《废后归来:绝宠后宫》 第一章 本宫乃月浅宁 昏暗的光线,潮湿的环境。 令人作呕的恶臭顺着呼吸灌进肺里,难受至极。 这里是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月浅宁的思绪模糊着,努力地想要睁开眼,怎奈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一般。浑身僵直麻木,难以使唤,只是火辣辣地疼。 “这就受不住了吗?月皇后?”一个虎背熊腰,身着粗布衣裳的婆子站在月浅宁面前,俯视着她。那人手中握着足有手腕粗细的皮鞭,皮鞭上沾满了不知是谁的鲜血。 “说起您来可真了不得?堂堂丞相大人的女儿,一国皇后!奇丑无比不说,还一无是处!如今,竟然沦落到被我这一个粗使婆子欺负的份上!您说您,可不可笑?” 一国皇后?丞相之女? 这里是哪里?自己明明是一代女神医,令人侧目的中医界女魔头,怎么会跪在地上,浑身火辣辣地,遍布鞭伤? 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摆设,装饰,井井有条而大气辉煌。宫女装扮的女人们整齐地站在两侧,低垂着脑袋。她们面色自若,有些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显然是对眼前的景象见惯不怪并且乐于观赏了。 宫殿里侧,铺着柔软精致的丝绸毯子的红木贵妃椅上,斜躺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一头金钗,长相出众,一双桃花妩媚至极。此时,正低头品着茶,连看都不朝自己这一方看。 如今的自己,莫非,是穿越了? 现在身体的自己,似乎是一个皇后?可是,为何地位却连宫女都不如? “就凭你也想占有后位!真是妄想!我朝贵妃娘娘,堂堂北朝将军之妹兰绣玉。绝美无双,端庄优雅,你也不看看你们之间的云泥差别!你配吗!” 那婆子说着,声音忽然抬高,没等月浅宁反应过来,一鞭子便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柔弱的身躯上。 鞭子落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月浅宁吃痛咬牙,托这一鞭之福,脑子倒是清明了不少。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丞相之女?奇丑无比而又一无是处? 看来,身体的原主可是一个悲情的人物啊! 然而,不管那原主如何,她月浅宁可绝对不是一个悲情的主! 那婆子骂得兴起,扬起手又要再来一鞭。 鞭子落下,却没有像她所预料到的那样打落在眼前人的身体上。 一只纤细的手凌空径直握住了鞭子,握紧了,往后一扯。手臂的主人睁大了眼,朝她瞪来,那平凡无奇的眼瞳中,却不知何时多了几分王者之气,煞气十足。 那婆子竟是怔住了,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鞭子脱手,落入眼前那个娇弱丑陋的女子的手中。 众人都怔住了,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眼前的动乱。 就连一直在贵妃椅上雍容喝茶的女子也停下了,她放下茶杯,眼角眯起,锐利的眼神扫向眼前那位握着鞭缓缓站起的少女。 “配得起,配不起,什么时候又是你说的算的了?” 月浅宁眯起眼,缓缓说道。 还是那柔软女音,还是那丑陋面容。 然而,眼前的她,却已大大不同。 月浅宁手握着皮鞭,五指发力,用力地把皮鞭掷与地面。皮鞭与地板相撞,轻微弹起,终究又落在地面上。 她低下头,简单地整理自己的衣裳。 月色的华服,在皮鞭的揉揣下早已破烂不堪,露出来的皮肤大都血肉模糊。裙裾沾满了灰尘和污垢,只能依稀辨认出衣裳上面凤凰的纹绣。 月浅宁皱起眉,这位所谓的皇后娘娘,到底是过着怎样不堪的生活! 她猛地抬起头。视线如猎豹一般,瞄准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你!”她纤手一指,指向面前呆愣在原地的婆子。 “不过是一个粗使婆子!竟然以下犯上!纵容主子,在这大殿之上施行私刑!你可知你的罪孽?” 婆子一愣,在月浅宁的气势之下,不知不觉随着她的手指指向而俯身倾向地面。等她自己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然好好地在地上跪着了。 月浅宁迈开脚步,大步继续往前走。风吹拂起她凌乱的黑发,眉眼间尽显王者之气。 “你们!”她双臂一挥,指向身侧整齐站成两排的婢女们。 “纵容刁主,装聋作哑,目中无人,不知长幼尊卑之分!你们!可知道你们的罪孽?” 众人皆惊愕,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等再反应过来之时,已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眼观鼻鼻观心。 月浅宁脚步不停,没等众人反应,继续快步向前,径直走向卧在贵妃椅之上的那一人。 在她那凌人气势之下,贵妃椅上的兰绣玉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二人双目相对。 一人身着华服,面容如花。一人身着破衫,面貌丑陋。 然而,后者的气势,却远远地将前者碾压在脚下。 “兰绣玉!你可知罪?” 月浅宁说道,声调猛地降下来,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首先,身为后宫妃子,争锋吃醋,对皇后娘娘不敬!有违妇责,是谓不贤!其次,作为侧妃,不好好安守自己的本分,共同侍奉皇上!竟然痴心妄想,想要攀上后位,以下犯上!是谓不尊!” 她顿了顿,望着眼前看着自己愤怒地颤抖的兰贵妃,邪魅一笑,“最后,身处宫中却公然违背后宫刑罚,滥用私刑!是谓大不敬!不贤不尊大不敬!贵妃娘娘好大的胆子啊!” “你!月浅宁!”兰绣玉一咬牙,往前几步,愤然地看向月浅宁。她一头金钗,在剧烈的动作之下摇晃着,华贵而美丽。然而在此刻,这种华贵与美丽,显得格外不堪一击。 “月浅宁!你身无长处!外貌奇丑无比!你有什么资格……” “再没有资格,本宫也已然是皇后!”月浅宁上前一步,一个箭步来到贵妃娘娘的跟前。她身形高挑,比起身形娇俏玲珑的兰贵妃,足足高了半个头。在这样的近距离下,她可以完全地俯视她。 “本宫是皇后!当朝丞相之女!凤凰之身!”月浅宁说道,她的声调急剧提高。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像一把刀一样,插在在场所有的人身上,用那胸膛上的鲜血,庄严地宣告,现在的她,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蔑视。 “藐视本宫,即为藐视当朝丞相,藐视当朝皇上!藐视皇上,即是藐视我朝!藐视我万千子民!藐视我千年基业!贵妃娘娘,你好大的胆子!”她骂道。 兰绣玉周身一震,已然是变了脸色。 第二章 妇唱夫随 她眼前的月浅宁,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懦弱无能的丑八怪。此时的她,早已脱胎换骨,仿佛……仿佛是那书上记载的凤凰! 那周身的神采,不容小觑。 兰绣玉抿起嘴,身子尝试着向前,还想要挣扎。她在心中反复默念着,眼前的这女子只不过是一个丑八怪,自己才是那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蒙受万千宠爱的贵人。 敢这般对自己不敬的人,过去可从来是没有的!往后也定不会有。她定下心,抬头看向她,厉声道,“月浅宁!” “哼。” 她听见她轻笑一声。 那样丑陋的人儿啊,为何一举一动之间,充满了煞气和疯狂。 仿佛是天生的王者一般。 她抬头,看向她。 风吹起她那肮脏而又杂乱的长发,露出丑陋平凡的脸颊。 烫伤一般地处于左侧脸颊的大块猩红色胎记,扁长平凡的眼,发黄干煸的脸色。头发丝上,双颊上,满是尘土与污垢。 然而,在污浊与混沌之下,潜藏着的那双黑色的眼,却又是那般的锐利,仿佛晨起的雄鹰一般。 “兰绣玉,你可知你的罪孽?” 月浅宁笑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突破了兰绣玉所残余的一切防线。身形一软,脊柱再没有力气支撑,她那娇弱的身躯不可避免地向后倒去,跌倒在地上。 身侧的仆从们纷纷向她冲来,搀扶住她,口中忙不迭地唤着,“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而她,却仿佛魔怔了一般,定定地看着那丑八怪。 那丑八怪仿佛是知道她的心似的,也定定地看向她。嘴角一扯,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那丑陋的嘴唇轻启,没有出声,却嘴型明显地冲她说了六个字,一句话。 “本宫乃月浅宁。” “皇上驾到!” 一身太监尖着嗓子发出的细哑之声打破了此时的乱局。 众位婢女,连同那位粗使婆子,连忙飞快的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和妆容,退至两侧,齐刷刷地低头下跪。 那原本在月浅宁的威胁下花容失色的贵妃娘娘兰绣玉,也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恢复了神色。她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却依然娇弱地倒在地上不起来,手搀扶着身侧的丫鬟,做出娇弱无力之态。 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大殿。 龙飒竔一身黑色华服,长长的衣袖上滚着祥云的银边图腾,简洁而别有格调。他双目沉黑,狭长的眼角微微向上勾起,给人一种如狐狸般的魅惑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一个男人,就是自己此刻肉身的夫君? 月浅宁眯起眼,看着他,默不作声。 龙飒竔往屋内走,原本步调沉稳,进屋一看这一场景,不免加快了脚步。步调略显沉重,显然是动了气。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道,声音低沉,很是好听。 然而此时的月浅宁却无心欣赏。 龙飒竔说出的是一个问句,语调却丝毫没有上扬。狭长好看的狐狸眼,此刻却扫向了她的方向。 “皇上!”兰绣玉见了龙飒竔,就仿佛见了那救命稻草一般。眼泪如珍珠串儿一般地一个劲儿往下掉,哭得是梨花带雨,娇弱无比。 她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耳畔的发丝轻软,发梢因出了些虚汗而微湿,黏在脸侧,称着那如花似玉的妩媚面容,越发显得娇柔无比。 “皇上,”她一步步颤抖着身躯走向龙飒竔,眼泪不住掉下,委屈至极。走近了,便一把投入眼前那人的怀抱中,哭得越发动人,“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上,”兰绣玉用手捻起手帕捂着嘴低头轻声嘤嘤啜泣着,那一句控诉的话,反复几次,却只是喃喃之语,怎么也说不清明。“皇后娘娘……她指责臣妾……还辱骂臣妾的婢女……说臣妾不听话,数落臣妾的罪状。” 她一边哭一边说着,样貌柔弱动人,“皇后娘娘辱骂臣妾……说臣妾什么……不贤不尊……大不敬。” 她说着,像是说话就用尽了她一切力气一般,虚软地躺倒在皇帝的怀中。龙飒竔抱着她,命令侍女将她扶回房间,又嘱咐她好好休息 一切事毕。他转身,抬眼,一双邪魅的狐狸眼精准地锁定了她。“皇后娘娘。”他沉声道。 “皇帝陛下。”她一身破衣,却丝毫没有扭捏之色。腰板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在他面前徐徐下跪,行礼。 “七出之条为何,你可背给为夫听。”他的声音尤其地好听,一字一句,在她耳中却显得冰冷无比。 月浅宁眉心一皱,看出了那龙飒竔眼中暗含的厌恶之意,心下明白眼前这人并不喜欢自己。 她徐徐起身,在脑袋里回忆了一遍自己的古装剧知识,缓缓道出,“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 “那皇后娘娘可知自己是犯了其中的那一条?”他的声音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 眼神简单地扫过她,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 这样讨厌自己的人,却是自己的夫君。 月浅宁不禁有些愠怒,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竟然还背了一身这原主的锅。而这身体原主,明明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名讳,身为皇后,却被下仆蔑视,被后妃虐待,就连自己的夫君,也厌恶自己。活得实在荒唐可笑! 然而,这份荒唐可笑,或许身体原主可以接受。她,堂堂的法医界女魔头月浅宁,是万万不会认的! “本宫自认没有过错。”她伸手,纤手拂过破烂的衣衫。 裸露的肌肤鲜血淋漓,到现在都不断向她传递着火辣辣的刺痛感。而她的夫君,眼前这位男人,对她的处境视而不见不说,还字字为方才那个故作娇弱的女人声讨。实在可笑! “大胆!”龙飒竔怒道,眉眼一皱,气势逼人。“月浅宁!你还不知错?” “你身为后宫之主,不懂得母仪天下,嫉妒成性,竟然肆意辱骂兰贵妃!你眼里可还有朕的存在?”他骂道,一字一句,像一把刀一样插在月浅宁的心眼上。 给读者的话: 灰小可新书来报到,大家一定要给我留言和收藏!我会用勤奋的更新爱你们的~ 第三章 本宫要休夫 “本宫辱骂她?皇上,你眼中可还看得见臣妾如今的摸样?”她手提着自己的裙摆,破烂的衣衫上,满是污垢。 “皇后,你衣冠不整,不知清洁。还要论他人的过错?”龙飒竔转移视线,不看他。一举一动之中,充满了对她的不耐烦。 “哼!明明是那兰贵妃蛮横无理,在宫中滥用私刑……”她别开脸,面露不屑之色。 龙飒竔见她的态度更是怒极,拂袖打断,“你!月浅宁你好大的胆子!也罢!莫再多言。今晚就罚你跪在宗庙内抄写一夜佛经!” “什么?”月浅宁闻言,心中火起,暗咒道,“真是个昏君!” 眼下的情况,谁是谁非,稍微思衬几下便可知晓。这龙飒竔简直不分青红皂白! 龙飒竔猛地一挥袖子,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来人,带皇后下去。” 他身后的两名太监闻言领命,上前走近一脸怒容的月浅宁,低头道,“皇后娘娘,请移驾。” “不可理喻!”她愤怒地一挥手,低咒道。推开身侧慢慢朝自己靠近的太监们,“不用你们带着,本宫自己走。” 她说道,迈开脚步,大踏步向前。 擦过龙飒竔身侧,脚步微停,她斜眼怒瞪了他一眼。却不料他也正好看向她。四目相对,见她不像往常似的唯唯诺诺,他的眼中有了几丝异色,然而她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便继续往前走去。 破烂的衣衫,丑陋的身躯。 她挺直了腰,往外走去,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她是谁? 她还是那个自己所认识所厌恶的奸臣之女月浅宁吗? 大殿之中,他眯起眼,心中升腾起了一丝疑问。 月浅宁独自一人在宗庙内。她还是那一身的破衣烂衫,浑身伤口,疼痛至极。 如若是换了其他的什么人,在这种时候怕是早就火冒三丈,不知理智何在了吧。然而月浅宁到底不是其他人。 她需要绝对的冷静,好好地分析,判断,审视清楚当前的局势。 视线落在一旁的铜镜,铜镜中映射出一个完全陌生的丑陋人影。 粗糙发黄的皮肤,因为过度瘦削而显得干煸而骨瘦如柴的身躯。虽说是身材高挑,但是因为太过瘦弱,加上皮肤暗沉,莫名有了种枯柴的即视感。 扁长而无神的上吊眼,毫无特色可言。左脸颊上面有一大块猩红色,仿佛烫伤一般的疤痕,看着倒似是胎记的样子。 脸盘倒是不大,典型的巴掌脸,尖下巴,可是配上了这平凡丑陋的五官,倒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原本的中医圣手月浅宁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她看了现在这原主的一张脸,是说不出的恨铁不成钢。 伸手摸向脉搏处。此时的她,浑身是伤,气血不足,经脉絮乱,脉搏浅而快,可见身子的底子并不好。 长相丑陋,毫无长处,身为皇后被人欺辱,这月浅宁,过得实在是窝囊! 不行!自己可不是原本的那月浅宁,怎能够白白受罪? 月浅宁愤愤然地停下脚步,视线不自觉地扫到了案台上的那一沓用来给她抄写佛经的宣纸。 一计上心头。 …… “荒唐!” 皇帝龙飒竔愤怒地将一卷纸掷于地上,猛地一挥袖愤然而起。 狐狸眼眯起,狭长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掩盖不住的怒火。 “这月浅宁简直无法无天!” 他怒道,宫中数人见龙颜大怒,皆害怕地低着头往后瑟缩,生怕圣上这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臣妾参见皇上。”刚刚醒转的兰绣玉在婢女们的陪同下款款而来,在他面前优雅下跪,行礼。 “这又是怎么了?大清早如此大动肝火。”她走近龙飒竔,温柔地问道。 今儿的她特意将头发拉后梳成惊鸿髻,搭配着皇上赏赐给她的从西域进贡而来的奶玉步,美丽得不可方物。 “你自己看看!看看皇后娘娘都写了些什么!”龙飒竔指着地上的那一沓纸卷,冷冷地说道。 兰绣玉向后看去,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侍女杜鹃为自己捡起那些纸卷,交给她。 她垂首打量那纸卷,满纸的字,秀丽而劲道十足。她看向那为首的几个字,见到那“休书”二字,即便是她,也不禁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皇上。”她惊讶地双唇微张看向皇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皇后娘娘她……” “荒世间之大谬。”龙飒竔道,声音低沉。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里头黑沉沉的一片,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好一个月浅宁,有意思,有意思。” “皇上。”兰绣玉见状,走上前,劝告道,“皇后娘娘如此,您可万万不能姑息。” 她的声音尖而细,原本柔美的嗓音,在这时候却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尖酸之感。兰绣玉的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龙飒竔,里头写满了希冀,对惩罚月浅宁的希冀。 “月浅宁……”龙飒竔站起身,反复徘徊着,在大殿中走来走去。他思衬着,久久的没有在说话,俊美的面庞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大殿之上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包括兰绣玉,宽阔的宫殿安静得可怕。 许久,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龙飒竔停下脚步,抬起眼,一双狐狸眼中闪着玩味的光。 他走向兰绣玉,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纸卷,再看了几眼。忽然,五指指尖发力,将那纸卷撕成粉碎。白纸飞舞,纸屑洒了一地。 “传朕旨意,废黜皇后,贬为宫女,充当粗使杂役。” “你看,就是她,那个丑女。” “啊,真丑啊,这就是那废后?” “可不是嘛,长得这么丑,怪不得皇上讨厌她!” 婢女和粗使婆子们,叽叽喳喳地,三五成群相互讨论着,对着人群中的那一人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月浅宁此时已经梳洗完毕,身上的伤口也做了基础的简单和包扎。她扎了一个朴素的丫头专用的双髻,一身粉色宫服,素雅而寡淡。 第四章 废后为奴 “你,这是你的扫帚。”一个穿着橘黄色宫服的婆子朝她走来,递给她一个扫帚。 那婆子生得极胖,浑圆的身材,往瘦弱的月浅宁前头一站,她顿时什么也看不到。那婆子兀自数落着她,浑身的赘肉颤抖着,粗俗至极。 “今天,要把院里落叶都打扫干净。稍有遗漏,唯你是问!”,说着,那婆子粗粗的水桶腰猛地一扭,露出了身后一大块空地,空地上,满满的全是落叶和枯枝。 “你可以叫我李嬷嬷,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的身份,到了我这儿,做了粗使丫鬟,就得要好好做事,明白了吗!” 月浅宁眉间微皱,冷默不语。 一代皇后,丞相之女,如今却在做着洒扫之活,这可是自古以来前所未有的! 龙飒竔这是摆明着在羞辱她。更甚者,是在羞辱她身后所代表着的丞相月时一族。 她接过扫帚,不动声色地冲那婆子点点头。 李嬷嬷很快就离开了,鄙夷的眼神,一举一动的行为,仿佛月浅宁是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让她避之不及。 扫地? 月浅宁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扫帚,很是简单粗陋的款式,长长的把身,上头满是没有处理好的细刺。 她可是月浅宁,又怎么会甘心在这里扫地。 月浅宁挑挑眉,将扫帚丢在一旁,转过身打算离开。 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挡住了她前行的脚步。 那是一名相貌普通的年轻女子,身上的宫服与她相差无二,却颇有几分盛气凌人的姿态。她的身后还跟着另外几名婢女,都是身材强壮,虎背熊腰的类型。她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凶神恶煞地看着眼前的月浅宁。 看来,来者不善。 月浅宁眼中凶光一闪,如鹰一般对准了眼前的几人。她抿起嘴,并不说话,看着她们,不退也不进。 “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我们这简陋之地。”那为首的粉衣女子扯着嗓子,邪笑着看着月浅宁,说道。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鸟儿的叫声一般,给人一种尖酸刻薄之感。 粉衣女子迈开脚步,绕着月浅宁兜着圈子。她身着普通的宫服,乍看一下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仔细端详之下,便可以发现她的手腕和发鬓上都搭配了价值不一的银首饰。 由此看来,这位婢女虽然身份不高,却很是有权力,想来,这或许就是此间的头头了。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奴婢们真是有失远迎。”粉衣婢女笑着,说道,笑容讽刺而尖酸,“也没有为您准备些什么甜点,荔枝如何?可还能够进得了您的尊口?” “哎呦。”她话音一转,像是刚刚才意识到一般,用手中的手帕捂住嘴,做出惊讶的样子,“哎呦,您瞧瞧奴婢这记性。” “奴婢忘记了,您现在,可早就不是什么娘娘了!”她兜了一圈,又回到了月浅宁身前。几名婢女眉来眼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嗤嗤地笑开了,笑容中充满了鄙夷和讽刺。 “您呐,现在和我们都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哈哈哈。” 几名婢女笑成一团,笑容张扬,嚣张,完全不把月浅宁放在眼里。 周围的婢女和太监们,大都低着头,低眉顺目地,眼观鼻鼻观心,想来眼下这般的场景,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小心着不被牵连进去。 “呵,狗奴才。”月浅宁冷哼一声,抬眼,看向她们,狭长平庸的眼中,写满了不屑和轻蔑。眼神冰冷得可怕,仿佛他们都只是她手掌上的蝼蚁一般。 以粉衣婢女为首的丫鬟们见状,彼此相互对视几眼,火气上心。 那粉衣婢女上前一步,怒瞪着眼前的月浅宁,“好呀!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敬酒不吃吃罚,今儿个我就为我们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吃了豹子胆瞎做事!” 她向后退去,双手一挥,指挥着身侧的众位虎背熊腰的充当打手的婢女们上前,“来人啊,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几名婢女闻言领命,卷起衣袖,气势嚣张地朝月浅宁聚拢,有几人竟从袖口中掏出了匕首和麻绳,为后的一个手上还拿着麻袋。 看来他们是蓄意已久,有备而来,想要把她置于死地了。 月浅宁脚步不动,挑眉看向众人,那双平庸的眼瞳中,煞气浓重。 阎王不犯你们,你们倒有胆子犯到阎王头上! 月浅宁冷笑一声,眼中冷光一闪,杀气升腾开来。她伸出右手,探入前襟。下一秒,她瞳孔收紧,右手抓了东西就往外撒,风吹过,不偏不倚,整把的细粉都洒在了几名婢女的身上。 “这,这是什么!” 为首的婢女最早中招,风吹过,为后的几位婢女也没能够幸免。婢女们乱成一团,尖叫声四起。 很快地,她们裸露在外头的皮肤开始泛红,肿胀,瘙痒难忍,她们开始疯狂地挠着裸露的皮肤,然而这没有用处,瘙痒并没有停止,反而有一种越搔越痒的趋势。 “月浅宁!你这是使的什么毒计!你!”那粉衣婢女一边挠着身体一边疯狂地尖叫。 周遭无关的那些个丫鬟公公们见状,吓得四散逃跑,乱成一团,谁都不敢靠近月浅宁一步,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魔鬼一般。 月浅宁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右手张开,风吹下她手心的细屑,像是某种草的碎片。 在过来的路上,她在自己所居住的小屋旁发现了一种不起眼的小草。 说起来很普遍,它是板蓝根,一般以治疗感冒而被大家所熟知,然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板蓝根若是不经处理直接接触皮肤会产生严重过敏反应,轻则瘙痒,红肿,严重时候甚至会有休克症状。 而她月浅宁,则是早就做好防备,这等计量的叶子自然造不成威胁。这些小丫头对上她,可真的是倒了大霉。 身体上越来越痒,红肿得越发严重,更甚者,就连意识也渐渐有些游离了。丫鬟们再也支撑不住,他们原本也不是多么骄傲的人,在这个情况下,一个个地开始向月浅宁妥协。 她们双膝跪地,手上的武器早就在挣扎着瘙痒的时候被扔到了一旁。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哆嗦着,求饶,“奴婢错了,奴婢错了!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第五章 下毒 求饶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尖锐恳切。 月浅宁冷哼一声,一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抓起那为首的粉衣婢女的发髻,抓着她的头发发狠地往上扯,将她的头皮拉扯得生疼。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谁给了你们这样大的胆子?企图想要杀我?”月浅宁说道,声音凶狠,恍若活阎王在世。 “啊!”那粉衣婢女吃痛尖叫出声,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企图想要将自己的发丝从月浅宁那儿捞回一点儿,缓解头痛。 月浅宁见状越发狠厉,一脚踩在那婢女的肩头,将她整个人踩在地上,右手依旧扯着那粉衣婢女的头发,眼见着那头发半把都已经被月浅宁生生扯下,那婢女原本完好的头皮上,此时已经是血迹斑斑。 “说!是谁派你来的!”月浅宁眯起眼,看着她。她的眼神冰冷得可怕,手中掌握着粉衣婢女的性命,然而这性命对她而言却毫无价值她也毫不在意。 那婢女吃痛,绝望地惊声尖叫,她忙不迭地开口,声音凄厉之极,“是兰贵妃!兰贵妃!” “兰贵妃?”月浅宁挑眉,眼中杀气顿起,她右手稍微松了松,逼问道,“你此言属实?” “绝对属实,绝对属实!”那粉衣婢女现下已经是满面泪水,鼻涕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连带着鲜血,浑身狼狈之极。她尖叫着,绝望地抓着月浅宁抓着自己发髻的手,哭喊道。 “奴婢要是敢骗皇后娘娘!就让奴婢被雷打死!永世不得超生!”她发誓道,声音凄惨。 “好。”月浅宁放开手,将那粉衣婢女满不在乎地一把甩开,丢在一旁。她眯起眼,黑色的瞳孔如鹰一般尖锐,“你仔细说,兰绣玉叫你做什么?” “是,皇后娘娘。”那粉衣婢女瑟缩着,满脸鼻涕和眼泪,“兰贵妃命令奴婢们来让您吃苦头,叫奴婢找了人,将您打伤,绑入麻袋之中,投入护城河,在伪装成您无意间失足落水,失踪身亡的样子。” 这个兰绣玉! 月浅宁眯起眼,新账老账,这个兰绣玉可谓是和她有好多债务需要算清楚了。也好,她不去找她,她倒是先来找自己了!她要玩,她就陪她好好玩玩! “你们几个听着。”月浅宁开口道,声音低沉,冰冷如寒雪,带着几丝肃杀之气,“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 她的话音在那最紧要之处停下,眯起眼,眼中,杀气升腾。 几名婢女的心肝都被吊紧了,她们哆嗦着身子,朝着月浅宁跪拜,头如捣蒜,一下一下地往地面上不要命地磕,“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滚!” 月浅宁一声令下,几位婢女像兔子一般,惊慌失措地仓促跑远了,不到几秒钟,便消失在了月浅宁的视线中。 兰绣玉。 月浅宁在心头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寒光从眼中起,心头升起一计。 兰绣玉是当今的宠妃,皇帝龙飒竔眼前的红人,也是每个月翻得绿头牌最多的人。 自然地,今夜,龙飒竔又翻了兰绣玉兰贵妃的绿头牌。 兰绣玉的秀兰苑此时忙作一团,宫女,太监们来来去去,走走停停,有条不紊地准备着适当的鲜花,焚香,以致蔬果,甜品,为着今夜龙飒竔的驾到而忙碌着。 当然,兰绣玉也不例外。 此时的她,在宫女们的随侍下,将身子缓慢浸入浴池中。 这座浴池是她缠着龙飒竔为她特别修建的,宽敞,大方,漂亮,环境悠远宁静,处于硕大的秀兰苑的一角,颇有几分当年华清池的风范。 今日,为了龙飒竔的光临,她特意命令宫女们准备了上好的玫瑰精油,搭配西域牛乳和玫瑰花瓣。雪白细腻的肌肤浸润在这散发着玫瑰清香的温水中,美人如画。 兰绣玉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慵懒地靠在池边的伏案上,黑发微湿散乱,像猫一样妩媚至极。她照例驱散了身侧的宫女,只留下心腹杜鹃,舒服地眯上眼,享受着着悠闲的一刻。 兰绣玉没有想到,这样的时间点,恰恰给了月浅宁上好的机会。 今日傍晚时分,趁着夜色,月浅宁便潜入了秀兰苑中。她主修中医药学,可闲暇时间也喜欢运动健身,尤其是柔道方面的高手,偷偷摸摸混入秀兰苑,对她而言,倒也是不难的。 她隐蔽在树木之中,跟踪了兰绣玉许久,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月浅宁踮着脚尖,在兰绣玉与杜鹃二人的视线死角处小心地缓慢移动,挪动到随侍在一侧的杜鹃的身后。手起,对准了她的脖颈狠狠劈下,杜鹃脑袋一歪,身子便软趴趴地倒下了。月浅宁顺势自她身后拖住杜鹃的腰身,撑着她不让她落在地上,拖着她的身躯往旁侧挪去,在树下的阴影处将杜鹃藏好了。 随机,月浅宁回到了池边。 那兰绣玉对于发生的一切还是毫无察觉的样子,依旧舒舒服服地眯着眼享受着自己的沐浴时光。 月浅宁也不打算打草惊蛇。她伸手至胸前,摸出了自己早就调配好的一包药粉,趁着兰绣玉没有注意,将整包药粉全数撒入池水中。 月光下,一湾池水泛着涟漪。那雪白的粉末入了水,搅动几下,便消失在了满池的牛奶色中。 月浅宁看着这一切,嘴角冷冷勾起,侧身再次躲入黑暗中。 “啊!” 是夜,一声尖叫打破了宫殿中的宁静。 一名女子发丝散乱,衣衫不整地冲入秀兰苑中。 她一声长发及腰,半湿着,混乱地纠结成一团,看不清面目。身上穿着雪白的里衫,里衫早已湿透了,隐约可以看见里头的大红色梅花肚兜。 “救命啊!啊啊啊!” 那女子竭嘶底里地尖叫着,嘶吼着,像是得了什么疯病一般。她时而忽然快速冲刺,撞倒几个花瓶或者几名婢女;时而又静止不动,浑身痉挛颤抖;时而流着泪疯狂地大笑;时而又疲软地栽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周围的那些个丫鬟婢女连同太监侍卫们都吓坏了,聚在一团,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偏偏这时候主事的丫鬟杜鹃以及兰贵妃都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望着眼前的情景,跺着脚干着急。 第六章 此戏甚好 就在这个时候,龙飒竔听到消息及时赶到了。 在他的指挥下,几名带刀侍卫迅速地将那名发疯的女子拿下了。掀开纷乱遮住脸庞的长发一看,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兰绣玉。 “皇上,皇上!”兰绣玉的嗓子已经吼得干哑,沙沙的发不出声音。此时的她,原本的芳华和妩媚早已不在,披头散发地一身狼狈,就像路边的垃圾婆子一般。她在侍卫的钳制下,还是不太安分的样子,身体不断地颤抖,时而四肢抽蓄,口中冒出白沫。 龙飒竔上前一步,手起飞快地在她身上几个穴位点了几下。兰绣玉脑袋一歪,昏了过去,这下,她总算安分了。 龙飒竔将兰绣玉拦腰抱起,放在一旁的床榻上,安置好。起身,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传御医,为兰贵妃诊治。”龙飒竔说道,声音冷冰冰地,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后方的一位小公公闻言,领命而去。一时间,整个大殿安静了。 龙飒竔眯起眼,冷眼扫过周遭的环境。 原本华丽整洁,颇有格调的秀兰苑,此时已经被毁坏了大半。 上好的瓷器,画作,大多都在兰绣玉冲撞的过程中被摔碎了。婢女,丫鬟,大多脸上带着泪痕,妆容散乱,恐惧写满了她们的眼睛。 一片狼藉。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传出去。”龙飒竔的声音很冷,毫无温度,“可听明白了?” 众人忙不迭地领命,头如捣蒜。 这时候,方才离开的那名小公公领着医女方长卿急冲冲地赶到了殿上。方长卿是太医院的医女头头,医术不凡,专门为后宫嫔妃诊治疑难杂症。 至殿上,方长卿低头,朝着龙飒竔行了礼后,便迅速赶到一旁放下工具为昏迷着的兰绣玉诊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众人的屏息凝视下,方长卿收手,缓缓站起,来到在一旁等待许久的龙飒竔面前。 “禀皇上,兰贵妃突发病痛,恶疾缠身。”方长卿躬身道,一字一句,“下官方才已经为娘娘施了银针,目前已经没有了危险。只是需要好好调养,百日之后,自然无碍。”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只是,这百日之内,只怕是不能再蒙受龙恩。为了避免他人感染,百日之内,娘娘还是独居宫中为好。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臣以为,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龙飒竔点点头,挥手恩准了。 此时,龙飒竔的贴身侍卫怀中抱着一名女子走上殿来,他将那女子置于殿上,众人一看,可不是那兰绣玉的贴身丫鬟杜鹃吗。 “禀皇上,吾等在后院的树下发现这位女子,看情况,是被人打晕的。” 那贴身侍卫垂着首报告道,言至此,竟带出几分歉意,“臣下无能,未能发现凶手。” “不必多言。” 龙飒竔冷冷打断,他回身,坐在上位的木椅上,再开口时,言语中带了几丝嘲讽,“月皇后,这出戏看得可还开心?” 在人群后方的角落处,穿着婢女们的宫服隐蔽在一侧,观战许久的月浅宁浑身一僵,随即撇撇嘴,迈开脚步往前数步,走到龙飒竔身前,施施然朝着龙飒竔行礼,开口道,“奴婢参见皇上。” 龙飒竔冷眼看着眼前的月浅宁,“你为何会在这儿?” 月浅宁望着他,挑衅地嘴角一勾,并不说话。 “朕记得,已经把你贬为奴婢了。”龙飒竔道,黑色的眼瞳如苍狼般犀利地勾住了她。 “是的,陛下。”月浅宁回答道,声音却是极冷,不卑不亢,“浅宁如今已经只是个奴婢,来这里,也是为行洒扫整理之事。皇上,可还有什么疑问?” 她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在乎地顶撞他。 周遭的一众仆从们看着她,都惊呆了。他们没有看错吧,这位曾经的皇后娘娘,那个懦弱的女子,居然敢这般直言顶撞皇上? “好一个奴婢。”龙飒竔笑了,眉间一挑,看向她,眼神中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兰绣玉之事,可是你所做?” 月浅宁扭过头,不看他,漠然道,“她那个女人,与我何干?” 龙飒竔帅气的双眸微眯,看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充满玩味,“后宫往往不平静,月浅宁,你好歹是曾经的皇后,兰贵妃与你的关系,可谓不浅。莫非,你是吃朕的醋,存心报复?” “龙飒竔!”月浅宁回首,眼神毫不畏惧地直接对上他的,“就算是要报复,我月浅宁也不过只是废物一个,又如何有那样天大的本事让兰贵妃身中恶疾神志不清?” “你!”龙飒竔皱起眉,四下打量眼前的月浅宁。 月浅宁的话反而提醒了他。 是,那个丑女月浅宁只不过是废物一个,怎么有如此大的本事? 再看眼前的这名女子,音容相貌,都是他那熟悉的讨厌的摸样,可是一言一行之间,又分明有什么东西真的改变了。 龙飒竔忽然有了兴趣。 他挑起眉,一甩袖子,背手渡开几步,笑道,“月浅宁啊月浅宁,朕发现,你变得有趣了呢。” “什么?”月浅宁挑眉,道。这龙飒竔的语气太过诡异,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没等她反应过来,龙飒竔转身,几步之下进到她身侧。他俯下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毫不费力地将她拦腰抱起,抱入怀中。 “龙飒竔!”月浅宁挣扎着,这龙飒竔的力气却远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她被他牵制在怀中,一时半会儿,竟动弹不得,“你要做什么!” “朕,对你产生了兴趣,今夜就由你来侍寝!”龙飒竔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玩味。 “什么?”月浅宁挣扎着,手下了狠劲往他身上数个穴位点去。然而这龙飒竔像是有什么东西护体一般,对她的攻击毫无反应,脚步不停,带着她径直朝内室走去。 周遭的众位随侍都很识趣,见状,整理的整理,离开的离开。方才的那位贴身侍卫上前来到榻边就将那昏迷的兰绣玉拦腰抱起抱了出去至其他地方安置,就连那被月浅宁打晕的杜鹃也被一并带走了。 第七章 皇上请自重 满地的狼藉被他们火速收拾着,很快碎片都被收拾干净,众人一齐走出了大殿,最后的一名公公还无比识时务地为他们关好了门。 “龙飒竔!”月浅宁点穴不成,手向上锁住了龙飒竔的脖颈,冷冷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妃嫔了,只是婢女罢了,没有对你侍寝的义务吧。” “月浅宁。”龙飒竔看着她,笑意深了,“朕是真龙天子,是整个天下的主宰。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何况你呢?你是朕的东西,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话音刚落,二人已经到了内室。 望着越来越近的床榻,月浅宁狠狠地咬牙,“皇上请自重!” “浅宁教朕如何自重。”龙飒竔说着,大手不安分地往她身上移去。 眼见着就要摸到那柔软的所在,月浅宁手向前伸,扣住了他的大手,阻止他的行动。 “浅宁这是要和朕十指相扣?”龙飒竔说着,大手反扣住她的手,握紧了。 “你!”月浅宁迅速地抽回手,冷眼恨恨地看向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我想做的事情。” 四周一片昏暗,龙飒竔的嗓音显得格外低沉性感,他的手在月浅宁的脖颈处反复游离着,时不时地向下靠近,举止亲昵暧昧至极。 “哼。”月浅宁冷哼一声,“饥不择食!” 她轻蔑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扫向他,确实,以她现在的这份尊容,这龙飒竔还能如此,也实在是饥不择食。 然而龙飒竔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月浅宁,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二人双目相对,明明是这样暧昧的场景,两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却都藏着一份深不见底的睿智与冷静,一者冷,一者亦冷,难分上下。 龙飒竔抿起嘴,大掌又再次不安分地朝她身下摸索而去。这一次,月浅宁没有让他得逞,伸手发力扣住了他的。双方扭动之下,她的大拇指恰好扣住了他右手脉搏处。 触手的肌肤之下,那脉搏有力而平稳,平稳得,甚至有些异于常人。 月浅宁眼睛微微眯起,当初做学术研究时候看过的一段有关消失的秘术的资料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了,浅宁为何如此害羞。”他说道,有意识地故意欺负她。 然而这次月浅宁不再被动了,她皱起眉,冷着脸,抬手,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龙飒竔的脸上。 “对不起了,你的小游戏,我月浅宁没有兴趣奉陪。” 月浅宁冷着脸看着他,即便是被他压在身下,也恍若是在俯视着他一般,充满了轻慢与不屑。 龙飒竔被这一巴掌打得生疼,微怔片刻,竟咧开嘴角,不怒反笑,“呵,好一个月浅宁!” 他终是放开了她,将她摔在地上。 月浅宁从地上迅速站起来,推至一旁,眼神冰冷地望着眼前的龙飒竔。 “敬酒不吃吃罚酒!”龙飒竔一字一句冷冷说道。 “来人!将月浅宁关入冷宫,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宫门一步!” 一地的说不出名字的杂草,高及小腿处,密密麻麻混杂着胡乱生长着 破旧的宫门,纸糊的门上破洞百出,糊着厚厚的蜘蛛网 整个宫殿散发着一种阴郁的气息,春风也萧瑟,和外头的金碧辉煌大不相同,虽然宫殿的规模还是比较大的,但是其破败的程度,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月浅宁一路往前走着,不动神色 她依稀可以听见身前领着他往前走的太监惊讶的啧啧声。这冷宫果然名不虚传,处处透着寒气不说,光是看一眼,人的心就凉透了。 “娘娘,奴才就送到这儿了。”那小公公在靠近宫门远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尖微微踮起,像是生怕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这里很少会有人进入,按照皇上的吩咐,不会为您配侍女和丫鬟。一切的衣物和吃食,公公们会按份子为您送去,您本人不能够离开宫殿。宫门外有侍卫守卫着,保证您的安全。” 他顿了顿,抬起眼,小小圆圆的眼睛,颇为蔑视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月浅宁,“杂家的话就到这,愿皇后……前皇后娘娘平安,咋家先行告退。” 月浅宁冷冷地瞥了一旁的那公公一眼,不动神色没有说话。这公公看似在提醒,但眼中的蔑视之色毫不遮掩,然而她并无心理会。拎着手中的包裹,月浅宁漫不经心地往自己的宫殿渡步而去。 未进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迎面朝她冲来。 月浅宁闪身多过,那女人莽莽撞撞地跌倒在地上。她一身破衣烂衫,沾满了灰尘,狼狈不堪,起了身睁着迷离混沌的眼朝着四周观望了一圈,又疯疯癫癫地跑开了去,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什么。 “哼,疯女人。” 女子的冷哼轻笑声自前方传来,月浅宁闻声看去,前方的不远处,三四个虎背熊腰的女子聚集在一起,对着方才那个疯癫的女人指指点点。 为首的一个,穿着有些旧了的紫色宫服,看上去像是曾经的妃嫔所穿的,然而这名女子的音容气度,却一点都不像曾经是个妃子的样子。 她一副轻慢的摸样,虽说落入这等境地,但似乎是因为做了山大王,嚣张之情满满的写在脸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月浅宁的视线,她的目光也随即朝着月浅宁投来,四下打量了片刻,嘴角一勾,迎上前来,“哟,这是哪儿的风呀,把这位都给吹来了,这不是堂堂的皇后娘娘吗?” 紫衣女身侧的几名女子见状相视一笑,像是看惯了这样的场景,也随之讥讽地走上前来。 那紫衣女子说着,伸出手,探向月浅宁手中的包裹。月浅宁不露声色的侧身一躲,让对方白白扑了个空。 紫衣女的手落在了半空中,抬眼扫了眼眼前的月浅宁,只得再收回手来,叉着腰看着她,眼睛微眯,眼神变得犀利。 “哟,奴婢凤儿为您请安啦。这是想要为您提包裹呢,怎么着,娘娘不愿意?”凤儿说着,语气变得越发刻薄,“明明您现在,都不再是皇后娘娘了呢。” 第八章 冷宫 月浅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位企图彰显自身地位的凤儿,明白这是她初入冷宫,这人特意来到她所在的院落,是想要教训新人。然而她可无心理会她们这些可有可无的女人的无意义行为,月浅宁侧过身,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凤儿一般,迈开脚步就要朝着自己所居住的房间走去。 “慢着!” 凤儿见状,着急了,也不再打那些无所谓的官腔,几步快走猛地上前就拦住了月浅宁前行的脚步。 “你懂不懂规矩啊你!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说话的时候,你得……”凤儿的话说到一半,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月浅宁一把扣住了她的左手胳膊,以一种反人类的角度往后牵拉,在强烈的刺激下,凤儿疼得咬住了牙关,说不出话来。 月浅宁冷冷地看着她,朱唇微启,“滚。” 语罢,她的手一松,将那凤儿毫不怜惜地甩开到一旁。凤儿在重力作用下跌在一侧,吃痛地抱紧了左边手臂。 凤儿的怒意更甚,抱紧了手臂,指着月浅宁,咬牙切齿地命令道,“你们几个,上去!好好地教训她!” “今天,我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宫中的主人!今后她都得要听谁的话!”凤儿说道,一字一句,竭嘶底里。 方才跟着她的那几名女子得令,纷纷摩拳擦掌,朝月浅宁聚拢而去。 月浅宁眯起眼,眼中冷色顿起。躲不过,索性她就不躲了,反正,她也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第一名女子朝她扑过来,想要束缚住她的手脚。月浅宁身形一闪,在那女子扑空之时狠厉地朝她的背上猛踹一脚。那女子吃痛,栽倒在地上。 没有给月浅宁喘息的机会,下一名女子手上抓了一个木棒朝月浅宁袭来,木棒自上而下冲着月浅宁的脑门挥下,眼看着是下了杀手。月浅宁脚步不停,扎紧后脚,前脚奋力往上一提,那木棒顿时被她踢碎了。 这是柔道的基本动作之一,作为高手的月浅宁做起来自然是不费力气。 剩余的几名女子见着了月浅宁的厉害,皆是一愣,想逃身后却又有那名凤儿看着,只得硬着头皮,一窝蜂地冲上来,也都被月浅宁一个接一个地打发了。 前前后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几名气焰嚣张的女子便都被月浅宁打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而月浅宁这边,甚至都还没有卸下她肩上的包袱。 “如何,这下子,知道谁是头儿了吗?”月浅宁冷哼道,眼神狠厉直逼一旁的那名紫衣女子。 “你,你,你这女魔头!”凤儿哆嗦着,咬牙硬着头皮道。 “女魔头?”月浅宁嘴角一勾,“这个称呼听上去倒是很熟悉。” 她走上前,一步一步,在众位女子看来,简直就像是阎罗王的脚步。 月浅宁一步步靠近那凤儿,最终在她身侧停下,俯下身,一脚踩在那名女子的肩头。凤儿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月浅宁的脚,然而却于事无补。月浅宁的脚下狠狠发力,她很快被踩在地上,再无挣扎的力气。 “你说对了!我就是女魔头!”月浅宁冷笑着。风吹过,吹起她的长发,即便那张脸那样的丑陋,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双黑瞳中所释放出的霸气和煞气。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是她。曾经的她被称为中医界女魔头,这一世的她,自然也不会是个懦夫! “我就是女魔头月浅宁,你们几个,都给我记清楚了!”月浅宁说道,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冷冽。 这名女子,简直就是在世阎王。 凤儿冷抽一口气,不敢再废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哆嗦着点头。 其他几名女子见状,也都颤抖着,哆嗦着身子。 “滚!” 月浅宁一声令下,几名女子急急忙忙地拿了自己的东西,从这个院落中逃也似地退了出去。 打发了那几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月浅宁拎起包裹,简单扫尽了上头的灰,开始四下打量这个自己今后将要居住的地方。 冷宫虽说是冷宫,然而就像是之前所看到的,整体规模相比起一般人家的住所,还是比较大的。但是比起其他的宫殿,又显然小些。 月浅宁居住的地方,是这冷宫中的一个分隔的独立院落,叫做扫雪阁。扫雪阁名字倒好听,可惜整个院落已经残破不堪。 院中有一个小而残破的凉亭,凉亭旁有一个人造的小池子,池子中池水污浊发臭,脏兮兮的看不清明,长满了苔藓。最远处的就是那茅厕了,距离茅厕数米远都可以闻见里头传来的浓烈气味,逼得人简直都要晕眩过去。 月浅宁有条不紊地盘看着这扫雪阁中的一切,将一些细微之处整理记录在脑海中。 那龙飒竔想要她吃苦,想要她过苦日子,她又如何能够让他得逞? 月浅宁眯起眼,表情沉着而坚毅。 这里,是她的国度。 打量过一遍整个院落之后,恰好是午饭的时间。侍卫们按照份例给月浅宁送来了几个冰冷发硬的馒头。 月浅宁望着那几个堪比石头的黑馒头,最终冷着脸将馒头放下了。她卷起袖子,找了个干净的竹筐拿在手上,打算到院落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食用的野菜和菌类。 身为中医,她自小就培养了一声过硬的植物识别本事,出于兴趣,除了草药之外的那些作物也大都能够辨别得出。 想起来,现下是初春的季节,刚才粗略地浏览院落的时候,似乎是瞥见了些胡乱生长的竹子,去那竹子下寻找,说不定会有竹笋。 月浅宁按着方才的记忆寻找,扒开密密麻麻胡乱生长的草丛,果然在泥土中发现了春笋的痕迹。 正是季节,竹笋生长了很多,肥肥嫩嫩地,虽不大,却长得极其肥美,让人望而生津。月浅宁不一会儿就采了一大捧放入竹筐中。 可这光吃笋,未免也略显单调。 月浅宁眯起眼,四下打量周围,企图找到其他的食材。 几声鸟叫声引起了月浅宁的注意。 不远处的树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欢叫着。 月浅宁嘴角微勾,肉食来了。 她压低了身子,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那些鸟儿。 鸟儿们一点都没有发现危险的靠近,叽叽喳喳地叫着,时不时为彼此梳理羽毛,很快活的样子。 第九章 大太监 月浅宁伸手入胸前的衣襟,还好,之前她存了个心眼,混入太医院偷配置兰绣玉的那副药的药材时,还拿了不少的其他药材,都配好了,磨成粉,随身携带着。现在,又派上作用了。 月浅宁掏出一包药粉,用手沾了少许,捏在手上。趁着那些鸟儿不注意,猛地向上一跃,将那些药粉洒在鸟儿的身上。 只听几声尖利的鸟叫,鸟儿们全数坠落到了地上,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晚餐来了。 月浅宁望着一地的昏迷的鸟儿,眉间一挑,想到。 回到院子,月浅宁手脚麻利地将鸟儿们除毛杀好,用井水洗净了鸟肉和竹笋,将它们全数放进一个大锅里架在火上煮。 院子里没有调味品,然而这并难不倒月浅宁。从胸前的衣服内拿出一包药粉,细细地挑选出其中的一些棕黄色的粉末,将其细细地撒入汤中。 中医药学就是这么神奇,它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又能够成为一味下汤的绝味调料。 烹饪一向难不倒月浅宁,数个时辰之后,一盅喷香的竹笋鸟肉汤便顺利出锅了。汤水香气四溢,香嫩的鸟肉配上时令的竹笋,光着闻着味道便叫人胃口大开。 周围的那些个女人们闻到了味道,也纷纷来到扫雪阁门口观望。但她们见识过了月浅宁的厉害,谁都没有胆量进屋,只能聚集在门口,垫高了脚尖,眼巴巴地闻味道。 月浅宁将汤放上锅,看也不看门口的那些口水都快流到地上的女人,自顾自地便开始吃起来。 一口鸟肉刚刚放入口中,一名男子便径直走入了屋。 “哟,这么香的味儿,杂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娘娘的妙手啊。” 来人有着一副尖细的不同于正常男人的嗓子,沙哑地吊着腔。而那谈吐中的气度和语音,却充满了上位者专属的从容。 月浅宁闻声看去,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服,清瘦的身躯,细长的脸发白得如同死人。 月浅宁认识他,他是皇帝龙飒竔面前的红人,大太监况世良。 说起这个况世良,据宫中人所说,他在先皇在世之时便服侍在御驾之前,如今已经历经两朝了,为人做事极其低调,本分,忠心为主,颇有能力。 “清汤小菜而已。”月浅宁抿起嘴,正在吃饭而被打扰,她难免有些不耐,只是礼节性地回复道,语气不冷不热。 “简单地食材便能够做出如此佳肴,娘娘的手艺真是让杂家自愧不如。”况世良说道,声音尖细沙哑,明明是在夸赞她,语气却平平淡淡,一点感情都不带。 月浅宁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的况世良。 这人是那龙飒竔的忠仆,他来这里,看来是那龙飒竔不放心自己,叫他来探探情况了。 在看这况世良,脸色发白,双颊隐约泛着青色。虽说气血不畅而导致脸色苍白的人有很多,可这况世良的脸相,由于那些人隐约地有些不同。 低头再看他的指甲,十指指尖均微泛着青色。 月浅宁勾起嘴角,心中有了结果。 “公公何必称呼我娘娘?”月浅宁看向眼前的况世良,声音清冷默然,“我与那皇帝早无关系,如今已身处后宫,再不是什么娘娘。” “娘娘倒是看得开。”看着眼前的月浅宁,一脸平静,似乎真的对自己沦落冷宫毫不在意的样子,况世良倒觉得有些惊讶。 他还记得上次见这月浅宁的样子,她身为丞相之女,却极其粗俗蠢笨,难登大雅之堂;可现在看她,这副举重若轻的样子,倒真有了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势。“实不相瞒,杂家今儿个来这儿,是奉了皇上之命,来看看娘娘的近况的。” 况世良来回渡步,“现在看来,娘娘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冷宫生活,很是舒坦呢。” “每个人自有自的活法。”月浅宁挑眉,冷哼道,“我也有我自己的活法。并不是一定要依靠着那龙飒竔,才能好好过日子。” 况世良低笑一声,挑眉看向月浅宁,“娘娘倒是与众不同。” “都说了,不要称我娘娘。”月浅宁皱起眉,“我与那皇帝再无关系。” 况世良一怔,看向月浅宁的眼神越发不同,“如此,既然娘娘坚持,月姑娘。” 这公公倒是不那么烦人,不像他的主子似的。 月浅宁想着,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便被以娘娘之名唤来唤去,如今被叫做月姑娘,倒是颇合心意,如此一来,她对这况世良,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公公性子倒好,不像你的主子那样烦人。”月浅宁挑眉道。 “月姑娘此言差矣。”况世良话音一转,一改之前的平和语气,变得有些严肃,“皇上是杂家的主子,更是杂家所敬佩的人物,旷世的明君英主……烦人二字,并不适用于皇上身上。” “哟,还挺忠心护主。”月浅宁冷哼道,望向况世良,她念头一转,又道,“公公的性格我喜欢,并不想跟你起冲突。那皇帝的事,不提也罢,省得烦心。” 她的话音一转,看向况世良的目光变得深邃,“倒是公公……你这病,想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罢?” 话音刚落,况世良发白的脸庞显露异色。他的瞳孔睁大了,看向月浅宁的眼神略显惊异,“月姑娘,这话又从何说起?” “呵。我好心帮你,你倒卖起关子了。”月浅宁冷笑,满不在乎地俯身喝了几口汤,再抬头时,眼神冷冷地扫向况世良,“相必请了不少名医医治吧?可惜都没有成功,毕竟是那样偏门的病症。” “月姑娘……”况世良望着她,声音有些颤抖。 “九九寒骨症,是叫这个名字吧。”月浅宁说道,眯起眼,满意地看到对方被点破后吃惊的摸样。 况世良望着月浅宁,怔愣片刻,终究定下心神,看着月浅宁,道,“月姑娘医术了得,在下佩服。” 第十章 施针 他向前几步,走近月浅宁。藏青色的官袍下,隐约可以看到那枯瘦身体的轮廓。他开口,叹道,“杂家受这病叨扰已经有数年了,病情反复,请了无数大夫,都无从下手。” “雕虫小技而已。”月浅宁看着他,说道,“你的病,我有办法医治。” 况世良大喜,走近月浅宁,“如此,便多谢月姑娘了。” 他顿了顿,思衬道,“如若姑娘真能为杂家医治此病,杂家愿意给姑娘提供一个消息。” 月浅宁看着况世良,嘴角微勾,一个笑容在她嘴边绽开,只听她的声音冷冽而沙哑,“如此,甚好。” 况世良按照月浅宁的要求,准备好了全套的银针,相对应的一些草药。屏退一众仆从之后,略显简陋的扫雪阁内,只剩下了况世良和月浅宁二人。 “公公。”月浅宁侧身,摊开银针,将它们一个一个放在烛火上烤,消毒干净,“公公请把上衣脱下来。” 况世良看着眼前的月浅宁。和他曾经认识的那个蠢笨的丑人不同,眼前的月浅宁,一举一动之间,自带着一种优雅气度。睿智,内敛,高傲,自带着一份属于她本身的美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况世良一挑眉,顺从地按照月浅宁的话,将上衣一件件脱下,放在一旁的木椅上。 他身材干瘦,像骷髅一般,给人一种枯败之感。皮肤细嫩,却是如脸部一般的死白色,白得微微泛着青光。 “请躺下。”月浅宁随手一指身侧的床榻,她手上捻着一根银针,银针上沾了药草,尖端泛着青色。 况世良闻言躺下,背朝上。 月浅宁伸手,指腹自他的脊梁骨而下,一一摸过他背部的穴位。按准了,另一只手便随机扎下针,不多时刻,整套的银针便扎满了况世良背后的各处穴位。 况世良皱紧眉头,全程一声不出。 九九寒骨症是古代的叫法,在现代这种疾病早已泯灭,只存在在医学书籍之中。然而,尽管如此,月浅宁还是很清楚,这种病症,尤其是对像况世良这种长年患病的人,施针之后会有多疼。 就像浑身上下有蚂蚁在吞噬着自己的骨头一般。 如此剧痛,他依然能够保持镇静,一声不发。 看着况世良,月浅宁的眼瞳中泛出一丝欣赏。 “公公胆识过人,我算是见识了。” “月姑娘严重了。”况世良忍着剧痛,咬牙道。 “只是,”月浅宁话音一转,手上抓过一把早早放在身侧准备好了的红色药粉,五指张开,药粉均匀地洒在了况世良扎满了银针的背上,“那只是个开始。” 烧灼之痛,被蚂蚁啃食之痛,遍布了况世良整个背部。 这一会,他显然无法再保持先前的镇定。整张脸在剧痛之下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紧咬牙关。 “公公还请忍住。”月浅宁冷冷道,伸出左手用力按住况世良挣扎着的身子,将他按定在床榻上。空出的右手极其迅速地抓过身旁放好的麻绳,麻利的将况世良的四肢一个接一个绑定在床榻的四角,打了死结固定住。 “啊!” 疼痛越发剧烈,一直强忍着的况世良再也忍耐不住,低吼出生。 今夜注定漫长。 第二天,清晨。 自昏迷过去的况世良身上取下最后一支银针,月浅宁将银针收入原本装它的那个丝绸袋子里,趁没人注意,将整幅银针藏入衣袖中。 剩余的草药还有很多,眼看身旁的况世良还处于昏迷状态,月浅宁取出其中的一部分,研磨调配好,分装成一个又一个药包,也尽数贴身保存好。 所有这一切做好之后,况世良终于睁开了眼睛。 和前一日不同,此时的他,脸上不再泛着死人一般的青色,而是稍显红润,十指指尖的青色也早已褪去,恢复了正常。 况世良躺在床榻上,挣扎着坐起身,眼神有些疑惑。他昨晚是痛晕过去的,对之后的治疗并没有留下太多记忆。 “杂家……昨夜失态了。”像是回想起昨日的低吼和挣扎,况世良低着头整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沉声说道。 “公公胆识过人,浅宁佩服。”月浅宁坐在一旁,悠然地泡着茶,道。 况世良站起身,细细地打量自己的身体。从他的表情和动作看来,一举一动,与前一日已大不相同。那病,看来是大好了。 他走到床榻边的木椅旁,将自己脱下的上衣一件件重新穿好,再次梳理了一边自己的鬓发,这才移步走到月浅宁面前,躬身道,“月姑娘的医术过人,杂家谢过月姑娘了。” “公公说什么,我不明白。”月浅宁没有看他,俯首抿了口茶,茶香清甜,甚合她的心意。 “浅宁并不会什么医术。昨日公公来得晚了,又受了些风寒,便在这儿歇过一晚,今日起来,便已然大好了。”她说道,放下茶杯,望着眼前的况世良,眉毛一挑,“除了这些,还发生过什么吗?” 她的医术是她的武器,不到关键时刻,她并不想让自己会医术这件事情暴露出去。 “姑娘所言极是,是杂家睡糊涂了。”况世良闻言,答道。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这些事情点到为止,彼此内心都明白着。 “月姑娘,按照约定,这是杂家答应给您的一个消息。”提笔,况世良在宣纸下写下几个字,递给月浅宁。 月浅宁伸手接过,扫过那宣纸上的那几个字,嘴角一勾,一个笑容在她脸边绽开。 “浅宁谢过公公。”她说道,捻着宣纸的那只手顺手将宣纸拿至一旁蜡烛的残火上,火舌很快染上那张宣纸,不多时刻,那张纸便被烧得只剩点点黑色灰烬散在空气中。 “娘娘是个聪明人。这次帮了杂家,下次若有需要,杂家可以帮的,必不推脱。”况世良说道,这一次,他唤她为“娘娘”,这其中的意义,二人心领神会。 月浅宁挑挑眉,并不开口。 “如此,杂家就此告辞。”时间已经不早了,眼看着皇上上朝的时间就要到了,况世良戴好官帽,向月浅宁请辞。 “公公好走,不送。”月浅宁坐在木椅上,手中捧着茶杯,悠然道。 看月浅宁如此,况世良心中的欣赏更甚。 第十一章 争斗 一把推开门,他躬身离开,一只脚眼看着已经踏出了门,动作稍微一滞,只听他那独特的声线在空中响起。 “娘娘,杂家期待着下次见面。” 话音落下,那穿着藏青官袍的人已然走远。 月浅宁俯身,浅浅抿了口茶水。 初春季节,御花园内,百花齐放,正是赏花的好季节。 兰绣玉因着先头被诊断百日内不得侍寝,虽然后面被查出是误诊,可为了避免麻烦,龙飒竔还是一直都没有宣她侍寝,甚至连日常的见面也少了。龙飒竔近日扶了一个新近的才人,更是不理睬她,兰绣玉几次争宠都被龙飒竔以先前御医之言而推脱,遂退一步,摆出一副孝敬的摸样,邀请太后一同赏游御花园。 御花园中,太后与兰绣玉一身华服,身后跟了一大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一大群人走来走去,声势浩大。 兰绣玉和太后向来亲近,此次逮着了机会,便向太后抱怨月浅宁的不是。 “上次臣妾的病来得古怪,现在想来,肯定是那个丑女人弄出来的!”兰绣玉说道,语气尖酸,“月浅宁那女人,长得奇丑不说,又粗鄙之极,实在是不该生活在我们这宫中,脏了众人的眼!臣妾看着她,实在讨厌。” 猛然想起近日发生的一件事,兰绣玉眉心一挑,语气越发刻薄,“说起月浅宁那女人,她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古怪的招数,举动,越来越多!” 兰绣玉嘟囔着,略一停顿,很快又继续说道,“您说奇不奇怪,那女人都被陛下关进冷宫了,也不知怎么地,就和况世良那家伙攀上了交情。况公公也不知和陛下说了些什么,陛下竟然给了恩准,允许她在固定时间可以出宫走动!” 说道气氛之处,兰绣玉着急地一跺脚,脸上冒出狠戾之色,“明明好不容易不用再看见那女人的丑脸了,竟又放了出来!也不知那女人使了什么诡计!” “绣玉。”太后低声道,不留痕迹地阻止了兰绣玉持续不断的冗长抱怨。 这兰绣玉,是太后的亲生外甥女,她对她自然是分外看重。可见这心尖上的外甥女一个劲儿地被那丑人叨扰,太后也不禁皱起眉头。 “绣玉,这就是你的不聪明了。”太后挥挥手,屏退身后跟随着的众人,只留下心腹的几位随侍着。 她牵着兰绣玉的手,两人又走了一段,行至人迹罕至的玫瑰花丛旁。 “那丑人到底只是个丑人,即便曾经做过皇后,也不过是沾了那月时的威风。皇儿既然能废后,自然是不会再复立了。就算那丑人真的能够出那冷宫,那又如何?就凭她那张脸,哀家看,也翻不了这天!”太后搀着兰绣玉的手一紧,声音沉下来,狭长的凤眼扫向兰绣玉。 太后如今已经年过花甲了,可是保养得甚好,风韵犹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威严,风度,一如以往。 “如今最紧要的,绣玉,你应该明白。”太后说着,声音微微停顿,“这月浅宁已经被废,那皇后之位可是空悬着的,绣玉你,可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去理睬那丑人的肮脏事。” “臣妾明白。”听太后主动提起后位,兰绣玉心知太后有心捧她上位,顿时喜上眉梢,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思绪一转,情绪又再次低落下来,眉间一皱,没好气地说道,“只是那皇上最近一直把心思放在那新宠身上……” “哼,那种小人物,你大可不必放在心里。”太后冷哼一声,想起新近的那位才人,听说还是个丫鬟出身,顿时火上心头。 她思衬片刻,放开兰绣玉的手,缓步上前,细细观赏那一众玫瑰花。 “男人嘛,总是喜欢一些新鲜的,娇嫩的,美丽的。”太后悠然道,“作为后宫中的女人,就要有这个觉悟,要懂得与其他人一起分享同个男人。” 太后缓步走着,随手摘起路旁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花,“然而,开得美,就一定好吗?这可不尽然!” “你瞧,这花儿开的如此娇艳,可不过几日你再看它,它必是已经谢了。”太后细细端赏着手中的那朵花,说道,随手满不在乎地将那花儿丢在一旁,“所以,绣玉,你要明白,这开得好,远远不如开得久。” “他要玩,你不能束缚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他,让他好好地玩。”太后眯起眼,眼神变得狠厉,“只在关键时刻下手,不紧不松地牵着他,套着他。等他玩腻了,再叫他回来。” “如此一来,便让他长长久久地,都陪伴在你身侧,花开得久一些。”太后道,话音一转,沉了声又道,“绣玉你贵为贵妃,又是哀家的亲外甥女,这后宫之中,论地位,论身份,论容貌,还没有能够比拟得上你的人。只要你花开得久,不怕那后位不是你的!” “绣玉明白,谢谢太后教诲。” 兰绣玉闻言大喜,连忙跪下谢恩。 一双桃花眼睁大了,里头满满的是。 而托了况世良的福,月浅宁得以在这宫中一个月有一次机会离开冷宫自由走动。 今日春意大好,她难得的心情不错,便出发去了御花园,打算在御花园赏花。 这几日处于冷宫,自由了不少,月浅宁更是调配了药粉,也有意识地在调养自己的身体,此时她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皮肤也不像之前那样如干柴般了,就连脸上那些灰暗色斑也逐渐浅去,显出几分白皙红润。 只是,那左脸颊的那烧伤一般的胎记,还是丝毫没有变浅的迹象。 说起这个身躯,月浅宁也觉得很奇怪。 如果说是被人长期药毒所致的奇丑,她自己探自己的脉象,除了虚弱些,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 可是,要说这张脸,这份丑陋,是自己天生的,月浅宁又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为了测验自己是否脸上戴有人皮面具,月浅宁也曾经下了狠手往自己脸上甩过巴掌。脸颊泛红的速度比起常人而言,虽说有着细微之处的不自然,可是,在她仔细反复地检查之下,也并没有发现她人皮面具的轮廓和其他的一些迹象。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有那样精密的人皮面具存在,在这个时代真的能够顺利制作出来吗?如果真的制作出来了,想必造价极其高昂。 第十二章 狗奴才 这么重要的人皮面具,为何用在这月浅宁的身上? 百思不得其解,月浅宁索性不想了。 望着眼前满目的鲜花,月浅宁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鲜花可以入药,她打算采一些要紧的,回去磨成药粉。 然而,好事不常,满腹的好心情,被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打断了。 “哟,哪来的婢女!”一身语调嚣张男声自花丛中出。 月浅宁闻言看去,见一名侍卫歪倒在花丛中,他的衣衫散乱,发髻也有些不整,看来是喝了一些酒,正在撒酒疯。 天色未暗,就敢喝酒,甚至到这御花园之中撒野,这侍卫,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月浅宁冷着脸走过,对那侍卫视而不见。 “哟,还有脾气!本大爷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啊!”那侍卫借着酒疯,说话越发大胆,再加上看到月浅宁并不理睬他,说话的语气越发嚣张痞气。 “你!别走!谁让你走的!”那侍卫从花丛中挣扎着站起身,见月浅宁对他理都不理,缓步走开,心中越发生气。 他叫喊了几声,月浅宁只顾自己走自己的,并不理会。 那侍卫越发气愤,他快步追上来,一把拦在月浅宁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指着她的鼻子,没好气地骂道,“本大爷跟你说话呢,你这女人是瞎了还是聋了!假装听不见?” “哼。”月浅宁冷笑一声,望着他,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只蝼蚁,“狗还叫得欢呢!难道你连狗也去理会。” 她顿了顿,面带不屑,挑衅道,“也是,是你的话或许真的会理会。毕竟,你和狗可是同类。” “你!”那侍卫闻言大怒,瞪大了眼睛,双眼布满血丝,“你这女人!” 他卷起袖子,动作极其猥琐地朝月浅宁扑来,口中叫嚣道,“本大爷让你尝尝厉害!” 月浅宁闪身轻松躲开。 那侍卫收势不及,一把摔在地上,成狗吃屎状。 月浅宁见状冷笑一声,抬脚便打算离开。 谁知,那侍卫不知好歹,见月浅宁抽身要走,纵身从后侧偷袭而来,伸手极其猥琐地摸向月浅宁的臀部。 “刁蛮女人,跑什么,大爷让你尝尝些快乐。”他说道,笑着,露出了一口黄牙,粗俗恶心至极。 “狗奴才!”这次,月浅宁是真的怒了。 她骂道,双眼杀气顿起,“我有心放你一马,你竟当真吃了雄心豹子胆!” 右手肘狠厉地往身后一顶,撞上那侍卫的腹部,那侍卫吃痛俯下身。月浅宁随机迅速转身,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在那侍卫脸上,将他踢飞到一侧。 这一次,由于动了怒气,月浅宁下手极狠,简单两下,那侍卫嘴角便呕出了血丝。 提脚,下手精准地踩在那侍卫的左右膝盖上,侍卫吃痛,尖叫出声。 然而这还不算完,月浅宁伸手探向胸口,掏出了其中一包药包,倒出一大部分药粉,尽数洒在了那侍卫身上。 侍卫的尖叫声越发尖利,像是见到了地狱一般。 而这月浅宁,就是那地狱中的阎罗王。 “哼!狗奴才!看你还敢不敢!” 月浅宁望着眼前那侍卫的惨状,满意地勾起嘴角。 “浅宁,你怎么在这。” 一身醇厚的女音,打断了月浅宁的处刑。 一个一身华贵宫服的女子自后方走出,她的身侧,是望着月浅宁,满脸厌恶的兰绣玉。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那女人的面容月浅宁有些看不清晰。只是隐约感觉到气度雍容,非比寻常。 “太后您看!”兰绣玉看了眼月浅宁,又看了眼药效过后,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那侍卫,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欢喜道,“傍晚时分,一男一女,衣衫不整。这月浅宁,分明是到这儿通奸来了!” 通奸? 月浅宁眯起眼,看着兰绣玉的眼神略发显露杀意。 兰绣玉这个女人,上次她才刚刚跟她算过账,如今有想要栽赃她什么?看了,下一次不能手软了! “通奸?”太后挑起眉,看着月浅宁,上下打量着她,半晌,又将目光投到地上那衣衫不整的侍卫身上。 那侍卫见来了大人物,被猛地一吓,酒劲散去了大半,正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企图爬起来。 如今听了兰绣玉和太后的怀疑,见有栽赃的对象,忙不迭地走上前,一脸谄媚巴结地说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明鉴!小人哪有那个狗胆通奸?都是这个贱人勾引小的!” “她勾引你?”兰绣玉一听,来了兴趣,嘴角一勾,追问道。 “是的!她勾引我!”看到兰绣玉的笑容,那侍卫心知自己是走对路了,连忙跪在二人面前,故作诚恳地说,“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明鉴啊!小人一片忠心,尽职奉公,是半点违规的事情都不敢做的!” 那侍卫一个劲儿地为自己辩护着,眼看着兰绣玉的脸色面露不耐,连忙又说道,“这贱人,前皇后娘娘,在她还担任皇后的时候就看上了小的……” 听见他的话,月浅宁眉间微皱,冷哼一声,看向他,眼神狠戾,“你说什么?” “你那张狗嘴在喷什么鬼话!”月浅宁骂道,冷眼扫向那侍卫。 那侍卫被月浅宁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有些怔愣,说不出话来。 “咳。”还是太后打破了平静,她挥挥手,示意身侧的侍卫将月浅宁拉到一边,温和地对眼前的那位侍卫说道,“你继续说。” “是,太后!”那侍卫见太后有心护他,心下安定了不少,连忙继续说道,“这女人,在还是皇后的时候,就看上了小的。她见小的一表人才,几次威逼利诱,暴露身体勾引小的,要小的跟她发生关系……” “这次,在御花园,她撞见了小的,一定要小的和她在一起。小的不从,她就强行将小的推倒在地上,想要脱掉小的的衣服……”那侍卫继续说道,一双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猥琐至极。 第十三章 蓄意陷害 见这侍卫越说越难听下作,月浅宁皱起眉,冷着脸骂道,“满嘴胡话。” “你闭嘴!”谁知,那太后却动了怒气,侧过身对月浅宁骂道。 在听了侍卫的描述之后,太后的怒火就不断积蓄,而月浅宁满不在乎的不屑态度更是增加了她的愤怒,最终彻底爆发。 “浅宁!我原本以为,你虽然平庸,却还是懂点事情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是体统,干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太后怒道。 “就是!勾引侍卫,甚至与之通奸!简直不要脸!”兰绣玉见太后生气了,越发得意,在一侧语气尖酸地煽风点火。 “哼!勾引?通奸?”月浅宁面露不屑地冷声回应,“就凭他这种货色?你们真当我眼瞎吗?” “月浅宁!人赃俱获了!你还想狡辩!”兰绣玉得意地骂道,她已经抓住了月浅宁的把柄,加上太后正在气头上,此时此刻,或许就是真正除掉月浅宁的最好时机,她可绝对不会错过这一次好机会。 “兰绣玉!”月浅宁冷哼道,“你的智商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吗?连这种人的胡话,都想要拿来作为证据?荒谬!” “你!”兰绣玉闻言,皱起眉,拉高了音尖酸道,“你别得意!人赃俱获!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和太后都看在眼里!谁都帮不了你!到时候告诉皇上,看他怎么处置你!月浅宁,你这次是必死无疑了!还是快快承认了罢!” “哼!这侍卫一派胡言,我有什么好认的!”月浅宁别过脸,冷声道。 “月浅宁!”兰绣玉刚想张口回嘴,盛怒之下的太后的嗓音先于她一步到达月浅宁的耳畔。 如今,太后是真正地动怒了。 周围的宫女,侍卫,屏住呼吸,谁都不敢多说一句,大气都不敢出,皆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 仿佛空气都凝结了。 就在此时,一声低沉的男音打破了沉寂。 “母后。” 龙飒竔自远处走来,他的身侧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华贵的官袍,气度非凡。 “绣玉,浅宁。” 龙飒竔走到三人的近前,看着三人箭弩拔张的摸样,又扫了眼站在一旁略显狼狈的那位侍卫,心下明白了什么。一双狭长的黑目中流光闪动,却是一点神色都不外露,只是淡然地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了?” 月浅宁不动声色的福身行礼,眼神却微微勾起了一抹冰冷刺骨的寒意。 果然如此,兰绣玉这种智商的人也敢有自信策划这种事! 只是想必自信过了头,就成了愚不可及。 还没来得及让月浅宁说什么,兰绣玉莲步轻移,抢先开口,“皇上,月浅宁和这个侍卫偷情,刚才被臣妾和太后抓了正着!” 又像献宝似的,指了指那个还有些衣衫不整的侍卫。 “有这事?”龙飒竔微挑双眉,一副冷眼瞧着好戏的样子,那深邃的眸子,如同黑曜石一样,看不见任何的波澜。 月时听到这句话,几乎想杀了月浅宁。 他费尽千辛万苦送进宫里的这个女儿,原本是想着在后宫安插一枚重要的棋子,可是没有想到皇后的位置没有保住,居然在后宫还和一个侍卫偷情,这简直将月家一族的脸都丢尽了! 月时气得脸都有点发紫了,“皇上,老臣管教无方,没想到小女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还请皇上不要看在老臣的薄面上,从重处置!” 兰绣玉脸上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那挑衅的眼神回眸开去,却是有几分恶毒的味道,如何,现在连你的父亲丞相大人都希望你去死了。 月浅宁依旧保持着清冷如水的淡漠,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无关,沉寂如水,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拿一抹眼神中,透出来了些许狠意。 原来这个中年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丞相大人,如此着急将自己撇清,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顾及她这个女儿的死活,只是想来有这样一个父亲还不如没有! 龙飒竔微眯着双眼,饶有兴致的看着。 对他而言,偷情这件事本身对他的意义还不如眼前月浅宁这个女人带给她的新鲜感,只是下一秒,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的威严和压抑,“你还有何辩驳的,在朕的后宫敢做出偷情这样的事情,你可知罪?” “皇上,我没有什么可辩驳的!”月浅宁语出惊人,就连兰绣玉听见月浅宁这句话,也忍不住惊了一下。 看来是明知死路一条,连垂死挣扎都免了! “哦?那就拖出去……”龙飒竔的语气一转,手微微一挥,正要让侍卫过来拿人。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月浅宁打断了。 “可是,他,倒是有要分辨的。”月浅宁指了指那早已经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侍卫,眼波流转,微微一笑。 那眼神,自有一丝从容和自信,毫无半分的慌张。 “月浅宁,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本宫和太后亲眼所见,难不成这还有假?”兰绣玉尖细的声音,微微薄怒,她讨厌月浅宁这样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更担心她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上次莫名其妙的被太医宣告是绝症,心里至今还心有余悸。 “皇帝!”太后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眼神瞥了一眼兰绣玉,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遇到什么事都这么毛毛躁躁的,还缺的几分锻炼,“刚才哀家和贵妃游园赏乐,确实亲眼所见,莫非皇帝对哀家的话还有怀疑?” 语气重了点,龙飒竔微微躬身含笑,“母后这是哪里的话,朕自然相信母后所言,可是听听月浅宁的辩解,又有何妨?” 话音刚落,丝毫不给太后任何开口的机会,语气透着一丝不容违逆的威严,“说说看!” 月浅宁并不着急,而是挽起衣袖,那白酥的手臂上赫然是一颗守宫砂。 月时的脸色立刻就有些变了,原来他送女儿进宫这么久,皇帝居然连一次宠幸都没有。 估计有史以来做的最窝囊让皇后,应该就是月浅宁了。 早知如此,当初扶植这个女儿登上皇后的宝座,还真是失策,月时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第十四章 如何狡辩 龙飒竔的脸色立刻就有点不太好了,眉目轻佻,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得人心里有几分发毛,“你这是何意?” “不过是想证明我的清白而已!”月浅宁微微冷笑,放下了衣袖。 “月浅宁,即便你现在是清白之身,可是刚才你和这个侍卫想要偷情却是本宫亲眼所见,你无从辩白!”兰绣玉讥讽的笑道,语气咄咄逼人。 “是吗?”月浅宁笑着反问道,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侍卫。 不知是因为地上湿冷还是内心的惶恐,这侍卫跪倒在一旁,早已经瑟瑟发抖。 月浅宁眉目轻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淡淡的瞥了兰绣玉一眼,即便是想要陷害她,也不应该找个草包来,如此低劣的手段,也敢在人前炫耀? 月浅宁缓缓移步,走到侍卫的身前,用着别人听不到的低声细语,冷笑道,“祸乱宫闱这个大罪,即便你身后的主子给了你再多的银子,恐怕你也没命享受,皇上为了保全皇室颜面,杀了我,难道会留你这个活口?” 侍卫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如同死一样的沉寂。 他抬头看了一眼龙飒竔,那略微玩弄的目光中分明有着一丝杀意。 月浅宁看着这侍卫这副神情,满意的点点头。 随手折了一枚娇艳欲滴的刺玫瑰,在手中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若是你肯说出实情,你还可以保得住你这条小命,否则,我若是有什么事,想必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当真?”侍卫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月浅宁不经意的点点头,微微一笑。 龙飒竔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微眯着双眼,有那么几分好奇的味道,这女人低声细语说了几句,莫非就能翻盘不成? “皇上!”月浅宁这才起来,不失礼节的福身行礼,“方才经过臣妾的好言相劝,这个侍卫已经知罪了,愿意交代一切!” 兰绣玉眉毛立刻就立了起来,“好言相劝,月浅宁,莫不是你使了什么花招?” 太后有些不满的冷冷的看了一眼兰绣玉,示意她安静些。 龙飒竔微微颔首,点了点头,道,“那就说说看!” “皇上,小人是被贵妃娘娘指使的,贵妃娘娘花了一千两银子让小人诬陷前皇后娘娘,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的主意!”那个侍卫马上就将这一切合盘拖出,银子和命,孰轻孰重,这一点,他更清楚。 “你胡说!”兰绣玉立刻就怒了,“皇上,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肯定是刚才月浅宁和这个侍卫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冤枉臣妾!” “是吗?”月浅宁冷笑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若是我有证据证明是你收买了这个侍卫,那你该当何罪!” 兰绣玉被月浅宁这犀利的眼神看得心里越发没底,可是现在在龙飒竔的眼前,她却只能尽力保全着自己最后一丝的体面和自信,不敢被人瞧出破绽来。 可是兰绣玉心里实在是怀疑,莫非月浅宁真的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浅宁,口说无凭,既然你有证据,哀家倒想听听!”太后在一旁沉默着,终于开了口,虽然语气平缓,却有一丝不容违逆的威严。 “这个侍卫身上沾染了苏合香的味道,臣妾一闻便知,而这苏合香中所种植,是贵妃宫中独有的,若不是在贵妃娘娘的宫里待了片刻,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香味?”月浅宁微微冷笑,看着兰绣玉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的慌张,心里多半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抓到了兰绣玉的痛处。 “不过?”月浅宁此刻话音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侍卫不得出入内宫,或者说这个侍卫真正想要通奸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月浅宁,你胡说什么!”兰绣玉没有想到月浅宁这个女人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也难怪她自己做事不小心,当初让人将这个侍卫带到自己的宫里来,没想到这疏忽大意竟然会被月浅宁给抓的死死的。 气氛骤然变得冰冷了下来,月浅宁就好像看着猴子在戏台上被戏耍一样,冷眼瞧着兰绣玉的表演。 可是正当自己有几分得意的时候,眼神却禁不住瞥见了龙飒竔的目光。 好奇,探究,压抑,揉合在了那复杂的目光中,就像是一把犀利的冰刃,能够看穿她的内心,让她几乎无处藏身。 毕竟,当初的月浅宁,懦弱胆小,几乎差点被兰绣玉这个觊觎后位的妃子给害死了,而现在的这个她,实在是判若两人。 该死,若不是这个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应该学会韬光养晦的,这样才能不引起这个皇帝的注意,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皇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月浅宁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微微一笑,眉目间方才的狠意全然收敛,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龙飒竔心里暗自有点吃惊,仿佛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如此的见微知著,仅仅凭借这个侍卫身上沾染的苏合香的味道就能够成功的翻盘,让兰绣玉几乎无路可退,这个女人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愚蠢不堪的那个人吗? 眼神凌厉的注视着,似想看透她的内心,可是语气却骤然变得凌厉了几分,“贵妃,设计陷害,你可知罪!” “皇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兰绣玉脸色全部都变了,慌忙跪了下来,也不管这潮湿的地上是不是很脏,有没有沾污她的宫裙,“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臣妾是冤枉的!” “依母后的意思,该如何处置?”龙飒竔将球推给了太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言语中却有几分的不客气。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冷眼瞧着,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女儿手段竟然如此的不堪,设计陷害月浅宁竟然还让人抓住了把柄。 “皇帝!”太后的声音透着几分威严,“仅仅是沾染了苏合香的味道,也难以说是贵妃指使的,或者是贵妃宫中的宫女背着主子做的也未必,事关皇室颜面,也就不用再过多追究了!” 第十五章 偷鸡不成 月浅宁本来也没有打算凭着这件事能够扳倒兰绣玉,听着太后出言维护,多半已经知道了结果。 “那就让贵妃这些日子去小佛堂静修几日,不知道母后可否同意?”龙飒竔淡淡的一笑,隐隐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 太后眼瞧着情况如此,颇有几分无奈,也知道如果不顺着龙飒竔的意思,若是继续调查下去,恐怕还不会这么简单,只好点了点头。 “皇上!”兰绣玉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眼神狠狠的盯着月浅宁,似乎要生吞活剥了一样。 月浅宁依旧饶有兴致的玩弄着手中的那朵刺玫瑰,冷眼瞧着,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解决了兰绣玉这个麻烦,估计龙飒竔这儿会有更大的麻烦! 御花园的这场风波,不消几天,便传遍了整个宫里。 都知道这前皇后娘娘不过是雕虫小技,仅仅几句话,就让兰绣玉去了小佛堂静修。 所以这宫中上下对待月浅宁的态度前后也发生了巨变,虽然现在被打入了冷宫,可是内务府送来的一些吃的,喝的,也没有那些发霉变质的,虽然粗糙,但是没有人敢为难这个前皇后娘娘,都知道现在的这个前皇后比起当初坐在皇后宝座上的时候还不好惹。 月浅宁在冷宫的日子,也逐渐变得滋润了起来。 …… 冷月高悬,后宫景祥阁,一处较为偏僻的宫殿,少有人烟。 相比于奢华的宫城,这儿的布置几乎可以用简陋两个字来形容,整个阁楼内,除了一桌一茶一灯,别无他物,仿佛和刻意不想引起人的关注。 就连龙飒竔坐在景祥阁这儿,都只能席地而坐,可是偏偏这儿是他素日来最喜欢的一个地方,这是他的生母昔日诞下他的宫殿,如今少有人来,却是昔日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信手拈起一枚棋子,放在了黑子包围的中间,虽然是死棋,可这一子落下去,却赫然让这局面大改,白棋竟然活了,而且隐隐的有将黑子反包围的气势。 “皇上,这一招,臣落了下风了!”禁军大统领独孤挚无奈的拱手笑道,有那么几分想要弃子逃脱的意思,悉心布好的局,引得白棋入圈套,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的黑棋面临绝境。 “慢慢想,不着急!”龙飒竔端起一杯茶,雨前的龙井,尝了小口。 “可是成贵嫔被毒杀一案,皇上心有忧虑?”独孤挚待在龙飒竔身边多年,这点心思还是能揣摩的清楚的。 第十二章给你机会 龙飒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神深邃的不见底,让人根本难以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 “寻常的妃嫔争宠也就罢了,朕不过是那些天宣召成贵嫔勤了点,没想到她就中了毒,而且还是千机醉这样的毒药!”龙飒竔淡淡的说着,风轻云淡,好像一个妃子死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是独孤挚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千机醉?莫非就是传言中那个喝了如同醉酒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甚至连寻常的太医都难以诊断查清的毒药?” “不错!”龙飒竔点了点头,眼神里赫然变得阴冷了几分,“这后宫的有心人还是挺多的,只在北境才有的千机醉,万金难求,居然用在了这儿!” 独孤挚马上就不敢接话了,龙飒竔这眼中散发出来的狠意还有眉眼中的戾气,让他感觉瞬间落入了冰窖,不敢言语。 更何况,只有北境才有的千机醉,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怀疑的对象赫然指向了镇守北境的北将军宋肆霆之妹宋如沐。 龙飒竔眼神看着远处出神,阴冷的目光中赫然多了几分的柔和。 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想起月浅宁,那天在御花园,仅仅凭借苏合香就能够成功的猜到是兰绣玉指使的,而且成功的翻盘,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意思,不如就给她足够的空间,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新奇的招数。 莞尔一笑,刚才这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的气势,略微收敛了几分,“让她去查吧,或许有什么意想不到的!” 独孤挚有点不太明白龙飒竔口中的这个她,究竟是谁。 依旧假装事不关己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低着头。 “你还不想招数,这黑棋就要被朕困死了!”龙飒竔轻松的笑道,语气微微收敛了几分。 “臣愚钝!”独孤挚只能低头,埋头苦思。 在冷宫晒着太阳,不时的喝点小茶,闭目养神的月浅宁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被皇帝陛下委以重任。 这个身体的情况有点糟糕,或许是因为以前在宫中竟然受人欺负的原因,虽然是皇后,养尊处优,可是身体的底子却差点可怕,所以月浅宁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慢慢的调理好身子。 “石太医,你怎么来了?”月浅宁闻着一阵药香,蓦地睁开了眼睛,有几分欣喜。 这个石老太医是个书呆子,在太医院沉沦了一辈子,医术十分精湛,是个医痴,可是偏偏这样医术的人却不会钻营,活了一辈子还只是一个八品的小官,而且还被分管冷宫这处无人问津的地方。 可是石太医却不在乎,每天给一些生病的太监宫女诊病,研究一些疑难杂症,其余的时候多半拿着宫中的一些医学古籍在钻研,从来不问其他的。 还是一次月浅宁无意间去冷宫这边的药房偷偷的取药,看见石老太医年纪大了,腿因为风湿的缘故疼得厉害,自己一下子心软,给他施针,缓解了疼痛。 本以为可以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可是石太医却不干了,居然有一个人的医术比他还要高明,连自己多年以来背着疼痛束手无策的风湿居然都能够如此的缓解,一下子引为了知己。 这一来二往,两人都彼此熟悉了。 石太医也不管月浅宁这前皇后的身份,一心只想着和她研讨医术,所以两人竟然结成了忘年交,月浅宁偶尔和这石太医聊着聊着,都很有心得。 瞧着月浅宁的底子有些薄,所以石太医也亲自调配了些草药过来,免得月浅宁又去药房偷药,引人注意。 第十六章 皇上驾到 “月姑娘,上次你说还缺几味的中药,我都给你找来了!”石太医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笑道,“按着你的方法,我亲自看着火熬了,这个食盒里面是一些御赐的点心,我昨天去给宫中的老太妃治病赏下的,你也尝尝!” 月浅宁闻着药香,果然里面有几味珍惜的雪参和鹿茸之类的,想来石太医这样不得志的太医是攒了很久才有的珍惜的药材,心里不免有几分感动,“石大叔,快坐,又辛苦你了!” “姑娘,既然叫我一声大叔,又谈的上什么辛苦,你这身子骨,还的确需要好好的调理!”石太医像看着晚辈一样欣慰的目光看着月浅宁,忽地语气又变得轻松了起来,“姑娘,上次你提到的归影针法,能够教给我吗?” 月浅宁无奈的笑了笑,石太医果然是个医痴,念念不忘这么久,就是想来偷师。 不过在冷宫的这些日子,也多亏了石太医的百般照顾,月浅宁也不藏私,随手拿起一杯画册,笑道,“早就给您备好了,我都给你画在了这个册子上面!” 石太医连忙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百般的打量着。 起初还是淡淡的一页一页的翻着,可是看到后面,那眼神中露出来的光彩,竟然好像想要将这画册给吞了一样,这画册里面的针法之奇,前所未有,而且玄妙甚多,一时半会儿仅仅看几眼还难以领会这其中的奥妙。 “姑娘,你先慢慢喝,这药要是不够的话,你再去找我,我就不奉陪了!”石太医拿着这宝贝似的画册就要准备告退。 月浅宁实在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这才刚刚坐了多久就要想着离开,看来这画册中的针法对于石太医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月浅宁也不多说什么,微笑着点点头,又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石大叔,你别只顾着研究针法,你腿上的风湿还要多锻炼才行!” “好,好!”石太医连忙点点头,可是嘴里却答应着,可是眼神依旧全部都落在了这画册上。 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就告退了,自己一个劲儿的打量着针法,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月浅宁有些无奈的笑笑,一口气将这药喝了下去,虽然苦的让她的眉头深深的皱着,可是却无可奈何,毕竟这个身体的底子太差了,若不是这药,恐怕自己想要出宫去寻找一片广阔的天地,这个想法还没等实现,就已经病恹恹了! 打开那个食盒,里面果然都是一些御赐的点心,无论是造型还是味道,都让人食指大动。 月浅宁拿起一小块稍微的尝了一口,却忍不住又几分苦笑。 她这个废了的皇后穿越过来这些日子,还没有尝过这些御赐的点心了,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有点心尝,又能晒着太阳,这样的日子好不惬意。 月浅宁现在只希望尽快能够出宫去,那个时候,天高任鸟飞,一切都逍遥自在起来。 “被打入了冷宫,居然都还能如此的逍遥自在,看来朕应该给你换个地方了!”冰冷的声音,一下子让月浅宁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回眸一看,果然是龙飒竔。 轻装简从,身后只带了一个小太监远远的守着,一身素灰的织锦暗龙纹袍,头上只是简单的别了一块名贵的和田玉,别无其他,远远没有那天在御花园远远瞧着那样的威势。 可是月浅宁却不能还躺在椅子上如此的逍遥自在,淡淡的起身,也没有行礼。既然龙飒竔微服而来,不想让外人知道,这君臣大礼也自然是该省则省了。 龙飒竔倒是没有计较这些,只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颤。 “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月浅宁放下手中的糕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只是那眼角的余光,却在犀利的打量着,没有丝毫的痕迹。 “口中说的有失远迎,可是连迎接朕的礼数都忘了,这话倒是耐人寻味!”龙飒竔嘴边含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古怪,目光深不可测,坐在青石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好像是嫌弃这味道有些粗劣了,又倒在了地上。 “皇上的口味挺刁钻的,寻常人家连这样的茶都未必喝的上,皇上这万民之主却是弃之如敝屣!”月浅宁讥讽的冷笑。 龙飒竔愣了一下,冷峻的外表闪过诧异,看着月浅宁的目光格外多了一抹探究。 这样的心思,几遍是朝中的股肱之臣也未必说得出,这个女人到底心里都还藏着些什么? 龙飒竔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紫砂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下却是没有倒在地上,反倒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宫里这几天的风声,听说了些什么?”龙飒竔回味了片刻,寻常都说要体会万民疾苦,可是仅仅喝了这口茶,却觉得这滋味果然难受。 “我一个被废弃在冷宫的皇后,还能听到什么!”月浅宁坐在一旁,语气淡淡的,对这个种马皇帝,从一开始印象就不太好。 龙飒竔眼神蓦然阴冷了起来,甚至眼神都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压抑,如同排山倒海的气势,让人喘不过气来。 月浅宁微微一愣,可是目光却丝毫不闪躲,凝视着他的眼神,丝毫不曾有半分的畏惧,甚至有那么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 “不见得吧,有人给你送这御赐的点心,就说明你这个废后还是有些手段的!”龙飒竔讥讽的笑道,眼神犀利的看着,那剑光入目,有些逼人,“怎么,难道你还想多个欺君之罪?” 月浅宁心里多半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眼神里已然有几分锋利,“成贵嫔死了这些日子了,后宫的风言风语也不少,我听到了一些!” 龙飒竔微微挑眉,微眯着双眼,似有那么几分好奇探究的味道,“朕给你一次机会,你去查这个案子!” “有什么好处?”月浅宁微微挑眉,修长的手指握着手中的茶杯,心思飞快的动着,风驰电掣之间,已然有了主意。 若是好处不能让她满意,何苦还要摊这浑水了! 龙飒竔愣了一下,阴冷的眼神多了几抹的玩笑和柔和,“从来没有人敢和朕说有什么好处,你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第十七章 赐死你又如何 月浅宁心思飞快的动着,她有些猜不准龙飒竔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查一下成贵嫔的案子?可是这个案子从这些日子的风言风语中就可以看出,这潭水很深,而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火上身,龙飒竔偏偏让自己去查这件案子,难道是想让自己做个替死鬼? 月浅宁现在一心只想出宫,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独善其身,或者说让她来查这件事,得到的好处一定要让她满意才行。 月浅宁心下思忖了片刻,出口打破了这彼此之间冰冷的气氛。 孤冷如月的眼神,眼底是深深的冷意,“若我能查清这个案件,我要你答应立刻休了我,让我出宫,恢复自由,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我这个人!” 语出惊人,敢在龙飒竔面前如此妄言的人,除了月浅宁,别无其他。 龙飒竔邪魅的眼中深藏着探究,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微笑,让人越发捉摸不透,“敢和朕谈这样的条件,难道你就不怕朕赐死你?” 话音刚落,那眼神中尽是杀意。 虽然是穿着常服,可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凌厉的目光就那样注视着月浅宁,不曾有半分的松懈,若是寻常的大臣,早已在这狠厉的目光中吓得全身发抖了。 龙飒竔原本以为可以如同熬鹰一样来试试这个女人的底线,可是却发现她依旧淡淡的坐在一旁,还若无其事的品了一口茶,眼神淡定的可怕。 龙飒竔这才微微收敛了眼中的狠意,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月浅宁的确很有意思! “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朕会赐死你?” “您不会!”月浅宁寒冽的眼神蓦地绽放出一丝的笑意,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哦?说说看!”龙飒竔意味深长的笑道,幽深的目光仿佛不曾放过月浅宁脸上的一举一动。 “若是我被皇上赐死,我那位心怀叵测的丞相父亲会以此为借口向皇上发难,而若是我自己逃出了宫中,皇上同样有借口去问罪于他,要回朝中的户部和兵部的掌控权,两害相较取其轻,更何况让我出宫,对您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月浅宁不疾不徐的说着,和龙飒竔这个腹黑男较量的每一句话都费心神,脸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是算计的飞快。 龙飒竔的脸上这才闪过一抹笑容来,含笑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看来她还算的上有几分的小聪明,只是可惜了,若是长得还好看些,说不定自己还真不舍得让她出宫。 “好,朕答应你!”龙飒竔站起来,稍微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语气有几分深意。 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一丝冰冷的气息从嘴角溢出,“朕给你三天的时间,查不出来,刚才的承诺说不定真的会变成一道赐死的旨意!” 月浅宁冲着龙飒竔一个魅惑的笑意,语气从容淡定,“一定会让你满意!” 虽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可是月浅宁却不敢轻视大意,成贵嫔的死和宋如沐一定分不开,而这后宫中论起权势来,除了兰绣玉那个草包,这个德妃宋如沐也不可轻视。 果然,月浅宁才在德妃宋如沐的宫前通报,就并不大不小的吃了一个闭门羹。 没有了昔日皇后的身份,处处受阻,连这个德妃身边小小的宫女春兰都有胆子给自己三分颜色看看了。 “真不好意思,我家娘娘已经休息了,您要是想问什么事,奴婢可以回答!”春兰表面上恭恭敬敬,可是话里话外还带着刺。 月浅宁冷冷的笑着,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看得人有些发麻。 本来是想到这儿来一探虚实,可是没想到德妃竟然都不让自己进去,这是说明做贼心虚还是这偌大的宫殿中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果然,站在这宫墙外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就闻到了一丝红香草悠长的香味,淡淡的,几乎发觉不了。 这红香草是一种无毒的药草,可是和依兰花在一起,两种香味混合却是能够致命的毒药,而红香草只有北境的天山才产出,而且这个红香草和千机醉的组合更是一种高明的下毒手段,而宋如沐的宫中却栽着这药草,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宋如沐一定是一个用毒的高手。 “成贵嫔死了这些日子了,后宫流言不断,可是德妃这儿却是恭肃严整,可见德妃治理有方啊!”月浅宁淡淡的笑道,可是当她说出成贵嫔这几个字的时候,却明显看见这个春兰的脸上有几分的不自在,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 看来下毒幕后的指使是德妃,这个春兰一定也是知情的人。 “我家娘娘规矩极严,从来不许宫中的婢女多说什么的!”春兰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了,可是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淡定。 “改天我再来拜访吧,哎,这成贵嫔死的太冤了一点,毕竟还是出身世家的女子,皇上应该不会轻易的放弃调查的!”月浅宁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聊着,又假装要离开。 可是眼角的余光却丝毫不曾动摇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春兰的脸色越发的慌张,心里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身影才刚刚走过了这条宫道,却被一个疾速闪过的身影给带走了。 独孤挚轻功卓绝,轻轻一闪,一招漂亮的飞檐凌空,就到了一旁的阁楼上,透过阁楼的窗户,可以远远的看见德妃的宫里的一举一动。 “打草惊蛇,你这手段也未必高明!”独孤挚冷笑道,棱角分明的下颚透着千年不变的生硬。 月浅宁不为所动,站在阁楼旁,看着春兰急匆匆的进了宋如沐的宫殿,一路小跑着,很是慌张的样子,心里多半猜到了几分。 “不打草,怎么惊蛇了,独孤统领!”月浅宁回过头,一声独孤统领,一下子道破了对方的身份。 第十八章 如何打算 本来还有些装着神秘的独孤挚却有点按捺不住了,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会被月浅宁给识破了,脸上不禁有几分不自在,“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禁军大统领是武职,平时只负责在皇帝身边伺候,根本没有见过这位素来不受宠爱而且现在还被废了的皇后,所以自己的身份一下子被拆穿了,独孤挚反而有点不适应起来。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独孤挚有些意外。 “能够如此轻松的飞上如此高的阁楼,整个宫中,除了独孤大统领,还有谁?”月浅宁心思飞快的动着,这个独孤挚带着自己到这个四周都没有人烟的阁楼是为什么,一时半会儿还很难猜出来。 独孤挚也没有过多的废话,眼神中更是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原本只是认为皇上将这个案子交给月浅宁私下里来查有几分玩弄的意思,可是能够一眼看穿他的身份,而且刚才能够试探出那个宫女的底细,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有了突破的方向,必然不简单。 而这个女子的眼神中,那一抹冷傲和狠意,疏远和淡然交织融合,就好像这个如同一滩浑水的后宫,根本和她没有丝毫的联系。 “那你现在是打算?”独孤挚忍不住反问道,刚才那几番话虽然试探出来了那个小宫女的底细,可是同样若是德妃知道了,必然会提前的毁尸灭迹。 “德妃我动不了,难道一个小宫女我还动不了?”月浅宁反问道。 独孤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多半已经认同了。 看来他是小瞧了她了,月浅宁现在的手段,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己今天多此一举。 “倒是你,独孤大统领,不知您今天将我带到这阁楼来,有何吩咐?”月浅宁的眼神丝毫不曾松懈的打量着这个独孤挚,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的气势,竟然有几分狠厉。 她悠闲自得的转过身,阁楼上的风很大,却只是淡淡的系紧了披风上的扣子,飞舞的发丝衬着这颇为平庸的容颜,却显得有些让人流连其中,那幽深的眸子更像是一滩静水,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独孤挚这才发现若是这个女人要是这脸上稍微白皙一点,仅仅凭着眼波流动的眼神,就足以傲视后宫粉黛了。 “成贵嫔的尸体,在内廷司!”独孤挚淡淡的道。 月浅宁这才明白他的来意,听那些小太监提到成贵嫔被毒死以后,尸体很快就被处理了,而她也正是没有办法所以才去试探一下德妃,没想到成贵嫔的尸体竟然还被保留着。 看来这应该是龙飒竔的旨意,可是龙飒竔让自己调查案子却没有开口告诉自己,反而是独孤挚来告诉自己,这倒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独孤挚莫名其妙的帮助自己,究竟是为何,还是背后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指使的。 月浅宁不动声色的淡淡的点头,道,“多谢!” 转身离开,不肯多耽误片刻,可是心思却在飞快的动着。 这偌大的宫闱果然不出所料,风云变幻,仅仅是搅在其中的各路人马就已经有点应接不暇了,看来离开这儿果然是不错的选择。 心里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下局势,有了打算,这才开始行动。 月浅宁去了一趟内廷司,想去验尸,可是总管太监吴良却在内廷司的大门外守着,为难起来。 “这个,您虽然以前贵为皇后,可是现在却不过是废弃在冷宫的一个废人罢了,有什么资格来验尸!”吴良的鼻子冲天,一副谁都不买账的样子。 月浅宁这才想起来龙飒竔让她来调查这件事情完全是让她私下里调查,没有任何的旨意。 “若是我一定要进去了!”月浅宁眉角勾起一丝冷笑,让人看的有几分颤抖,那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哪里像是一个被废弃在冷宫的皇后,即便是当初坐在皇后宝座上的时候,估计也没有这个硬气过。 吴良愣了一下,毕竟是在宫中多年的老人了。 起初心里还是一震,可是还是反应了过来。 心思私下里嘀咕着,都说那日在御花园这个前皇后娘娘不过简简单单的几句,就让贵妃娘娘去了小佛堂静修去了,如今看来,还真的多打起几分注意来。 “并未杂家要为难你,不过您现在没有任何的身份,擅闯内廷司,杂家完全可以将您拿下……” 话还没说完,狠狠的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 出手果断狠,只打的那目中无人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吴良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正准备仗着自己管事的身份让月浅宁难堪的时候,一颗药丸就塞进了他的嘴里,很快便融化了。 “吴总管,这蜈霜丹是我意外得到的,听说是用了上百条的蜈蚣的毒液炼制的,不知道若是没有解药的话,会怎么样了,我想想?”月浅宁故意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眼神的冷意和杀气却足以让吴良顿时丧失了所有的底线。 很快吴良就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了变化,小腹中的巨疼,让他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无非是得到了某人的收买,阻碍别人来验尸,只是没想到为了几个银子差点让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 “这,这,是小人该死,小人不该冒犯娘娘!”吴良马上跪了下来,拉着月浅宁的衣角请罪。 “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进去了?”月浅宁不为所动,看着吴良这样的小人前倨后恭,只觉得可笑。 “当然,当然!”吴良现在哪里还敢反抗。 月浅宁又给吴良一颗黑色的药丸,眼里闪过一抹深藏的笑意,“这暂时能缓解毒性,若是以后我这儿的饮食和用度都能够得到吴公公的格外关照,我自然定期会送上解药的!” 吴良这才想起来自从月浅宁打入冷宫以后,明里暗里就没少整过。 原本是应该送过去的一些取暖的炭也被克扣了,明里暗里还有不少,这个时候,吴良哪里还顾得许多,连忙吞下了这药,道,“小人以后不敢了!” 月浅宁这才满意的笑笑,“如此甚好!” 第十九章 阻止验尸 转身离开,嘴角禁不住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来,若是这个吴良知道自己吃的所谓的蜈霜丹不过是药性只能维持几天,根本不需要解药的毒药,会不会郁闷的想撞墙了。 不过现在可以顺利的去验尸,以后在冷宫的吃穿用度也不会被这个小人克扣,月浅宁倒是觉得刚才这个蜈霜丹没有浪费! 气氛略微有些阴森恐怖,可是身为一个医者,却仿佛像是看惯了一样。 成贵嫔的尸体被放在内廷司一个偏僻的暗房里面,有些腐烂了,月浅宁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上前验看。 这毒果然够狠,见血封喉,从成贵嫔死的惨状就可以见到一二。 千机醉,这种毒药必然是混合在酒水之中,而那天成贵嫔是在侍候龙飒竔的时候意外毒发身亡,难道? 月浅宁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是瞬间又恢复了平淡。 自己不是局中人,何苦为了局中人费神。 入夜,内廷司的暗房,寂静幽深的没有一个人,仿佛如同以往一样,不过是寻常的一个不起眼的暗房而已。 龙飒竔负手站立,看着一个身影随着独孤挚越来越近,眼里不禁勾起了一丝探寻的深意。 两天的时间,居然就敢说有了结果了。 不知道这是真的自信,还是自傲狂妄。 冷风幽寂的吹着,让人身上起了一丝鸡皮疙瘩,就连宫中生活多年养尊处优的龙飒竔也不禁觉得这永巷之中鬼魅阴森。 “查的挺快的,朕本来还吩咐人备好了赐死的毒酒!”龙飒竔讥讽的语气,冷笑道。 月浅宁同样毫不留情的还击,“这毒酒还是留给待会儿该喝的人,至于我,皇上只需要遵守承诺就够了!” “哦?”龙飒竔仿佛心里多了几分兴致似的,走到月浅宁的身前,微微挑起她的下颚,“这么有自信?” 这样轻佻的姿势,让月浅宁心里很反感。 这个种马皇帝,估计没少用这样轻佻的姿势和他的那些妃啊嫔啊厮混乱搞。 不经意的退开,丝毫不留痕迹。 月浅宁站在一旁,淡淡的笑道,“皇上只需要看结果就好了!” 龙飒竔不置可否,幽深的目光深不见底,反正他当初也没打算真的让月浅宁查这个案子,不过是想试试罢了,没想到这才刚刚试了第一步,她给他的惊喜还不错,龙飒竔意味深长的勾起一抹笑容,越发让人难以捉摸了。 果然,没等多久,就看见一个宫女领着几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来了。 “你把火油浇在这个暗房上,你们几个去那边守着!”春兰低声细语道,没有察觉到这儿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独孤挚安排的人都是一些大内高手,武功卓绝,岂会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宫女能够发现的。 话音刚落,那些暗藏的侍卫一拥而上。 灯火,顿时亮了起来。 龙飒竔和月浅宁从幽黑的一角走出来,顿时,春来的脸上吓得如同是死灰一样。 “皇,皇上!”春兰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任何话来,她手中用来点火的火镰还拿着,人赃并获,完全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月浅宁不过是那日打草惊蛇了一番,就让德妃有点惶惶不可终日了。 唯恐被人继续追查或者是被龙飒竔抓到什么把柄,所以一向很关注这个案子的进展。 而月浅宁只需要让人透露一句,成贵嫔的尸体还没有处理,在内廷司藏着,宋如沐一定会派人来将这一切毁尸灭迹。 “奴婢参见皇上!”春兰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叩头行礼,“奴婢来内廷式取一些火镰和火油,没想到惊扰了皇上!” 春兰的脑子飞快的动着,很快就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哦?深夜来内廷司取这些东西,德妃身边的人的行事做派倒是让朕大开眼界!”龙飒竔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喜怒,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却透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压抑。 春兰连忙叩头,心里却是打定了注意,闭口不言。 跟着德妃多年的老人了,春兰绝对不会轻易的出卖自家的主子。 月浅宁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看见龙飒竔的目光瞥向自己,这才开口,“千机醉,这样的毒药除了北境,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地方才有吧!” “娘娘这是何意,奴婢不清楚!”春兰听到千机醉这几个字,脸上的惶恐越发的明显。 “千机醉的毒药只能混合在酒中,方能不知不觉,让人以为是醉酒而死,那我查过,那日只有你,出入过御酒的窖藏之地,难道还要我一一细说?”月浅宁的语气多了一丝的压迫。 又从一个小袋中拿出了一小株的红香草,笑道,“红香草和依兰花混合是剧毒,焚烧以后的粉末和千机醉混合在一起却能够以淡淡的幽香遮掩住毒药的味道,让其无色无味,我从成贵嫔的体内提取出了这个红香草的成分,这偌大的宫里,除了德妃的宫中,还有哪儿有了?“ “这,这!”春兰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红香草,没想到这夹杂在花木中栽种的毒草竟然会被她识破了。 春兰看着月浅宁的目光如同鬼魅一样,心里的恐惧仿佛在这一刹那要将她吞噬了。 她们本来以为天衣无缝了,没想到…… 月浅宁放下这株红香草,让独孤挚去德妃的宫中采集的一株,还是费了一点点力气的。 她冷眼瞧着春兰的样子,语气却更咄咄逼人的几分,就是要趁着对方心里防线突破的时候乘胜追击。 “千机醉混合在御酒里,而成贵嫔恰好是在皇上身边侍奉,你们下毒的对象究竟是一个小小的贵嫔了,还是另有他人了?”月浅宁说着这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龙飒竔。 原本以为至少龙飒竔的脸上会有一点点的吃惊,可是没想到平淡如水,根本没有任何的意外。 看来他心里多半已经猜到了,而且德妃真正想要动手的人是谁,估计龙飒竔心里也有底了。 自己以为他是局中人,原来早已经超出了棋局,冷眼瞧着这些棋子在明争暗斗着。 月浅宁心里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下意识的瞬间会有点担心这个种马,马上连忙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悠然自若的站了起来,属于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只需要让龙飒竔履行承诺就是了。 第二十章 兑付承认 “独孤挚!”龙飒竔的声音蓦然冷了几分。 “臣在!” “带下去!”龙飒竔微微一挥手,带了几分的杀意,看来这个春兰是活不成了 月浅宁看着她被拖了下去,脸如死灰,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的寒意。 果真在这宫中,人命微贱,不值一提。 身后的侍卫上前去处理那些小太监,根本不需要龙飒竔多废话什么,仿佛早已经领会了他的旨意。 月浅宁冷眼瞧着月光下那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感触,看来龙飒竔是不打算处置德妃了,处死这个小宫女敲山震虎,让德妃有所收敛,也不至于让她那位带兵在外的兄长北将军蠢蠢欲动。 可是他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却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皇位高高在上,却是危机四伏。 微微收敛了几分眼神中的动容,轻松的完成了这件事,现在只需要安静的等着了。 出了这宫城,天高任鸟飞,就没有了这么多的约束。 “皇上,现在轮到你兑现承诺了!”月浅宁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波动。 龙飒竔微微挑眉,刚才还充满杀意的眼神瞬间变得邪魅了几分,红香草,这样隐秘的手段居然都能够被月浅宁察觉出来,看来她对这些毒草的认识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不过月浅宁这个皇后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废了悄悄送出宫,也无所谓,更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利。 “曾经出了名的废物什么时候如此精明,变得有意思了是吗?”龙飒竔眉头半挑,平时邪魅的一双眼微眯起来,嘴角一抹坏笑。 “你说呢?独孤擎。”独孤擎听到皇上唤自己的名字,瞬间从房梁上落下来,低着眼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龙飒竔对月浅宁突如其来的兴趣,转而突然想起来还没凉的案件。 “皇上,请您注意龙体。”独孤擎话音一落便消失在御书房,龙飒竔想起来月浅宁审问侍女的问话。 成贵嫔不过是个替死鬼,眼神突然涌现杀意。这一夜风云暗涌。 而月浅宁同样没有想到自己在这冷宫中竟会有人来看望,这人竟然是最不可能出现的,自己的丞相父亲——月时。 月浅宁站在宫内看着月时走过长廊,这位丞相大人踏入冷宫,脸上却始终挂着鄙夷的神情,这让月浅宁想起见到他的第一眼,那个作为她的父亲对龙飒竔说要从重处置的人,不免心中一冷。 虽然被打入冷宫,但月浅宁的后位尚未被废,月时本应该对目前尚在皇后之位的女儿行叩拜之礼,可现在却一脸冷漠,望向月浅宁时,如同看着死物一般,毫无生机。 月浅宁微扬了下头,对丞相无礼的行为当然没有意见,在这冷宫中又有几个人会对自己正眼相看,早就习惯了,又哪里在意着区区的礼节,于是轻声问道:“不知今日父亲大人所来为何?” 月浅宁话音刚落,就见月时在她面前一甩袖子背过身去,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是丞相的女儿。” 月浅宁在身后却勾起了唇角,刚才假作和顺的样子早消失无踪,她并没有接话。 “如今你必然会被废后,活在这个地方还不如死了算了,在被废后之前自我了结了吧!”听了这话,月浅宁在月时的身后却是一副了然的表情,这才知道对冷宫这个地方如此鄙夷的月时,能够愿意踏进来必然是大事,这事关乎保存更大的脸面罢了。 月时转了过来,月浅宁低下头,掩了面容,月时以为她已经听懂了自己所说的,没在意月浅宁的不言语,继续说道。 “我说做的都是为了家族名声,你也是为了维护家族名声而活,现在你该为家族名声而死。”话说的大义凛然,不过是丢了你丞相的脸面,你丞相的女儿不能做个废后罢了。 “你的妹妹也到了年纪该许配人家了,你在位上把她送进来也恰合适宜,现如今,你要被废,她再进来会被人说闲话,你若离世,送她进宫倒是有个名头。” 月浅宁仍旧不想言语,打着这样的注意想要一举两得,不愧是当朝的大丞相。 月时见月浅宁始终低着头,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抬头环顾四周,冷宫竟然如此破烂不堪,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时机你自己把握,不要让我失望。”月浅宁是自己最没出息的一个女儿,如今如此丢脸,让她自我了结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 月浅宁目视着月时离开的背影,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容,还有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月浅宁从来不知道冷宫也会这么受欢迎,以前从没听说住在冷宫的人有几个能出去的,如今自己出宫有望,也从没听说冷宫有丞相妃子出入的,如今丞相刚走,妃子后脚就到,倒是好巧。 月浅宁虽然查明了之前成贵嫔死于千机醉的案子,但和这案子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德妃宋如沐,她却是一次都没见过,此前还吃过一次闭门羹。 月浅宁如今还是皇后,理应坐在首位,现在处于冷宫之中,提起首位次位不够闹笑的,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宋如沐。 镇守北境的北将军宋肆霆之妹宋如沐,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世,下毒竟然用唯有北境才有的千机醉,这德妃也不过是只有心狠手辣,没有足智多谋罢了的小角色罢了。 宋如沐柳眉杏眼,肤光胜雪,粉唇如蜜,一身淡紫色暗花百褶缎裙,更衬面容精致,分明美艳动人,却因一双冷凝的眸子,显出几分绝色冷艳,略微消瘦的身子,盈盈一握的小腰,心狠手辣的女人竟是这样柔弱无比。 月浅宁低头饮茶掩盖自己嘴角勾起的嘲讽弧度,德妃主动找上门来,怎么也不会是因为刚刚丧命的小侍女。 “那日皇后娘娘您来宫中,恰赶上我刚刚歇下,最近休息不是很好,宫中侍女体念我身子,没有来唤我,让您白白走一遭,实在是如沐的罪过。”说着,宋如沐便站起身子,月浅宁看她那单薄的身子,微微俯下身子弯腰给月浅宁行了个礼。 第二十一章 天高凭鸟飞 月浅宁竟觉得她再不起来就要这样摔下去,她没有上前去搀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宋如沐的侍女上前扶着她重新坐回去,月浅宁没有出声回应,宋如沐倒是不觉得怎么。 “皇后娘娘如今住在这儿不知可有什么缺的?有什么妹妹能帮上的,一定帮。” 月浅宁冷哼了一声,完全不去看宋如沐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说道。 “现在这冷宫之中,又有什么是不缺的,既然能帮就帮,那就咱俩换一换,妹妹来这冷宫受一受,看看到底缺点什么。”月浅宁纤细的手握着茶杯,仿佛刚刚的提议足够绝妙,更是十分可行。 宋如沐想要陪笑,笑到嘴角却变了味道,眼神犀利,受到巨大威胁后的紧张,却并没有无措。 身边的侍女听月浅宁如是说,竟想要替自家的主子出头,可见现在这个住在冷宫里面的皇后娘娘真是谁都敢欺负了。 宋如沐抬手阻止,侍女一脸的不满,见月浅宁并没有看向这边,眉目间倒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妹妹见到皇上,定为娘娘求情,娘娘早日离开这里……”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月浅宁转头看向自己从笑入眉眼到眼神冷冽,宋如沐不自知的颤了下,见月浅宁上唇下唇开合。 “我是说笑的。”余音回绕一般,宋如沐本来就紧张的神经看见月浅宁似笑不笑的脸还有这如魔咒一样的话,感觉眼前一黑。 月浅宁看面前宋如沐失神的模样,握着茶杯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便站起身来对她身边的侍女说:“快把你家主子扶回宫里,好好侍候着,这虚弱的样子,怕是要请个太医来瞧瞧了。” 侍女哪里顾得上月浅宁话语里的讥笑,连忙扶起了宋如沐,宋如沐也知道自己不是月浅宁的对手,却硬是推开了侍女的手,行了个礼。 “那妹妹就先退下了,皇后娘娘万安。” 月浅宁微挑眉,没有言语,宋如沐挺着娇弱的身子就这么走出了冷宫,不过是个用毒狠辣的妃子,连在她这个局外人都只能如此,又哪里能拗得过那执棋者。 她连那虚弱的背影都不愿多看,唯独在她面前有所尊重的人,却是满心的杀意,只不过该死的并不是她。 月浅宁一脚迈出冷宫的门槛,她已经开始无法忍耐宫内的生活了,特意登门,口上让她了结的此生,另一个主动找上来闲话家常,却内含试探,她该去催催那个答应放她出宫的人了。 “她来了。”独孤挚从宫外进入内书房,对正在批阅奏折的龙飒竔行礼后说。 皱着眉头眼里满是不耐烦的龙飒竔意识到这个‘她’是谁后,挑了下眉毛,邪魅的眼睛流露出兴趣,转而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样默认‘她’就是月浅宁,倒是真的因为同以前的不一样而产生了兴趣。 月浅宁一路无阻的进了内书房,就看见龙飒竔背靠椅背,直勾勾的盯着她,每一步都在他的眼里,像是等着自己来一样。 月浅宁有些别扭,转头看向他处,余光仍旧能够看到龙飒竔的表情,带着些耐人寻味。 “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够兑现你的诺言。”月浅宁决定忽视这道炽烈的眼神。 “你这是要等不及了?” 月浅宁当然等不及了,废了这个皇后的名号,悄悄的就这样出宫,什么后宫争斗,皇位之争,丞相父亲都再不是她的束缚。 “皇上当日成贵嫔死于千机醉一案结束后也允诺过定会废后,如今为何有所推脱。” 龙飒竔挑了挑眉,抬手拄着扶手揉着眉心,面前面容并不出色的女子,曾经懦弱废物般的人,一点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如此伶牙俐齿的。 “定会让你如愿的,现在你就回到冷宫,喝着热茶,晒着太阳等消息吧。” 月浅宁终于一笑,眸光亮眼,龙飒竔竟有一刻发怔,随即神色正常。 “静候圣音。”月浅宁浅绿色裙摆随着转身划出个弧度。 不知为何,这一幕竟让龙飒竔想起当日在御花园时,月浅宁被诬陷时的伶牙俐齿,还有为证清白拉高袖口露出的守宫砂,她在和自己谈条件时丝毫不退缩没有半死畏惧的目光。 清早,众妃子已经在寿康宫等候着给皇太后请安,各宫嫔妃按位分大小坐在殿内,唯独皇后娘娘的位置空的突兀,下位便是皇太后的侄女,贵妃兰绣玉。 兰绣玉微仰着头,一张鹅蛋脸,淡淡的嫦娥眉,一双漂亮的大大的荔枝眼,淡粉脸颊,绝艳无双的面容却因为眼神中的盛气凌人失了味道。 德妃宋如沐柔柔弱弱的坐在对面,毫无生息的模样,眼神放空,对现在妃子满殿的场景并无兴趣。 品阶高的两位妃子都不言语,下面的人也不敢多言,但毕竟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如何也忍不住,邻座的嫔妃都在议论着最近宫中的一些传言,后宫不得干政,都是些小流言。 近来却出了件大事,事情可不只是后宫议论纷纷,连朝野上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皇后被打入冷宫人尽皆知,给太后请安都免去了,废掉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如今从皇上那里传出来要废后的消息,看来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惠嫔在兰绣玉位下,侧着身子和另一边的楚婕妤低声交谈,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空着的位置,小声的对楚婕妤说:“妹妹有多少时日没见到皇后娘娘了。” 楚婕妤怕话被另一边的贵妃娘娘听到,冒犯了娘娘,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有些时日了,自从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 惠嫔听到着连忙阻止了楚婕妤继续说下去,连忙坐正了身子,用余光看向另一侧的兰绣玉,见她并没有注意这边,只是在品茶,便松了口气。 这后宫里人人都知道这四妃里只有贵妃和德妃,德妃娇弱不堪,四妃之首的贵妃却和皇后娘娘合不来,当初御花园陷害皇后娘娘偷奸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还是皇后娘娘占了上风,终究却仍没从冷宫里走出来。 第二十二章 废后传言 现如今废后之事有了传言,皇后的宝座大概是要换人了。 兰绣玉将茶杯重重的放下,声音在殿内异常突兀,惠嫔刚刚放下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兰绣玉向众妃的方向看过去,声音清亮的说:“后宫何时允许你们嚼舌根了,小心自己的舌头。” 下面的妃子没有一个再敢出声,惠嫔和刚刚口不择言的楚婕妤,心被吊了起来,本以为会严惩二人,却发现兰绣玉并没有特别指名,颤颤巍巍的害怕极了。 娇弱的德妃宋如沐却抬起了头望向坐在对面的兰绣玉,脸上笑了笑,接着在这静谧的殿内开口说:“这皇后娘娘将被废除一事早就传的满城风雨,管住几个妃子的嘴,割了几个妃子的舌头也管住全天下悠悠众生之口。贵妃娘娘还是省省口舌,不要白费力气了。” 众妃吓了一跳,除了在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德妃,娇弱的不成样子,蛇般小腰像是能一折就断,现在却竟敢出言顶撞有太后在身后撑腰的贵妃娘娘,殿内妃子纷纷望向宋如沐。 兰绣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驳了面子,当然不会当做没听见,当即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德妃轻轻松松就把话堵了回去:“妹妹只是怕贵妃娘娘一个个管过来累坏了身子。” 兰绣玉明显有气没处发,宋如沐就这么撞了上来,倒是更让她生气了,她刚要说话,就听见太监道:“皇太后驾到。” 众妃子哪里还顾得上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的口舌之争,连忙起身迎皇太后的銮驾。 皇太后一身湘红色妆妃缎宫袍,红袍上绣有大朵大朵的金红色牡丹,用金线勾勒出精致的花边,衬得保养得当白皙似雪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副雍容华贵。 皇太后坐在踏上,出声对跪在殿中的妃子唤起,众妃重新做回去,便听到皇太后问道。 “刚刚这是在聊些什么?如此热闹。” 嫔妃们除了面带微笑的德妃宋如沐和脸上隐有怒气的贵妃兰绣玉,全都互相望着,面面相觑。 皇太后迟迟没等到回话,变了表情刚要再问的时候,德妃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刚刚臣妾们是在说宫中近来的传言,废后一事。” 皇太后立刻皱起了眉头,脸色变了变,兰绣玉听了宋如沐的话,连忙盯着皇太后的表情,连刚刚的怒气都抛到了脑后。 只听见皇太后说:“这事我也有所耳闻,皇上真是太胡闹了,早前把皇后打入冷宫哀家就觉得不合适,现如今却不又要废后……” 兰绣玉这思绪千回百转,皇太后此番话一出实在让人不明其心思,心中忐忑,不知皇太后是支持废后还是…… 宋如沐一笑露出了脸颊上的梨涡,眼神也一亮,美艳无比,轻声应皇太后的话。 “皇太后莫要担忧,废后也只是传言,皇上也还没有下旨,说不定还有转机。”皇太后抿着嘴角,一脸严肃,望向宋如沐美艳的笑容,竟看不透她的眼神,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于废后这件影响整个后宫的事情抱有什么想法。 皇太后放松了些,叹了口气说:“废后这件事情真是太荒唐了。” 皇太后转头看向对自己一脸期待目光的兰绣玉,兰绣玉见皇太后狠厉的目光看过来,立刻低下了头。 众妃子又陪着皇太后说了会话,才从寿康宫中退出来,兰绣玉根本没有心思再想起来之前和宋如沐的口舌之争,匆匆带着侍女离开了。 宋如沐被侍女搀扶着踏出寿康宫,遥遥能够望见兰绣玉的窈窕身影,望向冷宫的方向能够想到月浅宁是如何惬意的晒太阳,宋如沐看向相反的方向,这由他散发出来的谣言又是如何影响他的呢? 早朝前,大臣们议论纷纷,这些执掌大事的朝臣也不比后宫的女人好多少,宫内有点事情就传的满城都知道。 月时身边的大臣纷纷陪笑,就是一个人也不敢提起传言的废后一事,月浅宁是月时的长女,长相不出众,也没什么突出的,被先皇亲点成为皇后,没听过有失德之举,后宫的事情大臣知道的很少,对于废后之事多有疑惑。 月时一脸的怒气,身边大臣再是陪笑也不能缓解,直到在朝上爆发。 月时就废后一流言和皇上大闹,怒气上脑,仗着自己身为丞相便为了那颜面而冲撞圣上。 “皇上,微臣不替皇后娘娘说任何辩解之话,因为娘娘既无失德之举也无母仪失行,为何要废黜皇后娘娘,有何缘由。” 月时当着文武百官对皇上提出质问,只为了保护家族颜面,心里却恨不得月浅宁现在就死掉,在她还是皇后的时候,留有最后的颜面。 龙飒竔脸上的冷笑让大臣们都替丞相大人捏了一把汗,虽然是丞相大人,但如此冒犯皇上,又怎有好下场。 龙飒竔看着下面的丞相,他根本不知道这废后一事完全是自己的女儿所期望的,自己不过是守诺罢了,如今在朝堂之上众位大臣的面前,这般质问,他倒是笑了。 “丞相,皇后如你所说,无任何违反宗族家法之事,也并无失礼之处,不过不知道拒绝侍寝一事朕能不能将她废黜。” 月时听了皇上的话,立刻想到,在御花园中月浅宁被陷害与侍卫通奸证明自己清白时的守宫砂,月浅宁如果不是拒绝侍寝,又怎么可能位居皇后这么久而保有处子之身。 皇上话一出,大臣们都震惊于皇后娘娘竟然拒绝侍寝,在平常百姓家不过是夫妻之事,但作为皇后,为民之母,行母之道,恩慈待人,侍寝也不再是小事。 月时无话可说,听着身边的大臣们混乱的言语着,朝堂上大闹这一场,本以为能够为家族挽回颜面,月浅宁作为自己的女儿,本应该尊家族之意行事,如今却因为拒绝侍寝这样的事情要被废后,实在是不堪。 这更加坚定了月时要送小女月碧婷进宫的心,月浅宁必须要在废后之前自我了结。 第二十三章 情不自禁 龙飒竔退朝直接去了冷宫,此时的月浅宁却好似没听闻废后传闻一般,仍在冷宫之中摆弄着她的药材。 看到龙飒竔前来,月浅宁只是微微起了身,目光却未离开药材半分。 龙飒竔倒也不介意,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轻声说道:“今日你的父亲在朝堂之上为你打抱不平了。” 月浅宁只是轻笑,“按照他的意思,我早就不该在世上了,只不过不能如他所愿,废后之后定然消失在他面前。” 龙飒竔看着月浅宁眼神里的自信,低下头去整理药材侧脸肤白如雪,他竟这样出了神。 废后传言之后,月浅宁再没有去过内书房,更不来主动见他,现在更是为出宫做着不同的准备,仿佛只要自己一纸令下,人就从这皇宫中彻底消失。 月浅宁见龙飒竔不说话,手上继续调制着出宫后所能用上的毒药,完全没有注意到龙飒竔看她的眼神早已出神。 没一会儿的时间,月浅宁就皱起了眉头。 她可没有这个习惯让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的身边观看自己配置药物。即使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皇上事务繁忙,来冷宫该不会就是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吧?” 月浅宁微微的皱起眉头,因为配药的原因,天色已经渐渐泛黄。龙飒竔竟然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下午? 龙飒竔一愣,这才恍然。虽然心中觉得有些怪异,但是他还是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意说道。 “虽然宫内已经传出废后的传言,但是朕的圣旨一日不下,你就仍旧是皇后。” 龙飒竔走上前丝毫不理会月浅宁,直接将她身前的几个药瓶拿到手中把玩。 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呵!竟然还能研制出毒药,而且对于案件也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个皇后才是后宫中隐藏得最深的人吧! “皇上难不成想反悔不成?” 月浅宁猛地皱起了眉头,心中闪过一丝不悦,难道他不想要立下废后诏书吗? 时刻注意着她的龙飒竔双眼微眯,心中闪过浓烈的趣味。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条件的话,他还真的想要将她留下,当个乐子倒也不错。 龙飒竔猛地一愣,随即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为何自己心里面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何为反悔?朕可不记得有答应过你什么。”龙飒竔微微挑眉,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出尔反尔了?” 月浅宁皱起了眉头,心中一股被玩弄的感觉猛地涌出,让她毫不畏惧的盯着龙飒竔。 真是奇怪,明明还是那么的丑陋,为什么却感觉她的双眼能放出异彩呢? 龙飒竔定定的看着月浅宁,嘴角微勾,同时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她的底线在哪里? 月浅宁眉头一皱,但是下一刻她却又犹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风平浪静。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说的话金口玉言,怎么可能出尔反尔?是臣妾糊涂了。” 月浅宁垂下眼眸,暗中咬牙。面上却毫无破绽的对龙飒竔行了一个礼。 好一招以退为进! 龙飒竔眼睛一亮,却无赖的说道:“你错了,朕确实不想让你离开了。” 听到这话,月浅宁数日来的脾气再也忍不住了。 “龙飒竔,你不要太过分了!难道你以为没有你的废后诏书我就走不成了吗?” 她是谁? 她可是一代女神医,令人侧目的中医界女魔头! 她的骄傲让她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低头,即使对方拥有者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飒竔一愣,随即眯着眼睛危险的说道。 她这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离开皇宫,难道皇宫真的就一点儿都不值得她留恋? 龙飒竔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是在试探,可是这试探的结果,他却十分的不满意。 “呵呵,皇上难道连耳朵都不利索了吗?我想要出宫没有人能拦得住我!”月浅宁冷冷的说着,眼中充满了嘲讽。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能够反抗朕!” 她这样的强硬,让龙飒竔眉头微皱,冷着一张脸走上前去,直接将月浅宁困在身前。 月浅宁没有办法只好一再的退却,直到腰间触到了身后用来调配毒药的桌子。 “皇上,请自重!”月浅宁皱着眉头,冷然说道。 自己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后而已,废后可以说的上是众望所归,可是他为什么要反悔? 此时的月浅宁哪里知道她为了出宫的种种表现都让龙飒竔感觉到了浓烈的兴趣。 “如果你……” 龙飒竔心中一软,语气略微放缓了许多。 为何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有种想要将她压在身下的渴望,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最近都没有碰过女人了,所以才会如此饥不择食? 龙飒竔皱眉,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半步。 这动作虽然细微,但是月浅宁却敏锐的感觉到,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嘴上的话却不再退让。 “我是绝对不会留在宫里的。” “你再说一遍。”龙飒竔眯起双眼,语气却越发冰冷。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嚣张的打断自己的话,而且还丝毫不惧怕自己的威严! “再说一次又如何!” 月浅宁一愣,从来没有发觉面前的这个男人生气起来竟然那么有压迫感。即使她见识广博,遇到许多厉害的人物,此时也不由得陷入了那深邃的眼眸当中。 可是下一刻,月浅宁却瞪大了双眼,唇上的触感清晰的告诉了她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龙飒竔竟然强吻了她! “放开!”月浅宁咬紧牙关,不让对方再进一步! 同时,她将袖口中的毒药毫不留情的往龙飒竔的身上泼去! 龙飒竔急忙往后一躲,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真没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还能那么冷静的对自己用毒。 真是该说她胆大,还是愚蠢? 第二十四章 无名之火 “呵,没想到味道还不错。”龙飒竔松开手,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冷宫不是皇上应该来得地方,皇上若是发情了,尽管去找后宫的三千佳丽便是。何必来冷宫倒胃口呢?” 月浅宁冷笑一声,无意的对着龙飒竔摇晃着手中的毒药,让他小心一些。她可不是柔弱的花瓶! 即使如此,月浅宁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擦拭自己的嘴唇。 没一会儿,唇上便溢出来丝丝血迹,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厌恶龙飒竔的亲近。 “不许擦,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朕的面前做这样的事情。” 在见到月浅宁的举动之后,龙飒竔只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爆发出来。 龙飒竔黑着一张脸紧紧的抓住月浅宁的双手,不让她再有所动作,对准月浅宁泛着血丝的红唇就狠狠的印了下去。 “朕倒要看看你成为了朕的人还敢不敢这样。” 什么?月浅宁瞪大了眼睛,心中也涌出一股怒气。 看来不给他一点好看,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可以任意欺负的了! 月浅宁当即恶狠狠的咬上龙飒竔的嘴唇。 龙飒竔吃痛,下意识的退后几步,看向月浅宁时,嘴角竟然浮现一丝笑意,而目光却阴冷万分 月浅宁感觉到背后一凉,龙飒竔生气了!此时的自己,就像是被一条巨毒的毒蛇盯,错一步,便万劫不复,于是急忙的往后退去。 可失去了耐心的龙飒竔已没有了与她玩玩的想法。 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简直就是找死! “作为皇后,你还是乖乖听话为好。” 龙飒竔一个闪身,还不等月浅宁反应过来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二话不说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有机会放毒。 挣扎不开,月浅宁暗自咬牙,可是下一刻,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意。 “龙飒竔,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可是朕现在对这个赌并不感兴趣。” 龙飒竔眉头一挑,又凑到了她的面前,可心中却暗暗的猜测她是否又冒出什么想法来。 月浅宁一僵,当即抽了抽嘴角说道:“不,皇上一定会感兴趣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与你密切相关。” “哦?” 龙飒竔眉角染上了一丝笑意,示意月浅宁但说无妨。 “很简单,我为皇上治病,皇上放我自由。” 月浅宁抬起头毫不示弱的看向龙飒竔,她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所以这次她一定要拿到必胜的筹码! “治病?朕可不知道有朕有什么病。” 龙飒竔一愣,随即微微的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察觉到龙飒竔的略微诧异,月浅宁当即勾起了嘴角说道。 “确切的说,应该是毒。这毒若是不解,皇上以后恐怕是要子嗣凋零了吧?” 一说起关于医毒的事情,月浅宁的双眼就闪烁着耀眼夺目的自信光芒,就连一直戒备的龙飒竔都不由得一愣。 中毒?她果然知道些什么吗? 可是关于这件事情是别人告诉她的,还是她本来就有这个能力知道? 事关皇家秘闻,龙飒竔双眼微眯,看向月浅宁的目光充满了探视。 “呵!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真是一个可怜的皇帝。” 月浅宁冷笑着说道,心中闪过一丝畅快。 本来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但此时她只能拼死一搏,博龙飒竔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果然,她猜对了。 “朕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认为朕中了这样的毒,难道说下毒的人是你不成?” 龙飒竔眉头微挑,眼中只有对她知道自己中毒的好奇与惊讶,却丝毫没有得知自己中毒的诧异。 他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意识到这个的月浅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只是他即然清楚,又为何不解呢? 月浅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下一刻,她便有了主意。 “皇上说笑了,先不论皇上是否真的中了毒,但自从我们大婚之后,两人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交集,更不用说有机会做下毒这等事。” 龙飒竔只是听着,神色却不见有异,此时的月浅宁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继续说着。 “如今皇上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却内忧外患,后宫当中贵妃兰绣玉嚣张跋扈,仗着是太后的外甥女目中无人。而德妃宋如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柔弱无骨,但是其心思如何,皇上心中自有分晓。” 说到这里,月浅宁顿了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龙飒竔,却发现他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样一个男人着实可悲,后宫当中竟然没有一心一意对他的人。 不过月浅宁也只是想想,自己当务之急不是替龙飒竔忧心,而是离开这牢笼般的皇宫。 “既然说了后宫,那就连朝堂也一道说了吧。”龙飒竔把玩着手边的药瓶,玩味的说道。 月浅宁没有错过龙飒竔眼中闪烁的趣味,既然她决定和他做这个协议,那就得让他看到自己的能力。 现在看来,他似乎上钩了。 月浅宁嘴角微勾,眯起眼,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娴熟无比地在他前方铺下陷阱。 “朝堂和后宫虽然是两个地方,但是却也可以说的上是密不可分的。且不说贵妃兰绣玉,单单是德妃的那个兄长北将军宋肆霆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手握兵权是北坤国虎视眈眈的大老虎,他的妹妹都对你下毒,他的心思已经不难猜了。” “如果说宋肆霆是盘踞在北坤国的一只大老虎的话,那丞相月时就是躲在北坤国中央随时伺机而动的毒蛇,他在朝堂中冷眼观望,朝中学子众多,乃是文臣的统帅!这一文一武心思深沉,都想要取而代之,皇上这样难道不算是内忧外患吗?” 月浅宁侃侃而谈,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将后宫与朝堂之中的形势分析得分毫不差。 龙飒竔也由最初的兴趣一直到了最后的惊疑不定。 如果眼前的这位是个男子的话,那北坤国就会出现一个惊世奇才! 第二十五章 交易条件 不知道从何开始,龙飒竔对月浅宁的省视就从最初胸大无脑,其丑无比的白痴女人上升到了可以与他并肩高谈,毫不逊色的奇女子了。 “不管怎么说,月时也是你的父亲,你就这样当着朕的面直接说他居心叵测,朕是否应该怀疑你的用心?” 龙飒竔直接在院子旁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显然是表示他对月浅宁说提出的条件感兴趣了。 月浅宁心中微喜,也毫不做作,直接做到了龙飒竔旁边的石凳上,一副与他不相上下的对等态度。 见此,龙飒竔却只是眉头微挑。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想要自由。至于其他的人或事,与我无关。” 像是月时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她月浅宁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狼心狗肺,视自己的女儿为弃子的父亲而付出自己的自由。 龙飒竔神色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月浅宁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却又意外合自己胃口,或许将她留在身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确实,他虽然登上了皇位,但是面临的却是皇权旁落,很多事情就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无从下手。 那些大臣们看似支持自己,可是一个个心里却各有主意,否则这些年来,他也不会遭受那么多的刺杀和中毒了。 至于月浅宁刚才所说的可以解毒,龙飒竔心中仍旧存着一丝疑惑。 这个毒随着时间日积月累,加上其他毒素的混合,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纯粹的毒素了,就连最富盛名的神医都没有办法可以打包票说治好他,今天月浅宁说了可以解毒。 他刚开始不信,现在,他愿意一试。 “对于解毒,你有几分把握?” “七分,如果你配合得好的话,十分。” 月浅宁挑了挑眉,一脸傲然的说道。 这几次的相见,月浅宁对龙飒竔的病情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若不是有把握,绝不会贸然将此事挑破。 况且她中医界女魔头的名号,也不是随口说说的。她月浅宁出手,就连阎王爷都奈何不了。 “好,只要你将朕身上的毒都给解了,朕定然履行承诺,放你出宫。” 龙飒竔点了点头,心中竟然开始期待起来。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虽然如此,月浅宁却没有忘记最初的教训,毫不在意在她面前的是金口玉言的九五之尊。 龙飒竔眉头微挑,在月浅宁即将没有耐心的时候才邪魅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便有一个侍从将笔墨纸砚放在了龙飒竔和月浅宁身前的石桌上。 龙飒竔也没有多说,直接挥毫泼墨,一纸契约便跃然出现在了月浅宁的面前。 回到北坤宫,龙飒竔忍不住掏出了怀中的契约,嘴角勾起了一丝奇异的笑意。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如此的心思细腻,竟然一点儿错漏都不留给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敢这么对自己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皇上,太后有旨,请您去永乐宫一趟。”就在这时,况世良急匆匆来到龙飒竔面前。 回过神来的龙飒竔眉头猛然一皱,随即收敛起嘴角的笑意,不满的神情一闪而过。 来到永乐宫时,宫中已有不少妃嫔正候着龙飒竔,一个个打扮得艳丽非常,眼中满是期待。 对于太后请自己前来的目的,龙飒竔更是清楚得很。此时直接无视了众多女人,直接坐到了太后的身边。 “今日早已经过了问安的时候,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打扰母后的清净?”龙飒竔看着众妃嫔,冷冷问道。 不等妃嫔们开口,太后却笑着说道:“哀家无聊,便让她们都留下来陪我聊聊天,不妨事。” “是儿臣疏忽了,朝堂中事务繁多,未能及时向母后请安是儿臣的错。” 龙飒竔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一幅略带愧疚的模样。 太后脸色一暗,急忙说道:“皇上事务繁忙,自然是国家大事重要。” 这话看似是龙飒竔认错,却是直接堵上了太后的嘴。 他都已经说是国事繁忙了,自己此番请他前来,岂不是妨碍他处理国事不成,想到这,太后的脸色越发僵硬。 见此,一旁一直提着心的兰绣玉有些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道。 “皇上国事繁忙,臣妾等姐妹一定会多来永乐宫走走,伺候母后的事情自然不敢让皇上费心。” “有劳爱妃了。” 龙飒竔轻笑一声,对着兰绣玉点了点头。 “皇上有许多事情处理,还是国事要紧。”兰绣玉心中一喜,继续说道,好似这样龙飒竔便会多喜爱她一分,那件事也有更大的把握。 “若是母后没有其他事,那朕便……” 此时的龙飒竔没心情与她们周旋,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兰绣玉却突然大胆的走了过来,一双美目之中满是急切。 “皇上还请留步,国事固然重要。但是不安家如何安天下?臣妾听闻……” “贵妃!皇上有许多事情要忙,这样的小事就不需皇上费心了。” 太后猛地一瞪,心中暗暗恼怒,龙飒竔的态度明摆着不想谈及此事,兰绣玉的追问只会让对方厌恶罢了,自己这个外甥女,果然还是不成气候。 “姨母!这怎么是小事呢?废后一事事关重大,皇上到底要如何处置才是最重要的啊!” 兰绣玉一愣,随即不甘心的说道。 今天提起废后这个话题,自己的姨母就一直说事关重大,怎么皇上一到这里,反而说是小事了呢? “废后?”龙飒竔目光一冷。 废后这个传言不仅流传迅速,就连影响力也可见一斑,这些女人都忍不住了。 “是啊!皇上,你让那贱……皇后搬去冷宫,不就是为了废后吗?” 兰绣玉急忙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望。 月浅宁那个贱人,有什么资格骑在自己的头上,像是这样的女人凌迟处死都不过分。 “贵妃!你越矩了!”太后冷着一张脸,开口喝道。 她低估了兰绣玉想要当皇后的决心,这样的事情谁都可以提,可是作为贵妃的她就不可以,这不是要冠上一个妄议国母的罪名吗。 这丫头平时看着挺聪明伶俐的,怎么一遇到废后这样的事情就昏了头? 可惜,太后现在说这话明显太迟了。 第二十六章 贵妃愚蠢 只见龙飒竔冷下一张脸盯着兰绣玉,“是谁告诉你,朕要废后的?” “这……传言……” 兰绣玉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的她已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多大的蠢事。 就算皇上将月浅宁逐至冷宫,但按国法却并未废后,身为贵妃的她怎么可以轻言废黜皇后,还是当着皇帝的面,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此时看着兰绣玉一脸六神无主的模样,德妃嘴角微勾,心中一阵好笑。 “传言?兰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单凭一个莫须有的传言竟然就敢妄议国母!” 龙飒竔双眼微眯,突然冷声说道。 “皇上,绣玉她也只是关心后宫的事情。毕竟废后一事事关重大,她记挂着后宫姐妹也是一片心意……” 太后一惊,急忙的为兰绣玉脱罪。 可是看到龙飒竔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太后的声音却忍不住低了下来。 “依母后的意思,后宫中人都可以妄议国母了?” “自然不行。”太后脸色一僵,急忙否定,虽然如此,也不能不保兰绣玉。 兰绣玉心中发苦,泫然欲泣的她正要说话,谁知道一旁安静的德妃却先一步开口说道。 “贵妃姐姐对宫中各位姐妹都十分的厚爱,而且还怕后宫会出现浪费奢靡的情况,将各位姐妹的月例银子都降了三成。贵妃姐姐如此关心宫中姐妹,还请皇上可以从轻发落。” 德妃微抿嘴唇,目光满是祈求,同时恭敬的对龙飒竔行了一个礼。 有了德妃带头,后面的嫔妃们没有办法也只能纷纷跪下效仿。 此时兰贵妃的脸色都黑了下来,没有想到德妃这个贱人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德妃这一句句明面上说着自己的好,可是在坐的哪个是傻子,这分明是月浅宁被打入冷宫之后,眼红自己执掌了中馈! 兰绣玉当即跪了下来,咬牙说道。 “臣妾知错了,还请皇上开恩。” 龙飒竔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太后,心中却平静无波。 本来想要给兰贵妃求情,让皇帝从轻发落。可是德妃的话却无异于当面打了她的脸,此时她可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太后脸色僵硬,看了自己那不成气的外甥女一眼,只能狠心说道。 “兰贵妃妄议国母,罚免去三个月的月例,中馈收回,闭宫悔过半月。” “什么?姨母……”兰绣玉一愣,急忙叫道。 罚她什么都可以,可是中馈收回,她就什么权利都没有! 兰绣玉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在太后凌厉的目光之下却没有了声音。 “臣妾领罚。”兰绣玉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领旨谢罪,眼神却恶狠狠的盯着德妃。 该死的月浅宁,该死的宋如沐,她一定不会让这两个贱人好过的。 德妃微微垂下双眸,丝毫不在意兰贵妃眼中的恨意。 “皇上以为如何?”太后提起笑脸,看似一幅公平正义的模样。 这样的惩罚对于其他妃嫔来说也许十分的严重,但是对于兰贵妃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罢了,收回中馈说的好听,可是和以前又有多大的区别,最终还不是抓在太后这方的手中? 至于罚月例和闭宫思过。 堂堂兰家会缺这些东西?再说了兰绣玉身处贵妃之位,和那些鲜少有机会见到皇帝的女人相比,仅仅半月的时间对她根本就没有影响。 龙飒竔似笑非笑的看了太后一眼,这才悠悠的说道。 “母后处理的好。” 因为龙飒竔的表态,后宫当中关于废后的传言直接平息下来。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也开始进入了观望的状态。 但是因为德妃的原因,那些妃嫔原本被克扣的月例都全部返回,德妃的声望竟然更高了。 这些龙飒竔懒得理会,他更加在意的是月浅宁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办法来为自己解毒。 这些年来,他暗中见了多少神医,可是却都没有什么效果,这次月浅宁会给他惊喜吗? 第二天,龙飒竔颁布了一份旨意。 这在众人看来好像只是为了避过废后的谣言一样,龙飒竔直接将月浅宁给放出了冷宫。 在一处安静清幽的宫殿中,月浅宁的心情显得还算不错。 这处宫殿是她在契约上要求的,为的就是能够让她更加安静的研究药物给龙飒竔解毒。 可是当月浅宁准备走进这清幽的翠竹宫的时候,几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就让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月浅宁冷下声来看向从殿内惊慌跑出的几名宫女,难道龙飒竔给自己的宫殿还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不成? 这并非没有可能。 其中一名宫女见到月浅宁竟然要进去,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阻止,可是旁边另外一名宫女却急忙的拉住了她。 月浅宁沉着一口气,冷静的走进了翠竹宫。 这座宫殿虽然鲜有人迹,显得清净幽深,但是相比于冷宫的断坯颓墙来说却好上许多。 月浅宁看重的就是这里的安静清幽,只是刚才跑出去的那两个宫女为何如此惊慌? 下一刻,月浅宁的眼中便闪过了了然。 只见翠竹宫的大厅中间的桌子上竟然放了满满一笼的老鼠,这些老鼠全都挤在笼子里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难怪那两个宫女会吓成这样了。 月浅宁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提起了老鼠笼。 因为要研究龙飒竔所中的毒,所以她让他准备小白鼠用来试药。 看着眼前黑不溜秋,又肮脏难闻的老鼠们,月浅宁嘴角微抽。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小白鼠,即使有小白鼠估计也会被别人当成是珍宝吧,于是只有拿这些来凑数了。 随便将老鼠笼放到一处阴暗的地方,月浅宁抬起头看向了门外探头探脑的宫女。 虽然刚才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月浅宁却没有错过自己进翠竹宫的时候,这个宫女眼中闪过的担心。 月浅宁当即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翠荷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奴婢是翠竹宫里的宫女,今天大公公说皇后娘娘移居翠竹宫,所以安排了奴婢前来伺候。” 翠荷心中一惊,急忙的跪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小小惩罚 素来听说这个皇后娘娘的许多缺点,今日一看也确实如传言一般丑陋不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的打量之下,翠荷心中却生不出厌恶之心。 见到她这样小心翼翼,月浅宁反而显得无奈。 “看到老鼠了?” “……是。” 翠荷一愣,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 这笼老鼠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竟然如此的明目张胆,丝毫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 皇后娘娘即使不受皇上的宠爱,可是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怎么能受到这样的屈辱? 翠荷显然认为是有人故意放老鼠笼在翠竹宫,为的就是恶心月浅宁,让她难堪。 注意到翠荷眼中的愤愤不平,月浅宁微微一笑说道。 “很怕老鼠?” “不,奴婢不怕。” 翠荷一愣,急忙的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一定是讨厌那老鼠,所以想要有人把那笼子给扔掉! 想到这里,翠荷强忍着内心的害怕站了起来,往放着笼子的地方走去。 月浅宁挑眉看着,也不说话。 这个小宫女到十分的有趣,明明怕的要死,偏偏要装出一幅没关系的模样。 “行了,放下吧!这老鼠本宫有用,你不必理会。” 就在翠荷的手即将动到笼子的时候,月浅宁的声音才从身后冷然的传来。 “娘……娘娘?” 翠荷诧异的看向月浅宁,下一刻却急忙的跪了下去。 “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月浅宁的婢女。”月浅宁眯起眼道,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但可见刚才翠荷的举动让她很是满意,所以月浅宁便将这宫女给归到自己的手下了。 翠荷当即低下了头,越发恭敬的对月浅宁行礼。 “今日起,你就是翠竹宫的掌事姑姑,这里的一切都由你来处理。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安静,闲杂人等不许进内室。” 月浅宁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她刚才将这里打量了一遍,只有内室是最符合她所需要的实验室的标准,所以内室她是绝对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打扰的。 “是,皇后娘娘。” 翠荷急忙行礼回答,同时对月浅宁的怪异吩咐而感觉到有些奇怪。 虽然如此,她也有自知之明,不该她知道的,坚决不能知道。 就这样,月浅宁头也不回的提着老鼠笼进了内室,同时带着的还有她在冷宫调配的药品。 “让龙飒竔今日入夜来这里一趟,我需要再次为他把脉。” 走入内室,月浅宁冷冷地开口,吩咐道。之后,也不管暗处的人到底有没有听见,便直接沉下心做自己的事情。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得知这个消息的龙飒竔心中闪过一丝讶异,同时挑着眉头看向出现在他眼前的独孤挚。 “她竟然发现你了。” 龙飒竔对独孤挚的能力非常了解,若是他有心隐藏,只会一些拳脚功夫月浅宁怎么可能发现得了独孤统领的身影,或者,这又是月浅宁的试探。 龙飒竔双眼眯起一丝危险的弧度,下一刻独孤挚的身影便再次隐于暗处失却去了踪影。 “皇上,今日兰贵妃在宫中一直扔东西发脾气,是否……” 门外况世良走了进来,出现在了北坤宫龙飒竔的面前轻声问道。 作为龙飒竔的贴身大太监,除了永远不变的忠心之外,还要有时刻为自己主子关注周围动向的能力。 在这一点上,况世良做的很好。 本来以为龙飒竔在给了兰贵妃一个巴掌之后会再给一个甜枣,可是龙飒竔却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去翠竹宫。” 况世良一愣,急忙的将身边的紫金外袍搭在了龙飒竔的肩上。 想到月浅宁说起这话的时候那蕴含的不想别人知道的情绪,龙飒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而在翠竹宫外,月浅宁却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外。 就在不久前,龙飒竔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竟然一脸谄媚的跑到了翠竹宫,对她说龙飒竔即将驾临翠竹宫。 月浅宁从来不知道龙飒竔竟然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刚将自己从冷宫中放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来翠竹宫,而以前的原主虽然身处高位,但是龙飒竔却从来没有过多的关心。 这男人果然是嫌自己麻烦还不够多,竟还想让自己成为后宫那些女人的眼中钉,看来今天过后,自己这翠竹宫又要不得安宁。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浅宁嘴角微勾,一丝得体的笑容内隐藏的却是意味深长的告诫。 龙飒竔竟然一反常态,当着众多太监宫女的面,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轻声温柔的说道。 “皇后有礼了,这天气渐凉,等久了吧。” 该死的男人。 月浅宁眉头微皱,暗自用力挣开龙飒竔的双手,可是龙飒竔有备在则来,根本不可能让她随意挣脱。 无奈,月浅宁昂起头将脸上的胎记映到龙飒竔的眼前,同时无声的提醒着他契约的事情。 龙飒竔笑意更甚,手却握紧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皇上心中能记挂臣妾,臣妾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就算等得再久也愿意。” 人前,为了避免麻烦,月浅宁宁可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深宫怨妇。 待月浅宁眼尖的看到暗处的一抹粉红消失之后,这才与龙飒竔一同进入殿中。 龙飒竔嘴角微勾,在月色下显得更加的邪魅了。 一进入到内室,月浅宁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盯着龙飒竔说道。 “皇上真是好兴致,不管什么时候都在想着算计别人。” 月浅宁开门见山,刚才翠竹宫门外至少有两个宫女隐藏在暗处,不用说自然都是在打探着龙飒竔的行踪。 恐怕现在,某些妃子要气急败坏了吧。 “难道不是皇后让朕来翠竹宫的吗。” 龙飒竔眉头微挑,好像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是臣妾疏忽了,现在还是让臣妾好好的伺候皇上吧!” 月浅宁双眸一勾,一丝魅惑竟然从双眼闪现出来,这让龙飒竔微微愣神。 第二十八章 施针治病 不等龙飒竔做出反应,月浅宁嘴角再次浮现一抹冷冽的笑意,双手在桌案上一拍,下一刻桌案上摆放整齐的银针竟然齐齐升空,往龙飒竔的各处穴位奔去。 隐在暗处的独孤挚心中一惊,正欲有所动作,可是龙飒竔却根本没有指示,任凭月浅宁为所欲为。 月浅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他竟然一点儿也不防备。 龙飒竔是笃定自己不会伤害他吗? 月浅宁嘴角微抿,将脑中莫名的思绪踢开,这才走上前来看着已然变成“刺猬”的龙飒竔。 “可感觉身体哪里不对劲?” 一面问着,一面把脉,月浅宁渐渐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好像对方只是自己的一个普通病人而已。 见到她如此专注,龙飒竔忍不住闭起双眼细细的感受身体的异样。 银针刚入体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一抖,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沉寂在身体各处的毒液竟然隐隐的有了沸腾的模样。 没一会儿的功夫,龙飒竔的额头上便冒起的层层细汗。 “丹田有一股阴冷之气遍袭全身,四肢好像也快要僵硬似的,而且伴着阴冷之气,还有剧痛感,这……” 龙飒竔将自己身体的异样一个个告诉月浅宁,可是下一刻,他却猛地一顿,脸色有些怪异。 月浅宁眉头一挑,往龙飒竔的下面瞄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也有他尴尬的时候。 月浅宁面无表情的在龙飒竔的背后按了按。 “这里可有异样。” “呲!” 龙飒竔只觉得一阵剧痛,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好一个月浅宁,她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可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觉得这个女人有趣。 总有一天,自己会将她的真面目全都撕开。 月浅宁又在龙飒竔的身上按了几处。除了最初的痛呼,龙飒竔即使冷汗直流,但是却都没有再叫出声。 作为医者,月浅宁很清楚他此时会有多么的痛苦,见成效差不多之后,这才将银针全部拔下。 “你可以回去了。” 暗中隐匿着的独孤挚猛地一愣,从始至终他就只看到皇后娘娘是怎么用银针“折磨”皇上的,何谈解毒治病? 难道皇后娘娘叫皇上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乐子不成。 独孤挚目光一暗,正想现身,却见龙飒竔却二话没说,直接往门外走去。 这下,独孤挚都觉得看不懂眼前的两人了。 而月浅宁皱着眉头看向远去的龙飒竔。 他的病情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 不可否认,月浅宁确实想要惩罚龙飒竔,可是在看到对方眼中的毅力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个兴趣了。 银针刺入周遭穴位是为了更好的知道中毒者的反应,若不引动毒素反应,如何对症下药,又何谈解毒。 夜渐渐深了,月浅宁坐在桌案边却迟迟未睡。 一连几天,月浅宁都呆在内室研究解药一事,因为病情需要,龙飒竔几乎每天都会来报道。 而月浅宁也将自己所需要的各种药材交给龙飒竔去处理。 两人似乎变得默契起来。 可是此时被罚困在兰秀宫的兰贵妃却阴沉着一张脸狠狠的将手中的花瓶砸到地上。 “说!几天了!” 兰绣玉尖着嗓子对着跪在地上索索发抖的宫女叫道。 “回……回娘娘,已……已经三天了。” 跪着的宫女将头紧紧的贴在地上,说出的声音也颤抖的好像快要哑了一样。 若是这个时候月浅宁在的话,就可以看到这个宫女就是前几日出现在翠竹宫外的宫女之一。 “三天!该死的月浅宁!这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让皇上这样流连忘返,皇上难道糊涂了不成?” 兰绣玉愤恨地咬牙,将手边的瓷瓶狠狠的砸到了眼前宫女的头上,那宫女已然昏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给本宫拖出去!” 见此,兰贵妃却只是厌恶的说了一句。 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被收了中馈,罚了月例,不许出兰秀宫她都没有那么生气过。 月浅宁那个丑八怪到底下了什么巫术,竟然让皇上一连三天都去翠竹宫? 本来以为废后的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可是现在不仅不废后,皇上竟然还关注起那个贱人来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事情再这样下去! 兰绣玉一又美目光满是恨意,指甲深深陷入手心软肉之中。 当日下午,趁龙飒竔与众大臣商议国事,兰绣玉轻搭着宫女的手,仪态万千的出现在了翠竹宫。 “皇后娘娘刚从冷宫出来,妹妹现在才来给皇后道贺,不急吧。” 兰绣玉带着一大群的宫女太监,刚进翠竹宫,眼中闪现的全是轻蔑。 就知道月浅宁即使是从冷宫里出来了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这样一个破烂宫殿,随便一个答应都住的比她好。 想到这里,兰绣玉心中嫉恨之心不免淡了一丝,不过月浅宁带给自己的屈辱可不止这些,今日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告诉这丑女人,后宫之中她已经翻不起任何大浪,若是安分守己,尚且自己还能容一容她,若是别有心思,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不急,本来以为兰贵妃怎么也要半月之期过了才有机会来本宫这里请安,看来太后对兰贵妃就是厚爱。” 月浅宁接过翠竹递过来的茶水,悠悠的吹了一口气,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 听此,兰绣玉嘴角一僵。 她现在还算是戴罪之身,这样贸然的出兰秀宫却是有些不妥。 可是一想到皇上竟然一连三天来这个丑八怪的宫中,她便忍不住要出来,再说了,太后可是她的姨母,难道还真的会怪罪她不成? 兰绣玉当即挑眉说道。 “妹妹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是姐姐从冷宫里面出来这样大的喜事,妹妹怎么说也应该来道贺一声。我看这翠竹宫太素了些,不如和皇上提议,让皇后来我兰秀宫住住怎么样?” “本宫乃是皇后,自然不能夺人之好,这兰秀宫是兰贵妃的,总不能强用了吧,别人指不定还说本宫欺负你呢!对了,翠竹,后宫妃子可以随意的称呼皇后为姐姐的吗?” 月浅宁轻笑一声,直接将兰贵妃充满鄙视的话顶了回去。 第二十九章 区区贵妃而已 北坤国对身份向来十分的看重,即便只是一名不受宠的皇后,也不是兰绣玉几句话就可以平起平坐的。 “月浅宁!你这个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月浅宁不过几句话,就点燃了兰绣玉内心的火气。可是没有想到这几次的见面,她随便几句就可以将自己堵的哑口无言。 “大胆!兰绣玉,你区区贵妃,竟然辱骂皇后为贱人。” 月浅宁冷冷的盯着兰贵妃,眼中的寒意让兰绣玉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骂你又如何,你……” 面对月浅宁的指责,兰绣玉怒极攻心,一口承认。 “看来是连北坤国也看不上眼里了。”月浅宁不怒反笑,眼眸中流转着异常神彩,却是不把兰绣玉放在眼中。 “你胡说什么!”回过神来的兰绣玉连忙否认,一旦涉及到皇家体面之类的事情,她若是承认,便大逆不道。 此时的兰绣玉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也冷静下来,此时眼前站着的丑女人,已经不复当初痴傻,是自己随意可欺。 “胡说?若不是这样,区区贵妃竟然以下克上,辱骂皇后?难道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 月浅宁扫向兰绣玉身后的太监宫女们,只见他们纷纷的往后缩了缩,而且眼神闪烁,显然不想遭受池鱼之殃。 若大的翠竹宫内悄无声息,兰绣玉不知为何,竟然被月浅宁的话,惊了一身冷汗。 可兰绣玉依旧不愿示弱,咬牙说道,“月浅宁,你给本宫记着,总有一天,本宫会给你好看!” “在你给本宫好看之前,本宫恐怕要先给你好看了。”月浅宁眉头一挑,示意兰贵妃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看看地上。 “啊!老鼠!” “天啊!怎么那么多的老鼠?” “……” 下一刻,整个翠竹宫出现了各种尖叫声。 只见许多老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汹涌而出,竟然都纷纷的往兰绣玉的身上爬去。 本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兰贵妃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啊!快给本宫离开!离开啊!” 兰贵妃尖叫着闭上了眼睛,同时让身边的宫女们快点帮她把那些老鼠都给赶出去。 没一会儿的时间,兰绣玉一行人便狼狈的逃走了。 见此,月浅宁袖口一挥,那些狂躁的老鼠竟然纷纷的安静下来。 若不是兰绣玉自找没趣,月浅宁才不用在那倒人胃口的兰贵妃身上撒老鼠发狂迷恋的药物。 本来以为这样可以过几天清净的日子,但是没有想到第二天兰绣玉竟然亲自来翠竹宫给自己赔礼道歉。 月浅宁皱着眉头,暗自猜测对方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兰贵妃的个性冲动跋扈,赔礼道歉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看来是有人给她出了主意。 月浅宁接过兰绣玉递过来的谢罪茶,轻轻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茶水没有问题。 “既然兰贵妃有悔改之心,本宫自然不会斤斤计较。” 轻抿了一口茶水,月浅宁冷淡的说道,同时示意翠竹也给兰贵妃倒茶。 听此,兰绣玉脸色一僵。 虽然已经过了一天,但是那些老鼠将兰绣玉吓得不轻,兰绣玉的脸即使打了再多的粉,也仍苍白没什么血色。 而且这事一定是月浅宁针对自己布的局,要不然那些老鼠怎么可能……想到这,兰绣玉便是不寒而栗。 “皇后娘娘教育臣妾是应该的。” 兰贵妃咬牙说了一声,气愤的将翠荷递过来的茶水直接喝掉。 见此,月浅宁心中却更加的奇怪,难道她真的只是来给自己赔礼道歉的? 待兰绣玉离开之后,月浅宁仍旧皱着眉头。 “想什么这么出神,竟然连朕来了也没有发觉。” 月浅宁只觉得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已经开始研制解药,你不必再来了。” 其实月浅宁将龙飒竔的病情了解彻底之后,便叫他不需要再来了。 可是没有想到今天他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翠竹宫,难道生怕后宫太安静了不成? 龙飒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临翠竹宫,只是这几天都往这边来,也许已经养成了习惯。 默默的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龙飒竔直接坐在桌边。 “朕倒是不知道试药的老鼠还有这个用处。” “皇上这是为贵妃前来兴师问罪的?” 月浅宁看向龙飒竔,目光暗藏一丝讥讽。 “你好心为朕制作解药,朕又怎么舍得怪罪于你?” 相识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人,两个人虽然成日争锋相对地,倒也因此培养出了一种异样的默契。龙飒竔看着她冷冽不饶人的性格,也越发地觉得别有乐趣,不禁出口调侃道。 “皇上龙体龙身,我可消受不起着福泽。”月浅宁不理会他,只是埋头磨着自己草药,纤细的手掌继续握着那药杵不停顿地捣着药。多日的自我调养下来,她的肌肤细嫩不少,也白了许多,只是那脸上的猩红疤痕,依旧张牙舞爪地盘踞在她的脸颊上。 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冰霜,龙飒竔停顿片刻,放低了音道,“兰贵妃性格强了点,你作为皇后,偶尔提携点拨,也并无不妥。” 这边是对她妥协了些。换是以前,按着他对月浅宁的厌恶,定然会将事情加罪于她,如今却不但不加罪,反而讲心中的天平往她的这一侧靠拢了。 龙飒竔皱皱眉,感觉到自己的心态的变化,心生异样。然而他的这份些微的好意放在了月浅宁身上,却总是热脸贴冷屁股得不到回应。 心下有些不太舒坦,定了定神,他冷了心又低着嗓子嘲讽道,“月浅宁,你的嘴巴当真是如铁一般。作为妇道人家,就不能学习些绣玉等人的温和?” 兰绣玉等人的温和? 这人是怎么了?明明没有事情,还整日往她的屋子里面跑,给她添麻烦。现在还指手画脚地叫她学习兰绣玉! 就兰绣玉那个贱人?他做梦! 月浅宁心头火起,丢下药杵猛地站起来,“我爱如何说,如何做,是我的事情……” 第三十章 药凶猛 猛烈如火的女音刹然而止。猛地起身,或许是因为周身气血不循环,月浅宁竟然感觉到些许头晕,眼前忽然之间花白一片。 “你怎么了?” 朦胧中看见身前那人有些紧张地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靠近她。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龙檀香,这是皇室御用的香料,平时他来她的宫殿时她也是时常闻见的,只是这一次闻到,混了他自身的体香,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我没事。”月浅宁摇着头,向后走一步,企图离他远一些,摆脱那种让她不舒服的奇怪感觉。 然而龙飒竔显然是没有发现她的意图,见她后退,更是迈开步关切地走近她的身侧,靠近她,伸出双臂扶住她。 “你没事吧?月浅宁?”看这月浅宁的脸色有些发白,龙飒竔关切地问道,”你也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自己的医书那样高超,却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好……” 肌肤相触,那种男性独有的坚硬壮实,让月浅宁心头一颤,脸色泛起红晕。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 月浅宁心头泛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莫非,兰绣玉…… 总之,先把这人送回去,不能再让他呆在这里了! 月浅宁暗自咬牙,强忍住胸膛深处的那躁动,沉了声故作镇定地对着龙飒竔开口,”陛下看也看够了吧,我没事,你也请回吧。” 她压低了声音,别开脸,不让他瞧见自己发红的脸庞,”陛下近日天天都来,宫中早有非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解药已在调配中,还请陛下没有事情的话就不要再过来了。” 压抑到了极限,一句话说到后面,嗓音竟有些微地颤抖。 这自然逃不过龙飒竔的眼睛。 看出她在硬撑,并企图赶他走,龙飒竔没有乖乖听话,却是向她走近一步,捞过她的腰际,将月浅宁一把扛在肩膀上。 “你做什么!”这个混蛋!又想做什么!月浅宁咬紧牙关,厉声道。 “来人,传御医。”龙飒竔冷冷的说 “我没事,不需要御医!”月浅宁严声扼住听了龙飒竔的命令而朝外跑去的太监。那太监傻傻得立在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次想必是那兰绣玉在整她。 根据症状她大概可以推测到是哪一种春药,而那一种春药是没有解药的。 所以她只能够自己解决……为此必须把这些男人都撵走,如若把他们留在这里,不管是龙飒竔还是可能到来的御医,后果都不堪设想。 月浅宁作为中医女魔头,一名现代人,对这方面自然是不像古人那般迂腐,可是要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更甚者和她最讨厌的龙飒竔……要真是那样,麻烦扩大了,她要自由要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是医生,我说了,我不需要御医。”看着龙飒竔还在犹豫,月浅宁盯着他的双目,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待着,我自己会解决的。” 龙飒竔望着她,沉思片刻,目光游弋在满屋的药品间。月浅宁医术高明,他是很清楚的,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身技艺,不过她的能力是确确实实。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你们都下去。”他冷着声下令,命退了明里暗里跟着他的那一众侍从。 众人领命,齐齐而去。 “你也离开。”眼见着所有人都离开了,眼前这人还全然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月浅宁开口催促道。 “我留下来照顾你。” 龙飒竔不由分说的回答道。 他扛着月浅宁,将她一路带入里屋,安置在穿榻上,“你在这里躺着,需要什么药,告诉我,我去拿。” “不需要!”月浅宁忍耐得难受,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而眼前的这最要命的一人却还是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气急,声音越发急切,“你快滚!不要呆在这里。” “你可真是个麻烦的女人。”见到月浅宁急切的样子,龙飒竔不禁挑眉。这个女人可真是有意思,身体不舒服成这样了,还有力气跟他吵架闹矛盾。若是换了兰绣玉等人,就算是一点点的小病,也恐怕是会哭哭啼啼地求他留下来照顾吧。 感觉如潮水一波一波地涌上来,眼前的男子却怎么也叫不走。目光不受控制地开始在那人的身上来回游弋,从那肌肉饱满的胸膛,到哪紧实的腹部,再往下那双修长的腿。 月浅宁的眼睛仿佛是得了透视能力一样,隔着龙飒竔的服装不断地幻想着那衣服下面紧实的肌肉。再加上龙飒竔本来就生得特别好看…… 现在的她,若是再稍微不理智一点,简直就是会把他在这床榻之上当场给办了。 月浅宁咬紧牙,出口的话越发狠绝。“我跟你没那么亲近!你快滚!滚!” “你!”龙飒竔的耐性和关切也有耗尽的时候,见月浅宁怎么都不领情,他也不禁有些愠怒,只是冷声道,“你若死了,谁给朕调配解药?在解药做出来之前,朕绝对不会让你轻易死掉。” 他说着,伸手去把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的月浅宁一把摁回床榻上,肌肤相触,掌心下的那肌肤宛若火在烧。 “你……怎会忽然如此?”龙飒竔愕然道。方才只是见她脸上略微有些燥红,如今却变得如此地燥热,看来,真的是病得不轻。 “你放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肌肤接触,让月浅宁再也无法忍受。她本就躁动难忍,全靠自己的自制力强忍下来故作冷静。她向来讨厌这龙飒竔,是说什么都不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然而这家伙一个劲儿的赖着不走就算了,还三番五次地接触撩拨她,实在是让她着恼至极。 月浅宁猛地坐起身子,冷声骂道,“都说滚了,你还死赖着不走?除了做药之外,我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触!做了药之后我便会离开,更不想要再见到你!龙飒竔,你不要趁着我身体不舒服就赖在这儿!小心……” 小心我毒死你。 第三十一章 美男当前 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完,月浅宁就被身体内侧所涌上来的一阵酸麻感给包围,忍耐不住地软软趴下,径直落入眼前的龙飒竔的怀中。 这春药,想来应该是春药之王千寻春,一开始的只是会让人感觉到躁动和,在之后便会全身酥麻无法挣扎,最后落入无穷无尽的之中,非缠绵不可解除。 这兰绣玉,也还真是恨透了自己。竟用如此恶毒刁钻的春药对付她。 下次再见到,她必定不会再手软! 月浅宁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渐渐的开始游离出身体,感觉一阵一阵地像潮水一般湿软地包围了她。 落入了那人的怀中,所触碰到的肌肤坚硬而有弹性,可想而知这衣服下的那身躯会是多么的可观。 他床上的功夫,又该是怎么样的? 月浅宁吞了一口唾沫。 事到如今,她反正也不是那么扭捏的人物,托眼前这混蛋的福,已经过了解药的最佳时间,接下来,她也没办法再做什么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 周身感受着身前那人满溢的男性荷尔蒙。月浅宁周身微微颤抖,理智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体内抽离而去。 “原来如此。月浅宁,你也有这一天。” 头顶传来龙飒竔的轻笑,声音低沉带有磁性。 饶是他不是一个出色的医者,也明白了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双手,将月浅宁轻轻放倒在床榻上。 手掌顺着脖颈出慢慢滑下,娴熟无比地开始解她的衣衫。 月浅宁闭着眼,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此时的她,双颊绯红,皮肤白皙,就连那左脸颊上的胎记,也变成了绯红色。容貌自然算不上倾城,但仿佛也不再是旧日那般的丑陋,在这春色的映衬下,倒也是显得俊俏得多,引人垂涎。 月浅宁时不时轻微扭动着,不多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除去大半,只剩下枚红色的肚兜和里裤。 理智已经所剩无几,现下的她完全被所占据。 龙飒竔嘴角微勾,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的春色,下手不紧不慢,恰到好处。 他伸手,覆上那对雪山,微微一用力,如愿地换来了身下那人的轻喘。 龙飒竔嘴角玩味的笑容更浓,爱不释手,着实把玩了许久。 “你……少罗嗦,快点。” 见那人怎么都不继续下一步,月浅宁咬牙,冷着声催促道。 慢慢涌上小腹,龙飒竔俯身而上,如她所愿地压住了她的。 亲吻,抚摸。 他缓缓分开她的双腿。 满屋春色。 几声略显稚嫩的女音打破了满屋的唇色。 “娘娘!娘娘!皇后娘娘!” 是翠荷的声音。 “让我看看,那贱人都干了哪些好事!” 这是兰绣玉尖酸刻薄的声音。 霎时,兰绣玉一把推开屋子禁闭的木门,冲入房内。 她的身后跟着一大票婢女侍卫,其中为首的侍女杜鹃还钳制着不断挣扎着企图报信的翠荷。翠荷脸色发白,年幼的她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架势,只是颤抖着嗓子看着月浅宁,见着眼前人衣衫不整的样子,越发地哆嗦了。 见到满室春光,兰绣玉妩媚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一切皆如她所料。只是和月浅宁做那事儿的男子背对着她,她看不到是谁,但是想来,自己安排的王老三必定是有好好完成她所嘱托。 月浅宁的神智恢复清明,她见状,瞬间冷静下来。一把抓过身边的被褥遮盖住刚刚欢爱过而略带红痕的自己的的身体。 龙飒竔此时也从刚刚的情浪中缓过神来,见自己真的和月浅宁做了那事,一时间面目冰冷,仿佛是为刚刚自己自制力的丧失而有些着恼。兰绣玉的到来更是让他心烦,此时没有兴致转过身去看她,只是侧身躺在床上不动弹,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变化。 “好啊!月浅宁!我听人来报,所有一名男子时常进入你这屋子,与你交往密切。我为了皇上,为了我们这皇朝的颜面着想,不直接揭露,而是派人日夜监视,今日我听闻那人又来到你这屋子了,我赶紧过来看看。果不其然!月浅宁!你看你做的荒唐事。”兰绣玉面露得意之色,走到床榻一侧,看着月浅宁,讥讽道。一字一句,把她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 这个兰绣玉,看来,是早早安排好了这一切。 月浅宁眉毛微挑,和躺在被窝中看戏的龙飒竔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算计。 “男人?什么男人?” 她淡淡的说道,声音中带着几丝冷冽。 兰绣玉有备而来,是想要看到月浅宁仓皇失措狼狈的可怜摸样的。然而现下她却这副气定神闲的摸样,着实让兰绣玉感到有些奇怪。 然而棋已经下好,没有不将军的道理。 兰绣玉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床榻上混乱的场景,又瞥了一眼床上的“王老三”,心想这一次人赃俱获,断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什么男人?丑事都让你做尽了你还有脸问?我们皇家的脸都让你这堂堂皇后娘娘给丢尽了!”兰绣玉冷哼一声,语气尖酸至极,“还不就是你床上的这野男人!” “野男人?”月浅宁轻笑一声,压低了身子,故作温顺地靠近床榻上的那人,“皇上,贵妃娘娘称呼您为野男人,该当何罪?” “皇上”二字一入耳,兰绣玉那原本得意张扬的脸瞬间僵得铁青。 皇上?难道?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床榻上的那人。 龙飒竔缓缓支起身子,侧过神来,一双鹰眼锐利地扫向她,唤道,“绣玉。” 他唤的是她的名,声音却包含着威严和严肃。 天子之怒。 兰绣玉惊得不住颤抖,连忙跪下谢罪。她身后的一行侍女们也随之齐刷刷地跪下来,低着头,他们这样莽莽撞撞地撞入屋子,打扰皇上和皇后的好事不说,还出口如此尖酸,这可是天大的罪责。 原本牵制着翠荷的杜鹃也吓得慌忙跪下,翠荷再得自由,见着眼前这错杂的情景,有些蒙了,也只是傻乎乎地跟着众人一起跪下。 “皇上,臣妾罪该万死,冒犯皇上。皇上,臣妾有罪!” 第三十二章 臣妾有罪 兰绣玉忙不迭地说道。今天为了看月浅宁的好戏,她还特意穿了一身华丽的衣裳,打扮了一番才徐徐前来。现下一看,自己这身穿着打扮,倒是再讽刺不过了。 也不知这月浅宁施了什么鬼把戏,以她那样丑陋的面容,竟然真的能够让皇上垂幸于她!而她呢,作为堂堂的贵妃,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蒙受过龙恩了。 兰绣玉心想着,更加是气的牙痒痒的。 然而她如今自身难保,再气氛也只能够压抑着之后再另想计策了。 “皇上,臣妾也是一番好意,为了我皇室的尊严着想,臣妾莽撞,听说了有男人进来,还以为是之前的传言是真的,没想到……” 兰绣玉忙不迭地解释着,如戏子一般地从眼角挤出几滴晶莹泪珠,映衬得她楚楚可怜。 “传言?又是传言!”龙飒竔闻言,冷声呛道,“绣玉,朕上次处罚你,就是为着那废后传言。如今,你又要因为传言而如此莽撞?真是……冥顽不灵!” “兰贵妃,方才你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吧。”月浅宁开口道,声音冰冷如千年寒冰,“你说‘那人又来到你这屋子’,试问贵妃娘娘,那人是哪一位呢?” “或者说,”月浅宁话音微顿,声音越发冷冽,“你准备的那位奸夫,去了哪里?” “你!”兰绣玉闻言一惊,心知自己的计划被月浅宁得知,惊叹于现在的这个月浅宁与以前的大不相同。定了定神,她硬着脱皮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哼。”月浅宁冷哼一声,视线扫向一旁的龙飒竔。两人双目相接,彼此有了默契。 龙飒竔侧过身,看向屋子的一角。一个黑影得令而去,不多时,独孤将军押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进了屋子。 “臣参见皇上!”独孤将军面对龙飒竔下跪行礼,将身侧的那个男人一把扔在一旁,对龙飒竔汇报道,“臣在旁边的屋子里头发现了此人,行踪极其可疑。” 龙飒竔点点头,目光冷冷地扫向一旁的那男人。 这王老三本是得了钱办事的主,没有什么底子,见到了眼前这情形更是吓坏了。还没等龙飒竔审问,他就忙不迭地开口撇清关系,“皇上英明,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啊!贵妃娘娘叫我来的,可是我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有人了。我没有地方去,要走的时候你们就都来了,我只能躲在隔壁……这跟我无关啊!皇上明鉴!是贵妃娘娘,她给了我十两金,你看……这里还有钱。” 王老三颤抖着,全身哆嗦个不停,颤抖着身子,还想要从怀中捞出那贵妃给他的定钱来为自己证明清白。 这个兰绣玉,接二连三地,真是蠢透了! 月浅宁心道。眼神冷冷如刀,扫向眼前的兰绣玉。 兰绣玉这下是全没了办法,连哭着装可怜也忘了,只是猛扑上前,抓住龙飒竔的手臂,“皇上,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有罪!是臣妾一时糊涂,求皇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求皇上!” 龙飒竔看着她,冷淡地甩开她的手,薄唇微启,“带下去。” 独孤将军闻言领命,上前开始拉扯那仓皇失措的兰绣玉。 “皇上!皇上!” 兰绣玉挣扎着,这下她是结结实实地真的哭出了声,“求皇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是一时糊涂,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带下去。” 然而龙飒竔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同情。 独孤将军抓着兰绣玉的手微微用力,毫不费力地将哭泣挣扎着的兰绣玉扯出了屋子。 都说嘴唇薄的人也有颗薄情的心。 望着身旁的龙飒竔,月浅宁心想着。 原本的兰贵妃是那样的受宠,宠溺不再是,却也可以同样地薄情对待。 想到方才的种种,月浅宁皱起了眉头。 她是不在乎和谁睡了这一些事情。龙飒竔面目不错,她就当是被牛郎白服务了一次。只是龙飒竔这种人,她是不想要在多扯上关系了。 和他有关,必定不会有好事。 月浅宁暗自想着。 “你们也都退下。”拖走了兰绣玉,望着眼前熙熙囔囔站着的一大票人,龙飒竔不禁有些不耐烦。他挥挥手,命令众人离开。 杜鹃等人闻言领命,诚惶诚恐地,丝毫不敢抬起头,缩着身子纷纷退去。 翠荷看看众人,又看看床榻上的二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月浅宁见状,朝她挥挥手,翠荷这才如获大释地迅速离开。 宫殿之中,只剩下了二人。 一片寂静。 床榻上的被褥还是温热的,周身的痕迹和痛楚让她无法回避方才所发生的的那一切。月浅宁眯起眼,神色冷了几分。 “日后,你不要再来我殿上。” 她说道,声音冰冷如寒冰。 “解药我会制作好派人给你送去。” 这次的事情,并不是他的错误,她心里头也很清楚。她也不在乎这种东西,但就是不想要再见到他。她和他已经有了太多牵扯,她不想要再和他有更多的联系。龙飒竔是一个很麻烦的男人,而她只想要离开和自由。 “从今往后,我不想要再见到你。”她听见自己说着,声音是出奇的清冷。 龙飒竔抬眼,看向她。 还是那张丑陋的面容,近段时间来她似乎白了许多,肤质也好了,然而其他的一些东西还是像原来那样,尤其是那猩红色的胎记。 明明还是那样的丑陋,讨人厌。 龙飒竔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要是换了以前,她这样骄傲而冷淡地跟他说话,叫他不要再见她,他肯定会反唇相讥,回应几句。 方才的事情,他也不愿意。然而他堂堂的天子宠幸了她这么一个丑陋的女人,她还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又算什么? 本来他应该这么想的才对。 可是,现在的他,却莫名的没有了反讽她的念头。莫名其妙地,对着眼前的她,有了几分怜惜。 甚至是心疼。 龙飒竔叹了口气,定一定神,终是放轻了语气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第三十三章 太后的计划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月浅宁有了几分钟的停顿,末了,她点点头,挥手送客,“如此,皇上请。” 龙飒竔随声而起。 矫健好看的身躯,渐渐地撤离了视线。 宫殿之上,变得空空荡荡的。 床榻上,那人的体温犹存。 月浅宁闭上眼。 就这样吧,荒唐的事情已经够了,从今往后,她不想要再和他有过多的联系。 然而那个贱人。 月浅宁猛地睁开眼,眼中杀气毕露。 她绝对不会股息! 兰绣玉兰贵妃设计暗算皇后不成,反而弄巧成拙惹恼皇上的事情很快在宫中传开了。 皇宫之中众说纷纭,人们议论纷纷,都说这一次兰贵妃犯了大忌,在宫中做出下药害人这种下作之事,还直接被皇上撞破了,怕是会受到重罚,连性命都难保。 太后娘娘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兰贵妃被皇上识破之后由独孤将军押解到了牢狱之中,由专人监管。当夜,太后娘娘的大驾便摆到了皇上那儿。 然而皇上龙飒竔这一次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竟然以身体不适为由,对太后娘娘拒而不见。 看来,这次兰贵妃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大牢内。 求见皇帝不成的太后娘娘,气急败坏地转身又来到了监狱中看望那兰绣玉。 要说这兰绣玉,是她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女,是由太后娘娘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可以说是那心尖上的一人了。太后也是存了心思,打算在月浅宁下位之后,找个机会,就扶这兰绣玉上位的,谁知她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三番五次地找那丑人麻烦。 前几次失手也就算了,还不知道吸取教训,这一次竟然直接在皇上的面前耍诡计!实在是!可把太后娘娘气得不轻。 “姑姑,姑姑。” 从哪些侍卫的聊天中,兰绣玉也多少了解到了自己的情况,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真的是性命难保了。 她顾不上演戏,哭得梨花带雨地,不断地向自己的这救命稻草,自己的姑姑太后娘娘求情,“姑姑,绣玉知道错了,绣玉这次真的错了。” 她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姑姑,救救绣玉吧,现在只有姑姑您能够救绣玉了,否则,否则绣玉这次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 太后闻言,越发生气,原本保养良好的额头上,硬生生地挤出几丝皱纹来,“你也知道你性命难保!” “我早就劝说过你,月浅宁那丑人成不了气候,你不需要把她放在眼里!你何苦三番五次地去招惹她!招惹她就算了,还落得这番下场!你,你……唉!”太后猛地甩手,扭过头,不愿再看她。 “姑姑!姑姑!求您了。”兰绣玉哭得越发伤心,一个劲儿地请求道。 “如今之计,只有一个。” 太后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闪烁着狡猾的光。 “姑姑请说,无论是什么事情,绣玉都一定照办。”兰绣玉闻言,连忙道。看着太后的双目中充满对生的渴望。 太后靠近兰绣玉的耳侧,红唇微启。 初步的解药调配出来了,月浅宁派了翠荷去通知龙飒竔,让他叫人来取药。 二人已经协议好不再见面,至今已经连续三日的时间她没有再看见龙飒竔的人影。这三日来,宫中因为兰绣玉的事情闹得很不平静。 太后娘娘求情不得,龙飒竔更是召集了一众相关官员,审查此案。贵妃娘娘虽然是二品正妃,但是因为这次顶风作案,是下毒算计这般下作之事,对象又是她这个堂堂的一国之母皇后娘娘,怕是难轻饶。 龙飒竔更是下了狠心,似乎是有判处死刑以儆效尤的决心,就等几日后旨意拟好判处刑罚了。 月浅宁包好了药,来到中堂。谁想,来的却不是自己所想的独孤将军,而是那她最不想要见到的人。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龙飒竔一身皇袍,金黄的颜色包裹着他健壮的身躯,像一只猎豹一样挺拔好看。 他看向她,神色有些寡淡,不似往日的玩味。想是因为兰贵妃一案,牵扯数方势力,让他劳心不少。 龙飒竔也说不出自己为何会亲自过来。 原本,那药这点小事,虽然是因为是特殊的药剂而不能够派随便的什么人来取,但是命令独孤将军等等的人也措措有余了。他完全不需要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近几日,因为兰绣玉的事情,他一方面要解决太后所代表的势力,又要应付趁乱咬住兰绣玉不放企图为自己的女儿,当今皇后“讨公道”的月时,内心十分疲惫。 不知觉地就想要来月浅宁这儿看看。 这个丑人,一向对自己冷淡至极,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成为了这宫中唯一一个不对他有所求的人。 就是非要说她要求什么,所要求的的也不过是离开他这一件罢了。想想也是很可笑。 因此,在她这里,他似乎可以得到休息。 而那正是现在的他所渴求的。 “我说过,我不想再见你。”月浅宁的神情和她的言语一样冷淡。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简单素雅的白裙,她的皮肤越发白皙了,竟被这白裙映衬得有了几分柔美之色。 龙飒竔看着,不禁有些慌神,只是撇开话题道,“朕有意判处兰贵妃死刑。” 不知道为何,在众多可以选择的话题之中,他选择了这么一个。 月浅宁的机智,在这几次交涉之中,他有所感觉。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可这月浅宁作为一个将行之人,他确想听听她的意见。 “朕有意判处兰贵妃死刑。”龙飒竔重申道,走近几步,拿过月浅宁手中的药包,“但是,监狱中传来消息,说兰贵妃有孕。” “有孕?”月浅宁轻笑,声音中带着嘲讽。她的眼神冷冷扫过手中的药包,仿佛是在说,如果龙飒竔能够让她有孕,要这药包有何用? “朕派御医去过了,确实有孕。”龙飒竔缓缓道,黑沉沉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这毒也有例外的时候。按照绣玉的性子,她不可能去找别的人。” “这么说,皇上是想要保住这难得的龙嗣了?”月浅宁讽刺道。 第三十四章 绝不姑息 换了以前,龙飒竔定会讽刺回去,然而他这次却只是轻轻叹一口气,声音变得坚毅,道,“不。” “死刑。” 这一次,绝不得姑息。 在宫中做下如此恶行是大忌,如若放任不管,岂不是助长宫中的歪风邪气。 后宫向来是一个多事之所,而这兰绣玉仗着太后娘娘的庇护,已经屡次犯忌,这一次终于让他抓到完全的把柄。兰绣玉一除,太后一党的势力也将得到削弱,他之后对付月时等人也将更加顺利。 因此,必须是死刑,无论那孩子的真假。 “不。”月浅宁清冷的嗓音响起,她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雪白的裙裾随风微微摆动,好看至极。“兰绣玉的命留下,关押冷宫。” 兰绣玉那贱人如此三番五次地挑衅于她,让她以死刑了事?做梦!她才不会让她那么轻易地解脱,她要折磨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明白自己惹上了最不该招惹的人。 龙飒竔上下扫视着眼前的月浅宁,眼前这女子一身素雅的白裙,眼中的凶色却是猩红色的,宛如一把火在烧。 有意思。 再说了,将兰绣玉重罚,而留下孩子,也可以堵住那群官员针对他没有子嗣的议论,于他有利。 如此,就将兰绣玉交给这女人处置吧。 龙飒竔心想。如果兰绣玉真的怀有孩子的话。 “如此,也好。”他柔声道,拿了解药,往外走去。走过月浅宁身侧的时候,轻轻地开口,口中吐出寥落几字,“留下活口。” 如此,是默认了她对兰绣玉的报复。 月浅宁嘴角微勾,看着龙飒竔缓缓往门外走去,一只脚踏出门槛,“这是初步的解药,服用一个月后,要换新的。” 龙飒竔闻言动作不停,另一只脚随之踏出门槛。 那好看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月浅宁的视线里。 兰绣玉的事情很快在宫中有了着落,她被除去了贵妃的头衔,关入冷宫之中。 纷纷攘攘的后宫,总算稍微平静了下来。 兰绣玉身怀龙嗣的消息也随之传出,众人皆道都是这个孩子抱住了兰绣玉的性命。 就在这时候,北将军从边境回归,报告战况。边境在北将军的带领下,百战百胜,这次北将军回归,龙飒竔也表现得很开心,在宫中大摆筵席,带着宋如沐主办欢迎宴会。 趁着宫中为了举办宴会的事情而再度忙成一团,月浅宁独自一人进入了冷宫,看望她的那位故人。 许久没有进入冷宫,她竟然也有了一种异地重游之感。 数月不见,这里的人还是那样的熟悉,草木依旧,破墙烂瓦也依旧。 在去见那兰绣玉之前,月浅宁拐了个弯,先去看望了她那在冷宫的老朋友石太医。石太医抑郁不得志了半辈子,到了这把年纪还是一个分管着冷宫的小官,月浅宁对他心里很是喜欢。多久没见,石太医嗜好医书如命的性子一点都没有改变,一看到月浅宁,就扑上来跟她分享研习归隐针法的心得。 二人许久没见,着实就医书研讨了许久。月浅宁有心要帮助石太医,向龙飒竔提出调任的事情,然而石太医却一改平时偷师的那份热情,只是冲她摆摆手拒绝了。 “老夫在这里呆了半辈子,早已经习惯了,若是出去了,怕就不能够像现在这样成日无事潜行研习了。”他叹道,年过半百,他的身躯也已经佝偻了。虽然精神头还是很好的,但是毕竟身体还是跟不上了。 听他这么说,月浅宁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同为医学爱好者,她心里是对石太医有好感的,但也算不上亲近。既然石太医都这么说了,她便也不再勉强,由着他去了。 聊的差不多了,她也打算去做自己的正事。看着眼前兴致勃勃翻阅着医书的石太医,月浅宁缓缓开口,“听说,御花园那边最近生长出了一种奇怪的草药。” 此言,果然引起了石太医的注意。 “那草药的叶片呈扇形,叶尖微泛黄色,人闻之后,似乎会有少许的晕眩症状。”看着石太医眼中的兴致越发浓厚,月浅宁挑眉,挑拨道,“石太医,你还没见过吗?” “我这就去!这就去看看。”石太医来了兴致,忙不迭地收拾自己的一干医书,准备出发,口中还喜滋滋地说道,“月姑娘就是月姑娘,每一次都给我带来惊喜!” 月浅宁笑而不答,默默地站在一旁目送他离开。 什么草药,只是她胡说的罢了。 送走了这位旧友,此后才好办事。也顺便,从他这儿带走一点草药。 月浅宁心道,目光扫过一旁架子上盛放的一干草药,挑选出早就看好的几种,磨成粉,分开包装好,收入怀中,离开了石太医的小屋。 接下来,就是那个贱人了。 月浅宁脚步不停,很快到达了软禁着兰绣玉的院子。 从小娇生惯养的兰绣玉自然没有月浅宁那样的本事,冷宫中糟糕的环境把她吓得不轻,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她身上的衣裳散乱着,发髻也有些不整,像是数日没有好好整理了。看上去也不怎么睡觉,神情很是疲倦,只是病怏怏地耷拉在房间一角。 “兰贵妃,别来无恙。” 月浅宁缓步走入屋子,看向她,冷冷开口道。 兰绣玉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把视线聚拢到她身上。像是好久没有见到活人了,她猛地朝她爬来,一路爬到月浅宁的脚边,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神情恍惚地对她忙乱地呢喃着,“人,人!救我,救我!这里好可怕,虫子,还有老鼠!蜘蛛!这里是地狱!救我!救我!” “救你?”月浅宁冷冷一笑,一脚踢开兰绣玉企图朝她探来的手臂,脚步不停,下一步就一脚将她踩在脚下,“兰贵妃,见到地狱怕了吗?现在,你见的可是阎王爷!” 阎王爷? 兰绣玉闻言已经,恍恍惚惚地挣扎着抬起头,像是现在才好不容易辨认出了月浅宁的容貌,她神情大变,从月浅宁的脚下钻出,退回到房间的一角,眼中闪烁着凶光,厉声骂道,“是你!月浅宁,是你这个丑人!” 第三十五章 不得好死 “都是你这个丑人害的!想我兰绣玉堂堂一个贵妃,竟然落入这般田地,到了这么一个地狱一般的地方!都是你!你这个丑人!”她大骂道,仿佛是全然忘记了自己现下惨痛的处境,也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只是一个劲儿地咒骂着。 兰绣玉的衣裳散乱,美丽的面容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现在的她,看上去,只是一个狼狈的疯婆子罢了。 “都是你这个丑人,也不知道耍了什么诡计,居然能够让皇上天天去你那儿,还上了你的床!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兰绣玉又怎会如此!” 兰绣玉说道,提及自己的现状,声音里头竟不禁带了哭腔。 “哼,没错,就是我这个丑人又如何?”月浅宁大步向前,来到兰绣玉的面前,冷笑道,“兰绣玉,你看仔细了!就是我这个丑人带你来到了先下这个糟糕的地狱。” 她声音微顿,很快又开口,一身白裙的她站得笔直,恍若天神一般,只是说出口的,竟是罗刹的话,“如今,我这个丑人就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一挥手,一把猩红色的粉末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兰绣玉的周身。 兰绣玉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想要保护自己,但是显然这些举动都是徒劳的,剧痛很快包围了她的周身,她的身体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食着一般,疼痛难忍。 “你!啊!” 兰绣玉不禁咬牙,痛呼出声。 “这就叫出来了,真没用。”月浅宁冷哼,“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她月浅宁冰冷的声音在这冷宫中响起,她仿佛就是这人间地狱之中的阎王,“此毒名叫万蚁粹,是下作的普通毒药,正好配上你的身份。中毒的初时全身就像被蚂蚁啃食了一半,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了。” 月浅宁说着,她的一段话说完,兰绣玉挣扎的身躯也渐渐舒缓了恢复平常。方才的痛楚让她吃尽了苦头,豆大的汗珠自兰绣玉的额头掉落,此时的她,一时半会儿竟没有气力从月浅宁的身前逃开。 “因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月浅宁轻笑,“万蚁粹的痛楚很快就会散去,这痛楚只是它的一个副作用罢了,它真正的效用,在于放大你之后两个时辰内的五感。” 兰绣玉闻言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害怕地想要逃离,然而,她已经太晚了。 月浅宁一脚踩住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兰绣玉。狠狠的一脚通过万蚁粹的作用而放大,兰绣玉一时受不住,又挣扎着所在地上爬不起来。 “你不是喜欢春药吗?我也让你尝尝这药的效用好了。”月浅宁说道,随之,一把白色粉末自她的指尖落下,均匀地散落在兰绣玉的身上。 这药不是别的,正是那兰绣玉先前施加在月浅宁身上的千寻春。 此药是春药之王,配置极其复杂繁琐,然而这显然难不倒医药界女魔头月浅宁,她顺利地调制好了药剂,依样地加注再这兰绣玉身上。 情潮一阵阵地涌上来,兰绣玉的双颊微红,春药的效力在万蚁粹的作用下加剧,药效出现得特别快,不过多久,兰绣玉再也忍受不住,开始不受控制的抚摸起自己的身体,全然不顾自己还在月浅宁的面前。 她的理智怕是早已不在了。 在春药的作用下,她的身体越来越热,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直接,而这一切,都被迫地呈现在兰绣玉最讨厌不过的月浅宁面前。 “月浅宁!你!嗯……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兰绣玉挣扎着,羞耻心包裹了她,眼泪不住地留下,现下,是真正地生不如死。 “怎么了?贵妃娘娘,你不是最喜欢这春药了吗,它的效果,你没试过吗?”月浅宁轻笑,嘲讽道,声音一转,变得冷冽,“弄清楚你在和谁作对!兰绣玉!你胆敢犯到我的头上!好大的胆子!” “你!你!月浅宁!你这个丑人!”兰绣玉哭喊着,泪水沾湿了衣襟,混着散乱的发丝,看上去就像一个狼狈的疯婆子。 她哭喊着,看着月浅宁的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愤恨,时而恐惧。 “你,你明明只不过是那个又丑又蠢的月浅宁啊!我怎么会!你怎么会!”兰绣玉哭着,口中不住地呢喃。在春药的作用下,她双颊泛红,眉目之间也有了春色,身下那只手的动作越发剧烈,甚至轻喘出声。 “哼,还舒服上了。”月浅宁横眉冷眼看着眼前兰绣玉下作狼狈的样子,道。 “我听说,有些女子喜欢在欢爱之中添加痛感。”月浅宁移步在兰绣玉身侧徘徊着,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说出的话每一句每个字都像刀一样锋利无比。 月浅宁一身雪白的长裙,身姿修长,气质不凡,原本应该是一个如仙的人儿,即便本身样貌不是那么精致。然而看着她这悠然自若的优雅摸样,却不是在布施行善,而是在做这般狠绝的事情,甚至带着一丝仿佛做过千万遍的娴熟和淡然,真叫人心惊, 而这份狠绝之下,又带出了一种妖娆的美丽,如帝王般。 “只是不知,我这分痛感,合不合贵妃娘娘的意。”月浅宁冷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药粉呈墨黑色,带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兰绣玉见状吓坏了,手脚并用地,也不顾着满身的潮水般的感觉,只为了保命而快速想要逃跑。 然而月浅宁又如何会让她如愿? 兰绣玉刚刚要动身,就被月浅宁一脚踩倒在脚下。绣着蝴蝶的丝绸鞋毫不怜惜地踩在兰绣玉那张好看的脸庞上,将她固定在脚下。 “听说你怀孕了。兰贵妃可要小心点,不要太纵欲了。” 抓了一把药粉,洒下。 这一次,不再是像之前那样,在兰绣玉的全身均匀洒下。 月浅宁挑了几个要命的地方,这一点儿,那一点儿,在她的手指,脚腹,小腹等等多处敏感地带投下了药粉。 第三十六章 疯狂的兰绣玉 药粉触身,效果顿时展现出来。 兰绣玉再不是哭喊了,而是嘶吼出声。 浑身像是火焰在烧,再加上那一阵阵让她面红耳赤羞惭的情潮,兰绣玉此刻,情愿死了算了。 她不顾一切地疯狂挣扎,头发挂在了一旁的钩子上,也顾不上地拼命拉扯开,发丝被扯下了好几束。挣扎之中,冷宫地面的木屑和石子刮伤了她周身的皮肤和那张美丽的脸,鲜血从无数小创口流出来,很是狼狈。 在疯狂的挣扎下,兰绣玉早已衣不蔽体。一包药包从她的衣襟内侧滑出,落在月浅宁的脚边。 处于疯狂之中的兰绣玉,在余光中扫到自己的药包滑出,还是极其慌乱地挣扎着扑过来想要捡起药包。 月浅宁冷冷地扫过她一眼,俯下身,先于她一步,在兰绣玉之前拿起了药包。 “不行!不行!你这个丑人!给我!”兰绣玉见状,着急地嘶吼着。 月浅宁没有理睬她,只是自顾自打开了药包。 药包上没有写字,显然已经是被用了一半的了。打开药包,里头是几种采药混合而成的粉末。月浅宁捻起一点,放在眼前仔细地鉴别,时不时地拿到鼻尖闻一闻,然后再放下放回药包中。 心中已经有了计算,月浅宁冷冷地将那包药包收好,放在胸口的衣襟内。 “这种药,你是拿不到的。”月浅宁朱唇微张,声音中带着冷漠。不是她小瞧兰绣玉,但是按照兰绣玉的品行和能力,确实没有那个能力找到这种偏门而奇效的假孕药。 兰绣玉的背后,必定是有高人指点。 那么之前的事情呢?也是高人指点吗? 兰绣玉到底是她的惩罚对象本身,还是她惩罚对象所操纵的刀呢? 月浅宁眼睛微眯,黑色的瞳孔中暗露杀意。 “帮你的人,是谁?”月浅宁逼问道,这次没有再犹豫,将全部的黑色粉末狠狠地砸在兰绣玉的脸庞上。 “啊!” 兰绣玉被剧痛折磨地浑身颤抖,肢体扭曲。她闭紧了眼,疯狂地惨叫着。 “说,是谁帮你的?”月浅宁说道,对眼前兰绣玉的惨状没有丝毫的怜惜和同情。思绪微动,她揣测道,“难道是太后?” 兰绣玉没有闲暇理睬她。浑身上下的痛楚还在折磨着她。她发狂地将自己撞向冷宫残破的墙板,企图将自己一头撞死在这儿,了绝性命,一了百了得以解脱。 然而月浅宁怎么会让她那么容易死掉? 飞起一脚,将兰绣玉踹到宫殿中央。 “想死?也不问阎王同不同意!” “快说!是谁?”月浅宁说道,冷眼看着兰绣玉脸颊上滑下的泪。 兰绣玉咬紧牙关,就是不愿意说。 月浅宁伸手,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了最后的那一包药。 “最后的一包药了。”月浅宁用两个指头捻起那一包小腰包,里头火红的药粉,像是毒舌的杏子一般,鬼魅而妖娆。“兰贵妃,你真的有胆子继续尝试吗?” 月浅宁的动作放得很慢,将一切行为展现在兰绣玉的面前,有意的让她看到每一个细小的细节,“你瞧,这药。” 月浅宁缓缓地打开腰包,里头猩红色的药粉,像极了她左脸颊的疤痕。 “想试试吗?贵妃娘娘?”她说道,挑衅地捻起一点,凑近了兰绣玉。 “啊!啊!不要!不要!” 方才的几次药粉让兰绣玉吃尽了苦头,看到这次的这个猩红色药粉,兰绣玉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往后蜷缩。 “我说!我说!” 兰绣玉惨叫着,声音凄厉形同女鬼。 月浅宁唇角微挑,将捻起那药粉的手臂往后收回了少许。 “说,是谁帮助的你。太后吗?” 兰绣玉望着月浅宁的双瞳有些怔怔的。方才的药效还在她的体内乱窜,躁动至极,再加上刚才所收到的种种虐待,此时她的神智也已经有了些不清明。但是一想到供出那个危险的人,她不禁还是有些害怕。 兰绣玉双唇微张,几个字眼在她的嗓子眼打转,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你说不说!” 月浅宁等得不耐烦了,猛地将那药粉往前移,眼看着就要将药粉洒在兰绣玉的身上。 “不!不要!求你!我说!我说!”兰绣玉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药粉,惊吓过度地尖叫讨饶。 “你快说!”月浅宁开口,再度逼迫道。 “是……” 太后? 月浅宁揣测道。 “宋如沐。”她听见兰绣玉说。 意料之外的名字。 数日前。 太后给兰绣玉提出的建议,是假怀孕。 为后宫女眷们做身体检查的太医张太医,是太后一手培养的人。只要她授意,就可以在皇上面前假装诊断兰绣玉为怀孕。 因此假怀孕一开始进行得很是顺利。兰绣玉连着数日假吐,吃不下饭,半睡半醒。看守她的侍卫没办法,为她请来了张太医诊治。张太医这一看诊,自然判断出了兰绣玉的“毛病”,并且将情况通知给皇上。 兰绣玉因此得到静养的机会,吃食住宿都比以前好得多。 然而龙飒竔终究是多了一个心思。在第一条兰绣玉被张太医看诊之后,又以“安胎保险”为名,派来了他所信任的李太医在第二天前去看诊。 这下子兰绣玉急的事像热锅上的蚂蚱。假怀孕的消息一旦败露,她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急忙找人联络太后。 然而龙飒竔此次做得极其决绝。在下旨看诊的当夜,龙飒竔前往太后的宫殿看望太后,甚至还在那儿的别院内过了一夜,美名其曰加深母子感情。 如此一来,太后即便知道消息,也抽不出身来为兰绣玉帮忙。 就在情急之下,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监狱之中。 那边是宋如沐。 兰绣玉和宋如沐交手数次。虽然兰绣玉嚣张跋扈,做事情总是不加深思考,但是她到底不是傻子。在很早之前,她就将这宋如沐看作是劲敌,也见识过宋如沐对待月浅宁的招数。月浅宁是她敢去招惹欺负的,虽然现在屡屡吃亏并且反被降服,但是换了宋如沐,她是轻易不敢随便下手的。 第三十七章 宋如沐 宋如沐那人的水太深,表面一副柔弱的摸样,实际上却拥有着毒舌般的心肠。 兰绣玉是很警惕她的。 因此宋如沐来,并且一副早就知道她是假怀孕的摸样,着实让她很惊讶。 之后宋如沐将这假孕药交给了她。 “没有你在这宫里,我会没有乐趣的。” 她还记得那时候宋如沐这样对她说。那张平素一副柔弱女子相的脸上,写满了嗜血的玩味和狡猾。 她恐惧宋如沐。 “她?” 月浅宁挑起眉,呢喃道。 “是她,真的是她。是她把这个假孕药交给我的,我也不明白她是如何得知的我假怀孕的消息。宋如沐那个女人不简单!”兰绣玉忙不迭地说道,双眼定定地看着月浅宁手中的药包,似乎是在担心月浅宁是否会因为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再次将药包洒在她身上。 为了博得月浅宁的信任,她再度补充道,“真的是她,相信我。之前,我在大殿之上欺负你,也是因为她拿住了我的把柄。否则我怎会如此冒险,公开地处置你?在更早的那些事情也都是她做的。真的,我没有说谎。” 兰绣玉一个劲儿地说着,身子也越发地往月浅宁的一侧靠拢。 “哼!” 月浅宁冷哼一声,看着兰绣玉越发凑近的身躯,心中嫌恶感顿起。她抓起药包,也不管兰绣玉那惊讶的尖叫声,将满包的猩红色粉末洒在兰绣玉的身上。 猩红色粉末所到之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兰绣玉美丽的容颜彻底扭曲了,她疯狂地尖叫着,“你骗人!啊!月浅宁!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 月浅宁满不在乎地站起身,像是看到垃圾一般,嫌恶地往后退开几步,远离满地打滚的血迹斑斑的兰绣玉。 “这是九九散魂粉,我的杰作。”月浅宁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你将会浑身疼痛皮开肉绽九天九夜,三魂七魄俱散,就算最后活下来,也不过是一个腐烂的躯壳。” 言罢,月浅宁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离开冷宫,不理会身后兰绣玉的惨叫声。 开玩笑,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放过兰绣玉。 只是这宋如沐。 月浅宁眯起眼。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在大殿上被兰绣玉伤的体无完肤的惨状。还有之前原主所受的伤痛。 虽然她没有直接受到宋如沐的欺负。但是自己既然寄宿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月浅宁身上,敢欺负她,就是在欺负她这个中医界女魔头! 而她,又怎么会放任之? 再者说,这个宋如沐,城府极深,下手阴狠,连这种少见至极的假孕药都能够找到,必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而那龙飒竔,三番四次地谦让于她,在之前的案子里头也故意放水,宋如沐的身份必定很有问题。 龙飒竔的毒,或许也与她有些关系也不一定。 今夜宋如沐和龙飒竔在宫中大摆筵席,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月浅宁眯起眼,下定决心,打算到那宋如沐的宫殿中去走一遭。 德妃宋如沐的寝宫叫做秀徳宫,为处于后宫的东角,是整个皇宫中离龙飒竔的寝宫最靠近的宫殿之一。 和兰绣玉的寝宫的华贵绚丽不同,秀徳宫处处带着一分清雅和柔美。池塘,凉亭,假山,荷花。一如宋如沐对外给人的感觉一般,端庄,娴熟,柔美。 仗着自己一身过硬的身手,月浅宁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只留着寥寥几人守卫的秀徳宫。交给兰绣玉的那种假孕药,其实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异毒,毒性极强,容易使中毒者不孕不育,而有趣的是,这种异毒在前期的副作用恰恰是让患者产生怀孕的症状。 然而这种毒药很难配置,其中的一个麻烦点就在于,磨好的草药只能够放置三天三夜,再晚草药就很难容易因为去皮氧化而失去作用。 因此,宋如沐能够给兰绣玉这种药,必定不是找人从外面弄来的。这种事情关系诸多,要是暴露了她也很麻烦,因此她必定是亲自制作毒药。而在这清雅柔美的秀徳宫中,必定存在着能够给她配置毒药的地方。 月浅宁想要找到那个地方,或者说,她配置毒药的工具也好。找到那些东西,她就能掌握更多关于宋如沐的信息。 想来想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月浅宁第一个进入了宋如沐的寝室。 典雅大方的装饰,寥寥几件装饰品,件件都不是凡品。 月浅宁环顾四周,开始一个一个打开她的抽屉检查,企图找到一些可以用的线索。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还能够看出宋如沐是一个很喜欢诗词歌赋的人,至少她表现出来的是这样。打开无数个抽屉,许多抽屉里头都是满满的诗集,唱词,有些甚至是她亲手所做的,可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才女。 谁知,这样的一个卓越的女子,竟同时也是那样的一个下手狠绝之徒。 月浅宁眯起眼,这个女子,绝不容小觑。 环顾四周,月浅宁努力找寻着蛛丝马迹。 视线扫过精美的桑蚕丝床榻,桃木桌椅,绣着梅花的梳妆台,然后再一件一件地扫过墙面上挂着的那些个画作。 找不到,这里根本没有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 月浅宁皱起眉。 难道说,兰绣玉真的在说谎? 或者说,宋如沐藏东西的地方不是在这寝室中? 月浅宁想着,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其中一幅画作之上。 那副画画的本来应该是道士下山,这是一个有趣的传统故事,然而这幅画上的那名“道士”,与其说是道士,其实更加像是一个医者或是采药人。身后所背着的包袱上露出的,不像是杂草,到更像是几种主要的草药。 月浅宁往前走几步,走到那副画的面前,细细地观赏着。这幅画很奇怪,却让她莫名的有一种感触。懂医之人所共有的感触。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月浅宁眼中灵光一闪,伸出手,探向那副画上面的草药。 手指指腹接触到草药,正常的纸质的触感,并无异常之处。 月浅宁暗自叹了口气,想来自己是想得太多了。 第三十八章 地下暗室 嘴角微勾,她随之放下手,指腹却因此而扫过画上那名男子的脸,那里,大约是在男子的眼睛处,有一个坚硬的突起。 月浅宁心绪微动,伸手敷上那个突起,用力按下去。 “吱呀”一声,自月浅宁的身后响起。闻声看去,原本在月浅宁身后的那堵雪白的墙中打开了一扇门,从敞开的门往内看去,是一排通向地下的台阶。 暗室? 月浅宁挑眉,这个宋如沐,必定不简单。 环顾四周,没有被人发觉的迹象,月浅宁没有迟疑,起身走入那暗室的门。 暗室内的光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暗,空气也还算新鲜,向来是里头还有窗户。这样的地下环境,可以支持一个人在地下长期作业。台阶勉勉强强还是可以辨认。月浅宁顺着台阶一路往下走去,台阶很长,蜿蜒而下,转了好几个弯。 最终,柳暗花明。 月浅宁望着眼前展开的宽敞的空间,眯起眼。 房间内,放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摆着不同的复杂的制作毒药的器皿,还有一些残存的毒药放在那边。 桌子后方是一排遍布整个前面的柜子,柜子上有着无数细小的抽屉,看来是放满了多种草药,供进入的人长期作业。 交给兰绣玉的那毒药,想必也是在这里制作出来的。 这个宋如沐,表面上一点儿痕迹也不漏,可是可以看得出,一定是一个制作毒药的高手。 月浅宁细细端详桌上放着的那几位药,器皿中还带着一些刚刚做好的毒药所剩余的粉末。月浅宁伸手捻起那粉末,放在眼前摊开仔细辨认观察,眼中泛起异色。 这配药?难道,就连龙飒竔的毒也是? 然而那宋如沐明明是龙飒竔的妃子,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了嫉妒怕别的女人分享走宠爱吗?可是看着也不像,况且,宋如沐自己尚且都没有子嗣,要断别人的后路未免也行事的太快太早太决绝了。 还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月浅宁又在这个暗室中四下搜寻了一通,翻箱倒柜之后,又将一切物品无比精准地摆放回到原处。 然而,在这个暗室中,除了草药,和制作毒药的器械,在没有别的东西了。 宋如沐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一无所获。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宴会想必也要结束了。 月浅宁将那器皿中,龙飒竔的那种毒药收起一点放好藏在胸前衣襟,准备要离开这个暗室。 原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走上楼梯,意料之外的,楼梯上方的空间传来脚步声。 月浅宁趴在最上面的几节台阶上,将原本大开的暗室的门关上,靠在暗室的门上警惕地听着外头的声音。 脚步声略有些吵杂,外头的人大约有四五名。 难道是宋如沐回来了?这么快? 月浅宁皱起眉。聪明如她,这种时候自然不会冒进,既然外头有人,她不妨就在这个暗室中稍待片刻,等他们离开了之后再出去。 这样想着,月浅宁站在阶梯上的脚开始往后挪。 此时的空间因为关了门,比方才阴暗得多。 月浅宁看不清楚后头的路,便压低了身子,按照身体的感觉和周围气流的变化而一步步放轻脚步后退。 右脚踩到一个硬块。硬块受重摁下。 一道石门自月浅宁的脚下应声而开,站在阶梯上面的月浅宁身子一歪,顺着那道石门滑了下去。 暗室之中还有暗室。 月浅宁顺着那石门下的地洞滑下,一路滑过几个拐角,最终稳稳落下。 比起方才的那个暗室,这一个地下密室的空气显然浑浊得多。气压也低得多,看来是挖得极深了。 地下密室的空间依然很宽敞,就连格局也和方才那个暗室相差无几。也是一张大木桌,一排柜子。 只是这一次,这个地下密室里头存放的,显然就不再只是草药了。 月浅宁眯起眼,神情变得冰冷严肃。 目光落在密室墙壁上挂着的那件明黄色的衣袍,虽然还只是一件素袍,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绣上,可是就凭着这衣袍,也不难猜测得出它是用来做成什么东西的。 再看那木桌上,平铺开的那张纸,画着一张极其精密的北坤国地图。 饶是月浅宁来到这个时代不久,她也清楚,国家地图在这个时候并不是那种人手一份的普遍产品,它往往和一国的军事有千万联系。非是皇族或者皇族任命,其他人等私自是不能够绘制地图的。更何况,是这么精细的全北坤国地图。 一切的答案,案然若揭。 宋如沐其人,是北将军之妹,堂堂的德妃娘娘。她有此准备,显然是想要谋权造反。以一名女子的身份谋反未免显得有些异想天开,如此一看,谋权造反之刃,莫非,是那北将军? 而这北将军又是什么人?竟然敢在皇宫之中,在他妹妹宋如沐自己的宫殿中,做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个暗室不成,难道还想要挖成地下皇宫? 还是说? 月浅宁灵光一闪。这样的建筑的建造并不容易,工程巨大,想要瞒过所有人的耳目谈何容易。与其说是宋如沐一手建造的,更大的可能是,这是一开始就存在在这皇宫的。 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便是前朝留下来的东西了。前朝的事情,宋如沐等人如何得知? 月浅宁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并不长,政治上的这些皇家的事情,是她原本所没有兴趣了解的,外人更是没有胆子讨论,因此她对着一些事情并不太了解。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月浅宁伸手想要将桌子上放着的那个北坤国地图捆好扎起,指腹触碰到地图,转念一想,又担心自己这么做会打草惊蛇。随即不去碰地图,而是走到墙壁上悬挂的那尚未完成的龙袍旁,扯下龙袍上的一条金线,收好在身边。 暗室的空气很浑浊,任何人都不能够长待。能够进来,自然也就会有出去的路。 上头的人该走了,月浅宁也打算离开这里。 第三十九章 上面有人! 月浅宁在自己掉下的那个地道口的周围摩挲片刻,果然让她发现了一块可以按下的圆形突起的石块,拖住那个石块往下按,石道口猛地一阵,从旁侧打开一个门。 开门一看,是笔直向上的阶梯。 月浅宁揣好身上的东西,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去。 回到前一个暗室,没有旁人进入的痕迹。月浅宁俯身靠在门板上,仔细辨认着门外的声音。耳畔寂静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 应该是离开了。月浅宁心想,随即伸手推开门。 白光一闪,一把刀随着她开门的动作,横架在她的脖颈上。 “谁!” 一声厉喝,来人中气很足,想必是一个习武之人。 月浅宁随声看去,来人是一个一身戎装的将军打扮的男子,样貌平凡,粗眉大眼的,很是英气。一道狰狞的刀疤划破眉角绽放在他的左额上,为他增添了几分野性和男子英气。 “副将且慢,这位是皇后娘娘。” 这次的男音尖细至极,是她所熟悉的。 月浅宁抬眼看去,况世良还是穿着那一身紫色的官袍。在她治疗之后,况世良的身体显得好了多,不再是像原本那样病态的死白,而是增添了一丝血色。 况世良原本站在那个被叫做副将的刀疤男的身后,看见刀疤男拔刀架在月浅宁的脖子上,他快走几步,来到月浅宁的面前,阻止他。 “喔?皇后娘娘。”刀疤男闻言,面上做出了然的表情,手上的刀却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他四下打量月浅宁,想必是也知道这位废物皇后的传闻,眼神别有深意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皇后娘娘,为何会出现在德妃娘娘的宫殿里面?而且还举止如此鬼祟?”刀疤男说道,语气极其不客气,像是完全不在意月浅宁皇后的身份。 见状,月浅宁脸上的神情也冷了几分,见他过了那么久,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是不把刀放下,不禁心头有了些火气。于是反身朝那刀疤男而去,身体擦过刀面,举起右手猛地一弹刀面,她的力道下的极重,刀疤男没有防备,手一松,刀在月浅宁的一弹下猛地一震荡,没有握稳,便落在了地上。 刀疤男手部受力闷哼一声。 见到二人的冲撞,况世良惊呼一声,声音尖细。 月浅宁闪身走到一侧,飞起一脚将落在地面上的那把制作精良的大刀踢开。 “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不行礼就算了,还如此无礼,你是何人!”月浅宁呵道,冷眼看着刀疤男。 刀疤男一只手护着受伤的右手,半曲着身子,望着眼前的月浅宁,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传闻中的月浅宁是一个丑陋而一无是处的废物,眼前这个女人,却完全不是那样。 虽然容貌平凡,脸上还带着疤,可这个女人眼中的神采,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够拥有的。 她就是月浅宁吗?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刀疤男不禁有些心惊。 “皇后娘娘。”对面前的月浅宁的作为略惊愕过后,况世良很快反应过来,走过几步来到月浅宁面前,按照他老道的经验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并且企图救场。 “皇后娘娘,这位是邵越邵将军。他是来德妃处取北将军所寄放的要送给皇上的礼品的。”况世良说道,不断地观察着月浅宁的表情,见月浅宁表情有所舒缓,这才继续开口,“方才见皇后娘娘突然走出,我二人都略有惊吓。邵将军长期驻守边关,长期处于精神紧张之中,会有此作为也不奇怪。邵将军此前从未入宫,对宫中礼节不太了解,还望皇后娘娘多担待,绕过他这一次。” 刀疤男退到一侧,将地上的那把刀捡起,然后再回到月浅宁面前。对月浅宁的看法有所改观,对待她他也不再那么地随便了,于是拱手向月浅宁行礼道,“下官鲁莽,得罪娘娘。” “平身。”月浅宁冷然道,她现在在名义上还彻彻底底的是一个皇后娘娘,拿着皇后娘娘的名头办事自然不会手软。 “也罢,不知者无罪。”看着一旁打圆场的况世良,月浅宁抿抿嘴,终究还是说道。 思绪又想到方才所看到的地图和龙袍,今夜北将军回归,皇帝设宴迎接,本是常事,却没想到来了这么多的将军进宫。 还有眼前这位邵越邵将军,虽然自己拿着皇后的身份压他,而他也对着自己行礼,然而举止投足之间,还是一点敬畏的意思都没有,如此放肆,是真的因为长期镇守边疆粗野习惯了,还是? 还是心里头另有打算? 今夜,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月浅宁心道,看来,得要尽早去找那龙飒竔。 “本宫之前和德妃约定了喝晚茶,但具体是哪一夜本宫忘记了,因此才到这儿来想找德妃问问并聊聊天。”月浅宁缓缓说道,反正宋如沐不在,邵将军作为外官,也无从知道是真是假,“是本宫糊涂了,今日宴会,德妃自然是不在的。本宫回宫罢,你二人自行取物。” 月浅宁说着,转身就想要离开这儿,去找龙飒竔告知北将军谋反的消息,让他多个警惕。谁知身前闪过一道黑影,邵越快走几步挡住了她前行的脚步。“娘娘留步。” 月浅宁停下脚步,抬眼斜睨着他。这下她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邹将军还有何事。” “娘娘既然来了,不妨和我们一起去取那东西。”邹越说道,他说话中音很足,一副老兵长的做派,“那是德妃娘娘和北将军精心准备的要呈现给皇上的礼物,是个稀罕玩意儿,娘娘不出席宴会,不妨在这儿看看。” 邹越说着,语气中带着几丝傲慢。即便觉得月浅宁与传说中的不同,然而或许是邹越太过骄傲胸有成竹了吧,再加上见月浅宁一介女流之辈,心里头总不太把月浅宁当回事儿看。说话和对待的方式,总是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轻蔑。 “不必了。”月浅宁冷冷地回答道。大男子主义的军人,她并没有理睬的兴趣。 第四十章 北将军要谋反 “娘娘留步。”然而那邹越并没有让她走的意思,上前一步,横过身,以他那高大的和山一般的身躯,彻彻底底地将月浅宁的前路挡住。 “娘娘。方才是邹某失言。”他说道,语气铿锵有力,额角的伤疤随着他的吐字微微颤动。说出来的明明是客气的话,然而举止形容,却一点都没有客气的意思,“娘娘见多识广,自然不差这么一点。这交给皇上的礼物,是北将军和德妃娘娘亲自挑选的,然而他们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好不好,适合不适合。娘娘您贵为皇后,对皇上的喜好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也请娘娘帮忙做着最后的鉴定。” 言罢,不等月浅宁说出回绝的话,径直向后一步,摊开手,指向一处,“娘娘,请。” 月浅宁眯起眼,目光冰冷地扫视着眼前这人,心里头掂量着。半晌,她心里头有了结果,索性不再拒绝,迈开脚步,顺着邹江军所指的方向走去。 邹将军含笑看着她走去,跟在月浅宁的身后,况世良望了眼二人迈步前行的角度,眼中闪过异色,略一思衬,还是跟了过去。 “娘娘,请。”邹将军行至月浅宁的身侧,为她引路。 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如大山般的邹将军,月浅宁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然而事到如今,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戏已经开场,她只能演下去。 邹将军带着二人,拐进宋如沐寝宫的内室中。 路上拐了好几个弯,然而邹将军每次都能够非常娴熟地指出方向,这里明明是不允许男子随意进入的后宫,他到底是为何如此熟悉的? 月浅宁脸色冷了几分。下意识地摸向胸口衣襟处,方才去惩治那兰绣玉,自己身上的药包已经所剩无几,这个邹将军身材壮实,加上长期练武,真的对起手来,她也不确定会是什么样子的结果。 邹将军最终在宋如沐的床边停住。 “娘娘请。”他侧过身,为月浅宁腾出位置,指了指身后的柜子。 月浅宁看向他,邹越的脸和他的疤一样,总是给人一种强悍和威胁的味道。然而,恰恰也是因为这种味道太浓厚,一时半会儿她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宋如沐到底是后宫妃子,邹越要随意打开她的柜子是不合适。原本这种事情是要由况世良代劳的,这也是况世良随从跟来的主要意义,然而现在她在,而地位也最为尊崇,自然就由她来做这件事。 略一犹豫,月浅宁走向柜子,俯身向前,缓缓地拉开。 柜子中的东西引入眼帘,看清楚的那一刹那,身后一道白光闪过,狠狠地劈向她。 月浅宁伸手一把抽出整个抽屉,抡起来往后一甩,柜子被身后那人挥舞而来的大刀所劈开,里头的东西散落在地上,是一些金线和缝纫工具。这一系列动作也为月浅宁争取到了一些事件和空隙,她飞身向后推开几步,拉开了自己和那邹将军的距离。 “果然。”邹将军握紧了刀,看着她,就像豹子盯着猎物般。他的眼睛变得血红,好像有血在里头翻滚着,“你下去过了。” “如果不是看到那皇袍,这区区一些针线,是不会让你有所反应的。”邹越望着她,声音中带着嗜血的味道。 况世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起初是有些怔愣,听到“皇袍”二字,一瞬间明白了过来,神色变得铁青。 “公公快走,告诉皇上,北将军要反。”月浅宁开口道,她的声音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响起,有着视死如归的坚毅。 “有我在,谁都走不了!”邹越冷哼一声,朝着况世良抡着到冲去。 刀光闪闪,眼看着就要落在况世良纤弱的身体上。 一块石子自况世良的身后飞出,径直射在邹越手中那白晃晃的大刀上。力道十足,可这一次,邹越有了准备,不再像上一次那样轻易地让刀脱手。他握紧了刀,一挥手,舞刀反手弹开了石子,石子落到一旁。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为况世良的逃脱打造了空间。 况世良不愧是宫中的老人,见到这个场景也没有轻易地慌乱,而是趁着月浅宁攻击邹越的当儿,迅速伏下身,往后退去。 “休走!”邹越见状,提脚就要追。月浅宁快走几步,这一次,换她挡住了他前行的脚步。 “想走?先过我这一关。”月浅宁冷冷地说道,眼神如刀。她早就看这个邹越不舒服,对他的那种作为男性的居高临下感更是有些火气。她一身柔道功夫,即便是男子,也并不输过。更甚者,在过去里面内,都还没有遇到过对手。今日她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这邹越的古代武术比较厉害,还是她月浅宁的柔道厉害? 这短短的几秒钟,况世良已经跑远了。宽敞的寝宫之中,就剩下了月浅宁和邹越二人。 两人双目相对,他如虎豹,她似豺狼。 邹越看着她,嘴角微抿,手一松,大刀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是因为面对她,他不需要用刀?还是因为面对赤手空拳的她,他不愿意用刀来夺得上风? 月浅宁眯起眼。无论是哪一个,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很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月浅宁抢先一步,第一个动手。 她伸手,五指紧握成全,几个上勾拳,攻击邹越的上路。 邹越身材高大,面对身形娇小的月浅宁自然毫不费力。他退后几步,很快闪过攻击。 然而这退后恰恰中了月浅宁的意。邹越的后退为她留出空隙,飞起一脚,一个高抬腿扫向邹越的太阳穴。 这一招未免显得有些凶狠了。 邹越皱紧眉心,神情认真了些,弓步大开身子往下压稳住身形,抬手用右臂遮挡住月浅宁飞来的一脚。 一脚接住不算,邹越如大熊般粗壮的手臂反手抓住了月浅宁纤细的脚踝,向后猛的一拉扯。 邹越蛮力极大,这一拉扯又是着实用了力气的,月浅宁定不住身形,身子一歪,在他的拉扯下被往他的方向拖去。 第四十一章 魅惑之人 “该死的。”月浅宁咬牙,暗骂一声。 然而月浅宁也不是等闲之辈。即使被邹越束缚了脚踝,拖动之中,她也很快找回了重心。右手猛的一撑地面。借助邹越的力道的惯性,甩过另外一只脚朝邹越的面门毫不留情地攻去。 “好个毒辣的娘们!”邹越说到,男中音之中,暗含了一丝欣赏。 在月浅宁的紧逼下,邹越不得不松开了手,侧身躲开。 月浅宁因此重新获得自由,一个翻身稳稳落地,斜睨着眼看向邹越。 不相上下。 二人来来回回地又过了几百个回合,却终究满分胜负。 而邹越看向月浅宁的眼神,也越发不同。 从最初的轻蔑,小看。慢慢地,变化做了欣赏,甚至是敬意。 敬她作为女子如此能力。更敬她是一个难得的对手。 汗水打湿了二人的衣襟,热情却丝毫未被此打退。二人越打越起劲,渐渐的,倒不像是在打斗,而像是在比试练招。 两人正打得火热,一个男音自天花板上响起。 “邹越,你可玩闹够了?”月浅宁抬头向上看,一张网占据了她的整个视野。 一张白网自上而下朝着月浅宁倒头笼罩下,月浅宁抬高了手臂护住自己,然而这终究是徒劳的,手头上并没有刀,无法破开那网。毫无意外地,月浅宁被笼罩在了网中。 “你瞧,皇后娘娘收入网中。” 天花板上倒挂着的那人笑着说道,他的声音很奇怪,沙哑得像是鸭叫,光是听着就是对耳膜的折磨。 月浅宁抬眼向上看去,那人也正好玩味地低头看向她。 那人穿了一身过分宽大的黑色长袍。将他的整个身躯团团包裹住,看不清楚他的身形。 他的半张脸被一张精致的锈黑面具所掩盖,只露出血红的唇。明明是一个男人,然而皮肤白皙光滑,嘴唇红艳好看,却不因此而显得娘气,反而透出了几分妖媚之感。 “你好呀,皇后娘娘。” 他说着,声音宛如鬼魅。 一阵眩晕感击中了月浅宁,她眼前一黑,身子歪了下去。 网上有毒。 宫殿之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北将军宋肆霆是朝中赫赫有名的一大角色。他年纪轻轻,就统领大军,长年镇守边疆,军功赫赫,无数次在危难之中仍旧临危不乱,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举国上下无不仰望称颂的一员大将,龙飒竔更是对他无比重用。 之前表面上看来是如此。 在赫赫战功的背后,宋肆霆的威望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即便他的权利地位不及月时,其名望却是远远盖过了前者。再加上他的妹妹宋如沐被皇上荣宠,甚至册封为德妃。宋家在朝中的势力自然非比寻常。 所谓的功高震主也不过如此。 然而宋肆霆并没有因此而张狂,相反,他行事低调,有条不紊。 也因此,朝中长期维持了表面上的和平。 今日,北将军回归京城,是照例来报告边疆战况和军队情况的。 报告完毕之后,为了表示对宋肆霆的犒劳,龙飒竔一并宋如沐,在宫中为宋肆霆举办欢迎宴会。 朝中大小官员纷纷到场。 皇帝龙飒竔和德妃宋如沐坐在上首,其下第一个位置坐着宋肆霆,再然后是月时。 宴会中央,舞女们穿着火红的衣裳,舞动着曼妙的舞蹈。 觥筹交错之间,大殿之上一团和气。 “如沐,你可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如他们一般,跳着舞。”龙飒竔伸手一指宫殿中央跳着舞的舞女们,脸上是难得的温柔。 “是的,皇上。”宋如沐今儿个穿了一身华丽的青绿色素然,简单的着装,更加凸显了她面目的精致。宋如沐是典型的南方女子,温柔如水,柔美如花。今日这么一打扮,更加显示出了她的美好。 “如沐在这宫中,生长得也是越发出挑水灵了。”宋肆霆说道。 他是一个出挑的男子,旁人看了一眼就难以忘怀。翩翩公子如玉,这辞藻似乎是为他而造。即便是一身戎装,也要盖不住他这周身的非凡气质。 “想来是皇上厚爱舍妹。”宋肆霆举杯,敬向龙飒竔,“臣代舍妹,多谢皇上的厚爱。” “如沐如此,朕自然好好珍惜。”龙飒竔闻言举杯,回敬宋肆霆。 说到龙飒竔和宋肆霆,他们二人虽从未熟识过。可是一君一臣,同处于朝堂之上多年,而且年岁相仿,因而对彼此的能力也都颇有了解。彼此欣赏,彼此认可。是臣子,更是一种沉默的伯乐。 而现在。他们之间,又多了一种新的身份。 龙飒竔眯起眼,仰头喝尽杯中酒。他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皇上您执掌朝政,已经六年光阴了。”宋肆霆叹道,作为本次宴会的主角,他自然掌握了很大的一部分言论权。“我朝太平,边境无乱,百姓丰衣足食,实乃大幸。” “都是皇上执政有方。”月时顺势说道,举杯敬向台上的龙飒竔。 其他大臣见状,纷纷顺势附和,溜须拍马。 “天下太平,实乃朕的大幸!”龙飒竔说道,举杯敬向台下一众官员,官员们纷纷谢礼,饮尽杯中酒。 正是欢乐之时,只听大殿之上一个略带嘶哑的男声说道,“只是不知道,这太平盛世可以延续到何时。”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楚了。 再加上他的音色特别,低沉而沙哑,更是让他在一片吵杂之下被轻易地辨认出。 说话的人叫做鲸色,是宋肆霆在塞外挖掘出来的异族人才。宋肆霆在塞外一共选拔出了五名悍将,作为前锋和副将,人称五罗刹。这鲸色是第二顺位的罗刹,与他一同除夕的还有处于他下位的三位罗刹,红,紫,黑。而第一位的名字叫做灸舞,这一次并没有出席。 “鲸色。”宋肆霆出言阻止鲸色进一步开口,然而他的语气很是平坦,倒也没有指责的意思。 “异族人不懂规矩,望皇上见谅。”他说到,转而看向龙飒竔。 “鲸色战功赫赫,就是性子粗野,是臣管教不周。”他又补充一句。 言下之意,是暗指鲸色举足轻重,让龙飒竔不得处置他了。 第四十二章 殿上争锋 龙飒竔面不改色,帅气的脸庞上,黑沉沉的双目宛如潭水。他挥挥手,“也罢,大喜之日。” 鲸色低头行礼。 如此大不敬的话语,就这样被掩盖掉了。 大殿之上恢复了和气。 觥筹交错,熙熙攘攘。 大殿中央,舞女们舞姿灵动。舞动着的女孩们脚上带着带有铃铛的金链子,在她们的舞动之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很是好听。 “当年,臣妾也是这么舞着呢。”像是触动了回忆,宋如沐开口叹道。她眉眼如画,像是想到了过去的往往,双颊染上粉色。 抬眼看向龙飒竔,却不想四目对上,像是被探知了心事一般,她害羞地低下头,脸蛋如桃花般娇嫩美好。 “如沐,你也上去舞一曲为大家助兴可好?” 宋肆霆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带有磁性。打破了台上二人片刻的温存。 事实上,宋如沐已经嫁入皇室,贵为德妃娘娘。作为臣子的宋肆霆,是不应该直接称呼德妃娘娘的闺名的,更何况是叫她上台跳舞了。 月时眯起眼,看向宋肆霆。 龙飒竔低头抿了一口酒,并不开口。 说是逾越其实也不至于。按照北将军的权利地位,再加上现下这个气氛,如此的话说说也并无大碍。 只是,这样的话,可不像过去那个低调识大体的宋肆霆会说的话。 “兄长。”宋如沐娇嗔一声,羞涩地看一眼台下的长兄,脸颊越发红了。 “如沐不上去。不然,我这个做长兄的,为大家舞剑助兴如何?”宋肆霆转而又道。 龙飒竔看向他,薄唇性感而好看。他唇瓣微张,正想要说些什么。 方才那个略显古怪的男声又想起,抢先龙飒竔一步开口,“好!将军的功夫不凡,臣下也想多欣赏欣赏!” 鲸色抬起脚,不拘小节的将自己的两条腿随意地架在桌子上,说道。话虽如此,他的一双眼却看着台上的龙飒竔,一只眼睛黄,一只眼睛蓝。像一只波斯猫一样,极负异域气息的面貌让他的举手投足更显进攻性。 龙飒竔扫了台下的鲸色一眼,不动声色。他缓缓开口,“如此也好,请将军为我们助兴。” “微臣斗胆,有一个小要求。”宋肆霆又道,一双黑目弯弯,像狐狸一般。 “将军请说。”龙飒竔道。 宋如沐朝龙飒竔的方向倚了去,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一双美目眺向堂下自己的长兄。 “一个人独自舞剑未免有些无趣。皇上自幼习武,威名远扬。臣斗胆,想请皇上一同上台比武切磋一番,为大家助兴。”宋肆霆道。 这一番话,说是斗胆,着实是太客气了。 月时闻言变色,一双眼睛如苍鹰般看向宋肆霆。 “如此甚好!鲸色是异域人,在我们异域,帝王总是会像这样和臣子搏斗,彰显神威。有意思,有意思!”那鲸色又来口,声音古怪而响亮,“堂堂北坤国的国君,不知有没有我们异域人的气魄!” 鲸色话音刚落,三罗刹红站起身来。“臣愿为这次笔试出彩头,赌皇上获胜!” 紫罗刹和黑罗刹也起身附和。 其他陆陆续续的一些大臣们也都纷纷附和,并且出彩头助兴。 自然地,所有人都把赌注押在皇上那边。 “彩头”们被一箱一箱地搬上大殿。那是罗刹们早就准备好的要献给皇上的礼物,被红木的大箱子封存着,一个个沉甸甸地。 “北将军,这不是您要献给皇上的贺礼吗?怎么成了彩头。”月时看着那一个个大箱子,说道。 这北将军也不知打得什么注意。为送贺礼,运送贺礼时,他的货船还借用了他月时的船道。他也因此并为未检查船只。 也不知这贺礼,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 “如若皇上赢了,贺礼照旧给皇上,回头臣再加上一倍。如若皇上输了……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如若皇上真输了,这贺礼臣依样带回去。如何?”宋肆霆起身行礼,说道。 “皇上是天子,自然是不会输。兄长的算盘错了。”宋如沐拥入龙飒竔地怀中,娇柔地笑道。美人如画。 龙飒竔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放开怀中的宋如沐,缓缓站起身,走下台。 “有意思。”他笑着,一身皇袍,身姿挺拔。“如此也好。” 龙飒竔换了便于行动的衣服,来到大殿之上。 龙飒竔一身红色的劲装,包裹出了他健实挺拔的身躯。精致的金丝绣出的龙的图腾,自他的腿侧蜿蜒而上,甚是好看。 龙飒竔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在那里等候了许久的,是原本就穿着戎装的宋肆霆。 宋肆霆一身黑服,更显得他英气逼人。简单的打扮,衣服只在边角上用团花做了文饰修饰。帅气之余,更显示出了他出众的品味。 同样在大殿之上。同样的年纪,同样出众的能力。然而一个是臣子,一个却是君王。 说是比武助兴,实际上,又有多少的力量在此间碰撞? 月时默不作声地看着台上的那火花,低头饮尽杯中酒。 “皇上,失礼了。”宋肆霆朝龙飒竔拱手,道。一双狐狸眼,眉眼弯弯。 “比武台上,不论臣子。”龙飒竔说道,面不改色。 “皇上好气量。”宋肆霆再次朝着龙飒竔拱手,道。只是这一次,少了之前的玩味,多了几分敬重之情。 比武正式开始。 大殿上的两个人相对而立,平时对方。 一边是翩翩公子如玉,一边是霸道君王无双。 两人对这次的比武都不敢怠慢,仔细观察着对方肌肉的每一次抽动,观察对方每一次运气的细节。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月时眯着眼,看着殿上,一言不发。 宋如沐望着那对视的二人,娇柔如花般的面庞上,嘴角微微勾起,意味不明。 鲸色波斯猫般的眼眸闪过玩味,一手漫不经心地勾起面前为他特别准备的葡萄酒杯,抿了一大口。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怀揣着不同的心境,双目炯炯地看着眼前的比武决斗。 第四十三章 谋反又如何 二人对视半晌,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终于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双双闭上了双眼。 暝打? 月时望着二人,表情深不可测。 鲸色的脸上玩味更浓。 宋如沐皱起眉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暝打是一种特殊的打法,大量存在于高手之间的过招。 通过对对方身体轻微移动产生的气流变化的辨认,推导出对方所使出的招式。从而在脑海中想象出对抗的招式,带动身体的轻微变化,回击给对方。 是高手之间,为了避免直接打斗而引发的问题所专门产生的格斗方式。能够完全不受时间空间甚至体力上的限制,直接进行纯粹武学的较量。 龙飒竔和宋肆霆选择暝打,很大程度上已经和“助兴”没有关系了,成为二人之间纯粹的比试。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以二人的身份了,做任何的事情都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众人面色稍变,很快又平下心情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变动。 二人相对而立,彼此闭目,不发一言。 像是有两股气在他们的身侧汇聚,一侧是纯正辉煌的龙子之金,一侧是深藏不漏的如墨沉黑。两股气碰撞在一起,打成一团,看似混合,实际上又各自独立,彼此较劲。 就像这两股气的主人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月亮高悬在天上,原本应该喧闹的大殿,已经寂静了太久。 不明事故的某些文官悄悄打着瞌睡,只有些懂得事故的武官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终于,比斗迎来了它的结果。 二人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半晌,恢复了平静。 最先睁开眼睛的人,会是谁?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月时放下了酒杯。鲸色正了正身形。宋如沐挺起腰杆,身子探向台下。 身体的战栗还未完全停止,宋肆霆忽然收势,睁开眼睛。一抹鬼魅的笑容绽放在他的嘴角。 “皇上,您输了。” 言罢,他猛地一挥手,运气于胸膛之前,然后再反手朝龙飒竔的方向猛地打去。 还处于暝打之中的龙飒竔,保持着闭着眼睛的姿势,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击。周身的命门气血还在游转之中,尚未完全收回,又被外界的气所冲突。 一时间,急火攻心,走火入魔。 龙飒竔睁开眼,一双原本帅气的眼眸涨得血红,他张开嘴,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满座哗然。 “肆霆,你!”龙飒竔开口道,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宋肆霆。 “皇上。真的比武,你我二人很难分出胜负。”宋肆霆说道,一改往日气质过人的摸样,此刻的他,就连那如玉的君子容颜,都染上了一丝邪气,“然而争夺皇位,我必不会输给你!” “十年前被你父子二人夺走的一切!在今天,我要全部收回来!”宋肆霆说道,他抬眼,环顾四周,好看的容貌变得扭曲而疯狂。“这里!是我的王朝!我的皇宫!” “还我大宋!” “还我大宋!” “还我大宋!” “还我大宋!” 鲸色,紫罗刹,红罗刹,黑罗刹,四人应声而起,从桌子下方抽出大刀,挥舞着大刀高喊道。叫喊声四起,像火一般,迅速蔓延散开,燃烧了整个宫殿。 四位罗刹说着,迈步快步走到宫殿上的那一排排作为贺礼的大箱子旁,几刀砍开箱子的枷锁。箱子打开,里头满满的躲满了身着戎装的异族人长相的士兵。士兵们从箱子中跳脱出来,从箱子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大刀,他们挥舞着大刀,加入了高喊的行列。 几名宋肆霆心腹的北坤国将领也随之走出,高喊着,喊声越来越大。 “还我大宋!还我大宋!” 喊声还在继续。 一声巨响,宫殿的天花板上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木板坠落下来,吓坏了大殿一侧预备舞蹈的一众舞女。 从天花板上降下许多绳索,一群头顶上带着黑色的锦带的士兵们随之跳下,落在大殿上,他们是宋肆霆统领的部队中的精锐小队。 密密麻麻的军队将大殿团团围起,里有异族兵,外有精锐队。 龙飒竔的衣襟上还沾染着他刚刚吐出来的鲜血,现下的他因为走火入魔面色显得苍白而疲惫。他还维持着倒在地上的姿势,暂时没有能够爬起的气力。 宋肆霆的军队将中心的龙飒竔团团围住,现下的他,仿佛是瓮中之鳖。 “皇上。” 宋肆霆缓缓向龙飒竔走去,面上带着他那一惯的玩味的微笑。 他顿了顿,又道,声音清晰无比。 “皇位给我,可好?” “皇上!皇上!” 一个瘦削的身影踉踉跄跄冲入大殿之上,况世良的脸庞因为紧张而略显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他急急忙忙地跑了一路,也不顾门口看守的士兵,就莽莽撞撞地冲入宫中,这在他十几年的任职生涯中,似乎还是第一次。 “臣参见皇上!臣有要事相报!”况世良想要下跪行礼,然而身体软绵绵的,为等他完全跪下就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他抬起头,想要向龙飒竔报告一切,抬眼,引入眼帘的却是那混乱的团团包围的场景。 汗水顺着况世良的脸颊滑下,他的脸色越发惨白了。 他始终是来晚了一步吗? “公公这么着急,是想要做什么呢?”宋肆霆站在军队的最前方,望着狼狈地跪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况世良,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莫非,是想要告诉皇上,北将军要反?” 一句话说到后头,宋肆霆不禁笑出声来,笑容张狂而得意,一反他之前翩翩有礼的摸样。 这个时候,守卫皇上的禁卫军也已经出动,然而却被宋肆霆的军队挡在了外头。在尚且还站不起身的龙飒竔的身侧,只站着寥寥几位孤军奋战的龙飒竔的暗卫。独孤将军也不知去了哪里。 其他的大臣大多被宋肆霆的军队驱逐到了一角暂且站着看眼前的乱局。德妃宋如沐立于宋肆霆的身侧,娇柔的面貌此时多了几分冷冽和残暴,她冷眼看着一旁吐血倒在地上难以站起的龙飒竔,面露不屑。 第四十四章 还是晚了一步 “公公看上去跑的很着急嘛。”宋肆霆往前走几步,黑色的戎装的衣角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着,衣角上头银线缝制而成的图腾闪闪发亮。他径直走到况世良的面前,伸脚,一脚踩在况世良的左脸颊上,脚踝用力,逼得他不得不俯下身子。 宋肆霆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况世良,嘴角笑意更深。 “只可惜,跑得还不够快。” 况世良狠狠地咬牙,用力用双臂支撑着地面,努力不让自己被宋肆霆踩得更加贴近地面。 龙飒竔好不容易直起身子,抬头看向宋肆霆,从嘴角挤出几个字眼,“将军,朕从来没有亏待于你,你为何要犯下如此大罪?” “没有亏待?”宋肆霆夸张地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向龙飒竔,面容扭曲得可怕。 “龙飒竔!你还真有脸说!”宋如沐先一步开口,声音冷冽至极,方才那个小鸟依人的柔弱女子,在这个时候,早已消失不见。 她往前走几步,靠近了龙飒竔。精致的面容,少了几丝柔弱,多了几分傲气。那是她一直掩盖在龙飒竔面前没有表现的另外一面,蛇蝎心肠的一面。 “这里本来是我们大宋朝的皇宫,这里本该是我大宋朝的天下!”宋如沐说道,美丽的面容因为愠怒而显得狰狞可怖,“都是你!是你们龙家的人,冲进了这里来,带走了一切!宋如沐?宋肆霆?那是谁?我的姓氏是轩辕!我是轩辕如沐!至高无上的轩辕家族!我大宋王朝的威名,被你们这姓龙的杂种随随便便地掩盖!你还敢跟我说,你对我们没有亏待?” “如沐。”龙飒竔望着她,叹息道,黑沉沉的眼瞳深如潭水,看不清里面装载着什么。 “不要喊我的名字!你不配!”轩辕如沐发狂地尖叫,声音狠厉,她一张美丽的脸因为仇恨而扭曲得宛如女鬼一般,柔美和羞怯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慢慢的怨念和凶狠。“为了报仇,我们兄妹二人隐姓埋名,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一直到今天!今天!一切终于要洗清了!” “如沐,你退下,为兄来惩罚他。”轩辕肆霆缓缓开口。 此时的轩辕如沐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再具备冷静和理性了,现在的她,太过冲动。而龙飒竔欠他们的账,可不能够冲动地一次性结算清。 轩辕如沐回头看向长兄,双目相对,她深呼吸一口气,终究还是顺从地别过头,甩手退到一旁去,不再说话。 “龙飒竔,老皇帝已经死了,当年的一切,我们就在你的身上夺回!”轩辕肆霆说道,声音低沉,“你的妃嫔们都已经被我抓住了,子嗣,反正也没有,正好为我省事!” 轩辕肆霆一边说,一边一步步靠近了倒在地上的龙飒竔,一直走到他的身前,蹲下身子,使得自己的视线和躺在地上的龙飒竔的视线处在同一个水平面上。“还记得,当年你的老父亲是怎么处置我们轩辕家的人吗?” “他把所有的人一个一个抓到我父皇的面前,一个个当着他的面处决掉!”轩辕肆霆说道,声音颤抖,“幸亏我母后将我们和侍婢的孩子替换,我们才幸运地逃过这一劫。否则,我轩辕家尊贵的血液,早就断了!” “今天,我也要你尝尝这个滋味!”轩辕肆霆说着,他又笑了起来。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今儿个怕是把终身的笑都给笑完了。他笑得癫狂,笑得惨烈,笑得如罗刹一般。 “不过,你那臭名彰著的皇后娘娘。”笑着笑着,轩辕肆霆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开口又道,“听说你讨厌她得很,成婚多年,守宫砂居然还在?” 轩辕肆霆说着,上一次月浅宁用守宫砂力证谣言的事情早已传出了宫门,被人当做一桩茶语饭后的下饭小料看。 “可真有趣,你怕是比我还要想她死吧!”轩辕肆霆说道,“可我刚刚听灸舞说,正是这位皇后娘娘第一个发现了我要反的证据呢,还努力要帮助况公公逃脱,来给你通风报信。没想到啊没想到,龙飒竔,到头来,是你讨厌的这个人再努力地帮你呢。” “只不过,她落在了灸舞的手上。”轩辕肆霆话音一转,看着龙飒竔的脸上笼罩上的几丝阴郁,勾起嘴角。 只听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想必会是最早死的那个人吧。” “最早死?月浅宁?” 龙飒竔原本因为走火入魔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勾出一丝诡异的笑。 “如果她真死了,我或许还得好好感谢你呢。”他说到,加深了那个诡异的笑。 “还真是可惜了呢。” 他叹道。慢慢直起身子,原本苍白憔悴的面相一扫而光,脸颊也重新恢复了红润。 怎么回事? 轩辕肆霆的脸色变得难看,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龙飒竔。 轩辕如沐神情变得冷冽,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月时立于被驱赶到大殿一侧的官员们中间,他抬眼,乌黑的瞳孔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很多的是了然于胸的淡然。 “你?怎么会?”轩辕肆霆望着眼前的龙飒竔,眼睛瞪大了。 方才的那一掌,他用了十成的功力,丝毫都不敢松懈。再加上他对龙飒竔中招之后呼吸速度的观察,那样的浅而细腻的呼吸,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换句话说,如果龙飒竔能够伪装到那个程度。 轩辕肆霆的眼睛眯起。 真的会有人的功力达到那种程度吗? 然而事实很快回答了轩辕肆霆的疑惑。 大批的禁卫军,自大殿正门和侧门,穿着精致的铠甲,配着刀,有条不紊地进入了宫殿。 相比起轩辕肆霆的精兵和异族军的气势嚣张,禁卫军的举止要显得有条不紊得多,仿佛万事都已了然于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就如龙飒竔和轩辕肆霆之间的差别一般。 禁卫军的数量要远远比轩辕肆霆的军队要多得多,很快将所有人团团包围。原本的轩辕方保卫龙飒竔的形式,很快演变成了龙飒竔将轩辕肆霆一党夹击在中间。 第四十五章 夺取江山又如何 “切!老子会怕吗?”鲸色见状冷哼,骂道。波斯猫一般的眼中放出凶恶之色,“战场上从来不算人数多少,全靠战术武功!就这一群娇生惯养的娘娘腔,难道我西域军会怕?” 轩辕肆霆抬眼看向一旁的鲸色,嘴唇微动,刚要出言阻止,从禁卫军中走出的一个声音打断了轩辕肆霆的动作。 “蛮子,这夺取江山之事,哪里和你们那粗野之乡能够相提并论?”独孤将军冷哼道,他一身红色的戎装,身姿挺拔,在一众的士兵之中显得格外出挑。 “打仗讲究兵法,时机。夺取江山也是。不同的是,夺取江山还需要一个名分,一个恰当的环境。”独孤将军走近前,双目炯炯毫不退缩地看向对面的鲸色,“很可惜,名分现在已经没有了。若是没有这么多的禁卫军在,一边倒地让你们占领皇宫,以光复旧朝的名义,定然会有一批人相应,名正言顺。然而像这样,双方势均力敌,结局不定地在宫中引发乱斗,即便你们胜利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皇位,是做不准的。你们已经输了!” 鲸色闻言,不再说话,只是气得牙痒痒地看着面前的独孤将军。一双波斯猫般的异色瞳孔中,杀气升腾着。他长长的指甲摩挲着自己腰侧的弯刀,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刀来和独孤将军一拼死活一般。 然而独孤将军却丝毫不理会他,也毫不在意他那腰杆上别着的弯刀,就仿佛压根没有主要到他浑身散发的威胁感一样,径直从他的身侧走过,一直走到龙飒竔的面前,俯下身,无比庄重而缓慢地从龙飒竔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下官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免礼。”龙飒竔看着他,表情是从所未有的严肃。 龙飒竔是一个样貌俊美的人。这一点是再明显不过的。而恰恰是因为他面容的俊美,他平时看上去,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龙飒竔冷冽,严酷,却也只是冷冽严酷罢了。他从政多年,从来不行暴政,是一个难得的良君,冷冽只是存在于性格上面。而他的外貌又进一步软化了这一点,因此在很多人看来,都仿佛只是知道龙飒竔的厉害,而感觉不到他是一个狠角色一般。 然而,狮子终究不是猫。当沉睡着的狮子睁开眼睛,旁边张牙舞爪的猫咪就需要收到它们所应受的惩罚。 “轩辕肆霆。”龙飒竔薄唇微启,一张俊美的脸蛋,严酷之气弥漫开。 他唤着轩辕肆霆的名字,语气中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从容和雍然。仿佛轩辕肆霆只是他掌下的蝼蚁,他自如地享受着蝼蚁的舞蹈,而又随时随地都可以将蝼蚁碾死在手心。 像一只狮子,睁开了一直眯着休憩的眼。 王者的风范涌现。 “为官六年,你一直都很沉默,低调,冷静。作为轩辕家的一员,这一点和你的老父亲如出一辙。”龙飒竔缓缓说道,语气从容,笃定,明明是在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却轻描淡写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 “龙飒竔,难道你?”轩辕如沐一张秀美的脸在惊讶下显得有些狰狞,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龙飒竔,着急地开口道。 “任命你为将军的第一天,独孤就向我报告了你的身份。”龙飒竔缓缓道,轻描淡写地回答了轩辕如沐的惊讶。 “轩辕遗孤,还残存在世界上。收养你们的人想必也被你们瞒在鼓里吧,否则凭他们的身份,哪里会有那样子的胆量来将你们护在屋中?”龙飒竔说道,不紧不慢,好看的脸上,神情严肃。 “既然你早就知晓,为什么当初不马上杀了我!” 为什么要让一切到了这个程度之后才告诉他? 轩辕肆霆说着,看着龙飒竔的眼,仿佛可以喷出火来。什么君子翩翩的风度,都早已被他抛弃到了外太空去。 “原因,有两个。”龙飒竔说道,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其一,你这个人很让我感兴趣。” “身为轩辕遗孤,大权在握,举手投足,却丝毫都不让人抓到把柄。除了知道你是轩辕遗孤之外,明面上完全看不出你有造反之心。举手投足之间都那样低调而从容有余。让我很感兴趣。” “闲来无事,我也想知道看看,轩辕遗孤到底可以走多久。”龙飒竔说着,加深了嘴角的那一抹笑,“你战功累累,对我北坤国来说倒也有几分好处。” “你!” 轩辕肆霆的一双眼睛瞪圆了,盯着面前的龙飒竔。 轩辕如沐的情绪越发激烈,眼圈已经开始泛红,拽紧了手掌,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龙飒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月时见状微笑,安然地处于一角,默不作声。 鲸色握紧了弯道,要不是身旁的红,黑,紫三位罗刹阻拦,他下一秒就要冲到龙飒竔的跟前去。 独孤将军行礼的姿势不变,看向龙飒竔的表情越发敬重。 龙飒竔继续说着,语气自若。 “其二,我并没有杀你的把柄在。”龙飒竔说道,话毕似乎觉得那里不对,半晌又补充道,“直到现在。” 说着,语气中带着几丝嘲讽的笑意。随着那笑意,轩辕肆霆的脸更黑了。 “知道你是轩辕遗孤,然而你的身份牵扯到太多上一辈的经历,并不能够拿来用作明面上的证据。” “而你又太聪明,轩辕肆霆,这很有意思。因为你的聪明,做事情密不透风,极其低调,我拿不到你的把柄,又无法确认在这大殿之中你的党羽都有哪一些。” “直到现在。” 龙飒竔话锋一转,挑眉看向独孤将军。 双目对视,独孤将军心领神会地推至一边。现下,大势已定,精兵们大多放弃了抵抗,只是虚张声势地站在一旁,只有异族兵还张牙舞爪地拿刀对着禁卫军,企图拼死一搏。 在独孤将军的指挥下,方才支持轩辕肆霆的那些个大臣们被一个接一个地撵出来,被迫驱赶到了大殿中间,站在轩辕肆霆不远处的地方。 第四十六章 叛乱者杀无赦 “证据,党羽,一应俱全。”龙飒竔眯起眼,“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呢。” 龙飒竔一身劲装,身子挺拔如龙一般。他看着台下的那些个畏畏缩缩,或哭泣求饶,或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大臣们,冷了神情。 王者的霸气从他的举止中自然散发出来,狮子开始了对猫儿们的讨伐。 龙飒竔缓缓举起一只手,看向一旁的独孤将军,示意着,随即,手猛地落下。 “胆敢反我北坤国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在独孤将军的指挥下,看押着那些个大臣们的将士们纷纷一把抽出刀,对准了大臣们的脖颈,抬起,挥下。 手起刀落,鲜血淋漓。 惨叫声此起彼伏,婢女们舞女们吓坏了,泪水沾湿了脸庞,她们相互搂着对方,缩成一团不敢看宫殿中央那凶残的画面。 宫殿见了血,情势很快变得紧张。 异族兵一见血,眼睛也仿佛染了血一般,变得敏感而疯狂。他们随之也纷纷抽出了弯刀,挥舞着,银光闪闪的大刀正对着他们面前的禁卫军们。 精兵们也随之抽出了刀,但是比起异族军明摆着的进攻意识,他们的动作更加趋向于保守,敌不动我不动。 “不是不杀你,是时候未到。”龙飒竔接着说。“现在,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禁卫军们纷纷抽出了佩剑。 金属的撞击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佩剑的银光直直指向面前的异族军们。 情势越发严峻,气氛也随之越来越紧张。人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彼此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彼此提防着。 “慢着!” 一身男音,这是来自于轩辕肆霆的,语气沉着。 异族军和精兵的动作停滞,随之禁卫军们的动作也有所放缓。 “哈哈哈。” 凄惨疯狂的笑声。 轩辕肆霆原本好看的眼瞳中,仿佛有血在烧。 他看向左侧,那里是他的妹妹轩辕如沐,眼瞳中也仿佛带血般涨红了,不甘心地噙着泪,小心地不让泪水流出来。 他看向右侧,那里是他一直以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和左膀右臂,三位罗刹和副将鲸色。他们的双目中都泛着凶光,手中握着弯刀,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他们已经做好了拼死相搏的准备。 环顾四周。是他多年精心调教出来的精兵,和他收服的异族兵。 放眼四周,是龙飒竔的军队,龙飒竔的臣子们,龙飒竔的将军士兵。 一切,像极了当年。 轩辕肆霆的神情越发癫狂,笑着笑着,笑容越发疯狂和悲凉。现下的他就像蜡烛上的火,明明知道为时不多,却还是努力疯狂地燃烧。 “凭什么!凭什么!”他低吼着,就像一只猎豹,不满地对着他被狮子抢走的猎物咆哮。“我自幼为了复国而努力,隐姓埋名,部署好一切!凭什么!” “你我相仿的年纪。论才识,智谋,学问,见识,人品,相貌,我样样都与你齐肩。” “我轩辕家的一切,我轩辕家的皇朝!莫非我轩辕家真的被上天所抛弃?否则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败在你们这姓龙的手中?” 他喊着,面目狰狞恍若鬼魅。此间之中,没有比他还要罗刹的罗刹。 鲸色看着他,眼睛也涨红了。他再也压抑不住,抽出弯刀,抬脚疾步就朝龙飒竔猛冲过来,企图行刺。 他的脚步很快,手脚麻利地绕过中间挡路的几个人,就像一只真正的波斯猫一般,步履矫健,三下两除二就来到了龙飒竔的跟前。 黑影一闪,独孤将军闪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鲸色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双方动作极快,加上精神紧张,双方一打照面,飞快地就过了几招。 鲸色下手极其凶狠,刀刀刺向独孤将军的紧要之处。 独孤将军性格沉稳,对付起来倒也如行云流水,几个闪身,反手阻隔,也是一个不落地躲过了鲸色的每一次攻击。 刀片划开了独孤将军的衣裳,却伤不了他本人丝毫。 一个空挡,独孤将军伸手进攻,封锁住了鲸色挥舞着弯刀的手,将那把弯刀硬生生地抢过,掷于一旁。 鲸色是一个暴脾气的人,见状越发沉不住气,下手更加刁钻凶残,像是下一秒就要取独孤将军的性命。然而他的沉不住气恰好中了独孤将军的算计,不过几个回合,他的手脚便被擒住,压制在一侧。 “北坤国的娘娘腔!放了我,我们再战!”鲸色不甘心地嘶吼着。骂得极狠,企图挑拨。 “手下败将,何须再战?”然而独孤将军丝毫不受他的挑拨,心态极稳,听他怒骂也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将他捆好,交给一旁的其他将领看守。 龙飒竔和轩辕肆霆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轩辕肆霆怒吼道,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过去的翩翩君子风度,宛如一只落水狗,楚楚可怜地看着四周,抱怨着自己为何不能够拿到那本该属于他的肉骨头。 然而狮子并不会为此而退步或者手软。 龙飒竔看着他,眯着眼,面不改色,神情高深莫测。 “还有为什么。”轩辕肆霆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的眼眶涨得通红,里头饱含着的,是悲伤和血液,“为什么你明明中了我一掌,却能够安然无事?” “安然无事?”龙飒竔闻言笑了,嘴角微微勾起,瞳色加深了,他深深地看向面前的轩辕肆霆。 “朕并非神仙,轩辕肆霆。”龙飒竔伸出手,缓缓捞起他的衣襟,露出胸膛一角,上头是一个乌青的黑印子,是他方才菜受下的内伤所导致的毒素浮于表面所产生的痕迹。 难道? 轩辕肆霆的眼睛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轩辕如沐面露惊讶。一旁的月时神色也产生了变化,看向龙飒竔的眼神,意味更浓了。 龙飒竔硬生生地受了方才那一掌,然后加速让自己恢复,并且成功站了起来吗? 如果他早有算计,为什么要受这么一掌? 他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受了这样十成功力的一掌之后,还能够面不改色。加速让自己恢复需要消耗大量体力,患处也会引发剧痛。顶着这样的剧痛,他还能够在宫殿之上和自己演戏并且泰然自若地埋下部署并且与自己对抗? 龙飒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第四十七章 天生的王者 轩辕肆霆乌黑的眼瞳颤抖着,在他面前的龙飒竔,站得笔直,像一把剑一样,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无坚不摧。 天生的王者。 这样的字眼进入了轩辕肆霆的脑海。也进入了周遭数人的脑海。 上一个见到如此气势的人是谁?是了,是上一代老皇帝,龙飒竔之父龙枫。他是一代王者和狠角色,于平民之中奋起,引来了无数能人志士跟随,最后加官进爵,甚至一举推翻了轩辕家的统治,成功登上皇位。 那个让人威风丧胆的人物,他的血液还在现在的这个龙飒竔的身体里头流淌着吗? 或者有可能,眼前的龙飒竔身体里头的血液还要更加地滚烫? “朕并非天神。” 龙飒竔的话语打破了周遭各人的沉思,抬起头,看向他,众人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敬重。 “就如父皇龙枫一般,我二人都并非天神。” 他说着,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面前不远处一脸怔愣和畏惧的轩辕肆霆,那是狮子的步履。 “我二人都身负伤痕,满身腥臭。”他说着,看向轩辕肆霆,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庄重和严肃,“然而这就是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尊贵的轩辕一族’。” “你也好,你父亲也好,都喜欢拿着自己的血统说事情。轩辕一家已经执掌了太久的皇位,因此而变得越发地自私而目中无物。这也是当初我父皇一举推翻轩辕家族的原因。” “然而,有趣的是,轩辕家已灭,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明白这一点。‘尊贵的轩辕一族’啊。” “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要交给你这样一堂课。要受下你这么一掌。” “你可明白?轩辕肆霆?” “轩辕肆霆”四字,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龙飒竔的牙缝中蹦出来的,格外清晰。他此时已经走到了轩辕肆霆的面前,明明是相仿的身高,他看向他的眼神,却仿佛是在俯视一样,带着上位者所天生的居高临下的雍容。 看着面前的龙飒竔,轩辕肆霆彻底地崩溃了。 双膝一软,他跪倒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眼角,泪流满面。 看着面前的他,龙飒竔的眼中没有半点怜惜。 缓缓地伸手摸下腰侧的佩剑,抽剑,举起,抬手,挥手。 轩辕肆霆认命地闭紧了眼,左手紧握住腰侧的佩剑,仿佛那里存在着他的已经崩溃的灵魂一般。 轩辕如沐惊恐地睁大了眼,迈开了脚步想要跑向自己的兄长,然而距离太远,她显然是赶不及。 月时看着这一切,眼神高深莫测。 鲸色瞪大了眼看着龙飒竔和轩辕肆霆,即便现在的他被压制住了,他还是握紧了拳头,谨慎地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挣脱开束缚冲突出去。 三位罗刹握紧了刀,独孤将军抬眼静静看着这一切。 所有人的心跳得飞快,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 银光一闪,宝剑划破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逼轩辕肆霆的脖颈。 刀刃在轩辕肆霆的脖颈旁边停滞。 周围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听见。 轩辕肆霆忍不住松了口气,眼泪夺眶而出,握紧了佩剑的手松开了,他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轩辕如沐的脚一软,跪倒在地上,她的眼泪早已淋湿了她那张如花的面容,只是悲伤地看着她那倒地大哭的兄长。 鲸色等罗刹见状,放开了握紧的拳头,武器也随之落在地上。他们的脸垂得低低的,不知道是在失望还是难过,亦或是愤怒,没有人再说话。 月时嘴角泛开一抹笑容。 望着龙飒竔,独孤将军的神情饱含敬重。 “轩辕肆霆一党,关押大牢,择日听审。” 龙飒竔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宫殿中响起,结束这一宴席。 一切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大臣们的尸体被禁卫军们拖走,相关的官员开始草拟讣告以告知他们的家属其死亡的信息。 异族军和精兵们连同轩辕一党,被以各自的身份分散关入牢房。刑部和吏部的官员奔走着,为这次的事件草拟文书和整理资料。 史官们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的工作,为方才这发生的一大历史性时间做记录。 与之前不同的是,如果他们之前看着龙飒竔的神情只是敬重,现在俨然已经上升成为了一种对王者的敬畏。 现在的龙飒竔,明明年纪还那么轻,却已经成长出了像先皇,更甚者过于先皇龙枫的羽翼。 真真是后生可畏。 老臣们面露微笑,看着龙飒竔,各自开始进行起自己手边的事情。 御医也随之赶到,为龙飒竔进行简单的包扎和医护工作。然而毕竟内伤不比其他,不可能短期进行治疗,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需要药水来进行疗养。 原本以为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了,独孤将军上前向龙飒竔请辞,打算会军营做后续工作,谁知龙飒竔竟叫住了他。 龙飒竔伸手,示意身侧的侍女为自己带来那常穿的猩红色外袍,披在身上,抬眼看向独孤将军,“走。” 去哪儿? 独孤将军看着眼前的龙飒竔,面露疑惑。 “我们还有一个皇后娘娘要救呢。” 龙飒竔说道,却没有了往日的嫌恶感,一句话说到后头,竟隐隐带出了一丝兴奋和玩味。 皇后娘娘?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独孤将军面露疑惑,然而还是听命地稍微整理了一会儿着装,抬脚跟在龙飒竔身后。 潮湿的空气通过鼻孔吸入腹腔,那是地底专属的气味,腐烂和潮湿混在一起,带着点死亡的气息。 月浅宁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这里,是哪里? 自己,又为何来到这里。 努力睁开眼,引入眼帘,光线极其昏暗,自己现在似乎是在地底下。 再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一张长桌,满墙的柜子,淡淡的中草药味。这儿,是那宋如沐宫殿下的暗室。而此时的她,就被双手反绑,吊起在了暗室的一角。 第四十八章 有趣的男人 思绪渐渐回归正常,月浅宁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些事儿。抬眼,看向身侧,果不其然,那个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正噙着笑,歪着头站在她身侧,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你,睡得好香啊。”面具男笑着,看着月浅宁,说道。他与她离得极近,说话的时候,呼吸吐出来的气几乎都要喷到她的脸上。 月浅宁皱着眉头,往后退去想要离他远一些,然而双手都被牢牢束缚住,挣脱不开,真能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眼前这人。 “你是谁?”她开口问道,看着他。 然而那带着面具的男子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只是自顾自地砸吧着眼睛上下打量她。 “你长得真丑。”他说。 月浅宁眉头微皱。 “为什么你会是皇后呢,家里头很有钱吗?”他自顾自说着,透过面具打开的孔子,可以看见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他的眼睫毛极长,又卷又翘,似乎并不是北坤国人。 然而他说话的发音却又极其正宗,丝毫没有任何古怪的发音。 “对了,我记得,你的父亲是丞相。”他说着,伸手摸向月浅宁的脸颊,月浅宁见状要躲,双手却被绳子束缚住了,动弹不得。面具男的手指指腹触及月浅宁脸颊上的那块猩红色的胎记,温柔的抚摸着,若有所思地嘴里喃喃着,“真是丑啊。” 月浅宁闻言皱起眉。 虽说是说着这样的话,面具男的表情却极其温柔,明明是在骂着,却像是在夸赞。他细细地抚摸着月浅宁脸颊上的猩红色胎记,仿佛是在端详一个艺术品一般。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到这里?”月浅宁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动容,眼神冰冷地扫向他,一字一句如同审问犯人一般地逼问道。 因着月浅宁的审问,面具男的动作稍微有几秒钟的停滞,视线从那猩红色的胎记转移到月浅宁的眼睛,四目相对,他笑开了。 “不要这么紧张嘛。丑人。”他说着,声音低沉沙哑如大提琴。 即便是带着面具,然而光是从他露出来的那一部分皮肤,也可以看得出这面具男是一个容貌出众的人。皮肤质地细腻,虽然不像女人那般柔嫩,然而在男人中也是属于肤质上乘的类型。嘴唇唇形极好,薄薄的,这种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 月浅宁冷着脸,看着他,不动声色。 面具男见状,眼中的兴趣更浓厚了,他伸出手,抚向月浅宁的脸庞,从额角,眼畔,脸颊,再到下巴,一路向下。 月浅宁再度凝其眉,抬眼看向他,神情冰冷如霜。 她的双腿并没有被束缚,月浅宁毫不犹豫地身子稍微晃向后,回声一个抬腿扫向面具男的要害之处进行攻击。 面具男抬起右手臂,用手臂阻挡住月浅宁的攻击,反手握住月浅宁的脚踝,五指微微发力,一时之间,月浅宁竟动弹不得。 “不要那么着急嘛,丑人。”他看着她,笑意在他的脸上弥漫开,那是一种诡异的微笑,仿佛他是在玩什么期待已久的玩具,看着玩具的一举一动,心中泛出愉悦一般,带着笑意偏着头看着被他束缚而动弹不得的月浅宁。 “他们叫我把你抓住,杀掉,然后把脑袋交给他们。”面具男说着,明明是生命攸关的事情,却被他说的轻描淡写。 他话音一转,挑起眉,一双黑瞳鬼魅至极。“可是,他们并没有说,要我什么时候杀掉你。” “所以说,”面具男抓着月浅宁脚踝的那只手不老实地摩挲着指腹下她的肌肤,月浅宁皱眉想要收回手,脚踝却被他抓紧了,动弹不得。 “我们还可以多玩一会儿。”他说着,笑了,单薄的唇瓣笑起来却极其好看。面具男和龙飒竔的嘴唇都是很薄的,只是龙飒竔要略显饱满一些,较为性感,而面具男的嘴唇就是纯粹的薄,像刀片一般,冷冽而不留感情。 那双薄唇又说话了,“我对你很有兴趣。”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我总会要努力地去找一些乐子玩玩。杀人已经杀到腻烦了,你倒不错,丑人。” “我听说,你以前傻乎乎的。”面具男终于放下月浅宁的腿,月浅宁因此而得到了少许的自由,她退后几步,一直退到不能退为止,警惕而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面具男。 “你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面具男说着,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而意味难测。他的身子往前倾,凑近了面前的月浅宁,一直凑到她的耳畔,几个字无比清晰地从他口中说出。 “你是谁?” 第二次,除了龙飒竔之外,第二个人真正地去猜忌她的身份。 月浅宁面上神情不变,还是那样地冰冷和高傲。一身简单朴素的衣袍,却衬托得她如雪地的红梅一般,红的鲜艳,红的高傲。 “你是谁?” 她说道,一样的问句,却是由她问向他。 “你是什么人?”他问。 “你又是什么人?”她问。 他和她之间,没有一个人选择回答。 这样的问句持续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面具男挑一挑眉,看向她的兴味更浓了。退后一步,他选择了成为第一个退后一步的人。 “灸舞。”他说着,声音低沉带有磁性,这样的声音,放在了这样的一个男人身上,简直就是女人们的毒药,“灸舞,五罗刹之首。” “你是宋肆霆的人?”月浅宁推测道。 “他?哈哈。”灸舞却闻言笑开了,笑得张狂,“世界上能让我成为谁的人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他也是一个有趣的人,虽然傻了一点。所以我跟他合作,想看看他要做什么。”灸舞说道,乌黑的瞳孔亮闪闪的,兴味浓厚,“那个龙飒竔,他也是一个有趣的人,两个有趣的人凑在一起,事情变得更加地有趣了呢!哈哈!终于不那么无聊了!” “可是,”他话音一转,低下头对上月浅宁的双眸,“现在,最让我感兴趣的却是你这个丑人呢。” 第四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太过清晰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目标,太过简单清晰了,一眼就看得清楚。”快步走近月浅宁,面具男迅速的动作表白着他此时兴奋的心情,他走近了她,像是在欣赏,又是在炫耀自己发现的宝藏一般,捧起她的脸。 月浅宁冷着脸,也不躲闪,也不做任何动作,只是由着他缓缓捧起自己的脸。一双眸子低垂着,观察着眼前的他,默不作声。 “而你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他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我看不清楚你,太过模糊了,你身上有那么多的秘密,又是那么的丑陋,所有的东西都寄宿在你身上,有趣,有趣,真有趣。” 他赞叹道,仿佛是在鉴赏着属于自己的瑰宝,半晌才稍微平静下来,“换你,你是谁?” “我是月浅宁。”回答和没回答并没有太多差别,她的眸子冰冷。 “你是谁?”他不甘心地追问。 “我是月浅宁。”一样冰冷而平淡的语气。 “你是谁?”再次追问。 “月浅宁。”还是那样的平淡而不带感情。 “你到底是谁?”灸舞几乎是在尖叫了。 月浅宁嘴唇微张,刚要说话,一个熟悉的男音先她一步响起,回答了灸舞的问题。 “她是月浅宁。我的皇后。” 龙飒竔缓步走进房间,身上罩着猩红色的外袍,浑身散发着专属于上位者的雍容。 灸舞回身,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一抹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先于龙飒竔几步,独孤将军挥着刀猛冲过来,抬手,挥臂,银闪闪的刀刃正对着他的天灵盖。笔直劈下。 灸舞反应极快,迅速闪身躲过独孤将军的突袭,因此制造了他和月浅宁之间的空挡。 灸舞离开,独孤将军并没有立刻抽身去追,而是反身先解开了月浅宁身上牢牢捆绑着的绳索。 “微臣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赎罪。”他低着头,对月浅宁道。 月浅宁微微点头,独孤将军随之抽身离开,挥舞着刀对上退到一侧的灸舞。 开始独孤将军成功逼走灸舞,是因为灸舞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月浅宁身上,因此被他成功地逼得退后几步,再往后的交手显然就不再那么简单了。 独孤将军身手过人,有一身过硬的功夫,然而灸舞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实际上,他的身手深不可测,动作,一招一式变化极快,而且完全不按照牌理出牌,每一步每一招都让独孤将军摸不透,而且招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奇怪招式。 对付灸舞,自然不像对付之前的那些个罗刹那般,活生生地难度上升了无数个台阶。 短短几个回合下来,独孤将军的汗水便湿透了衣襟。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和集中,一招一式都努力做得尽善尽美。然而他的老式打法终究远不敌灸舞的变幻莫测,很快地便摆在了下风。 护主心切,独孤将军再度发起了攻击,而且攻击越发显得激烈直白。他挥刀朝灸舞砍去,灸舞不躲反而直面迎上刀刃,伸手触及刀刃,握紧了,微微用力抓住刀刃反向一掰,竟然活生生地将那独孤将军的宝刀独孤九刃掰成了两半。 灸舞用两根指头捏紧了碎开的那一半刀刃,反手朝独孤将军肩颈处掷去。 独孤将军见状想躲,然而灸舞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伸手无比粗暴地直接抓住了独孤将军的双臂,将他固定住,硬生生地受下自己先前掷出的那一刀。 刀刃深深扎入独孤将军的右肩膀,血液流淌而出,沾湿了他的衣襟。 独孤将军吃痛而咬牙,下意识地要去护住手臂。灸舞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他的手法极其粗暴,甚至有时候都没有了招数可言。 灸舞伸出手,一把拔出扎在独孤将军右手臂上头的那断刀,血肉模糊的患处,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经络。握紧断刀,对着其中最粗的一条,稳稳扎下。 剧痛席卷了独孤将军的身体,他再也克制不住,喘着粗气低吼出声。 “多么美妙的乐曲。”灸舞听着独孤将军的叫喊声,享受地眯起眼,手下力道不停,反而将那断刀更加往下扎去了一点。 在这样下去,独孤将军的经络怕是要废了。 一粒小石子凌空飞来,径直打在灸舞的手腕上。 石子打得很准,不偏不倚正中他手腕上的穴位,灸舞随之松开了手,独孤将军得以退后远离了他,伸手护着自己的肩膀,小心地将那把断刀拔出。 龙飒竔伸手抚向自己腰侧的佩剑,握紧了,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抽剑而出。 灸舞见状,后退几步,一把抓过站在一旁的月浅宁,手腕扣进了月浅宁的脖颈,浅笑着威胁到,“喂喂,慢着。你要过来,我就杀了她。” 龙飒竔随之动作一滞,只是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月浅宁刚刚脱了束缚,却又重归束缚,皱起眉,却不做一些无意味的反抗动作,反正面对灸舞的伸手,她的反抗也并无用处。她只是冷然地站在那儿,看着对面的龙飒竔,不做声。 兜里还有一些药粉。 她心想着,重获自由的手小心地抚向胸前的衣襟处,暗自盘算着。 “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还不想现在就跟你交手。”灸舞看着正对面的龙飒竔,笑着说道,他还是那样令人着火的表情,对待任何事情都如同玩笑一般毫不在意,仿佛是在瞻仰什么玩具一般百无聊奈,“如果我死了,就没得看了。如果你死了,我也没得看了,那会很无聊的。” “所以,不要过来。”灸舞说这,指腹在月浅宁的脖颈处上下摩挲徘徊,“你一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就杀了她吧。”龙飒竔的嘴角泛开一个玩味的微笑。“我是求之不得。” “这个皇后的生死,与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如你所见,她是那样的丑陋。”龙飒竔说着,随之抽出腰侧的佩剑,脸上虽然带着笑,说话的语气,神态,却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么丑陋的人,生和死与我都没有关系,反而,她死了对我还比较方便些。” 第五十章 吾之皇后月浅宁 “我的目标只是你,灸舞,罗刹之首。我想要的是你,你的顶上头颅。” “真是逞强的人呢。”灸舞看着他,眼神深邃。“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杀了她吗?我可是真的会动手的喔。” “龙飒竔!”月浅宁冷冷地看着他,心里头将他恨了千遍万遍。灸舞这个人古怪至极,自己的性命就在他手中,而这龙飒竔竟然这样对待她。 话说也奇怪,如果是以前,龙飒竔这样对她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然而,到了现在,看着面前的他,她心中的怒火满满的,怎么都扑不灭。 “你真的要过来吗?”灸舞继续说道,他笑着,双目紧盯着龙飒竔缓缓抽刀的动作。见龙飒竔已经将刀刃完全抽出,握剑在手中了,他双目一凝,长长的尾指指甲勾起,抵着月浅宁略显娇嫩的脖颈上头的肌肤。 “你要是过来,我就杀了她。”灸舞威胁道。 龙飒竔神情不变,握着刀,一步步朝灸舞逼近。 “我可是真的会杀了她!”见龙飒竔丝毫不为之所动,灸舞显得有些生气。尾指用力,长而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月浅宁的肌肤,鲜血顺着指甲盖流淌而下,鲜红的颜色妖艳异常。 “那就杀吧。”龙飒竔说着,嘴角的笑意浓厚。 “龙飒竔!”月浅宁再也忍不住了。她怒斥一声,趁着灸舞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龙飒竔身上,反手用右手肘猛地一顶灸舞的小腹。 灸舞受痛松开手,月浅宁因此抓住了空挡。伸手摸向胸前的衣襟,掏出其中残存的一些药粉,抓好了正对着灸舞的眼眸撒去。 药粉进入了那双乌黑的眸子,灸舞受痛护住双眼,身子随之退后。 月浅宁冷着脸,加上刚才对龙飒竔的怒气,她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抬脚向上,在猛烈地朝下一扫,正击中灸舞因受痛弯腰而处于下方的后脑手,灸舞随之倒地,用双手撑着地板。 怀抱着满腔的怒火,月浅宁快走几步还想要继续出招,然而灸舞的动作和反应非常快,他的眼睛受了毒粉刺激,暂时还不能够睁开。 因此他闭着眼,纯粹靠着自己身体的感受形式,撑着地板的双手用力,一个伏地挺身站起身来,直立了身子。 月浅宁冲向他还想进攻,灸舞发现了她的动作,伸手拂过腰侧的黑袋子,抽出几枚银针不由分手地朝月浅宁运动的方向掷去。 月浅宁俯下身子躲过灸舞的攻击,却因此给灸舞制造了空隙,灸舞因此闪身越过月浅宁,与她擦肩而过,凭着身体的本能和对气流的感应朝门口奔去。 “你们两个很有趣。”他一边跑一边说,张扬的嗓音在寂静的暗室响起。“短期之内,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我都不舍得杀掉。” “我还会再回来找你们玩的。” 他的话音伴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暗室中。 龙飒竔并没有打算追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跑开。 “将军可好。”他偏头询问身侧的独孤将军。 “末将没事。”独孤将军低头回答道,他的伤势很重,现在还在流着血,但是多亏了龙飒竔的石子,他免去了经脉全费的风险。“调养几日便可。” “龙飒竔!”见龙飒竔这副没心没肺的摸样,月浅宁心头火气更胜,咬牙切齿地骂道。 “怎么了?”龙飒竔的嘴角重新戴上了他那招牌的玩味微笑,他偏头看向她,眼中是之前从未有的浓厚兴致,“我的皇后。” 月浅宁冷了脸,一甩手,不再理会他,拂袖而去。 在月浅宁的背后,龙飒竔静静地凝视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嘴角,笑意更浓。 事情告了一个段落,次日凌晨开始,忙碌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谋权篡位这样的大案子,尤其是还牵扯到上一次改朝换代的故事,牵涉繁多。 李礼兵刑户工六部的官员,一并监察部门,各司其职,在龙飒竔的指令下为本次事件进行着后续整理和收尾工作,处分工作。 站到轩辕一族的那些个官员们已经被斩首了,他们的家属也因此受到了处罚,或是发配,或是贬为奴婢,由户部去安排调和。 如今剩下的头等大事,便是轩辕一族的处置问题。 龙飒竔这次行事格外残忍果决,在他的命令下,轩辕肆霆和四大罗刹被判处死刑,择日问斩,无可宽恕。而五罗刹之首的灸舞,也被张榜通缉,悬赏黄金一千两以求他的项上人头。不过,对于灸舞的捉拿龙飒竔是并不抱太多希望的。 灸舞的武功太高,心计很重,与他斗法,除了他自己出马,世界上恐怕很难再有第三个人。 至于轩辕如沐,她的处理倒是出乎意料地麻烦。 作为后宫的妃嫔,即便月浅宁无意管理这种杂事,然而她名义上到底还是皇后娘娘,因此,轩辕如沐的处置还交给了掌握后宫大印的她来判处。 于是,在这日清晨,月浅宁按例招来了后宫的一干妃嫔,来到宫中,问审轩辕如沐。 大殿之上,密密麻麻地做了一排妃嫔。 妃嫔们按照自己的品阶次第做好,虽然没了兰绣玉那个恼人的主,却一点都不见得清净。明明是来听审,那些个妃嫔却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与其是听审,更像是来嘲笑和看好戏,看看那曾经风光一时的堂堂宋如沐如今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月浅宁一身简单的浅紫色宫服,长长的黑发用一根金簪子简单挽起,梳成一个斜髻于脑后。她坐在上首的位子,斜眯着眼,俯视着下方的一众莺莺燕燕,冰冷的面容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勾勾手,简单示意一旁旁审的独孤将军,示意他带轩辕如沐上来。 独孤将军听命,叫来一个小兵,低头吩咐几句。小兵领命而去,没多久,就带着轩辕如沐,连同看押着她的两个士兵一同来到了大殿之上。 看到轩辕如沐要来,一众妃嫔伸长了脖子,一副看好戏的摸样。 第五十一章 审问德妃 轩辕如沐缓缓走上台,和之前的那柔弱美艳的摸样大不相同,此时的她,一头黑发毫无章法地胡乱披散着,脸色苍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双眼都是高高肿起的。 然而她到底是一个美人胚子,即便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还显得分外娇艳,楚楚动人。 她身上穿着的是犯人专用的囚服。在大牢中关押了数日,身子上隐隐带着一些老鼠等的臭味。妃嫔们见状皱起了眉头,身子一个劲地往后缩,争先恐后地表现着对轩辕如沐现状的鄙夷。 轩辕如沐被带上了台,月浅宁细细地看着她,一挥手,刚要开始审问,大殿之上又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太监尖细的报告声,太后娘娘的仪仗随之呈长龙状摆开,进入宫内。太后娘娘一声金碧辉煌的宫袍,袖口上绣着精致的团花和蝴蝶的图腾,顶上带着金冠,气宇轩昂地进入了大殿中。 见到月浅宁,她颇为不喜地眯了眯眼,也不说些什么,甩甩袖,侧身坐在了月浅宁身侧的第二主位上头。看来,她也是来听审的。 只是这位老佛爷前来,给月浅宁带来了不少麻烦。 月浅宁挑了挑眉,不动神色,在主位上坐好,开始了审案。 独孤将军作为旁审,先一步走到了宫殿的正中央。他今日穿的还是那件他常穿的黑色戎装,银色的纹绣沿着他挺拔的腰线一路向上。 他穿了这件衣服太久,仿佛从来没有脱下来一般,事实上他有好几件相仿的。原本闲暇时间,独孤将军是不需要如此正装出席的,然而他还是始终穿着着。衣服刻画了他的性格。 “带证据。”独孤将军一声令下,几名士兵拿着托盘陆续走入宫殿之中。 在口袋稍微摸索片刻,独孤将军从胸前的衣襟抽出了一张纸来,那是轩辕如沐的罪状书。他将罪状书缓缓摊开放在眼前,沉稳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 “轩辕如沐,二品德妃娘娘,前朝轩辕家族九公主。”他念着,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下方的轩辕如沐。轩辕如沐低着头,脸色苍白着,一言不发,看上去憔悴至极。 “罪状如下。其一,辅助其兄罪人轩辕肆霆谋朝篡位,情节严重,以其德妃之名,明知故犯,公然叛国忤逆。” 轩辕如沐低着头,苍白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仿佛是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躯壳在那儿。 “其二,长期下毒毒害君王,居心叵测,罪犯谋杀,忤逆,犯上,罪无可恕。” “其三,”独孤将军顿了顿,看了一眼在上方坐着不说话的月浅宁,重新开口道,“根据皇后娘娘的审问结果,可以看出,上次张贵人被毒杀一案,也是因轩辕如沐此人所致。最犯谋杀,甚至将罪责推卸于奴婢身上。” 轩辕如沐还是跪在那儿,听见“皇后娘娘”四个字,才稍微有点反应。 她的视线微微向上瞥去,双目血红,目光触及在上首坐着的月浅宁,嘴角微抿,扯出一个有些凄苦的笑,随即又很快收敛脸色。 面上不再那么苍白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双颊微微带上了些许的气色。 “证据如下。”独孤将军说着,看向一旁站着等候多时的那些个士兵们。 士兵们闻言领命,手上端着托盘,一个个向前走去,将手上托着的东西给月浅宁展示。 托盘上,依次放着史官所做的对当日谋反之事的有关轩辕如沐的记录,月浅宁发现的在暗室中的那些草药式样,和她亲手写的关于龙飒竔的症状的报告,还有当初审问那位丫鬟所留下来的口供。 证据确凿,这次的审判实际上本身也就是一个形式。 无需多言,月浅宁朝着那些个士兵微微颔首。 由于太后娘娘也在此间,那些个士兵们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向太后娘娘再次展示了一次上头的证据。 和月浅宁的简单扫视不同,太后娘娘仔细地将每一份证据拿起来端详审看。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文雅,雍容至极,甚至是有些太过雍容了,仿佛此间的主审并不是月浅宁,而是她。 事实上,在太后娘娘进入之后就没有对月浅宁说过任何的话,即便她还是好好地和身边的那些个妃嫔点头示意了。太后娘娘并不喜欢她,月浅宁心里很清楚,却也不以为然,并不在意。 那些个妃嫔们看到了证据,纷纷伸着头好奇地打探。她们时不时相互小声说着一些什么,兴奋和喜悦从她们的语音中隐隐透了出来。事实上,她们一直都表现得好像是来看一场好戏一般。 太后将证据看完了,放下在士兵托起的托盘中。在独孤将军的示意下,士兵们依次离开了房间,走了出去。 “你是否承认以上罪状,德妃。”月浅宁这才缓缓开口,目光冰冷地看向处于下位的那德妃轩辕如沐。因为轩辕如沐还没有受到处分,所以她在名义上面,还是德妃娘娘。 众人的视线随即投射到轩辕如沐的身上,然而大多数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份轻慢和随意。 结局已经注定了,这场审判只是一个过场,所有的人都清楚。就连审判结果,都被龙飒竔提前拟好了审判书,现在就卷好了放在月浅宁的手边。 轩辕如沐将被判处死刑,就像她的兄长一般,甚至死刑都是同期执行的。 宫殿安静了几分钟,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轩辕如沐的身上。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这似乎是她进入宫殿之后的第一次抬头。她提起头,看向众人,美丽的瞳孔中充满了血丝,只听她轻轻地开口说道。 “臣妾不承认。” 众人闻言变色。 月浅宁微微眯起眼,看着她。太后娘娘正了正身形。独孤将军眉间紧皱。 “臣妾不承认。”微微吸一口气,轩辕如沐再次重申道,像是想要反复确认众人的惊讶。 她抬着头,目光毫不退缩地笔直看向坐在上首俯视她的月浅宁。美丽的瞳孔中,满是血丝,然而她毫不在意,面目严肃,甚至还有几丝坚毅之色,她似乎是暗自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五十二章 皇后所为 “你不承认你的罪状?”月浅宁挑起眉,问道。 独孤将军神情肃穆。太后娘娘用一只手托着腮,面带疑虑地看着轩辕如沐。 “是的。”轩辕如沐说道,毫不犹豫。她一身有些破旧的囚服,露出来的肌肤雪白如玉。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人儿,到最后还是维持了她的那份美丽和娇柔。尽管,她有一颗石子一般的心。 “轩辕肆霆是臣妾的兄长,这是事实,臣妾无法否认。然而,这并不是全部的事实。“她顿了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又说道,“兄长要谋反的事情,臣妾也是近年才知晓的。他那样的聪明,做事密不透风,那么低调,臣妾根本就无从察觉。然而兄长是一个可怕的人,在臣妾发现他偷偷着急异族军队之时,他威胁了臣妾,说如果臣妾不听他的,他就要杀死皇上。” 说着说着,轩辕如沐竟动情地留下了眼泪。晶莹的泪珠挂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美得触目惊心。 “臣妾深深爱着皇上,自然不敢不听他的。他说,只要臣妾按着他的话做,臣妾和皇上最后都可以活着,他会给我们在别处配置居所,让我们做一对简单的夫妻。”她低头拭泪,言到动情之处,声音竟是有些微的颤抖。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娇弱的像朵花儿一般,太后娘娘的面上似乎也有了几分动容。 妃嫔们窃窃私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独孤将军神情严肃,不发一言。 月浅宁的指腹划过放置在她身侧的那卷龙飒竔先前拟好的判决书,挑起眉,还是摆着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并不因轩辕如沐声泪俱下的可怜相所有所动摇变化。 “都是臣妾傻,信了兄长的话。从此之后,兄长就百般地威胁臣妾,他利用了臣妾宫中的那前朝留下来的暗室去做了很多事情。 但是具体做什么事情,兄长也并不告诉臣妾,臣妾根本无从知晓。事实上,臣妾是很爱自己的逝去的家族们的,因此才会在谋反那日那样反常,但是臣妾也深深知道,” 轩辕如沐一字一句缓缓说着,言至此,眼神不再漂移,而是投向了一旁神色略有动容的太后娘娘。大而美的一双瞳孔噙满了泪,看上去楚楚可怜。 太后娘娘与她双目相接,竟不禁也随之抽动了眉角,有所触动。 “臣妾也深深知道,这个王朝是属于龙家的。轩辕家早已经败落,只是父亲和兄长都不肯承认这一点,一直在逞强而已。臣妾心里头是信着的,由衷相信着,只有龙家才能够带给天下子民安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与谋反一案无关,全都是轩辕肆霆威胁逼迫你的?”月浅宁冰冷的嗓音响起,她终究是看不下去这个“娇柔美人”完美的戏剧。 “不,臣妾自然不敢说自己是无罪的。”轩辕如沐忙不迭地摇头,泪如雨下,“臣妾是受了威胁,但是臣妾还是去做了那样的事情,臣妾有罪,都是臣妾害了皇上,幸好皇上威武,终究无事……” “那么下毒的事情呢,给皇上下毒,与轩辕肆霆用皇上的性命威胁你正好相违背吧?”月浅宁冷着一张脸,再次不耐烦地打断她。 “下毒?”轩辕如沐这才止住了哭泣,她低着头,擦擦脸,像是想要表白忠心一般,面向太后笔直地跪下,声音严整。“太后娘娘,关于下毒一事,臣妾有事相报。” “你说。”月浅宁刚想开口,太后娘娘先她一步开了尊口回答道,她拂了拂袖,示意轩辕如沐好好回答。 “臣妾并不知道皇上身上有毒的事情,臣妾深爱皇上,自然也不会下毒。”她顿了顿,美丽的脸庞上涌现坚毅之色,“但是因为臣妾深爱皇上,所以即便是戴罪之身,臣妾有几句话,一定要说。” 月浅宁皱起眉,看了看陈词的轩辕如沐,又看了一眼一旁认真听着的太后娘娘,心下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 果不其然,只听轩辕如沐的声音在宫殿之中响起。 “臣妾怀疑,是皇后娘娘犯下了这一些事情,并且企图将罪责推卸在臣妾身上。” 众人闻之哗然。 妃嫔们显得越发兴奋,彼此之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并且不再像先前那样刻意压抑着音量。 独孤将军闻言,神色凝重地投向了一旁的月浅宁,面上带着几丝疑惑和犹豫。 太后先是惊讶,后却又若有所思地沉静下来。这样的结果,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和她的心意有所吻合。 月浅宁眯起眼,眼神如刀扫向台下的轩辕如沐。 战场再次打响。 “太后娘娘,据臣妾所知,指向臣妾下毒,还有上次张贵人一案的口供,这一系列证据,都是由皇后娘娘亲手收集整理而出的。 但是皇后娘娘一介弱女子,是怎么能狗在没有人知晓的情况下,进入臣妾宫殿之中的暗室,并且拿到那么多的材料的呢?” “据臣妾所知,皇后娘娘身为金枝玉叶,生长在丞相的家中,并没有被教授过医书,她又是如何能够辨别出草药,并且指出皇上的病是那些草药所导致的呢。” “再者说了,虽然臣妾并没有参与过兄长的一系列活动,然而那暗室到底是在臣妾的宫殿之中的。出于好奇,臣妾也曾下去过几次。 那里所有的,只是一些地图和书籍,还有必要的桌椅茶具,并没有其他。臣妾并不知道,皇后娘娘所说的那些草药是从哪里来的。” 轩辕如沐说着,每句话都不说透,明明可以说到十分,却往往留下三份,为听着提供了充足的想象空间。 想象一切与月浅宁有关的事物的空间。 “轩辕如沐!”月浅宁冷冷开口,语气中带着威胁。 “所以说,臣妾斗胆猜测。”然而轩辕如沐的话语却丝毫不因为月浅宁的愠怒而停止,反而有越发张狂的趋势,“臣妾斗胆猜测,或许,这一切是不是与皇后娘娘有所关联。如若不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她又怎么会如此了解呢?” 第五十三章 不择手段 太后听着,一边颇为赞同地微微颔首。 妃嫔们的情绪越发高涨,兴奋地打量着月浅宁冰冷的面容。 月浅宁冷着脸,唇瓣微抿,她不再开口,只是冷然地看着台下的轩辕如沐,目光如刀。 “臣妾已经是戴罪之身,命垂一线,因此,有些话原本不该说的,现在也有胆量好好地说出来了。”轩辕如沐说着,眼神投向上首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英明神武,定能够明察秋毫。皇后娘娘和臣妾同期入宫,臣妾是兄长的亲妹妹,而那皇后娘娘,却是丞相月时的女儿。” 众人哗然。 先说自己是谋权篡位的轩辕肆霆之妹,又说月浅宁的丞相月时的女儿,这不是明摆着暗指月时有着和轩辕肆霆一样的虎狼之心吗。 这个轩辕如沐,真真是不择手段了。 “太后娘娘,不该听信此人的一面之词。轩辕肆霆为官多年,表现良好,一朝谋反。轩辕如沐是轩辕肆霆的亲妹妹,长年也都温顺贤惠,她的话,并不可信。”月浅宁开口道,目光扫向一旁面露动容的太后娘娘,心中带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本宫自有判断。”太后娘娘打断了月浅宁的话,说道。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这个丑人月浅宁,不管轩辕如沐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扫去月浅宁,都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情。先不说她占据了皇后的位置太久了,就说她是月时的女儿这一件事情,就够她处分月浅宁千次万次。 “将皇后和德妃娘娘关入大牢,择日再审。”她缓缓开口道,年迈的面目上,虽然带了几丝皱纹,却依稀还可以看出过去的芳华。太后娘娘说着,语气却是极为笃定地,她不容许任何人的争辩。这便是她绝对的命令。 妃嫔们安静下来,惊讶地看着坐在上首的月浅宁。 独孤将军下意识地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看了一眼上首的太后娘娘,他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月浅宁抿起嘴,看向一旁别开脸不看她的太后娘娘,凌然的面貌如冰一般。 她站起身,士兵们随之涌过来,抓住她,将她连同轩辕如沐,一并带走。 进入牢房,月浅宁的心态还是比较淡然的。 自己与这些事情并无关联,是事实。即便太后并不喜欢她,甚至想要她的命以腾出皇后之位,龙飒竔也很清楚那些事情与她并无关联,更甚者,有些还与他有关,是他让自己去做的。 关几天应该就会出去了。 月浅宁原本是这样想着的。 然而,随着待在牢房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天,两天,一直蔓延到一整个礼拜,月浅宁渐渐地兴头上冒起了火苗。 因为轩辕如沐的口供变化,案情一时半伙并不能下定论,所以轩辕如沐也一直没有被判刑。她被安排在临近于月浅宁的牢房之中,成日吃好喝好的,一点都没有被关在大牢中的不适应感,反而过的逍遥自在。 就连前日,她的兄长轩辕肆霆和一众的罗刹被砍头,消息传来,轩辕如沐的那双美眼却连眨都不眨,继续自在的做自己的事情。其狠绝程度,令人心惊。 轩辕家到底是养出了什么怪物。 月浅宁不动声色,只是眯着眼,坐在自己的牢房的一角,低头啃着狱卒送来的水果。 水果有些太青涩了,啃起来咔嚓咔嚓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牢狱之中,越发地清晰。 “皇后娘娘,可是呆得有些不耐烦了?”一旁,斜倚在茅草上的轩辕如沐缓缓开口道。她斜斜倚在茅草之上,姿态从容得仿佛自己是坐在太妃椅上。她百无聊奈地玩弄着自己长长的秀发,将它们打个卷,再打个卷,好不悠哉。 月浅宁低头又啃了一口水果,并不理会她。 “皇后娘娘这么处心积虑地要诬陷臣妾,臣妾自然是不能平白守着的了。”轩辕如沐缓缓说着,楚楚可怜地眨巴眨巴眼睛。“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臣妾帮您守着秘密,有一天也会泄出去的。” 低头啃水果,不理会她。 这个女人,简直无耻得可以去当奥斯卡影后了。 月浅宁暗自想着。 若是以前,她还不至于这么心头火起。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是这样的不平静。在这个大牢之中已经呆了好些天了,那人,到底在做什么?他早该送她出去! “皇上也是绝情,一连两个妃子都进了这大牢中,却不闻不问,看都不来看一眼。”轩辕如沐娇嗔道,满意地看着月浅宁的面部表情微微紧绷了。“恐怕是外头,又有新人了,顾不上我俩了吧。” 月浅宁凝其眉,莫名地因为这一句话心思一沉。 水果已经被吃完了,她随手一丢,将残余的果核扔到一边。 自己这是怎么了,因为这宫中的人而有了火气,有了想法。 她不该如此。 自己在这宫中呆了太久了。 “闭嘴。”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严肃狠厉,一股王者霸气随之而起。 轩辕如沐砸吧砸吧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了一眼月浅宁肃穆的神情,到底还是将那到了嗓子眼的话吞了回去。闭了嘴继续倚在她的茅草太妃椅上头。 是啊,她在宫中待了太久了。 月浅宁眯起眼,这一切与她无关,她是时候离开了。 半夜,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睡熟了,大牢之中鼾声四起,就连那轩辕如沐,也静静地倚靠在她自己做出来的茅草床榻上面,睡熟了。 月浅宁在黑暗之中,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清明而美丽的瞳孔,毫无混沌,只有清明和冷静。 她缓缓站起身,手脚麻利地穿好自己的衣裳,收拾东西。月浅宁的动作进行得很快,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像一只优雅华丽的黑猫一般,仔细而沉稳地进行着自己的一系列动作。 眼神扫向一旁睡死的轩辕如沐,眉间一挑,她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的药粉,取出少许放在手掌心,将手掌支在身前,朝着轩辕如沐的方向吹去了少许。 第五十四章 是时候离开了 那是普通的昏迷粉,但是她还加了一些其他的料进去。轩辕如沐是一个多嘴而烦人的女人,作为惩罚,她决定惩罚她近日都不能够再开口。 从自己的发髻上面取下一个小的朱钗,按住尾部,扭转几下,掰下尾端的那一小节比较细的部分,卷起。 熟稔地将那一小节银针插入锁着自己所在牢房的铁锁,往里头伸,扣住里头的关节,按住,然后再微微转几圈,拉出来。 锁头应声而开。 月浅宁满意地挑起眉。 事实上,开锁的事情她也并没有做过。但是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有关开锁的视频电影那样的多,她也看了不少,总结一些里头的一些窍门和惯例,她稍微尝试了一下,果不其然,锁就开了。 打开门,夜黑沉沉的,整个大牢之中几乎没有光线,只是作为守夜的守在大门的那狱卒那儿,有着少许的灯光。 晚上总是有禁卫军在巡逻,尤其是大牢周围。 月浅宁并不想打草惊蛇。 缓步走过一间间牢房,牢房里头的人们一身破旧的囚服,大多睡得东倒西歪地,鼾声四起。 还是方才的药粉,月浅宁又探了一些在手掌上,这次没有另外加料。她捧着那药粉,放在面庞之前,对准了门外的那两名守卫,缓缓吹去一些。 白粉混入空气中,缓缓弥漫而去,守卫们不知觉中被白粉笼罩了,只是稍微地吸了几口,药效顿时显现出来,哐当两声,两个守卫缓缓倒地。 看着倒地的守卫,月浅宁嘴角微弯。 费了一些功夫,将两名守卫一个接一个地拖进内间。绑好了手脚,选择其中一个身材比较娇小的,月浅宁开始着手脱去他身上的衣物。 这么多天了,月浅宁身上穿着的还是当日穿着的紫色宫袍,穿了那么多天,宫袍上早脏兮兮的,皱褶满满。加上宫中认识自己的人并不少,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穿着这么一件宫袍还能够好好地走出皇宫。 简单地换过了那狱卒的衣服,正了正身上的铠甲。 月浅宁将满头的黑发收入发包之中,用一个简单的木簪子固定。一身男装的她,看上去,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英气和性感。即便那丑陋的胎记还在她的左脸颊上,但那周身的气质,是旁人所远远不能够相匹配的。 将两名狱卒身上的银子尽可能地收刮全了,月浅宁起身打算离去。 然而走到大牢的门口,迎面硬生生地对上了一小队禁卫军。 月浅宁迅速正身,右手紧握佩刀,守卫在门的一侧,低下头,做出守夜的姿态来。 禁卫军们身上穿着统一的青铜戎装,为首的两个人一人一身劲装,一人是深黑色的,一人穿着一身红。天色暗,加上月浅宁低着头,并不能把他们两个人的面貌看得完全。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名身着深黑色戎装的将军在她面前站定,“今夜只有你一个人守夜?” 他问道,声音低沉。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听上去,似乎是独孤将军。 月浅宁低着头,企图用自己脑袋上带着的沉重的头盔遮住自己的面貌。她故意压粗了嗓子,缓缓回答道,“回将军,是的。” “好。”独孤将军点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又道,“皇上要来提审犯人。你在外头好生守着。” “是。” 月浅宁双目盯着地板,低着头回答道。 看来,身着红色劲装的那人,就是那龙飒竔了。 心里头仿佛泛起了涟漪,一种难以言状的滋味在月浅宁的心间弥漫开。 不要再和宫中有牵扯了。 月浅宁心道,心绪回复了平静,她继续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今夜,她就要出宫。 独孤将军随之与她擦肩而过,走入大牢之中。 再然后,就是那个人。 即便月浅宁没有抬头看,但是也可以感觉到龙飒竔的逼近。一步,两步。 自己会被他发现吗?月浅宁暗自想着,沉了心思,越发地一动不动。 那人缓缓地靠近,走到自己的近前。似乎可以闻到他身上那常伴的龙檀香,还有那熟悉的沉稳气息。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在她的身侧稍微一顿,然后,走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禁卫军,一个接一个有条不整地进入了大牢。 月浅宁微悬着的心沉下来了。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些紧张,然而那人到底是没有认出自己,复杂的心情弥漫开,带点喜悦,带点不满,百味杂陈,月浅宁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自己是没有被发现了。 接下来,只要趁着他们提审犯人的空隙,溜走就好了。 月浅宁心想着,沉下了心。 微微抬起头,正打算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皇后,要去哪里。” 龙檀香自身后弥漫开,带着那熟悉的气息。 月浅宁眯起眼,缓缓回首,视线对上那再熟悉不过的一人。 龙飒竔。 “皇后娘娘?”随着龙飒竔的动作,原本已经走远了的独孤将军等人也随之跟了过来。他们望着眼前一身戎装的月浅宁,面上透着惊讶。 “皇后娘娘?”独孤将军又叫了一声,一向沉稳的他看着月浅宁的神情有了几丝异样,“您怎么,如此打扮?” “……”月浅宁抿抿嘴,没有开口。 眼前的那个人先一步开了口,“你们都退下。” 抬眼看向前方,那人的双目黑沉沉地,就像夜幕一般,他定定地看着月浅宁,像是要看穿她的骨头和灵魂。 身侧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将士们纷纷离去,黑沉沉的夜色里,大牢门前,只剩下了单独的两人面对着面。 “浅宁,想要逃跑。” 寂静的黑暗中,她听见他缓缓地开口。 微挑眉,那人说的话本该是一句问句,却被他活生生地说成了一句肯定句,让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看着她变化的脸色,龙飒竔的俊脸上泛上一丝不喜,下一句话硬生生地声音冷上了好几度,“我答应过你,之后就放你离开,你何必如此着急!”他说道,声音中有嘲讽,有怒气,满满地包裹在冰冷的声调中。 第五十五章 与你何干! 要说上一秒钟月浅宁还隐约地在心头里有几丝愧疚,到了这一会儿却是全部消失无踪了。她抬起眼,对上他的,怒气在心头升腾着。 “我自己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月浅宁冷着脸回答道,她冷淡的回答让他更加地着恼。 然而她并不就此停下,“我已经把解药给你了。” 换句话说,当初的约定是,她将解药交给他,他就要放她走。而如今解药已经交给了龙飒竔,龙飒竔就应该要放她离开。 “你现在就要走?”龙飒竔一双鹰眼上泛起阴霾,他冷了脸,声音也同等地冷冽,“朝政还未安定,德妃的事情与你也有关,你却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不顾地离开?” “那与我何干。”月浅宁冷冷地回答。 “我以为,”龙飒竔顿了顿,撇开脸去,视线投向黑沉沉的天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月浅宁唇齿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这句话讲得有些无可奈何。看了一眼面前的龙飒竔,挺拔的身段被一身深红色劲装包裹着,衬托得他整个人英气十足,像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再上,那张俊朗的面容,如刀锋一般的眉眼。一切一如往常,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该离开了。”她说道,有点像是在叹气,语气中带着一些无奈。 “你,”龙飒竔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徘徊几步,竟越发地带上了几丝愠怒,“你就这么着急着走!” 他猛地回身,靠近她,伸手扣住她的双肩。五指微微发力,将她的胳膊抓得生疼。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许你走!” 月浅宁平白被这话又带回了几分怒气,原本的无奈一扫而空,看向面前的她,她的眼神也变得凌厉。 伸手,扣住他抓着自己胳膊的双手,捏紧了,逼着他松开手。 “我要走,谁能拦得住我?”月浅宁说道,双目毫不犹豫地对上他的。 “我说了,你不许走!”龙飒竔再次抓住她的胳膊,眼神中满是凌厉。 “我要走!”她几乎是在吼了。 “不许走!”他也跟着吼起来。 “我要走,谁能拦我!”她吼着。 “我不让你走,你就决不可能走!”他看着她,吼了回去。 怒火在二人之间升腾,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双目相对,同样冷冽的眼眸,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对彼此的怒火。 虽然那怒火中还夹杂了很多东西,但是因为火光太甚,谁都看不清晰。 只见火在燃烧,烈火炎炎。 月浅宁一甩手,将龙飒竔抓着自己胳膊的两个手臂挥下,转身大步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在夜幕中,她越走越快,像是要大踏步踩碎自己的怒气一般,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龙飒竔抬脚就追,走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声音也随之越发冷冽了。 “月浅宁!我说了,不许走!” 然而她并不理会,只是不管不顾地走着她的路。 “你站住!” 他一边大步追赶着,一边愠怒地吼着。 她头也不回,不发一言,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着。 “月浅宁!” 他终究是按耐不住,发动轻功简单在地上踩了几个点,凌空翻了个身稳稳一跃,落地便出现在月浅宁的面前,拦住她前行的脚步。 红袍一闪,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又落下,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我说了,不许走。”他看向她,冰冷的声音多了几分严肃和威胁。 月浅宁抿了嘴,寒光一闪,她不打算再多费口舌。 反身,借着惯性一个凌厉的飞踢,扫向龙飒竔。 不让她走?那就试着阻止看看啊。 飞踢扫向龙飒竔的太阳穴,不偏不倚。 见到她攻击,龙飒竔有了短短几秒钟的怔愣,然而身体很快做出了反应,回身躲开。 面对武学大师龙飒竔,月浅宁也很清楚自己现代的散打很难占上风,所以在龙飒竔躲开的同时,她伸手摸向自己胸前的衣襟,用手指捻出里头药粉的少许,伸手就要向龙飒竔掷去。 然而另外一只手的速度比她还要快,在她还没来得及投掷药粉的时候就将她捏着药粉的手腕牢牢握住,五指微微发力,在对方的握力作用下,月浅宁手掌一松,药粉随之落在地上,混杂在了尘土之中。 龙飒竔反手扣住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顺手抓过她的右肩膀,将月浅宁完全固定在自己的面前,动弹不得。 “我说过了……” 我说过了,你不许走。 龙飒竔是想这么说的,然而一句话没有说完,一阵剧痛席卷了他。 全身仿佛是蚂蚁在啃食一般,从他的脚趾尖,一路向上。 寒气从丹田之处慢慢翻涌上来,胸腔里头倒腾着浪花,泛着白浪,将他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气息全数扰乱了。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事实上,还非常地熟悉,但是,自从月浅宁给了他解药的试用装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发作过了。 现在又怎么会? 而且,偏偏是现在。 受痛下,他不得不松开了原本牵制这月浅宁的双手,月浅宁恢复自由后,下意识地迅速撤离几步,然后才回过头来看他。 剧痛席卷了龙飒竔,原本的浪花已经变成惊涛骇浪。 他的脸色苍白了,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冒出来,眼睛里头满满的都是血丝。 脚一软,他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面上,喘着粗气。然而那疼痛并没有就此远离他,反而越发凶猛,更甚以往。 “你发病了?”月浅宁看着眼前倒地的龙飒竔,喃喃道。明明是句问句,但她自己心里也再清楚不过这是一个肯定句。 龙飒竔的病症,她目前只给出了试用装。原本以为可以治愈的,然而现在看来,这个病比她所想象得要复杂的多。 龙飒竔的脸庞越发苍白了,跪坐在地上的动作也难以维系,他无可奈何地俯身躺倒在地上,正面面向天空。 他微眯着眼,视线和意识渐渐抽离了,呼吸越发地细密,喘着粗气。 第五十六章 活不过今日 如若自己这么走了,龙飒竔恐怕活不过今日。 望着倒地的龙飒竔,月浅宁暗自心道。 她想要离开的。 而如若现在离开,龙飒竔就会死。 寂静的夜,面前那人沉沉的喘气声,双手仿佛可以触碰到的近在咫尺的自由。 月浅宁深呼吸一口气。 俯下身,熟稔地将地上那人的脖颈抬起,点了几个穴位压制住他的痛觉。 伸手,从袖口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包裹,还有火折子。点燃火折子,将银针一根根地抽出,在火折子上消毒。 将已经昏迷过去的龙飒竔放倒在地面上,缓缓脱下他的上衣,将他的衣服摊开在一旁,露出他精壮的胸膛和小腹。 拿起银针,对着自己谙熟的那几个穴位,浅浅扎下。 昏迷中的龙飒竔晃了晃脑袋,抽了口气。 月浅宁动作不满,将一根根银针从包裹中抽出,在火上消毒后,扎入龙飒竔的身体。 随着施针的进行,龙飒竔的脸色越发地红润了,总算不是像方才那样的苍白。 身体的颤抖渐渐止住了,就连呼吸也在慢慢地回复平稳。 从衣襟中取出几个药包,摊开,找出其中混杂的几种对他有用的药物,混杂在一起。月浅宁俯身抱起他的脑袋,将喉咙打开,药粉全数倾倒了下去。取出日常随身携带的水袋,朝他喉咙里又猛灌了一些,帮助药粉的进入。 施针结束,月浅宁缓缓地抽回了所有的银针,将龙飒竔的所有衣物穿好。收拾好自己的银针包裹和一系列药包,重新收回到衣襟和袖口内侧。 寂静的夜,冷风吹过,带来夜晚的寒凉萧瑟。 看着沉沉睡去的龙飒竔,月浅宁眼睛微微眯起。 看来,现在并不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回想到过去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内,龙飒竔给自己造成的麻烦,就这样让他死了,总觉得,心里头的哪一块并不是那么舒服。 而那轩辕如沐,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更是不能就这么离开。 或许,还要再等等吧。 月浅宁伸手,取下戴在自己头顶上的那从狱卒身上扒下来的头盔,头盔拿下,一头乌黑的长发随之从头盔之中滑出来,像瀑布一般,有着丝绸一般的质地,明艳漂亮。 她迈开脚步,缓缓往回走。 脚步面向大牢的方向。 天渐渐地亮了,照亮了大牢昏暗潮湿的环境。 月浅宁倚在墙壁上,静静地闭着眼休憩着。 身侧,轩辕如沐浅浅的呼吸声均匀地传来,想到她醒来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会是什么样子,月浅宁就不禁有些期待。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那个时间。 昨夜将昏迷的龙飒竔直接丢在了大路上,并没有去在乎他的死活,而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去担心了 天刚刚亮,一连串的太监打破了大牢的寂静。 为首的况世良,清瘦的身躯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还是那样肃穆的神色,手上拿着浮尘,缓缓朝着她走来。 自从上次轩辕肆霆造反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况世良。在自己的帮助调养下,况世良的身体看上去健康得多了,走起路来也显的顺畅,近日来似乎还长了一些肉,身子骨不再那么地嶙峋如骷髅。 况世良的脸上带着阴郁,“皇后娘娘,请。” 他说着,身侧的两名侍卫随之顺从地将牢房的大门打开。 月浅宁站起身来,此时的她已经换回了那一身囚服,囚服脏兮兮的,皱褶无数,然而她的背部还是挺得笔直,像希腊女神一般优雅。 低头瞥了一眼身旁熟睡的轩辕如沐,看来自己是看不到这个假惺惺的女人醒来之后抓狂的样子了。月浅宁迈开脚步,走到况世良身侧。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几次下来,她和况世良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彼此之间也有了默契。敏锐地捕捉到况世良眼底的担心,她眉间微皱,看来是龙飒竔回去之后又下达了什么不好的命令。 况世良没有再开口,只是浅浅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到了前头去带路。 月浅宁随之迈开脚步,跟在况世良的身后。 况世良并没有将月浅宁带离大牢,而是绕了一个弯,前往了大牢之中的地下层,在哪里,空气更加地潮湿混浊,光线极其地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亡和腐烂的味道。 况世良走在前头,一直讲月浅宁带入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这一次,月浅宁甚至不是一个人一间牢房的,在牢房里头,还有另外三个蓬头垢面,穿着囚服的老女人在等着她。 为首的一个,百无聊奈地靠在木栏上,看见月浅宁来,还满不在乎地挑挑眉。面对一排的太监,她原本稍显期待的神色黯淡了不少,“妈的,也不见几个真男人。” 那女人粗鄙地说着,挑衅地对着一众太监动作下作地揉了揉自己的胸脯,之后挺着自己的那一对大胸大摇大摆地往里头走了走。 另外的两个女人,相比起她,显得安分了一些。 其中的一个,躺倒在牢房的一角,睡得四脚朝天,鼾声比起上面一层的那些个男人们的鼾声加在一起还要更甚。粗壮的身躯,她看上去就像一只睡死的猪。 另外一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伤疤,她一边用手巴拉着地面,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月浅宁,双目之中,满满的都是血腥的味道。 然而和上面不同的是,在地下层里头的犯人们大多都带着脚铐,她们大的活动范围被有效地限制住了,只能够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面进行,绝对走不开这一个牢房。 “皇上有令,将您转移到这里。” 低着头,况世良缓缓对月浅宁说道,声音中是满溢的担心。 把自己转移到这里,自己就绝对逃不出去了吗。 月浅宁皱皱眉。那个男人,也当真是执拗得可以。 自己还救了他一命,他居然如此对待他,真狠的心! “谢公公领路。”抿了唇瓣,她缓步走入牢房。牢房内醒着的那两个女人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她,带着几丝不怀好意的味道。 第五十七章 想办法脱身 太监们随之走上前来,为她拷好了脚链,朝她微微俯身行礼,这才从牢狱之中退了出去。 太监们想要把门给关上,况世良挥了挥手,暂且阻止了他们。见到况世良有话要说,几名小太监识相地向后退去了几步,背过身去,不看二人。 况世良这才走上前去,在月浅宁的身前站定,双目之中,满满的担忧之情。 “娘娘,”况世良开口,清瘦的身躯被紫色的长袍包裹着,有着属于他的别一番风度,“这次的案子,虽然你我二人,还有皇上,心里头都很明白。但是暗中的事情太多,明面上,怕是会很难办。” 况世良说着,微顿了顿,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再度低下头看向月浅宁,眼中的担忧更甚了,“娘娘,在这里,委屈您了。” “公公。”有人担心自己,总是好的。然而其实这些外在的东西,并不让月浅宁烦心,然而依旧的,她很感谢况世良对自己的担心,“无碍的。” “娘娘,您若是能够对皇上软一些,他到底是不会对您如此的。”况世良开口劝道。 “公公。”说道龙飒竔,月浅宁的神情冷了些,她撇开眼,不在看况世良,只是冷淡地开口送客,“您该走了。” 况世良往前走几步,靠近月浅宁,嘴巴微张,还想要再说一些什么。可是看着月浅宁冷峻的侧颜,他也很清楚自己再多说些什么也是没有用处的。只好一甩手,无可奈何地俯身朝着月浅宁行礼,“如此,臣告退。” 说罢,缓步走出了牢房。 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随之锁好了大牢的门,这才按照顺序在况世良的身后排列好,随着他的脚步一起缓缓离开。 大牢之中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月浅宁和那或醒或睡的三个女人在牢狱之中。 不管那两个女人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月浅宁自顾自地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角落,拿过一些相对干燥点儿的茅草,平铺在角落处,为自己支好一个座椅,然后便坐了上去,闭上眼休憩着,丝毫不理睬身侧的那三个女人。 “娘娘?你是哪一位娘娘?”那位风骚的女子相对来讲还是比较友善一些的,见到月浅宁坐定,她随之便朝她走了过来,一副要拉家常的摸样。风骚女穿着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囚服,却被她改造后活生生地短了一截,有点像现代的高中女生喜欢修短裙子一般,露出了一小段雪白的双腿。 她靠近了月浅宁,极为自来熟地坐在了月浅宁身侧。牢房的空间极其昏暗,坐近了她才看清楚了月浅宁的面容。 “哟!”她惊呼了一声,“真丑。” 要是之前的那些个女人是故意奚落讽刺月浅宁的,眼前的这名女子,倒是真心诚意地下意识惊呼出了声,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对月浅宁的恶意。话下意识地说出了口,看着月浅宁冰冷的脸庞,她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妹子,姐嘴笨。” 月浅宁始终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是闭着眼,休憩着,一言不发,连动都不动。 风骚女看着月浅宁冷淡的表情,一时半会儿倒也并不着恼,只是又朝她挪近了点,“妹子你别睡呀,咱聊聊天,这大牢里头好久都没有出过新人了。姐们无聊着呢,看你刚才那排场,犯的事情可不小呢,怎么了,跟姐姐们分享分享说说呀。” 风骚女极其热络的样子,想必也是她的性格使然。风骚女的摸样并不漂亮,但是也不是丑陋的哪一种,算得上是小有姿色,一双柳眉弯弯,别有几分风尘女子柔情。 “姐姐我呀,原本是翠花楼的老鸨,你可以叫我鸳鸯。”见月浅宁怎么都不率先开口,风尘女先说上了话,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睡得鼾声连天的那名女子,“那位是张大娘。” 说罢,她又指了指另外那一个五指扒着土双目凶恶的女子,“那是刘姐。”顿了顿,沉了声,“她可是杀了好几个人进来的。” 刘姐眯起眼,斜着脑袋不怀好意地瞪了议论着自己的两个人一眼,“鸳鸯,闭嘴。” 鸳鸯被刘姐骂了,好不情愿地耷拉下脑袋,虽然还是一副想要和月浅宁讨论的摸样,但是见了刘姐威胁的神情,最终还是听了刘姐的话,闭上了嘴巴。只是双腿始终还是不动的,就站在那儿,没有离开的意思。 “鸳鸯。”看着鸳鸯这幅摸样,刘姐缓缓地开口,“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鸳鸯随着刘姐的目光,看了一眼身侧的月浅宁,面露疑惑地又转脸回来看向刘姐,喃喃地问道,“她是谁啊?” “她可是月浅宁,当朝的皇后娘娘。”刘姐顿了顿,冷冽的眼神扫过闭着眼的月浅宁,看向了一旁睡得和猪一样的那张大娘,缓缓道,“她是月时的女儿。” “丞相月时!”鸳鸯惊呼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一般,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向月浅宁。随机,她又用双手捂住嘴,仿佛是发觉自己不该如此大声地惊叫,担忧地扫向一旁熟睡着的张大娘。 然而,现在发觉已经晚了。 上一秒还熟睡着的张大娘缓缓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瞳孔中满满的写满了怒火。 “狗贼月时!” 张大娘说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这四个字,仿佛已经在她的心底里面沉寂了太久,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从最初的少许迷茫,到愤怒,再到怨恨,不过数秒的事情而已。 张大娘猛地坐起身来,魁梧的身躯上满满的全是横肉,将宽大的囚服撑得满满的,像一个气球一般。 她站起身,看向面前闭目养神的月浅宁,神情中充满愤恨。 “张大娘,您别着急呀。”看着怒气冲冲的张大娘,鸳鸯显得有些担心。她看了看一旁闭目的月浅宁,又看了看握紧了拳头的张大娘,忍不住出言劝到。 然而这点劝说显然解决不了张大娘此时满溢的怒火。 第五十八章 狗贼月时 “月时那狗贼,诬陷我家官人,害的我们全家妻离子散,只剩下我一个,还关在这大牢之中!现在好啊!老天有眼,让你们这月家狗贼的子孙到了我的手下!” 她说着,声音竭嘶底里,看着月浅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着的。 张大娘拽紧了拳头,猛地朝月浅宁扑过来。脚上的链子长长的,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地面,发出剧烈的声响。如同豺狼虎豹一般,极其凶悍地朝月浅宁猛扑而来。 月浅宁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黑眼睛黑沉沉的,里头满是清明。 张大娘的动作很快,迅猛,急迫,残暴,就像一只狂怒的野猪。 而月浅宁的动作却是很缓慢的,有条不紊,如流水一般,从容地对待一切。 她伸出手,照旧地伸向自己胸前的衣襟,指腹触及其中一包药粉,刚刚要拿出来,但是动作一顿,又伸向了另外一包。 “张大娘!”这是鸳鸯的惊呼声,一旁的刘姐眯着眼,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反复是在看戏一般。 转眼之间,张大娘已经扑到了近前。 月浅宁拿出了药包,摊开,取出了药粉。 张大娘的拳头朝着月浅宁攻来,眼看着拳头就要挨近她的脸颊。 月浅宁伸出手,结结实实地接住了张大娘的拳头,反手一拉,将张大娘整个人拉过身侧。在惯性的作用下,张大娘整个人向前倾去,加上她身躯魁梧,因此更是笨拙,很难进行自己的调整,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倒向地面,她伸出手,企图撑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月浅宁并没有让她得逞。 伸手,反手打向张大娘的背部,受痛的她随之结结实实地落在地面上,吃痛爬不起来。 月浅宁飞快地站起身,飞起一脚残暴地踢在张大娘的小腹,张大娘吃痛地弓起背,向后缩去。月浅宁随之俯下身,反手将手掌心的药粉全数洒在了张大娘的脸庞上。 吃痛的张大娘一个劲儿地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抓着什么,月浅宁伸出手,制服住了她的两只手,将她们扣牢在张大娘的胸前,扣稳了。 张大娘动弹不得,脸上有药粉又刺痛得睁不开眼睛,只得张着嘴一个劲儿地怒骂道,“你个月家的破落户!快放开我!小兔崽子!让老娘好好地打你一顿!你们月家的混蛋!” 一旁,鸳鸯惊讶地睁大了嘴巴,面前的情况变化得太快,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了,只是睁大了眼,看着这一切。 刘姐原本看好戏的表情仓皇变色,看着面前的月浅宁,她也不禁露出了惊讶之情,双手不再巴拉着地面,只是看着眼前扭打的二人。 张大娘还在挣扎着,嘴上骂得越来越不干净。 月浅宁的心头泛起一阵不耐烦,捡过一旁地面上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子,不由分说地就往她的嘴巴里面塞。 这下,大牢里头总算安静了。 “月时,和我无关。”月浅宁说道,眼神冰冷如寒川,“你和他什么事情,我也没有兴趣知道。”她说着,眼神冷冷扫过一旁诚惶诚恐的刘姐和鸳鸯。鸳鸯的脸有些发白,看着面前的月浅宁,已经失去了所有反应。 张大娘还在不断地挣扎着,嘴里头发出呜呜地叫声。 月浅宁见了,心里头更是越发地不耐烦,猛地踹了一脚张大娘的身子,狠狠骂道,“闭嘴!“ 月浅宁的这句话骂得极狠,从她的腔调中都可以感觉到其中的冷冽味道。张大娘这才好不容易地安分下来,不再怒骂和挣扎,取而代之的,是对现状的悲伤。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双目看着一旁的月浅宁,仿佛是正在为自己不能够为家族报仇而难过着,那副悲惨的样子,让月浅宁更加的着恼了。 “我说了!闭嘴!“月浅宁冷冽的眼神扫向她,“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 顿了顿,她终究还是补充了这样一句,“如果你死了,是绝对报不了仇的,明白吧。” 张大娘这才彻底安分了。 鸳鸯已经瘫软在一旁,刘姐看向月浅宁的神情充满了探索和好奇。 “没想到,月时竟然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刘姐看着她,忍不住赞叹道,“明明是那样的一个种。还真是可惜了。” 此言在暗指像月时那样的混蛋竟然能够有像月浅宁这样的女儿,充满了对月时的不满, 再看看一旁的鸳鸯,这牢里头,对月时不满的人还真多。 如果月浅宁真的是月时的女儿,现下恐怕是会着恼,会争辩。 然而原主已经去了,月时如何,与她并无关系。 更何况,就她目前所知道的,这位自己身体原主的父亲,并不喜欢自己。事实上,他也并不被众人所喜欢,作为一个势力极大的贪官污吏,如果不是他手头上掌握着一定的兵权和相当雄厚的财力和威望,恐怕早就被下放入狱了吧。 然而,说到底,这些与月浅宁都并没有任何关系,而她,也对此毫无一点儿兴趣。 托了龙飒竔的福,她已经和这烦人的宫殿有了太多的牵扯。月浅宁敏感地感觉到,月时那个人,如果靠近了,自己的麻烦只会多而不会少。而月浅宁向来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她没有那么多的耐性,更没有那么多的好脾气。 月时如何,月时的仇家如何,与她何干? “月时如何,与我无关。你们是要杀了他,砍了他,拿他做菜,我都不在乎。”月浅宁清冷的嗓音在牢房中响起,她的眼神均匀地扫过身旁的三个女人,像死神一般恬淡冷静。 “我还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她说着,“在这期间,如果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姑息轻饶,放过你们的小命。” 语气如同阎罗王一般,周身散发着寒气,现在的月浅宁,仿佛是阎罗王献身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凌人的气焰,让人不得不为之臣服。 第五十九章 为之臣服 她松开手,恢复了张大娘的自由。重新恢复自由的张大娘忙不迭地退到一旁,将自己口中塞着的那大石子吐出来,抬起头,好不满意地看向面前的月浅宁,然而她并无可奈何。伸手,摸向刚刚被月浅宁伤过的几处,火辣辣的疼痛感还依旧朝她侵袭而来,想必是青肿了好几处。这个女人,确实是惹不得的。 “然而,”月浅宁话音一转,放软了口气,“如果你们足够聪明,足够识相,明白什么事该做的,什么事不该做,这几天就会好好地过去。” “毕竟,”她说着,眼中闪过凌厉之色,“死人是无法向任何人报仇的。” 三名女子怔愣着,抬头看着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带着恐惧。 “听明白了吗?”月浅宁威胁道,声音冰冷至极。 “明白了,我明白的。”鸳鸯第一个下跪求饶道,忙不迭地向月浅宁示好,“娘娘明鉴,鸳鸯是万万不敢打扰娘娘的。” 下一个是刘姐,她看着月浅宁,眼中带着欣赏,“明白。” 月浅宁的视线看向那迟迟不肯能开口的一人,面露威胁之色。 “你呢?” 她说道,伸手摸向胸前的衣襟。来到这大牢之中本就不是她所愿的,如果这张大娘还要趁乱给她添堵,她自然是不会心软。 “我,”张大娘顿了顿,抬头看向月浅宁,视线和那冰冷的目光相对,她忙不迭地低下了头。泪水在张大娘的眼眶中翻涌着,恍惚之中,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自己当时的那个家中,想到了夫君,想到了孩子。自己的血海深仇还在胸腔中跌宕着。 然而,现在并不是好的时候,自己对付不了这月浅宁,更何况,比起月浅宁,月时才是她的真正仇人。杀害孩子来让父亲痛苦,这种事情,就她所知,在月浅宁身上并不行得通,她是月时最讨厌的一个孩子,杀了她,月时那狗贼搞不好还会为之庆祝。她身材魁梧,却不是蠢人,心下也知道事情的利弊,于是顺从地低下头,回答道。 “明白。” “很好。”月浅宁心满意足地回身,走回到原本自己选好的那个位置上,靠近了那茅草堆,缓缓坐下,恢复了原本的坐姿。 稍微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服和头发,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理睬身旁大眼瞪小眼的那几人,恢复到了原本的那休憩状态去。 大牢总算又恢复了寂静。 然而大牢的寂静并没能延续太长的时间。 月浅宁并没有第二次的机会再去见到龙飒竔,然而在她被关在地下一层的大牢的这几天里头,况世良倒是来了好几次。 在她上次的警告下,同个大牢里头的另外那三个娘们安分了许多,不再敢轻易地乱说话,更不敢再去打扰月浅宁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而对于况世良的探访,也往往背过身去,做出一副严守秘密而自己毫不知情的摸样。 况世良带来了消息,这一次的案子,受到了太后娘娘的干预。她派人去了月浅宁的寝宫,意外地发现了里头月浅宁修建给自己的药房,药房里头各式各样的草药和已经被调配好的毒药被作为证据统统带走,轩辕如沐因此而得到了释放,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之中。月浅宁则被太后娘娘以“谋权篡位”和“忤逆”之罪,捅到了皇上那儿要求他废后并且处死月浅宁。 对于这次月浅宁的事情,月时哪方面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现,没有要挽回自己女儿性命的意思,而是全盘地不干预,摆出一副与自己无关的嘴脸,躲得远远的。 这一切算是月浅宁所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因此她并没有对这件事情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轻巧地点点头。况世良见状倒也并没有再多说一些什么,只是沉沉地看着她,然后两个人卸掉了身上的身份,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地上聊天。 每次聊天,况世良都会为月浅宁带上一壶好酒,喝酒的酒杯也是精心制作的。月浅宁手中的陶杯,质地看似粗糙,实际上纹路细密。表面朴素,实际上暗有乾坤。月浅宁很是满意。 几次下来,两人的见面撇开了朝中事情的打扰,也算是轻松愉快。直到这一天。 况世良带着他苍白的脸前来。 身后是两队衣着工整的小太监。况世良带了他标志的浮尘,官服被熨得服帖,缓缓踏着官步而来。 月浅宁在昏暗而脏乱的大牢里头缓缓抬起头,看向她。大牢里面的光线很差,常人进入看得到路就已经很不错了。而随着月浅宁在这大牢之中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渐渐地熟悉了这样的黑暗,能够看清楚各种的东西了。 昏暗的光线下,况世良的那张清瘦的脸煞白着,他的眉间微蹙,带出了几分不甘心与不仁。 “皇后娘娘。”况世良走近了,细长的眼睛瞥向她,张张口,欲言又止。 月浅宁缓缓起身,多日的牢狱生活,让她看上去也有了几分狼狈和憔悴。然而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气韵,却是丝毫不减。 她看向况世良,抿着嘴,并不说话,只是朝着他略一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 况世良这才低下头,自袖口掏出一卷圣旨,在自己面前摊开。 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况世良拧着眉,又是极为担忧地瞥了一眼月浅宁,见她神色清冷,并没有担忧之意,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月氏接旨。” 月浅宁缓缓跪下。 一旁的那三位婆子,见状,即便再粗俗,也明白见圣旨等于见皇上本人的道理,于是纷纷也跟着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臣妾接旨。”月浅宁低着头道。 况世良这才继续开口。 “皇后月氏,以下犯上,忤逆造反,意图毒害天子。判三日后午时问斩,钦此。” 短短几个字,一个人的命运就被这样落定了。 第六十章 第二次机会 月浅宁欠身,“臣妾遵旨。” 三名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做着无声的讨论,眼睛中流淌的神色各异,或惊或喜。 况世良将圣旨卷好,交给月浅宁。月浅宁伸手接过,脸上的神情还是不浓不淡的,并不对自己的处境有太多的担忧之色。 “娘娘。”况世良看着她。要是以前,月浅宁这个丑人的生死,他才不会放在眼里。然而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交往下来,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已经大大改变了他对她的看法。她的沉稳,她的机敏,她的睿智,都令他折服。二人与其说是主仆,更有了几分朋友的味道,而现在,月浅宁却被判了死刑。 月浅宁并没有说话,也并没有看向他。平凡的面容微微低着,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不知道为何,况世良补充上了这么一句。 月浅宁闻言看向他,四目相对,她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几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她是要被处死了,是不是龙飒竔亲口下的命令,与她何干? 与她何干。 月浅宁暗自心道,反复地在心里头强调。 况世良还想要在说什么,可是看着月浅宁清冷的神色,开了几次口都没有回应,只好作罢。 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这一次他也带来了一壶好久,连带着酒杯。只不过,这一次,因为身后有着大量的太监跟随,他不便再坐下来和月浅宁闲话家常,只得将酒温了,交给她。 月浅宁的那只酒杯其实是龙飒竔交给况世良的,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知晓了况世良时常去看月浅宁的消息,便半开玩笑似地将这只酒杯交给他。 “交给她,你二人可以喝点酒。”龙飒竔是这样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皇上的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他从来都看不清,只好点头应允,并真的和月浅宁每每喝酒聊天起来。 执勤时间不能喝酒,然而况世良实际上也还真是一个爱酒之人,只是以往没有人共饮,未免有些无味。而如今有了月浅宁,倒也恰恰是投了他的心思。 来回又渡了几步,月浅宁只是抱着酒不说话,时间不早了,于是乎况世良便俯身向月浅宁告别。 “娘娘,下官告辞。”他说着,月浅宁此时已经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用手把玩着一旁的稻草。 “你们几个,好生照顾着。”况世良侧过头,向一旁大牢的狱卒们嘱咐道,狱卒们忙不迭地点着头,应允着,“好酒好肉都备着,一切开销找我,若是怠慢了,我绝不客气。” 他说着,这样的话其实他每次来到大牢都会说一遍。而事实上,除了没办法把月浅宁从大牢里头带出来之外,狱卒们所能够做的几乎都做到了。花雕酒,烧鹅烧鸡,端上来的美食次次都让一旁的三个女人口水狂流,然而每次月浅宁都是一脸清淡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吃了几口,很快就不需要地推开了。 语罢,再次看了一眼一旁坐在角落的月浅宁,况世良这才转身离开。 身后的一大队小太监们紧随在他的身后,也随之缓缓地走出大牢。 背对着月浅宁的况世良没有看见,他转身之后她眼中闪过的狡猾。 看着那清瘦的身影越行越远,月浅宁端起身旁早已温好了的酒,抿了一口。 陈年的女儿红,味道不错。 皇后娘娘意图毒害皇上的事情,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 大臣们议论纷纷,都说这个皇后娘娘一直都不受宠,身无长物不说,又常年没有子嗣,恐怕是受了什么刺激,压抑太久了,这次居然做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丞相月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其他大臣碍着他在场,多放低了声音才说话。然而即便如此,那些细碎的声音,还是一个不落地全都进了他的耳朵。 一怒之下,月时以伤病告假,已经连续数日都没有上早朝了。 众人对月时的病假议论纷纷,都说他是被月浅宁气的。然而,就在他们的议论还没有得出个结果的时候,宫中的另外一名重要人物,也随之病倒了。 龙飒竔的重病,让朝中上上下下都极为惊慌。 龙飒竔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虽然因为毒素的关系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小问题,然而长期以来还是比较年轻气壮的。此时的卧病,让所有人都有措手不及之感 龙飒竔的病来得迅速,却一点都没有迅速离开的意思。因病无法早朝一日,两日,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大碍,然而时间越拖越久,越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御医来了一个又一个,甚至把张太医都带来了,也始终没有一个结果。据他们所说,皇上龙飒竔龙体受寒,因而体虚,气弱,手不可握物,浑身颤抖发冷,冒汗。 然而御医们讨论来,讨论去,却始终都没有一个好的解决的方法。汤药一碗碗地喝进去,丝毫没有一点儿效用,都是治标不治本。 据御医们说,这种病之前并未见到过,症状蹊跷,而病情迅猛。在找寻源头和解药之前,恐怕皇上的性命难保。 宫中因此乱成一团。 太后每一日都亲临来看皇上,然而一日一日,病情只是日渐加重,丝毫没有痊愈的迹象。 而一众妃嫔们,大都争先恐后地要前来看龙飒竔,表示自己的担忧之情。 因为月浅宁的判罪,轩辕如沐得到了释放,回归了德妃之味,几次一来操持宫中各项职务,摆出了一幅虚心做事的姿态,其有条不紊的行事风格,深得太后等人的喜爱。 龙飒竔膝下无子,随着时间的越拖越久,几位王爷也都有了跃跃欲试之势,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彼此攀比着,仿佛皇位触手可及。 情况愈演愈烈,龙飒竔一直躺在病床之上无法起来,而时间还是在继续推进着。 很快地,到了月浅宁问斩的日子。 第六十一章 月浅宁问斩 “皇上,”清晨,一向在皇上龙飒竔身侧随侍的况世良靠近了龙飒竔,低头低声道。 龙飒竔的病病得很重,长期都在床上躺着,神智并不是那么地清楚。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今日却已经是那个日子了。况世良的心头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最终还是靠近了龙飒竔开了口,“今日,是皇后娘娘问斩的日子了。” 他说着,俯下身,站在窗边,清瘦的脸庞上带着几丝不安和担忧。数日以来,为了照顾皇上,他几乎没有离开过床榻边,原本平整的长袍现下也有了一些皱褶,耷拉着,然而现在的他丝毫考虑不到那些东西了,愁云满布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对月浅宁的担忧。 换了以前,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按照况世良的睿智,他都很清楚明泽包身的道理,绝对不会去轻易的开口。可是,现下,那个女人就要被问斩了,这一次,他况世良竟是无法平静下来。 床榻上的龙飒竔,额头上带着豆大的汗水,恍惚之中,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是混沌。 “皇上,三思。”况世良朝着龙飒竔跪下,低着头,眼中满满的是担忧和不忍心,“皇上,下官和皇后娘娘的交往并不深,但是下官也深深明白,皇后娘娘绝对不是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呐。下毒一案还有很多疑点,万万不可如此草率行事,皇上请三思,收回成命吧。” 他说着,十几年来的明泽包身在此刻化作了虚无,满心所牵扯的,是那月浅宁的生死。 然而病重之中的龙飒竔的脸色分明还是混沌着的,看着他,龙飒竔的眼中忽闪忽闪着,似乎在努力理解着他在说一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德妃轩辕如沐推门走入了大殿之中。 她一身素雅的长袍,将自己打扮得如仙子下凡一般清丽漂亮,身侧并没有带着宫女,只是手上捞着一个小木篮子,看样子是和往日一般地来照看龙飒竔并且为他送汤药的。 “哟,况公公,您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下跪的况世良,轩辕如沐眉角一挑,摆出一副惊讶讶异的摸样。柔美的眉眼在她的刻意为之之下,更闲柔媚,惹人爱怜。 “况公公快请起呀。”她走上前,将手中的小木篮子暂且放在了一旁,弯下腰扶起况世良,“皇上现下病重,况公公有什么事情,还请日后再谈吧。” 况世良被硬生生地扶了起来,神色越发苍白了,满满的担忧堆满了他的面庞。他张了张口,回过神去看了龙飒竔的一眼,然而龙飒竔还是微眯着眼一副混沌而神志不清的摸样,况世良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闭上了企图张开的口。 轩辕如沐是下毒一案的有关者,况世良再怎么失控,也不会在她面前提月浅宁的事情。 看着龙飒竔现下混沌的摸样,恐怕也无法做出什么决定来,况世良思绪片刻,最终决定到大牢去,见见就要离开的月浅宁。 “娘娘,下官先告辞了。”他向轩辕如沐请辞道。 “万事有我。”轩辕如沐答道,嘴角弯弯,笑容温婉如水。 况世良见了那笑容,微微一愣,那嘴角的笑容太过明艳,美好到了极致,反而有了一种其中淬了毒的恍惚感。况世良甩了甩脑袋,认为自己是担忧过度了,于是再次行礼之后,便迈开脚步,朝着月浅宁所在的大牢而去。 硕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轩辕如沐,龙飒竔和一众侍卫婢女们。 “这里有我,你们都先下去吧。”望着众人,轩辕如沐甜甜地笑着,温婉地开口道。 众人闻言,领命,缓缓退下。 硕大的宫殿,只剩下了轩辕如沐和龙飒竔。 望着床榻上的龙飒竔,轩辕如沐的嘴角微挑,笑得温婉如水。 大牢之中。 昏暗的灯光中,大清晨的,旁边不远处的那三名女子还沉浸在沉睡之中,唯独月浅宁早早地醒了,睁着眼休憩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日,就是她问斩的日子了。 大牢的门被猛地打开,带入了一丝光亮。 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率先走入了大牢之中,身后还跟随着几名士兵。 他们的动静不大,但是还是吵醒了一旁的几位女人。那名名叫刘姐的女人坐立起来,眯着一双怔松的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有些恍惚之感。 独孤将军走近了,靠近月浅宁。 几乎每次见到独孤将军,他都是身着戎装,而且往往都是黑色的。只是今天的这一件,要比以往的要朴素得多,只是纯粹的黑色,上头并没有任何纹饰,向来,是为了押送月浅宁而特别准备的。 为了押送她去刑场。 没等独孤将军开口,月浅宁便顺从地站了起身来,看向他。 “娘娘,准备好了吗。”独孤将军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阴影。 他看着她,她也随之投回视线。 纤瘦的身躯站得笔直,有着属于她的一份坚持。 “准备好了。”她回答道,一抹微笑自她嘴角弥漫开。 多日穿着下,她的囚服略显肮脏,然而却丝毫不因此泯灭她清冷的气质。她站在那儿,平凡甚至略显丑陋的脸庞,带出了如莲花般纯净高雅的气质。 况世良一路狂奔,来到了大牢之中。 然而大牢此时已经人去楼空。月浅宁已经被带走,只剩下独孤将军的手下兼得力助手江子在哪儿弯腰收拾打点着一切。 况世良环顾四周。 月浅宁在这儿住了数日,他也因此来到这大牢之中无数次。 虽然又潮湿又脏乱,光线昏暗不说,还总是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可是,现下看着这个地方,却还是不禁有些留念。 这里,曾经有一个她。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 “她走了。”况世良呢喃道,不需要听江子回答,他就已经知晓了答案。 然而他终究还是那样开口的了。 失去了她的大牢空荡荡的,静得可怕。 就连一旁的两名女子也仿佛和稻草,栏杆一般,成了摆设。 第六十二章 病得不轻 皇宫之中 宽敞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龙飒竔和轩辕如沐二人。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墙壁上贴着金箔,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图腾,各种名门字画和装饰品摆放在宫殿各处,富丽堂皇。 在这样富丽堂皇的环境下,龙飒竔微微颤抖的身躯显得更加病态和苍白了。 他微眯着眼,喘着粗气,乌黑的瞳孔中,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沉着冷静,相反的满满的都被混沌和迷茫所掩盖。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冒出来,微微颤抖的身躯,惨白的脸。 他身上的一切无不显示着他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皇上,臣妾又来看你了。”轩辕如沐将小篮子放下,放在床榻旁边的案台上,弯下腰,俯下身看着他。 “皇上,您能够听得见我在说什么吗?”她说着,脸上带着她独有的那种温婉的笑容,配上她明媚柔美的五官,显得越发地柔弱动人,惹人爱怜。 “皇上?”她说着,然而龙飒竔并没有回答。 在龙飒竔病重的这一段时间,轩辕如沐几乎每一天都会过来。 表面上看上去,她像是真的彻底悔悟,并且摆出了为自己的家族赎罪的姿态,这样的低姿态,自然是很讨太后娘娘的欢心的。兰绣玉如今已经被打入冷宫,月浅宁也已经被关入大牢,如今这后宫中的最大的主子的光环,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轩辕如沐的身上。更有人猜测,如果轩辕如沐继续想如此这般地表现下去,将来坐拥后位,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每一日看望龙飒竔,龙飒竔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原本只是身体虚寒,到了后来,时不时地会疲软颤抖,到了现在,成了这么一番摸样。 再这样下去,莫说是登上后位,龙飒竔还能够活上几天,担任皇位几天,都是很难说的。 轩辕如沐看着眼前龙飒竔苍白的面容,挑起眉。 是啊,一切都还是很难说的呢。 “皇上,你可听得见臣妾说话?”她又问了一遍,龙飒竔的双眼混沌着,仿佛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更遑论听见她在说什么。 “皇上?”轩辕如沐轻轻地开口,在她的几次询问下,龙飒竔的眼神虽然还是迷离的,但是多少朝着她的方向投了过来。 “这是几?皇上。”轩辕如沐说着,伸出了两个指头。 她的手指又细又长,关节很是明显,看着极为好看。 龙飒竔的视线投向那两只指头,只是几秒钟,又恍惚地晃悠开,口中喃喃的,那样子,竟是有些痴傻之态了。 “皇上,您病得可真不轻啊。”轩辕如沐哭道,她的声音本是带着悲腔的,然而一句话到了末尾,又难以自抑地带出了一丝愉悦来。她眨眨眼,很快又将那愉悦压下,黑沉沉的瞳孔中浸满了泪水,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大了,楚楚动人地看向龙飒竔,“皇上,您可要快点儿好起来啊。” 她说着,情到深处,竟是有些难以自制地小声啼哭起来。 “今儿个臣妾给您带来了汤,您喝了汤,可要快点儿好呀。”轩辕如沐低声啜泣着,口中喃喃地说着。 门外,几个黑影一闪而过,看那黑影的形状,看上去倒像是宫中奴婢的打扮。 菩提在龙飒竔身上的轩辕如沐的眼中精光一闪,又很快收敛在了慢慢的哀伤之下。这几日以来,她每天都是这样子过来的。即便是像现在两个人独处,然而宫中到底是宫中,按照太后的狐狸性格,必定会派人监视。果不其然。 现在好了,监视的人听了这些话,宽下心,应该也要走了。 早点去和太后娘娘报告吧。 轩辕如沐心中想着,面上却是丝毫没有变化,只是低声啜泣着,好不可怜。 “如沐。”一声气若悬丝的男音打断了轩辕如沐的哭泣。随之,一双大手包裹住了她倚在床榻上的芊芊玉手,那只手有些凉了,像寒冰一样,但是却很坚实有力。 轩辕如沐闻声看去,龙飒竔的一双瞳孔相较刚才睁的大了一些,也稍微恢复了些许的神智,只是还是依旧喘着粗气和微微颤抖着。他看着她,眼中怀着感激。 “这几天来,都是你在照顾我?”龙飒竔缓缓问道,语气中带着动容。 “皇上。”感受到龙飒竔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轩辕如沐随之微微地垂下脑袋,娇嗔道。她的双颊泛着一丝微红,看上去美艳动人。 “如沐,辛苦你了。”龙飒竔低着头看向她,握着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轩辕如沐随之朝龙飒竔看去,弯弯的月牙眼中涌动着一弯春水,反握住他的手,眼神中满溢着依赖与柔情。 “只可惜了。”龙飒竔说着,一双眼被泪水浸泡得模糊了。“朕这一次,病来得这样急,这样重。从来没有过。” 他说着,在紧要关头却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轻轻一叹,拉长了音,并不再多做诠释。 然而即便是这样,旁人也是都听懂了。 “皇上。”轩辕如沐哭道,抓紧了他的手,“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沐。”龙飒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轩辕如沐散落在鬓角的细碎的头发,她的头发是那样地柔软,细腻,宛如丝绸一般,冰冰凉凉的。 “如沐,你是那样的好,一点都不像你兄长那般。”龙飒竔缓缓说道,“真好,你不像他们那样。” “他们?”轩辕如沐闻言一愣,美丽的脸庞有着几秒的停滞,然后又很快重新整理绽放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是啊,就像臣妾之前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面前说的那样,臣妾担心,要是兄长杀死了皇上您该怎么办。臣妾太傻,以往都是被他们所利用了。” “是啊,你是太傻了。”龙飒竔这会儿看上去气色有稍微好了一些了,他伸出手,宠溺地拍一拍轩辕如沐的脑袋。 “然而这也不能怪你,”龙飒竔顿了顿,略显轻狂地笑了笑,“毕竟轩辕家的人大多都蠢笨了些,你呀,也是被带了那样的血液。” 轩辕如沐眉间微挑,不露声色地收敛了,笑着贴近了龙飒竔,“皇上不要取笑臣妾了,臣妾爱您,臣妾就是你的小傻瓜。” “哈哈,你是小傻瓜。”龙飒竔宠溺地摩挲着她的脑袋,将她梳理得极好的发鬓折腾地有些散乱了,“你傻,傻的可爱,他们,那是蠢。” 他说着,声音一沉,转而变得冷冽,“轩辕肆霆那个蠢材,他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做得出什么事情吗?哼,还不是被朕算出来了。真是不中用。” 第六十三章 自大的女人 他抚摸着轩辕如沐的鬓发,一下一下,口中却丝毫不停,“你说他可不可笑,居然以为一切都能够瞒着朕?未免也太自大了一些。” 龙飒竔说着,他并没有看到怀中的轩辕如沐的神情有着些微的僵硬。他自顾自地说着,似乎是因为发病的原因导致的神志不清,说出来的言语少了往日的冷静,多了几分轻狂之色。 “这是血液之中流淌着的愚蠢。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这么一个,居然还是这样的货色。低调十几年,苦苦熬到头,最后还不过是一出闹剧!真是可笑。” 龙飒竔说着,说到快意之处,情绪高昂,竟闷声咳了好几声,咳得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才有些断绝了继续骂下去的意思,淡淡地骂了一句,“真真是蠢材。” “皇上。”轩辕如沐美丽的脸庞有些许的僵硬,她拉过龙飒竔的手,在脸上撑起一个笑容,“别说了。您先把病养好了,那些个事情,过去就让他过去了。现在国泰民安,您要早些康复,这才是正经事情。” 她说道,一字一句,轻言细语地,言论谈吐,进退有礼,俨然的国母姿态。 然而龙飒竔并没有就此住嘴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轩辕家的人,真真是一个比一个蠢材。” “皇上。”轩辕如沐拧了眉,有些着急了。她拽紧了龙飒竔的手,五指稍微有些用力。 “怎么了,如沐?”被轩辕如沐突如其来的发力给折腾得有些怔愣,龙飒竔略带迷茫地将眼神投向她,问 道。 轩辕如沐方才的那一爪子着实抓得有些狠了,龙飒竔偏白的皮肤上,硬生生地被抓出了一道红痕。看着那道红痕,再看看眼前龙飒竔疑惑的眼神,轩辕如沐很快缓回神来。略微怔愣了短短的几秒钟之后,一个熟练的招牌的温婉微笑在她的脸上绽放开,她松开扣着龙飒竔的爪子,转而揽住他的一只胳膊,撒娇道,“皇上,不要说这些了。您啊,要好好休息。” 她说着,仿佛是想要转移龙飒竔的注意,转过身去伸手探向一旁的那个小竹篮子,打开竹篮子,里头是一个小碗。 碗的上方倒扣着另外一个小碗,以此来保持温度,让食物不那么快的变凉。 轩辕如沐从竹篮子中取出小碗,拿开倒扣着的小碗,白瓷青花图案的小碗里头,装着一盅小米粥,黄澄澄的颜色,看上去清爽而好吃,惹人垂涎。 “皇上,您先喝点粥,喝了粥,养好身体,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别的。”轩辕如沐说着,捧起粥,用勺子舀了一勺出来,放在身前吹凉了,再送到龙飒竔的脸前。 “好,喝粥。”见状,龙飒竔不再固执,顺水推舟地说道。他顺从地喝下了一口粥,细细品味着,“如沐的手艺就是好。” “谢皇上夸奖。”轩辕如沐羞红了脸,低下头。 “朕喝了这粥,好好睡一觉,可要快快康复才好。”龙飒竔说着,双眼满怀希冀,然而身体却一点都不给他面子。龙飒竔的话音刚落,从丹田之中反上一股劲,逼得他又猛咳了好几声。一边咳嗽着,龙飒竔一边挣扎着缓缓地开口,“咳咳,朕,朕可还有一个大好王朝要管理。” “朕可不像那轩辕蠢人。”龙飒竔说着,又将话题掉转了回来,“朕可没有那么地无能愚蠢,像那轩辕肆霆一样。” 他说着,笑着,笑得情况,“不说轩辕肆霆,就说他老子,那轩辕老子,也是一个无用的玩意儿。” 闻言,轩辕如沐低头舀粥的动作微微一停滞,脸部表情不受控制地沉了下来,僵硬无比。 “轩辕家执掌了那么久的王位,轩辕老子顺势从上一任帝王那儿理所应得地接替过来,就理所应当地以为这天下就是他的,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实在是可笑!” 龙飒竔说着,像是在说什么普天之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夸张地笑出声来。 轩辕如沐握着汤勺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低垂着,并不抬起,长长的刘海掩盖住了她的神情,看不见她现下是什么样的表情。 “刚愎自用!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他是绝对王者了?真真是蠢材!”龙飒竔说着,语气越发轻狂,越说语调越高,“然而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我龙家!” “千秋万世?”龙飒竔挑衅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千秋万世”,这四个字曾经是过去的轩辕家的标志,口号。轩辕家担任王室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千秋万世,千秋万世,所有人都以为轩辕家真的能够坐拥千秋万世。 谁想到。 “千秋万世是属于龙家的!”龙飒竔说道,声音高昂。 他还在病中,脸色苍白着,然而却抬高了手臂,眼中,行为举止中,慢慢的都是骄傲和自豪。 粥碗落在地上,破碎了,发出声响,粥散落了一地。 轩辕如沐的身体颤抖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已经压抑到了极限,面孔上的微笑,再也挂不住。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挑战了她的极限。 “闭嘴!龙飒竔。”清冷的女声自大殿之中响起,谁也不曾想,这样冰冷而沙哑的声音,竟然是出自刚才那一个柔弱明媚的娇娇女儿之口。 “不准你再说轩辕家一句!”轩辕如沐眯起眼睛,狭长的美眼中,是大写的血色的狰狞。 第六十四章 愚蠢的龙家人 “说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不允许你再说一句轩辕家的坏话。”轩辕如沐说道,双眼毫不畏惧地直视龙飒竔,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她看着他,神情变得冷冽,一张姣好的面容没有了之前的柔弱和美好,更多地,被一种冰冷占据。 “如沐?”龙飒竔望着眼前神色忽变的轩辕如沐,面露疑惑,“你,这是怎么了?你说什么呢?” 与以往的掩饰和退缩不同,这次,仿佛是真的被戳到了痛楚,不再掩饰下去,而是冷哼一声,“我说,你闭嘴!” 她看着他,美丽的瞳孔中,是怒火在燃烧。 “如沐?”看着她眼中的怒气,龙飒竔的怒火也渐渐攀升,他皱紧了眉头,“你再说一次!好大的胆子!” “再说几次都无妨!”轩辕如沐直视着他,嘴角一勾,挑衅地冷笑,“反正你这病秧子也快死了!一个快死的人,说什么千秋万世?真是可笑!” “你说什么?”龙飒竔沉了声,看着他。即便是在重病之中,他浑身的气焰也一点都没有消减,他看着她,用哪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他专属的眼神,周围的口气仿佛凝固了,安静得可怕。 在龙飒竔的低气压下,轩辕如沐也消停了片刻。然而只是片刻,她沉了气。眼中的怒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着与冷静。 “我说,”她顿了顿,“龙家是不会拥有千秋万世的。” 狭长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挑衅。 “轩辕如沐。”他念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怒火冒上来,他一个不顺气,再度猛咳了好久。 看着他咳嗽的摸样,轩辕如沐的嘴角微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滋味。 “你不是说,都是你兄长逼的吗?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为你那愚蠢的轩辕一氏辩护?”龙飒竔好不容易缓过了气,他的双瞳涨得通红,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问道。 “逼的?”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轩辕如沐忽然笑开了,“这样的愚蠢的话,你居然也真的相信,真是可笑。” 她说着,笑得花枝乱颤。“事到如今,我倒也不想再演下去了。” “反正,”轩辕如沐语气略一停顿,眉眼一挑,带出一丝妩媚和妖娆。“你这条命也活不了多久了,病秧子。” “演?”龙飒竔眉间一挑,英俊的脸庞被浓重的神色所掩盖。看向轩辕如沐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而不确定,“难道说,你之前都是在演戏?” 他问道,看着她,嘴角微微颤抖,他偏过头去,抿紧了唇,“朕不相信。” “愚蠢的龙家人。”轩辕如沐冷哼着,面露不屑。 她较好的变容少了原本那些故作出来的柔弱姣美,多了几分冷冽。那残酷和冰冷,浑然天成,更塑造了一番别样的美丽,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我自然都是在演戏,骗骗你们着愚蠢的龙氏一族。”她说道,双手在背后相握,背过身去来回渡了几步。眼下的轩辕如沐,少了柔美,多了几分肃穆,她就像一个女修士,孤傲,从容。 “当初,从那一场灾难之中被救出来的那一天,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复兴我轩辕王朝。”轩辕如沐开口,娓娓道出种种。 “在那次灾难之中,兄长是第一个被救出来的,所以他什么都没看到。”她顿了顿,思绪回到过去,语调不自觉地放轻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在家人们被带到父王面前依次处死的时候,我也在大殿之上。” 语气中带了哭腔,她说着,美丽的眼眸中满满的是血丝。 “我看着我的家人们,一个接一个,被处死在父王面前。” “我是想哭的,想要逃走,想要狂喊,大叫。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够。” 声音逐渐变得坚毅,她回头看向龙飒竔,龙飒竔的脸此时还是侧向一边,只能够看到他那好看的侧脸轮廓,那立体如山的曲线。 “我知道我不能够,所以我忍住了,父王被砍头的时候我也没有哭。”她说着,瘦弱的身躯无比挺拔,“因为我必须要活下来,活到最后,复兴我的轩辕王朝。” “兄长的忤逆,只是我其中一个方案。”轩辕如沐说着,那娇柔的面容变仇恨冲刷得略显扭曲,“兄长是一个过度骄傲的人,在我和他的合谋下,他潜藏多年,培养人才,一朝谋反。” “然而,谋反到底是一个风险比较大的事情。尤其是谋权篡位,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不能够缺少。”语气微顿,她继续说道,“即便是精密地策划了,即便是打着光复轩辕朝的旗号,也很可能因为事情的变化而沦为名不正言不顺的笑话。” “所以,我准备了第二个方案。”一抹诡异的笑容在轩辕如沐的脸庞上绽放开,无比妖冶。 听见她说的话,龙飒竔闻言扭过头来看向她,因为疾病缠身而略显苍白的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怀疑,迷茫,混杂在一起,神色复杂地投向了一旁的轩辕如沐。 轩辕如沐的笑容更甚。 “我的粥可还好吃?皇上。” 龙飒竔的脸色刷白。 “没错,就是这粥。”她笑着,“你的毒,一直都是我下的,和那可怜的背黑锅的月浅宁毫无关系。让她背这么一个黑锅,也纯粹是因为我不喜欢她罢了。” 轩辕如沐不屑地笑,“那么丑的人还整日冒出来碍事,真是烦人。” “就算兄长他谋反失败,至少,我也还一定要保住我德妃娘娘的地位。几年来,嫁给你,努力地讨好,服饰,都是为了这么一天。”她看向龙飒竔,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挑衅,“你真的以为,你那毒只是普通的毒物,让你的后妃们难以受孕,然后偶尔伴随疼痛而已吗?” “明面上,这毒只是一种稍显不常见的西域异毒,”话音一转,“然而,这毒药是由我轩辕如沐独家调制的,是我自己独创出来的一款毒药。” 第六十五章 好机会 “自从那场灾难,我就将大量的时间放在了研究毒术之上。之所以当初册封为妃选择宫殿的时候选择了现在这一个,也是因为知道这宫殿之下存在着暗室。而在暗室里头,我可以尽情地做我的研究,制作我的毒药。” “而从我的所有的毒药之中,龙飒竔,你很幸运地,享受到了我最满意的一种。”她说着,脸庞上的笑容加深了,在仇恨的外壳下,稍显疯狂,“这种毒药的潜伏时间很长,潜伏期的时候,只会出现偶尔的疼痛症状和不育情况罢了,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反正,”她耸耸肩,“一直以来你不都是这样对外宣告的吗?就算指责月浅宁用毒,也只是说让你出现阵痛情况而已,对不育情况避而不谈。愚蠢的男人。” “然而,恰恰是这样,你给了我极好的机会。”她说着,黑沉沉的眼瞳深邃了,里头绽放着的,是看着自己的仇恨即将一洗的期待和兴奋。“我的毒药,潜伏期一直存在着,只要我不用另外一种药材去催发它,它就一直会处于潜伏期。” “然而,一旦催发了,在一个时辰之内,你必定就是要离开的了。我亲爱的皇上。” 看着眼前的龙飒竔的脸色越发青黑,轩辕如沐得意地笑开了,她笑得张狂,笑得肆意,好像她过去的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笑过一样,这一次,她一笑就要笑够。 她笑着,身子向后,双臂展开伸向天空。一双美眼,时而定在远处,时而又聚焦在近处,时而像是看见了什么,时而又像是什么都看不见一般。 她已然是疯狂了。 “父王,母后,你们看到了吗,如沐为你们报仇了!如沐为你们报仇了!哈哈哈。”她笑着,疯疯癫癫了好许,这才低下头来去看龙飒竔。 她依旧是笑着的。 “皇上,这粥可还好吃。”她笑着,笑容嚣张肆意,“就算只吃了那么一口,药效也是有保证的。什么千秋万世,你马上就要死了!” “而我,”话音一转,轩辕如沐放下伸展的双臂,摸向了自己的小腹,平摊的小腹还看不出些什么。她抚摸着,面露享受,“我已经怀了孩子了。” “什么!”龙飒竔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自己现在无法让任何人怀孕,而轩辕如沐居然能够身怀有孕,其中的缘故,不言而喻。 “是,这是我轩辕家的孩子。”她说着,笑得张狂,“月浅宁在大牢里头,兰绣玉被关在冷宫,你死之后,这后宫我就是唯一的主人。而如果我有孩子,他就会是唯一的继承人。” “千秋万世?”眉眼一挑,轩辕如沐的伸出手,在胸前狠狠握紧了五指,伸到龙飒竔的前头,看着他的视线聚集在那拳头上之后,又挑衅地松开。 “千秋万世,是属于轩辕家的。”红唇微启,她缓缓说道。 空旷的宫殿寂静得可怕。 龙飒竔看着她,苍白的脸庞上满满的是不可置信。 那个曾经柔弱的女人,此时已成蛇蝎。 “是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宫殿窗旁响起,打破了这大殿之中凝重疯狂的气氛。 月浅宁一袭白裙,衬得她纤瘦的身躯格外姣好美丽。 她缓缓走入宫殿之中,长裙铺地,即便容貌平淡,然而那周身的气质,已然如仙子一般。 月浅宁一路走入,一直来到床榻旁,轩辕如沐的跟前。她的身后,跟随着两个人。一个是独孤将军,另一个,却是被捆住并且用布包堵好了嘴巴的刘姐。 月浅宁直视着轩辕如沐充满了惊讶的眼瞳,看着她,眼中满是冰霜。 “我不这么认为。” 月浅宁就这样款款走出在他们的面前,白衣披身,宛若女神。 而一旁原本躺在床榻上面,奄奄一息的龙飒竔,也随之手脚利落地翻身而起。独孤将军随之走上前,取过一旁架子上面放着的外袍,为他披上。 黑袍加身,龙飒竔看上去越发地稳健挺拔。他侧身立于月浅宁的身侧,月浅宁侧脸朝他看去。二人双目相对,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彼此便相互了然。 二人随之偏回头,如鹰一般的两束相仿的眼神一同投射在了一旁的轩辕如沐身上。 这两个人,是她所惹不起的。 轩辕如沐沉了脸。她的反应极快,一见到二人会和,便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一切都是二人的安排。然而自己的话已经说出了口,不能挽回,如今自己已然是危险的一方。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轩辕如沐迅速俯下身,一只手掩住了口鼻,另一只手伸向胸口,掏出胸前衣襟里头的一包粉末,将粉末放在身前,朝月浅宁一行人掷去。 粉末弥散在空气中,白烟滚滚覆盖了众人。 “雕虫小技。” 这点毒物,对月浅宁而言,自然是不在话下。 她冷哼一声,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贴身带着的瓷瓶,从瓷瓶中掏出几枚褐色的药丸,自己吞服了一枚之后,迅速掷给另外的几人让他们服下。 龙飒竔和独孤将军迅速吞下药,独孤将军拿了剩下的那一枚药,来到被捆着的刘姐身侧。俯下身,将她口中的那布块取出,逼着她将药丸吞下,之后又再次将布块粗鲁地塞入她的口中来堵住她的嘴。 刘姐呜呜地挣扎着,然而在独孤将军的胁迫下,也并无办法,只得领命。 趁着药粉扬起的白烟,轩辕如沐扭头就想跑。 然而龙飒竔早有准备,几名暗卫随之从门侧冲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轩辕如沐在用毒上是一个高手,然而在武术上面却只是一个三流者。不消几招下来,她便被制服在地。 在龙飒竔的示意下,暗卫们将轩辕如沐压制住,重新拉回了宫殿中央。 “你们几个,联合起来暗算我!”看着面前的月浅宁和龙飒竔,轩辕如沐狠狠地骂道。 此时的她,头发散乱,原本紫色华贵的宫服也因为沾染了白烟中的粉而显得脏兮兮的。双目涨得通红,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美感,而完全成为了仇恨的努力,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婆子。 第六十六章 多年心计 “不这样做,你又如何会这么乖乖道出一切?”月浅宁冷哼一声,眼神冷冷地扫向她。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眼前的轩辕如沐,费尽了心思,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 “你,居然会医术!”轩辕如沐闻言,看向月浅宁,咬牙切齿。 她多年的心计,多年的盘算,就这么毁之一旦。 就连最后的这一个方案也是。 轩辕王朝,真的是走到了尽头吗。 “月浅宁,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以你这样的一个丑人,可以做到如此。”轩辕如沐看着月浅宁,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兄长失败之后,自己也就这么失败了。 “小心你的嘴。”月浅宁看向她,眼神冰冷至极,朱唇微启,她威胁道,“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 听着月浅宁极其熟稔的威胁,龙飒竔稍显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扫了一眼身侧的月浅宁。她的身形笔直,站得挺拔,明明那躯壳还是如以前相同,但是那周身的气质,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然而不知怎么的,他越来越习惯了现在的这个她。 就仿佛她本来就该是这般骄傲。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轩辕如沐,你算是走到了头了。”月浅宁看向她,危险地眯起眼,“你们轩辕家的千秋万世,你就到下一个世界去实现吧。” 挑衅地抿起唇,月浅宁的神情无比冰冷,嘲讽地看着眼前的轩辕如沐,她口中的话语如刀刃一般锋利,“反正,你们也是全家团圆。” 看着面前的月浅宁,一字一句,如同挥舞着匕首一般张亚无助啊。轩辕如沐看着她,真想猛扑过去报仇,然而她并不能够,手脚都被压制住的轩辕如沐,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够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看着眼前的月浅宁。 “想要找别人做代罪羔羊,可以。”月浅宁话音一转,口中的威胁气息更甚,“但是别想找到我月浅宁头上!” 月浅宁伸出手,指向一旁跪倒在地上发型散乱的刘姐,“这个女人,是你们轩辕家的老臣吧。” 闻言,轩辕如沐与一旁的刘姐对视一眼,面露惊讶。 “你们轩辕家的旧臣,还真是多呢。”月浅宁缓缓说道。 事实上,自从那一次逃跑,她不打算离开之后,她和龙飒竔便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虽然两个人彼此之间并没有正式地去商讨要怎么做,但是却极其默契的一起开展了各种行动。 首先,龙飒竔将她转移到了新的牢房之中。作为囚犯,实际上在哪一个牢房里头呆着都是一样的,然而龙飒竔却大费周章地将她转移,当时月浅宁就感觉到了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转移的好处,明面上的有几点。首先,这表现了他龙飒竔对待月浅宁的态度,缓和应付了太后那里急于将她处死的情况。其次,也塑造出了龙飒竔对轩辕如沐的证词信任的这么一个虚伪的气氛和幻境,让轩辕如沐误以为自己的把戏顺利得逞。 而暗地里头的好处,是月浅宁之后才摸索出来的。 二人需要沟通,而当着轩辕如沐的面前,再怎么小心都很容易露出马脚。于是,龙飒竔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月浅宁移了出去。 但是,完全不让轩辕如沐知晓,也不行。完全的掩饰,反而会让自己处于不利之处。月浅宁原本是自己一个人单独牢房的,搬到地下之后却多了几个“狱友”,因此,这些“狱友”之中,必定存在着轩辕家族的人。 鸳鸯性格比较天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那个与自己有仇恨的女子太显眼,也不会是探子。 因此,唯一的人选,便落在了刘姐身上。 运用别人的棋子作为自己的棋子,这一招棋再好不过了。 而另外的一个关键的棋子,就在于时常来见月浅宁的况世良。 很显然,光是看况世良对待自己的态度,月浅宁便不难看出,况世良对二人的默契计划是一无所知的。而况世良作为一个主管大公公,能够这么自如地多次前来看望,想必也是有了龙飒竔暗地的唆使推动。 由此可以推导出,龙飒竔是希望况世良来见自己的。 为什么呢?首先,况世良的神情是对刘姐最好的表演,让轩辕如沐放松警惕。 而其次,龙飒竔必定是利用了况世良的某一点来向月浅宁传递信息。 别的不说,况世良的酒,可真是好酒啊。 月浅宁微微眯起眼。 况世良的酒是自己准备的,而那酒杯,却是龙飒竔所赠。而每一次,况世良带来酒,酒杯下面,都被龙飒竔派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纸条,以此来瞒过况世良和轩辕家的耳目,传递给月浅宁。 二人就这么彼此默契地合作,演出了这么一场好戏。 “千万算计,毁于一旦。”月浅宁冷笑着,“你们轩辕家,是真的到了气数。” “不!”轩辕如沐的眼中出现悲怆之色,她疯狂地挣扎,想要解脱。在龙飒竔眼神的示意下,两边的暗卫也随之放开了手。轩辕如沐因此获得了自由,双臂一松,整个人跌倒在地面上。 她俯身贴近地面,双目带泪,不甘心地哭泣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看着面前的轩辕如沐悲泣的摸样,一旁的刘姐也红了眼睛。她俯下身,拼命地想把自己的身体靠近轩辕如沐一点儿,口中呜呜地哭着,也为轩辕王朝的覆灭而悲伤着。 “为什么?”像是想起了什么,轩辕如沐忽而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龙飒竔,问道,口中带着哭腔,“明明我已经把另外的药材混入了粥之中,也喂了你喝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龙飒竔你还没有死?” “朕既然对你心有防范,又怎么会傻到将你喂的东西吃下去?”龙飒竔冷哼一声,胸膛涌起一股气,拿起一旁的痰瓮,将方才那口粥用丹田之气逼出来吐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 染血的女人 方才,他为了不让轩辕如沐起疑,便先将那口粥喝了下去,运功储存在喉咙处,一直到现在才吐出来。 “你!”看着面前的龙飒竔,轩辕如沐绝望到了极点。她颤抖着身躯,看着他,半晌,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又疯疯傻傻地笑了出来,“然而那时没有用的!没有用的!” “毒素还在你的身体里面,那是我费了十多年的心血制造出来的毒药,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解除。”她说着,怒极反笑,疯狂的轩辕如沐侧脸看向一旁的月浅宁,又傻傻的笑起来,“你的医书看上去不是不错嘛,你有尝试过吗?制作的出解药吗。” 月浅宁看着面前的轩辕如沐的挑衅,皱起眉。 “制作不出来,是吧,哈哈哈。”轩辕如沐挑衅地笑着,“你尽管试试,最多,也不过是压制他的发作而已。哈哈哈,我的毒药,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制作出街要来。” 她说着,笑着,越发地癫狂这。语气一沉,红唇微启。 “除了我自己。” 轩辕如沐说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过一旁站着看着她的独孤将军腰侧的佩刀,抽出刀刃,横向自己雪白纤细的脖颈,猛地一抹。 血液随之流淌出来,染红了那雪白的脖颈,染红了金碧辉煌的大殿。 月浅宁脸上一冷。龙飒竔皱起眉。 独孤将军惊讶的张大了嘴,伸手想要阻止轩辕如沐,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刘姐挣扎在在一旁菩提这,口中喃喃地呼唤着,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那是轩辕家唯一残存的血脉。 千秋万世的轩辕家,这一下,彻底地消逝了。 宫殿上,血液缓缓流淌着,那赤红的颜色,鲜艳,夺目,仿佛是火焰在烧。 一场从七十年前烧到现下的火。 七十年前的大火,烧到今日,总算赢来了结局。 在龙飒竔的示意之下,侍卫们拖走了轩辕如沐的尸体,并且有条不紊地开始整理起了现场。 独孤将军请来史官,为今日的一切做记录,通告朝野告明真相。 纷乱的一切,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龙飒竔坐下,坐在一旁的龙榻上。他一身雪白的里衣,只是在外头简单地披了一个浑黑的大氅。打开的领口依稀可以看见里头硬实健壮的肌肉。 月浅宁站在一旁,不动神色,纤细的腰身在白衣的衬托下不盈一握,身形曼妙。 龙飒竔坐在龙榻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事情也总算走到了尾巴。 而这一切,多亏了面前这个女人。 因为他们的默契和合作,才有了这样的结局。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月浅宁,让他对她彻底改观了。 说是彻底改观,倒是也不准确,事实上,他很早就对她改观了,真正认识到,她月浅宁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也是因为之前的改观,他对她这次的所作所为,并不那意外,甚至是在他的估算之内。 她的睿智,她的素养,她的聪慧,她的残忍。 关于她的一切,都让他很感兴趣。 厌恶已经不再,甚至,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就是所谓的改观吧。 过去的他,厌恶她的丑陋和蠢笨,不愿意和她有过多的接触,然而这么几次接触下来,了解到了她的与众不同,反而更乐见于此。 真想知道,她未来还会做一些什么。 这么想着,龙飒竔的心情不禁轻快了不少,他看向一旁的月浅宁,缓缓开口,“浅宁,这一次,辛苦你了。” 月浅宁抿着嘴,扫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她还是那样,对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冷淡,仿佛多大的事情都进不了她的眼睛。 龙飒竔心情不错,因此并不被月浅宁的冷淡所叨扰,反而玩味地打趣道,“朕没有想到,你竟然那么地信任朕。” “信任?”月浅宁眉间一挑,并不以为然,她没有接收龙飒竔的好心情,只是照旧地维系着她的冷淡,“皇上不让我离开,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毕竟,如果那一个夜晚她就那么离开,那么龙飒竔现在便已经死了,而让他那么容易死了,难免无趣。更何况,她还想要和轩辕如沐好好玩玩。 而如今,轩辕如沐已经死了,她也算是得逞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愿。 “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情况判断得比较冷静吧。”月浅宁说着,脸上还是那千年不变的冷淡神情。 或许是因为看见了方才龙飒竔和轩辕如沐那亲热的摸样,她心里头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因此,面对着他,脸总是不自觉地耷拉着,提不起劲儿来。 “你不让我离开就是为了轩辕如沐一事,而不管是将我关入地牢还是将我赐死都不是你所愿的,因此我并不需要为自己的生死担心。”月浅宁缓缓地说道,“只是这样而已。” “聪明。”龙飒竔看着他,伸手拿过一旁的酒杯和美酒,为自己盛了一杯,也为月浅宁盛了一杯,将装满美酒的酒杯递给她。 月浅宁伸手接过酒,一闻,酒香四溢,是上等的好酒。 女儿红。 “我喜欢聪明的人。”龙飒竔说道,一双鹰目看向她,举手投足之间反映了他对她的赞赏。“之前都是让况世良陪你喝,今日,我敬你一杯。” 说着,龙飒竔举杯,朝着月浅宁示意。 看着杯中的女儿红,自己向来是和况世良一起喝的,而龙飒竔给自己的这酒的味道竟也和况世良的那酒相仿。这龙飒竔,连况世良给的酒的品种也都是他所促成暗示的吗? 真是个麻烦的人物。 月浅宁挑挑眉,不置可否。别人给自己敬酒而自己不喝终究是不礼貌的,她仰首,毫不扭捏地喝尽了杯中酒。 果真好酒,不管喝多少遍,都不会烦腻。 看着她一扬而尽,龙飒竔的眼中充满了赞赏,仰首,也很快喝尽了那酒。 “你做得很好。”龙飒竔说道,“想要什么赏赐。” 给读者的话: 感谢你们对小可的支持 第六十八章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他说着,看向月浅宁。眼前的她,聪明,睿智,很讨他喜欢。 “赏赐?”红唇抿起,月浅宁的嘴角泛起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她看向他,狭长的眼眸并不出众,甚至有些平庸,然而那眼瞳之中的神采,却是让人难以侧目的。 朱唇微启,只听她缓缓地道。 “如此,休书如何。” 简单几个字,点燃了他的所有怒火。 “休书?” 像是听见了什么无比荒诞的事情,龙飒竔怒极反笑。“除了这个东西,你就想不到别的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总是想着从他的面前离开。 “轩辕如沐的事情已经解决,你说过,让我离开。”她看着他,冷漠的开口。 是的,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她永远都记得这个约定,记得牢牢的,该死的约定! “你是我的皇后。”龙飒竔说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他看着她,仿佛想要把她生吞活剥,吞入自己的腹中。 “黄金,书画,古玩。”他说着,张开手,仿佛是在向她展示着自己的力量一般。 环顾四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头,装饰着各式各样的古玩和国画,精致无比。 而那些,都属于他。 “说出来,朕就赐给你。”龙飒竔说着,衣袖上的金龙龙飞凤舞着,好是耀眼。“你那宫殿稍显朴素了些吧,不想要装饰一番吗?” “朕有一副腾龙图,你要的话,可以赐给你。”他说着,语气高昂,充满诱惑力。 月浅宁抿着嘴,看着龙飒竔围绕着自己渡步,不动神色。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摸样,龙飒竔的语速加快了一些,向前一步,走向她,伸出手,轻轻地捻起她那白裙的一角,“你的衣服,都旧了。” “朕让全国最好的绣娘给你绣用最好的冰蚕丝缝制的衣衫。”龙飒竔说着,动作温柔地放下她的衣角,眼神投向她,“可好。” 然而那双红唇还是紧闭着,丝毫没有点头的意思。 “不然。”龙飒竔又想到了什么,他反身退后几步,坐回到那龙榻之上,看向她,“你最喜欢草药之事了。朕批准,让你有进入太医院的权利,你可以每天都在那儿研习医术。太医院的医书,全部都给你享用。你想要看什么,想要什么草药,都可以。” 然而月浅宁依旧不为所动。 红唇微启,一身白裙的她的面容清淡得恍若白色。 “休书。” 她说。 “这是我想要的。” 龙飒竔的忍耐到了极限。 “朕不允许你离开。”他沉了脸,撇开不看她,执拗而霸道。 他不愿她就这么离开。 虽然她还是那样的丑陋,那样的让他看第二眼都不想。 但是他还是不愿让她离开。 尤其,两个人上次还…… 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丑陋也罢,他不会让她就这么消失离开。 “凭什么!我要走,谁能够拦我?”月浅宁冷哼,对他的命令不屑一顾。 “朕说了,不许你离开。”他的态度如她一般地冰冷。 “我要走。”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语气清淡,却很坚决。 “不许走。”他的声音平淡而笃定。 “我要走,谁能拦我。”她说,狭长的眼睛眨了眨,看向他,冰冷而镇定,仿佛是在陈述事实。 “我不让你走,你就绝不可能走。”他说着。反驳回她的事实。 熟悉的语段,再次在二人之间产生。 像极了之前的那个夜晚。 月浅宁叹了口气,撇过脸去,不愿再看他,脸庞冰冷得可怕。 然而这一次龙飒竔的怒火和坚定更甚上一次。 “来人,拟旨!”他命令道,一旁的太监闻言匆匆忙忙地冲出去,然后又飞快地跑回来,手上拿着空白的圣旨和笔墨。 “朕不让你走,你就不可能走。”薄唇缓缓开口。 这一次,他说的是“朕”。即便是用“朕”而不是用“我”的名义,他也要阻止她离开。 在一旁随侍的一众太监们敏感地感觉到了龙飒竔压抑着的怒火,迅速地行动起来,聚集到了寝室左侧的书房那儿,依次按照秩序摆放好了笔墨纸砚,将那空白的圣旨铺平,然后再次站到一侧,等候龙飒竔。 “你。”月浅宁看了一眼身旁的龙飒竔,他的脸铁青,带着笃定和霸道。 这个霸道的男人,他想要做什么? 月浅宁忍不住皱起眉头。 龙飒竔并不理会月浅宁的小情绪,上前一步,强势地抓过她的手腕,拉着她随着自己的运动而行动。他拉着她,一路走到一旁的书房之中。 看着案台上空白的那圣旨,再看看龙飒竔阴沉的脸色,月浅宁不禁心头闪过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她问道。 “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女人。”龙飒竔不理会她,放开她的手腕之后,径直走到了木桌旁边。 木桌上头,太监们已经提前研好了墨,摆放好了毛笔。 龙飒竔顺手拿起毛笔,沾了一些墨水,提笔,握着笔的手腕在空中定住,他抬起眼,看向一旁的月浅宁。 薄唇微启。 “朕的女人,只能在朕的身侧。” 他的声音出奇地低沉,带出了他那带有磁性的嗓音,性感而又霸道至极。 笔触落下,他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书写。 乌黑的墨迹染黑了那金黄的圣旨,一字,又一个字,他写得张狂,写得霸道,而上头的字,比那笔迹还要霸道。 “皇后月氏,母仪天下,端庄贤淑,朕永生奉其为皇后,再无二人,非议者斩。” 短短几行字,写得霸道,写得张狂。 月浅宁的视线定在了那“永生奉其为皇后,再无二人”一行上,像是黏住了,怎么都挪动不开。 想要离开的脚步,也仿佛迟缓了。 心里头黏糊糊地,好像有火在烧。 “浅宁。”他看着她,好看的眼眸黑沉沉的,“你走不了的。” 抿起嘴,月浅宁转过身,往回走。 她走得有些焦急,或许是应了她心头稍许的慌乱,走得不寻常地快。 她走着,简直是要跑了起来。 “回宫。” 第六十九章 你走不了的 龙飒竔那一道霸道至极的圣旨,像是投入沉湖中的石子,惊起了无数涟漪。 朝中的大臣们议论纷纷,都说以月浅宁那样的丑陋容貌,居然得到了如此的宠爱,简直是有如天方夜谭一般地不可思议。 就是平民老百姓,听说了这一件事,也都惊讶万分。原本皇后的丑蠢之名是远传的,而现在皇上摆出这么一出,明摆着的帝后感情甚笃,这着实让大多数人犹如二丈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后宫这个原本就不安定的地方,因为这么一条圣旨,也变得更加地不安定了。 在龙飒竔的示意之下,月浅宁居住的宫殿被从头到尾修缮了一遍,增加了新的奴婢,为她添加了一位新的叫做翠云的贴身婢女。 照理来说,原本每个月的头几天,各个宫中的嫔妃们是需要到月浅宁的宫中请安的。但是碍于原本月浅宁的备受冷落的情况,大多数的嫔妃们都无视了这么一个规定。如今月浅宁得蒙盛宠,嫔妃们一个比一个来的还要勤,除了每个月规定的日子,就是平时的日子里头,也有不少特别来串门的。那热情的劲儿,可有几分要把月浅宁的宫殿大门踏破的气势。来访者一个接着一个,送来的礼物也都堆成了山,可把翠云等人给忙坏了。 就这么持续了几天,月浅宁的忍耐耗尽了,便谎称风寒,闭门不再见人,撤退了一行的婢女,只留下比较亲昵的几个随侍,重新回到自己的那个药房之中,重获耳根的清净。 然而,这样的清净也并没有维持太久。 龙飒竔近日忙于之前轩辕家族事情的收尾,并没有来打扰月浅宁的时间,然而这样的空档,却引来了另一个人。 月时带着他的小女儿月碧落,前往拜访月浅宁。 听说月时来的时候,月浅宁着实地愣了一会儿。 对于这个原主的父亲,月浅宁并不熟悉,而她所知道的,也仅是一些有关月时的负面消息。她很清楚,月时是很讨厌自己的,而此人高深莫测,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老狐狸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来,想必是有事情要交给她了。 本想推脱,避而不见。然而月时到底是自己身体的父亲,即便是生病,也断然没有拒绝见自己父亲的理由。思考片刻,月浅宁挥挥手,示意婢女们带月时进入侧厅等候,而自己换了一套简单的白色宫服,整了整发髻便随之走出。 到了侧厅,月时和月碧落依次而坐,悉心的翠云已经为二人奉好了茶水,是上好的龙井茶。 茶香四溢,然而这依次而坐的二人却丝毫没有一点儿要喝茶水的意思,只是定然地看着她。 月浅宁挑眉,敏感地感觉到了二人对自己的不屑和那种惯性地居高临下的姿态,她不置可否,径直走到了上首的位置,缓缓坐下。 她的身姿曼妙,近日越发纤瘦了,然而所有的身段也依旧保留着,越发显得玲珑有致。虽然脸上还是比较丑陋,然而那身形之中的气质,却是无法让人忽略的。 月浅宁缓缓入座,侧首,饮了一口茶。 这是御赐的龙井冰茶,茶香淳朴,先苦后甘,很是不错。 只是面前的这二人显然不屑喝她的茶。 按照惯例,月时虽然是月浅宁的父亲,然而现在月浅宁已经贵为皇后娘娘,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作为父亲的月时,见到月浅宁,也不再是父女,而是君臣的关系。作为臣子,月时是需要向月浅宁行礼的。 然而很显然,月时不打算进行行礼这么一个环节,他身旁的月碧落也是一般。 或许是早就习惯了这样对待原本的那一个月浅宁吧,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这一个月浅宁,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一个了。 看着月时冷淡的神色,和月碧落傲然的姿态,月浅宁的表情冷冷的。 他们不说话,等着她开口招呼,她倒也不着急,并不打算开口说话。 三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月浅宁侧身,抿了口茶。 月碧落和月浅宁是同胞姐妹,然而容貌却完全不同。月浅宁样貌极丑,脸上还有这猩红色的胎记,而月碧落却完全不同。 一张鹅蛋脸,细嫩的皮肤就像剥了皮的鸡蛋一般,嫩嫩地隐隐透着粉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眼角弯弯,那是典型的桃花眼。月碧落今年十六岁了,不同于兰绣玉的艳丽,轩辕如沐的娇柔,月碧落的样貌出奇地清丽可人,有着少女一般的青涩与纯洁,娇俏可爱,惹人爱怜。 至少,表面上是极其青涩和纯洁,娇俏可爱,惹人爱怜的。 像是知道自己容貌上的特点,今日的月碧落着实认真打扮了一番。一条桃粉色的纱裙,上头细细地用彩线缝着花蝴蝶。蝴蝶追逐着花朵,栩栩动人,极其灵动,看得出是用了不少心思的。十六岁的月碧落已经成年了,却还是扎着双髻,上头插着蝴蝶的朱钗,与一众梳着妇人发鬓的妃嫔相比,要显得青春娇俏得多。 这么地费尽心机打扮,想必是想着这次进宫,或许有见到龙飒竔的机会吧。 月浅宁冷眼看着眼前的月碧落,在心里头腹诽着。 只是可惜了这精致的苦心。 “为父。”总算,长久的寂静之中,有人迈开了第一步打破这一僵局。 月时开口,缓缓说道。他想必是对着月浅宁说惯了这一类的命令语句,即便是感觉到了月浅宁今日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也还是依旧地这么开口道。 他顿了顿,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语序,再度开口。 “之前轩辕家的事情,为父错让了港口。”他缓缓说道,开门见山,与其称其为爽快,不如说他是没有对月浅宁废话的兴趣而直接下达命令,“如今皇上在彻查轩辕家的事情,与为父多少有些牵连。” 月时说着,若是旁人,他想必是说到这儿便点到为止地结束,闻者自然会明白他话语之中的含义。然而面对着自己这么一个“蠢笨”的女儿,月时顿了顿,还是选择直接地命令道,“想办法暗示皇上,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第七十章 后宫不得干政 早就猜到月时有事情命令她做的月浅宁挑了挑眉,冷着脸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好茶就是好茶,温热和微冷的时候,有着不同的风味。 半晌没有回复,硬是让座下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缓缓地一口一口品着茶,一杯茶喝尽了,月浅宁这才放下茶杯,看向二人。 “后宫不得干政。”她说道,碍着自己目前这个身体还是月时的女儿,她又加上了这么一句,“本宫不能在皇上面前非议朝政。” 一句话,毫不委婉地拒绝了月时。 听见自己蠢笨女儿的回绝,月时危险地眯起眼。他还没有开口,他身侧的月碧落先一步坐不住了。 “多日没有见到姐姐,姐姐的这架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月碧落说着,桃花一般娇俏的脸蛋上,双眼中满是嫉妒和不满。“姐姐”两个字被她着重地咬了字,咬牙切齿。 “姐姐这担任皇后,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们这月家,没有爹爹在后头撑腰,以你的这容貌,还不早就给人擦鞋去,哪有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月碧落说着,想到面前的这个又丑又蠢,样样不如自己的姐妹做了皇后,而自己现在还是待字闺中,心里头更是不忿。月碧落还没有踏入宫门,未曾领会过后宫女人的争锋,再加上平日里在家里是被月时宠惯了的,此时更是说话没有一点掩饰,语气越发尖酸刻薄。 “如今姐姐这过河拆桥,未免也太没有算计了些。”月碧落说道,语气中满满的是对月浅宁的不屑,“这一点事情都不会做,要你这皇后有什么用?” “不过,”她顿了顿,嘲讽地笑开了,“反正你也从来不配做皇后。” 月时坐在一旁,对着自己小女儿的这公然犯上行为毫无指责,一言不发。 想必,月碧落这娇惯的态度是长期都有的了,对待原主的月浅宁,只怕是只多不少,一直都让她这么受着。 月浅宁对着月碧落,是第一次见面。然而,她和月碧落的关系,她也是有所耳闻。 根据传言,月浅宁作为姐姐,丑陋愚笨,一直是月时讨厌的对象。然而这月碧落,却正好是她的反面,娇俏伶俐,可爱动人,是丞相月时捧在心尖上的玩意儿,其他人知道她是丞相之女,自然也都是百般忍让,百般讨好。这就练就了月碧落娇蛮的性格,从小的时候起,她就以捉弄欺负月浅宁为乐,甚至将月浅宁当做侍女使唤,乐此不疲。 若是以前的月浅宁,对待月碧落这样的行为,怕是早就司空见惯,不会多说什么的了。 然而,现在的她,是月浅宁。 堂堂的中医界女魔头月浅宁。 她有怎么会平白接受月碧落这骄慢无礼的性格? “月丞相。”月浅宁缓缓开口,眼神如刀,扫向一旁的月时。 与他们之前的“姐姐”“为父”的亲热称谓不同,她直呼他的官位,语气冰冷得可怕。 “本宫记得,皇上前几日刚刚下达了圣旨。”她坐正了,腰挺得笔直,语气冰冷至极,看着一旁的月时。 红唇微启,一字一句,她开始回忆起龙飒竔的圣旨,“皇后月氏,母仪天下,端庄贤淑,朕永生奉其为皇后,再无二人,非议者斩。” 顿了顿,挑衅地看向下首的二人,“本宫记得,皇上的圣旨是这样写得对吧。” 没有人回答。 月时看着眼前的月浅宁,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一双眼眯起,看着眼前的这自己的丑女儿。 而一旁的月碧落,从来没有见过月浅宁这样冰冷的摸样,表情显得有些迷茫,只是仰首看着她。 月浅宁抬首,做出思考的姿势,煞有介事地回忆了一会儿,“反正你也从来不配做皇后。”她顿了顿,像是找寻了很久金矿,终于挖到宝藏一般,嘴角勾起看向下首的月碧落,笑着说道,“妹妹,你说的是这样一句话对吧。” “姐姐愚笨,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月浅宁顿了顿,做出懊恼的表情,伸手苦恼地锤了锤额头,“你说,你刚才说的这句话,算不算‘非议’呢?” “你。”看着面前表情变化迅速的月浅宁,月碧落显得有些迷茫,不知道她卖的是什么药,只是惊讶的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有等她反应,月浅宁话音一转,语气再度变得冰冷至极。她收回手,正坐在位置上,收回视线。 冰冷的声音在侧厅中响起。 “来人,拖下去斩了!” 她一声应下,一旁的侍卫军随之走出,按照月浅宁的命令朝着惊慌不知所措的月碧落走来,一把抓过她的胳膊。 月碧落尖叫挣扎着,然而她的小胳膊在那些身手矫健的侍卫面前显然是抬不上门面的,侍卫们迅速控制住了她的手脚,将月碧落一把抬起来,拖着她就往外头走。 “爹爹!爹爹!” 惊慌失措的月碧落惊叫着,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一旁的月时。 侍卫们脚步不停,抓着月碧落的四肢就将她野蛮地往外头扯。 月时这时候也冷了脸,他站起身来,用铁青着的脸对着月浅宁,“月浅宁!”他怒道,声音中带着愤怒。 “慢着。”月浅宁这才缓缓开口,瞅了瞅一旁神色铁青的月时,冲着那些抓着月碧落的侍卫们挥了挥手,“放下她。” 侍卫们双双松手,月碧落一时间没有了支撑,被毫不怜惜地一把扔在地上,摔得生疼。 “虽然吧,皇上有这样的命令。”月浅宁缓缓地说着,抬眼看向一旁随侍的翠云,翠云接到了她的示意,上前一步,为她倒满了杯中的茶水。 端起茶杯,月浅宁又抿了一口茶水,茶水甘苦,是她最喜欢的滋味。 这个龙飒竔,人很是麻烦,品味到还是不错的。 她很喜欢。 “但是,”她这才接着说道,不理会坐下月氏父女愤恨的眼神,“月碧落到底是本宫的妹妹,再怎么说,本宫也不会谋杀自己家的亲人。” 第七十一章 掌嘴 顿了顿,她的语气再度变得残忍冰冷,“翠云,掌嘴三十。” “月浅宁!”月时怒道,双目涨得通红。 接到了月浅宁的命令,翠云原本是在龙飒竔身边做事的,见着月时愤怒的摸样也毫不畏惧,只是走上前。 “月浅宁!你!”月碧落挣扎着,还想要说什么,起身想要跑开,却被她身边的侍卫们一把压住,制服住她的手脚,将她固定住不再能够动弹。其中的一位甚至伸手固定住了她的脑袋,不让她摇晃。 “月浅宁!你这是做什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就要惨遭刑罚,月时再也忍受不住,一甩袖子,开口怒喝道。 “父亲,不是女儿不孝。”月浅宁说道,明明是道歉的话,却被她说得丝毫歉意都没有,冰冷至极,“这是皇上的旨意,违令者斩,本宫已经退一步了。” 言罢,扫向一旁已经站在月碧落的面前待命的翠云,冷冷地开口命令道,“动手。” 翠云捞起袖子,对准了月碧落的腮帮子,狠狠地落掌。 清脆的把掌声,一下一下,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月碧落的脸庞上。 看着面前月时越发阴沉的脸色,月浅宁倒像是看戏一般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着茶。 “记得,翠云,”她说着,对着自己面前的这处闹剧很是满意,“两边各三十下。” 月时的脸色越发青黑了。 他一甩袖子,索性不再看自己的爱女被人扇巴掌的摸样,转而看向在上首悠然地坐着的月浅宁。 “你的后位,坐不久了。”他冷哼一声,威胁地说道。 作为千年的老狐狸,月时的权势和能力都不是轩辕肆霆那一辈所能够匹敌的,他能够这么对月浅宁说话,自然是心里头已经有了算计。 比如说,他的这位心爱的小女儿,也应该到了入宫的时候了。 月时看着月浅宁,神色冰冷。 这个老狐狸是一个狠角色,只可惜,他威胁错了人,威胁错了方式。 她这个后位,她从来都不想要。 摊开手,她索性也不再对着月时掩饰,只是冷冷开口,回敬道,“求之不得。” 巴掌声终于结束,一脸鼻涕和眼泪的月碧落抱着她那肿胀的腮帮子倒在宫殿之上,久久爬不起来。 看着面前月浅宁果决的神色,月时一甩袖,转身迈开脚步。 “我们走。”他在月碧落的身侧停下,一把抓起倒在地上哭得不成人样的月碧落,扯着她往外头走。 月碧落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在这时候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在自己的父亲的搀扶下勉强地站起了身,朝着上首那个罪魁祸首的自己的姐姐投去怨恨的眼光,在父亲的拉扯之下,随着他亦步亦趋地转身,往外头走去。 二人的身形越走越远。 宫殿之上,只剩下几名侍卫,翠云,月浅宁,和地上的几点儿月碧落被打出的鲜血。 月时的势力盖天,自己这么做,往日后宫怕是更要不平静了。 月浅宁心想着,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先苦后甘,茶香四溢,是她爱不释手的滋味。 然而,那又如何。 她月浅宁,何时有曾经害怕过呢? 红唇微启,勾起一抹危险的笑。 闲来无聊,有些风浪,也好。 二人前脚刚走,许久未见的龙飒竔的后脚就踏进来了。 近日,忙于处理轩辕家族一案的收尾工作,龙飒竔几乎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宫殿,也因此,自当初那一道震惊朝野的圣旨下达以来,这还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龙飒竔今日穿的是他上朝所用的九龙大氅,金色的皇袍之上,龙飞凤舞地绣着九条张牙舞爪的飞龙,飞龙瞪大了眼睛,挥舞着爪子,很是神气。 距离下朝已经有一段时间,然而龙飒竔至今还穿着这上朝的衣裳,由此可以看出,他最近是真的很忙碌的。忙碌得连常服都没得换,而现在刚得闲了却又来到了月浅宁这儿。 月浅宁看着他,挥挥手示意一旁的翠云,心思缜密的翠云敏感地接收到了主子的示意,微微朝她点头,转过身为龙飒竔也切好了一杯茶水,将茶杯放在和月浅宁紧挨着的主位旁的案台上,这才缓缓离开。 龙飒竔走进门,金碧辉煌的衣裳衬得他英气十足。他的身后紧跟着况世良,况世良还是那样清瘦的样子,然而气色已然好了许多。听说上一次他为了月浅宁的事情担心得到处跑,甚至向龙飒竔求情,然而最近他和龙飒竔一般地忙碌,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见到,这一次,也是好久以来的第一次见到他。 龙飒竔走进门,低头瞥了一眼坐在地上擦拭着血迹的宫女,嘴角微勾。他径直走到了挨着月浅宁的位置,坐下。 月浅宁没有向他行礼,他也并不要求,二人之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默契,仿佛,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般。 龙飒竔坐下,随意地端起一旁的茶杯,放在胸前,拿起茶盖,里头的茶香随之散发出来,碧绿的茶叶飘荡在清雅的茶水之中,煞是好看。 “刚刚,月时来了?”他开口,问道,不需要指名道姓,她也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况世良跟随在龙飒竔的身后走来,简单地和月浅宁对视一眼,他朝着她微微俯下身点头,这就算是行礼了。本身而人就是老友,而月浅宁也不是一个拘束的人,如此行礼之后,况世良便安静地跟随着龙飒竔走近月浅宁身旁,他站在龙飒竔坐着的椅子的后侧,立直了,清瘦的身子挺拔好看。 “还有月碧落。”月浅宁淡淡地回答,挑眉瞥了一眼侍女擦拭血迹的地方,血迹已经被擦净了,然而那侍女还是不肯走,只是慢慢地收拾着沾着血水的抹布。 那侍女大约二八年华,颇有几番姿色,现在拖着不肯走,恐怕是见了龙飒竔来,想要多在他的视线里头待会儿吧。 看着那侍女,月浅宁嘴角微勾,又想到了方才刚刚被自己掌嘴的那月碧落,心觉好笑。 这宫中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都眼巴巴地瞅着那一个人呢。 给读者的话: 小可是勤奋的孩子,日更~ 第七十二章 唯一的皇后 不知把这龙飒竔给活活炖了,一个人可以分到多少汤水? “月碧落?”龙飒竔挑挑眉,视线随着她的,看向了那血迹原本存在的地方,嘴角微勾。“月时有将她送入宫的意思。” 他说着,与其是闲聊,更像是打探,想要看看月浅宁的反应。 然而月浅宁并不接他的茬,只是冷淡地撇撇嘴,开门见山地点出月时的用意,“他想要立她为后。” 她说得正直,毫无个人色彩,一张冰冷的脸也看不出浓淡。 看着她平淡的反应,龙飒竔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开口强硬回复道,“你是朕唯一的皇后。” 一句话,又带到了上次那一封震惊朝野的圣旨去。 月浅宁凝了眉,对他的执拗霸道有些置气,“我终究是要离开的。” 她不想要和这宫中有太多的联系。 然而,虽然说着谁能够拦着自己这样的话,然而自从龙飒竔下定决心阻拦她离开之后,她宫中的戒备便被无形之中加强了。除了明面上的禁卫军,暗地之中的龙飒竔的暗卫也增加了不少。 月浅宁是柔道高手不错,是用毒高手也不错,然而面对着这高手如云的宫殿,她也并没有十全把握可以突破出去,毕竟她并不是神仙。 就像龙飒竔所说的,他不让她走,她要走却是会很难。 只能够,再找机会了。 不过,自己一定要离开。 月浅宁心想着,她的坚定仿佛透到了脸上,望着身侧的人儿的脸庞变得坚毅,龙飒竔皱紧了眉头。 “你是朕的皇后,除了朕身边,哪儿都不许去!”他挥袖,怒道。 看着龙飒竔因为怒气而变得强硬的脸庞,月浅宁撇撇嘴,多说无益,她并不想再次因为这个话题和他引发争端,索性,月浅宁转移了话题。 她看向一旁站立着的况世良,“况公公,听说,你上一次为了我的事情,四处求情。” 况公公闻言朝着月浅宁看去,他最近似乎是长了一些肉,不再看得那么消瘦了。略显健壮的况世良,虽然面庞还是平庸的,但是从那狭长的眼眸中,隐隐透着坚定。他是一个爱好书画的人,浑身的气度,也自然与常人不同。作为一个阉人,也真是可惜了。 “一直以来,我二人瞒着你,辛苦了。”月浅宁说道,她和况世良长久地相处下来,已经把他看做自己的一个好友,说起话来自然不分尊卑。更何况,月浅宁作为一个现代人,向来都不习惯古代的那一套阶级分割,面对着况世良,与其是臣子,更是朋友。 然而月浅宁这样的态度,在况世良看来,却是极为新鲜的。 他闻言一愣,随机俯身行礼,诚挚地道谢,“娘娘言重了,这是下官所应该做的。” 语罢,二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即便要说,也不会当着龙飒竔的面。 月浅宁瞥了一眼身旁的龙飒竔,天色渐渐暗了,而身侧的这一人却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品着自己的茶。 “皇上日理万机,想必有很多的事务要做。”月浅宁轻描淡写地开口,语气平淡,却暗示着龙飒竔事情那么多,就不该在她这儿浪费时间,颇有几分送客之意。 “天色也暗了。”月浅宁又道,看向外头的天,昏暗的天空,霞光闪烁。这送客的意思是一次比一次明显了。 原本,龙飒竔也是准备着要离开的。最近的事务太过繁杂,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空闲的时间,不知为何就走到了月浅宁的这宫殿来,想要进来看看。原本也是马上要回到书房去的,然而看着月浅宁这意思,竟是比他还要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离开。 联想到月浅宁三番五次想要离开,龙飒竔心中的愤懑渐渐升腾,这个女人,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吗。 想想后宫妃嫔那么多,哪一个不是伸长了脖子等着自己的垂幸,这个女人倒好,总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摸样。 她想要自己离开,自己还就越发地不想离开了。 龙飒竔抿着唇,“你是朕的皇后,朕在皇后处所呆着,有何不可?” 他将“皇后”二字再次凌驾在她头上,先是用这两个字束缚她不让她离开,现在又用这两个字来束缚她以让自己呆着。 月浅宁冷了脸,不置可否,“皇上要待着,臣妾自然没有异议。” 她冷淡的态度又惹恼了他,一时半会儿,二人无话。 天色渐渐沉了,在况世良的示意之下,御膳房封上了晚膳。 皇上的规格和皇后的规格自然大不相同,各色的膳食用五花八门的华贵的碗碟装着奉了上来。 月浅宁向来是一个清淡的人,以往的膳食从来都没有按照皇后的规格行事,只是简单地命人做了两三道清粥小菜便简单解决掉。 然而这一次,龙飒竔在身侧,御膳房的人们自然是不敢怠慢,将全套规格的膳食依次奉上,明明只有两个人的晚宴,却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一旁,况世良拿着银针,一个一个地为二人试毒,试毒之后,是试菜,在他每个吃过一口,过了一盏茶时间没有任何异样之后,月浅宁和龙飒竔才开始动筷。 吃饭的着规矩,也是极其地繁复。 龙飒竔是一个讲究的人,换了其他的帝王,恐怕是大块果因,毫不顾忌。然而龙飒竔与之不同。 这是月浅宁第一次看龙飒竔吃饭。有人说,这种生活上的小习惯,更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品格,龙飒竔就是这样。 他吃饭吃得极其优雅,宛如是在表演一般,一口接着一口,动作温柔至极。每一口送入口中,必定咀嚼上许久,细细品尝,而每次即便是很认真地咀嚼,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得仿佛他并不在进食。 皇帝吃饭不过三口这件事情,月浅宁是有所耳闻的。然而龙飒竔做得更是巧妙严禁,每一道菜都是浅浅地尝了一口便落筷,对任何菜点都没有表现出喜爱的样子,表情平淡至极。 第七十三章 这是什么? 直到一餐食尽,他才轻描淡写地指着其中甜品中的蜜枣,表示赏赐制作那蜜枣的厨子。 月浅宁瞥了一眼盘中的蜜枣,蜜枣她也有吃,味道上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然而据她所知,那蜜枣是南平出产的,那地方今年遭遇山崩,道路堵塞,大量的采收的蜜枣都没有出路,堆积成山,龙飒竔此举,是要借着赞赏蜜枣,传一个皇上喜爱南平蜜枣的消息到民间,促进南平蜜枣的贩卖。 吃一顿饭,尚且如此严禁。 一餐食尽,月浅宁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看向龙飒竔的眼神,已然多了几分敬意。 然而,夜色已暗。 看着一旁的龙飒竔,却丝毫都没有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 吃过晚餐,月浅宁和龙飒竔二人在月浅宁的药房中走动着。 说是散步,然而月浅宁却完全是被龙飒竔所带着走。原本跟随着龙飒竔的况世良被龙飒竔支使去了御书房为他整理卷宗,而月浅宁向来都没有让婢女跟随身侧的习惯,药房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二人。 在龙飒竔的示意之下,前些日子,月浅宁的宫殿里头来了一大队的工匠,敲敲打打,为月浅宁的宫殿着实修缮了一番。其中重点关照的,就有这一个月浅宁的药房。 药房的空间并不大,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头用药的工具一应俱全,一些常有的药材也都储备完全了。药房之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苦涩而好闻。 龙飒竔把玩着案台之上月浅宁磨到一半的药渣,捻起一小撮,“这是什么?” “五毒散。”月浅宁缓缓回答,走近了,也随之捻起一小撮,摊在手掌之上,将那药渣搓开,露出里头依稀可以分辨的几种不同的药材。 “毒药?”龙飒竔挑眉问道,看着她掌心之中的药材,性质颇浓。 “不,解药。”月浅宁缓缓说道,看着掌心之中的药材,眼中的是专注和认真,她喜爱药材,喜爱医术,这是一直以来的执着和追求,而并不仅仅只是她的一项技能,“五毒,即为春,泻,迷,疯,颠。五毒散,是专门应对这五毒的特效解药。” 她说着,口吻之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得意和喜悦,“这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针对大多数常见的五毒,都可以解除。” 看着面前月浅宁专注的神情,龙飒竔的嘴角微勾,不禁开口问道,“天下的技艺那么地多。” “有人绣花,有人弹琴,有人写诗。”他说着,看向她,欲言又止。 天下的技艺那么多,你为何独独爱上了医书? 月浅宁垂下眼眸,看着那药材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点,好像是在看药材,但是又好像是在看着什么更远的地方。 她还是很讨厌龙飒竔,然而长久地相处下来,也并不是那么地抗拒他。思绪渐渐飘忽到了从前,想到了当年的那一些事情,情绪低沉下来,她不禁打开了话夹子。 “在我七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她缓缓说道,思绪渐渐飘忽回到从前。月浅宁是医药世家月仲秋的长女,从小就肩负着继承月家医院的压力。她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月仲秋是一个痴情于医术的狂人,在她母亲离开之后,把所有的期望压在了年幼的月浅宁身上,即便她还是一个孩子,就早早的压迫着她成日禁锢于药房,并且对她极其严苛。 高压之下的月浅宁,又早早失去了母亲,得到的严酷远远多过得到的宠爱。七岁的那年的生日,在父亲再次忘记她的生日而只顾着压迫她看医书的时候,她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大街上,想要离家出走。 她想,年幼的她,一定很狼狈,再加上那是她期待已久的生日。 这样的她,被那个落魄的老中医遇见了。 “你相信魔法吗?”她还记得那个老中医是这样说的,“药材里面有魔法的喔。” 那个老中医想必是认得她的,或者,有着和她一样的命运。出生于医药世家,身上的担子非比寻常,然而生活便是这样,如果不能逃避,只能够接受它。 那一个夜晚,老中医用中药为她展示了各种各样的“魔法”。 通过不同药剂的混合,可以让坏人晕眩,可以让调皮的熊孩子发不出声音,可以让爱欺负人的痞子浑身发痒,还可以,让命悬一线的可怜人重新恢复生命。 从那一天,她便爱上了医术。 而她的造化,她的能力,又是老中医和她的父亲所没有猜到的。她并没有继承父亲的医院,事实上,她的医书造诣远远超过了父亲,她将中医院卖掉,四处叱咤,作为专门的中医研究者四处游走的,成为了人们闻风丧胆的中医界女魔头。 然而,她的神话,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扭向了一个奇怪的结局。 自己的穿越,让自己在现代的造诣被全部洗牌,而现在,自己却在这儿,担任着皇后的职位。 造化弄人。 然而那又如何? 月浅宁眯起眼,她可是中医界女魔头,在哪里都能够称王称霸的人物,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手上又药材,她又有何所畏惧呢? 身侧的龙飒竔还在注视着她,“七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老大夫。受了他的影响,开始研习医术,一直到现在。”她轻描淡写地说道,省略掉了其中的一大堆细节。 看着月浅宁专注的神情,龙飒竔有些微的动容。 即便她还是那样的丑陋,然而周身的气质,却已经远远不同。 这个女人,让她很感兴趣。 夜色已经深了。 “皇上,夜深了。”将药材放回案台,月浅宁抬眼看向他。 换言之,这是再一次的送客。 龙飒竔挑挑眉,不置可否,“是啊,夜已经深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磁性,却有着另一番意味。 月浅宁这才意识到他的意图,凝眉看向他,腰背也随之挺直了。 看着面前月浅宁警惕的摸样,龙飒竔不觉觉得有些好笑,“你是朕的皇后。” 第七十四章 夫妻之实 言外之意,夫妻之间,侍寝等事情在正常不过。 而这也是事实,更何况二人之间已经有过一次。 或许对原本的月浅宁而言,真的是如此,而且她恐怕对此求之不得。然而面对现在的这个月浅宁而言,龙飒竔远非是夫君,上一次已经是荒唐,她又怎么会再去做第二次。 “皇上日理万机,也是时候早点休息,明日还要上早朝。”她躲避着,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其他撤离他的视线。 看着她的逃避,龙飒竔的嘴角勾起,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她越退后,他就越是紧跟上前,男性的气息笼罩着她,带着他所专属的霸道。 “是的,天色不早,是该早些休息。”龙飒竔说着,弯腰靠近她,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畔,躁动的气息在这药房之中弥漫开。 这龙飒竔也真真是重口味,面对着自己的这么一张脸也下得了口,一次不成,还要第二次。 “臣妾今日来的葵水。”月浅宁侧过身去,躲开他的贴近,说道。 “瞎说。”看着她的躲避,龙飒竔眼中的玩性愈加浓厚。面对月浅宁的逃避,他原本玩笑一般的兴致,到越发变成了真实。她越是拒绝,他便越想要让她就犯,她要跑,他就越不想让她跑走。 她本就是他的女人,就像这后宫中的其他的女人一般,他的女人就该在他的身侧。 “你前些日子,葵水才刚刚结束。”久经人事的龙飒竔说起这些闺房之事毫不掩饰,只是迫近了她,将她逼在了房间的一角。月浅宁的贴身侍女翠云是他那边派来的人,关于她的一切,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又怎么会轻易的被他糊弄去。 月浅宁被他所逼迫着,动弹不得,浑身上下都感知着来自于他的气息,还有那有些熟悉的龙檀香。 思绪回到了之前那个荒唐的夜晚,月浅宁冷了脸,身形越发僵硬。 “臣妾粗鄙丑陋,怕污了皇上的眼。”月浅宁撇过脸,依旧拒绝道。 若是换了其他的妃嫔,在这种时候扑上来的都有,哪里有像月浅宁这般反反复复拒绝他的? 她越是拒绝,他便越是要让她无法拒绝。 “朕不介意。”龙飒竔的语气中带着强硬,“今夜,便请皇后娘娘侍寝左右。” “皇上。”月浅宁闻言,冰冷的眼神扫向他,因为他的要求而不禁双目中带上了怒气,“皇上,您有毒在身,还是不要纵欲的好。” “纵欲?”他闻言,玩味地笑了,伸手,不老实地附上她的肩头,“皇后的意思,是皇后会让朕纵欲了?” “纵欲”二字,他咬的特别重,带上他独有的男低音,低沉的嗓音沙哑好听,性感至极。 “皇上,请自重。”月浅宁侧过身,躲开他不安分的大手。 看着她躲避,龙飒竔的兴味更浓了,“自重?你我夫妻一场,有何自重可说?” 他说着,手掌再次抚上她的肩头。 月浅宁转身想要躲开,然而他的右手上前,一把环住她的腰际,将她拉入怀中。 他颇用了几分力道,月浅宁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被他带入了怀抱之中,对方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男性气息冲了满怀,燥热的气息晕染全身。 “你。”月浅宁伸手,附在他的胸膛上,抵住,企图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然而面对月浅宁的这一点小力气,龙飒竔视若未闻,他弯下腰,反手抓住月浅宁抵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臂,看似亲热地握住她的手,实际上是将她的手臂给束缚住。拦腰一抱,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抬脚就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龙飒竔!你放下我!”不在顾及那些客气和礼节,月浅宁挣扎着怒吼道。 龙飒竔视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你放下我!”月浅宁冷声怒喝着,她伸出空闲的那一只手,一个手刀利落而直接地劈向龙飒竔的脖颈。龙飒竔嘴角一勾,用着自己束缚住的月浅宁的那只手,抓着月浅宁自己的胳膊挡住了月浅宁的手刀,自己出招打在自己的身上,月浅宁受痛收回手,瞪大了眼睛愤愤地看着他。 而不用多久,二人便来到了寝室之中。 原本随侍的那些个婢女,看到了眼下的这么一个情况,大多识趣地躲避开,硕大的宫殿之中,只留下了月浅宁和龙飒竔两个人。 识趣的宫女们,甚至还在龙飒竔和月浅宁的床榻上,为他们特别撒好了玫瑰花的花瓣,焚香也用了安眠的帝王专用的龙檀香,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衬着昏黄的灯光,气氛暧昧至极。 龙飒竔弯下腰,将怀中的月浅宁安放在床榻之上。 “龙飒竔!”月浅宁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气愤。 看着她反抗的样子,龙飒竔反而笑开了。 “上一次的治疗,只是初步的不是吗?”他缓缓开口,“给的药,也只是尝试性解药,然而毒素并没有清除。” 看着她望着自己的怒火渐渐减淡,他黑沉沉的眼睛带着玩味,这样张牙舞爪反抗的她,让龙飒竔越发有一种想要欺负的冲动。 “所以说,趁着一次机会,再好好诊断诊断。”龙飒竔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至极,如春药一般迷人要命地性感,“不要想多了。” 月浅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他玩味的神情,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玩耍。 撇撇嘴,月浅宁从床榻之上坐起,为他让出了一块空地,拍拍身侧的空间,对他开口,“躺下。” 恼人的龙飒竔。 月浅宁愤愤地想着。 然而不管怎么说,不用侍寝总是好的。 让龙飒竔躺好之后,她起身走到一旁的药房之中,照旧取来了银针。 轩辕如沐确实是用毒的能手,她精心制作的毒药,药效远远比她原本所猜想的还要复杂。 上次只是简单地排除掉了日常的疼痛,并没有根治,这一次,她需要细心地仔细检查一遍龙飒竔的情况,分析毒素。 “脱下衣服。”月浅宁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龙飒竔,冷冷说道。 第七十五章 男妖精 龙飒竔随之脱下衣服。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很是优雅。紧实的肌肤,尤其是那肌肉明显的小腹,看得让人血管喷张,这个龙飒竔,不仅仅长了一张要人命的帅脸,就连身材也是如此。当真是一个男妖精。 月浅宁撇撇嘴,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冷冷地命令,“躺下。” 脱去上衣的龙飒竔随之躺倒在床榻上,头部抱着一个枕头,躺得舒服而惬意。 月浅宁从药房拿来了自己专用的银针包裹,将银针包裹摊开在床榻旁边的案台之上,烛光笼罩下,银针闪闪发亮。 月浅宁伸出手,捻起银针包裹中的一根,在烛火上仔细地消过毒,拿起来,握着银针的手停滞在空中,对准了龙飒竔背部的穴位。 想起龙飒竔方才对自己的捉弄,月浅宁心中未免有些愤愤。 银针刺入穴位,比起所需的力道,月浅宁的力道显然要重了许多,插入穴位非比寻常,剧痛很快席卷了龙飒竔,他浑身一颤,连气息也沉重了许多。 勾起嘴角,满意的看着眼前人吃痛地摸样,月浅宁冷冷地开口,“忍着。” 龙飒竔咬紧了牙,心知月浅宁是有心抱负,然而自己现在身上扎着针,不能够轻易动弹,也无可奈克,只是冷哼一声,“月浅宁!” “怎么了,这就受不住?”月浅宁一次比一次下手重,很快又在他的背部扎上了几针,“你我夫妻一场,我自然会温柔待你,你就收着吧。” 夫妻二字,正对着方才龙飒竔对着自己的捉弄打趣。 躺倒在床榻之上,龙飒竔也无可奈何,只是紧抿了唇瓣。 看着眼前人活受罪的摸样,月浅宁嘴角弯弯。 报复成功,她也就不再闹腾,开始专心地为龙飒竔检查身体。 一针,又一针。 她施针得专注,所有的银针都刺入龙飒竔的肌肤之后,等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又将银针悉数取出。 取出的银针,或白或黑,在关键的几个地方,银针刺入穴位的部位都已经青黑。 轩辕如沐的这毒施加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毒素又极其复杂。 看着那发黑的银针,月浅宁眉头微皱。 “这毒,怕是难解。”她缓缓说道。欲言又止。 轩辕如沐下毒下得温存,然而用毒之人都知道,这一类的温存之药是最为难解。若是换了必死的药性猛烈的虎狼之药,无论是以毒攻毒,还是用药酒将毒素逼出,都是可以运用的方法。然而偏生是这样温存的毒素,让这毒素弥漫在龙飒竔的身体里,就连找寻都很困难,若是以毒攻毒,用量的多少很成问题,稍微用多一些,非但不能解毒,反而还会加重毒素,而药酒更是难以将这种温存的毒药逼出。月浅宁不是神,而这里作为古代,也缺乏大量的她所需要的现代化器材。这毒的根除,怕是很困难。 “御书房的太医,医书,任你调遣。”龙飒竔伏在床榻之上,缓缓道。 “我尽力。”月浅宁说道,她只能这么说了。脑海中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可是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月浅宁摇摇头,还是将那冒出来的想法消除掉。 “如此,多谢了。”龙飒竔于是说,这毒素已经伴随他很久,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如今,最有可能帮助他的人,便是月浅宁。 月浅宁抿起嘴,不再说话,视线聚焦在一旁的银针上,银针针脚发黑,那青黑的颜色,黑沉沉的,让人心生恐怖。 轩辕家族的事情到了尾声,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太后的鼓动之下,兰绣玉终究还是被放了出来。 谋害皇后娘娘的罪名非同小可,更何况现在的月浅宁是众人眼中的皇上龙飒竔眼中红人。龙飒竔忙碌数日,一有时间就往皇后寝宫跑的事情,在后宫之中被人津津乐道。都说这丑人不知道是施了什么魔法,继之前的那个轰动朝野的旨意之后,又搞来了这么一出,让皇上对其如此的宠爱。因此即便有了太后千方百计的劝说担保,兰绣玉还是被施加了不小的处分,不禁去除了她的妃子之位,还将她贬为宫女,并且罚除掉三年的例银。 总之,无论如何,兰绣玉终究还是从冷宫之中走了出来。 兰绣玉离开冷宫的这一天,作为姑姑的太后娘娘亲自前去为她接风。 在冷宫之中的兰绣玉,受尽了苦处,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在太后娘娘的指挥下,婢女们为她沐浴更衣,虽然换上的是宫女的衣裳,然而也毕竟比原本那在冷宫穿的那一身破烂污浊的衣裙要好得多。她那搅成一团的乱发也被宫女们细心地树立好,抹上精油,盘成宫女发髻。 虽然兰绣玉这一次离开冷宫,是被贬成了宫女的身份,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身份非比寻常,即便是来做宫女,又有几个人敢真的把她当婢女看待呢? 梳洗完毕之后,兰绣玉总算有了几分人样,她被太后一路带回太后的宫殿,在座椅上久坐许久,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热茶,她这才从那地狱一般的冷宫生活缓过劲来。 “绣玉,这些日子,你可苦了。”看着眼前的兰绣玉狼狈的摸样,太后的眼中满满的是怜惜。兰绣玉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宛如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看着兰绣玉受苦受累,对太后而言,就宛如是看着自己受累一般。 更何况,兰绣玉作为太后的母系众人,她的地位和身份就象征着太后母系的身份,为了母系一族的利益,太后自然也是会铆住了劲儿帮助兰绣玉的。 “姑姑。“兰绣玉捧着茶杯的手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掉,“那冷宫,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她说着,思绪回到了在冷宫的生活,瘦弱的身躯颤抖着。 和进入冷宫之前相比,兰绣玉的身躯瘦弱了许多,不再像过去那般地凹凸有致,艳丽十足,反而因为身形的瘦削,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然而那一双丹凤眼,还是那样,眼角高高翘起,妖娆之色让人移不开视线。 即便是身着着普通的婢女服饰,美人就是美人,她浑身的艳光也是其他的婢女所远远不能够匹敌的。 第七十六章 梦绣玉的野望 思绪飘忽到过去冷宫的日子,又想到了那天月浅宁前来找自己的那个噩梦一般的日子,兰绣玉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五指用力,捏紧了。 “月浅宁!那个贱女人!”她咬牙切齿道,“月浅宁那个贱女人,在我被关入冷宫之中,还特意上门来百般欺负我。” 说着,看向一旁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太后,兰绣玉的眼泪又开始不住地往下落,“姑姑,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月浅宁那个女人,心如蛇蝎,呆在皇上的身边,早晚是会对皇上不利的。” “月浅宁。”太后娘娘念叨着她的名字,思衬着,太后娘娘浑圆的尾指上头戴着镶嵌着各式珠宝的尾戒,尾戒上的纹饰长长的,华贵而好看。太后娘娘的尾指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尾戒一下一下地扣着她大腿上那纹饰精美的丝绸服饰,“月浅宁那个女人,是一个麻烦的人物。” “前段时间,皇上下旨,今生今世只奉她一人为皇后,非议者斩。”想着兰绣玉关在冷宫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太后耐着性子地对她陈述道。听闻这个消息,兰绣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么一个仇人?居然能够让皇上如此?她究竟是施加了什么诡计! 太后娘娘的声音一顿,又继续说道,“近日,又频繁出入她的寝宫。” 言下之意,是月浅宁如今正蒙得圣宠,恐怕并非是挑衅她的时候。 “然而,她却非是皇后之选。”尾戒一下一下地打在那丝绸的布料上,太后娘娘终究还是如此说道。那么一个丑人,陪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宝贝儿子,怎么想太后娘娘就怎么不顺心。 “姑姑!”像是想到了什么,兰绣玉伸出手,抓住太后娘娘的衣袖,央求道,“绣玉有一计。” 太后挑眉看向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摸样。 “据绣玉所知,月浅宁的妹妹,月碧落,将会参与今年的选妃。”选妃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情,龙飒竔至今没有子嗣,这件事情更是被摆上了提案。“那女人我曾经见到过,样貌俏丽,是一个出挑的美人。” “又一个月家的人?”太后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在这后宫之中再加入一个月家的人,岂不是涨了月家和月浅宁的气焰? “据绣玉所知,这月浅宁和月碧落虽然是同一家的姐妹,然而身份样貌悬殊,双方并不和谐。”兰绣玉缓缓说道,丹凤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味道,“如若月碧落进宫,二人必定相争,而月时必定是帮助着月碧落的。到时候,他们自家人打自家人,而我们兰家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如此。” 太后思衬着,低下头抿了一口茶水。 选妃之日就在下一个月,让月碧落进宫,对他们也并无坏处。 月时那个老鬼头,一直以来霸占朝政中的大量权力,也是时候找他开刀了。 “如此,甚好。”太后说道,一锤定音。 兰绣玉的丹凤眼向上挑起,那是喜悦的味道。 回想起当初月浅宁对自己的欺负,捏着太后娘娘衣角的手指捏紧了。 你的报复马上就来了,月浅宁。 宫中的新鲜事情从来不少,这一浪打过来,下一浪很快也尾随而至。 宫内人们对月浅宁“得宠”的议论还没有持续太久,就因为接下来即将要登场的选妃大典而忙的不可开交。 选妃乃是宫中的大事情,代表着完全新鲜的血液,一批全新的美貌人儿,新的阴谋和内斗。在上次龙飒竔发布圣旨之后,太后娘娘就将后印交回到了月浅宁的手头上,后宫的大权,正式归属到了她的手中。 龙飒竔担任皇帝已经有六七年了,然而后宫的妃子却是屈指可数,再加上原本叱咤后宫的轩辕如沐和兰绣玉一个自杀,一个被贬为妃,后宫的妃子更是少得可怜。龙飒竔长年无子嗣,太后娘娘对这件事情也是颇为着急上脑的。连着几日,一等龙飒竔下朝,便着急着招来龙飒竔和月浅宁二人,双双来到她的宫殿之中一同商量选妃大事。 “今年,依照往年一样,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方可进宫参加春选。”太后娘娘细长精致的尾戒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案台上的那一大叠书卷,呢喃道。 已经年过知天命的她,因为长期保养得极好,虽然脸上难免的有了一些皱纹,却依旧皮肤细嫩光滑,举手投足之间,风韵犹存。选妃是一个大事情,而对她而言,没有为自己的儿子选妃,为龙家开枝散叶要让她开心的了。因此,太后今日穿了一条特别华丽的大氅,孔雀羽毛细密地缝制在大氅之上,碧绿的毛鳞片闪闪发光,配上绣娘们精心绣上的彩凤图案,华贵雍容至极。 兰绣玉被贬为婢女之后,被太后娘娘收在身侧。平日里没有人的时候,就过着像原来一般的主子的生活。而一些特别的日子,就像今日龙飒竔和月浅宁双双到场的时候,她就被穿上了一整套的宫女服饰,配上相应的发髻,低眉顺目地站在太后娘娘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或许是因为吃过了苦头,若是在之前,兰绣玉被这么当做奴婢使唤,尤其是在月浅宁面前,心里头恐怕是千万个不愿意。然而历经了冷宫一劫之后,她的性情也变得越发地沉稳而内敛。今日,即便是龙飒竔和月浅宁一同到场,她也完全没有要出头抢风头博取注意重新上位的意思,只是安分地站在一旁,狭长的丹凤眼微翘着,不知道心里头在盘算着什么。 太后拿起一旁写着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姓名的纸张,端详片刻。上头用好看的小篆整齐书写了闺秀们的名字,一排下来,足有百余名。 “龙儿的后宫空虚,而这女眷人数为免也太少了些。”看着那百余个人头数,在想想之后筛选后会剩下的那几个人头,太后的眉头微皱,“不如,今年春选放宽台阶,将五品的官员女眷也参选进来?” 她说着,看向一旁沉默着喝茶的月浅宁,问道,“浅宁怎么看?” 第七十七章 皇后吃醋了? 来面见堂堂太后娘娘,后宫中的贵嫔们往往是盛装打扮,浓妆艳抹,然而月浅宁还是一副清淡怕麻烦的样子,简简单单地披了她那条常穿的白裙,便随意到场。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梳成倭堕髻的发式,两缕长发垂下在鬓角,即便她的容貌不出众,也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和气质。 月浅宁来这儿坐了好一段时间了,连同着一旁的龙飒竔。不同于太后娘娘的尽心和掏心,这俩人却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太后娘娘说什么,龙飒竔都只是淡淡地点头,而月浅宁却只是一直坐在旁边专心品茶,进屋之后,她几乎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看着一旁一身白裙的月浅宁,太后娘娘的一双美眼深邃了,“浅宁,你莫不是吃醋,不愿意皇上选妃吧?” 不然,为何一言都不发呢? 兰绣玉的丹凤眼挑起,也随之看向一旁的月浅宁。 嫉妒的滋味,她是一直品尝着的,看着那个月浅宁也如她那般的嫉妒,实在是一件快意之事。 一旁的龙飒竔也随之朝月浅宁看去,眼中是难以言说的性味。今日的他在连日的操劳之下,仍旧是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赶来了太后的住所。一身精致的皇袍,衬得他那张脸不要命地好看,英气十足。 然而月浅宁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地,她放下茶杯,朝着太后娘娘浅浅一笑,温婉地开口。 “太后,”她顿了顿,“选妃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浅宁怎么会拒绝呢?” 兰绣玉的丹凤眼看着她,滞住了。龙飒竔看着她,眼神深沉。 月浅宁的嘴角微勾,看着太后,慢慢放大了那个笑容,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皇上的后妃在历年看来,确实是太少了一些。也难怪我皇家一直都没有子嗣。浅宁认为,除了五品的官员女眷也可以开放参加春选之外,还可以通过民间推举有德望和相貌的民间女子一同特批进入宫中参选。” 月浅宁顿了顿,看着一旁的龙飒竔看向自己的脸色阴沉了,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皇上爱民之名人人皆知,由百姓中选取妃子,也是其爱民的一个表现。” 太后思衬着,认真听取着月浅宁的话,尾戒一下一下敲打在纸卷上。 看着太后颇有几分首肯的意思,月浅宁想了想,又道,“更何况,上一次轩辕家族的事情刚刚平息,民间还有着一些轩辕家族拥护者残存着,趁着这次机会,颂扬圣威,也可以起到巩固国家的作用。” “除了民间选妃,少数民族和异域的子弟也可以有所提携。”月浅宁说着,龙飒竔那边投来的视线冰冷,他低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一口,“轩辕肆霆巩固边疆之后,我朝和异域的关系便一直很紧张。独孤将军神勇无比,却缺乏和异域人征战的经验,与其长年打仗,不如趁着这一缓冲期而拉拢关系。” “异域和亲之事,还需再做打算。”太后娘娘缓缓的说道,“然而从民间选妃,却是可选之举。” “扩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你所义不容辞的责任。”太后的眼睛颇为满意地在月浅宁身上扫过,对这个自己想来讨厌的仇人这一次做出的决定颇为赞赏。 虽然她并没有担任自己皇儿的皇后的资格,然而作为一个妃子,也并非不可,“浅宁,你很识大体。” “日后,后宫遭到扩充,你可要多忙活了。”太后说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年岁不再那么年轻,长时间的讨论之下,她也觉得倦了,便挥挥手,示意龙飒竔和月浅宁离开。 兰绣玉随之缓缓走上前,站在太后的身侧,搀扶着她慢慢离开位置。行走的时候,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月浅宁,然而月浅宁还是那副玩味地浅笑着的摸样,似乎龙飒竔的选妃之事与她毫无关系,而她就像一个前来看戏的旁观者,看戏也就算了,还时不时的落井下石,逗趣几番。 这个女人,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兰绣玉皱紧眉头,搞不清楚月浅宁的葫芦里头究竟在卖着什么药。 搀扶着太后娘娘,兰绣玉和太后娘娘双双缓缓离开了主殿,移向了太后的寝宫。 宫殿之上,剩下了月浅宁和龙飒竔两个人。 “兰绣玉。”月浅宁指了指远离的哪一个穿着桃红色婢女服饰的身影,“你可有瞧见她听着你选妃的消息之后的脸色,有趣的很。” “你倒是如同玩乐一般。”看着眼前月浅宁玩味的笑容,龙飒竔却怎么也都没办法获得像她那样的好心情,只是没好气地说道。 “太后娘娘像是有让她回归妃位的意思,”月浅宁说着,保持着微笑的嘴型,低头品了一口茶水。太后这儿切的是大红袍,口味张狂,是属于太后的品味,月浅宁并不是很喜欢,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她还是喜欢自己那儿的龙飒竔送来的龙井,口味淡淡的,先苦后甘,回醇滋味苦而香。“她到底是兰家的人。” 而兰家的人,龙飒竔是不可能让兰绣玉一直保持着做一个婢女的。只要她从冷宫出来,她就有回归妃位的一天,这是必然的事情。 龙飒竔挑挑眉,不置可否。 看着面前的月浅宁,会想到方才她怂恿太后扩招嫔妃的摸样,龙飒竔不禁又出言道,“即便有一日多了一个兰绣玉又如何,皇后深明大义,向来为扩大后宫而操心。” 月浅宁闻言笑了,放下茶杯,不看他,转而好心情地看向四周华丽的装饰,“我为你多找几个美人儿入宫,有何不好的?” 有何不好? 没错,是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看着她这副深明大义的摸样,龙飒竔的心里头怎么说都不是滋味。 要是换了其他的嫔妃,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她倒好,先是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不愿意做自己的皇后,到现在,又像看戏一般的张罗为自己选妃的事情。这个月浅宁! 第七十八章 多谢皇后 “无何。”龙飒竔冷了脸,语气不禁也僵硬了几分,“多谢皇后。” 他随之站起身,整理了一会儿自己身上的衣裳,上下打点清楚之后,准备离开。“朕公务繁忙,先行一步。” 他说着,因着不好的心情,明明是在对她说话,却怎么地都不愿意将视线投向他。 月浅宁眼角一挑,因着好的心情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皇上慢行不送。” 龙飒竔的脚步比她的话语快,她一句话尚未说完,他便已经走远了。 这人。 看着走远的那人的声音,月浅宁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喝来喝去,那盏大红袍她都没有喝下几口,顶多是装装样子罢了。 来自太后的茶,都这么难以下口吗? 月浅宁皱起眉头。 选妃之日终于到了,在太后娘娘的要求之下,即便月浅宁心里头一千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从自己的药房之中走出来,还被迫穿上了一身匹配皇后身份的华贵长袍,起身前往储秀宫主持选妃大典。 三年一度的选妃大典,因为总是发生在春天,因此又被称作是春选。选妃大典总共是有三个大的环节,首先是普选,所有的得到资格进入春选的姑娘们,考试琴棋书画烹饪礼仪,每一门都有宫中专门的婆婆和对应的一些有兴趣并且对该门有所特长的妃嫔们作为裁决,选出其中的佼佼者。 通过了普选之后的姑娘们,进入后宫参与庭试环节,在这一环节之中,通过普选的姑娘们将受到包括以皇后为主的妃嫔们的面见,由嫔妃们随意提问并且提出问题,裁决出入选者。 最后,便是殿试,在这一环节之中,姑娘们将有机会正式面见皇上和太后娘娘,有太后娘娘和皇上随机出题,或者对话,从中选出最后的担任嫔妃的人,册封不同的品阶。 而这三场大的环节,月浅宁作为皇后娘娘自然被要求全程旁听监督,出席比赛。 因此,这一日,早早地,月浅宁便整理好着装,在翠云的陪同下,到达了储秀宫的现场。 今日,按照身份要求,月浅宁头一次穿上了一件金色的九凤长袍。大红色的底色,上头密密麻麻地洒满了金粉,在那些用金粉点缀出的花朵之间,绣娘们用金色的线缝制了九条穿行于花朵之间的金凤,整条裙子奢侈至极,衬着月浅宁纤瘦的身躯,周身带着母仪天下的霸气。 这条裙子是龙飒竔命令宫中的女官特意为月浅宁赶制的,月浅宁穿在身上这还是第一次,他从来没有为她测量过身形,也从未派遣女官前来丈量,然而那被他命令赶制的服饰,每一个针脚每一寸布匹,穿在她身上,却又是那么地合适。 大殿上,几名品阶比较高的嫔妃们早早地坐在那儿等着了。三年一度的选妃大典,对于后宫的这些嫔妃们,就是三年一度的心计争斗。他们必须睁大了眼睛,拔出掉那些对自己无利的,留下那些有利的,同时再笑话笑话一旁的其他嫔妃们争风吃醋的摸样,乐此不疲。 看到向来朴素地穿着白裙出席各种场面的月浅宁这一次如此盛装出席,几名嫔妃的视线投过来之后便在没办法挪开。现在的她,长发被用金钗挽起,扎成倭堕髻斜斜垂在头后,虽然那张面容并不精致,然而谈吐举止之间,母仪风范十足。 原本彼此之间窃窃私语议论着的妃嫔们,见到月浅宁进入,纷纷安静下来,眼观鼻鼻观心。 月浅宁并不看他们,只是在翠云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上位,坐下,斜睨着堂下。 况世良被龙飒竔派来帮助月浅宁主持选妃大典,此时的他,穿着庄重的朱红色长衫,见月浅宁驾到,退开一步,拉长了嗓子呼道,“选妃大典开始。” 鸣锣,击鼓。 宫殿大门被几名太监缓缓推开,一队排列整齐的待选秀女在宫中女官的带领下,低着头缓步进入宫殿。她们打扮各异,但大多盛装出席,二八年华的她们,脸颊粉嫩,淡淡的透着红色,在这样的大场面下,羞红了脸,低着头缓缓地在女官的指示下进行移动。 月浅宁的妹妹月碧落自然也在此中之列。她占领了排头的一个位置,一身桃红色的裙裾,裙角处用金线绣着蝴蝶,青葱好看。她的脑袋也是低垂着,却垂得比谁都傲气,举手投足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公主劲儿,怎么都掩盖不住。 华服的姑娘之中,有一名秀女夺走了大多数人的视线。她生得极美,样貌却很会陌生。不同于其他姑娘们的桑蚕丝裙裾,这位姑娘穿的只是简单的细麻布,看上去还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是细麻布,但却是新做的,质地很新,简单的服饰,头发上只是扎着一个普通的玉钗。怎样的打扮原本放在宫殿之上,怎么说都有些太过粗陋了,然而幸得这位姑娘的蕙质兰心,精巧地在头上别了几朵新鲜的鲜花,精致至极,别有一番美感。 想来,这位秀女应该就是民选秀女中的一名了。 众秀女缓步行至宫殿上,站稳了身躯,排好了队形,朝着最上首的月浅宁悠悠一拜,“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目睽睽之下,月浅宁红唇轻启,“平身。” “谢娘娘。”众位婢女这才站起身来,依旧是低着头,不敢抬头东张西望,更甚者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今日,是选妃大典。”月浅宁说道,浑身的气势随之而来,那霸气的风范,让堂下的众人不禁肃然。 “入宫一事,非同小可。本宫祝福,并且希望诸位佳丽能够认真对待,展现所能,获选入宫。至此,选妃大典,正式开始。” 再鸣锣,击鼓。 婢女们下跪谢恩,分管琴艺的姑姑走上前,带着姑娘们前去斗琴。 姑娘们根据自己所选的乐器的普通,分成了多支队伍,评选的姑姑总共有五名,大姑姑即为鸳鸯,在兰绣玉进入冷宫之后,她因为琴艺出众而被抽调出来,到了琴房去。而如今,一转眼,已经成为了琴房的大姑姑。 第七十九章 选妃开始 月碧落虽然从小被娇生惯养,然而也并非是绣花枕头,她弹得一手好的古筝,手法熟稔,远远胜过大多数人。 一曲桃花醉,弹奏的如痴如梦,一曲终了,人人望着她的眼神大多有了变化。 嫔妃们对着月碧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月碧落作为月时的宝贝女儿,这次参加春试,顺利进入宫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看她如今这副满身绝技的摸样,恐怕将来的品阶,会远在她们之上。更甚者……妃嫔们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神情冷漠的月浅宁,随即噤声,不敢再非议下去。 那位民间秀女选择的是笛子,这种较为便宜的乐器,恐怕是她唯一所能够承担的。秀女吹奏得平淡,想来她也没有太多的练习时间,然而技巧上倒也没有出大的纰漏。看着她,鸳鸯浅浅点了点头,在这群秀女中算是中游了。 比赛一轮一轮地继续着,月浅宁坐在上首,坐的腰背都僵硬了。 参加选秀的佳丽们大多数都是五品以上大臣的闺女,从小养尊处优,金枝玉叶,在琴棋书画上面的能力自然都不会太差。然而宫中的选拔到底是严酷的,有的人偏重了这一项,忽视了那一项,便被姑姑们从名单上毫不留情地划掉。第一轮普选下来,宫殿上头的秀女们已经去了大半。 月碧落自然是留下来的一个,事实上,她不只是留下来了,还作为其中的佼佼者站在了首位。 月浅宁坐在上位上,朝下看去。 月碧落桃红色的身影站得笔直,感觉到月浅宁朝自己看来,她也随之抬头毫不避讳地朝她投向视线。双目相对,月碧落的嘴角一挑,勾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等着吧,我回到你的位置上。 她仿佛是在如此说道。 月浅宁看着她,嘴角微抿,并不太上心地简单移开了视线。 有趣。 视线落在一旁的那个脑袋上带着鲜花的民间秀女,她到底还是幸运的吧,被从民间选举就算了,还顺利地过关斩将,通过了普选。然而她各个方面都只不过是刚好及格,是个真真正正地吊车尾。那平凡的身躯萎缩着站在那一群身着华服的莺莺燕燕之后,看上去楚楚可怜。 天色已经不早了,月浅宁挥挥手,安排着这些个秀女在储秀宫住下,便结束了第一天的普选。 而第二日,就是庭试。 和普选时候的悠闲旁坐看戏不同,在庭试当中,月浅宁不再那么悠闲,反而,作为最主要的一员担任了筛选者的角度。 这一日,她穿了相对来讲比较方便行动的桃红色宫服,华贵的宫服,乍一看平凡无奇,然而随着她的走动,裙裾的内折里头的纱便会露出来,上头绣着金色的蝴蝶,精巧至极。 与之前的那一件艳惊四座的华服一般,这一件衣服也是由龙飒竔示意下让绣娘赶制而成的,这般的热心,在月浅宁看来,与其说是好意,更有几分占有欲的味道。她是他的皇后,他不让她离开,这个霸道的人。 或许是忌惮月浅宁,原本不需要出席的太后娘娘在这一次的殿试也特别赶到了月浅宁的皇宫之中,就坐在月浅宁身侧的位置。还是一身的容重雍容,额角佩戴上了淡紫色的花细,威严而华贵。她的身侧是身着普通宫女服侍的兰绣玉,她一副低眉顺目的摸样,仿佛是心甘情愿担任奴婢的身份。然而月浅宁知道,兰绣玉在那太后宫中一向生活得宛如公主殿下,吃穿用度毫不低于原先。 只会在众人面前装可怜。 感觉到兰绣玉投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月浅宁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地,并不想理会她。 她知道,兰绣玉来,是想要看她为龙飒竔选妃内心的嫉妒和不愿的。然而,她到底还是要失望了,龙飒竔其人,她并不想招惹,他有多少妃子,更与她毫无关系。 况世良依旧来到了月浅宁的身侧,二人双目一对,彼此之间迅速传达了信息。况世良得令转回身,朝向禁闭的宫门,“选妃大典,殿试开始。” 况世良特有的细长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 依旧是鸣锣,击鼓。 宫门应声而开,佳丽们缓缓走入宫中。 只是这一次,阵仗上比上一次少了许多,只剩下了寥寥数十个人。 宫殿上,早已坐好在一旁的妃嫔们看着这些个佳丽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一次的佳丽们,环肥燕瘦,无论是在姿容,还是在气度,都远远胜过以往,让妃嫔们备感威胁。 兰绣玉的眼神在那一排排佳丽身上一个个仔细地扫过一边,眼神向上,瞥向上首的月浅宁,出乎她所料的,月浅宁的表情还是淡淡地,仿佛面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戏,而和她本身毫无关系。 这个女人。 兰绣玉眯起眼。 听说皇上与她感情甚笃,她为何会是这个反应,还是说,她真的有如此的气度? 和普选时候的悠闲旁坐看戏不同,在庭试当中,月浅宁不再那么悠闲,反而,作为最主要的一员担任了筛选者的角度。 这一日,她穿了相对来讲比较方便行动的桃红色宫服,华贵的宫服,乍一看平凡无奇,然而随着她的走动,裙裾的内折里头的纱便会露出来,上头绣着金色的蝴蝶,精巧至极。 与之前的那一件艳惊四座的华服一般,这一件衣服也是由龙飒竔示意下让绣娘赶制而成的,这般的热心,在月浅宁看来,与其说是好意,更有几分占有欲的味道。她是他的皇后,他不让她离开,这个霸道的人。 或许是忌惮月浅宁,原本不需要出席的太后娘娘在这一次的殿试也特别赶到了月浅宁的皇宫之中,就坐在月浅宁身侧的位置。还是一身的容重雍容,额角佩戴上了淡紫色的花细,威严而华贵。她的身侧是身着普通宫女服侍的兰绣玉,她一副低眉顺目的摸样,仿佛是心甘情愿担任奴婢的身份。然而月浅宁知道,兰绣玉在那太后宫中一向生活得宛如公主殿下,吃穿用度毫不低于原先。 只会在众人面前装可怜。 第八十章 装可怜 感觉到兰绣玉投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月浅宁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地,并不想理会她。 她知道,兰绣玉来,是想要看她为龙飒竔选妃内心的嫉妒和不愿的。然而,她到底还是要失望了,龙飒竔其人,她并不想招惹,他有多少妃子,更与她毫无关系。 况世良依旧来到了月浅宁的身侧,二人双目一对,彼此之间迅速传达了信息。况世良得令转回身,朝向禁闭的宫门,“选妃大典,殿试开始。” 况世良特有的细长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 依旧是鸣锣,击鼓。 宫门应声而开,佳丽们缓缓走入宫中。 只是这一次,阵仗上比上一次少了许多,只剩下了寥寥数十个人。 宫殿上,早已坐好在一旁的妃嫔们看着这些个佳丽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一次的佳丽们,环肥燕瘦,无论是在姿容,还是在气度,都远远胜过以往,让妃嫔们备感威胁。 兰绣玉的眼神在那一排排佳丽身上一个个仔细地扫过一边,眼神向上,瞥向上首的月浅宁,出乎她所料的,月浅宁的表情还是淡淡地,仿佛面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戏,而和她本身毫无关系。 这个女人。 兰绣玉眯起眼。 听说皇上与她感情甚笃,她为何会是这个反应,还是说,她真的有如此的气度?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秀女冲着月浅宁和太后所在的席位缓缓下跪,案例行礼。 “平身。”太后娘娘说道,月浅宁也随之朝着众秀女点点头,众秀女随之领命起身。 庭试不比之前的普选,在庭试,因为秀女的人数大量的减少,而又不再是在大殿之上而是转移到了月浅宁的宫殿之中,整体的氛围相较之前要随意得多。 嫔妃们坐在上首,秀女们立于下首,两两相对,上方都显得不再那么拘谨。 “我朝朝朝有新人,哀家很高兴。”太后作为在座的最高权力者,第一个开口说道,“你们顺利通过了普选,想必都是有所能力的姑娘,希望你们在这里也不会让哀家失望。” 秀女们纷纷俯身谢礼。 看着堂下密密麻麻站成一排的秀女们,太后满意地笑了,看着他们,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将来子孙满堂的摸样,点点头,她拂袖,开始主持这一场殿试。 “皇后,如今是春季,百花盛开。如今比赛已经到了庭试,哀家提议,便不要那般拘谨,以百花为名,赏花赋诗助兴可好。” “听太后的意思。”月浅宁浅浅点头,微微拂袖,示意身侧的翠云。翠云到底是曾经在龙飒竔手下工作过的人,反应极快,接到了月浅宁的指示,转身便离开屋子,再回来时候,身后已经跟着一大堆的婢女,婢女们手上各自抱着一盆鲜花,花种各异,开的漂亮。抱着鲜花的婢女们在宫殿的中央站定,放下花盆,花盆围绕着秀女们,给宫殿带来了阵阵甜香。 秀女们看看那几盆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微启,可是瞅了眼上首的太后和皇后等人,又眼巴巴地闭上了嘴巴。 在这种贵人云集的情况下,即便是有才气,谁也不敢轻易出头。 月碧落看着身侧畏畏缩缩的众位秀女们,挺身上前一步,就要先一步开口。 太后先她一步打开了话夹子,“百花齐放,是个好景色。诸位都是将来要同侍皇上的人,无需如此拘谨。这样,皇后娘娘,你先一步作诗,给大伙儿做一个榜样。” 太后说着,眼神看向月浅宁,那眼神深沉如潭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然而说是太后与皇后,说到底也是婆媳之关系,她这句话的打探,分明是想要侧月浅宁的才情。 若是月浅宁有心于龙飒竔,这时候势必是要顶一句妙句出来,杀杀太后的威风,从而表现自己的地位的。然而月浅宁向来对这宫中之事并不感冒,她擅长于药材而非作诗,更没有兴趣憋出一句古人的诗词来讨趣。感受着兰绣玉和太后娘娘哪方面传达来的挑衅的眼神,月浅宁的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她缓缓开口,语气温和,“本宫不擅长作诗,便不献丑了。” 她话音一顿,本想将皮球踢给一旁一直看着好戏的兰绣玉,谁知,躺下的那月碧落先是按耐不住了。 “如此,民女先献丑了。”月碧落上前一步,朝着上首的诸位嫔妃遥遥一拜,道。她似乎是很喜欢穿桃红色的衣裙,这一次也不例外。桃红色的裙裾衬得她的皮肤粉嫩如雪,清丽可人,在众嫔妃的注目下,月碧落抬眼,朝着太后温婉一笑。 “你是何人?”看向她,太后眉头一挑,说道。 “回太后娘娘,小女乃是月丞相次女月碧落。”月碧落温婉地说道,那微微低着头的摸样,娇羞可爱极了,天真娇气的摸样,仿佛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其实是在变相地向月浅宁挑衅一般。 看着眼前的月碧落,再看看身侧神情冰冷的月浅宁,太后嘴角微勾,“如此,便由你开始。” “谢太后。”月碧落闻言一笑,站起身来,立直了身子,仔细端详身侧的花朵,只消片刻,便开口道。“寒水消冻春玲响,春色吹响一树花。” 她顿了顿,走近了一旁的单盆种植的桃花树,抚摸着上头盛放的鲜花,“娇红粉绿知是谁?人面如桃桃花开。” 一首七言律诗,简单俏皮,又将殿上的一群嫔妃恭维了一遍。并不带上什么大的道理卖弄学识,然而却又讨巧精致。 这个月碧落,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些。 看着堂下的月碧落,月浅宁俯身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水,眼神深邃。 “不错,好诗。”太后娘娘笑着,女子虽然需要拥有琴棋书画的修养,然而只会卖弄学识和大道理的人儿反而容易让人厌倦。月碧落的诗句精致,俏皮,恰到好处,甚的太后娘娘的心意。她看着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月碧落,看上去可比她的姐姐顺心得多。 而二人,似乎也真的应了兰绣玉的话,并不是那么地亲密,甚至,颇有几分争锋相对的味道。 第八十一章 太后喜欢 “赏黄金十两。”太后慷慨地说道,有了太后的认可,其余的嫔妃也纷纷点头叫好。月碧落的殿试一关,算是已经过了。 接下来,秀女们又依次对照着堂上的花朵赋诗。 那头戴鲜花的秀女用的是一首咏菊诗,辞藻清丽,但是颇有几分享乐于山林的快意和清丽。看着她,月浅宁眉间微皱,这样的淳朴人儿,似乎并不属于这里。而这般的醉心山林之诗句,竟然在庭试上面采用,也足以见得这位姑娘并没有太多的心计。 这一次,在线花姑娘的自我介绍些,月浅宁才知道,鲜花的名字叫做茹儿,江茹儿,是民间选出的女儿,乃是一个普通大夫的女儿。因为其父行医救人,功劳不浅,所以才特批被允许入京参选。 然而,即便月浅宁的心里头有计较,江茹儿的才情过人,看着太后娘娘赏识的目光,她想必也是会成为进入殿试的一员。 其他的姑娘也纷纷展示了才情,有的才情过人,有的资质平平,庭试很快进行了一大半。 “今儿个听了各位的好诗,哀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太后娘娘往后靠在座椅上,满意的说道,“如今春季到来,百花盛开,而我们这后宫也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地方,庭试已经告一段落,哀家随意地问一个问题。” 太后娘娘说着,看向各位姑娘的眼神深邃了,“不知各位秀女,喜欢的是什么花朵。” 她说着,瞥向一旁的皇后月浅宁,“皇后娘娘呢?” “牡丹。”月浅宁缓缓开口,眼神凌厉地对上一旁的太后娘娘。 她的反复试探,让她有些心烦。她本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更没有兴趣去掩盖这一点。 牡丹是花中之王,象征着富贵,权利,一如她。 “小女也是最喜欢牡丹花。”月碧落说道,像是完全不知道其中地含义一样,一双桃花眼笑得纯真无邪。 “哟,你们姐妹俩都喜欢牡丹。”太后看看月碧落,再看看一旁的月浅宁,笑容加深了,若有所指地说到。 其他的嫔妃也有的加入了对花朵的讨论,秀女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表达了看法。 “菊花。”到了江茹儿,她自然的说道,清雅的面貌上带着青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她吟诵着古人的诗句,以此来解释自己的喜爱。 “如此,甚好。”太后看着她,眼中含笑。 “那么,太后娘娘最喜欢什么花呢?”嫔妃中不知谁这样问道,声音又尖又细,娇俏可人。 “哀家?”太后娘娘眉间一挑,没有看提问的那位嫔妃,反而转身看向月浅宁。 那眼神,黑沉沉的,里头涌动着的波浪,是二人都心知肚明的。 “哀家和皇后娘娘一样,最喜欢牡丹了。” 她说道。 月浅宁看着她,嘴角微挑。 庭试就此结束,在况世良的带领之下,秀女们缓缓离开了宫殿。 在之后紧跟着的,是一众看热闹的妃嫔。 最后,是太后娘娘。 月浅宁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终于,硕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知怎么地,竟有些倦怠。 她倚靠在椅子上,向后靠去,低头想要喝一口茶。 然而端起出茶杯,一只手却从身后伸出,夺过了她手中的茶杯。 熟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凉茶伤胃。”那人的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霸道。 月浅宁闻声看去,龙飒竔穿着尚且没来得及脱下的龙袍立于自己身后。 月浅宁抬眼,打量他。 一身金龙盘身的龙袍,九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围绕着他挺拔的腰部盘旋而上,英气十足,不要命地好看。 收回视线,月浅宁侧过头去,坐正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淡淡地,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他的不打自来。 龙飒竔将茶杯放到一侧的案台上,离月浅宁远远地,侧身,往前走过几步,绕过那案台,坐在了月浅宁身侧的位置上。他看了一眼站在月浅宁身后的翠云,只一个眼神,翠云点头领命,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为二人奉上的龙井茶,茶水尚温。 “你最喜欢的龙井。”龙飒竔端起茶杯,看向月浅宁,示意道。他的眼神平淡,语气也那般平淡,然而言语之间,是说不出的温情。 明明是他最喜欢的。 月浅宁挑眉,倒也不开口辩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苦后甘的滋味,对极了她的胃口。 “皇上日理万机,为何还赶到我这宫来。”一口茶水品尽,月浅宁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对他的到来毫无欣喜。 龙飒竔看着她,像是习惯了她的冷漠,并不以为然,只是笑笑,转移了话题,“大典如何?” “一切顺利。”月浅宁回答道,视线投向已经人走楼空的宫殿大堂,“环肥燕瘦,皇上好福气。” “朕的确福气。”龙飒竔说着,玩味地笑笑,调戏道,“有你这样聪慧识大体的皇后。”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要命地性感。 月浅宁眉间微皱,知道他是在打趣她,并不接茬,只是淡然道,“佳丽三千,并且人人琴棋书画俱全。其中不乏有拔萃者。” 见她敛了笑容,龙飒竔索性也不再打趣她,只是坐正了,微抿一口茶,“听说你的胞妹这一次也参与大选。” “是的。”月浅宁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庞上落下阴影,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极了那龙井茶茶香,浅淡,馥郁,“月碧落。” 她顿了顿,描述道,“美貌,聪敏,娇俏可人,并且在琴棋书画上面颇有建树,是当朝丞相爱女。” 换言之,月碧落的进入宫廷,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必然,而月浅宁和龙飒竔都深知这一点。月碧落名义上是月浅宁的胞妹,和她是最亲戚的人,在宫中有一个亲人在,无疑是对她地位的巩固和辅助,至少是名义上如此。然而私底下,她和月碧落却是关系并不紧密的一对姐妹。原主尚且如此,更何况像月浅宁这样的一个这个世界的外来人,更是对月碧落和月时毫无情感。 第八十二章 月碧落要进宫 不过尽管如此,这之后的事情,她并不确定龙飒竔是否清楚。至少自己是外来人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因此,她只是这样简单介绍月碧落的好处。 毕竟,她会进入宫廷,是板上钉钉之事。 提到月碧落,二人的脸色都冷淡了许多,不想刚才的那种相处舒适的平淡,这一次二人脸上的冷淡,是冰冷的冷淡。 “江茹儿,”月浅宁转移了话题,“民选女子,美貌,素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她说着,想了想,又道,“我听说她爱菊,喜欢山野生活。” 简单几句话,为了转移话题,更是带上了一些自己的私心。 江茹儿是医者之后,月浅宁作为学医者,自然会比较亲昵看待些。或许对她的父母而言,这是她成为凤凰的机会,然而在月浅宁看来,她的心并不在后宫,而她的纯真率直,也证明了后宫并不适合于她。 月浅宁的寥寥几句,龙飒竔心领神会,他低头抿了口龙井,“朕会为她备些赏赐。” 换言之,备些赏赐,送她出宫。 月浅宁放下茶杯。 这么多日子的交往下来,不可否认的,她不再那么厌恶龙飒竔。他们不是朋友,但是隐隐地却像是一种盟友,有着同样的电磁波,一种不需要言说的默契。 龙飒竔开口,将月浅宁刚刚移走的话题,再次转移回来,他看向她,眼神深沉,“你希望月碧落入宫吗?” 月浅宁闻言看向他,对上了那双黑沉沉的眸子。 如果他的眼睛是潭水,那一定是好看而深沉的潭水,有着鸦片一般让人迷醉的气息,同时又黑沉沉地让人摸不着底细。 她看着他,其实,她是无所谓月碧落的,她对她而言造不成任何威胁,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月碧落在,她无聊的日子还能够创造出一些小乐子。 然而,月碧落进入皇宫,她就会嫁给龙飒竔。 “不。” 她听见自己说着。 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最后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在秀女们翘首以盼之下,选妃大典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一个环节,也就是所谓的殿试。 龙飒竔一身龙袍,坐在了大殿的最上角。其下,左边是月浅宁,穿着一身和龙飒竔搭配的凤袍,身后跟着低眉顺目的翠云。右侧,是太后娘娘,其后,是一身粉红色宫服的兰绣玉,脂粉略施,一张精致的脸庞娇俏可人。 在下方,密密麻麻地坐了一排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所长。 况世良的尖细嗓音响起,鸣锣,击鼓,秀女们被再度代入宫殿之中。 与前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秀女们的数量越发地减少了。只剩下寥寥的十数人站在朝堂之上,其中,有着趾高气昂的月碧绿,更有着一身白裙婷婷而立的江茹儿。 由于人数减少了,这一次又是最后的一场选拔,如果秀女们有幸,他们将全部被送入皇宫。因此,所有的秀女们对这一次的选拔都格外重视,她们梳妆打扮,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要求绣房为他们赶制服装,打扮一新来到大殿之上。 站在最前列的月碧落,不再像之前那样卖弄娇嫩,而是一反常态地挑选了一条浅绿色的长纱裙,长长的后摆拖在后面,收紧的腰侧凸显了她窈窕的身躯,窈窕淑女,也就是如她这一般了吧。 站在月碧落身侧的一名紫衣女子,也同样夺去了大多数人的视线,她是礼部尚书的长女张茜,样貌艳丽,身形丰腴,属于比较有肉感的女子,那丰满的身段别有一番异样地姿容。过去的她总是穿着大花大紫的衣裳,因此并不那么地出众,这一次的她,别出心裁地选了一件淡粉的丝绸裙裾,撑着她那雪白的肌肤,看上去美艳极了。 再来便是那江茹儿,即便是由绣娘们为他们赶制服装,但不仅是因为长期趋于人下还是什么,江茹儿并没有借此机会为自己定制华服的意思,只是简单地穿了一条白裙上阵。然而那白裙的质地很好,比起她原本的粗布,也算是有所革新了。她容貌清丽,陪着这白裙,倒也是相得益彰,一朵盛开的白茶花簪在鬓角,娇俏可爱。 因为是殿试,秀女们在况世良的示意之下,以此走上前去,介绍自身。 第一个上前的,是礼部尚书之女张茜。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太后娘娘。”张茜说着,笑脸盈盈。她的嗓音沙哑,带着一种成熟女人专有的性感和艳丽,这恰恰是她的魅力所在。很显然,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并且以此为傲,时常拿此作为炫耀。 “平身。”太后娘娘开口道,看着堂下的那妖娆人儿缓缓站起身,太后娘娘的眉头也随之皱起。 张茜妩媚动人,很是出众,丰腴的身材与众不同,然而她太过自信,太过了解自己的长处,这样的女人,并不适合在宫中。 或者说,并不是一个对太后而言会喜欢自己的儿子拥有的女人,她是一个妖精,而且是一个善于卖弄自己的妖精。 张茜随之站在宫殿中央,按照惯例展示自己的才艺。 殿试非同小可,张茜选择的是自己最擅长的采茶舞。她一身粉红色艳丽长裙,在乐师的鼓点之中缓缓起舞,艳红色的小鞋上,雪白的脚跺微微露了出来,上头挂着金色的铃铛,在她的舞动之中,铃铛随之撞击着,发出好听的声音。 她跳着舞,狭长的丹凤眼时不时妖娆地看向上首的龙飒竔,舞姿曼妙。 月浅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地。感觉到了一旁龙飒竔朝自己传来的试探眼神,她并不动声色,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皇儿觉得她如何?”太后望着堂下舞动着的张茜,侧身向龙飒竔询问道。 兰绣玉的眼神随之飘忽而来,警惕地看着龙飒竔微张的薄唇。 龙飒竔笑着摇摇头,太后口吻中隐隐的担忧被他熟稔地捕捉到了,他只是浅笑,并不开口,却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太后这才放下心做回位置上,正坐好。 第八十三章 月碧落,不错 下一名,是在一旁翘首以盼许久的月碧落。 她到底是一个聪明的人,面对着太后和皇上,摆出了一幅再谦和不过的摸样,低垂着脑袋,双颊微红,弯下身朝着众人行礼,礼数周全,“小女碧落参见皇上,皇后,太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看着她温婉的身形,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月浅宁的视线随之投向龙飒竔,不想却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那黑沉沉的眼睛,不要命地好看,让她不免想到了上一次二人独处,自己脱口而出的哪一个“不”字。 直到现在,她也还后悔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说出口。 而月碧落,究竟会得到一个“不”,还是照旧顺利地留下呢。 月浅宁的眼神深沉了,她收回视线,转身看向下方的月碧落。 月碧落所展示的才艺是书法。在硕大的宫殿之上,太监们为她备好了案台和笔墨,月碧落伸手,拿起毛笔,熟稔地在宣纸上书写着。 她的一只手为另外一只手轻挽着袖口,任由另外一只手专心书写。雪白的手臂因此露了出来,那像雪一般的颜色,纤细的手腕,看上去楚楚可人。 不到一盏茶时间,她的字写好了,拿起一看,竟是一个字迹娟秀的“安”字。 “祝皇上,皇后,太后娘娘万福安康,祝我北坤国国泰民安。”月碧落甜甜的嗓音在宫殿响起,她盈盈一拜,垂下头,末了,又用双颊微红的脸蛋微微向上看去投向龙飒竔,只一瞬,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这月碧落不错。”太后淡淡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只有在座的几个人能够听见。 月浅宁闻言,下意识地朝龙飒竔的方向看去,她想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回答。 一旁,站在太后身后的兰绣玉也随之朝着龙飒竔看来,一双眼亮晶晶地,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是。” 只听龙飒竔说道,他点了点头,随之静默了。 是了,他应该这样回答才对。 不算是意料之外,然而心中一股奇怪的滋味也随之泛开。 月碧落是月时之女,她的进入后宫,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她希不希望,又有何干呢? 感觉到身侧的人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龙飒竔伸出手,端起一旁的茶杯,低抿了一口茶水。 半晌,只听见他又道,“宫中已经有一位月家妃子。” 换言之,不需要第二个。 月浅宁眉间一挑,她没有看龙飒竔,然而心中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又有了一丝异样的滋味。 然而龙飒竔这样的话到底是无意义的,无论他愿意不愿意,月碧落都会进攻。 果不其然,只听太后开口道,“月碧落才貌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换言之,板上钉钉,不必再说。 龙飒竔点头称是,不再开口。 陆陆续续地,几名秀女们又一次展示了他们的才艺。 最后上场的,是那江茹儿。 她一身雪白的衣裳,说话行事极有礼貌,看上去颇有涵养。鬓角簪着的白茶花,娇嫩地盛放着,和她那美丽的容貌不相上下。 她开始展示才艺,依旧是那笛子,简朴的乐器,那似乎是她唯一可以支付的东西了,和上次平庸的琴技不同,这一次,她的琴技不知为何突飞猛进,琴声之中,带着一丝萧索。 “民间女子,如此才德,也是不易。”太后评价道,看向江茹儿的眼神带着赞赏。 “如此才德之人,并不属于宫中。”龙飒竔缓缓道,声音坚定。 “你怎么看,浅宁。”太后开口道,转向了从头到尾闭嘴看戏的月浅宁那侧。 “她是民选之女,即便没有获选,也应该给予赏赐,让她光荣回乡,以表现皇上爱民之心。”月浅宁随之回答道,选妃于民中是她的主意,然而这江茹儿并不适合宫中。 太后随之点头,像是也同意这一个法子。 很快,所有的秀女们都展示过了,随之,龙飒竔开始拟圣旨,公布选拔中的秀女名单,并且为她们授予品阶。 况世良上前,接过龙飒竔拟好的圣旨,将之摊开在胸前。 秀女们看着他,眼神高度汇聚着,神情各异。 妃嫔们伸长了脖子打探着,一时之间忘记了议论。 整个宫殿安静了下来,人们翘首以盼着那受到皇上垂青的都是那些幸运的女孩。 “月碧落,温柔娴淑,才华出众,受封四品昭仪,予以碧云阁。” 第一个交出的名字,是人们所在心中念叨了千遍万遍的。 月碧落上前行礼,谢恩。 看着她那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带出的傲气,月浅宁的眼神深沉了。最终,她还是进了宫。 太后看着躺下的月碧落,满意地点点头。在她身后,兰绣玉玩味的眼神在月浅宁和月碧落之间扫来扫去,带着几丝看好戏的意味。 在之后,又陆续有几名女子得到了品阶。 而那张茜和江茹儿等人,则被授予赏赐,遣送回乡。 原本,事情已经到了一个段落,没有被选中的秀女们和那些被选中的秀女们,带着不同的神情,被侍卫护送着,就要离开。 选妃大典,眼看着已经结束。 鸣锣,敲鼓。 鼓声尚未停息,之间那江茹儿原本背过身去往外走的身影忽然猛地转身,在宫殿之中迅速跪下。 “恳请皇上,皇后,太后娘娘恩准,让民女留下。”她清冷的嗓音在大殿之中响起,突兀至极。“民女发誓,如若可以入宫,必定好好侍奉皇上,一心一意,贤良淑德,为皇上分忧解难。” 此举极其大胆,一旁的嫔妃和秀女看着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在天子面前如此,公然反抗圣命,她是不要命了吗。 看向江茹儿,月浅宁的眼神深沉了。 想到方才那凄冷的琴音,她已经多管闲事网开一面放她回家,她这又是为何? 太后望着她,眉间微皱,像是为她的无礼而愠怒。 一旁的龙飒竔的神情倒是淡淡的,只是看着她。 第八十四章 封妃 “为何?”他问道,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问她为何想要留下,更是在问她为何如此作为。 “民女的父亲,一直希望民女能够进入皇宫,为家人争光。”江茹儿低着头,眼泪随之从她的眼眶中满溢而出,“民女一直不当回事,并不愿意入宫。直到现在。” 她顿了顿,嗓音沙哑了,“前日传来消息,家父已经仙去了。民女不孝,未能够在家父生前满足他的夙愿,请求皇上网开一面,原谅民女的唐突,让民女能够完成孝道,让家父安心而去吧。” 她说着,声音颤抖着,“民女发誓,一定尽心尽力,服饰皇上,做牛做马都甘愿。” 多么纯粹的女孩啊。 月浅宁看着她,同作为医者,她对医者之女的江茹儿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愫,或许是因为是同胞之女吧。 这样的纯粹,真真不适合这宫殿。 然而。 身侧的龙飒竔脸色不变,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可怜遭遇而有所神情变化,薄唇微启,眼看着,他那严酷的话语便要从口中脱出。 “如此,你便留下吧。”月浅宁抢先一步开口。 这江茹儿的纯粹让她很感兴趣,她原本已经和这宫中断了缘分,如今又来这一举,恐怕是真的与宫中有缘。且看她日后如何罢。 龙飒竔探视的眼神在月浅宁身上扫过,她不动神色。半晌,仿佛是同意了她的选择,龙飒竔点点头,开口道,“江茹儿,温柔娴淑,清丽端庄,受封七品美人,入住潇湘阁。” “谢皇上!”江茹儿忙不迭地谢恩。 众人恍然。 太后低头抿了一口茶。兰绣玉看向月浅宁的眼神越发阴狠。 龙飒竔侧身看向她,那双眸子黑沉沉的。 像潭水一般。 殿试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回到自己宫中之后,兰绣玉便再也忍耐不住,对着太后埋怨道:“太后娘娘,您说月浅宁留下那江茹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稳坐在黄梨木的卧榻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能弄一个月碧落进宫,她就留一个江茹儿,摆明了是和咱们叫板,顺便培植她自己的势力。” 兰绣玉顿时附和道:“我也这样觉得!月浅宁这女人,果然心机够深!” 那口气恶狠狠的,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狠辣有余,但是城府不足。 太后深深瞧她一眼,口气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沉声道:“你这性子总是急躁,已经吃了月浅宁一次亏,怎么还不知道改一改?” 兰绣玉语塞,“太后,我……” 见她赧然,太后叹了一声,也不再责怪。 虽然兰绣玉算不得人才,可毕竟是她的亲侄女,是兰家的女人。为了保证兰家的地位,太后唯有一路扶持着她。 太后对兰绣玉安抚说:“你遇事多动动脑子,不要只顾着发牢骚。” “那咱们怎么办?”兰绣玉皱眉问,想到江茹儿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暗自咬了咬嘴唇。 那江茹儿虽说出身不好,但姿色的确不错。倘若她当真成了月浅宁的帮手,只怕要对付她就更难了。 太后倒是镇定如初,慢慢啜下一口热茶,才慢悠悠说道:“月浅宁想用江茹儿和月碧落抗衡,咱们就偏不叫她如意。” “我们该怎么做?” “抬举月碧落的身份,把那江茹儿比下去!”太后说罢,将茶杯重重一撂,向门外喊道:“来人。” 守在外头的总管太监连忙叩首进来,只听太后吩咐说:“新晋的昭仪月碧落人才出众,温婉贤德,传哀家的懿旨,封为二品妃位,仍居碧云阁。” 月碧落刚一入宫就封了四品昭仪,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此时距册封大典不过半日,又升妃位,在后宫中还从无先例。 那太监闻言,虽然心中诧异,但也不敢耽搁片刻,忙应声说:“奴才这就去传旨。” 月碧落殿试上出尽风头,刚封了四品昭仪,在碧云阁中正暗自欣喜,便又接到了封她为妃的懿旨,可谓喜上加喜,自然是美不自胜。 打发人送走了传旨的太监,丫鬟环儿便满眼喜悦地对自家主子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未曾侍寝就破格封妃,您可是咱们后宫里头一个!” 月碧落嫣然一笑,只望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悠然叹道:“这昭仪的吉服刚穿戴好,又要换下来了,也是麻烦。” 明里是抱怨,暗里却是无尽的得意。 碧云阁中妆饰华美,月碧落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一众下人服侍着她又换妆容。 这妃子的吉服和头饰,比起方才穿戴的昭仪吉服更加华丽。外头的大氅是桃粉色的浮光锦用金线滚边,里衣是上好的月白缎子,就连足下的鞋子都是菜玉做底、苏绣做面儿,更不要提头上的金钗玉扁,随便一样取下来就是价值连城。 月碧落本就是个美人坯子,这样一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丫鬟太监们齐齐夸赞如同仙人。 只是美则美矣,桃粉色终究是姬妾所用,本朝规矩,唯有正室方可穿正红色。月碧落瞧着自己的粉色吉服,不由想到自己那个貌丑无盐的姐姐,嘴角勾起一抹气愤的冷笑。 月浅宁那样的姿色,却平白占着皇后的位置,叫她怎么不气愤? 只是,月浅宁容貌丑陋,在这靠美色取悦男人的后宫里,还想赢她? 简直做梦。 月碧落未侍寝先封妃,这事一时传遍了后宫。不少跟风拍马的人见她势头如此旺,纷纷前来道贺,其实就是要与她攀关系。 碧云阁一时门庭若市,相比之下,江茹儿的潇湘阁就门可罗雀,冷清得很。 她本就是布衣之女,门第低微,况且又只封了七品美人,怎么看也不像能宠冠后宫的模样,自然没有人理会。 江茹儿手下的丫鬟抱怨不迭,不过她自己天性纯然,一意入宫只为了完成父亲遗愿,并没有争名夺利的心思。 她只轻灵一笑,低声说道:“那位月碧落姐姐生得美,又有才华,人们仰慕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八十五章 真实的皇后 感觉到兰绣玉投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月浅宁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地,并不想理会她。 她知道,兰绣玉来,是想要看她为龙飒竔选妃内心的嫉妒和不愿的。然而,她到底还是要失望了,龙飒竔其人,她并不想招惹,他有多少妃子,更与她毫无关系。 况世良依旧来到了月浅宁的身侧,二人双目一对,彼此之间迅速传达了信息。况世良得令转回身,朝向禁闭的宫门,“选妃大典,殿试开始。” 况世良特有的细长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 依旧是鸣锣,击鼓。 宫门应声而开,佳丽们缓缓走入宫中。 只是这一次,阵仗上比上一次少了许多,只剩下了寥寥数十个人。 宫殿上,早已坐好在一旁的妃嫔们看着这些个佳丽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一次的佳丽们,环肥燕瘦,无论是在姿容,还是在气度,都远远胜过以往,让妃嫔们备感威胁。 兰绣玉的眼神在那一排排佳丽身上一个个仔细地扫过一边,眼神向上,瞥向上首的月浅宁,出乎她所料的,月浅宁的表情还是淡淡地,仿佛面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戏,而和她本身毫无关系。 这个女人。 兰绣玉眯起眼。 听说皇上与她感情甚笃,她为何会是这个反应,还是说,她真的有如此的气度?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秀女冲着月浅宁和太后所在的席位缓缓下跪,案例行礼。 “平身。”太后娘娘说道,月浅宁也随之朝着众秀女点点头,众秀女随之领命起身。 庭试不比之前的普选,在庭试,因为秀女的人数大量的减少,而又不再是在大殿之上而是转移到了月浅宁的宫殿之中,整体的氛围相较之前要随意得多。 嫔妃们坐在上首,秀女们立于下首,两两相对,上方都显得不再那么拘谨。 “我朝朝朝有新人,哀家很高兴。”太后作为在座的最高权力者,第一个开口说道,“你们顺利通过了普选,想必都是有所能力的姑娘,希望你们在这里也不会让哀家失望。” 秀女们纷纷俯身谢礼。 看着堂下密密麻麻站成一排的秀女们,太后满意地笑了,看着他们,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将来子孙满堂的摸样,点点头,她拂袖,开始主持这一场殿试。 “皇后,如今是春季,百花盛开。如今比赛已经到了庭试,哀家提议,便不要那般拘谨,以百花为名,赏花赋诗助兴可好。” “听太后的意思。”月浅宁浅浅点头,微微拂袖,示意身侧的翠云。翠云到底是曾经在龙飒竔手下工作过的人,反应极快,接到了月浅宁的指示,转身便离开屋子,再回来时候,身后已经跟着一大堆的婢女,婢女们手上各自抱着一盆鲜花,花种各异,开的漂亮。抱着鲜花的婢女们在宫殿的中央站定,放下花盆,花盆围绕着秀女们,给宫殿带来了阵阵甜香。 秀女们看看那几盆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微启,可是瞅了眼上首的太后和皇后等人,又眼巴巴地闭上了嘴巴。 在这种贵人云集的情况下,即便是有才气,谁也不敢轻易出头。 月碧落看着身侧畏畏缩缩的众位秀女们,挺身上前一步,就要先一步开口。 太后先她一步打开了话夹子,“百花齐放,是个好景色。诸位都是将来要同侍皇上的人,无需如此拘谨。这样,皇后娘娘,你先一步作诗,给大伙儿做一个榜样。” 太后说着,眼神看向月浅宁,那眼神深沉如潭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然而说是太后与皇后,说到底也是婆媳之关系,她这句话的打探,分明是想要侧月浅宁的才情。 若是月浅宁有心于龙飒竔,这时候势必是要顶一句妙句出来,杀杀太后的威风,从而表现自己的地位的。然而月浅宁向来对这宫中之事并不感冒,她擅长于药材而非作诗,更没有兴趣憋出一句古人的诗词来讨趣。感受着兰绣玉和太后娘娘哪方面传达来的挑衅的眼神,月浅宁的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她缓缓开口,语气温和,“本宫不擅长作诗,便不献丑了。” 她话音一顿,本想将皮球踢给一旁一直看着好戏的兰绣玉,谁知,躺下的那月碧落先是按耐不住了。 “如此,民女先献丑了。”月碧落上前一步,朝着上首的诸位嫔妃遥遥一拜,道。她似乎是很喜欢穿桃红色的衣裙,这一次也不例外。桃红色的裙裾衬得她的皮肤粉嫩如雪,清丽可人,在众嫔妃的注目下,月碧落抬眼,朝着太后温婉一笑。 “你是何人?”看向她,太后眉头一挑,说道。 “回太后娘娘,小女乃是月丞相次女月碧落。”月碧落温婉地说道,那微微低着头的摸样,娇羞可爱极了,天真娇气的摸样,仿佛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其实是在变相地向月浅宁挑衅一般。 看着眼前的月碧落,再看看身侧神情冰冷的月浅宁,太后嘴角微勾,“如此,便由你开始。” “谢太后。”月碧落闻言一笑,站起身来,立直了身子,仔细端详身侧的花朵,只消片刻,便开口道。“寒水消冻春玲响,春色吹响一树花。” 她顿了顿,走近了一旁的单盆种植的桃花树,抚摸着上头盛放的鲜花,“娇红粉绿知是谁?人面如桃桃花开。” 一首七言律诗,简单俏皮,又将殿上的一群嫔妃恭维了一遍。并不带上什么大的道理卖弄学识,然而却又讨巧精致。 这个月碧落,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些。 看着堂下的月碧落,月浅宁俯身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水,眼神深邃。 “不错,好诗。”太后娘娘笑着,女子虽然需要拥有琴棋书画的修养,然而只会卖弄学识和大道理的人儿反而容易让人厌倦。月碧落的诗句精致,俏皮,恰到好处,甚的太后娘娘的心意。她看着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月碧落,看上去可比她的姐姐顺心得多。 而二人,似乎也真的应了兰绣玉的话,并不是那么地亲密,甚至,颇有几分争锋相对的味道。 第八十六章 月下对饮 “赏黄金十两。”太后慷慨地说道,有了太后的认可,其余的嫔妃也纷纷点头叫好。月碧落的殿试一关,算是已经过了。 接下来,秀女们又依次对照着堂上的花朵赋诗。 那头戴鲜花的秀女用的是一首咏菊诗,辞藻清丽,但是颇有几分享乐于山林的快意和清丽。看着她,月浅宁眉间微皱,这样的淳朴人儿,似乎并不属于这里。而这般的醉心山林之诗句,竟然在庭试上面采用,也足以见得这位姑娘并没有太多的心计。 这一次,在线花姑娘的自我介绍些,月浅宁才知道,鲜花的名字叫做茹儿,江茹儿,是民间选出的女儿,乃是一个普通大夫的女儿。因为其父行医救人,功劳不浅,所以才特批被允许入京参选。 然而,即便月浅宁的心里头有计较,江茹儿的才情过人,看着太后娘娘赏识的目光,她想必也是会成为进入殿试的一员。 其他的姑娘也纷纷展示了才情,有的才情过人,有的资质平平,庭试很快进行了一大半。 “今儿个听了各位的好诗,哀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太后娘娘往后靠在座椅上,满意的说道,“如今春季到来,百花盛开,而我们这后宫也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地方,庭试已经告一段落,哀家随意地问一个问题。” 太后娘娘说着,看向各位姑娘的眼神深邃了,“不知各位秀女,喜欢的是什么花朵。” 她说着,瞥向一旁的皇后月浅宁,“皇后娘娘呢?” “牡丹。”月浅宁缓缓开口,眼神凌厉地对上一旁的太后娘娘。 她的反复试探,让她有些心烦。她本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更没有兴趣去掩盖这一点。 牡丹是花中之王,象征着富贵,权利,一如她。 “小女也是最喜欢牡丹花。”月碧落说道,像是完全不知道其中地含义一样,一双桃花眼笑得纯真无邪。 “哟,你们姐妹俩都喜欢牡丹。”太后看看月碧落,再看看一旁的月浅宁,笑容加深了,若有所指地说到。 其他的嫔妃也有的加入了对花朵的讨论,秀女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表达了看法。 “菊花。”到了江茹儿,她自然的说道,清雅的面貌上带着青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她吟诵着古人的诗句,以此来解释自己的喜爱。 “如此,甚好。”太后看着她,眼中含笑。 “那么,太后娘娘最喜欢什么花呢?”嫔妃中不知谁这样问道,声音又尖又细,娇俏可人。 “哀家?”太后娘娘眉间一挑,没有看提问的那位嫔妃,反而转身看向月浅宁。 那眼神,黑沉沉的,里头涌动着的波浪,是二人都心知肚明的。 “哀家和皇后娘娘一样,最喜欢牡丹了。” 她说道。 月浅宁看着她,嘴角微挑。 庭试就此结束,在况世良的带领之下,秀女们缓缓离开了宫殿。 在之后紧跟着的,是一众看热闹的妃嫔。 最后,是太后娘娘。 月浅宁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终于,硕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知怎么地,竟有些倦怠。 她倚靠在椅子上,向后靠去,低头想要喝一口茶。 然而端起出茶杯,一只手却从身后伸出,夺过了她手中的茶杯。 熟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凉茶伤胃。”那人的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霸道。 月浅宁闻声看去,龙飒竔穿着尚且没来得及脱下的龙袍立于自己身后。 月浅宁抬眼,打量他。 一身金龙盘身的龙袍,九条张牙舞爪的飞龙围绕着他挺拔的腰部盘旋而上,英气十足,不要命地好看。 收回视线,月浅宁侧过头去,坐正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淡淡地,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他的不打自来。 龙飒竔将茶杯放到一侧的案台上,离月浅宁远远地,侧身,往前走过几步,绕过那案台,坐在了月浅宁身侧的位置上。他看了一眼站在月浅宁身后的翠云,只一个眼神,翠云点头领命,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为二人奉上的龙井茶,茶水尚温。 “你最喜欢的龙井。”龙飒竔端起茶杯,看向月浅宁,示意道。他的眼神平淡,语气也那般平淡,然而言语之间,是说不出的温情。 明明是他最喜欢的。 月浅宁挑眉,倒也不开口辩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苦后甘的滋味,对极了她的胃口。 “皇上日理万机,为何还赶到我这宫来。”一口茶水品尽,月浅宁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对他的到来毫无欣喜。 龙飒竔看着她,像是习惯了她的冷漠,并不以为然,只是笑笑,转移了话题,“大典如何?” “一切顺利。”月浅宁回答道,视线投向已经人走楼空的宫殿大堂,“环肥燕瘦,皇上好福气。” “朕的确福气。”龙飒竔说着,玩味地笑笑,调戏道,“有你这样聪慧识大体的皇后。”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不要命地性感。 月浅宁眉间微皱,知道他是在打趣她,并不接茬,只是淡然道,“佳丽三千,并且人人琴棋书画俱全。其中不乏有拔萃者。” 见她敛了笑容,龙飒竔索性也不再打趣她,只是坐正了,微抿一口茶,“听说你的胞妹这一次也参与大选。” “是的。”月浅宁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庞上落下阴影,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极了那龙井茶茶香,浅淡,馥郁,“月碧落。” 她顿了顿,描述道,“美貌,聪敏,娇俏可人,并且在琴棋书画上面颇有建树,是当朝丞相爱女。” 换言之,月碧落的进入宫廷,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必然,而月浅宁和龙飒竔都深知这一点。月碧落名义上是月浅宁的胞妹,和她是最亲戚的人,在宫中有一个亲人在,无疑是对她地位的巩固和辅助,至少是名义上如此。然而私底下,她和月碧落却是关系并不紧密的一对姐妹。原主尚且如此,更何况像月浅宁这样的一个这个世界的外来人,更是对月碧落和月时毫无情感。 第八十七章 无处不在的算计 不过尽管如此,这之后的事情,她并不确定龙飒竔是否清楚。至少自己是外来人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因此,她只是这样简单介绍月碧落的好处。 毕竟,她会进入宫廷,是板上钉钉之事。 提到月碧落,二人的脸色都冷淡了许多,不想刚才的那种相处舒适的平淡,这一次二人脸上的冷淡,是冰冷的冷淡。 “江茹儿,”月浅宁转移了话题,“民选女子,美貌,素雅。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她说着,想了想,又道,“我听说她爱菊,喜欢山野生活。” 简单几句话,为了转移话题,更是带上了一些自己的私心。 江茹儿是医者之后,月浅宁作为学医者,自然会比较亲昵看待些。或许对她的父母而言,这是她成为凤凰的机会,然而在月浅宁看来,她的心并不在后宫,而她的纯真率直,也证明了后宫并不适合于她。 月浅宁的寥寥几句,龙飒竔心领神会,他低头抿了口龙井,“朕会为她备些赏赐。” 换言之,备些赏赐,送她出宫。 月浅宁放下茶杯。 这么多日子的交往下来,不可否认的,她不再那么厌恶龙飒竔。他们不是朋友,但是隐隐地却像是一种盟友,有着同样的电磁波,一种不需要言说的默契。 龙飒竔开口,将月浅宁刚刚移走的话题,再次转移回来,他看向她,眼神深沉,“你希望月碧落入宫吗?” 月浅宁闻言看向他,对上了那双黑沉沉的眸子。 如果他的眼睛是潭水,那一定是好看而深沉的潭水,有着鸦片一般让人迷醉的气息,同时又黑沉沉地让人摸不着底细。 她看着他,其实,她是无所谓月碧落的,她对她而言造不成任何威胁,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月碧落在,她无聊的日子还能够创造出一些小乐子。 然而,月碧落进入皇宫,她就会嫁给龙飒竔。 “不。” 她听见自己说着。 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最后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在秀女们翘首以盼之下,选妃大典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一个环节,也就是所谓的殿试。 龙飒竔一身龙袍,坐在了大殿的最上角。其下,左边是月浅宁,穿着一身和龙飒竔搭配的凤袍,身后跟着低眉顺目的翠云。右侧,是太后娘娘,其后,是一身粉红色宫服的兰绣玉,脂粉略施,一张精致的脸庞娇俏可人。 在下方,密密麻麻地坐了一排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所长。 况世良的尖细嗓音响起,鸣锣,击鼓,秀女们被再度代入宫殿之中。 与前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秀女们的数量越发地减少了。只剩下寥寥的十数人站在朝堂之上,其中,有着趾高气昂的月碧绿,更有着一身白裙婷婷而立的江茹儿。 由于人数减少了,这一次又是最后的一场选拔,如果秀女们有幸,他们将全部被送入皇宫。因此,所有的秀女们对这一次的选拔都格外重视,她们梳妆打扮,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要求绣房为他们赶制服装,打扮一新来到大殿之上。 站在最前列的月碧落,不再像之前那样卖弄娇嫩,而是一反常态地挑选了一条浅绿色的长纱裙,长长的后摆拖在后面,收紧的腰侧凸显了她窈窕的身躯,窈窕淑女,也就是如她这一般了吧。 站在月碧落身侧的一名紫衣女子,也同样夺去了大多数人的视线,她是礼部尚书的长女张茜,样貌艳丽,身形丰腴,属于比较有肉感的女子,那丰满的身段别有一番异样地姿容。过去的她总是穿着大花大紫的衣裳,因此并不那么地出众,这一次的她,别出心裁地选了一件淡粉的丝绸裙裾,撑着她那雪白的肌肤,看上去美艳极了。 再来便是那江茹儿,即便是由绣娘们为他们赶制服装,但不仅是因为长期趋于人下还是什么,江茹儿并没有借此机会为自己定制华服的意思,只是简单地穿了一条白裙上阵。然而那白裙的质地很好,比起她原本的粗布,也算是有所革新了。她容貌清丽,陪着这白裙,倒也是相得益彰,一朵盛开的白茶花簪在鬓角,娇俏可爱。 因为是殿试,秀女们在况世良的示意之下,以此走上前去,介绍自身。 第一个上前的,是礼部尚书之女张茜。 “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太后娘娘。”张茜说着,笑脸盈盈。她的嗓音沙哑,带着一种成熟女人专有的性感和艳丽,这恰恰是她的魅力所在。很显然,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并且以此为傲,时常拿此作为炫耀。 “平身。”太后娘娘开口道,看着堂下的那妖娆人儿缓缓站起身,太后娘娘的眉头也随之皱起。 张茜妩媚动人,很是出众,丰腴的身材与众不同,然而她太过自信,太过了解自己的长处,这样的女人,并不适合在宫中。 或者说,并不是一个对太后而言会喜欢自己的儿子拥有的女人,她是一个妖精,而且是一个善于卖弄自己的妖精。 张茜随之站在宫殿中央,按照惯例展示自己的才艺。 殿试非同小可,张茜选择的是自己最擅长的采茶舞。她一身粉红色艳丽长裙,在乐师的鼓点之中缓缓起舞,艳红色的小鞋上,雪白的脚跺微微露了出来,上头挂着金色的铃铛,在她的舞动之中,铃铛随之撞击着,发出好听的声音。 她跳着舞,狭长的丹凤眼时不时妖娆地看向上首的龙飒竔,舞姿曼妙。 月浅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地。感觉到了一旁龙飒竔朝自己传来的试探眼神,她并不动声色,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皇儿觉得她如何?”太后望着堂下舞动着的张茜,侧身向龙飒竔询问道。 兰绣玉的眼神随之飘忽而来,警惕地看着龙飒竔微张的薄唇。 龙飒竔笑着摇摇头,太后口吻中隐隐的担忧被他熟稔地捕捉到了,他只是浅笑,并不开口,却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太后这才放下心做回位置上,正坐好。 第八十八章 残暴的皇后 下一名,是在一旁翘首以盼许久的月碧落。 她到底是一个聪明的人,面对着太后和皇上,摆出了一幅再谦和不过的摸样,低垂着脑袋,双颊微红,弯下身朝着众人行礼,礼数周全,“小女碧落参见皇上,皇后,太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看着她温婉的身形,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月浅宁的视线随之投向龙飒竔,不想却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那黑沉沉的眼睛,不要命地好看,让她不免想到了上一次二人独处,自己脱口而出的哪一个“不”字。 直到现在,她也还后悔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说出口。 而月碧落,究竟会得到一个“不”,还是照旧顺利地留下呢。 月浅宁的眼神深沉了,她收回视线,转身看向下方的月碧落。 月碧落所展示的才艺是书法。在硕大的宫殿之上,太监们为她备好了案台和笔墨,月碧落伸手,拿起毛笔,熟稔地在宣纸上书写着。 她的一只手为另外一只手轻挽着袖口,任由另外一只手专心书写。雪白的手臂因此露了出来,那像雪一般的颜色,纤细的手腕,看上去楚楚可人。 不到一盏茶时间,她的字写好了,拿起一看,竟是一个字迹娟秀的“安”字。 “祝皇上,皇后,太后娘娘万福安康,祝我北坤国国泰民安。”月碧落甜甜的嗓音在宫殿响起,她盈盈一拜,垂下头,末了,又用双颊微红的脸蛋微微向上看去投向龙飒竔,只一瞬,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这月碧落不错。”太后淡淡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只有在座的几个人能够听见。 月浅宁闻言,下意识地朝龙飒竔的方向看去,她想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回答。 一旁,站在太后身后的兰绣玉也随之朝着龙飒竔看来,一双眼亮晶晶地,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是。” 只听龙飒竔说道,他点了点头,随之静默了。 是了,他应该这样回答才对。 不算是意料之外,然而心中一股奇怪的滋味也随之泛开。 月碧落是月时之女,她的进入后宫,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她希不希望,又有何干呢? 感觉到身侧的人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龙飒竔伸出手,端起一旁的茶杯,低抿了一口茶水。 半晌,只听见他又道,“宫中已经有一位月家妃子。” 换言之,不需要第二个。 月浅宁眉间一挑,她没有看龙飒竔,然而心中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又有了一丝异样的滋味。 然而龙飒竔这样的话到底是无意义的,无论他愿意不愿意,月碧落都会进攻。 果不其然,只听太后开口道,“月碧落才貌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换言之,板上钉钉,不必再说。 龙飒竔点头称是,不再开口。 陆陆续续地,几名秀女们又一次展示了他们的才艺。 最后上场的,是那江茹儿。 她一身雪白的衣裳,说话行事极有礼貌,看上去颇有涵养。鬓角簪着的白茶花,娇嫩地盛放着,和她那美丽的容貌不相上下。 她开始展示才艺,依旧是那笛子,简朴的乐器,那似乎是她唯一可以支付的东西了,和上次平庸的琴技不同,这一次,她的琴技不知为何突飞猛进,琴声之中,带着一丝萧索。 “民间女子,如此才德,也是不易。”太后评价道,看向江茹儿的眼神带着赞赏。 “如此才德之人,并不属于宫中。”龙飒竔缓缓道,声音坚定。 “你怎么看,浅宁。”太后开口道,转向了从头到尾闭嘴看戏的月浅宁那侧。 “她是民选之女,即便没有获选,也应该给予赏赐,让她光荣回乡,以表现皇上爱民之心。”月浅宁随之回答道,选妃于民中是她的主意,然而这江茹儿并不适合宫中。 太后随之点头,像是也同意这一个法子。 很快,所有的秀女们都展示过了,随之,龙飒竔开始拟圣旨,公布选拔中的秀女名单,并且为她们授予品阶。 况世良上前,接过龙飒竔拟好的圣旨,将之摊开在胸前。 秀女们看着他,眼神高度汇聚着,神情各异。 妃嫔们伸长了脖子打探着,一时之间忘记了议论。 整个宫殿安静了下来,人们翘首以盼着那受到皇上垂青的都是那些幸运的女孩。 “月碧落,温柔娴淑,才华出众,受封四品昭仪,予以碧云阁。” 第一个交出的名字,是人们所在心中念叨了千遍万遍的。 月碧落上前行礼,谢恩。 看着她那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带出的傲气,月浅宁的眼神深沉了。最终,她还是进了宫。 太后看着躺下的月碧落,满意地点点头。在她身后,兰绣玉玩味的眼神在月浅宁和月碧落之间扫来扫去,带着几丝看好戏的意味。 在之后,又陆续有几名女子得到了品阶。 而那张茜和江茹儿等人,则被授予赏赐,遣送回乡。 原本,事情已经到了一个段落,没有被选中的秀女们和那些被选中的秀女们,带着不同的神情,被侍卫护送着,就要离开。 选妃大典,眼看着已经结束。 鸣锣,敲鼓。 鼓声尚未停息,之间那江茹儿原本背过身去往外走的身影忽然猛地转身,在宫殿之中迅速跪下。 “恳请皇上,皇后,太后娘娘恩准,让民女留下。”她清冷的嗓音在大殿之中响起,突兀至极。“民女发誓,如若可以入宫,必定好好侍奉皇上,一心一意,贤良淑德,为皇上分忧解难。” 此举极其大胆,一旁的嫔妃和秀女看着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在天子面前如此,公然反抗圣命,她是不要命了吗。 看向江茹儿,月浅宁的眼神深沉了。 想到方才那凄冷的琴音,她已经多管闲事网开一面放她回家,她这又是为何? 太后望着她,眉间微皱,像是为她的无礼而愠怒。 一旁的龙飒竔的神情倒是淡淡的,只是看着她。 第八十九章 滥杀无辜 “为何?”他问道,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问她为何想要留下,更是在问她为何如此作为。 “民女的父亲,一直希望民女能够进入皇宫,为家人争光。”江茹儿低着头,眼泪随之从她的眼眶中满溢而出,“民女一直不当回事,并不愿意入宫。直到现在。” 她顿了顿,嗓音沙哑了,“前日传来消息,家父已经仙去了。民女不孝,未能够在家父生前满足他的夙愿,请求皇上网开一面,原谅民女的唐突,让民女能够完成孝道,让家父安心而去吧。” 她说着,声音颤抖着,“民女发誓,一定尽心尽力,服饰皇上,做牛做马都甘愿。” 多么纯粹的女孩啊。 月浅宁看着她,同作为医者,她对医者之女的江茹儿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愫,或许是因为是同胞之女吧。 这样的纯粹,真真不适合这宫殿。 然而。 身侧的龙飒竔脸色不变,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可怜遭遇而有所神情变化,薄唇微启,眼看着,他那严酷的话语便要从口中脱出。 “如此,你便留下吧。”月浅宁抢先一步开口。 这江茹儿的纯粹让她很感兴趣,她原本已经和这宫中断了缘分,如今又来这一举,恐怕是真的与宫中有缘。且看她日后如何罢。 龙飒竔探视的眼神在月浅宁身上扫过,她不动神色。半晌,仿佛是同意了她的选择,龙飒竔点点头,开口道,“江茹儿,温柔娴淑,清丽端庄,受封七品美人,入住潇湘阁。” “谢皇上!”江茹儿忙不迭地谢恩。 众人恍然。 太后低头抿了一口茶。兰绣玉看向月浅宁的眼神越发阴狠。 龙飒竔侧身看向她,那双眸子黑沉沉的。 像潭水一般。 殿试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回到自己宫中之后,兰绣玉便再也忍耐不住,对着太后埋怨道:“太后娘娘,您说月浅宁留下那江茹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稳坐在黄梨木的卧榻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能弄一个月碧落进宫,她就留一个江茹儿,摆明了是和咱们叫板,顺便培植她自己的势力。” 兰绣玉顿时附和道:“我也这样觉得!月浅宁这女人,果然心机够深!” 那口气恶狠狠的,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狠辣有余,但是城府不足。 太后深深瞧她一眼,口气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沉声道:“你这性子总是急躁,已经吃了月浅宁一次亏,怎么还不知道改一改?” 兰绣玉语塞,“太后,我……” 见她赧然,太后叹了一声,也不再责怪。 虽然兰绣玉算不得人才,可毕竟是她的亲侄女,是兰家的女人。为了保证兰家的地位,太后唯有一路扶持着她。 太后对兰绣玉安抚说:“你遇事多动动脑子,不要只顾着发牢骚。” “那咱们怎么办?”兰绣玉皱眉问,想到江茹儿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暗自咬了咬嘴唇。 那江茹儿虽说出身不好,但姿色的确不错。倘若她当真成了月浅宁的帮手,只怕要对付她就更难了。 太后倒是镇定如初,慢慢啜下一口热茶,才慢悠悠说道:“月浅宁想用江茹儿和月碧落抗衡,咱们就偏不叫她如意。” “我们该怎么做?” “抬举月碧落的身份,把那江茹儿比下去!”太后说罢,将茶杯重重一撂,向门外喊道:“来人。” 守在外头的总管太监连忙叩首进来,只听太后吩咐说:“新晋的昭仪月碧落人才出众,温婉贤德,传哀家的懿旨,封为二品妃位,仍居碧云阁。” 月碧落刚一入宫就封了四品昭仪,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此时距册封大典不过半日,又升妃位,在后宫中还从无先例。 那太监闻言,虽然心中诧异,但也不敢耽搁片刻,忙应声说:“奴才这就去传旨。” 月碧落殿试上出尽风头,刚封了四品昭仪,在碧云阁中正暗自欣喜,便又接到了封她为妃的懿旨,可谓喜上加喜,自然是美不自胜。 打发人送走了传旨的太监,丫鬟环儿便满眼喜悦地对自家主子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未曾侍寝就破格封妃,您可是咱们后宫里头一个!” 月碧落嫣然一笑,只望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悠然叹道:“这昭仪的吉服刚穿戴好,又要换下来了,也是麻烦。” 明里是抱怨,暗里却是无尽的得意。 碧云阁中妆饰华美,月碧落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一众下人服侍着她又换妆容。 这妃子的吉服和头饰,比起方才穿戴的昭仪吉服更加华丽。外头的大氅是桃粉色的浮光锦用金线滚边,里衣是上好的月白缎子,就连足下的鞋子都是菜玉做底、苏绣做面儿,更不要提头上的金钗玉扁,随便一样取下来就是价值连城。 月碧落本就是个美人坯子,这样一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丫鬟太监们齐齐夸赞如同仙人。 只是美则美矣,桃粉色终究是姬妾所用,本朝规矩,唯有正室方可穿正红色。月碧落瞧着自己的粉色吉服,不由想到自己那个貌丑无盐的姐姐,嘴角勾起一抹气愤的冷笑。 月浅宁那样的姿色,却平白占着皇后的位置,叫她怎么不气愤? 只是,月浅宁容貌丑陋,在这靠美色取悦男人的后宫里,还想赢她? 简直做梦。 月碧落未侍寝先封妃,这事一时传遍了后宫。不少跟风拍马的人见她势头如此旺,纷纷前来道贺,其实就是要与她攀关系。 碧云阁一时门庭若市,相比之下,江茹儿的潇湘阁就门可罗雀,冷清得很。 她本就是布衣之女,门第低微,况且又只封了七品美人,怎么看也不像能宠冠后宫的模样,自然没有人理会。 江茹儿手下的丫鬟抱怨不迭,不过她自己天性纯然,一意入宫只为了完成父亲遗愿,并没有争名夺利的心思。 她只轻灵一笑,低声说道:“那位月碧落姐姐生得美,又有才华,人们仰慕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九十章 千夫所指的皇后 语毕,不待丫鬟们反应,便听门外有人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江茹儿小小一个七品美人,竟劳的皇后凤驾,潇湘阁内的丫鬟太监们一时都手忙脚乱,忙着接驾。江茹儿自己出身乡野,倒没那么重的等级观念,因而显得淡定许多。见月浅宁来,施施然迎出门外,跪下身子请安:“恭迎皇后娘娘。” 月浅宁见她换上宫中的服侍,虽然只是七品吉服,可比较起她从前的衣服,也是华丽了不少。但她本身清雅纯然的气质,倒被这华美的衣服遮住了,竟少了两分初见时候的灵气。 她果然不适合后宫。 月浅宁这样暗叹了一声。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礼毕之后,月浅宁便与江茹儿一道进了潇湘阁。 身为皇后,月浅宁其实已经十分低调,衣着简单不说,行为举止也并不讲究排场。但是她身上自有一种孤冷的气场,只端坐在那里就已经十分慑人。 江茹儿与她同坐,到底有些不自在,讪讪地寻了话题来说:“今日殿试,多亏了皇后娘娘我才能留下来,真是感激不尽。” 月浅宁颔首,“你言重了。选妃到底是皇上的事,他点了头你才能留下来的,要谢也去谢皇上吧。” 江茹儿只温顺答道:“是。” 月浅宁一边饮茶,一边睨她一眼,见她坐在自己旁边,娇娇怯怯楚楚可怜,与以往见过的后妃完全不同。她莫名其妙穿越而来,也有些日子了,见惯了后宫中不见血的厮杀,只隐隐为这女子担心。 她这样软糯的性子,倘若有人蓄意加害,只怕活不过半日。 月浅宁摇摇头,望住她问:“你可知道,我因何而来?” “民女……哦,是臣妾,臣妾不知。”江茹儿低声说。 月浅宁道:“你不必紧张,我来只是提醒你一声,后宫多险恶。你初来乍到,万事多两分谨慎,遇事不要傻乎乎往枪口上撞。” 江茹儿脸色微变,忙说:“臣妾谢皇后娘娘关心。” 月浅宁冷哼一声,“我并不是关心你,只是我身为六宫之首,后宫里出了事总是我的麻烦。你来自民间,没见识过宫里的争斗,我给你提个醒而已。” “……”江茹儿语塞。 月浅宁话不多说,讲完了自己想讲的,便要摆驾回宫。走时见潇湘阁里的下人们还在忙忙碌碌准备,又说了一句:“你们不必忙了,今夜皇上定然不会来你们这里。” 月碧落是这批秀女中才貌最出众的,又得太后钦封贵妃,龙飒竔今夜当然是要宿在她的碧云阁里。 想到此处,月浅宁眉心微皱,心底隐约有些不悦。 然而她马上把那点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当日脱口而出的一声“不”已经让她后悔良久,现在又是在干什么?难道龙飒竔与旁人欢好,她还吃味不成? 肯定不是。 月浅宁眼眸微眯,仿佛下狠心斩断了什么,这才大步出了潇湘阁。 月浅宁走后,江茹儿的丫鬟翠儿便嚼起了舌根,“皇后来说这些,定是想威胁您,叫您不敢去争宠!您可不要被她骗了!” 江茹儿久久望着月浅宁离去的方向,却缓缓摇了摇头。 入宫之前,她也听过不少传闻,都说当朝皇后容貌丑陋,无才无德,并不受皇上宠爱,在后宫中亦无半点地位,不过占着一个虚名罢了。 但今日一见,她觉得皇后虽然貌不惊人,但一双狭长凤眼里风情无限,不见得不受男子青睐。况且她前度非凡,根本不像传言里懦弱无能,反而很有几分母仪天下的风范。 江茹儿初初入宫,无心招惹任何人,更不要说是当朝皇后。她对翠儿说道:“这样的话往后不许再提!” 翠儿不服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只愿在宫中平静度日,皇后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了,别惹事端叫皇后不高兴。” 翠儿虽然不情愿,但主子发话,她唯有闷声答应:“是!” 想到月浅宁临走时的那一句,江茹儿叹息一声,又说:“叫外头人们别收拾了,皇后娘娘说得对,今夜……皇上不会来的。” 江茹儿猜得很对,龙飒竔当夜果然没去潇湘阁。 今日龙飒竔先是殿试选妃,回到御书房又要批阅奏折,忙了整整一日。到了晚间已有几分疲态,况世良最是有眼力,忙迎过来问:“皇上可是累了?今夜要去哪位主子宫里?奴才去传轿子。” 龙飒竔淡然望他一眼,反问:“你觉得我该去哪儿呢?” 况世良一愣,忙跪地道:“奴才可不敢妄言。” 龙飒竔声调一沉,“朕叫你说。” 他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贵妃月碧落今日刚入宫,又是太后钦封的贵妃,奴才以为……” “月碧落……”龙飒竔眼眸微眯,沉吟片刻却将话锋一转,沉声道,“叫他们摆驾,朕要去皇后宫里。” “什么?”况世良只当自己听错了。 龙飒竔略有不耐,又重复一遍:“朕说,去皇后宫里。” 见龙飒竔微有薄怒,况世良再不敢迟疑,忙去给皇上传了步撵过来。 帝后本是一体,若在民间就是夫妻,所以他们平常所居之处相距并不远。龙飒竔乘着步撵,很快就到了月浅宁的凤仪殿。 这大殿就是为本朝历代皇后所居,原本最是繁华,夜夜灯火通明。但月浅宁偏不爱热闹,月夜深沉,这里如今反而成了整座皇宫中最幽静的所在。 龙飒竔下了轿子,只觉清风拂面、人静夜幽,倒是精神一震。 况世良原本要去通传,却见龙飒竔将手一抬,于是也只有噤声,随着他一同进了殿内。 因着月浅宁是中医圣手,对各种香料的药用价值也十分清楚,所以在屋外大鼎中焚了百合香,可以静气凝神,又有悠然香气。 龙飒竔不由深吸一口,再外里走,却见回廊下摆着一张檀木桌案,一人席地坐在案前饮酒,身形消瘦高挑,可不就是他的皇后月浅宁么? 龙飒竔暗自将唇角一勾,心道,这女人倒是很好的雅兴。 第九十一章 真相 月浅宁字字句句都在理,叫月碧落一时无法反驳。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放肆地笑了起来,“长姐?皇后?你也不看看,你有几分资格担当这两种身份?” 话语之间,满是不屑。 “我月碧落花容月貌,你呢?自己照照镜子,只怕都惊得几日睡不着吧?外头人哪个不说,你根本不配当我姐姐!还有皇后,啧啧,那就更可笑了!你知不知道如今宫外人都说你妖后?出了这样的事,你以为你还能在后位上坐几天?” 月碧落张扬跋扈,月浅宁却是不动声色。 原本对于这个妹妹,她厌恶,却没到恨的地步。但发生了戕害孕妇的事,她再也不能容她这般为非作歹,只恨不能杀了她,替那些无辜冤魂报仇。 月浅宁冷哼了一声,沉声说道:“不要高兴得太早,恶人自有恶报,你以为你能得意几天?杀害孕妇取走胎盘,这事就是你和月时勾结了做出来的,你难道不怕天谴?” 月碧落闻言,居然哈哈大笑出声,“天谴?这事只我和父亲知道,旁人只知道这胎盘的方子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干我何事?” 她既说了这话,月浅宁便冷声道:“你为何这样害我?” “为何?”月碧落满腔是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初入宫,人人都当皇上会来看我。都是你,你勾引皇上来与你喝什么酒,叫我成了宫中人的笑话!还有,论才貌,论心智,我哪一样不比你强?凭什么你是皇后,我要做嫔妃?” “你为了害我,便能草菅人命,置那些孕妇婴孩的生命于不顾吗?”月浅宁问得义正言辞,亦是痛心疾首。 而月碧落满脸不屑,扬眉说道:“他们本就是平民百姓,命如草芥,我有什么在乎的?” 话已至此,月浅宁不再多言,将衣袖一拂,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月碧落,你心如蛇蝎,我与你无话可说,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好!皇后叫我走,姐姐叫我走,我怎敢不从?”月碧落阴阳怪气笑了一声,临走之前,别有深意地又加上一句,“姐姐,保重。” 言毕,月碧落便扶了丫鬟的手,施施然出门去了。 待她走远后,月浅宁方对着屏风说:“她走了,出来吧。” 一人从屏风后闪身出来,正是方才来探望她的况世良。 原来,方才月碧落进门,况世良尚未走远。月浅宁心生一计,忙叫人唤了他回来,躲在屏风后头,只为叫他从月碧落口中亲耳听到真相,好叫他替她作证,更替那些枉死的孕妇和婴儿伸冤报仇。 况世良走出屏风之后,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新进宫的月贵妃,居然是如此狠毒之人。 “你都听见了?”月浅宁问。 况世良答道:“奴才听见了!待奴才回去,定然会将方才所闻所见如实禀告皇上,还娘娘一个清白。” “有劳了。”月浅宁不惯与人客气,只说了这么三个字,便又下逐客令,“我这里没有旁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是。” 况世良回到御书房,马上便将自己亲耳听到的事实禀告了龙飒竔。 龙飒竔倒还是稳如泰山的模样,听完了只问:“就这样?” “正是。”况世良道,“奴才当真想不到,月贵妃是这样的人。” 龙飒竔却说:“朕倒是想到了。” “什么?” 龙飒竔的笑容有些发苦,“自古最可怕的就是男人的怒火,和女人的嫉妒。说起来,我那日不该到皇后那里去喝酒,叫她遭了恶人的嫉恨。” 况世良也不是愚钝之人,稍一考虑,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忙宽慰说:“皇上切勿自责,这事全是月贵妃与其父月时做出来的!现在既然真相大白,奴才恳请皇上,将真相昭告天下,让恶人有所惩罚。” 龙飒竔却良久不语。 半晌,方才慢慢吐出三个字:“朕也想。” 言外之意,就是他虽然想,但是他不能。 况世良并不懂他的心思,仍在问:“既然皇上也这样认为,那……” “这事先不提,朕自有计较。”龙飒竔打断了他的话,只挥手说,“朕今日乏了,就在这里休息了,你叫人来服侍,自己也跪安吧。” 况世良虽有不解,但知道皇上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所以也不再多言,按照吩咐退下去了。 月浅宁的心思与况世良一般,都盼着将月时父女绳之以法。 本以为龙飒竔雷霆手段,当夜便能将他们抓起来问罪。她一夜没睡,可是宫里全无动静。第二日又等了半天,还是毫无音讯。待到下午日落西山,她再忍不住,正要到御书房找龙飒竔问个明白,到了门口,却被侍卫挡住了。 “本宫要出去,你们怎么敢拦我?”她厉声说道。 那侍卫如同木桩,站得笔直僵硬,声调也是僵硬的,“臣受皇上命令,在此保护皇后,不许皇后踏出凤仪殿一步。” 月浅宁顿时瞠目,“什么?皇上……龙飒竔他要软禁我?” 侍卫不答。 “你说,他为何要这样做?” 侍卫仍旧不答。 月浅宁不耐,一咬牙便打算冲出去,结果被侍卫上前一步拦了下来。她心急如焚,又十分憋闷,只扬声说道:“你们最好给我让开!我好歹是当朝皇后,若是敢冒犯我,我定叫你们全家抄斩不得好死!” 侍卫们站着不肯动。她待要再闯,一名侍卫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边,诚恳哀求道:“兄弟们都是受皇上命令办差,若是放了您出去,那就是违抗圣旨,照样活不成!皇后就可怜可怜我们,别叫我们为难了!” 月浅宁咬牙顿足,只恨龙飒竔不去惩办恶人,反而来软禁她! 百合在她旁边,见她气得面色赤红,小声劝道:“娘娘莫要生气了,如今宫中许多人对娘娘心存谋害之心。皇上不叫您出去,想来也是为了保护您。” 月浅宁没答话,只冷冷笑了一声。 谈什么保护? 她月浅宁自问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但是她也不笨。龙飒竔为什么软禁她,她看得比旁人更清楚。 先前戕害孕妇活取胎盘的事闹得那样大,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他都没有将她禁足。现在既然已经得知了真相,他却丝毫没有要法办月时父女的意思,还突然不许她出门,不就是有心偏袒月碧落,生怕她出门去将真相说出去么? 难道他已经受了月碧落美色的蛊惑? 好一个是非不分的皇帝! 第九十二章 江茹儿造访 月浅宁就这样被龙飒竔软禁了。 此前龙飒竔待她不好,她并无感觉,因为她也对他毫无好感。但这一次,她却隐约觉得失望,甚至后悔。 后悔自己竟然对他有了不该有的希冀。 那夜月下对饮,他分明有了几分推心置腹的意思。他弃下新入宫的月碧落不管,来到她这里,她以为他至少将她当成了朋友。 可原来,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 月浅宁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不过龙飒竔倒还没有丧尽天良,虽说是禁足,但衣食供给却从未少过,而且样样都是宫里最好的。 可月浅宁并不是在意华服美食的人,况世良又一次带人送来了蛮夷人新进贡的小巧首饰,献宝似的说:“皇后娘娘快看,这簪子据说是什么石榴石的,可以带来好运气。蛮夷巧匠就做了这么一支出来,皇上便命我给您送来了。” 盛着簪子的锦盒被况世良举得高高的,月浅宁看也不看一眼,只盯住他问:“你家主子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皇后娘娘,您……” “我不是什么皇后!”月浅宁冷声道,“皇后当是皇帝的妻子,可我不过是他的囚犯,不是吗?我算什么皇后?” 况世良忙解释说:“您是误会皇上了,他……他这样做也是不得已。” 这次禁足月浅宁,龙飒竔心中也不好过。 他明明知道,这次杀害孕妇婴儿的风波,与月浅宁并无干系。但是现在民间也好,朝中也罢,都在叫嚣着要重重惩办妖后。他顶着这压力,目前还保护月浅宁的安全,已经是万分不容易了。禁足,不过做个样子给旁人看,好歹先堵住悠悠众口。 月浅宁纵然再有见识,可毕竟不是生在皇家,不熟悉这些弯弯绕绕。更何况她对本朝的情形也不大了解,想不到龙飒竔身为皇帝,居然也有这么些难处。 她只当龙飒竔是被月碧落色迷心窍,对着况世良讽然一笑,说:“你不必多言了。他若当真觉得我是清白的,就马上放我走。其余的废话,多说无益。” “这……” “不能的话,你就回去告诉他,除非他杀了我月浅宁,不然我会想尽法子自己离开!” 月浅宁声音凌厉,吓得况世良不敢再说,忙告辞回到了御书房。 龙飒竔正批阅奏折,见况世良回来,撂下奏折便问:“皇后怎么样了?” 况世良支支吾吾,不敢直言。 龙飒竔不耐,“朕问你呢!有什么便直说,每次都是这样吞吞吐吐。” 况世良这才将月浅宁的话都转告了他。 月浅宁的性子,龙飒竔多少也了解一些。这次将她禁足,她多半又要萌生去意。但是有些事,他不惯向人解释,也不知从何处开始解释,所以唯有吩咐况世良:“你传朕的旨意下去,把御前的侍卫多派几个到皇后那里,好生看着,别真叫她跑了。” 况世良闻言,不由有些踌躇。 此时此刻,皇后本来就已经对皇上误会颇深。倘若又加派人手去看着皇后,只怕更要让皇后伤了心。 他小心问道:“这样……恐怕不妥吧?” “管不到那么多了。”龙飒竔道,“你只管去办,旁的不要多问。” 况世良无奈,深深望了皇上一眼,这才领命去了。 御前侍卫得了命令,马上就开拔到了月浅宁的凤仪殿。 她心头烦闷,屋子里简直呆不住,于是跑到院中石凳处来读书。 那石凳正对着大门,她眼睁睁看着看守她的侍卫又多了几人,不由暗暗哼笑了一声。心想龙飒竔果然心思缜密,她刚说要跑,他这边就又多派了人手过来。 见了那些狱卒一般的侍卫,她更觉压抑,于是将书一摔,又打算回房去。刚立起来转过身去,脚步还未迈开,便听百合喊道:“娘娘,江美人来看您来啦!” 江美人? 月浅宁眉心微皱,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江美人就是那个纤弱单纯的江茹儿。 她一回头,便见江茹儿已经款步进了大门。人还是那样清瘦,连一身纱衣都撑不起来,倒更显得身子轻盈,很有几分林妹妹似的病态之美。 这样的时候,她这个皇后都已经被禁足,也许不日就要被削去后位,甚至送入大牢,难得还有人来看她。 月浅宁心头微动,面上却只是冷淡,盯着江茹儿问:“你来做什么?” 江茹儿躬身先行礼,起身后方答道:“臣妾去太后那里请安,几日不见娘娘了,特意过来拜见娘娘。” 月浅宁不语,端然坐在石凳上,目光在江茹儿身上肆意逡巡。 江茹儿本性腼腆,她目光又锋锐,一会儿便看得江茹儿垂下头去,人也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皇宫大院,于江茹儿实在陌生,没有一个人可以视作朋友。当日选秀,因为月浅宁一句话她才得以留下,所以私心里,便觉得皇后比旁人更亲近些。但她两三次尝试着接近月浅宁,她却只是冷漠相待。 今日前来,也是怀着热忱之心。她听闻皇后被禁足,也不顾什么忌讳,想要过来瞧瞧,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是话没说上两句,却只得到这样的眼光。 庭院里花木葳蕤,翠竹摇曳,两个女人一站一坐,却谁也不说话。 江茹儿心中既忐忑又有两分委屈,而月浅宁也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此时她自身安保,江茹儿又什么根基,若是她与她来往,只怕会连累了她。况且,她月浅宁生性淡然,并不喜欢结交朋友那一套,虽然对江茹儿有两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之感,可毕竟是两个世界里来的人,哪里能交心呢? 她不想她因为自己惹上什么麻烦,虽然对于她前来探望的行为略有感动,却还是硬着心肠说道:“算你有心,不过本宫并不需要旁人的同情。”口气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娘娘……” 被人这样赶走,江茹儿不是不尴尬的,她红着脸说道:“臣妾并没有同情您的意思!您是一国之母,我对您仰慕还来不及,如何谈得上同情?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月浅宁站了起来,对她咄咄逼人道,“难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 江茹儿吓得脸色一白,忙说:“臣妾不敢!” “不敢就快走!” “我……” “走!” 江茹儿眼圈一红,将薄唇一咬,终于离开了。 第九十三章 谣言再起 江茹儿离开之后,月浅宁沉默良久,才慢慢叹了一口气。 一旁服侍的百合不解,小心问道:“我看江美人也是一片好心,这样的时候还肯来拜见,娘娘何苦这样赶她走呢?” 月浅宁并未向人解释,只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一句:“江茹儿,你不要怪我。我这样做,原本也是为了你好。” 却说江茹儿离开凤仪殿后,和丫鬟翠儿一同走在路上,只觉得心内郁结。自己好心好意,连被连累都不怕,全然是诚心要探望皇后。可皇后非但不领情,反而这样怀疑她,这让她怎么能不难过呢? 她们途经御花园,四处鲜花烂漫,可是哪里有观赏的心思?倒是同在御花园的月碧落,此时心情正好,在一处凉亭里坐着,正摇着团扇观花看蝶。 “哎?那路上的是不是江美人?”服侍着月碧落的丫鬟环儿问道。 月碧落偏头一望,果然是江茹儿。她目光往前一探,便知道这江茹儿是从月浅宁那里出来的。有心想打探下月浅宁现在的状况,她扶了环儿的手走到路旁,将江茹儿拦住问:“江美人这是去哪儿了?” 江茹儿如实说道:“恕我眼拙,竟没有瞧见月贵妃。臣妾有礼了!” 见她躬下身子要行礼,月碧落假意扶起她,微笑道:“咱们既然同时入宫伺候皇上,往后就是姐妹了。当着人的时候就做做样子,没人的时候呢,就把这些繁文缛节免了吧。” 江茹儿刚在月浅宁处碰了钉子,此时听了月碧落的话,只觉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忙说:“谢谢月贵妃这样看得起我。” “这话又见外了!”月碧落嗔怪一声,又问,“我刚问的问题你还没说呢,皇后娘娘是我的胞姐,我很担心她,她怎么样了?” 江茹儿道:“娘娘很好。” 月碧落不由皱眉,“她如今被皇上禁足,难道不曾伤心么?” “臣妾去的时候,娘娘正读书,并没什么异样。”江茹儿如实说,“而且我瞧着,娘娘的面色也很红润,并不像不舒服的模样。” 月碧落闻言,心中着实不满。 废了这么大心思,只盼皇上能恼了月浅宁,罢黜她后位赶出宫门。可没想到,皇上只是将她禁足,而且她还能若无其事!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又强笑着与江茹儿闲聊了两句,待江茹儿走后,她便将一口银牙一咬,对翠儿说道:“走!咱们去太后那儿!” 因为老人家多喜静,所以太后的慈安宫在宫中最幽静的地方。 月碧落撑着小轿来到宫门口,下了轿子正要进去,便被侍卫拦在了门口。 平常时候,太后宫里并不拦人的。月碧落略有诧异,不由问道:“我来向太后娘娘请安的,怎么今日还不许进门了?” 那侍卫僵着一张脸,一板一眼地回答说:“今日太后请了长春宫的道长来做法事,宫内需要安静,太后吩咐,今日不许人进门。” 长春宫便是建在宫中的一处道观。 我朝信奉道教,举国上下有无数道观,而这长春宫便算得上是皇家道观了。里头的道长,名义上都是得道的高人,可私底下却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月碧落好奇,又问:“好端端的,做什么法事呢?” 侍卫刚要说话,便听门内有人扬声道:“月贵妃不是外人,叫她进来吧。” 说话的正是兰绣玉,侍卫闻言,忙放了月碧落进门。月碧落一见了兰绣玉,便又问:“听说在做法事?这是为什么?” 兰绣玉领着她往道场去,边走边说:“娘娘最近总觉得腹痛,说做梦梦到有人剖她的肚子,十分吓人。这几天茶饭都不进,身子眼看着瘦弱下来,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今日叫道长来瞧瞧,看是不是有什么妖孽鬼祟作怪。” 月碧落闻言,只是将信将疑,到了道场上,只见四下里点着许多香炉,另有杏黄旗一面,还有无数符咒贴在一旁的宫墙上。两个道士都是一样的动作,一手挥舞着宝剑,一手扬起拂尘,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月碧落瞧了一会儿,两个道士终于停了下来。兰绣玉方问道:“二位天师瞧出什么没有?这里可是有妖气?” 其中一道人点头说道:“确是有妖气。” 兰绣玉故作紧张,“可知具体在什么地方?这又是个什么妖?” 道士答道:“此妖就在宫中,凤仪殿里的皇后娘娘,原本是嗜血妖女转世。这一世修成人形,不改嗜血本性,居然残害孕妇剖杀婴儿,还以噩梦惊扰太后娘娘的凤体,实在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了。” 听到此处,月碧落不由向兰绣玉望了一眼,见她嘴角带笑,于是顿时明白,这又是一出好戏,估计能给月浅宁一个大大的教训。 果然,兰绣玉又问:“既然皇后是妖女,那么要怎么样才能消除她的妖性,还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呢?” “这个倒也不难。”道士说道,“这嗜血妖女虽然厉害,可是有一处弱点,那就是怕火。只要将她在火场中烧上两个时辰,妖性便可除去,到时候太后娘娘不治自愈。” 听那道士这样说,兰绣玉与月碧落都十分满意。 火场中烧上两个时辰,那不早变成灰烬了么? 月浅宁,你的死期总算到了! 这次不待兰绣玉开口,月碧落已抢着问道:“那还不快去将妖后抓起来!” 道士闻言,倒是瞥了她一眼,心不在焉似的问道:“据我所知,月贵妃与皇后是姐妹吧?怎么对于自己的胞姐,倒并不维护呢?” “我……”月碧落踌躇片刻,才缓缓说道,“皇后虽然是我的姐姐,但是她做的那些事,实在叫人不寒而栗。而且如今,她还危及太后娘娘的安康,我自然是要大义灭亲的。” 那道士听了,没说什么,只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一旁的兰绣玉见了,心想月碧落这样急着出头,倒是很合她的心思。 因为兰绣玉知道,月浅宁那个女人,在皇上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皇上定然不愿看着她被火烧死。所以到时候,直接害死月浅宁的人,定会遭到皇上的记恨。现在月碧落急着大义灭亲,这事情不如就交给她,到时候皇上要恨,也只管恨月碧落去。然后月家两姐妹一损俱损,她还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么? 想到此处,兰绣玉嘴角已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第九十四章 火场救人 兰绣玉有自己的心思,月碧落自然也有。 她此次能入宫,并且这样快就成为贵妃,自己很清楚,是仰仗了太后的提拔。身为嫔妃,在后宫里能依靠的人,除了皇上便是太后了。而她自从入宫后,还未得过皇上一次宠幸,显然皇上对她并无情愫,是难以马上就依靠的人。可太后不同,太后对她向来另眼相看,她若积极表现,太后当不会亏待于她。 所以这次将月浅宁处以极刑,她愿意替太后代劳。 见道士笑而不语,月碧落又主动说道:“如今妖后就在凤仪殿,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一位道长前去拿人,另一位道长就去布置火场,你们看这样可好?” 那些道士本就是受了太后的指使,要烧死月浅宁,当然说好。于是月碧落便与其中一人一道,带了慈安宫里几个大内高手,前去凤仪殿抓月浅宁去火场。 凤仪殿内。 月浅宁如今被禁足,她深知太后等人对她的憎恨,也猜到自己不日将有危险,正盘算着怎么尽快脱身,便听见百合慌慌张张跑进来,喘息道:“娘娘,不好了!月贵妃带着个道士,还有一队侍卫来了咱们凤仪殿!” 月浅宁心头一凛,知道来者不善,还未及反应,他们已经直接冲进了她的房间。 这些人来势汹汹,惊得百合和一众下人都不敢出声。月浅宁倒是威仪仍在,厉声喝道:“大胆!这里是皇后寝殿,你们也敢乱闯?” “皇后?”月碧落夸张地笑了一声,“是妖后吧?你害死那么多孕妇不算,现在还敢用妖术来危害太后,今日我便是带人来抓你,送你去火场赴死的!” 月浅宁心如明镜,知道这些罪名都是子虚乌有,也不去分辨,只昂然问:“月碧落,你这是要烧死我?” 月碧落道:“可不是我,是上天不容你。宫里的道长作法得知,你就是血妖转世,非烧死不能解除妖气,你就认命吧!”言毕,将衣袖一扬,吩咐那个道士与一众侍卫,“来人!给我将这妖后绑起来,送到火场去!” 几人一拥而上,正要拿下月浅宁,凤仪殿里的侍卫们也冲了上来,拦住这几人的动作。 双方一时僵持,月碧落咬牙说道:“好大胆的奴才!捉拿妖后是太后的意思,你们是以下犯上,连太后的旨意也不肯听了吗?” 当朝对于仁孝二字极为重视,皇上虽然不是太后所出,但对这位嫡母一直十分敬重,从不忤逆她的意思。 这些事,宫里的侍卫们自然也知道,望着月浅宁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退了下去,只任由这些人将月浅宁带走了。 一路上,几个侍卫对月浅宁推推搡搡,月碧落更是无比得意,“皇后娘娘这时候倒是不摆架子了,怎么了?怕了?” 月浅宁当然不怕。 她没有反抗,并不因为她认命。而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此时的能力,根本无法从这几个大内高手眼前逃脱。所以唯有镇定行事,先积蓄体力,等到了火场,人多混乱,再想法子离开。 火场布置在宫外不远处一片废墟上,月碧落去抓月浅宁的时候,另一个道士已经布置好了。高高的一堆木柴上头竖起一个十字架,只待月浅宁一到,便将她手脚绑到十字架上,然后火把向柴堆上一扔,一切便大功告成。 见了这样场面,月浅宁心跳略快,但也不至于慌。不管月碧落如何挑衅,她都只是不理,任由这些人摆布。待到两名道士将她绑上火刑架时,她瞅准了时机,口中吐出两颗药丸,虽只触及了二人皮肤,但他们却如同被烧了一般,各自尖叫一声,捂着脸逃开了。 原来方才还在凤仪殿的时候,月浅宁趁人不备,含了毒药在口中。 那毒药性子极烈,只要沾上皮肤半点,立刻疼痛入骨,虽不至死,但也会叫人痛不欲生长达十二个时辰。因为她先前吃过解药,所以没事,但那两个道士便不能如此幸运,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疼得满地打滚。 其余的人见状,都是满脸惊诧。 因为绳子尚未绑好,月浅宁几下挣脱了那十字架,跳下柴堆便要跑。月碧落见状,忙向几个侍卫喊道:“还不快把她抓回来!” 几人见了两名道士的下场,哪里还敢再去碰月浅宁。况且又有那个妖后的传言,先前不信,此时倒是真的有点信了。 月碧落见他们不动,顿时沉下面孔,冷声说道:“你们怕死是不是?可我告诉你们,倘若叫她跑了,回去见到太后,一样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说不定,还要算上你们的家人呢!” “这……” 人在宫中,身不由己。 侍卫们无奈,正朝月浅宁追过去,只见一人骑着马飞速赶来,一边扬着马鞭催促马儿快跑,一边焦急喊道:“皇上有旨!快放了皇后!” 来人正是况世良。 众人闻言,一时都是愣住。况世良奔到火场近前,下了马,见月浅宁仍完好无损,悄悄松了口气,才气喘吁吁又说:“皇上有旨,叫你们好生护送皇后回宫,不得有半点伤害!”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该听太后的懿旨,还是皇上的圣旨。 月碧落气恼圣旨来的不是时候,厉声道:“况公公,我早听闻你与妖后颇有私交。这次来急着救她,不会是假传圣旨吧?” 她的真面目,况世良是知道的,原本就对她不满,听她这样一问,更是嗤之以鼻,“月贵妃何出此言呢?你若不信这是皇上的意思,大可以回去,咱们在皇上面前当面对质可好?” 月碧落顿时语塞。 况世良哼了一声,对侍卫们高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轿子过来,然后护送娘娘回宫?” 宫里派出的轿子很快就到,月浅宁面容清冷,周围许多侍卫都是高手,她心知此时难逃,唯有一语不发地坐进了轿子里。 回宫的路上,况世良跟在轿子旁边走着,对轿内的月浅宁问道:“都是奴才来迟,叫娘娘受惊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伤着娘娘?” 月浅宁不答,反问道:“龙飒竔怎么知道我被带去火场了?” 况世良见她问起皇上,只当她是改变了对皇上的看法,心头一喜,忙说:“娘娘有所不知,皇上其实十分惦记娘娘,叫保护您的侍卫时刻警醒,一有异动马上向他禀告。” 谁知,月浅宁非但不领情,反而讽然哼笑了一声,“一有异动马上向他禀告?果然是将我当成了要犯,看得这样紧。” 第九十五章 再次软禁 轿子到了凤仪殿的门口,月浅宁躬身下来,迈开步子要进门,却见况世良仍旧跟着她。她受了这么一场虚惊,又被软禁在寂寂深宫里,自然是十分烦躁,不由拂袖冷声说:“我人都被你们带回来了,怎么,还是不放心?非要亲自将我押送到寝殿里,才肯安心离开?” 况世良忙道:“娘娘误会了!奴才……奴才得进去伺候皇上。” 皇上? 月浅宁微微一愣,知道原来龙飒竔正在自己宫里。 她急着要向他讨个说法,当下也不顾及什么形象,把长长的裙摆一撩,快步进门,直奔寝殿去了。惹得况世良也加快步子跟在后头跑着,边跑边喊:“娘娘慢点,当心脚底下!” 月浅宁跑到了寝殿,一掀帘子,果然看到多日不见的龙飒竔。 他倒还是老样子,一身明黄的衣袍,正端坐在她的书桌前,手里捧着她闲来无事常读的那本书,一派的悠然闲适。 听到她进门,他头也没回,只背对着她坐着,温声问:“回来了?” 月浅宁见他这样的态度,心头更是堵着一口气,梗在喉管里,不上不下,十分难受。她问道:“你来做什么?” 他这才将书撂下,转过身站起来,说道:“你受惊了,朕总该来瞧瞧。” “呵呵。”月浅宁一声冷笑,“那我该不该谢主隆恩啊?” “你……” 龙飒竔想说什么,却被月浅宁抢了先。她沉声道:“龙飒竔,我们好好谈谈吧。” 他微微咳嗽一声,才点点头,“你说。” “我要出宫。”月浅宁直截了当。 龙飒竔也毫无转圜地答道:“不可能。” “为什么?”月浅宁声线渐冷,“从前我要休夫,现在也不图那个虚名了,我只要离开。不管你对外怎么宣称,说我是妖后要逐出宫门也好,说我不守妇道赐我离合书也罢,只要能让我出去,随便你怎么说。” 闻言,龙飒竔衣袖中的大手暗暗握成了拳头。 她为了能离开皇宫,能离开她,竟然连名声都不顾了! 她就那么想走? 龙飒竔冷声道:“出宫?你到底知不知道,如今多少人想置你于死地!出宫?你若出得这宫门一步,没有朕的人保护,不出半日便要横尸街头!” 月浅宁却说:“生死各安天命,我从没指望你保护我,便真是死在外头,那也是我命不好,不劳皇上挂心!” 话虽说得决绝,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指望过他的。 在戕害孕妇的事件刚发生的时候,她在况世良面前揭穿了月碧落,曾经满心等着况世良回去禀告龙飒竔。她当初还以为,以为他听到了真相就会法办月碧落,还那些枉死的百姓一个公道,也还给她一个清白。 然而…… 他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龙飒竔也知道,那件事对她影响太大,说到底,总是自己对不住她。然而他是皇帝,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哪里开得了口对人解释?此时瞧见月浅宁如此决然要走,他有心要留,也只会用最强硬的方式。 他呵呵一笑,讽然笑道:“好啊,这么有决心,那咱们就走着瞧,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自己走出宫去。” “你!” “朕怎么?” 暴怒令人失去理智,月浅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一次同他讲道理:“龙飒竔,你现在得了新妃,又是九五之尊,我于你而言根本什么都不是!更何况我现在恶名缠身,你既不肯还我清白,何不干脆把我赶出宫去?到时候既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又能空出后位给你喜欢的人,你何乐而不为?” 龙飒竔闻言,自己也迷惘起来。 其实她说得都对。 此时他没法子还她清白,却还要保住她性命,月浅宁不会知道,龙飒竔自己扛了多么大的压力。 满朝文武都在上奏,要求法办妖后;太后那边更是步步紧逼,要求他给出一个说法。他强自拒绝,太后终于忍不住,自己动了手。今日他将她从火场救回来,太后那边定然已经暴怒,从这里走出来,还有不少事要等着他去善后。 这样辛苦留住她,到底为什么? 龙飒竔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她既不美丽,也不温柔,曾经一度,他也十分厌恶她。但是不知从何开始,他便渐渐欣赏起她来。她的独立、聪慧、甚至决绝坚定,都与他见过的旁的女人不同。也许他对她并没有爱情,但至少,已将她当成了友人。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一时便唯有沉默。 过了片刻,月浅宁一笑,倒自己想了一个缘由出来。她缓缓地说道:“哦,我明白了。” 龙飒竔只问:“你明白什么?” “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肯放我走。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你是打算先留着我,替你解毒。待到我没了利用价值,再引刀杀了,对不对?” 龙飒竔皱眉,“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实在是憋闷,她不仅理解不了他的苦心,还把他想成了如此不堪的人! 月浅宁却道:“不然呢?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还能怎么想?不过我要先告诉你一声,你别做梦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帮你医治!” “你!” 龙飒竔再要开口,月浅宁见与他说不通,知道他定是不会放自己走。多说无益,她直接下了逐客令,“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还是不肯放我走,那就不要在这里给我碍眼了。” 他目光如冰望她片刻,见她满脸都是不屑,甚至还手掩着口鼻打了个哈欠,仿佛在显示她到底有多厌烦他。他将拳头一攥,银牙一咬,终于拂袖而去。只是走到门口,又狠狠对着守在那里的侍卫们吩咐了一句:“给朕好好看着她!不许她出门,也不许任何人再带走她,包括太后!” 那几个侍卫忙跪地答道:“是!” 龙飒竔又沉下一口气,在门口顿了顿,这才扬长走了。 待他离开之后,百合才敢进到寝殿里,见月浅宁面色冷若冰霜,也猜到她与皇上定是闹了不愉快。 百合小声说:“娘娘消消气吧!其实皇上还是很在意您的,方才您没有回来,他问了我许多您的近况,还吩咐我一定要照顾好您呢。” 月浅宁听了,却只是冷笑,“他哪里是对我好?他是对自己的大夫好呢!” “娘娘……” “你不必替他说好话了。”月浅宁打断她,“就算是他有心待我好,可他不肯还我清白,那就是忌惮月时和太后的势力。这样瞻前顾后的皇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九十六章 太后的刁难 龙飒竔从凤仪殿出来,步撵走出几步,他才想起来吩咐况世良:“不回御书房,咱们去慈安宫看太后。” 况世良犹豫道:“太后娘娘此时恐怕正在气头上,皇上现在去……” “迟早都要去的。”龙飒竔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沉声道,“就现在吧,速战速决,省得日后再添麻烦。” 不出况世良所料,此时太后正是雷霆震怒中。 月浅宁从火场上被带走,负责执行火刑的两个道士,还有那几名侍卫,因为办差不利,被太后当场赐死。而向来面目慈和的太后,看着数十人死在自己面前,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叫在场的人们看得心惊肉跳。 尤其是月碧落。 月碧落原本一直觉得太后亲近,是个可以依靠的人物。但今日才见,她原来是如此心狠手辣,心里不由对她多了几分忌惮。 这次她也是负责烧死月浅宁的人之一,见太后处置了旁人,她忙乖觉地跪地说道:“碧落无能,请太后娘娘也降罪于碧落吧!” 太后慢悠悠喝着茶,茶杯盖子掀开了,一下一下刮着茶水表面的浮茶沫沫,沉声问道:“哦?你又有什么罪呢?” “碧落没能将妖后处置,辜负了太后的信任!”月碧落扬声说。 太后并未立刻说话,就那么由着她跪在那里。她心中越来越慌,只怕太后当真如处置旁人那样处置她。她觉得过了好半晌,才终于听到了太后开口。 她这一开口,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又是慈爱宽容的面孔,含笑说:“真是个傻孩子!你既然入宫为妃,那就是我的儿媳妇了,都是一家人,哀家怎么会降罪于你呢?”又对一旁的丫鬟说,“你们快去,把月贵妃扶起来。” “是!” 两个丫鬟过来把月碧落扶起,她这才觉得六神归了位,大大地松出一口气来。 她刚刚站稳,还不待谢恩,便听一个太监进来禀告:“太后娘娘,皇上到了!” 太后“嗯”了一声,挥手道:“请他进来吧。” “是!” 那太监出去请皇上进门,月碧落便不由扭过头,朝着门口看去。 自从进宫以来,她还没独自与皇上见过面。 她入宫当然是为求名利,但是当日殿试见过皇上一面,只觉器宇轩昂容貌不凡,也是真真动了一点心的。此时盼着能多看他一眼,于是目不转睛盯着门口。不过片刻,一道明黄身影便跃入眼帘中,果然仍是长身玉立的模样,走起路上飒飒带风,从她身旁经过,还微微带着龙涎香的气息。 月碧落一时有些沉醉,见旁人纷纷跪地向皇上请安,她这才回过神来,也忙随着众人跪下,高喊:“皇上万岁。” “都起来吧。”龙飒竔淡然说。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龙飒竔这才躬身向太后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仍是不急不缓,稳声说道:“皇上不必多礼,你来得正好,哀家正想见你呢。” 龙飒竔道:“此次儿臣违逆了母后的意思,叫人救了月浅宁,特来向母后解释的。” “嗯,皇上只管说,哀家正听着。” “这件事来得蹊跷,儿臣怀疑另有内情,所以先留着月浅宁。待到所有真相水落石出,到时候再法办她也不迟。” 兰绣玉就站在太后一旁,听龙飒竔如此维护月浅宁,又是沉不住气,忍不住插嘴道:“皇上明察!妖后月浅宁,她不仅是残害孕妇婴儿,她还施法暗害太后!太后前些日子噩梦不止,还头痛发作,长春宫的道长们都说,就是妖后作怪!” 龙飒竔斜睨她一眼,沉声问道:“哦?那道长现在何处?” “这……” 道长已被太后处死,这事秘不外宣,是不好说的。 太后暗叹兰绣玉又是口不经脑,开口道:“皇上不必在意这些,哀家的身体是小,本也是风烛残年了,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月浅宁身为皇后,却频繁作怪,皇上仍留她在凤仪殿里,你可知道,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已经怨声载道?” 龙飒竔佯作惭愧,垂首说道:“儿臣明白。” 太后将桌案一拍,冷声问:“既然明白,你为何还要维护她?!” 龙飒竔略一思忖,便将月浅宁对他说过的话搬了出来:“太后也知道,儿臣曾身中奇毒,成婚许久,却没有一位后妃曾诞下皇儿。那月浅宁身怀医术,儿臣是想留着她,望她将来能治好儿臣身上的毒。” “荒唐!”太后道,“那妖后的话,你也当真?” 龙飒竔振振有词:“皇家子嗣事关天下命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母后,您难道不希望儿臣为皇家开枝散叶吗?就算有一死希望,咱们都不能够错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身在皇家,子嗣更是重中之重。 龙飒竔拿出子嗣的事来压她,就是太后,此时也无法再多言了。 太后心中不平,可也只能闷声说道:“既然皇上打着这样的心思,那么哀家也无话可说,只劝皇上好自为之吧。” 龙飒竔道:“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嗯。”太后点了点头,不耐烦地挥手道,“哀家也累了,皇上去忙正事吧。” “谢母后体恤。” 龙飒竔谢恩之后,原本正要走,突然脚步一顿,朝一旁的兰绣玉望了一眼。 他缓缓地说道:“玉儿这些日子服侍太后,也是十分辛苦,你的孝心朕都看在眼里。这样吧,以前的事咱们既往不咎,往后,你仍旧是朕的兰妃。” 兰绣玉闻言,只觉喜从天降,她听太后的话,一直练习着沉稳办事,但是此时那抹笑意,却是忍都忍不住,笑得一脸欣喜。 她忙跪地谢恩道:“奴婢……哦,不不,是臣妾!臣妾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上恩典!” 龙飒竔只淡淡“嗯”了一声,“起来吧。” “是!谢皇上!谢皇上!”兰绣玉喜不自胜,一连谢了几次,这次爬了起来。 殿下月碧落见了,只在心里冷哼,而龙飒竔道:“不必谢朕,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往后还住在兰香苑吧,朕得了空,就到那里去看你。” 兰绣玉闻言,更是喜上眉梢,忙说:“臣妾在那里等着您。” “嗯。” 龙飒竔敷衍了她两句,这才旖旎而去,留下慈安宫里几个人,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 第九十七章 愚蠢的兰妃 出了慈安宫之后,龙飒竔都未上轿子,便立刻吩咐况世良:“找人去长春宫,给朕好好查查那些道士的底细。” 当朝百姓信奉道教,于是便有些妖道利用百姓的虔诚,专门散布谣言,妖言惑众。如今看来,这股风气已经蔓延到了皇宫里,龙飒竔深感危机,不得不谨慎。 况世良得令去了,龙飒竔自己回到御书房里,看着书案上堆叠如山的奏折,顿时觉得一阵头痛。 太后所言不虚,如今满朝文武,参奏月浅宁的不少,就连其父月时都在其中。他想要护住月浅宁,实在算得上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可笑那女人根本不领情。 不过,虽然月浅宁不领情,但兰绣玉却领情得很。 龙飒竔走后,月碧落也因故告辞,慈安宫里只剩下兰绣玉与太后。她狂喜之中,便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既然皇上赐我贵妃身份,又准我回兰香苑,我便不在此处打扰太后清静了,我想今夜便回去。” 太后闻言,斜睨了她一眼,只是摇头叹息,“玉儿,你真当皇帝是真心封你为妃?” 兰绣玉道:“臣妾知道!当日皇上责罚,都是受了月浅宁那贱人挑唆!如今皇上定是想通了,才恢复我的位分的。” “傻孩子!”太后叹息道,“什么想通了?他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子!” 兰绣玉懵然问:“太后何出此言?” “你也不想想,他才违抗了我的懿旨,知道我定然怨怒,便给了你妃子位分。这不就是叫咱们平息怒气,敷衍着咱们不再对付月浅宁么?” 其实太后还有一重忧虑,没有对兰绣玉讲。 皇帝封兰绣玉为妃时,下头的月碧落目光中一闪而过的阴狠,让她明白皇帝这一步棋确实走得好。 一来给了她们好处,叫她们没法子再揪住月浅宁的事不放,算是堵住了她们的口。二来,提拔了兰绣玉的位分,定然会叫与她们同为一党的月碧落嫉恨,况且他还故意在月碧落面前说什么“朕得空便去香兰苑看你”,更是会引起月碧落的嫉妒之心,从内部瓦解了她们的所谓联盟。 这样一想,太后便觉自己当真是小瞧了皇帝。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将他把控于鼓掌之中,可如今,倒是自己被他算计的时候多了。 想到此处,又不由黯然。 皇帝到底不是她亲生的,所以才处处违抗她的意思,甚至算计她。倘若她自己的皇儿还在,她定然不会是现在的光景。 兰绣玉此时一心沉浸在恢复位分的喜悦中,虽明知太后说得有理,但还是抑制不住那一种冲动,脸上的笑意无论如何褪不下去。 她低声说道:“不论怎样,皇上如今既然肯恢复我的名分,就代表他对太后您还有敬意,往后有了机会,我也能在他旁边吹吹枕头风,让他多听太后的就是了。” 太后闻言,只觉这兰绣玉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一时烦躁,只摆手说:“随你吧。你若想回你的兰香苑,只管回去便是。” “谢太后!”兰绣玉答应得爽快,末了才又加上一句,“太后放心,我虽回去兰香苑,但是一旦得空,就会回来陪着您的。” “嗯,知道你有孝心。”太后敷衍着她。 她又说道:“那……臣妾今日就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兰绣玉欢欢喜喜出了慈安宫,叫人传了轿子,预备往兰香苑去。 等着轿子的功夫,倒见不远处的花园里一抹倩影,纤细柔弱,正在摘什么花。她一时好奇,扶着丫鬟的手走过去一看,正是与月碧落一同入宫的美人,江茹儿。 从前她兰绣玉是丫头身份,虽然有太后撑腰,但毕竟没有位分,不敢太张扬。如今既然已成兰妃,她对那些位分比自己低的妃嫔,便再也不放在眼里。走到江茹儿身边,趾高气昂地说道:“江美人真是好兴致,怎么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呢?” 江茹儿方才是真的没看到她,此时见了,忙说:“是玉儿姐姐!我眼拙不曾看见,姐姐不要见怪。” 江茹儿还不知道她恢复位分的事,先前一直叫姐姐,今日便仍旧这样称呼。 兰绣玉却是顿时将脸一沉,吼道:“大胆!我是宫中的兰妃,你小小一个美人,不称呼娘娘,不知道行礼,还敢叫什么姐姐?谁是你的姐姐!” 江茹儿一时懵然,兰绣玉方得意地说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恢复了我的位分,如今,我又是兰香苑的兰妃了。” 江茹儿这才明白过来,她是谨小慎微的人,闻言,连忙跪了下去,小心喊道:“兰妃娘娘吉祥,臣妾不知详情唐突了娘娘,还望娘娘责罚。” “好!”兰绣玉一声笑,“这可是你要我责罚你的!那你就在这里跪着,自己打自己二十个耳光吧。” “兰妃娘娘……”江茹儿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她挑眉说道:“怎么?你还想违抗我的命令不成?” 江茹儿眼圈一红,忙说:“臣妾不敢。”言毕,犹豫片刻,方不得不举起手来,朝着自己白嫩的脸颊一下一下打了下去。 年轻女子的面皮白嫩,几个耳光下去,两颊便微微红肿起来,二十个耳光打完,更是嘴角都沁出了血丝。 兰绣玉眼睁睁看着她打完,这才得意地一笑,带着自己的丫头扬长而去。 这一幕,被未曾走远的月碧落全然看在眼睛里。 从前月碧落在这宫里只有月浅宁一个敌人,如今兰绣玉也成了贵妃,与她是同样的品阶,她自然也把兰绣玉当成了敌人。只是,兰绣玉有太后撑腰,而她呢?太后虽然表面对她也好,但毕竟亲疏有别,她知道自己不能依靠太后,只得靠自己的本事壮大势力。 她头一个看上的人便是这江茹儿。 江茹儿出身贫贱,心思又单纯,是最容易控制的。而且如今,她刚刚受了屈辱,她若是此时雪中送炭,她必然心怀感激,以后还不对她忠心耿耿地效命么? 想到此处,月碧落得意地一笑,迈开步子朝江茹儿走去。 江茹儿满心屈辱,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儿,半晌才忍了下去。她跪得久了,双膝酸软,正扶着一旁的花障艰难起身,便觉身子一轻,竟是被人拉了起来。 她一时诧异,抬头一看,原来是月贵妃。 这样的时候,月碧落的一脸同情叫她心生温暖,这一暖却是令鼻子一酸,顿时就掉下泪来,哽咽地说道:“谢谢月贵妃!” 第九十八章 互相利用 自古以来,皇家的事都最是难以捉摸的,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形势都是波诡云谲,格局瞬息万变。 便如此时,后宫中新的格局一夕便形成。 皇后深陷谣言之乱,被禁足凤仪殿,形同虚设;废弃的兰妃重登妃位,大有一雪前耻的势头;而初入宫的月贵妃与江美人,最近十分亲近,很有结盟的意思。 龙飒竔看在眼里,倒是心怀安慰。 他将每个人都看得十分通透。 月浅宁此时正在风口浪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她禁足,其实是为了保护她;至于兰绣玉,虽然狠毒,却没什么脑子,当了贵妃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而月碧落和江茹儿结盟,势力强一些,倒是能和兰绣玉分庭抗礼,互相牵制,少了他许多麻烦。 至于月浅宁本人,被禁足的日子里自然是百般无趣,她唯有强自镇定,谋定而后动。 对于外头的形势,她从未说过什么,倒是丫鬟百合,有时忧心忡忡地同她唠叨上两句:“也不知皇上何时才能解了娘娘的禁足令,眼看着兰贵妃和月贵妃的势头越来越好,再这么下去,这后宫怕是要成她们的了。” 月浅宁不在意,这后宫成了她们的更好,她正好出宫去,一个人过自在生活。 百合见她毫不介意的模样,不由担忧道:“娘娘想想法子,在皇上那里通融通融吧,不要和皇上僵着了。这样子下去,一旦兰妃月妃她们势力大了,霸占后宫是小,但她们必然会再来害娘娘的啊!” “来便由着她们来好了。”月浅宁道,“我又不是没被人害过,如今不照样好端端坐在这里么?有什么可怕的?” “您……”百合语塞,知道劝不动她,也唯有由着她去了。 其实在月浅宁心中,甚至盼着她们来害她。 眼下凤仪殿里守卫森严,龙飒竔的人果然尽忠职守,将她的凤仪殿守得如同铁塔一般,根本是插翅难飞。如果她想要逃出去,必须得发生什么意外,才有机会借乱出逃。可是在这后宫里,重重把守,重重保护,要想发生点儿“意外”也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是有人故意制造“意外”出来。 那兰绣玉和月碧落,哪个不是制造“意外”的一把好手? 那样虽然危险,但是俗话说得好,危机危机,有危才有机,如今月浅宁出宫唯一的可能,便是险中求胜。 这样的危机来得很快。 农历八月十五,是历朝历代的中秋节,举家团圆的日子。 于北坤国的后宫中,这一天尤为值得期待,因为这是一年中,后妃唯一可以和自己母家人团聚的日子。一入宫门深似海,一辈子也难以踏出那道红墙,对亲人都是分外想念的。先皇体恤宫人,所以在八月十五这一天,特许后妃的母家人进宫,后妃们共享天伦之乐。 月碧落进宫才没多久,月母便已经思念成疾,八月十五这一天,早早地与月时来到了皇宫,上碧云阁去见女儿。 她们母女许久不见,一见面便拥抱在了一处,难以自制地哭了出来。 月母拍着月碧落的后背,抽噎着问道:“这些日子你在宫里可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你那个丑姐姐欺负你没有?” “没有,她哪里敢欺负我?”月碧落道,“母亲不用过于担心,现在那月浅宁已经被禁足许久,皇后的位分不过就是个虚名罢了,她没能耐再翻身了。” 月母却说:“她禁足的事我们在宫外也听说了,虽说短时间内,她是没法子和你为难,但是既然皇上不肯处置她,就是心里还有她!这样下去,只怕她早晚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到时候吃亏的可还是你。” 月碧落道:“这道理我也明白,只是皇上的侍卫守在凤仪殿,我想要做点什么,也实在没法子下手。真若做了,月浅宁出了什么事,头一个也要怀疑我,大大的不值得。” 月时倒在一旁叹了口气,“皇上这哪里是禁足她,这分明是保护她呢!” 月碧落不解,“既然保护,为何不直接还她清白?” 月时冷笑两声,“哼,皇上的心思缜密得很,如今月浅宁是咱们月家的眼中钉,还是太后眼里的眼中钉,皇上若是公然偏袒她太多,难道不怕咱们反了他?他是现在羽翼未丰,还忌惮一点咱们的势力,将来若是羽翼丰满了,还不定要怎么处置咱们呢!” “这……”月碧落沉吟道,“那咱们该怎么做?” 从前的月浅宁,懦弱无谋,根本就是个傀儡。当初月时送她入宫当皇后,便知道她这样的人在宫里定然不会有好结局,但是为了同太后联盟,为了国丈的地位,他毫不犹豫就把女儿送进了宫里。 本以为月浅宁会是他仕途上的助力,可没想到,后来她居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沉稳果断,心狠手辣,连兰绣玉和宋如沐都曾经折在她的手上。现在,她居然还敢和月家对立,成了他不除不快的人。 月时面色阴狠,沉声说道:“必须要趁着她现在失势,赶快想法子做掉她。不然等她翻身再来,早晚要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若是自己不好动手的话,找个机会借刀杀人,记得别留下把柄就好。” 月碧落表面上应允,心里却不由得一凛。 月浅宁不是她的亲生姐姐,她们同父异母,但却是月时的亲生女儿。既然同是骨肉,月时能对月浅宁下得去手,也就能对她下得去手。她暗自告诉自己,这生父也不是可以全心对待的人,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放弃她,而她……也要学会心狠手辣。 “父亲放心,我会尽快想个法子出来的。”月碧落道。 月时点头,“嗯,为父相信你的能耐。” 月碧落一笑,“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我是谁的女儿!” “你呀!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月母在她额头上一戳,像是小时候逗她那般,一时一家三口都笑了,虽然这笑容里也是各怀心思,但毕竟有几分其乐融融的味道。 相比之下,已经丧父的江茹儿,她又是来自民间,家人没有钱上京入宫,所以自然无人问津。她的潇湘阁里一片冷清,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举家团圆的日子,她却唯有更伤感罢了。 第九十九章 借刀杀人 月时是朝中重臣,只和月碧落母女呆了一会儿,便离开碧云阁,去忙他的要紧事了。月碧落盯着他父亲远去的背影,眸子里的亲昵之感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淡。 “落儿,”月母叫了她一声,“你看什么呢?” 月碧落回过神来,“没看什么,我在想父亲刚刚说的话。” 月母问道:“什么话?”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借刀杀人。” 月母一愣,顿时也反应过来,“你已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是的,”月碧落道,“有个女人,很适合当我这把刀子。” 此时此刻,潇湘阁内。 江茹儿闲来无事,望着别的宫苑处人来人往,心里越发寂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那支她父亲亲手送她的洞箫来吹,箫声幽咽,听得出无尽的伤感。 丫鬟翠儿不忍,在一旁说道:“主子心里难受,不如去找月贵妃聊聊天也好,这样的好日子,一个人在这里吹箫,多无趣。” 因为最近月碧落和江茹儿走得近,就连丫鬟们也觉得,她们两个结成了姐妹。可江茹儿却摇头道:“月贵妃的母家是朝中重臣,今日她的父母必定会来瞧她的。人家一家团圆,咱们去了多碍事?还是不去了。” “可……” 翠儿心疼她,正要再劝,倒听见外头有杂沓的脚步声。她迎出去一看,竟然是月碧落自己过来了。 翠儿不由欣喜,忙上前给月碧落请安,又迎着她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道:“我们江美人正念叨您呢,又怕今天去了碧云阁,打扰您和家人团聚,可巧您自己就来了。” 月碧落道:“我就知道今日你们这里清静,特意来串个门。” 说着话,已经进了房间,江茹儿看到月碧落,也是有些诧异,忙让着她坐下来,才问:“月贵妃怎么今日来了?月大人与夫人,没来宫里看您吗?” “已经来过了。”月碧落说道,“我父亲朝中事忙,来了一会儿便走了,母亲呢,身子又不好,我不敢让她太晚回去,用完了午饭,就叫人送她回府去了。”又问江茹儿,“茹儿你今日在家,都做了什么?” 江茹儿苦笑道:“我还能做什么?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不过吹吹洞箫,聊表对亡父的思念之情罢了。” 月碧落闻言便叹息了一声,“妹妹真是可怜。” “有月贵妃关心,我已经心里舒服多了。” “还叫什么月贵妃?听着多生分。”月碧落说道,“往后,咱们便像姐妹一样,我虚长你几个月,不如就叫我姐姐好了。” “这……” “不要犹犹豫豫了,我可不喜欢你这样见外。” 江茹儿只觉盛情难却,终于开口喊了她一声:“月姐姐。” 月碧落一笑,“这就对了!”又对她说,“那就来看看,姐姐给你带来了什么!” 她带了一只精致的木盒来,这时候才叫人打开,只见里头是各色香料、玉石、金钗、珍珠链子……都是女子喜欢的物件。 盒子里头珠光宝气,江茹儿出身寒门,平日少有机会见到,此时不由睁大了眼睛。月碧落见状,拿了一串珠链,在她身上虚虚一比,笑着说:“你生得白皙,看看这链子多配你!” 江茹儿诧异,忙推却道:“月姐姐这是要送我?我可万万不敢当,无功不受禄……” “你瞧你,又见外了不是?”月碧落将眉头一皱,不悦道,“这都是今日我父母带来的,我一个人也用不掉这许多,拿来给妹妹你一起用,也算是咱们姐妹一体了。更何况,这东西,我也不是白送你,我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江茹儿闻言,更加好奇,自知人微言轻,哪里能为月碧落办什么事呢? 她问道:“姐姐不要开玩笑了,我能为姐姐办什么事?” 月碧落故意问:“你这是不肯帮我?” “不不不,”江茹儿连连摆手,忙解释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能为姐姐效劳,我自然是千万个愿意。只是我在这宫里,渺弱沙尘似的,不知能为姐姐做什么?” 月碧落这才说道:“你知道……我与皇后虽然是亲姐妹,但皇后性情孤傲冷淡,我们并不是很合得来。今日我们的父母进宫,她都拒而不见。母亲也带了一些东西给她,但是我怕我去了她不高兴,所以想托你给她带过去。” “我?”江茹儿有些为难,“我初入宫时,曾拜访过皇后娘娘,但是她……她好像并不愿同我来往。” 月碧落道:“我这个姐姐,她就是这样的,从小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我瞧着,殿试的时候她亲口叫你留下来,总是对你比较合眼缘的。好妹妹,你就当帮我这一次吧。” 自从入宫以来,月碧落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江茹儿心中对她感激不尽,不好再推辞,忙说:“月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这样待我,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那……这些东西就劳烦你给皇后送去了。”月碧落叫人又拿了一只小小的盒子进来,说道,“这里头也是一些玉器,还有香料,都是平日里我姐姐喜欢的。” 江茹儿接过来,含笑说道:“月姐姐放心,我定会亲自交到皇后娘娘的手上。” “有劳了。” “不必这样客气,我万万受不起的。” 两人客套两句,月碧落便告辞要走,江茹儿待她真如姐姐一般,亲自送她出了潇湘阁的大门,还一直望着她的轿子消失在转角处,这才回去了。 回到潇湘阁后,翠儿瞧着月碧落送来的东西,不由问:“这东西,咱们什么时候送到皇后那里去?” 江茹儿犹豫片刻,便说道:“这就去吧。今日是中秋,这是皇后母家人送来的中秋礼物,若是过了今天,意义就不同了。” 翠儿哼了一声,不满道:“皇后也真是,父母入宫来瞧她,她居然不肯见!吓得她妹妹自己不敢给她送,还要麻烦别人。” 江茹儿忙说:“不要乱讲。皇后娘娘的是非,哪里是咱们可以说的?” 翠儿吐了吐舌头,“美人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记住便好。”江茹儿口中这样说,实在是为了谨慎,怕祸从口出。然而她自己心里,也是觉得月浅宁不识好歹。先前两次和她遇上,她那个态度已经让她觉得敬而远之,倒没想到,她对待自己家人也是如此。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江茹儿还是带上月碧落给她的小匣子,赶着晚膳前往凤仪殿送去了。 第一百章 中毒 中秋佳节,其实与江茹儿一样孤零零度过的,还有一个月浅宁。 什么父母入宫要见皇后,被皇后拒之门外的事,全都是月碧落胡说的,这一整天里,凤仪殿根本没一个人进出过。 不过月浅宁倒是十分淡然,既不欢喜也不伤感,仍旧如往常一般,按时享用三餐,上午在书房里读书,下午在庭院里走走。 她正在回廊里逗着一只小鸟玩,便听百合欢喜地跑来说:“娘娘,江美人来了!” 因为凤仪殿里许久不曾有人来往,百合这样爱热闹的年纪受不住寂寞,江茹儿到访,她便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月浅宁瞧见她那样子,倒摇了摇头,心想总是自己连累了她。她面上淡然一笑,只说:“请她过来吧。” 百合忙请了江茹儿进来,她仍是十分谦卑有礼,进门便行了跪拜大礼,月浅宁也不拦她,待她起身了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茹儿道:“今日中秋,我来拜见娘娘。另外,娘娘的母家今日入宫,说是没见着娘娘很想念,月贵妃叫我将这个带给娘娘。” 言毕,叫翠儿把木匣交给了月浅宁的丫鬟百合,百合好奇,接过来便问:“这是什么?” 江茹儿微笑道:“我不曾打开,不过月贵妃说,是一些玉器香料之类,都是娘娘喜欢的,还望娘娘收下。” 月浅宁打量她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东西既然是月碧落叫人送来,那么肯定其中有诈。这样一说,她的危险来了,危机也就来了,机会就在眼前,唯有将计就计方能把握了。 眼前这女子一脸的纯善,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旁人借刀杀人的工具,她命百合收下那个匣子,便对江茹儿说道:“你与月贵妃走得很近?” 江茹儿机警,得知她们姐妹不和,在月浅宁面前便忙说:“都是宫中妃嫔,不过在谒见太后的时候碰过几次面罢了。今日正巧遇上她,她便托我将这东西交给娘娘。” 见她对自己有所防备,月浅宁也只聊作一笑,“那就好。” 江茹儿见她笑得别有深意似的,不由问:“娘娘这是何意?” 月浅宁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奉劝你一句,离月碧落远一点,当然,也离我远一点。这皇宫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如今已经后悔了,当初我就不该发话,叫皇上把你留下。” 皇宫之中,人人说话都是斟酌半晌方才开口,个个滴水不漏。如此,月浅宁的直言不讳,倒显得如同异类一般了。 百合和翠儿两个丫头,在一旁都有些瞠目结舌,江茹儿更是脸上讪讪的,尴尬之余,口中也唯有喏喏道:“多谢……多谢娘娘提醒。” “你不必谢我,”月浅宁仍是冷冷淡淡,“以后只顾好自己便好,像是这种替人送东西的事情,还是少插手。” 她这本是好意,提醒她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但听在江茹儿耳中,便觉她是厌恶自己,怪她多事要替月碧落跑这一趟。 江茹儿出身低微,在这宫里本来就格外谦卑,处处怀着低人一等的心思。此时在月浅宁面前,更觉赧然,忙低头说道:“臣妾知道了,往后……再不敢来烦扰皇后了。”言毕,忙唤了自己丫头翠儿来,“翠儿,咱们走吧。” 于是主仆二人又行礼,礼毕,方空手缓缓地去了。 待她们离开之后,百合按捺不住性子,抱着盒子进了房间,便对月浅宁说道:“娘娘,咱们打开看看吧?看看月大人给您送来了什么?” 月浅宁只怕盒子里有毒,接过来说道:“你离远些,我亲自来。” 百合虽然不解,但还是离开了房间,只当她这东西私密,不肯给旁人瞧罢了。看到百合出了房间,月浅宁这才将那木匣轻轻嗅了嗅,只有淡淡的木头清香,并无异样,再打开匣子,里头的玉器和金饰一一查看,全无问题。 最最可疑的当是香料,古人常用这东西来下毒的,尤其是慢性毒药,神不知鬼不觉便能杀人于无形。 月浅宁将几盒香料都一一验看过,也是毫无可以使人中毒的成分。凭着她的中医造诣,没有道理找不出毒药的。而凭着月碧落的性子,也没道理会送个没毒的木匣给她,还大费周章,找了江茹儿这个替罪羊。 一定是哪里不对。 月浅宁坐下来,只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烦躁之中,她端了茶杯想喝口凉茶静静心,这茶杯一端起来,突然脑中火花一闪,她便明白了这木匣送来的缘由。 原来,这匣子里头的香料并没有毒,玉器和金饰更是没有毒的,有问题的是这个匣子。这本是百年沉香木做成的,因而有清香淡淡,原本无害。但是这香气一旦与一种冻顶乌龙茶混合,那便是慢性的毒药了。 若是喝了这样的毒茶,一时半刻无法察觉,待到几天之后才会手脚发冷,继而头发脱落,浑身无力,最后力竭心衰而死。 而月浅宁平日里最爱的,便正是冻顶乌龙茶。 月碧落……果然够狠毒。 月浅宁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寻来了这么阴毒的方子,这样想着法子来对付她。这法子的确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被查到了,也还可以推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种奇毒,一切纯属巧合。毕竟这毒少见,旁人也不会怀疑她。 不过,她错在低估了月浅宁的中医造诣,以为这样便能骗到她,却不想她月浅宁马上便拆穿了。 这毒虽然奇特,很难察觉,但是并非不能解,只要在彻底毒发之前服用一颗解药,马上便药到病除,而这解药的房子,月浅宁也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此时虽然不能确定是否当真有效,但为了逃出宫门,也唯有大胆一试了。 她月浅宁,从来也不是豁不出去的人。 事不宜迟,她为了叫自己破釜沉舟,制作解药之前,便将冻顶乌龙茶特意在那木匣里放了一段时间,这才端起来缓缓地喝了。 月浅宁故意饮毒,很快便有了反应。 当天夜里,她便觉手脚发冷,且佯作不知何故,叫百合添了一床又一床的被子来。她的宫里也有太后与月碧落的眼线,这消息马上传到了她们耳中。 太后得知,只是担忧她耍什么花样,而始作俑者月碧落,便得意地以为,这次月浅宁是当真中了她的毒计,这次只怕是命不久矣了。 第一百零一章 病入膏肓 皇后凤体骤然抱恙,这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龙飒竔的耳中。 因为月浅宁医术高明,平日里极少生病,哪怕当初在冷宫里那样艰苦的条件,她都是安然无恙的,现在好端端的,怎么倒病起来了? 龙飒竔身为皇帝,身边的人中没几个是对他真心的,所以养成了多疑的性子。他对况世良说道:“你带上太医,到凤仪殿去瞧瞧她。让太医仔细地查看,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况世良闻言,忍不住为月浅宁辩解,“皇上,娘娘她不至于这样骗您的。” “哼,为了逃出皇宫,她什么事不敢做?”龙飒竔不屑,挥手道,“叫你去就快去,别万一是真病,被你在这里耽误了病情。”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况世良领命去了,想着皇上最后那句话,不由暗自一笑。 不管皇上怎么嘴硬,但心里总是记挂着皇后的,不然,也不会担心她的病情被延误了。 既是给皇后看病,选的几位太医便都是太医院里的国手,随着况世良到了凤仪殿,一进门便看到百合红着眼睛守在门口。 她抓住况世良的手就哭诉道:“公公你可带人来了!娘娘突然病得厉害,可是侍卫们仍是不许出门,倘若你们再不来,只怕娘娘会……” 晦气的那个字她不敢说出口,忙又吞了回去。况世良明白她的焦急,倒是安慰了一句:“莫要担心,这都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一起来为娘娘诊治,定能够药到病除的。” “那有劳几位太医了。” 百合将几位太医带进了月浅宁的房间,只见八月的天气里,这屋子里却已经生起了火炉,那热度叫正常根本受不了,可床上的月浅宁却还裹着锦被,身子在锦被中瑟瑟发抖,一副不耐严寒的样子。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病这样畏寒,百合开口解释道:“娘娘从昨夜开始,便是忽冷忽热的。刚刚热得叫奴婢们找了冰块儿来敷身子,这会儿又冷的生气了火炉。也不知是什么病,来得这样凶,就是打摆子,也不能怕热怕冷到这样的地步啊!” 其中一位王太医说道:“还是先给娘娘把把脉吧。” 几位太医纷纷附和,百合忙帮着托住月浅宁的手臂,好叫几位太医轮番诊脉。 月浅宁浑身虚弱,有气无力地半躺在榻上,气若游丝地问道:“几位太医,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这……”王太医为难道,“这脉象十分沉重,且又杂乱无章,瞧不出是哪个器脏出了问题,倒像是……” “像什么?” “像是中毒。” 月浅宁眸子一垂,摇头说道:“我自己也略懂医术,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更想不出什么毒可以将人害到如此地步。” 徐太医道:“娘娘先不必担心,我们都已经为娘娘诊过脉了,待我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定能想出法子医治娘娘的病。” “那有劳几位了。”月浅宁虚弱道。 几位太医连连拱手,又依礼跪拜过,这才告辞去了。 他们离开凤仪殿,便直接去了御书房,这是皇上吩咐的,要第一时间知道皇后的病情。见到了皇上,他正要行礼,龙飒竔却抬抬手道:“不必拘那些虚礼了,你们快说说,皇后目前的情形如何?” “这……” 几位太医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肯开口。 瞧见他们这样子,龙飒竔心头已然是一凛,知道他们开不了口的,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闷下一口气,沉声问:“她到底如何了,照实说给朕听。” “皇后娘娘她……她……”王太医犹豫着。 龙飒竔不耐道:“朕叫你们快说!” “是!”王太医应了一声,然后便“噗通”一声,与几位太医一起跪了下来,叩首道,“臣请皇上恕罪,皇后娘娘……她、她的脉象凶险,而且忽冷忽热,这样身子极易受损。我们几个人无能,只怕……只怕没有回天之术。” 回天之术…… 龙飒竔原是端坐在龙椅上,听了这话,几乎要惊跳起来。然而他素性沉稳,到底没有动,强自冷静下来,问道:“你们的意思是,皇后没得救了?” 王太医一咬牙才敢说出口,“回皇上……正是。” “那……”龙飒竔心头一时空空荡荡,竟不知下一句该说什么,沉吟片刻,方想起来,忙问道,“那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皇后中了毒?” 中毒的事,几位太医也都想到过,但是他们自问个个读便医中群书,却竟没有一个能想出来,到底什么毒可以造成这样的病症。 王太医唯有据实说道:“恕臣等愚钝,目前并未发现什么毒,中毒之后是如此症状的。” 龙飒竔微微发愣,良久,才轻轻地“哦”了一声。 寻常的时候,他对月浅宁其实也不觉得什么,但突然闻听她生了重病,甚至命不久矣,他竟然觉得十分地…… 舍不得。 身为皇帝,他向来沉稳果断,此时开口问话,却有几分艰难,“那依着现在的情况,她还能活多久?” 王太医不忍道:“臣等愚见,皇后心脉已乱,病情如此发展,恐怕……不过三日。” “嗯。”龙飒竔答应了一声,班上才道,“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见皇上没有降罪,几位太医都松了一口气,抹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忙不迭地叩首出门去了。 况世良一直都在一旁听着,他是受过月浅宁恩惠的人,对她也更多了几分了解,此时不由自主已经红了眼圈,哽咽道:“娘娘还那么年轻,真是没想到,居然……” 后头的话他说不下去,只沉沉地叹了口气。正自哀伤着,却见龙飒竔突然站起了身,一言不发便向外走去。 “皇上!皇上这是要往哪儿去?” 况世良慌忙跟上去,只听龙飒竔道:“朕去瞧瞧皇后。” 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本来心里一直怪罪她,觉得她不识好歹,但是如今……他曾怀疑过,是她故意装病,好趁乱出宫,可听太医所言,才知道她竟是病入膏肓。 谁装病会豁出自己的命去呢? 龙飒竔心中想着,脚步不由越来越快,况世良踉跄地跟着,在后头喊道:“皇上慢一点!奴才……奴才去传轿子啊!” 龙飒竔却道:“不必,朕自己走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探病 龙飒竔赶到凤仪殿的时候,月浅宁正是怕热的时候,她的房间里叫人抬了巨大的冰块过来,冷得如同冰窖一般,而她脸色赤红,热汗直流,却像是耐受不住高温似的。 因为她的病,凤仪殿里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连龙飒竔来都无人注意。待他来到房间门口,百合出门险些撞上他,一抬头正要埋怨一声,才发现是皇上来了。 百合一慌,忙跪下去扬声道:“皇上万岁!” “起来吧。”龙飒竔只盯着门内问,“皇后怎么样了?” 百合说着便垂下泪来,“皇后……哎,您自己去瞧瞧吧!”说着便为龙飒竔打起了帘子,请他进门自己去看。 一见到月浅宁那个样子,龙飒竔只隐隐觉得心疼。房间太冷,他的手不过片刻已是冰凉。跟进来的况世良也冷得牙齿打战,忙对人说:“来人,快去给皇上寻一件缓和的大氅来。” 殿内小太监忙着去了,龙飒竔却丝毫不觉冷一般,缓缓走到月浅宁的床头,温声问道:“你现在难受么?” 月浅宁额头还覆着一个冰袋,她只皱眉说:“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都病成了这样,却还是如此倔强,叫龙飒竔越发觉得不忍,耐着性子说道:“朕听说你不大好,过来看看你。” “用不着你假惺惺!你快走!”月浅宁虚弱无力,声音低微,但口气却很重。 龙飒竔身为九五之尊,几时受过这样的呵斥?他双眉一皱,待要拂袖而去,目光又定格在强忍病热的脸上。终于是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对她讲:“浅宁,先前的事,朕一直相信你,我不许你出宫,实在是为了你好。” 月浅宁费力地翻了个身,仿佛根本不想看到他。可就在此时,突然全身发冷,简直耐受不住。她原本沁出的热汗一下子都要结冰一般,竟然冻得嘴唇发乌,哆哆嗦嗦地连忙喊人:“火炉!快生火炉!还有我的棉被!棉被!” 下人们都闻言,都一股脑涌进了房间,连忙布置起取暖的东西。月浅宁一拿到棉被,便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像个孩子似的缩在那里,冷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将火炉也搬了进来,百合又灌了好几个热水汤婆子放进她锦被里,她这才终于好了一些,整个人如同脱了力,一下子躺到在了床榻上。 龙飒竔眼睁睁瞧着一切发生,竟觉得有点触目惊心。 他不由问百合:“你们娘娘……多久发作一次?” 百合红着眼圈答道:“回皇上的话,昨天夜里,还是三四个时辰变一次冷热,现在越发频繁了,一个时辰就要发作一回。这样忽冷忽热的,极伤身体,要是不赶快治好,奴婢只怕……”她跪地哀求道,“皇上……您得想法子叫太医救救娘娘啊!” 龙飒竔此时亦是无能为力,一时无言,倒是病榻上的月浅宁虚弱道:“百合,不必求他了。” 百合喊道:“娘娘!” 月浅宁背对着他们,冷得咳嗽两声,才缓缓说道:“这一次我自己明白,也不是皇上不肯救我,是实在回天乏术。倘若有的救,皇上也不必亲自来给我送行了。” “送行”二字叫在场几人都是心头一颤,况世良忙说:“娘娘大好的年纪,风华正茂,何苦说这样的晦气话呢?这病……虽然难治,但太医们医术精良,定是可以治好的。” 月浅宁居然还哼笑了一声,“不必安慰我,我自己也懂医术,我如今的情形,我比旁人还要清楚几分。” “娘娘……” 况世良还要再劝,龙飒竔却朝他挥了挥手,“你不必说了,先下去吧。” “皇上……” “都下去。”龙飒竔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娘娘说。” 几个下人两两对视,最后还是依言退下去了。 月浅宁始终也不肯把头转过来,龙飒竔便对着她单薄的背影,沉声说道:“浅宁,我知道从前你很生我的气。但是到了这时候,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为你好。” 他这样的人,高高在上惯了,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月浅宁听在耳中,不是不动容的。只是他再怎么为自己好,也改变不了他优柔寡断的形象,月浅宁觉得,倘若真是个好皇帝,就该善恶分明不畏权势,而不是像他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她低声问道:“你这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说出心里话了吗?” “你……”龙飒竔并不说些虚言来安慰她,只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想办么?” 这算是临终关怀? 月浅宁只道:“我想做什么,你一直很明白不是么?” 龙飒竔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便是离开皇宫。最开始,他以为她是欲擒故纵,想用这样的法子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后来才知道,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留恋这座皇宫,不留恋皇后的位置,也不留恋他这个人。 这样多年,一直被各种各样的女子追捧,突然出现一个一心要躲开他的人,他觉得新奇有趣,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这一点好奇,慢慢变成了现在这种微妙的感情。 算不上爱,但是想着她就要离开人世,他居然也会觉得舍不得。此时她不管有任何愿望,他都愿意尽可能地帮她达成。 月浅宁见他沉默,心里也有些忐忑,倘若他仍旧不肯答应,带她出宫,那她的计划就要失败。这毒发作起来,再过一两日,只怕真的无力回天了。 她有些心急,又说了一遍,“我这辈子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了,但是我……咳咳……我实在不想,连死都死在这个地方。” 龙飒竔叹一口气,终于答应她,“好,我带你出宫。” 月浅宁这才艰难地翻过身来,一双被病痛折磨的无神的眼睛,盯住他问:“皇上此话当真?你肯让我出宫去?” 龙飒竔道:“君无戏言。” “那……你送我去什么地方?” 龙飒竔回答道:“京郊不远处,有一座朕的行辕,是夏天避暑时候的圣地。朕带你去那里,景色非常好,你定然会喜欢。” 此时此刻,月浅宁哪里还关心什么景色? 她一心要离开皇宫,出了这铁笼一般的地方,她才有机会逃走。她马上答应道:“只要不是在这里,什么地方都好。” “那好,事不宜迟,朕这就叫人去预备。”龙飒竔言毕,见她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又加上一句,“朕也陪你一道去。” 第一百零三章 逃跑 龙飒竔离开凤仪殿,亲自去布置离宫的事。 凤仪殿内,月浅宁忙将事先预备好的解药藏在衣襟里,又取了一些银票以备不时之需。她此刻是真的中毒体弱,不过动了两下,便已经喘得站都站不住,忙扶着床柱又躺了下去。 因为她的病情紧急,龙飒竔很快便预备好了车辇,随行带着几个侍卫,以及月浅宁的丫头百合,将她安然放置于车辇内,一行人便出发往京郊去了。 这一路上,时间并不长,但是月浅宁在车辇中也是受尽了折磨。身子忽冷忽热,脸上也是阵红阵白,龙飒竔怜惜她痛楚,竟然伸开双臂将她搂在了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 龙飒竔身形修长高大,尤其穿着长袍的时候,更显得玉树临风。一眼看去,只觉得他偏于消瘦,但真的躺在他怀里的时候,才发觉他胸口十分宽阔,双臂也是结实有力,让人觉得无限安稳。 月浅宁的弊端萦绕着浅浅的龙涎香气息,那一刻,她竟然有种错觉,她不想走了,就想留下来,一直在他怀里,躺到天荒地老去。 不过那荒唐的错觉一闪而逝。 月浅宁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她告诉自己,龙飒竔不过当她是将死之人,所以才对她起了同情之心。这一时的温暖贪恋不得,她还是要离开他,靠自己的力量查清戕害孕妇之事的始末,给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到了京郊行辕之后,龙飒竔又是亲自将月浅宁抱进了房间。她往一眼四周,艰难地笑了一笑,说道:“这里不错,是个可以终老之地。” 龙飒竔将她放在榻上,温和问道:“现在还冷么?” 冷热交替的阶段已经过去,此时的月浅宁只是困倦难耐,她摇摇头道:“不冷了,我只是有点累,想要休息一下。” “好,你歇着,有事只管叫人,我叫他们守在外面。” 月浅宁点了点头,几乎是刚一合眼,就半昏半睡地闭上了眼睛。 龙飒竔望着她的睡颜看了片刻,只见脸色白中泛青,嘴唇亦是吓人的浅紫色,眼看着命不久矣。他叹息了一声,终是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出了房门。 月浅宁是真的困倦,因为毒性发作,强夺去了人的精神。她靠着意志力强迫自己不许睡,听到关门声后,忙从衣襟里摸出解药来,塞进嘴里服下去,片刻之后,果然觉得浑身有了些力气。 她松了一口气,心想谢天谢地,这解药当真管用。 因为外头此时正守着人,所以月浅宁下床,连鞋子也没敢穿,便赤着脚走到了书桌旁,略一思忖,提笔给龙飒竔留了一封信。 待书信写好后,她又忙回到榻上,对着门外轻声喊道:“百合……百合……” 百合就守在外头,听见声音忙开门进来,“娘娘怎么了?” 月浅宁从床上坐起来,朝她招手道,“你过来。” 百合依言过来,只怕她有什么事,可走到近前,俯身去瞧她,却被她突然捂住嘴巴,还塞了一颗药丸进去。 “娘、娘娘……”百合无力地喊了一声,紧接着眼前一黑,她便直接软倒在了月浅宁的身上。 月浅宁方才给她吃的只是瞌睡药,药力发挥极快,几个小时候之后便会醒来。她对百合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迅速将自己的衣服与她对换了。她将百合扶着躺在榻上,面朝墙壁侧卧着,又用锦被遮住她大半张脸。 而她自己穿了百合的衣服,端上托盘,低头快步出了房间。 这里不比宫里,皇帝带来的几个侍卫对她都不熟悉,再加上百合高挑消瘦,本就与她身形相似,所以守门的人并没有察觉,便被她轻而易举逃了出去。 出了房间便容易许多,她走到花障处,将托盘茶杯一扔,便快步往大门口跑去。 来的时候,她是坐了车辇,后来被龙飒竔抱着,她看似虚弱,实则一直在用心查看这里的路径。此时挑了最幽静的一条路走,果然一直到大门口都没人看见。 要出大门的时候,有侍卫上来例行盘问,“干什么去?” 她捏着嗓子说道:“我是照顾皇后娘娘的百合,娘娘要吃酸梅子,叫我出去买。” 同行而来的时候,侍卫们也见过百合穿着这身衣裳,所以不疑有他,摆摆手便说:“去吧去吧,记得快起快回。” “是,谢谢大哥。”月浅宁应了声,侍卫帮她打开大门,她埋首便跑了出去。 两个侍卫还在说笑:“这小丫头,跑得还真快。” 另一个侍卫便摇头说:“我听说,这皇后娘娘都快不行了,她不快点跑,只怕买回来之后,娘娘就赶不上吃了!” 月浅宁总算出了大门,出了宫中人的眼皮底下。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就是身为皇后,被关在重重的红墙里。能出来看一眼外头的风景,这还是头一次。 只是此刻,她顾不上欣赏美景,因为知道,不多时候,她出逃的事便会被发现。到时候,龙飒竔肯定马上便要派人来抓自己回去。 她拼命地跑,但是也知道自己脚力肯定比不上那些习武出身的侍卫,总得另想法子先躲起来才好。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她脑筋一转,在行辕外头绕了一圈,最后找到一处矮墙,一纵身翻上去,倒又回到了行辕里头。 龙飒竔不忍看着月浅宁一点一点地衰弱下去,所以送了她过来,便一直在另一个房间里读书。心烦意乱,总算挨到了晚饭的时辰,他亲自端了稀粥到月浅宁房里,走到床边问道:“起来吃一点吧。” 问了几次,可是榻上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一时惊诧,只怕她是这么快就已经去了。忙将她身子转过来一看,顿时愣在了那里。 这不是月浅宁。 这是她的丫鬟百合。 百合的药力本来也快过去,被皇帝这么一碰,马上幽幽醒了过来。她一时只觉得头脑昏沉,揉揉眼睛摇摇头,定睛一看,自己竟然躺在皇后的床榻上。而榻边上站着一个明黄色身影,长身玉立,面容冷峻,不是皇上又是谁? 百合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跪下来喊道:“皇上万岁!”此时脑中方清醒一点,回想起昏睡之前发生的事,忙向四下里逡巡一阵,惶惑地问道:“皇后娘娘呢?” 龙飒竔当然知道,皇后是早就跑了,他面沉如水,只厉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一百零四章 成功出逃 龙飒竔面色阴沉,吓得百合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心慌意乱回想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开口将昏睡前的所见所闻对皇帝说了。 龙飒竔闻言,得知自始至终,原来月浅宁都是在骗他。枉他对她动了真心,为了她的重病而担忧。她……她却这样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他身为皇帝,平生从未受过这样的耻辱,不由暗自将拳心握紧,目光阴鸷,如能噬人一般。 百合惊得牙齿都在打战,见皇帝半晌不语,更是心惊肉跳,忙磕头喊道:“都是奴婢不小心!没能看着娘娘!还请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你起来吧。”龙飒竔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已经是一贯的沉稳。 百合两腿发软,好半晌才挣扎着站了起来,正要谢恩,龙飒竔又道:“你出去,替朕将守门的侍卫叫来,再将况世良也叫来。” “是!”百合领命,如蒙大赦般地连忙走了。 守门的侍卫得令,忙进来面见皇帝。 龙飒竔只问:“皇后什么时候出门的?”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皇后?” “就是今日出门的女子。”龙飒竔沉声道。 侍卫们一惊,虽然不明就里,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忙跪地说道:“臣等只在申时左右见女子出过门,并不知道那是……” “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不待他们说完,龙飒竔已经沉声下令。他们自知逃过一劫,忙千恩万谢地走了。 况世良从百合口中得知了一切,又见两名侍卫满头冷汗从里头走出来。他心道这下只怕不好,忙进房去瞧龙飒竔,只见他负手立在窗前,看着外头无边夜色,那颀长的背影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皇上……” 况世良担忧地喊了一声。 龙飒竔回过头来,沉声吩咐道:“叫这里的人,马上去附近给我仔细地搜查月浅宁的下落。另外,派一个人快马回宫,召集更多官兵全城出动,势必要将月浅宁给朕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叫他们提头来见。” 他口气沉稳,听不出喜怒。但况世良跟随他良久,自然是明白他的性子,越是生气,反倒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样的时候,是万万不能招惹他,不然不小心就要惹祸上身。 况世良答应着,也忙退了出去。房间里又留下龙飒竔一个人,脑中如窗外夜空,云海翻腾,星月都遮住了,望不见半点光亮。 外头侍卫们听了况世良的传令,都连夜出动,到外头去寻人。 房间外面一时被火把照得通明,如同白昼一般。另有杂沓脚步声,马匹嘶鸣声,嘈杂纷乱,叫人心里更不宁静。 龙飒竔站立良久,直到所有人员都出了门,只余下几人贴身保护他。外头又恢复了安静,他叹了一声,回身向书桌旁一坐,倒瞧见桌上留了一封信,正是月浅宁的字迹。 见到她留的书信,他刚沉下去的怒气又冒了上来,拿起来马上将信封撕了,只见她清秀却有力的字体,端端正正地写道: 此番离去,实属情非得已,望勿怪罪。戕害孕妇一事,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既然你不肯彻查,我唯有自行出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另,我中毒之事乃是事实,毒为月碧落所下,是沉香木的香气与冻顶乌龙茶混合而生成。她故意叫江茹儿送木盒到我宫中,意欲借刀杀人。 我字字属实,绝无半点虚言,至于怎么处置月碧落,但凭你的主意。 大抵是因为写得匆忙,所以称呼与落款都没有,短短的几行字,将她中毒以及离开的来龙去脉交代得十分清楚,只是没有半个字是对他的感情给出一个交代的。 也许在这女人看来,他们之间,原本就什么都不是。 那次的肌肤之亲……也只是他用强的吧? 龙飒竔略有几分失落,将那信随手一揉,便扔到了地上。如今瞧着这座行辕,心里怒意横生,想到自己巴巴地陪着她到这里来,只为完成她最后一个愿望,他只觉得自己傻透了。于是下令道:“来人。” 外头时刻有人候着,况世良立刻便推门进来,问:“皇上有什么吩咐?” 龙飒竔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叫他们将这里给朕烧了。咱们即刻启程,马上回宫去。” 他片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他永远也不想再见到这里。 皇帝吩咐,自然无人敢违逆,只是……况世良担忧道:“此时天黑路滑,咱们身边侍卫又少,依奴才看,不如等明早……” “朕说此时便出发。”龙飒竔并未动怒,只是平平静静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况世良已明白这事不可逆转,只得答应着退下去了。 因为皇帝坚持夜行,身边人手又不够,便唯有加倍小心。 明黄色的车辇行在前头,里头坐的人却是况世良,皇帝只坐后面的普通车辇,就是为了安全起见。 他们人数不多,预备起来十分迅捷,不过一刻钟便出发了。离开之前,一名侍卫将这行辕四处泼了油,最后将一只火把往柴房一扔,便追上队伍一道走了。 行辕里彻底没了人,四下里顿时成了一片火海。火光照得附近明亮如同白昼,唯有呼呼的风声,还有哔哔啵啵的木柴燃烧声。 月浅宁原本躲在围墙下头一处角落里,见到有人纵火,还略吃了一惊,怕是有人要谋害龙飒竔。待火势仍小,她趁乱过去一看,各个房间里都灭了等,皇帝车马也不见了,才知道他这是已经走了。 人走了,房子也不留。 看来这次果然是恨毒了她。 不过这样也好。 月浅宁独自立在一片火海中,四下里汹涌的火舌舔舐着天空,火光映得她也满脸通红。她的目光坚定,在这熊熊火光中依然亮如星辰。 从这一刻开始,她是真的自由了,再也不用回去那座牢笼似的宫殿。她要出宫去,查清楚戕害孕妇事件的始末,要还给自己一个真正的公道。 为了于暗夜中躲避方便,月浅宁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的夜行衣。此时四下里无人,她将那夜行衣一扯便脱了下来,向旁边火堆里一抛,衣服顿时化成了灰烬。她头也不回,从熊熊火光处慢慢走向了更开阔的所在。 第一百零五章 回宫 龙飒竔带着月浅宁离宫的事,在后宫里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们自然不知月浅宁已经逃走,然而得知她已出了皇宫,太后便已经是坐卧不宁。当晚她便叫了兰绣玉过来,与她商议道:“月浅宁这个女人,向来是诡计多端。如今病入膏肓,却还要皇帝带她离宫,只怕其中有诈。” 兰绣玉如今重临妃位,正是洋洋得意的时候。月浅宁又刚好病重,闻听许多太医一起会诊过,都说回天乏术。 她只道这次月浅宁必死无疑,所以很是无所谓地说道:“太后,我瞧您是太小心了。她一个将死的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来?我猜想,不过是皇上看她可怜,想让她临死前在从这宫墙里走出去瞧瞧罢了。” 见她这样掉以轻心,太后不由叹息道:“你也太容易轻信了!这女人当初是如何算计你的?你如今难道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次她说是病重,谁知道是不是有诈?” “这……”兰绣玉仍是不信,“几位太医都说了,真是病入膏肓啊!” 太后摇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若是想统领后宫,只靠心狠手辣是不够的,还需要万事谨慎,心细如发。” 兰绣玉对于太后的小心仍是有些不以为意,但她还要靠着太后上位,所以便逢迎道:“臣妾多谢太后教诲。那……依太后之间,臣妾现在该怎么做呢?” “这样吧,你奉我的懿旨,连夜出宫去京郊行辕,只说是不放心皇帝一人在外,过去陪着他。然后暗中,你需监视着月浅宁的一举一动,将她给哀家看牢了。” 后宫之中多妃嫔,难得有和皇帝独处的时候。此时若是出宫,定能在行辕与皇帝有两个人的小天地,虽然还有个月浅宁,但她是将死之人,兰绣玉哪里还放在眼里? 她闻言,顿时欢喜接旨:“是,臣妾听从太后的安排,回去马上预备车马,这就出宫去寻皇上。” “嗯,”太后点点头,“路上也记得小心些。” 这边兰绣玉欢天喜地正要出宫,那边月碧落也得知了皇帝带着月浅宁出宫的消息。 不过,因为这毒是她下的,她自认万无一失,很有把握,所以对这事并无多大担忧。只是入夜十分,看到兰绣玉乘着车辇,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宫外走,不由拦住她队伍中一名宫女,好奇问道:“你们这是往哪里去?” 不待宫女回答,兰绣玉已经撩开车帘,对着外头探出半张脸,得意地笑道:“我得知皇上出宫去了京郊行辕,正要出去陪他呢。月妃妹妹,要不要与我一同去?” 一听她那得意的口气,月碧落已是十分不爽。 不待她出声,兰绣玉又摇了摇头,故作可惜地叹道:“哎呦,我倒是忘了,没有皇上或者太后的旨意,后妃是不得随意出宫的。我这里倒是有太后的懿旨,妹妹却是没有。看来,我不能带着妹妹一同去了。” 月碧落闻言,更是暗暗攥紧了拳心。 兰绣玉嫣然一笑,“太后催着我早早过去,没有功夫与妹妹多聊了,咱们再会。” 她言毕,便吩咐车马起驾,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前去了。 月碧落与环儿站在原地,忍不住咬牙切齿,自言自语般说道:“兰绣玉,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兰绣玉出了皇宫,在车辇里仍不忘拿出小妆镜,细细地梳理自己的头发。道路不如宫内平整,她在车上坐得摇摇晃晃,却也不觉得辛苦,还不住地吩咐车夫要快一些。 一行人走到半路,车驾一荡,突然停了下来。兰绣玉诧然,掀开帘子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走了?” 随行的丫鬟说道:“前方正面遇上另一队车马,与咱们让不开了。” “哦?什么人敢挡咱们的路?”兰绣玉问道。 丫鬟摇摇头,“不知道呢,有侍卫已经过去交涉了。娘娘放心,咱们亮出身份来,他们定会让路的。” 话音刚落,却见过去交涉的侍卫竟然对着对方的马车跪了下来。她们主仆面面相觑,都是一惊,便有侍卫过来禀告:“请娘娘先下车吧,对面那车驾正是皇上的。” 皇上? 兰绣玉闻言,一时容不得多想,忙下车过去接驾。 走到对面车队前,果然见皇帝掀开了帘子,正端坐在车辇中。她忙跪下,正要行礼,却听皇帝沉声道:“路上多有不便,免了这些吧。” “谢皇上。” 兰绣玉与众人一同起身,龙飒竔掀起眼皮,不耐地瞧了她一眼,冷声问道:“这大半夜的,你这是出宫做什么?” 兰绣玉柔声说道:“臣妾听闻皇上独自出宫,担心身边没人照料,所以特意请求太后准我出宫,过去照顾皇上。不想,皇上这样快就回来了。” 龙飒竔原本心情便不好,此时见了兰绣玉,心里明白她定然是太后派来监视自己的,更是连敷衍她的心思都没有,只“嗯”了一声便撂下了帘子。 偏偏兰绣玉不识趣,隔着帘子还在问:“闻听皇上是与皇后一道来的,不知皇后现在怎么样了?” 龙飒竔又将帘子一掀,沉声问她:“是不是朕做什么,皇后怎么样了,还要向你禀告?” 皇帝向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这样质问,显然已经是忍无可忍的勃然大怒。 暗夜之中,他一双星眸目光冷冽,盯得兰绣玉身不由心便打了个哆嗦,口中仍在狡辩:“臣妾万万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担心皇上与皇后安危。臣妾……” “起驾!”这次龙飒竔不等她说完,已经冷冷下了命令。 车马开动,兰绣玉站在一旁避让不及,差点被马车撞翻了身子。好在身旁的丫头扶住了她,这才堪堪站稳,不过衣裙上也被路上泥水溅了许多点子,着实是狼狈不堪。 眼看着皇帝的车队越行越远,兰绣玉的一队人却是尴尬地停在原地。驾车的太监不由小心问道:“娘娘……您看,咱们怎么办呢?” 兰绣玉一跺脚,怒声说道:“真是蠢货!还能怎么办?快扶我上车,随着皇上回宫去啊!”下人们见她动怒,忙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扶着她上车,又从半路向皇宫折回去了。 兰绣玉自从恢复位分以来,还从未得到过皇帝的宠幸,这次又在诸人面前受了这样的折辱,心里郁气难平。再想想月浅宁的事,明明是随着皇上而来,当时已经病入膏肓,现在似乎并未随行回宫,难道…… 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第一百零六章 宫中波澜 龙飒竔回到宫中之后,况世良本想直接吩咐车驾,送皇上回寝宫去休息。却不料龙飒竔道:“先不回去,直接去潇湘阁。” 潇湘阁? 况世良微微一愣,思忖片刻才想起来,那是此次选秀新入宫的江美人的住处。 自从这江美人入了宫,皇上还从来没有召见过她,更不要说到潇湘阁去。况世良只当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皇上可是说,要摆驾潇湘阁?” 龙飒竔忍着不耐,沉声道:“朕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况世良忙小心道:“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此时此刻,夜已经很深了。 潇湘阁内,江茹儿习惯了独守空闺,长长的夜晚无可消磨,总是早早地便吹灯睡下。今夜睡到正酣,便听外头杂沓有声,有守夜的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禀告说:“主子快收拾一下预备接驾啦!皇上来了!” 江茹儿一惊,忙掀了锦被起床来,惊惶道:“什么?皇上来了?” “是啊!眼看着就要进门了,主子可快些预备吧!” 江茹儿料不到皇上会突然造访,潇湘阁里四处简单随意,这时候上那里去寻东西来预备。一时之间,房里几个丫头都是手忙脚乱,江茹儿自己也是顾得上穿衣顾不上梳头,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已经听到外头一声大喊:“皇上摆驾潇湘阁啦!” “啊?!” 江茹儿头发只梳了一半,此时也顾不上仪容,忙起身准备迎出去,却不料一抬头,只见皇上自己掀开了她卧房的珠帘,已经进门来了。 “皇、皇上?” 江茹儿愣愣地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口中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人们见状,也忙作势要跪,龙飒竔却将手一抬,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不必多礼了,朕有话要与你们主子单独说,都出去吧。” “是!” 众人纷纷退下,房间里只剩下龙飒竔与江茹儿两个人。她原本就紧张,又是头一次与皇帝共处一室,楚楚可怜站在那里,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龙飒竔将她上下打量一阵,她这才想起长发未梳,十分失礼,赧然道:“皇上突然驾临,臣妾未能有所准备,失礼了。” 龙飒竔却毫不在意,只说道:“不碍事,朕来找你,是有话要问你,你要据实告诉朕。” 江茹儿一听,更觉惊惶,忙道:“皇上请问,臣妾一定知无不言。” “那好,朕问你,中秋那日,月贵妃是不是叫你送过一个沉香木盒子给皇后?” 江茹儿皱眉思索片刻,答道:“正是。” “月贵妃还说什么没有?” 江茹儿心慌气促,好半晌才谨慎地说道:“贵妃娘娘只说,她与皇后不合,母家送进宫的东西,她不敢亲自给皇后送去,不得已才叫臣妾代劳的。”她小心问道,“皇上为何深夜来问这些?是不是……那盒中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龙飒竔连夜来问她,就是怕第二日她们知道了月浅宁没死,而且成功逃脱,这江茹儿会与月碧落串供。 此时一问,见她所说果然与月浅宁信上所说的一般无二,也就无甚疑问,知道她是被月碧落利用,成了借刀杀人的工具。 事情已经十分明白,不过……现在还不是和月家翻脸的时候。 龙飒竔略一思忖,便说:“没什么问题,朕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言毕,将这房间打量一眼,垂眸道,“时候不早了,你继续歇着吧,朕先回去了。” “皇上……” 江茹儿低声喊了他一句,她入宫这么久,想见皇帝一面都难。今日他突然来了,她紧张、惶恐,却也隐隐地兴奋,以为皇上终于想起了她。 可是…… 原来他只是为了问上这么两句话。 江茹儿眼眸里一时噙满了泪水,盯着龙飒竔问道:“今夜这样晚了,皇上再走也是劳累,不如……不如就宿在……” 她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可龙飒竔根本无心再听,不待她说完,便回绝道:“朕回去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改日? 这改日又不知道是何日了。 江茹儿眼睁睁看着龙飒竔离开,不由落下两行泪来。 龙飒竔回到寝宫,也是一夜未眠。 月浅宁逃出宫去,只怕是身处险境;宫里头明日便要大起波澜,太后要责难,朝臣要询问;倘若许久寻不回月浅宁,估计太后还会要求他另立新后,人选定会是兰绣玉,这样一来,兰家的势力便更大,他更要受到太后掣肘,如果不立兰绣玉,那就是月碧落,如此一来,月家又会成为他新的心腹大患。 这皇帝……真是越来越不好当。 第二日一早,不出龙飒竔所料,慈安宫便派了人来,请他到太后处小叙。 说什么小叙,他心里清楚得很,不过就是责问有关月浅宁的事情罢了。 他整理好行装便过去,例行问安过后,太后便直接开口道:“我已听人说了,月浅宁那个妖后已经逃了,你作何感想?” 龙飒竔早有准备,只淡然道:“儿臣已经派人去寻找,将她找回之后,一定会将事情问个明白。” “还有什么好问的?”太后怒道,“她身为皇后,屡屡犯下大错,我儿仁厚,饶恕她多次。她不思悔改不说,居然还敢假冒病重,诱皇儿出宫,然后趁机逃走!谁知道她出逃之后,会不会勾结蛮夷,来坏我的朝纲?” 龙飒竔闻言,仍是十分镇定,只慢悠悠地问:“那依母后的意思呢?” 太后冷声道:“依哀家的意思,也不必将她寻回宫了!你只管吩咐下去,将她列为朝廷钦犯,谁若发现了,格杀勿论!” 龙飒竔居然微笑道:“母后怎么这样大的火气?如此急着要将月浅宁处死,莫非是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双目圆睁,怒声问道,“听皇儿的意思,是哀家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那妖后捏在手里了?” “儿臣怎么敢呢?”龙飒竔缓声道,“只不过,倘若母后非要对月浅宁赶尽杀绝,不出一个交代便将她法办的话,虽然儿臣不这么想,却抵不住旁人的悠悠众口。到时候若是影响了母后的清誉,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儿臣是为母后考虑,还请母后三思。” 太后一口气郁结在胸口,欲吐不能,不吐不快。对着龙飒竔瞪视良久,也不得不暂时妥协道:“我儿果然是长大了,如今想事情这样周全。” 龙飒竔点头道:“多谢母后夸奖,儿臣一定再接再厉。” 第一百零七章 巫医 龙飒竔三言两语阻止了太后“格杀勿论”的命令,待他离开后,兰绣玉才不平道:“皇上也太偏心了!那妖后这样骗他,他非但不怒,反而到了现在还护着她。” 太后不语,却知道皇帝此时护着月浅宁,其实并非只是因为偏心。 如今朝堂动荡,后宫亦是不安宁。倘若真的将月浅宁杀死,可以担当皇后位置的人选,除了兰绣玉,就是月碧落。这两个女子,一个代表她兰家的势力,一个代表月家的势力,皇帝显然都不愿受这两股势力控制。 月浅宁虽然也是月时之女,却与其父并非同道中人。唯有保住月浅宁皇后的位置,方能让皇帝不立新后,不受烦扰。 这些话,与兰绣玉说了,她也不见得明白,所以太后只是叹息道:“看来,咱们还是要想法子,暗中先找到那妖后,然后除去她再告诉皇帝了。” 兰绣玉问道:“太后打算怎么办?” 太后斜睨她一眼,缓缓地说道:“此事哀家心中有数,你不必多问了。” 兰绣玉将下唇一咬,委屈道:“太后这是不相信玉儿了吗?” “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如何能不信你?”太后摇头道,“如今宫里正是多事之秋,你少知道一件事,就更安全些。有些事既然说了你也帮不上忙,那不如不告诉你。” 兰绣玉闻言,虽然隐隐不快,可也不得不答应道:“臣妾多谢太后体恤。” “嗯,你能明白哀家一片苦心便好。”太后说道,“近日皇帝烦心事多,你若有心,就多去陪陪他。他最难过的时候有你在身边,便会将你当成共患难的人,往后自然不会忘了你。” 兰绣玉面上这才有了几分笑颜,忙道:“臣妾明白,臣妾会尽心侍奉皇上的。” “好了,你下去吧。” “是。” 正如太后所言,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十分忙碌。 因为月浅宁的逃离,先前仍在为戕害孕妇一事讨说法的朝臣们屡屡上奏,要求皇帝尽快寻回皇后,并将其法办。另一方面,后宫中月碧落与兰绣玉从同盟到为敌,暗中一直勾心斗角,叫他应接不暇。 兰绣玉听了太后的话,更是时不时过来烦他。他此时为了月浅宁一事已得罪过太后一次,如今兰家在朝廷仍有势力,他自知不能做得太过,所以不得不时时敷衍兰绣玉两次,叫她不要跑去太后那里再嚼舌根。 繁忙的日子里,他也顾不上再生月浅宁的气。只是偶尔会突然想到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正在宫外做什么呢?她那样向外出宫,所以此时,当是过得很称心吧? 事实上,他完全想错了。 月浅宁在宫外一点都不称心。 自从那日从行辕逃走,她便一直被各处的官兵追查,唯有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到了后来,外头更是张贴了榜文,上头还有她的画像,正是全城通缉她了。 倘若此时离开京城,或许还能避避风头,过得舒服些。但是她出宫的目的便是为了追查真相,如何能在此时离开? 月浅宁堵着一口气,一定要查出真相给龙飒竔瞧瞧! 这样想着,自己又觉得别扭。 龙飒竔也不是她什么人,为什么她要这样在意他的想法呢?自己就算追查真凶,也是为了还给那些被害的孕妇一个公道,与龙飒竔有什么关系? 月浅宁心里烦乱,强迫自己不许再想,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可是中秋时节,室外的气温已经很低。她因为被通缉,不敢入住酒楼客栈,便宿在四处透风的破庙里。这里的条件比起当初的冷宫还不如,连个取暖的东西都没有。 就这样蜷缩着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月浅宁便在溪水中洗了一把脸,先到附近一个要童谣村的地方去。 这地方便是她丫鬟百合的老家,因在宫中时,她曾听百合说过,村里有一位老巫医,懂得易容之术。在人脸上贴一张人皮面具,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任凭再好的眼力也辨认不出来原本容貌的。 这类方法她从前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倒不想古代原来真的有。当时不过随口一听,觉得有趣,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想她现在被全城通缉,街上又有她的图画,这张脸实在危险。若是能得一张面具,换一副面孔,那行事便容易多了。 童谣村地处偏僻,还无人知道月浅宁是通缉犯的事。村人们都十分好客,听闻她是来找巫医,很热情地帮她指了路,还非要请她到家中去用饭,被她婉言谢绝了。 在宫中许久,处处勾心斗角,她都忘了被人这样热情相待是什么滋味。此时只觉心中一片温热,她按照村人指示的路径,很快便找到了巫医的家。 那巫医门前十分冷落,显是生意并不好。她敲门后便听到苍老的一声:“门没有上锁,自己进来吧。” 月浅宁推门进去,见是小小一座院子,地上生满了杂草,连一条路都找不到。只得踩着杂草进了黑洞洞的屋子,便见一个干瘦黝黑的老人,吸着旱烟坐在炕上,一时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她打量一下四周,礼貌问道:“请问您是这里的巫医吗?” “我是。”老人声调嘶哑,可是中气十足,问道,“找我什么事?” 月浅宁道:“我想求一张人皮面具。” 巫医这才抬头打量了她一眼,面容虽是苍老得不成样子,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能将人心看穿似的。 巫医问道:“你要面具做什么?” 月浅宁编了个谎话来说:“巫医也见了,我容貌丑陋,身为女子,哪个不爱美?所以特来求一张面具,助我觅得如意郎君。” “你是因为自己丑?”巫医哼哼笑了两声,“妹伢子,你骗我呢。我与你虽然素不相识,但是瞧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只会注重皮相的人,你没那么肤浅。” 月浅宁一愣,倒是有些诧异,只觉得这巫医好神,真有读心术似的。 她无法再瞒,只诚恳说道:“我来求面具,是因为我有苦衷,不好以真面目示人。” 巫医又问:“什么苦衷?” “这……”月浅宁据实说道,“这个不便相告。” 巫医摇头说道:“想换张脸却又不肯说明原因的人,不是作奸犯科怕被抓,便是欠债不还想耍赖,这些人,我统统不帮的。” 第一百零八章 易容术 月浅宁闻言,沉默半晌,终于拱拳说道:“我可以向巫医保证,我绝不是您说的那些人。但是口说无凭,我自己知道,我无法叫您相信。但我为什么要易容,这原因实在不便相告。倘若巫医不肯帮,那只好算我打扰了。”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她没道理因为自己,就叫巫医去破坏原则。 既然易容不成,总还有别的法子。她月浅宁经历了这么多,相信她自己可以大难不死,逢凶化吉。 脚步刚迈出了屋子,那巫医瞧着她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回来。” 月浅宁心中一喜,回过头问:“您肯帮我了?” 那巫医点点头道:“我不帮来路不明的人,怕他们用我的易容术去作恶。可是你……我虽然与你刚刚相识,但是你满身磊落之气,定然不是作奸犯科的人。你这个忙,我决定帮。” “谢谢巫医!”月浅宁诚恳道。 那巫医却说:“先不要忙着谢我,有件事,我需先与你讲清楚。” “请您但说无妨。” 巫医说道:“我这易容术许久不用了,所以手头上可用的面具有限。来求面具的多是男子,所以还有三张都是男人的,你们女子用不了,太粗糙,贴不上去。至于女人的么……” 月浅宁听到此处,不由失望,问道:“女人的没有了么?” “有倒是有……”那巫医为难地说道,“只是这张面具比你原本面目还要丑上不少,你……可介意么?” 月浅宁从来也不是在意外貌的人,如今好容易出宫,是为了查访真相,更加不介意容貌妍媸。她爽朗说道:“巫医放心,只要能改换面容便好,美与丑,我并不介意的。” 那巫医笑道:“方才还说,你是为了变美才来找我的,你呀!” 月浅宁略有赧然,无奈笑道:“方才是我不诚不实,还望巫医不要怪罪。” 巫医不再说什么,起身从那火炕上跳了下来。 月浅宁见他原本一直盘腿坐在炕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是个残疾之人。此时他下了床,才发现动作迅捷,非但不残疾,甚至不像个老人家。 她一时好奇,不由长久地看着他。只见他从外屋取了一只年代久远的木箱子出来,从中取出一张积满灰尘的人皮面具,在她面前抖了抖,说道:“就是这个了。” “这个?”月浅宁有些不敢置信。 她刚要伸手去接,巫医却一闪躲了开来,又说:“这个要用我的药水泡过洗过,才可以用的,你不要心急。” 月浅宁尴尬道:“是我冒失了。” “年轻人嘛,急躁一点也是有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便取了药水来,将那面具随手向水盆中一扔,又说,“需要泡上半个时辰,你若嫌等得没趣,可以出去,在村子里头随便走走看看。” 月浅宁对这位巫医很感兴趣,她微笑道:“不必,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巫医笑道:“哦?守着我这样的脏老头子,你也不觉得烦么?” “巫医是……男子?”因他头发蓬乱,肤色黝黑,面上又如同风干了的枣子似的,到处皱纹横生,那嗓音又十分嘶哑,实在辨不出性别。月浅宁问出口,又觉得失礼,赔罪道,“我心直口快,巫医不要生气。” “我哪里那么容易生气!”这巫医越是相处,倒越觉得随和了。他笑着说:“我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就是为了叫人认不清,多几分神秘罢了。” 月浅宁不由更加好奇,“弄成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 他说着这话,声音便突然变了,似乎是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月浅宁一时诧异,再定睛一看,只见他抬手将脸上的面具一撕,白皙的肤色露出来,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而且面目清秀,十分英俊。 “你……你……”月浅宁连说了几个“你”字,两眼瞪得老大,只觉诧异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她性子沉稳淡漠,少有这样表情夸张的时候。那巫医见她双目圆睁,嘴巴张得老大,眉头紧皱的模样,倒有几分娇憨可爱。他不由笑道:“无须这么惊讶,我是老巫医的儿子,我叫巴罗。” “你……巴罗你好。”月浅宁还未曾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与他打了个招呼。 巴罗笑得十分灿烂,站起来,将一身的脏衣黑皮也褪下,露出里头的月白色长袍,竟然也是长身玉立的男子。 他说道:“我父亲已经去世两年多了,村民见我年轻,不信任我,所以我只好扮作他的模样,叫人们放心了。” 闻言,月浅宁道:“可是我信任你。” 巴罗好奇道:“哦?你为何这样信我?” 月浅宁道:“你的易容术这样好,若是你自己不露真容,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是个年轻人。而且村民们,只怕也都没有将你认出来。这般出神入化的水平,还不能叫人信服么?” 巴罗闻言,哈哈笑道:“你果然与众不同。” 两人说着话,月浅宁的人皮面具也已经浸泡足了时辰。巴罗将面具从水中捞出,随手将水珠一甩,对月浅宁道:“你过来些,我与你贴上看看。” 月浅宁按照他吩咐,站到了他面前。 因为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大方站到他面前过,巴罗十分好奇,问道:“我可是男人,你不介意?” 月浅宁是现代穿越而来,对于这些不甚在意,于是朗声说道:“我不介意,只要咱们心中磊落,便是肌肤有什么触碰,又有什么忌讳的?” 巴罗闻言,只觉得这说法倒是新奇。见她不介意,他也不再避讳,将面具细细帮她贴好,又取了镜子来给她看。 月浅宁睁开眼,只见镜中一个面色黝黑的农女,阔口长鼻,而且额头还有一处伤疤,的确是其貌不扬,比起她自己的容貌,还要丑上许多。 不过,也真的是判若两人,任凭龙飒竔亲自出宫来抓她,只怕也认不出她了。 她满意地笑道:“果然是好手段,真是谢谢你了。这面具算是我买下的,多少银子,我现在就给。” 她作势要拿银子出来,巴罗却说道:“这面具如此丑陋,不给你也是卖不出去的。难得你不嫌弃,就当送你好了。” 月浅宁道:“萍水相逢,这如何好意思?” 巴罗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咱们聊得也十分投契,我已将你当成朋友了。至于这面具,便当做我送你的见面礼好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追查真相 巴罗十分热情,月浅宁只觉盛情难却,只好将这面具收了,感激道:“既然你这样看得起我,那咱们此后就算是朋友了。倘若将来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那是自然。”巴罗一笑,温声问道,“说是朋友,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她正要将自己的姓名告诉他,却想到自己乃当朝皇后,只怕他听了这名字便知道自己身份,于是便转而说道,“我叫百合。” 巴罗微微皱眉,“又骗我。” 她知道瞒不过他,只赧然低头道:“原不该这样遮遮掩掩,但是……” 她正欲解释,巴罗却道:“好了好了,明白你有苦衷。不想说就不说好了,名字么,不过一个代号而已。百合这名字也挺好,我觉得很适合你。” 月浅宁感激道:“多谢你这样理解。” 就这样,月浅宁结交了宫外第一个朋友。 她戴着面具离开童谣村,终于可以到戕害孕妇的现场去,追查当日的真相了。 当初她以为,这件事全是月碧落与月时搞出来的,可是那日月碧落要押着她去火场,她在途中听到那个道士自言自语,说什么那么多人帮着她杀害孕妇,就算不是她所做,也是因她而起,她定是罪大恶极,烧死了也不冤枉。 她当时问道:“那么多人,还不都是月时的人?” 那道士斜睨她一眼,将她当成将死之人,所以也不再有戒心,直接告诉她说:“你怎么这样傻?单单是月时一个人的手下,能杀死多少孕妇,怎么至于举国上下都来声讨妖后?这件事,后头推波助澜的那只手,才是真正的厉害人物。” 月浅宁当时听了,只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要害自己的,不仅仅是月碧落,还有藏在背后更深的,神秘人。 这个神秘人,也是她出宫的更大动力。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将他抓出来,绳之以法,以谢天下无辜的受害者。 当初她在宫里,所知道的信息不多,只听说有个莲花镇,里面不少孕妇都被官兵抓了去。她打听着一路来到这里,见街上一位算命先生正在摆摊,便走过去向他询问:“这位先生,你可知道这里之前发生过戕害孕妇的惨案?” 那算命先生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诧然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月浅宁道:“我的姐姐远嫁到此地,前不久传了喜讯到母家,说是身怀有孕。我千里迢迢来瞧她,路上便听人说,这里出了惨案。现如今我也联系不上他们一家,只好四处寻找了。” 她说得诚恳,自己又是一副农妇打扮,那算命先生不疑有他,便叹息着说道:“这位大嫂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那些官兵红了眼,见到孕妇就抓,说是要剖了肚子,取出胎盘来给宫里的皇后娘娘吃!” 这些话她是早听过了,心中倒还平静,只是那算命先生再说下去,却更加叫她闻之惊心,“这一下子,抓走了不少孕妇,可把人们吓坏了。但这还不算完!人们说,那娘娘是个妖怪,不仅有朝中人给她卖命,还有一群土匪强盗,也是她派来的。这些土匪比官兵更狠,不仅抓孕妇,一杀就是一家人!” 月浅宁诧然问:“什么?杀一家人?” “是啊!”那算命先生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那些人说是全家献祭给皇后,才算是尽了百姓的本分,一抓就是一家,全都弄死了!大嫂,你别怪我说话直,你姐姐一家人都联系不上,很可能就是全家被杀了!” 月浅宁心头微颤,之前只知道事态严重,却不知那些人狠毒至此。 她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杀人?” 算命先生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姐姐和家人生死不明,我既然不远千里来了,总得让我去找找他们啊!” “可……”算命先生说道,“朝廷的人做做样子,处置了一些戕害孕妇的官兵,但是那些土匪们可都还在呢!你若是找到他们的修罗场去,不怕死于非命吗?” 月浅宁坚定地说道:“求您告诉我吧,我不怕。” 那算命先生摇了摇头,说道:“也罢,看你如此执着,想来你们姐妹感情很好。这样,我就指给你一条明路。不过,你若去了遭遇什么不测,到了阴间可莫来埋怨我。” “先生放心,我只会对你感恩不尽。” 那算命先生犹豫再三,这才终于将地点告诉了月浅宁。 原来那地方是当地匪患的老巢,当初他们杀人,便是先把人抓到自己巢穴附近,杀死孕妇取出胎盘之后,便将其一家人都活活坑杀。 那坑杀百姓的地方,就在莲花镇不远的小环山。 月浅宁听说之后,当夜便换上了夜行衣,独自往小环山去了。 山路不平,她身上有没有防身的功夫,禹禹独行还不敢掌灯,不过十余里的路程,她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到了那被人称作修罗场的地方,她站住脚便听到阴风阵阵,呜呜咽咽如同女子在哭泣。好在她是现代人穿越而来,知道鬼神之说都是无稽之谈,所以不甚害怕,只一心查找有用的线索罢了。 这所谓修罗场不远处,依稀看得到几缕灯光,月浅宁壮着胆子朝那光亮处走近了些,才见那是一座小小的帐篷。 她心中好奇,悄声凑到那帐篷旁边,蹲下来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头是两个男人,此时正在喝酒谈天。她只听其中一男人粗声说道:“前些日子多好,天天抓人天天杀,现在可好,什么都没得玩了,还叫咱们哥俩来看坟场!” 另一个男人便附和说:“可不是!杀孕妇取胎盘,多有意思的事!只是可惜,现在朝廷查的紧,老大不许咱们再做了,只好先猫在这里。” 先前的男人哼了一声,不屑道:“朝廷下狗屁的命令!咱们老大早晚是要当皇上的人,到时候杀了现在的狗皇帝,天下都成了咱们的,咱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言毕,两人碰了碰酒杯,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月浅宁蹲在帐篷外头,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为何能如此,将杀人当成儿戏,仿佛十分有趣似的? 还有他们口中那个“老大”,又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些人居然还说“老大”能当皇帝?难道是什么意欲逼宫的逆贼? 第一百一十章 追踪头目 不等月浅宁多想,一声长笛声响彻夜空。 被发现了?月浅宁目露杀机。 不想帐篷内的两人若无其事,显得司空见惯的样子。月浅宁猜想这是这个团伙示警的暗号,只是不知到底什么意思。 帐中两个男人之一立刻给她解了惑,“诶哟,看这情形今夜有新货到了。”几声猥琐的笑声过后,男人惋惜一叹,“可惜现在孕妇不好找,难得抓到一个也轮不到咱们动手。” 另一个连声附和,两人又开了些荤段子。 月浅宁这才知道,这些人在抓到孕妇之后,都会肆意凌辱一番,再狠毒杀害,取其胎盘,简直是罪不可赦。她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眼里杀意毕现。 帐内两人尚且不知自己死期已到,说到精彩之处又是放声大笑。 大概是回忆起某些画面,两人又喝了酒,只觉得浑身燥热。其中一人提议,“不如咱们去给老大助助兴?” “好好好。”两人分头出了帐篷,约定换了组织内的服饰之后在山路入口处等。 月浅宁嘴角含着一丝冷冷的笑意,尾随其中之一回了住处,不等他说话,手轻轻一扬,粉末状的迷药随风飘去。 男子打了个喷嚏,应声而倒。 月浅宁身上早就备有强效的迷药,中了药的人少说也得睡上四五个时辰,是她为了防身用的,没想到倒先用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往日落在他手中的孕妇少也有四五个,这个人便是现在死了也半点都不冤枉。可惜月浅宁没有打算脏了自己的手,她的目标另有其人。 换上了男人的衣衫之后,她淡定从容走出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个团伙颇有组织,连服饰也是统一的,蒙上脸谁也认不出谁来,平日里都是凭腰牌行事的。 月浅宁换好衣服,摸了男人的腰牌,半刻不停留,除了住所与方才喝酒的另一人会和。 两人一前一后往那个头目所在的方向走去。 前头的男人还在奇怪,“你怎么换了身衣衫,话倒是变少了?” “兴奋罢了。”月浅宁心中冷笑,说出口的话却与方才所杀男人的语调有分相似,真假难辨。 果然,前头的人半点没发觉,还对她的话颇引为知己,“可不就是!这都好久没开荤了,哈哈哈,说不得今晚能得老大赏口汤喝。” 路越走越隐蔽,月浅宁暗暗丢了黄豆做记号。 越靠近头目的所在,前面的男人越发没有了警惕,两人出示了腰牌,果然很轻松就被放了进去。 这里果然隐秘,一片连着一片都是帐篷,根本无法分清楚哪些住了人,哪些又没有住人,七拐八绕的,很容易就走错了方向。 男人却是熟门熟路,随着他的带路,月浅宁慢慢听到了嬉闹声,口哨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讨饶声。 随着男人撩开帐布,眼前的一切裸呈现在月浅宁的眼前。 一个怀有七八月身孕的女人被四个大男人按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了白花花的胸脯和高耸的肚皮。最中间的男人半跪在地上,一手捏着女人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往女人的肚子拍去。 “啊——”女人因痛苦发出尖厉的叫声,脸色煞白,唇口咬出血色,不停地求饶。 可惜,她叫得越大声,所有围观的人就越兴奋。 带月浅宁来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挤到最中间去,连带着月浅宁也看得更加清晰。 出不出手? 月浅宁此行的目的是查清楚真相,若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打草惊蛇,那就太得不偿失了。但是若是不出手,这个女人绝对活不过今夜,一尸两命。 “啊……”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真是麻烦。 月浅宁这么想着,袖中的匕首却是瞬间滑出,亮光闪光,尖叫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尖叫的却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作为施虐方的头目。 众人一愣。 月浅宁扔掉蒙面头巾,一手挟制住对方,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去到哪里都是王道。 “都别动,不然他就不止是掉一只手那么简单了。下一次掉的,可就是他这颗脑瓜子。”她嘴角浅浅地笑着,衬得那张恐怖的脸更加阴森,宛若杀神。 被挟制的男人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因为丢了一只手掌失血过多,还是因为横在他脖子上的那个匕首。不过他对月浅宁的畏惧是显而易见的,“都,都别动!”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姑娘是何方神圣,莫不是往日有得罪的地方?万事都可以商量。” 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地动了动仅存的右手。 手起刀落,快得众人都反应不过来,那仅存的右手也被齐根斩下,掉落在男人的脚下。五指似乎还有知觉,不停地抽搐几下。 月浅宁轻轻一踩,匕首又回到男人的脖子处。 男人大声尖叫,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月浅宁冷冷看着众人,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别在我跟前耍花样。” “不敢,不敢……女侠饶命啊!!!”头目已经吓破了胆,只差没有跪下来给她磕头。 月浅宁没心思跟他废话,“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杀害孕妇,嫁祸当今皇后的?” “女侠,我说我说,是——”话没说完,一支箭没入男人的额头,登时毙命。 其他人见头目已死,当下四散逃走。 这似乎是一个讯号,不多时,四面八方的箭射了进来,箭头带着火星,一下子点燃了帐篷里的惟布,火苗像毒蛇的蛇信子,一下子窜了起来。 月浅宁丢开男人的尸身,眼神越发冰冷。 无论如何都要抓到一个活口。 她转身,不料脚却被什么绊住了。 低头一看,却是那个不着寸缕的孕妇。她显然将月浅宁当做了救命稻草,此时死死地抱住她的脚,“恩人,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个女人终归是因为她的一句玩笑话而有此一劫。 月浅宁无声叹了口气,也罢,一报还一报就是了。 脱下死去头目的外衣披在女人身上,月浅宁将她扶起来。孕妇体力不支,根本站不起来。 月浅宁淡淡看了她一眼,“站得起来,咱们一起走。站不起来,我走,你跟孩子死在这里,大火一烧,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许是月浅宁的“恐吓”奏效了,女人咬着唇,用尽全力站了起来。 可惜,就算她站了起来,却也走不快,对月浅宁来说始终是个拖累。若不是这个女人,她已经顺利逃了出去了。只是她脚步坚定,似乎没有丢下女人自己逃命的打算。 大火越烧越旺。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异国商人 这里是一整片的帐篷,狡兔三窟,往日里是最好的屏障,如今大火一起,却成了催命符。火势很大,接二连三的帐篷倒塌,斩断了所有的退路。 “恩人,咱们,咱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浓烟让孕妇的喉咙疼得火辣,可是求生的还是那么强烈,她就怕月浅宁会为了自保将她丢下。 月浅宁是个直接的人,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却半句话没有多说,连回应都没有,只是从外衣撕下一块布,沾了水塞到孕妇的手里,“掩住口鼻。” 言下之意就是——闭嘴吧。 孕妇颤颤巍巍地接过,看着镇定的月浅宁如同看着救命的活菩萨,再不敢多话。 只是月浅宁却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镇定,她来时做的记号被这大火一烧全都没了,眼下出去不难,难就难在倘若踏错一步,等待她们的不是悬崖峭壁,就是无底深渊。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就在这时,一个儒雅的男声隔着大火传过来,“那边的小娘子,要逃命就赶紧回头。” “你是谁?”月浅宁尝试辨别说话之人的方位,“我能信你吗?” 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娘子当真有趣,倘若要害你,我便不出声了,让你活生生烤成肉干,何至于多此一举呢?” “倒是有理。”月浅宁搀扶着孕妇转头,“既如此,兄台就好事做到底,替我们开开路如何?” 男人爽朗一笑,“却之不恭。”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不多时,月浅宁前面的火势就小了,她趁势而出,很快就冲出烈火的包围。慢慢远离大火之后,她这才看到站在前面的男人。 约莫二十六七岁上下,身材颀长,姿容俊秀,举止投足之间又彬彬有礼,颇有几分儒士的风雅。 “多谢兄台施救。”月浅宁将孕妇安置在一边的石块之上,这才朝他施了一礼,“还未请教阁下是?” “施南梦。”男人毫不在意月浅宁冷淡的态度,显得非常热络,“我四处行商,还是头一回遇到像小娘子这样乐善好施之人。”他看着石块上的孕妇,意有所指。 月浅宁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施公子何尝不也是?!我们二人的性命就是你所救。大恩不言谢,施公子唤我浅宁即可。” 施南梦的笑容又热络了几分,又问了月浅宁为何会被困在大火之中。 月浅宁简要说了一遍,对于被那伙人逃得干干净净意识颇为在意,“若是能抓住一两个,兴许就能查出真相来。”叹了口气,她的表情恢复一惯的冰冷,“暂不提这些了,救人要紧,我先带她下山找大夫医治。” 施南梦的表情显得若有所思,在月浅宁看过去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你们两个弱女子上路却也不安全,我左右也无事,便送你们一程。” 也不等月浅宁发话,他便找来了尚未被烧毁的木板,“山路难走,不若将孕妇放到上面来,方便赶路。” 这倒是个好法子。 月浅宁将孕妇扶上去,跟在一旁往小环山下走去。 施南梦很健谈,大概是行商许多年,他对北坤国之外的国家都非常熟悉,说起在各国经历的故事都娓娓道来,生动有趣。 月浅宁本就是来自现代的中医,虽然心智坚定,着微而至著,但对北坤国及其他国家却又常识不足。施南梦说的这些,恰恰填补了她对这个世界的空白部分,是以她听得很认真,不时地还提出不懂之处发问。 施南梦原本就只当趣闻讲,不想月浅宁的见识竟是大大地超出他的意料,所提出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有些是他也不曾想过的。 他落在月浅宁身上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 月浅宁却恍若一无所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张脸有种诡异的魔力,说不出的美感和味道,只要是男人都会升起一种征服欲。 不,跟一般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人不同。 施南梦很清楚,身边这个女子,吸引人的并不是那张脸,而是透过那张脸昭示出来的内秀,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人格魅力。 真是有趣。 施南梦笑着一路将她们送到医馆。 这个时间,医馆也都已经歇业了。 救人如救火,月浅宁半点顾忌都没有,伸手就拍门。 睡得正熟的坐堂大夫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开门,唠唠叨叨的话还未出口,施南梦一绽银子递过去,他立刻换了热情的笑容上来,“是老夫怠慢了,几位客人这边请,病患是这一位是吧?” 月浅宁朝施南梦感激示意。 大夫开始给孕妇检查,施南梦浅浅一笑,礼貌地退出医馆。 “如何了?”月浅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堂大夫。 “动了胎气……”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好在情况不严重,待老夫开几剂安胎药喝下去,保管她药到病除。”说完便转头去开方子抓药了。 床榻上的孕妇露出一个虚弱却欣慰的笑容。 月浅宁点头,该她做的也就到这里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转身想离开,不料却是绊住了,转头一看却是孕妇拉住了她的衣角。 月浅宁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常年冰冷的人难得露出一个正常人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有些无辜而可爱。 孕妇心中对她的畏惧登时少了许多,心中犹豫许久的话登时脱口而出,“恩人听小妇人一句话。”顿了顿,孕妇压低了声音,“并非小妇人不知好歹,只是那施公子……恩人还当有防人之心。” 月浅宁露出一个差异的表情。 孕妇也知道自己这话毫无依据,语气有些慌乱了,“小妇人,小妇人的感觉向来灵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 越说越乱,越乱就越没有了条理,孕妇结结巴巴,不知所措地看着月浅宁。 出乎她的意料,月浅宁那张冰冷如冰的脸突然就破冰了,笑容如同春暖花开,令人惊艳。便是稍纵即逝,也叫人难以错开眼。 “我知道,你有心了。” 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月浅宁的表情恢复如初。 连一个普通的妇人都看出来的事情,她月浅宁又如何会没有察觉到呢?!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骗谁还不一定呢! 只一瞬间,她的眼神又变了,站在施南梦跟前的,又是那个没有任何心机、冷漠却不懂人情世故的直肠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引为知己 “里面的情形如何?”施南梦看向月浅宁,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关心。 很知进退的一个人,并不会令人反感。 月浅宁将大夫的话转述了一遍,顺道提出辞行。 施南梦倒是有些意外,想了想才道:“浅宁姑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打算一个人去追踪那个团伙?” 月浅宁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施南梦对她的冷淡也并不在意,继续道:“请恕我直言,浅宁姑娘再有胆色和魄力,却始终是一个姑娘家,双手尚有不敌四拳的时候,更何况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了,想找到他们绝非一件容易的事。”顿了顿,他这才看向月浅宁,“你这般执着,莫非有什么缘故?” 月浅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凉凉道:“这伙人心狠手辣,残害无辜,找到他们正是为民除害,莫非不应该?” 施南梦倒是好脾气,被月浅宁呛了一句,还是问声细语道:“很是应该。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姑娘只是来寻亲的弱小女子,何苦要揽这些事上身呢?”顿了顿,他的神情变得莫测起来,“或者说,姑娘的身份,大有来头?” 这就是明晃晃的试探了。 只是虽说是试探,他又是这样大喇喇的态度,倒有几分阳谋的意思,便是察觉到,也只会觉得他有光明磊落的感觉。 月浅宁眉梢动了动,面具依旧掩盖不住的狭长丹凤眼眸光闪闪,平淡的容貌忽然生出几分说不出的风流出来。 “施公子想问什么?” 施南梦被那一眼闪了一下,目光中的炽热一闪而过。 “姑娘名叫浅宁,我虽然来北坤国时日不长,却也知道北坤国皇后娘娘,闺名恰恰就是浅宁二字。再联系这伙人犯下的这几起案子,无一不是牵涉到当今的皇后娘娘……” 他的话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看着月浅宁不说话,很有几分不言而喻的意思。 四目相对,是彼此试探和较量的冲击。 半响,月浅宁垂下眼睑,状若败退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施南梦脸上的笑意变深了,“这条街上最大的酒楼‘福昌楼’就是我开的,浅宁姑娘若不嫌弃,不如移步那里?” 月浅宁颔首。 北坤国是有宵禁的,但是也有例外的地方,比如福昌楼,便是通宵达旦都开着的。据说福昌楼的东家身份特殊,连宗室子弟也要给几分颜面。 这样的小道消息,月浅宁也略有所闻,只是没想到施南梦便是那个神秘的福昌楼的东家。 而施南梦在这个时候表明身份,何尝又不是开诚布公的手段呢?!他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他给出的诚意,而他所希望的,便是月浅宁也给出足够的诚意。 安静的包厢,温热的茶水,香软的点心。 月浅宁与施南梦相对而坐。 “雨前龙井。”月浅宁是中医大家,喝茶品茗是她的爱好,茶水一入口,她便叫出茶的来历。 施南梦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不错,茶是秋冬交接第一季的龙井,水则是取自春雨三段的雨水,一年四季,只出不到百斤。除了进贡的,余下的便都在这里了。” 普天之下能与皇帝用同一种茶叶,想来也是没有几个人吧? 换了其他人,听到这里即便不会战战兢兢,也会有几分忌惮了。 不想坐在对面的月浅宁不为所动,连端茶的手都没有顿一下,一盏茶喝尽了,才道:“宫里的多有不如。” 这是嫌弃呢! 却也就此表明身份。 天下间敢嫌弃宫里茶水不好的,想来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吧?! 施南梦定定地看着她。 月浅宁放下茶杯,伸手在脸上揉了揉,一张面具赫然褪下,露出一张更为冷漠却又给人一种“合该如此”的脸庞。淡红色的胎记犹在,脸上却找不出一丝丑人的痕迹,反倒因为这一抹淡红色,整张脸犹如冷若冰霜天地间盛开的一朵牡丹花,遗世独立。 饶是见惯美人的施南梦,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女人,无怪乎会被人称为妖后。天下多有传闻,皇帝专宠妖后,想来也不全是谣传吧?败在这样的女人手里,不冤。 “诚如施公子所猜测的,我便是北坤国皇后月浅宁。” 淡淡的一句话,月浅宁便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施南梦倒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坦诚。 月浅宁抬头,目光清澈而专注,“施公子既然已经猜出我的身份,又制止了我一人去查清案情,是否有所忠告?” 施南梦再次为她的直率感到意外。 竟是这样有趣的一个女人。 “忠告却是不敢。”施南梦回以一笑,“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如此性子,倒是与我颇为投缘。人生在世,最难得的便是能有二三知己。” 对于他的交好,月浅宁既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也没有露出迟疑警惕,只是捻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优雅用下之后,才道:“施公子是要引我为知己?” 真是……直来直往的率性啊! 施南梦嘴角的笑容愈盛。 不是说宫里的人说话都要饶三绕吗?这个皇后娘娘倒真的与众不同,充满了谜一样的魅力。 “不知南梦有无这样的荣幸?”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带了几分蛊惑似的。 不料对面的人却是个榆木脑袋,不解风情地拍了拍手,“商人重利,施公子倒叫我看不懂了。” 施南梦忍不住大笑出声。 “娘娘的意思,只是利益交换吗?那么若是我为娘娘查清此事的话,娘娘又打算拿什么来换呢?” 月浅宁皱眉,想了想道:“你想要什么呢?功名利禄的话,只怕我是给不了你。” 施南梦再次大笑。 月浅宁淡淡地看着他,表情很清楚明白——笑点在哪里?! 施南梦的表情愉悦得不能再愉悦,此生所有的快乐加在一起,都不及此刻的快乐这么多。 原来他也是能够感知快乐的。 这个女人,真是令人着迷。 “言归正传。”施南梦终于收敛了笑意,“我手下商行众多,查清楚此事并不难。这样吧,我为娘娘收集证据,娘娘则在宫里替我穿针引线,皇商这碗饭,我却也是想尝一口的。” 施南梦的要求,说到底就一句话,他想做朝廷的买卖。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回宫闱 施南梦的要求,按道理来说,相比于他给月浅宁的,也不能算是高的了。 但是月浅宁却略有迟疑了。 从宫里费尽心思逃了出来,月浅宁一开始确实是为了跟龙飒竔的意气之争,但是走到今日这一步,月浅宁却也从未想过要再回到那个牢笼里去。 “怎么,娘娘有疑虑?”施南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月浅宁正色看着他,“施公子想做什么买卖?” 施南梦笑了,“宫里奇珍异宝繁多,要什么没有呢?!在下所依仗的,不过是来自异国的香粉脂粉。若是有娘娘的推荐,不但宫里的贵人,就是朝中大臣的家眷也能知晓,这条门路就算是打开门面。” 施南梦的要求很简单,月浅宁现在还是北坤国的皇后,只要她在各种宴会上提上几句,就算是给他的异国香粉打打广告,这事便算成了。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实在简单的很。而作为交换,他会替月浅宁找到污蔑她的证据。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施南梦吃了亏。 月浅宁手摸茶杯的杯沿,神色坦然,“这笔交易,施公子倒是卖了我好大一个人情。” 施南梦笑了,“娘娘不必多疑。说句犯忌讳的话,我行商多年,现如今家业颇丰,还真没有什么看得入眼的。宫中香粉这笔买卖,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小。” 他点点案几之上的茶水,“娘娘不是做生意的,自然不会明白生意场上的人脉复杂。说简单点,就是那句老话,‘上头有人好办事’,在下看重的,并非这单香粉的生意,而是这背后的人脉。” 他这一说,月浅宁就明白了。 他就是想跟朝廷那些当官的攀攀关系,做生意倒还是其次。 月浅宁浅笑,“道理我是明白了,只是施公子却也太过看重我,只是你大概不知道,我如今虽说还顶着皇后的身份,可这张招牌却是不大好用。” “哈哈哈!”施南梦大笑,“娘娘倒真是坦率。” 月浅宁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的羞窘。 施南梦眼里的赞赏之色愈加热烈,“娘娘也不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只要那层身份还在,娘娘就是一国之母,您的话就是宫规,就是国法。”顿了顿,他的语气更为熟稔,好似两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况且,便是不为了买卖,只单单为了交娘娘这个朋友,这笔交易便是值了。” 月浅宁脸上的冰冷缓和了一些,似是信了。 施南梦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便先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月浅宁扫了他一眼,举杯轻叩,清脆的声音砸落在地,彻底砸实了这一单买卖。 天色微微泛白,月浅宁拒绝了施南梦的护送,自己一个人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也许在别人看来,重新回到这个牢笼是个很傻的行为,月浅宁却很清楚,这一次她是为了查清楚戕害孕妇婴儿的案子而逃出宫的,可是伴随一场大火,线索全断,单靠她一人之力是觉得无法找到证据的。 不管施南梦抱有什么心思,只要他能将证据呈上来,只要能将背后害人的罪魁祸首送上法场,月浅宁今日所做的这一切便都值了。 “站住,哪里来的女人,快点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守门的士兵举着长矛直指月浅宁。 这里是朝臣上早朝的必经之路,往日都是戒备森严的,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躲过那些巡逻的士兵的。 “去通报就是,就说我月浅宁回来了。”月浅宁神色冷淡地看着守门的士兵。所有的信物都在她逃离皇宫之时就扔掉了,那个时候她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守门的士兵一愣,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尖笑声,“你这丑女人,还真把自己当什么贵人……”话没说完,旁边一同查岗的另一人拉住他,低声道:“月……我记得宫里有旨意出来,说要找的皇后娘娘便是姓‘月’……” 被他这一说,方才肆意想要羞辱月浅宁的士兵也不敢再开口了,立刻差了人进去通报。 皇宫从前朝到后宫,零零散散一共有七十二道宫门。待到通传的人出来之时,天色已完全泛白,开始有洒扫的小太监走动了。 “竟是况公公亲自来迎。”守门的士兵在看到况世良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后背冷汗津津。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皇后娘娘恕罪!”方才口出狂言的士兵感觉站在跟前的就是那催命阎王爷。 月浅宁淡淡地看着宫门,不置一词。 况世良眉头皱了起来,“可是他们冲撞了娘娘,来人呐——” “不知者无罪,劳烦公公前面带路吧。” 况世良微微一笑,毕恭毕敬道:“是。” 两人慢慢远去,躲过一劫的士兵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心中惶恐庆幸的同时闪过一个念头——皇后娘娘,也并非传说中那样不近人情啊! 月浅宁却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就算知道,只怕也是不在意的。 况世良看着眼底有些乌青色的月浅宁,低声道:“娘娘这一路,辛苦了。陛下他嘴上不说,心中却也是很担忧的,所以娘娘您……”就服个软吧。 后面那几个字他没说出来,他相信月浅宁听得明白。 “担忧吗?”月浅宁面无表情,“一路走来的通缉令,便是他所谓的担忧?” 况世良叹了口气,“那是……太后娘娘的懿旨。”皇上争取到的,便是通缉令上的那句“不得伤其分毫”。 罢了,这种事外人分说不清的。 况世良小心地在前面引路,一路却不是往皇上的寝宫去的,而是通往翠竹宫。 “娘娘,杂家就送您到这儿了。”况世良通报之后,替她打开了宫门。待她进去之后,他这才转身遣退门口的宫人,自己站在距离翠竹宫主殿三丈远的地方,规规矩矩将自己当做一根宫柱。 熟悉的摆设依旧如昔,没有半分的变动。 月浅宁心中微微有所触动。 那个往日她写方子的地方,如今坐了一个人,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中饱含着狂风暴雨。 “你将朕的皇宫当成什么地方了。”平静的语气,昭示了说话之人所蕴含的怒火。 月浅宁那丝重回故里的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误会重重 龙飒竔看着不过几日不见就憔悴了几分的女人,语气愈发不善,“皇后当初离宫之时的豪情万丈哪里去了?” 这些日子,龙飒竔非常暴躁,一开始是愤怒,对于自己竟被这个全身都找不出一个优点的女人所骗的愤怒。愤怒过去之后,一种莫名的情绪却在他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况世良说那是担忧。 笑话,他怎么会担忧那个老想从他身边逃开的女人呢?! 他甚至都想过了,待抓到这个女人只会,他一定要叫她后悔,跪在他脚下忏悔自己的愚蠢行径。可是就在刚刚,就在宫人通报月浅宁回来的那一刻,他竟然有种“回来了就好”的欣喜之意。 看到月浅宁略微削瘦了些,他心中的担忧立刻变成怒火,到嘴边的话变得格外刻薄。 月浅宁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性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弩张剑拔,气氛凝滞。 “皇上这话当真有意思。案子的真凶另有其人,既然陛下不愿替我洗刷罪名,那我出宫去为找证据,又有何不对?” “你那叫离宫找证据?你跟朕请示过么?”提到留书出逃这件事,龙飒竔就想起自己被欺骗利用一事,心中怒火愈炽。 月浅宁冷冷一笑,“我若提了,陛下会允?” 龙飒竔语塞,那自然必须不会。 “明知朕不会允许,你还擅自离宫?你身为一国之母,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龙飒竔强硬地看着她。 月浅宁一脸“你真是无理取闹”的表情,“你是担心我出宫查出此事与陛下您那新宠月贵妃有所干连吧?” 龙飒竔脸色发沉,“此事自然……”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收住了。这件事自然与月碧婷有所关联,只是以她一个毫无根基的后妃,此事发展到天下皆知的灭门惨案,若说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龙飒竔是不信的。 如今事情尚未明了,宫里又有多方势力纠缠,若想要引蛇出洞,有些话自当三缄其口。 龙飒竔扫了一眼翠竹宫,没有开口。 他的反应落在月浅宁眼里,便是被说中了心事的做贼心虚。 一种“果然如此”的失落感席卷月浅宁的心间,突然的,她就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极了。洗刷罪名、查出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在这个男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吧?对他来说,这一切还没有他的宠妃来得重要。 月浅宁垂下眼睑,淡淡地看着地面,“皇上暂且可以放心,此行虽有些收获,却暂时还不会威胁到您最心爱的女人。” 龙飒竔莫名其妙,“最心爱的女人?”他根本就没有,若要说略略有些好感的,倒还勉强有一个……他的视线落在月浅宁的身上。 这一看却立刻勃然大怒,“你身上的玉饰哪里来的?” 他所说的,正是佩戴在月浅宁腰带上的羊脂白玉葫芦。他会生气,是因为他清楚月浅宁并不喜欢饰品,更不可能会将明显是男人用的配饰大喇喇戴在身上,还是腰带那样特殊的位置。 月浅宁低头一看,眉头皱起,那是施南梦送与她作为信物的,用以两人之间联络用的。莫非这玉葫芦有什么不妥? “这是一个朋友所送。” “朋友?”龙飒竔的语气平静,眼神却如压抑怒火的野兽,“看来皇后所说的此行有所收获,便是指这个吧?” 背着他认识不三不四的野男人,不守妇德! 龙飒竔是真的发怒了,月浅宁听出来了,却并不在意。不过一个交易,她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龙飒竔不愿彻查还她清白,她便用自己的手段,有何不可? “皇上圣明,一语中的。” 语气中带着嘲讽。 龙飒竔彻底被激怒了,“好,很好。” 猛一甩手,案几上的镇纸被扫到地上,发出轰然响声。 龙飒竔负气离开。 走之前,他下了令,命禁军侍卫统领分拨三队一百零八人,对翠竹宫进行严密地看守,只许进不许出。 这是又被关了禁闭? 月浅宁已经习以为常了,回来之前也已经做好准备,所以并不觉得意外,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百合的情况如何了。当日她留书出走,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她的丫鬟百合了。 虽然知道龙飒竔不会迁怒与她,但到底也是让她处于惶惶不安之中,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月浅宁的担忧很快没有了,因为况世良亲自将百合送了过来,一同送来的,还有月浅宁之前用惯的东西。放下东西,况世良连盏茶都不敢喝,匆匆离开了。 百合抱着月浅宁的腿应声大哭。 况世良却是匆匆回了龙飒竔的寝宫。 “东西都送到了?”龙飒竔头都没有抬,眼神凝在久久没有翻页的折子上面。 况世良忙应了是。 座上的人半响无话。 况世良想了想,道:“皇上何不与娘娘说个明白呢?” 龙飒竔揉了揉太阳穴,“北将军已经逃走,若想将他引出来,月碧婷就不能动。这个道理连你都懂,她为何就想不明白?!” 况世良皱眉,“娘娘并不知这幕后指使之人便是北将军。奴才看着,娘娘倒是以为陛下有意包庇月贵妃。” “朕若有意要包庇月碧婷,就不会驳了太后的懿旨,就不会派了那么些人去保护她。往日看着聪明伶俐,不成想却是长了个猪脑子。”一想起月浅宁腰间的玉葫芦,龙飒竔就口不择言,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宠溺。 况世良真想扶额——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吗? 可是作为局外人,他一个阉人还当真不知该如何替他们捅破这层纸。 罢了,左右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陛下,鱼饵已经下了,这个时候慎重些也是应当的。”况世良想了想才道:“太后娘娘那里,只怕还要陛下亲自过去解释。” 太后已然知道皇后已经回宫了,虽然皇上已经下了禁令,明面上是惩罚,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但太后娘娘那里,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此时一日未水落石出,太后那里就一日不会放过皇后。 “朕知道了,去兰绣玉那里传旨,就说朕今晚去那里用膳。” 况世良应了是,后退着出了皇帝的寝宫。 这是要去安抚太后的意思了。 “陛下也是不容易啊!”况世良心中一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推波助澜 “皇上怎么就走了呢?!”兰绣玉推开面前的燕窝,没什么胃口。 杜鹃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心里也觉得惋惜,本以为许久未过来的皇上忽然传旨过来用饭,杜鹃还想着必定会在贵妃这里过夜呢,不成想皇上竟丢下一句“政务繁忙”就匆匆离开了。皇上对贵妃,真是大不如往前了。 当然,这句话杜鹃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嘴上还宽慰着兰绣玉:“如今朝中政务繁杂,皇上还抽空特地过来娘娘这儿小坐,说明心中还是有娘娘的。” 这一说,兰绣玉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杜鹃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听说月贵妃那儿可是越发的冷清了。” 听到这句话,兰绣玉的脸色彻底柔和下来,眼角带着一丝得意,“那个女人,真以为自己能跟本宫平起平坐了,哼,不过是月家送进来的下贱胚子。” 杜鹃见兰绣玉的怒火转移到月碧落那里去,心中松了口气,嘴上更是连连附和:“可不就是。如今皇后又牵扯到那样的事情里去,同是月家人,月贵妃只怕也不是那么干净。” 提起月浅宁,兰绣玉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杜鹃自知说错话,忙慌张道:“娘娘,奴婢也是听外头的人在传,说是……皇后回来了,又被皇上关了禁闭呢!” 这事兰绣玉自然清楚。本以为月浅宁会死在外头,没想到竟然还有命回来。 再一联想到月浅宁一回来,皇上就来她这儿小坐,兰绣玉再笨看出门道来了——皇上这哪儿是心中有她,分明是做给太后娘娘看的。 “啪啪”两声,她狠狠甩了杜鹃两个巴掌,尤不解恨,“月浅宁这个贱人,本宫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犯了忌讳的杜鹃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生怕再说错一句话就引来兰绣玉的拳打脚踢。 门外的小宫女来报,兰绣玉总算平复了一些。 “什么事?” 小宫女怯怯地看了杜鹃一眼,小心翼翼道:“月贵妃来看娘娘来了。” “看本宫?”兰绣玉冷笑一声,“这是听说皇上在这儿,急巴巴来献殷勤来了!” 小宫女连连磕头,不敢回话,还是杜鹃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就说娘娘身子乏了,不见?” “不,去请她进来。”兰绣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杜鹃如获大赦,拉了小宫女一起出去。 月碧落果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嫩绿色的宫裙衬得她亭亭玉立,蜂腰束得紧紧的,一眼望去犹如一朵出水的芙蓉花。 杜鹃心中不屑,面上却掩饰得很好,“我们娘娘请月贵妃里边坐。” 月碧落原本就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兰绣玉竟然这么好说话。 一想到能见到皇上,月碧落的脸上就染了一层胭脂色。无论如何,这一次一定要引起皇上的注意。 心中有事,她也就没有注意到杜鹃那红肿的脸颊和眼里闪过的幸灾乐祸的眼神。 见到兰绣玉,月碧落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她的寝宫,随即失望地垂下眼睑——皇上不在这儿,终归是晚了一步! “月妹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可是没有休息好?”兰绣玉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却故意这么说羞辱她。 月碧落脸颊一热,捏紧拳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姐姐说的哪儿话,妹妹好得很呢,就不劳姐姐挂心。” 看到龙飒竔不在这里,月碧落的脸色冷淡了许多。 不料兰绣玉竟一改以往刻薄的性子,主动上前来挽着她的手,“妹妹别介意,姐姐就是这样的直性子。唉,还好有妹妹来陪我,不然我这宫殿也都冷冰冰的。” 她这一示弱,月碧落倒有些好奇了。 “姐姐就别骗我了,我可是听说了,皇上一忙完就往您这儿来了。”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酸溜溜的。 “唉,我就知道外头的人都这样看我,谁又知道我心中的苦。”兰绣玉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引着月碧落在榻上坐下来。 月碧落心中好奇,“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绣玉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一副唉声叹气的做派,“皇上哪儿是来看我的啊,他是来给皇后做说客的。” “月浅宁?!”月碧落还不知道月浅宁已经回宫,乍然听到她的名字,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她不是死在外头了麽?!” 兰绣玉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怎么?妹妹竟还不知道?” 月碧落这次是真的急了,“姐姐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兰绣玉暗骂了一声“蠢货”,转头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回宫来了,人好好的呢,一回来就热得皇上生了好大的气。” “竟是……”活着回来了?月碧落差点将手中的娟帕揉碎了。想到兰绣玉所说的,月浅宁惹怒了皇上的事情,她忙开口:“那皇上有无命人将她拿下?”大概觉得自己的口气过于迫不及待了,月碧落忙补充解释着:“毕竟出了那么大的案子,不做惩罚如何堵住朝臣的嘴巴,姐姐你说是吧?” 兰绣玉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半真半假道:“皇上虽然将她关了禁闭,转头却来我这里央我同太后娘娘说情,你说,皇上这哪儿是惩罚她的意思啊!” 皇上为了月浅宁说情?!! 月碧落的脸色几乎要扭曲起来,眼里的妒忌之火烧得旺盛。 兰绣玉适时地添了一把柴:“如今皇后被关起来,皇上又下了‘许进不许出’的命令,怕还是为了保护皇后。皇上如此钟情于皇后,待案子了了,皇后必定能重掌风印,到那时……”兰绣玉故意停顿了一下,“妹妹你却是不用怕,说到底你们也是亲亲的姐妹。” 月碧落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她跟月浅宁的关系,只怕比陌路人还要糟糕。若是给月浅宁得了势,她如何会放过她?不行,她绝对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姐姐方才说,皇后给关了禁闭?”月碧落悄悄捏紧拳头。 兰绣玉点头,“可不是,就在翠竹宫,那里四处幽静,便是发生了点什么,只怕也很难被人发现。妹妹若是要去看望皇后,可是千万要当心呢。” 月碧落低头笑了,“正如姐姐所说,我与皇后正是嫡亲的姐妹,我去看看她也是应当的。” 这一刻,两人的笑容惊人的相似。 第一百一十六章 葬身火海 身处翠竹宫的月浅宁却并没有如同外人所猜想的那样惶惶不安或者烦躁易怒,她把全副心神都投入到药材的培育当中。 经过上次的实验,她决定多做一些傍身的药出来,日后出了皇宫,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多一些保命的手段总是没错的。 可怜了百合,她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终日被困在冷清的翠竹宫里,整个人都蔫蔫的。 “再忍一忍吧。”月浅宁眼皮都没抬,手上摆弄着药草,心中却在盘算着施南梦约定的事情。 百合应了一声,见有小宫女送东西进来,忙迎了出去,“妹妹这是送的什么东西来啊?”整日找不到说话的人,百合如今见了不相识的小宫女,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 小宫女很是受宠若惊,“这是今个儿御膳房新作的点心。” 百合接过去,赏了她一个银裸子,又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了还一会话才让她离开。 小宫女一走,翠竹宫又恢复往日的冷清。 那盒子点心却是没有人动过。 百合看月浅宁这都忙了一上午了,忙过去将点心摆出来,“娘娘也该歇一会了,用些点心吧,咦……” 听到百合的声音有些异常,月浅宁抬起头。 百合疑惑地歪着脑袋,“虽说都是新作的点心,却都是甜口的。这些奴才当真不经心,明知道娘娘口味偏咸,还全送了甜的过来,分明就是看娘娘失势,借机落井下石罢了。” 月浅宁洗了手走过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每一盘都做得栩栩如生。捻起一块放进嘴里,都是刚出炉不久,还很酥软可口。 若是当真要落井下石,这点心就不该这样美味了。 月浅宁心中一动,将所有的点心一一掰开。 百合看得大急,“娘娘,您就是不喜欢吃,也别浪费啊!” 月浅宁没有说话,待拿到最后一块之时,她忽然转了身。百合还没看清楚,点心已经落入月浅宁的口中了。 “这是……唱的哪一处啊?”百合呆呆地看着。 月浅宁却没有再理她,转身进了寝殿之内,这才摊开手掌心的字条,“有线索,择日前往福昌楼一见。” 看到福昌楼三个字,月浅宁就知道递纸条的人是谁了。 能找到线索,月浅宁固然很开心,可是同时也为施南梦的手段感到心惊。这里是龙飒竔的后宫,施南梦竟然能不着痕迹地将纸条塞进来,若不是他身怀绝世武功,那就是宫里有他的内应。 是方才送点心的小宫女?还是御膳房的人? 能接触到点心的人很多,月浅宁一时无法确定。只是有一定她能肯定,施南梦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那么,她到底该不该去福昌楼呢? 他真的找到证据了吗?幕后的人不是月碧落一派? 团团迷雾,月浅宁轻轻敲着手指,她还要好好地想一想。 百合这个时候忽然进来了,神色很是忿忿不平,“娘娘,月贵妃来了。” “噢,让她回去,不见。”月浅宁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 外面的月碧落却已经等不及,撩了帘子自己走进来,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顿时变了脸色,“姐姐真是好大的派头啊,如今还关禁闭呢,还当自己是一国之母麽?” 月浅宁眉头皱了皱,像是看到什么扰人烦的苍蝇一样,语气却依旧没有波澜,“哦,皇上没有废后,莫非妹妹已经不当我是一国之母了?看来妹妹的话比皇上的旨意还要重个三分啊!” “你……”她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月碧落惊慌地看了一眼殿外守着的宫人,就怕方才的话被传到皇上耳朵里。 “月浅宁,你不要血口喷人。”她深吸了口气,暗暗镇定下来,“我今日来,是替爹爹传达些话的,姐姐也不必冷言冷语奚落我,话说完我立刻就走。” 月时有话跟她说? 月浅宁心中冷笑。 月碧落没有看她,兀自开口:“姐姐的奶娘李妈妈,也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前些日子不大好了,临走前想见一见姐姐。生恩不及养恩大,李妈妈好歹也是奶大了姐姐,若你还有几分孝心,就去送一送她老人家。” 月浅宁淡淡地看着她,“妹妹的记性当真不好了,方才还说我被皇上关了禁闭,这会儿倒是来劝我出宫了。” 月碧落脸色一僵,随即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出来,“到底是一番孝心,若是姐姐去求,皇上肯定会允的。爹爹的意思,也是希望姐姐能去送送。” 这么迫切地想要她出宫,月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月浅宁不着痕迹地扫了月碧落一眼。 那个李妈妈,她还真的没有任何的印象。不过月碧落和月时走这一步棋,想来这李妈妈也是当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若是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去查清楚这个李妈妈的身份,眼下,还是以静制动的好。 “妹妹的话我清楚了,我会考虑的。”月浅宁淡淡地看着她,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月碧落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多嘴再劝说,怕适得其反。 咬着牙,她慢腾腾地往外走。 心腹欢儿搀扶着她,慢慢出了翠竹宫,“娘娘放心,方才奴婢已经走了第二步棋,便是她不出宫,也未必就能够躲过去。” 听到这句话,月碧落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是的,引月浅宁出宫是个险招,最好还是能够在宫里面解决她。 “咱们回去等消息吧。” 是夜,翠竹宫忽然火起,火势趁着大风越烧越旺,整个翠竹宫浓烟滚滚,根本看不到有人逃出来。 接到消息的龙飒竔勃然大怒,不顾大火亲临翠竹宫外,命所有侍卫好手进去,不管任何代价都要将皇后救出来。 听到风声的月碧落蹭地站了起来,眼睛睁大,半响,吃惊的表情渐渐被一抹恶毒的微笑替代。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尸骨无存,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一直到天明,那场火才堪堪被控制住,整个翠竹宫化为一片废墟,到处都是黑色的灰烬,没有任何生机。 一场大火,有人快意,有人伤心,也有人……勃然大怒。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问罪月碧婷 滔天的大火烧得太旺,尽管控制住了火势,但那些被龙飒竔派去救出月浅宁的侍卫们却是无功而返。 “启禀皇上,查无所获。翠竹宫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连个摆件都没留下……”况世良颤颤巍巍地走到龙飒竔身边,回禀道。 “一片废墟……那她……”龙飒竔原本像出鞘之剑一般的双眉紧皱,双眼中也是通红。况世良的话没有说得太明白,但言下之意他又岂会不懂。 况世良见皇上有些失态,心下了然,上前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若是能逃出此劫必然会好好得活在世上,但若是不幸香消玉殒,皇上也要以自己的龙体为重啊。您若是因此失了方寸,怕是那些藏于暗处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龙飒竔的确是乱了方寸,月浅宁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优点的女人,就这般被大火活活夺去了性命,无论之前他有多厌烦她,但现在龙飒竔的心中只有无尽的哀伤。 “摆驾御书房,况世良,你将这里的残局收拾妥当再行过来。记住,不要破坏翠竹宫的现状,即便是废墟,朕也要将她的尸骨找出来。”龙飒竔说罢兀自朝着御书房走去。 “是,老奴谨遵圣命。”况世良被龙飒竔最后的话说得有些禁不住,一双老目中聚起了泪花。 一个时辰之后,况世良将翠竹宫的现状处理完毕,便急忙赶去了御书房。 今夜,注定是几家都无眠了。 “如何,翠竹宫可有其他发现?”龙飒竔本是用手撑着额头,靠在书案上,听见况世良请安,隧抬起了头。 “启禀皇上,老奴询问了翠竹宫幸存的几个宫女太监。说是大火之前,最后去翠竹宫的人是——月贵妃娘娘和她的贴身宫女。”况世良据实禀报道。 龙飒竔半晌没有开口,他原本猜测的人并不是那个看似精明,实则头脑简单的月碧婷。但现在有了人证,龙飒竔也不好不去查问一番。 “明日下了早朝,宣月贵妃来御书房问话。注意点避人耳目,朕不想打草惊蛇。”龙飒竔对况世良吩咐道。 况世良应下,见龙飒竔满目愁容,便开口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您看是否摆驾回寝宫?” 谁知龙飒竔却眉头皱地更紧,语气不耐地说道:“去给朕泡杯浓茶来,其他的事情你就不必多管了。朕即便是回了寝宫,也是一夜无眠。不如在御书房批些奏折。” 况世良见龙飒竔不想多言的样子,也知趣儿地下去了。 一杯浓茶,一主一仆,硬生生在御书房从夜半一直待到了黎明。宫中发生了这般严重的事情,不仅是皇帝和况世良,后宫那两位风头正盛的娘娘也都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龙飒竔直接在御书房简单利落地洗漱完,顺道边去上早朝了。 而况世良则在快退朝之时,悄悄吩咐了一个自己身边的心腹太监来顶替自己的位置。他自己则朝着月碧婷的宫殿走去。 “娘娘,况总管来了。”月碧婷身边的贴身宫女着急忙慌地从外殿跑了进来,向月碧婷汇报。 “来便来了,你慌什么?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月碧婷见往日里还算稳重的丫鬟这般慌慌张张,心中有些不屑。到底是未见过什么世面的下等人,这般经不住事。 “娘娘,杂家是来传皇上口谕的。还请娘娘跪下接旨吧?!”况世良虽说只是太监总管,但他一想到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有可能就是谋害月浅宁的凶数,不免带了些颐指气使。 月碧落虽然心中不屑,但还是不得不跪下接旨,宫中的礼仪是不能无视的。 “皇上有旨,宣月贵妃早朝后去御书房问话,不得有误,钦此。”况世良说完便转身出了内殿,也不等月碧婷接旨。 “呸,不过是一个阉人,也敢这般对待本宫。来日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月碧婷也不等况世良走出去,便急急地从地上起来,嘴中喋喋不休。 只是况世良既然来传口谕,那定是却有其事,月碧婷也不敢多耽误,精心打扮了一炷香的时候也就急忙赶去了御书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月碧婷娇声娇气的声音传进龙飒竔的耳朵里,惹得他心烦不已。他到是有些怀念月浅宁不卑不亢的神情来。 “免礼平身。贵妃,朕找你来是有事询问。若是你据实已告,朕会考虑从轻处置。如若不然,朕只好……”龙飒竔没有开门见山地问出口,而是先将丑话说在前面,也好挫挫月碧婷的锐气。 “皇上,您若是有疑问,直接问臣妾便是。为何要将话说得这般严重,臣妾可是被您吓着了呢!”月碧婷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竟还扭扭捏捏地捂着心口,像是真得被吓着了一般。 “昨夜翠竹宫大火,你可知晓?”龙飒竔也不再兜圈子,他现在没有那个耐心。 “昨夜臣妾一夜好眠,倒是今早才听宫里的下人说起此事。怎么,这件事与臣妾有何关系不成?”月碧婷心下一紧,虽说那场大火不是自己安排的,但皇上这般询问,她心中倒是不安了起来。 “是朕在问你话,你只管回答是或不是,多余的话不必说了。”龙飒竔见月碧落急于撇清的样子,只好快些问道:“昨夜翠竹宫起火之前,你可曾去过那里?” “臣妾去过,但是……”月碧婷不知皇上竟然会派人查自己的行踪,心中的不安更甚。 “朕说了,只管回答是与不是。你这般着急做什么,难道心中有鬼吗?”龙飒竔得到答案,也不再问话,自行在脑海中思虑着翠竹宫大火的蛛丝马迹。 月碧婷见龙飒竔不再言语,也只得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龙飒竔开口。 终于,况世良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启禀皇上,您吩咐的事情,老奴已经查探清楚了。”况世良没有向月碧婷行礼,径直向皇上走去。 月碧婷心中本就不安,现在竟然连况世良都不向自己行礼了,不禁心中开始琢磨起来。皇上询问她昨夜是否去过翠竹宫,怕是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 “皇上,老奴查问了您吩咐的所有人。最终得出的结论,果然不出您所料……”况世良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尽数向龙飒竔禀明。 第一百一十八章 皇后下落 龙飒竔听着况世良的话,不仅眼中的怒火升腾不已,骨节分明的一双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月碧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蓄谋杀害皇后,还不速速将你的罪行交代清楚?!”龙飒竔的表情震怒不已,看得月碧婷心中没了主意。 她眼珠转了两转,开口说道:“皇上明鉴,此事与臣妾毫无关系!”月碧婷虽说问心无愧,但看着怒目的龙飒竔,还是急忙扑倒在地,也好掩饰她心中的不安。 “哼!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遮掩的必要?朕已经知晓,昨夜你不仅去了翠竹宫,而且你走后不久翠竹宫便起了大火。也有人证说,你与皇后发生口角,言语不和。若不是你怀恨在心,派人放火,难不成皇后会自寻死路吗?”龙飒竔见月碧婷死不悔改,只好开始对质。 月碧婷听了龙飒竔的这番话,心中的惶恐反倒是平息了些。 “回皇上的话,仅仅是人证的三言两语,如何能给臣妾定罪?若是认证物证俱全,臣妾自当无话可说。” 月碧婷抓住了一线生机,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更何况,皇后娘娘素来无人为恶,前些日子又离奇失踪。也不知在宫外惹了什么晦气回来,这大火,怕是上天对皇后娘娘的惩罚和谴责也未可知……” 龙飒竔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但苦于暂时找不到所谓的物证,龙飒竔也不好即刻定罪。便使了个眼色给况世良,示意他将月碧婷请出去。 “皇上政务繁忙,问话便到这里了。贵妃娘娘,还是让咱家送您回宫吧?”况世良走下台阶,走到月碧婷身边说道。 “谢皇上明鉴,臣妾先告退了。”月碧婷见皇上没有给自己定罪,也不多做停留。这种事情,越是解释越像是在掩饰什么,还是走为上策。 待月碧婷走后,龙飒竔又吩咐况世良去搬了一件事。自然,还是与昨夜那场大火相关。此时此刻,龙飒竔只想尽快弄清楚火的来源,即便是月浅宁真的葬身火海,他也要给她一个交待。 只不过,若是月浅宁侥幸逃生,那么龙飒竔还是万分感激上苍的。 “皇上,老奴亲自带着几个心腹在翠竹宫的废墟中寻找了足足两个时辰。果真不出您所料,您看,这是什么——”况世良不再多说,只将自己手中的锦帕摊开。 竟然是磷石! 虽说况世良带回来的磷石数量不多,但足以说明问题。 磷石极易被点燃,引起大火。所以在宫中,一般人是接触不到这些东西的。 除非——是从皇家道场那边得来的! 磷石的发现,自然是一个难得的线索。 只不过,皇家道场的磷石,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弄来的。即便磷石易燃,极易引起大火,但能烧毁整个翠竹宫的磷石,想必数量可观。 “你带着人在宫中各处搜寻,尤其是后宫之中。只要不伤及人命,哪怕是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朕查出是谁藏匿着磷石!”龙飒竔对况世良吩咐一番,见况世良领命下去,自己揉了揉眉心处。 眼看着离真相越来越近,但是龙飒竔心中对月浅宁的挂念却是越来越深了。他无法知晓,那场滔天的大火,是否真的会让他和月浅宁阴阳两相隔…… 况世良带着一众人马,在皇宫内院展开了大规模的搜索。只不过尤为注重在后宫的搜查和探寻。翠竹宫起火,显而易见与后宫的干系最大。 “你们仨去兰贵妃处,你俩去月贵妃娘娘处,还有这两个去江美人处,其余的人按照之前分好的次序麻溜地去查。若是遇上那些个傲气的主子,就把皇上给的令牌拿出来。无论谁阻拦,都要给咱家查个水落石出!” 况世良吩咐完毕,底下的人便立即出动了。 皇宫虽大,但耐不住况世良的人手众多,又各个比较细心,所以不出两天时间已然有了结果。 这次的事情倒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况世良手下的人在兰绣玉的住处发现了残留的大量磷石。原来,这个胆大包天的兰绣玉不仅买通皇家道场的道士给她备下了足量的磷石,还借刀杀人——让月碧婷背了这个黑锅。 “皇上,喝杯参茶吧。”况世良正在向龙飒竔禀告自己查出来的结果,谁知竟然有一个小太监闯进了御书房来。 龙飒竔真是火冒三丈的时候,哪儿有什么心情喝茶。 “给朕拿走!”龙飒竔怒声呵斥道,见那小太监还不动作,便伸手使劲地推开了那杯参茶,茶杯摔在了地上,谁知竟然连带着那个小太监的帽子也掀了下来。 “啊……”一声轻呼,极为熟悉的声音。 竟然和月浅宁的声音相似至极!龙飒竔猛地抬起了头! 纱帽掉了,一头乌黑的青丝也散落下来,脸上那形状特殊的胎记——无不说明此人正是月浅宁! 不过还不等龙飒竔反应过来,月浅宁立刻俯下身去捡起了纱帽戴好。 “皇上息怒,奴才给您擦擦茶水。”只见小太监飞快地用自己的袖子给龙飒竔的衣摆擦拭溅出来的水渍。 龙飒竔正准备将俯身将月浅宁扶起来,谁知月浅宁抓住了龙飒竔的胳膊,顺势将袖筒中的一张字条递给了他。 “皇上,奴才该死,还望皇上恕罪啊!”月浅宁给龙飒竔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龙飒竔让她下去。 龙飒竔虽然心中惊喜交加,但见月浅宁这般打扮,也深知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说道:“罢了,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小太监拿着托盘,弓着身子退出了御书房。 况世良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龙飒竔都没有发话,他自然也是选择了沉默。转而问起了磷石的事情:“皇上,您看这磷石之事该如何处置为好啊?” 龙飒竔毕竟是皇帝,虽然方才有一瞬间的失态,但转瞬便是息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传朕旨意,兰贵妃为非作歹、胆大包天,竟敢私自买通皇家道士藏匿大量磷石,与翠竹宫起火,谋害皇后娘娘一案有着重大干系。本该立即处死,但案情有待查清,暂且将其收押天牢,听候发落。”龙飒竔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御笔写下圣旨,盖上玉玺,交给了况世良去宣旨。 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龙飒竔绝不姑息。 第一百一十九章 蛰伏的月浅宁 是夜,龙飒竔屏退了服侍的众人,独自一人在寝宫中。他知道,今夜必将有客来访。 果不其然,快三更天的时候,龙飒竔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背后的势力,怕是没有明面上这么简单。”月浅宁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足以让龙飒竔动容。 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感动和惊喜,让龙飒竔也难得的克制了半晌,才慢慢坐起身子。 “你……发现了什么?”龙飒竔本想询问月浅宁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眼下还是月浅宁将要说出口的话更为重要一些。 “兰……她在宫外还有一些为她所用,或者是利益相关的人。除此外,我那个妹妹还没有那般大的胆子,来纵火烧宫。言尽于此,至于信与不信,在你了。”月浅宁说罢,竟然没有立即离开。 不知怎么了,她好像期待着龙飒竔的回应。 龙飒竔不是不信月浅宁,先不谈月浅宁的为人,一个死里逃生的人所说的话,定然是与自己的利益密切相关。 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龙飒竔静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这些事情我会查清楚的,不过你要给我一些时间。即便是我相信你,但口说无凭,还是得拿到确凿的证据才好定罪。” 龙飒竔还是站在了月浅宁这一边。 “无论你查不查,这件事矛头显然是向着我来的,我定然不会就此罢休的。”月浅宁心中虽然有一丝欣慰,但该做的事她不会因为龙飒竔而罢手。 “那这段时间,你预备如何藏身?”龙飒竔还有很多事要问月浅宁,知道她的藏身之处是第一步。 月浅宁愣了一下,冷冷地说道:“皇上不必多虑,我既然有办法死里逃生,那么自然也有藏身的好地方。需要面见皇上的时候,若是我不请自来,只盼皇上不要怪罪便是。” 龙飒竔明白,月浅宁这是在逃避自己。她一直都想离开皇宫,寻求自由的,只不过世事无常,到如今这个夙愿也没有达成。 “哪儿有什么藏身之处,比得上我的身边?你不如委屈些日子,继续扮成公公。况世良对我忠心了一辈子,定不会让你有什么闪失。”龙飒竔还是想让月浅宁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心。 “……” 月浅宁内心挣扎了。 抛开龙飒竔别的心思不谈,一旦二人需要见面,总是免不了被人发现的风险。待在龙飒竔身边倒是免了这些麻烦,也能随时获知案情新的进展。 即便月浅宁有逃避龙飒竔的心思,但眼下这个办法也是最好的了。 “那便谨遵皇上旨意。”月浅宁说罢,况世良就从外殿进来了,看来龙飒竔早有准备。 “咱家给娘娘请安,还请娘娘跟奴才下去,以免惊动外人。”眼看着天要亮了,况世良只好出声提醒道。 随后,月浅宁便随况世良下去了。 况世良将月浅宁带到一处太监住的屋子,那里比较偏僻,因为之前死过一个太监,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太监愿意到这里住。现在用来给月浅宁藏身,再合适不过了。 “娘娘,这些日子要委屈您了。”况世良将一套御前服侍的太监服交给了月浅宁。 月浅宁接过来,语气沉稳地说道:“无碍,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将来,能够活得舒坦些罢了。只不过,怕是要麻烦你了。” 况世良听月浅宁话里的意思,还是没有放弃出宫的执念,忍不住说道:“娘娘客气了。奴才一辈子都是皇室的人,理当为皇上和您排忧解难。” 月浅宁没有再回应况世良,她知道况世良什么意思,左不过是想帮龙飒竔留她在宫里。月浅宁不想戳穿这主仆二人的把戏。 况世良从月浅宁的住处回去之后,便接到了龙飒竔的圣旨。 “如今这件事情,朕不便出面彻查。你的能力和实力,朕是知晓的。大概的情况你也了解了,那便从兰绣玉入手,彻查开来。记住,一定不能打草惊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应该明白吧?”龙飒竔虽然是询问的话语,但确是笃定的口气。 看着龙飒竔眼中那种极为坚毅的眼神,况世良说道:“皇上放心,奴才就算豁出去,也定会将任务完成。不敢说滴水不漏,但一定不会让事态扩大。” 龙飒竔一记赞赏的眼神看向况世良,随后便让况世良下去休息了。毕竟劳心劳力的事情,需要耗费的体力和精力是不可估计的。 黑白交替的时分,正是黎明。 太阳那金光灿灿的样子映入月浅宁的眼眸,好像预示着——一切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么地充满了希望。 御书房,月浅宁站在龙飒竔的身后,垂头垂脑的样子,手中的托盘和脚垂直。像极了一个不敢多言的小太监。 龙飒竔还是第一次见到月浅宁这般安安静静的样子,心中倒是有了一丝好奇。不知道若是事情的进展很慢,月浅宁身上暗藏的气势会不会突然爆发出来。 “茶凉了,给朕换一杯不烫口的参茶来。”龙飒竔起了逗逗月浅宁的心思,即便是被废在冷宫之时,也没有见过她这般安静。 “是,奴才这就去。”月浅宁知道龙飒竔的心思,但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他有什么冲突。转身就要向房门外走去。 龙飒竔见月浅宁如此,心中突然泛起微微地苦涩,她竟然为了逃离自己身边,甘愿做从未做过之事。 但苦涩只是一瞬,转念龙飒竔便开口说道:“大总管片刻之后便来,想知道进展的话,茶就不必换了……” 月浅宁也不说话,顺势回到了龙飒竔身边站好。 余光中看见龙飒竔批阅奏折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而有力的大手端握着朱砂笔,到颇有几分圣明贤君的味道。月浅宁不知怎么,竟然想要抬头多看几眼。 恰好这时候,况世良带着人进来了。 “启禀皇上,此人便是奴才发现的新线索。”况世良撇了身边站着的人一眼,满是不屑。全然不顾那人抖如筛糠的样子。 龙飒竔见况世良身边那男子不仅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就连双腿也开始打摆,不禁皱起了眉毛。 第一百二十章 查明真相 况世良一脚踹在那个男子的腿上,然后厉声说道:“你个狗奴才,见了皇上还不跪!” 那个男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全都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皇上饶了奴才的贱命!” “朕没心情听你的胡言乱语,知道什么尽数说出来便是。”龙飒竔剑眉皱起,眼中的厉光直直地看向了那个男子。 “奴才……奴才叫李卓。是月贵妃宫中总管太监的干儿子,翠竹宫大火,是……是奴才和奴才的手下趁着夜深无人的时候,在宫中各处洒了磷石,然后,然后点燃了大火……”那人眼珠子乱转,眼神飘忽不定,一直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龙飒竔一边听着,眼中的神色愈加变得凌厉。月浅宁从况世良和那个男子进来,就一直保持着原先的状态。只不过听见翠竹宫竟然被这个畏首畏尾的人毁坏地那般彻底,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何人指使?怕不是月贵妃吧,嗯?抬起头来,朕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宫中放火行凶。”龙飒竔一字一言都充满了威慑力,咄咄逼人。 李卓两只胳膊颤颤巍巍地,像是随时会倒地的样子。但圣命难违,他还是抬起了头,只不过刚好触碰到龙飒竔的眼神,那摄人的目光,让李卓有一种被利刃穿过的感觉。 打了个激灵之后,李卓说道:“皇上圣明,奴才……奴才的确是受人指使。奴才自知犯下滔天大罪,难逃一死。只是望皇上念在奴才以实相告的份上,能饶过月贵妃娘娘一命。此事,并非月贵妃指使啊……” 龙飒竔虽说心中不耐,但还是忍着心中的怒气,听这个叫李卓的奴才说完了所有情况。随后况世良将李卓带了下去,御书房只剩了龙飒竔和月浅宁两人。 其实龙飒竔没有这个必要,非得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奴才传唤到御书房。 “皇上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告诉我结果不是更为妥当?这般一来,暴露我们行动的机会更大……”月浅宁好不容易有机会开口说话,谁知询问的却和案情无关。 龙飒竔听见这话,一把将月浅宁拉了过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浅宁,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放心罢了。这件事情,定然会查出个所以然来。” 月浅宁被龙飒竔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龙飒竔却又松开了她的胳膊,语气平静地说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报此大仇。” 龙飒竔方才的行为和话语,让月浅宁有些哭笑不得。龙飒竔那般雷霆手腕的人,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人。 今日竟然这般莽撞行事…… “奴才,去给皇上泡杯参茶。”月浅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找个借口先出了这御书房再说。 龙飒竔到是也没拦着:“你去吧。” 月浅宁一边走一边想,真是可笑,她堂堂医界大魔头月浅宁,竟然沦落到这般朝不保夕的地步。 李卓的事情,龙飒竔多少有些故意而为之的意思。 一方面是为了让月浅宁安心,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逼迫幕后之人露出马脚。只是不知这李卓的指使之人,有没有警惕了。 是夜,月朗星稀。 几颗闪着微光的星星挂在漆黑的夜幕当中,洒了些光进来,到是有些孤寂的样子。 本来月浅宁还有些和这“孤寂”的星星同病相怜的感觉,谁知道——龙飒竔今日反常的厉害,不仅白日行事前考虑,这深夜里也要演戏给月浅宁看。 “皇上,夜深了。今夜您准备临幸哪位娘娘,请您翻牌子吧。”况世良半弯着腰,毕恭毕敬地端着呈放嫔妃名牌的托盘。 月浅宁闻言,便知晓接下来必定会发生香艳的一幕。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有一丝丝堵得慌。便开口道:“皇上,奴才先告退了。” 还不等龙飒竔开口,月浅宁便疾步走到了寝宫外殿。 “大胆!守夜的规矩你不懂吗,没有皇上口谕,谁也不得出这殿门,快回去。”两个侍卫见一个小太监竟然没有传唤便想要擅自离开寝宫,立刻挡住了月浅宁的去路。 “嘿嘿,两位大哥行行好。一会儿子自然会有娘娘来服侍皇上,小的一个阉人留着只会碍了皇上的眼。还不如您二位将我放出去,免得坏了皇上的好事……”月浅宁陪着笑脸,只想出了这让人不快的寝宫。 “少废话,你以为皇上的寝宫是什么地方,这般来去方便吗?快些滚回去,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两个侍卫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不肯答应月浅宁的要求。 这偌大的寝宫,进来容易出去难,月浅宁今夜是出不去了,只得悻悻地回到了内殿中。 龙飒竔早就料到,让月浅宁在自己身边伺候,会遇到这个尴尬的场面。只不过没想到,月浅宁会是这般反应…… “原本是月贵妃最为合适,只是现在……罢了,就她吧。”龙飒竔余光瞥见月浅宁进来的身影,便随手在托盘中翻了一张牌子。 “是,奴才这就去宣旨。”况世良弯腰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月浅宁静静地立在一边,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龙飒竔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毛。这个女人的心肠,莫非真的是铜墙铁壁不成。即便这般给她难堪,月浅宁也当做无事发生吗? “往日朕不需要守夜人,但今晚,怕是要委屈小宁子了。”龙飒竔踱步到月浅宁身边,戏谑的语气昭然若揭。 月浅宁低着头,龙飒竔看不见她的表情。其实,方才听见龙飒竔要宣人侍寝的消息,月浅宁心中的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但是事到如今,月浅宁反而弯唇一笑,说道:“皇上您这是折煞奴才了,给您守夜是奴才份内之事,谈不上委屈。” “如此,那便最好不过了……” 龙飒竔已然走到月浅宁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差了一个鞋尖,无论谁再进一步,一定会接触到对方。 剑拔弩张的气氛,充盈着整个寝殿。 给读者的话: 昨天没发稿子,今天多发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由谁侍寝 正在此时,门外公公的尖利嗓音及时响起:“启禀皇上,华贵嫔带到。” 龙飒竔闻言,竟然挑起了月浅宁的下巴,一双狐狸眼中凝聚着愤怒和无奈交杂的情绪。 随后他凑到月浅宁耳边,带着一丝威胁地说道:“既然皇后有此雅兴,那朕满足你便是。”说罢复又向门外沉声说道:“带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被抬起头的月浅宁却漏出了邪魅一笑。龙飒竔,有些把戏一旦开局,便不可挽回,她不介意奉陪到底。 只见况世良带着几个小太监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其中四个抬着一个锦被卷成的圆筒,里面赫然是今夜侍寝的华贵嫔。 芬芳馥郁,出水芙蓉。就连月浅宁,都被这华贵嫔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所感染了。 “好生放下!”况世良见几个小太监毛手毛脚地,急忙出口提醒道。 华贵嫔被好生放在了龙塌之上,况世良便带着几个太监出着急忙慌地出去了。像是生怕耽误了龙飒竔就寝。 月浅宁依旧一言不发。 后宫的妃子不过环肥燕瘦,各有风采。这位华贵嫔,方才堪堪入了寝宫,便有一股不寻常却让人极为舒心的香味散发开来,想必不是花了一番功夫,那便是“天赋异禀”了。 连月浅宁都为之倾倒的香味,龙飒竔此刻倒是心如止水。 虽然龙飒竔此刻已然坐在了龙塌之上,但却一直注视着默然处在一旁的月浅宁。她就像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若是不遇见相宜之人,绝对不会散发出自己让人艳羡的光芒来。越是这样,龙飒竔就越是难以放弃月浅宁。 太监装扮的月浅宁,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就寝,嫔妃侍寝。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守夜的小太监,而且还和龙塌隔了一个纱帐,自然是好整以暇。 只不过这么半晌也不见龙塌有所动静,月浅宁到是有些好奇。龙飒竔今夜莫非不打算一亲芳泽?余光一撇,龙飒竔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端坐在龙塌上。 “皇上,白日里您政务繁忙,想必已然累极。奴才到是有一法子,让您和华贵嫔娘娘尽兴。”月浅宁不愿意被龙飒竔一直盯着,像是自己十恶不赦一般。 “皇上,您难得召见臣妾一次,这小太监既然有法子,臣妾到是愿闻其详。皇上……”华贵嫔差点就因为龙飒竔不为所动梨花带雨,谁知一个并不相熟的小太监竟然帮了自己的大忙。 龙飒竔邪魅一笑,开口道:“哦?既然爱妃和小宁子这般心有灵犀,小宁子你说来看看?” 月浅宁没想到龙飒竔此时到是爽快至极,便走上前去,站在纱帐前说道:“皇上,请恕奴才斗胆,这闺房中事,怕是会污了您的视听。还请皇上和华贵嫔赎罪,这法子奴才只能告诉娘娘一人。” 龙飒竔何尝不明白月浅宁的心思,但他却语气轻松地说道:“也罢,你进来便是。” “奴才多谢皇上开恩。”月浅宁走上前去,龙飒竔便顺势掀开了纱帐,起身给月浅宁让了位置。 “娘娘,您不妨……”月浅宁嘴边挂着邪魅的笑,附在华贵嫔耳边一阵耳语。惹得华贵嫔娇嗔不已。 “皇上,奴才不打扰您和娘娘了。” 月浅宁说罢,便弯腰退了出去,一直到了外殿。 不一会儿,便从那纱帐后传来了羞人的声音…想必是锦被翻红浪,一夜苦短了吧。 月浅宁觉得今夜自己一定是要站着过一夜了,想着还打了几个哈欠,竟然还有些眼泪从她的眼角顺势流了下来。 正在此时,从内殿竟然传出来一声怒吼:“给朕滚出去!” 随即,只见原本“芳香四溢”的华贵嫔狼狈地跑了出来。裸露着大片的皮肤,怀中裹着残破的衣料。 “你这个贱奴才,本宫不会放过你的!”狼狈不堪的华贵嫔,看见月浅宁睁大眼睛看着她,羞愤交加,竟然将龙飒竔羞辱她的罪过归结在月浅宁身上。 “还不快滚出朕的寝宫,磨蹭什么?!”龙飒竔听见华贵嫔的风言风语,又开口骂道。 华贵嫔狠狠地剜了月浅宁一眼,继而抹着泪珠跑了出去。 只剩下月浅宁和龙飒竔,隔着纱帐面面相觑。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月浅宁方才教给华贵嫔的法子,自然是用来助兴的。 到现在龙飒竔的行为,让月浅宁心中不耐烦的情绪愈加严重。 “做什么?嫔妃伺候不周,朕自然可以让她离开。怎么,小宁子你有何不满?”龙飒竔一边说,一边朝着月浅宁走了过来。 “奴才怎敢有何怨言,只要皇上这般做,能让您心里舒坦些便是。”月浅宁嘴边泛起若有若无的笑靥。 龙飒竔原本走到月浅宁面前便停下了脚步,听见她这般说,不禁又向前挪动了些许:“小宁子,方才你教给那个女人的招数,朕甚为满意。只是,还有些欠缺。” 月浅宁心中一乐,往日里怎么没发现龙飒竔对这些闺房之事颇有研究? “奴才愚钝,还请皇上明示。”月浅宁向龙飒竔行了一礼,小太监的派头学的竟有十成足。 话音刚落,月浅宁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原来是龙飒竔将月浅宁拦腰抱起,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皇上,你这是何意?”月浅宁瞪大了双眼,不停地在龙飒竔的怀中扭动着,“快放我下来,会被人看见的!”月浅宁放低了声音,怕惊动了殿外的侍卫。 龙飒竔看着怀中闹腾的月浅宁,嘴边却勾起了一抹颇有深意的笑。随后,龙飒竔顾不得月浅宁的扭动,抱着她径直向着内殿中的龙塌走去。 月浅宁堪堪被龙飒竔放在龙塌之上,便立刻坐起了身子,想要下去。却被龙飒竔拦住了去路,“怎么,小宁子难道不想知晓你的法子有何欠缺吗?” “我现在不想弄清楚了,还请皇上让开,放我出去。”月浅宁没有抬起头来看着龙飒竔,她明显地感觉到龙飒竔身上传出来的阵阵戾气,怕是方才自己真的惹恼了他。 龙飒竔没有回答月浅宁,只是伸出自己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只将月浅宁的胳膊拽了起来,悬在半空,还有一只手,挑起了月浅宁的下巴,语气严肃地说道:“浅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方才向我讨教,我岂有不告诉你的道理?” 明明是个问句,月浅宁却从中听出了肯定的语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适可而止 “皇上,君子一言九鼎是没错。但小宁子可不是什么君子,奴才如今反悔了。” 即便月浅宁还有一只胳膊是自由的,但仍旧敌不过龙飒竔的气力,索性不再挣扎,只是不再躲避地直视着龙飒竔。 看着这一双清明如水的眼中,好似隐含着些失望,龙飒竔的心中却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中一般,剧痛不已。 “君子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说要告诉你,那便一定会兑现!”龙飒竔的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月浅宁听得十分清楚。 还不等月浅宁再次反悔,龙飒竔一个晃神之间,便俯下身子——欺身吻上了月浅宁的双唇! 四片柔软相碰,月浅宁愣住了。 也不过是一瞬,月浅宁恢复了理智,想要推开龙飒竔,“唔……龙飒竔你……放……” 谁知龙飒竔不仅在月浅宁的樱唇上展开攻势,更是不顾月浅宁全身不停地挣扎,顺势将她压倒在了龙塌上…… 月浅宁反抗无果,索性由着龙飒竔在自己的嘴中放肆。 龙飒竔今日的反常,有一多半是月浅宁不咸不淡的态度惹怒了他。这般想着,月浅宁竟然也有几分陶醉在龙飒竔反复的索取中…… 因为略微缺氧,月浅宁的脸庞显出些淡淡的酡红色。昏暗的光线下,就连脸上的那块胎记也不甚明显,反而有些妖娆的姿容。 龙飒竔心中升腾起一丝旖旎,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之前和月浅宁之间那些令人心悦的日子。 “浅宁,此事水落石出之后,怕是还有些不安分的人等着我去一一解决。你,可愿给我些时日来……”龙飒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 月浅宁原本迷离的眼神却很快恢复了清明,直直地看着龙飒竔,开口说道:“皇上,还请您适可而止。奴才承受不起您这般的恩泽。” 真是滑稽,龙飒竔是天生的真龙天子。如今却为了自己,差点说出要放弃江山的话……还好月浅宁及时出言阻止。 若是未来不可捉摸,何苦将自己困于荒谬的诺言之中? “浅宁,难道我的话就这般不可信吗?”龙飒竔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月浅宁将头偏到一边,淡淡地说道:“奴才不敢,只是奴才命薄,享不得圣恩。”顺势从龙塌上直起了身子。 龙飒竔见月浅宁坐了起来,也随之而起。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一把将月浅宁的头搬了过来,龙飒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无论你怎么逃避,我的诺言终有一日会变成你无法抗拒的事实。浅宁,我不勉强你此时此刻便接受,但也绝不会给你机会拒绝。” “呵呵,皇上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何苦跟奴才较真呢。” 不知道是因为被龙飒竔的话触动了,还是方才的事让月浅宁心中堵得慌,龙飒竔竟然从月浅宁的一双水眸之中看见了晶莹的东西。 许是泪水吧…… “唉……”龙飒竔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捏着月浅宁下颌的手。 他轻轻地将月浅宁环抱在了怀中,像是怀中是易碎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松开我。”月浅宁略带嗔怒的说道,龙飒竔这是要得寸进尺了不成? 龙飒竔不为所动,反而将月浅宁搂得紧了些。那颗平常绝不轻易低垂的头颅,如今却在月浅宁的脖颈之间摩挲着。 月浅宁身上的味道,竟然比静心香更让龙飒竔舒心。 “浅宁,今夜就在这里就寝吧。”尽管龙飒竔知道月浅宁定然不会答应,但还是想要询问她的心思。 月浅宁听闻,立刻挣脱开了龙飒竔宽阔的怀抱。一脸警惕地看着龙飒竔,口吻十分严肃地说道:“皇上,适可而止的道理,该不用奴才来教你吧?” 一口一个奴才,月浅宁难道真的不明白,在自己心里,她与他是平等的吗?! “自然。只不过……无论你是朕的皇后月浅宁,还是朕的近身公公小宁子,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朕的。”龙飒竔没有放过逃脱怀抱的月浅宁,将她重新圈回了自己怀中。 不待月浅宁反抗,龙飒竔沉声在她耳边说道:“北坤国的皇后身陷大火,下落不知所踪。但即便如此,朕一天没有下旨废后,月浅宁就一天是朕的皇后!” 月浅宁被这句话震得身子一抖,龙飒竔的语气太过于冰冷,是月浅宁从未有过的体会。就好似一个跌落山谷的人绝处逢生时,那般坚毅和笃定。 “一天是你的皇后,又如何?”月浅宁不喜欢兜圈子,龙飒竔显然是话里有话。 龙飒竔闻言,嘴边泛起邪魅的笑容。 他凑近月浅宁的耳边,伸出自己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垂和耳廓,缓缓的热气呵出来,喷洒在月浅宁的耳边,惹得她脸颊边升腾起朵朵红云。 “一日是朕的皇后,就一日可以为朕侍寝。你说呢,浅宁……” 月浅宁的心中“咯噔”一下,今夜,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不是月浅宁这般顺从,只是她和龙飒竔之间,第一次一起“就寝”,她就知道自己即便是反抗也是自不量力。 更何况,方才四片柔软相触之时,月浅宁的心中不是没有旖旎…… 第一百二十三章 皇后重生 昨夜龙飒竔就像是将自己被月浅宁折磨所忍受的,全部还给了月浅宁。 日上三竿之时,月浅宁堪堪转醒。 “这是……哪儿……?”光线有些刺眼,月浅宁的眼中还是一片朦胧。 “回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的寝宫。”一个稚嫩的宫女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龙飒竔的寝宫? 月浅宁心中警铃大作,即刻看向了那个宫女——只见那个小宫女一身簇新的宫装,虽然微微低着头,还是能从方才的话中听出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皇后娘娘,您要此刻梳妆吗?皇上临上早朝之前吩咐过,让奴婢不必叫醒您。” “你叫什么?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哈……”月浅宁打了一个哈欠,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此刻,月浅宁并不能够断定自己是否“名正言顺”地回到了宫里。 单凭一个小宫女的态度,什么都说明不了。 “回娘娘的话”,小宫女端正地给月浅宁行了一礼,“奴婢是从前景祥阁大宫女的孙女——岚儿。昨日夜里大总管吩咐奴婢,今日一早来这边服侍您。” “嗯,伺候本宫梳妆吧。”月浅宁并未多言。 这个岚儿,昨夜便知晓葬身火海的皇后仍旧还在人世——看来,龙飒竔早有准备。 岚儿果然人如其“名”,兰心慧质。 不但知晓月浅宁平日里的喜好,更是生了一双巧手。原本面有瑕疵的月浅宁,在岚儿的一番打扮之后,竟然变得别具一格。 一气呵成的流云髻,只用了一根碧玉簪随意挽起,零星地在发髻出点缀了几个水蓝色的花瓣。脸上那块胎记,也被岚儿用胭脂水粉调和起来,勾画成了不知名的图案,但却格外地好看。 “皇后娘娘,您可以睁开眼睛了。”岚儿轻声说道。 月浅宁睁开眼睛,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禁诧异地开口问道:“岚儿,你这是做甚?为何要这般给我梳妆?”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奴婢这么做的。皇上说了,等会儿子让您去大殿外候着。今日早朝有一道圣旨要颁布,需要您在场。所以打扮得浓重了些,还望娘娘恕罪。”岚儿虽说是在讨饶,可却对着月浅宁眨了眨眼睛。 月浅宁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月浅宁便随着岚儿到了正气浩然的大殿外。百官林立,远望去,龙飒竔正襟危坐在金銮殿上,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宣,皇后娘娘进殿!”况世良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之中,回声悠长。 月浅宁自然是听见了,便举步向大殿之中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向龙飒竔行了一个跪拜的大礼。 “皇后不必多礼,平身。”龙飒竔见月浅宁进了大殿,原本示意况世良宣读圣旨,但却又开口说道:“众卿家,朕所说之话,可曾有假?” 百官听得皇上发话,一个个交头接耳,却无一人敢发话。嘈杂起来,竟比那夏天聒噪不已的鸣蝉更为使人烦闷。 龙飒竔见此状况,倒像是习以为常般,不作理会。 况世良便趁势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月家浅宁,乃一国之母。近来屡遭迫害,险些丧身火海。侥幸生还,朕心甚慰。此乃我北坤之幸,乃万民之幸。特此大赦天下,举国同欢……” 月浅宁堪堪听到这里,便已然焦虑不已。 但她微微抬头,却见龙飒竔依旧正襟危坐,像是一块稳如泰山的磐石般纹丝不动。 “贺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文武百官听完旨意,便接连跪下领旨道贺。月浅宁也只得跪下行礼,但却并未开口。 散朝之后,御书房。 月浅宁一路跟着龙飒竔到了御书房,关好房门之后便立刻出声质问道:“龙飒竔,你为何要将我推上风口浪尖?究竟是何居心?” “浅宁,你该知晓。打草惊蛇的时段已然发生,那便只有引蛇出洞,将计就计才能将之一网打尽。”龙飒竔说道。 “打草惊蛇?龙……皇上,难道那个幕后之人有了线索?”月浅宁由龙飒竔的话推测一二,不难想到这里。只是还需龙飒竔亲口承认罢了。 龙飒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开口说道:“浅宁,上次那个李卓,不仅是放火烧掉翠竹宫的人。”话点到这里即可,龙飒竔相信月浅宁会明白自己是何用意。 果不其然,月浅宁立即接下去说道:“李卓是兰绣玉的人,还是和兰绣玉和宫外联系的渠道,是也不是?” “不错。除过这些,我手下的人还查到,这个李卓是近来颇有名气的商人往日里救下的家仆。那个商人名叫施南梦,因为想做皇商,这才将李卓松紧宫里,向趁机和宫里搭上关系。”龙飒竔将自己所查到的情况,一一道来。 施南梦!竟然是他! 月浅宁庆幸自己没有脱口而出,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吃了一惊。 “不过是一个商人罢了,皇上既然已经查到线索,想必搜集证据也并不难。看来,拔出皇上身后倒刺的日子,愈发地近了。”月浅宁顺着龙飒竔的话头说了下去,想要探探他的口风。 龙飒竔从书案后,走到月浅宁身前,意味深长地说道:“浅宁,若真如此容易便罢了。只是这个施南梦的身份,十分地棘手。他……像是皇裔,虽不是我北坤国的皇亲贵戚或是旁系,但正因为是他国皇裔,才更为难办。” “是我考虑欠妥,只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愿和你们皇室这些勾心斗角沾染上关系。还望皇上能够早日将你身后的倒刺拔出,也好放我自由。”月浅宁及时地转移了话题,生怕再同龙飒竔分析下去,会暴露自己认识施南梦的事实…… 只不过,月浅宁的话三分假,还有七分却是真。 她的确不愿意掺和到这些肮脏的事情中来,若不是龙飒竔一直不肯放手,她又一直想要报仇,何苦这般纠缠不休。 老天爷,从来都是以捉弄人的命运为乐。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龙飒竔引蛇出洞的法子有没有奏效尚且不谈,但月浅宁的确因为此事受到了牵连。 之前月浅宁潜出宫去,想要查清楚孕妇凶杀案的前因后果,谁知又机缘巧合回到了宫中。一场大火,让这件事情不得不被搁置。 现在月浅宁安然无恙的回到宫中,而且那日在朝堂之上,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光彩夺目,怎能不让那些原本诟病月浅宁的大臣和后宫妃子们开始活动起来。 金銮殿上,百官争鸣。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虽然地位尊崇,但此等凶杀案太过旷世惊俗,不得不彻查啊……否则,地位尊崇便可以随便生杀予夺,那便坏了我北坤国的纲常啊!”礼部尚书手执奏折,毕恭毕敬地向龙飒竔行礼。 兵部尚书此刻也站了出来,简明扼要地说道:“启禀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望皇上彻查此事!” “望皇上明察秋毫,以安生灵!” “……” 龙飒竔根本没有回应这些大臣们的空隙,请旨之音不绝于耳。龙飒竔随时喜怒不形于色,但百官齐鸣,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诸位爱卿稍安勿躁,朕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龙飒竔故意抬高了声音,让底下聒噪的文武百官能够静下来。 果然,天子之微不可侵犯,片刻之后金銮殿便安静地好似一潭湖水。 “诸位爱卿,朕身为一国天子,手握生杀大权,牵一发而动全身。理应小心慎重,万事为了百姓而决断。如今这件凶杀案尚未平息,也更为彻查,朕心中岂能安宁。但,众爱卿扪心自问,若是一国之母竟敢如此草菅人命,那朕这个皇帝,怕是也做到头了吧,嗯?!” 龙飒竔自然不会立刻为月浅宁开脱,他就是要借着自己和月浅宁身居高位,暂且将这件事情压制下来,再行处置。 “皇上,此事与您毫无半点干系啊!”一位太尉上前说道:“此事,该属皇后娘娘的嫌疑最大,皇上您……” “大胆!”话音未落,龙飒竔便厉声阻止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北坤国数以万计的子民,都是朕、与皇后的子民。难道说,他们失去了生命,朕就没有半点责任吗?”龙飒竔像是气急败坏般狠狠地拍了拍龙椅扶手…… “微臣不敢……”一片倒吸气的声音从殿下传入了龙飒竔的耳朵。 龙飒竔缓了缓,接着说道:“此事,若真是皇后所为,朕定不轻饶。但如今案情未明,诸位爱卿身为父母官,朕的左膀右臂,也该是时候为天下百姓和朕分担解忧了。” 百官听见这话,不禁都心肝颤了三颤。 他们这位手段狠辣,城府颇深的皇上,怕是要给他们下马威了。 “传朕旨意,孕妇凶杀案干系重大,恐朕一人之力所不能为。凡在朝为官者,皆应为朕分忧。三日之内,若有能破此案或有妙计者,重赏!”龙飒竔自然不能让这些文武百官洋洋得意,以为只在朝堂上浪费一些口舌便能了事。 “此事,若是你们交不出个法子来,就休要再提!”龙飒竔立起身子,一撩袍泽,厉声说道:“退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况世良适时地宣告了散朝,原本不可开交的文武百官,此刻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陆陆续续出了金銮宝殿。 龙飒竔下朝之后,便立即派人去寻月浅宁。百官弹劾当朝国母,此事非同小可,龙飒竔必须和月浅宁商量对策。 谁知,两人却不期而遇了。 龙飒竔朝着月浅宁平日闲来无事最喜欢去的地方走着,却看见了一身太监打扮的月浅宁正鬼鬼祟祟地一路小跑。 “怎么,朕的皇后可是又受了什么委屈,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哭鼻子吗?”龙飒竔岂会不认识月浅宁的这身装扮,即可出声将她叫住。 好在今日龙飒竔出了况世良之外,没有带什么随从,否则定然是要被人看去,落了月浅宁的话柄。 月浅宁回过身来,眼神坚毅地看着龙飒竔,确定四下无旁人之后,方才说道:“今日早朝之事,我早已料到。这次回宫本就是为了查清案情,现如今我的身份太过引人注目,自然是要乔装出宫,才能打探到一二。” 龙飒竔哂笑一声,说道:“浅宁,你以为这般打扮,就只有我能看的出来吗?此刻宫中盯着你的人,怕是没有千人,也有百数。” 月浅宁怎会不知,只是她生来便不是等着别人煮好饭食喂给自己的人。有些罪名,她月浅宁既然莫名背负了,就要亲手去揭开隐秘,还自己清白。 龙飒竔见月浅宁半晌没有说话,自然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便开口劝慰道:“你要做的事,我派人去帮你做,案情的进展也一一告知于你,这何你亲自查案,有何区别?”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月浅宁并不乐意接受龙飒竔的好意,即便她知道龙飒竔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周全,但她的心中还是不快。 龙飒竔却不再理会月浅宁的固执,拉着她的胳膊向着月浅宁暂且居住的寝宫——泰安阁,走去。 “凡事我都可以让着你,让你自己选择。唯独这一件,你必须听我的。”龙飒竔一边走,一边说,全然不顾月浅宁在他身后冰冷的眼刀。 况世良跟在月浅宁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皇上和皇后娘娘既然选择这般明目张胆地拉拉扯扯,他这个做奴才的,帮着主子多留意便是。就算是被别人看见,左不过是皇上和贴身公公小宁子闹着罢了,谁又敢说了什么去? “皇上,前面便是泰安阁了,奴才自行回去领罚便是。莫要脏了您的手。”月浅宁低着头,故意哑着嗓子说话。 她轻轻动了动自己被龙飒竔握住的胳膊,示意他松开。 “也罢,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就说那处地方,不是谁人都可以去的。就算是她信任手下的人,也不该违背和朕的约定。你可记住了?”龙飒竔又紧握了一下月浅宁的胳膊,这才松手。 “嘶……”一声抽痛,“是,奴才谨遵圣旨。”说罢,向龙飒竔行了一礼,月浅宁便向着泰安阁的正殿迅速地走进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逼问月碧婷 龙飒竔一直目送着月浅宁进了正殿,才对况世良说道:“派几个可靠的人看着泰安阁。今日浅宁并非真心实意要离开,但朕怕百官再行发难,会让她自乱阵脚。” “是,奴才送您回养心殿,这便去办。”况世良自然明白龙飒竔的心意,也将月浅宁今日这一出“欲擒故纵”看在眼里,并没有说破。 若是月浅宁真的想走,就凭她那一手绝妙的医术,怎会被龙飒竔发现…… 月浅宁回到泰安阁后,将自己的皇后常服换了回来,吩咐岚儿给自己梳妆。 一切整理完毕之后,月浅宁走到自己在泰安阁临时设置起来的书房中。 书案上是早已沏好的香茗,还有些上好的新鲜瓜果和精致点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连岚儿都知晓自己今日只不过是做戏罢了,龙飒竔又怎么会不知晓。 “岚儿,你说我是不是多此一举?”听见岚儿进来的脚步声,月浅宁轻声问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再违背自己初衷的人,是不是愚钝至极?” 岚儿快步走上前来,站在月浅宁身后,为她揉捏起肩膀来。一边揉着,一边说道:“皇后娘娘,您多虑了。您和皇上是天底下最为耀眼的一对夫妻,莫说平常夫妻之间尚且有心有灵犀之辈,只要是相处久了,有了牵绊的人,多少都会明白对方的心思。” 岚儿倒真像是龙飒竔放在自己身边的一朵解语花,三言两语就能将自己那点别扭说破,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心中不舒坦。 虽然不知这岚儿的底细,但那景祥阁是龙飒竔母妃诞下他的宫殿,大宫女也自然是忠于龙飒竔母妃的。既然是龙飒竔安排的人手,月浅宁暂且用着也无不妥。 只是月浅宁有些想念百合,也不知上次自己将她安置在宫外的一户老实人家中,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如今,月浅宁正处在两难的境地。即便有心寻百合回来,也没有多余的精力。 “岚儿,你去备上一盒子吃食,咱们去看看本宫的妹妹,月贵妃。”闭目沉思半晌,月浅宁还是决定走出这一步。 “是,奴婢这边去准备。”岚儿停下给月浅宁按摩的手,行了一礼,便十分麻利地去准备了。 见岚儿这般手脚勤快,月浅宁心中一暖。好在自己现在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她看得出来,岚儿不仅仅是因为龙飒竔的命令,多少有些是因为跟自己亲近,所以才这般贴心。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岚儿便将一整盒鲜美精巧的吃食备好了。 “娘娘,吃食奴婢备好了。不知娘娘预备何时去看望月贵妃娘娘?”岚儿乖巧地问道,身为一个贴身侍女,自然不能也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意。 月浅宁生性本就直爽,现如今自己被龙飒竔那日的“圣旨”一闹,更是众矢之的。草已经打了,那这戏份便要做足。 索性带着岚儿,即刻赶去了天牢中。 天牢自然是重兵把守,层层关卡。不过月浅宁此刻仍旧是皇后的身份,要探望的人更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以不过是使了些银两,恩威并施,自然可以带着岚儿进去了。 狱卒打开月碧婷的牢门,看了眼月浅宁,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后娘娘,还请您看着点儿时候,若是耽误太久,怕是……” “皇后娘娘自然不会与你一个小小狱卒为难,放心便是。”岚儿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给了那个狱卒。 月浅宁余光瞥见这一幕,倒也没有多言。岚儿的确为自己省心不少。 “哼,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月碧婷虽然身陷牢笼,但往日里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做得十足。 月浅宁脸上并无表情,对于这类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人,她向来觉得没有多言必要。 不过是井底之蛙偶尔瞥见了白云,便以为是整个苍穹了。太过可笑。 “怎么,皇后娘娘莫不是因为那大火,烧坏了脑子,连话也不会说了?”月碧婷见月浅宁久久不发一言,便开始出言讥讽。 “我来,只不过是想问你些事情。顺便尽一尽做姐姐的心,送点吃食与你。”月浅宁直言不讳,她本就是这般打算的。 只是好心往往被愚笨的人当做是驴肝肺,月碧婷并不领情,“月浅宁,你怕是专门来看我的下场吧。什么做姐姐的心,你那颗黑心,还是自己留着祸害自己吧!哼!这是什么粗烂东西,本宫不稀罕!” 月碧婷一把推翻了岚儿怀中捧着的红木食盒,阴鸷地看着月浅宁,像是要将月浅宁生吞活剥一般。 “你!”岚儿精心准备的吃食,没有见过天日便粉身碎骨,怎能不让她气急。 “罢了,岚儿。你暂且守在门外去,让本宫与月贵妃好生说说话。”月浅宁怕月碧婷会借着岚儿生事,索性支开了她。 月碧婷是生性善妒,现在看着月浅宁一身华服,还带着侍女来天牢看自己的笑话,心中早已火冒三丈,“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妹妹辜负了您的心意,所以要支开侍女,好来教训妹妹不成?” “月碧婷,不必这般跟我兜圈子。”月浅宁看着一身褴褛的月碧婷,还是与自己针锋相对,非得要争个高下出来,心中不屑。“我虽然死里逃生,但向来有仇必报。若你实言相告,我自会保你一生——衣食富足,百岁无忧。” 月浅宁的话中,像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一般,让月碧婷心中竟然有一丝想要照做的冲动。 不过还是理智战胜了心中的悸动,现在月碧婷的处境为艰,自然不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轻易相信月浅宁。 “月浅宁,你想知道些什么?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披头散发的月碧婷,赤着脚走到月浅宁的身边,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不过是侥幸逃过大火,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让全天下的人都围着你转了吗?” 月浅宁淡淡地看着月碧婷这般疯癫的样子,像是看着一株即将枯萎的朽草。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给你机会 “我不过是想问你,翠竹宫的大火,是不是你派人做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与不是。至于信不信我,自然也是在你。我现如今是皇后,便有一日皇后的权利。这后宫之中,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实在不罕见,皇后想要救一个人,也不会难于登天。”月浅宁语重心长对着月碧婷说,“现下,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月贵妃……” 这一声“月贵妃”,月浅宁有意提高了声音。 月碧婷做贵妃久了,又在天牢中吃尽了苦头,自然极其渴望回到之前那般的生活。月浅宁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才选择来问月碧婷,而不是……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皇后娘娘既然死里逃生,难道还会在意这些不成?”月碧婷原本阴鸷地看着月浅宁,听闻这话,心中反而生出些害怕来。心虚的神色,一闪而过。 “月碧婷,即便是你不说,难道我就没有办法查出幕后真凶了吗?那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月浅宁走到月碧婷面前,伸出一只手,紧握着月碧婷的肩膀,复又说道:“我在给你机会,让你自己选择好好活着,还是就这么为别人当了替罪羊,悄无声息地,死去……” 传入月碧婷耳中的声音,格外阴冷,就像是来自阴曹地府的索命无常一般,竟然硬生生吓得月碧婷打了一个寒颤。 谁知还不等月浅宁得到月碧婷的答案,月碧婷就像是疯了一般,突然开始大声嚷叫起来,“来人啊!皇后娘娘杀人了!咳咳……咳咳……快来人啊……” 月碧婷扯过月浅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并且用自己那双如同枯柴一般的双手紧紧握住月浅宁的,无论月浅宁怎么挣脱,都没办法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岚儿,看好牢门,不许任何人到这边来!”月浅宁闹钟飞快地转动着,月碧婷这是在打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一定不能让她得逞! 月浅宁用上另一只手,使劲地想将月碧婷的手扣开,但依旧无果,“月碧婷,你怎么这般愚蠢!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肯说出实情?!” “本宫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自在!”月碧婷从嗓子眼中挤出来这句话,眼神中充满戾气,像是要将月浅宁生吞活剥一般。 月浅宁见月碧婷如此死不悔改,到死也不想将背后的人供出来,也不再对她多说什么。 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彩香包,月浅宁拿着香包,朝着月碧婷那张可怖的脸绕了一圈,瞬时间,月碧婷便松开了手,有些意识模糊地说道:“你……月浅宁……” “兰贵妃,您不能进去!皇后娘娘吩咐过了,谁也不能……”岚儿急切的声音响起。 月浅宁闻声转过头去,果真看见兰绣玉带着一帮侍女,气势汹汹地想要闯进来。 一个侍女冲着岚儿说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住我们贵妃的去路!”另一边的侍女也插嘴道:“就是,识相地就快点让路!” “不行,即便是贵妃娘娘,也不能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岚儿伸开双臂,誓死堵住了兰绣玉等人的去路。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兰绣玉竟然一巴掌落在了岚儿的脸上,厉声说道:“就凭你这么个低贱的奴婢,也敢拦住本宫的去路?真是不知死活!” 月浅宁没有料到,这个草包兰绣玉如此不知轻重。 “兰贵妃,怎么,本宫的旨意在你眼中就这般不值一提?”月浅宁走到牢门外,从袖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岚儿,低声说道:“去一旁涂上,以免留下伤痕。”岚儿应声,退到一旁去抹药。 兰绣玉见月浅宁没有搭理自己,反倒是对一个丫鬟如此上心,觉得自己被她驳了面子,不禁心中气愤不已,开口说道:“呵,即便你是皇后,这天牢重地私自进入,怕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哟,这月贵妃是怎么了,怎么会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兰绣玉像是对月浅宁视而不见一般,径直走进牢房中,弯下身子去看已然昏迷的月碧婷。 “月贵妃无恙。兰贵妃,天牢重地,若是本宫进来不得,你又如何这般明目张胆的闯进天牢,还带了这许多随从?”月浅宁反问道。 这兰绣玉突然闯了进来,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风声…… 兰绣玉站直了身子,口气轻蔑地说道:“皇后娘娘,您高看我了。本宫不过是小小的贵妃,怎么会有您这般大的胆子,自然是得到太后的懿旨,方才进了来。” 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笑的孔雀。 月浅宁方才不是没有看见,兰绣玉蹲下的时候,对地上的月碧婷做了什么手脚。只是月碧婷的叫喊怕是早已引人注意,此刻不能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也好,兰贵妃来得正是时候,本宫也正巧有话要问你。”月浅宁靠近兰绣玉,一双大眼中满是审视。 见月浅宁靠近自己,兰绣玉却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底气不足地说道:“你,你想知道什……么?” 兰绣玉不过是仗着太后的宠爱,才会硬气起来。不似月浅宁,有着一身不可被侵犯的傲气。更何况,她眼神闪躲,定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本宫不想再兜圈子,只想知道事情。兰绣玉,你若是对我恨之入骨,只管冲我来便是。何苦要借刀杀人呢?月碧婷,你的棋子,真的算是被你利用的彻彻底底了。”月浅宁看了一眼地上的月碧婷,竟然发现她的嘴唇有些发青。 兰绣玉也顺势看了一眼月碧婷,像是发现了什么“皇后,既然这般,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哼!你们都退到外面去,没有本宫吩咐,不许进来。” 月浅宁见此,也便吩咐岚儿随着一众人等退了出去。 “如此这般,你可满意?”月浅宁说道,“这般大费周折,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早知这么容易引你过来,本宫又何苦为难月贵妃呢?” 一双美目中眼波流转,月浅宁胸有成竹的样子,连原本趾高气昂的兰绣玉也忍不住侧目,“皇后娘娘此刻才后悔,怕是来不及了吧。月贵妃虽然落狱,但皇上并未给她定罪,你这般急不可耐地置她于死地,就不怕再回鬼门关一次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兰绣玉的反击 即便是到了四下无人之时,兰绣玉也忘不了讥讽月浅宁。她万分相信,就算那场大火没有伤到月浅宁的毫分,但也绝不会沾惹不到月浅宁。更何况,那火,不是她亲手放的,即便是查出来,推到月碧婷身上便是。 思及此,兰绣玉原本慌神的心,定了下来。 “置于死地?兰贵妃切莫说笑,本宫不过是为了自保迷晕了她,何来谋害一说?”月浅宁像是慌了神一般,看着兰绣玉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皇后娘娘如此不安,难道真的被臣妾说中了?呵呵……”兰绣玉掩唇笑着,看着月浅宁的眼神中尽是嘲笑。 月浅宁聪明一世,还不是一样会有失败的时候。既然落在了自己手里,她兰绣玉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看着月浅宁蹲下身子,用手翻开月碧婷的眼睛,只见那眼珠已然如同死人一般,毫无神彩。心中一紧,急忙捏起月碧婷的胳膊,探一探脉搏。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月浅宁惊恐地声音,像是被什么事情吓得失魂落魄一般。还带着些牙齿打颤的响动。 “你明明犯下了如此大错,怎么还是不知悔改!”苍老的声音响起,月浅宁身子一震,回头看去。 竟然是月时——那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月丞相! “不孝女!还不快住手!”月时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月浅宁拉扯起来,两人怒目而视! 随之踏入牢门的,不出意外地是龙飒竔。 “月丞相,莫非你不知你面前的,是朕的皇后吗?”龙飒竔站在月时身后,眼神阴鸷。 “皇上,是老臣无能,竟然生下这般残害手足的女儿。唉,老臣有罪啊,请皇上降罪!”月时放开月浅宁,转身“噗通”一声,向龙飒竔下跪磕头。 龙飒竔看向月浅宁,只见她浑身发抖,但双手却微微成握拳状,便低头看着月时说道:“月丞相,你先起来说话。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何必这般急切。” “这……”月时迟疑了一下,复又说道:“老臣遵旨。” 说罢,月时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也真的是年岁不饶人,当初独当一面、只手遮天的月时月丞相,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可怜人罢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兰绣玉见此刻无人开腔,急忙向龙飒竔行礼道:“天牢这般晦气的地方,不知皇上怎会来此处?” 龙飒竔看着兰绣玉这般虚伪的模样,心中不快,“爱妃不必多礼。只不过朕来此处,不是你的授意吗?朕难道没有让爱妃满意?” 月浅宁闻言,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兰绣玉,又看看龙飒竔。 “皇上,您这话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卑微,怎敢妄自授意?定是有人造谣,还望皇上明察!”兰绣玉匆促地行了一礼。 龙飒竔是一国天子,怎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般严重的话。定是有了什么确凿的证据,否则绝不会当着外臣的面,来冤枉一个嫔妃。 造谣? 不如说是兰绣玉做了亏心事,不打自招吧。 “罢了,贵妃,你先起来。”龙飒竔扶起兰绣玉,“你告诉朕,方才这边发生了何事,为何朕从天牢门口就听见这边争吵不休?” 兰绣玉嘴边泛起笑,娇声娇气地说道:“皇上,臣妾听闻月妹妹在牢中受尽了苦头。往日里,月妹妹和臣妾走得近些,臣妾听闻此,便动了恻隐之心。太后怜悯臣妾,便下了懿旨,准许臣妾来探望月妹妹。” “朕不喜欢兜圈子,爱妃还是将所有事情都说个清楚明白吧。”龙飒竔皱起眉头,看着兰绣玉的眼神中有了一丝不耐烦。 兰绣玉施了一礼,继续说道:“臣妾到了天牢中,却被皇后娘娘的侍女岚儿堵住去路。像是皇后娘娘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不容打扰。臣妾担心皇后娘娘心疼妹妹,情绪激动,所以便硬闯了进来。谁知,却看见月妹妹倒地不起,而皇后娘娘却站在一边,手中像是拿着什么瓶子……” 龙飒竔和月时,都仔细地听着兰绣玉喋喋不休地解释着。那些站在一旁的侍女和太监,都是在金贵人身边服侍的,自然知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都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至于月浅宁,她自然会留心兰绣玉说些什么,不过更为重要的是将依旧躺在地上的月碧婷。趁着众人没有留意,月浅宁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飞速地洒向月碧婷。 “皇上,虽然月妹妹犯下大罪,但至今没有结案。皇后娘娘这般草率地结束月妹妹的生命,即便是有仇必报,也不合乎我北坤国的律法啊。还请皇上明察,为月妹妹讨回公道。”兰绣玉交待完经过,竟然开始请旨惩罚月浅宁。 龙飒竔依旧愁眉不展,随即问道月浅宁:“皇后,对于方才的事情,你可供认不讳?” 无论旁人如何说,龙飒竔还是要向月浅宁求证,他相信她。 “回禀皇上,臣妾无话可说。清者自清,若是妹妹真的死于臣妾之手,臣妾也不过为在大火中魂归西天的那些人讨个公道罢了,何罪之有?”月浅宁一只胳膊环背在身后,眼神坚定地看着龙飒竔。 月时听了,不忿地说道:“荒唐!你这个不孝女,事到如今还信口雌黄,不肯说实话!真是恬不知耻,枉生为人!亏得皇上仁慈宽厚,若是你认罪自裁,为父愿意辞去官职,向皇上恳求,不牵连我们月家族人!你还不快些!” 他卯足了力气,一脚踹在月浅宁的腿弯处——月浅宁冷不防被踹了一脚,生痛不已,便跪倒在地。 “嘶……父亲?月丞相,您到真是一视同仁。妹妹病倒在狱中,不见您着急。女儿被人构陷,您居然不问原由,听信他人胡话!真是慈父啊!”月浅宁语气中,毫不隐藏自己的讥讽。 龙飒竔见月浅宁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每次堪堪抬起身子,便因为剧痛而再次跌坐在地。尽管如此,月浅宁也没有变了脸上的表情。 “皇后,不可如此对月丞相无礼。月丞相,即便皇后罪不可恕,也终究是你的骨肉。何必如此动怒。” 龙飒竔此刻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单凭神色,就连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月时,也看不出来龙飒竔究竟是何心思。正是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义灭亲 “皇上,月丞相能够在危难时刻大义灭亲,不愧为两朝元老。您能有此忠臣,臣妾贺喜皇上!”兰绣玉见缝插针,倒是和月时同仇敌忾起来。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爱妃,有些话,不是你当讲的。”龙飒竔偏头看着兰绣玉,虽然看不出表情,但仅凭那眼神,便能让兰绣玉觉得似乎身陷冰窖。 不知何时,岚儿竟然大着胆子偷偷溜了进来。 虽然护主心切,但岚儿还是知晓方寸的。直到龙飒竔没有立即赞同月时的话,岚儿方才慢慢靠近月浅宁身边,将她扶起来,“皇后娘娘,奴婢扶您起来。” “嗯。”月浅宁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只要留心细听,还是可以分辨出其中包含的痛苦。想必是月时方才的一脚,踢中了什么筋脉。 龙飒竔见此,并未出声阻止。倒是惹急了兰绣玉和月时。 “皇上,臣女犯下如此大错,怕是无颜面对我月家的列祖列宗。还望皇上开明,赐她一死,保全您和月家的颜面啊……”月时见龙飒竔对月浅宁仍然存有慈悲之心,只得自行出招。 月浅宁听得此话,不等龙飒竔回应,便走到月碧婷的身边,示意岚儿叫醒她。 “皇后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月妹妹就连失去性命,也不能让您舒心吗?”兰绣玉见月浅宁对一个死人,还是这般不肯放弃,不由得出言讥讽。 “咳咳……嗯……” 一阵嘶哑的声音响起,众人皆回眸去一探究竟。 那原本已呈死状的月碧婷,竟然睁开了眼睛,悠悠转醒! “水……水……喝水……”月碧婷神智还未清醒,只知道口渴难耐。 幸而方才岚儿带来的吃食中,水囊是单独挂在腰间的,此刻倒是正好解下来给月碧婷解渴。“岚儿,让月贵妃慢些喝。她神志未清,别太急着,以免呛了喉管。”月浅宁见状,及时出言说道。 “这……”兰绣玉见状,只觉是月碧婷死而复生,心惊不已。 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方才被匆匆赶来的侍女扶稳了身子。 “皇上,臣妾是否有罪,还望您和妹妹对质一番,再行定夺!”月浅宁见时机成熟,便向龙飒竔行了一礼,为自己请旨。 月时心中七上八下,见情况发生了逆转,只得立即改口道:“既然月贵妃无恙,还望皇上明察,为老臣的两个女儿做主!” 龙飒竔却并未回应着两人,而是走到月碧婷身边,蹲下身子。 “啪!” 月碧婷死里逃生,还未闹清楚眼前的阵仗,却硬生生受了龙飒竔这一巴掌。登时神智清明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龙飒竔,声音中带着哭腔,“皇上,臣妾……咳咳……臣妾有何罪过?”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到此刻仍旧不知悔改。身处天牢,本就罪无可恕。如今,朕的皇后、爱妃、丞相都被你一人引在一起,搅得天翻地覆。你告诉朕,这难道还不足以让朕治罪于你吗?!”龙飒竔平日里对月碧婷的态度就不善,此刻更是像面对着十恶不赦的囚犯一般,月碧婷顿时就流出了两行清泪。 “皇上,月贵妃刚醒,求您暂且宽恕她些许,解决眼前之事最为要紧。”月浅宁见状,半蹲着行了礼。 月浅宁铮铮傲骨,如今却为了一个名义上的“妹妹”折腰,龙飒竔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也罢,既然皇后为你求情,朕暂且不提你纵火翠竹宫之事。说吧,方才究竟是不是皇后娘娘让你中了剧毒。据实招来,朕便既往不咎,从轻发落。若是再敢隐瞒,就休怪朕无情了!”龙飒竔眼神阴鸷地瞪着还很虚弱的月碧婷,连岚儿都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月浅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死存亡。 月碧婷嘴唇苍白,她看着这破败的牢房中,全是冷眼相看的人,心寒了不少。自己倒在地上,衣衫单薄,却未曾见有谁来关心她的死活。 即便是自己真的死去,难道就连亲生父亲都没想过要来看看自己的骨肉吗? 不过一经想到万一说出实情,皇上也许会反口,月碧婷还是犹豫了,“皇上,臣妾本就是戴罪之身,终究是要一死。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他人呢?” “月碧婷,君无戏言。朕答应只要你说出实情,无论你是否有罪,朕都保你无恙。”龙飒竔何尝不明白月碧婷所担心的是什么,只好再度相劝。 月时像是刚刚从“失而复得的女儿”这一转变中清醒过来,疾步走上前来,将月碧婷环抱在怀中。 声泪俱下的月时说道:“女儿啊……” “月丞相,请您注意分寸。女儿如今还是皇上的妃子,您这般是做什么。”月碧婷虽然虚弱,但方才的水下肚,倒是有了些说话的力气。 月时听了这话,像是受到了刺激,立即松开了月碧婷。 一脸尴尬地望向龙飒竔,“皇上恕罪!老臣只是爱女心切,一时情急,还望皇上不要介怀才是啊……” 一旁的兰绣玉此时也凑上前来,劝慰道:“月丞相,既然月妹妹大难不死,那自然必有后福。不过,此刻最要紧的还是听听月妹妹如何说吧,切不能感情用事,误了正事才好啊!” 说是劝慰,字里行间哪儿有却尽是冷漠。 “够了!”月浅宁一声怒喝,继而说道:“人命关天,你们都让开,本宫给月贵妃把脉。”说着便推开挡路的月时,蹲下身子就要向着月碧婷的手腕探去。 月碧婷虽然心中不情愿,但毕竟自己的性命最为重要,此刻也便不再与月浅宁置气,任由她为自己把脉。 “皇后,病情如何?”龙飒竔出言问道。 月浅宁站起身子,行了一礼,说道:“方才臣妾已经给月贵妃喂过缓解毒性的良药,再加之她中毒时间段,药性还未深至骨髓,此刻已经控制住了。不过若想痊愈,还需原本的解药和好生调养才可。” “什么原本的解药?月妹妹中的毒,难道不是皇后娘娘所下吗?”兰绣玉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您就不要再假装了,臣妾早已将你的行为看清,你又何必演戏呢?” 这一招贼喊捉贼,若不是月浅宁早有防范,怕是此刻就中招了。 索性这兰绣玉不过是照猫画虎,用着别人教给自己的方式而不知晓如何随机应变。这才给了月浅宁一丝喘息的机会,抓住之后好生利用,逆转局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时的两难抉择 “兰贵妃,事到如今你还是不忘倒打本宫一耙。也罢,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宫今日就成全你!” 以月浅宁的耐性,忍到如今便已是极致。 “哦?皇后可是打算,自证清白?”龙飒竔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正常。 这场戏看了这般久,也该收尾了。 只见月浅宁笑而不答,递了一个眼神给岚儿,岚儿便十分会意地将月碧婷拖到一边,靠着墙。而后转身出了牢房。 众人皆不知月浅宁此举何意,只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禁想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妹妹。这一声妹妹,是我最后给你的忠告。方才谁下毒害你性命,想必你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是信我一诺千金,你自然还有生还希望。生死一搏,交由你自行决断。”月浅宁在月碧婷耳边低声说道。 抬眸看着月浅宁,只见她眼神中那股神色,不似说谎。 “皇后娘娘,李卓带到。”岚儿的声音适时响起,众人回头——只见岚儿将五花大绑的李卓推进了牢房中。 “李卓,如今没有人能够保你不死。但你上有老下有小,该知道自己如何做吧?”月浅宁沉声说道,眼中的厉色清晰可见。 那李卓本是施南梦派进宫里的眼线,虽说平日里办事倒也可靠,但自从上次被况世良捉住之后,就日日受着宫里的刑罚。仅仅是普通的酷刑,倒也不至于让一个心腹吐口。只不过,杀身不如攻心。 诛心计使得多了,由不得李卓不老实。 “皇后娘娘,小的知道。只求您兑现诺言,好生对待小的家人。”李卓虽然被五花大绑,但还是弯下身子去给月浅宁磕了一个头。 兰绣玉方才早已冷汗直流,现在看见李卓进来,愈发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心一直升腾到自己的心口。不由得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般明目张胆的威胁人,难道不是屈打成招吗?即便是这奴才真的知晓些什么,怕也不全是真言吧。” “这李卓是月贵妃宫里的人,想来不过是知道些月贵妃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知道兰贵妃如此紧张做甚?”月浅宁字字珠玑,堵得兰绣玉无话可说。 “皇后娘娘,兰姐姐说的没错。您这般对待臣妾宫里的下人,不过是为了屈打成招,污蔑臣妾罢了。但臣妾行得正坐得端,无中生有的事情,臣妾不会承认。”月碧婷自然认得李卓,但不知他究竟知道些什么,月浅宁又逼问出了何事,心中忧惧不已。 “够了,都少说几句。李卓是朕派人拿下的,与皇后无关。既然你们各个都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的很,那不如听听李卓说些什么。”龙飒竔被兰绣玉和月碧婷这两个外强中干的女人吵得心烦,只得出言阻止。 “回皇上,奴才的确是月贵妃宫中之人。翠竹宫的大火,是月贵妃指使奴才带人去放的。与兰贵妃并无关系,与皇后娘娘更是无关。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明察。”李卓适时地开口,堵住了众人的嘴。 “你胡说,本宫没有那般指使你!咳咳……满嘴胡言……”月碧婷被人这般指证,心中自然不忿,只是身子太弱,没说几句就喘得像是透不过气来。 “月贵妃,今时今日,请恕奴才不能再为您所用了。”李卓转过身来,声泪俱下地对着月碧婷磕了响头。 龙飒竔也走到月碧婷身边,瞪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月碧婷说道:“人证再此,物证朕也早已收齐。来人,呈上来。”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小太监陆续走进来,手中都拿着托盘。 龙飒竔转身看去,对着月时招手,“月丞相,你也过来,同贵妃一起看看吧。” 说罢,小太监们都走到月碧婷和月时的身边,将手中的托盘依次递给二人细看。 “长春宫的磷石,你和皇家道士来往的书信,以及你收买李卓等人所用的赃物,一应俱全。”龙飒竔这般说着,反倒是让一旁的兰绣玉放下了心。 看来,太后的法子还是有效的。 龙飒竔见月时父女俩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颓丧,及时地火上浇油道:“月时,你是两朝元老,照理说朕可以免你连带之罪。只不过,你这个胆大包天,霍乱后宫的女儿,朕可是留不得了。” “皇上,臣妾冤枉!这,这不是臣妾所为……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 此刻的月碧婷就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闭嘴!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简直不配做我月家的女儿!还不快快向皇上认罪!”月时不顾月碧婷身子虚弱,登时给了她一记耳光。 月碧婷抚着脸上的五指印,心就像沉入了湖底一般,透不过气来。 往日里,月时对月碧婷可算是百般疼爱,当做掌上明珠来对待的。 谁知今时今日,竟然不顾自己的死活,也不打算查清案情为自己的女儿平冤昭雪,竟然还和月浅宁同仇敌忾起来,月碧婷料到——怕是父亲见自己难逃一死,干脆想要弃卒保车,留着月浅宁而舍弃自己了。 “皇上,您被小人蒙蔽,才会如此。臣妾不敢对您有何怨言。只是……咳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皇上,可否答应臣妾一个请求?”月碧婷眼中顿时没了神彩,就像是死灰一般。只不过垂下的嘴角边,闪过一丝冷笑。 不等龙飒竔开口,月浅宁说道:“皇上,看在妹妹入宫之后对您的尽心服侍上,臣妾恳请您答应妹妹这最后的要求。” 月浅宁明白,此时月碧婷不会傻到还要为自己辩解什么。证据皆是出自龙飒竔之手,君定其罪,百口莫辩。更不会还要和月浅宁作对,因为月浅宁是她生还希望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虽有皇后为你求情,但朕要知晓你所想之事,再做定夺。”龙飒竔做久了皇帝,自然知道,没有把我之事,不可轻易答应。 月碧婷苦笑一声:“呵,臣妾不过是想要纸笔罢了。皇上,您怕什么?”只见月碧婷突然抬起头来,眸中寒光四溢,有些瘆人。 龙飒竔心如明镜,但却不说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太监去准备纸墨笔砚。 没过一炷香,纸墨笔砚已然备好,被太监们放在月碧婷的面前。 “咳……咳……”月碧婷又开始不停地咳嗽了,身体虚弱到连握着竹笔的手都不停地在颤抖。 第一百三十章 月时入狱 但是尽管如此,月碧婷还是不改初衷,一直在纸上写着。 “月妹妹,你何苦为难自己呢。唉,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放心不下……”兰绣玉走上前来,想要看看月碧婷写了些什么。 谁知月碧婷虽然力弱,但此刻的防备意识最是厉害。猛地抬起头来,阴鸷地盯着兰绣玉说道:“用不着你假惺惺,走开!” “兰贵妃,月贵妃身子虚弱,临了就这么一个心愿,本宫看你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月浅宁知道,若是再耽误下去,怕是月碧婷就要命不久矣了。 就在此刻,月碧婷虚弱地说道:“皇……皇上……臣妾,写完了……” 说罢,月碧婷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去,给朕把那张纸拿过来。”龙飒竔见月时和兰绣玉,都想要冲上前去,立即出声阻止。 月浅宁不必看,自然知道月碧婷临死之前,会写下什么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龙飒竔接过太监呈上来的那张纸,细细地看着。 半晌之后,龙飒竔将那张纸折好,放入龙袍宽大的袖筒之中。随后厉声说道:“来人!将月丞相脱冠去帽,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奴才遵旨!” 这小小的牢房之中,不到一天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狱卒早已闻风赶来。 此刻龙飒竔一声令下,他们便蜂拥而上,将月时的朝服和官帽一并脱下,戴上了镣铐和枷锁。 只是月时毕竟贵为丞相,狱卒们只是听令将他羁押起来,但仍旧没有轻举妄动。 “皇上,您这是何意?老臣即便是有连带之罪,也罪不至死吧?”月时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龙飒竔,老目中全是怒火。 龙飒竔不发一言,只是将那张纸从袖筒中再度拿了出来,张开之后,置于月时的眼前。 “月丞相,你们月家人,真是各个人中龙凤。无论哪一个,都能将朕的江山天下,后宫前朝,搅得天翻地覆。”龙飒竔冷冷地说道。 只见月时瞪大了眼睛,仿佛那纸上所写的东西像是天雷一般击中了他。 月时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 “月丞相。你别忘了,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朕定不会轻饶!”龙飒竔走到月时面前,靠近他的头颅,四眼相对。 “你姓月,而这是龙家的天下。朕,一日是皇帝,你就一日没有机会谋反。即便朕不再是皇帝,那也是朕的子子孙孙来守护这北坤国的寸草寸土。无论何时,都不该是你月时,该妄想取而代之的!” 龙飒竔的话,字字珠玑。 月时虽然被龙飒竔周遭的帝王之气所震慑,但依旧不肯认罪。 “给朕带走!”龙飒竔沉声说道,随即转过身去,不再看月时一眼。 “皇上,老臣冤枉!您要还老臣清白啊皇上,老臣冤枉啊……”月时不停喊着冤,但却无人理会。 月时嘶喊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今日没有扳倒月浅宁,却把自己送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 至于留在天牢之中的人,除过月浅宁和岚儿之外,皆被方才的事情吓到了。 而月浅宁,她此刻在为月碧婷诊脉。 “皇上,月贵妃需要立即救治,否则性命不保。”月浅宁说道,“还望皇上看在月贵妃大义灭亲的份上,暂且放她出了天牢,进行救治。” “准。也不必再请太医,就有皇后救治便可。”龙飒竔自然是准了月浅宁的请求,毕竟月碧婷方才写下的那张述罪状书,足以免去她因为一时鬼迷心窍,所犯下的罪过。 今日在这小小的牢房之中,方寸天地,但却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生如逆旅,一苇以航。若是稍不留意,或是得意之时只顾一时顺心而非高瞻远瞩,那定然会翻船。 月碧婷的病症其实并不算严重。 兰绣玉在牢中给她下的毒药,是产自北境的迷迪。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但只要是身上有伤口的人,一旦中毒,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即便是死后剖尸来看,也只能查出是中了鹤顶红之类的毒药。 好在月浅宁平日里带了不少解药在身上,转移了兰绣玉的注意,倒也不难给月碧婷控制住。若不是月浅宁是医界圣手,浸淫各类药物多年,怕是也无法短时间内,用百灵丹稳住月碧婷体内的毒性。 岚儿看着月浅宁衣不解带,神色萎靡,不禁对月浅宁说道:“皇后娘娘,您已经一日水米未进。吃点红枣莲子粥吧,养胃安神。” “也好,月贵妃此刻也已无恙。其余之事,本宫也不愿多费心思。”月浅宁接过岚儿手中的红枣莲子粥,浅尝几口,复又说道:“岚儿,今日早朝,皇上可是下了什么圣旨?你有无听到传言?” 岚儿行礼,说道:“回皇后娘娘,皇上确有旨意。好像是夺了几个大臣的官职,治了罪。不过再详细的,奴婢就不甚清楚了。” 月浅宁心如明镜。 月时倒台,龙飒竔下一步,自然是将属于月时的势力连根拔除,维护自己的的皇权。治罪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还是剥夺官职,收回权利。 “岚儿,吩咐下面的人好生照顾月贵妃。”月浅宁将粥碗递给岚儿,站起身子准备回泰安阁。 谁知许是坐得太久,筋骨不畅,月浅宁竟然一个没站稳,闪了身子。 “皇后娘娘!”岚儿一声惊叫,急忙扶住了月浅宁。“您小心着些,还是奴婢扶着您回泰安阁吧。”说罢,也不顾月浅宁的反应,自顾自地扶着月浅宁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月浅宁向泰安阁走去。 御书房中,龙飒竔伏案批着奏折。 近日以来,因为月时被收押天牢之事所上的奏章,数不胜数。龙飒竔却没有因此而感到苦恼,反倒是一一看过之后,朱笔批阅。 一时之间,前朝后宫风言风语接连不断。总而言之分为两派,一派以为凭着月家这些年来在北坤国的势力和实力,即便是因为月时贪污受贿,也不会因此而被龙飒竔连根拔起。另一派则是闻风而动,纷纷与月家疏远了联系。 虽说月浅宁近日还是不愿意见龙飒竔,总是将他拒之门外,但龙飒竔心中岂会不明白月浅宁的心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网打尽 “况世良,吩咐下去。皇后近日所有行为都不受限制,但只可暗中方行,不必下达明令。”龙飒竔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对伺候在身侧的况世良吩咐着。 “是,奴才遵旨。”况世良呈上一杯参茶,劝慰道:“皇上,国事虽然紧要,但您还得要保重龙体啊。” 龙飒竔接过参茶,浅酌了几口,便又放置一边不再理会。 “唉……”况世良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便下去办事了。就连况世良也能看出来龙飒竔对月浅宁的良苦用心,但月浅宁却依旧油盐不进,不肯与龙飒竔有过多的接触。 泰安阁中,清香环绕。 月浅宁静卧在贵妃椅上,闭目静思。岚儿蹲在月浅宁身边,为她按摩着小腿处。 “娘娘,您劳心劳力了这些时日,该好生修养才是啊。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又是何苦呢?唉……”岚儿絮絮叨叨地在月浅宁耳边说着:“每日清粥小菜,三更睡下五更便起了。这般下去,别说您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垮的……” “岚儿,本宫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只管做好分内之事便可。”月浅宁轻轻拧起眉毛,虽然不耐,但也还是回应了岚儿几句。 岚儿这个丫头,平日里本不是这般多话,许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子吧。月浅宁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 思及此处,月浅宁忽然睁开双眸,“岚儿,别忙了。去将我吩咐你备下的酒肉带着,再随我去天牢走一遭。” “是,奴婢这就去拿来。” 岚儿应声而去,半晌之后便备好了一切。见天色不好,又给月浅宁披了一件披风,方才随着月浅宁向天牢走去。 上次来这天牢,是为了探望月碧婷。虽说最终还是进去了,但少不了使了些银子,仗着月浅宁皇后的身份,才进了去。 而这次去探望的,可是近日来“树倒猢狲散”的月时月丞相,但月浅宁和岚儿竟然没有花费任何功夫,一路顺畅的进了天牢。 月浅宁自然明白,这是龙飒竔授意的。 只是此刻要见的人,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和实际上有着深仇大恨之人。月浅宁没有功夫去思虑龙飒竔的深意。 铁索落开,牢门应声而开。 昨日万人之上,今日却沦为阶下之囚,想来也真是极尽讽刺啊…… “月丞相,别来无恙。”月浅宁出声,但却不见月时转身。 衣衫褴褛,伤痕满布。月时顶着一头乱发,席地而坐。一只腿平放在地,一只却屈着膝。听见月浅宁的声音,却听若无睹。 “怎么,月丞相就这般惧怕本宫不成。连句话也不敢说?”月浅宁走到月时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月浅宁见月时不愿搭理自己,倒也不生气。示意岚儿将食盒放下,打开盖子。 皇后宫中的饭菜,即便是送来给朝廷钦犯,那也自然是闻之令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咕咕……”一阵极为响亮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旷的牢房之中格外引人注意。 “就算我饿死在这牢房之中,也不会吃你这嗟来之食。”月时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月浅宁,“谋害亲生姐妹是不仁,陷害生父为不孝,蛊惑皇上则是不忠。你这般不仁不孝不忠的女人,怎么配做我月时的女儿。给我滚出去,别污了我的眼!” 岚儿听月时口出狂言,护主心切,正准备将那食盒收起来,却被月浅宁制止:“岚儿,不必与他计较。” “皇后娘娘,他……”岚儿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月浅宁用眼神阻止了。 “月丞相,本宫从未认你当过父亲。您也不必动怒,我今日来此不过是告诉你一个消息。很可惜,她没有死,活得很好。” 月浅宁的话像是当头棒喝,登时便激起月时的愤怒! “你这是何意!婷儿是你的妹妹,她大难不死,到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嘴里变成了可惜?真是死不悔改,恬不知耻!”月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狼,凶狠成性却可怜非常。 一只失去尖利牙齿的老狼,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威胁性。 “这方寸之地并无旁人,月丞相何必再装出慈父的样子。”月浅宁轻蔑一笑,继而说道:“你若是你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将月碧婷和我当成你为所欲为的棋子,任我们自生自灭。” “你!”月时气急,想要从地上站起身子,但估摸着是因为牢中阴暗潮湿,月时年迈,染了风寒所以才身子乏力。 “本宫如何?不过是说中了你的痛处吧,月丞相。”月浅宁一双美目中尽是不屑,“既然如此,本宫不如再慷慨一些,再附赠月丞相一个消息。皇上已经将你在朝中的心腹都削去官职,并且永不录用了。虽未将你这些年费心安插下的暗桩连根拔出,但想来也不过是时候长短罢了。” 谁知月时竟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之事一般,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就这点子势力不成?皇后娘娘,借您的话,真是可惜,怕是要让您失望了。” “月丞相,本宫失不失望不打紧。只要你有朝一日,能踏出天牢,那便算是赢了。否则,你终究还是一个败寇,败给自己的可怜人罢了。”月浅宁自然不会动怒,只是愈发觉得月时和月碧婷不愧为父女,都这般死不悔改。 月时何时受过这般的窝囊气,不仅身陷牢笼,还被自家女儿讥讽凌辱。 “月浅宁,即便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父女之情,我也该对你有养育之恩。若非当年我做主,将你送进宫来,怕是如今你也做不了这枝头上的凤凰!” 月时何尝不知,自己已然显出颓势来。 只是眼下还未到兵尽粮绝的那一刻,死灰尚且可以复燃,更何况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 “凤凰?我月浅宁从未想过要做一只永远呆在金丝笼中的凤凰,又何来感恩你一说。月丞相。依本宫来看,你还是将这些吃食留着吧。免得来日树倒猢狲散,连这些狱卒也不将你当回事。放心,本宫没有闲工夫下毒。”月浅宁示意岚儿将食盒放下,便要转身离开牢房。 谁知月时还是冥顽不灵,一脚将那食盒踹翻在地! 第一百三十二章 静心相谈 “月浅宁,你别忘了!无论你怎么恨我,你也还是姓月!就算我月家倒台,你以为那个皇上能放过你吗?!”月时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不相信,自己被龙飒竔拉下马之后,月浅宁这个女人会安然无恙? 月浅宁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月时,目光审视而冷峻。 “月时!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般,贪恋权势钱财,甘愿一辈子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金丝囚笼中度日吗?他降罪于我也好,宽厚仁慈也罢,我月浅宁从未想过要在后宫结束我的一生!就算是用命来换,我也要寻那自由去!” 这番话,算是月浅宁对月时最后的忠告了。这般一来,月时多少会放弃拿月浅宁做文章,来换取自己性命的念想。 谁知月浅宁才刚踏出月时的牢门,抬眼一看,就看见了龙飒竔。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施了一礼,“皇上,不知您来此地,可是有何要事?” 龙飒竔和月浅宁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五步远。方才月浅宁那番话,定然被龙飒竔尽数听了去。所以龙飒竔半晌都没有让月浅宁起身。 “皇后不必多利,平身。朕只是听说皇后来探望生父,一时感念皇后孝心,这才过来看看。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龙飒竔故意压重了最后一句话,带着些怒气。 “皇上多虑了。臣妾只是来见月丞相最后一面,也算是尽了臣妾最后一点孝心。至于往后,臣妾自然知晓,该如何为之。” 月浅宁故意会错了意,她不想在这天牢中,还和龙飒竔纠缠不清。 “难得皇后深明大义。罢了,月丞相,朕会念着皇后今日所说之话,对她网开一面。至于月丞相你……朕从来不会姑息养奸,你好自为之便是。” 说罢,龙飒竔便先月浅宁一步出了天牢。月浅宁自然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路无话。 “皇上,若是没有其他事,臣妾先告退了。”月浅宁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龙飒竔身边。她这次回宫,已经跟龙飒竔牵扯太多了,她不想再和龙飒竔有所交集。 龙飒竔怎么肯就这般放月浅宁离开,就在月浅宁起身之际,龙飒竔握住了月浅宁的手腕,“皇后,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如何?” 虽是询问,但龙飒竔开口便是圣旨,月浅宁此刻也不便与他硬来。 “臣妾遵旨便是,只是……”月浅宁目光下移,看着被龙飒竔紧握着的手腕。 龙飒竔像是被月浅宁的目光硌到一般,顺势便松开了。难道月浅宁到如今,还是这般想要离开自己,离开皇宫吗?明明,她和他无论是情势还是……都是同一艘船,月浅宁为何还是这般固执呢。 “你们几个,都下去吧。咱家跟着皇上便是。”况世良将一干侍女屏退,倒是省的龙飒竔再开口。 龙飒竔走在最前端,身侧自然是况世良。月浅宁紧随其后,岚儿自然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四个人一直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此刻已然是深秋了,皇宫中虽说奇花异草不在少数,但此刻也不过是剩了为数不多的残花,零落在地。宫人洒扫不及,地上也落了不少橙黄的树叶。 四人的脚落在上面,“哗啦……哗啦……”的声响传出来,也算是弥补了无人开口的静谧。龙飒竔走在最前,若是他不停下脚步,怕是今日便一直这么走下去了。 “皇后,你看那处的凉亭如何?”龙飒竔果然开口,宽大的烫金滚边袖袍一撩,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精巧凉亭。 月浅宁顺势望去,果真不错。两面环绕着假山,另有一面是一棵苍郁的藤树,唯独留下一条小径通往凉亭之中,颇有些“曲径通幽处”之感。深秋露重,藤树也早已由青绿披上“旧衣”,显得温暖和睦起来。 “回皇上,小径通幽,却不失清雅,的确是处不可多得之景。”月浅宁对于这时间美好的事物,从来不吝于夸赞。 龙飒竔听罢,勾起嘴角,说道:“既然如此,这般妙不多得之处,皇后不如与朕一同前去,探探究竟,可好?” 龙飒竔朝月浅宁伸出了手,目光坚定。 “臣妾遵旨。”月浅宁将手交付于龙飒竔,两人便一同向那处凉亭走去。 至于岚儿和况世良,自然是知趣儿地留在原地,静候着主子。 月浅宁将手从龙飒竔手中不着痕迹地抽回,独自走上台阶,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皇上,你究竟有何事要谈,这般费劲地寻了地方,还要讲况世良和岚儿也一齐屏退?”月浅宁心中很是不解,龙飒竔此举是为何。 龙飒竔坐在了月浅宁对面的石凳上,直视着她说道:“浅宁,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离开皇宫,或者说,要离开我?” 月浅宁猜到龙飒竔会问自己什么事,但没想到龙飒竔竟然这般直白地问出了口。 微微一笑,月浅宁说道:“龙飒竔,我月浅宁自打一开始,便与你说过。皇宫不是久留之地,你我只见也不过是被身份牵绊。为何今日,你又要多此一问?” “身份、牵绊?难道你我之间,便只有这些而已?”龙飒竔苦笑一声,说道:“浅宁,今日不涉其他,就你我之间平心静气地谈谈,如何?” 月浅宁心下有些触动,龙飒竔此刻的语气,不像有假。 “也罢,本是些无谓之争,你若不是身处高位,也不会牵涉其中。”月浅宁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不知,除此之外,你我之间该谈些什么?” “不急,近日月时的爪牙都安分的很,没几份奏折。不如拿些瓜果点心来,如何?”龙飒竔见月浅宁态度平和,反倒不再着急。 龙飒竔的直觉告诉他,怕是今日这话题开了,没个一时半会儿收不住。他笃定,除开将月浅宁和自己绑在一起的那些繁杂事情之外,月浅宁也乐意在这山幽水静处,闲聊些时辰的。 龙飒竔朝着方才的来路招手,岚儿和况世良便匆匆过来。 “岚儿,去给你家皇后娘娘拿些素日里喜欢的吃食来,再沏一壶好茶。”龙飒竔吩咐道。 “是,奴婢遵旨。” 岚儿说罢便转身去了,况世良自然是随着岚儿一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兰绣玉落网 “浅宁,若是你我没有当初先皇的旨意,是不是这一生都不会有交集?”龙飒竔轻啜了一口雨前龙井,看向月浅宁。 月浅宁微微一笑,心中却不以为然。若是先皇没有旨意,钦点月浅宁为龙飒竔的皇后,怕是自己也不会穿越而来,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也许是吧。不过,龙飒竔,若是你非帝王,依我看这皇室之中也再无合适人选。”月浅宁此时不再去想那些解不开的心结,只是平心而论。 “哦?愿闻其详。”龙飒竔平日里不苟言笑,听了月浅宁的话倒是微翘起唇角。 “一国之君,除过本身要文物双通,精通驭人之术之外,更要有一颗兼济万民的心。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一个只知道如何开拓疆土或是荒淫无道之人,成为这万民之主,天下定会民不聊生。这个国家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君主,也终将走向灭亡。”月浅宁洋洋洒洒说了这许多,虽没有明言龙飒竔一一符合,但眼中的赞赏却没有逃过龙飒竔的眼睛。 龙飒竔的眼中也绽出异彩,语气轻松地说道:“浅宁,我想收回方才的话。怕是先皇的旨意不下,你我也会成为至交好友。天下女子,没有几个能有你这般的胸襟和思虑。” 月浅宁不知怎么,有些尴尬。 只得端起茶杯,也品品这雨前龙井是何滋味。 “只是,你既然肩负着天下万民,自然也会有万民没有的苦衷。我名义上是你的妻子,但你也该知晓这并非我本意。现在月时落狱,月家的基业也将要毁于一旦。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能允我出宫,我自然愿意与你只做至交好友。” 虽说不谈,但真正让一个人放下拦在她去路上的担子,谈何容易。月浅宁不得不问,而且必须要得到龙飒竔确切的回答。 “至交好友?”龙飒竔沉默了,他从一开始便对月浅宁不甚在意,只不过年岁久了,牵绊太多。龙飒竔还从未想过,月浅宁会真的有一天从自己身边离开。只是龙飒竔除了为月浅宁的话感觉异样之外,也听出她话里话外都对月时没有半点父女之情。 虽说月浅宁的外表瑕疵,但是这份心怀天下的胸襟和大义灭亲的气魄,倒是让龙飒竔心中暗自赞赏不已。 “眼下,即便月家倒台,也还有人等着看我如何收拾拔掉月家暗桩之后的烂摊子。想必你也知晓,月碧婷出狱,那自然意味着真凶要落狱了。之后,自然是真凶背后的主导……”龙飒竔没有将话说完。 凭着月浅宁的聪慧,不难猜到将会是何人遭难。 之后,两人就着话头,细细商讨过之后的打算,便各自从那凉亭离开。 月碧婷在宫中躺了将近半月之久,总算是恢复了些人的样子。月浅宁琢磨着,经此一事,想必月碧婷不会再傻到分不清善恶,只为与自己争高下而断送了性命。 “娘娘,皇后娘娘在宫外。您见还是不见?”侍女在一旁问道,毕恭毕敬。 月碧婷本是半躺在榻上,听得此话,便立刻翻身而起,怒喝道:“快请皇后娘娘进来,你这婢子,怎么不早说,真是讨打!”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请皇后娘娘进来。”侍女来不及磕头请罪,立即一路小跑。 谁知月浅宁已经从外殿进来,人未至声先到:“贵妃何必与一个丫鬟置气,是本宫来得匆忙。还望没有惊扰到贵妃才好。”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便,不能给您行礼了。”月碧婷脸上抱歉的表情不似有假,眼神清明。 “岚儿,你先到殿外守着,本宫有些贴己话与贵妃娘娘说。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前来打扰,你可明白?”月浅宁吩咐着岚儿,月碧婷见状,也屏退了两侧。 内殿之中,便只剩下了月浅宁和月碧婷两人。 月浅宁从随身带来的医箱中,拿出腕枕,置于月碧婷手腕下。细细地为月碧婷诊脉。 “嗯,看来这宫中到也是有几个可心的婢子。你的气息平稳,血脉畅通,只需再好生调养些时日,便可痊愈。”月浅宁的眉梢眼角,虽未带着笑意,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平和。让人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月碧婷闻言,绽开笑靥,语气中满是感激:“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若不是您不计前嫌救妹妹于危难之时,怕是妹妹也挺不到现在。更不会像现在这般,还能日日衣食无忧,有了不少闲暇光景。人也舒适不少,这病自然也就好得快些。” “贵妃不必客气。只是,当日诺言本宫已然兑现。不知,月贵妃可还记得当日……”月浅宁没有与月碧婷闲谈的心思,自然心直口快。 月碧婷又怎会不明白,她能有命活到今时今日,自然与月浅宁的及时救治脱不开关系。经此大难,她也早就没了去争奇斗艳的心思,只愿安宁度日。 只不过答应月浅宁的事情,她只走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也不得不继续走完。就像是开弓的箭,月碧婷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皇后娘娘,您尽管放心。如今月家颓败,臣妾经此一难也早已看清。后宫之中,想要明哲保身的尚且不少,我又何必再去争个高下呢。咳咳……”月碧婷身子还未好利落,不过是说了一阵子话,又开始咳嗽了,“皇后娘娘,不出三日,事情定然会像您所预料地那般,有所进展。” 月浅宁得到了肯定,也算是一颗心落地。寒暄了几句,也就离开了月碧婷的寝宫。 虽说现如今月浅宁和月碧婷表面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但是月碧婷之前对自己所做之事,也只不过是一笔勾销。本不是一路人了,月浅宁又何必与她走得太近。 果然,三日之后。 龙飒竔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将翠竹宫大火之事,以及之前京中那骇人听闻的“杀孕妇取胎盘”的案子,竟然都是兰绣玉一手谋划的。 “来人,传朕旨意,将兰贵妃驳去贵妃头衔,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龙飒竔的旨意一下,天下哗然。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兰绣玉自尽 兰绣玉堪堪从美梦中醒来,却被突如其来的太监和兵卫戴上了枷锁和镣铐,即使她想反抗,凭着女子的气力,也无法挣脱。 “放开我!给本宫放开!本宫要见皇上,你们快……”兰绣玉一路被押送到天牢之中,嗓子都喊哑了,还是不停地喊着叫着要见龙飒竔。 “啪!”兰绣玉脸上被打了一巴掌。 一个狱卒见过不少入狱前鬼哭狼嚎的,但从未见过兰绣玉这般像是被人拿到架在脖子上一般疯癫的。实在忍耐不住,便给了兰绣玉一个巴掌。 “你!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打本宫!是不是活腻歪了,你知不知道本宫是谁!”兰绣玉捂着脸上的五指印,一脸的不可置信。 “狗奴才?哟,贵妃娘娘您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怎么能跟您比呢?哈哈哈哈……这幅模样也敢自称本宫?我看你还是去对着那些老鼠蟑螂发威吧,贵妃娘娘,怕是过了今夜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哼,我们走!” 那个狱卒一脸嘲笑,带着一帮手下吆五喝六地出了天牢,不再理会身后兰绣玉的疯狂喊叫。 皇宫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今日人前耀武扬威,明日便有可能身陷牢狱,任人宰割。兰绣玉也是作恶多端,自食恶果。 太后寝宫,龙飒竔和太后静坐在榻上的小几两边,颇有些对峙的气势。 龙飒竔向来不喜多言,太后不开口,他只是时不时地品茶,或是拿起一旁的书看上两眼。像是对面坐的不是太后,而是空气一般。 终于,还是太后拗不过龙飒竔,先开了口:“皇儿,如今连哀家在你眼中也是这般,不值得交谈吗?” 太后不愧在后宫多年,这先声夺人的法子用得真是炉火纯青。没有直接说出心中所挂念之事,反倒是先给龙飒竔安了个不大不小的罪名。 “母后恕罪,朕不过是太过沉迷于书间奥妙,倒是怠慢了母后。”龙飒竔放下手中的书,端起参茶,浅饮半分。 太后撇了一眼被龙飒竔放下的书,不过是民间风土人情的杂说,竟然也能让龙飒竔看的这般入迷,真是拙劣的借口。 “罢了,母后也不愿你与绕这些圈子。哀家问你,你可是有了万分确凿的证据,方才将绣玉那孩子,关入了天牢之中?”太后心中本就不痛快,此事也只想尽快从龙飒竔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龙飒竔抬起眼,轻轻扫过太后,像是云淡风轻地说道:“不知母后,可是怀疑朕处理国事的才能?呵呵,还是母后对朕的枕边人是否心思专一,也不甚清楚?” “你……”太后一时之间被龙飒竔的话,噎得有些无言以对。 太后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像是定了定神,复又开口说道:“哀家哪儿有那般多的心思。皇儿,只是无论如何,绣玉都是哀家的外甥女。若是就这般潦草地将她打入天牢,怕是会让哀家和兰家无法收场啊……” 龙飒竔心中何尝不明白,但此事已成定局,怎是太后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母后不必多言。兰绣玉的罪证,并不单薄。上有月贵妃的口供和物证,下有李卓等人的人证。除此之外,朕也已经派人去民间查访,兰绣玉与宫外勾结制造出孕妇凶杀之案也确为事实。朕已经念在她进宫多年,又是母后的外甥女的份上,至今未曾发落。这买凶杀人、栽赃陷害、谋害皇后、擅自勾结他国商人的诸多罪证,哪一条不足以让朕将她打入天牢?”龙飒竔将兰绣玉所犯之罪和手中的证据,一一讲给太后听。 “这……”太后心中,被龙飒竔这番话搅得不得安宁。 的确,兰绣玉即便身份不同凡响,早些年间也颇得盛宠,但这些与她所犯的罪行相比,根本不足挂齿。 “母后,朕已经不是黄髫小儿。您若是对后宫之事有何教诲,朕自然洗耳恭听。不过这兰绣玉一事,朕圣旨已下,君无戏言岂能收回?还望母后不要为难朕,若是心中实在不舍,母后不如纡尊降贵,去见她一面。”龙飒竔见太后目光无神,知晓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不禁安抚一番。 太后毕竟是兰绣玉的姑姑,宋肆霆的姐姐,若是逼急了太后,怕是会让龙飒竔后院起火。 “母后,若是您没有其他训示,朕先告退了。”龙飒竔向太后行了一礼,等着太后的回音。太后心烦不已,连连摆手,示意龙飒竔出去。 龙飒竔走后,太后的近身嬷嬷走上前来,给太后轻轻按揉着太阳穴。 “太后,您莫要动气。恕奴婢多嘴,皇上现在就像是那羽翼丰满的鸟儿,定然不再愿意受您的管制。您何苦跟皇上置气,伤了您自己的身子呢?”大宫女的手法熟练,倒是让太后舒缓了不少。 这些话,太后到是听进去了。大宫女说的不错,即便现在自己贵为太后,但这天下依旧是龙飒竔的。更何况,龙飒竔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他羽翼渐丰,怎会甘心一直做一只雏鸟。 “那依你之见,哀家该当如何啊?”太后向来对这个大宫女的话听上三分,此刻到也不妨听上一听。 “依奴婢看,太后您何不亲自去那牢房一趟。一来,算是尽了做长辈的心,外人也不会说三道四。这二来,那北将军向来与皇上面和心不合,您何不利用这层关系,来想法子让皇上放了兰贵妃呢……”大宫女俯身在太后耳边说了许久,只见太后脸上的神色渐渐转圜过来,眼中也不似方才那般没有光泽。 “嗯,你的话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此事干系重大,还是容哀家思量思量,再行决定吧。”太后虽然心中对这大宫女的法子赞赏不已,却还是不能立即做出决断。 龙飒竔非自己亲生,但这些年来对自己倒也算是一片孝心。若仅是为了一个兰绣玉,便逼得龙飒竔走上绝路,怕是自己也会牵涉其中。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还不等太后这边有所行动,天牢之中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兰家绣玉,本为贵妃。为朕操持后宫多年,但却仗势欺人,恶心丛生。不但勾结宫外之人制造惨案,冤枉皇后,还蛊惑月贵妃,栽赃陷害月贵妃放火翠竹宫。险些令皇后葬身火海。恶贯满盈,心术不正。本应秋后问斩,但感念其自行了断,特赦之。仍葬入妃陵,一应礼数不得有误。钦此!”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对质月浅宁 况世良的声音,不停地在后宫各处传遍。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都怕自己哪日一个不慎,便被关入天牢,不得好死。 太后自然也是听闻了此消息,悲痛之余,却收到一封绝命书——一封来自兰绣玉的绝命书! 太后看完那封绝命书,气愤不已,大声道:“哼!哀家还未曾见上绣玉最后一面,她却已经被那个毒妇逼得惨死在牢中!事到如今,若是皇上继续被那毒妇蒙骗,一味袒护,那就休怪哀家心狠了!” “太后息怒,保重身子要紧啊!”大宫女见太后气得发抖,急忙跪倒在地。 “走,虽哀家去养心殿走一遭。看看这天下,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这般欺负绣玉,哀家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太后不等大宫女起身来扶,便自行站起身子,一脸威仪地走出了宫外。 大宫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后身边,扶着太后。只是太后太过气恼,没有注意到大宫女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养心殿。 “太后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况世良奋力地阻拦着,但太后毕竟身份尊贵,况世良也不好硬拦。 龙飒竔正静卧在床榻边小憩,却听见外殿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是谁在殿外喧哗?”龙飒竔不悦的声音响起,便立即进来一个小太监俯首说道:“皇上恕罪,是……是……太后娘娘驾到……” 龙飒竔眉头一皱,沉声说道:“罢了,去请太后进来。” “是,奴才遵旨。”小太监应声,立即跑出内殿。 太后被况世良等人堵在外殿,心中不快之意甚重。气势汹汹地走进内殿,还不等龙飒竔请安,便将那封绝命书“唰”地一下,扔在塌上的小几之上。 “母后,您这般动气是为何?”龙飒竔刚从梦中被吵醒,自是没有心思来应付太后。见太后一脸不快,龙飒竔更是懒得与太后周旋。 太后微抬起头,眼神瞥向小几上的物什,满腔哀怨地说道:“为何?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若是还不知晓哀家为何动气,哀家怕是要去香山寺静修了……” 龙飒竔只好拿起小几上的物什,展开来细看。半晌之后,龙飒竔将那封“绝命书”折好,原封不动地交给太后。 “母后,就凭这单薄的纸页,便能断定兰绣玉并非甘愿自尽吗?”龙飒竔嘴边散出一抹不以为意。看来前一阵子的打草惊蛇,是起了作用了。 太后闻言,更是七窍生烟。抚着胸口,缓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皇儿,你身为一国之君,应当明白一碗水端平的道理。即便是绣玉以前真的和皇后有所不合,但人死不能复生,难道绣玉会将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不成?” “一碗水端平,母后,此话怕是您也应该明白当中含义。朕不愿与您为难,但也不想多生事端。既然您对皇后有所怀疑,那朕便将皇后叫来,您当面与她对质便是。母后,您意下如何?” 龙飒竔知道,若是自己一味地袒护月浅宁毫无用处,不如叫月浅宁来与太后对质,两全其美。他相信,以月浅宁的性格,绝不会被一张薄纸打败。 泰安阁。 月浅宁接到龙飒竔的口令,便随着况世良一路匆忙地向养心殿赶去。眼下还弄不清楚,那封兰绣玉的绝命书究竟是真是假,月浅宁只得先去了养心殿再作打算。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月浅宁进了内殿,便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行了礼。余光扫视了一圈内殿,却没有龙飒竔的影子。 不用问也知道,龙飒竔定然是藏身在这内殿之中。否则,为何这养心殿中不见皇上,却只有太后一人。 太后足足过了半柱香左右,才叫月浅宁起身,“罢了,起来吧。” 屈膝了半晌,月浅宁的腿弯处自然是酸痛不已,起身太急便有些身形不稳。幸好岚儿眼疾手快,方才将月浅宁堪堪扶稳。 “哼,怎么,皇后连这点礼数都不愿向哀家尽到不成?”太后看着月浅宁的眼神中,满是厌恶。加之方才龙飒竔对月浅宁的袒护,更是愈看愈觉得月浅宁就是逼死兰绣玉的罪魁祸首。 月浅宁只得又屈身对太后行了一礼,“太后恕罪,浅宁并非故意。” 即便知晓太后是故意发难,但月浅宁的语气依旧不卑不亢。她从未想过要用卑躬屈膝,来换得片刻的安宁。 “并非故意?哀家看你是胆大包天!” 太后猛地拍了一下小几,震得小几上的茶杯都洒了茶水出来。 “太后,臣妾如何胆大包天?臣妾愚钝,还望太后明示。”月浅宁懒得和太后斡旋,便开门见山地问了出口。 一张薄纸扑面而来,但还未等月浅宁看清那是什么,便被太后身边的嬷嬷一把捉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月浅宁怒目看着那个嬷嬷,字字都像是一把冰刀,直戳人胸口。 “皇后何必动怒?是哀家授意的,先让嬷嬷看看你的胳膊,你再行看那张绝命书也不迟。嬷嬷,动手!”太后使了一记眼色,那嬷嬷便粗鲁地将月浅宁的袖子掀了开来。 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瑕疵,像是白玉一般。 太后见此,登时变了脸色。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简直枉为一国之母!”太后气得将一杯还有些余温的茶水泼向了月浅宁。 只是月浅宁哪里肯承受这般侮辱,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太后,您此举何意?为什么要给我安上这般严重的罪名?”月浅宁自然知晓,方才那个嬷嬷是在检查自己的守宫砂。 不过自己与龙飒竔圆房之事,太后自然是不知晓的。此刻,月浅宁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只得将计就计,看看太后究竟是何意。 “够了!哀家不想与你多言。”太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愿多看月浅宁一眼。 月浅宁一把捡起地上的薄纸,打眼看到: “姑姑,绣玉死不足惜。只是为了我北坤国的安危,还望姑姑能为绣玉讨个公道。因绣玉偶然撞破皇后娘娘与外人私会的好事,被皇后娘娘记恨在心。皇后娘娘借着绣玉被诬陷的机会,威胁绣玉自尽。绣玉怎能答应,只是皇后娘娘以皇上的性命相要挟,绣玉只得妥协……姑姑,您一定要保住皇上的性命!这是绣玉在世的最后祈求……”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山雨欲来 月浅宁看完之后,也像龙飒竔一般如法炮制,折叠好之后“完璧归赵”。 “太后,这上面纯属无稽之谈。定是有人模仿兰绣玉的笔迹,伪造了这封绝命书。若是能找出兰绣玉之前的书信,臣妾定能从中找出破绽来!”月浅宁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 只不过这样子在太后眼中,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方才嬷嬷已然检查过月浅宁的守宫砂,此刻月浅宁怕是在抵死狡辩。 “哼,皇后,事到如今你还有何好解释的。方才哀家亲眼所见,你胳膊上什么都没有,怎么,还要抵赖不成?”太后沉声说道,看着月浅宁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月浅宁心中不屑,单凭一个毫无根据的守宫砂,太后便能断定自己对龙飒竔不忠吗?未免也太可笑了。 “太后,臣妾并没有抵赖。只是,这证明女子贞洁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先用来验证臣妾是否对皇上忠心吗?为何您先想到的却是臣妾背叛了皇上?”月浅宁反唇相讥,噎得太后无话可说。 “你!”太后一阵羞恼,半晌说不出话来。 嬷嬷见状,连忙走上前去,为太后抚着后背,悄悄耳语着什么。 太后听完,脸上的神色总算是恢复了自然。随即便又对嬷嬷吩咐了几句话,便对月浅宁说道:“此事,的确是哀家考虑欠妥。只是事关重大,皇后这几日就不要随意出宫了,就在那泰安阁好生静养吧。待哀家查清事情的始末,再做定夺。” 说罢,太后便起身想要离开。 路过月浅宁身边时,太后的声音却从月浅宁的头顶飘来,“月浅宁,你最好是能想办法自证清白。否则,等哀家掌握了你的一切罪证,定让你永无见天日之时……” 谁知月浅宁却俯下身子,行礼道:“臣妾恭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像是没听见太后的话一般。 但太后的声音并不小,想来许是也给龙飒竔一个警告。月浅宁不是没听见,她只是对太后如此两面派的做法,嗤之以鼻,不如不见。 太后离开养心殿之后,月浅宁便起身,准备回到泰安阁去。 “皇后娘娘,您不在这儿等皇上回来,一问究竟吗?”岚儿扶起月浅宁,低声问道。 月浅宁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直起了身子,“等皇上回来?岚儿,还是扶本宫回泰安阁吧。有些事情,不是你问了,便能得到满意的回应。何必多此一举?” 岚儿自然是听不懂月浅宁的话中话,只得乖巧地扶着月浅宁回了泰安阁。 好在月浅宁没有听了岚儿的话,傻傻地在养心殿等着龙飒竔。月浅宁走了近一个时辰,龙飒竔才风尘仆仆地从别处赶回了养心殿。 龙飒竔还来不及喝上况世良递上来的参茶,便开口问道:“况世良,朕让你派人留心皇后和太后,你可照做了?” 况世良听此,便将自己留在养心殿的心腹唤了过来,“吉利,快跟皇上如实禀报。” 那小太监吉利,自然是一五一十将自己听见和看见的都告诉了龙飒竔。 “赏。”龙飒竔挥手,示意况世良带吉利下去领赏。况世良不仅带走了吉利,也一便将殿中所有伺候的侍女和太监带了下去。 偌大的养心殿中,便只留下了龙飒竔一人。 “唰——”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动,龙飒竔的面前便落下一个身形矫健的黑衣人。 “皇上,有何吩咐。”那黑衣人单膝跪地,抱拳向龙飒竔行礼。龙飒竔的神色却突然变了,若非万不得已,龙飒竔不会这般轻易让他现身。 只是眼下,龙飒竔也不得不嘱咐了,“魅,这几日你便跟在月浅宁身边。无论她做什么,只要平安无事便可。若非紧急关头,你万不可现身搭救。你可明白?” 魅身形一滞,但还是行礼道:“谨遵圣谕。” 随即便转身离去,不见了踪影。 太后寝宫。 “太后娘娘,难道您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皇后吗?她可是……”嬷嬷在太后耳边刚说了这么一句,却被太后一记眼神噎的说不出话来。 “有嬷嬷在这儿就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没有吩咐,便不用伺候了。”太后开口,将一并侍女太监屏退。 嬷嬷见此,自然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脸上尴尬的神色,不似有假。“太后,都怪奴婢多嘴,奴婢该死!”嬷嬷说着就要给太后下跪求饶。 “罢了,你也是为哀家着急,起来吧。”太后虚扶了嬷嬷一把,复又说道,“那毕竟是在养心殿,哀家即便心有不快也不好当场发作。” 那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太后跟她解释几句,倒也说得过去。 “太后圣明,是奴婢考虑不周。”嬷嬷躬身道,“不过,太后娘娘,您接下来预备如何?奴婢可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太后从养心殿出来,便开始琢磨如何对付月浅宁。此刻,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嬷嬷,你且去安排……”太后在嬷嬷耳边絮语片刻,脸上染上了一抹得意之色。 “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嬷嬷应声而去。 月浅宁那日回到泰安阁之后,还是和往日一样。炼药,看医术,闲来无事便在院落中赏月赏秋阳。像是事不关已的样子,更像是胸有成竹。 岚儿虽然意外,但她在月浅宁身边呆的时间久了,也便习惯了月浅宁这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倒也不怎么多嘴,只是尽心尽力地服侍着月浅宁。 这日闲来无事,秋阳带着几分暖意。 月浅宁便吩咐几个公公在院中摆了一张贵妃椅,躺在院中,预备小憩一会儿子。岚儿站在月浅宁身后,为她按摩着肩膀,舒缓身子。 日日炼药,月浅宁总觉得身子乏累地快些。 “岚儿,从养心殿回来,有几日功夫了?”月浅宁慵懒地问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随口一问。但岚儿心中明白,皇后娘娘绝不会闲来无事,与自己说这些无聊之话。 “回皇后娘娘,今日是第九日了。娘娘,您突然问起这事,可是有何打算?”岚儿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子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月浅宁的打算。 月浅宁双眸微阖,却久久没有出声回答。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后相邀 直到在院子中躺到夕阳落山,秋日的凉风有些寒骨之时,月浅宁才吩咐岚儿将椅子收回殿中。 “岚儿,有些事情,不是你应对就可以避免的。若是你真有心为我,随着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至于其他,我虽有心防范,也耐不住旁人暗中设计。”月浅宁有些无奈的声音,从岚儿的身后传来。 月浅宁见岚儿没有吱声,便继续说道:“这几日的平静,只怕是酝酿着一场大的灾祸。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岚儿,你可明白?” “是,奴婢明白了。娘娘,奴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要是有用得着奴婢的时候,就算赴汤蹈火奴婢也在所不辞!”岚儿回身来说道。 月浅宁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岚儿对自己表忠心,按理说应该是值得欣慰的事情。只是,她月浅宁从未对岚儿有过情理之外的情谊。岚儿也不必如此。 大约小半月过去,后宫之中依旧风平浪静。 也不知兰绣玉的绝命书一事,究竟是根本无中生有,还是被有心之人压了下去。这些日子以来,竟然没有听见一点风声。月浅宁心中虽然有疑,但也不知太后心里究竟是如何盘算的。既然不知,何必又杞人忧天呢。 这日正午,月浅宁方才用过早膳,泰安阁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来人恭敬地向月浅宁行了礼。复又说道:“皇后娘娘,太后有请。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随奴婢去慈宁宫走一趟?” 月浅宁自然认得此人,那日养心殿一见,这个嬷嬷的样子便记在了月浅宁的脑海中。 “嬷嬷,你可知,太后传唤我所谓何事?”月浅宁问道。虽然从嬷嬷口中怕是得不到什么消息,但月浅宁还是想要问一问。 果然,那嬷嬷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继而假装敬畏地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太后宫里一介粗使嬷嬷,怎敢擅自揣度太后的心思。皇后娘娘,您还是自己去向太后请教吧。” 月浅宁莞尔一笑,说道:“岚儿,想必太后只传唤了本宫前去。你就留在泰安阁吧,不必跟着本宫了。” 岚儿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俯身行礼道:“是,皇后娘娘,奴婢遵旨。” “嬷嬷,前面带路。”月浅宁一甩水袖,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嬷嬷。那嬷嬷被月浅宁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便急忙转过身在前面带路,不再声张。 月浅宁踏入太后的寝宫,便觉得周身有些异样。像是今日太后的寝宫格外地寂静,就像是秋日里已经开始准备蛰伏的秋虫一般。 只是那嬷嬷的脚步太快,月浅宁也就没有思虑太多,随着嬷嬷的步伐进了内殿之中。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月浅宁恭敬地向在高位上沉思的太后行了请安礼。 这次太后倒是没有为难月浅宁,随即便说道:“皇后免礼。来,到哀家身边坐着。”太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榻,神态安详。 月浅宁虽然心中疑惑,今日太后对自己亲热的有些过分,但也不做他想,便起身走到软榻边坐下。 “太后,不知今日突然传唤臣妾前来,有何要事?”月浅宁看着太后,想要从太后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谁知太后却十分和蔼地笑了起来,还讲月浅宁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边轻轻拍着,一边说道:“浅宁啊,哀家不过是这些日子寂寞的很,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呵呵,莫非你是嫌弃哀家老了,这宫里也不值得你前来?” 月浅宁心中一愣,接口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素日里,给您惹了不少麻烦。太后您突然对臣妾挂念起来,倒是让臣妾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着痕迹地从太后手中抽出手,月浅宁淡淡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月浅宁才不会傻到把自己送到太后手掌心中。 “你这孩子,倒是怪起哀家来了。”太后笑了笑,对嬷嬷吩咐道:“嬷嬷,去,将哀家的那一套珍藏的青白玉茶具找出来,还有江南今年早春进贡的香茶,一并拿出来浅宁尝尝。哀家今日,好生与浅宁叙叙话。” “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嬷嬷应声而去。 不出一刻中,嬷嬷便将香茶和青玉茶具备好放在檀木托盘中,从外殿端了进来,放在太后和月浅宁之间的小几上。 “太后娘娘,皇后,请品茶。”嬷嬷放下茶具,便退到一边去了。 太后泡茶的动作十分熟练,看来平日品茶的次数不在少数。月浅宁心中虽然不怎么害怕,但眼前这杯“鸿门宴”一般的茶水,倒是让她有些犹豫。 “浅宁,可是哀家茶技不精,江南早春的香茶也入不得你的眼?”太后将一杯香茶推到月浅宁跟前,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抬头时却又恢复了清明。 月浅宁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正准备入口,却突然停下来说道:“太后,臣妾自认茶艺不精,更是不敢对您的茶艺有何挑剔之处。只是……” 太后见月浅宁欲言又止,语气中像是染了一丝不耐烦,“浅宁有话,不妨直说。” 谁知月浅宁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一个从外殿中冲进来的小丫鬟惊叫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太后,太后,不好啦……呼……” 太后宫里何时有这般莽撞的小丫鬟,月浅宁心中的不安突然升起,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胡闹,何事如此惊慌?嬷嬷,哀家不是吩咐过不许别人打扰吗?”太后沉声说道,怒目看着那个小丫鬟。 嬷嬷立即跪倒在地,求饶道:“太后恕罪,奴婢失职!” 那个小丫鬟却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太后,不关嬷嬷的事!奴婢,奴婢有罪!您平日里最喜爱的那只猫,死……死了……” “你说什么?哀家的雪绒,死……死了?”太后像是突然没了主心骨一般,两眼无神。 嬷嬷见此,立即问道:“你这个小丫鬟,把话说清楚!太后娘娘的雪绒,是怎么死的?你又是何时发现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清者自浅 “是。奴婢,奴婢昨夜还见过雪绒,好好的。就在刚才,奴婢准备出宫去太医院给嬷嬷拿些药来,谁知就在宫门口,发现雪绒,口吐鲜血浑身抽搐,就躺在宫门口……”那小丫鬟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说罢之后便晕了过去。 大概是平日里为太后照顾雪绒的丫鬟,现在雪绒莫名其妙地死去,怕是她也活不了了。这个时空的人就是这般,没有身份的人命,就如草芥一般,甚至还不如一只猫。 “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拖下去,关起来。”嬷嬷厉声说道,立即便有几个太监跑了进来,将那小丫头拖了下去。 太后此刻缓过神来,眼中的神色也变回了正常。只是和蔼不在,反而和以前月浅宁认识的那个太后一样,阴险狡诈。 “嬷嬷,去宫门口查看一番。哀家平日里最爱雪绒那只小猫,它不能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定要将凶手给哀家查出来!”太后像是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得意的神色,却没有逃过月浅宁的眼睛。 月浅宁冷眼看着像是演练过多次的场面,一言不发。 为何那只猫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自己到太后宫中的时候离奇死去。怕是这背后,是不安好心的人搞的什么名堂吧。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嬷嬷带着太医院的张太医进来。 “微臣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张太医俯首向太后行礼,像是没有看见月浅宁就坐在太后身边一般。 “张太医,免礼吧。”太后像是用余光瞥见了什么一般,复又开口道:“张太医,嬷嬷带你过来,你可已经有了答案?哀家的雪绒,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张太医看了月浅宁一眼,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回禀太后,微臣自是查出了雪绒的死因。只不过,微臣……不敢说啊……” 太后闻言,一掌拍在小几上,怒声说道:“张太医你好大的胆子!哀家的话,难道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凶手的身份不成?你不必有所顾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只管说出实情便是。” 那张太医又沉吟许久,方才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微臣仔细查探过雪绒的尸体。开始并无发现,后来经过细细地盘问,又唤了仵作来讲雪绒的尸体剖开来,终于在它体内发现了一种毒药。” “毒药,有谁会对一只猫下毒?”月浅宁不屑地说道。她本不打算做声,只是这出戏未免太拙劣了些,实在让月浅宁忍不住开口。 那张太医抬头看了月浅宁一眼,突然向月浅宁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在雪绒体内发现了泰安阁特有的一种毒草,名叫忘忧草。这种毒药长在泰安阁之中,样子和普通杂草区别不大。但一经锤炼,便可成为无色无味的杀人毒药啊……” 忘忧草,泰安阁? 月浅宁的心中“咯噔”一声,便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只是她从未料到,太后即使手段如此卑劣,也能将自己引入圈套。 即便自己百般防范,甚至带了不少解毒丸在身上,却没想到太后会给自己安上一个“欲加之罪”。这下,怕是月浅宁百口莫辩了…… “泰安阁?皇后,那泰安阁可是你的居所。此事莫非,与你有何关系?”太后转过头来,审视地看着月浅宁。 月浅宁面色如常地看了太后和张太医一眼,淡淡地说道:“太后,翠竹宫被烧后,臣妾的确居住在泰安阁。只是今日臣妾奉太后您的懿旨入宫,与这雪绒的死因怎会扯上干系?” “皇后娘娘,事到如今,微臣也不得不说了。这忘忧草,还是您亲自发现的。莫非您贵人多忘事,竟不记得了?”张太医一脸忠心地看着太后,不似有假。 月浅宁怎会忘记,忘忧草是自己被废冷宫之时,闲来无事发现的。那时石太医常来为自己探病,闲来无事之时也会与石太医探讨医术。忘忧草便是在那时发现的,只不过那时这种毒草还没有名字,石太医便研究过它的毒性,随后还是月浅宁给它起了名字。 如此经张太医一语点破,月浅宁也深知这是太后设下的句,今日……怕是自己逃不过去了。 “太后,如今张太医为人证,忘忧草又是臣妾宫中的东西。两证俱全,呵呵,怕是谁看来这也是臣妾犯下的事吧?”月浅宁知道自己无法避免今日的祸事,索性自己先发制人,倒是看看太后如何接招。 果然,太后被月浅宁这番话戳中了心思,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但也不过是一闪便恢复了正常。 太后面露哀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月浅宁说道:“浅宁,你身为皇后,乃六宫之主,当为后宫表率。这医术本就不该是女子所学,更何况如今你还用它来毒死了哀家最心爱的雪绒……唉,即便它是一只畜生,你又是如何狠下心来毒死它的?哀家真是想不明白啊……” 月浅宁从塌上走下来,那笔直的脊梁如她的心思一般昭然若揭,“太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今日百口莫辩,更是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太后听出月浅宁是在拐着弯儿的说自己故意冤枉了她,心中倒是对月浅宁有了几分赏识。 “月浅宁,你身为皇后,知法犯法还毫无悔改之意!哀家今日若不对你加以惩戒,以后如何面对六宫粉黛?来人……”太后像是气急,直直冲着外殿喊到。 随即便有侍卫从外殿跑了进来,跪成一排,“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把这个不知好歹,肆意妄为的女人,给哀家关起来!没有哀家的懿旨,谁也不得探望,更不许私自将她放出!有违哀家旨意者,轻者一律杖责一百以示惩戒,重者受压天牢,听候发落!”太后厉声吩咐道,像是发落的人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一般。 “是,奴才遵旨!”那群侍卫便起身,想要将月浅宁带下去。 本以为月浅宁怎么着也该反抗几下,谁知月浅宁竟然毫无反应,倒是随着侍卫们走了下去。太后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一丝疑惑。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伺机而动 难道月浅宁早知今日是个圈套,早已有了应对之策,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地只身一人到了太后宫中? 但是太后一经想到,月浅宁已然落入自己手中,无论如何也插翅难逃,便也放下心来。 月浅宁被那群侍卫带到一个看似和冷宫一般的殿宇中,推开早就朽烂的门,一把将月浅宁推了进去,“皇后娘娘,您好自为之吧。奴才们,就不奉陪了,嗯?哈哈哈哈……” 一群落井下石的小人,月浅宁自然不会与他们做口舌之争。 月浅宁走进殿宇的里面,四处观察。 只见这里不仅是门窗朽烂,就连大殿的石板也生出不少青苔来。蛛网挂的到处都是,空气中也满是灰尘。 看样子,这里被荒废很久了。只是不知,太后的宫殿中,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处所?以前又是什么人的居所呢? 借着月光,月浅宁又在自己被关押的这间屋子中,打探了一番。 除了这里破败不堪之外,那些桌椅板凳,床榻摆件都还能被人看出来原本是何物。这般看来,这间屋子应该是谁的就寝之地。 若是荒败,不是原主人犯了什么罪状,被处罚了,便是这里发生过什么可怕之事,才逐渐被荒废了。 月浅宁正打算再细细地看看这间屋子,却听见了开门之声。 “吱呀”一声,朽烂的木门被人推开。 月光虽弱,但月浅宁还是能分辨出那是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你是何人,来此处做什么?”月浅宁出声问道。 “皇后娘娘,奴婢不过是一个粗使丫鬟。若非如此,您以为如今还有谁愿意到这个晦气的地方来,给您送饭?”那丫鬟将食盒放在地上,站在原地像是瞪着月浅宁。 晦气?看来这个地方一定是有什么故事。 “那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能否告诉本宫,这里为什么会是一个晦气的地方?”月浅宁不急着去拿食盒,倒是与那丫鬟攀谈起来。 谁知那个丫鬟一脚将食盒踢到月浅宁身边,十分不客气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还是快些吃了这饭食,好让奴婢能快些交差。若您要为难奴婢,那就别怪奴婢记性太差,哪日忘了给您送什么东西了……” 月浅宁心中哂然,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一个小丫鬟也敢威胁自己了。 不过这也是人性使然,月浅宁便不再多话,拿过那个食盒,打了开来。 自己到底还是皇后,太后即便是安了罪名将自己关押起来,也不会在吃食上难为月浅宁。若是月浅宁在太后宫里因为饭食出了事情,那龙飒竔定然不会对太后客气。 “咕咚……”月浅宁好像听见什么咽口水的声音。 抬起头来一看,方才那个给月浅宁送饭来的小丫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珍馐美味,直咽口水。 月浅宁摸了摸自己的怀中,突然有了一个计谋。 “小丫头,你是不是饿了?”月浅宁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那个丫鬟。即便不是饿了,一个粗使丫鬟何时见过宫中贵人的膳食,自然是嘴馋了。 谁知那个小丫鬟还有几分骨气,愣是又咽了一口唾沫,这才说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奴婢。奴婢是个粗使丫鬟,没那么好的命。就算您被关押了,您的饭食也不该是奴婢可以肖想的,您快些用膳便是。” 月浅宁真是哭笑不得。 一边说自己是个粗使丫鬟,不敢对皇后娘娘的饭食有何妄想,一边有催促自己快些用膳。真是个别扭的小丫头。 “哎呀,本宫吃得有些撑了。嗯……”月浅宁伸了伸胳膊,站起身子来,走到了门口。 那小丫鬟看着月浅宁的样子,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跑过去偷吃皇后的东西。只是她今日做活慢了,没赶上晚饭。现在真的是饿的受不了了……更何况,皇后娘娘的膳食,那可是自己做梦也吃不到的东西。 终于,月浅宁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月浅宁的嘴边挂起一抹狡黠的笑,但还是定定的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嘭——”地一声,月浅宁回过头去。 果真,那个小丫鬟倒在地上,没了声响。月浅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与那个小丫鬟换了衣服,有又将那些饭食收拾好,提着食盒便出去了。 好在月浅宁前世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模仿别人说话,刚才又与那个小丫鬟多说了几句,所以便顺利地瞒过侍卫,从太后的宫中逃了出去。 只是月浅宁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丫鬟来给自己送的饭食,大概不是太后心善,而是给自己送的“上路饭”。 她从关押自己的那座废弃的殿宇,逃出来的时候,虽然瞒过了侍卫,但是走了不久还未从太后宫里走出去,便看见了太后身边那个嬷嬷带着一堆宫女太监,约莫有十个人左右,朝着关押自己那处地方去了。 月浅宁一时好奇,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便向侍卫打听了一下。 好在侍卫们从来也都是闲来无事将宫里贵人们的事迹,私下传来传去当成笑话的。便也没有防范地告诉了月浅宁扮成的小丫鬟。 那个嬷嬷,竟然是带着人送月浅宁上路的! 还好月浅宁灵机一动与那小丫鬟换了衣裳,逃将出来。否则,即便自己深谙医术,也敌不过嬷嬷他们那十来人一齐发力。只不过,那个小丫鬟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但眼下不是考虑他人的时候,月浅宁得知那个可怖的消息之后,便脚下生烟地逃出了皇宫。好在自己身上还放着龙飒竔之前御赐给皇后的腰牌,倒是可以拿着骗过守门的侍卫。否则怕是月浅宁连皇宫也逃不出去。 月浅宁出逃匆忙,从皇宫逃出来的时候,身上也没带上几两银子。 就勉强在一家客栈住下,换了身粗布麻衣,日日在街头为穷苦的老百姓看看病,换点微薄的收入。 这日,月浅宁正在为一个老伯看病。 第一百四十章 再遇施南梦 “老伯,您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痛楚。喏,这是我给您开的方子,您回去啊照着这个方子,按时煎药服用。哦对了,另外这张方子上的草药,让您儿子采了来弄成药糊,每日给您贴上一副。不出一月,您的病定能有所好转。” 月浅宁将手中的药方递给老伯,脸上尽是温和的笑意。 那老伯颤颤巍巍地拿过药方,竟然对着月浅宁鞠了躬,月浅宁立刻伸手去扶,谁知却被老伯拦住,硬生生受了那一个礼。 老伯说道:“这位姑娘,老朽托你的福治好了我那老伴儿,你还这般慷慨地也为我治病。老朽身穷,但该有的礼数,老朽自然是不会糊弄过去的。姑娘,来日有缘,老朽定会让我那儿子,报答你的恩情……” 月浅宁将老伯扶起,“老伯快快请起。救死扶伤,乃身为医者的天性使然,老伯何必言谢。只要您的身子真的能被小女子治好,那便是功德无量啊。小女子又何图回报呢?” “呵呵,你这个小女娃到真是会说话。也罢,老朽虽然身穷,但好在老伴儿手脚灵便,这荷包你拿着,到也能换两个钱。”老伯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来,递给月浅宁。 “老伯,这……”月浅宁面露难色。 老伯见此,将荷包塞给月浅宁,说道:“女娃,谁都不容易。这荷包不值几个钱,就当是我和你大娘的一点心意。江湖之大,你个女娃娃也不容易,拿着吧。” 说罢,老伯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老伯……”月浅宁虽然出声,但最后还是攥着那个荷包,呆立在原地。 不过是最底层的小老百姓,尚且有此善心,知恩图报。但在那金碧辉煌的金丝牢笼中,却处处是杀人的陷阱,不知何时便会一脚踏进去…… “姑娘,可否为在下诊诊脉?”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在月浅宁背后响起。 月浅宁回头看去,竟然是——施南梦! 虽说月浅宁依旧呆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但她早已易容,衣服里也被自己塞了不少棉花之类的东西,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 思及此,月浅宁便定了心神。 “这位公子,不知你何处抱恙?”月浅宁说着,就要从医药箱中,拿出腕枕来为施南梦诊脉。 施南梦在月浅宁对面放置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伸出胳膊放在腕枕上,任由月浅宁为自己诊脉。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月浅宁看过施南梦的气色,并无不妥之处。脉象也十分平和,便问道:“公子,你可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如此,请恕小女子爱莫能助了。” 月浅宁虽然在京城中行医讨活,但施南梦是何人,就连龙飒竔都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即便月浅宁之前和施南梦有交易,此刻也不想多生事端。 施南梦却朗笑出声,说道:“哈哈哈,小女子不必惊慌。在下京城商人施南梦,见你在这京城之中行医多日,颇有一副侠义心肠,一时好奇所以才来叨扰姑娘。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看着对自己抱拳道歉的施南梦,月浅宁心中的不安更甚。 施南梦是何人,怎会对一个小女子突然有了结交的兴趣。怕是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难道说,他认出自己就是月浅宁? “公子莫要拿我打趣,我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何德何能被您赏识。”月浅宁说着,便要将自己的医药箱和摊子收拾起来。 谁知施南梦却欺身上前,附到月浅宁的耳边说道:“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 月浅宁听得此话,手中的医药箱便被她放回了原处。 “公子,小女子与你无冤无仇。您这病,小女子也是无能为力,不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子,另寻高明如何?”月浅宁低声下气地说道,想让施南梦不要纠缠自己。 但施南梦既然认出月浅宁来,又岂会轻易放她离去?他可是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姑娘不必惊慌。方才,在下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若是吓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在下并无恶意。”施南梦笑得一脸云淡风轻。 月浅宁虽然变了外貌和身材,但那双眼睛无论如何是变不了的。 施南梦只不过是听说了有人在京城中为老百姓看病,而且从未失手皆是药到病除。最主要的,施药者还是个女子,便派人暗中观察了这个女子。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此人正是月浅宁。 施南梦阅人无数,自然不会被月浅宁简单的伪装而蒙蔽,自然是认出她来。只是月浅宁这般防范施南梦,倒是有些难办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如与在下换个地方详谈一番?”施南梦确信,即便月浅宁此刻没有与自己合作的打算,也别无他法。 自然,月浅宁虽在京城落脚,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更何况,施南梦已经认出自己,若是不好生将施南梦安抚住,怕是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月浅宁说道:“多谢公子抬爱,那便请公子前边带路。” 施南梦听此话,心中一喜,便起身道:“姑娘,请。” 月浅宁跟在施南梦身后,思绪飞快地转动着。 月浅宁从宫里跑出来,此事本不该声张,但太后却听到消息说,月浅宁在宫外与一个男人私会。这下,无论如何也得告诉龙飒竔了。 养心殿,龙飒竔和太后僵持不下。 “皇上,以前无论你如何袒护皇后,哀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她竟然私自偷跑出宫,与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私会!此事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仅会有辱皇家名声,而且皇后是一国之母,出了这般事情,怕是会动摇国本啊!” 太后苦口婆心地劝导着龙飒竔,但龙飒竔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对太后所说的话更是置若罔闻。 “皇儿,哀家知晓你心中定然是不快的。所以哀家已经做主,下旨捉拿皇后,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你下不了狠心,哀家可不能容许这样的女人继续危害我的皇儿,危害我北坤国!”太后义正言辞的样子,看着龙飒竔。 龙飒竔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听完了太后的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与太后的嫌隙 “母后,朕莫非连自己皇后的处置权都没有么?更何况,此事还未查清,朕绝不相信皇后会是无缘无故出走之人。您这般做,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龙飒竔的眼神中满是失望,看得太后竟然连连后退了几步。 半晌之后,太后才缓过神来。 “皇上,你这可是怪哀家越俎代庖?还是你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哀家一手主导出来,诬陷皇后不成?”太后的声音中,带着些颤抖。 龙飒竔没有回应,只是转过身来,一双上挑的眼睛中,看不出是什么神色,只让人觉得面前这人定然是动怒了。 太后知道自己此举,定然会让龙飒竔有所不快。但太后绝对没有料到,龙飒竔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 “皇儿,皇后犯下如此大罪,已然算的上是七出了。你竟然还如此偏袒她!哀家问你,绣玉在你心中,难道真的比不过月浅宁那个又丑又没有教养的女子吗?”太后情绪波动太大,声音也变得扭曲起来。 龙飒竔本不想和太后多做纠缠,只打算快些派况世良再拟一道圣旨,能护得月浅宁的周全。谁知太后竟然这般不依不饶,龙飒竔不耐烦极了。 “太后!朕想您应该明白,这一声太后是何含义。不要总是提醒朕,要一碗水端平,对后宫雨露均施。以前,兰绣玉在的时候,朕念着她的身份对她百般忍让。如今,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母后,不要一直对往事介怀才好。” 龙飒竔本不愿与太后多费口舌,毕竟太后虽不喜欢月浅宁,但好歹对龙飒竔有一些养育之恩。即便是没有养育之恩,他口口声声叫了这么多年的母后,多少也要给太后几分薄面。 “皇上!你此话何意?莫非,你要再拟制,继续袒护那个女人不成?” 太后踱步走到龙飒竔面前,看着他。 “母后,皇后之事,还是交给朕来处置吧。您近日劳心太多,朕担心您的身子。”龙飒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朝着殿外说道:“来人!” 听见声音,况世良便立即从殿外赶了进来。 “皇上,有何吩咐?”况世良躬身说道。 “太后近日心绪不宁,宫里养的那些太医,也该是时候为朕和太后尽尽心了。去,吩咐太医院,近日让石太医每日去给太后请安,好生为太后调理身子。石太医的一切事物,全部交由其他太医分担。” “是,奴才遵旨。”况世良应声,便躬着身子下去了。 龙飒竔有此吩咐,听在太后的耳中,简直就是要将太后的行动完全控制在龙飒竔的手中。 “母后,朕还有政务缠身,您早些回寝宫歇着吧。请恕儿臣不孝,现行离开了。”龙飒竔说罢,便拂袖离开,出了养心殿。 龙飒竔走后,太后在养心殿坐了良久,像是失了魂一般。 候在外殿的嬷嬷,见龙飒竔半个时辰之前便从内殿出来,却迟迟不见太后的影子。虽然心中着急,但也不敢无诏擅自闯进去。 正当嬷嬷在外殿急得团团转之时,从内殿中传来太后传唤嬷嬷的声音,嬷嬷便立即向内殿走去。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嬷嬷见太后一脸失神的样子,心中担忧不已。 “无碍,扶哀家回宫吧……”太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有些突然生了大病的样子,满面愁容。嬷嬷也不敢多言,便扶着太后慢慢地朝着寝宫走去。 回到寝宫之后,嬷嬷几次想询问太后究竟和龙飒竔在养心殿发生了什么。但是一旦想要开口,却不知话从何处起,生怕又惹得太后不快。 太后不是没看见嬷嬷的样子,只是一时懒得搭理。 只是嬷嬷在太后眼跟前待着,太后看得实在烦心,便开口道:“哀家看得出来,你是有话想问。既然如此,你问便是了。免得这幅样子,看得哀家也难受。” 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颤音说道:“太后恕罪,奴婢不该如此多事。” “罢了罢了,哀家身边也不过就你这么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有何事,哀家准你问。说吧……”太后揉了揉鬓角,等着嬷嬷开口。 嬷嬷只得又向太后行了一礼,方才问道:“太后,方才在养心殿,您可是与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快?奴婢见您在养心殿独自坐了有小半个时辰,但皇上却早已离开。奴婢……奴婢实在是担心得很啊!” “哼。”太后冷哼一声,才慢慢开口道:“不过是为了一个贱人,倒也不值一提。哀家已经下旨,这次,她定然插翅难逃。” 嬷嬷是太后的心腹,自然听得出来太后话中指的是月浅宁。 “太后,您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与皇上之间有了嫌隙啊……”嬷嬷像是在想着什么,半晌才继续说道:“太后,恕奴婢之言,此次之事怕是会让皇上对您有所误解啊。您,心中可有打算?” 太后怎会不知,自从那个月浅宁不同寻常开始,便成了横亘在自己和龙飒竔之间的一根难以拔出的刺。不过是碍着自己与龙飒竔这么多年的母子之情,一直并未将这根刺彻底的去除罢了。 这一次,怕是真的要为了这事,与皇上争上一争了。 “哀家又能如何?他是皇上,万民之主。哀家说好听些,是这后宫地位最尊贵之人,但谁不知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皇上真的对那个贱人用情至深,怕是无论如何也会与哀家抗争到底啊……” 太后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大抵是在痛惜自己和龙飒竔之间,不得不“兵戎相见”了。 “太后,您不要忘了,当今圣上并非您的亲生……”嬷嬷原本要说之话,却在太后一记眼刀之下,硬生生地吞回了肚中。 “此事没有谁不知,但也没有几个人敢将此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嬷嬷,你是宫中的老人了,该当明白这个道理。此话,万万不可再提起,你可明白?”太后警告着嬷嬷。 “是,奴婢该死。太后放心,奴婢定当谨记您的教诲,再不胡言乱语!”嬷嬷急忙向太后磕头行礼,算是弥补一时口快的罪责。 太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但方才嬷嬷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 龙飒竔,他毕竟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暂住施南梦府中 是夜,漆黑的夜幕上,只是寥寥无几地挂了几颗星子,颇有些凄冷之意。 龙飒竔从养心殿出来后,便去了御花园的那座凉亭。正是那日,龙飒竔和月浅宁在这里,畅谈了许久。那一日的情景,还有月浅宁的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 谁知物是人非,如今只有龙飒竔一人在此地。而月浅宁,却…… “皇上,夜深了。深秋寒露太重,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保重龙体要紧啊,皇上。”况世良实在看不下去,只得开口劝慰道。 龙飒竔像是没听见况世良的话一般,依旧端坐在石桌旁边一动不动,好似一尊佛像。 况世良见此,也便不再多话。只是默默地吩咐身边的心腹太监,拿了一件狐裘大氅来给龙飒竔披上。 夜深露重,身为皇帝,也不过只有一个忠心的老奴陪伴在身边而已。还不若那些寻常百姓,即便是归家太晚,也总有一盏灯是彻夜常亮着的。 至于月浅宁,太后的话虽然有失偏颇,但还是说对了一半。 月浅宁被施南梦发现之后,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跟着施南梦去了他的府邸。虽不知施南梦意欲何为,但也只好将计就计了。说不定,在施南梦的府邸中,会发现一些什么也未可知。 “月姑娘,快快请进。”施南梦微弯着腰,伸出胳膊去,恭敬地邀请月浅宁进入自己的府邸。一旁的门童都看得傻了眼,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对一个乡野村妇这般恭敬有礼。 “嗯,嗯……施公子太客气了,奴家受不起,受不起。”月浅宁点头哈腰地,拎着自己的医药箱,默默地走了进去。 施南梦这般客气,月浅宁虽未感到不适,但还是觉着有些异常。若是施南梦是真心想要与自己合作,或是要帮自己藏匿,为何要这般招摇。 “月姑娘,你不必惊慌。”施南梦带着月浅宁进了主屋,给她到了一杯香茶,“月姑娘,先喝杯香茶,驱驱寒气。” 月浅宁接过茶杯,“多谢施公子”。 见月浅宁脸上还是带着防备,施南梦像是看见什么好笑的东西一般,竟然掩着嘴巴轻笑了几声。 “施公子,不知我是否有什么可笑之处,能让施公子如此忍俊不禁?”月浅宁看得出施南梦眼中毫不掩饰的笑意,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这人不仅身份是迷,就连处事风格也这般让人捉摸不透,若是迫不得已,月浅宁绝不愿意与这种人来往。离开了皇宫,她不想再陷入无尽的勾心斗角,揣度人意之中。 “无事无事。在下只是觉得,月姑娘与在下早已是知交,如今月姑娘有了麻烦,在下理应伸出援助之手。但见月姑娘如此防备,实在觉得月姑娘有些……呵呵,有些可爱。”施南梦眼中的笑意,此时看起来到有几分真诚。 “施公子,不必如此憋屈。若是想笑,你笑出声来便是,我如今本就落魄潦倒,倒是不会在意这许多。”月浅宁端起手中的香茶,送到嘴边浅浅地啜了几口。 若是月浅宁现在不是乡野村妇的打扮,这般行为举止,看起来到真是会让人由衷地感到舒适。只是形势所迫,倒是有几分滑稽。也难怪施南梦会忍俊不禁了。 施南梦见月浅宁不甚在意,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忙说道:“月姑娘,在下并无恶意。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在下先安排月姑娘早些歇息。若是有何疑问,明日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月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月浅宁行医累了一整天,遇见施南梦之时也已近傍晚,又与施南梦乘马车一路颠簸了许久,自然是早已疲累不堪。 “如此甚好,那就麻烦施公子了。多谢!”月浅宁向施南梦行了一礼,眼神澄澈无比地看向施南梦。 施南梦点点头,随即击掌道:“来人。”闻声而来的,是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 “主子,您有何吩咐?”清脆的声音,像极了夜莺。 “莺儿,这是月姑娘,近日在城内行医的善心女子。我请她来府上做客,这几日,便由你好生伺候月姑娘。”施南梦十分简单的介绍了月浅宁的来历,竟然也没有避讳月浅宁的姓氏。若不是施南梦手底下的人口风紧,那便是施南梦的背景——绝不是会惧怕龙飒竔的人。 “是,主子。”莺儿向施南梦行了一礼,又转过身来对月浅宁行礼道:“月姑娘,奴婢是莺儿。还望月姑娘不要嫌弃莺儿愚笨,准允莺儿在身边伺候。” “莺儿这是哪里话,你家公子让你来伺候我,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没见识的乡野村医便是,何来我嫌弃你之说,嘿嘿……”月浅宁有些触动,连一个丫鬟都这般知书达理,施南梦绝对非池中之物。 施南梦见月浅宁还是一副伪装的样子,也不多言。只是吩咐莺儿先伺候月浅宁用些晚膳,再沐浴更衣。莺儿一一应下,也如数照做了。 月浅宁自然知道,自己不必再在施南梦的府中伪装,也便在沐浴更衣之后,换上了一套大家闺秀的衣服,一头青丝散落下来,烛火掩映之下,显得颇有光泽。 莺儿给月浅宁暖床后,穿好外衣便下床来。 “月姑娘,您一定累了吧,奴婢就不打扰您了。奴婢就睡在您隔壁的屋子,若是有事,您只管传唤一声便是。” 月浅宁将行礼的莺儿扶起,淡淡地说道:“莺儿,你不必对我这般恭敬。我与你家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是公子心善暂且收留了我。不多日我便会离开,平日里这些小事便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便是。” 谁知莺儿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一双泪眸,梨花带雨地哭诉道:“月姑娘,您千万不要嫌弃莺儿啊!主子说了,若是月姑娘在府中没有受到和他一般的待遇,那不仅莺儿,府中所有的下人都要受到严惩。月姑娘,求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莺儿和其他下人吧……” 莺儿说罢就要给月浅宁磕头,月浅宁哪里肯受了这般大礼,连忙将莺儿从地上扶了起来。帮莺儿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月浅宁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再说这话便是。只是莺儿,你是聪明的丫头,该知道行医之人既能救人,也能害人……” “奴婢明白,还请月姑娘放心,不该说的话或是不该看的东西,奴婢定然不会说更不会看!”莺儿说着又向月浅宁行了一个大礼。 “罢了,你也去歇着吧。”月浅宁走到床榻边,不再理会莺儿。莺儿便识趣儿地走了出去,帮月浅宁关好了门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危机四伏 躺在还留着莺儿体温的绒被之中,月浅宁深思渐渐地模糊起来。原本月浅宁还打算捋一捋今日发生的一切,但没多久便入了梦。 许是今日行医累着了,也或许是马车颠簸不已,月浅宁的精力也透支了不少。 半夜里,月浅宁好像感觉屋中有什么人靠近自己的床边,想睁开眼来看,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挣扎无果,便又沉沉睡去了…… 另一边的莺儿竟然也听见月浅宁这边,好似有什么响动。但就在她要起身之时,却突然感觉一阵晕眩,便又倒在床上睡去了。 殊不知,这一夜中,发生着什么惊天覆地的变化。不过万物万事皆有定数,即便是事先知晓,也有些事情是无法靠人力来避免的。 天意难违,便是如此。 第二日一早,施南梦便过来月浅宁这边,正巧碰上莺儿给月浅宁梳洗。 “施公子,早。”月浅宁淡淡地说道,好似唇边还有一抹笑意。莺儿也给施南梦行礼请了安。 施南梦点点头,“月姑娘,不知昨夜,睡的可还好?有没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月姑娘尽管说出来便是,在下定会为月姑娘做主。” 语气中浑然天成的贵气,越来越让月浅宁对施南梦的身份感到怀疑了。 “睡得很香甜,多谢施公子收留小女子。他日必当回报施公子,如今的慷慨之情。”月浅宁的话很客套,反而显得疏离起来。 施南梦反倒是不以为意,原本站在门口看着月浅宁的他,见莺儿给月浅宁梳妆完毕,便走了进来。十分自然地坐在月浅宁对面,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红木桌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间屋子眼下是月浅宁的闺房。 不过月浅宁心里也清楚,别说这间屋子,就连整个施府都是施南梦的,自然没有地方是他想去还要被人阻拦的。 “莺儿,去将月姑娘的早膳备好送到这里。对了,月姑娘,你该不会介意我与你一同用早膳吧?”施南梦一脸笑意地看着月浅宁。 若不是月浅宁心中对施南梦还存着戒备,施南梦的笑意到真是有些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施公子客气了,这本就是你的府邸。能与主人一同用膳,那自然是小女子的福分。”月浅宁施施然一笑,不再说话。 莺儿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自然也是蕙质兰心。听得这话便告礼,去小厨房准备了。月浅宁一来,施南梦便吩咐过,她的饭食一律由小厨房备下。不知为何,莺儿虽不明白施南梦的用意,但却是心悦诚服地为月浅宁做这一切。 许是月浅宁昨夜那番话,让莺儿心中对月浅宁平添了几分好感吧。 “月姑娘,你为何不问我,我这府中的下人,为何对你昨日与今日的变化完全不会感到惊奇呢?”施南梦用过早膳之后,淡淡地品着清茶,与月浅宁闲聊起来。 月浅宁也顺势尝了尝这雨前龙井,倒是和龙飒竔宫里的,差不了几分。 “施公子,白日里的鬼皆是怕光的。不如施公子打开天窗说亮话,让那些鬼也晒晒日头,免得总藏在某处,多憋屈呢?施公子,你说是也不是?”月浅宁不想和施南梦兜圈子,她还有些事情,要问问莺儿。 施南梦听出月浅宁话中带刺,但却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 “既然月姑娘没有什么好奇之处,那在下也就不再多嘴了。只是月姑娘,你与在下之间的约定,总有一日还是会有实现的可能。还望月姑娘不要贵人多忘事,将在下的小事抛诸脑后啊……”只见施南梦用手蘸了茶水,在玉石桌面上,写了一个什么字。 月浅宁仔细看去,那是一个“香”字。 自然明了,施南梦指得是曾经与自己约定过的“生意”,香脂水粉的皇家生意。 月浅宁嘴角弯起,淡然开口道:“若真有那么一日,定然不负施公子所托。”不过是一句口空承诺,月浅宁自从这次从皇宫中逃出来,便没有再回去的打算。 “如此,便多谢月姑娘了。哦对了,不知月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还是要日日去城内,为那些老百姓们诊脉看病吗?”施南梦突然问起月浅宁的计划来。 “施公子,我虽是借住施府,但行踪好像还是我个人的事情吧?施公子,你说呢?”月浅宁将手中的龙井放在桌上,洒了些茶水出来。 站在月浅宁身后的莺儿,看见月浅宁这般对待施南梦,心中惊惧不已。若不是看见施南梦眼中的阻止,怕是莺儿定会上前来劝阻月浅宁。 “月姑娘所言甚是。莺儿,好生伺候月姑娘。月姑娘的一切吃穿用度,皆可从账房那里支取,不必再行过问我。”施南梦看向莺儿。 莺儿立即走上前来,向施南梦行礼道:“是,主子,奴婢一定照做。” 说罢,施南梦便向月浅宁点点头,离开了月浅宁所在的屋子。月浅宁对施南梦的看法,今日算是又改观了。 云淡风轻,胸襟宽大,还是——城府太深,连月浅宁都不能轻易看透呢? 不过月浅宁没有心思再去想施南梦为人如何了,她有一事,急着向莺儿求证。 “月姑娘,您今日有何安排?需要奴婢为您准备音量或是出门的便衣吗?”莺儿见月浅宁起身来,便开口问道。 月浅宁却走到莺儿身边,语气严肃地说道:“莺儿,你抬起头来。” 莺儿闻言,心下有些忐忑。从昨日月浅宁入府以来,莺儿还从未听过月浅宁有这般冰冷的口气与自己说话。 “月姑娘,奴婢哪里做的不好,还望姑娘明示。”莺儿抬起头来,看了月浅宁一眼,便又立刻将头垂了下去。 月浅宁叹了一口气,复又说道:“莺儿,你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想向你询问一件事罢了,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莺儿,昨夜你是否一夜都没有醒过,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事?”月浅宁问道,“若是有一丝异常,也要告诉我。特别是,你可曾听见我的屋中,有什么响动?” 莺儿听见月浅宁这般问话,脑海中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走到门口处四处张望了一番,将门栓插好,这才回身来。 莺儿压低了声音,对月浅宁说道:“月姑娘,昨夜奴婢迷迷糊糊中听见您的房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本打算起身过来看看。谁知奴婢刚起身,便被什么东西击中,又睡了过去。至于后来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果然如此! 第一百四十四章 果然被监视 看来昨夜月浅宁的房中,定然是钻进了什么人。就连隔着一堵墙的莺儿都听见自己屋中有什么响动,想必不会是月浅宁自己出现了幻觉。 “月姑娘,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莺儿怯生生地问道,生怕自己的疏忽,让月浅宁出了什么意外。 月浅宁莞尔一笑,对莺儿说道:“无碍,我不过是吓吓你罢了,瞧你紧张的。好啦,去给我备些银子,今日我要去药坊买些药材回来。前些日子给百姓们看病,倒是没什么功夫制 药了。” 莺儿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月浅宁早就跟她说过,有些事不是她能问的。 “是,月姑娘,奴婢这就去办。”莺儿应声便下去准备了。 虽说月浅宁只吩咐莺儿准备点银子,但莺儿心细,知道月浅宁平日里都是装扮成乡野村妇才去给百姓看病,于是还备了一套粗麻布衣服来,自己也换了一身平常装束。月浅宁心中暗自赞叹,施南梦真的是将莺儿调教的不错。 莺儿又将月浅宁的面容稍作修饰,两人俨然变成了乡下的大婶和小丫头。月浅宁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对莺儿又赏识了几分。 “莺儿,你可知,除过城里有几家药铺不错之外,施府附近可还有什么药品种类全的药铺吗?”月浅宁昨日跟着施南梦,是坐着马车来的,又正值傍晚,对附近的店铺都不甚清楚。 莺儿沉思片刻,脆声说道:“月姑娘,您这般一提,我还真想起来一家铺子。好像是主子早年间买下的,不如,奴婢带您去看看如何?” 施南梦不是经营胭脂水粉的商人么,怎么还做起了药铺行当?月浅宁心中对施南梦的猜忌又多了一分。 “也好,不过怕是又要落你家主子的人情了。”月浅宁苦笑了一声。 只是莺儿走在前面带路,倒是没有看见月浅宁脸上的表情如何。 施府的位置离城里很远,每次往返总要乘马车行上小半日才可到达。 好在那间药铺倒是不在京城中,但总归还是要乘马车去的。又是一路的颠簸,月浅宁一路上都没有多说话,她虽然吃过苦头,但依旧对古代这种马车实在无法忍受。 “月姑娘,药铺到了,奴婢扶您下车。”莺儿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月浅宁才睁开眼。方才有些反胃,月浅宁便小睡了一会儿来压制。 “嗯,有劳莺儿了。”月浅宁扶着莺儿的手,下了马车。 只是打眼一看,此处不像是什么有医馆的地方,倒像是荒山野岭。四面除过几颗光秃的树木之外,便只有荒草覆没。 月浅宁心中疑惑不解,但也不敢贸然行事,便问莺儿:“莺儿,你所说的药铺,怕是还没到呢吧?” 莺儿走到月浅宁身边,附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月姑娘,这是一条捷径。奴婢怕以如今月姑娘和奴婢的打扮,若是乘马车去药铺会引人怀疑。所以才将月姑娘带到此处,还望月姑娘见谅,随奴婢步行走上一段路,不远便是药铺了。” 月浅宁识人断色的本领一直不错,从莺儿的声音不似有假,便说道:“莺儿有心了。走吧,你在前边带路便是。” “是。”莺儿向月浅宁行了一礼,又对车夫说道:“你先去别处等着,待到快天黑之时,再来此处接姑娘。” 车夫闻言,便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看来,这个莺儿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丫鬟。方才的气度,不像是一个丫鬟该有的。 莺儿带着月浅宁走了一条羊肠小道,果然,不出小半个时辰,便看见了一条类似胡同的道路。穿过之后,果然看见对街是一间药铺。 “否极泰来”,这间药铺还真是有点意思,竟然起了一个这么有蕴意的名字。 踏入药铺,月浅宁仔细地观察着药铺的陈设,还有伙计和掌柜的行为举止。当然,这些不过是月浅宁暗自进行的,在外人眼里,月浅宁现在不过是一个进来买药的乡野村妇。 “大婶,您需要什么药物啊?咱这里的药品,那可是除了京城外最全的啦,一定让您满意!”一个伙计走过来,招呼着月浅宁。 月浅宁大咧咧一笑,说道:“嘿嘿,有劳伙计了。大婶儿虽然粗苯,但平日里是村里老小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是大婶儿给看好的。就不麻烦伙计帮忙啦,大婶儿自己看看就行。你去忙吧,啊……” 伙计见状,也乐得清闲,直说道:“那就不妨碍大婶儿了,您慢慢挑。”随即走开。 莺儿倒是一直跟在月浅宁身边,没有离开三步远。 昨夜睡得早,今日也不过只一个早晨,月浅宁竟然此刻才发现,莺儿好像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除过施南梦到自己房中那段时间,莺儿出去过,或是自己吩咐她去做事。 不对,莺儿去做事,自己的房中还是有两个小丫鬟站着…… 难道,莺儿是施南梦派来监视自己的不成?月浅宁心中突然浮起这么一个念头。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月浅宁决定试一试。 “莺儿,你去问问掌柜的或者伙计,他们这儿有没有什么那种平时不起眼,但其实有奇效的药材之类。”月浅宁对莺儿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莺儿说完便向着柜台走去。 月浅宁见此,趁势想要走出药铺,看看莺儿是否真的留意着自己。 但月浅宁还没踏出药铺的门,便有伙计对自己说道:“大婶儿,您要什么药物,不如说出来让小的帮您找找。小的看您面生,好不容易来一次,怎能让您空手而归呢?” 莺儿听见声音,便回头来看。月浅宁没想到,竟然会因此而打草惊蛇。 “没事没事,我只是突然内急,嘿嘿。乡下人不懂什么规矩,怕扰了店家安宁,这才没有问出口。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月浅宁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倒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只见那小二忍俊不禁,但还是对月浅宁说道:“大婶不要客气,这茅厕我们店中没有,后院儿倒是有一个。若是大婶儿不嫌弃,不如去后院吧。” “姐,我陪你去,嘿嘿。”莺儿见此,立即走了过来,带着月浅宁要往后院走去。 月浅宁没有办法,只得随着莺儿向后院去了。方才已经打草惊蛇,月浅宁决定今日就不再试探莺儿了,以免让她戒备心再起。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送你上路 “你叫吧!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那个黑衣人竟然狂放地笑了出来。 月浅宁暗道不好,怕是整个施府的人都已经被黑衣人下了迷药…… “你们是谁,受何人指使来杀我?”月浅宁虽然被人胁迫,心中有些寒意,但却不似其他娇弱女子一般跪地求饶。 她相信,只要弄清楚这群黑衣人的来意,自然有办法破解。 “我们是谁,这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我们是来送你上路的便是了。”那个黑衣人将剑尖逼近月浅宁的脖子,一双细长地眼睛中,满是阴冷的杀意。 月浅宁自然不会任人胁迫,只是此刻,方才那个被月浅宁用药粉眯了眼睛的刺客竟然抹黑靠近了月浅宁,用剑尖抵住了月浅宁的后腰。 两面夹击,月浅宁无可奈何。 “怎么,就不能让我死而瞑目吗?”月浅宁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眼中尽是寒意。她不信,自己会这般轻易地送命,一定会有逃生的机会! “死不瞑目又如何,你今日伤了我的兄弟,还是废话少说,速速受死吧!”月浅宁面前的黑衣人声音中带着狠劲儿,像是立刻要将月浅宁置于死地。 听得这话,月浅宁忽然计上心头! “哼,你以为我就这般轻易地会送命不成?若是我今日丧命于此,不仅这所宅子的主人不会放过你,就连你的这位兄弟……”月浅宁话锋一转,唇边散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腰后的剑尖突然更近了一分,后面那个黑衣人说道:“我会如何,有话直说!” “哼,你们莫非没有想过,若是我真的毫无防范,怎会让你们扑了空?”月浅宁顿了一顿,复又说道:“我知晓你们定不是一人来此,但方才你脸上被我撒了剧毒。若是今日我死了,你们谁都别想独活,我就算是死,也会拉上你们做垫背!” 身后那人听此话,直直将剑尖戳进了月浅宁的皮肉之中! “快些将解药交出来,否则就算是牺牲我自己,我这些兄弟们也定不会让你轻易逃出生天!”那人声音有些急促,定然是被月浅宁的话吓住了心神。 谁知月浅宁竟然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像是在等死一般。殊不知,月浅宁是在精心听着外边的动静,更是在想办法为自己博出一条生路来。 月浅宁面前那个刺客见月浅宁没有丝毫想要交出解药的意思,便将自己的剑尖,也在月浅宁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印子来。 “嘶……”月浅宁吃痛,睁开了眼睛。 “快些将解药交出来。你这般拖延时间,莫非说的是假话不成,啊?!”那刺客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月浅宁厉声说道:“若你不信我,只管杀了我便是。何苦这般多费口舌?” “你!” “你!” 两人皆是被月浅宁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喊出声音来。 “若是不想让你们门外的兄弟也受到牵连,还是尽快放了我。否则,今夜我们就同归于尽好了,反正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惜咯,这么多铁血铮铮的硬汉竟然要为我一个小女子陪葬……” 月浅宁竟然还一脸惋惜的样子,就像是若有其事一般。屋内正是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的时候……院外却突然有了动静。 只是月浅宁此刻被两方夹击,吃痛不已,没有多余的功夫去考虑是否有援兵还是追兵。 “怎么,为何还不动手?放心吧,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独活的,这剧毒可是从北境传来的,只要一人中毒,其他与他有过三日以上接触之人,必定会受到同样的毒性而身亡。”月浅宁淡淡地说着,像是此刻她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你胡说,怎么会有这般怪异的毒药?” 身后的剑尖,又没入了一分…… 月浅宁渐渐感觉自己体内中的血在不断地流失着,若是再无人相救,怕是自己今日真的要命丧于这几人之手了。 “你这女人,怎么这般不知好歹?识相地,快将解药交出来!”身后的刺客的剑法想必十分狠厉,月浅宁感觉自己已经被那剑尖将肉搅成了一团,像是在搅肉馅一般。 月浅宁怎会在这时向刺客低头,只是抵不住剧痛,闷哼一声:“呃……就算你杀了我,也得不到解药!” “大哥,不要再跟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废话了,杀了她,兄弟们即便是为你陪葬,也绝无怨言!”月浅宁面前的刺客,眼神狠厉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人一般。 月浅宁暗道不妙,但她因为剧痛,反而更加神志清醒——余光掠过窗户,竟然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知为何,月浅宁心中突然有了底气。 “陪葬?哈哈哈哈……咳……怕是你们今日,谁也走不出这个院子!”月浅宁突然一脚踢在面前的刺客身上,将他踹得直往后退,顺势也脱离了身后刺客的桎梏! “你!”那两个刺客方才站稳了脚,同时大喊出声。 就在他们要向月浅宁发起进攻之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将月浅宁推搡到一边,从袖中飞出两个暗器,分毫不差地刺入了那两个刺客的胸口——正中心脏! “月姑娘,快跟我走!”那人转身过来,拉起月浅宁便向屋外逃去。 月浅宁自然认出,这人就是施南梦。 只不过情况紧急,月浅宁也无暇再问方才情况如何,只是跟着施南梦上了一匹马,飞快地逃离了施府。 一路跑了很远,马儿也开始体力不支,慢下了脚步,不停地喘着粗气…… “月姑娘,我们此刻离施府已经有三百里左右了。你身上有伤,不如先下来歇息一番,再作打算?”施南梦靠近怀中的月浅宁,在她耳边缓缓说道。 月浅宁的伤口,虽然被施南梦做了简单的包扎,但一路马背上颠簸,早已渗出了不少血来。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是勉强使出来的:“施公子,多谢……” 说罢,月浅宁便晕了过去,倒在施南梦的怀中。 施南梦也心知,为今之计只好先找一处落脚之地,待天亮后再行谋划。 于是,施南梦便将月浅宁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圈在自己的怀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来路不明的刺客 不愧是施南梦的药铺,莺儿对这里极为熟悉。 月浅宁从茅厕出来,莺儿便对月浅宁说了这间“否极泰来”,究竟有些什么上好的药材。月浅宁可算是满载而归了。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月浅宁突然又想到一个疑点——若是莺儿对这间药铺极为熟悉,那想必是经常来此处的。那么,这间药铺的掌柜和伙计,应该也都对她极为熟悉才是啊。 今日的莺儿不过是简单改装了一番,想来,若是极为熟悉之人,应当会认出来那是莺儿的。 莫非…… 自己想要试探莺儿的心思,早已暴露无遗?还是说打草惊蛇,惊扰的不仅是莺儿,也有那个伙计。所以自己的那个招数,才没有成功? 月浅宁的脑中一片复杂,混沌不堪。索性也不再多想,只是跟在莺儿身边,向来时下马车那处走去。 果然,车夫早已侯在那处,等着月浅宁和莺儿了。 许是走过一遍的路,有了熟悉的感觉。月浅宁觉得回程没有来时那般颠簸费劲了,好像路途也短了不少。 但不知为何,月浅宁竟还是困了,索性又在马车上打了一会儿盹。约莫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马车回到了施府门前。 “月姑娘,月姑娘醒醒。”莺儿轻轻拍了拍月浅宁的胳膊,将她唤醒。 “嗯……什么味道这般清香?”月浅宁好像闻到了什么清香的气味儿,但却一时想不起来名字。 莺儿“咯咯”地笑了几声,这才说道:“月姑娘,您是饿了吧。主子已经回府了,想必此刻正在用膳呢。月姑娘,您的鼻子可真灵。” 月浅宁被莺儿这么一说,到真是觉得肚子有些空,扶着莺儿的胳膊便下了马车,向府里面走去。 走到正厅,月浅宁果然看见施南梦端坐在桌前,他面前摆了一桌子珍馐佳肴。 “施公子。”月浅宁行了一个礼,面色如常。不知为何,月浅宁总是觉得这两日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月姑娘,在下见你面容有些倦色。不如,先去换过衣裳,稍作梳洗,再来用膳如何?”施南梦观察入微,话又说的十分巧妙。 月浅宁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随着莺儿去换了身衣服,变回原来的样子。 “施公子,多谢你的款待。”月浅宁酒足饭饱之后,淡淡地对施南梦说道。虽说在施府中处处都被安排地很妥帖,没有一丝让月浅宁受到委屈的地方,但她还是不愿在施府久留。 施南梦听出月浅宁话中的意思,但他却故意避重就轻地说道:“月姑娘不必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便是。” 月浅宁见此,也不愿与施南梦多说。 施南梦并非池中之物,若是与他硬说自己要离去,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施公子,我今日有些疲累,就不奉陪了。”月浅宁说着便起身,向施南梦行了礼。 施南梦见此,也并未多做挽留,说道:“月姑娘好生歇息便是。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直言,在下定然竭尽所能。” 月浅宁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夜里,月浅宁沐浴过后,便让莺儿去歇着了。自己也早早地躺在床上,准备想个法子,早日从施府离开。 只是一直躺在绒被之中,月浅宁又满腹思绪,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施南梦并非凡品,但月浅宁没有再回宫中的打算,自然与施南梦的合作也没有实现的那一日。只是再这般下去,难保施南梦不会在龙飒竔平定内乱之后,将自己交回宫中,以谋赏赐。 更何况,月浅宁也不愿与龙飒竔再有任何关系。 只是这进了施府容易,见今日的情势,怕是要再出去就是难上加难了。自己若是不想一个万全之策,定然无法抽身出来。 好在,今日从那药铺倒是买到不少好东西回来。月浅宁此刻身无他物,但一身的医术总还是可以防身的。 她定要加紧炼制一些药丸之类,方便随身携带的药物出来。指不定,还可以靠这些药物脱身。只不过,该如何不被莺儿和施南梦发现自己在炼药呢? 一旦被他们发现,怕是自己想要离开施府,便难如登天了…… “噗……”一声及其轻微的响动,传到了月浅宁的耳中。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若是月浅宁没有听错的话,这一定是什么尖锐的东西,捅破了窗户纸的声音。果不其然,月浅宁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迷药味道! 随即,月浅宁便立刻捂住了口鼻。此刻,敌人在暗,月浅宁在明,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了。 月浅宁悄悄地用被子堆出了人形来,自己却躲在饿了衣柜之后。 “哐啷……哐啷……”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此刻在月浅宁耳中却是十分清晰。她知道,这是外边的人,在撬开她的门栓。 此刻月浅宁脑海中闪现过万种应对之策,却又立即被自己否决掉。听着进门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月浅宁却没有屏住呼吸,她告诉自己,此刻只能深呼吸,然后保持冷静…… 人越是紧张,就越要保持冷静。否则一定会露出马脚来,让别人捉住可乘之机。 终于——那脚步声停了下来。 月浅宁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以免被对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音,打草惊蛇。 突然! 一道银光飞快地闪过月浅宁的眼前,“噗嗤”一声响,刀剑穿过了绒被,直直地戳进了床板之中! “嗯?!”只听得一声闷哼,月浅宁知道,那人一定是发现床榻之上没有人在了! 就在此时,月浅宁摸出方才情急之下揣在怀中的药粉,一个闪身从衣柜后面出来,便撒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啊!我的眼睛!”那人失声痛喊到,随即身子乱扭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月浅宁抓住时机,立刻大喊道:“来人啊!抓刺客!莺儿,施公子,有刺客!”月浅宁一边喊叫,一边向门口跑去,她卯足了力气喊着,生怕吵不醒施府的人。 刚刚跑出自己的房门,月浅宁却又被一个黑衣人堵了回来! 那个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剑,剑刃泛着寒光,借着月光显得极为冰冷可怖。月浅宁只好一步一步向后退着,不敢再喊出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是哪里 好在施南梦身上还有火匣子,点燃之后,发现此处四周都是参天大树,几乎没有任何人家。也只好将月浅宁先放在一处干草地上,脱下外袍来,给月浅宁披好。 随后,施南梦栓好了马儿,四处找了些柴火来点燃。检查了月浅宁的伤势,见不停地有鲜血冒出来,施南梦只好从自己的衣襟上撕下来两块布,给月浅宁包扎好了脖子和后腰处的伤口。 深秋的夜里,不仅露寒霜重,这林子中满是大树,风一吹过便直让人打颤。虽说施南梦有武功傍身,但他的外袍早已给了月浅宁,此刻也只觉得身子发寒。 那柴火也不过是燃到快天明十分,便全部燃尽了。施南梦不知何时,靠在月浅宁身边,沉沉睡去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月浅宁披着施南梦的外袍,到也还算暖和。倒是比施南梦醒来的早些。 “嗯……这是哪里?施公子,你醒醒……”月浅宁推了推身边的人,但是却使不上劲儿,身子软的厉害,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施南梦本没有睡的太沉,月浅宁这般一叫他,也倒是醒了。 “月姑娘,你醒了。怎么样,伤口疼的厉害吗?”施南梦来不及顾虑自己,倒是先问起月浅宁的情况。 月浅宁知晓,此刻除了施南梦没有人能够帮她,便也不再逞强:“嗯,大概是没有及时用药,伤口疼的厉害,怕是化脓了……” 施南梦闻言,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月姑娘,眼下施府暂且不能回去,只能带你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大夫或是医馆了。” 月浅宁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施南梦见她嘴唇苍白,身边也没有带上水囊,心急不已。便对月浅宁说道:“月姑娘,你在此稍后,我去寻些水来。你重伤在身,至少也该饮些水保存体力。” 不等月浅宁点头,施南梦便匆匆而去。 好在有林子的地方,寻些个露水倒也不难,施南梦很快便用大片的芭蕉叶积满了水,一路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 “来,月姑娘,喝点儿水吧。”施南梦扶起月浅宁,喂她喝了些水。 随后,施南梦便将月浅宁扶到了马上,带着她在林子中寻找出路。好在此刻已是天色明朗的时候,林子中虽然屏障较多,但也不会无法分辨方向。 施南梦尝试了几条小路,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一条可以通往城镇的小径。马儿修整了一夜,虽没有进食,也恢复了些气力,带着施南梦和月浅宁很快便到了城镇上。 施南梦没有立即去找大夫,反而是找了一家还算舒适的客栈,将月浅宁安顿下来才去请了大夫,到客房中为月浅宁看病。 “大夫,她的伤,严重吗,是否会危及生命?”施南梦见大夫半晌都不说话,不禁出口问道。 那个大夫一脸愁容,转过来看着施南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大夫,你叹气作何,快些将实情告诉我!”施南梦心急不已,怎能忍受这个大夫在紧要关头如此磨磨蹭蹭。 “唉,这姑娘真是命大,她脖子上的伤口差些就割到了大血管,后腰处的剑伤虽不是太深,但血肉像是被翻搅过一般,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此刻早已化脓。公子,若是再晚一刻,怕是姑娘的命,就悬了……” 那大夫一口气将话说完,也不顾施南梦的惊慌,接着说道:“麻烦公子为老夫扶着点姑娘,待会儿子小二拿了热水来,怕是姑娘要受一番苦楚了……” 施南梦闻言,急忙坐在床榻边,等着大夫随时吩咐。 一阵忙碌,整个房间里面充满了血腥的味道。月浅宁虽然已经喝下大夫的麻醉药,但将后腰那处化脓的肉剔除,还是让月浅宁痛的在床榻上不住地扭动,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公子,老夫这一刀极为紧要,若是不慎下错了地方,怕是会让姑娘不治身亡。千万要按住了姑娘,不要让她乱动啊……”大夫额头上满是汗水,看来他也是头一回经历这么大的阵仗。 “大夫,你动手吧。”施南梦说道,他已经将月浅宁的身子牢牢地按住,想来月浅宁是动弹不得了。 一刀到位,刀离肉落! 若不是月浅宁被施南梦按着,怕是就要从床榻上坐起来了! 之后,大夫给月浅宁包扎好,收拾了药箱。对施南梦说道:“公子,老夫回到医馆,会给姑娘开好药方,派医馆的小徒包好后给公子送来。只是老夫馆中病人太多,实在抽不开身。还望公子好生照料姑娘,若是有何异常,老夫再行过来为姑娘诊治。” 施南梦施礼谢过大夫,便吩咐小二好生送大夫回医馆。 月浅宁约莫在床上躺了三日左右,才堪堪醒了过来。 “施公子,这里是哪里?我……”月浅宁的声音还是很弱,毕竟伤势太重,这几日又只是被施南梦喂了一些流食,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月姑娘,这里是一座小镇的客栈。离京城很远,你大病未愈,还是快快躺下歇息吧。”施南梦见月浅宁想要从床榻上坐起来,急忙出声阻止。 月浅宁也不再逞强,便躺了下去。施南梦给月浅宁掖了掖被子,眉目总算是不再紧皱着了。 气氛倒是有一丝尴尬,月浅宁看着施南梦有些形容憔悴,眼睑下也是一圈乌黑,定然是这几日为了照顾月浅宁,没有好好休息。 心中歉意顿生,月浅宁说道:“施公子……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你这是……何苦呢,咳咳……” 月浅宁说的没错,施南梦此举,实在不像是一个朋友的行为。若不是有所图谋,月浅宁实在不信施南梦对她有这么深厚的情谊。 “月姑娘,我施南梦岂是那种没有只知道自己利益的小人?救你,于情于理,都该是我施南梦应该做的。月姑娘不必多心,若是你不放心,那在下等姑娘痊愈之后,定然离开。”施南梦脸上的神情,不似有假。 月浅宁努力地抬起头来,对着施南梦点了下头,算是行礼了。即便她心中不愿接受施南梦的帮助,但此刻也无力去推诿了。 她的脑海中,像是有什么千金之物般,沉重不堪。转眼便又睡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悉心照料 模糊中,月浅宁感觉到额头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舒缓了不少。 “总算退烧了。”施南梦低声说道,脸上竟然荡起了一抹笑容。的确,月浅宁的伤口逐渐愈合,但大夫开的药中有些是让人发汗来驱除体内毒热的,月浅宁便一直高烧不退。 好在施南梦悉心照料,月浅宁总算安然无恙地退了烧。伤口也差不多愈合了。大夫有言在先,只要月浅宁能够挺过发烧,那便再无生命危险,日后精心调养便是。 在客栈大约住了半月左右,月浅宁的伤势算是稳住了。 “施公子,现在我的伤势已经稳定,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吧……”月浅宁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这份恩情,浅宁无以为报。待来日若是有机会,浅宁定当结草衔环,报答你。” 施南梦扶起施礼的月浅宁,有些好笑地说道:“月姑娘,何必如此客气。不是在为难月姑娘,只是眼太后已经下令,要对你格杀勿论。你一个女儿家,若是这般独自离去,怕是很快就会被太后的人马发现,陷入危机啊!” 月浅宁眉头皱起,施南梦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且不说月浅宁现在伤势未愈,即便是她医术了得,也耐不住太后源源不断地派出各路高手,来讲月浅宁置于死地。 “施公子,即便如此,浅宁也再无麻烦你的理由和资格。生生死死,有时候不过是人心中的一丝执念。世间万事皆有定数,若是老天要我死,我再负隅顽抗也不过只是一时。不如你我就此别过,听天由命吧。”月浅宁嘴边扯起一抹苦笑,像是真的认命了一般。 但她眼中的神色虽没有被施南梦看见,想必也是极其清明的。她月浅宁何时怕过命运,这套说辞不过是为了早些离开施南梦罢了。到如今月浅宁尚未知晓施南梦究竟是何来路,若不是迫不得已,她绝不会与这种人多有纠缠。 “月姑娘!”施南梦突然高声叫道。 月浅宁倒是被施南梦这一声吓到了,许是施南梦这一声使足了气力,竟然让月浅宁有一种被震到心肺的感觉。 “月姑娘”施南梦放柔了声音,“这么多天过去了,若我真是对你图谋不轨,何必枉费力气救你与=于危难之际呢?也罢,若是月姑娘不信任在下,在下也无话可说。只是在下决不能放你一个弱女子在江湖漂泊,着绝非君子之为。” 月浅宁心中哭笑不得。 这施南梦怎么这般一根筋?难道非要带一个包袱在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不成? 哼,她月浅宁绝不相信。也罢,既然施南梦非得这般强求,她月浅宁也就不再推脱。就算自己勉力离开,也会被施南梦派人盯着,又是何苦呢。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若是自己一直待在施南梦的身边,指不定还是一个对付太后的屏障,也未可知。 “施公子,那你说,该当如何?”月浅宁此刻反问道,她倒是要看看施南梦有何应对之策。看样子施南梦也不像是那有勇无谋之人。 “月姑娘,这些日子你卧病在床,在下倒是得到不少消息。如今不止太后一方在追杀你,怕是……怕是皇上那边也蠢蠢欲动啊……”施南梦有些欲言又止,想必是怕伤了月浅宁的心吧。 只是月浅宁好似不以为然,只说道:“哦?我不过是一小女子,竟然这般兴师动众?呵呵……施公子,如今不止我一人,想来你也被他们盯上了吧?不知施公子,预备如何应对?” 施南梦心中对月浅宁的细腻心思,有些赞叹。 “月姑娘,既然他们这般穷追不舍,不如我们再回到施府如何?”施南梦笑笑,看着月浅宁。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说道,默契不言而喻。 “正是如此,不知月姑娘可否愿意与在下一同回到施府,待风波过去之后,再做打算?”施南梦看着月浅宁,发现她嘴唇有些干燥,便递上了一杯温热的白水。 月浅宁接过之后,浅浅饮了一口。心中对施南梦的无微不至,她竟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究竟是何目的,才会对自己这般关怀备至? “施公子,若是你不嫌弃浅宁是个麻烦之人,浅宁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月浅宁微微低头,对施南梦说道。眼中的神色瞬时转换,心中的计策便成形了。若是施南梦不肯放过自己,那月浅宁只好将计就计了。 施南梦嘴角翘起,淡淡说道:“月姑娘,不必见外。” 打道回府,若是放在平常,自然是较为容易的。 但如今,月浅宁是朝廷通缉的钦犯,若是坐马车回施府,那必然在经过关卡的时候免不了被守门侍卫盘查。可月浅宁身上的伤,却又经不起车马劳顿… 一时之间,如何取道回府,成了难题。 “月姑娘,为今之计,只能让你吃些苦头了。”施南梦面色带着歉意,思前想后,复又说道:“若不是近日风头太紧,原可以不必这般……” 施南梦话音未落,却被月浅宁打断:“施公子,浅宁并非千金之躯。不过是换个法子回去罢了,不打紧。” “可是,你的伤……”施南梦一脸愁容,那大夫嘱咐过,月浅宁只能卧床静养,不能车马劳顿。 月浅宁莞尔一笑,有些打趣的说道:“施公子,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不过是乘舟而行,何须惊慌。更何况,浅宁自己也是医者,定会好生照料自己。施公子大可不必担心,只是要劳烦你去准备行船了。” “月姑娘不必客气,若非我留你在施府小住,并且疏于防范,也不会让你遭此横祸,甚至险些丧命。”施南梦一脸歉意,“月姑娘在此好生歇息,在下这就出去准备行船,若是可以我们便即日出发,尽量早些回到施府,安顿下来让你养伤。” 月浅宁点点头,微笑着目送施南梦出了房门。 施南梦一走,月浅宁立刻变了脸色,颊边也有汗珠渗出。她立刻走到自己的床榻边,翻出一个包袱,将一瓷瓶拿了出来,吃下几颗药丸,方才有了缓解。 按理说,伤口若是在合理静心的调养下,应该慢慢恢复才是。但月浅宁的伤口却迟迟不见好转的迹象,总是那般不温不火的感觉。月浅宁心中感觉奇怪,但苦于整日施南梦“照料”着,月浅宁也只是调制了一瓶缓解伤痛的丸药罢了。 像是施针查探自己每日的药渣这类事情,月浅宁从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做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探施府 半日之后,施南梦回来了。 “施公子,真是辛苦你了。”月浅宁巧笑嫣然,只是眼神中带了一抹玩味。她不相信,仅凭施南梦一人之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准备好这一切。 “月姑娘,你若是后悔,此刻还来得及。我去将那定银退了便是。但若是到了明日一早,一切都是定数了。”施南梦此刻的眼神中清澈无比,月浅宁看不出什么还有没有别的心思。 月浅宁实在想不透,施南梦究竟是一个颇有手段和身份的“商人”,还是背后真的有什么“别国皇子”的身份做后盾。 “施公子不必多虑,浅宁既然答应了公子,便没有反悔的道理。劳烦公子费心,这一路怕是还会有许多周折啊。”月浅宁点点头,算是施南梦表示谢意。 “如此便好。月姑娘好生歇息,明日在下再来叫月姑娘一起上路。”施南梦说罢,便出了屋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已有伤风化。所以这半月以来,施南梦虽说是在照料月浅宁,但从未做出什么越轨之事。 二人倒是颇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但也只限表面,两人自然是各怀心思,却都又不将窗户纸捅破。 等待着,哪一天出现契机吧……这僵局方能有所进展。 第二日,月浅宁和施南梦匆匆用过午膳,便朝渡口走去。好在月浅宁用过午膳,有了些气力,这才不至于连渡口都无法步行而去。 “月姑娘,在下扶你上船,小心脚下。”施南梦站在月浅宁身后,预备扶着月浅宁上船,以免她落水。 月浅宁心中觉得好笑,怎么自己现在在施南梦眼中竟然像是一个瓷娃娃般易碎?不着痕迹地将施南梦的手推开,月浅宁自己上了船。 施南梦也没有多言。 水路虽说没有乘车骑马来得快,但贵在平稳。舟行不过五日,两人也便回到了京城周边。 这一路,虽说还是有些小风波,但好在月浅宁和施南梦都是易容出行,倒也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京城边上的一个渡口。 “月姑娘,稍候片刻。很快便有人来接我们回府了。”施南梦对月浅宁说道,说着还朝远处望了望,像是在寻着什么人。 很快,月浅宁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莺儿! “主子,月姑娘,奴婢来迟,恳请主子责罚!”莺儿说着就要给什么跪下,却被月浅宁一手扶住了身子。 “莺儿,不必这般多礼。你家主子和我也只是刚到渡口,你来得正好,何罪之有?”月浅宁看向施南梦。 施南梦微微一笑,说道:“莺儿,既然月姑娘发话了,你快些起来便是。” 莺儿闻言,偷偷地向月浅宁眨了眨眼睛,起了身。 好在莺儿出发之前,早就在马车内备好了干粮和必需品,月浅宁倒也没饿着肚子或是因为马车颠簸而将伤势加重。 月浅宁心中对施南梦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摸不说这路途遥远,古代通信不便,单说莺儿能这么及时地赶来接他们,便可见施南梦对他们的归程计划的多么周密。 再加之莺儿方才的态度,施南梦的驭下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见月浅宁不停地打量自己,施南梦不禁脱口问道:“莫非在下长得过于有碍观瞻,让月姑娘看着心烦?” 说着,施南梦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月浅宁莞尔一笑,说道:“施公子多虑了,小女子不过是对公子的能力十分钦佩罢了。一时好奇,还望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施南梦闻言一笑,不再说话。 三人乘着莺儿过来时的马车,又行了约莫一日左右功夫,这才到了施府。 “一路舟车劳顿,月姑娘定然劳累不堪。莺儿,快些带月姑娘回房休息。明日再请个大夫来,为月姑娘诊脉。” 施南梦吩咐着莺儿,眉头之间好似有了一丝恼怒之色。 月浅宁随着莺儿回到自己的房中,竟然发现房间中的布置和摆设丝毫未变,还和自己当初住进来时一模一样。 看来,自己走后,这间屋子一定是被人日日打扫,勤勤收捡的。 “月姑娘,您劳累了一日,是否要用些吃食,再沐浴休憩?”莺儿乖巧地问道。虽然自己也同样奔波辛苦了一日,但还是顾着主子的。 月浅宁此刻倒是没什么胃口,舟行劳顿,马车颠簸,她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哪儿还有心思吃东西。 “不碍事,莺儿你也累了一日,帮我备一桶洗澡水,便快些去歇息吧。”月浅宁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神色有些疲倦。 “月姑娘,莺儿已经吩咐厨房的丫鬟去备下了。奴婢给您捏捏肩吧,放松放松筋骨,如何?”莺儿倒是个懂事的,知道月浅宁定然身子骨不舒坦。 月浅宁莞尔一笑,算是应下了。 沐浴的时候,月浅宁没有让莺儿伺候自己。她脖子上的剑伤,平日里用水粉遮掩了,又快是入冬十分,衣裳大都是带领子的,自然不易被人发现。只是后腰处的伤口,月浅宁不想被谁看见,所以也便没有让莺儿伺候着。 后腰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月浅宁用纱布缠了好几圈,方才入水清洗。 入水那一刻,月浅宁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像是整个人都进入了一个仙境般,舒适不已。月浅宁闭上了眼睛,安心地享受着这一刻。 这些日子来紧绷的神经,在此时总算可以得到放松了。月浅宁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将脑海中那一团乱绪开始慢慢地捋清。 谁知,月浅宁突然听见——窗迥处有一丝极为细小的响声! 月浅宁立刻从浴桶中站起身子,披上了外袍。但走到窗边一看,却见四周并无声响。但月浅宁的耳力向来很好,方才又是极为放松的时刻,断断不会出错。 想来,是那人轻功极好。 一旦被发现,想必不会再轻易窥探月浅宁了。月浅宁也就穿好里衣,去床上睡了。但愿能一夜好眠,不再生出那天那般的事端。 好在施府现如今加强了戒备,月浅宁和施南梦回来的消息也没有被传出去。月浅宁虽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到夜不能寐的地步。 只是梦中睡得并不安稳,月浅宁总是梦到从现代穿越过来时的种种场面——被人欺凌侮辱的,或是讥讽嘲笑的……一幕一幕接踵而来,月浅宁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深渊一般,却无论如何也爬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 端倪显现 第二日清晨,莺儿伺候月浅宁梳洗时,发现月浅宁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浸透了里衣!急忙给月浅宁拿了新的里衣来,伺候月浅宁换上。 “月姑娘,主子昨日吩咐奴婢为您请个大夫来。不如待会儿子,奴婢去给您请大夫,让别的丫鬟来伺候您用早膳,如何?”莺儿为月浅宁插好最后一支发簪,恭敬地说道。 月浅宁却谢绝了莺儿的好意,说道:“不必麻烦了,莺儿。如今我的身份,早已不允许请什么大夫,那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可是,月姑娘您的伤……”莺儿有些不放心月浅宁的伤势。 更何况,施南梦昨日那般严肃地嘱咐过莺儿,她又怎么敢不听命呢…… “莺儿,不必担心。我自己本就是大夫,比那些个江湖郎中可强多了。”月浅宁脸上带着三分骄傲,“你主子那边,我去与他讲明便是,莺儿无需自责。” 见月浅宁态度如此强硬,莺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去小厨房,看为月浅宁准备的早膳如何了。 月浅宁觉得今日的早膳,格外合自己的胃口。尤其是那红枣糯米粥,香软可口,便多吃了一碗。 早膳过后,倒是没有见到施南梦过来这边,想必是有事处理。 月浅宁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现在回到施府,也该是时候重新炼制一些了。思及此,月浅宁便张口问道:“莺儿,前些日子我买的那些药材,可还剩下多余的吗?” “月姑娘,大部分是您用掉的。还余了一些,奴婢都为您收起来了,眼下正放在库房。只是近来府中人都各司其职,主子也不在府中,怕是那些药材无人打理……您,可要去看看?”莺儿脸上带了愁容,怕月浅宁生气。 “也好,带我去看看吧。”月浅宁正准备炼药,但又不能轻易出府,若是能捡些能用的,倒也省了些麻烦事情。 莺儿便带着月浅宁去了库房。 那库房在施府的东南角处,虽然不怎么起眼,但是库房的门锁倒是有些意思。让月浅宁靠近去,仔细观摩了一阵子。 只见那锁子不像平常的锁头,只要一把锁子便可打开。这个锁子像是九龙环一般,三个锁子由细环套在一起,竟然是由三把钥匙同时插进去,依次扭开,方才能将锁子打开。 “莺儿,看来你家主子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竟然找来这般机巧的一把锁子来给库房上锁。莫不是,这库房中尽是稀世珍宝不成?”月浅宁打趣道。 莺儿莞尔一笑,并未多话,只是打开门让月浅宁进去一探究竟。 月浅宁便举步进去,看看这库房究竟是何天地。 可惜,库房中除过一些月浅宁那次买下来的药材,其余不过是些平常珍宝,不足为奇。但这倒是更让月浅宁留了一个心眼儿,平常无奇的一件库房,怎么会用这么精巧的一把锁子呢? 若不是这库房中暗藏玄机,那定然是故意引人注目。 但不管究竟是哪一种,都不是月浅宁现在应该考虑的。莺儿说的不错,大部分药材都因为受潮或是落了灰尘,不能再使用了。她得赶紧想法子,置办一些新的来。 “莺儿,这些药材大都不能再用了。但它们之前也都是上好的,扔了太过暴殄天物。这样吧,我回房中给你列一个单子,你照着单子处理这些药材便是。”月浅宁说着,便踏出了库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莺儿跟在月浅宁身后,亦步亦趋。 只不过月浅宁不知,方才在库房之时,莺儿事先支开了所有把守的侍卫们。若非如此,月浅宁怕是心中会更加起疑的。 月浅宁刚转过弯,没了身影,便立即有一队人马从四周聚拢过来。 为首的拿出钥匙,将房门打开。几个人进去检查一番之后,复又退了出来,和往常一样把守在门口。 回房后,月浅宁写了两张单子给莺儿。 一张是方才库房中药物如何处置的单子,另外一张则是月浅宁近日所需要的药品清单。 月浅宁将两张单子,一并递给莺儿。说道:“莺儿,这张是处理药材的单子。还有一张,是我需要添置的药材或是成品药。我不便再行出门,这些东西,就麻烦你去帮我添置了。” 莺儿接过之后,好生收了起来。 “月姑娘放心,奴婢定会将月姑娘嘱咐的事情办妥。”莺儿说罢,便从月浅宁的屋中出去了,留月浅宁一人在房内。 月浅宁本来在桌前坐着品茶,待莺儿离开后,月浅宁立刻走到窗边。 直到确认莺儿离开了院子,月浅宁才打开房门来。 “我要炼药了,你们几个到别的院子去寻些活做吧。炼药时候,门外不能有人,否则会被散发出来的药气所蛰伤。”月浅宁神色自若,颇有些医者的仙风道骨之感。 “那月姑娘,您自己……”一个婢女话音未落,便被月浅宁的话打断,“我是炼药之人,自然知道如何不使自己受到伤害。只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顾全你们了。好了,快些下去吧,莫要耽误了我的时辰。” 众人面面相觑,思虑再三,齐齐向月浅宁行了礼,便散了开去。 待到月浅宁的房外没有任何人时,月浅宁对着房梁,抬头说道:“出来吧。你尾随着我一路回到施府,若不是我们走了水路,怕还真的发现不了你。” 谁知,月浅宁的话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丝毫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阁下敢做不敢当吗?竟然护惧怕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月浅宁冷笑一声,泰然自若地走向桌子旁,坐了下来,静候着那位“梁上君子”。 又过了半晌,依旧没有回音。 月浅宁自然知晓,今日这位仁兄定然不肯露面了。 “也罢。你不肯出来见我,也并没有害我,暂且当你是友非敌吧。”月浅宁说罢,便不再理会是否有人回应自己。 而是转身出了自己的房间,朝着库房走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偷听 时间紧迫,月浅宁来不及再换行装,只是朝着库房那边既小心翼翼,又十分快速地行进着。方才那处库房,竟然没有人把守,只有莺儿带着自己肆无忌惮地便去开门,月浅宁当时就想到是有人事先调开了守卫的人,却来不及将锁子换了。 月浅宁为了不被莺儿察觉出来,故作自己什么也没发现,后来又将莺儿支开,正是为了再次折返回去,一探究竟! “主子,奴婢失职。” 一道月浅宁极为熟悉的声音,从库房中传了出来。月浅宁自然知道那是莺儿的声音,于是便仔细地听着。 “也怪不得你。这个节骨眼儿上,那老女人和龙飒竔一个追,一个护着,咱们便更不得为难月浅宁。否则,怕是就要露出马脚了。” 施南梦的声音很轻,但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之中尽是无奈和懊恼。 好在施南梦要和莺儿说些机密的话,将随从和侍卫都遣了下去,不然月浅宁也不会这般容易就能在库房外听见莺儿和施南梦的对话。 “主子,只是月浅宁不愿请大夫来,她的伤势怕是很快便能痊愈了。” “那就加大在她饭食中,所下药的剂量。只要不伤及人命,你自己掂量着办便是。”施南梦只好下了命令,“把药单子给我看看,她要的那张。” 月浅宁心中一紧,施南梦要自己的药方作何?莫不是…… “主子,奴婢已经看过了。好似都是些平常药物,并无特殊之处……”莺儿的话语未落,施南梦突然一个巴掌打在了莺儿的脸上! 月浅宁便听见了一声“噗通”跪地的声音,想必是莺儿给施南梦跪下了。 “若不是今日我回来及时,怕是就要让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耽误正事了!并无特殊之处,你能看得懂这其中玄妙吗?!” 月浅宁听到这里,本欲打算再听下去,谁知却从天而降一枚石子,不轻不重地打在月浅宁的臂弯处! 月浅宁回头一看,竟然是守库房的侍卫向自己这边走近了!立刻便转身,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她此刻不能跑,只得尽可能的加快脚步。以免那个侍卫注意到,打草惊蛇。 好在月浅宁的脚步虽急促,但是轻盈,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来不及细想方才所知道的事情,月浅宁急忙将自己今日从库房挑拣出来的,能用的药材加以利用,随意地炼了几瓶药出来。 忙完这一切,月浅宁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否则怕是今日施南梦问起来,月浅宁无言以对。 正在此时,莺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月浅宁要的那些药材。只是不巧,月浅宁其他所需药材一应俱全,却唯独缺了一味“七星草”。 “月姑娘,奴婢找遍了能去的所有药铺,均没有七星草。即便是那些有一些的,也不过是残渣次品,远远达不到您的用量和标准,所以奴婢就没有买回来。还望月姑娘恕罪,若是实在需要,奴婢只好改日去京城中寻了……” 莺儿说着就要跪倒在地,月浅宁扶起了莺儿。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我那些药材中,也只有这一味有些特殊,本也没报什么寻到的希望,实属正常。莺儿不必自责,寻不到也无妨,至多是不炼那味药罢了。” 月浅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再理会莺儿,只是将莺儿买回来的药材仔细地看过。 “罢了,莺儿。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且下去歇着吧。若是有事,我再传唤你也不迟。”月浅宁没有回头看莺儿,只是专注地看着药材,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莺儿见此,行了礼,“奴婢告退,月姑娘好生修养,切莫因炼药而累着身子才好啊。” 月浅宁微微点头,不再理会莺儿,莺儿也就知趣儿地默默退下了。 莺儿走后,月浅宁到没有再出过自己的房门。外人眼里,月浅宁不过是在房中休憩,至多也就炼炼药罢了。因为月浅宁是贵客,那些下人没有月浅宁的吩咐,或是施南梦的准许,是不得入内打扰她的。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无论如何,我不可能再回去那里了。也不必他派人保护,那个女人若是真有本事杀了我,那就让她放马过来。” 月浅宁的声音很小,但她房中并无嘈杂,外边的人也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唯独,只有一路跟着月浅宁的那个“梁上君子”可以听得见罢了。虽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应,但月浅宁用手指蘸了茶杯中的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大字。 龙飒竔。 她相信,那人一定能看见。 若说之前月浅宁还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根本无人暗中跟着自己——那么方才她在库房偷听之时,那个扔石子提醒她的人,则让月浅宁无比肯定。 而这个人,除了龙飒竔,月浅宁想不出还有第二人会这般维护自己。尤其还是在这个,她成为举国通缉的朝廷钦犯之时。 皇宫,御书房之中。 此刻是半夜之时,龙飒竔却还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也并非是龙飒竔真的需要日夜操劳,才可以将北坤国的江山稳住,只是…… 月浅宁被太后的人刺杀,龙飒竔从那时起便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主子,皇后娘娘传口信给您。”一道极为沙哑的声音响起,正是龙飒竔派去守护月浅宁的那人。 “她是如何发现你的?”龙飒竔低沉的语气,充满了杀戮的气息。他没想到,一次刺杀竟然会让魅暴露出来。 魅本是跪在地上向龙飒竔禀报,听得此话,立即匍匐在地,说道:“是属下没用,在皇后娘娘回施府的水路上,被发现了踪迹。属下本打算一直隐瞒下去,谁知娘娘偷听那人说话之时,险些被人发现,属下一时情急,只好出手提醒了娘娘。” 龙飒竔皱起眉头,虽说此事不在魅,但无论如何是魅暴露了身份,违背了龙飒竔的命令。片刻之后,龙飒竔问道:“她可是说,不需要我派人保护,也不愿再回宫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狐狸尾巴 月浅宁的心思,龙飒竔是最清楚不过了,根本不用魅来禀报。虽如此,龙飒竔还是想确认一番,说不定,是自己多虑了呢…… “主子英明。具体如何,还请主子示下。”魅的嗓子像是受了重创,沙哑如同半月未开口也未进水之人一般。 龙飒竔握紧了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她就那般愿意呆在一个身份背景都十分可疑的男人身边,而对自己这般厌恶,自己对她的好,就如此视而不见吗?! “咚!” 一声闷响,龙飒竔的拳头砸在了书案上,硬生生将红木玉石案几,砸出了一个深坑来。他的手上,也在潺潺地流出血来,触目惊心。 “不要管她。魅,你是我的下属,理应听命与我。就按照以前的命令行事便可。只是你千万要小心,不能再被施南梦等人发现踪迹。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决不能现身!你可听明白了?”龙飒竔再次嘱咐到。 魅匍匐在地,向龙飒竔叩头谢恩。他知道,龙飒竔这是让自己戴罪立功,若是自己再有什么差池,怕是便再也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随后,龙飒竔又向魅询问了一些近来施南梦的举动,便吩咐他退下了。 魅走后,况世良从偏殿上前来,给龙飒竔端来一杯参茶。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喝杯参茶,暖暖身子吧。”况世良好似从来都是这句话,从来都是龙飒竔需要静神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多余的话从不会说,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况世良也懂得装聋作哑。 忠心臣服,一心为主,怕是也不过如此吧。 “你说,她会不会发现,施南梦的真实身份,然后回到朕的身边呢?哼,怕是不会吧……”龙飒竔本是问句,到最后却是自己回答了自己。 苦笑夹杂其中,心中是何滋味,不言而喻。 况世良没有说话,既然主子心里自己有了答案,那他也不必多嘴多舌。 至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未来究竟如何,那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强扭的瓜不甜,强行逆转的命运,也撑不过几日功夫。 魅回到施府之时,已然是五更天。替下暂时帮自己守护着月浅宁的兄弟,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次,再也不能那般小心大意了。若不是他以为月浅宁不过是个医术精通的女子,怕是也不会那般迅速地就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 “莺儿。” 月浅宁的声音传来,站在门口的莺儿,立即端着洗脸水进去伺候月浅宁梳洗了。 “月姑娘,今日为何起来这般早。不过五更天而已呢,您不多睡会儿吗?”莺儿走到床榻边,看着月浅宁说道。 月浅宁本是闭着眼睛的,闻言便睁眼看着莺儿,徐徐说道:“莺儿起的比我早多了,你为何不多睡会儿呢?怎么,有心事睡不着不成?” 本是一句打趣儿的话,但月浅宁明显地感觉到莺儿的身子抖了一下,眼神中也有些闪躲。“月姑娘您莫要打趣奴婢,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理应比您起的早才是。”莺儿脸上堆起了笑,继而说道:“月姑娘,您还睡吗?” 月浅宁面无表情,坐起身子来。 “冬天快要来了,不能偷懒。不然怕是要被那些觅食者,当成动物了。伺候我梳洗吧,莺儿。”月浅宁明显话里有话,但却不见莺儿回应。 只是照旧般伺候月浅宁梳洗装扮。 早膳十分,没有见到施南梦过来。月浅宁心中奇怪,按理说施南梦每隔一日便会来探望自己,询问自己的伤势如何。可最近已经有五日没有过来了。 心中疑惑,月浅宁问莺儿道:“莺儿,你家主子最近可是生意做大了,事务繁忙?” 莺儿却突然一脸巧笑地看着月浅宁,说道:“月姑娘,我家主子最近是碰上点活物生意上的麻烦,暂时无法脱身。月姑娘,您可是思念我家主子了?奴婢为您带话如何?” 月浅宁一脸羞赧,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只是……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莺儿见状,也不再打趣月浅宁。 谁知这日晚膳十分,施南梦却突然从外边回到了施府,而且是直直冲着月浅宁这边来了。带着一身戾气,却在见到月浅宁时,收敛了几分。 “施公子,多日不见,怎么憔悴了许多?莫不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月浅宁脸上挂着担忧,但心中却是一阵不屑。 施南梦,这么快便要原形毕露了吗? “呵呵,让月姑娘见笑了。在下的确在生意上,遇到点儿麻烦事。若是惊扰到月姑娘,那在下跟你陪个不是。” 施南梦拱手作揖,但眉宇之间却全是压抑。 月浅宁看在眼里,却不声张。只当是真的全然不知一般,脱口便道:“不知施公子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若是我可以帮忙,还请施公子不要客气,直说便是。” 施南梦闻言,像是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一般。换上笑颜,对月浅宁说道:“月姑娘心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麻烦,还是在下自己解决吧。月姑娘,你在施府安心养病便是。等到风头过去,还望月姑娘倒是不要吝啬,对在下施以援手才好啊。” 月浅宁不再多言,只是让莺儿将晚膳呈了上来。施南梦倒是没有在这里用膳,而是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用过晚膳后,月浅宁看了一会儿子医书,又研究了不少药材,寻着炼药的新法子。直到换了两盏蜡烛之后,月浅宁才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莺儿,伺候我沐浴吧。今日起得早,现下倒是有些乏了。”月浅宁伸了伸懒腰,对莺儿说道。 “月姑娘稍后,奴婢这就去准备。”莺儿立刻便转身出了屋子,去准备月浅宁的洗澡水了。 见莺儿出了房门,月浅宁立刻走到床榻边,将自己近日炼出来的一味新药材,装在荷包中,塞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刚做好这一切,莺儿便回来了。 “月姑娘,小厨房已经备好了热水。只是这床还是冰的,快入冬了,还是让奴婢为您暖暖床吧。一会儿子再给您灌个汤婆子,舒舒服服地睡觉,如何啊?”莺儿满脸都是对月浅宁的细心体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香包 月浅宁点点头,算是准了莺儿的提议。 自己却是转过身子去,不再理会莺儿。只是身后的余光,却不时地会瞟向莺儿。映在月浅宁眼中的,尽是莺儿的慌乱。 不一会儿,便有小厨房的婢女送来热水。 月浅宁屏退了众人,自己伺候自己,好生沐浴了一番。她闭着眼睛,十分地享受这一刻的静谧时光。 只是从床榻边,却不时地传来一股清淡却悠远的香味。月浅宁忍不住,多吸了几口进去。脑海中神思静止了片刻。 “月姑娘,奴婢将床暖好了。”莺儿的声音传来,随后便走到月浅宁身边。 见月浅宁像是太困,睡到在浴桶中,莺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推了推月浅宁的身子,莺儿说道:“月姑娘,醒醒。去床上睡吧,当心着凉。” “嗯……嗯?”月浅宁唔哝了几声,这才悠悠转醒。 “月姑娘,奴婢扶您去床上睡……”莺儿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月浅宁什么也不知道了,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着莺儿的步子,向床榻边走去。 莺儿伺候月浅宁穿好了里衣,看着月浅宁睡到在床上,掖好被角,方才出去。 只是莺儿不知,她刚出去,月浅宁便睁开了眼睛。 神思清明,完全不像一个困到极点,已经入睡之人。 月浅宁翻开枕头,打开自己放在那里的荷包一看——果不其然,里面的新药,寥寥无几,只剩下一点残渣。 月浅宁放在枕头底下的那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一种名为“静灵”的药物。 那是她近日炼制出来,以防万一用的。静灵,是月浅宁用极为常见的药物,从中挑选出罕见的绝顶品质之类,糅合了她毕生所知晓的一切医术,炼制而成。 整体呈丸药状,颗粒般大小。无色无味,但却具有化解一切具有迷药作用的万能解药。一经与迷药接触,便会散发出自身的特殊气味来,将迷药的作用化解。它的体积也会随之而变小。 月浅宁不过是怀着猜疑之心,用它来试探一下莺儿,谁知——自己竟然一猜便中,莺儿果然对自己做了手脚。难怪自从和施南梦“逃亡”回来之后,月浅宁便会经常感觉到自己夜里睡不安稳,时不时还会梦魇…… 看来,施南梦不仅不想让自己的伤势好的太快,更不想让自己在施府中住的安稳。他究竟是何用意?月浅宁想不明白。 好在自己精通医术,那日又碰巧能听见莺儿和施南梦的对话,否则还不知道要被他们蒙骗到何年何月去! 月浅宁虽然心中忧惧,不过今夜莺儿的迷药已经被静灵化解了不少,月浅宁倒是可以勉强入梦了。至于其他烦心之事,还是留在明日再想。眼下月浅宁必须赶紧养好伤口,让自己有精力来弄清楚这一切。 一夜无梦,月浅宁睡得安稳极了。 第二日一早,月浅宁用过早膳之后,准备去施府的花园中逛逛。近日来她的神经都紧绷着,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若是再继续下去,月浅宁的伤势即便没有施南梦和莺儿的为难,怕也好不利索。 “莺儿,我要去花园走走。你随我一同去吗?”月浅宁问到莺儿。她知道,莺儿一般若是无要紧事去干,一定会跟着自己的,几乎寸步不离。 谁知莺儿竟然弯下腰,十分恭敬地对月浅宁行了一礼,继而说道:“月姑娘,奴婢今日要去药铺帮主子办事,怕是不能伺候您了。若是您想让人陪着,不如奴婢去帮您叫一个机灵的丫鬟过来,伺候着如何?” 月浅宁闻言,略微迟疑了片刻,便摆了摆手。“莺儿,你家主子最近遇上了麻烦,你还是快去给你家主子办事要紧。我在这施府中安全得很,便不用费心了。” “多谢月姑娘海涵。那,月姑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莺儿说罢,就要行礼出房门。 月浅宁却突然叫住了莺儿,急切地说道:“莺儿慢着!我还有话要问你。” 莺儿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来看着月浅宁,道:“不知月姑娘,要问奴婢什么事情?” “在施府住了这么久,我本就对你家主子感恩戴德。眼下你家主子遇到了麻烦,我却还要仰仗着你家主子,才能度日。”月浅宁面露愁容,“我想为你家主子做几个安神的香包,却不知你家主子平日里有何忌讳。莺儿,可否麻烦你告知与我?” 恳切的声音,真挚的眼神,莺儿没有理由拒绝月浅宁如此合情合理的要求。 “我家主子平日里,除了麝香一类过于浓厚的香氛不喜欢之外,其余香料倒是没有听主子提起过。想来应该是无碍的。” 莺儿向月浅宁行了一个礼,复又说道:“有劳月姑娘了。” 月浅宁莞尔一笑,“莺儿不必客气,你去忙吧。” 莺儿听罢便下去了,只留了月浅宁一人在房中。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即便是莺儿下去了,月浅宁的房门外也总会有几个粗使婢女和杂役,今日却都被莺儿一并呆带下去了。月浅宁觉得疑惑,却并不慌乱。若是莺儿有意为之,月浅宁小心些便是。 施府的花园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足以让月浅宁采摘了。 各类花卉植物,有些称不上名贵的,也都是被人悉心照料培育的。只是冬日临近,不免少了几分颜色。 花园里有几个老仆,见月浅宁气质不凡,倒是有个胆大的老妪上前来问到:“不知这位姑娘,可是施府的贵客,月姑娘?” 月浅宁闻言,笑着说:“婆婆,不必这般客气。我不过暂住施府,不是什么贵客。” 老妪闻言也就自己去忙了,再也无人来和月浅宁搭话。月浅宁也觉得自在。 在花园里采摘了一些要用的花朵和草药之后,月浅宁便回房了。她釆来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了做几个安神的荷包而已。 好在月浅宁学过几日女红,再加上天资聪颖,不绣什么复杂样式的话,做的荷包还真的像模像样。 半日之后,莺儿回施府来了。 莺儿回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向月浅宁报备。这倒也省了月浅宁再派人去找她。 “月姑娘,您的手真巧,还不到半日功夫您就做好了这般精巧的荷包。主子见了,定然会喜欢的。嘿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施南梦的命令 莺儿一脸打趣儿地看着月浅宁,再看看荷包。那意思不言而喻。 月浅宁的耳根有些发红,嗔笑道:“莺儿你怎么这般打趣我,我不过是欠你家主子的太多,不知道该如何谢他罢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 莺儿掩着唇,巧笑道:“月姑娘面子薄,奴婢就不多话了。只是这荷包嘛,怕是得月姑娘亲手交给我家主子,奴婢可不能代劳。” “你家主子,哦不,是施公子。他,今日回施府来吗?”月浅宁若有所思般问道,眼神看起来躲闪,实则余光注意着莺儿的表情。 莺儿顿了片刻,才说道:“主子,今日大抵是不回来了。除了药铺,还有好几个铺子都等着主子去主持大事……月姑娘,您可是想亲手将荷包交给主子?”莺儿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是啊,这不是你说的吗?荷包,得我亲自交给施公子才好呢。”月浅宁暗中留意着莺儿话中的消息,确实顺着莺儿的意思回答。 “月姑娘您放心,等主子一回来,莺儿自然会为您转达。”莺儿行礼,像是还有什么事情一般,眉头紧锁。 “莺儿,若是还有什么事情,你便去忙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不必担忧。” 莺儿倒也不推脱,行了礼便出了月浅宁的房门。 只是这荷包,分明就是一个陷阱。 若说是为了让施南梦安神,大可做成香包,佩戴在身上便是。但月浅宁却偏偏做了一个,才子佳人用来传情达意的荷包。明摆着有深意,却好似谁也不明白般,无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来人。”月浅宁在屋里沉思了半晌,突然对外吩咐道。 门开后,一个小婢女进了来。怯生生地对月浅宁说:“月姑娘,不知您有何吩咐?” 月浅宁见她进来,便走上前去,将门关好。 “我有些事,想和你家主子商议。但是近日来他太过繁忙,我也不想麻烦莺儿跟他通报。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主子的书房在哪儿,我好每日抽空去等他。” 月浅宁的一番话,把这个小婢女听糊涂了。 见婢女愣着,月浅宁又开口道:“唉,你家主子风流倜傥,又乐善好施。我早已对他……芳心暗许。只是碍于我的身份,不能这般明示。自然,也不能与莺儿说。她是施公子跟前的红人,定是和施公子一条心的。唉,若是有人能帮帮我就好了……” 月浅宁越说,声音越小。还带着些哭腔,和抽泣声。那婢女听了,多少有些动了恻隐之心。急忙想上前宽慰月浅宁,但没走两步却又收回了脚。 唯唯诺诺地样子,月浅宁心中知晓,这个婢女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月浅宁不过是想知道施南梦的书房在哪儿,并无其他越矩的要求。 思及此,月浅宁走到自己床榻边,找出一个瓷瓶来。 递给那个婢女,月浅宁轻声说道:“我也不为难你。这是百草丹,可解一般头疼脑热,四肢无力等症状,尤其适合老人家用。我前几日听你说,你祖母病了,头疼的厉害。把这个拿回去给她老人家服用。” 那婢女怎么敢就这般接下月浅宁的百草丹,登时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说道:“月姑娘恕罪。不是奴婢不识好歹,只是主子吩咐过,月姑娘可以在府中随意行走,唯独书房,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去的。若是奴婢今日应了您,怕是就看不见明日的日头了。月姑娘,求您放过奴婢吧……” 月浅宁扶起不停磕头的婢女,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再为难你便是。不过这百草丹你拿着,即便我不是有求于你,也不会这般吝啬。医者父母心,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婢女闻言,立即起身给月浅宁行礼。那一脸的感激涕零,绝对不像是演戏。 月浅宁一番苦说无果,便让那婢女下去了。 自从那日莺儿出府去为施南梦照顾药铺的生意之后,月浅宁便很少见到莺儿的人。好像莺儿总是和施南梦一同出府,再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回来。 月浅宁身边的婢女,也便由莺儿安排成了那日被月浅宁叫去问话的碧儿。 “碧儿,你祖母的病痛,可否得到缓解了?”月浅宁看医书累了,突然想起那日给了碧儿一瓶百草丹,也不知成效如何。 碧儿面露喜色,俏声说道:“多谢月姑娘!若不是您呢百草丹,怕是奴婢祖母的头疼病,到现在也好不了呢。如今祖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估摸着再有个三五日,就全都好了呢!” “那便最好不过了。我还担心,那药不能对症呢……”月浅宁面有难色,话也只说到一半。 碧儿见此,心中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张口问道:“月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奴婢能帮上什么忙的,您尽管吩咐便是。只要不是那件事,奴婢一定在所不辞!” 碧儿一副要为了月浅宁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却是让月浅宁乐不可支。 “哈哈哈,瞧你吓得。放心吧,我不会用那件事来为难你的。不过,有一事你定能帮我。”月浅宁的话让碧儿抬起了头,“这施府的规模十分宏伟,想来也有不少替你家主子管事儿的人吧?” “月姑娘聪慧。主子的生意做的大,这家业自然也就小不了。除过平日里总管施府大小事务的莺儿姐以外,几乎每一处院落都有一个管事儿的人呢。”碧儿一说起话来,两边脸上就会泛起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月浅宁看着碧儿,也觉得这个丫头分外惹人喜欢。 “那碧儿,你可知这花园和书房的主事人,都是谁?” 碧儿听到月浅宁提起书房,心中难免有所思虑。但还是开口道:“花园归槐婆婆打理,至于书房……唉,那地方平日里除了主子和莺儿姐,没有人敢去。据说管事儿的,是个退伍多年的副将,面相凶狠,高大威猛,无人敢惹。” 退伍多年的副将?! 月浅宁心中突然浮出一个想法来…… “哦,竟然如此可怕吗?碧儿你可曾见过那个副将?”月浅宁继续追问道,她必须确认这个副将,究竟是如何厉害,方能有所对策。 第一百五十五章 身份破绽 “这……月姑娘,奴婢之前本是一个粗使奴婢。日日在这院子里做些粗活,还真没有那个运气,见过那个副将呢……”碧儿脸上挂着自卑,大抵是因为自己帮不了月浅宁什么忙吧。 “呵呵,碧儿你不要难过。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若是不知晓也不碍事。好了,你先去小厨房将午膳拿过来吧,我有些饿了。” 看不出月浅宁有何恼怒之色,碧儿便行礼后去了小厨房。 午膳过后,月浅宁借着散心为由,让碧儿不用跟着自己,她独自一人去了花园那边。既然碧儿的身份不足以见那个副将,想必槐婆婆应当是见过他的。 今日花园倒是没几个老仆,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佝偻着身子的仆人,在园子里忙碌着,像是在种什么东西。 月浅宁开口道:“你们知道,槐婆婆是谁吗?” 月浅宁走路没有声音,突然一出声,竟然吓着了那两个老仆。 只见那个老妪慢腾腾地站直了身子,转过来颤巍巍地说道:“奴婢就是槐婆婆,你……不对,月姑娘您有何吩咐?” 方才那二人背对着月浅宁,到没注意竟然是遇上了熟人。那日在花园中给月浅宁问好的老妪,正是眼前之人。 “那日见过您,却不曾想您就是槐婆婆。”月浅宁微微弯了腰,给槐婆婆行了个礼,“不知槐婆婆可否,借一步说话?” 槐婆婆身边的那个老仆听得此话,不等月浅宁吩咐,就识相的自己走开去了。 月浅宁也省事,便走到槐婆婆身前问道:“不知槐婆婆,是否见过书房那边的那位副将?他家境如何,人品相貌又如何?” “月姑娘,听您这话,莫不是要给哪家姑娘说亲事不成?”槐婆婆笑着问道,“是哪家姑娘被猪油蒙了心,会看上那个莽汉啊,哦哈哈哈……” 槐婆婆未先言明那副将如何,倒是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槐婆婆真是老江湖,我正是要为我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女儿说门亲事呢。早就答应了亲戚,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还请槐婆婆不要吝啬,告诉我吧。”月浅宁一脸着急,像是若有其事般。 “月姑娘,若是一般小老百姓家中呢姑娘,老身就跟您说道说道。但若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的,老身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槐婆婆是个好相与的,不几句话便开始向着月浅宁着想了。 月浅宁莞尔一笑,凑到槐婆婆耳边说道:“您放心,不过是个远方亲戚,自然不是什么掌上明珠。” 原来那个管着书房的副将,姓赵。 早先因为喝酒误事,便被人从军中退了军籍,遣送出来。对外说自己战场杀敌的时候伤了腿,再也骑不得马,索性便脱了盔甲。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他的事大家心中都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毕竟从军中出来,又是当过副将之人,身形硬朗的很。被施南梦请来看守书房,倒是操练起来。平日里两个鼻孔朝天,除了施南梦,谁的话也不听。 若是别人,定会因为赵副将的凶恶而不敢靠近他。更不会因为施南梦请他回来,看守书房而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这在月浅宁心里,确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从龙飒竔登基之后,北坤国的军纪就十分言明。一方面是新君即位,自然要做出整顿。另一方面,龙飒竔是个文韬武略的皇帝,他知道若是军力不足,将士缺乏锻炼,就会成为别国眼中软弱可欺的羊,毫无反击之力。 这个副将,若真是从军中被脱了军籍,那一定不会是被施南梦请来的。他纵然有命,也没有胆子,敢违抗“曾为军者,不得入民”的铁命。 施南梦,商人? 月浅宁绝不相信。 雄厚的财力,出众的武功,再加上这个“胆大包天”的副将,还有龙飒竔所说的别国皇子,施南梦的身份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施南梦的身份,已经到了揭开面纱的时候。无论这是不是施南梦设下的谜局,月浅宁已然涉足进来,便没有退缩的理由。 如果不是最近太后对自己的围剿越来越频繁,月浅宁也没想过要这么快地将施南梦的身份弄明白。 逃不掉太后的追杀,龙飒竔的挽留,她月浅宁至少要摆脱施南梦不怀好意的收留桎梏。月浅宁从没想过要依靠谁的庇护,在施府逗留这么久,就是为了等着施南梦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眼下,就凭月浅宁所了解到的来看,想要破解施南梦的身世之谜,只能从他的书房入手了。 不凑巧的是,莺儿这两日得空,又日日在月浅宁身边伺候了。想去书房一探究竟,怕是要让月浅宁花费一番心思和精力了。 “月姑娘,奴婢这几日不在府中,不知碧儿可用心伺候您了吗?若是她有什么冒犯或者怠慢您的地方,您尽管跟奴婢说。”莺儿一回来,还未歇息上一个时辰,就匆匆地赶来月浅宁这边。 不仅自己要时刻对月浅宁负责,就连不在府中这几日,莺儿怕是也在月浅宁周围安插了眼线吧。 月浅宁淡淡一笑,拍了拍莺儿的肩膀说道:“莺儿你多虑了。碧儿是个好姑娘,聪明能干,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若是有的话,怕是府中的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婢女而为难我的,你说呢莺儿?” 莺儿行了一礼,道:“月姑娘所言甚是,您是主子的贵客,自然全府上下都不会为难您的。奴婢只是怕,有些个不长心的冒犯了您。既然没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秋日已经过去了十分之九,还有五日便是立冬之时了。 月浅宁在施府呆了将近两月之久,出门的次数确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施南梦近日也不再那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月浅宁时不时还会与施南梦一起用膳。 “施公子,不知近日来,外面的风声可有变化?”月浅宁用完早膳,开始跟施南梦闲谈起来。 施南梦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是稍微平息了些。只是,月姑娘还是暂且住在施府吧,毕竟你一个弱女子,一旦行走江湖,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入书房 施南梦竟然还想要将月浅宁留在,不,是困在施府吗?! 他未免也太低估了月浅宁的能力,换句话说,施南梦的狼子野心已经要昭然若揭了,他却还是在欲盖弥彰。 “施公子,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一直住在施府啊……名不正言不顺,浅宁不愿这般拖累施公子。”月浅宁一脸愁容,若不是脸上的瑕疵,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月姑娘不必多言。在下既然答应维护月姑娘的安全,就没有半途撤手的道理。除非那两个人彻底的放弃你,否则在下绝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 施南梦说罢,便拂袖离开了月浅宁的屋子。 若不是月浅宁非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定会被施南梦这番豪言壮语所感动。只可惜,施南梦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是夜,立冬的晚上果然格外的冷。 “莺儿,待会儿子你暖好床,就早点歇着去。天气太冷了,仔细着别受了风寒。”月浅宁对莺儿吩咐着。 谁知莺儿却没有回应月浅宁,好似睡着了一般。 月浅宁走上前去一看,莺儿的双眼紧闭。无论月浅宁再怎么推搡莺儿,或是掐她拍她,莺儿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看来今夜莺儿的迷药完全不起作用,而月浅宁的反效药,确是灵验得很。 “好好睡一觉吧,天亮之后,你就不用伪装的这么辛苦了……”月浅宁的声音很轻,像是幽灵般漂浮着,若有似无。 施南梦今夜没有回府,书房自然是由赵副将看守着的。 赵副将平日里都是白天在书房外巡查着,到了夜里就只是派心腹守着门,自己去睡觉。一旦有什么响动,心腹便会将赵副将叫起来。 月浅宁早已将这些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换好夜行衣,揣好自制的迷药,月浅宁便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其实并不难找,月浅宁问碧儿和槐婆婆,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谁会相信一个连路都找不到的女子,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去书房打探呢? 毫无意外地,一路上都有巡夜的婢女侍卫。月浅宁一身夜行衣,身材又相对来说较为娇小,倒是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书房门口。 果然,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站在书房门口走来走去。旁边有一间临时搭盖的草屋,里面还亮着蜡烛,想来应该是赵副将临时休息的地方。 月浅宁给自己吃了一颗解药,然后悄悄掀开了秋风醉的盖子,一阵清香随风散去,直直飘向侍卫那边。 “哈……啊……阿嚏,这是什么味……道……”侍卫果然闻到了。 一,二,三——“噗通”一声,侍卫倒在了地上。 月浅宁脚下无声地走到侍卫跟前,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果然已经昏迷。担心赵副将有些功夫底子,月浅宁又将三分之一的秋风醉,都冲着赵副将的鼻子吹了进去。 为了不让巡夜的发现,月浅宁将侍卫拖起来,靠在了树旁。若是不跟他说话,便察觉不出来侍卫已经昏迷。 做完这一切,月浅宁有些累,像是出了一层薄汗。但时间紧迫,月浅宁只能立即进入书房。 虽说书房有锁,不过月浅宁已经从赵副将身上找到了钥匙。 “吱呀——” 书房门打开,月浅宁闪身进去。 轻轻将门阖上,月浅宁从怀中摸出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来,恰好能够照的清楚书房中的陈设。 月浅宁一边走,一边看着。虽说书房中和月浅宁的想象并无太大出入,但真正身临其境,月浅宁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偌大的书房,寂静无声。 月浅宁的一举一动都是格外地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闪失,碰到桌椅之类发出声响。 施南梦的书房中,除过字画古玩,还有便是书案。月浅宁除了看见几个颇为壮观的书架陈列地十分整齐之外,倒是没有发现其余什么显眼的东西。 只是月浅宁觉得表面越是平静,内里越是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更何况,施南梦的书房这般被他看中,若是里面什么秘密都没有,那施南梦的城府,未必也太深不可测了。 字画、古玩、甚至摆在书案上的每一样物件,都已经被月浅宁检查过了——竟然是一无所获! 月浅宁从进来这间书房,已然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再不尽快找出施南梦的秘密,怕是门外那两个人就要醒了…… “呼……” 月浅宁做了一个深呼吸,凝神静气。 既然自己在所有可能设了机关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月浅宁知晓,那机关定是在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对了,书架! 施南梦的书房里太多书架,有些模糊人试听的作用。所以月浅宁刚才没有发现这书架才是自己应该关注的地方。 果然,月浅宁在两个格外不显眼的小书架之间,找到了一处连接机关。 那像是一个带着上百个锁孔的锁子。一般思路自然是找齐那上百把锁子,然后一一插进去便能打开。 只是月浅宁明白,施南梦的机关不会这般容易解开。这上百个锁孔,想来应该是障眼法。真正打开机关的方法怕是没那么容易被看出来。 月浅宁现下已是满头大汗,若是再找不出方法打开机关,月浅宁必然会暴露无疑…… 将那锁子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月浅宁心乱如麻。突然,月浅宁看见那上百个锁孔中竟然有一个小孔,比其他的孔要小上一圈,而且孔心中像是有一个红点一般。月浅宁将怀中揣着的一根极为细的竹签插了进去…… “咔叭” 细微地一声轻响,月浅宁知道自己成功了。 为了防止机关暗箭伤人,月浅宁把手中的夜明珠朝着那条甬道抛了进去。 “咕噜咕噜”,夜明珠滚了进去——果然随之而来的便是百箭齐发! 还好月浅宁没有只身试险,否则此刻便是她被百箭穿心了。带上早已准备好的“防毒面纱”,月浅宁朝着夜明珠滚落的地方走去。 将夜明珠捡起拿在手中,月浅宁发现这条甬道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不过是拐了个弯,便能看见一道青铜所铸造的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果然是你 没有锁孔,只是那青铜门正中是两条清晰可见的龙纹。龙嘴中间有一个大孔。 俨然是“双龙戏珠”的把戏。月浅宁心中明了,凡是毒物生长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想来解锁也是如此。 环顾四周,除了光滑的墙壁之外,月浅宁发现那青铜门的两边还有两盏油灯。方才只顾着留意这道门,月浅宁倒是没有发现。 此刻看来,那油灯颇有些奇怪。 若是说只用来照明,何须将油灯的底座弄的那般花纹繁复。竟然比那“双龙戏珠”还要栩栩如生。 月浅宁在北坤国女子之中,怕是不算矮了。但还是无法轻易够到那两盏油灯。月浅宁只好跳起来,试试看能否触到。 好在月浅宁身子轻盈,这么一跳正巧能够碰到那油灯的底座。 如此反复了数次,月浅宁终于将那底座的奥秘探了出来——底座上有一个凸起的小纽,月浅宁拉着那个纽向下一拽,底座便自然弹开,露出一个半封闭的小盒子来。 里面赫然是一颗红色的珠子。而另一边却是一颗蓝色的珠子。 月浅宁本还以为,这当中定然有一个“赝品”。谁知月浅宁将两颗珠子都放在那个大孔之中,方才开启了这道青铜门。 之后月浅宁的路便畅通无阻,竟然再也没有一点阻碍或是暗箭机关。 青铜门之后是一间极为空旷的暗室,但暗室之中却并不空旷。全然都是罕见的金银财宝,和刀剑兵器。月浅宁甚至还在地上那一堆木箱之中,发现了火雷! “真是胆大包天!”月浅宁轻啐了一声,竟然引得整个暗室之中回声不断。一直到最后一声回音消失,月浅宁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施南梦这间暗室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月浅宁放轻了脚步,在暗室中又寻摸了很久。她发现,这间暗室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商人,或是哪个国家的皇子能够拥有的。一个缺少头脑,一个身份太引人注目。 更何况,这里三三两两的,还藏着一些与北境等各个地方官僚贵族来往的书信。内容无一不是对龙飒竔的谴责,和对收信人的敬佩和支持。 综合想来,怕是只有一个人才能这么做了。 让龙飒竔一直头疼不已的人——北将军宋肆霆! “宋将军,既然来了,不如现身相见如何?难不成,你还会怕我这么一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小女子不成?”月浅宁冰冷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暗室之中,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随即,暗室之中响起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一点一点在向着月浅宁靠近。 若不是月浅宁早听见暗室之中,除过自己的呼吸声外,还有别人的呼吸声,怕是施南梦,哦不,是宋肆霆先发制人了。 “施公子,不,宋将军,别来无恙啊。”月浅宁将蒙面巾扯下来,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故友一般,浅笑嫣然。 宋肆霆此刻也不再是施南梦,面具被人揭穿,自然没有再伪装的必要。 “月姑娘,别来无恙。”宋肆霆说道,“月姑娘怕是自谦了,若你真能被我耍得团团转,也绝不会进到密室中来。” 宋肆霆又向着月浅宁靠近了几步,眼神中带着冰冷,却没有杀意。 “呵呵,宋将军说笑了。这暗室,也应该是你放我进来的吧。我绝不相信,你北将军会发现不了暗室被外人入侵了。”月浅宁说着,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宋肆霆。 接过夜明珠,宋肆霆笑了笑。 “此刻,怕是我也该叫你皇后娘娘了吧?”宋肆霆说着,竟然要给月浅宁下跪行礼。 月浅宁倒是没有出手阻止,任凭宋肆霆朝着自己行了一个跪礼。 “宋将军,不必多礼。” 月浅宁张口,尽是皇后的风度。 “宋将军,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月浅宁走到宋肆霆身边,看着他手中的夜明珠说道:“这颗夜明珠,是你让莺儿故意交给我的吧?怎么,事态已经到了你必须将你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的时候了吗?” 宋肆霆皱着眉毛,一言不发。 “怎么,宋将军莫非是那敢做不敢当的伪君子么?”月浅宁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绝非平时那般好相处。 宋肆霆心中对月浅宁的看法,也是顷刻之间发生了改变。 他从未想过,月浅宁竟然在对自己这一手谋划的计策了然于胸之后,还是会选择踏上这条路,而且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还是这般的义无反顾。 看来,龙飒竔喜欢这个女人,也并非毫无道理。 “皇后……”宋肆霆刚一张口,便被月浅宁打断,“宋肆霆,你不必这般客气。这声皇后我承担不起,你还是换个称呼吧。” 宋肆霆没有推迟,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浅宁,现下你还有要问我的吗?想必你已经知道不少东西了,只怕没有地方需要我赘述吧?” 月浅宁听见宋肆霆的称呼,虽然心中不快,但还是觉得比“皇后”这个称呼要好的多。自然也就随他去了。 “宋肆霆,只怕我知道的,远不及你所为。明人不说暗话,不如你告诉我,你究竟意欲何为?”月浅宁不想让宋肆霆找到自己话中的漏洞,干脆让他和盘托出。 “既然如此,浅宁,我想你不会失望的。” 宋肆霆踏着步子,朝着暗室外走去。月浅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两人出了暗室,那道青铜门便自动落了锁。 “哐嘡!”一声,在甬道中回响的特别巨大,震的人耳膜发疼。 月浅宁见宋肆霆关了暗室的门,却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禁出口问道:“宋肆霆,你这是做什么?” “嘘……”宋肆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睛直直地盯着门上的“双龙戏珠”。 月浅宁也随之看去,她惊奇地发现,方才被自己放进去两颗珠子的地方此刻空无一物!但还未等月浅宁询问,那地方竟然好像有什么松动一般,从中冒出东西来。 还是那两颗珠子,一颗红,一颗蓝。 等到完全恢复了月浅宁刚放进去时候的状态,宋肆霆将那两颗珠子拿出——那个孔竟然缩小了! 将红色的珠子放进去,契机便在这时。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南柯一梦 宋肆霆拉着月浅宁的胳膊,趁着青铜门再次打开一人宽的缝隙之时,钻了进去。 “浅宁,睁开眼。”宋肆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月浅宁似乎闻见了什么熟悉的香味,霎时间睁开了双眼——这里竟然,和方才那间暗室完全不同!竟然就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空间一般,处处都让月浅宁感觉到讶异。 “这儿……”月浅宁的话还未问出口,宋肆霆便搂着月浅宁的纤腰,足底一踏,飞身而起,落在了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座玉台之上。 月浅宁按耐住心中的不安,皱着眉头看向宋肆霆。 “宋肆霆,这儿究竟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想要干什么?”不知为何,月浅宁总觉得方才进来之时闻见的那股香味,有些不对劲儿,不安萦绕在月浅宁心头。 宋肆霆从自己的袖袍上,“嗤啦”一声,撕下来一块布条,递给月浅宁。 “浅宁,用这个蒙住口鼻。否则这里的迷香,会让你陷入昏睡状态。”宋肆霆虽然对月浅宁称呼亲密,但月浅宁却丝毫感觉不到宋肆霆身上的亲近感。 但此时此刻,月浅宁就相是被宋肆霆捏在手中的蚂蚁一般,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接过布条,月浅宁蒙好了口鼻。只剩下眼睛,还能清晰地看见宋肆霆的所作所为。 “浅宁,这里的迷香,和我用来拖延你的伤势那种迷香,同源却不同宗。拖延伤势的,只是减若你身体发肤愈合的能力,但这里的迷香,若非事先服过解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会陷入环境,再也无法醒来。”宋肆霆一点点地跟月浅宁解释道。 身下的玉台虽然看起来冰清玉洁,但月浅宁真的坐在上面之时,却感觉到从玉台中不停地冒出热气来,流向自己的身体中,也包裹着整个身体。 宋肆霆看着月浅宁的表情,知道她已然感受到玉台的奥妙,这才开口解释之前的种种。 “这座玉台名为玉生烟,想必浅宁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奇妙。除此之外,若是没有内理之人,得不到玉台的允许是无法从这上面下去的。”宋肆霆停了片刻,不等月浅宁开口复又说道:“浅宁,你可知你是龙飒竔心中至爱?” “宋肆霆,你解释便解释,不要扯开话头,用这些无稽之谈来搪塞我。”月浅宁虽然蒙上了口鼻,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能被人听见的。 “浅宁,这就是我做了这么多的源头所在……” 宋肆霆跟月浅宁说了很多,但月浅宁听进去的,也正是最重要的部分——她是龙飒竔的至爱,宋肆霆引自己过来,便是要威胁龙飒竔,让他知道失去至爱的滋味是多么的痛苦难捱。 “宋肆霆,你的如意算盘,定然会落空的。”月浅宁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对宋肆霆所说之事不以为然。 龙飒竔,他绝不会将自己当成至爱。 若说龙飒竔喜欢自己,月浅宁还觉得可信一些。但是至爱,那纯属是无稽之谈。龙飒竔爱的,是他的江山社稷,是那万里河山尘土都属于他北坤的雄图霸业! “怎么,浅宁不信?”宋肆霆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握住了月浅宁的肩膀,眼中的神色竟然带着些喜出望外。 月浅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宋肆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宋肆霆见此,只好收了回去。 “宋肆霆,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挑拨兰绣玉,唆使月碧婷,戕害怀有身孕的妇女,甚至将自己的亲生妹妹都送去阴曹地府,还险些将我至于死地!宋肆霆,你以为你阳奉阴违地救我于危难,我便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月浅宁狠狠地看着宋肆霆,若是眼神可以穿透人,宋肆霆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宋肆霆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感恩戴得?月浅宁,你不要不识好歹!” 还来不及回话,月浅宁便被宋肆霆抓着肩膀,从玉生烟上飞身而下。连脚都没站稳,宋肆霆就将手松开,把月浅宁摔在了地上。 “方才在玉生烟上坐了那么久,你体内所有的毒素都已经清除干净了。无论你信不信,我只是用你当做筹码,至于结果如何,我倒是很想有这个荣幸,与皇后娘娘一起拭目以待。娘娘,您说如何?”宋肆霆凑到月浅宁身前,距离月浅宁的脸只有不到一指宽。 月浅宁立即偏过头去说道:“宋肆霆,你该知道什么叫做自重。” “哼,自重?”宋肆霆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地事情一般,戏谑地说道:“浅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装糊涂?你那屋顶日日夜夜都有不止一个黑衣人把守着,怕是你沐浴的样子早已被人看去,莫非你不知道?” “宋肆霆,你别妄想用这些事情来羞辱我。不过是一群听命行事的暗卫罢了,我为何要感到羞愧?”月浅宁回过头来,眼神如刀锋般凌厉,“宋肆霆,你既然早已知晓我有人护卫,为何还要扮了这么久的施南梦?” 宋肆霆一把将月浅宁从地上拽起来,凑到她耳边说道:“庄周梦蝶,南柯一梦。不过是让你施施然醒来,如此而已……” 月浅宁心中不忿,不仅是身份,宋肆霆就连名字都在暗示自己他并非良善。 随后,宋肆霆竟然还是将月浅宁带出了暗室,回到她的房间中去。 那日以后,月浅宁便被宋肆霆关在了施府内。 若是没有宋肆霆的允许,绝不允准她擅自离开施府一步。就连莺儿,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月浅宁冷言冷语。 月浅宁对这些毫不在意,她只是希望龙飒竔不要因为自己而被宋肆霆胁迫了。他是北坤国的王,月浅宁绝不想成为祸国殃民之辈。 她看得出来,宋肆霆并非真心想要杀了自己,而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武器,来对付龙飒竔罢了。她可以好好安抚宋肆霆,趁机出逃。 只愿,龙飒竔不要做傻事。但转念一想,月浅宁又觉得自己可笑。既然自己不是龙飒竔的至爱,他有怎会为了自己以身试险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箭传书 宋肆霆有一点说的没错,月浅宁的屋顶,的确日夜有人守护着。 只是没有明目张胆地在房顶上,而在屋中隐着身。 魅自然是第一个发觉了月浅宁的待遇发生了变化,心下不安,立刻找了接替自己的暗卫,只身返回宫中去向龙飒竔禀报了。 是夜,养心殿。 偌大的宫殿中分外空旷,只有龙飒竔一人。 想起方才魅所禀报的那些,龙飒竔心中就如一团乱麻。贸然出手,指不定会激怒宋肆霆,加速朝廷的动荡和分崩离析。可若是不出手,月浅宁不过是医术了得的女子,到底比不过心计多端的宋肆霆。 龙飒竔心中权衡不下,太阳穴突突地直跳。 正在此时,有人敲响了大殿的门。 “砰砰砰。”三声轻响,恰好打断了龙飒竔的心绪。 “谁在门外。”龙飒竔沉声问道,“若是况世良,便进来吧。不是,便给朕快些滚开。”龙飒竔的声音很冷,像是一道冰刃横在脖颈处。 “吱呀——”养心殿的大门被人推开,正是况世良走了进来。 将门栓扣好,况世良这才朝着龙飒竔走去。 “皇上,这是给您的书信。老奴方才去御膳房给皇上拿晚膳,谁知一个不妨心,竟然让人打晕在地。醒来后,便看见了这封信放在老奴身旁。” 龙飒竔接过况世良手中的信,听着他解释这封信的来历。 信封上一排正楷小字——龙飒竔亲启,否则毁。 “皇后娘娘在我手中,若想寻人,亲自前来。城西郊外,施府相见。三日为期,若是带了多余的人,别怪我心狠手辣。”虽说只有寥寥几十个字,却是让龙飒竔心忧不已。 “你的身手并不弱,能趁你不备打晕你之人,想必有些来头。”龙飒竔看着况世良,缓缓分析着。 况世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老奴有罪,请皇上责罚。” “罢了,错不在你。即便是你事先知晓,怕也是防不胜防。”龙飒竔自然不是轻易责罚心腹之人。 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将月浅宁救回来。 有了魅的禀报,这封信的真假不必再怀疑,肯定是北将军送来的。 “况世良,那人的身份,可能确定下来?”龙飒竔沉思片刻,询问起来。若是他猜得不错,怕是北将军正是外界传闻的那个月浅宁的“奸夫”。 况世良从地上起来,恭敬地回禀道:“回禀皇上,京城中突起的富商施南梦,正是北将军宋肆霆所伪装。除此外,北将军还是前朝皇子,皇上您的敌人。” “果真如此!”龙飒竔站起身来,眼中的厉色清晰可见。 况世良见龙飒竔动怒,急忙抬头等着龙飒竔的吩咐。 “将你所查出的证据,一并交由大理寺保管。然后吩咐御林军,将皇宫四个出口把守好,遇到今日假冒商人等人进宫的人全部拿下。另外,尤其是太后那边,一定要派人盯住了,以免给了他可乘之机。”龙飒竔将这些吩咐通通说了出来。 况世良自然听出龙飒竔话中的含义,带着三分寒意和诀别。心下不禁恻然,急忙开口道:“皇上,那信中说了什么?” 龙飒竔也没打算要瞒着况世良。 “拿去,自己看吧。”龙飒竔将信纸递给况世良。 看罢后,况世良转身想要劝阻龙飒竔独自前去挽救月浅宁,谁知偌大的养心殿中早已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 殿外有月光洒进来,清冷地像是深宫怨妇流出来的无望泪水一般,令人忍不住地怜惜和同情。 也正是况世良如今的心情——空有一颗为主子赴汤蹈火的心,却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把,使不上劲儿。 龙飒竔决定的事,即便是月浅宁,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第二日一早,龙飒竔下了早朝之后,又急忙回到御书房。召了况世良和几个自己的心腹来,工商大事。 “独孤挚,你带领五千人马,暗中守在太后的寝宫四周。没有朕的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太后寝宫。哪怕是拿着朕的令牌也不可,必须是朕亲口告诉你谁能出入,方可。” “是,微臣领旨。”独孤挚跪地,接了旨。 “左都尉,你负责整个皇宫的禁卫军。务必要保证各宫主子的安然无恙,尤其是先皇的那些嫔妃和遗腹子。切不可伤了谁的性命。” 左都尉姓木,名心。平日里在朝堂上总是与龙飒竔作对,但关键时刻,他却是龙飒竔的左膀右臂。 至于况世良,自然是负责皇宫四个出入口的防患工作。因为除了况世良,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的出来施南梦的伪装——那层完全贴合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除了早年间被一个浸淫易容术的师傅收为徒弟的况世良之外。 “皇上,可还有何吩咐?臣等鞠躬尽瘁,在所不辞。”独孤挚见龙飒竔沉思着,像是失了魂一般,不得不出口问道。 此时此刻,即便他们三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龙飒竔这般看重,但若是龙飒竔因为此事而失去了为君者的冷峻和睿智,那北坤国一定会处于危险之中。 龙飒竔听见独孤挚的问话,算是回过了神。 “没事了,照朕说的去做便是。退下吧……”龙飒竔开口道。 “是,臣等遵旨。” 独孤挚和木心听命退了出去,但况世良还是站在龙飒竔身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龙飒竔自然是知道屋中还有一个人没有出去,只是对于这样忠心的老仆,龙飒竔只可劝,决不能狠心。 “朕做了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一定要做到。这一点,朕想你应该明白。”龙飒竔语气中尽是无奈,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北坤国和这些忠心的老臣意味着什么。 况世良没有说话,只是递上了一杯参茶。 然后向龙飒竔递上一张薄纸,便出去了。 摊开薄纸,俨然是施南梦——不,是北将军所有的罪证。 月浅宁从未想过要等着龙飒竔来救自己。 与其说是她不信龙飒竔会为了江山社稷放弃自己,不如说——她月浅宁不稀罕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若是龙飒竔救了自己,那势必还要牵扯不清。 可惜眼下的月浅宁就像是砧板上的肉,随时都面临着被人宰割的危险。想要凭自己一人从这如钢筋铁桶般的施府逃出去,难如登天。 第一百六十章 两个消息 “月姑娘,你就不要再往费力气了。这些天无论你是下毒还是迷药,使尽了千方百计也无法从这里逃出去。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不如安分些呆在施府,主人指不定会如约等着龙飒竔来救你。嗯?”莺儿这番话若换了别人听去,想必是冬日里的兜头寒水。 莺儿,不,月浅宁此刻应该称叫她盈儿了。 盈儿早已不是那个对月浅宁毕恭毕敬的小丫鬟了,她是宋肆霆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好像还是什么左护卫,许是盈儿暗藏武艺吧。 “逃与不逃,皆是我的事,盈左卫就不必多费口舌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月浅宁自然不会轻易认输。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不识好歹,哼!”盈儿本就疲于应付月浅宁没完没了的出逃,听她出言讽刺,当即甩袖离开。 月浅宁的房门和窗户已然被钉死,只有些微弱的光线从窗户的缝隙中偷偷钻进来,好让月浅宁知道现下是白天。 那光线洒在月浅宁的睫毛上,让人觉得格外恍惚,像是身处之地不是施府的房间,而是什么囚牢一般。 平常的计策都已经被月浅宁依数使用过了,没有丝毫的成效。这也不足为奇,宋肆霆身为北将军,又和月浅宁相处了这么久,对她可以算是了若指掌了。 好在,月浅宁不是撞了南墙就会回头的人。即便是被撞疼了又如何,那何不干脆痛快些,将南墙粉碎了,逃出升天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浅宁整整在屋中呆了一天。没有任何异动,外人看来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提不起精神来。 只是宋肆霆知道,月浅宁绝不会就此偃旗息鼓。 “咚咚咚”,月浅宁的房门响了三声。 不必问,一定是北将军宋肆霆来了。眼下除过道貌岸然的宋肆霆,谁还会对月浅宁这般客气。 “北将军,进来便是,何必如此多礼。”月浅宁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丝毫不像是一个已经没有求生希望之人。 宋肆霆推门进来,又将门栓插好。 “月姑娘,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不知月姑娘习惯先听好的还是坏的?”宋肆霆这人很怪,这个时候了还要和月浅宁卖关子。 大抵是看猎物在自己手中,跑不掉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十分受用,索性变本加厉来嘲弄月浅宁一番吧。 月浅宁并不回话,无论现在宋肆霆手中得到了什么讯息,都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宋肆霆走到月浅宁对面坐下来,盯着月浅宁半晌,眼神阴鸷。 但他还是开了口:“忆苦思甜,还是先告诉你不好的消息吧。现在龙飒竔在皇宫中的兵马,已经有五分之三归顺与我,再加之我自己的兵马,龙飒竔手中的兵马和财力,都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月浅宁心中“咯噔”一下,竟然开始有些担忧龙飒竔了。 虽不知宋肆霆此话的真假有几分,但只要有一分是真,那龙飒竔就会有一分的危险。她必须要探探口风,以作盘算。 “宋肆霆,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吗?”月浅宁笑中的讽刺不言而喻,“即便如此,又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你手中一个最没有的筹码,亏得你还将我当做令箭而非鸡毛。” 月浅宁知晓,龙飒竔做事向来会给自己留下后路,绝不会像宋肆霆说的这般不堪一击。 “你自然不信我所说。月姑娘,你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之人,我怎么会愚笨到让你听我空口无凭呢?你看,这是什么……”宋肆霆话音未落,便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来。 月浅宁抬眼看去,那竟然是半块虎符! 北坤国的虎符一分为二,得一半者已可调动整个北坤国一半的兵力,更莫谈宋肆霆本身就是北将军,这些年来想必收服了不少心腹。 此时此刻,月浅宁不敢轻易地下结论,便将那虎符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很不幸,这是半块如假包换的虎符。 “宋将军好本事,这半块虎符,可真是价值连城啊。喏——”月浅宁将虎符推倒宋肆霆面前,道:“可千万要收好了,别让什么流寇贼人偷跑了。” 宋肆霆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顺势将虎符收了回去。 他怎能不知,月浅宁话中有话。这虎符本不是龙飒竔赐予宋肆霆的,而是他使了千方百计才将之换了来,一直贴身护着。 “宋将军,若是无事,还请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我这儿密不透风的,别让宋将军受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月浅宁不愿与宋肆霆多说一句话,当即下了逐客令。 宋肆霆冷笑一声,继而说道:“月姑娘不必急着赶我走,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月姑娘呢。” “宋将军何必跟我一个无知妇孺卖关子,有话不妨直说便是。”月浅宁只想让宋肆霆快些从眼前消失,不耐烦之意显而易见。 “龙飒竔已经在宫中和皇城门外布属好了防卫,只等着只身前来营救他的皇后,月姑娘你回去了。真是不幸,月姑娘,被在下说中了。江山美人,龙飒竔还是更爱美人多一些。皇后娘娘,你可觉得此等消息不值得告诉你?” 宋肆霆脸上自得的神情,让月浅宁觉得他实在是让人恶心。 “你若真是有十足的把握,何苦要来奚落我,看我不快来让自己愉悦呢?宋肆霆,你也不过是个小人罢了,何必自命清高。”月浅宁直言不讳地说着,丝毫不顾及宋肆霆脸上就要无法压抑的愤怒。 宋肆霆的拳头紧握着,太阳穴处的青筋也崩起,眼神阴鸷地盯着月浅宁。 “无论如何,这一次的赌局——月浅宁,你是输给我了。”宋肆霆松开紧握着的拳头,从月浅宁的房中走了出去。 “咔哒”一声,月浅宁又被锁在了屋中,像是一只被囚的金丝雀一般。 在皇宫里月浅宁身不由己,没想到出了皇宫,她月浅宁竟然还是这般毫无对抗之力吗?不,她月浅宁不能认命,更不能等着龙飒竔冒死来救她。 一定要想办法先逃出施府再说。 好在月浅宁虽然被关了起来,但也日日由盈儿送来饭菜和洗澡水之类,也不算事虐待了月浅宁。 即便宋肆霆将施府弄成了铜墙铁壁,但依旧不是没有丝毫可乘之机的。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事物存在。月浅宁相信,只要她能静下心来,就一定能找到破绽。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盈儿搭救月浅宁 施府在京城的西郊,虽说听起来是在同一座城内,但月浅宁当日不过是在京城三百里外的小镇上摆摊诊治病人,可去施府的路途还是耗费了不少时辰。 宋肆霆既然已经得到了龙飒竔要只身前来的消息,想必不会有假。禁宫内院的眼线,若非是人许诺了巨大的好处,那是绝不会随意走漏风声的。 月浅宁估摸着,龙飒竔安排好宫内的防卫,再从皇宫中只身赶来——应该是骑马,那样最快,可以赶在和宋肆霆约定好的三日之内。 昨夜宋肆霆得到的消息,龙飒竔就算那时已经动身,想必也要第二日午时才能到了施府。 月浅宁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用来逃出去了。 究竟该如何呢…… “吱呀——”月浅宁的房门竟然被人打开了! “是谁?”月浅宁出声问道,宋肆霆刚走不久,此时早该入睡。绝不会是他去而复返。来人的脚步声很轻,若不是月浅宁此时注意力十分集中,根本就听不见。 突然,月浅宁的眼前闪烁着莹莹亮光。 那是一颗如珍珠一般大小的夜明珠,被人从袖中拿了出来,这才有些影影绰绰。 借着如豆般的光芒,月浅宁看清楚了来人。那是盈儿。 “盈儿,你……”月浅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盈儿捂住了嘴巴。只好看着盈儿,等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只见盈儿又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来,看样子像是绕成一团的麻绳。 果然,盈儿用麻绳将月浅宁捆了起来。不是月浅宁不反抗,只是她已经浑身瘫软,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由盈儿为所欲为。 大抵是盈儿方才捂住月浅宁嘴巴的时候,掌心带着软筋散。 随后,盈儿一掌劈在了月浅宁的脖颈处,掌风凌厉,月浅宁登时闭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等月浅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早已离开了施府。 “这是哪儿?”月浅宁问道身边的盈儿。 盈儿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瓷瓶打开。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月浅宁嘴中。 “你最好是吃了它,否则我走后,即便你医术高超,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怕是也找不到任何解药了。” 见月浅宁不肯吞咽解药,盈儿不得放出狠话来。 “你为何要救我?”月浅宁不疑有他,将解药吞了下去。只是不明白,为何盈儿要违背宋肆霆的命令,将她救出来。 “你不要得意。我救你,不过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若不是你一直呆在主子身边,他此刻也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陷入……罢了,多说无益。我既然已经将你救出来,那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再妄图给我家主子添麻烦了。” “啪嗒”,一个瓷瓶滚到月浅宁身边。 盈儿留下这个瓶子,便甩袖转身离开了。月浅宁顾不上盈儿,只是将瓷瓶打开来闻了闻。 竟然是“百香凝霜露”!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药,能增强人的体力,若是有内力的人还可使得周身内力运行更加顺畅,更快地登上一个台阶。 除此外,疗伤补气,这百香凝霜露无疑是第一好药,天下再无可与之匹敌者。 对于此刻的月浅宁,可遇不可求。 虽说不知盈儿究竟为何这般为了自己冒险,但月浅宁此刻也没有功夫再多想。将百香凝霜露揣在怀里,月浅宁拿出盈儿塞在自己怀中的那颗珍珠大小的夜明珠。 环顾四周,此处是一个破庙。 月浅宁走出破庙,外面不像是深山老林,到很像是施府更远处的郊外。也是,此刻天还未亮,盈儿若是将自己带的太远,势必会被人发现。 “噗噜……”月浅宁听见马鼾的声音,抬眼看去——盈儿竟然给自己留了一匹马! 事不宜迟,月浅宁翻身跨上马背,便扬长而去。若不是月浅宁在宫中练过马术,怕是此刻有马也无可奈何了。 朝着和施府相反的方向,月浅宁不停地挥动着马鞭。恨不得那马能插上翅膀,飞奔而去,赶紧逃开这个地方。 想来,若是宋肆霆没了自己做要挟,龙飒竔也可以放开手脚对付宋肆霆了。 月浅宁骑马跑了很久,若非有那百香凝霜露支撑着,怕是早已经耗费光了体力,对镜空叹了。 天亮时分,马儿实在是累得再也无法驰骋了。月浅宁只好暂时找了一处空地,将马儿拴起来吃草,自己捡了些干柴来,生火取取暖。 冬夜里寒气逼人,月浅宁骑马跑了一夜,冷热交加。若是再不将衣服烘干,怕是就要生病了。 一夜的功夫,月浅宁已经出了西郊。 此刻的落脚地,是京城和卞城交界的林子。穿过卞城,再淌汐水,翻越几座山,便可到达北坤国与北境的交界处。 月浅宁打算从北境借道,去更远的地方看看。那是传说中的桃源仙境,虽说月浅宁不信这些民间传言,但想来不会是空穴来风。去看看也罢,总比留在京城,呆在龙飒竔或是宋肆霆任何一个人的身边,都要好的多。 可眼下,月浅宁手中没有地图,只能凭着辨认方向,一直朝着北境那边的方向走去。身无分文,这走水路和自己平日的饭食都是要靠钱来支撑的。 思及此,月浅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 盈儿那般心细之人,连疗伤圣药和夜明珠,甚至连快马都给自己备好了,为何没有给自己准备一些钱财?!若说是一时疏忽,月浅宁绝不相信。盈儿既然有心放自己离开,那一定是希望自己走得越远越好,怎会不知她身无分文? 可惜,月浅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太晚,盈儿想做的事情,怕是已经得偿所愿了。 心中一阵不安,月浅宁决定——原路返回。 月浅宁一路疾驰,忍着饥饿和冽冽寒风,急忙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着。 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月浅宁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蹊跷,盈儿突然伸出的援手,还有龙飒竔为何会自己孤身前来……种种思绪交织在一起,汇聚成月浅宁心头的漩涡,汹涌不止。 马蹄哒哒,风声呼啸,还有自己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两人并肩作战 终于! 月浅宁面前,是熟悉的岔路口。那是自己逃命时,临时歇息的落脚之处。过了这个岔路口,再有三五里,便能找到破庙了。 只是月浅宁从破庙离开时,神智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凭着心中的一股意念,向着相反的方向驰骋着罢了。 如今即便是回到了这个岔路口,月浅宁也无法确凿地肯定,究竟哪一条路,才能顺利地返回到施府去…… “也罢,大不了再返回来便是!” “驾……” 月浅宁选了左手边的小径,预备若是发现哪儿不对,便从头再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在此罐头,月浅宁总不能因为一个岔路口而挡住了道路。 还好老天爷保佑,月浅宁驾马行了不久,便看见了似曾相识的地方——那座破庙。 只是,好像那座破庙里,有什么人在争斗一般。 “嘿!哈,看剑!” “呯呤当啷”的兵器交接声,一直不断。 月浅宁暗道不好,急忙勒马。翻身下来,朝着破庙奔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便从里面横飞出一支箭来,擦着月浅宁的脸飞过去,直直飞向月浅宁身后的大树,正中树干! “我当是谁,原来是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去而复返,究竟意欲何为!”盈儿的声音响起,惊到了月浅宁。 放眼看去,小小的破庙之中,竟然围聚了上百人不止。各个手中拿着刀剑武器,僵持不下。 自然,龙飒竔和宋肆霆也在内。 “浅宁,你回来干什么!”龙飒竔急切的声音响起,月浅宁寻音看过去。 只见龙飒竔身上已经负了不少剑伤,脸上甚至也有些擦痕,就像月浅宁方才被箭擦伤处一般。 月浅宁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宋肆霆的方向走过去。 “皇后娘娘,怎么,打赌输了不甘心吗?”宋肆霆脸上挂满了嘲笑,他看着月浅宁,就像是看着一只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虫子一般。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月浅宁的声音低到极致,但恰好清晰地映进宋肆霆的耳朵里。 宋肆霆没有回答月浅宁,反而转过身去,看着龙飒竔。 “皇上,皇后娘娘问你呢。究竟如何,你才肯放过她,哈哈哈哈……”宋肆霆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好笑事。 “浅宁,不要听宋肆霆废话。眼下,你怕是走不了了,快到我身边来。”龙飒竔朝着月浅宁伸出了胳膊。 此刻不是和龙飒竔纠结的时候,月浅宁将自己的手交了过去。 谁知宋肆霆却一个手刀,从中截断二人的交汇,大喊道:“兄弟们,为了先皇,为了我们月氏族,杀呀!” 话音未落,只见破庙之中杀伐声音不断,瞬时间便冲杀起来。 龙飒竔趁机,一把将月浅宁拉到了自己身边,护着她。 宋肆霆虽然想上前,将月浅宁抢过来,但龙飒竔的人马将他团团围住,宋肆霆根本无暇顾及月浅宁如何。 “你这个蠢女人,走就走了,还回来做什么!”龙飒竔对着月浅宁吼道,“莫非是赶着回来送死嘛!” 月浅宁被周围到刀剑困住,水泄不通,只是急忙喊道:“我才不想欠你的情!”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卿卿我我!兄弟们,给我杀了这个叛国贼的后代,重重有赏!”宋肆霆的声音乍然响起,龙飒竔周围的杀手便越聚越多。 战况成了胶着状态,月浅宁身处其中心惊胆战,生怕这些不长眼的刀剑会戳中自己或是龙飒竔。 “哪些是你的人?”月浅宁找到机会,立刻问道龙飒竔。方才月浅宁一直按兵不动,只因无法分辨这百十号人马究竟敌友如何。 “胳膊上有蓝绸缎的便是!”龙飒竔忙于抵挡源源不断的攻势,来不及与月浅宁细说。 但仅此足以。 月浅宁的身上,从来不会缺少毒药和良药。 看准了人,立即将迷药撒过去,或是眯了眼睛,或是辣了鼻子……总而言之,龙飒竔周围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若不是混战的太激烈,月浅宁又走得匆忙,一把毒药便足矣。眼下却有太多的顾及,难以施展拳脚,只好一点一点趁机“作乱”。 可惜好景不长,龙飒竔的人马虽然有了月浅宁的助力,还是渐渐地显出了弱势来。 原本龙飒竔所带的人马就比不上宋肆霆这个“地头蛇”,更何况连夜奔波,早已让这些护卫们耗费了太多体力。 酣战这么许久,精疲力尽的不在少数,只是为了龙飒竔在勉励支撑着罢了。 “兄弟们,再努力一把,叛贼马上要缴械投降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龙飒竔和月浅宁被包围的圈子竟然又缩小了不少。 眼看危机已经如同架在脖颈上的刀,月浅宁心急如焚。 月浅宁正欲将怀中最后一把毒药洒出,谁知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一道人影,一把将月浅宁从龙飒竔身边拉开。 “谁都不许动!” 盈儿尖利的声音响起,破庙之中的刀戈之声戛然而止。 “你们还不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小心,我这手中的匕首不长眼,割坏了你家皇后娘娘的血管……” 月浅宁被盈儿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搁在了喉管处,似乎一碰便可见血。 龙飒竔见此,只好下令:“都放下武器,听朕号令!” 一阵武器落地的响声,震耳欲聋。一直震到月浅宁的心口去,胆颤不已。月浅宁不知道,接下来的场面,会如何。但一定不是自己愿意见到的。 “龙飒竔,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宋肆霆走到盈儿身边,看看盈儿匕首下的月浅宁,再看看龙飒竔。 “男子汉顶天立地,何须用一个女人来做交换的筹码!宋肆霆,你不配做月氏族的继承人。即便当年的情景再现,我相信父皇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龙飒竔此刻没有焦躁不安,有的只是对宋肆霆的不屑。 宋肆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呵呵,龙飒竔,你以为你这一招激将法如今还会管用吗?”走到月浅宁面前,宋肆霆竟然伸出手来,摸了摸月浅宁脸上的那块胎记。 “拿开你的脏手!”月浅宁立即偏过头去,沉声说道。 “哈哈哈……脏手?”宋肆霆放肆地笑了起来,“皇后娘娘不要再自命清高了。眼下你和龙飒竔都不过是我的阶下囚罢了,留着一身傲骨有何用处?” 说着便又摸乐了月浅宁的胎记一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痛在心中 龙飒竔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若不是因为自己低估了宋肆霆的野心,怕也不会让月浅宁遭此罪过。 “宋肆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你不得对浅宁下毒手,更不能侮辱她!”龙飒竔两手握拳,不断地隐忍着。 只可惜,现如今的宋肆霆掌握了一切主动权。龙飒竔的话听起来,根本不痛不痒。 “主子,如何处置这个女人?” 盈儿手中的匕首,又靠近了月浅宁一分但仍未触及到月浅宁的皮肤。 宋肆霆回过身来,看着月浅宁。 “月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相信,你绝不是那些庸脂俗粉,为了夫君什么都愿意去做。若是此刻你愿意归降于在下,那在下他日必当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将你列为上宾对待,如何?”宋肆霆开出了条件,等着月浅宁做出选择。 “哼。”月浅宁不以为然,“这些在我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不值得交换。若是宋将军有诚心,不如换个筹码如何?” 宋肆霆来了兴致,问道:“哦,不知月姑娘有何高见?” “只要你肯放了这些忠心的护卫,我便归降。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是你今日放了他们,也可来日再将之毁灭。怎么样,这个买卖可划算?” 月浅宁眼眸微微低着,宋肆霆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月姑娘,你这是在与我说笑不成?放虎归山,怎么算一桩好买卖。莫不是月姑娘累了,糊涂起来不成?”宋肆霆的语调渐渐上扬,满是对月浅宁方才所说主意的不赞同。 龙飒竔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留意着宋肆霆对月浅宁的动作,生怕月浅宁有何闪失。 突然,月浅宁抬起头来,将一个瓷瓶抛到龙飒竔手中! 龙飒竔一把接住了那个瓷瓶,未做思索当即将瓶盖打开,朝着宋肆霆洒去。一阵白色烟雾顿时升腾起来,众人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见了。 “主子!”盈儿见宋肆霆被眯了眼睛,立即放开了月浅宁。 趁势,月浅宁被龙飒竔拉着逃窜了出去。那些原本龙飒竔的人马,虽然一时之间被白雾迷了眼睛,但也都是些个中好手。很快便跟着月浅宁和龙飒竔的脚步,跑出了破庙。 “一群废物,快给我追!”宋肆霆一经清醒,立刻吩咐人马去追月浅宁和龙飒竔。只可惜有那么几十个护卫跟随着月浅宁两人,倒是和宋肆霆的人马拉开了一段距离。 龙飒竔搂着月浅宁,两人共乘一匹马,跑在最前端。身后的护卫也大多两人一马,不仅是为了保护龙飒竔和月浅宁,更是为了作掩护。 马蹄印一旦多了,那么宋肆霆的人马就不一定能准确的找到他们究竟去了何方。 “浅宁,你还坚持的住吗?只要过了前面的山坡,宋肆霆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可奈何了。”龙飒竔感受到怀中的人体力不支,已经开始左摇右晃,心中担忧不已。 月浅宁早已精疲力尽,只是此刻容不得龙飒竔分心,只好出言道:“并无大碍。我只是……太困了,想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月浅宁便偏头倒在龙飒竔怀里,阖上了双眼。 “浅宁,浅宁?”龙飒竔急切地喊了几声,但仍旧不见月浅宁醒来。即便现在龙飒竔忧心如焚,也只能纵马狂奔,甩掉追兵再行为月浅宁诊治。 一行人约莫跑出了三百里左右,也就是月浅宁从破庙出来,历经一夜跑到的地方。 “主子,翻过这座山头,熬过这个晚上,我们的援兵就能到了!”一个黑衣人将马骑到龙飒竔身边,语气带着三分欣喜七分凝重。 众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口。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和包扎,大抵很多人都要命丧今夜了。更何况,龙飒竔怀中的月浅宁,至今昏迷不醒…… “罢了,今夜先再此处歇息。吩咐下去,按伤势情况,分成三批人手,轮流守夜。”龙飒竔下令,翻身下马,将月浅宁也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那人得令而去,很快,林子中便升起了一团团火。 只是有人担心,这火光会给敌兵指明他们的方位,思虑再三还是向龙飒竔问出了口:“主子,您和月姑娘是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受了风寒。兄弟们皮糙肉厚,不如就将火灭掉,以免给敌兵指路啊……” 龙飒竔本安坐在一棵大树下,听到此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你们都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哪儿有什么贵贱之分。即便是我们不生火,也不见得敌兵就如此愚钝无法发现我们踪迹。更何况,若是让兄弟们冻死在这寒夜中,不如待敌兵来了,我们一同杀出去,也不算辱没了你们!” “谨遵主子圣命!”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众人都算安心了。 身为护卫,能追随着这样一个与他们同甘苦的主子,即便是当即死去,也无所遗憾了。也就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按照龙飒竔的命令行事。 “水,水……”月浅宁微弱的声音响起,龙飒竔立刻将怀中的人儿扶起来,说道:“浅宁,莫急,这就拿水来。” 说罢,便有护卫递了水囊过来。外出行动,水囊自然是随身携带的,以免风餐露宿连溪水都喝不上。 月浅宁只是浅饮了几口,便不再张口。 “浅宁,你感觉好些了吗?”龙飒竔问道,虽说月浅宁喝了水,但她的嘴唇依旧苍白,丝毫没有血色。看得龙飒竔心里就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 月浅宁只觉耳边有人讲话,却听不真切。但眼下的情况,月浅宁心中也大概有个了解。没有刀剑厮杀之声,大抵是安全的。 “我,怀中有百香凝霜露。你,拿出来,分给……大家吃。”月浅宁声音很微弱,龙飒竔只有凑近了才勉强听出她说了些什么。 龙飒竔身为一国之君,早已饱览百书,自然知晓百香凝霜露为何物。从月浅宁怀中拿出瓷瓶来,龙飒竔自然先给月浅宁喂了一颗,这才将瓷瓶递给底下的人,分发开来。 “主子,您也消耗不少,还剩了一颗药丸,是给您的。”黑衣人将瓷瓶交到龙飒竔手中,一脸担忧。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陷入绝境 此刻的龙飒竔不再是威风凌凌的皇帝,面容憔悴,身上大小伤口遍布,落魄不堪。“可还有人未曾服用?”龙飒竔怕自己的手下违背他的本意,便出声问道。 底下无一人吭声,龙飒竔虽不全信,但也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便吞下了那最后一课百香凝霜露的药丸。 天蒙蒙亮的时候,龙飒竔一行人整装待发,预备翻过面前的山岭。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请您下令吧。” 龙飒竔看着东方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情十分复杂。他总觉得此事没有这般容易,若是再此地耽搁了一夜,宋肆霆的人马还没有追上来,说不定会有埋伏…… “皇上,不要再犹豫了。无论生死,此刻都只能翻过山岭,才能见分晓。走吧……”月浅宁休息了一夜,体力恢复了些。只是身子还是很弱,说完这句话像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般,闭上了眼睛。 龙飒竔敛神聚气,沉声道:“翻越山岭,活着回到京城!” 一声令下,众人扬鞭跃马,向着山上的小径奔去。虽说此刻算上龙飒竔和月浅宁在内也不过三十几人,但那气势依旧锐不可当。 毕竟,这些人都是从血海里杀出来的,此刻求生的愿望大过了一切。 马蹄践踏着泥浆和荒草,三十多人带着一身孤勇朝着山的那边前行着。东方的天空渐渐地开始有了暖色,大抵——是朝阳的气息温暖了天空。 “前方就是山顶,大家快马加鞭,随我一同翻越山峰!”龙飒竔的声音被他灌注了内力,所以传开来十分地快速,而且深入人心。 士气高涨,众人都使出全力朝着山头奔去! 终于,一匹矫健的马已然登临了山顶,俯瞰着山脚下的一切。那人正是日日守在龙飒竔身侧的黑衣人。 只见他看过山下之后,立即回身来,对着众人招手——双手不停地交叉着,欢呼雀跃般,因为蒙着面,众人又被喜悦沾满了心胸,无人注意到那黑衣人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冲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扬鞭立马,众人朝着黑衣人的方向驰骋而去! “噗嗤!” 一支利箭穿越了人潮,向着龙飒竔这边飞来!箭锋尖利,破风当空,龙飒竔虽可以躲闪,但为了怀中的月浅宁,只得以身受了这一箭——利箭穿过肩甲,在龙飒竔的肩头处留下一个冒血的窟窿…… “主子!” 众人注意到这边,来不及注意自己的身侧,直直朝着龙飒竔这边过来,将二人围护在众人之间。 无数的弓弩箭矢,护卫们躲闪不及这汹涌的箭雨,只得勉励维持着,生怕龙飒竔和月浅宁再被误伤。 “来者何人,为何要下此杀手!”龙飒竔的青锋剑抵挡着四面八方的箭矢,但还是要问清楚究竟对方身份。 可此时并没有一人出现,回答龙飒竔的问题。只是那箭雨不断,大有泯灭一切的势头。尽管龙飒竔看着身边的护卫死伤惨重,但此刻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和这些护卫们一起拼杀着,等待着时机。 “魑!”龙飒竔一声怒喊,只见利箭穿过一个黑衣人的胸口,惊了宝马,一个后翻狠摔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至此,龙飒竔身边的护卫共三十余人,尽数被不知名的利箭射杀而身亡。只有月浅宁和他,仍旧在朝阳下,残喘着。 “宋肆霆,你以为这般,便能逼我交出皇位吗?”龙飒竔扔了手中的剑,将月浅宁紧紧地搂在怀中。 眼神阴鸷地盯着飞跃山岭,落在他们二人眼前的宋肆霆。 “我何曾逼过你?只不过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也只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只是动动手,让你的骂名再清脆一些,仅此而已。”宋肆霆此刻身着烫金龙纹锦袍,头戴玉冠,一副真龙天子的打扮。 但嘴中吐出的话,却让人只能作呕。 “成王败寇,朕任由你处置便是。”龙飒竔抱着月浅宁,翻身从马上下来,走到宋肆霆身边,“只是浅宁却是无辜的,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该将她也牵扯进来。” 看向怀中依然昏迷不醒的月浅宁,龙飒竔眉头紧锁,万千情绪汇涌在一起,却只能在月浅宁的脸上流连忘返。 “够了!事到如今,还要在本皇子面前上演什么郎情妾意的戏码?你放心,本皇子不会难为一个弱女子也更不会棒打鸳鸯。”宋肆霆一撩袍泽,转身对着身后紧跟而来的手下说道:“来人啊,将这一对苦命鸳鸯绑了,带回府中去。” “是,三皇子。”宋肆霆的手下应声而来,将龙飒竔和月浅宁五花大绑。 随后不久,宋肆霆带着众人下了这座山,和山脚下前来接应的人会和了。来人所驾的除过几匹快马,还有两辆马车。 “将那女人放到马车里去,再去个婢子和大夫照顾着,免得死在半途中,坏了本皇子的打算。”宋肆霆嘴中不干不净,隐藏许久的真面目,此刻再清晰不过。 但这般一来,好歹没有让月浅宁再行置于马背上颠簸。龙飒竔稍稍安下了心。 “至于北坤国的君上嘛,呵呵,他可不是个小人物呢,未免使诈,就和那女人关在一起吧。”宋肆霆手拿马鞭,一脸地不屑,“也让君上尝尝和女人一样的待遇,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谨遵三皇子命令!”一群侍卫走到龙飒竔身边,看样子是想将他“请”到马车上去。 龙飒竔并未反抗,只是躲过那些侍卫的手,自己纵身一跃上了马车。 宋肆霆以为方才的话能激怒龙飒竔,但龙飒竔却巴不得宋肆霆这么做。此时此刻,什么家国大事都已经不再龙飒竔的心中,他唯一担心的只有月浅宁。 “打道回府!”宋肆霆一声怒喝,带着人马向着自己的府邸驰骋而去。 而马车上的龙飒竔,被捆住了身子,只有脚还能动。看着大夫为月浅宁疗伤,将她头上退烧的方巾换了又换,龙飒竔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 也许,若是自己没有相信临行前,魅的那一番话,暗影的兄弟们也不会随着龙飒竔前来。宋肆霆也便不会趁人之危,将暗影的人马一举消灭。 但事情已经发生,龙飒竔不是妇人之仁的绣花枕头,自然不会因为忧心自责便就此一蹶不振。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宋肆霆这般顺利地达成所愿。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捉回府 回程因为宋肆霆的意得志满,倒是没龙飒竔一行人逃命时那般快速。用了两日一夜,众人才堪堪回到了宋肆霆的府邸。 只不过这儿不是施府,而是宋肆霆真正的老巢——将军府。 说是宋肆霆胆大妄为,倒有些过了。此时京中的情形,不必别人透露,龙飒竔也能猜到几分。若不是自己被擒,宋肆霆也不会这般大胆。 “三皇子,这两人如何处置?”侍卫问道,看着狼狈的两人,眼中讥讽之意可见一斑。 宋肆霆看着龙飒竔,宛如胜券在握一般。只是他怀中的月浅宁,被龙飒竔温柔地抱在胸口,像是一块易碎的珍宝。 不知为何,宋肆霆见了这场景,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挥了两下手,不耐烦地说道:“关到暗房去,每日送两餐饭食便可。”宋肆霆转念一想,又嘱咐到:“除了每日让大夫进去给那个女人换药,切不可给他们任何药物,以免他们又耍什么花样出来。” “是,三皇子。小的这就去办。”侍卫得令,立即和另外几个人将龙飒竔和月浅宁带了下去。 将军府,龙飒竔下旨为宋肆霆修建的。 只是很可惜,龙飒竔从未踏足过这里。第一次进来,竟然成了“宋将军”的阶下囚。还连累月浅宁和自己一起被关在这里。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暗房名副其实,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进去!”侍卫见龙飒竔没有立即进去,便出手推搡了一把。谁知龙飒竔一个闪身便躲了开来,转头看着侍卫的眼神,阴鸷非常。 “看什么看,阶下囚还这般不识好歹,哼!”那侍卫虽被龙飒竔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却又挺直了腰杆,关好暗房的门便出去了。 好在宋肆霆一时喜不自胜,忘记搜身,进了暗房也给他们两个松绑了。龙飒竔怀中留着一颗夜明珠,恰好能派上用场。 倒也可以用来照亮,好歹能让他们二人找到落脚的地方。 龙飒竔将月浅宁暂时从怀中放下,靠在墙边,这才掏出夜明珠来,四处打量这间暗房。只可惜,这里就像是一个方形的铁桶,四壁光滑无痕。 地上除了一张木头搭成的小床之外,空无一物,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龙飒竔把月浅宁抱起来,放到床上躺好。又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月浅宁身上,以免她在这暗房中再受了风寒。 只是这暗房中寒气森森,没到半夜,月浅宁便浑身发起抖来,抽冷筋的样子活脱脱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一般。 “浅宁,浅宁你怎么了?”龙飒竔把身上的衣服除了里衣,尽数盖在了月浅宁身上,却还是抵挡不住月浅宁周身的寒意。 “冷,好冷……”月浅宁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龙飒竔一边抱着月浅宁,一边用内里,向门外传音道:“来人,快来人啊!” 但此刻乃是三更半夜,他们又是囚犯,谁也没有那个心劲来照管他们二人。只是任凭龙飒竔喊着。 见外边无人回应,龙飒竔心急如焚。 忽然响起月浅宁随身总爱带着各类药,便寻摸了一番。果然找出两个小瓶子来。不过月浅宁之前已经将百香凝霜露用完,此刻剩余的这两瓶药,龙飒竔无法分辨出来究竟。 “热,好热……拿开,拿开……”月浅宁突然又喊起热来,龙飒竔只好将她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 好在两人本早已拜过天地,也到没什么忌讳的。 不过月浅宁这忽冷忽热的毛病,不断地反复,龙飒竔除了添衣服和除去月浅宁身上的累赘之外,竟然束手无策,着实让龙飒竔心忧不已。 慌乱之间,月浅宁又开始感觉冷了。龙飒竔将月浅宁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是搂着一个千年寒冰一般。 龙飒竔方才只是慌乱,但也一直在想着办法。若是任由月浅宁这般下去,怕是自己会耗费尽体力也救不了她。 月浅宁回程路上被大夫诊治过,想来应该是有些作用的。但龙飒竔身上的伤口未经处理,大多已经化脓或是更加严重,若不是仅剩的一丝意念支撑着他,怕是早就晕了过去。 龙飒竔将月浅宁放在床上,盖好衣衫。 自己走到暗房门前,运气凝神,周身被内里围成一个光圈,双掌合力击出,直直打向了暗房的门。 “嘭——”的一声巨响,暗房的门收到巨大的冲击,震耳欲聋。 这暗房的门本是极为厚实的精铁所铸造,耗费人力财力无数。但龙飒竔这一掌,仍旧将暗门上砸出一个浅坑来。 将军府的人自然是都听见了这声巨响,但舟车劳顿,谁也不想起身来管两个阶下囚的闲事,大多都翻身再度睡去了。 龙飒竔知晓,仅此一掌绝非能够引起众人的注意。 随即又是一掌击出,谁知这次的暗门却纹丝未动,除过相同的响声之外,那个浅坑并没有加深的痕迹。 想来应该是龙飒竔的内里耗费了不少,此刻已经是勉力打出的掌风。 将军府中的人,此时都被两次的响声打扰了睡梦。若是再不起身,怕是今夜也无法安眠了。 正在龙飒竔想要再打出一掌之时,外边传来了脚步声和嘈杂的叫骂声。 “大半夜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你们两个阶下囚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一个粗狂的男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龙飒竔知道,月浅宁有救了。 “快开门,月姑娘病了。”龙飒竔沉声说道,他没有心思去理会外边的人如何辱骂自己,一心只想着月浅宁的安危。 一阵“呯呤嗙啷”的声音过后,暗房的门被打开了。 来人提着灯笼,立刻照亮了暗房。 “你小子,大半夜不安安分分地睡觉,乱打什么门!”进来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看着龙飒竔便骂道。 龙飒竔指了指床上,道:“你家主子吩咐过,不得伤了月姑娘的性命。我如何不打紧,只是月浅宁现在性命垂危,若是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怕是你家主子也饶不了你!” 那彪形大汉听这话,半信半疑。便走到床那边去,准备一探究竟。 “冷,好冷…唔……”只见月浅宁在床上翻来覆去,蜷缩成一团。额头上的汗珠早已将鬓发浸湿,痛苦不堪。 彪形大汉见此,知道龙飒竔所言不假。但仍不敢擅自做主,便道:“即便她病了又如何,没有三皇子的命令,你们两个别想踏出这暗房一步!”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还你恩情 龙飒竔抓住那彪形大汉的衣领,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眼神阴鸷地看着他,怒喝道:“若是她出了事,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哟,没想到事到如今,你口气还是不小啊。呵呵……”宋肆霆的声音传来,“看来是做皇帝久了,不知道怎么求人了,竟然还是这种态度跟我的手下说话。真是有趣的紧呐,哈哈哈……” 宋肆霆不知何时,也来了暗房。 一步一步靠近床边,龙飒竔却并未去搭理宋肆霆。只是将手中的彪形大汉放下,给月浅宁盖好了衣裳。 “怎么,还不过一个晚上,你龙飒竔就撑不住了?”宋肆霆出言讽刺。 但他也着实看着月浅宁的样子,实在是病得厉害,不像是有假。 龙飒竔只是出言道:“若是再不得救治,她怕是撑不住了。”看着月浅宁苍白的脸色,龙飒竔心中焦躁不已。 “月姑娘福大命大,指不定一晚过去,就没事了。龙飒竔,你……”宋肆霆说着风凉话,但背在身后的手,却是对着那彪形大汉做了吩咐。 龙飒竔回过头来,眼神弯刀一般,“宋肆霆,你若是将来为君王,何苦此时与一个弱女子作对。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何牵连一个女子?” 宋肆霆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为何不问问你父皇,为何当年要因为儿女私情,灭了我整个月氏族,就连我那身怀六甲的娘亲,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听得此话,龙飒竔双拳紧握,无言以对。这是他父皇犯下的错,即便是他也无力反驳。 “你放心,即便是你龙家人铁血心肠,我报复你们也不会用此种龌龊卑劣的手段。”宋肆霆言罢,便示意身后之人上前来。 “让开,老夫给月姑娘诊脉!”来着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一身麻衣,到颇有几分悬壶济世的意思。 龙飒竔见状,自然起身给这个老头子让路。 一时之间,暗房之中灯火通明。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不断的呼吸声。龙飒竔甚至屏息而立,静待着那老头子的回音。 只见那老头子诊过脉,又掰开月浅宁的眼睛,看了眼睑和眼白。随后又将月浅宁的嘴巴掰开,看了看舌苔。 他打开身边的医药箱,拿出一个捆成筒状的布筒来,解开来说道:“若是施针,便可有三分活命机会。若不施针,她顶多再撑三日。如何决断,快些!” 这话自然是对龙飒竔所说的。 宋肆霆此事突然说道:“石,施针吧。还有一线希望,总比就此消亡的好。” 龙飒竔没想到宋肆霆此刻会对月浅宁心软,但也是点头同意了。毕竟,即便只有三分活命机会,也总比让月浅宁痛苦地煎熬过三日要好得多。 老头子点头,随即说道:“派两个婢子,再多打些热水,拿些蜡烛来。除了你,其他人都出去!” 老头子指向龙飒竔,看也不看宋肆霆的脸色。 自然,宋肆霆也不愿在这暗房多待片刻。当即带着自己的手下陆续出了暗房,只留下了两个婢女在内。门外派了得力之人把守着,以防龙飒竔趁机逃了出来。 待到一切就绪,那老头子吩咐两个婢子将月浅宁的衣衫尽数褪了下来,自己则在眼前蒙上了一层纱布。 老头子轻声道:“月姑娘,老夫今日,算是还了你的恩情。无论结果如何,万望月姑娘坚持住,挺过这一关。” 龙飒竔听出这个大夫话里有话,但此刻救命要紧,自然没有多嘴问这老头子的身份。 那个老头子虽然衣着鄙陋,但龙飒竔看的出来,他绝非一般江湖郎中。即便是蒙着眼睛,但那老头子所下的每一根银针,都精准地落在了月浅宁的各个穴位之上。快、准、稳,要想达到这种境界,非多年浸淫医术不可。 月浅宁虽然昏迷不醒,但五官和身体的知觉还是清晰存在着的。那大夫每插进去一根针,月浅宁的眉头都会皱紧一分。像是有什么东西刺进骨髓一般,苦不堪言。额头的汗珠也是不停地滚落着。 “公子,你将这姑娘抓好了。老夫的最后一根针,绝对不能弄错了穴位,否则,便功亏一篑了……”老头子的声音十分沉重。 “大夫放心,我会抓稳的。”龙飒竔话语简单,但却让那大夫莫名地心安了下来。握着银针的手,也不再颤抖,开始变得沉稳起来。 生死攸关的时刻,暗房之中,除了月浅宁痛苦的声音之外,竟然听不见一丝的呼吸声。 终于,大夫的银针丝毫无差地扎准了穴位,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大夫将银针尽数收了回来,放回了医药箱。吩咐两个婢女将衣衫给月浅宁穿好。但却被龙飒竔拦住,让她们下去了。月浅宁此刻就像是易碎的瓷器一般,龙飒竔还是打算凡事亲力亲为。 “罢了,老夫算是没有白费功夫。”老头子将纱布取下,看见月浅宁的脸上渐渐泛起了血色,心中畅然。 “大夫,可否请问,她究竟所患何种病症?”龙飒竔心有疑惑,眼下也只能向这个有些面熟的大夫询问了。 可那大夫却好似没听见般,从药箱中拿出两瓶药和一些纱布来,放在龙飒竔面前说道:“公子,红瓶内服,黑瓶外敷,可治愈你身上的剑伤。至于这位姑娘,她身上所带的那两瓶本是上好良药,老夫便不多事了。” 说罢,那大夫便提起药箱,准备起身。 “大夫留步,在下还有问题相问。”龙飒竔拉住了大夫的胳膊,却被老头子一把拂开。只听得那老头子愤恨地说道:“你这阶下囚怎么这般不知好歹,那姑娘已经没有大碍,为何还要纠缠老夫?” 龙飒竔注意着大夫的神色,见他的眼睛一直瞟向暗房外,心下了然,便松手让大夫出去了。怕是眼下月浅宁没有了生命危险,却又陷入了宋肆霆的监视之中。 大夫走后,那两个婢女见龙飒竔并不需要她们,自然也就自己出去了。她们眼里龙飒竔和月浅宁不过是宋肆霆的阶下囚,若非主子下了命令,定是不愿伺候的。 月浅宁睡了一夜,龙飒竔却又是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昨夜的两个婢子来暗房送饭。见龙飒竔靠在月浅宁的床边,而且没有醒来的迹象,放下膳食也便离开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大概是在埋怨自家主子安排了这么不讨喜的活计吧。 “水……”干哑的声音响起,虽然微弱,但却在这寂静的暗房中格外清晰。 龙飒竔被这声音惊醒,立刻看向月浅宁。果然,是月浅宁醒了过来,只是还无法睁开眼睛,睫毛打着闪。 “浅宁,来,喝点儿水。”龙飒竔将月浅宁从床上扶起来,拿了水囊小心翼翼地给月浅宁喂水喝。 第一百六十七章 涅槃再生 月浅宁喝过水,便又躺下了。虽是大难不死,但她此刻浑身酸软无力,即便是龙飒竔扶着她,也坐不起来。 “这,是哪儿?”月浅宁微弱的声音响起,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声音,气若游丝一般。 龙飒竔看着月浅宁,心中的酸楚不言而喻。 “我们被宋肆霆关押起来了,这儿是将军府的暗房。”龙飒竔虽心中对自己不满,但还是以实相告。 他恨自己没用,但也不愿欺瞒月浅宁。 “皇上不必自责,错不在你。”虽然月浅宁醒了过来,但依旧全身酸软无力。即便是龙飒竔将她搂在怀中,也依旧是不舒坦。更何况月浅宁并不想被龙飒竔搂在怀里,她总觉得不自在。 龙飒竔也不强求,将月浅宁稳稳地放在床上,他走到暗房门前,将那两个婢女拿来的吃食提了过来。方才虽然他看似睡着,但实际不过是懒得她们浪费口舌罢了,索性便没有睁眼。 掀开食盒,不过清粥小菜。 龙飒竔看了一眼憔悴的月浅宁,这才说道:“浅宁,你大病未愈,这清粥小菜虽没什么营养,但也能对你的胃口。” 说罢,龙飒竔便拿起勺子,喂给月浅宁。 “浅宁,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便是保存体力。我想,你该不是那拘泥小节的女子。你我之间的事情,还是等到能出去了再说为好。”龙飒竔见月浅宁并不准备张口吃饭,只好出言相逼。 月浅宁无奈,只好任由龙飒竔一口一口将那一碗小米粥尽数喂进了自己腹中。 “皇上,你——憔悴了许多。”月浅宁现在有了些气力,借着大夫为自己诊治时留下的蜡烛,这才能看清楚龙飒竔的面容。 只见龙飒竔的下巴处早已是“凌乱不堪”,长满了不规则的青色胡茬。眼窝深陷,发髻也是十分杂乱。此时的龙飒竔,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的痴心人罢了,根本不像是什么帝王。 “无妨,不过是有些舟车劳顿罢了。”龙飒竔轻描淡写的将这几日的劳苦带过,他不想让月浅宁对自己心有愧疚。 月浅宁不是普通女人,她对龙飒竔没有抱有希望,更不愿意和龙飒竔纠缠不清。若是月浅宁心中有了愧疚,只怕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回报龙飒竔。 暗房中,仅凭一盏蜡烛,月浅宁看不真切龙飒竔的表情。但心中也能猜测一二,只是不愿意多说罢了。既然龙飒竔不愿意多说,她更不想将有的事说的太清楚,免得徒惹伤悲。 就这般,月浅宁和龙飒竔被关押在宋肆霆的将军府七日。 除了每天不得不来送饭的那两个婢子,和偶尔给月浅宁送药来的童子之外,就连宋肆霆都未曾踏足暗房一步。 “浅宁,你的病情已然好转不少,我也可放下心来了。”龙飒竔看着月浅宁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心中十分宽慰。 月浅宁淡淡一笑,开口道:“皇上,你身上的伤口,也差不多痊愈了吧。”虽然是问句,但却分明带着肯定。 朝夕相处,月浅宁怎会不知龙飒竔身上的伤口如何。多亏了大夫留下的那两瓶药,否则龙飒竔的伤口还未能这么快便痊愈。 只是那大夫口中的月浅宁自备的疗伤圣药,在月浅宁口中不过是平日里炼制来美容养颜的普通丸药罢了,根本毫无其他作用。 所以月浅宁,也只能每日靠着婢女送来的饭食,养着自己的身子。龙飒竔大多都将自己那部分让给月浅宁,偶尔拗不过月浅宁的倔脾气,方才会动上几筷子。 这一切,月浅宁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她有太多不得已,却只能一个人烂在肚子里,甚至连龙飒竔,她都无法讲述。 奇怪地很,宋肆霆将龙飒竔和月浅宁关在这暗房之中已然过去七日,但却一直不曾露面。除过月浅宁病危那晚,宋肆霆好似忘了还有月浅宁和龙飒竔这两个人的存在一般,竟然半点要找两人算账的意思都没有。 “皇上,你说着宋将军心中究竟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为何将你我困在这里,却不曾有所行动。”月浅宁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便站在暗房唯一的一个通风孔处,频频向外张望着。 龙飒竔站在月浅宁身后,看着她近日来又清瘦不少的身形,眼中盈满担忧,沉声道:“狡兔三窟,宋肆霆与我有血海深仇,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月浅宁听得此话,回过身来,看着龙飒竔道:“难道皇上没有任何打算?”月浅宁不信,龙飒竔那般聪明睿智,会选择一直在这不见天日的暗房中等待命运的宣判。 “该来的总会来,即便是现在着急又能如何,不过是自添烦恼罢了。”龙飒竔面无神色,好似平静无波的湖面一般。 不知为何,虽说龙飒竔嘴上如此说着,但月浅宁总是觉得龙飒竔绝不会坐以待毙。 看着月浅宁眼中的疑虑,龙飒竔却突然笑了起来,走到月浅宁身边。 “朕的皇后,何时学会杞人忧天了?莫不是,浅宁你,在担心朕的安危吗?”龙飒竔牵起了月浅宁的双手,轻柔地握在自己的一双大掌之中。 “皇上说笑了。我不过是为了自己打算罢了,今时今日,我早已不配做皇上身边的那位女子,还望皇上不要再和我说笑才好。”将手从龙飒竔的掌心抽出,月浅宁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龙飒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再瞬间消失殆尽。他不会因为月浅宁如此说话,便放弃自己对月浅宁的执念,那绝不是他龙飒竔的所作所为。 正在此时,暗房的门突然响了一声。二人皆朝着那边看去。 一双龙纹暗金勾边的龙靴踏入,便可知来者是谁——毫无疑问地是宋肆霆。 “哟,月姑娘的病好的可真快。”宋肆霆径直向着月浅宁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龙飒竔的脸色。 月浅宁自然是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这人的“慰问之手”,转身向着龙飒竔走去。 宋肆霆眼中闪过厉色,看着龙飒竔说道:“你的命可真大。哼,自古小人最长命,这话果然不错。”嫉恨之意,昭然若揭。 “宋将军,若说起小人,我倒觉得有一人当之无愧。”月浅宁突然掩唇笑了起来,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一丝娇俏的颜色。 宋肆霆心中一喜,问道:“不知月姑娘有何高见?” “那人啊,远在天边,自然也近在眼前了。”月浅宁上下打量着宋肆霆,揶揄的神色活灵活现。若非她脸上的痕迹,此刻真有一种海棠娇艳欲滴的感觉。 “你!”宋肆霆眼中狠意一闪而过,但却丝毫没有对月浅宁的杀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浅宁的决心 “月姑娘瞧不起在下,那是自然。毕竟月姑娘也曾贵为已过皇后,此刻成了在下的阶下囚,这滋味定然是不好受的。你说呢,龙飒竔?”宋肆霆走向龙飒竔,两人之间四目相对,却只有宋肆霆一人拔弩张。 而龙飒竔,却像是在看一只没有自知之明,向自己挑战的家禽一般,丝毫不为之所动。 “宋将军过誉了,朕可没有你这般的本事。仅仅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能让国家陷于危难之间,还如此这般乐此不疲。”龙飒竔不等宋肆霆反驳,复又说道:“非但如此,还为了报仇雪恨,将妇孺弱小和无辜之人全部牵扯进来。难道这就是宋将军所谓的,君子所为?” 宋肆霆被龙飒竔的话气得两鬓的青筋暴起,却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不肯爆发出来。 月浅宁看的出,宋肆霆眼下就像一根炮仗,只需要最后一颗火星,定然能炸出鲜血来。但月浅宁并不打算如此便将宋肆霆的“内功”击破,以免好戏不得收场。 过了片刻,宋肆霆缓过神来。 对着龙飒竔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嗜血的味道。 “龙飒竔,你知道我为何将你和月浅宁困在这暗房之中数日,却按兵不动吗?”宋肆霆看龙飒竔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自言自语道:“两军对战,最主要的是旗鼓相当。这样才能实实在在地分出个胜负来。否则,跟欺负一只失去翅膀的囚鸟,有何区别?” “哈哈哈哈哈……龙飒竔,游戏不过刚刚开始,你就等着接招吧!当年的情景,若是再现与你我面前,那一定是有趣得紧!”宋肆霆说罢,便拂袖出了暗房,落了锁继续困住二人。 暗房实在空间不大,即便宋肆霆压低了声音,月浅宁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他所说之言。心下了然,宋肆霆之所以这些日子不愿露面,正是为了给月浅宁和龙飒竔一丝喘息的机会。 既然宋肆霆已经亲眼见到月浅宁和龙飒竔没有大碍,怕是就要施行自己的计划了。 “皇上,你可是准备就这般应战?”月浅宁思量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即便龙飒竔从来不是一个任人宰割之人,但月浅宁依旧不放心。若是龙飒竔为了逞一时之勇,犯了浑,那可如何是好…… 龙飒竔拍了拍月浅宁的肩膀,嘴边泛起暖意,“浅宁,你放心。无把握之仗,我是不会轻易出击的。他宋肆霆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在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一切,交给我便是。你啊,就好好养病。切莫多想。” 说罢,龙飒竔又拍了拍月浅宁的肩膀,便径直走到床边那张放着食盒的桌子处去了。 月浅宁心中的思绪千万,却没有排解的出口。她心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要相信龙飒竔。 而另一个,却在悄悄地告诉月浅宁——若是听任龙飒竔和宋肆霆的做法,后果绝对没有想象中那般乐观…… 夜里的月色漆寒,透过那个换气的小口,从暗房外洒了进来。月浅宁睁着眼睛,夜不能寐。而龙飒竔,却早已靠在月浅宁的床边沉沉睡去。许是在月浅宁身边,龙飒竔终于可以卸下防备,好好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月浅宁醒来的格外早。几乎赶在李氏醒来之前的一个时辰,她便悄悄地从床上下来了。为了不吵醒龙飒竔,月浅宁将大夫留下的纱布中残余的边角料,团成丸子塞进龙飒竔的耳朵里。 好在龙飒竔这几日耗费了太多心神,又是在月浅宁身边十分安心,倒是没有被这举动吵醒,继续做着自己的美梦。 月浅宁走到那个换气的小孔附近,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 星辰还未尽数落下,只是天幕不再漆黑一片,渐渐有了黎明的颜色。唇角勾勒起一抹笑靥,月浅宁走回床边,找到了桌上的一双筷子——昨夜没有婢女来收走碗筷,所以便一直留在这里。 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月浅宁找了些纱布来,缠绕成一个小绵团塞进嘴里。用牙齿咬紧了之后,拿起筷子…… 手起筷戳! “啊!”一声痛苦的喊叫声,从月浅宁的嘴中发出来! 被筷子戳伤的筋脉,正以非常人所能思虑的速度,侵蚀着月浅宁的神经。冷汗阵阵从月浅宁的鬓边和后背冒了出来。 而床上的龙飒竔听见那一声叫喊,立刻从床边翻身而起!来不及理会耳朵中的异物,龙飒竔看见月浅宁便疾步冲上前去,将月浅宁抱回了床上。 “浅宁,这是怎么回事?”龙飒竔看着月浅宁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不停地流动的血迹,就像是流向了龙飒竔心头一般。 月浅宁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口,却凑到龙飒竔耳边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宋肆霆对我下不去杀手,趁着今日大夫来为我诊治的时候,便可挟持宋肆霆,从这暗房中突出重围……” 龙飒竔虽然想要给月浅宁包扎,但奈何已然没有纱布可用。月浅宁又按着自己的手,不让龙飒竔动弹,只好暂时听着月浅宁的喃喃絮语。 “月浅宁!你不要再说了,先包扎伤口。”龙飒竔见月浅宁臂弯处的伤口流血不止,并且丝毫没有停止的势头,就立即打断了月浅宁。 “嗤啦——”一声响,龙飒竔从自己的衣袍上撕扯下一块布来,将月浅宁的臂弯处缠好,简易但却用心地包扎住了。 月浅宁看在眼里,心中早已不是静水无波。但眼下还是如何挽救自己和龙飒竔的性命,来得更为重要一些。 “浅宁,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姓名做赌注!”龙飒竔握着月浅宁的双手,恨不得将这个狠心的女人连这双狠心的手,一并握进手中,刻在心底。 月浅宁没有回话,反而将龙飒竔推开,带着哭腔般大喊道:“快来人啊,要出人命了!来人啊!呜呜呜……” 趁着外边还没有人进来,月浅宁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来,迅速地塞进嘴里,咽了下去。而且将龙飒竔绑在自己胳膊上的布条也抽了下来,扔到了床底下。 龙飒竔看着这一切,虽然想阻止月浅宁,但为时已晚。他此刻能做的,便只有好好配合月浅宁,将这出苦肉计上演地淋漓尽致,仅此而已。 不多会儿,便有人从外开了暗房的门,进来查看情况。 月浅宁自然认得来人,那是宋肆霆身边的左护法,月浅宁的老熟人——盈儿。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逃脱魔掌 “怎么,皇后娘娘在这暗房中待不下去了想要出去透透气不成?”盈儿一脸不屑地看着月浅宁,丝毫没有同情,有的只是愤恨。 “别说风凉话了。浅宁胳膊不小心脱臼了,快些找大夫进来!”龙飒竔此刻的神色担忧不已,谁也看不出来他是否伪装。 但盈儿毕竟是宋肆霆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提防。 “脱臼有何难,我来帮皇后娘娘接好骨头便是。”盈儿说着便要朝着月浅宁的胳膊伸出手来,却被龙飒竔一掌打开。 “就凭你,也想对朕的皇后动手动脚?快些找你家主子来,否则朕要你们吃不了都这耦走!”龙飒竔怒吼出声,倒是真的将盈儿吓到了。 盈儿缓过神,眼神不屑地看着月浅宁道:“不过是脱臼罢了,皇后娘娘用得着这般小题大做吗?我看皇后娘娘多在这暗房中呆些日子便是了,也该学学怎么夹着尾巴做人。哼,我们走!” 盈儿说罢便要带着自己的手下向门外走去,谁知却被月浅宁的一句话吓住了脚步——“你若是走了,你家主子心爱的女人就要被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侮辱……” 盈儿登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月浅宁,却见她被龙飒竔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找大夫来?耽误了皇后娘娘的病情,朕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龙飒竔对着盈儿大吼出声,眼神狠恶。 “哼,一对狗男女!”盈儿拂袖离开,走出了暗房。 月浅宁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这场戏会演砸了。毕竟,她也不过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行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宋肆霆对自己有意。 “龙飒竔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人为至,声先到。 龙飒竔立刻将月浅宁楼在怀中,准备着千钧一发的时机。 宋肆霆进了暗房,见月浅宁一脸婆娑梨花雨,龙飒竔的脸上却挂着邪魅,当然明白是发生了何事,“龙飒竔你!” 还未等宋肆霆靠近,龙飒竔便弯腰抱着月浅宁,在暗房中走起圆圈来。而是宋肆霆,就是那圆圈的中心,被龙飒竔围着转圈儿。 “宋将军,你可真是胆大包天。”龙飒竔笑容邪魅,语气森寒,“就凭你的身份,竟然也妄想染指朕的皇后?” 宋肆霆见龙飒竔抱着月浅宁,围着自己转圈儿,心头的怒火实在难以压制。但看月浅宁那束手就擒的样子,想来是被龙飒竔控制住了,宋肆霆也不敢轻举妄动。 “龙飒竔,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何要扯上一个不相干的无辜女人?你快将她放下,我找大夫来给月姑娘看病。”宋肆霆先兵后礼,倒是让龙飒竔措手不及。 “哈哈哈哈,笑话!月浅宁是朕的皇后,即便是看病,那也该朕下令才是。你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替朕施发号令?”龙飒竔满脸的不屑,但却无人注意到他的手,正在捆着月浅宁的那麻绳上不停地摩挲着。 宋肆霆不知是受了什么魔怔,竟然立刻转身出了暗房的门。 随后不久,那个为月浅宁诊脉的大夫,也就是老头子进来了。只见他将医药箱放下,便一直候着主子来施发命令。 宋肆霆推门而入,还来不及看清暗房中的情况,便被一枚飞出来的暗器中伤! 龙飒竔趁机将宋肆霆困在胸前,而月浅宁自然是交给大夫,暂且包扎伤口了。 “你们!”宋肆霆来不及多说一个字,便被龙飒竔点了哑穴。随后三人合力,将宋肆霆五花大绑起来。 “把他的嘴掰开”月浅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喂进了宋肆霆的嘴巴里。一抬掌,龙飒竔再从宋肆霆背后一拍,那颗药丸自然顺着宋肆霆的嗓子眼儿滑落了下去。 这时,自然是所有将军府人都围了过来,将暗房围地水泄不通。众人都看着龙飒竔手中的宋肆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那个大夫提起自己的医药箱,便要从月浅宁身边离开。 却被龙飒竔一脚踢倒在地上,“你家主子已经吃了月姑娘的独门毒药,若是有谁胆敢阻拦我和月姑娘,你家主子便小命不保!” “就像这个老头一样!”龙飒竔说罢,便一脚踹在老头身上,愣是将老头踹地口吐鲜血。 众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竟然就这般,你退我进——让月浅宁和龙飒竔,还有那个被挟持为“人质”的大夫,出了暗房。 一直走到了将军府的花园之中。 龙飒竔的手成鹰爪状,紧紧的扣在宋肆霆的咽喉处。眼神中的杀机清晰可见,似乎稍微一触怒了他,那么手下之人便会随之魂飞魄散,命丧黄泉。 众人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几乎都慌了心神,冷汗爬满了脊背。 “龙飒竔,你以为就凭你和这个病秧子,就能毫发无伤地离开将军府吗?”盈儿站在离龙飒竔三步远的地方,虽有些慌乱,但依旧语气凝重地说道:“这将军府里里外外全是我们的人马,即便是你们能跑得出将军府,也休想活着离开京城!” 月浅宁听得此言,环顾四周。果真,这将军府充斥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龙飒竔手中扣着宋肆霆,但却不见宋肆霆求饶或是命令手下解救自己。心下有些疑惑,未等他多想,只觉眼前黑影一晃! “皇上小心!”月浅宁一把将宋肆霆的胳膊扣住,只见宋肆霆手中拿着一个飞镖,镖头青黑,显然是淬了毒。 好在龙飒竔身手矫捷,顺势将宋肆霆手中飞镖震落,接在自己掌中。 “宋肆霆,既然你把自己的生命当做儿戏,那就不要怪我心狠。”龙飒竔说罢,一个凌厉的掌风击中了宋肆霆,顺带着将那一枚淬毒的飞镖扎进了宋肆霆的肩膀处。 “龙飒竔你!”盈儿见此状况,怒火中烧,只是见到宋肆霆痛苦的神情和龙飒竔依然扣在宋肆霆咽喉处的手,只好停下了脚步。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机,那被当做人质的大夫突然说了话:“哎呀,这可是极品鹤顶红!若是再没有解药,怕是要性命不保了!” 第一百七十章 施南梦被杀 “盈儿,识相点交出解药,或者快些准备好我们要的快马和银两。否则,你家三皇子必将命丧黄泉。”月浅宁低声说道,她的体力渐渐开始透支了,必须速战速决。 龙飒竔见此,也将身子侧向月浅宁那一边,低声说了句:“若是情况有变,你先离开!”随后便对盈儿说道:“我数三声,若做不到便同归于尽!” “一……二……”龙飒竔的“三”字还未出口,便接到了盈儿抛过来的瓷瓶,自然是解药。只是龙飒竔握在手中,并不打算立即给宋肆霆服用。 “快马和银两!”龙飒竔喊道,他看得出来月浅宁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是再不离开这里,那便没有生机可寻了。 盈儿转身离去的瞬间,月浅宁看见她眼神中闪过的狡诈,心中有了提防。本欲转过头去提醒龙飒竔,谁知龙飒竔早已发现了端倪,月浅宁便没有多言。 很快,盈儿将三匹快马和一个装了一万两黄金的包袱都准备好了。 “这解药,我会分次给宋肆霆吃下,直到我确认自己已经离开了你们的包围圈为止。”月浅宁说罢,便被龙飒竔扶上了快马,龙飒竔翻身坐在月浅宁身后,将她圈在怀中。而宋肆霆,则是被龙飒竔放在另一匹马上,将缰绳拴在了一起。 “慢着,那个大夫,你也跟着我们走。”龙飒竔沉声说着,见那大夫没有动作,便一掌将那大夫拍到半空中,正好落在了马背上。 三匹马的缰绳全部栓在了一起,龙飒竔扬起马鞭,一动而三匹马一起驰骋了起来。 踏着将军府的一草一木,一行四人便十分迅速地跑出了宋肆霆的老巢。 身后一直有不少人马跟着这四人,龙飒竔不停地挥舞着马鞭,迫使马儿不断地加快速度。 “浅宁,你感觉如何?”龙飒竔虽将月浅宁护在怀中,但却依旧在马背上颠簸着,“再坚持一会儿,我会尽快带你逃出去的!” 在月浅宁的额边落下一吻,龙飒竔又将马鞭挥舞起来。马蹄溅起来的尘土,渐渐让身后的人马看不清他们的踪迹了。 终于,在马背上狂奔了近一个时辰,龙飒竔终于带着月浅宁脱离了重围。尽管还有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但好歹龙飒四人竔有了可以休憩的地方——一处草木丰茂的风水宝地。 “浅宁,我抱你下去休息一会儿。” 虽然月浅宁已经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但龙飒竔还是跟她说着喃喃絮语。 “大夫,你来给浅宁诊诊脉吧。”龙飒竔将大夫从马背上扶了下来,语气变的恭敬起来。仿佛将大夫作为人质的,不是他一般。 说来也是奇怪,这大夫奔波了这么许久,竟然没有下马后便呕吐不已,或是有任何不适之处。反而精神头很足,径直向着月浅宁那边走去。 龙飒竔走到宋肆霆身边,看着垂头丧脑的“宋将军”,心里的情绪百味陈杂。最后还是拿出怀中装着的鹤顶红解药,按照月浅宁的方式,喂了一部分给宋肆霆。 “皇上,你可觉得奇怪?上次你我走的那般远,却还是被宋肆霆的人马围困住了。怎么今日竟然这般容易就能让我们逃脱?”月浅宁问道,她总觉得不安。 龙飒竔又何尝不知,但眼下别无他法。 另一匹快马上,是那位神医妙手的大夫。一路颠簸,他虽是大夫,却也止不住地呕吐,像是要将整个胃都吐出来一般。 “石大夫,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浅宁如今自身难保……咳咳……”月浅宁一边说,只觉得喘不上气来,“还望石大夫多多担待,等到万无一失之时,自然会放你离开。” 龙飒竔听得月浅宁说这个大夫姓“石”,立刻心中了然。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地走到快马旁,将石大夫扶下了马。 “石大夫,给浅宁诊脉吧。”龙飒竔站在石大夫的身后,声音有些远,但月浅宁模模糊糊地能听清楚。 石大夫走路不稳,气喘吁吁地说道:“月姑娘坐着别动,老夫为你诊脉便是。” 月浅宁点点头,不再说话。 “月姑娘,恕老夫直言,你自己的医术并不比老夫逊色多少。想必,早该知道你的身子内里已经被消耗一空,即便是有那百香凝霜露的支撑,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如今,怕是只有三日时机了。一过三日,只怕……”石大夫一脸唏嘘,眉头紧锁,甚至都不敢直视月浅宁了。 “只怕什么?石大夫把话讲清楚,不要吞吞吐吐!”龙飒竔心中急切,走到前面来,盯着石大夫。 “只怕今日你们都要命丧黄泉了!”一道厉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毫无掩藏的杀气,立即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月浅宁抬眼望去,来不及惊慌,便朝着龙飒竔的方向扑过去,大喊着:“小心!” 只是宋肆霆的速度太快,月浅宁虽然扑到了龙飒竔的身前,却未能躲开那把锋利的匕首——宋肆霆的匕首直直地插进了月浅宁的后背上,鲜血顿时洒了出来。 “龙飒竔,你快走——”月浅宁话还未说完,却只听得龙飒竔大吼一声:“浅宁!”随即月浅宁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而宋肆霆也似乎没有预料到眼下的场面,呆立在原地,丝毫没有意识到将要到来的危险。 只是月浅宁从未想到,自己晕过去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 龙飒竔将月浅宁交给石大夫照顾,自己则转过身来,语气十分冰冷地说道:“宋肆霆,是你自己一定要将朕逼上绝路,就休怪朕对你不留情面!” “龙飒竔,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宋肆霆此刻回过神来,又将手中的匕首握紧,“若非你迟迟不与我做了解,何以会到今天的局面?” 龙飒竔不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双拳,准备出击。 “废话少说,今日朕定要为了月氏族报仇雪恨!”宋肆霆抄起手中的匕首便向龙飒竔刺过去。招式凌厉非常。 但好歹龙飒竔也不是一个只知道舞文弄墨的皇帝,两人一时之间难分胜负。可宋肆霆手中拿着兵器,龙飒竔却只有赤手空拳,自然是吃亏不少。 “龙飒竔,拿命来!”宋肆霆找到一个漏洞,便直击龙飒竔的胸口处。 眼看着匕首就要没入皮肉,却只听见“呯”地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宋肆霆口吐鲜血的噗噗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切如常 龙飒竔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之中的宋肆霆,眼中竟然有着一丝怜悯。 “带好皇后娘娘,起驾回宫。” 一声令下,百名黑衣人便带着月浅宁和石大夫随着龙飒竔的车架,踏上了回宫的路途。 千钧一发之时,龙飒竔的身边却如有神助。 这并非上天眷顾,只不过是龙飒竔早就有了准备,这才能防患于未然,将自己和月浅宁从宋肆霆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 不过龙飒竔安排的这些人手,却并非是宫中的禁卫军之类的皇家兵马。而是和魅一样,只听命于龙飒竔的一只皇家暗卫队。 若非情况紧急,龙飒竔绝不会在此时出动自己的暗卫队,而且还是如此庞大的队伍一起出动。只因事关月浅宁,龙飒竔容不得自己有半点失误。 养心殿,龙飒竔一脸倦容地坐在床榻边,看着床榻上还未醒来的月浅宁。 一对剑眉间的“川”字,丝毫没有变形的意思,好似一直在与龙飒竔做斗争一般。 “石太医,皇后已经不吃不喝地在榻上躺了近半月之久,为何却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迹象?是不是她哪里还有你未曾察觉的暗伤?”龙飒竔心急如焚,看着月浅宁日渐消瘦,他心中简直像是被虫蚁啃噬般难受。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因为内耗过多,再加之车马劳顿,丝毫没有歇息的机会。这才会卧于榻上这般之久。”石太医跪地不起,“还望皇上见谅,微臣一定尽力救治皇后娘娘,但请皇上不要急于求成,以免害了皇后娘娘。” 龙飒竔自然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但他担心月浅宁后背处的伤口,不得不问道:“皇后受了伤,是否伤的过重,才会如此?” “还请皇上安心,微臣给皇后娘娘开的方子是不会对身体有害的。至于伤口,皇后娘娘比一般女子的身子底厚实些,只要静心调养便可安心。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石太医跪在地上给龙飒竔磕头,只求龙飒竔能够相信他。 “罢了,石太医你起来吧。”龙飒竔虚扶起石太医,而后道:“朕派你暗中跟在皇后的身边,护她周全,乃是朕考虑不周。你本不过是个大夫而已,又怎么会斗得过宋肆霆和他的那些武夫……” “微臣该死,只是微臣,还有一事相告。”石太医说罢便立即又跪下了,等着龙飒竔的回应。 谁知龙飒竔却开口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是离开暗卫队罢了,朕同意便是。只是你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这种口无遮拦之事,切记。” “微臣遵旨。”石太医磕头谢恩,便起了身,“皇上,若无其他事,微臣先告退了。皇后娘娘的病情,还需要微臣好心琢磨,才好开出一张好的药方来。” “罢了,你下去吧。”龙飒竔摆摆手,让石太医退下了。 好在月浅宁在冷宫之时与石太医有些交情,他的为人也算忠义耿直,否则即便是龙飒竔也无法驱使石太医“潜伏”在月浅宁身边那么久。更何况,为了取得宋肆霆的信任,石太医着实花了一番功夫。 龙飒竔这次出宫去救月浅宁,乃是微服私访,并未惊动满朝文武百官。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对多日不上早朝的龙飒竔发难了。 “启禀皇上,臣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问话之人是太后的侄子,白将军。本是一届武官,今日这一问,想必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龙飒竔面无表情,只是幽幽地开口道:“怎么,朕每日的行踪还得向白将军报备不成?莫非白将军做武将久了,想换个宦臣的差事当当?” “微臣不敢。”白将军悻悻的退下,再未曾开口。 龙飒竔这一句回答,不仅是给白将军一个下马威,到也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了。经此一举,满朝文武再无敢质疑龙飒竔之人。试问谁有那个胆子,去触怒一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王者呢? 下朝之后,龙飒竔照例去了御书房。自然,况世良也是依旧跟在龙飒竔身后的。 “太后那边,可有任何异动?”龙飒竔端起书案上的参茶,慢慢地品着,等着眼前的三人给出回答。 “回禀皇上,太后开始时并无任何动作。只是在皇上回宫的前一夜,本预备派出太后宫中的禁卫军来突破微臣的防线,但不知为何,那些禁卫军临阵倒戈,投降了微臣。”独孤挚最先禀报起来,他的任务最是至关重要,想必龙飒竔也最想先听到他的消息。 龙飒竔点点头,说道:“那其他两位爱卿那边情况如何?” 木心跪地,禀报说:“皇上,微臣幸不辱命,一切正常,并无异状。只是皇上回宫的前一夜,有位太妃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跳井——殁了。” “哦?是哪一位太妃娘娘?”龙飒竔挑起剑眉,来了兴致。 “这,回禀圣上,是当今太后的胞妹,舒太妃。”木心虽然好似有什么顾虑一般,但还是说出了实情。 舒太妃,是太后的胞妹。当日作为太后的陪嫁,一起嫁给了先皇。人如其名,舒太妃一向安分守己,待人温和慈爱,突然发疯跳井却让龙飒竔心有疑惑。恐怕,不是舒太妃发了疯,而是这后宫中有人先发疯了吧。 “罢了,好生以礼安葬了便是。至于死因,先暂且暗中调查着,不要打草惊蛇便是。”龙飒竔揉揉眉心,便摆手让独孤挚和木心下去了。 “微臣告退。”两人一并出了御书房。 至于况世良这边,他的任务早已在龙飒竔出宫之前便完成了。余下的,不过是代替龙飒竔稳住朝中局面罢了。 “皇上,如今北将军已死,是否将他的罪行昭告天下,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况世良心知肚明,即便自己不说,龙飒竔也会宣告的。 第二日一早,龙飒竔便颁布了圣旨,将宋肆霆等一干人的罪行昭告天下。至于月浅宁的罪名,自然是不攻自破了。但龙飒竔并没有当即下旨嘉奖月浅宁——这后宫之中还有一颗毒瘤没有清除,龙飒竔自然不会让月浅宁成为众矢之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发现解毒关键 龙飒竔的圣旨一下,虽说众人表面上为北坤国除去了一个大毒瘤而欢欣鼓舞,但暗地里还是有很多人在蠢蠢欲动。 就像这后宫中的嫔妃们,哪个不是知道皇后娘娘回来了,闻风而动。更何况,龙飒竔的圣旨虽然没有明说,但摆明了是为月浅宁洗清了罪名。 一个被冤枉很久的人,突然被平冤昭雪,试问谁想不到,她将得到怎样的补偿。自然是能巴结的,都朝着泰安阁那边行动了。 “皇后娘娘,各宫的娘娘们都聚集在殿外了,说是要向您贺喜呢。”岚儿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月浅宁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她现在正是需要好好调养身心的时候,哪儿来什么精神来应付各宫嫔妃。皱着眉头,月浅宁对岚儿吩咐道:“就说本宫需要静养,有什么事,让她们选一个代表进来便是。” 岚儿应声出去,按照月浅宁的吩咐说了。 尽管各宫嫔妃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选了一个贵妃出来,进去向月浅宁贺喜了。 说的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话罢了,月浅宁随便应付几句,便让她出去了。但是今天各宫嫔妃齐聚在泰安阁门外,这似乎不像是仅凭一个人就能办到的事情。怕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撺掇着要给月浅宁施压了。 “皇上,皇后娘娘请您去泰安阁用晚膳。”况世良禀报道。 月浅宁这一举动,自然让龙飒竔明白,她是有事情和龙飒竔商量了。若非如此,月浅宁绝不会邀请龙飒竔去她的寝宫,唯恐避之不及吧。 “走吧,咱们去看看皇后娘娘今日做了什么好菜。”龙飒竔的情绪好似没有波动一般,但况世良依旧看出来,龙飒竔的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泰安阁。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竟然给龙飒竔行了大礼,她身后的刀伤可还未痊愈呢。 龙飒竔伸手将月浅宁扶了起来,眉宇之间明显的心疼。 “你们都下去吧,朕和皇后有话要说。”龙飒竔屏退了况世良和岚儿。 说是来用晚膳,龙飒竔以为不过是个幌子,谁知道月浅宁真的准备了一桌子的佳肴。几乎都是龙飒竔平日里喜欢的菜式。 “浅宁,你的伤势如何了?”龙飒竔坐在桌边,看着身旁的月浅宁,止不住地担忧。不知何时起,龙飒竔早已对月浅宁没有了当初的防备,尽是关心和挂怀了。 “多谢皇上关心,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皇上,这些都是臣妾亲自下厨做的菜,还望皇上不要嫌弃才好。”月浅宁说着,便开始为龙飒竔布菜。 若非龙飒竔能看出人是否带了假面,怕是真的会怀疑眼前的月浅宁是不是伪装的了。 “好,既然皇后今日这么有雅兴,朕也不能骚了你的兴致。”龙飒竔开始品尝着月浅宁的手艺。 用罢晚膳,龙飒竔没有要打算离开的意思。他知道,月浅宁定然还有话要与自己说。否则,月浅宁绝不会大费周折,又是亲自下厨,又是温言细语地对待自己。 “浅宁,你今日怕是还有话要说吧。”龙飒竔品着玉山普洱,没有抬头看对面坐着的月浅宁,但还是能知道她的动向。 自那一日龙飒竔在破庙救出月浅宁开始,月浅宁便知道龙飒竔的内力和武功是多么炉火纯青了。即便是如宋肆霆那样的武将,也只能堪堪和龙飒竔打个平手罢了。 所以月浅宁也就不再卖关子,开口道:“皇上,现下你可曾觉得丹田处有一股暖流,仿佛如沐春风一般,而不再冰冷?” 龙飒竔方才用膳到半途,早已感受到月浅宁所说,只不过没往深里想罢了。 “浅宁,你可是发现了什么?”龙飒竔没有惊讶,这话便算是肯定了月浅宁的问话。和聪明人,不需要多费口舌。 月浅宁欣慰一笑,说道:“无事,我不过是经历浩劫之后,有所发现罢了。方才拿皇上做了下试验,还望皇上大人有大量,不要责怪我才好。” 虽是这般说,但月浅宁丝毫没有认错的行为,依旧好端端地坐在龙飒竔对面的雕花木椅上,言笑晏晏。 “浅宁,今日可是有嫔妃来你这边闹事?”龙飒竔只当月浅宁是又发现了什么好药,也就转移了话题,不再往深处去想了。 月浅宁闻言,语气有些不耐烦,“没想到这等小事,也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了。底下的人究竟是如何当差的,竟然用这些事情来烦扰皇上!” “无妨,既然你说没事,那我不追究便是。”龙飒竔方才的好心情突然有些变的低落,便起身离开了泰安阁。 “臣妾恭送皇上。”月浅宁施礼,也回了自己的寝宫去。 其实月浅宁只不过不想让龙飒竔再为了自己出头。 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女人,让其他后宫嫔妃都受了委屈。 龙飒竔正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突然离开了泰安阁。月浅宁怕他为了她一人,而得罪其他嫔妃。但月浅宁更怕的是一旦自己沦陷,会成为争风吃醋之人。 既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强求。 这也许就是龙飒竔和月浅宁之间最大的龃龉了。 龙飒竔走后,月浅宁急忙吩咐岚儿拿了纸墨笔砚来。 “岚儿,你去守住殿门口。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月浅宁头也不抬地吩咐着,生怕自己会遗漏什么。 “是,奴婢遵命。”岚儿应声而去。 整个内殿只剩下了月浅宁一个人。除了她奋笔疾书的声音,还有反动书本的“沙沙”响声之外,再无动静。 终于,在月浅宁琢磨了快两个时辰之后,她放下了手中早已开叉的毛笔。伸了个懒腰,自己去床榻上睡了。 一夜好眠,就连岚儿也不敢进来打扰。直到第二日接近午时的时候,龙飒竔来泰安阁,岚儿才匆忙将月浅宁唤醒。 好在龙飒竔只不过是来问问月浅宁的伤势,倒也没坐多久,便离去了。 “岚儿,你按照这个单子,去宫外买三份这单子上的东西回来。”月浅宁吩咐岚儿,“切记,若是有人问起,你只管说是石太医为本宫诊治,吩咐你去宫外采买一些比较特殊的用药便是。” 岚儿自然明白,皇后娘娘做事一直有她的道理。不敢怠慢,换了便装,拿了出宫令牌便急匆匆出了泰安阁。 至于月浅宁究竟发现了什么,她暂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走漏了风声,怕是会招来祸患,让月浅宁的打算功亏一篑。 虽说很想与人分享,但月浅宁还是耐住了性子,等着有了成效的那一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事求太后 月浅宁再次有惊无险地回到宫里,这无论是对前朝还是后宫,无疑都是一个惊天的消息。只不过有着龙飒竔的庇佑,众人也不敢多言。 虽然月浅宁是皇后,但这后宫中还有一位比皇后更有权势的女人——太后娘娘。即便龙飒竔与这位太后娘娘貌合神离,但是明面儿上月浅宁还是得尊崇着太后的。 上一次太后的陷害,让月浅宁吃尽了苦头。这一次回宫,月浅宁决定先去会会太后,以免后出手再遭殃。 “岚儿,待会儿你带上些本宫新制出来的药,随本宫去太后宫中请安。”月浅宁看着镜中的岚儿为自己梳妆,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自从上次回宫之后,一直都是岚儿在伺候月浅宁。虽说岚儿是龙飒竔派来之人,也是一个值得主子器重的奴婢。无论哪方面月浅宁都挑不出来岚儿的毛病。可也是因为如此,月浅宁更加怀念起百合来。 无论怎么说,百合才是那个一直让月浅宁把她当做是亲人而非迫不得已才伺候自己的姐妹。 也许,该是时候出去将百合接回宫中了。 太后的宫中,还是那般地富丽堂皇,那般惹人艳羡。不过也只是别人而已,月浅宁倒是更喜欢泰安阁的清幽。 “皇后娘娘,上一次奴婢没有陪您一起过来,才让您蒙受冤屈。这一次,奴婢说什么都不会让您一个人身处险境了!”岚儿在月浅宁耳边义正言辞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有一种赴汤蹈火的气势。 倒是把月浅宁逗笑了。 “岚儿,无需多虑。今日本宫是来给太后请安,自然会加倍小心。如今太后也是自顾不暇,想来,太后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难与我。”月浅宁说这番话,除了让岚儿安心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分析。 月浅宁和岚儿走到太后宫门口之时,却未曾看见把守的士兵。谁知道走进来之后,连一个宫女太监的影子都看不见。 “皇后娘娘,为何这里这么安静?”岚儿觉得背后有一股阴风,顿时心肝都升起寒意来。不由得抓住了月浅宁的衣襟,瑟瑟发抖起来。 月浅宁拍了拍岚儿的手,示意她放轻松,“岚儿别慌,不过是来请安罢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随本宫进去吧……” 说罢,岚儿便随着月浅宁进了太后的内殿。 好在内殿中有个熟悉的面孔,让月浅宁稍稍觉得正常了些。 “嬷嬷,麻烦通报一声,本宫来给太后请安了。”月浅宁对那个太后身边的嬷嬷说道,若是就这般直接进去,怕是又会让人诟病了。 谁知那嬷嬷竟然像是没听见月浅宁的话一般,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神看着远处。 “嬷嬷,你没看见这是皇后娘娘吗?为何不速速去向太后通报?”岚儿见月浅宁被一个嬷嬷无视,心中很是不忿。 听得这话,那嬷嬷竟然瞟了月浅宁和岚儿一个白眼,轻轻地啐了一口,这才朝着内殿里面走去。该是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儿,那嬷嬷扭着老腰出来了。 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娘娘,您请吧!太后可是在午后小憩呢,您怕是来的不凑巧咯!还是小心些吧,别惹怒了太后,又被人赶出宫去。还得靠皇上来蒙混过去,让人耻笑。” 即便那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就连岚儿都听得清楚明白,更何况是月浅宁呢。但月浅宁不过是笑了笑,便带着岚儿进去了。 何必跟一个狐假虎威的人计较那么多呢,她会如何,自然有老天安排,不需要月浅宁动手。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月浅宁恭谨地给太后行了礼,岚儿自然也是乖巧地随着月浅宁给太后行礼了。 “罢了,起来吧。”太后这次倒是没有为难月浅宁,让她起了身。 见岚儿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瓶瓶罐罐的不知是何物,便开口问道:“不知皇后今日突然来哀家这儿有何要事?” 月浅宁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岚儿将手中的托盘递上去,方才缓缓说道:“太后,臣妾这次出宫惊险万分,能回来实属不易。这不,刚回来便加紧炼制了不少好药,想着给太后送来。于情于理,都算是臣妾的一点孝心吧。” “哦?不知皇后何时能炼制出比太医院更好的药物来了?”太后话语中带着些讽刺,进而说到,“哀家可是要好好看上一看了。嬷嬷,拿给哀家瞧瞧。” 接到太后的眼神,嬷嬷便接过岚儿手中的托盘,呈上前去,给太后仔细看着。 “蓝色瓷瓶中的是九华玉露,可安神助睡,调养神思。红色瓷瓶中装着簪缨粉,用来养颜护容再合适不过了。哦,对了还有那白色瓶中装的是静心香,平日可用来熏香,以去除这殿中的杂气,让太后心神舒缓。”月浅宁喋喋不休地说着,依次向太后解释了每一种药的用途。 但太后脸上的神色却像是厌烦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感。 “皇后,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觉着哀家人老珠黄了,得用你皇后配制出来的药才能活得下去?”太后这话分明是故意跟月浅宁置气,若非如此,身为后宫之首怎会是如此不知进退的一个人呢? “太后息怒,浅宁只是觉得来给太后请安不能两手空空。更何况,若是浅宁回宫后不来向太后请安,那岂不是不把您当成这后宫之主,反而越位自居了吗?”月浅宁这一番回应,倒是让太后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太后本想再反击几句,但身侧的嬷嬷却扯了扯太后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和月浅宁纠缠下去了。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也就作罢了。 “罢了罢了,嬷嬷,给皇后赐坐吧。”太后挥挥手,脸上的神色极其不耐烦。 “皇后,你今日来此,怕是不仅仅为了给哀家送这几瓶药吧?”太后把玩着自己的鎏金护甲,眼睛却丝毫不注意月浅宁。显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月浅宁淡然一笑,说道:“太后英明。臣妾此来,还有一事相求。万望太后答应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有求于自己?太后心中不安的情绪上涌,这月浅宁从来都是一身傲骨,何时有了求人的时候。更何况,还是来央求这个平日里对她百般刁难的太后呢? “哦?不知皇后有何事情,竟然需要我这个老而无用的深宫妇人相助?”太后放下手中把玩的护甲,看向月浅宁,眼中尽是玩味。 随后太后将月浅宁训斥了几句,便让她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龙飒竔的怒气 突然,月浅宁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请太后代浅宁劝劝皇上,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吧!” 太后听得此话,立即从软塌上站起身子,大声说道:“你说什么?!” “求太后让皇上下旨,废除浅宁的皇后之位,另选其他德才兼备的后宫嫔妃来担此大任。”月浅宁又将话说的明白清楚了些,不怕太后听不懂。 “放肆!月浅宁,你身为皇后,理应为皇上分忧解难,打理好后宫之事。你才疏学浅便罢了,怎能生出这些个推诿的心思来?真是好大的胆子!”太后愤怒地拍了拍桌子,像是气急了一般。 但月浅宁分明能感受到,自己的这个请求,正和太后心意。只是太后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明白地表现出来罢了。 月浅宁去太后宫中的消息,到不算是什么秘闻。但月浅宁对太后说的话,和提出的请求,无一不是大逆不道之言。 若非太后有心放纵手下之人,这件事情绝不会走漏一点儿风声。 只可惜,太后也不是个聪明人。月浅宁挖个坑,她就顺其自然地跳下去了。丝毫不考虑这般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简直愚不可及。 “皇后娘娘,您去太后宫中之事,如今闹得整个皇宫之中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这可如何是好啊?”岚儿在月浅宁面前走来走去,忧心如焚。 月浅宁被岚儿晃的头疼,只好一把拉住岚儿,劝慰道:“岚儿,你快停下。别再走来走去了,本宫的头都要晕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就一点儿不着急呢?奴婢都快要急死了,若是这件事情传到皇上那里去,该如何收场啊!”岚儿见月浅宁云淡风轻地掩着嘴巴笑,顿时觉得自己是在干着急。连月浅宁这个正主都和没事儿人一般,她自己却如热锅上的蚂蚁。 想到这里,岚儿便叹了一口气,站在月浅宁身边不再走圈儿了。 “岚儿,本宫不过是跟太后娘娘实话实说罢了。你何苦这般烦恼不堪呢?天下之大,本来就该是有贤能之人为官当职最为妥当。可是皇后这个位置,并不适合我来做。你要知道,这宫中,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可不想把大好的年华都葬送在这么一个金丝笼中,为了争风吃醋而过一辈子。” 月浅宁雨中心长的一番话,听的岚儿目瞪口呆。如此捍卫自己利益的想法,是岚儿从未想过的。她从生下来,除了一直放在心间的那件事之外,便很少为了自己考虑。而月浅宁,却是一直向往着宫外的自由…… “皇后此言差矣,朕倒是觉得你最适合做这个皇后。”龙飒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让月浅宁和岚儿皆是一愣。 “臣妾恭迎皇上,不知皇上前来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月浅宁立即站起身子给龙飒竔行礼,可龙飒竔却清楚地看见了月浅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恼色。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岚儿也随即行了礼,不知为何,月浅宁总觉得岚儿和龙飒竔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亲人一般,但更像是君臣。 龙飒竔本是站在门外听着岚儿和月浅宁的对话,但听到月浅宁“无心后位”之时,便立刻踏足进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月浅宁究竟能对那劳什子自由渴望多久。 坐在主位的软塌之上,龙飒竔这才对月浅宁说道:“皇后免礼平身。” 月浅宁直起身子来,却不抬头看龙飒竔。 “其他人都出去,朕要和皇后单独相处一阵子。”龙飒竔屏退了岚儿和况世良在内的所有宫女太监,只是将月浅宁留在了内殿之中。 随后便是一阵缄默,两人均未开口说话。即便是想说,方才月浅宁的话让龙飒竔动怒,而月浅宁自己也是追悔莫及,不该在龙飒竔面前这般说话。索性两人就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 好一阵子之后,终于还是龙飒竔忍不住开口道:“浅宁,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告诉我,为何不愿再做朕的皇后?难道你我之间经历了这么多,还不足以让你看清朕对你的感情吗?” 龙飒竔和月浅宁这些年来经历的种种,尤其是才刚过去不久的“平乱北将军”之事,更加让龙飒竔肯定了自己对月浅宁的感情。 他绝不相信,月浅宁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对自己的感情视若无睹。 月浅宁嘴边泛起苦笑,她何尝不明白? “龙飒竔,你可知道,接受和拒绝一个人的感情,都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月浅宁的语气很是低沉,她不愿意跟龙飒竔谈及这个话题。 要知道,若非龙飒竔这般霸道强硬,月浅宁何苦一次又一次在这皇宫之中去而复返呢?一次次看着向往的自由和自己擦肩而过,又和龙飒竔百般纠缠不清,这是月浅宁极其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很可惜,她现在正身处其中。 龙飒竔扳过月浅宁的身子,逼迫月浅宁和自己对视,急切地说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就一点位置也没有嘛?月浅宁,你究竟要让我怎么做!” “废了我的皇后之位,然后找个时机放我出宫。”月浅宁直视着龙飒竔的眼睛,总算将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谁知话音刚落,龙飒竔便堵住了月浅宁那张吐出绝情话语的薄唇。 辗转舔舐,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一般,龙飒竔不停地在月浅宁的嘴巴上啃噬着,掠夺着她嘴巴中的甜美。 “嘶!”龙飒竔一声轻呼,放开了月浅宁。 这女人,竟然咬破了自己的嘴!血腥味充斥在龙飒竔的嘴巴里,让他挫败感顿时上涌。 “皇上,请自……”月浅宁还未将话说完,竟然又被龙飒竔吻住了双唇,这次的吻来得更加气势汹汹,丝毫没有给月浅宁留下反抗的余地。 月浅宁不断地推拒着龙飒竔,但龙飒竔的胸膛就好像是铜墙铁壁一般,任凭月浅宁如何努力,也无法推开他。 被龙飒竔禁锢在怀中,直到月浅宁无法呼吸之时,龙飒竔才将怀中的身躯放开来。 “月浅宁,你记住——一日是皇后,你这一辈子都是朕的皇后。若是没有朕的允许,即便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朕都会找到你!” 龙飒竔的声音带着他身为天子的霸气,还有一股子笃定。 月浅宁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龙飒竔。只当是自己还没缓过神来,坐在椅子上去了。 龙飒竔见状,便拂袖离开了月浅宁的泰安阁。 第一百七十五章 西郊乡野人家 月浅宁前几日去了太后宫中,那一番较量下来,太后这几日倒也没有再找月浅宁的麻烦。就连龙飒竔那个隔三差五都要来月浅宁这里的人,也快小半月没有踏足月浅宁这里了。泰安阁的日子,清闲了不少。 “皇后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岚儿站在月浅宁身后,为她按摩着双肩。力道适宜,月浅宁舒服地微微阖着双眼。 月浅宁睁开眼,回道:“说吧,有何事,竟然让你这般吞吞吐吐?”这丫头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月浅宁这次回到宫里,就觉得岚儿的性子变地优柔寡断起来。 “皇后娘娘,您可曾留意,皇上已经有近小半月没来咱们这边了呢。”岚儿加重了些手中的力道,好似在提醒着月浅宁一般。 拍拍岚儿的手,月浅宁从软榻上起来了。 “岚儿,你不觉得泰安阁就应该这般清净吗?”月浅宁端起茶杯,轻轻啜了起来,“本宫从来不喜欢勉强任何人,也更加不希望谁来勉强本宫。岚儿,你该知道,我性子静,从来不愿身旁有人聒噪。” 岚儿听得此话,立即明白月浅宁有些动怒,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该多嘴的。请皇后娘娘责罚,奴婢甘愿受罚。”岚儿嘴里不停地讨罚,可她的声音中却没有任何委屈的哭腔。 月浅宁走到岚儿身边,伸出手来将岚儿虚扶了一把。 “罢了,切记以后莫提此事便可。世间万事,不是强求便可有所回报的。感情如此,人心依旧如此。岚儿,你可省得了?”月浅宁一番苦口婆心,便不再和岚儿多言。 话已至此,若是岚儿还不明白,那月浅宁也不愿多费心思了。她本就是要离开皇宫之人,没必要再和这里的人有太多的牵绊。 月浅宁近日来,总是太阳未升起时醒来,直至黎明方才睡去。整日里,除了每日这固定的时辰让岚儿为自己捏捏肩之外,总是一手捧着医书,一手不停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泰安阁的奴才和婢子们,虽然不解皇后娘娘为何对皇上这般无所在意,但却也不敢多言。大家心知肚明,在泰安阁当差,只要少说话多做事便少不了好处,自然也就没人会去多嘴。 “皇后娘娘,您今日是在殿中用膳,还是奴婢先将早膳拿去后园中搁置好?”岚儿一边给月浅宁梳妆,一边问着。 “就在这殿中吧,用完早膳之后,你去吩咐给本宫备好马车。今日,本宫要出宫一趟。”月浅宁看见岚儿将一支鎏金樱梅步摇拿起,准备插在自己的发髻上,伸手阻止了她,换了一支很朴素的碧玉簪子。 岚儿心思还是很细腻的,见此便问道:“皇后娘娘,您今日可是要便装出行?” 月浅宁点点头,说道:“正是。不需要太多随从,除了岚儿你之外,再有三个身手不错的侍从便可。其余之事,本宫相信岚儿会办得妥帖。” “是,奴婢遵旨。”岚儿说罢,便去给月浅宁准备早膳了。 说来也奇怪,泰安阁的事务虽然算不上繁重,但只让岚儿一人操持到也算是勉强了。可月浅宁却不愿将事务交给其他婢子,大小事务全由岚儿一人主理。当然,每日的膳食之类的杂物,到也是有别的婢子或是太监负责的。 身为皇后,月浅宁这样的行为自然是给她引来了诸多非议。有人说她没有皇后的尊仪,破坏了老祖宗的规制。但也有些明事理的人或是想要讨好巴结月浅宁的人,说皇后娘娘为后宫表率,勤俭如此,该是后宫之人的榜样。 可这些不过是些非议罢了,月浅宁从来不去理会,任由这些人说着。 早膳过后,月浅宁换了一身崖白色的水袖长衫,嘱咐岚儿跟着自己,便出了宫门。虽说守着宫门的侍卫们感到有些奇怪,但月浅宁手中不仅有令牌,即便是她皇后的身份,也容不得侍卫们放肆,只好放行了。 “车夫,去西郊。”月浅宁淡淡地向车夫吩咐道。也不管岚儿带着探究的眼神,自顾自地掀开车帘欣赏着车外的风景。 岚儿也缄口不言,自从上次之事后,她再也没有和月浅宁提起过任何会让月浅宁感到不顺心的事情。想必之前定是月浅宁碍着龙飒竔的面子,不好多指责岚儿,所以才由着岚儿的性子问东问西。却让岚儿忘记了什么是一个奴婢的本分——主子的事情,不该过问的决不能开口。 马车行了小半日,算是彻底到了西郊。一路颠簸,月浅宁早已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思,索性想下车走走。 “车夫,停下来。”月浅宁有气无力地说着,示意岚儿扶着她下马车。 岚儿见月浅宁身子似乎有不适,便担心地说道:“大小姐,不然我们找个客栈先落脚歇息半晌?奴婢担心您的身子受不住。” 但月浅宁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必须在宵禁之前赶回宫里去。车夫,你就在这儿等着,若是困了饿了自行解决,只要在离宵禁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赶回这里便是。岚儿,给车夫点银子。” 岚儿自然是照办了。至于本来月浅宁准备带着的三个侍卫,也在临行之前被月浅宁留在了皇宫中。她只觉得这次出行越是简便越好,不过是来西郊一趟罢了,不会出什么岔子。 “岚儿,我们待会儿要去一户乡野人家,切记不能暴露你我的身份,只说是来寻亲人的便是。”月浅宁嘱咐着岚儿,一边朝着西郊的更远处走去。 “是,岚儿遵命。” 虽说岚儿心中疑惑太多,但依旧只是扶着月浅宁向前走着,没有多话。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功夫,月浅宁带着岚儿到了一户外边有着篱笆的乡野人家。老远就见到这边冒着炊烟,没想到正是这家人在准备午膳了。 “有人在吗?”岚儿拍了拍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的木门,叩门问道,连着问了三声左右,总算有了回应。 不一会儿便见从屋中跑出来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农夫,喊道:“你们两个小丫头找谁啊?老头子怎么不认识你们?” 待那农夫走到门口,月浅宁缓缓说道:“老伯,我是来寻亲人的。” “亲人?你的亲人怎么会在我家,快走吧,老头子还有事呢,没工夫跟你们在这儿瞎胡闹。”说着,那农夫便摆着手赶月浅宁和岚儿离开。 岚儿护着月浅宁,以免那农夫推搡到她。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接百合回宫 “老伯,我不是来胡闹的。您先别急,看一眼这是什么?”月浅宁脸上带着面纱,自然让人觉得奇怪。但月浅宁拿出了一枚铜钱,放在手心中,倒是让那农夫傻了眼。 只见那一枚铜钱上,出了中间的方孔之外,币面上没有任何纹饰。但摸起来又不似光滑,倒像是人为将它磨平的一般。 天色还未暗,太阳挂在山头,洒下的余晖正好能让农夫和岚儿看清楚那枚铜钱——那竟然是一枚紫红色的铜钱。 北坤国的铜钱大多为深青色,这紫铜色岚儿也未曾见过。 “两位贵客,若是不嫌弃老夫这农舍简陋,还请进去说话。”农夫将铜钱还月浅宁,眼中的神色多了一些敬畏。 岚儿见月浅宁点头,便随着月浅宁进去了。 月浅宁进了屋里,还未等坐下来,便对那农夫说道:“不知可否麻烦老伯,将百合叫出来?我有事要对她说。老伯,你应该知道的。” “两位贵客,你们先坐着,老头子这就去叫百合出来。”那农夫将月浅宁和岚儿带进家中,用茶杯到了茶水,便去里屋叫人了。 岚儿被龙飒竔派去伺候月浅宁之前,早已听说过百合的名字。知晓她是月浅宁身边最亲近的丫鬟,眼下见此状况,也大概明白了月浅宁今日的来意。 只是岚儿和月浅宁坐了许久,也不见那农夫带着人出来。岚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问道:“大小姐,咱们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他们出来,要不奴婢进去看看?” 月浅宁摆摆手,说道:“不必了。那枚铜钱是我和百合之间的约定,上面的刻痕独一无二,百合见了定能知晓是我来了。如今久候不见,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再等等看。” “可是,大小姐,那宵禁……”岚儿还是很忧心,但看月浅宁的眼神丝毫没有动摇,便不再说话。若是一会儿再不见人,岚儿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正想着,屋中有了动静。 只见一个身穿深蓝粗衣的身形瘦弱的姑娘,从里屋走了出来。 “百合。”月浅宁站起身子,低声唤到。 还未等月浅宁说出来意,百合便疾步走上前来,扑在了月浅宁的怀里,嘤嘤啼哭了起来。“姐姐,百合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呜呜呜……姐姐……百合好想你……” 月浅宁轻轻地拍着百合的脊背,无言地安慰着。 过了好一会儿,百合才忍住了眼泪。看着自己的泪水浸湿了月浅宁的肩膀,顿时觉得羞愧极了,拿起自己的帕子就想为月浅宁擦衣服。 “百合,我来吧。”谁知岚儿此时竟然出手,帮月浅宁擦拭着肩膀处的泪痕。百合站在一边看着,有些发愣。 是她一直跟在月浅宁身边伺候的,如今换了人,百合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过来。不过转念一想,月浅宁乃是皇后,身边自然不会少了伺候的人,倒也不再别扭,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 “两位贵客,不知今日前来,可是要将百合接回去了?”那随着百合一起出来的农妇,脸上挂着浓浓的不舍。 月浅宁点点头,说明了来意:“之前我将百合交给二位好心人之时,便已经说明,终有一日要将百合接回我的身边。眼下,正是时候。” “可是,贵客身边想必不会缺少伺候的人。老身和我家老头子,早已经把百合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了。您看,能不能多宽限几日……”那妇人的眼神在百合和月浅宁之间来回转动,生怕下一眼就再也见不到百合一般。 月浅宁当日事急从权,虽想到再次带走百合之时不容易,但如今亲眼所见这副场面,心中倒也是十分愧疚。 生离死别,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了。百合若是今日跟随自己离去,不知还有没有再见这一对老夫妇之时…… “干爹,干娘,百合感激你们这些时日以来对我的照顾。大恩大德,百合没齿难忘。只是我家小姐身边,虽然人才济济,但百合的命早就是小姐的了。如今小姐来寻我,想必一定有用得着百合的地方。若是干爹干娘不嫌弃,等到百合还了小姐的恩情,便回来侍奉你们二老,好吗?” 百合一边说,竟然跪在地上给那一对夫妇磕起了头。 “你这丫头,快起来。”那老夫妇连忙两人一起将百合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老伯擦擦眼泪,正色说道:“罢了罢了,你跟着贵人回去便是。我们老两口只是舍不得你,但大道理还是明白的。既然这位小姐当初与我们约定过,你也亏欠了小姐,只管去报恩便是。” “你说呢,老婆子?”农夫用胳膊肘示意农妇,以免那农妇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忘了回应。 “啊?哦……是是,你干爹说的对。我们等你回来就是了,只是你这一去,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别生病了,那干娘就放心了。”农妇拉起百合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月浅宁见此,总算开了口:“二老放心,我带百合回去的确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既然你们对百合有养育之恩,我定不会亏欠你们。” 岚儿接到月浅宁的眼神,便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来,递给月浅宁。 “这是五千两白银和银票,你们二老拿着。算是我替百合对你们尽一尽孝心,日后等到百合回来,也不会因为没有在你们膝下侍奉而感到愧疚。”月浅宁将锦袋递了过去,但那老两口竟然没有收下,反而推了回来。 “贵人,这万万使不得。您对百合,对我们老两口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是我们再收下您的银子,那便是贪得无厌了。使不得啊使不得!”老两口一致不肯收下月浅宁的银子。 月浅宁见此,将百合叫到身边来,对她耳语道:“百合,我将这银子给你。你待会儿趁着告别的时候,将银子放在二老放银子的地方,不要惊动了他们。老两口生活不易,我替你尽尽孝心,你就当是我的命令,不许违抗。” 百合点了点头,将银子揣进了自己的袖中。 “罢了,既然如此,我先和岚儿出去。你们一家三口再叙叙亲情,我就带百合走了。”月浅宁说着便要踏出屋门,想了想又倒回来说道:“百合,既然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亲情,就不要拘泥于礼数,称呼他们爹娘吧……” 说罢,月浅宁便带着岚儿出了这家农户,站在门口等着百合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请不来 百合在月浅宁身边伺候的日子不算短了,自然知道月浅宁出宫来寻她定然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而且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去。 所以和那一对夫妇叙话的时间,也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而已,很快便出来了。 “大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怕是再晚就要错过宵禁了!”岚儿急切地说道。 “嗯,百合你身子弱,跟紧了我们,别走散了。”月浅宁嘱咐一声,便带着两个丫鬟要朝着西郊前方快速地走着。 好在三人体力都还充沛,赶到马车所在地时,车夫也不过到了一个时辰。 驰骋许久,总算赶在宵禁之前进了宫,回到了泰安阁。 “岚儿,你先去四处查看一下,有没有任何异动。然后再给百合拿一套宫女装来,不要惊动了殿里的人。”月浅宁还未坐下歇气,便对岚儿吩咐着。 岚儿自然明白此时不能耽误,立刻去照办了。 内殿之中,便只剩下了百合和月浅宁两人。百合给月浅宁斟了茶,慢慢地按揉着月浅宁的肩膀。 不知为何,这一刻,月浅宁的心中像是安定了不少。好似是昨日重现一般,百合从没出宫,自己也从来没有在这皇宫之中来过一般……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岚儿回来了。好在月浅宁出门之时穿了常服,又安排了可信任的人手,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皇后娘娘,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岚儿便带着百合下去了,两个丫头都算是月浅宁的身边人,倒也没什么隔阂。就先在岚儿的屋中睡下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那便等着第二日再行打算吧。 按理说百合即便是要回宫,也犯不着月浅宁亲自去接她回来。只是眼下月浅宁身边除了岚儿之外,其余之人她不敢放心。更何况,自从经历了“施南梦”之事,月浅宁便再也不肯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了。那些见风使舵之人,统统被月浅宁拒之门外。 “皇后娘娘,百合今早要来伺候娘娘,奴婢拦住了她。请娘娘降罪。”岚儿一大早伺候月浅宁梳妆,却突然跪了下来。 月浅宁心中自然明白岚儿的用意,只是如今百合回来,难免让岚儿这丫头心中有些隔膜。看来,也是时候安抚下岚儿了。 走到岚儿身边,月浅宁将她扶了起来。 用十分温柔的口吻说道:“岚儿,本宫何曾怪罪于你?只是百合与本宫已经形同姐妹,本宫自然多看重她几分。你是皇上派来的人,本宫自然放心。但你知晓,本宫一生志愿绝不是在这皇宫之中,终有一日会离开的。若是你有意,本宫请皇上放你出宫便是。若愿意留在宫中,本宫会帮你寻个好主子。” “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奴婢即便是死……”岚儿又要跪地了,被月浅宁扶住劝慰道:“本宫心意已定,绝不会反悔。这事不是你的过错,何必惊慌。起来吧,日后自己留意着宫里的主子便是,若有中意的,知会本宫一声便是。” 说罢,月浅宁便走出房门,朝着自己的炼药房去了。岚儿即便有话想说,也只好憋在心头,开不了口了。她知道,月浅宁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央求而改变初衷的。 月浅宁一头扎进炼药房,连早膳都忘记了吃。直至百合和岚儿在门外等候了两个多时辰,月浅宁才打开了炼药房的门。 只见月浅宁满头都是大汗,脸色苍白。像是虚弱极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岚儿立即跑过去搀扶着月浅宁。 百合倒是也见过月浅宁炼药后身子虚弱的场景,此刻虽然担忧,到比岚儿镇静了些。走上前去用手帕为月浅宁擦了擦汗水,说道:“我们先扶着娘娘回宫休息吧!” 见月浅宁点头,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将月浅宁扶回了内殿中。 好在月浅宁只是炼药耗费了太多精力和心神,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也便无事了。 “皇后娘娘,您再躺会儿子吧,起来也没什么要紧事情了。”百合站在床边,看着月浅宁要起身,急忙劝阻着。 月浅宁摇摇头,坐起了身子说道:“百合,你何时与我这般生疏了。若是没有旁人,唤我姐姐便是。” “是,姐姐。”百合倒是不推辞,她深知月浅宁的性子,也就不强守礼数了。 随后月浅宁便从床榻上起来了,百合伺候她穿好了衣物。 “百合,岚儿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她来伺候?”月浅宁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百合回宫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却这么堂而皇之地来伺候月浅宁,怎能不让月浅宁心有疑惑。 百合笑了笑,说道:“姐姐不必担心,岚儿没事。百合见岚儿近日太过劳累,这才让她去歇着的。待会儿百合去唤她来伺候姐姐便是。” 月浅宁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她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是从百合口中说出来的,那岚儿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情。 “百合,方才我出炼药房的那身衣服你放哪儿去了?”月浅宁在殿中四处找寻不到,不得不问百合。 见月浅宁着急,百合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来,递给月浅宁,这才说道:“姐姐方才出了一身汗,百合早已经将衣服送去洗衣房了。姐姐,你是在找这个吧?” 月浅宁接过瓷瓶,笑笑说道:“你这丫头,这么久不见竟然学得调皮了。竟然开始跟我开玩笑了?嗯?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百合吐了吐舌头,说道:“哪儿有,百合可不敢。只是见姐姐总是有心事的样子,想逗你开心罢了。姐姐可别多意啊。” 其实月浅宁何尝不明白,只是这件事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无论月浅宁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它从身上剥除下来。 好在现在百合回来了,倒是有不少事能让月浅宁省心了。 “百合,你去叫岚儿到皇上的养心殿报个信,今夜请皇上务必来泰安阁用膳。”月浅宁别的话没有多说,便拿着手中的瓷瓶出了内殿。 百合行了礼,便走去了岚儿休息的屋子。眼下已经不早了,最多还有两个时辰便是晚膳时分,还得吩咐小厨房做好皇上的御膳,容不得耽误。 只是岚儿这边,倒是没有那么容易了。龙飒竔竟然不在养心殿,岚儿只好去了御书房还有各个地方寻找。 可是天不遂人愿,岚儿到处都找不到龙飒竔。好在,岚儿回泰安阁的路上,在养心殿碰见了况世良,皇上的近身服侍公公。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解毒之法 “况公公,就麻烦您通报一声吧。若是皇上不去,也好给奴婢一个答复,以免皇后娘娘苦等。”岚儿一番苦口婆心,但还是不见况世良松口。 没有办法,岚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况公公,皇后娘娘只是请皇上过去一起用晚膳,就麻烦公公通报一声吧。哪怕是看在奴婢额娘,和您多年的交情上,求求您了!” “唉……你这丫头,不是咱家不帮你。实在是皇上有旨……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吧,咱家去通报一声便是。”况世良将岚儿从地上扶了起来,说道:“你好好在这儿等着,无论如何,咱家都会出来给你一个信儿。” 岚儿给况世良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有劳况公公了。”声音中带着哭腔,在初春的晚风中,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不一会儿,便见况世良出来了。 “公公,怎么样,皇上答应了吗?”岚儿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但况世良却叹气道:“唉,岚儿你回去吧。咱家尽力了,可皇上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去泰安阁一步。还是让皇后娘娘不要久等了,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 扶开岚儿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况世良转身回了养心殿。 岚儿心中一阵苦楚,无处宣泄。差事没办成,她心中既不舒坦,又担心月浅宁会因此而责怪自己。 虽说月浅宁平日里还是很好相与的一个主子,但岚儿也深知月浅宁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差事没办好,或是偷懒耍滑之人,月浅宁从来都不会手软。 带着心中无限的压抑和沮丧,岚儿走回了泰安阁。 “岚儿,你回来啦?怎么样,找到皇上了吗?”百合见岚儿回来,立刻将她拉进小厨房问话。好在月浅宁此刻不在膳堂,两个小丫鬟到也不是十分着急地去向她回禀。 岚儿看了百合一眼,就快要将泪水掉了出来。百合见了,拿出自己的手帕帮岚儿把眼泪擦干,轻声说道:“罢了,岚儿。我们一起去向皇后娘娘请罪便是,你先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两人便在泰安阁四处寻找月浅宁的身影。 谁知遍寻不见,两人只好回到前厅去。但还未踏足前厅,到是看见了月浅宁的身影。两个丫鬟急急忙忙走到月浅宁面前去。 “百合,岚儿。你们不必说了,本宫都知晓了。”月浅宁先声夺人,引得两个小丫鬟抬起头来愣住了神。 “皇上上次离开泰安阁,便告诉本宫——除非本宫先低头,否则他绝不会退让。让你们去报信儿,也不过是我的一点儿私心罢了。既然皇上不愿意来,那只好本宫去给皇上请安了。”月浅宁说罢,便站起了身子。 小厨房的手脚到还算麻利,百合刚去吩咐了没到一个时辰,龙飒竔喜欢吃的菜便都做好了。月浅宁心中有事,也不愿再等小厨房将所有膳食都备好。 “岚儿,你把这些膳食备好。百合,去将我的披风拿来。”月浅宁安排两个丫鬟分别去做事,自己则在泰安阁殿门前等着两人。 随后,三人借着百合手中那盏灯笼的昏暗光线,朝着龙飒竔的养心殿走去。 月浅宁知道,若是龙飒竔和自己置气,多半都会批阅奏折到深夜方才休息。此刻,应当是在养心殿的,便没有迟疑地去了。 果不其然,月浅宁在养心殿门口又看见了况世良。 “况公公,别来无恙啊。”月浅宁说道,“麻烦况公公通传一声,就说本宫来给皇上送宵夜。只当是赔罪了,请皇上见本宫一面吧。” 见月浅宁神色不假,况世良也只好摇摇头,进去通报了。 况世良刚进去,里面便传来茶杯被砸碎的声音,百合和岚儿都一脸惊慌地看着月浅宁,生怕月浅宁再伤心。 “没事,再等等。”月浅宁微微一笑,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养心殿的门。她绝不相信,龙飒竔竟然会在自己低头的时候将自己拒之门外。 又过了一会儿,屋中的怒吼声渐渐消失了。况世良从养心殿中走了出来。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准许您进去探望。”况世良行了大礼,继而又说道:“只是不能带着岚儿和——这位姑娘。” 况世良竟然一时之间不敢断定,月浅宁身边之人除了岚儿,竟然还有一个酷似百合的小丫鬟。 “多谢况公公。哦,对了,这个小丫头和百合长得很像,是本宫在宫里偶然看见的,聊以寄慰便也唤她百合便是。”月浅宁解释道。 况世良心中一阵怀疑,但月浅宁是主子,他是奴才,即便心中有疑惑也不能当面向主子询问。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便是,知道的太清楚了,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月浅宁将岚儿和百合留在了门外,自己提着红木食盒推开了养心殿的门。 走到内殿,果然见到龙飒竔在伏案批阅奏折。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将食盒放下,给龙飒竔行了大礼。却迟迟不见龙飒竔让自己起来。 月浅宁也是个硬骨头,龙飒竔不说话她也不开口。即便是自己的膝盖已经麻了,她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直到龙飒竔批阅好了最后一本奏折之后,抬头见月浅宁依旧跪在地上,只好开口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来给朕示威吗?” 月浅宁被膝盖上的痛楚折磨的没有一丝力气,带着颤抖地回答龙飒竔道:“皇上没有让臣妾起来,臣妾不敢轻举妄动。” 听不出话中的悲喜,龙飒竔心中更是怒气冲冲,几个箭步走到月浅宁面前,伸手抬起了月浅宁的下巴,说道:“月浅宁,你究竟要让我怎么做,才能收起你这幅令人讨厌的嘴脸!” 龙飒竔的力道很大,月浅宁吃痛,但却没有打掉龙飒竔的手,反而顺着劲儿从地上站了起来。 “皇上,您看不惯臣妾是臣妾的错,可是这膳食没有罪过,您的圣体也没有罪过。无论如何,晚膳总还是要吃的。”月浅宁双眼直视着龙飒竔,虽然看不出其中的感情,但龙飒竔却松开了钳制者月浅宁的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似真亦假 月浅宁走到龙飒竔身后,拿起地上的红木食盒,递给龙飒竔道:“皇上,这都是您喜欢的膳食,多少用些吧。只要您用了膳,臣妾立刻离开便是。” 龙飒竔冷哼一声,接过月浅宁手中的食盒,另一只手牵住月浅宁的手腕,将人带到了桌边。有些揶揄得说道:“皇后,既然是你求着朕用膳,那便为朕布菜啊。难不成,皇后竟然是想让朕亲力亲为不成吗?!” 话语中满是讥讽和霸气,龙飒竔绝不相信月浅宁会为了自己布菜。那不是月浅宁的性格,她从来不会屈服在任何人的威胁之下,尤其是龙飒竔。 可是这次龙飒竔却大吃一惊。 只见月浅宁接过龙飒竔手中的食盒,放到桌案上。一层层地掀开,一道菜一道菜地摆放好。甚至每一道菜,都由月浅宁先试了毒。 “皇上,臣妾已经帮您试过毒了。您可以放心用膳。”月浅宁将筷子交到龙飒竔手边,但却不见龙飒竔握住。 “皇上,臣妾记得您最爱吃这一道香雪芙蓉羹,臣妾给您盛些。”月浅宁说道,便拿起调羹为龙飒竔盛羹汤。 龙飒竔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月浅宁主动伺候自己用膳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他到是十分乐意。也不怕月浅宁想耍什么花招,毕竟她不过是不想待在皇宫之中,对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 就这般,月浅宁伺候龙飒竔用完了晚膳。 也许是今日厨娘的手艺发挥地绝妙,也许是月浅宁伺候龙飒竔,让他心情大好。四道菜,一道汤,竟然都被龙飒竔吃得一干二净。 “皇上,既然您已经用完了晚膳,那臣妾也是时候告退了。”月浅宁说着便要屈身行礼,谁知却被龙飒竔一只手臂拽到了自己的怀中。 “浅宁,你是不是明白朕的心思了?”龙飒竔看着月浅宁的眼神太过炙热,逼得月浅宁只好转过头去。 “皇上,您先放开臣妾。”龙飒竔的手臂越收越紧,月浅宁有些被龙飒竔那如同钢筋一般的手臂勒断了腰,只好求饶。 见月浅宁吃痛,龙飒竔便稍稍松了些劲道,但还是没有放开月浅宁。 “看着我,回答我的话,我就放开你。”龙飒竔用另一只手,将月浅宁的脸转了过来,逼着她和自己对视,“浅宁,你一定是明白朕的心意了,是不是?” 月浅宁被禁锢在龙飒竔的怀中,还被迫与他对视。心中了然,若是今日不给龙飒竔一个答复,怕是出不了这养心殿了。 “龙飒竔,我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思。”月浅宁直视着龙飒竔的眼睛,继而说道:“可是龙飒竔,你又何尝不明白我的心思?若非你一次次将我从深渊带到山顶,却又让我触摸不到山顶那边的风景,此刻,想必你我都会舒服很多。” 龙飒竔一边听月浅宁说,一边松开了钳制着她的胳膊。 “你说的对。”龙飒竔只说了四个字,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月浅宁的目光,却更加的神情和炙热。 他心中对月浅宁是愧疚的,虽然自己已经意识到——他对月浅宁的不仅仅是占有欲,更是爱。但最可悲之处也在这里,爱月浅宁,却给不了月浅宁想要的自由。可龙飒竔还是贪心地想要把月浅宁留在自己身边…… “罢了,你走吧。若是以后无事,便不用来伺候朕用膳了。朕不是三岁小童,自然知道用膳。”龙飒竔下了逐客令,赶月浅宁离开。 他转过身去,等着月浅宁离开养心殿。 但好久都没有动静,便转过身来,谁知竟然看见月浅宁已经靠着殿中的柱子睡着了。那恬静的睡颜,让龙飒竔心中一阵柔软。 许是今日月浅宁准备晚膳累了吧,竟然站着也能睡着。 龙飒竔苦笑了一声,拦腰抱起月浅宁,向养心殿的床榻走去。他亲手脱掉了月浅宁的绣鞋和外衣,给她盖好了锦被。 看着月浅宁虽然有瑕疵的脸,龙飒竔还是心动不已。但他不愿趁人之危,只是在月浅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便转身继续去批阅奏折了。 月浅宁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朦胧。只感觉明晃晃的,像是眼前有什么黄色的东西一般。大抵是阳光吧,月浅宁揉了揉眼睛,却突然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的泰安阁,她的寝宫怎么会有明黄色?那可是皇帝的专用色调,即便她是皇后娘娘,底下的人也不敢越矩,拿明黄色的布料给自己做纱幔。 “岚儿,岚儿?百合?来人啊……”月浅宁的话音未落,只见从外殿进来一个人。明黄色龙纹的朝服,暗纹鎏金的龙靴,来人自然是北坤国的帝君龙飒竔——月浅宁的夫君。 自己怎么会在这儿?月浅宁心中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见龙飒竔走近,月浅宁立即拿起一旁的外衣披上,下床给龙飒竔行礼:“不知皇上前来,臣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浅宁,何必这般多礼。”龙飒竔将月浅宁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坐在床边。龙飒竔看着月浅宁因为睡饱后容光焕发的脸庞,心中一阵宽慰。看来月浅宁对自己并没有完全讨厌,在养心殿一样可以好眠。 月浅宁不知道自己昨晚为何会在养心殿住下,而且还睡了龙飒竔的龙塌。眼下的场景,分明是一副“相濡以沫”的感觉,但主人公是她和龙飒竔,这未免太过荒唐了。她与龙飒竔,除了迫不得已,从不会睡在一起。 昨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您是刚退朝回来吗?”月浅宁决定先从龙飒竔这里入手,探探口风,“臣妾伺候您更衣如何?” 月浅宁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龙飒竔的眼神十分清澈。而龙飒竔眼里的月浅宁,此刻衣衫不整,未曾梳妆,倒是有几分妻子的感觉。心中有一股暖意,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一边给龙飒竔脱衣衫,月浅宁琢磨着怎么问出口。让她放下平日里对龙飒竔的疏离,问出昨夜为何自己会在养心殿住下之类的话,月浅宁实在是不知从何问起。 感觉到身上的一双柔荑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龙飒竔便想到月浅宁心中在想什么。她一贯的性子就是——没有完全的必要,绝不会自己先招惹麻烦。此刻,怕是正琢磨着如何问自己为何她昨夜睡在了养心殿吧。 第一百八十章 洗手作羹汤 “浅宁,你昨夜为我送的膳食,色香味都不错。只是可惜,不是你亲手做的。”龙飒竔转过身来,好让月浅宁能更好地解开他胸前的盘扣。 月浅宁垂着头,不敢直视龙飒竔。她生怕听见自己昨夜做出了什么让她后悔的事情。但皇上抱怨了,月浅宁也不得不接话,“皇上恕罪,臣妾不精通厨艺。若是贸然为皇上做了膳食,不合您的胃口,那臣妾的罪过就更大了。” “浅宁,你向来这般伶牙俐齿。这么一来,是我强人所难了?”龙飒竔抬起月浅宁低垂着的头,“你钻研医术那么久,难道没有几道像样的药膳可以做给我吃的?” 月浅宁虽然被龙飒竔抬起了下巴,但她手里的功夫却不是白费的。眼见着龙飒竔的外袍已经被月浅宁全部脱了下来,龙飒竔也不好不松开自己的手,让月浅宁好继续为自己换衣衫。 “皇上,既然您不嫌弃臣妾手拙,午膳便让臣妾为您做几道开胃的药膳,如何?”月浅宁给龙飒竔奉上一杯清茶,让他润喉。 龙飒竔接过清茶,还未来得及喝,这才注意到月浅宁还是光脚站在地上。立刻皱起了眉头,将茶杯放在一旁,拦腰横抱起月浅宁。 边走边说道:“浅宁,你怎么不穿鞋就下床了?还在地上站了这么久,也不跟我知会一声。难不成我会吃了你吗?” 月浅宁方才急着给龙飒竔行礼,哪儿还顾得上这么多。此刻被龙飒竔反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只见龙飒竔将月浅宁放在床榻上之后,竟然要拿起月浅宁的绣鞋给她穿。 “皇上,这如何使得?让臣妾自己来吧……”月浅宁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龙飒竔将一只绣鞋小心翼翼地套在了月浅宁的脚上。 “怎么,你是我的妻子,夫君为你穿上绣鞋而已,有何不妥?”龙飒竔打趣道,说着便将另一只绣鞋也给月浅宁穿好了。 月浅宁心里“突突”地跳,龙飒竔这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坐拥江山的帝王,给一个并不和睦的皇后穿绣鞋?这事儿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让人觉得惶恐不安。 不敢再劳烦龙飒竔,月浅宁自己将剩下的衣服穿好,便立刻从龙塌上起来了。 “皇上,臣妾去为您做药膳。”月浅宁说着就要给龙飒竔行礼。 谁知龙飒竔却突然牵着月浅宁的手,把她拉着走到养心殿的外殿去了。 走到桌前,龙飒竔示意龙飒竔在桌边坐下,然后才开口道:“来人,为皇后娘娘准备梳妆。”随后便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便陆续进来了不少宫女太监。每个人手中拿着托盘,或是铜盆,或是棉布。挨个站成了一排。 月浅宁从来都是只让岚儿伺候自己便好,再以前也是百合就足够了。看着这么多人,月浅宁头皮一阵发麻。 “皇上,臣妾用不着这么多人来伺候。不知皇上可否让臣妾自己来梳妆,或是将臣妾的贴身宫女岚儿过来?”月浅宁不想被这么多人折腾,只好向龙飒竔开口求救了。 龙飒竔虽然表面严肃,但是心中其实在憋笑。他还从未见过月浅宁这么惧怕的样子,不禁觉得有趣的紧。 掩着嘴巴轻轻咳了一声,龙飒竔说道:“岚儿还在泰安阁,来去太过麻烦。这些奴才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不会让皇后受委屈的。你们还不快些,皇后还要去为朕准备午膳。若是耽误了,你们可能承担的起?” 见龙飒竔下令,一群人便不顾月浅宁脸上的表情,开始围着她梳妆了起来。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月浅宁觉得自己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是罪魁祸首却是龙飒竔,她此刻最不想得罪的人。这点儿小苦头,月浅宁也只好忍了下来。直到那群人散去,月浅宁依旧闭着眼睛,好像已经入定了一般。 “浅宁,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为我准备午膳呢?”龙飒竔的声音传来,月浅宁这才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的身边早已没了那群聒噪的奴才,月浅宁的脸上顿时飞来两片红云。四周望去,见龙飒竔已经开始批阅奏折,而且像是有一阵子的样子,月浅宁心中有些烦闷——这龙飒竔,就是故意要看自己的笑话…… “臣妾这便去准备。不知皇上预备在哪里用午膳?”月浅宁弯腰施礼,等待着龙飒竔的答案。 龙飒竔没有抬头,他知道现在月浅宁的眼神足以杀人,只是淡淡地说道:“就在你的泰安阁。” 其实皇帝的饮食喜好,一般人是决不能打听,更不能知晓的。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可对任何人透露。为的就是防止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对皇帝下毒手。 不过月浅宁是皇后,进宫之时便有专人教导过她,龙飒竔的饮食和衣着喜好。所以眼下即便是亲自为龙飒竔准备御膳,到也难不倒月浅宁。 她虽不善厨艺,一些家常小菜和药膳倒也是不难的。就是要比一般的御厨多花费一些心思和功夫罢了。 急匆匆地赶回泰安阁,月浅宁便一头扎进了小厨房。来不及去吩咐岚儿和百合前来帮忙,便指挥着小厨房的几个老嬷嬷和太监帮衬着自己。 “皇后娘娘,您需要奴婢们做些什么?”几个老嬷嬷站成一排,等候着月浅宁的吩咐。她们还是头一次见月浅宁亲自下厨,生怕这千金之躯受了什么委屈,或是做出的膳食不合皇帝的胃口。 月浅宁点点头,有条不紊地说道:“请几位嬷嬷帮本宫洗菜切菜,还有几位公公,麻烦你们按照本宫的吩咐将料汁调好备用。其余之事,本宫必须亲自动手。” “是,奴婢谨遵旨意。” “是,老奴谨遵旨意。” 公公和嬷嬷们齐声说着,月浅宁对他们的态度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自然是愿意好好服侍皇后,打打下手的。 一时之间,小厨房中人头攒动,洗菜切菜和热油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月浅宁清脆地声音,不时地响起。若是旁人见了,定然会讶异,皇后娘娘的小厨房中为何会这般嘈杂。 岚儿和百合自从昨夜回到泰安阁之后,便一直在月浅宁的内殿中等候着她回来。所以至今她们两个还不知道月浅宁已经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食指大动 月浅宁从养心殿回来之时,已经距离午膳还有两个时辰了。好在泰安阁离养心殿还有段距离,就算是龙飒竔乘着御撵来此,也还有些功夫。 “好了,万事俱备。本宫先去更衣,待会儿子皇上来了,本宫会吩咐人来知会你们,只要按照本宫说的上菜便是了。”月浅宁一脸倦色,便不再多说话,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听见内殿之中有人说话的声音,月浅宁心中一暖。 自从穿越到异世来,月浅宁很久没有享受过这般被人守候着的滋味了。哪怕里面等候自己之人不过是因为自己皇后的身份,月浅宁心中也是十分欣慰的。 “百合,岚儿,我回来了。”月浅宁此刻已经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得不自称“本宫”了。论年龄,岚儿还有百合都与月浅宁都是同龄人,也不必太过拘束。 人一旦累了,便很容易忘记自己的伪装。 “皇后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两个小丫鬟听见声音,一同从内殿跑了出来。见月浅宁安然无恙,心中的一颗石头落地了。 “是啊,让你们担心了。”月浅宁宛然一笑,继而说道:“快些伺候我更衣吧,待会儿皇上要过来用午膳。我这一身的烟火味道,别失了礼数才好。” 两个丫头到也都机灵,知道此刻已然临近午膳时间,便都没有多嘴,而是跟在月浅宁身后进了内殿中。 心灵手巧的岚儿为月浅宁梳发髻,百合去给月浅宁拿来替换的衣衫。都是月浅宁身边伺候惯了的丫鬟,合力起来倒也十分麻利。 “皇后娘娘,发髻要换吗?这百鸟朝凤发髻像是宫里老嬷嬷的手艺,若是换了还真有些可惜。”岚儿见着月浅宁的发髻,不敢自己下决定。 月浅宁见这发髻的确是华丽非常,繁复却彰显出皇后该有的气度。可一会儿是陪龙飒竔用膳,若是就顶着这样的发髻出去,倒是少了几分亲近之意。她现在的目的——可是和龙飒竔拉近关系啊…… “换了吧,就平日里最朴素的发髻便是。”月浅宁本还想嘱咐百合将衣衫也备成简单的,但从铜镜中看去,月浅宁觉得自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百合拿的正是那件平日里月浅宁最常穿的月白色长衫。 梳妆好之后,也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便该用午膳了。 月浅宁便吩咐岚儿和百合随着自己去了前厅,等候着龙飒竔的到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殿传来。 “皇上驾到!”况世良的嗓音像是有穿透力一般,人还没进来,声音却已经让整个泰安阁前厅的人听见了。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月浅宁见龙飒竔进来,便起身行礼。身边的岚儿和百合自然也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免礼平身。”龙飒竔扶起月浅宁,在桌前坐下,“不知皇后今日,为朕准备了什么美味佳肴?快些上菜吧,朕批折子一个早上,此刻倒真是有些饿了。” 月浅宁不知为何,见龙飒竔这幅小孩心性,只想笑。没想到龙飒竔平日里不苟言笑,帝王之气凌然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岚儿,百合,你们去知会厨房,让他们按着本宫的吩咐上菜,切莫弄错了顺序。”月浅宁吩咐道。 两个丫头应声而去。 况世良见状,也便跟着她们两个去小厨房了,将内殿留给了龙飒竔和月浅宁两个人独处。 不一会儿,众人便陆陆续续将菜品全部上齐了。只是每一道菜上面都盖着一个盖子,却不断有香味从里面传出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龙飒竔心中胀满了欢欣,自从他踏进内殿看见月浅宁开始,便知道这些定然都是月浅宁亲手做的,若非如此,月浅宁绝不会大费周折换了衣衫还重新梳好了发髻。 “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有皇后伺候朕便足以。”龙飒竔不想让谁叨扰自己和月浅宁一起用膳,便屏退了众人。 “浅宁,为何这些膳食还用盖子盖着?”龙飒竔起了好奇心。 月浅宁淡淡一笑,站起身子说道:“请皇上恕罪。”说着便要向龙飒竔下跪,却被龙飒竔一把扶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龙飒竔不明所以,“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夜不迟。” 月浅宁扶着龙飒竔的胳膊站起了身子,这才缓缓说道:“皇上,臣妾不精通厨艺,这您是知晓的。但臣妾也的确想让皇上能用好午膳,所以不得不先用盖子盖上了膳食,才能斗胆来请求您的原谅。” 说罢,月浅宁走到桌边,打开了一道膳食的盖子。 “皇上,这道菜叫一清二白。”月浅宁指着盘中的菜肴,细细道来:“主要是青菜、豆腐和虾仁炒制而成。因为虾仁在锅中焯过水之后,原本的嫩粉色会淡些,这才称为一清二白。” 龙飒竔没有说话,只是注意着月浅宁的一举一动。直到月浅宁将每一道菜肴都介绍完毕,他这才开口道:“浅宁,你何罪之有?” “臣妾所做之菜,不过都是些老百姓家里的平常菜肴,还有几道是臣妾擅长的药膳,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您是皇上,臣妾担心这些粗陋的菜肴会坏了您的好兴致。”月浅宁行了一礼,说道:“请皇上责罚。” 龙飒竔半刻没有开口,却突然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浅宁你这是哪里话。快些起来。”将月浅宁扶起来,“我是天下之主,理应体察万民,体恤百姓。这些家常菜肴的确比不上御厨手中的山珍海味。但却是你亲自洗手做的羹汤,这里面的心意,是我品尝多少珍馐美味都无法替代的。” 月浅宁被龙飒竔的话触动了。虽然她早就知晓龙飒竔不是那种贪恋于锦衣玉食的皇帝,但从一个君王口中说出这番话来,着实让人钦佩。 “既然皇上不怪罪臣妾,那就让臣妾伺候您用膳吧。”月浅宁按照自己排好的顺序,一道一道菜肴地让龙飒竔品尝着。 若非是今夜的月光有些暗淡,泰安阁中的场景,定然是一段佳话。 近日来,龙飒竔总是会来月浅宁的泰安阁用膳。惹的后宫中人眼红不已,纷纷传言说月浅宁是一个会使妖术的妖女,每日变着法子哄骗皇上去她那儿用膳。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准备离开 而在泰安阁之中,却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从中不断地传出笑声来让人忍不住走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况世良便是这样的人,他正好走到泰安阁外殿中,听见内殿的对话,便没急着进去。 “皇后娘娘,您还笑!”岚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月浅宁,差些头顶上冒出青烟来。她将宫中对月浅宁不利的传言讲给月浅宁听,谁知道月浅宁不但不生气,还不停地笑着,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月浅宁捂着肚子,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就快要抽筋了一般,断断续续地说道:“岚儿,你,你快别说了……哈哈哈……本宫……喘不上气了……哈哈哈……” 见此状况,岚儿虽忧心月浅宁真的笑岔了气,但心中憋着怨气,便慢吞吞地向月浅宁走去。好在百合见怪不怪,走到月浅宁身边为她轻轻抚着后背,让她能停下来。 过了片刻,屋中不再有笑声传来。 “岚儿,你难道不觉得这些传言实在可笑吗?”月浅宁轻啜了一口茶,继而说道:“本宫若真是那会使妖术的妖女,为何不将皇上迷倒,卷了奇珍异宝逃出宫去?却偏偏要在这金丝笼里苟且求生呢?” 百合听见月浅宁逐渐沉重的口气,心中不安,便连连向月浅宁摆手示意,以免隔墙有耳。月浅宁点点头,说道:“自古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宫行得正坐得端。任凭他们怎么说去,皇上可是帝王,即便本宫是皇后也不能阻拦皇上的行踪啊。那些个有功夫造谣的妹妹们,不如早些想办法让皇上去她们那儿用膳。何必跟本宫在这儿耍些小把戏,真真是无趣的紧。” “况公公到!”外殿的小太监突然喊了一声,屋内的人禁了声。“传况公公进来。”月浅宁淡淡地说道。 只见况世良从外殿进来,给月浅宁行礼道:“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 “况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况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月浅宁这几日见到龙飒竔的次数多,但总是不见龙飒竔带着况世良。心中正纳闷呢,况世良今日倒是自己来了。 况世良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来,递给月浅宁身边的百合。这才缓缓说道:“这是皇上命老奴给皇后娘娘带来的玩意儿。乃是北境进贡的机巧玩意儿,皇上怕您在宫里闷得慌,特地命老奴送来给皇后解闷用的。” 月浅宁听得此话,接过百合手中的锦盒。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九龙环。月浅宁心中有所疑惑,为何龙飒竔会送自己一个九龙环?他该知晓自己从来只痴迷医术,并无其他心思。 “不知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月浅宁只好向况世良询问了。 况世良施礼道:“皇后娘娘聪慧,皇上的确还有话让老奴带给娘娘。只是,这话只能让娘娘一个人知道,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也罢,岚儿百合,你们先退下。让外殿的人也都先在殿外候着去。”月浅宁吩咐道。 等到殿中只剩下月浅宁和况世良两人之时,况世良这才开口,“皇上说了,这九龙环中藏着一册极为罕见的医药圣典。恐怕皇后娘娘若是能解开这个九龙环,定然会让医术更上一层楼。” 月浅宁听得此话,眼前一亮。 “哦?不知况公公你可听皇上说过,这九龙环中的医药圣典,是哪一本?” “这,皇上未曾告知老奴。但老奴倒是听过民间传说,这世上最难求的医药圣典,乃是《百花集》,其中奥妙深不可测,至今也只有当初的神农医者有幸得见此圣典。想来,这九龙环中的秘籍,只怕不会逊色于《百花集》吧。”况世良只好将自己知晓的情况都告诉了月浅宁。 月浅宁心中一片沸腾! “那就有劳况公公了,还请替本宫多谢皇上。”月浅宁点点头,算是对况世良的感激了。毕竟她和况世良的私交也不错,否则况世良也不会多说了这么多给自己。 况世良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不必客气,老奴告退。” 等到况世良走后,月浅宁叫回百合和岚儿。 “百合,岚儿,本宫要闭关几日,潜心解开这九龙环的奥秘。这泰安阁中的大小事务,都要交给你们二人打理了。切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知道吗?”月浅宁放心这两个得力的丫头,但却不放心这后宫中如狼似虎的女人们。若是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借着自己闭关的几日来泰安阁寻隙滋事恐怕就不好办了。 百合和岚儿异口同声地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自当鞠躬尽瘁,绝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嘱托。” 月浅宁点点头,将九龙环收好,便朝着自己的炼药房走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月浅宁从炼药房出来。把百合和岚儿叫到自己的内殿中。 “百合,这是本宫给皇上调理身子的药。你拿着,本宫闭关这几日,记得让况公公在皇上的膳食或是茶水中加上些。至于用量和方法,本宫已经写好了,喏。”月浅宁将一个瓷瓶和一张纸交给了百合。 转头又对岚儿说道:“岚儿,这里面有毒药和解药。给你们用来防身,但切不可害人。除非有谁先对我泰安阁的人不利。你可明白?” 岚儿跪在地上,向月浅宁磕头发誓,月浅宁这才放心。不是她自己迷信,而是月浅宁相信古代的人一旦发誓,很少会有用自己身家性命来发誓的。岚儿所发的誓,比身家性命可更为重要的多,月浅宁自然是放心的。 “好了。本宫闭关最多七日,若是七日之后还未从炼药房中出来,你们俩便派人去禀告皇上,让皇上派人将炼药房的门用精钢所铸的利剑劈开便是。”月浅宁站起身子来,拉起百合和岚儿的手,郑重的说道:“若是七日不到,无论谁来都不可让之打破炼药房的门,你们可知晓?” 两个丫鬟再次跪地磕头,齐声说道:“奴婢绝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旨意。” 月浅宁这才算是放下了心,吩咐两人各做其事去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月浅宁只感觉身后的衣衫已经浸湿,想必是方才过于紧张的缘故吧。 不过,此事总算是有了眉目,月浅宁唇边泛出苦笑来。若非天命不可违,她月浅宁何苦如此? 只是盼着,龙飒竔以后不会因为今日将九龙环送与自己而追悔莫及罢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九龙环的启示 月浅宁对九龙环并不陌生。 只是平日里的九龙环也大多是由精钢制成,或是铁器。九个圆形环套在一起,每一个环后面都有一个长条,长条末尾是一个圆形小球,被横木阻挡,若非解开九龙环,这些小球自然阻挡着出路。 至于岚儿和百合这类的宫女丫鬟都知晓九龙环,实在是因为九龙环在北坤国并不罕见。相传当年九龙环无人能解,被别国进贡到北坤国来,意图羞辱北坤国的百姓和帝君。皇帝下令召集了不少能人异士共同破解,却未曾得到结果。 当时的皇帝因此一事被别国耻笑,堂堂北坤国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解开九龙环。而进贡九龙环的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却人人可以解之。虽然这件事情最后被皇帝用别的办法不了了之,但那位帝王从没有放弃解开九龙环。最后耗尽了一生心血,终于在皇帝临终之前解开了九龙环的奥秘。 不过从那以后,九龙环便成了北坤国人人可以解之的玩物,所以也便十分常见了。几乎市井小儿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开。 可是月浅宁手中的这个九龙环,却并非那么简单。否则的话,北境也不敢讲这么一个常见之物作为贡品献给龙飒竔。 进了炼药房,月浅宁将九龙环的锦盒暂时放在一边。她现在还不急着解开九龙环,看那什么况世良口中的医药盛圣典《百花集》,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有没有还不一定。 她现在要做的,是必须想办法趁着这次闭关的机会,炼制出完全能根治龙飒竔身中之毒的药来。至于为什么,月浅宁的心里有两个答案。 一个是为了还给龙飒竔恩情,另一个,则是她已经对龙飒竔动了情。但是月浅宁一旦想到后宫中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就一阵恶寒,她还没到为了龙飒竔能忍受那么多女人的心眼儿的份上。 月浅宁进了炼药房,泰安阁一下子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似的,显得格外冷清。不过月浅宁闭关之事还未到众人皆知的地步,所以龙飒竔晚膳时分,又摆驾到了泰安阁。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百合和岚儿一左一右给龙飒竔行礼,丝毫没有因为主子不再而慌张的样子。 龙飒竔没见到月浅宁出来请安,便问道:“皇后何在?”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接到九龙环之后,便去炼药房闭关了。吩咐奴婢们,无论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皇后娘娘闭关炼药。还请皇上恕罪。”岚儿跪在地上磕头,算是给龙飒竔赔罪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龙飒竔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让岚儿不必请罪。 “罢了,皇后既然不便相见,朕七日之后再来便是。”龙飒竔转身便要离开,却被百合叫住了,“皇上请留步。” 龙飒竔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方才没有注意,此刻才发现这个宫女和以前伺候月浅宁的百合竟然那么相像!就连声音,都是这般的相似。 “你是?”龙飒竔还未问出口,一旁的况世良便回答道:“哦,皇上,这是皇后新挑来伺候的宫女,因为长相和以前的百合相似,皇后娘娘便也叫她百合了。老奴一时疏忽,竟让皇上受了惊吓,老奴该死。” 龙飒竔摆摆手,继而问道:“百合?你有何事?” 百合立即弯腰行礼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吩咐奴婢,一定要告诉皇上——若是七日未到便强行打开炼药房的门,那么皇后娘娘就生死未卜了。” 龙飒竔听了这话,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砰砰”直跳,像是月浅宁真的离开了自己一般。想来月浅宁这次是真的要闭关了,看来自己要下道旨意才行,以免有些故意生事之人。 “况世良,传朕旨意,皇后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前来泰安阁打扰。一应物资均按规制照例发放,不得有误,违者必将重罚!钦此。”龙飒竔当着泰安阁众人的面下了旨,即便是再大胆之人,也该会收敛些。 况世良摆了摆拂尘,说道:“老奴遵旨。” 龙飒竔便转身要离开泰安阁,况世良本欲随之离开,却瞥见一旁的百合给自己使眼色。便走的慢了些。 百合顺势跟了上来,将月浅宁交给自己的东西塞进况世良的手中。并且轻轻附在况世良耳边说道:“皇后娘娘要公公帮忙照顾好皇上。” 况世良点点头,赶紧跟上了龙飒竔的步伐。好在龙飒竔心里记挂着月浅宁,也没怎么注意身后之人。 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与月浅宁无关了,她此刻正陷入震惊和狂喜之中无法自拔。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反应过来了。 大抵是因为世间之事都存在着机缘巧合,所以月浅宁才会这么快便发现了捷径。 当初宋如沐临死前所说,龙飒竔的毒只有她能解,月浅宁本是忧心非常。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在施府的时候,月浅宁无意间在宋肆霆的书房发现了和龙飒竔的病症十分相似的一种毒,而且上面还记载着解毒的方法。 不过当时月浅宁并未确诊龙飒竔的病是否和那种毒药完全吻合,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那本古旧医书上的解毒法子并不完整,是写在残页上的。月浅宁又急着找出宋肆霆书房的秘密,便没有留心。 谁知方才月浅宁炼药不得头绪,便拿起九龙环解着玩儿。可没想到解着解着,九龙环没有解开,但是月浅宁却突然明白了该如何根治龙飒竔身上的毒药。 正如这九龙环——环环相扣一般,宋如沐当初给龙飒竔下的毒药也正是这样。除非将所有毒性的奥秘都解了开来,否则轻易解开一种,龙飒竔便会命不久矣。 月浅宁自从回宫后便一直在琢磨着那本医书上的解毒之法,却收效甚微。龙飒竔体内的毒性即便是解了些,不日又会新增。如同无法根除的毒瘤一般,让月浅宁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今日的九龙环来得及时,月浅宁这才寻找到突破之口。 大抵是因为宋肆霆和宋如沐都和北境或多或少有些关联,这才会让月浅宁从北境进贡的九龙环中找到突破的方法吧。 机关相叠,该是如此。 第一百八十四章 突破之口 眼看月浅宁闭关的日子已经接近尾声,岚儿和百合都万分高兴。月浅宁终于可以从那炼药房出来了,她们也便有了主心骨。 “百合,你听说了吗?皇上近日来不停地处理政务,已经接连派出很多兵力去镇守边关了。想来,我们北坤国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岚儿吃过晚膳之后,拉着百合在花园里散步,一边散步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的见闻。 可是百合像是没听见一般,一直低垂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大抵是有了什么心事吧。岚儿见此,便推了推百合,问道:“百合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百合这才反应过来,是岚儿在和自己讲话。 “没有,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走神了,不碍事的。哦对了,岚儿你方才说什么?边关被皇上派了不少兵力吗?”百合突然皱起了眉头来。 这边关怎么会突然被别国骚扰了呢,按理说北坤国日益强大,即便是有不甘心的游勇散兵,也不至于让龙飒竔派出许多兵力去才是啊…… 岚儿叹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是听御书房那边的小姐妹说了几句,经常看见大统领独孤挚去皇上书房呢。怕是北坤国招人眼红吧,所以才频繁生事。” “罢了,这些也不是我们这些小奴婢该担心的事情。国家政事自然有皇上去处理,我们还是等着皇后娘娘出来吧。”百合拉着岚儿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只是这一整夜,百合都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等候天亮。看来,百合心中一直不放心的事情,终究到了发生的这一日。眼下,百合只能盼望月浅宁早日出关了…… 而在炼药房的月浅宁,也是同样的心急如焚。 那日在九龙环的启示之下,月浅宁想到了该如何解开龙飒竔身上的毒药。但眼看着还有三天就要出关,月浅宁的解药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研制出来。 “冷静,月浅宁你不能慌。”月浅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慌了手脚,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深吸了一口气,月浅宁又在研制台前端坐了下来。 眼下,月浅宁只是弄明白了宋如沐当年所下之毒究竟是由哪几种毒药混合而成的。除了鹤顶红、砒霜这两味剧毒之外,月浅宁还从中发现了千年药参和红参。除此之外,还有西域的剧毒血萨,以及北境毒王蝎的粉末。 虽然只有四种毒药,还有两味竟然是补药,可是这六种东西混合在一起,而且还是计算好了分量慢慢地给龙飒竔灌输进身体之中,那毒性可想而知。 宋如沐苦心研究十年,想必早已对这种剧毒的解药了若指掌。她临死前就言明此毒世上除了她之外无人能解。若不是月浅宁前世是中医界的顶尖人物,恐怕连这种毒药的成分都研究不透。 找到了毒药类型,按理说便可以研制出来解药了,可月浅宁尝试了不下百种办法,都无所成效。不是和毒药相克,便是助长毒性。好一点的,只能解了两种毒药,而任由其他两种借着补药的作用发挥出更强烈的毒性。 看来,月浅宁这一次也算是碰到了南墙。自从她接触医学开始,还未曾有过这种情况发生。不过,月浅宁岂会是那种轻言放弃之人? 既然还有三日,那月浅宁就绝不会在这炼药房白坐三日,定然要得出个结果来才能甘心。可是一个人在一件事情上如果努力了很久,几乎花尽了自己所有的能力还是解决不了的话。那么也该是时候换一个目标了。 月浅宁不是愚钝之人,她拿起手边的九龙环,准备换个思维,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一下。以便更好地达到研制出解药的目的。 只见这个九龙环真的是名副其实——它的整个材质均是纯金锻造。原本该是九个小圆球的地方,变成了九只形态各异的龙。那九根横条上也是盘踞着龙身,看起来栩栩如生。若非月浅宁从不贪慕金银,想必早已经将这九龙环打碎换成金银珠宝了。 前几日月浅宁忙着研制解药,倒是忽略了这个精美的九龙环。 如今看来,这么一个花了大手笔制作出来的九龙环,若是没有一点秘密藏在其中,那可真是要让人“买椟还珠”了。 解开这个九龙环并不难,月浅宁既然是北坤国的皇后,自然早已经学会了方法。不过,月浅宁心中却担忧这个九龙环中暗藏玄机——若是这般轻易便能被人解开,那么里面的医药圣典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人偷走吗?! “哼,不过是些暗箭伤人的把戏。”月浅宁冷哼一声,慢悠悠地将九龙环的前八个环扣都解了开来,没有任何异常之事发生。 眼下就只剩最后一个环扣了。 月浅宁将自己炼制出来的十全解毒丸吃了两颗,然后将平时用来煮药之时用的那根很长的铁棍拿在了手中。 丈量好了距离,月浅宁用手中的铁棍慢慢地将九龙环的最后一个环扣也解了开来。 只听见“嗖嗖……嗖嗖……”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烟雾冒了出来。月浅宁赶紧捂住了口鼻,站在了屏风后面。 过了一会儿,确定屋中没有了响动,月浅宁这才慢慢地走回放着九龙环的地方去。月浅宁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那九龙环还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 好在直到月浅宁将已经解开的九龙环拿在手中的时候,也不见它有什么异常。月浅宁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只是那解开的九龙环依旧没有什么可以呈放着医药圣典的地方,月浅宁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的奥妙之处,不禁有些失落。 自己忙活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便随手将那一堆解开的“金子”仍在一旁,准备继续研制自己的解药。 “诶,这是……一个字!”月浅宁刚刚坐下来,余光瞥见那一堆被自己扔在一旁的金子,突然回过头去。 那一堆金子竟然堆成了一个字——那是一个“睛”字! 月浅宁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她好像没有看见这九条龙那一条龙有眼睛!月浅宁急忙拿起那九条龙仔细地查看,果然,没有一条龙是有眼睛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月浅宁出关 不对!方才未解开之时,那九条龙的确没有眼睛。可是现在,月浅宁又重新看了一遍,好像其中有一条龙有一双红色的眼珠子,此刻正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月浅宁没有思虑太多,这一定是解开奥秘的“点睛之处”。但就在月浅宁的手将要触碰到那只龙的眼睛之时,突然意识到什么,便拿下自己的手帕来,裹住了龙头,这才朝着那双眼睛按下去。 果不其然,“咔哒”一声,那只龙的眼睛被月浅宁按了下去。随后那条龙的龙身从中间裂开了,里面有一根极细极黑的长条,落在了制药案上。 月浅宁用手帕裹着那根长条,拿起来闻了闻。嘴边荡起一抹微笑,她知道这是什么了。随后,月浅宁便走到炼药房的水池处,打了一盆水,将那根黑色的条放了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月浅宁再过去看。果然,那根长条如今已经散开成了一张“无字天书”。月浅宁将那张纸用竹制的镊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制药案上面那块早已准备好的铁板上。 再用火烘烤之后,那张无字天书随着水分的蒸发而显出了字来。 正是况世良口中的医药圣典——《百花集》。 月浅宁虽然欣喜不已,但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应该做什么。拿出她自己研制的“放大镜”,月浅宁开始仔细研读里面的内容。 第七日的时候,众人都如同被禁闭了多日的囚犯一般,急不可耐。可是炼药房中的月浅宁却十分优哉游哉。 直到众人用完了晚膳,月浅宁这才施施然从炼药房中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您总算是出来了!奴婢都要担心死了,呜呜呜……”岚儿喜极而泣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花猫。 月浅宁有些忍俊不禁,“好了好了,本宫不过是闭关,又不是历劫。你这丫头哭什么,快去给本宫准备洗澡水,百合,你去给本宫准备晚膳吧。闷了七日,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还是清淡些便好。” “皇后娘娘,您先去沐浴吧。晚膳奴婢早已备好,只是皇上让奴婢们先用过了晚膳,现下正在您的寝殿等着您呢。”百合脸上挂着揶揄的笑,不知究竟是为月浅宁出关开心,还是为何。 “咳咳……那本宫先去沐浴,百合你去告诉皇上,别让皇上久等了,先用膳吧。饿坏了皇上,本宫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月浅宁面不改色地朝着浴房走去,身后的岚儿和百合脸上都挂着笑。 沐浴之后,月浅宁去了寝殿。 只见龙飒竔呆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子的精致膳食却不为所动。好似听见了月浅宁的脚步声,龙飒竔回过了头来。 “浅宁,你过来。”龙飒竔对着月浅宁招手。 月浅宁一阵腹诽,龙飒竔摆明了是担心自己。此刻见自己安然无恙,却又和没事儿人一般。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臣妾遵旨。”月浅宁行了礼,便朝着龙飒竔走过去。 谁知还未走到龙飒竔身边坐下,便被龙飒竔长臂一捞,圈在了怀中。龙飒竔将下巴搁在月浅宁的锁骨处,猛地吸了一口气。 “浅宁,我真开心你没有离开我。”龙飒竔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不顾月浅宁的扭动,硬是将她圈在怀中抱了许久。 月浅宁对龙飒竔的行为又好笑又生气,自己现在饥肠辘辘,龙飒竔身为皇帝,此刻竟然不体恤自己,反而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了。 直到从月浅宁的肚子中传出“咕咕咕”的声音,龙飒竔这才尴尬地咳嗽一声,“浅宁,我们一起用膳吧。” “是,臣妾遵旨。”月浅宁说道,急忙从龙飒竔的身上下来,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去了。 月浅宁此刻顾不得什么礼仪,只是飞快地吃着一桌子的佳肴。更是没有注意到龙飒竔几乎很少动筷子,一双美目一直随着月浅宁的动作而转动着。 这般炙热的目光,即便是月浅宁感受到了,也会这般“装聋作哑”吧,她可不知道如何回应一个帝王的真情流露。 晚膳后,月浅宁和龙飒竔已经不在前厅了。 屏退了众人,龙飒竔拉着月浅宁的手,走到泰安阁后院中。那儿除了长着杂草和野花之外,到也是一个欣赏夜景的好地方。 “浅宁,今夜陪我赏月如何?”龙飒竔突然出声问道。可惜还没等月浅宁做出回应,便被龙飒竔搂着纤腰,一个点地便飞身上了屋顶。 月浅宁扶着龙飒竔的胸膛,这才站稳了脚跟。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月浅宁对龙飒竔突如其来的行为不甚理解,有些责怪的意思。难不成龙飒竔今夜在自己没出关之前,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龙飒竔没有说话,只是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 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浅宁,坐在我身边。” 月浅宁不知道龙飒竔意欲何为,但想到龙飒竔不会害自己,也便坐了下来。 “没想到春天的时候,还会有这么美的夜景。”月浅宁突然这么说道,看着远方的星空,心中突然放松了下来。 好似自己和龙飒竔之间,从来都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很少会有这么放松平和的时候。记得上一次,还是自己和龙飒竔在御花园中的凉亭之中详谈。距离那个时候,早已过去将近一年了。 “皇上,您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到这屋顶上来说?”月浅宁见龙飒竔一直沉默,只好自己开口了。 龙飒竔转过头,看着月浅宁说道:“浅宁,你这七日,究竟是在做什么?” 月浅宁早就猜到龙飒竔会有此一问,但还是没想到龙飒竔会这么迫不及待地问出口来。好似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让他担心一般。 “皇上,臣妾不过是炼药罢了。否则一个人在那炼药房中七日之久,能做些什么呢?”月浅宁嘴边泛起苦笑。 龙飒竔,你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那般精明睿智的帝王,难道还看不透她一个小女子的心思吗。他素来都知道,自己最大的愿望便是不再和龙飒竔有任何瓜葛,出宫之后远走高飞。只是龙飒竔一直不愿意放手,也一次又一次地毁坏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罢了。 “浅宁,再给我一些时日好吗?”龙飒竔用双手捧住了月浅宁的脸,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难道让你在我身边多呆一日,对你来说都是煎熬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强吻 月浅宁何曾见过龙飒竔这般模样,他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深情,月浅宁何尝看不明白。但是,她不可能就这般待在皇宫里一辈子。 “皇上,若您真的不知道臣妾在做什么,臣妾不介意一点一点跟您解释。”月浅宁看向龙飒竔的眼神深处,缓缓说道:“宋如沐给您下的毒,臣妾有了眉目。所以主动跟您示好,请您来泰安阁用膳,这是为了测试臣妾的解药是否有作用。结果是肯定的,所以臣妾继续跟您示好,一点一点地化解着您体内的毒素。直到臣妾从炼药房走出来的前一刻,终于将解药……” 月浅宁的话音未落,却尽数被龙飒竔吞入了口中。 龙飒竔的怒气和不满,全都化成了对月浅宁的“攻略城池”。无论月浅宁怎样反抗,龙飒竔都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一点都不松懈。 逐渐地,月浅宁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已经没有了空气,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唔……放开……龙飒……”月浅宁的话断断续续地,但龙飒竔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舍不得让月浅宁喘不过气,龙飒竔便从月浅宁的嘴唇上离开了。 “呼……呼……”月浅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像是要将胸中缺少的那一部分空气全部补回来一般。 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月浅宁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峻起来。 “龙飒竔,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我了吗?”月浅宁嘴边的嘲讽不言而喻。为何这么久过去了,龙飒竔还是改不了这个霸道的臭毛病? 龙飒竔不管月浅宁如何说,再一次地圈住了眼前如同炸了毛一般的小女人,用最原始的方式告诉月浅宁——想离开他龙飒竔,除非龙飒竔自己愿意。 好在龙飒竔还是知道月浅宁的底线和逆鳞的,虽然强吻了她,却没有留宿在泰安阁。这到让月浅宁心中稍稍舒坦了些。 月浅宁闭关的结果,自然是炼制出了可以完全根除龙飒竔身上毒药的东西。只可惜条件有限,古代的炼药最多依靠丹炉等物品,若想真的达到蒸馏来萃取其中精华的目的,那还是属于天方夜谭的。 龙飒竔昨夜的举动,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已经知晓月浅宁这七日闭关的功劳究竟是什么了。只可惜当事人却在装聋作哑,好似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一般。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只是这几日龙飒竔每到傍晚都会来泰安阁用膳。 虽然从未留宿过,但仅仅如此便已经让整个后宫的女人都为之沸腾了。但月浅宁皇后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是那些人有想法,也没有做出行动的胆子。 “皇后娘娘,外边好像有什么吵闹的声音,奴婢去看看。”岚儿对月浅宁行了一礼,便朝着外殿走去。 谁知竟然是几个嫔妃闹着要见月浅宁,泰安阁的侍卫不敢轻易地阻拦,便任由这些嫔妃嘈杂了起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些个嫔妃再加上丫鬟宫女,简直活生生就是一出闹剧。难怪隔着重重殿门,也能传进内殿去。 “不知各位主子有何事,要再次喧哗不休?难道不知皇后娘娘出关不久,急需静养吗?”岚儿摆出自己皇后贴身宫女的架子,顷刻之间倒是让场面稳定了不少。地位比较低的嫔妃和宫女都默默地闭上了嘴。 唯独那几个封了妃位的女人依旧聒噪不休。 “你算什么人,竟然敢对本宫大呼小叫?”一身鹅黄宮装的女子脸上带着不屑地看向岚儿,“本宫和众姐妹不过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罢了,怎么,难道皇后娘娘连请安的功夫都不舍得留给我们众姐妹吗?” 月浅宁刚醒来不久,正是最怕有人打扰的时候,这些嫔妃定然是没安好心。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泰安阁叨扰月浅宁。若是说她们真的是对月浅宁恭敬的话,为何往日从不见这些嫔妃的身影出现在泰安阁。 非得等到今日,月浅宁最受龙飒竔恩宠的时候。用意何在,谁能看不明白。 “哦?不知这位娘娘,您莫非不知皇后娘娘未用早膳之前最讨厌有人聒噪不堪吗?看来是司礼监的嬷嬷没有用心告诉您这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您今日才会犯了皇后娘娘的忌讳。”岚儿款步从台阶上下来,走到那位鹅黄嫔妃的身边。 弯下腰行了一礼,岚儿这才说道:“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劳烦司礼监的嬷嬷再来跟娘娘讲述这些基本礼仪。若是娘娘不嫌弃,奴婢今日可以帮司礼监的嬷嬷代劳。” “你!”那位鹅黄宮装的嫔妃被岚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也自知理亏,便甩袖站在一旁。等着看别的嫔妃如何接招了。 好在这些嫔妃中到还是有那么一两个长些心眼儿的人。 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站了出来,那是岚儿见过为数不多的后宫美人——徐贵嫔。 这位徐贵嫔本是江南水乡的县官之女,因为三年大选而有幸进了龙飒竔的后宫。也许是因为江南水乡盛产美人,所以这徐贵嫔才长了一张江南女子柔美灵动的脸。就连说话声音和处事风格,也十分的让人受用。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除过自身的美貌和琴棋书画的才艺之外,到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不过龙飒竔在未对月浅宁倾心之前,私底下还是最喜欢到这个徐贵嫔的宫里去的。说是在那里龙飒竔可以不用说话,也不用听嫔妃矫揉造作的声音。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个江南水乡的县官女儿,才会被龙飒竔封为贵嫔。 “奴婢见过徐贵嫔。”岚儿在脑海里思索打量了一番,还是主动对这个徐贵嫔行了礼。这么多嫔妃之中,还是徐贵嫔最懂得如何能让大家都有个好的台阶下了。岚儿虽是一个宫女,但察言观色和识人的本事可是在龙飒竔身边炼出来的。 徐贵嫔点点头,用她带着些江南吴侬软语的嗓音说道:“还请劳烦这位姑姑,进去给皇后娘娘通报一声。就说是众姐妹知道之前怠慢了皇后娘娘,这才特地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若是冲撞了皇后娘娘,我们几个姐妹便在此候着。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得空了,我们再进去请安便是。不知这样,可否能行?” 第一百八十七章 众嫔妃请安 岚儿听见徐贵嫔的声音已经觉得舒坦多了,再加之这一番互不得罪的滴水不漏的话,岚儿自然是行了礼,进去向月浅宁通报了。 “岚儿,外边究竟何事?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月浅宁正放下自己用膳的筷子,便看见岚儿进来了。 岚儿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是后宫的几位嫔妃闹着要见您呢。奴婢知道您喜欢清静,本想回绝了她们。谁知……” 月浅宁见岚儿面露难色,便知事情的棘手。想来面对那么多的嫔妃,即便是机灵能干如岚儿,也不敢轻易得罪吧。 “罢了,这事也错不在你。左右本宫今日无事,便叫她们进来吧。”月浅宁思索一番,便又说道:“百合,岚儿方才已经露面,此刻再出去传我的旨意怕是不妥。你替岚儿出去走一遭,只说是本宫今日有些乏累,来请安可以,若是进来闹事,那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免得惹怒了本宫,可就不知道后果如何了。毕竟本宫闲来无事最喜欢炼药,若是失手将什么毒药打翻,伤了各位姐妹那可就不好了。” 百合是见过月浅宁折腾人的本事的,听月浅宁这话,不禁掩唇偷笑起来,“是,皇后娘娘。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随后百合便出去给那些个嫔妃回禀了。 果然不出月浅宁所料,听了这些话,很多嫔妃都打了退堂鼓。嚷嚷着说什么下次找个好机会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有的更为可笑,说是今日来的匆忙,所着宮装不适宜来见月浅宁,纷纷都回去自己宫里了。 不过最后还是留了几个嫔妃在泰安阁殿外等候的。百合进去通报之后,月浅宁让她们几个一起进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也都给月浅宁行了礼。 月浅宁点点头,便让她们起身了。 “不知众位姐妹今日这么不约而同地到本宫这泰安阁来,有何要事啊?”月浅宁的声音十分严肃,像是还未说明自己的不快,便已经让人感觉到了她的怒意。 留下来的不过五个嫔妃,但打眼望去,不过只有一个的姿色出众非常。站在一旁的岚儿接到月浅宁的指示也便看了一眼,竟然发现徐贵嫔也在内。不免觉得奇怪起来,便悄悄向月浅宁耳语起来:“皇后娘娘,底下那个身着水蓝色宮装的是徐贵嫔。平日里她为人处事都十分含蓄圆滑,今日却不知为何竟然留了下来。” 月浅宁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嫔妃开口说话。想必各个都是人精,生怕自己先开口了会被月浅宁当做出头鸟而惩治吧。 “怎么,众位姐妹今日来,莫不是要给本宫唱一出哑剧吗?”月浅宁接过百合手中的清茶,轻啜了几口,又说道:“若是姐妹们无事,还是趁早退下吧。本宫刚刚出关不久,精力不佳。还望各位姐妹能让本宫多一些休憩的时辰,可好?” “谁知道你闭关时候做了些什么龌龊事……”底下不知是谁嘀咕了几句,声音虽然小,但是月浅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今日留下的这几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也罢,月浅宁知道今日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既然对方不开口,月浅宁便先出手了。 “那个妹妹,不知道你方才说了什么?姐姐可能耳背,听不太清。好像是什么‘自己为何这么龌龊’之类的。” 月浅宁抬头审视着底下站着的五个嫔妃,见那鹅黄色宮装的女人听见自己这么说好似生气了一般,便接着说道:“妹妹啊,大家都是千挑万选才进了这后宫的。无论以前自己如何做事,但进了皇上的后宫,那便与普通人家的女子不同了。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切不可妄自菲薄。若是之前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自己忘掉便是,何苦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自己的不是呢。妹妹,你说姐姐这话可对?” 月浅宁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那鹅黄色宮装女人的反应。见她的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去了,月浅宁这才将话语权交还给了她。 “皇后娘娘说的是,妹妹受教了。”虽然极不情愿,但那鹅黄宮装的嫔妃还是给月浅宁行礼了。摆明了月浅宁是听见自己说了什么,若是自己不承认,难道要说自己方才在说皇后的坏话不成?这个哑巴亏,还是她自己吃的好。 见此状况,底下又是一片寂静。好似众人都在为方才吃亏的女人默哀一般,百合和岚儿的心里却早已经笑开了花。 这才是她们的皇后娘娘,那个从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有去无回。”的原则的人。 “罢了,各位姐妹来了这么许久,想必也是累了。来人啊,赐坐。给各位姐妹们上点小点心和茶水。”月浅宁吩咐着,便有外殿候着的粗使宫女进来照做了。 月浅宁心中思索着,既然这几个嫔妃来者不善,却又不肯说明来意。那自己便和她们耗着吧,左右今日也无甚重要之事。 可谁知没过一会儿,外边突然有人来同传道:“启禀皇后娘娘,况公公求见。” 况世良却突然来了泰安阁,这无疑是投进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必将引起一阵波澜。 “传况公公进来便是。”月浅宁吩咐道,况世良亲自前来,定是龙飒竔又有什么吩咐了。她也不好将况世良拒之门外。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况世良进了内殿先给月浅宁请了安,随后看见几个嫔妃,也便行了礼。 “皇后娘娘,老奴是来传皇上口谕的。还请皇后娘娘跪下接旨吧。”况世良甩了甩手上的拂尘,脸上没什么表情。 龙飒竔的口谕虽然只是传给月浅宁一个人,但其他嫔妃按照礼数也不得不一同跪下来接旨。 “传皇上口谕,皇后闭关七日,实属不易。朕体恤皇后深明大义,不辞辛劳。特赐脂玉池沐浴,为期一月。皇后乃后宫之主,国本所在。望皇后为大局着想,切莫违逆朕的旨意。”况世良模仿着龙飒竔的口吻,将他的话带到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神秘的小笺 月浅宁心里一阵腹诽,却还是不得不说:“臣妾谨遵皇上口谕,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不必多礼,老奴的差事办完了,先行告退。”况世良说罢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剩下一殿的嫔妃们看着月浅宁,眼中多多少少都冒出了艳羡之色。 感觉到如芒在背,月浅宁转过身来。 “让众姐妹见笑了。本宫身子不争气,不过闭关几日罢了,竟然劳烦皇上担心。真是过意不去,本宫定要好生向皇上道谢才好。”月浅宁故意摆出一副巧笑嫣然的样子来,好似真的对龙飒竔的旨意感激不尽一般。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桃色宮装的女子开口道:“皇后娘娘,皇上真是体恤您呢。不过妹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月浅宁自然是点头同意了。 “俗话说,人要一碗水端平了,才能维持大局的安宁。如今这后宫之中,各位姐妹虽然都相处和睦,但相比于先皇时期,还是皇后娘娘您独占鳌头啊。虽然众姐妹嘴上不说,也知晓大家都比不上皇后娘娘的身份和地位。但妹妹今日就斗胆,替各位姐妹说一说心里话。见皇后娘娘如此操劳,姐妹们十分想为皇后娘娘您分忧。还望皇后娘娘劝一劝皇上,不要让您太过操劳才好啊,以免伤了您的身体,也伤了各位姐妹的心。” 这一番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说龙飒竔独宠月浅宁一人,让后宫变得风云涌起。总算是将这几位嫔妃的来意说了个清楚明白。 其实月浅宁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就等着她们先出招罢了。 “妹妹所言极是。本宫近日来也觉得十分乏累,时常对皇上照料不周。好在皇上宽容大量,不与本宫多做计较。若是众位妹妹愿意替姐姐分担,那自然最好不过了。只是本宫胆子小,可不敢对皇上抱怨呢,还请各位妹妹帮姐姐出出主意,看如何解决这件事情才好啊。”月浅宁可没有愚笨到自己去跟龙飒竔说这些事,否则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听了这番话,几个嫔妃谁还敢开腔说话。都是默默地行了礼,回自己宫殿去了。虽然交锋回合不多,但倒是谁也没占到上风,都咂舌到这月浅宁如今越发厉害了。 送走了活宝,月浅宁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岚儿,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直接了当地让她们先去给太后请安便是。本宫可没有心思再跟她们唇枪舌战了,实在是费力不讨好。”月浅宁跟岚儿抱怨着。 出去送那几位嫔妃的百合却突然回来了,递给月浅宁一个香粉盒子。 “皇后娘娘,这是方才那个一直没有的徐贵嫔交给奴婢的。说是一定要拜托奴婢,将这个香粉盒子转交给您。”百合将盒子呈上。 月浅宁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上好的香料,只是这香料中却夹杂着一些药草的味道。月浅宁察觉到端倪,便吩咐岚儿拿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将那香料盒子撬了开来。 果真,里面装着一张小笺。 “三日后,御花园凉亭一见。有要事相商,望皇后一定前来。若有心害您,定让我不得好死。”一行清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月浅宁看罢,立即将小笺塞入自己平日里随身携带的一个锦囊之中。事发突然,月浅宁必须确认这小笺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才可再做打算。 况世良突然出现在泰安阁传龙飒竔的口谕,那可不是有意为之。实在是月浅宁和龙飒竔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只是麻烦况世良再来走个过场罢了。这样才能名正言顺些,以免月浅宁又遭人诟病。 那日月浅宁出关,龙飒竔带着她飞上了屋檐。两人详谈的最终结果,还是月浅宁先帮龙飒竔治好身上的毒素,然后再作打算。 即便龙飒竔不愿意让月浅宁治好自己之后来换取休书,但他知道若是不这么做,月浅宁也会自己偷偷地治好龙飒竔的毒性。干脆便应允了下来,也好见招拆招。 这脂玉池的沐浴,便是月浅宁提出的第一步治疗方法。说是什么要将自己炼制出来的解药侵入到龙飒竔的骨髓中去,才能根治。龙飒竔虽然弄不清楚月浅宁究竟要如何做,但也答应了下来。他总不会觉得月浅宁要趁机谋害自己吧。 圣旨一下,摆明就是从即日起,月浅宁便可以去脂玉池沐浴了。 来不及思虑那张莫名其妙地小笺,月浅宁急忙吩咐岚儿和百合为自己准备去脂玉池沐浴的物品和衣物。 “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将您的衣物都准备好了。何时出发,需要奴婢陪您一起吗?”岚儿将准备好的物品和衣物都一一给月浅宁看过,见月浅宁点头了这才放心。 谁知还不等月浅宁回应岚儿,百合便走上前来说道:“岚儿你就不要跟着皇后娘娘了,这可是皇上亲自赐下的沐浴,我们两个要是跟着了,那岂不是成了碍手碍脚的奴婢了。咱们呀,还是在泰安阁乖乖等着娘娘回来吧,指不定娘娘到时候累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呢!” 月浅宁被百合这话说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嗔怪着说道:“就你知道的多。真是出去了一趟胆子变大了,是不是?” 百合吐了吐舌头,拉着岚儿去殿外看那派来接月浅宁的轿撵去了。 两个丫头出去之后,月浅宁将岚儿准备好的东西翻了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将藏在自己袖筒中的瓷瓶悄悄放好。便吩咐其他宫女提着那些东西,随着自己出了泰安阁的殿门。 “皇后娘娘,皇上派了宫里的老人来伺候您。就不必麻烦您身边的两位姑姑了,您看如何啊?”说话的人正是况世良。 月浅宁点头,说道:“罢了。岚儿,百合,你们就不必跟着本宫了。照料好泰安阁便是,知道了吗?” 两个丫头恭谨地行了礼,目送着月浅宁上了轿撵,这才回到殿内去。 龙飒竔派来接月浅宁的轿撵,自然是他的御撵。所以这四个轿夫的脚程十分迅速,不出半个时辰便将月浅宁从泰安阁送到了脂玉池。 将轿夫和那些派来“伺候”月浅宁的嬷嬷屏退之后,况世良这才对月浅宁说道:“皇后娘娘,请您在此稍后片刻,皇上还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稍后老奴便会去禀告皇上,您已经到了脂玉池。” 月浅宁点点头,说道:“那便有劳况公公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脂玉池药浴 况世良施了礼,便退下了。只剩下月浅宁一人在偌大的脂玉池边,看着一池如同羊脂玉般的池水,愣愣地出神。 月白色的池水,此刻平静无波,就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羊脂玉一般呈现在月浅宁的眼前。上面还不时地冒出白色的烟雾来,缭绕朦胧,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令人心驰神往。月浅宁用手试了试水温,原来这里还是一处少见的温泉。 难怪会成了龙飒竔的御用沐浴之处,真是得天独厚的一处地方啊。 月浅宁在池边等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还是不见龙飒竔的身影。虽然已经立春了,但是脂玉池的位置比较偏僻,总是有凉风吹来。吹的身上凉飕飕的,月浅宁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看着眼前冒着白烟的池水,月浅宁决定还是自己先到池子里泡着。龙飒竔的政务还不知道要处理到什么时候去,若是等他过来,指不定月浅宁就受了风寒。 池水不算温和,但也不会伤及肌肤。倒是让刚入池的月浅宁觉得分外舒服,像是身体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得到了极为细腻地呵护一般,舒适不已。忍不住想要赞叹着脂玉池的池水是多么让人留恋。 “浅宁,浅宁,醒一醒。” 耳边忽然传来叫自己的声音,月浅宁听着好像是龙飒竔。便立即睁开了眼。 “啊,皇上。臣妾参见皇上,这池水太过温暖,臣妾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还请皇上恕罪。”月浅宁刚刚被人从美梦中吵醒,但眼前之人却是龙飒竔。虽不惊慌,但月浅宁此刻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纱衣,被水浸透之后显得她的身材若隐若现。总还是让她紧张的。 龙飒竔自然看见了眼前是何等的“景色”,但他此刻却异常的冷静。毕竟圣旨已下,势必会引来众多人的关注。若是在这脂玉池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又会招来更多的是是非非。 “无妨。浅宁,天色不早了。你之前所说的驱除毒素的办法,现在是否可以实施了?”龙飒竔扶着月浅宁的身子,以免她刚醒来站不稳脚。 月浅宁点点头,说道:“还请皇上帮忙,将臣妾带来的篮子拿过来。”月浅宁现在的确有些脚酸,那篮子又放的有些远,她怕自己坚持不住会滑到在池子中,耽误了功夫。 “好。浅宁,你扶着这里,别摔倒了。”龙飒竔将月浅宁扶到池边,让她能用两个手肘撑在池边,以免滑到。 自己则是一个飞身便到了池岸上,疾步过去将月浅宁的篮子拿了过来。 剩下的事情则简单了许多。 月浅宁将篮子中备好的白纱缠成两块布,一块给了龙飒竔,还有一块给了自己。 “皇上,臣妾待会儿会用着两块白纱缠住你和臣妾的眼睛。虽看不真切,但依旧可以视物。以免待会儿池水和臣妾的解药反应之后,散发出来的气体会灼伤了您的眼睛。”月浅宁说着,便用白纱裹住了龙飒竔和自己的眼睛。 之后便从篮子中找到那个自己放进去的瓷瓶,将瓷瓶中的液体缓缓地倒入池水中。 不一会儿,那池水便从月白色的羊脂玉,变成了清透的翠玉。 月浅宁和龙飒竔的周身也不断地冒出白色的烟雾来,将两人笼罩在其中,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这池中空无一人,只是烟雾缭绕罢了。 过了一会儿,龙飒竔的身形渐渐不稳了。 月浅宁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否则也不会随着龙飒竔一起在这池中泡着。为此她还特地将解药做了些调整,以免给龙飒竔解了毒,自己却受到了药物的损伤。 自己靠在池边,将龙飒竔健硕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眼神沉静。 自从那日龙飒竔下旨让月浅宁去脂玉池沐浴之后,几乎每日都会有轿撵来泰安阁接人。这份荣宠更是让后宫的女人们都眼红不已。只是上一次众嫔妃去泰安阁“请安”之事,却让众人都警醒了不少。 再怎么说,月浅宁也是皇后,龙飒竔多给她些宠爱也实属正常。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理作祟,总是不服气的。但月浅宁又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她们联合起来去找月浅宁算账,谁知竟然被月浅宁三言两语就打发掉了。 所以这一阵子后宫也到算是比较安宁,只有那么几个不死心的依旧在想办法。听说还有几个嫔妃去太后那儿告状,谁知竟然被太后指责说她们气度太小,不知何为忍让。这下连太后这一招都无法发挥功效了,大多数嫔妃都偃旗息鼓了。 百合伺候着月浅宁换了一身锦绣长衫,试探性地问道:“皇后娘娘,您就没有听说什么风言风语吗?” “怎么,你也被岚儿传染了,变得这么喜欢热闹了?”月浅宁有些调笑地反问百合。这丫头自从在宫外待了些日子,回来后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百合给月浅宁带上一支凤钗,这才说道:“奴婢只是关心娘娘,若是娘娘都不在意,奴婢也就不再多嘴了。” 见百合有些失落,像是因为月浅宁对自己的名声和处境不甚在意而担忧。思及此,月浅宁的心中泛出些暖意来。好在这个丫头还是时时刻刻关心着自己的,这深宫中倒也不算是寂寥到整日哀思。 用过岚儿呈上来的早膳,月浅宁打算去御花园走走。吩咐只有百合和岚儿跟着自己,三人便从泰安阁向着御花园走去。 三日前收到的那张小笺,在月浅宁的一番查探之下,发现的确是从徐贵嫔那儿传来的。只是这张小笺的字迹,却和徐贵嫔与家人的书信中不大相同。为了不打草惊蛇,月浅宁还是去赴约了。 只是那日却并未见到任何人在约定的地点等着月浅宁,实在觉得奇怪,月浅宁便很快回了泰安阁。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月浅宁便放下了心,但却没有放下这件事情。她总觉得任何事都不会空穴来风,总是要查清楚源头,她才能彻底的忘记这件事情。 “啊!皇后娘娘,小心脚下!”突然一声尖叫,倒是让走神的月浅宁回过了神来。低头看去,却发现脚下赫然是一条青色的小蛇! 御花园中竟然出现了毒蛇,还这么恰好在月浅宁的脚下。这难免让人匪夷所思,月浅宁不禁向那个出声提醒自己的人看去。 第一百九十章 御花园遇蛇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月浅宁朝着地上跪下的人吩咐道。 只见那人手捏着青蛇的七寸,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听见月浅宁的吩咐,这才抬起头来,果然是个眼生的小太监。但眉眼处却透露出一丝紧张来,落入了月浅宁的眼底。 “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月浅宁问道,“是你救了本宫,告诉本宫之后自然会有赏赐送过去。” 谁知那个小太监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奴才叫阿泰,是这御花园的粗使奴才。都怪奴才不长心,竟然让这青蛇跑了出来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嘭,嘭,嘭……”那个阿泰不停地在地上磕起了头。月浅宁示意岚儿阻止这个小太监,以免出了什么人命,或者让这个小太监吓破了胆子,那到是有些没必要了。 岚儿靠近阿泰,拉住了他的胳膊,“行了行了,皇后娘娘会从轻处置你的,别磕头了。再磕下去,你的血弄脏了这御花园的路可又是罪过了。” 那阿泰听闻岚儿这么说,便立即不再磕头了。好似岚儿所说的血溅御花园,真的会发生一般。 “罢了。既然这只青蛇是由你看管,它跑出来自然是你的罪过。好在你及时出声,救了本宫。也便算你功过相抵吧,下次可莫要再让这毒蛇四处乱跑,以免伤着了别的什么贵人。”月浅宁淡淡地说道,虽不见她的怒气,却也分明能听出她话语中的不快。 阿泰又给月浅宁行了几个大礼,便急匆匆地捉着那条小青蛇退下去了。好在月浅宁没有将这场小风波闹大,否则肯定会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 那些个久居深宫的女人什么时候见过毒蛇,若是听闻了这样的消息,只怕是会忧心不已。整日里惶惶不安地,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月浅宁可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为龙飒竔处理这些“后宫事务”的。 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了。 “皇后娘娘,看来这御花园也不是一个安生的地方。不如奴婢们服侍您早些回去吧,咱们泰安阁的花花草草到也还是不错的。”百合跟在月浅宁身边,此刻突然担忧了起来,生怕月浅宁再遇到什么不测。 月浅宁摇摇头,淡然地说道:“打草必然会惊蛇。既然我们已经有所警惕,想必那些胡作非为之人也不敢再次生出什么事端来。光天化日,本宫就不信谁会在这个时候再来招惹本宫。除非,呵……” 欲言又止的话,显然是话到嘴边却突然发现了什么,才将话又吞咽了回去。 “百合,岚儿,你们在这儿等着。本宫去前面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不必派人跟着了。”月浅宁说罢便一人朝着一个小径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的众人。 虽然岚儿和百合想要跟着月浅宁,可毕竟月浅宁是皇后,她的命令一旦下了,谁还敢违背。只好站在原地等着月浅宁,两个小丫头还不时地踮起脚来看着月浅宁的方向。可还是看不清月浅宁究竟在做什么。 其实月浅宁只是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的东西,所以才撇下众人独自走上前去查探。 在那一条小径之上,四处都长着一种类似于“食人草”的小草。只是不知为何,等月浅宁走近一看,却发现这种小草虽然外表和“食人草”极为相似,但是却没有吞噬物体的反应。月浅宁拿了木条和石子放进去,均是没有反应。 为了确认这种小草是否真的不是“食人”的,月浅宁就试着将自己的手靠近了一株小草。谁知就算月浅宁将手真个放进小草的“嘴巴”中,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月浅宁见到这么有“亲切感”的小草,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弃呢。只是眼下还有一大堆的人等着她,也不好再此地多耽误。 只好先回了原地,和百合岚儿一起回了泰安阁。至于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月浅宁都暂且将它们搁置在心里,容后再说。 晚膳时分,龙飒竔也到了泰安阁来。 最近龙飒竔来这泰安阁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每日至少会来一次。所以宫里的下人们也有些习以为常的意思了,每日无论龙飒竔来与否,总是会备着一些龙飒竔喜欢的吃食或是茶饮。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的泰安阁越发地脱离了之前的那种荒凉破败之感,却渐渐地显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洁之气。仿佛此处才应该是月浅宁身为皇后而居住的地方,而非之前被烧毁的翠竹宫或是更早的凤仪殿。 “皇上,今日便让臣妾伺候您用膳吧。百合她们毛手毛脚的,别耽误了您用膳的兴致才好啊。”月浅宁脸上的表情和她所说的话,虽然吻合,但龙飒竔依旧从中看出来月浅宁是有话向对自己说,才故意想要屏退众人。 点了点头,龙飒竔也示意让其余众人都先下去,只留下了月浅宁和他在泰安阁的前厅中用晚膳。 “浅宁,你有什么话要说,眼下便说吧。”龙飒竔自顾自地用着晚膳,时不时地给月浅宁夹些她喜欢吃的佳肴。 月浅宁看着自己碗里快要堆成小山的状态,急忙阻止了龙飒竔,“皇上,你可听说过一种草,叫做食人草?” 正品味着美食的龙飒竔,听见这话,立即放下了筷子。看着月浅宁,正色道:“浅宁,你是从哪儿知晓的这种草?” “臣妾不过是读了几本古旧的医书,这才想向皇上请教一二。怎么,莫非世间竟然真的存在这种可怕的草不成?”月浅宁一副性质昂扬的样子,一点也不惧怕。 见月浅宁只是单纯地对食人草感兴趣,龙飒竔稍稍放下了心。 这才缓缓开口道:“这种草,我也不过是曾经听宫中老一辈的人说过一二罢了,却不曾亲眼见过。相传那是一种极为可怕的草,不会开花。顶端像是可怕的巨兽之嘴一样,张开着血盆大口,只要有东西靠近那张大嘴,便会被吞噬进去。利用它本身的汁液将其消化殆尽。” 月浅宁越听越兴奋,但听到最后却皱起了眉头。 听龙飒竔这么描述,那么今日在御花园的小径中所见的便不是食人草了……可若不是食人草,那么又会是什么生物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成功假扮 “浅宁,浅宁,你怎么了?”龙飒竔见月浅宁发愣,叫了几声都不见她有所回应,便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月浅宁这才回过神来,笑笑说:“皇上恕罪,臣妾走神了。用膳吧,臣妾伺候皇上用膳。”分明是拙劣的掩饰,但龙飒竔却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知道,若是月浅宁不想说的事情,任凭他如何问,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若是月浅宁哪天想说之时,只怕龙飒竔知道的东西,会比他此刻能够问出来的还要多得多。或者等到月浅宁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办妥之后,龙飒竔再行询问也不迟。他有的是时间等着月浅宁。 待到龙飒竔离开泰安阁之后,月浅宁便留下岚儿和其他粗使宫女太监收拾着,自己带了百合朝着炼药房走去。 恰好今日不是去脂玉池沐浴的日子,月浅宁也便自由些。 “皇后娘娘,您带奴婢进来炼药房做什么?”百合十分不解,这炼药房从来都只有月浅宁一人能进来,就连洒扫之类的粗活也都是月浅宁一手包办的。怎么今日竟然让百合随她一起进去了…… 月浅宁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的夜明珠递给百合,示意她拿着。 两人进了炼药房之后,还不等百合问话,她便感觉有一股极其清香的味道传来,忍不住多嗅了几口,谁知就这般晕了过去。 “百合,委屈你了。”月浅宁对着晕倒的百合说了一句,便将她放在一把月浅宁炼药时候坐的太师椅上,而后换了两人的衣服。顺带着将自己的发髻也变了样子,去掉了多余的金钗和发簪。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易容水,月浅宁将自己的脸涂抹成和百合差不多的肤色,也掩盖了她脸上的那一块下瑕疵。又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悄悄地用藏在怀中的炭笔把自己的容貌稍作修饰,这般一来,若非是极其熟悉百合之人,否则定然真假难辨。 随后月浅宁便装成百合的样子,从炼药房走出去,告诉众人说皇后娘娘今夜要在炼药房制药,不得有人打扰。众人倒是没有谁怀疑的,毕竟百合是月浅宁身边最为亲近的宫女之一。她们又亲眼看见月浅宁将百合带进了炼药房,此刻更加不会怀疑。 好在天色已晚,即便是岚儿也未曾看出眼前的百合是月浅宁假冒的。 “岚儿,皇后娘娘吩咐我去替她采集早晨的露水,明日好用来制药。今夜我便去以前宫中的姐妹那儿借住一宿,你便不必管我了,早早歇息便是。”月浅宁学着平日百合的语气和说话方式,告诉岚儿这个消息。 岚儿点点头,说道:“那百合你自己小心些,眼下虽然立春了,但早晨还是冷的紧呢。可千万别冻着你了,那可就不好跟皇后娘娘交代了。” 月浅宁点点头,便朝着泰安阁殿外走去了。她不是没有留意到身后岚儿探究的目光,只是月浅宁心中有数,岚儿虽然心细,平日里性子也活泼些,但是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她从来不会轻易做出决定来,以免因为冲动酿成大祸。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一直步步为营的龙飒竔。不愧是在龙飒竔身边伺候过的人。 出了泰安阁,月浅宁一路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她必须再次去御花园那条小径处确认一遍,看看那是否真的不是食人草,或者——那究竟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 只是月浅宁走到离御花园还有一盏茶路程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有人在假山后窃窃私语。听声音还有些熟悉,月浅宁立即将自己手中的灯笼吹灭了。 不是月浅宁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听,只是情势所迫,去御花园只有这一条路。若是自己现在出去,指不定会被当做是故意偷听之人而被灭口,或者是引起什么动静来,那她可就功亏一篑、得不偿失了。 只听见那是两个人的声音,好似是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月浅宁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这才能勉强听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这么做我们都会没命的,你疯了吗!”只听见一个有些嘶哑的男声带着突然而起的愤怒响起,好似还伴随着什么抓住东西的声音。 月浅宁听见一点细微的银铃声音,却又转瞬即逝,有些像是自己耳鸣,但又仿佛真的存在一般。来不及细想,月浅宁又听见了一个娇柔的女声。 “如果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我何至于走到今日。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那些东西已经被我培育的十分茁壮。想必不日就会发挥它应有的功效,哼,即便是你现在来找我又有何用?无力回天之事。”那女子的声音虽然柔弱,但是月浅宁能明显感觉到那一股柔弱背后却是一种痛快的感觉,大抵是因为她的目的得逞了吧。 又是一阵银铃的细响声,月浅宁再次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和主子不能保你了。哼,你好自为之吧。”那嘶哑的男声再次响起,随后便是“咻——”地一声施展轻功的声音。 男人已经离开,月浅宁藏好了自己的身形,然后直到那个女的也慢悠悠地离开之后,这才闪身出来。 走到方才那两个人藏身的地方,月浅宁拿出自己的夜明珠来仔细看了看。 只见方才月浅宁藏身的山石前面竟然是一堆半人高的草垛,因为那两个人再此地停留的时间较长,所以草垛里竟然显现出两个人的身形来。 那男的应该是一个常年练武之人,他的身形虽然筋瘦,但却看不出瘦弱的样子来。因为在半人高的草垛中,若是一个瘦弱书生的话,绝不会挺直了身子,应该会留下一个佝偻的身形才是。而这个身形却只留下到脖颈处。 反观那个女子的身形,却更加显得瘦小娇弱。这便不容易看出来什么了,毕竟北坤国的女子都崇尚以瘦为美,谁能猜到究竟是哪个女子呢。 摇了摇头,月浅宁便准备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可谁知刚一抬脚,却听见细微的银铃声音。月浅宁立即弯下腰去,用夜明珠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果然在那草垛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巧的铃铛,像是什么镯子上的挂饰。月浅宁捡起来之后,来不及细看,便将它放进怀里,匆匆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赶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百闻不如一见 到了御花园之后,月浅宁凭着白日里的记忆,四处搜寻着那条小径。可是御花园太大,天色又晚了,月浅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用夜明珠来照亮。更何况,皇家护卫森严,即便只是御花园那也是有人看管着的,月浅宁的行动极为不便。 只是月浅宁今夜必须再找到那条小径,仔细地再查探一下那些形状奇特的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掏出怀中的迷药来,将一些侍卫暂时迷晕。好在月浅宁的迷药恰到好处,那些侍卫只是被迷晕了而已,外人看来他们依旧在兢兢业业地站岗。 如法炮制,月浅宁将大部分侍卫迷晕之后,总算找到了白日里的那一条小径。 为了防止自己的夜明珠过于扎眼,月浅宁在一个侍卫身上撕下来一块布,将夜明珠包裹在里面。夜明珠便只剩下了暗淡的光,恰好拿来视物。 走到那条小径里,月浅宁不敢就在小径的入口处查看,于是便又向里面走了些,确认从入口不能一眼看见自己之后,这才蹲下身子来仔细查看那些“食人草”。 还是和白天一样的试探方法,得到的还是和白天一样的结果。可月浅宁却发现了一点细微的不同。 白天的时候,即便是将东西放进它们的“嘴巴”里,也不会出现任何的反应。但是此刻,月浅宁将东西放进它们“嘴里”的时候,却发现“食人草”会做出吞咽和咀嚼的动作来。可是一旦发现是一些石子和木条或是花瓣类的东西,便会立即吐了出来。 像极了一个挑食的孩童。 白天和夜晚,面对同样的东西竟然是两种不同的反应,这让月浅宁心中有了一个结论。大概这些草在光线比较充足的时候,能感应到自己需要的食物的形状和气味儿。但是到了夜晚却只能依靠嘴中的某一种东西来判断,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反应。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月浅宁将包裹在布里的夜明珠拿出来,放在一株“食人草”的上方,然后又拿起一个小石子递到它的嘴边——果然是和白天一样的反应! 月浅宁欣喜不已,逐一验证着自己的想法。她还将自己从泰安阁偷偷带出来的牛肉放进去,果然被“食人草”立刻吞噬进腹了。那速度之快,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至今为止,月浅宁大抵有了一个想法。 这些小草正是月浅宁向龙飒竔询问的那种食人草,只是被什么人做了手脚,才会在白天和夜晚显露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形态来。可是这个人的目的何在,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御花园乃是皇家的园林,能进入这里的人除了各个主子之外,还有就是一些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了。若说是害人,想必一般的小人物用不着花费这么大的心思,但也不一定,指不定在某个小人物背后是那害人之人真正的目的所在…… 一时之间各种想法和思绪占据了月浅宁的脑海,简直就像是一团乱麻一般缠绕在一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着天色快要亮了,月浅宁也不敢多耽误,她还得去采集一些露水回去交给百合才行。只好先起身,准备离开那条小径。 谁知月浅宁起身之时,竟然带动了袖中的那一颗小铃铛,发出了细微的银铃声音。 突然! 那些原本安静地“沉睡”着的食人草,却像是疯了一般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躯干和枝叶,就像是一个个身中剧毒的人一般痛苦不堪。 尤其是那几株在月浅宁身边的食人草扭动地最厉害,还拼命地朝着和月浅宁相反的方向弯曲着身子。 月浅宁看到这种景象,好似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将夜明珠塞进自己的怀中。飞速离开了那条小径。 来不及思虑方才所见到的怪异景象,月浅宁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采集那些露水。来之前月浅宁也只是临时做出的决定,并没有考虑到春夜的露水究竟哪儿去采摘最好…… 拼命地逼迫自己想出办法来,月浅宁有些急躁了。突然,她想到离御花园最近的宫殿好像是哪个嫔妃的寝宫,叫什么——幽兰殿。 记得刚入宫的时候,月浅宁听宫中的教习嬷嬷说过那幽兰殿正是因为长着许多罕见的名贵兰花才因此而得名幽兰殿。 兰花!这不就正好是月浅宁此刻需要的东西吗。 无论兰花此刻是否开花,它的叶子细长柔软,定然会有春夜的露水聚集在上面。 思及此,月浅宁飞快地朝着幽兰殿的方向走去。好在她脚下的速度不慢,这才正好赶上能采集到露水。 只是月浅宁总觉得幽兰殿四周虽然是长满了兰花没错,但总给人一种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那种感觉。幽兰幽兰,真正有些幽森的滋味。尤其是月浅宁不小心碰到怀中的银铃之时,那些兰花无论盛开还是开败的,都散发出清香来。 虽然那香味儿十分地浅淡,可是月浅宁还是能清楚地辨别出来。 收集好露水之后,天色已经依稀可以见到微光了。月浅宁不再多逗留,匆匆忙忙地赶回了自己的泰安阁。 回到炼药房之后,月浅宁看了看百合还在沉睡,这才放下了心。将自己和百合的衣裳换了回来,发髻也换成了原来的模样。 月浅宁没有好生梳洗,毕竟她在炼药房呆了一个晚上,自然面容是会有些憔悴的。 至于百合,月浅宁一点儿也不担心。那丫头对自己死心塌地,只要跟她嘱咐几句,便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将那颗铃铛收好,放在锦盒中并落了锁,月浅宁这才安心地趴在自己的制药案台上阖上了眼睛,算是稍作休息。 “皇后娘娘,您醒醒。皇后娘娘,醒醒?”极其轻微的声音传来,月浅宁感觉自己的身子在被人摇晃着。 只好睁开了眼睛,说道:“百合,你别吵。”说着便又要闷头睡去,她可是今日黎明时分才回来的,此刻正渴睡的紧呢。 可是百合却还是在晃着月浅宁的身子,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宁愿冒着被月浅宁处罚的风险,也得将她叫醒。 第一百九十三章 西域使臣 “罢了罢了,唉……”月浅宁打着哈欠从制药案上爬起身子,问道:“百合,现下什么时辰了,究竟有什么要事非得现在吵醒本宫?” 那百合将放在一旁的面巾递给月浅宁,这才说道:“已经快是下朝的时辰了。方才有圣旨传来,说是西域来了使臣进贡,皇上此刻正在崇明殿会客,让皇后娘娘您快些梳妆之后也赶过去。奴婢这才不得不叫醒您。” 月浅宁点了点头,任由百合为自己梳妆。 虽然是在炼药房,但百合早已准备好了梳妆涣洗的东西,所以此刻只需要月浅宁能够起身便是。百合到底是跟在月浅宁身边最久的人,时刻都知晓如何伺候月浅宁,最能让她觉得合宜。 月浅宁阻止了正要给自己换宮装的百合,开口道:“崇明殿离泰安阁有些远,皇上可曾派了轿撵来?” “回禀皇后娘娘,圣旨说是一会儿便会派御撵来接您过去。”百合恭谨地站在一旁,等着月浅宁的吩咐。 随后月浅宁便吩咐百合随自己去寝殿,拿出那套庆典欢宴之时才会穿的金缕百鸟朝凤袍来换上,又将发髻重新梳妆成九环仙髻,这才出了泰安阁,乘着御撵去了崇明殿。 一路上偶尔听见几个宫女太监的风言风语,说是这个西域使臣来头不小。而且前来朝贡,居然带着他们西域的镇国之宝之类云云。 月浅宁虽对这些流言一笑置之,但心里还是有些揣测的。想来龙飒竔能让自己一同过去欣赏,怕是这西域使臣来者不善啊。 崇明殿原本是用来招待上上之宾的,除非是有重要邦交的国家使臣,否则一般不会安排在崇明殿,更不会让皇后陪同。 “皇后娘娘,崇明殿到了。奴婢扶您下来。”百合和岚儿一左一右,扶着月浅宁下了御撵,朝着崇明殿的正殿走去。 看着殿门两旁都站满了整装待发的侍卫,月浅宁心中愈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是会见使臣罢了,怎么会派了这么多侍卫守在崇明殿里? 只是龙飒竔的旨意下的急,月浅宁也不能多耽误,很快便进了崇明殿正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恭敬地朝着御座上的龙飒竔行了大礼,看见龙飒竔免礼的手势之后,这才扶着岚儿和百合的手慢慢起身。 “皇后,来朕身边。”龙飒竔眼神扫了扫身旁的凤座,对月浅宁嘱咐道。 “是,臣妾遵旨。”月浅宁微弯双膝,起身,莲步轻移,朝着龙飒竔的御座走去。 月浅宁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加之她今日身穿的乃是金缕百鸟朝凤袍,雍容华贵。即便是脸上有着瑕疵,但在精致妆容的掩盖之下,早已让人忽略不计。而只关注她周身举止不凡的气度了。 直到月浅宁坐在凤座之上,这才能好生打量殿中坐着的各个宾客。 放眼望去,除过月浅宁平日里还有些熟悉的面孔之外,几乎坐满了西域使臣。约摸有五六位宾客的着装,都与北坤国的服饰风格迥异。像是充满了异域风情,衬托出这些人奔放热情的性格来。 “早就听闻北坤国的佳人无数,今日得见皇后娘娘的风采,真算是不枉此行啊。”殿下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站了起来,举杯对月浅宁和龙飒竔示意。 龙飒竔看那男子的目光一直在月浅宁身上逡巡,便举杯说道:“阁下过奖了。朕的皇后虽然气度不凡,但你们莲岳国此次所献上的美人也属绝色。想必,是国君花费了一番心思吧。朕在此谢过国君了,还望虢禹大臣代为转达。” “多谢北坤国君,外臣定当为您转达。”虢禹大臣举起酒杯,与龙飒竔隔空对饮。 月浅宁虽然厌烦这样觥筹交错的酒宴,但今日场面四处都显露着不平常。方才那虢禹大臣像是审视猎物一般的眼神实在太过灼热,不仅是龙飒竔,月浅宁也觉得分外难受。 趁着龙飒竔招来歌舞美姬宴请使臣之时,月浅宁留意着殿下的使臣们。 察言观色,用在任何人身上都能有所收获。只可惜如今月浅宁眼里留意的是这些使臣的衣着。倒不是说西域的服饰有多瑰丽奇特,只不过是方才那虢禹大臣起身之时,月浅宁好似听见了什么响声。 像极了银铃的声音!只是此刻月浅宁却遍寻不见,许是自己听错了。 “外臣虽然生长在西域,但早就听说这中原的美酒香甜甘美,虽不及我西域之酒醇厚,今日品来,倒是让人齿颊留香啊!真是好酒,好酒!”虢禹举着酒杯,酣畅饮着。 “叮铃……”又是一阵细碎的声响! 月浅宁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便趁机开口道:“看来虢禹大臣也是爱酒之人呐。本宫恰好酿了不少梅子酒,若是虢禹大臣不嫌弃,可愿品尝一二?” 原本一言不发,端坐在凤座上的月浅宁突然开口,倒是引来不少目光。 虢禹大臣自然是听见了月浅宁的声音,看了一眼龙飒竔面无表情,这才开口道:“如此,那便多谢皇后娘娘了,外臣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事实上月浅宁哪里酿过什么梅子酒,只是找了个借口罢了。好在百合机灵,立即去御膳房拿了一罐梅子酒来。 “皇后娘娘,奴婢将梅子酒拿来了。”百合弯曲着腰,等候着月浅宁的吩咐。 月浅宁点点头,示意百合将梅子酒给虢禹大臣端了过去。 “虢禹大臣,这梅子酒若是一人品未免显得单调了。不如,本宫敬你一杯如何啊?”月浅宁突然说道,语气带着轻松,一脸从容。 听得月浅宁这话,那虢禹大臣并未立即应答,而是看了御座上的龙飒竔一眼。 龙飒竔虽不知月浅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是相信她的。见此状况便说道:“虢禹大臣不必拘谨,只是皇后敬酒,不如虢禹大臣便上前来如何,朕也陪皇后一起敬你一杯。” “好好好,既然北坤国君皇后如此盛情,外臣自然求之不得!哈哈哈哈哈……”只见那虢禹大臣说着便朝着月浅宁和龙飒竔的座下走来。 三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整个大殿顿时欢声笑语,一片歌舞升平。 只是月浅宁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虢禹大臣举起酒杯的手腕上挂着一串银铃做的手镯。随着他的动作,不时会发出声响来。 余光撇尽,月浅宁心中有了计量。 第一百九十四章 摸查底细 那西域的虢禹大臣,好像还有什么体察民情的使命在身。所以要在北坤国多逗留一些时日。不过这倒也不足为奇,毕竟是莲岳国的使臣,龙飒竔自然是不会立即下了逐客令。但也只是容许他在限定的范围之内活动罢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日月浅宁在宴请虢禹大臣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异常的举动。好在外人看来只是皇上和皇后愈发恩爱,月浅宁也越来越有一国之母的风范罢了。其中的微妙之处,还是龙飒竔心中清楚。 可月浅宁不说,龙飒竔倒是也不问。他相信月浅宁总是有自己的理由,若是需要帮助,自然会向他开口。 泰安阁,月浅宁的寝殿。 今日的阳光颇好,月浅宁端坐在红楠木雕花凳上,手中拿着一颗铃铛端详着。那神思恍惚的状态,像是在寻思着什么一般。眼光没有焦点。 岚儿走了进来,看见月浅宁这副模样,自然不敢打扰。只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月浅宁的身后,等着她回过神来。 “岚儿,有什么事情吗?”月浅宁突然出声问道。 岚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吓到,“啊!奴婢该死,打扰皇后娘娘您了。” “无妨。可是本宫安排你做的事情,有了眉目?”月浅宁将手中的银铃收回袖中,正了正神色。 岚儿没有起身,继续说道:“是,奴婢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 接到月浅宁眼神的示意,岚儿这才起身来,走到月浅宁身边,附耳说道:“后宫之中大多主子都是来自中原,再有就是各个地方。至今只有三人,与那西域有些关联。” 岚儿就此打住,不再多言。脸上的神色也变了,皱起眉头来。 “为何不继续说下去?”月浅宁看着愁眉苦脸的岚儿,问道。看来这件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奴婢人微势弱,再想向深处查下去,只怕还要皇后娘娘您的助力才可……”岚儿越说声音越小,眉头也皱成了川字。 月浅宁点点头,即便岚儿不说,她也能预料到——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仅凭岚儿的能力可以查个究竟的。 “岚儿,你去拿笔墨来。”月浅宁吩咐道,“不,还是去找到笔墨,将你目前所知的情况都写下来,拿给本宫看看。” “是,皇后娘娘。”岚儿应声而去,一炷香后便回了月浅宁的寝殿。 将岚儿手中的纸接过,月浅宁细细地看了之后,点燃了蜡灯,将纸片烧成了灰烬。一切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矛头如今都指向了一个人。只是眼下月浅宁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才可确认,否则贸然指认,怕是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只是眼下月浅宁自己也不能出面来查询这些事情,以免打草惊蛇。看来,只好另寻助力了。 傍晚时分,有公公来泰安阁传旨,说是龙飒竔今日不来用膳,但却吩咐月浅宁去养心殿伺候着。 “皇后娘娘,今日还需准备皇上喜爱的那几道膳食吗?”岚儿问道。 往日龙飒竔总是来泰安阁用膳,按例都会备上几道他喜欢的膳食。若是龙飒竔不来泰安阁,月浅宁也总会吩咐岚儿或是百合将那几道膳食送了去。 许是龙飒竔对月浅宁的喜爱的紧,总那么几道膳食,即便是翻着花样做,也不见龙飒竔吃腻了。 “自然要备着。岚儿,你来伺候本宫更衣梳妆吧,膳食怕是百合已经去准备了。”月浅宁说着便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岚儿听见月浅宁如此说,心中除了埋怨自己不如百合懂得月浅宁的心思之外,还是依旧跟在月浅宁身后进去了。 毕竟是主子,还是皇后娘娘,即便岚儿心中不快,也只能将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去。 “就穿那套淡紫色的苏锦袍子吧,晚膳而已,不必隆重。”怕岚儿为难,月浅宁便吩咐她自己要穿什么。 “奴婢遵命。”岚儿乖巧地将那套袍子拿了来,伺候月浅宁换上。自然梳了一个相得益彰的发髻。 这岚儿就像是园中的月季,可爱娇俏,但从不像玫瑰般带刺。月浅宁用起来倒也顺心的多,心里也就总记挂着帮岚儿寻摸个好主子的事情。 今日月浅宁接到旨意早些,便也没有乘着御撵去养心殿。索性让百合和岚儿陪着,遣散了别的宫人,不紧不慢地朝着龙飒竔的养心殿走去。 龙飒竔的政务似乎有些忙,月浅宁到了养心殿之后见龙飒竔伏案批阅着奏折,就没让况世良通报。自己先嘱咐岚儿百合,将晚膳准备好。 “浅宁,你来了多久了,怎么没人通报朕一声?”龙飒竔走出内殿,这才发现月浅宁早已准备好了晚膳,静静地等着他。心中一暖,嘴角似乎有些上扬。 月浅宁扶着龙飒竔坐下,这才说道:“皇上,是臣妾见您政务繁忙,不忍打扰您。这才吩咐他们不必通报的。” 龙飒竔拍了拍月浅宁的手,接过况世良递来的净手布巾,擦了擦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你们都下去吧,况世良留着便是。”龙飒竔吩咐道,遣散了一众宫女太监。 月浅宁见龙飒竔唯独留了况世良下来,心中略知一二。看来,今日得和龙飒竔交个底了,否则自己怕是无法一人继续查下去。 “皇上,既然如此,臣妾便不再藏着掖着了。”月浅宁给龙飒竔夹了些菜,复又说道:“臣妾恳请皇上,借臣妾况公公一用。” 龙飒竔直视着月浅宁,又看了一眼佝偻着腰的况世良,轻轻皱起眉头。 “浅宁,若是有话不妨直说。朕不喜欢绕弯子,更不喜欢你自己逞强。”龙飒竔拉起月浅宁的胳膊,直说道。 月浅宁被龙飒竔捏的有些疼,但脸色未改。心中明白龙飒竔怕是被自己最近的一些行为激怒了。 “臣妾只是想让况公公帮忙,查几个人罢了。皇上,这种小事,还不到劳烦你出面的时候。”月浅宁不愿倚仗着龙飒竔的权势。 若非是这次自己的能力不足,她就连况世良,也绝不愿意来求助的。 龙飒竔将月浅宁的手腕越捏越紧,眉头却渐渐松开,展平了。 最后龙飒竔还是默认了月浅宁的请求,他倒是想看看,这月浅宁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左不过自己帮她收拾烂摊子罢了,龙飒竔自然是乐意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故地重游 养心殿,又是一日伺候完龙飒竔用完膳。 况世良随着月浅宁出了养心殿,佝偻着身子,摇了摇浮尘。这才对月浅宁说道:“皇后娘娘,这是奴才帮您查到的消息。呵呵,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娘娘您。”况世良将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写在了小笺上,交给月浅宁。 月浅宁点点头,将东西接过来。 “有劳况公公了。若是日后有用得着本宫的地方,公公尽管开口便是。”月浅宁说罢,便转身向着前面走去。 远处微弱地闪着些光,模糊地让人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来。但月浅宁知道,那是等候着自己的百合和岚儿。 好在月浅宁无论出入哪里,身边就只有百合岚儿两个贴身宫女。若是迫不得已之时,也只不过是泰安阁的几个宫女太监,离的一尺开外跟着罢了。方才自己和况世良的对话,估摸着也不会有人听见。更何况是在养心殿门口,别人即便是怀疑,又能如何。 回了泰安阁,月浅宁倒是不急着看况世良交给自己的东西。 “百合,你和岚儿去为本宫准备沐浴吧。”月浅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宫女为自己换了外袍。 “皇后娘娘,今日要熏香吗?快到十五了,月亮都圆了些呢。”百合瞅了瞅窗外,问道。方才她预备和岚儿一起去准备洗澡水,却被岚儿留着伺候月浅宁了。 岚儿这丫头,到底是对月浅宁忠心。知道月浅宁这时候,还是想让百合伺候着。 “点上些吧,去本宫炼制的香料里拿些便是。挑些清雅的香来,不要太浓烈了。就放在大殿的香炉中,一刻钟便好。”月浅宁闭着眼说着,随即摆手吩咐身后的宫女都退下。 百合听了吩咐,也便随着那宫女一起下去了。 待到殿中只剩下月浅宁一人之时,她方才将况世良交给自己的纸笺拿了出来。 对着灯火仔细看去,和自己料想的果然错差不大。后宫各个嫔妃的底细,虽然都是登记在册,交由宗人府保管的,但这其中难免会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若非自己的怀疑,再加之况世良的查证,怕是所有人都会被这个女人的外表蒙骗了。 月浅宁将那纸笺如法炮制,在烛火上点燃之后扔进了香炉。沐浴之后便早早入睡了。一旦打定主意,月浅宁绝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质疑的事情上。 一夜好眠,星辰换了几盏。 近来春日正浓,怕是过几日就要入夏了。花园里争奇斗艳的,倒是引了不少妃子宫女们整日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倒是有些个和花儿们争奇斗艳的意思。 月浅宁虽没有什么兴趣,但一想到自己正在查证的事情,还是决定凑一凑热闹去。 “百合,你可知晓,近日来都是哪些妃嫔喜爱在外赏花对诗啊?”月浅宁有些好笑地看着身后给自己摆弄着头饰的百合,便开口问她。 随即岚儿进了来,月浅宁便示意岚儿为自己梳妆,百合自然是乐得自在。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只知道后宫中大多妃嫔都已经赏过花了。最常去御花园的,还是那几个入宫时候短些的娘娘们。哦对了,倒是那徐贵嫔,那江南水乡按理说不是少了花草的地方,所以谁去请那徐贵嫔,都被她推脱了呢。”百合将自己这几日的见闻都告诉了月浅宁,好似还生怕有什么遗漏的。 大抵是害怕月浅宁会因为自己方才摆弄月浅宁的头饰而笑话自己,故意多说了几句来掩饰自己的羞赧吧。也倒是有趣的紧。 “哦,这徐贵嫔竟然见惯了那奇花异草,对御花园的花草们不屑一顾了吗?”月浅宁嘴角噙了笑,不再说话。 见岚儿给自己梳妆完毕,月浅宁吩咐两个丫头跟自己去徐贵嫔那儿看看。 “记得带上点人参鹿茸,或是红枣当归之类的补血圣品。”月浅宁嘱咐百合和岚儿,“冬日里受的亏损,都要在春夏两季补回来才好。” 随即,三人便朝着徐贵嫔的寝宫走去了。 这里对月浅宁来说,自然不是陌生的。只是今日来此地,月浅宁方才知道夜里不能看清楚徐贵嫔寝宫的全貌,该是怎样的一个损失。 才刚踏进幽兰殿不久,便有宫女看见了月浅宁的身影。 于是连忙跪倒了几个宫女太监,浑身颤抖着。 为首的那个宫女慌张地说道:“皇后娘娘!啊……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浅宁从来不知自己竟然有这般可怖,吓得这群宫女太监抖如筛糠。 “罢了,都起来吧。本宫不过是听说你家娘娘近日不怎么出这幽兰殿,这才过来看看。”月浅宁道明了来意,以免这些宫女太监们慌张之下,再把徐贵嫔也吓着了。 “还不快去禀报,跪在这里做什么。”岚儿见那为首的宫女不停地点着头,只好开口提点她。 那宫女立即从地上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干净,便急急忙忙地朝着幽兰殿里面跑了进去。 月浅宁是皇后,这些人自然不敢阻拦她的去路。 可月浅宁却不着急进去,反而在这幽兰殿的外庭中四处打量着。只见那些原本生机勃勃的兰花,此刻却大部分都呈现出一种凋败的形态来。 好在还没有完全枯萎,只是有些花苞半开未开,或是干脆只剩下了花骨架,却不见花瓣。散落在地上,丝毫没有被人照料的痕迹。 奇怪,那徐贵嫔看起来不像是这般不在意细节的地方。幽兰殿更是以兰花而出名的,怎会任由兰花这般凋败呢? 月浅宁正想着,却听见从内殿传来的一阵咳嗽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安。”一阵吴侬软语的声音传进了月浅宁的耳朵,引得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着那人。 杨柳腰,泛着血丝的杏眼,苍白的嘴唇。还有因为急匆匆赶来给月浅宁行礼,而红了的脸颊,无一不再向人昭示着,眼前的徐贵嫔是个病美人。 “罢了,妹妹何须多礼。起来便是。”月浅宁虚扶了徐贵嫔一下,准许她不必再行礼。 看着徐贵嫔苍白的脸色,月浅宁心中已经略知一二。难怪近日徐贵嫔不愿四处去赏花,幽兰殿中的兰花也成了这般模样,原来是她病了。 “妹妹看似有病在身?那快些进去吧,坐着说话便是。”月浅宁说着,便示意百合走上前去,“扶着点儿徐贵嫔。” 第一百九十六章 放我一条生路 百合本是月浅宁的贴身宫女,这可让徐贵嫔浑身都不自在,连忙说道:“皇后娘娘,这,这怎么使得。” 月浅宁摆摆手,示意一群人向内殿走去。 “妹妹,快坐下。”月浅宁嘱咐徐贵嫔坐在自己对面的凳子上,这才示意岚儿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徐贵嫔的贴身宫女。 月浅宁抓起徐贵嫔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 “本宫琢磨着,妹妹本是江南水乡女子,应该是对那花花草草的感些兴趣。这一打听,竟然才知道妹妹许久都未曾出过这幽兰殿了。今日一见,果然是本宫思虑不周,竟然让妹妹遭受病痛折磨,实在是本宫失责。” 徐贵嫔哪里受得了月浅宁这般的关心,当即就要给月浅宁跪下,却被一旁的百合扶住了身子。 “妹妹何必跟本宫客气,本宫不过是替皇上尽些心思罢了。若是妹妹这般诚惶诚恐,难不成你身为皇上的妃嫔,还受不得一点妃嫔该有的待遇吗?”月浅宁将徐贵嫔扶起来,坐回了凳子上。 徐贵嫔用本欲开口,谁知先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恩典。” 月浅宁连忙示意百合帮她顺了顺胸口,这才安慰她说道:“妹妹啊,你可曾找了御医来看看,为何病的这般严重也不见有人跟本宫禀报?” “回禀皇后娘娘……咳咳……”徐贵嫔话还没说清楚,就一直不停地咳嗽着。 月浅宁看着眼前的徐贵嫔,只见她虽然不停地在咳嗽,但依旧能看出来有几声是故意伪装的。若再别人眼里,该是这徐贵嫔真的娇弱不堪,病魔缠身。可月浅宁望闻问切的手段早已炉火纯青,又怎会看不出破绽来呢? “妹妹切莫着急,本宫不过是关心妹妹罢了。若是妹妹有什么难言之隐,本宫自然也不会强行逼迫妹妹的。”月浅宁顺势帮徐贵嫔拍着脊背,却丝毫没有感到徐贵嫔的身子有什么震颤。 看来自己的推断果然没错,这个徐贵嫔怕是在借着“病”的由头,好躲开什么事、什么人吧…… 徐贵嫔止住了咳嗽,缓了缓才对月浅宁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不过是偶然风寒,又因为身子底不太好,这才耽误了许久。劳烦皇后娘娘担心了,臣妾有罪……” 身子底不好?那就正好给月浅宁机会了。 示意着身旁的百合,将带来的补品中最好的一盒子呈了上来,放在月浅宁面前。 “妹妹,这是北境进贡的千年雪参。妹妹身子弱,用它来补血益气,再好不过了。”月浅宁将那盒子打开,放在徐贵嫔的面前。 谁知徐贵嫔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面色又白了几分。像是这千年雪参是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一般,直教人不敢放眼去看。 月浅宁心中一清二楚,但面上还是得问问的。 “怎么,莫不是这千年雪参入不得妹妹的眼?”月浅宁将那千年雪参从盒子里拿了出来,仔细地放在手中端详了一番。 只见手中的千年雪参浑身通透无比,对着光线看,甚至还有些透明。每一根参须都纹路清晰,形状完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却是最大的异常。 因为这只人参也许太过珍贵,所以显得格外像是一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小孩,若是看久了,还真有些活灵活现的样子。 “皇后娘娘您言重了,臣妾只是风寒未愈,闻见这千年雪参的气味有些犯恶心罢了。若是得罪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见谅。”徐贵嫔说着便要给月浅宁下跪,但她刚刚从凳子上起身,便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好似娇弱地顷刻间便会倒地不起。 月浅宁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忙说道:“来人啊,宣御医来幽兰殿。徐贵嫔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谁负责的起!” “是,奴婢遵命。”岚儿听见月浅宁的吩咐,便立即去太医院宣召太医了。可谁知身后却传来徐贵嫔阻拦的声音,“慢着!” 这一声急切的叫喊,吓得岚儿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月浅宁。 “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成?”月浅宁也不知这徐贵嫔这时叫住岚儿究竟意欲何为。 只见徐贵嫔跪在月浅宁身边,不顾月浅宁的阻拦,断续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拜托您一件事……还请……皇后娘娘可以屏退左右……” 月浅宁见徐贵嫔这副模样,眼底的神色忽明忽暗。思量再三,月浅宁还是答应了徐贵嫔的要求。 “罢了,看来妹妹果真是有难言之隐。”月浅宁挥挥手,让除了徐贵嫔的人都出去,在殿外候着。 待到殿中只剩下徐贵嫔和月浅宁两人之时,月浅宁将一直跪在地上的徐贵嫔扶了起来。 “妹妹究竟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若是本宫能帮上你的,绝不会推辞。”月浅宁神色严肃地看着徐贵嫔,审视着徐贵嫔的神色。 徐贵嫔低着头,沉思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月浅宁。 只见这徐贵嫔的眼中满是盈满了泪水,像是立马便能“大雨倾盆”一般。泫然欲泣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心让这般较弱的人儿再度受伤害。 可是就在徐贵嫔张嘴的那一瞬间,月浅宁便将自己心中仅剩的怜悯全部都收了起来,深埋在心底。 “姐姐,为何你一定要致妹妹于死地?”徐贵嫔说道。 月浅宁不明所以,举起茶杯让徐贵嫔继续说下去。 徐贵嫔摇摇头,继续说道:“姐姐就不必伪装了。这里没有别人,您的那点儿心思,何必再藏着掖着呢。” “徐贵嫔,小心说话。免得闪了舌头,病上加病那可就不好了。”月浅宁将茶杯放在桌上,两手交叉起来,端着个下巴看着徐贵嫔。 一滴泪水——啪,滴落在楠木桌面上。 “皇后娘娘,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您争宠,臣妾也更是争不过你。为何一定要将事情推倒如此地步呢……妹妹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蝼蚁般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咳咳……”徐贵嫔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咳嗽不止。 月浅宁见状,知道徐贵嫔怕是穷途末路想要将罪状扣在自己身上了。便扣住徐贵嫔的脉搏,光明正大地诊其脉。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徐贵嫔怀孕了 “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徐贵嫔将胳膊从月浅宁手中“唰——”地收了回来,眉目皱成一团。仿佛脸上也有了血色一般,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就连那平日里的吴侬软语,也带了几分中原女子的气息。 月浅宁嘴角一弯,脱口而出的话让徐贵嫔彻底吓傻了眼。 “来人啊,速速去太医院请太医来。”月浅宁大声对外边招呼道,“将精于孕事的太医都请过来,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岚儿推门而入,向月浅宁行礼道:“奴婢谨遵皇后娘娘命令!”说罢,转身快步去了太医院。而身后的徐贵嫔的脸色早已黑了好几次,完全没了平日的温柔宁静。 “你们都小心照顾徐贵嫔,本宫若是得知徐贵嫔和她腹中可能有的胎儿有了什么闪失,小心你们一个个的,都得没了项上人头!”月浅宁厉声对着门外的宫女太监说着,俨然一副皇后的架势。 只见那些宫女太监听了这话,立刻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说道:“谨遵皇后娘娘圣命,绝不敢违!” “嗯,罢了。都起来吧。”月浅宁摆摆手,让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都起了来。 这才回头看到身后的徐贵嫔,只见她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攥成了拳头,指甲也仿佛先进了肉里面。只是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生气,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缘故。 但月浅宁怎会不知,怕是自己一语中的,让徐贵嫔不知如何在众人面前伪装下去罢了。 “妹妹,若不是本宫略懂些医术,怕是皇上和太后就要晚些知道这个喜讯了。你也真是,怀了身孕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当成病痛来医治,真是太不小心谨慎了。”月浅宁嗔怪着徐贵嫔,脸上盈满了笑容。 徐贵嫔扯出一个比哭还勉强的笑来,对月浅宁说道:“若果真如此,那臣妾真是要多谢皇后娘娘了。不过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再向皇上和太后禀告也不迟,以免出了什么岔子,怕是要连累皇后娘娘了。” 月浅宁点点头,坐在桌边等着御医过来幽兰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岚儿将御医们从太医院请来了幽兰殿。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五六个太医齐齐地向月浅宁跪下,随后又向徐贵嫔行礼道:“给徐贵嫔问安。” “罢了罢了,都先起来吧。快些给徐贵嫔诊脉,本宫可着急知道结果呢。”月浅宁说着,便将徐贵嫔的胳膊拉了起来,放在了桌案上。 “来,你们依次给徐贵嫔诊脉。”月浅宁说着,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留给太医们诊脉。 几个太医都依次站了起来,挨个给徐贵嫔诊脉。 前几个太医诊脉之后,都面露喜色。但谁知轮到最后一个王太医之时,月浅宁却发现他的神色有几分别扭,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但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没有出声。 “怎么了,难不成徐贵嫔,不是身怀有孕吗?”月浅宁质问道,审视着每一个御医的神色。 几个御医嘀咕了一阵之后,最后竟然是那个王太医站出来向月浅宁禀报。 “启禀皇后娘娘,徐贵嫔的确是身怀有孕。只是……”王太医欲言又止,但余光瞥见月浅宁的神色,便复又说道:“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才召集微臣们来诊脉,按理说给皇上侍寝过的娘娘宫中,都会有对妊娠方面经验老道的嬷嬷。一旦发现娘娘有所征兆,该是会立即向太医院禀报的才是……” 月浅宁听了这话,心中正准备问徐贵嫔。谁知她却不打自招。 “是臣妾一时疏忽,还以为是偶然风寒才会有恶心头晕的症状。也就没有太在意嬷嬷所说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呵呵,倒是臣妾的过错了。还望皇后娘娘见谅,不要声张此事才好。”徐贵嫔此刻的脸上带了清浅的微笑,脸色也不再太白了。 看见徐贵嫔的转变,月浅宁决定该是收手的时候了。今日自己想要的结果都已经达到,若是再逼问下去,怕是会适得其反。 打草惊蛇嘛,草已经打了,蛇也惊动了。再接下来,只管等着猎物出动便是。 “罢了罢了。妹妹怀有身孕,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呢。皇上励精图治,妹妹你又聪慧过人。想来,这腹中的皇子或是公主,定然也会是我北坤国的福音啊!”月浅宁欣慰的表情不似作假,拉着徐贵嫔的手不停地轻抚着。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定当好生照料自己的身子,不让腹中的孩子受到委屈。”徐贵嫔巧笑嫣然地回应着月浅宁,丝毫不像是方才在幽兰殿中与月浅宁争执的模样。 月浅宁点点头,将徐贵嫔的手放了开来。 “传本宫旨意,徐贵嫔有孕在身,此乃我北坤国的幸事。即日起,幽兰殿的一切用度都升至贵妃规制。该有的宫人和物资,一应不得缺乏,全部登记在册。本宫会不时派人过来查看,若是发现你们谁怠慢了徐贵嫔——本宫定不轻饶。”月浅宁将声音提高,眼中的神色也格外清明。 无人敢反抗月浅宁的旨意,毕竟月浅宁是后宫之主。徐贵嫔又是怀有龙种之人,这些规章制度,也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自然顺理成章。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体恤,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徐贵嫔听完了月浅宁的旨意,这才施施然行礼,“只是臣妾素来喜静,若是这幽兰殿里伺候的人多了,怕是会影响到腹中胎儿的生长呢。可否请皇后娘娘体谅则个,少一些人手来这幽兰殿。” 月浅宁浅笑起来,说道:“这倒是本宫的疏忽了,那就依照妹妹的意思吧。”挥了挥手,月浅宁让那些御医回去太医院。 “罢了,今日叨扰妹妹这么久,本宫也该回去了。”月浅宁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幽兰殿。身后自然跟上了百合和岚儿。 就在要走出殿门的一刻,月浅宁突然回头说道:“妹妹,你可一定要好生修养。本宫这就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和太后,指不定妹妹还会得到皇上和太后的恩典呢。”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徐贵嫔眼睛死死地盯着离开幽兰殿的月浅宁,眼中寒光四射。 不知为何,月浅宁觉得身后凉意阵阵,但嘴角却扯出了一抹笑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产身亡 “皇后娘娘,您要去养心殿和太后那边吗?要不要奴婢去传个轿撵来,这路还有些远呢,奴婢怕您累着了。”身后的岚儿适时地问道。 月浅宁摇摇头,说道:“回泰安阁吧。皇上和太后那边,自然会有人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本宫就不去多嘴了,免得招惹了什么是非。” “是,奴婢遵命。”岚儿屈膝行礼,继续跟在月浅宁身后。 回了泰安阁之后,岚儿和百合也便伺候月浅宁梳洗了一番。倒不是天色晚了,只是今日龙飒竔要来泰安阁用完膳,月浅宁自然是要换身衣裳的。 晚膳十分,龙飒竔果然便来了泰安阁。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月浅宁行了礼,伺候着龙飒竔入座。 龙飒竔的神色很不自然,眉头轻蹙起来,欲言又止。 见此状况,月浅宁便屏退了众人。 “皇上,徐贵嫔怀有身孕的消息,想必您已经知晓了。”月浅宁给龙飒竔夹了菜,复又说道:“为何还是这般愁眉不展?” 龙飒竔没有动筷子,只是眼神一直追逐着月浅宁。看着她从容自然的样子,龙飒竔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沉默,就这般蔓延在整个泰安阁的宫殿中。 谁都不愿意开口,好似大家心中都明白的事情,眼下却没有人愿意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还夹杂着什么争吵一般。这让屋中的两人心中都感到一丝不妙。 “有什么事,进来一个禀报便是。”月浅宁突然开口,屋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吱呀”的开门声过后,便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况世良。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幽兰殿的徐贵嫔——小产身亡了。”况世良顿了顿,这才将话说全了。 “什么?!”月浅宁和龙飒竔异口同声地说道。 随即,来不及询问详细的情况,二人便朝着幽兰殿的方向赶去。好在身边伺候的人都还算机灵,月浅宁和龙飒竔动身不久,便有御撵赶来,抬着两人飞快地赶去了幽兰殿。 谁知,灯火通明的幽兰殿中,早已有了他人的身影。 “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龙飒竔和月浅宁一前一后进了幽兰殿,映入眼帘的就是太后的身影。便相继给太后行了礼。 “罢了,都起来吧。”太后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对身后行礼的人说道。 龙飒竔和月浅宁这才从地上起了身,朝太后看去。 只见她的眼神一直胶着在床榻的之人的身上,若非月浅宁和龙飒竔的声音,怕是一时半刻还不知这幽兰殿又进来了什么人。 “皇上,皇后,过去看看吧。哀家先回宫了。”太后忽然转过身来,从众人身边走过。身边自然是一直忠心耿耿地嬷嬷搀扶着她。 感受到身边走过的太后像是带着凉意一般,月浅宁回头望去,竟然好似看见了太后眼中盈着泪水,眼神恍惚涣散。 月浅宁心里一阵腹诽,这后宫之中,似乎只有兰绣玉曾经能让太后放在心上。什么时候,就连名不见经传的徐贵嫔也能让太后为之动了怜悯之情?难道太后在这后宫之中,还没有看尽这世间的人世无常吗? 待月浅宁回过神来,却发现龙飒竔早已走到了徐贵嫔的床榻边。 只好也跟了过去,一探究竟。 “嘶——”月浅宁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眼前的场景。 只见床榻上的徐贵嫔依旧穿着自己白日里见过的那身素雅的宫服,只是那宫服上满是血迹,斑斑点点地散落在徐贵嫔的身上各处,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 除了散落在身上的血迹之外,月浅宁只觉得即便是已经死去的徐贵嫔,也依旧没有去往极乐世界,而是堕落着尽了地狱。 那狰狞的表情,突出的眼珠,还有长长的舌头——七窍都流着血…… “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案情还未查清,所以微臣下令让任何人都不得破坏案发地点。让这些污秽的事情,脏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眼睛,微臣该死,求皇上恕罪!”熟悉的声音响起,月浅宁回头看去。 果然是大统领独孤挚。 龙飒竔摆摆手,说道:“大统领无罪,朕知晓你素来的作风。这也是无奈之举,怪不得你,起来便是。” “多谢皇上隆恩。”独孤挚起身,这才向龙飒竔禀报道:“启禀皇上,仵作已经来检查过了。徐贵嫔是毒发身亡,而非自杀或是他杀。” 月浅宁听见独孤挚的禀报,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莫非…… “那可否查出,徐贵嫔究竟是中了什么剧毒,才会如此离奇的死去?”龙飒竔也看出徐贵嫔死因不简单,一双剑眉紧皱。 独孤挚面露难色,正欲回禀,却被月浅宁打断了话。 “大统领,为徐贵嫔检查的太医和仵作,可还在幽兰殿?”月浅宁说着,四处看了看这殿中的人,却没看见任何熟悉的身影。 “回皇后娘娘的话,仵作和太医早已替徐贵嫔检查过。微臣怕人多误事,便让他们先离开了。”独孤挚见月浅宁像是有要事的样子,心中有些懊悔。 正在此时,月浅宁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身影,眼中突然放出了光彩。 “不碍事,这儿还有一位太医。再检查一遍就是了,王太医……”月浅宁突然朝着人群中走去,在一个宫女面前停了下来。 那宫女看见月浅宁站在自己面前,吓得一个哆嗦,正准备行礼之时,却被月浅宁拨开到一边去。 “王太医,你再替徐贵嫔检查一番,如何啊?”月浅宁对着眼前的人说道,“还好有王太医在这里,如若不然,本宫还要麻烦大统领再去请一位太医回来。” 看见月浅宁发现了一位太医,但似乎这个太医竟然不听月浅宁的命令,龙飒竔走到月浅宁身边。 “怎么,皇后娘娘的话不管用?非得朕亲自请你出马才行吗?”龙飒竔的声音不怒自威,再加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佝偻着身子的王太医,顿时让王太医抖如筛糠。 王太医战战兢兢地给龙飒竔跪下,连连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不敢……” “还不快去!”龙飒竔一脚将王太医踹开,直直地让他倒向了徐贵嫔的床榻那边。王太医不敢再磨蹭,连滚带爬地靠近了徐贵嫔的床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今夜无眠 见王太医就范,龙飒竔的脸色好了一些。这才对独孤挚吩咐道:“皇后虽懂医术,但身为后宫之人难免会与此案脱不开干系。为了以防万一,维护皇后的清白,大统领,你还是去叫一个仵作过来吧。” 独孤挚从未听过龙飒竔这般关心一个人,像是那床榻之上的人,无论生死在他眼中也抵不上月浅宁的清白和名声重要。 愣了片刻,独孤挚立即领命而去。 “王太医,你可诊断出来了?”月浅宁看那王太医在床榻边颤抖了半晌也不敢下手给徐贵嫔诊脉,就朝着那边走去。 月浅宁越朝着王太医走去,就越发现王太医抖得更加厉害了。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王太医犯了什么癫疯的病一般。 “怎么,王太医莫非对徐贵嫔的死因丝毫不知?”月浅宁看了看徐贵嫔,又回头看着王太医。竟然看见王太医的鬓边不停地滴落着大颗大颗的冷汗,甚至有的冷汗眯了眼睛,王太医也不敢伸手去擦。 若说是徐贵嫔的死相太过惨烈,那月浅宁倒是可以理解为何王太医这般境况。可身为太医院的御医,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月浅宁绝不相信王太医是这般经不住风浪之人。 就连伺候徐贵嫔的宫女太监,也不过是有些害怕,不敢去看徐贵嫔罢了,哪个人会像王太医这般,这分明就是心内有鬼。 “王太医,你是老眼昏花,还是没有听见朕方才的命令?”龙飒竔也朝这边走来,“难不成你想让朕用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检验吗?!” 龙飒竔故意提高了声音,想要震慑到王太医。他又何尝看不出来这王太医的行为太过反常,只是王太医不仅没有行动,也对月浅宁和自己的话无动于衷,这不得不让龙飒竔再“敲打”王太医一番了。 正在这时,一直不停发抖的王太医突然停止了抖动。 “啪——”的一声,王太医竟然倒在了地上! 月浅宁立刻上前查看,只见王太医已经口吐白沫,眼白外翻,显然是中毒了。 “来人!将王太医拖下去,派一位太医给他诊治,务必要留住王太医的性命!”龙飒竔见此,立即对下面的人吩咐到。 眼下的状况,明白人心里都知道,这王太医定然与徐贵嫔离奇身亡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好在人手聚集众多,王太医很快便被安排下去救治了。 “皇上,今夜怕是要无眠了。”月浅宁静静地站在龙飒竔的身后,淡淡开口。语气中的凉意,如同秋夜的晚风,无比凄凉萧瑟。 龙飒竔回过身来,看着月浅宁面目如常。但他却莫名觉得月浅宁身上笼罩这着无言的悲伤,由内而外裹挟了她整个人。就连龙飒竔自己都觉得月浅宁这句话,分外令人觉得凉意顿生。 走到月浅宁身边,龙飒竔握住了月浅宁的手。 “无眠如何,朕陪你便是。”龙飒竔悄悄地附在月浅宁耳边说道,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无言地安抚着。 终于,龙飒竔吩咐独孤挚去叫的仵作来了,还带着另一位太医。 “启禀皇上,仵作已经带到。”独孤挚向龙飒竔复命之后,便示意仵作和太医朝着内殿走去。 龙飒竔见两人要向自己行礼,便出手示意阻止,“罢了,不必多礼。快些去给徐贵嫔验尸吧。记得听皇后的吩咐。” “是,谨遵皇上圣命。”两人齐齐行礼,便朝着徐贵嫔的床榻走去。 月浅宁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两人的行为。见那仵作熟练地将徐贵嫔的衣衫褪下,放在一旁。随后便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从中拿出来不少器具,按次序摆放好。 按照惯例,仵作验尸,一般人是不允许在旁观看的。一是验尸本就要开膛破肚,已然算是对神灵的亵渎。二来,这般血腥污秽的场面,还是不要有人看见为好。 可月浅宁此刻与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难免有人趁机生事,只好亲自看着仵作验尸之后,月浅宁才能放下心来。龙飒竔倒是也没有离开幽兰殿,只是因为皇帝的身份太过尊贵,为了避免给月浅宁惹上什么口舌谣传,便早早到了外殿去了。 仵作先是检查了徐贵嫔的七窍,而后又顺着查探了脖子,一直检查完整个身体之后,仵作收好了自己的器具。 “如何?可有什么发现?”月浅宁走上前去问道,“需要开膛吗?”冷静又十分严肃的语气,让仵作不由得身子一颤。 “回禀皇后娘娘,徐贵嫔的身体,除了腹部有些轻微的凸起之外,并无其他征兆。只是这吐血的原因,怕是剧毒引起。但奴才只能查探到这些,究竟是何毒素,怕是要交给这位御医了。”仵作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御医,复又弯下了身子,毕恭毕敬地对着月浅宁行礼。 月浅宁点点头,若有所思一般。 “既然如此,你便先退下吧。”月浅宁吩咐道,随后便走上前去,随着那位太医一起诊断起来。 此刻徐贵嫔身上褪去了衣物,便只剩下脸上依旧还残留着一些血迹了。 “太医,你可能从这血迹当中分辨出来徐贵嫔所中的毒药,究竟是哪一种?”月浅宁只是站在太医身后,但眼光却一直在徐贵嫔的脸上逡巡着。 那太医摇摇头,回禀道:“微臣只能试一试,毕竟这血迹也不一能完全反应出来毒素的性状。” 月浅宁身为医者,自然明白太医所说属实。也便不再强求,只是示意太医继续诊察。 只见那太医从医药箱中拿出一副类似“手套”的东西来,月浅宁眼中一亮,便上前仔细留意。果不其然,那个太医将那物什戴在了手上。完全是月浅宁记忆中,“手套”的模样…… “太医,你这物什倒是新鲜,本宫还从未见过。”月浅宁旁敲侧击,准备探探这个太医的口风。 谁知那太医竟然没有回答月浅宁的话,而是专注地诊察着徐贵嫔的尸体。 “敢问大统领,徐贵嫔从北发现身亡,到眼下,已经有多久了?”那太医突然问起来独孤挚,脸上的神色格外凝滞。 “约莫有两个时辰左右了。”不待独孤挚回答,月浅宁便先告诉了太医,“时辰已经不短了,不知太医可还能从脉象上看出什么来?” 第二百章 徐贵嫔死因 那太医沉吟片刻,复又搭上徐贵嫔的脉搏,皱着眉诊断起来。 “若是时辰早些,微臣或许便能诊断出来徐贵嫔的死因。可如今……怕是只能知晓徐贵嫔死前最后一刻的状态了……”那太医欲言又止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月浅宁见状,自然也是明白了。怕是这其中有什么事情,让这个太医难以当众说出口。于是便走上前去,准备自己探探徐贵嫔的脉象。 “皇后娘娘,这……”太医见月浅宁准备诊脉,觉得不妥,正要出声阻止。 月浅宁说道:“无妨,医者父母心。本宫此刻不过是想查清徐妹妹的死因而已,什么身份礼仪,都不重要了。” 听见月浅宁这番话,太医也就不再阻拦。任由月浅宁上前去。 接触到徐贵嫔的手腕,月浅宁只感觉触骨一片冰凉刺痛。仿佛手下的不是什么肌肤,而是一块来自塞北的千年寒冰一般。真不知晓,方才那位凡胎的太医是如何忍住这刺骨的冰凉而诊脉的。 月浅宁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的原因退步,自然也是继续诊脉。那脉象早已停止了跳动,摸起来像是浮木一般……不对,这脉象分明是两条! 一经想到此,月浅宁便朝着徐贵嫔的腹部看去——果然,那徐贵嫔的小腹隆起。月浅宁立即伸手摸去,鼓胀均匀,不像是多余的赘肉。那么,徐贵嫔想必是真的怀孕了! 这怎么会…… 月浅宁那日早已探过徐贵嫔的脉象,她并没有怀孕的迹象。所以后来王太医诊断出徐贵嫔怀孕的事情才让月浅宁断定了徐贵嫔背后定然藏着什么秘密。 难道说……徐贵嫔怀孕之初服用了什么药物,才会让月浅宁没有察觉? “皇后娘娘,敢问您可是诊断出来徐贵嫔的死因了?”那太医突然问道,“微臣只觉得徐贵嫔大概是怀……” “徐贵嫔身中之毒,就交给太医你去查证了。”月浅宁打断了太医的话,“哦对了,不知太医姓甚名谁,本宫也好禀明皇上,为太医请旨。” 那太医倒也是个聪明人,没有将方才的话继续说下去,“回禀皇后娘娘,微臣姓吴,单名一个竹子,翠竹的主。” 吴竹?月浅宁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也没有多想。 “本宫知道了。走吧,随本宫出去向皇上复命去。”月浅宁说着便要朝着外殿走去。 吴太医自然是跟在了身后,随着月浅宁出了内殿。 见到月浅宁和吴太医出来,那些原本伺候徐贵嫔的宫女便准备进去内殿为徐贵嫔净身,穿好龙飒竔派人备好的丧服。 “慢着,徐贵嫔的死因至今没有查清,你们先不必着急让她入殓。”月浅宁阻止了那群宫女和太监。 “启禀皇上,臣妾和吴太医,已经查探出来徐贵嫔是中毒身亡。只是还有一些原因,一时半会儿无法查清楚,还望皇上能下令将徐贵嫔原封不动地放入冰棺之中,待来日查清之后,再行入殓。”月浅宁弯着身子,对龙飒竔禀报着。 龙飒竔点点头,同意了月浅宁的想法。 深夜的幽兰殿格外静谧,除了那一阵骚动之外。 此刻幽兰殿只剩下已经死去的徐贵嫔,和不得不继续守在幽兰殿的宫女太监们。徐贵嫔刚有身孕不久,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如今却香消玉殒,一尸两命。 这时间的荣华富贵,大喜大悲,想来也不过如此。都如同过眼云烟一般,不知何时就会消散了…… 月浅宁也被随着龙飒竔回了养心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龙飒竔不放心月浅宁回泰安阁住着。否则若是有人趁着事情还未平息,有些小人开始动作,那便防不胜防了。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有皇后伺候着便足矣了。”龙飒竔吩咐着,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 “怎么了,浅宁?”龙飒竔见月浅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出声问道。 月浅宁没有直接回答龙飒竔的问话,“皇上,臣妾伺候您宽衣吧。”说着,月浅宁便伸手伺候龙飒竔将外袍脱了下来。 随后又拿了布巾来,给龙飒竔净脸。 “浅宁,这些事情让侍女来做便是了。何苦你自己亲自动手。”龙飒竔将月浅宁的双手握在手心,眼神担忧地看着她,“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皇上,臣妾伺候您梳洗是臣妾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还是让臣妾去打些水来,伺候您洗脚吧。”月浅宁没有看龙飒竔的表情,便准备将手从龙飒竔的手里抽出来。 不料龙飒竔却一把将月浅宁的手捉住,“听朕的话!”,随后将月浅宁拦腰抱起,朝着龙塌走去。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月浅宁被龙飒竔的行为吓了一跳,立即就要从龙飒竔的怀里跳下来。可是她怎么可能逃脱地了龙飒竔的钳制,无异于螳螂挡车。 被放在龙塌上之后,月浅宁又预备起身。 “浅宁,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龙飒竔的双手搭在了月浅宁的双肩上,继而说道:“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我能睡得踏实一些。” 龙飒竔的脸上,是那种类似于渴望之时却又极力控制自己的无奈。就好像是一个即将要饿死的人,对于面前的珍馐美味,触而不得。 月浅宁不能拒绝这样的龙飒竔。她觉得自己做不到。 “皇上,夜深寒气重,您还是快些到龙塌上来吧。”月浅宁看见龙飒竔就只穿了一件薄衫,心中有点担忧。 龙飒竔嘴角扯了扯,将月浅宁推在塌上。 自己却拿了方才月浅宁给他净脸的布巾,浸湿之后,稍稍拧干。朝着月浅宁走了过来,“浅宁别动,我给你擦擦脸。” 月浅宁只好顺从地躺着,任由龙飒竔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擦拭着。动作太过轻柔,一寸一寸地抚过月浅宁的脸颊,顺带着还擦了擦月浅宁的脖颈。 后来,龙飒竔回到月浅宁身边的时候,她已经阖上了双眸,脸上的神情也十分恬淡。龙飒竔突然觉得这时候的月浅宁美极了,如同稀世珍宝一般。 两人一夜无梦,好眠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龙飒竔便去上朝了。留月浅宁继续睡着,还吩咐众人不得打扰皇后娘娘,一定要等着月浅宁自己醒来。 第二百零一章 老朋友 好在月浅宁从不是贪睡的人,龙飒竔去上朝后,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月浅宁便转醒了。 “皇后娘娘,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妆吧?”一个宫女看见龙塌上的月浅宁坐起身子来,便立即走上前来伺候着。 月浅宁虽不认识这个宫女,但看她着装,想来应该是龙飒竔身边伺候的御前宫女。也便点点头,由着宫女伺候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月浅宁对着身后的宫女说道。 那宫女立即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叫碧落,是皇上吩咐奴婢来伺候您的。” 月浅宁点点头,“继续吧,待会儿让泰安阁的人来接本宫回去。今日还有不少事情,告诉他们别磨蹭,快些点儿。” 碧落点点头,行了礼便继续为月浅宁梳妆了。 泰安阁到底是月浅宁自己的宫殿,伺候的人大都算是忠心的。碧落去给月浅宁传早膳的时候,便有人通报说,泰安阁的人来接皇后娘娘了。 月浅宁不想可惜了碧落去备下的早膳,于是便将早膳赏给了碧落和几个御前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享用了。 回了自己的泰安阁,月浅宁来不及换下自己身上繁复累赘的衣衫,便吩咐百合去太医院将昨夜为徐贵嫔诊断的吴太医传了过来。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吴竹刚一进了泰安阁的门,便对月浅宁行了参拜之礼。 月浅宁虚扶了吴太医一把,让他起身,“吴太医免礼,快快请起。” 吴竹大抵是年龄大了,所以起身的时候,还有些颤颤巍巍的。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来,站稳了脚。 “皇后娘娘,微臣斗胆,请问您找微臣来究竟何事?”吴竹虽然身子骨不太好,但好在说话还是十分清楚的。 月浅宁笑了笑,“吴太医不必紧张,本宫只是对昨晚之事有些疑问,找你来问问罢了。” “皇后娘娘请讲,微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吴竹双手拱起,对月浅宁行了礼。 月浅哪里忍心让吴太医这般年纪还得给自己不停地行礼,“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吴太医要谈论些医术上的事情,不许任何人打扰。若有硬闯者,拦得住便拦着,若是拦不住——通知大统领,将硬闯之人拿下便是。” 岚儿和百合自然知道月浅宁的用意,随即就带着众宫女太监下去了。顺带着,关好了泰安阁的门。 “吴太医,不必紧张。本宫只是有些话,不方便被第三个人听见罢了。”月浅宁到了一杯茶,示意吴太医坐下来。 吴太医虽然不敢坐,但也不能违抗月浅宁的命令。 只好顺从地坐了下来,却也不去碰那杯茶。 “吴太医,昨夜你从药箱拿出的东西,可是叫做手套?”月浅宁端起茶杯,淡淡地出口问道。 吴太医听见“手套”二字,立刻抬起头来看着月浅宁。 月浅宁知道自己一击即中,反而放松了下来。 只是吴太医也不是一个不谙世事之人,月浅宁突然问起这件事情,他不能轻易地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 “启禀皇后娘娘,微臣并不知手套为何物。昨夜微臣用来检查徐贵嫔尸体的,不过是微臣闲来无事做的东西罢了。至今还未曾给它取过名字,今日听得皇后娘娘的命名,微臣倒是觉得分外贴切啊,哈哈哈……”吴太医的笑容很真切,但还是难以掩饰他眼神中的闪躲。 月浅宁方才并没有指明她所说的究竟是哪一种东西或是器具,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吴太医便自己归结到手套上去,这一点——足以证明吴竹在撒谎。 “吴太医,此刻这里并没有外人。不如本宫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如何?”月浅宁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等吴太医回应,便自顾自地走向内殿去了。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内殿,吴竹一介御医,没有月浅宁的允许怎么敢擅自进去,只好继续坐在外殿等候着。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从作夜相见开始,吴竹心中就一直对月浅宁存着戒心。 这个女人,绝对不像是传闻中那般无用。单凭昨夜的医术来看,怕是要在自己之上了。众所周知,学医若是没有五年,难以有成。而要达到月浅宁的境界,怎么招也得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功夫才行。 可月浅宁,如今不过是一个刚过双十的女子罢了……这其中的艰辛和隐忍,绝非一夕一朝之功夫。 吴太医正想着,月浅宁已经从内殿出来了。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锦盒,像是上好的檀木所制。 月浅宁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吴太医,你可曾听说本宫被废之事?”月浅宁的神色十分从容,淡然的样子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当时自己对龙飒竔没有丝毫感情。冷宫对月浅宁来说,是一个更好的栖身之地。 吴太医不过是一个太医院的太医,但是月浅宁被废之事,那可是人尽皆知。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微臣却有耳闻。只是微臣长年醉心医术,对这些后宫之事,也不甚了解。”吴竹回答的很巧妙,他不知月浅宁的用意,只好先将自己与那件事情撇开了。 月浅宁觉得吴竹这个老头子,倒是十分可爱。 即便是月浅宁已经完全知道了他的身份,却也不想这么快揭穿他。有趣之人,总得慢慢地让他落入自己的陷阱才好。 “哦?难怪吴太医不知道,有的事情……”月浅宁欲言又止,却将那个锦盒推向了吴太医那边。 “皇后娘娘,这是……”吴竹不知月浅宁这锦盒中所装的是什么东西,心中总觉得不是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月浅宁看出吴太医的害怕,便自己动手将那个锦盒打开来,放在他的面前。 里面赫然是一双手套。 “吴太医,你仔细看看里面所装的东西,可是你昨晚所用之物?”月浅宁开口道,并且从盒子里拿出来了那双手套,放在吴太医手中让他仔细看看。 吴太医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第二个人懂得手套的做法。而且,月浅宁交给自己手中的这双手套,比自己做出来的那双要更加的精致和实用。材料也是上好的…… 越看,石太医越觉得自己后背寒意阵阵。就好似自己已经没有秘密可以隐瞒月浅宁了一般,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冷汗来。 第二百零二章 石太医的忠诚 “那个时候在冷宫,日子虽然冷清,到也是一个适合潜心研究医术的地方。本宫当时一心想要离开皇宫,所以就对后宫之事不怎么上心。只可惜造化弄人,总有人来找本宫的麻烦。好在医术真的可以让人沉迷,本宫在冷宫中倒是研究出来不少有趣之物。”月浅宁像是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吴太医一边听月浅宁讲着,一边把玩着那双手套。他向找出来这双手套的破绽,好证明月浅宁所说不是真的。 只可惜,那双手套没有一丝破绽是吴太医可以发现的。因为这手套,本就是月浅宁研究出来的东西。 “石太医手中的手套,乃是本宫用刚出生之后,满月小羔羊的羊肠为基本的材料,而后又用了特殊的药物,将羊肠内壁上的油污全部去除干净。继而用铜具做出模型来,把羊肠和另外一种用来加强羊肠坚韧度的药物煮沸,倒入铜具之中。待到羊肠完全冷却之后,从铜模中取出,用皇上御赐的凝香露浸泡上三日之后,便可成型。使用之人,不是医者,也可是仵作,或是任意浆洗衣物的宫女。” 月浅宁将自己如何制作手套的方式,全部说了一遍。现在再看吴太医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惊恐不已,反而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吴太医,你可知晓,这手套并非本宫一人之力可以做出来的。若非得到那人的帮助,想必本宫在冷宫那种天地不应之地,是无法做出手套这种东西的。”月浅宁轻啜了一口香茶,看着吴太医。 “哦?不知能有幸帮助到皇后娘娘的人,是谁?”吴竹总算找到机会开口了。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让月浅宁自己说出来。 月浅宁放下茶杯,看着吴竹的眼睛,缓缓说道:“此人正是本宫在冷宫时的忘年交,石太医。想必也是你吴太医的至交好友吧,是也不是?”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月浅宁也不打算再跟吴太医兜圈子了。若非要让吴太医相信自己,月浅宁才不肯花费这么多口舌来说故事给别人听。毕竟她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容不得一刻耽搁。 “皇后娘娘明鉴,微臣不过是跟石太医一起在太医院共事过一段时日罢了。若说是什么至交好友,怕是微臣与的矫情,还比不过您与石太医的交情啊……”吴竹继续不想吐口,就像是见了棺材依旧不落泪的人。 月浅宁见吴竹这般强硬的态度,竟然有些佩服他对石太医的忠诚起来。 到了如此境况,依旧不放弃和朋友之间的约定,这两人一定有着极其深厚的交情。可是月浅宁眼下迫切地需要吴太医的帮助,否则自己的计划便难以进行下去。 “不知吴太医可认得这是何物?”月浅宁从袖中拿出一块布来,放在吴太医的面前。 吴竹见到这块布,眼前闪过一丝疑惑。 好像似曾相识的东西,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了…… “吴太医,你可曾见过石太医的字迹?”月浅宁说着,便将那块布翻了过来。可那块布的反面,依旧没有任何痕迹。 “这……”吴竹鬓边的冷汗越来越多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鱼钩上的鱼,月浅宁的鱼饵往哪儿走,他就得跟着去哪儿。 月浅宁将一旁的茶杯拿过来,放在桌子中间。往里面到了三分之二的茶水,继而再将怀中的一瓶药水倒了些进去。 轻轻摇晃之后,月浅宁将茶杯中之物洒在了那块布上。 那块布上竟然开始逐渐地显现出来字迹,一笔一划,都无比地清晰。 吴竹打眼看去,那些竟然都是出自石太医之手。所写之事,也都是自己曾经和石太医讨论或是研究出来的一些药方或是巧妙的医治办法…… 吴竹记得石太医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事情,他们之间所研究出的东西,除了他二人之力,还有一个女子的协助。若是哪日有一女子能够讲出这些药方,那么这个女子就是石太医的忘年交。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吴竹不相信了。 “哈哈哈……微臣从未想过,那老石口中的女子,竟然会是皇后娘娘您啊!”吴竹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月浅宁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和老石之间早有约定,所以才会对皇后娘娘您再三隐瞒。若是一旦被其他有心之人得知了微臣与老石的关系,那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老石早已不在宫中,若是惹上了是非,那便是微臣这个老友的过错了。”吴竹如今不再对月浅宁隐瞒,便将自己的苦衷告诉了月浅宁。 “无妨,吴太医你这般小心谨慎怎会有错。本宫不过是要让你放心罢了,否则也不会这般多费周折。”月浅宁说着,便将那块布和药水收了起来。 “皇上,臣妾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查清徐贵嫔的全部死因……”月浅宁的眉尖紧蹙,“若是让皇上为难,臣妾罪该万死……” 龙飒竔大手一挥,一张圣旨便摊开在了月浅宁的面前。 “拿着这道圣旨,若是还有人说三道四,不必告诉我,你自行处置便是。”龙飒竔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笃定。他怎会不知月浅宁身为皇后,查案定然面临重重困难。 这些流言蜚语,便是第一重。 月浅宁看向那道圣旨,上面赫然写着几行苍劲有力的行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贵嫔暴毙一案疑点颇多,有待查清。特命皇后月浅宁全权主理此案,若有疑异者,可亲递奏章向朕禀明。故意中伤或造谣者,皇后可自行处置。钦此!” “臣妾谨遵皇上圣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唇边噙着笑靥,有模有样地给龙飒竔行了一个叩拜礼。 “好了,浅宁。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龙飒竔将月浅宁扶起,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若是还有任何阻挠,告诉我便是。” 月浅宁点了点头,避开了龙飒竔的手,行礼道:“皇上,臣妾还有事需要处理,便不耽误您忙着朝务了。臣妾告退。” 龙飒竔没有拉住月浅宁,也没有说任何让月浅宁留下的话。即便龙飒竔觉得月浅宁最近对他越发的冷淡,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些或是做些什么来,让月浅宁分心。 第二百零三章 本案新进展 月浅宁不是依附着男人才可以存活的小女子,龙飒竔不想帮月浅宁把一切都解决掉。他知道,月浅宁也不愿意自己这么做。 她是身披五彩的霓凰,他便是随着她一起遨游天下真龙天子。 月浅宁从御书房出来,便朝着幽兰殿走去。她没有让百合传唤轿撵,不知为何,月浅宁觉得自己在这深宫之中走走倒是能让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的打算。 “皇后娘娘,这冬日的天气寒风刺骨。让奴婢给您披上披风吧。”岚儿在月浅宁身后走着,见月浅宁穿的十分单薄,实在不忍心。 月浅宁却摇摇头,说道:“不必了。本宫觉得这样的天气,最适合人冷静下来。倒是你们,若是觉得冷了,便先回泰安阁吧。本宫一人便足矣。” 只是月浅宁即便这么说,那些跟随着她的宫女太监们,自然也是不敢随意离开的。一行人便朝着幽兰殿走去。 如今的幽兰殿不过是破败荒凉之地,恐怕除了月浅宁之外,其他人没有任何人愿意到这里来。人去楼空,花落人无情。 “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宫一人进去便是。”月浅宁吩咐着,便一人进了幽兰殿的内殿。每走一步,月浅宁仿佛还能看见昔日里这幽兰殿是怎样的幽静雅致。只可惜世事变化无常,此刻的幽兰殿,甚至都比不上当年月浅宁住的冷宫。 走进幽兰殿的内殿,月浅宁却发现这破败之地竟然有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太医。”月浅宁轻轻地开口,身前之人便转过身来。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吴太医给月浅宁行了礼,说道“不知皇后今日来这幽兰殿,可是这案情有了什么新的发展?” 月浅宁点点头,说道:“吴太医,你随本宫来。” 吴太医跟在月浅宁身后,便朝着徐贵嫔的床榻那边走去。 只见原本的床榻已经被人拆了,现如今那处不过是放着一只孤单的冰棺罢了。里面的徐贵嫔已经被换上了华丽的寿衣,小腹处还是微微隆起。 若非月浅宁看见徐贵嫔身亡,也不会相信自己眼前这冰清玉洁的人儿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你可知道,这冰棺中的人,所中之毒究竟为何物?”月浅宁问道。 只是她的眼神还是依旧停留在那口冰棺之上,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一般。 当日月浅宁的确将查处徐贵嫔所重之毒的任务交给了吴太医,只是这间的困难重重。至今为止,吴太医也不过是查出了一点表面的东西罢了…… “怎么了,吴太医?”月浅宁半晌没有听见吴太医的回应,便转身看他,见他一脸犹疑的样子,月浅宁说道:“莫非吴太医遇见了什么棘手之事?” 吴太医欲言又止,但还是向月浅宁说道:“微臣无能,如今只是查出了那毒药的配方和成分,但至于为何徐贵嫔为何会突然暴毙,微臣却依旧没有查弄明白。” “哦?不知吴太医查出的毒药究竟是何成分?快说与本宫听听。”月浅宁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看着吴太医。 只见吴太医从怀中拿出来一张纸笺,将之递给月浅宁。 月浅宁接过纸笺,看了下去…… 原来这毒药竟然是由七种毒药构成的,除了自己熟知的那几种之外,月浅宁竟然还发现里面有一种药是从未听闻的。但从配方看来,大抵像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东西。 “吴太医,这一味毒药,可是从西域传来的?”月浅宁还是决定问个清楚,免得自己还得花费功夫去研究。 吴太医点点头,“正是。这一味毒药名叫夕烧草,是由长在西域的一种名为夕烧的毒药草再加之辅料炼制而成。其药性狠烈,能够极其迅速地剥夺人身体内的养分,使人在一天之内便走上枯竭。” 月浅宁暗暗咋舌,没想到这西域的一株小小毒草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作用。 “只是……”吴太医继而说道:“只是这夕烧草极为罕见,若非生长在西域的精通药理的人,绝对无法炼制这种毒药。更何况,徐贵嫔的样子,绝非只是夕烧草的作用。即便是夕烧草的药性猛烈,那也必须是大量的夕烧草才可以让人一命呜呼。而徐贵嫔的体内,并没有那么多的夕烧草……” 月浅宁点点头,说道:“吴太医,你能查出徐贵嫔所中之毒已然不易。大可不必再纠结于此。剩下的原因,还是让本宫来告诉你吧。” 吴太医听了月浅宁这话立即向月浅宁投去了期盼的目光,他知道月浅宁医术高明,但绝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月浅宁竟然可以查出来徐贵嫔究竟除了夕烧草,还有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她在一日之间立即身亡。 “不知皇后娘娘可是发现了什么其他的秘密,微臣可否一知?”吴太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月浅宁究竟发现了什么。 月浅宁面无表情,但却走到那口冰棺面前,缓缓开口道:“不知吴太医可曾发现,徐贵嫔的尸身上有何其他异常?” 吴太医皱了皱眉,摇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才疏学浅,除了那日所见,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吴太医,徐贵嫔殡天的晚上,虽然是本宫盯着你做了尸检,但想必吴太医碍于礼数,并没有仔细地检查徐贵嫔的尸体吧?至少,这里你是绝对没有好检查的。”月浅宁说着,便将徐贵嫔的寿衣脱了下来。 吴太医见月浅宁对徐贵嫔有些不尊重,毕竟那可是已经死去之人,这般做的确有些过分。可碍于月浅宁皇后的身份,吴竹只好说道:“皇后娘娘,不如您直接告诉微臣事实如何?这……” 可月浅宁像是没有听见吴太医的话一般,还是将徐贵嫔上半身的寿衣脱了下来。指着徐贵嫔的肚子说道:“吴太医,眼下没有功夫顾忌那些礼节。你看着本宫的手,本宫解释给你听。” 于是月浅宁便从徐贵嫔的脖子处开始一直往下划,一边划一边说道:“吴太医你可曾注意到,这里有一整条线。即便颜色不显眼,可今日看来,纹路却是无比清晰。” 吴太医打眼看去,果然发现顺着徐贵嫔的脖子往下,一直到那微微隆起的腹部,的确是有一条清晰可见的纹路。如同一条未成年的毒蛇一般,尽管身形瘦小,还是可以看出那狰狞的面目来。 第二百零四章 皇后身边的红人 整条纹路呈浅浅的黑色,顺着嫔的脖子一直往下,但是却恰好停在了徐贵嫔腹部那处微微隆起的地方……现在看来,徐贵嫔整个尸身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这……这究竟是何原因?”吴太医有些瞠目结舌。 月浅宁没有立即回答吴太医的话,只是用手在徐贵嫔的身上几个穴位依次点了几下。 “这些穴位连起来,吴太医可否觉得像是一个什么图案?”月浅宁问道。 吴太医虽然心有顾忌,不敢直视徐贵嫔的尸身,但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竟然发现,在月浅宁的手下,那几个穴位若是连起来,恰好是一个八卦! “太极两仪,八卦再加之这条纹路,真是一招让人毙命!”月浅宁突然说道,“没想到徐贵嫔怀了身孕,竟然是怀了一个毒瘤。不仅自己的仇没报,还搭上了自己和孩子的命……” 吴太医还是不明白,月浅宁究竟在说些什么,“皇后娘娘,这条纹路究竟是何来头?竟然比那夕烧草还厉害吗?” “这纹路是一种与夕烧草相辅相成的毒药。你方才所说,夕烧草在徐贵嫔的体内的剂量很少,难以立即毙命吗?这味毒药叫做畲青,乃是西域的不传秘制毒药。它的药性潜伏期很长,并且畲青不能直接进入人体,必须通过一定特殊的方式才能达到与夕烧草完美融合,一击致命的效果……”月浅宁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告诉了吴太医。 只是这种特殊的方式,如今看来就是与这个已经死在徐贵嫔腹中的胎儿有关了。因为除此之外,徐贵嫔身上的毒素便只有夕烧草一种。 “皇后娘娘,这条纹路一直到了徐贵嫔的腹部中间才停止,但它的源头却是徐贵嫔的喉咙处,莫非……”吴太医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但却由于太过惊世骇俗,一时之间他不敢贸然下了定论。 月浅宁本准备继续说下去,但好似听见了什么响动,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徐贵嫔的寿衣穿好,合上了冰棺。 “吴太医,今日时候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便是,你先回太医院吧。”月浅宁举步朝着幽兰殿外走去,神色果然有些疲倦的样子。 “皇后娘娘,您若是乏了,不如微臣给您开一张安神的方子如何?待会儿便派人送去泰安阁,也免得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们多跑一趟。”吴太医站在月浅宁身侧说道,话里话外都是对月浅宁的忠心耿耿,并无什么差错。 月浅宁依旧神色淡淡,但还是应了下来,“罢了,也不必你再去写什么方子。本宫宫里便有现成的方子,待会儿让百合拿了送去太医院抓药便是。” “是,微臣遵命。”吴太医不再多言,而是目送着月浅宁处了泰安阁,在众人的拥簇下渐渐走远。 回到泰安阁之后,月浅宁自然是拿了一张药方交给百合。 只是百合在去太医院的路上,总感觉身后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一般,十分不自在。但毕竟是在皇宫里面,百合又是月浅宁的贴身婢女,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敢对百合起了什么歹意,于是百合便一路朝着太医院走去了。 “奴婢见过吴太医。”百合给吴太医行了礼,“这是皇后娘娘让我交给您的药方。” 百合将手中的药方递给吴太医,便在一旁等着吴太医抓好药交给自己带回泰安阁去。 吴竹拿到药方,只管安方子抓药。毕竟月浅宁的医术不容质疑,更何况这不过是一张用了些小心思的安神药方罢了,并不值得任何人去怀疑什么。 “百合姑姑,这些是皇后娘娘的药。你拿好了。”吴太医将自己抓好的药递给百合,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百合自然也是拿着药回了泰安阁,月浅宁还嘱咐她要早些回去才是,她可不敢耽误。 只是到了太医院中的人都走光的时候,吴太医却还没有离开。忙忙碌碌的,好似在翻看什么医药典籍。 几位太医路过之时看见了,便询问起来。 “哟,吴太医不愧是最近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啊,这么晚了还如此兢兢业业的。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刘太医有些嘲讽地说道。 不知为何,吴太医却对这样的话充耳不闻,一心翻看着手中的医药典籍。 “刘太医,人家吴太医正在给皇后娘娘卖命呢,咱们这些老家伙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免得吴太医一个不高兴,若是到皇后娘娘那儿告咱们一状,那可就不好咯!”另外一个太医添油加醋地说着,真是不怕事情小。 “哼,我们走!给吴太医腾地方!”那刘太医听了这话,果然拂袖离开。 终于…… 太医院只剩下了吴太医一个人,还有几个洒扫的小太监们。 “好了,你们都先下去歇着吧。本官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吴太医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太监们,还是决定将这几个小太监也一并屏退。 那些小太监自然是乐得自在,悉悉索索地便尽数离开了太医院。 待到四下无人之时,吴太医从手中的医药典籍中拿出那张药方来,揣在了袖子中。便朝着自己在太医院的住处走去。 皇宫里难免有什么人会在晚上有个头疼脑热,索性便在太医院安设了几个让太医休息的地方。近来为了查案,吴太医便从未出宫过,一直在这太医院吃住着。 回到屋中之后,吴太医点燃了油灯。 将那张药方按照月浅宁那日给自己看那张纸的方式,如法炮制,果然看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畲青从男子身体中带给女子,使之怀孕。随后胎儿日渐长大,便会迅速地吸收母体的养分,最后耗尽母体元气,使母体身亡。胎儿也因失去母体养分而死于腹中。看后即毁!” 吴太医顿时了然于胸,顺手便将那药方在油灯上点燃,烧成了灰烬。 徐贵嫔的事情如今已经告一段落,只是月浅宁这边给出的交代——并不能让前朝和后宫的众人都相信她的说法。 毕竟徐贵嫔和西域使臣勾结,并且蓄谋杀害龙飒竔的事情怎么看来都是匪夷所思的。更何况现在徐贵嫔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尽管有她谋害龙飒竔所下之毒的残渣可以用来当做物证,可人证却还是不得而寻的。 第二百零五章 我要看禁书 一时之间,前朝后宫众说纷纭,有的说徐贵嫔胆大包天,可还有的人说是月浅宁那日去幽兰殿探望徐贵嫔之时早已想好日后要给徐贵嫔安上罪名,除之而后快。 不过月浅宁却对这些置之不理,眼下的案情已经十分地清楚。而且月浅宁从徐贵嫔和西域使臣来往的信件之中,好像还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月浅宁现如今是众矢之的,要继续顺藤摸瓜的话,能够帮助自己的,怕是除了龙飒竔也再无第二人了。 这日,月浅宁一大早便趁着龙飒竔下朝后的时间去了养心殿。 月浅宁知道这件事情越快查清楚越好,所以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皇上,臣妾想要去藏书阁找几本典籍揣摩一番。不知可否?” “浅宁,这种事情,你身为皇后大可不必跟我禀告。”龙飒竔嘴边泛起一抹难以捉摸地笑来,淡淡地盯着月浅宁。 月浅宁自然知道藏书阁自己可以不必通报便可以出入。只是…… 罢了,龙飒竔也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怕是早已经猜到自己想做什么了。 “皇上,请您准许臣妾,查看藏书阁中的。”月浅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龙飒竔行了叩拜礼。 …… 怕是月浅宁想要查看的,不是什么和医术有关的医药典籍。藏书阁中的,除了那一本月浅宁早已摸透的医药圣典《臧海》之外,便只剩下那本关于蛊术的典籍《西海巫术》了。 只可惜《西海巫术》之所以为,正是因为一旦看了那本关于巫术的书,很多人便会从此走上歧途,利用可怕的巫术为所欲为。前朝便有一代医术圣手因为看了《西海巫术》之后,从堂堂仙风道骨之人,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巫蛊魔头之事…… 见龙飒竔半晌都没有回答月浅宁的话,月浅宁自然明白她们在担心些什么。 “皇上,眼下徐贵嫔的死因虽然已经查了出来,但臣妾如今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清楚。恳请皇上允许臣妾查看《西海巫术》,以便确保这次的事情不会让皇上有后患之忧。”月浅宁说着,便又给龙飒竔行了一个叩拜礼。 “浅宁,你可知我担心的绝不是你看了之后会被里面的东西误导,从而走上歧途?”龙飒竔说着,便从镂金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月浅宁身边。 龙飒竔伸手将月浅宁扶了起来,对两边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事情要和皇后商量。若是没有要紧之事,便不必进来打扰了。” “是,奴才遵旨。”一群人便退了出去。 眼神回到月浅宁的脸上,龙飒竔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摸向了月浅宁的脸颊。那处瑕疵,如今在龙飒竔的眼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缺憾了。反而更显得月浅宁别有一番韵味。 月浅宁在龙飒竔心里,如今就如同那冬日里被风霜侵蚀着,却依旧身姿挺拔的青竹一般。不屈不折,但也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来侵犯自己。一旦有了,即便是豁出全身气力,也一定要让对方好看。 虽说不似女子该有的温婉善良,但龙飒竔就是越发的喜欢月浅宁身上的这一股子气息。 “皇上,臣妾方才所说之事,您可答应?”月浅宁见龙飒竔盯着自己的脸,半晌都没有说话,眼神还胶着了起来,心中有些担忧。 龙飒竔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钥匙来,在手中握紧。 “其实我早已经料到,你会来找我,请求要看这件事情。”龙飒竔将那钥匙放在月浅宁手中,将月浅宁的手握紧。 月浅宁看着那把钥匙,心中竟然莫名地生出一股感动来。其实龙飒竔心如明镜,只是在等着自己跟他开口罢了。 两人这般心有灵犀,竟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臣妾多谢皇上信任,定当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月浅宁将那把钥匙放在手中握紧,随即收进了自己的袖筒之中。 龙飒竔笑了笑,却趁着月浅宁起身之时,将她拥入了怀中。 下巴在月浅宁的发顶蹭着,龙飒竔觉得心中那一股不安总算少了几分。 “浅宁,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你就可以回到养心殿住着了。”龙飒竔深深地吸了一口月浅宁身上的气息,继而说道:“前一阵子总是有你陪着我入睡,近日来你忙着徐贵嫔的事情,倒是让我夜夜都难以入眠了。” 月浅宁心中“咯噔”一声,仿佛是自己听见了什么荒谬的言论一般。 也难怪,龙飒竔这般傲气之人,很少会对月浅宁吐露心迹,更别谈是说出这般留恋自己的话来了。 “皇上,臣妾为您调个方子吧。用薄荷加上夏至前的荷露,倒是安神静气的好香料。”月浅宁淡淡地说道,语气虽然没有起伏,但龙飒竔还是听出了她的关心之意。 龙飒竔脸上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来,只可惜月浅宁被龙飒竔搂在怀中,她看不见罢了。 “都听你的便是。”龙飒竔附在月浅宁耳边说道。 从养心殿出来,月浅宁却没有直接去藏书阁,而是先回了自己的泰安阁之中。 那藏在徐贵嫔背后之人,将月浅宁盯得太紧了,月浅宁不得不防范起来。若是离开养心殿便直接去泰安阁,怕是会正好中了那人的圈套。 好在月浅宁近日将易容之术又花了不少功夫来研究,她的身形又与大多数宫女那清瘦的身形差不了多少,找了个好的时机易容之后,月浅宁还是拿着钥匙去了藏书阁。 这藏书阁有专人看管,月浅宁甫一到门口,便被执戟侍卫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是何人,可有皇上的令牌?”一个侍卫见月浅宁一副宫女的打扮,自然是不会轻易地将她放进藏书阁。 月浅宁拿出来龙飒竔给自己的令牌,高傲地说道:“本姑姑可是御前伺候皇上的宫女,皇上派本姑姑来找几本书,你们谁有胆子敢拦我?嗯?” 那侍卫将月浅宁手中的令牌拿过去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发现那是龙飒竔御赐的令牌。再看月浅宁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便也不再怀疑她的身份,大概地搜身之后,便将月浅宁放了进去。 月浅宁一脸满意的表情,迈着大步走了进去。活脱脱像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御前宫女,引得身后的侍卫都对之嗤之以鼻。 甫一进了藏书阁,月浅宁便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没想到,这北坤国的藏书阁还真是名不虚传,竟然有整个泰安阁那般的大小。 第二百零六章 狭路相逢 藏书阁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只可惜月浅宁此刻倒是没有什么心情来欣赏这像是迷宫一般的藏书阁,她只想快些找到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过藏书阁毕竟是北坤国的禁地之一,即便是月浅宁手中现在有了龙飒竔的令牌,但仅凭她自己的能力,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藏在哪里的。 好在这偌大的藏书阁,还是有那么几个看管人手的。只是他们大多都是生来便在这藏书阁中整理书籍,吃住都在其中,一辈子都不被允许出去的可怜人。 月浅宁四处环绕着看了一圈儿,发现好似每一层楼都有那么一两个身穿青色布衣的小童。于是便走到最近处那个小童身边去。 “喂,小童。”月浅宁拍了拍那小童的肩膀,“你知道藏书阁的都放在哪里吗?皇上派我来找一本书。” 可那小童像是没听见一般,丝毫没有回头看月浅宁的意思。就连月浅宁拍他的肩膀,他都好似没有感觉到似的。 莫非这小童睡着了不成? 月浅宁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藏书阁如此重要之地,怎么会允许这般懒散之人存在? 忽然! 一声极其迅速的破空之声迅速划过月浅宁的耳畔,连带着月浅宁鬓边的流苏也飞动了起来。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引地月浅宁回头看去。果然是那小童。 无暇顾及太多,月浅宁正了正神色,“本姑姑可是皇上派来的人,你这个小娃娃,还不赶紧给本姑姑带路!” 若非方才进藏书阁之前,月浅宁已然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此刻她绝不会用这种口气来对一个如此可爱的青衣小童说话。 “哼,令牌拿来给我看看!”那青衣小童见月浅宁如此气势汹汹,却也不惧怕,只是倏然伸出自己的手来,问月浅宁要令牌。 眼前的小童实在可爱,月浅宁心中被触动了。眼底划过一丝喜爱的神色,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当即便拿出自己的令牌来递到那个青衣小童的手中。 小童接过之后,在手中仔细地翻看。甚至放到嘴边去咬了咬,看看这令牌是不是真由金子所铸造。 “喏,令牌还你。”小童嘟着嘴,将令牌还给了月浅宁。 “本姑姑能进来藏书阁,那还会有假吗?快些带我去找,要是耽误了皇上的差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月浅宁面色焦急地催促着青衣小童。 谁知青衣小童却故意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拖着自己有些长的衣衫,边走边说道:“就算姑姑你是皇上派来的,可是找书这种事情,急不来呀。” 月浅宁跟在青衣小童的身后,有些忍俊不禁。没想到这小小年纪的人,竟然对月浅宁的气势毫不畏惧,该怎么办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做。看来,龙飒竔在藏书阁安排的人手,果真是经过了很严规的调教。 单凭这青衣小童周身的气质,便可见一斑。 “这位姑姑,尽管是皇上派你来藏书阁的,但这藏书阁的规矩你还是要遵守的。”说着,青衣小童便打开了一扇暗门,示意月浅宁随着他进去。 也许是那扇门太过矮小,青衣小童是弯着腰进去的,月浅宁差点把腰弯折了,这才恰好能进去。 “这里怎么如此之黑……”月浅宁进去暗门之后,只觉得眼前一片乌黑。不是天黑之后的感觉,而是黑到月浅宁连青衣小童的身影都看不见。要知道,月浅宁的夜视功力也是不错的。 “唰——”的一声,月浅宁的眼前就突然亮了起来。 那青衣小童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倒不是说明亮如白昼,但那昏黄的光线至少能让月浅宁看清楚青衣小童身在何处了。 “喂,究竟到了没!”月浅宁从进了藏书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再耽误下去,怕是会让人发现皇后娘娘不在泰安阁之中。 月浅宁只好又拿出自己趾高气昂的态度来,催促着青衣小童。 “喏,就是这里了。”青衣小童带着月浅宁一直顺着那道暗门往里走,竟然发现眼前又是一道暗门。 “怎么不将门打开?”月浅宁问道。 青衣小童摊开手,一脸无辜地说道:“那钥匙可是在姑姑你手里,我如何开的了这扇门?” “本姑姑知晓了。还有什么事要说,没有你就出去吧。这可不是你这小孩子家家可以看的。”月浅宁说着就要把那青衣小童往外推。 “诶诶……姑姑你别推我,还有事跟你说呢!”青衣小童没想到月浅宁的力气竟然那么大,被她推的直往后退,“那钥匙不仅可以开这扇门,姑姑进去之后的所有需要用到钥匙的地方,都是由它开启。” 月浅宁听到这话,便不再推那他,“继续说下去,快点!” “姑姑切记,进去之后不可开口发出声音,也不可乱看。只要心中默念着姑姑你要找的那本书便是,等姑姑睁开眼的时候,自然可以看见。”青衣小童说的头头是道,“若是心怀杂念,怕是姑姑今日就不能去给皇上复命了。” 月浅宁一边听小童说着,一边将钥匙插进锁孔之中。 正准备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却被那青衣小童一把推了进去,身后的门也随之紧闭。 好在这道门里只有一个通道,直直地通向远方,两边也点着油灯,月浅宁可以清晰地视物。来不及想方才那小童的行为,月浅宁便朝着里面走去。 这条狭长的甬道中静得可怕,除了月浅宁的脚步声,便剩下了那油灯哔哔啵啵燃烧的声音。青衣小童的话还回响在月浅宁耳边,她心中便一直默念着《西海巫术》,脚下也不停地往前走着。 月浅宁走着走着便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发现她身后的油灯,一经她走过之后,便会熄灭。但却不会发出任何声响,所以月浅宁才没有任何感觉。 终于…… 月浅宁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向前迈步,大抵是走到了甬道的尽头之处。 于是便睁开眼来—— “……”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被月浅宁硬生生地咽回了腹中,只是眼前之人,却让月浅宁不得不屏住了呼吸。 原本该出现在月浅宁眼前的那本《西海巫术》,此刻却被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子拿在手中。 而那男子眼中寒光无数,投给月浅宁的目光竣冷无比。 月浅宁从未在除了龙飒竔之外的男人身上见过这种气息,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神。 第二百零七章 全然掌握 可是那男子随之向自己伸过来的大手,却让月浅宁一下子集中了精神,一把将男子的手打落。 若非月浅宁此刻易容过,怕是就要被眼前的男人看出端倪来了。 不等男子再次动手,月浅宁将那本握在男子手中的书抢了过来,环抱在自己的怀中。谁知还不等月浅宁反应过来,手中的书就被那男子一把抢了回去。 几个回合之后,月浅宁深深觉得这般下去对自己不利。对方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看身形也是一个练武之人,力气和体力都比月浅宁强得多。按理来说,书一旦到了男子手中,月浅宁该是没有机会再抢回去才是的。 看来,这男子是故意在消磨月浅宁的耐心…… 于是便在那男子再次从月浅宁怀中抢夺那本书的时候,月浅宁便将手松开——果然,那个男子由于重心后移,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 月浅宁见状,立刻将书抢了回来,转头就朝着入口处跑去! 本以为自己这般做也不一定能够逃脱那男子的跟随,谁知月浅宁跑了半晌,也不见身后有人追来。 时机紧迫,月浅宁不再顾虑那男子的存在,打开了手中的书。 《西海巫术》果然名不虚传,月浅宁刚打开第一页便发现上面将所有的巫术分门别类地罗列出来,还打上了标记,让人一目了然。颇有些“目录”的感觉,月浅宁心中暗暗惊奇着。 随即,月浅宁很快地找到了有关于西域巫术的那一门类。 “西域巫蛊……西域禁术……”月浅宁一行一列地看去,企图找到和徐贵嫔死因相关的巫术。 一番搜索下来,月浅宁有些失望。 这些巫术的门类太过系统,月浅宁对巫术也没有很深的研究,所以很难单凭名字便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巫术。 甬道里的光不停地闪烁着,就像是月浅宁额头和鬓边渗出来的冷汗一般。 徐贵嫔,死胎,夕烧草……这三者在月浅宁的脑海里一直不停地旋转交错着,让月浅宁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忽然,月浅宁觉得自己背后像是传来了什么阴风一般,凉飕飕的,直往自己骨头里面钻。登时,月浅宁脑海中的思绪清明了起来。 死胎和夕烧草结合,那必定是一种来自西域的禁术!除了禁术之外,没有人能懂得这般阴毒邪恶、而且一尸两命的做法。 思及此,月浅宁立即将手中的《西海巫术》翻开来,找到了西域禁术那一门类。翻开来仔细地看去…… 一直到,月浅宁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一行用梵文写的小字之上。 亏的月浅宁在北坤国这些日子学了不少东西,尽管是梵文,她倒也能看得懂,“此乃百年秘传之禁术,非血海深仇者不得学之使之,违者遭天谴,堕入十八层地狱!” 巫术果不其然有它与这个世界反其道而行之的地方,这般阴毒之术竟然可以让人用来复仇,并且非血海深仇不可!简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继续看下去,月浅宁发现自己竟然越看越觉得心中郁结了一股像是愤懑和仇怨夹杂混合在一起的情绪,难以挥散,并且越来越有加重的趋势。 不好!这便是龙飒竔所说的担心之处! 月浅宁意识到这一点,便十分迅速地将这巫术的内容看了一遍,逼迫自己毫无遗漏地记了下来。 随后便想要从来时的入口处出去,谁知刚迈出一步,身子便再也不能动弹! 那种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不得挣脱的感受实在令人无法忍受。月浅宁奋力挣脱的同时,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看究竟身后是什么东西或是人。 但无论月浅宁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头转过去,身子也依旧无法挣脱那股力量…… 一边挣脱不了桎梏,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还在一边不停地聚积,月浅宁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快要从中间裂开来,四分五散! “嘭!” 怀中的《西海巫术》掉在了地上,月浅宁身后的那一股力量也顿时消散不见,就像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来不及多想,月浅宁立即从那入口处跑了出去,一直按照原路返回,直到踏出了那道暗门,月浅宁才稍稍能够让自己那颗心不再惶惶地乱跳。 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胸口,月浅宁只觉得自己脑仁儿疼的厉害,就像是要炸裂了一般。于是月浅宁便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朝着藏书阁的外边走去。 刚刚踏出藏书阁的殿门,月浅宁却又看见了那个青衣小童。 可青衣小童就像是没有看见月浅宁一般,默默地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和杂尘。若非月浅宁方才留意到青衣小童的嘴角边有一颗不显眼的痣,此刻绝不会相信世界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眼前的小童,嘴角边干净如洗,显然不是方才之人。 “姑姑若是得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便快些离开藏书阁吧。这里是清静之地,心有杂念之人,还是少做逗留为好。”虽然那小童没有抬起头来,但他的话还是传到了月浅宁的耳中。 月浅宁放下自己按揉太阳穴的手,甩袖道:“哼,走就走!” 此刻月浅宁不能立即回到自己的泰安阁,毕竟她还是一副御前宫女的装扮。只好按着自己记忆中的路,朝着龙飒竔的养心殿走去。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尽管此时早已过了午膳时分,但依照月浅宁对龙飒竔的了解来说,龙飒竔此刻正是在养心殿处理政务或是小憩的时候。 加快了自己脚下的速度,月浅宁朝着养心殿走着,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快些到达养心殿。 “况总管,皇上可在养心殿中?奴婢是来向皇上复命的。”月浅宁老远便看见了养心殿门口的况世良,此刻正好询问起来。 况世良虽不知月浅宁向龙飒竔请求去藏书阁之事,但见月浅宁拿出来龙飒竔特制的令牌,心中自然是猜测到了三分。 “姑姑请稍候,容咱家进去通报一声。”况世良一甩拂尘,便进了养心殿。 不一会儿,况世良便出来,传召月浅宁进去了。 龙飒竔是知道月浅宁会易容术的,更何况方才况世良方才来通传之时,说了来人手持自己的令牌,便料到定然是月浅宁从藏书阁回来了。 “浅宁!”龙飒竔一声轻呼,便疾步走到了月浅宁身侧。 他能预料到藏书阁中的对人的威慑有多大,但却没有想到月浅宁竟然还是如此地失魂落魄。 第二百零八章 彻底根除 “皇上不必担心,臣妾只是有些疲累罢了。”月浅宁扯出一个笑容来,看着龙飒竔脸上担心的神色,心中竟有些烦闷。 龙飒竔拉起月浅宁的手,将她安置在椅子上,这才问道:“浅宁,你究竟遇见了何事?为何这般狼狈?” 月浅宁摇摇头,轻声说道:“是臣妾修为不够,差点就被那迷了心智。好在心中还有事惦记着,这才没有彻底地沉陷进去……” 龙飒竔自然知道月浅宁所说之事是什么。只是他此刻毫无心思去想那些事情,月浅宁的状态很不好,他不想再让她操劳下去。 “我抱你去榻上歇息一会儿,无论什么事情,等你睡一觉醒来之后再说。”龙飒竔说着,不等月浅宁回答,便拦腰将她抱起,走向了龙塌那边。 月浅宁没有挣扎,她只是在心里默念着自己方才所看到的巫术,想要将印象再加深一些。 月浅宁这一觉整整睡了一个下午,直到月朗星稀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 “皇后娘娘,您醒了。”岚儿熟悉的声音在月浅宁耳边响起,忽然之间让月浅宁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泰安阁,从未离开过,也没有去过藏书阁一般。 只是事情已然发生,月浅宁除了面对,别无他法。 “现在什么时辰了,皇上呢?可曾用了晚膳?”月浅宁一边说着,一边从榻上坐起来身子,靠在岚儿放好的软垫上。 “回皇后娘娘,皇上还在外殿批阅奏折呢。”岚儿将一块干湿正好的棉布巾递给月浅宁,“原本是皇上一直在这儿守着皇后娘娘您的,是奴婢不忍皇上那般辛苦,这才劝了皇上去外殿歇着。” 月浅宁点点头,示意岚儿为自己更衣。她必须将自己今日所见所闻都告诉龙飒竔,否则怎么能安心呢。 岚儿正给月浅宁换着衣衫,龙飒竔便从外殿进来了。 “浅宁,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龙飒竔问道,顺手接过岚儿手中的外衫,继而说道:“岚儿你下去吧,朕亲自替皇后更衣便是。” 月浅宁本想阻止,但转念一想,却又开口说道:“岚儿,吩咐下去,皇上今日的晚膳让泰安阁的人做了送来便是。就按着平日里的菜式做便是了,只是手脚麻利些,别让皇上久等了。” “是,奴婢遵命。”岚儿笑了笑,便弯着身子出去了。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国事固然重要,但您若是因为忙于国事,忽略了您的身子,那这天下可就没有主心骨了。”月浅宁说着,便挽着龙飒竔的胳膊,朝着外殿走去。 龙飒竔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月浅宁了,心中突然觉得这久违的温情实在让他心中暖意横生, “浅宁,你这般关心我,不如搬来养心殿与我一同吃住便是。如何?就像之前一般,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月浅宁没有直接回答龙飒竔,而是随着龙飒竔一起在圆桌前的梨花木凳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水给龙飒竔。 “皇上,您喝杯茶吧。”月浅宁觉得自己像是如鲠在喉一般,原本想好的说辞,此刻竟然都说不出来了。 龙飒竔看出月浅宁有什么难言之隐,却没有直说,只是将月浅宁倒的那杯茶拿起来慢慢地品着。 一时之间,养心殿中静谧如水,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终于,岚儿带着养心殿的几个奴仆送了晚膳过来,总算是解开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皇上,臣妾伺候您用膳如何?”月浅宁微微一笑,颊边便荡漾起两朵梨花来,竟然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瑕疵,只觉得眼前之人不仅仅是一国之母,更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妻子。 龙飒竔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下去。 月浅宁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龙飒竔喜欢的那几道膳食都依次夹了些,放在龙飒竔的碗碟中。 只是半晌却不见龙飒竔拿起筷子,月浅宁这才问道:“皇上,您是不是没有什么胃口?不然先喝点汤暖暖胃如何?” 说着,月浅宁便要用汤匙给龙飒竔盛汤。 谁知龙飒竔却一把抓住了月浅宁的手腕,叹气般的说道:“浅宁,你若是必须用这种方式来为我祛除体内毒素的话,那我宁可你从来都不会医术。” 突如其来的话,让月浅宁大吃一惊,原本握在手中的汤匙也因此而掉落,激起了汤盆中的汤水,溅了开来——正如同月浅宁此刻的心思。 她是知道龙飒竔从来都聪颖过人,定然能看出来自己一直这般殷切地伺候龙飒竔是为了什么。 但是月浅宁从没想过,龙飒竔会这么直白地戳穿自己的小心思。 “皇上,您既然已经知道了臣妾的一番苦心,那便用膳吧。”月浅宁说着,便又要去拿起汤匙。 这一次,龙飒竔倒是没有阻止月浅宁,反而很快便将月浅宁夹给自己的菜肴和那一碗汤尽数吃得一干二净。 月浅宁见状,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了。 “皇上,您近日来,可还曾有过之前的症状?”月浅宁决定开门见山,否则依照龙飒竔的脾性,一定会让自己无路可退,只能按照他的想法和方式来做事情的。 龙飒竔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自从开始药浴之后,便很少会有症状反复的情况。再加上你的药膳,更是没有过了。” 月浅宁听了这话,便瞬时抬起头来,眼中微微闪动着的光芒,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让她欣喜万分的事情一般。 “皇上,臣妾能不能为您诊脉?”月浅宁带着些希冀地说道,竟然还伸出手来,抓住了龙飒竔的袖袍。 龙飒竔不知为何,见月浅宁这般急切的模样,心中竟然有些不安。眉头便蹙了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月浅宁给自己诊脉便是。 得到允许,月浅宁便将手扣上了龙飒竔的脉门。 脉象平和温化,脉搏跳动有力。之前那一股缠绕在龙飒竔脉象中微乎其微的污浊之气也不见了! 果然!龙飒竔体内的残毒,今时今日起,便已然全部清除了!若说单凭脉象不能诊断出来,但方才月浅宁特地将几道和龙飒竔病情有所冲突的药膳夹给了龙飒竔,他并没有食不下咽的状况出现,那便足以让月浅宁肯定了。 “恭喜皇上,您体内的残毒已经完全根除了。从今日起,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只需要时时注意调养身子,切莫累着便是。”月浅宁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着龙飒竔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欣慰。 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成功了。 也算是一桩夙愿了结了。 第二百零九章 真正死因 “浅宁,我的身体没有大碍。那,你呢?”龙飒竔似乎并不因为自己的康复而兴奋,“你今日究竟在藏书阁遇见了什么事情,可曾发生危险?” 月浅宁见龙飒竔突然转移了话题,倒也不慌不忙。毕竟这件事情,月浅宁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瞒着龙飒竔。 “是。臣妾在《西海巫术》中的确查到了徐贵嫔真正的死因。”月浅宁拿起一根筷子,蘸了些汤汁,在桌案上写了几个字。 龙飒竔看见桌上那“西域禁术”四个大字之后,便立即用放在一旁的布巾将之抹去,“除此之外,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月浅宁沉默了片刻,决定还是将遇见那个穿着怪异的男子之事告诉龙飒竔。 附在龙飒竔耳边,月浅宁大概地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话音刚落,龙飒竔却突然握紧了月浅宁的双手,说道:“浅宁,以后这种事情,我再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了。” 月浅宁本想说这是自己的本分,却被龙飒竔打断了。 “你我不仅是名义上的皇帝和皇后,更是夫妻。理应一起承担才是。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也绝不可以再单独去冒险。”龙飒竔又将月浅宁的手握紧了几分。 月浅宁抽不出来自己的手,便任由龙飒竔握着。 半晌之后,龙飒竔松开了月浅宁的手,却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语气凝重地说道:“就当我用皇上的身份命令你。朕,不允许你再去冒险……” 月浅宁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龙飒竔的怀中。 后宫的传言,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月浅宁不过才在养心殿留宿了一晚,便有传言说,月浅宁不知在哪里学了什么妖法,迷惑的龙飒竔只让月浅宁侍寝,对其他正值妙龄的嫔妃们不闻不问。 养心殿,月浅宁刚刚转醒便听见了这个传闻。 只是月浅宁却对这类传言不屑一顾。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若是月浅宁在意并且做了什么应对的话,那更会让人觉得煞有其事。与其如此,不如置之不理。可若是有人借机生事的话,那么月浅宁定然也不会手软。 “皇后娘娘,今日外边日光不错,倒也不怎么冷。可要奴婢陪您去御花园转转?”百合一边伺候着月浅宁梳洗,看见外边的天气温暖和煦,便问道。 月浅宁看了一眼窗外,果真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晴空万里,就连雾气也没有。 “也好。”月浅宁点点头,“传岚儿进来给本宫梳妆吧。百合,你去准备好早膳,皇上快要下早朝了。” “是,奴婢遵命。”百合说着,便退了下去。 龙飒竔下朝后自然是到养心殿来了,毕竟月浅宁还在这里,龙飒竔也不着急去御书房处理朝政。 只是刚用完早膳不久,月浅宁就想着离开养心殿。 “皇上,难得今日这么好的天气。臣妾想去御花园走走,不知可否?”月浅宁恬淡的神情,像是昨夜与龙飒竔之间的温情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 龙飒竔虽然心有不快,倒也没有阻拦,“这有何不可?浅宁,以后这种小事便不用与我禀告了。你自己决定便是。” 月浅宁看出龙飒竔的不悦,但想到心中的忧虑,只好行礼之后便出了养心殿。 刚踏出养心殿的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况世良佝偻着身子,站在养心殿的门口候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不过几日没有留意罢了,怎么况世良那原本就清瘦的身子竟然又削减了几分? “奴才恭送皇后娘娘。”况世良看见月浅宁出来,便甩了甩拂尘行礼。 月浅宁虚扶了一下况世良,悠悠地开口道:“况公公今日可有空闲?本宫想去御花园逛逛,只是缺个得心的人跟本宫讲讲那些花花草草。不知况公公,可否愿意随本宫走这一遭?” 龙飒竔身边从来不会缺人伺候,只不过是习惯了况世良在左右伺候着罢了。去与不去,不过是在况世良的斟酌之间。 即便是月浅宁私下和况世良的交情不错,但也从未这般明目张胆地让况世良伺候自己。况世良心中明白,怕是月浅宁有什么重要之事要交代给自己了。 思量片刻,况世良行给月浅宁礼道:“能伺候皇后娘娘,这是奴才的荣幸。只是,皇上那里……还请皇后娘娘稍候片刻,容奴才向皇上禀报一声。” “去吧,本宫候你片刻便是。”月浅宁挥挥手,示意况世良进去禀报。 果不其然,龙飒竔没有反对。 况世良从养心殿出来之后,便跟在月浅宁身后,一言不发。 从养心殿到御花园的路途并不算太远。只不过总要路过几个宫殿,难免会被有心的人留意到月浅宁的行踪,再将那谣言添油加醋地传播一番。 “况公公,你可知这什么人的嘴巴,是最干净的?”月浅宁突然开口问道,声音里满是冷清和严肃。 况世良原本跟在月浅宁身后,猛地听见这一句,立即便走上前来。 “奴才愚钝,大抵是那哑巴,或是耳不能听之人?”况世良揣测着月浅宁这话中的内涵,给出自己的回应来。 可惜,月浅宁心中的答案,却并非这般简单。 “自古以来,只要人还活着,那就算作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要让本宫来看,除了死人之外,没有谁的嘴巴是干净的。人性如此,只要抓住了弱点,必然会有让他开口的办法。况公公,你说是也不是?”月浅宁唇角带着笑容,但口中的话语却是这般让人瘆的慌。 即便是况世良,也觉得自己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来。 如今的月浅宁,早已不再是之前那个任人宰割的丞相之女了。她如今的锋芒,绝非常人可以抵挡得住的。 月浅宁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这说话间,也便就到了御花园中。 “呵呵,没想到这严冬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花草存活了下来。”月浅宁看见满目的苍翠,掩映着偶尔的彩色,不由得将心情放松了下来。 况世良和一众宫女太监跟在身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话。 看来,月浅宁方才故意说的那段话,不仅仅是说给各个宫殿的人听,也是说给身边之人听的。 期盼着是起了些作用,好能让月浅宁耳根清净几天 第二百一十章 梅园 “皇后娘娘,这御花园虽然比不上西郊的梅园,可也算是有几株名贵品种的梅花开的不错。今日天气好,不如,奴才带您过去看看?”况世良见月浅宁好似心情好了些,便趁势开口。 月浅宁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来了北坤国这么许久,倒也还真的从未见过北坤国颇负盛名的梅花呢。 况世良在前面带路,就在这偌大的御花园中七拐八拐,总算是到了一处红色掩映之地。 “皇后娘娘,这寒梅盛开,颇为好看啊。您瞧,红彤彤地,多惹人爱。”况世良倒是先开心了起来,看着腊梅便一直合不拢嘴。 大抵是况世良进宫之前,就对着冬日里的花儿颇为青睐吧。 月浅宁看见眼前这嫣红的梅花,心中也像是升腾起了一股暖意一般。正准备走近些好好观赏一番,却听见讥讽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虽然是请安,但语气中的不屑和调笑,就连众宫女都听了出来,更何况是月浅宁呢。 来者不善,月浅宁也不会对她客气。 就这么让那个一身桃红宮装,自称“臣妾”的女子行着礼,半蹲着身子好了。 月浅宁像是没看见一般,朝着梅花树走去,凑上前去闻了闻,赞叹着:“这梅花可真是清香,不凑近了闻,好似没有味道一般。” “皇后娘娘,不如奴婢折几枝梅花,带回泰安阁去如何?”岚儿此时却突然开口,算是打破了僵局。 月浅宁点点头,“这主意不错,就照你说的办吧。” 岚儿领了命,便走上前去开始挑选还有些花骨朵的梅花来折下。以免带回泰安阁去开不了几日便凋谢了。 “哎哟,这是什么东西!”月浅宁突然惊呼道,“啊!原来是个人啊,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挡了去路呢!” 只见月浅宁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般。 “皇后娘娘,这位是方贵嫔。”况世良适时地出口提醒月浅宁,以免月浅宁玩儿过了火。 “原来是方妹妹啊,快快请起。”月浅宁说着便去扶起了方贵嫔,“你瞧本宫,真是太贪恋这梅花的美景了,竟没有留意到妹妹的请安,呵呵,还望妹妹不要怪罪姐姐才好啊!” 月浅宁都这般说了,那方贵嫔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皇后娘娘您多虑了,臣妾给您请安是臣妾的本分。您高兴什么时候让臣妾起来,臣妾就什么时候起来。若是这腊梅能讨您欢心,臣妾也毫无怨言。”即便嘴上这么说着,那方贵嫔紧紧握住的拳头,还有不停抽搐的嘴角也早已证明了一切。 “妹妹不怪罪本宫便好。”月浅宁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那方贵嫔没有想到月浅宁竟然变脸如此之快,楞了一下神之后,急忙行礼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月浅宁这么着急离开,除了看不惯方贵嫔的嘴脸之外,也实在是不愿意与这些深宫闲极无聊的女人多费口舌。 被人扫了兴致,月浅宁也便准备回去泰安阁了。 “况总管,若是皇上那边暂时不忙,就随本宫去一趟泰安阁吧。本宫那儿有些糕点,烦劳公公给皇上带回去尝尝。”月浅宁见况世良想要告退,便开口说道。 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况世良也便不敢再行推脱,“奴才跟皇后娘娘走一趟便是。” 虽说离开了那处梅花开得繁茂之地,可这御花园中还是有不少散落的梅花瓣。星星点点地分布在留着残雪的地上,倒是显得煞为可爱起来。有几分古山水墨画的意境,让月浅宁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 一路步行,身后还跟了不少宫女太监,回泰安阁的路程仿佛也长了许多,怎么也走不到头一般。 “那边的花是什么,怎么还开出绿色的花来了?”几个宫女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到月浅宁的耳中,引得月浅宁也转过头去看。 没想到,那竟然是月浅宁分外熟悉的东西——食人草! 尽管食人草有些特殊,但这冬日开花,花的颜色如同枝叶一般青绿,月浅宁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异变…… 留意着看了几眼,月浅宁便回泰安阁了。 甫一进了外殿,况世良便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拘束。 月浅宁见状,心里明白况世良是不知道自己的用意,这才分外小心。 打定主意,月浅宁便吩咐道:“况公公,你在这儿稍候一会儿。百合,你去将本宫为皇上准备的糕点拿出来。” 这糕点本就是早已准备好的,百合去内殿也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便拿了出来交给况世良。 “皇后娘娘,您放心。奴才一定会将您的一番心意交给皇上,绝对不会辜负您的厚望。”况世良抖了抖手中的拂尘,便准备行礼离开。 正在这时,忽然从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像是太监和侍卫在争执的声音。 “是谁在外面争执?”月浅宁皱起眉头沉声问道。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来人闹事?月浅宁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回禀皇后娘娘,是养心殿的公公。说是来找况总管的。”门外急匆匆地进来一个宫女禀告道。 月浅宁眉间依旧轻蹙着,“罢了,既然是来找况总管的,让他进来便是。” 话音刚落,便从殿外冲进来一个小太监,冲着月浅宁便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情况紧急,奴才只好冒死前来寻况公公了。” 看那小公公的额头上都快要磕出血迹来,月浅宁觉得分外碍眼。 便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况总管不就在这儿吗!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快些说便是了。别弄脏了我的泰安阁,不许再磕头了!” 那小太监听到月浅宁的厉声,再也不敢磕头,便站起身子来,走到况世良身边耳语起来。 况世良的脸色说不出什么意味来,可明显不是什么让他开心之事。随即,况世良便向月浅宁请辞告退了。 “百合,派个机灵点儿的丫头去跟着。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来向本宫禀告。”月浅宁低声对百合吩咐道。 百合领命而去,只剩下岚儿还陪在月浅宁左右伺候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赏梅遇“刺” 只可惜,这一日都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回应。派去的宫女回来也只说看见况世良进了御书房之后便很久没有出来,怕有人发现自己,也不敢在那儿多做逗留,便回了泰安阁。 尽管如此,月浅宁还是觉得不安。 今日那个小太监来得时机太巧,说话也是避开了自己的耳目。想来,就算是与月浅宁没有直接的关系,那也少不了有些什么涉及之处。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月浅宁这一夜都几乎没有合过眼。只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几次,却又很快转醒。 这种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堪比将人心用慢火烹炸一般难熬。不知为何,大抵是因为临近了月浅宁的计划,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月浅宁觉得分外小心。 第二日清晨,月浅宁觉得自己似乎刚刚闭上眼不久,耳边就开始聒噪了起来。 感觉到身上的晃动,月浅宁只好睁开了眼。 “岚儿,究竟何事如此慌张?”挣扎着将眼睛撑开,月浅宁慢慢地坐起了身子,“若是没有要紧之事,本宫可不会轻饶你。” 岚儿哪儿有什么胆子来打扰月浅宁的好梦,不过是事出有因罢了。 “皇后娘娘,是皇上派人传旨来了。此刻传旨公公怕是要到泰安阁外殿了,就让奴婢伺候您梳妆吧。”岚儿说着,竟然要给月浅宁跪下来。 “免了,替本宫更衣。”月浅宁见岚儿如此慌张的模样,心下已然有了三分主意。 深呼吸了一口气,月浅宁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下了床榻。任由岚儿和陆续进来的几个宫女手忙脚乱地伺候月浅宁梳妆。 传旨公公倒也是个老人了,知晓这种时候急不得,便也没有催促,只是在外殿静静地候着月浅宁罢了。不过那来回走动的步子,还是有些昭然若揭的意思。 “皇后娘娘接旨!”甫一见到月浅宁出来,传旨公公便扯开自己的公鸭嗓子,声音尖细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月浅宁为朕打理后宫有功,今日特宣召入殿,听候封赏。即刻动身,不得有误。钦此。”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接过圣旨,站起了身子。握着圣旨的手渐渐收紧,心里的不安又浮现了出来。 好在龙飒竔派了御撵来,月浅宁此刻也梳妆好了,一行人抬着御撵便火速地赶往了大殿。 这般十万火急之事,若不是惩处,便一定是封赏! 可月浅宁近日以来除了查清徐贵嫔之事,并没有犯过什么法令。 惩处定然谈不上,封赏…… “停轿!”月浅宁突然大喝一声,“快给本宫停轿!快!” 只是那些抬着御撵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停下脚步的,都急匆匆地向前赶路。对月浅宁的命令充耳不闻。 “你们都聋了吗!本宫要下来,快给本宫停下!”月浅宁见无人搭理自己,气由心生,不停地晃动着自己的身子,企图干扰轿夫的行进。 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御撵依旧火速前进着,丝毫没有因为月浅宁的捣乱而出现任何停滞。 轿夫脚程太快,再加之龙飒竔的圣旨一经传达,无人敢耽误,所以还未等月浅宁耗尽全身力气来让轿夫停下,便已经到了大殿门前。 “皇后娘娘,请您恕罪。奴才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皇上说了,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一定要将您送到大殿来。”一个为首的轿夫向月浅宁解释道。 “啪!”月浅宁一甩手,清脆的耳光便落在了那轿夫的脸上。 即便是龙飒竔的命令,这些个轿夫竟然敢忤逆自己的意愿,月浅宁决不能容忍被别人强迫,更何况是这几个轿夫。 一记耳光罢了,简直微乎其微。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殿,月浅宁只感觉自己将要迈向的这条路上荆棘满布。方才预料到龙飒竔将要封赏自己,月浅宁已经开始反抗。奈何自己敌不过龙飒竔的皇帝身份,如今还不得不朝着大殿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没有抬眼来看龙飒竔,只是走到大殿中央,便跪下行了大礼。 金銮宝座上,传来龙飒竔的声音,“皇后无需多礼,快扶皇后娘娘起身。”虽说是关心的话语,可月浅宁没有从中听到一丝关怀,尽是压抑着的冷漠和无奈。 “众位爱卿,此情此景,是不是似曾相识啊?”龙飒竔突然有些喜悦地说道:“朕记得,皇后可不是第一次踏入这金銮殿了。” 可惜朝堂之下一片唏嘘,百官各个垂头丧脑,静默如水。 不过龙飒竔也没有期望得到什么回应,他这么说,不过是说给月浅宁听罢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月浅宁乃我北坤国母,主理六宫百院,不辞辛劳。徐贵嫔骤然暴毙一事,由皇后主审,已然水落石出。皇后功不可没,特此赏银万金,绢帛千匹,珠宝百箱。另特封皇后月浅宁为‘庄敬皇后’,钦此。” 况世良的声音没有那般粗哑,但回响在整个金銮殿中,却是那么刺耳…… 月浅宁自然听见了每一个字,只是却迟迟没有跪下接旨。她的头微微低垂着,没有人能看清楚她的神色。 “怎么,莫非皇后没有听清楚旨意?”龙飒竔突然开口,“况世良,再念一遍给皇后娘娘听!” “奴才遵……”况世良的话音未落,便只听见“嘭”的一声! 月浅宁忽然跪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龙飒竔,格外冷漠地说道:“请皇上恕罪,这道圣旨,臣妾不能接!” 顿时,整个朝堂都一片哗然…… 即便月浅宁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子,但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抗旨不遵,这可是普天下头一遭啊! “哦?皇后倒是说说看,你为何不能接旨?”龙飒竔说着,便从金銮宝座上站起身子来,目光冷峻地看着跪在地下的月浅宁。 “无功不受禄。臣妾身为皇后,为皇上打理后宫本分内之事,何来功劳一说?此为其一。其二,徐贵嫔一案尚未彻底查清,还有疑点有待排查,臣妾万万不敢居功自傲。其三……”月浅宁突然顿住了,半晌没有将第三点说出来。 龙飒竔一边听着,一边朝下走。此刻,龙飒竔已经站在跪地的月浅宁面前,一双雕花龙靴映入月浅宁的眼帘。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当众求休 “皇后,第三点是什么?你倒是说给朕听听看,嗯?”龙飒竔将月浅宁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握着她光洁的下巴,“皇后,说。” 感觉到下巴上的疼,月浅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心中的固执,容不得她在此刻屈服。 “第三,臣妾请皇上,废后!”月浅宁说罢,一把将龙飒竔的手从自己的下巴上拨了开来,随即便开始给龙飒竔磕头行礼。 “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一个官员见此,忍不住脱口而出。 周围也开始渐渐有许多大臣都开始劝阻月浅宁,让她收回方才的话,给龙飒竔认罪。但无论谁说,月浅宁都充耳不闻,依旧不停地磕着头。 月浅宁的额头每每在地上磕碰一声,龙飒竔便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一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百官散去的,也不知道月浅宁何时不再向自己磕头…… 只是觉得时间过了许久许久,泱泱天下,只剩下自己一个在这俗世存活着。 “龙飒竔,放了我吧。”月浅宁的声音响起,唤回了龙飒竔飘忽已久的意识。 月浅宁还是在地上跪着,龙飒竔一步一步走向她。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盯着她的双眼。他看不见月浅宁眼中的神色,只是觉得自己的眼仁好似有些酸痛。 “放了我。”月浅宁再次重复了一遍,“你的毒已经根除,徐贵嫔的案子也都查清楚了。放了我吧,这皇宫,留不住我的心。” “放了你?那你可愿意放过我?”龙飒竔捏着月浅宁的胳膊,像是要将她的肉都捏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月浅宁嘴边泛起一抹苦笑,任由龙飒竔捏着自己的胳膊,不再说话。 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龙飒竔今日这么着急地颁布这道圣旨,想必也早就料到月浅宁想要离开皇宫,所以才会这般不顾一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封赏月浅宁。 龙飒竔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默然说道:“废不废后,不是你说了算。月浅宁,你休想就这般离开我。” 话音刚落,月浅宁便听见寂静如水的大殿中,响起了龙飒竔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仿佛是那晨钟暮鼓一般的声音,每一声都敲击在月浅宁的心头。 月浅宁没有回头去看龙飒竔的背影,她不忍心看,更怕自己会心软,就此放弃自己离开皇宫的夙愿,将一生都耗费在这里…… 后来,大抵是况世良不忍见月浅宁就那么跪在金銮殿中,所以才传了泰安阁的人来,将月浅宁接了回去。 是夜,一轮明月原本掩映在树枝背后,此刻却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好似人的心情一般,就这么没有了温度,只剩下一片漆黑。 “皇后娘娘,您这是何苦呢……”百合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没有停下为月浅宁的膝盖上药的动作。 原本光洁柔滑的皮肤,此刻已经被满满的草药覆盖住,掩盖了肿成青紫色的皮肤。那草药带着些清凉,月浅宁的膝盖处有些微破皮之处,按理说该是有刺激之感的,可月浅宁此刻却像是没事儿人一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原来真的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月浅宁心中竟然比吃了黄连还要苦上几分。竟然连触骨的疼痛,都被自己揪心的感觉麻木掉了。 百合帮月浅宁上完药之后,包扎好。见月浅宁神思恍惚的模样,便也没有多言,只是顺势让月浅宁躺了下来,替她掖好被角。 谁闻夜哭声,唯有伤心人。 尽管昨日的金銮殿上,被月浅宁闹出了那样尴尬的局面,但今日的大殿之上,依旧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 龙飒竔是一个好皇帝,他身上的重担不允许他因为感情之事沉溺于一时的悲伤。所以,最好的面对方式就是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继续端坐在龙椅之上,听文武百官们沸沸扬扬地讨论天下之事。 至于月浅宁,虽然心中的痛已经让她忘记膝盖的伤口,可该做的事情,还是不会就此放弃。 大抵是因为龙飒竔和月浅宁这两个人有太多相似之处,所以靠的太近之时,身上的刺便会刺痛对方。 泰安阁,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月浅宁看着手中的圣旨,欲哭无泪。 “皇后娘娘,您还没接旨呢……”况世良有些无奈地开口,“这,奴才还等着回去向皇上复命呢。您看,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吧?” 可月浅宁还是半晌都没有说话,就像是被谁点了穴位一般。 “况世良,这些繁文缛节,现在做出来还有何意义?”月浅宁一把将手中的圣旨撂到桌案上——玉制的卷轴撞击到桌子,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格外让人心烦。 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月浅宁走到况世良面前,站稳。 “就算本宫不接旨,也得照做不是吗?”月浅宁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一般,“你况总管都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本宫又怎么能违背?” 况世良何尝听不出来月浅宁话中有话,只是他自己也是有苦在心难开口。做奴才的,遇到这种情况,除了自己夹着尾巴做人争取两头都不得罪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罢了。”月浅宁苦笑一声,“况总管还是回去向皇上复命吧,就说本宫定会谨遵皇上圣旨便是。至于其他该说不该说的,况总管就自己掂量着办吧。” 况世良甩了甩拂尘,便告退了,“皇后娘娘保重身子,奴才改日再来求见。” “啪!” 一个茶杯摔碎在地上,月浅宁的袖袍沾满了水渍。 外殿中的人见此状况,各个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出声打扰月浅宁。只是百合和岚儿这两个丫头总还是担心月浅宁的,时不时用余光撇上几眼。 “皇后娘娘,你的手!”岚儿突然大叫出声,再也顾不上其他,便冲着月浅宁而去。 听见岚儿的喊叫,大家像是都反应了过来一般,齐齐看向了月浅宁的手。 滴滴答答的鲜血,不停地从月浅宁的手掌上滴落下来,有些浸湿了月浅宁宽大的衣袍,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皇后娘娘,您快坐下。奴婢去拿药箱来给您包扎。”百合见状,便急忙朝着内殿走去。 岚儿也没有闲着,扯下自己袖子上的一块布,急忙给月浅宁止了血。 百合也随之出来,给月浅宁做好了包扎,这才没有让月浅宁“伤上加伤”。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后的本份 一切处理好之后,月浅宁吩咐道:“好了。岚儿和百合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就当没发生过。要是让本宫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就仔细着点儿自己的舌头。” 月浅宁这话说的十分轻巧,如羽毛般拂过,可却如千金一般沉在众人心底。毕竟月浅宁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之人,容不得别人不信。 众人都闭紧了嘴巴,没有一丝声响地退了出去。 “岚儿,你去给本宫准备药浴的衣物。百合,你跟本宫进来。”月浅宁吩咐着,便站起身来朝着内殿走去。 方才龙飒竔的旨意,正是传月浅宁今夜去脂玉池伺候龙飒竔沐浴。原本这是多少嫔妃做梦也得不到的机会,只是对于月浅宁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折磨。 昨日种种,历历在目。月浅宁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龙飒竔……可他却一意孤行,还下了旨意来胁迫月浅宁。 这怎么能让她平心静气的接受?龙飒竔并非不知,月浅宁向来最厌恶别人的威胁。 “皇后娘娘,您的手……如何能伺候皇上沐浴?”百合跟在月浅宁身后,低着头低低出声,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一个小宫女,除了担忧,也无计可施。 月浅宁没有出声,只是余光示意百合将自己的药箱拿了过来。 摸着药箱熟悉的纹路,月浅宁心中百感交集。 今夜,怕是自己最后一次与龙飒竔相见了。他这般咄咄逼人,若是自己还在皇宫中留着,日后便更难脱身了。 “百合,这瓶药水你收好。若是日后况总管来宫里寻东西,把这个交给他便是。”月浅宁说着,将一个黑色的瓷瓶交给了百合。 听出月浅宁话里的含义,百合心中惴惴不安。但好像话在喉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月浅宁开始在药箱中鼓捣起来,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感受到意味不明的视线,月浅宁眉尖轻蹙,“百合,本宫说话,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你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没什么事便出去候着吧。” 听得出月浅宁此刻心情糟糕透顶,百合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行礼之后便出了内殿。 晚膳过后,按照惯例,龙飒竔是会派御撵来接月浅宁去脂玉池的。只是大抵今时不同往日,眼看着要到了时辰,却连前来报信的太监宫女也没有一个。 “皇后娘娘,奴婢去传轿撵来吧?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时辰了。”岚儿向月浅宁请命。 只是月浅宁却摇摇头,示意岚儿不必着急。既然龙飒竔下了旨,就算心中再不忿,也不会拿这种面子上的事情来让月浅宁难堪。 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儿,便来了御撵接月浅宁。 “本宫今日自己过去便是,你们谁都不准跟着。”月浅宁说着,便踏上了御撵。 直到脂玉池近在眼前之时候,月浅宁这才睁开眼来。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在这儿候着皇上便是。”月浅宁下了御撵,想要屏退众人。谁知身后却突然传来龙飒竔的声音。 “朕是说让皇后来伺候着,不过,这么几个侍女罢了,皇后何必在意。”龙飒竔一口一个“朕”,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不悦。 自从月浅宁上次回宫之后,龙飒竔再也没有对她称过“朕”。至多在外人面前唤她“皇后”罢了。可那也不过是出于无奈,总不能让外人说月浅宁无法无天。 “是,皇上此话有理,倒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月浅宁没有回头,只是带着冷漠的声音还是传进了龙飒竔的耳中。 龙飒竔没有回应,只是走到月浅宁的身边,伸开自己的双臂,等着月浅宁为他宽衣。那姿态,无疑是养尊处优,至高无上的王者。 月浅宁放下自己的篮子,伺候着龙飒竔将龙袍脱去。 一件一件,直到龙飒竔浑身上下只剩下了明黄色的裘裤。 “皇上,请您稍后片刻,臣妾带了药来。”月浅宁说着便弯下身子去,在篮子中找起东西来。 谁知月浅宁刚起身,便被龙飒竔捉住了手腕。那宛如赶紧铁骨般的大手,牢牢地扣住了月浅宁,任她怎么挣脱都无法挣开。 “皇上,您这样子,臣妾动弹不得。”月浅宁动了动自己的手腕,示意龙飒竔放开。 谁知龙飒竔却一把抢过月浅宁手中的小瓷瓶,握在自己手中。 “朕不介意替皇后做些小事!”龙飒竔说着,将月浅宁的手腕拉高,顺带着将她搂入了自己怀中,用另一只胳膊紧紧地圈住了她的纤腰。 感受到龙飒竔带着威胁性的眼神,月浅宁此刻没有要回避的心思,便直视着龙飒竔的双眼说道:“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龙飒竔被月浅宁的眼神盯着,愈发觉得月浅宁不是俗世女子,即便今日两人之间隔了千万重深壑,月浅宁还是自己的心性,不肯因为龙飒竔的态度而转变。 不蔓不枝,不屈不折,胜过兰花娇弱,却比青竹多了几分隽永。正是如此,龙飒竔才会在慢慢了解月浅宁之后,愈发地对她身上这股气息着迷不已。 “噗通——” 一声响,随后激起了池水万千,滴落下来,泛起涟漪。 “咳咳……”月浅宁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珠,皱起眉头盯着龙飒竔,“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有些嗔怒的声音,听在龙飒竔的耳中却如同小猫在心口挠痒一般,“自然是沐浴。莫非皇后不想伺候朕不成?嗯?” 龙飒竔一只胳膊还是放在月浅宁的腰上,另一只手却捏住了她的下巴。 “皇上,您的龙体要紧。”月浅宁试图将龙飒竔的手打下来,谁知却毫无作用。 龙飒竔带着月浅宁的下巴偏向一边,“皇后怕是多虑了,你看这脂玉池的水……” 瓷瓶中的药,早已在龙飒竔抱着月浅宁落水之时,洒落在池水之中。此刻整个脂玉池的池水开始泛起淡淡蓝色的水波,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下,让人看着,显得有些恍惚。 “如何?皇后可满意了?”龙飒竔将月浅宁的头扳回来,靠近了月浅宁的鼻尖。 四目相对,龙飒竔竟然发现月浅宁眼底的神色开始有了一丝厌恶!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龙飒竔凑到月浅宁耳边说道:“浅宁,只要你还在后宫一天,就是我的皇后,就要尽一尽你皇后的本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月浅宁动怒 龙飒竔温热的气息在月浅宁的耳边不停地穿梭着,像是暖绒绒的羊毛在耳边蹭来蹭去。月浅宁很快红了耳朵,但她心里却十分抗拒龙飒竔的这些把戏。 “皇上,臣妾的确是该尽一尽自己的本分了。”月浅宁说罢,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龙飒竔推了开来! 龙飒竔没有想到月浅宁会忽然使出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被月浅宁推了开来,还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只是月浅宁越是这般反抗,龙飒竔反而兴致越高。他倒是要看看,月浅宁究竟会怎样伺候自己沐浴。 “过来。”龙飒竔开口,示意月浅宁朝着自己这边来。 月浅宁冷着眼,在池水中一步一步地朝着龙飒竔走去。每一步,她都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场面。尽管脂玉池里水雾迷蒙,但月浅宁还是看出龙飒竔眼底透露出来的危险气息。为了自己的计划,月浅宁不得不防范。 走到龙飒竔身后,月浅宁开口道:“皇上,臣妾替您捏肩。” 说着,月浅宁的手便搭在了龙飒竔的肩膀上,开始不轻不重地按揉着。龙飒竔竟然也没有拒绝,任由月浅宁在自己肩膀上动作着。 “月浅宁。”龙飒竔忽然开口叫了一声,身后之人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一下。 “皇上吩咐便是。”月浅宁随即回应道,“可是臣妾手法不好?不如换个宫女来给皇上捏吧……” 月浅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龙飒竔一把扯了过来,搂在自己怀中。 “月浅宁,你究竟要让我怎么做!”龙飒竔此刻就像是一头困境边缘的百兽之王,对自己心爱之人毫无招架之力,只是绝不愿意她就这般离开自己的身边。 知道自己挣扎是徒劳无功的,月浅宁索性任由龙飒竔搂着自己。可双手却在龙飒竔身体的各个穴位上按揉了起来,似乎是在让池水更好地浸入龙飒竔的皮肤,再至骨血中。 得不到月浅宁的回应,龙飒竔竟然用双唇捕捉了月浅宁的两瓣柔软,尽情地在月浅宁口中肆虐着,如同要将她身体中所有的空气都夺走一般。 别掠夺了空气,月浅宁渐渐感觉自己体力不支,双眼也快要睁不开了一般。 再加之池水温暖,月浅宁很快便软了脚跟,开始颤颤巍巍地倒向龙飒竔的怀中……只剩下残留的意识告诉她,千万不能就这般屈服。 终于,龙飒竔放过了月浅宁的嘴唇。 但是他却开始在月浅宁身上别的地方攻略城池——从眼睛到下巴,再从月浅宁优美的脖子到形状完美的锁骨,依次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皇上!”月浅宁感觉到龙飒竔在自己身上的动作,总算是恢复了清明。 腰腹处的硬物提醒着月浅宁,若是再不阻止龙飒竔,怕是今夜自己就要衣不蔽体地暴露在这些宫女太监面前了! “龙飒竔!你放开我!”月浅宁双手不停地拍打着龙飒竔,就连池底的脚也开始踹着龙飒竔的腿和脚。 可龙飒竔的动作却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有顺着往下的趋势。 “啊!” 月浅宁的脊背抵到了池边,被硌得生疼,不由得痛呼出声 龙飒竔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喘着粗气在月浅宁耳边说道:“浅宁,别动……”他方才不过是想惩罚月浅宁的倔强罢了,谁知却是玩火。 此刻龙飒竔的状态,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顾虑到月浅宁的脾性,和身处之地的不便,龙飒竔便冷静下来克制着自己。 谁知,一直聪慧机敏的月浅宁,此刻却慌了神。 “龙飒竔,你快起来!”月浅宁想要推开龙飒竔,可腰腹处却愈来愈灼烫,推开龙飒竔的动作也不由得放慢了下来。 “嗯……”龙飒竔闷哼一声,将头抵在了月浅宁的脖颈处,粗声说道:“浅宁,你若是再动,后果自负!” 说着,龙飒竔在月浅宁的脖子上轻轻啃噬了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月浅宁的锁骨上,让她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龙飒竔,你够了!”月浅宁突然大喊一声,想要把龙飒竔从自己身上推开,谁知却被龙飒竔遏制住了手腕。 “刺啦……”一声,月浅宁身上唯一的一件裘衣被龙飒竔撕开了口子,露出大片的肌肤来,粉嫩的颜色格外引人注意。 月浅宁立即用手挡住自己身前的春光,一脸防范地看着龙飒竔。可龙飒竔却没有留给月浅宁丝毫喘息的机会,三下五除二便将月浅宁已经破了口子的衣服剥了个一干二净! 见此状况,原本站在脂玉池旁伺候的宫女们各个都羞红了脸,发出叽叽喳喳的轻呼来。这些声音传到月浅宁的耳朵里,分外刺耳! “龙飒竔,你不要逼我跟你鱼死网破!”月浅宁已然遮无可遮,索性半蹲着身子,潜入了池水之中。 可龙飒竔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一把将月浅宁从池水中捞起来。 好在龙飒竔还是顾忌着月浅宁的最后底线,吩咐着两旁的宫女太监把自己的龙袍拿了过来。一挥大手,便将外袍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为了避免月浅宁挣扎的太厉害,龙飒竔顺道点了月浅宁的穴道,让她浑身都不能动弹。 “来人,传御撵。”龙飒竔抱着月浅宁到了池岸上,只是将怀中的月浅宁裹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了月浅宁的头来。 就这样,龙飒竔抱着月浅宁,两人一起坐在御撵之上,很快便回了养心殿。 “你们都下去,替朕关好殿门,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龙飒竔抱着月浅宁下了御撵,一边朝着内殿走去,一边跟众人吩咐着。 没有人敢反抗龙飒竔的命令,大家见这状况也大都心下明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怒龙飒竔。 将月浅宁放在了龙塌上,龙飒竔解开了她的穴道。 没有立即从龙榻上爬起身子来,月浅宁身上除了龙飒竔的外袍空无一物,只好先将外袍裹好,这才坐起身子来。 “龙飒竔,你究竟想做什么?”月浅宁眼神恢复了清明,冷冷地看着龙飒竔。 看着龙飒竔欺身上前来,月浅宁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境地十分危险,不由得往后退着,警惕地提防着龙飒竔。 “浅宁,你说在这养心殿,除了侍寝,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龙飒竔一点一点朝着月浅宁逼近。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就是让你难堪 猜中了龙飒竔的心思,月浅宁便飞速地从榻上“弹了”起来,想要从龙塌上跳下来。可龙飒竔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月浅宁拉了回来。 “浅宁,你心里不是没有我。”龙飒竔钳子一般的手握着月浅宁的胳膊,“为什么就不能丢掉你心里那一点固执,留在我身边呢?” 丢掉自己的固执?! 龙飒竔为何会说出这般可笑的话?难不成她月浅宁的底线在龙飒竔眼里如此不值一提吗?! “为什么你这么狠得下心,为了一点自由,便愿意放弃我。”龙飒竔和月浅宁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毫,甚至清晰地可以看见月浅宁脸上的每一根汗毛。 “啪!” 月浅宁伸出另一只手,给了龙飒竔一记响亮的耳光。 “龙飒竔,这就是为什么要放弃你的原因。”月浅宁唇角泛起冷笑,看着龙飒竔的眼神中也尽是陌生,“我以为你只是习惯了久居高位,所以才会不那么在意别人的在意。呵呵,谁知道,原来皇上心中只有自己。” 龙飒竔何尝不知道月浅宁话中的深意,只是他虽然知晓月浅宁为何那般想要逃离自己,却不愿意接受罢了。 所以才会选了这么一个极端的方式,刺痛了月浅宁,他才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些。大抵这就是相爱相杀的滋味吧…… “浅宁,无论怎么说,你心里是有我的。”龙飒竔没有问话,而是肯定的说道:“否则你不会在意我体内的毒素,更不会一定要等到查清徐贵嫔的事情才准备离开。” 没错,龙飒竔说的每一句都让月浅宁心止不住的揪痛。 “龙飒竔,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月浅宁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过是不想欠你的情罢了。何苦把我说的那般痴情,哈哈哈!” 突然抬起头来大笑出声,若非龙飒竔还将月浅宁的胳膊握在手中,怕是月浅宁就要笑得倒在了榻上。 只是身体的颤动,让月浅宁原本盖在身上的衣袍渐渐散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冰肌玉骨,龙飒竔觉得刚才在脂玉池未完成的事情,又有了抬头的迹象。不由得欺身上去,抢在月浅宁反抗之前,将她压在了身下。 “龙飒竔,你……”月浅宁原本要出口的话,尽数被龙飒竔吞入了腹中,只剩下一串压抑而无奈地“吟喔”之声。 即便月浅宁想要咬破龙飒竔的嘴唇来制止他,可龙飒竔早有准备,点了她的穴位。 此刻月浅宁只能乖乖地任由龙飒竔在自己口中肆虐,却丝毫不能制止他。 也罢,既然不能逃避,那便承受好了。只当是最后一晚的旖旎,从此后便要与龙飒竔天涯四散,天各一方了,仅以此夜来凭当纪念。 感受到身下之人的气息逐渐变得急促起来,龙飒竔知道月浅宁已然接受了这样的亲密,便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浅宁……”龙飒竔低唤一声,伸手将隔在两人之间的衣裳扯了出来,扔下床榻。 肌肤相亲,龙飒竔只觉身下一片温滑,忍不住用手在月浅宁的身体各处游走着,感受着温香软玉的美好。 自然,龙飒竔的双唇也没有停下来。 放过了月浅宁的嘴巴,龙飒竔便开始在她的耳垂,眼窝,下巴和脸颊各处肆虐,留下一个个属于自己的痕迹。 月浅宁不是无情之人,这般的撩动之下,早已经缴械投降。 她只觉得龙飒竔的大手所到之处,便会如同烈焰烧灼般的热度,又仿佛是寒冰划过的战栗。总是忍不住地靠近龙飒竔的双手,感受着这奇妙的滋味,像是陷入了漩涡一般,无法自拔。 突然,龙飒竔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双臂撑起,静静地盯着此时的月浅宁。 只见身下人面如海棠,肤如粉露,眼神含着迷离与春色,再加之未着寸缕,只让龙飒竔心中止不住的渴望。 “怎么了?”月浅宁感到身上之人停下了动作,便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来问道。 谁知却正好瞥见龙飒竔脱去自己身上早已经被脂玉池水浸透的裘裤,月浅宁只觉得脸上红云密布,急忙闭上了眼睛。 “呵呵……”龙飒竔轻笑了起来,复又俯身在月浅宁身上。 “浅宁,我可不记得你是会害羞的人。”龙飒竔的大手拂过月浅宁的脸颊,大拇指拨开她的嘴唇,将自己的唇瓣凑了上去。 如胶似漆般,两人的唇再未分开来。龙飒竔也抛开了心中的担忧,尽情地享受着难得的一刻,哪怕明日醒来两人如同陌路,也阻止不了他此刻想要月浅宁的决心。 直到两人合二为一之时,月浅宁的眼角才滚落了一滴温热的泪珠来。不知是因为疼痛,亦或是心痛。 即便那古老的律动没有停止,可月浅宁还是好似听见了龙飒竔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漫漫长夜,更漏声声,明黄的床榻之上,两个天下最无情的有情人颠鸾倒凤。即便是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那也无法抹灭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沟壑。 有些枷锁,并非个人意愿。 只是天地之间从来都是遗憾与无奈多于欢欣,怅然和擦肩胜过相聚。 一夜痴缠,看似无比温情脉脉,但当月浅宁睁眼之时,身边却早已没有了龙飒竔的身影。摸了摸床榻的温度,有些凉,想必龙飒竔已经去上朝很久了。 月浅宁没有赖床的习惯,只不过是昨夜有些放纵自己,此刻的身子酸痛不已,不想太快起身罢了。索性在这养心殿倒也无人敢来打扰自己,月浅宁便闭上了双眼,准备再多躺一会儿。 可惜一闭眼便全是自己与龙飒竔的痴缠,还有无尽的杂念不停地纠葛着,扰的月浅宁无法静下心来休憩,不如起身。 “来人,伺候本宫梳妆。”月浅宁懒懒地喊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随即便走进来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有些胆怯地说道:“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了,说您醒来后先让奴婢伺候您沐浴……” 又是龙飒竔的吩咐,月浅宁面无表情,只是眉尖轻蹙。 “普通的水就好,快些沐浴完传轿撵来,本宫要回泰安阁。”月浅宁不带一丝感情地说着,强忍着身体的酸痛坐了起来。 那宫女像是怕极了月浅宁,二话不说只是行了礼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沐浴完后,也总算是来了泰安阁的人,用轿撵抬了月浅宁回去。龙飒竔许是料到月浅宁的脾性定然不会在养心殿多留,倒也没有再下什么奇怪的命令。 “百合,况总管可曾来过泰安阁?”月浅宁静了静神,坐在桌前问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只求一纸休书 百合摇摇头,“回禀皇后娘娘,泰安阁并无外人来过。自从那日之后,就连平日的物资也拖欠着不怎么发放了。” “百合说的没错!皇后娘娘,这些银炭还是奴婢去敬事房好说歹说才寻了些过来。”岚儿见状也上前说道,一脸的不忿。 月浅宁听罢,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她身为皇后,即便是那日在朝堂上得罪了龙飒竔,若非他默许,这些小事情还不至于连奴才都跟她过不去。 龙飒竔的一切行为都证明,他已经摸清楚了月浅宁的脾性。所以总是在月浅宁即将要爆发的边缘,又将她身上的倒刺都抚平。 月浅宁受够了这样被龙飒竔玩弄的感受,她不想再这般纠缠下去了。否则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两人一定会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深吸一口气,月浅宁说道:“百合,替本宫更衣;岚儿,你去御书房或是养心殿,找到况公公。就说本宫今日会给皇上准备晚膳,亲自送去养心殿,就不必让御膳房准备了。” 仿佛月浅宁刚才还因为克扣而大发雷霆,此刻却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要对皇上尽心了。不过大家也都只当月浅宁是突然开窍,要重新赢回皇上的宠爱罢了,自然不会觉得有何奇怪之处。 毕竟在这后宫之中,哪怕是月浅宁贵为皇后,也不得不对龙飒竔低头。 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袍,月浅宁去了泰安阁的小厨房,开始亲自动手准备给龙飒竔的晚膳了。这次月浅宁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插手,哪怕是挑选食材和洗菜这些小事,也都是月浅宁亲手一点一点的做着,谁想要帮忙都被月浅宁赶了出去。 好在月浅宁回到泰安阁的时候也不算晚,这才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准备给龙飒竔的晚膳。不过时间太久,月浅宁完全准备好之后,竟然离晚膳时间不足半个时辰了。 “来人啊,替本宫更衣梳妆。”月浅宁体力有些不支,出了小厨房站了片刻,才让百合扶着自己向着内殿走去。 直到一切准备完毕,月浅宁这才发现半晌都没有见到岚儿的身影了。 “岚儿人呢?本宫交待的差事莫非这么难办不成?”月浅宁原本做了好几个时辰的药膳,早已累得不想动,此刻张口自然颇有威慑力。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行礼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岚儿姐姐自从按您的吩咐出去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奴婢们都陆续出去找过,也没有发现岚儿姐姐人在哪儿……” 岚儿不见了? 月浅宁心中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莫非自己派岚儿去传个话,中途还发生了什么不测吗?只是岚儿为归,也不知自己的旨意是不是传给况世良了。 这晚膳究竟送还是不送…… 一屋子的人正愁眉苦脸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若是不去,月浅宁这半日的功夫就白花了,可若是去了,皇上动怒了又该如何…… 正在这时,忽然从外边传来一声公公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月浅宁不由得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龙飒竔这又是什么把戏。只是不管龙飒竔意欲何为,月浅宁今夜都铁了心,一定要跟龙飒竔把话说清楚,做个了断。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月浅宁端庄地给龙飒竔行了一个礼,身后的宫女太监自然也是随着月浅宁一起行了礼。 龙飒竔挥挥手,示意众人都下去。月浅宁起身的时候留意了一下,果不其然发现岚儿是随着龙飒竔一起回来的。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岚儿竟然在外逗留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好不容易见了人,竟然还是在龙飒竔身后,怕又是龙飒竔的旨意吧。 “我听岚儿说你为了我,亲自下厨做了晚膳?”龙飒竔有些好笑地说道,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看着梳妆一新的月浅宁。 月浅宁点了点头,然后将桌上的膳食上扣着的盖子一一掀开来。 这动作分外眼熟,仿佛月浅宁为龙飒竔解毒之日就在昨日一般,让人记忆犹新。 “臣妾手拙,也不过是些皇上吃腻了的药膳换个花样罢了。若是皇上嫌弃,那臣妾叫她们来撤了便是。”月浅宁没有给龙飒竔夹菜,倒是自己先吃了起来。 一把握住月浅宁的手,龙飒竔带着些微凉的怒气,“怎么,半日不见,脾气变大了不成?难不成谁敢欺负皇后吗?” 这明知故问的话,在月浅宁耳中让她听得有些膈应。随之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直视着龙飒竔。 “龙飒竔,算我求你。”月浅宁站起身子来,准备给龙飒竔跪下。 好在龙飒竔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抱在了自己的怀里。钢筋铁骨的胳膊,狠狠地勒住了月浅宁的纤腰,痛感清晰。 “你求我?浅宁,就当是我求你了好吗?”龙飒竔偏过头去,隐忍着将自己的头放在了月浅宁的脖颈处,微不可闻地叹息道:“不要闹了,乖乖呆在朕身边,好吗……” 这近乎是祈求的话,听在月浅宁的耳朵里,直直地刺激着月浅宁的心脏。 只是一瞬,月浅宁还是恢复了神色。 “龙飒竔,我只想要你一纸休书。其余的,皆可商谈。”月浅宁的话音未落,便感到腰上的胳膊松了开来。 龙飒竔知道月浅宁从来都是敢说敢做之人,即便自己不答应,她也绝不会就此罢休。可他早已将月浅宁当成自己真的皇后,如何是说休便能休的。 “好。不过浅宁,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龙飒竔说着,握住了月浅宁的手,“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们两个的孩子。” 月浅宁听得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立即将自己的手从龙飒竔的手里抽了出来。 “皇上,您还是用膳吧。这件事先放放,急不得。”月浅宁想要错开话题。 龙飒竔提出的要求,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生个孩子,那两人之间的牵绊就更多了,月浅宁还如何能出宫去逍遥自在一段时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你不着急,那便先等等。”龙飒竔顿了顿,复又说道:“若是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随时奉陪便是。除此之外,你的要求没得商量。” 月浅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龙飒竔一眼,自顾自地拿起筷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天方夜谭 龙飒竔话虽说的狠了些,但月浅宁用心做的膳食,龙飒竔也不忍就那么浪费掉,两人便一起用了一顿“无言”的晚膳。 晚膳虽然开始并不愉快,好在月浅宁没有摆出强硬的态度来,只是不停地在脑海中想着办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强极必折,月浅宁不想弄到两人撕破脸皮,兵锋相见的地步。 龙飒竔没有留宿,倒是让月浅宁可以好好睡上一觉——至少不会半夜被噩梦惊醒。 第二日一早,泰安阁。 “皇后娘娘,您醒了。”岚儿熟悉的声音传来,帮月浅宁撩开了帘蔓,好让阳光能洒进来些。 感觉到今日的眼光有些刺眼,月浅宁不禁用手挡了挡自己的眼睛,“今日天气是不是很好?,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光线。” “回禀皇后娘娘,正是。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外边的日头光线好的很,好似夏天午时的太阳一般,直闪的人睁不开眼睛呢。”岚儿一边拿来月浅宁的外袍,一边语气欢快地说道。 用早膳的时候,月浅宁还是一副愣愣的表情,心不在焉的,好几次都把粥喂到自己鼻子里去了。岚儿和百合想说话,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其他宫女和太监就更别提了,感受到月浅宁身上的低气压,谁都噤若寒蝉。 “哐啷——”一声脆响,月浅宁手中的勺子落在了碗里,发出声响来。 月浅宁站起身子来,语气严肃地说道:“本宫要出去一趟,你们谁都不准跟着。”可还未曾迈开步子,就被岚儿和百合挡住了去路。 “怎么,难不成本宫被禁足了吗?”月浅宁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两个小丫头。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月浅宁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推开两人便朝着殿外走去。 果不其然,脚还没有迈出门槛,便被两柄横在一起的长枪堵住了路。 “让开,本宫要出去!”月浅宁高喝道,横眉冷对。 “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们奉皇上旨意,好好把守泰安阁。没有皇上的命令,没有人可以出来,也不能有人进去。”一个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仿佛自己面前之人不是皇后,而是一尊木雕般。 月浅宁没想到昨夜还温情脉脉的龙飒竔,今日一早便让她吃了一个哑巴亏。 “哼!” 见此状况,月浅宁知道自己无论使出什么法子都是不能从这泰安阁出去的,索性便甩袖回了内殿。 既然龙飒竔这般翻脸无情,非得逼迫自己留在宫中,那她也不会念着什么旧情! 打定主意,月浅宁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屋中除了岚儿和百合之外的人全部都赶了出去。而后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内殿。 “你们两个,给本宫跪下。”月浅宁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面目威严。 两个丫头何时见过这般严肃的月浅宁,当即不假思索地,“噗通”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求皇后娘娘恕罪。”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了,那本宫也不跟你们多绕圈子。从实招来吧,究竟本宫的所作所为,有多少是从你们这儿透露给皇上的?”月浅宁死死地看着两个丫鬟,没由来得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来。 一阵沉默,内殿之中一片死寂。 虽然月浅宁看穿了岚儿和百合的把戏,可要让她们亲自将自己如何“出卖”月浅宁的事实,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简直如鲠在喉,话不知从何而起。 月浅宁见两人不语,心中也就清楚了。这般不敢面对自己,可见龙飒竔知道自己的事情绝非在少数。 “既然你们不愿意开口,那就让本宫来替你们算算,究竟有多少次,你们背叛了本宫吧。”月浅宁一字一句,如同敲打在两人心上的带着倒刺的小锤,疼痛不已。 原来岚儿昨日不是没有找到况世良,只是听命于龙飒竔,这才久久不归。原来脂玉池的难堪,百合当时也在场……凡此种种,被月浅宁故意忽略的事情,总算在今时今日被她清楚地回忆起来,一件一件地讲给这两个丫鬟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浅宁总算不再将那些事情一一拿出来与两人核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百合与岚儿也如同泪人一般,纷纷肿了眼睛,身子颤抖个不停。 “你们身为本宫的贴身宫女,无视本宫的命令,随意将本宫的行踪告诉他人。除此之外,不止一次地忤逆本宫,打着为本宫着想的名义,便自作主张,胡作非为……”月浅宁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即便是听命与皇上,但在本宫这里,你们依旧是留得住性命,留不住地位了。” 听得这话,两个丫头齐齐喊道:“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求皇后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皇后娘娘……” 月浅宁见此,心中虽有不忍,可还是开口道:“来人!将这两个忤逆主子的奴婢拖下去。” 听见月浅宁的声音,立即从殿外跑进来几个太监和侍卫,站在两人身后。 “百合,岚儿。身为本宫的贴身宫女,忤逆背叛本宫,理应即刻处斩。但念在伺候本宫还算尽心的份儿上,免其死罪,贬为辛者库宫女,即日施行!”月浅宁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疾声厉色地说道。 “皇后娘娘,不要啊!”岚儿听得这话,立即朝着月浅宁的方向爬去,企图挽回。 百合早已泣不成声,哭成了一滩软泥。 只可惜眼已经铁了心,无论两个丫头如何哭闹,还是让侍卫们将她们拖了下去,没有丝毫的不舍和留恋。似乎是真的怒不可遏,对她们失去了所有耐心和信任般。 哭闹声渐渐远去,月浅宁闭上的双眼也缓缓睁开。 看着地上残留的泪渍,月浅宁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若非龙飒竔将自己软禁,她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逼着两个丫头离开自己身边。 其实,月浅宁这般聪明绝顶之人,自从岚儿被龙飒竔派到自己身边伺候,她早已留了心眼儿提防着。只是时日久了,月浅宁即便是发现岚儿经常给龙飒竔通风报信,也不过是真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理会罢了。 谁知,百合也被月浅宁发现了端倪。 从那户农家将百合接回宫中,按理说若是发现月浅宁身边多了一个近身宫女,怎么说百合也该有些不舒服才是。但百合的反应虽然合乎常理,却分外的冷静。月浅宁从那时候起,便已经料到百合也被龙飒竔收买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软禁皇后 事到如今,月浅宁不想再继续假装自己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既然龙飒竔将自己软禁,那么这个非常手段,必然得使出来了。 皇后娘娘被软禁的消息,一时之间在后宫前朝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就连什邡街头,都已经传了开来,成了百姓口中的“趣事”。 倒也不是北坤国的百姓们乐于说长道短,只是月浅宁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声的皇后。她的事迹,向来都是人尽皆知的。 尽管如此,当事人对这些事情倒是毫不在意。反正月浅宁被困在泰安阁,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身边的两个宫女也被贬到了辛者库,索性便一直把自己关在炼药房中,很少出来。 众人也只当月浅宁实在是百无聊赖,只好用炼药和医术来打发日子,所以也就无人有何不满,由着月浅宁去了。 除了每日按时有龙飒竔派去的人给月浅宁送去膳食之外,泰安阁俨然成了这北坤国后宫的又一处“冷宫”。 养心殿,月黑风高之时。 除了况世良还在外殿等着候着之外,整个大殿连一个看守的侍卫都没有。自然是龙飒竔的命令,让他们今日不必当值,都分散到别的宫殿去守着了。 按理说,皇上所在之处的宫殿绝对不能无人看守,可龙飒竔毕竟是皇帝,他动了怒,发了话,谁还敢有所忤逆不成? 内殿之中,除了龙飒竔一身明黄之外,竟然跪了一地的黑衣人。各个身形矫健,只是都戴着面具,无法看清究竟是男是女,或是神色表情。 “你们可都听清楚了?”龙飒竔开口,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黑衣人们。 只是一群黑衣人,竟然无人回答龙飒竔的话,除了沉默之外,还是无言的沉默。 “怎么,这才多久不见,莫非你们一个个都聋了不成?!”龙飒竔有些动怒,声音中夹杂了不少冰寒之气。 依旧无人回应。 若非还有呼吸声渐次响起,龙飒竔甚至觉得这些人都被点了哑穴不能开口。 “也罢,既然你们翅膀都硬了,靠不住了。朕自己行动便是。”龙飒竔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来,对着底下跪着的人说道:“谁敢拦着朕,自己去楼中领罚。” “主子,不可!”底下忽然传出一声叫喊,“您万万不可以身试险啊!” 龙飒竔一脚将那阻止自己的黑衣人踢开,厉声说道:“朕使唤不了你们,难不成你们还要造反不成?!都给朕让开!” 谁知龙飒竔这话说出口,却没有丝毫作用。 不仅那个出声劝阻龙飒竔的人没有撒手,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围了上来,将龙飒竔包围的严严实实,彻底堵死了他的去路。 “怎么,你们是真的要造反吗?!”龙飒竔双拳背后,目光冷峻如同能穿透人的身体一般,“不仅不听命令,还妄图阻止主子的行动,你们该当何罪?” “主子,无论您如何说,属下们都不能让您去冒这个险。”像是领头人一般的人说道,“如果此事非做不可的话,那属下去替主子完成便是。” 听到自己属下松口,龙飒竔紧绷的身子也松懈了下来。随后安排好一切事宜,便让这些黑衣人退下了。 养心殿,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沉寂。 只是月浅宁这边,却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来。 “况世良,你是说皇后这两日一直把自己关在炼药房,无论用膳沐浴,甚至是如厕……也不肯出来一步?”龙飒竔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回禀皇上,正是如此。不过您的圣旨有命,老奴也只是听泰安阁的奴才们这么说,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清楚。”况世良给龙飒竔呈上一杯参茶,让他醒醒脑。 龙飒竔眉头紧蹙,手里的参茶也忘了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慢了一步,月浅宁——她绝不会是这般偃旗息鼓之人。好在自己方才已经安排了下去,就算月浅宁要行动,也该是在自己的掌握之内。 思及此,龙飒竔便放下了心,让况世良去给自己准备沐浴的水了。 第二日一早,泰安阁。 整个泰安阁的人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仿佛自己眼前所见如幻如梦一般,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向皇上禀报!”原本看守泰安阁的侍卫,听见嘈杂之声,便进了来。见此状况,急忙地说道。 可眼前的状况,谁敢去碰这个钉子! 原本的炼药房,此刻房门大开——里面赫然有一个大坑,就连此时也冒着黑烟阵阵,像是月浅宁凭空消失的事情就在上一刻般。 只是遍寻屋中,也不见有任何月浅宁的踪迹存在。众人都慌了神,若是岚儿或者百合还在泰安阁当差,此刻这群奴才们也倒是不会群龙无首。 场面正是一片混乱之时,况世良突然到了泰安阁来。 “怎么了?皇后娘娘人呢,你们怎么都愣着?”况世良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状况,只觉得天灵盖一片冰凉,发麻。 这么大一个黑洞,还冒着滚滚浓烟…… 且不说月浅宁身在何处,就连现在她的死活都难以预料。即便老练如况世良,此刻也忍不住地慌了起来。 “快……快去找人拦住皇上,千万别让皇上看见这儿的情况!”况世良颤抖着,就连手中的拂尘也拿不稳了。 只可惜,话音刚落,便有一抹明黄从自己身边闪过。 “皇上!”况世良神一看,龙飒竔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泰安阁。 龙飒竔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他不似众人惊慌,反而先进了炼药房,仔细地查看了那个巨大的黑洞。 只见那黑洞恰好是一个非常圆滑的形状,虽然有浓烟冒出,但还是能看见底下像是有一条长长的隧道。 龙飒竔命人将烟雾驱散之后,果然发现底下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点了油灯,龙飒竔不顾众人的阻拦,孤身一人朝着隧道走了下去。直到走到头,他才发现隧道的出口已经被震落的大石头堵住了。 一拳砸到一块大石头上,龙飒竔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当即便流出了潺潺的鲜血,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只是隧道中太过黑暗,看不清楚那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就好似龙飒竔此刻的心情一般,跌落谷底,深深的无助和痛惜,包裹了他的整个心脏。 大抵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龙飒竔才朝着来时的路走出去,走出了炼药房。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宫之后 虽说泰安阁发生了这么大的骚动,但龙飒竔并没有让这件事情宣扬出去。除了家丑不可外扬之外,月浅宁的行动的确是赶在了龙飒竔的前面,可龙飒竔手下那群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 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还是先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为好,以免又掀起什么大的波浪来。毕竟月浅宁逃出宫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龙飒竔也不想让自己脸上再添了什么不光彩。谣言再盛者,指不定说是龙飒竔被月浅宁带了绿帽子。 即便龙飒竔心中不会怀疑月浅宁,但他也不想被人诟病。 御书房中,况世良端着一碗红枣桂圆羹站在龙飒竔身侧,眉头紧锁。 “皇上,您已经三日没有好好用过膳了。多少用点膳食吧,要是身子倒了,就算皇后娘娘回来,那也于事无补啊。”况世良总算是忍不住开了口。 可惜龙飒竔如今已经完全将自己埋身于成堆的奏折之中,对况世良的话也是充耳不闻。这般勤勉,虽在外人眼里是一位好皇帝,可知道实情的人,例如况世良,总还是于心不忍的。 “皇上,您多少吃一点吧……”况世良将红枣桂圆羹端了下来,放在龙飒竔的御案上,摇摇头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他是皇帝,若是龙飒竔自己不愿意进食,谁劝也没有用。即便是有能劝说之人,此刻也不在宫内,而是远在天涯。 一个月之后,正阳城。 这是一座离京城隔了一个小镇的城郭,虽然位置不如京城风水好,但贵在民风淳朴。据说这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常有之事,也倒是一个适合人居之地。 只是这正阳城不过是北坤国众多城郭之一,还没到了京城那种繁华的地步。即便在京城,穷苦的百姓,如乞丐般的人还是有的。 正阳城中就更不例外了。 “女神仙,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头子吧!”一位蓬头垢面的妇人,“噗通”一声跪在了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面前,脸上的污渍经过泪水的“洗礼”,竟然留下了两道痕迹来。 那粗布麻衣的女子见此状况,急忙将妇人扶了起来。 “王大娘,有什么话您慢慢说,别着急。”她顺手将妇人扶到了凳子上坐着,“王大伯怎么了,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妇人抹了抹眼泪,有些气息不稳地说道:“宁姑娘您不知道,昨个夜里也不知道怎么了,三更半夜的我家那老头子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嘴胡话,我怎么也劝不住。最后自己说累了躺下,还口吐白沫,发起高烧来了!今儿个早上还烧着呢……” 看见妇人泪眼婆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宁姑娘就拍了拍王大娘的肩膀。 “王大娘,您不用说了。我去您家里一趟吧,今日就不开馆了。”宁姑娘说着,便开始收拾自己的医药箱,准备和王大娘回家去了。 可王大娘竟然呆滞地看着宁姑娘,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宁姑娘,您这医馆若是关上一天门,可是要损失不少银子的,这……” “王大娘,您放心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随您走一趟看看情况,也耽误不了多久。这医馆有小徒弟看着,倒也不打紧。”宁姑娘说着,便对身后的蓝衣少年使了个眼色。 那蓝衣少年也立即接话道:“是啊,王大娘您放心吧。师傅随您走一遭,这医馆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王大娘还犹豫着,却被宁姑娘拉着胳膊便走出了医馆。 身后的蓝衣少年看着急忙出去的身影,勾了勾嘴角便闪身进了医馆。师傅走了,他这个徒儿可得把场面撑起来才是。 他家这个医馆,如今可是在正阳城小有名气呢!无论是下起穷苦百姓,还是上至达官贵人,都排着队到医馆来诊病抓药。 不仅仅是因为这家医馆很少收取穷苦百姓的医药费,更是因为无论什么疑难杂症还是小小的头疼脑热,都会在这里被治好。 若说是神医下凡未免有些夸张,可药到病除,古道热肠,总还是称得上的。 这边,宁姑娘随着王大娘一路疾走,总算是到了王大伯家。 “王大娘,您先别着急。”宁姑娘将自己手中的药箱放下,“麻烦您去打些水来,然后给王大伯擦擦身子,继续退烧。” “哎哎,好,那就麻烦宁姑娘了。”王大娘连忙弯着腰道谢,然后便出去打水了。 其实这王大伯不过是吃了相克的食物,再加上前些日子的病还没好利落,又喝了酒,这才会发烧还呕吐不止。 宁姑娘之前给王大伯诊治过,方才在来的路上也跟王大娘了解了情况,所以此刻诊脉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确定一下以让王大娘和自己都安心罢了。 王大娘打好水回来的时候,宁姑娘已经给王大伯诊过了脉。 “宁姑娘,我家老头子,她……”王大娘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老人家,然后又回头看看宁姑娘。 “王大娘放心,大伯不过是昨夜受了风寒,又加上之前还没好利落,所以才发了高烧一直不退。只要您好好照顾大伯,等到这帕子不凉了便再过过水,很快大伯便能退烧了。至于药方和药,等您有空了来医馆取下便是,或者让我那小徒弟给您送来也好,省得您再跑一趟。”宁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了自己的医药箱子。 王大娘听得宁姑娘这么说,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来。这正阳城谁不知道宁姑娘是神医下凡,药到病除啊! “那宁姑娘,您也走了这一遭,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吧。”王大娘说着,便拉住了宁姑娘的胳膊,“就别跟大娘客气了,本来就不收医药费,你就权当是大娘的一点心意吧,啊?” 拗不过这好爽的王大娘的脾气,宁姑娘也便没有再推脱。医馆里有自己的徒弟,倒也不是很担心,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罢了。 用过午饭,宁姑娘便没有再耽误,匆匆赶回了医馆。 好在今日的病人不算多,也没有什么风儿处理不了的疑难杂症,宁姑娘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师傅,喝口茶吧。”风儿见宁姑娘有些疲惫的样子,十分有孝心地端了清茶来。 宁姑娘笑笑,接过茶杯,“风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正打开茶碗盖,宁姑娘却像是闻见了什么东西一般,有些忍不住腹中突然涌上来的一股酸意,放下茶杯便朝着后院奔去。 “哇……哇……” 宁姑娘吐了一地,全是在王大娘家吃的午饭。 第二百二十章 解除危机 风儿来不及吩咐馆里的其他伙计看着医馆,拔腿便跟着宁姑娘跑去了后院。 “师傅,师傅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风儿用手帮着宁姑娘顺着后背,脸上的担忧绝不像是作假。 宁姑娘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回头说道:“不是。风儿,你方才给我的是什么茶?” “是您教风儿泡的酸梅茶啊,徒儿怕您走得累了太渴,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其他的茶来……”说着,风儿竟然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去。 心中忽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暗中在袖中给自己把了把脉,宁姑娘的脸色沉了下来。 看来,无论自己跑了多远,终究是无法彻底摆脱那个人。 那日去过王大娘家,最后还是让风儿去给王大伯送了药去。果然不出所料,宁姑娘的方子开了,那必然能药到病除。王大伯没出几日,就已经痊愈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街坊邻居间总是把这些小事传的很快,不多久便又给宁姑娘的医馆添了美名,生意也是更上一层楼了。 其实医馆的生意,宁姑娘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不过是用来悬壶济世,不让自己的一身医术没有用武之地罢了,又有何好在意的。其实若是可能,她倒是希望自己医馆生意冷清些,世上就可以少很多人被病痛折磨地死去活来了。 “师傅,师傅!”风儿急匆匆地跑进医馆来,神色慌张不已。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脸色也变得煞白。 “风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宁姑娘扶住了差点因为激动而摔倒的风儿,“别着急,坐下说。” 风儿却急的连连摆手,“来不及了,师傅!你快去门外看看吧,有人来找事儿了!”没有听宁姑娘的话,风儿拉着她就往外走。 来到医馆门外,宁姑娘皱起了眉头。她虽然有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可却没想到“砸馆子”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这么快。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围在我医馆门口做甚?”宁姑娘开口,谁都看得出来她有些怒气,毕竟是这群人堵了人家的医馆,也挡了不少生意。 “哼!你就是宁大夫?”一个粗眉大脸、膀大腰圆的村妇站了起来,对着宁姑娘横眉发指地说道:“一个女人家家的,不整天好好在屋里相夫教子,跑出来开什么医馆。你看,这就是你惹的好事!” 顺着那个村妇的手,只看地上躺了一个面色乌青的女童,嘴角还留着血迹,一看便是中了剧毒的样子。 来不及思考太多,宁姑娘拨开人群,“大家都让让,救命要紧!” “你还嫌把我女儿还得不够惨吗?”那村妇突然站了出来,挡住了宁姑娘的视线,“就是因为吃了你的药,我女儿才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还要将她最后一口气也抢了去吗?!” 宁姑娘自己做了什么,开出的什么药方,自然是心里有数的。见这村妇的样子,周身的气息也冷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你的女儿马上死去,就识相点儿给我让开!”一把将那村妇推开,宁姑娘蹲下身子就开始给那女童把脉。 周围竟然也没有人来阻止她,风儿也站在宁姑娘身后,以免有人趁机捣乱。 脉象虚浮,时有时无,面色也乌青不已,命悬一线! “风儿,快,进去准备手术刀。”宁姑娘没有犹豫,抱起那女童便朝着医馆内部走去,风儿抢在前面跑进去了。 村妇在身后跟着,一边走一边叫喊着:“你放开我女儿,快放下来,你这个害人性命的庸医,快些放下我女儿!” 可是眼前的状况还不甚清楚,大家平日里对宁姑娘的医术也是深信不疑,大家见宁姑娘急着救人,便伸手拦着那村妇。 月浅宁将一块很大的白布搭了起来,将众人都隔了开来,只留了自己和风儿在内堂中。 “救人要紧,无论大家对我有什么疑问,都等我救了这个病人再说。要是谁敢进来耽误救命,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宁姑娘厉声说着,那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没有人再敢上前指手画脚。 看着眼前的女童,风儿有些颤抖。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严重的病情,命悬一线之时,即便是宁姑娘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只是一拿上手术刀之后,宁姑娘的手便停止了颤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她将那女童的衣服由外到里脱了下来。 为了避嫌,还是让风儿站在自己身后,只是帮着递一递宁姑娘用的要用的器具。究竟宁姑娘是如何下刀划开女童的腹部,风儿一点也没有看见。 并非宁姑娘有意藏着一手,只是眼前的场面,就连宁姑娘自己都是不忍心下手的,更何况是让自己未经世事的小徒儿看见这么血腥而又残忍的场面。 冰凉的刀锋在女童的左腹下方选好了位置,定了一下神,便开始划了。虽说这女童的皮肉都不厚,但用刀子将人的皮肉划开口子,必然要划开三层。好在宁姑娘的医术炉火纯青,这点创口,倒还是游刃有余的。 划开皮肉之后,果然在女童的腹中发现了一块粘腻的东西。将那块东西取出来之后,宁姑娘给女童缝好了伤口,也用她自己提纯过的烈酒消了毒。 忙完这一切之后,宁姑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风儿,你去再换一盆干净的水来。”看着那一盆血水,宁姑娘只觉得自己想要将今日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风儿出去之后,宁姑娘给女童盖好了棉被,稍稍处理了一下“血腥”的现场,这才掀开那块白布。 “你女儿的命救回来了。”宁姑娘有些疲累地说道,“我开的药没有问题,是她吃了已经坏掉的山药,这才引起了病变。” 那女童的娘亲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宁姑娘,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大抵是不敢相信宁姑娘说的是事实吧,毕竟那女童送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进去看看你女儿。”宁姑娘看那村妇冷着,皱着眉头提醒。她刚救了一条命,此刻累得不想开口,也懒得解释更多。 那村妇这会儿才缓过神来,急忙冲了进去。 不一会儿,屋内便传来那村妇放声大哭的声音,大抵是喜极而泣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皇帝要大婚了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宁姑娘虽然怀疑背后并非这般简单,可也不愿意再去多想。她此刻最忧心的事情,比任何事都让她烦忧。 是的,她怀孕了。至于是与谁的孩子,这更让她心乱如麻。 宁姑娘,宁姑娘,这世间除了月浅宁,还能有谁懂得这般“血腥”的“开膛破肚”之医术。 孩子,自然是龙飒竔的。 “师傅,明日还要开馆吗?今日的门槛又被踏坏了。”风儿有些闷闷不乐,不仅是因为自家医馆的门槛被踏坏了,更因为自己的师傅这些日子心事重重,对他也冷淡了许多。 “师傅,师傅?”风儿没有得到宁姑娘的回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师傅你怎么了,是不是风儿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 宁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嘴边扯出一个苦笑,“不是,是师傅近日看诊的病人太多了,有些累。跟风儿没有关系。” “那师傅,今日医馆还开门吗?”风儿还是拿不准注意。 宁姑娘点点头,医馆自然是要开的。 自己怕是在这正阳城也呆不了多久了,能让风儿多学着点儿医术,也免得日后自己离开了,苦了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 正阳城这边的医馆蒸蒸日上,宁姑娘神医妙手的名声也算是越来越响亮了。就连京城根儿底下,也有不少知道宁姑娘名号的人。 可惜这些事情即便再传的沸沸扬扬,也依旧比不过北坤国皇后突然暴毙,龙飒竔要再度迎娶新皇后之事来的让人震撼。 就在月浅宁逃出宫的第二个月,宫里便放出消息来,说月浅宁突然暴毙身亡。而北坤国不可一日无君,自然后宫中也不能一日无后。 无论是出于前朝压力也好,后宫争宠风波也罢,龙飒竔的确是要再次迎娶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皇后了。 北坤国京城,养心殿。 龙飒竔还是依旧端坐在自己的御座之上,只是手中握着的朱砂笔却不怎么落笔,只是被龙飒竔悬空拿在手中,笔尖上的朱砂,已经浸湿了奏折。 “皇上,皇上?”况世良见状,只好出口提醒道:“您再这么下去,下面那张奏折也不能看了……” “啪……”朱砂笔被龙飒竔放回了笔架上,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黑了没有?” 外面正是太阳高照的正午时候,哪里来的天黑一说。况世良心中默默为自己祈祷着,方才开口道:“回禀皇上,如今刚过午时,您若是困了不如去小憩一会儿可好?” 正午…… 龙飒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吗?看来自己最近真是过的太过颓废了,竟然迷糊到如此地步。只是况世良的提议也倒是正和了他的心思,昨夜一直批阅奏折到天亮,此刻体力早已不支了。 龙飒竔果真躺在养心殿的龙榻上,阖上了双眼。即便是脸上没有表情,况世良也觉得这时候的龙飒竔才看起来不那么可怜,成了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个被掏空了架子的皇帝。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况世良给龙飒竔掖好了被角,便站在一旁守着,以免龙飒竔睡不安稳的时候,自己也能伺候着。 如今的养心殿,几乎除了龙飒竔和况世良,无人再敢进来。因为这里俨然已经成了龙飒竔放纵自己的唯一处所。除了况世良之外,龙飒竔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上心来。他还是那个雷厉风行,不可一世的北坤国帝君。 而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自己最爱的女人,伤心欲绝的可怜人。 只可惜,这养心殿的安宁与静默,与整个皇宫里张灯结彩的喜庆氛围完全不符合,还颇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是啊,皇帝要迎娶新的皇后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即便是不得已而为之,也足以让很多人都为之高兴亦或是欢喜雀跃好一段时候了。 只不过这个消息传到正阳城的时候,月浅宁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将怀孕之事想办法告诉龙飒竔,征求他的意见之后,再对腹中的胎儿做出应对之策。 “哐啷——”宁姑娘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碎成了残渣。她的手指也被弹地而起的破碎瓷片划伤了,滴滴答答地流出血来。 风儿正在外边坐诊,只是宁姑娘自己从几个喜欢热闹的小丫头嘴里听见了这个消息。否则怕是风儿又要担心了。 疼痛突然袭来,宁姑娘却只能将自己被划伤的手指放在嘴中吮吸了几下,算是止了血。可心头的血迹,怕是谁也止不了了。 这日医馆打烊之后,宁姑娘让风儿去了自己的屋子,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风儿。 “咣咣咣……师傅,风儿可以进来吗?”风儿站在宁姑娘门外,候着里面的音信。 谁知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宁姑娘看了一眼风儿,“进来就是了,是我叫你来的,何苦还要再敲门。” “您是师傅,这是风儿该做的。”风儿低着头,闷闷地说了这句话。 见风儿有些不开心,宁姑娘倒也没有问出口。十三岁的孩子,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更何况风儿是自己的徒弟,她还能不清楚吗。 “风儿,这几本医书你收好了。”宁姑娘把自己眼前的包袱解开,里面果然放着基本看起来就十分深奥的医书。 风儿只当是师傅要传授他新的医术,忙不迭接了过来,嘴巴直说着,“谢谢师傅,谢谢师傅!徒儿想看这基本医书好久了!” “这几本医书不过是拿来给你解解馋,等你的医术能够将这几本医书上的东西都融会贯通之后,师傅还会给你更好的医书。放心吧。”宁姑娘有些宠溺地摸了摸风儿的头,“只是有几件事你必须得答应师傅,否则这些书,也只能是你我师徒之间最后的牵绊了。” 风儿对宁姑娘的崇拜那可是五体投地,听这话立刻就着急了。 “师傅!您有事情吩咐徒儿去做便是了,徒儿一定不会忤逆师傅您的,求你不要丢下徒儿……”原本很坚强善良的风儿,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那好,你听好了。”宁姑娘突然吹灭了房中的蜡烛,只剩下淡淡的月色洒了进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方婶儿 “你,风儿,今生今世都不得告诉任何人你有过一个教你医术的女师傅。无论谁问起你之后的医术,只管说是家传或是自学成才,决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这是其一。”宁姑娘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二,从今日开始,你便不再是我的徒弟。” “师傅!”风儿哪里受的了这个,当即就要去抓宁姑娘的手。 可眼下房中除了月光,什么也看不清,自然是落了空。 “第三,从今以后,我姓方,是你的娘亲。因为早年间给大户人家做奴婢太辛苦,便成了驼背。至于我腹中的孩子,那是你那早亡的爹留下的遗腹子……”宁姑娘说着,竟然没了声音。 忽然,风儿眼前亮了起来。 只是以前那个天天都能看见的师傅不见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驼着背,一副陌生的面孔,还带着许多麻子和斑点在脸上女人取而代之。 “风儿,记住你答应娘亲的话。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宁姑娘。她不过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游医,在这正阳城住的烦了,便自己离开了。谁也没有留住她,也没有谁留过她。更无人记得她的模样。你可记住了?”方婶儿的声音有些哑。 风儿虽然心中极其震撼,但转念一想,便很快缓过神来了。 只要那个人还没有离开自己,就算让自己叫她几声“娘亲,又有何妨呢。” “娘亲,时候不早了,风儿去睡了。您也早些歇息吧,明日风儿便出去贴告示,把这医馆卖了,给您换个舒服些的地方养胎。”风儿顺着方婶儿的话说着,便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正阳城没了那家神医妙手的医馆,却多了一个风儿的娘亲——方婶儿。 虽说正阳城里没有了宁姑娘这个赛神仙的神医,可是风儿毕竟还是宁姑娘唯一亲传的弟子,所以找上门来让风儿帮着诊病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 原来那家医馆,现在已经改成了风儿和方婶儿的家。所以百姓们来看病,也都是些平日里与风儿和方婶儿关系走的近些的。总不好医馆不在了,还把这儿当成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 那便有些本末倒置了。 方婶儿家,后院。 “娘亲,风儿今日定能将那本《菩提心经》默出来!”风儿一脸兴奋地对身后的女子说道,“要是风儿默出来了,娘亲会给风儿新的医书吗?这本《菩提心经》,风儿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呢。” 方婶儿看了一眼撒娇的风儿,心中虽然塌陷了一角,可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风儿,你今日能将《菩提心经》默出来,为娘自然高兴,也会奖励于你。只是,学医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这本《心经》即便你倒背如流,可还有很多东西是得自己亲身试过之后,方可融会贯通的。为娘只希望你能把基本的东西学扎实些,免得日后好高骛远。风儿,你可明白?” 风儿原本看见方婶儿摇头,心中有些不快,但听了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眼中放出了神彩来,“是,风儿明白了。多谢娘亲教诲,风儿一定铭记在心!” 方婶儿点点头,继续拿起手中的医书看了起来。 “嘭嘭嘭……”敲门声响起,方婶儿让风儿继续看书,自己去开了门。 果不其然,是王大娘,哦不,是王婶儿又来给风儿家送东西了,手里提着个篮子,隔着布都能闻见里面散发出来的香味。 “王婶儿,快请进。”方婶儿侧过身子,让王婶儿进屋来,“王婶儿你太客气了,每次来串门儿来便是了,还带什么东西。” 王婶儿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就是些风儿喜欢的糕点,又不值几个钱。方婶儿,你要是跟我客气,我下次可就不敢来麻烦你们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后院儿,看见风儿正在写字,王婶儿倒是有些局促了起来。 “这……风儿在读书啊,那我就不进去了。方婶儿,这些糕点你就留下吧,给风儿解解馋。嘿嘿,再好的东西,我也是拿不出来了,你可千万别嫌弃啊!”王婶儿带着红晕的圆脸上淡淡地闪过一丝尴尬。 见此,方婶儿心里如明镜一般。怕是王婶儿有什么难言之隐,见风儿正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挽起王婶儿的胳膊,方婶儿说道:“来来来,王婶儿进屋里坐。都是街坊邻居的,就这么站着多不好。” 风儿听见自家娘亲的声音,抬起头来,“娘亲,啊!王婶儿来了啊,您快请坐,风儿给您倒茶喝。” “诶诶,嘿嘿,风儿可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啊。”王婶儿坐了下来,“风儿,王婶儿有没有打扰到你吧,看你读书呢。” 风儿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在默写医书,待会儿再接着写便是了。王婶儿,看您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要是风儿能帮上忙的,您只管开口便是了。” 王婶儿倒也是个性情中人,风儿都这么说了,她也便不再推脱,说道:“风儿,你王伯伯又乱喝酒了,昨儿个夜里吐得到处都是。唉,总来麻烦你们也不是回事儿,所以王婶儿想着风儿你的医术这么高超,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你王伯伯彻底戒了酒……” 风儿思虑了一下说道:“那王伯伯生性嗜酒,若是就这么突然给他断了,那也太强人所难了。不如这样,风儿先抓点药给您带回去,若是能稍微抑制住王伯伯的酒瘾,那再接着治疗。您看如何,王婶儿?” 那王婶儿自然是高兴不已,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方婶儿站起来扶她,“王婶儿,你还没吃午饭吧,不如在我家吃了再走?反正我和风儿也是孤儿寡母的,多个人吃饭也热闹。” 哪知王婶儿却不愿意多留,推辞着便走了。方婶儿和风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笑着将王婶儿送出了家门。 回到后院之后,风儿一直皱着个眉头,就连默写《菩提心经》也好像不能够让他静下心来了。毛笔一直捏在手中,墨水都滴落在了纸上,风儿还是没有察觉。 “风儿,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方婶儿看见风儿这个模样,难免有些担忧。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风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风儿愣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娘亲,您没有发现今天的王婶儿有些反常吗?像是很怕我们母子似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诡异的气氛 方婶儿点点头,她其实也发现了这一点。平日里,方婶儿即便再忙,也不会这么着急回家去——或者说,离开她家。 可是自从有传言说龙飒竔要再度迎娶皇后之后,这宁姑娘的医馆早已经今不复昔,正阳城民风淳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关于风儿娘俩的闲言碎语。即便是有传言,可是至今还未曾听见过。 排除了风儿母子自身的原因,大抵就是王婶儿自己遇上了什么事情吧……王婶儿自己没有开口,风儿他们也不好打听,只能改日去给王伯伯送戒酒药的时候,再行打听了。 过了几天平淡的日子,风儿总算将王伯伯的戒酒药配好了。那本《菩提心经》,也算是有些实践的经验了,这戒酒药便是从里面琢磨出来的方子。 “娘亲,风儿今日给王伯伯送药去,您可要随风儿一起?”风儿手中拿着药,原本已经要出门,却又停了下来问方婶儿。 想起那日王婶儿的奇怪反应,方婶儿决定跟风儿一起去,走一遭。 出了门,母子俩心中的不安更加严重了。 原本民风淳朴的正阳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今日却显得格外寂静。就连最热闹的街市,如今也没有几个小商小贩出来摆摊做生意了。整个城里就好似是忽然之间少了很多人一般,总让人觉得自己背后阴风阵阵…… “娘亲,今日天色不怎么好呢,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早去早回。以免回来的时候,碰上下雨就不好了。”风儿虽然带了油纸伞和蓑衣,可还是不想让自己娘亲淋雨,若是受了风寒,不仅是她,而且还会牵连到方婶儿腹中的孩子。 即便现在那孩子还没有显怀,可风儿还是很担心的。 方婶儿没有说话,只是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不久后,母子两个便到了王婶儿家。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王婶儿出来开门,心中有些疑惑,方婶儿便试着推了推柴门。 谁知刚推了几下,王婶儿便从屋中走了出来。 “哎哟,是方婶儿和风儿啊,快请进来,进来。”王婶儿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不自然地挂起了笑容。 跟着王婶儿进去,母子俩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王伯伯好似不在家。 “王婶儿,王伯伯呢,怎么不在家啊?”风儿将手中的药放下,“风儿今日特地来给他送戒酒药的呢。” 王婶儿给风儿和方婶儿到了两杯水,说道:“谢谢风儿啊。唉,你王伯伯今天出去打秋风了,最近城里风声紧,也没什么商贩,他嘴馋了,就去打点儿野味儿。” “风声紧?王婶儿,什么风声,我和风儿整日在家里,倒是好奇的紧呢。”方婶儿听到王婶儿的话,当即问道。 “啊……呵呵,也倒没啥打紧的,不过是京城里戒严了,所以我们这些小城里的屋子便匮乏了起来。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出来卖东西了,就自己的东西还不够吃的用的呢。”王婶儿说着,喝了口水,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可方婶儿的心里却有了一丝不安,带着风儿早早和王婶儿道别了。 一路上,方婶儿都特别留意着周遭的变化。 大抵是自己太久没有出来了,竟然不知道整个正阳城都属于戒严的状态,进出城的人,都要经过重重的关卡才能过顺利通过。 就凭这一点,已经能看出来京城里定然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时间,否则单凭正阳城这么一个小地方,绝对不值得这么多官兵劳神费力地检查。 “娘亲,这么多官兵把守着,看着就吓人。我们快回去吧。”风儿毕竟是没有见过什么大阵仗的少年,此时有些胆怯地抓着方婶儿的衣襟。 把风儿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方婶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可谁知还没进家门,方婶儿就看见自家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打了一个寒颤。 “风儿,娘亲带你去一个地方,咱们先不回家。”方婶儿拉着风儿,转身便要离开。可身后那熟悉的背影,真是一位不速之客,几步便走上前来,拦住了母子两。 “这位夫人,老朽有事想跟您请教,何必这么着急离开?”那人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寒冬腊月里嗓子眼儿被灌了风一般,听的人只想帮他刮一刮。 方婶儿侧过身子,紧紧地搂着风儿,作势要走。 “夫人,您也看见了,今日不是老朽一人来此。”那人指了指方婶儿家门口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若是您这般执意离开,怕是老朽没有办法对您客气了。” “你是谁!我娘亲又不认识你,快点给我们让开,别挡着路。”风儿见这人难缠,有些欺负自己娘亲的意思,便伸手去推搡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小兽的味道。 可那人不仅没有让开道路,反而将风儿的双手,用自己的大手抓在一起,有些狠地说道:“夫人,若是您再不答应,您这个‘儿子’的手,怕是要保不住了。” 一把将风儿的手从那老男人手中夺回来,方婶儿有些心疼地给风儿按揉着手腕。 “我答应你便是了,何苦为难一个孩子!”厉声说着,方婶儿护着风儿转身朝着自己家中走去。 谁知小小的风儿竟然还皱着眉头说:“娘亲,风儿不疼。您别答应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风儿不怕,风儿要保护娘亲!” 虽然这话听在方婶儿的耳朵里很暖,可她怎么能让一个孩子为自己冒险。 揉了揉风儿的发顶,方婶儿护着他进了家门。身后自然是跟着那个不速之客,还有那几个站在门口的彪形大汉,也随之进来了,守在门内。 大概是这气氛太过严肃,进屋之后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好似屋中没有人气儿一般,寂静的可怕。 终于,还是方婶儿先开了口。 “若按照王法,你们这就叫做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若是你们还不赶紧说明自己的来意,我可就要去报官了!”语气中的严肃之意,没有丝毫的假意,方婶儿是真的生气了。 片刻。 “咳咳……夫人不必着急。”那老者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一边咳嗽一边说道:“若是夫人能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我们,那我们自然会很快离开。” 看了一眼坐在方婶儿身边的风儿,老者继续说道:“可若是夫人不是一个知趣儿的人,那可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故人来访 下意识地楼主风儿,方婶儿说道:“有什么话,快说便是。” 那老者挥了挥手手,示意几个彪形大汉到门外等着。 “老朽知道夫人这个儿子——是叫风儿吧,是这正阳城出了名的小神医。”那老者不疾不徐地问道:“但好似并不是夫人的儿子自学成才,而是有人将自己的医术传给了他。夫人,这件事情,你该不会不清楚吧?” 方婶儿点点头,“知道又如何?我家风儿不过是之前运气好,拜了个师傅罢了。可他那个生性潇洒的师傅早已经云游四方去了,医术也不过是教了个大概,还不是我家风儿天资聪颖,这才有了‘小神医’的名号。” 看着一脸自豪的娘亲,风儿心里有些别扭。哪里是他天资聪颖,不过是自家师傅教的太好罢了。想着便低下了头,悻悻的不再敌视着那个老者。 “呵呵,夫人不必打诳语。老朽来之前,早已经清楚了这正阳城中对风儿的传说,也跟周围的百姓们了解过情况。所以,还是请夫人将实情告诉老朽,大家都省事儿。”那老者看着对面的妇人,眼底的神色暗了又暗。 只是方婶儿没有看他,也便错过了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焦急神色。 “你究竟要知道什么?”猛地抬起了头,方婶儿眼中尽是不耐烦,“没事儿了就从我家里出去,别逼我报官!” “夫人,你可知道,咱们北坤国的皇帝,又要迎娶新的皇后了?”那老者突然将话题转变了,竟然将矛头指到了龙飒竔身上。 方婶儿一颗原本就浮沉不定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还止不住地冒着苦涩之意。 “知道又如何?难不成这件事情跟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还有什么关系不成?”方婶儿有些不屑地回应。 那老者看见方婶儿的反应,知道市时机已经成熟了。 “夫人,还是让您家小公子回避一下吧。”那老者直视着她,“有些事情,我想您应该很想知道,但却不想让小公子知道吧。比如说,关于小公子的师傅……” “风儿,你先去后院待一会儿,看看书也好。娘亲有事要跟这个老爷爷说,风儿听话,快去吧。”方婶儿说着,摸了摸风儿的脸,示意他出去。 风儿虽然担心娘亲,但还是很听话地去了后院。 “说吧,他怎么了?”方婶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丽了些,“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况总管,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谁知对面的老者,却突然将一直遮在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况世良看着对面妇人的脸,有些无奈地说道,“不知奴才如今这副模样,皇后娘娘可还认得奴才?” 方婶儿,也就是月浅宁,朝着况世良的脸看去——只见况世良的左右脸上,尽是数不清的细小伤疤,整个脸,除了眼睛部分,全部都是伤疤。有些还未愈合的伤口,正在潺潺地冒出血迹来,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况总管,你为何变成这副模样了?”月浅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才离开皇宫不过三月,这宫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成? 况世良来不及跟月浅宁细说,便只捡了重要的事情来说。 “如今宫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从您离开之后,后宫之中隔三差五便闹出事情来,都是交给太后压住了。可没想到,就在前几日,皇上忽然受到袭击,遭到重创。怕是危在旦夕了,奴才也是拼了九死一生的力气,这才从宫里逃出来,一路兜兜转转,才找到了您。请您,跟奴才回宫吧!” 况世良说着,“噗通”一声,给月浅宁跪了下来,哀求道:“皇后娘娘,即便您对皇上还有什么埋怨,也随奴才回宫之后,才能跟皇上讲清楚啊!如今除了您,奴才真的找不到第二个人来挽救皇上于危难之间了!” “嘭嘭嘭”的磕头声,让月浅宁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龙飒竔遇到危难,却让她一个女人去挽救,难不成宫里的侍卫暗卫都是吃白食的吗? “况公公,皇上遇见危险,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偌大的皇宫,莫非找不到一个忠心于皇上的侍卫不成?还是说,况公公不过是一出苦肉计罢了?”月浅宁的脑中飞速地盘算着,她无法仅凭况世良的三言两语,就再一次回宫去…… 见月浅宁不信,况世良也不敢从地上起身。 就那么跪着,况世良将自己的衣领拉开,袖子也挽了起来,这才对月浅宁说道:“皇后娘娘,您若是觉得这是奴才和皇上的苦肉计,不妨亲自检查一番,看看奴才有没有那个胆子……” 月浅宁心下思虑一番,还是凑上前去——没想到,况世良的身上竟然不仅仅是伤口,那伤口还带了毒素,有些已经变得乌青,泛着可怖的颜色。 身为医者,月浅宁自然看得出来,这并非苦肉计。况世良所中的毒,绝不是一般的毒药。若非真心要威胁或是取人性命,没有人会采用这么烈性的毒。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月浅宁不禁生起气来,连况世良这副模样,想必龙飒竔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伸手将况世良扶了起来,月浅宁问道:“况公公,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只需要告诉我,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若是非我不可之人,那我便随你回宫去走这一遭!” “不知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北将军?”况世良看了一眼月浅宁皱起的眉头,这才说道:“后宫交给了太后,北将军却趁机和太后勾结起来,掌握了整个皇宫的兵力,软禁了皇上。” 北将军,宋肆霆! 他,竟然还没死吗?!可是自己明明和龙飒竔一起见证了他的身亡…… “说完了没有!再不回去,你这个老太监可就别想活命了!”几个在门外的彪形大汉推门而入,凶神恶煞地看着况世良。 月浅宁见此,即便心中再有怀疑,也还是决定随着况世良一起回宫去了。 无论如何,她不能置龙飒竔的生死于不顾。更何况,她现在还怀了龙飒竔的孩子,不管如何对待这个孩子,月浅宁都不能一个人决定孩子的生死。 “几位稍后,容我收收拾点儿行李,这就随你们回宫去。”月浅宁说着,便去了后院。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赶回宫中 风儿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见月浅宁已经不再装作驼背,心里便已经猜到自己的师傅——宁姑娘,回来了。 “风儿,为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一去不知有多久,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你……不过无论如何,为师都希望你好好地将医术钻研下去。其余的医书,都在为师的针线篮子中,你仔细找找一定会发现的。还有为师留给你的钱财,都在里面。”月浅宁一口气将自己要说的都告诉了风儿。 “师傅,不能带着风儿一起去吗?”风儿怎么舍得月浅宁离开自己,可看见月浅宁眼中的诀别,他还是将自己的手松了开来。 “风儿,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长大。若是今生还有机会,为师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月浅宁抱了抱风儿,还是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地随着况世良,踏上了回宫之路。 不是月浅宁狠心,她只是怕自己回头之后便狠不下心了…… 正阳城离京城有些远,即便是骑马,也得狂奔一整天才能到达京城。 原本况世良和那几个彪形大汉是骑马而来,如今为了月浅宁的身份,便买了一辆马车。 月浅宁本想拒绝,直接骑马回去,可顾虑着自己腹中的胎儿,还是没有推脱。 “况公公,这条路陌生的很,都走了一天了,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月浅宁心里担忧着龙飒竔,也怕况世良的毒素若是深了会不好救治,心中急切的不得了。 况世良又何尝不着急呢,只是他如今受迫于人,即便着急,行进的快慢也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皇后娘娘不必着急,这车夫都是极为熟悉路况的。再等等吧,京城也不远了,皇后娘娘不如小憩一会儿,奴才唤您便是。”况世良见月浅宁一脸倦色,便劝慰道。 可是月浅宁哪里睡得着,她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回宫里去。龙飒竔的情况也不知如何了…… “况公公,你说你是逃出来的,那这几个彪形大汉,又是什么人?”月浅宁心忧不已,却突然发现了这样一个漏洞。 况世良脸色一变,却又急忙解释道:“皇后娘娘,奴才也是有苦难言。您是聪明人,要是有什么疑问,回宫便知晓了。求皇后娘娘赎罪,奴才实在不能多说。” 果然,月浅宁猜对了。 知道从况世良这里问不出来什么,月浅宁也便不再开口。她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便没有想过回头。 马车在山路上行驶了一夜,颠沛流离,月浅宁一行人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一直催促着车夫快些驾车。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月浅宁他们在第二日凌晨的时候,抵达了京城的边界,只需要等着天亮之时进城入宫便是。 原本月浅宁他们可以直接进城,可惜现如今的京城已经今非昔比,早已不是龙飒竔手握大权之时,也只好遵守现今的规矩,等着天亮了。 春夜的风不凉,可月浅宁的心却如同是在油锅之中煎炸着一般,焦灼不已。从来没有想过,她月浅宁也会有这么一天,因为担心一个人的安危而夜不能眠,食不下咽…… 况世良虽然心中了解宫中的一切状况,可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月浅宁实情。 若论煎熬,况世良此刻的心比月浅宁更为难熬。 天色总算亮了起来,月浅宁和况世良一行人的马车也顺利地进了京城。只是要去皇宫,总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月浅宁心中早已经着急不已,索性让那几个车夫卸了马车,又买了几匹快马,一行人驰骋着去了皇宫门口。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令牌呢?”守城的军官自然没有这么容易放月浅宁她们进去,长枪挡住了去路,惊了马蹄。 月浅宁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正想着该如何应对。 却听见驾车的彪形大汉不知道跟那侍卫说了几句什么,很快便打开了宫门,放月浅宁他们进去了。 这一路未免太多顺畅,月浅宁心中虽然庆幸自己可以这么快便进了宫门,但越发顺畅,却越让她觉得不安,一颗心悬在胸腔中,不上不下。 “况总管,皇上在何处?”甫一进了宫门,月浅宁便出声问道。可没想到,自己一回头,却没有发现况世良的身影。只剩下那几个彪形大汉围在自己身后,看着月浅宁的眼神中尽是讥讽和不屑。 正欲开口,忽然听见其中一个壮汉说道:“你还是不要磨蹭了,要是想见皇上,跟着我们后面来便是。晚了早了,别说见皇上了,怕是你连况世良都见不到了。哈哈哈哈……” 见那壮汉笑地张开了大嘴,牙齿之间还粘着口水丝,月浅宁忽然觉得胃里翻滚着一股酸意,几乎要顷刻之间吐出来。想着此时不是得罪他们的时机,月浅宁还是将心口的难受压了下去。 “那就有劳你们带路了。”月浅宁一扬马鞭,伸手示意几个彪形大汉往前面走。 那几个大汉见此,像是嘲笑月浅宁的软弱一般,各个嘴里鼻子里喘着粗气儿,扬起马鞭朝着前面奔驰着。 月浅宁自然是紧跟其后,只是她并没有一味地向前驰骋,而是用余光和身体的感官来留意着整个皇宫的状况,以免自己落入圈套而不自知。 除了四处站满了穿着盔甲的侍卫之外,月浅宁还留意到一个地方。 只见马蹄所到之处,都溅起了灰尘,就连经过御花园之时,月浅宁也清晰可见在马蹄在灰尘上留下的印记。 偌大的皇宫,何时沦落到无人打扫的境地? 惴惴不安的月浅宁,还是随着那几个彪形大汉,来到了一处荒芜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对于月浅宁来说,十分地不陌生。 那次太后找月浅宁的麻烦,便将她关在了这个废弃的园子里。没想到这么久了,竟然又被用在了龙飒竔的身上。 “几位辛苦了,皇上可是在里面?”月浅宁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想到的样子,问着其中一个壮汉。 那些壮汉倒也不是真的只有蛮力,没长脑子。 方才况世良突然不见了,但月浅宁却像是丝毫不在意般,竟然就这么跟着他们来了这个地方,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你在这儿等着,况世良马上就来。要是敢乱跑,小心你的脑袋。”说着,那几个大汉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捆绳子来,将月浅宁捆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两人重逢 月浅宁心中明白,知道他们是以为况世良已经将所有的情况告诉了自己,所以才拿绳子出来想要捆住自己。可月浅宁除了猜到况世良是被人威胁之外,其余便是一个有可能还活着的宋肆霆罢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分不清楚究竟身在何处。 随后,那几个大汉竟然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月浅宁一人在此处等候着——根本不会再出现的况世良。 因为对这里的熟悉,月浅宁就想着四处找找有可能关押着龙飒竔的地方。只可惜,月浅宁现在被绑着两条胳膊,动作不灵敏,所以很难发现什么踪迹。 “嘭”的一声,月浅宁一个没站稳,撞倒了一扇门上,顿时觉得碰到门的地方一阵生疼。无奈被捆着,月浅宁也没有办法自己解开绳子看看。 “是谁!” 突然,从门里传出来一声怒喝!月浅宁没有太留意听,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模模糊糊地有些熟悉,便弯腰将耳朵附在门上,问道:“你又是谁,在里面做什么?” 谁知里面却突然没了声音,月浅宁不禁皱起了眉毛。 不敢贸然进去,月浅宁只好走到一边,靠在柱子上,不停地摩擦着捆住自己的绳子。可是那绳子是牛筋绳,柱子又十分圆滑,根本没有着力点。月浅宁却顾不上这么多,只是想着快些解开绳子——因为里面关着的,很有可能就是龙飒竔! 里面那人仿佛听见了月浅宁的动静,试探着出声问道:“浅宁,是你吗?” 月浅宁这次听清了,正是龙飒竔的声音! “龙飒竔,你现在被绑着吗?”月浅宁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却只单单问了龙飒竔的安危。 听见熟悉的声音,龙飒竔心里也是一喜,“没有,他们奈何不了我,便只是将我关在这里面而已。浅宁,你被他们捆住了吗?” “嗯,你那里面有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想办法扔出来给我,我好开门救你。”月浅宁灵机一动,想着屋里也许会有什么尖锐之物。 没有得到回答,但月浅宁听见屋里像是传来了几声瓷器被打碎的声音,心中燃起了希望,看来自己很快便能解脱束缚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龙飒竔便从里面划开窗户纸,扔了一块碎瓷片出来。 虽然是晚上,但月浅宁的夜视能力还不错,很快便找到了那一块瓷片,反着手将自己的绳子割了开来。 “不行,这个门上了锁,我暂时不能把它打开……”月浅宁试了好几次,可还是没有办法打开那扇门。 眼看自己想救的人就在眼前,但自己却无能为力,月浅宁心中上涌的无力感,简直要将她淹没了。 “浅宁,他们肯定给这扇门做了什么手脚,你没有钥匙,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龙飒竔拍了拍窗户,像是在安慰月浅宁一般。 可月浅宁哪里能这么容易便放弃,她又站起身子来,在这座破旧的院子里不停地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来,将那个锁子砸开。 正在这时,月浅宁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不像是一个人的。 抬眼看去,竟然是几个身穿盔甲的侍卫。 他们靠近了月浅宁,领头的说道:“哼,死到临头还挣扎。别找了,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哥几个做做好人,送你进去便是。” “哈哈哈……”领头的身后那几个侍卫也随之大笑起来。 月浅宁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这几个人推搡着她,朝着门口走去。 “哐啷……”那锁子被打开了。 月浅宁被他们推了进去,随后门外又落了锁。 这下到好,两人都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屋里,虽然没有被捆着,可是他们谁也不能逃出去了。 只是不知为何,龙飒竔看见月浅宁进来的那一刹那,一颗揪着的心却突然放了下来。像是失落已久的珍宝,突然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样。 “龙飒竔,龙飒竔……”月浅宁叫了几声,却没有听见龙飒竔的回应,觉得十分奇怪。谁知脚下的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却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倒在地。 来不及喊痛,月浅宁立即起身。 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下躺了一个人——龙飒竔。 方才还好好的与自己说话,怎么转眼之间便成了这副模样?月浅宁蹲下身子去,将龙飒竔扶了起来,半靠在自己怀中。 猜着龙飒竔大抵是在这里受了风寒,月浅宁便伸手给龙飒竔把脉——谁知她竟然发现龙飒竔不是受风寒,而是中了毒! “醒醒,你醒一醒。龙飒竔,醒醒啊,喂!”月浅宁不停地拍着龙飒竔的脸,还不时捏一捏龙飒竔的人中,试图唤醒龙飒竔。 大概是感受到脸上的轻微痛感,龙飒竔缓缓睁开了双眼。 “浅宁,你没事吧?”龙飒竔的第一反应是关心月浅宁有没有受伤,“他们是不是绑着你回来的,有没有伤着哪儿,快给我看看!” 见龙飒竔这副手足无措,甚至忽略了他还躺在月浅宁怀里这个事实的模样,月浅宁的心好似被谁打了一拳般,酸酸的难受。 龙飒竔可是一国之君啊!他那些骄傲,隐忍,还有不可一世的帝王之气,为何现在竟然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了? 伸手抚摸着月浅宁的脸,龙飒竔这时才说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把朕的皇宫弄出那么大的一个窟窿来,留下残局就跑的无影无踪……” “皇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月浅宁眼神有些闪躲,她知道自己理亏,但现在的确不是解决两人之间感情纠葛的好时候。 龙飒竔心中也明白,月浅宁方才怕是早已经给自己诊过脉,眼下两人的确该商量对策。 “浅宁,你可知道,将我们关押起来的人是谁?”龙飒竔从月浅宁怀中坐直了身子,反而将月浅宁搂在了自己怀中。 本想反抗,可是顾虑着龙飒竔的身子和自己腹中的胎儿,月浅宁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宋肆霆,是他么?虽然况世良这么解释过,可我总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那日是我亲眼所见,他死在了你的剑下。” “……” 龙飒竔一阵沉默,没想到就连况世良也被他控制了吗? “真的是他,我与他还交了手。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有本事和太后达成共识,反过来谋害我。”龙飒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叫了那么多年的母后,到最后竟然是谋害自己的凶手,“不过倒正是因为太后,宋肆霆才不敢对我太过苛刻。否则,只怕你我现在,就是在阴曹地府相见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竟然还没死 月浅宁瞪了龙飒竔一眼,说道:“没见过这么诅咒自己的皇帝……” 龙飒竔笑了笑,又将月浅宁搂地紧了些,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月浅宁的头顶,这才说道:“你可有什么想法,说与我听听看。” 龙飒竔问的自然是如何逃出去的想法,月浅宁思虑片刻,说道:“目前的情势我还不太清楚,待会儿我们俩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先告诉对方,然后再行商讨。” “那现在呢?”龙飒竔有些好笑地问道,他就是对月浅宁这种即便是久别重逢也能镇静地分析当前局势的模样着迷不已,就好像是中了毒一般。 月浅宁从龙飒竔怀里出来,正对着他,有些严肃地说道:“第一,你现在身中剧毒,时不时会昏迷不醒,我们必须想办法先解了你的毒。第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怀了你的孩子。” 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月浅宁平静地可怕。 而龙飒竔听到第一点的时候,像是早就明了于心,并没什么异常。可知道月浅宁说完之后半晌,龙飒竔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浅宁,你怀了我的孩子?!” 点了点头,月浅宁又说道:“这下就算我想离开,也得先问问你,这个孩子究竟该如何……” 还不等月浅宁说完,龙飒竔便将她拥入怀中。 “什么怎么办,莫非你想把我们的孩子扼杀掉不成?!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若不是怀了我的孩子,难道这一辈子都要躲在外面不再与我相见不成?!”龙飒竔说着,竟然有些哽咽。他心里实在是太激动了,平日里的霸气和傲气,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哪儿有心爱的人和自己的孩子,都在自己怀里更为重要的事情? 月浅宁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孩子气的龙飒竔,心里不由得也软了下来,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团聚。 因为明日睁眼之时,她必须将全身的精力都运转起来。 尽管龙飒竔因为听见这个好消息而暂时没有说起自己身中的毒,可月浅宁却不敢掉以轻心。以她的经验来看,这种毒药中原没有,想必又是来自西域或是边陲之地的烈性毒药。 而龙飒竔,他抱着月浅宁,所以月浅宁看不见他紧皱的眉头,就更不能知晓他心中的苦闷和担忧了…… 只可惜老天从来不会让人这么容易便一帆风顺下去。 第二日一早,月浅宁悠悠转醒。只是眼睛不知怎么了,酸涩不堪,月浅宁努力了好几次都睁不开,索性也就随它去了。 “月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粗噶的声音响起,“没想到时隔多日,我们终究还是见面了。” 那声音实在难听,就好似是砂石在墙壁上摩擦一般,听得人仿佛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受的紧。 不能从声音辨别出来对方究竟是谁,月浅宁心里不安极了,“你是谁,我不记得你的声音。” 眼睛睁不开,月浅宁决定从对话中来判断对方的身份,以免自己陷入被动。 但那人仿佛有所顾忌,半晌没有出声。 “你跟她废话做什么,嬷嬷,给她点而儿颜色看看!”突然响起的女人声音,让月浅宁心头一紧,好似是太后! 还不等月浅宁开口,随之而来的刺骨冰凉,让月浅宁不由得发出了声音:“啊……好凉……” 被泼了一整盆的冰水,有些水滴进了眼睛,月浅宁忍不住拿手揉眼睛,却被一双手拉了开来,随后便是一阵轻柔的感觉覆在自己的眼睛上。 “不要揉,这水进了眼睛就不好了。”还是那个粗噶的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关心。 “你究竟是谁,我认识你吗?”月浅宁冷下声音问道,“还有,不知可是太后娘娘在此地,若是的话,请恕臣妾不能给您行礼了。” “哼,月浅宁,你竟然还有脸自称‘臣妾’?难道不知道自己早已经不是皇后了吗,你早就暴毙身亡了,如今的你不过是一只苟活的蝼蚁罢了,还有什么可神气的?”太后的情绪很激动,有些咬牙切齿。 若是月浅宁此刻可以视物,定然会发现太后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月浅宁不记得后来自己是如何昏迷的,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天牢。天牢这种地方,月浅宁不是没有来过,只是不知为何,竟然觉得今日的天牢好似没有往日那么冷,自己身上也穿着防寒的小褂,只是穿在里层,只有月浅宁自己能感受到。 月浅宁所在的这间牢房,虽然没有那么冷,但却没有透风的窗户,所以月浅宁无法断定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夜里。牢房门上也是拴着一大串铁链,不用试,看着就知道月浅宁无法将它打开。 既然逃不出去,月浅宁决定将自己的思绪捋一捋,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发现。 从况世良来找月浅宁开始,便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劲儿。月浅宁不是没有发现,只是她即便知道这是陷阱,还是只好义无反顾地跳进来。她原本也想不管不顾龙飒竔,可腹中的孩子还有她自己的良心告诉她,不可以。 后来回宫之后,虽然看见了龙飒竔,但未免有些太过容易。而且两人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却又被分了开来,到现在月浅宁也不知晓除了太后之外,那个声音粗噶的男人究竟是谁……就算是宋肆霆,可那声音,的确不像。 “月姑娘,这一觉睡得可还舒服?”又是那个熟悉的粗噶声,月浅宁觉得自己仿佛是被这个声音下了魔咒,每次昏迷之后睁眼看见的听见的就是这个声音,这个人。 那人走进来,月浅宁总算看见了那人的脸。 “北将军,没想到,你还没死。”月浅宁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日永别之后,竟然还能再见,真是不可思议啊……” 宋肆霆没有生气,脸上的神色一如往常,就好像他还是那个和月浅宁成为知己的“施南梦”一般,时光从来没有变过。两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沟沟壑壑。 靠近月浅宁,宋肆霆说道:“托月姑娘的福,在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这福气就是和月姑娘在此碰面啊……” 宋肆霆的话还没说完,外边便传来一群人匆忙的脚步声。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太后被杀 “什么福气,这个女人就是个灾星,谁碰上她谁就要遭殃!北将军,你可别再被她骗了!”太后一阵夹枪带棒的话,直指月浅宁。 太后也走到月浅宁身边来,看着一身囚衣的月浅宁,眼里尽是鄙夷。 “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怀了龙飒竔的孩子。”太后眼里闪过一丝算计,随后又说道:“只是现在,那孩子怕是要随你一起,给我的侄女绣玉陪葬了。” 太后说罢,身后的公公呈上来一个盘子,盘子正中放着一个瓷瓶。 “这是西域的神药,哀家今日就将它赐给你。喝了它,日后凌迟的时候,也不算太疼。嗯?哈哈哈哈……月浅宁,比起你对绣玉做的事情,哀家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太后拿起那瓶“神药”,递到月浅宁面前,“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些喝了它,免得大家都为难。你肚子里的孩子,再怎么说也算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可没你那么狠心。” 月浅宁没有接过那瓶药水,只是看着太后,眼中的不屑和厌恶,已然说明了一切。 “北将军,这个女人不识好歹。看来,要麻烦你,送她走这最后一程了。”太后被月浅宁抹了面子,随手便将那神药塞进了宋肆霆的怀里。 谁知宋肆霆却将那瓶药拿起,置于半空中,然后突然便松开了手——“啪”,瓷瓶摔在地上,那药水顿时泛起了白色的泡沫,可见药效有多么猛烈…… “宋肆霆,你!”太后一下子变了脸色,“北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宋肆霆笑了笑,用自己粗噶的嗓子说道:“我这个人虽然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可是还不屑于这种方式,来为难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 月浅宁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好歹自己此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脑海中飞速地转动着,月浅宁在想办法,如何将局面扭转过来,至少今夜能安稳地度过。 “不为难她?宋肆霆,你不为难月浅宁,难不成要为难哀家吗?”太后的胸口有些起伏,显然已经对宋肆霆的行为十分地不满。 身后的公公见此局面,趁机说道:“太后娘娘,您可不能心软。兰贵妃当日死得有多惨,您可是看见的。如今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咱们要给兰贵妃报仇啊,太后娘娘!” 说罢,未等太后发话,身后随行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此起彼伏地说道:“求太后娘娘为兰贵妃报仇,求太后娘娘为兰贵妃报仇……” 月浅宁见此,只有哂笑。回头又看了一眼宋肆霆,只见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月浅宁心中忽然有了底。 今日,怕是这宋肆霆不是来杀自己的,而是专门找了人,来演一出戏——好逼的太后自己送命于此地吧。 “宋肆霆!你若是不忍心,那就让开。绣玉是哀家的亲侄女,若非月浅宁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不会让哀家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哀家说道动情处,竟然哽咽了起来。 忽然!太后奋力地走了几步,抽出宋肆霆戴在身上的剑,瞬间就要朝着月浅宁刺过去!眼看着那剑尖就要戳到月浅宁的胸口之上了! “噗……” 太后却突然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肆霆,“宋肆霆,你……这个……骗子……” 宋肆霆将插在太后胸口的匕首抽了出来,一脚将其踹到在地。 “把这个女人抬出去,好好找个地方埋起来便是。”宋肆霆提踢了踢躺在的太后,“记得将这间牢房清理干净,别脏了月姑娘的眼睛。” “是!”那群向太后下跪的宫女太监异口同声道,随后便手脚麻利地按照宋肆霆的吩咐去做了。 月浅宁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只是没想到就在自己眼前发生了,还那么地让人措手不及。看着太后口吐鲜血,此刻又倒在血泊之中,月浅宁只觉得自己一阵反胃,随之便吐了出来…… 半晌之后,月浅宁缓过神来。却发现宋肆霆竟然还是没有离开,一直站在自己身旁。 “北将军,戏演完了,你可以出去了。”月浅宁有气无力地说道,“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只有一条,不能伤到我腹中的孩子。” 见月浅宁这么快将话挑明,宋肆霆虽然有些意外,但随即便释然了。这才是月浅宁,宠辱不惊,任何情况下都能看清楚本质来,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月姑娘说笑了,你我就算不再是朋友,但在下也没有将月姑娘当做是我的仇人。”宋肆霆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说道:“这牢房的确有些简陋,还请月姑娘多多担待,在这里委屈几日。” 月浅宁懒得在跟这个自己完全捉摸不透的人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月浅宁在天牢中呆了约莫有三日左右。 这三天里,月浅宁本以为宋肆霆杀了太后,下一步就是除掉自己和龙飒竔,可谁知她在天牢中的待遇甚至比得上之前自己身为皇后的日子了。 自己身上的镣铐全都被卸掉,专人伺候月浅宁在天牢里沐浴更衣,囚服也换成了舒适的霓裳。原本坚硬无比的硬板床,也被人换成了雕花梨木软塌。就连蛛网满布的牢房,也被人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还在地上铺了羽毛地毯,放了镂空雕花屏风,上面还搭盖着纱帘。 若非自己依旧除了烛火之外见不到外面的天色,月浅宁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泰安阁,甚至是龙飒竔的养心殿。 可正因为如此,月浅宁才愈发觉得死而复生的宋肆霆,除了心机深不可测,就连对自己的容忍,也让人慨叹他的城府实在太深,让人难以捉摸。 “月姑娘,您的午膳,请慢用。”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月浅宁看向牢门外,进来了一个穿着锦绣衣衫的女子。 往日都是不同的小宫女来给自己送膳食,今日这个女子倒是让月浅宁“眼前一亮”,不由得开口问道:“姑娘留步,你可是北将军的身边之人?” 那女子原本打算放下膳食便离开,没想到月浅宁却叫住了自己。可却没有见她有任何慌张,直起身子来,那女子说道:“月姑娘,我只是来给您送饭之人罢了,何必知晓我的身份。您更不用担心北将军会在此时谋害您,若真如此,怕是姑娘您也活不到今日。” 好一个“不必担心”! 这夹枪带棒,话锋凌厉的女子,看来绝非小人物。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宋肆霆的隐忍 “呵呵,姑娘何必紧张。我不过是见姑娘气度不凡,这才随口一问。”月浅宁说着,便独自走到放着膳食的圆桌前,拿起筷子准备用膳。 见月浅宁不再说话,那女子预备转身离开,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清婉参见将军。”原本伶牙俐齿的女子,此刻竟然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几分柔弱来,月浅宁不禁回头看去,果然是宋肆霆。 宋肆霆点点头,听不出语气如何,只是声音依旧粗噶,“清婉,牢房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画蛇添足。明白吗?” 不知为何,月浅宁的余光瞥见清婉的身形在听见宋肆霆的话之后,抖了一下,却随着宋肆霆走进来的身影,消失不见。 “月姑娘,这膳食可还合你的口味?”宋肆霆自顾自地坐在月浅宁对面,一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神,盯着月浅宁的一举一动。 月浅宁没有抬头,只是怡然自得地吃着精致的膳食。她从来不会因为出现了令自己讨厌的人便会食不下咽——更何况,如今她的处境,更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只有养精蓄锐,利剑出鞘的时候,才会见血封喉。 “啪嗒”,一滴水落下,恰好落在宋肆霆正要抬起来的额头上。 牢房里除了月浅宁的咀嚼声,倒是十分地安静,她自然也是听见了滴水声,却依旧没有抬起头来看宋肆霆。 “月姑娘,没想到这间牢房不管如何收拾,都还是无法掩盖它鄙陋的本质啊。”宋肆霆说着,走到月浅宁身后,俯下身子贴在月浅宁的耳边说道:“月姑娘怀着身孕,若是久居牢房之中,怕是对孩儿不利。不如……” 月浅宁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了碗上,总算开口对宋肆霆说道:“这是我与皇上的孩子。北将军,我如今沦为你的阶下囚,也没有本事逃出去,自然会安分些。可是!”月浅宁语气陡然一转,“我腹中的胎儿,若是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就休怪我不识好歹,让北将军也尝尝西域剧毒的滋味了!” 这般狠厉的话语,虽没有让宋肆霆觉得有多么可怕,但他还是不得不对月浅宁的这份孤勇而心惊。一个身怀有孕,没有一星半点武艺,仅凭医术的弱女子,还是这样的临危不惧,实在是难能可贵。 “呵呵,月姑娘说笑了。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至于做一个残害生灵的恶人。”宋肆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复又说道:“月姑娘尽管放心。待我处理好外边的杂乱事,定然会放你们母子出去。这段时日,就委屈月姑娘了。” 月浅宁将自己的视线平视着宋肆霆,冷漠地开口道:“我平生最讨厌弯弯绕的事情,你若有话,何不一次说完。这般隐忍躲藏,莫非北将军在做什么极为肮脏的事情,不便公诸于世吗?” 宋肆霆放在桌子上的拳头半握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松了开来。很显然,月浅宁的话总算挑起了他的愤怒。 “月姑娘,你慢用。”宋肆霆没有再多说任何废话,只是站起身子,朝着牢房外边走去。他知道自己若是在这牢房之中多呆下去,怕是会忍不住出手,伤了月浅宁。 不屑地笑笑,月浅宁还是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宋肆霆现在还留着自己和龙飒竔,那便证明月浅宁现在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杞人忧天,那从来不是月浅宁会做之事。 也许是真如宋肆霆所说,这牢房无论怎么装饰,都掩盖不了它肮脏阴冷的本来面目。月浅宁现在怀有身孕,已经在这间“特别优待”的牢房中待了约莫有十天的日子。 尽管是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可还是让月浅宁渐渐地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主心骨一般,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母体供养不足,腹中的胎儿也常常发生胎动的情况。好在月浅宁怀孕早已过了头三个月,胎气虽然受到影响,可好在根基比较稳,倒也没多大影响。 只是每日的孕吐和胎动连番上演,实在是太过消耗月浅宁的元力。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月浅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 宋肆霆上次差点被月浅宁的话挑起怒意,七天的时间都没有来过月浅宁的牢房。月浅宁想知道外边的情况,更是隐隐担忧着龙飒竔的毒素,愈发的形削骨瘦。 怕是往日伺候的老人见了,定然会发现此时的月浅宁,竟然越来越有和徐贵嫔相似之处了。 好在伺候月浅宁的这些人,也都受了宋肆霆的特别叮嘱,见月浅宁的情况愈发不加,便报了上去。 只是除了给月浅宁派了太医来看、增添了用度、夜里加了火盆之外,还是不放月浅宁出去。看来,宋肆霆这回是铁了心要让月浅宁对他低头不成吗? 即便如此,月浅宁还是不吭一声,丝毫没有要向宋肆霆投降的意思。她每日夜里对着墙壁静坐,努力地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和龙飒竔,月浅宁也必须坚持着忍下去。 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身为人母,她切不可再自私。 北坤国,皇宫,养心殿。 这里早已经不是龙飒竔兢兢业业处理朝政的地方。即便那熟悉的御案还在,那张曾经月浅宁曾经承恩过的龙塌还在,可却转眼间物是人非。 如今那御案后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着黑色大氅,银色面具遮住半张脸的男子。 不知为何,他微微佝偻着腰,好似往日站在龙飒竔身边的况世良一般。可笑的是,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白衣男子,却挺直着腰板,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少主,我已经愈发地不认识你了。”那男子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流过碎石,让人听得心里舒适不已。 当然了,要是所说的话没有那么让人无言以对,就更好了。 宋肆霆没有开口,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那一枚玉制的方石。时不时还抛到空中,又看着它稳稳地落在手中。 又是一次抛起,却被白衣男子抢了先机,一把抢去落在自己手中。 “不过是一块假冒的石头罢了,就算是千山寒玉又如何。终究有一日,少主还是要拿到真的那块,才算数啊……”白衣男子的声音突然若了下去,好似心头压了一块大石一般。 第二百三十章 成王败寇 从白衣男子手中抢回那块玉石,宋肆霆说道:“真假如何,还不都是上位者一句话便可以更改的事情。这天下,从来都是权势和金钱才能决定一切。成王败寇,待那一天,我就算说龙飒竔之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回来的,又如何?” 这段话,虽然是用粗噶的嗓音说出来的,可白衣男子依旧感觉到了其中的气势。这就是宋肆霆,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即便是如今还留着月浅宁和龙飒竔的性命,这让人十分怀疑有一种养虎为患的后顾之忧,可没有人敢提出反对的意见来。 因为自从宋肆霆死而复生以来,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无比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逾越宋肆霆现在的权利和决断。 “白赭,你近日可有什么发现?”宋肆霆突然将话锋一转,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白赭也正了正神色,聚敛心神。 可就正当白赭要向宋肆霆汇报的时候,养心殿的门却被人粗暴地打响。 “何人敲门,难道不知少主此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吗?”白赭有些不忿,底下的人什么时候竟然会变得如此不知事了,看来是该紧紧皮的时候了。 宋肆霆却没有反应这么激烈,守在门外的都是自己的心腹。若非重大事件,想必没有人敢在自己和白赭商谈的时候,在殿外打扰。 “白赭,你去开门。”宋肆霆吩咐着,自己依旧坐在那里,巍然不动。 打开殿门,进来之人竟然是清婉。 一脸焦急和略微带着愤怒的神色,让人一看便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清婉,你怎么来了?”白赭看见清婉,眼中的闪出了光亮,他很久没有见过清完了,正准备伸手去摸一摸清婉的发顶,却被清婉一把推开。 “你快让开,我有事找少主。”清婉一脸嫌恶地瞅了一眼白赭,莲步朝前走去。 还未走到宋肆霆面前,便听见宋肆霆问道:“清婉,是不是月姑娘那里出了什么事,她如何了?” 清婉听见这话,心头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愣了一下才跪下开口道:“少主恕罪,是清婉没有照顾好月姑娘,这才让她动了胎气……” 还不等清婉说完话,宋肆霆一个飞身,就从御案后飞身而起,朝着养心殿的门口迅速地走去。 身后的清婉,脸上尽是不甘和无奈。但宋肆霆定然是去了天牢,她身为宋肆霆的心腹,自然也只好紧随其后,不敢稍作耽误。 只有白赭,在养心殿逗留了一阵之后,这才离去。 推开月浅宁所在的牢门,宋肆霆疾步走到软塌边,伸手摸了摸月浅宁的额头,只觉得好似一块烙铁般灼烫不已。 “月姑娘情况如何,为什么会这样?”宋肆霆粗噶的声音里全是愤怒,放在两边的手也不由得我成了拳头,仿佛随时都会拿人出气一般。 跪在地上的大夫颤抖着身子,声音不稳地回答道:“少主恕罪。这月姑娘身怀有孕,虽然天牢已经做了改变,但到了深夜还是森冷不已。再加之月姑娘心怀有事,整日思绪不宁,又没有机会出去透透气,久而久之,便动了胎气。” 宋肆霆听着大夫的话,心里有些钝痛。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次错误的决定,竟然把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关在天牢里这么久。 深吸一口气,宋肆霆用眼神示意大夫继续说下去。 “属下已经给月姑娘做了调理,想必很快便会醒来。但若是继续让月姑娘在这天牢中待下去的话,怕是不仅胎儿难保,就连月姑娘自己——也是性命堪忧啊……”那大夫不知自己会不会触怒宋肆霆,可本着自己的医者之心,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宋肆霆。 挥了挥手,宋肆霆让牢房中的人都出去,只有自己坐在月浅宁的软塌边,静静地看着月浅宁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 月浅宁好似真的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就那么不带颜色地躺在软塌上,紧皱着眉头,额边不停地有汗珠冒出。 宋肆霆拿了干净的手绢,轻轻地为月浅宁擦拭着。 清婉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所以便亲眼目睹了这一画面。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那么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肆霆的动作。半晌都忘了开口。 还是宋肆霆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才开口,“少主,还是让清婉来吧。”说着,便要接过宋肆霆手中的手绢。 “不必了。清婉,我让你每日向我禀报月姑娘的动向,为何今日才告诉我,她动了胎气。莫非,是你故意隐瞒不成?”宋肆霆的心思细腻,他早已知道清婉对月浅宁心怀不满,却又对自己芳心暗许,所以这般做也不是全无可能。 清婉哪里知道宋肆霆会这么想自己,立即跪在地上哀求道:“求少主明鉴。月姑娘每日很少与我们说话,也不许有旁人进来干扰。顶多是送膳食的时候,清婉才能看见月姑娘罢了。这动了胎气之事,若非月姑娘自己实在忍不住,就凭着月姑娘一身的医术,也不会到现在才发觉……” “好吵……”软塌上的月浅宁忽然开口,大抵是被清婉的说话声吵醒。 宋肆霆挥挥手,示意清婉先出去。清婉知道自己现在即便留下,也不过是少主眼中的麻烦,只好含着泪水弯腰告退了。 “月姑娘,你为何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宋肆霆还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只是对月浅宁所说的话中,到真的像是多了几分担忧。 月浅宁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借着湖南的光线,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的人是宋肆霆。 “北将军,你来做什么。”月浅宁有气无力地说道,“莫非是来落井下石,看我的笑话不成?”陡然转变的语气,让宋肆霆面上一滞。 他从来面对月浅宁的时候,都是不带着那张半截的银色面具的。所以月浅宁恰好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觉得甚是可笑。 这么一个城府颇深,心机晦暗的人,竟然也会有被人说的脸上无光的时候吗? “月姑娘,你已经动了胎气。还是不要这么倔强为好,免得情绪激动之后,胎儿反而更难稳住状况。”宋肆霆知道月浅宁如今的弱点,便毫不吝啬地利用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动了胎气 其实月浅宁何尝不知自己如今的状况十分不稳定。原本已经过了头三个月,胎儿早已稳定了下来,可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动了胎气,即便不是大夫,也早该明白状况有多么不好了。 “那又如何,我腹中怀的乃是皇家子嗣,自然会有大罗神仙保佑。暂时还用不着北将军担忧。”月浅宁说着话,忽然皱起了眉毛,“咳咳……没事的话,北将军还是……出去吧。” 见月浅宁这般不舒服的样子,宋肆霆没有说话。 走到圆桌前,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给递给月浅宁,见她接过去,这才说道:“月姑娘,不如你我谈个交易如何?” 月浅宁只想快点让宋肆霆从自己眼前消失,若是不答应,怕是宋肆霆不会这么轻易地罢休,便说道:“北将军,难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跟你做交易的筹码吗,哈哈哈……” 宋肆霆见月浅宁一边大笑,眼中的神色尽是嘲笑。 心下一沉,便开口道:“月姑娘,你腹中的孩子,就是一个不错的筹码。”见月浅宁的眉毛锁的更紧,宋肆霆将语调放缓,“月姑娘不必着急。想必你也知道,如今的北坤国,除了政局还未稳定之外,其余已经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中。即便是你的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一个没有父亲的遗腹子罢了。可若是你与我合作,那么不仅你们母子会平安无事,日后借助你腹中孩子的名号,我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摄政王……” 月浅宁仿佛是被试图的主意吸引了,挣扎着从软塌上坐起身子来。 “宋将军,皇上现在还没有死。你说这话,是不是为时尚早啊?”月浅宁知道宋肆霆定然会将龙飒竔处死,所以想先在宋肆霆还未行动之前,探探他的口风。 宋肆霆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忽然笑了几声,“月姑娘,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你从来都不愿意留在皇宫之中。想必,对龙飒竔也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只是阴差阳错地怀了他的孩子而已,难不成要为了那所谓的‘皇后’身份,将自己和孩子也送去阴曹地府不成?” 月浅宁皱着眉,微微垂下了头,似乎在做着什么比较一般。可宋肆霆不知道,月浅宁此刻的心里正在谋划着,如何将自己的筹码变得更为有分量一些,好争取更多的利益。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早就告诉过“施南梦”,对龙飒竔没有任何感情…… “月姑娘,只要你与在下合作,来日不仅你和孩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且等到你的孩子顺利登基之后,朝政稳定,便可以下旨将皇位传于我,而你——便是我的皇后。如此,月姑娘可能放心了吗?”宋肆霆粗噶的声音讲述着这一切,仿佛自己所说已经成为了事实一般。 可听在月浅宁的耳朵里,这只是宋肆霆的痴人说梦罢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少了月浅宁不少麻烦。既然对手太过大意,那月浅宁便不会放过这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北将军,为什么?”月浅宁忽然开口道:“为什么一定是我腹中的孩子?这般狸猫换太子的事情,随便找一个孩子来做,效果怕是不会差只会更好啊……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半途反悔,唆使我的孩子与你为敌吗?” 宋肆霆有些开心,因为月浅宁这话,就好似在关心自己一般。 “不会。浅宁,你别忘了,在施府的那段日子,你我是交心挚友。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宋肆霆说着,走到月浅宁身边来,“就算我和龙飒竔有再多的恩怨,那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不是说过吗,上一辈的恩怨,不必波及到这一代。那我又何苦让日后,你与我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呢?” 月浅宁躲开宋肆霆伸过来的手,语气不善地说道:“北将军请你自重。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只是希望北将军多给我一些时日,毕竟事关重大,我需要考虑的时间。” 宋肆霆点点头,向后退了几步。 “浅宁,你真的不必担忧。若是我想伤害你,何苦还要这般大费周折。你我之间有利益作为制衡,根本不必顾虑这么多。”宋肆霆顿了顿,又说道:“三日之后,我来听你告诉我答案。” 说罢,宋肆霆便出了牢房。 其实月浅宁当即便知道自己一定会同意宋肆霆的提议,只是为了打消宋肆霆心中的疑虑,这才说自己需要几天考虑的时间而已。 龙飒竔被下了毒,自己怀着身孕被关在天牢。若非自己这几日一直努力地让自己心绪不宁,怕是还没有这么快“动了胎气”的效果,那宋肆霆的交易,更不会这么快便能提出来。 就算是宋肆霆料到这是自己演的一场戏,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月浅宁觉得自己有些脱力,便倒头睡了下去。看来自己是真的不适应这般勾心斗角的地方。无论是在皇宫,还是跟皇家的人扯上关系,她都觉得自己很容易厌倦。 即便自己有能力,有心智去和他们做斗争,可她心里一点也不想。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之期转眼就到。宋肆霆如约而至,等着月浅宁的回答。 “北将军,我仔细地考虑了你的提议。只是还有几个地方,我需要跟北将军再商讨一下,否则这个交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答应的。”月浅宁今天的神色好了些,没有在软塌上躺着,而是穿着霓裳,坐在圆桌旁。 宋肆霆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都退下。 “月姑娘,这下可以说了吗?”宋肆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顺便给月浅宁添上了西域进贡来的“奶茶”,“月姑娘有孕在身,还是喝点奶茶便好。茶水性凉,不宜多喝。” 月浅宁点点头,说道:“第一,还请北将军让我再见见龙飒竔。好歹我怀的是他的的孩子,即便日后他见不到,也该去看看他才是。第二,无论以后你登基,还是我腹中的孩子成为你的傀儡皇帝,我都不会做你的女人。你和龙飒竔,无论谁都是皇宫中的人,我绝不会成为皇家人的女人,之前不会,日后更加不会。” 宋肆霆点点头,问道:“莫非月姑娘只有这两个条件吗,在下还以为月姑娘会不信任在下,提出更多的要求来呢。看来,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月浅宁倒是没想到宋肆霆这么快能答应下来。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好在宋肆霆对封自己为皇后的事情并不是很执着,否则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这么严重 宋肆霆同样也没有想到,月浅宁这样的女子,面对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只是做了几天的挣扎,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心中还有所疑惑,可宋肆霆还是很快地便安排了人手,从天牢中将月浅宁接了出来,安排在了一座离养心殿不远的宫殿——宁安殿。 说来也是奇怪,整个皇宫虽然被宋肆霆控制住了,京城也早已戒严,可月浅宁丝毫没有发觉京城中的百姓们因此感到什么惊恐,只是有些慌乱罢了。 宁安殿里不比泰安阁,那般合乎月浅宁的心思,但好歹是宋肆霆尽心吩咐过的,自然也并非一般住所。 月浅宁动了胎气,这几日就常常卧在床榻上。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真是有几分“养尊处优”的滋味儿。 “月姑娘,今日请脉的大夫来了,就在殿外候着。您看,什么时候让他进来?”伺候月浅宁的宫女欢儿说道。 她不敢抬头看月浅宁的脸色,这几日月浅宁总是时不时就会发火,着实不好伺候。 “我这会儿要午睡,让他在外面候着。”月浅宁懒散地说道,“若是等不住,就给他上点儿茶,提提精神。来回折腾太麻烦,就先别回太医院了。” 说罢,月浅宁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欢儿。 两旁的宫女赶紧走上前来,放下了帷幔,以免这日渐强劲的日光打扰了月浅宁的午睡。若是月浅宁在软塌上也睡不着,倒霉的可就是她们这些小宫女了。 欢儿见此,只好悄无声息地出了殿门,带着那个太医去了偏殿等候着。 那太医到也是一个知趣儿的人,如今的皇宫,唯一发号施令的便是宋肆霆,而月浅宁又是宋肆霆格外看重之人,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不过真的而是被月浅宁算准了,那太医没过两个时辰便打起盹儿来,好在早就吩咐欢儿给他送上了浓茶,这才不至于在宁安殿里,还这么睡着过去。 许是有了身子,这瞌睡也就多了起来。月浅宁这一觉,一直从午膳之后睡到了晚膳之前,这才悠悠转醒。 揉了揉自己还有些迷糊的双眼,月浅宁吩咐道:“来人,我要更衣。” 站在外殿的欢儿立即从外面进来,拿了宫服伺候月浅宁穿好。动作十分地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再惹得月浅宁不快。 睡了一觉,月浅宁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坐在贵妃椅上,月浅宁这才好似想起来还有个太医等着为自己号脉。 “去将那太医传进来。”月浅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顺便吩咐厨房,快些送晚膳上来,若是饿着了我腹中的胎儿,小心让他们陪葬!” 欢儿见此,立即带了一名宫女出去,两人分头行动。 见月浅宁揉着太阳穴,身后的宫女立刻走上前来,帮着月浅宁轻轻地按揉着鬓角。恰到好处的力度,和那宫女微微带着清香的手掌,的确让月浅宁舒缓了不少。 没多会儿,那太医进来了。 一把银白色的胡须,佝偻着的腰,手边提着医药箱,若非他抬起头来,月浅宁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太医而已。 行礼之后,那太医抬起头来,又飞快地低了下去,像是对月浅宁十分敬畏一般。可即便他的速度再快,月浅宁也看清楚了他的脸——那个太医正是月浅宁的老熟人吴太医,吴竹。 “老臣要给您号脉了,还请您稍稍抬起胳膊来。”那老太医走到月浅宁躺着的贵妃椅旁,跪在地上,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 来人既然是吴竹,月浅宁虽不忍心吴竹给自己下跪,但如今月浅宁也是身陷虎穴,时刻被人监视着,也不好开口让吴竹起身,就任由他跪着给自己号脉了。 片刻之后,月浅宁感到手腕上覆着的娟帕被人拿开,这才回头问道:“如何,胎儿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回禀……月姑娘,您之前动了胎气,受了凉,好在这两日调养的当,胎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吴太医有些欲言又止,十分小心地抬起头来看着月浅宁,“老臣有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吞吞吐吐地不把话说完,月浅宁虽念着旧情,可还是觉得这吴竹有些招人烦。 “有什么话,赶紧说就是。别吞吞吐吐的,难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不成?”月浅宁一挥长袖,从贵妃椅上起身,看着吴竹,眼神十分不善。 吴竹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冰寒的眼神,立刻双手俯在地上,对月浅宁说道:“孕者九死一生,若是您继续这么心情郁结下去,怕是对胎儿和您自己都不利。还请月姑娘早日解开心结,好生养胎。否则……后果不是生出死胎,便是一尸两命啊!” 月浅宁听了这话,身形有些不稳,好似要往后倒一般,晃了一下身形,这才缓了过来。 再一次睁开双眸,月浅宁的眼神中已经是一片波澜不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记得每日来号脉,以保我腹中胎儿平安。”月浅宁挥挥手,示意欢儿带着吴竹下去。 从头至尾,月浅宁都没有正眼看吴竹一次。 她身为医者,本是不需要这么麻烦,再派些庸医过来为月浅宁号脉。只是宋肆霆担忧着也好,月浅宁自己不放心也罢,这每日给月浅宁请脉的事情变成了一个不成明文的事情。 若非今日亲耳听见吴竹所说,月浅宁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龙飒竔被困,自己竟然会这么心神不宁,甚至影响到了腹中胎儿的平安…… 看来,是时候找宋肆霆好好谈谈了。 第二日一早,月浅宁醒来的很早。 吩咐欢儿去太医院今日早些请太医过来号脉,月浅宁便去了前殿用早膳。 若是自己一人便罢了,可如今一人两命,若是再不注意些,怕是真的会如吴太医所说。那时候,即便是医术高超如月浅宁,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月姑娘,你的身子可好些了?”粗噶的声音响起,月浅宁没有抬头,便知道来人定然是宋肆霆。 月浅宁咽下去一口百合莲子粥,这才抬头来回应道:“托北将军的福,只是还有些小毛病罢了,不必惊慌。” 宋肆霆嘴边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再说什么,在月浅宁的对面坐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谈判 自从自己从天牢中出来,搬进来宁安殿之后,宋肆霆隔三差五就会到月浅宁这里来一趟。有时候是早膳时候,或者晚膳之时。还有的时候,月浅宁都在午睡,基本上都是欢儿告诉她,她才知晓的。 宋肆霆的到来,的确是影响了月浅宁的胃口,没喝两口粥,月浅宁便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怎么,膳食不合月姑娘的胃口吗?”宋肆霆有些意外地抬头,桌上这些都是月浅宁最喜欢的吃食,“还是月姑娘身子依旧不适,没有胃口?” 宋肆霆这般殷勤,月浅宁心里实在是想作呕,差些就要把刚吃进去的百合莲子粥吐出来。拍拍胸口,月浅宁还是逼着自己咽了回去。 “无妨,只是吃的有些急,歇会儿便没事了。”月浅宁说着,自顾自地走到贵妃椅边坐了下来,靠在长长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那些宫女太监,见宋肆霆来此,早就一个个知趣儿地退了下去,生怕打扰到宋肆霆和月浅宁。 他们可都是只长着一个脑袋的人,还是安生些为好。 没过多久,欢儿带着太医院的御医回到了宁安殿。 “老臣见过月姑娘。”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大抵是太医院的机制刚好轮到这里,竟然又是吴太医来给月浅宁号脉。 月浅宁没有起身,只是淡漠地开口道:“太医,号脉吧。” 宋肆霆习惯了月浅宁对自己的无视,自己走到月浅宁身后,看着吴太医给月浅宁号脉。 “月姑娘,您的脉象平稳了些,只是肝火仍然很旺。老臣斗胆,请问月姑娘可否在夜里难以入眠,或是半夜总是需要起夜,如此反复多次之后,才能勉强入睡?”吴太医紧皱着自己的眉毛,十分担忧地看着月浅宁。 “没错。”月浅宁点点头,继续说道,“肝火虚旺,怕是要用薄荷与葛根之类的凉性药物来调理才行。可我现在怀有身孕,又动了胎气,还未完全恢复,这……太医,你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自己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给宋肆霆听罢了。至于什么办法,月浅宁相信除了让宋肆霆宽限自己的活动范围之外,并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吴太医沉思半晌,眉毛间拧成的“川”字,就快要碾死蚊子了。 “月姑娘,老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不伤害到您腹中的胎儿,又能让您的肝火很快地便降下来。”吴太医胆战心惊地说完这番话,便要朝着地上磕头。 谁知却被宋肆霆一把拉住,问道:“除了用药,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吴太医这把老身子骨哪里是宋肆霆的对手,即刻便扭曲了脸,面部难堪地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主要还是在于月姑娘自己啊!北将军饶命,老臣实在没有办法了!” 宋肆霆听出了吴太医话中的蹊跷,便松开了钳制着他的大手。 “主要在月姑娘自己,这话从何说起?”宋肆霆不知何时,竟然坐在了月浅宁脚边,若非吴太医早已知晓月浅宁的身份,怕是会以为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才是夫妻。 “回北将军的话,要想让月姑娘的病情彻底的扭转过来,外用的药只能治标。俗话说,大动肝火,必然动怒。若是能让月姑娘心中郁结的心事打开,那么这肝火定然不日便可降下来,其他的病情便可迎刃而解了。”吴太医语重心长地向宋肆霆解释着,丝毫不敢抬起头来看月浅宁和宋肆霆的表情。 就好像是那缩在乌龟壳中的乌龟一般,生怕有人会触碰到他的生命。 良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宋肆霆先开口道:“月姑娘外服的药,就交给你了。若是月姑娘有什么闪失,我想你知道你的后果。好了,你下去吧。” 吴太医自然也知晓自己在这里,只是宋肆霆的眼中钉,便很快地起身行礼,匆匆忙忙地从宁安殿告退了。 欢儿知道月浅宁对这个吴太医还是比较信任地,所以吴太医来了之后,她便下去泡了清茶。谁知道刚泡好茶,走到内殿门口,便被急匆匆走出来的吴太医撞在身上。 “啊!”欢儿一声惊呼,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茶杯碎了,溅起的茶水弄脏了欢儿和吴太医的衣衫,两人都狼狈不已。 可吴太医却跟没事儿人一般,飞快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茶水,连滚带爬地,便从宁安阁跑了出去,只剩下身后的欢儿茫然地站着,不知所措。 “谁在外面?快给我出去,不知道这里面不准下人进来吗?是不是皮松了,想让我给你紧紧啊?”月浅宁听见茶杯打碎的声音,一连串的责怪便脱口而出。 欢儿听见月浅宁的怒喝,一个激灵便回过神来,飞快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瓷片,就连自己的手被割了也顾不上,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生怕月浅宁即刻降罪下来,那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月浅宁动怒,宋肆霆心里反而有些不适应。 “月姑娘息怒,不过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丫头罢了。何苦要动这么大的气呢,小心自己的身子要紧。”宋肆霆倒是开始婆婆妈妈起来。 可这样子,在月浅宁眼里还是一副道貌岸然,一样的令人作呕。 “不劳北将军挂心。这宁安殿的人伺候的不错,不过是我近日来静不下心来罢了。”月浅宁苦笑一声,“若是北将军无事,还是先离开吧。免得我肝火过旺,万一烧着了北将军,那可就不好了。” 宋肆霆笑笑,眼神有些怀疑。 他于月浅宁接触的日子不短,何尝不知她的为人究竟如何。即便是被全天下的人误会,月浅宁也丝毫没有动怒的打算。那般波澜不惊之人,怎么会在一朝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呢? “月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你我相交已久,莫非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这般拐弯抹角不成吗?”宋肆霆站起身子,走到桌边给月浅宁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月浅宁。 虽然不想接过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月浅宁还是知道进退之人。顺手便将茶杯接了过来,冲着宋肆霆点了点头。 “北将军。你也知道,怀孕的女人总是性情不定,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开心,那全都是凭着心情来。如今我已经快要临产,若是还依旧每日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之中,怕是生下孩子来,身子骨也不强健。”月浅宁知道自己的话不能说的太满,适时地住了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暗中照料 宋肆霆何尝不知,月浅宁整日被自己软禁在这宁安阁,心中苦闷不已。只可惜,如今的皇宫虽然是由自己掌管,可是那群老臣,却依旧负隅顽抗…… “月姑娘,你如今怀有身孕,怎么能就这么随意出去走动?若是有个万一,那你我之间的约定,不久成了泡影吗?”宋肆霆试图将月浅宁的念头打消。 月浅宁起身,嘴边绽开的如罂粟一般的笑容,眼神危险却又充满了吸引力——看进宋肆霆的眼中,直直让他后退了两步。 “莫非北将军是第一日认识我不成?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有着自己的性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吗?”月浅宁继续向前走着,语气渐渐地变得更加冰凉,“若是北将军不同意,那我宁肯随着皇帝一起去那阴曹地府,也绝不会被你困在这金丝笼中一辈子!” 看出来月浅宁的狠决,宋肆霆不由得开口道:“不知月姑娘,究竟想让我怎么做?若是能让你我都满意,那在下何乐而不为?” 伸手示意,月浅宁请宋肆霆坐在自己对面的汉白玉石凳上。虽然是初夏,可月浅宁的凳子上还是放了薄薄的一层狐狸毛皮,以免寒气再次侵入她的身子。 “北将军,我知道你是担心,一旦让我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就会让我找到可乘之机,然后逃出宫去。是也不是?”月浅宁轻轻啜了一口清茶,看向宋肆霆。 “不错,月姑娘果然聪明绝顶。”宋肆霆自然也是自斟自饮着,盯着月浅宁,“只是不知道,月姑娘可是因为此事而大动肝火?在下还从未了解,月姑娘的气量竟然这般狭小不成?” 月浅宁厉声说道:“宋肆霆,你以为这般不温不火地将话题转移开,我就能如了你意吗?”说着,月浅宁一巴掌拍在桌上,将桌上的茶杯震落在地。 宋肆霆看见茶水烫了月浅宁的手,可却不为所动。只是说道:“月姑娘,你若是觉得在下限制了你的自由,那大可说出来便是。” 月浅宁听见宋肆霆总算松口,冷笑道:“哦?难道北将军肯放了我不成?” 不等宋肆霆回答,月浅宁罢了摆手,大笑道:“哈哈哈哈……若是真的如此,那可真是这个世上最滑稽之事了!” 宋肆霆没有言语,只是站起身来,甩了甩方才滴溅在袖子上的茶水,转身离开了宁安殿。 宋肆霆离开宁安殿之后,真的吩咐将软禁月浅宁的侍卫们都调了开来,只是换了一批轻装简行的侍卫们守在宁安殿外。 月浅宁知道自己那日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可她却并不开心。 宋肆霆不发一言地离开宁安殿,不日便不再软禁月浅宁。这究竟是宋肆霆一时心软,还是他给月浅宁埋了一个坑,等着月浅宁往里跳,谁也拿不准。 吴太医依旧每日来给月浅宁诊脉,若是月浅宁在贵妃椅上,吴太医便跪在地上给月浅宁号脉。两人之间丝毫没有熟悉的感觉,就好似真的如同主子和女才一般。 “吴太医,孩子可还安好?这几日,倒是可以安心入睡了,只不过总还是会醒来几次。”月浅宁忧心忡忡地问道。 吴太医行了一礼,站起身子来,说道:“月姑娘不必担心,胎儿一切如常。只是需要月姑娘再平心静气些,不要再动怒,静心调养便是。” 月浅宁点点头,示意吴太医下去。 快要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月浅宁忽然又开口问道:“吴太医,若是还是无法轻易地控制住脾气,那……” 微不可闻的叹息,吴太医说道:“若是月姑娘不心疼自己怀胎的辛苦,也视自己腹中的胎儿名如草芥,那便就由着您的性子来吧。” 说罢,吴太医就转身离开了宁安殿,只剩下月浅宁一人坐在桌边沉思。 蘸了茶杯中的水,月浅宁在桌上写写画画,宫女太监都离得很远,看不清楚月浅宁究竟在写什么。 横、撇、竖弯钩……月浅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水迹都擦干了。 “欢儿,扶我出去转转。”月浅宁说着,便看见欢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整日在这不见天日的宫殿里面待着,人就算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欢儿不敢搭话,只是拿了月浅宁的团扇,扶着月浅宁出了宁安殿。 最后还是去了御花园——这个月浅宁熟悉不过的地方。 “月姑娘,您看这御花园的花儿开的多鲜艳,真是好看呢。”欢儿到底不是月浅宁身边出来的人,不过是看见几株名贵的花,就已经乐不可支了。 月浅宁也没有心思去调教一个不会忠心于自己的宫女,不过是看了两眼便从那儿走开了。 只是又来到那条熟悉的小道之时,月浅宁有些恍惚。 原本长满食人草的小道,如今已经变得如此荒芜,几乎寸草不生。就连周围的土地都已经变成了焦土,怕是再也无法长出任何生命来了…… “这里怎么回事,是被谁放火烧过吗?”月浅宁开口问道。 可惜欢儿是宋肆霆从辛者库随便提上来,调教了几日的宫女,哪里会知道这些。 “月姑娘,这……奴婢并不知道,月姑娘恕罪。”欢儿弯着腰行礼,不敢抬头看月浅宁的脸色,生怕自己再惹恼了月浅宁。 好在月浅宁这两天可以出了宁安殿走动,脾气倒也收敛了几分,没那么容易动怒了。 去过御花园之后,月浅宁很快便吩咐欢儿扶着自己回宫。欢儿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月浅宁说什么,她只会照做。 晚膳时分,宋肆霆竟然又来了宁安殿。 “月姑娘,今日起色不错。”开口便是对月浅宁身体状况的关心,真是让人招架不来。 月浅宁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吃着自己喜欢的吃食,丝毫没有搭理宋肆霆的意思。宋肆霆倒也不生气,就那么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的人,盯着月浅宁的一举一动。 就这么被人盯着吃饭,月浅宁心里只觉得不自在。若是换了别人,月浅宁或许还能安之若素地继续用膳,但对方是宋肆霆,月浅宁只感觉膈应。 匆匆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走进内殿去了。 “北将军,莫非你整日除了来我这宁安阁,便真的无事可做了吗?”饮下一口香茶,月浅宁目光冷峻地盯着宋肆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今天很奇怪,宋肆霆竟然带着那块面具。 挥手屏退了一众下人,宋肆霆这才将自己的面具卸了下来,用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张脸,面对着月浅宁。 “月姑娘,你可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在下恐怕还要花费很多时日,才能达到目的。”宋肆霆的语气忽然沉重起来,让人有些无法适应。 这个场景,让月浅宁觉得无比的熟悉,就好像是…… 在施府的时候! “北将军,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些废话了。”月浅宁嘴边泛出冷笑,“如果不是我对你还有些利用价值,何苦这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 放下手中的茶杯,月浅宁正了正神色,对宋肆霆说道:“北将军,如果你不信任我,何苦要对我温言善语,直接将我随便处置,等到诞下遗腹子,北将军大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快哉?” 宋肆霆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呵呵……有月姑娘这话,在下便放心了。只要月姑娘不违背你我之间的约定,你的自由,在下丝毫不会阻拦。” 月浅宁没有说话,目送着宋肆霆出了自己的内殿。 这天晚上,月浅宁很晚才入睡。欢儿从寝殿出来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地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了,几乎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三更时分,一道黑影从宁安阁闪了出来,躲过几个侍卫,那个黑影很快离开了宁安阁,朝着太后那边的宫殿跑去。 只是如今的皇宫守卫森严,那黑影显然是没有武功底子的人,该是知道很多秘密的小道,这才顺利地去了太后宫里。 这边的守卫更加松懈,除了几个打着盹儿的侍卫和宫女之外,几乎没有人守卫着。 也许是太后和宋肆霆之间的关联太过紧密,所以才敢这般肆意。 轻车熟路地走到太后宫殿后面的那座废弃的院子,那黑影在四周洒下了许多粉末,这才慢慢地靠近一扇门。 “咚咚咚——”三声响,黑影将那门打开,一个闪身便进去了。 从怀中摸出来一个拇指大的夜明珠,黑影将它拿在手中,一步步地朝着熟悉的方向靠近…… “唔……”黑影发出一声轻呼,随即便不再挣扎,身后的怀抱太过熟悉,不用问也知道那人便是龙飒竔。 “浅宁,你怎么今天又过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最多五天来一次便可。”龙飒竔有些责怪月浅宁,却又一直将她搂在怀中,不愿意放开。 月浅宁挣扎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粉包来,塞在龙飒竔的手中。 “我的时间不多,来不及跟你解释,你只要知道我来找你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月浅宁声音淡然,可听在龙飒竔的耳中,就仿佛是清泉流过一般,抚慰人心。 感觉到龙飒竔双臂放松了下来,月浅宁趁机便转过身子来,看着龙飒竔的眼睛说道:“我怀胎已经有五个月了,等到夏末秋初便会临产。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将宋肆霆扳倒,夺回政权。皇上,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事到如今,月浅宁自然不会再隐瞒自己对龙飒竔的感情。她喜欢他,甚至爱着他。一经想到可能要与龙飒竔天人永隔,骨肉分离,月浅宁那颗金刚不化的心,也忍不住破裂开来。 “浅宁,你可有把握保住腹中胎儿,不会因为你我之间的行动而经受危险?”龙飒竔也冷静了下来,问月浅宁。 月浅宁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龙飒竔这才安下心来。 两人一直促膝长谈着,直到五更时分,月浅宁才偷偷回了宁安阁。 养心殿。 已经是二更时分,可是养心殿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来,白赭,陪我再喝几杯酒。”宋肆霆粗噶的声音响起,竟然带着几分苦涩的感觉。他手中拿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酒碗,里面盛满了清澈的琼浆玉露。 白赭看着自己对面的这个人,心里五味陈杂。 “少主,你少喝点儿。”白赭想要夺过宋肆霆手里的酒碗,却被宋肆霆一个闪手躲了过去,将酒碗中的琼浆玉露一饮而尽。 白赭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陪少主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宋肆霆有些惊诧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白赭,很少会见到白赭有这般快意的时候,豪气云天——这个词竟然也会被宋肆霆安在白赭的身上。 “白赭,你可知道,这么多年的隐忍,就快要破土而出了。”宋肆霆的声音还是很粗噶,只是有了酒的滋润,听起来好了几分。 白赭皱着眉头,看出宋肆霆的难受,他出声安慰道:“少主,这是好事啊,你何必这么较真儿。成大事者,该是不拘小节才之人。” 酒碗碰在一起,两人一起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宋肆霆还要继续喝酒,白赭抢不过来宋肆霆的酒碗,只好将酒坛子抢过来,自己抱在怀中,以免宋肆霆再喝下去。 “少主,您脸上的伤还没好,嗓子也没痊愈,千万不能再喝酒了!”白赭一脸戒备地看着宋肆霆,生怕他再将酒坛抢过去。 “白赭,不要逼我动粗。”宋肆霆警告的声音响起,听得白赭身子一颤,怀中的酒坛应声落地,连同酒坛中的酒也一并摔碎在地上,泛起了白色的泡沫。 两人均是一阵沉默,随后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在养心殿中坐了一整夜。直到天明时分,白赭才吩咐底下的人来伺候宋肆霆梳洗,随后还传来醒酒汤,让宋肆霆醒了酒。 “白赭,清婉这两日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见人影?”宋肆霆站在养心殿门口,看着外边一望无际的大殿,和汉白玉铺就的石阶,眼中的神色有些浑浊,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白赭走到宋肆霆身后,出声道:“清婉那丫头被少主骂了几句,这几日自然不敢再到少主面前来,免得又扰了少主兴致,闹的谁也不愉快。” “罢了,她若是觉得这样自在,就随她吧。”宋肆霆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殿外出神。 白赭是宋肆霆身边最亲近的手下,有些情同手足的意思,自然不再多话,默默地退了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把酒言欢 宁安殿,一片静谧,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只见殿中的宫女太监们,各个都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殿中之人。 一身水蓝色霓裳的月浅宁坐在桌边,看着地上的残渣,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恶心。急忙挥手,示意欢儿拿了痰盂来,顺势便将腌臜的东西吐了出来。 “月姑娘,要不要奴婢去请吴太医来?”欢儿不敢嫌弃月浅宁的呕吐物,急忙地问道。 月浅宁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必了,不过是害喜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推开欢儿的手,示意她将痰盂快些拿出去。 底下的宫女太监这才敢动作起来,七手八脚地将污物都收拾得一干二净。 这几日月浅宁的害喜状况每况愈下,整个人的胃口不好了,人也瘦了一大圈儿。原本就没有几两肉的小脸,此刻的轮廓分外明显,几乎都能看清楚月浅宁脸上的血管了。 这不,早膳没吃几口,也被月浅宁推在地上,成了腌臜。 尽管吴太医开了方子,可月浅宁自己调整不好心态,肝火虚旺,胃酸也不停地上泛,怎么还能好好地养胎…… 清婉算是这些丫鬟宫女里备份最大的,月浅宁这般严重的情况,自然是被底下的人禀告给了清婉。 “月姑娘,清婉在外求见。您见还是不见?”欢儿小心翼翼地站在月浅宁身旁,生怕再将月浅宁惹恼了。 好几日没有见过清婉的身影,月浅宁大抵也猜到了是什么事。 “让她进来吧,你们都出去。没有吩咐,谁也不准进来打扰。”月浅宁的声音虽然很弱,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没有人敢违背。 清婉随之进来,有模有样地给月浅宁行了礼。 “听闻月姑娘身子不适,清婉奉少主的命令,来看看月姑娘。”清婉的声音还是那般婉转,好似黄鹂小调般,令人悦耳。 月浅宁微微一笑,说道:“不知北将军有何吩咐,还要劳烦清婉姑娘走这一遭。” 清婉将手中的食盒和几个锦盒放在月浅宁的桌子上,这才开口说道:“少主宅心仁厚,听说月姑娘近日害喜严重,就吩咐清婉挑些滋补的东西,来看望月姑娘。顺便嘱咐月姑娘,好好养胎,其他事情,能不多想,还是不要想为好。” 即便声音再婉转,可月浅宁还是从中听出了清婉的不屑和烦闷。 就算是再愚钝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个清婉对宋肆霆芳心暗许,却因为宋肆霆对月浅宁的重视而反过来对月浅宁阴阳怪气。 月浅宁虽然不屑,但来者不善,她也不会白白地受了这份冤枉气。 “清婉姑娘此言差矣,若是怀孕之人,能够轻易地控制好自己的脾气,还有害喜,那么还要大夫和太医做什么?”月浅宁有些好笑地掩唇而笑,“我竟然忘了,清婉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呵呵,这些事情自然是不会懂的。” 清婉被月浅宁的话堵的说不出来,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这才勉强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来。 “月姑娘,该说的话,清婉已经带到了。”清婉行了礼,说道:“若是月姑娘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那就别忘了和少主之间的约定,好好养胎。” 说罢,不等月浅宁回应,便转身离去。端的是主子的派头,丝毫没有将月浅宁放在眼里。 其实这也不能怪清婉,毕竟月浅宁对她来说,不过是宋肆霆一时的利用之人罢了,没有必要对她有多么客气。 更何况,若是没有月浅宁,怕是宋肆霆的隐忍,也用不了这么多年…… 第二日一早,月浅宁醒来的时候,听见外边有丫鬟太监的细碎吵闹声。便传了欢儿来,这才问道,“外面怎么了,这么吵闹?” 欢儿不敢隐瞒月浅宁,只好如实禀告道:“昨天清婉姑娘来宁安殿,冒犯了您。北将军罚她跪在宁安殿外,向您请罪呢。” 月浅宁闻之,摇了摇头,冷笑泛了起来。 “欢儿,若是清婉姑娘晕在宁安殿门前,你们便将她送回自己的住处去。若是没有晕,那跪够了时候,让她自己离开便是。”月浅宁的声音冷漠,丝毫没有感情。 欢儿不敢怠慢,应声便出去了。 宋肆霆这一招“杀鸡儆猴”,真是用错了地方。他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月浅宁吗?有一点内疚,就会很快缴械投降吗? 哼,宋肆霆真的是越来越小人之心了。他都不介意为难自己的手下,月浅宁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虽然月浅宁之前对龙飒竔前朝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可身为皇后,难免会与前朝的人有所瓜葛。一来二去,月浅宁也是知道些朝堂上的势力分布的。 如今宋肆霆虽然掌控了整个皇宫,可却迟迟不见他将皇位据为己有。更何况,龙飒竔还一直关在太后宫殿的废弃院落之中,显然,这其中还是有什么阻扰的势力。 那晚的促膝长谈,龙飒竔倒是跟月浅宁也交代了不少前朝之事。二人商量好的计划,就是先从朝堂入手,让宋肆霆无法稳住局面,自然顾及不了月浅宁和龙飒竔,两人是否还在暗中联系着。 自从清婉被宋肆霆惩戒之后,便鲜有宋肆霆身边的人来宁安殿看望月浅宁。虽说用度之类,并无减少,可月浅宁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疏离了。 初夏将至,月浅宁也在屋里呆不住,这日早早地便从宁安阁出来,在宫里四处转悠着。 “月姑娘,您这肚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呢。”欢儿看着月浅宁日渐隆起的腹部,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月浅宁却不以为然,“这与你何干,不过是一个生下来就要受苦的命罢了,有什么值得高兴之处?” 平日里月浅宁对欢儿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是严苛。可欢儿却忽然对月浅宁献殷勤起来,这不禁让月浅宁敏锐的心思,开始怀疑欢儿受了什么好处。否则,怎么会凭空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见白赭 欢儿被说中了心思,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唯唯诺诺地对月浅宁说道:“奴婢是为月姑娘高兴,这女子怀胎十月,多辛苦啊。一旦胎儿落地,月姑娘可就解脱了。”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月浅宁斜睨了欢儿一眼,不再说话。 宁安殿不是月浅宁习惯之处,今日无处可去,便寻思着回自己的泰安阁看看,聊以慰藉。 欢儿扶着月浅宁,慢慢地朝着泰安阁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三五个伺候的宫女太监,其中一个还给一起撑着伞,生怕月浅宁会被这临近初夏的太阳晒伤,不好给宋肆霆交差。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泰安阁,看着那长出青苔的石阶,月浅宁皱起了弯眉。宋肆霆不过刚控制了皇宫不久,这些奴才们竟然这般惫懒了不成? “你们几个,去找些锄头来,将这些青苔杂草除干净。滑腻腻的,看着就不舒服。”月浅宁开口,身后的人便行动了起来。 在月浅宁身边待了一段时日,这几个宫女太监也不敢偷懒,手脚到都还算麻利。只是这泰安阁的石阶有些多,仅仅是三两个人去清理,怕是一整天都没办法全部清理出来。 “欢儿,你撑着伞,其他人都去除草。”月浅宁吩咐着,便朝着石阶上面走去。欢儿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越往上走,月浅宁皱起的眉头就越紧。不过区区数月而已,这泰安阁竟然又变成了自己当初刚搬进来时候的样子。 杂草丛生,残垣断壁,满眼可见的蛛网……想必那合乎自己心意的内外殿,也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念及此,月浅宁有一种“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的惆怅之感,只是毕竟她从来不是一个软弱之人,不过暗暗地在心里唏嘘几声罢了。 “看来月姑娘是个念旧之人,身怀六甲,还愿意到这么个残破的地方来走动走动,呵呵。”一个明朗的男声响起,吸引了月浅宁的注意。 只见那男子一身雪白长衫,却是懒散地坐在一旁的栏杆之上,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放在膝盖上。眼里的神色可谓是波光潋滟,淡然地看着月浅宁,而非审视。 好衣服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为何会知道我的姓氏?”月浅宁倒是上下打量着那男子,带着防备。 原本月浅宁只是想在宫里转转,散散心罢了,可没想到,故地重游会遇见这么一个人。 那男子从汉白玉的栏杆上一跃而下,嘴边挂着三分微笑,靠近了月浅宁。 将手中折扇合拢握在手中,那男子弯腰行了一个礼,说道:“在下不过是少主身边的门客罢了。月姑娘叫我白赭便是。” 白赭?果然人如其名,一身白衫,长身玉立。 “可是赭石的赭字?”月浅宁轻声问道,眼里带着探寻的意味。 微微点了点头,白赭笑笑说道:“月姑娘果然天资聪颖,单凭在下的说辞,便能知晓究竟是哪两个字。在下佩服!” 说罢,白赭又手握着折扇,行礼示意。 月浅宁向来不屑这种恭维,只是觉得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害的人,却能随意在皇宫之中走动,还是宋肆霆的门客,定然不会简单。 “不知白公,白赭,你来这泰安阁,做什么?”月浅宁不喜欢拐弯抹角,自然是单刀直入地问了白赭的来意。 “唰”地一声打开折扇,白赭摇着扇子,伸出一只手来转身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儿,有些自在地说道:“在别人眼里,这泰安阁不过是一座荒弃的宫殿,可是这杂草丛生之处,不是更有一番滋味在其中吗?” “呵呵,你倒是好雅兴。”月浅宁眼中闪过一丝冷峻,继而说道:“如今这皇宫之中,怕是只有你,才会这么怡然自得了。” 白赭脸上浮现笑意,仿佛春日暖阳一般。可在月浅宁眼中,这白赭就好似那上好的玉石,虽然透过光可以看清里面的纹路,却不能轻易地被人看透。 “月姑娘,你身怀有孕,不宜久站。不如在下作陪,送月姑娘回宁安殿,如何?”白赭说着,做出了邀请的手势来。 月浅宁却并没有理会,只是径直朝着泰安阁的大殿走去。 白赭只听得身后传来月浅宁冷清的声音,犹如冬月寒冰,“我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不必麻烦你了。” 推开已经有些腐朽的红木殿门,一股沉朽的味道扑面而来。空气中飞扬着灰尘,直呛的月浅宁不停地打喷嚏。 “咳咳咳……咳咳……”月浅宁一边用手挥开灰尘,一边抬脚向里面走去。她倒是要看看,这久无人居住的泰安阁,是不是已经真的面目全非了。 不知为何,月浅宁心里总是隐隐地不安,仿佛感觉这泰安阁中,藏着什么玄机似的。 “月姑娘请留步!”如春日暖阳的声音再度响起。 随后月浅宁只觉得身边忽地迎来一阵风,白赭的身影便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条长臂挡住了月浅宁的道路,白赭说道:“这大殿中,很久没有人居住,更无人打扫。月姑娘还是等会儿再进去,以免乌烟瘴气地,再伤了腹中的胎儿。” 月浅宁除了近乡情怯之外,倒是没有顾忌这么多,没想到白赭竟然出声提醒。 “多谢提醒。”月浅宁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向白赭致谢。 只是方才白赭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倒是让月浅宁起了好奇之心,不禁出口问道:“白赭,看你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哪里,不过是用来逃命的轻功罢了,难登大雅之堂。”白赭眼中没有闪躲,只是淡淡地看着月浅宁,好似在说之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白赭这人,虽然月浅宁今日才与他相识,但如此谈吐不凡之人,还身怀武艺,难怪会是宋肆霆身边的门客了。 不,此人定然不仅仅是一个门客那么简单。月浅宁有一种直觉,白赭定是被宋肆霆重用之人。 月浅宁见大殿中的烟尘散去的差不多,说道:“白赭,既然不愿离去,不如随我进去看看,如何?” “月姑娘先请。”白赭没有推辞,只是让月浅宁和欢儿先进去。 大殿之中,果然和月浅宁料想的差不多。除了剩下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椅子和圆凳之外,余下的只有满地的灰尘,还有那挂满蛛网的帘蔓。 第二百三十八章不能再犹豫 凄凉萧索,真的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在外殿巡视一番,月浅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朝着自己极为熟悉的内殿走去,身后的白赭不发一言,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月浅宁。 “没想到,竟然区区几个月罢了,这泰安阁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月浅宁有些惋惜,却并不悲凉。 她早就见惯了这宫里的荣辱更迭——徐贵嫔那幽兰殿之事,犹在目前,只是今时今日换成她月浅宁罢了。 “月姑娘若是喜欢这泰安阁,待来日少主完成大业,再命人将这里修葺一新便是。届时,月姑娘便可重回故地。如此,不知月姑娘意下如何?”白赭忽然看出月浅宁眉目间的不悦,遂出声劝慰。 月浅宁摇摇头,“不必。身处皇宫,本就是陷在淤泥之中。又何必在意,周围是什么环境。左不过是从一个笼子,钻进去另一个笼子罢了。” 这话里话外,几分真,几分假,自然留给白赭去揣摩。 月浅宁在意的,是白赭方才那几句话里的笃定。好似宋肆霆已经掌握了大局,只欠东风一般。否则,白赭为何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白赭没有再说话,只是随着月浅宁,又在这泰安阁里逡巡了半晌。 心里带着疑问,月浅宁不由得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外殿、内殿、甚至连后面那一片,原来长着许多草药的地方,月浅宁都挨着走了一遍,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索性也就不在泰安阁逗留,朝着殿门走去。 “白赭,你留步吧。我这就回宁安殿了,不用劳烦你相送。”月浅宁说罢,没有注意白赭的神色,便领着欢儿出了泰安阁。 走到来时的石阶处,看见青苔和杂草少了很多,月浅宁有些许的欣慰。可还是将那几个宫女太监留了下来。嘱咐他们将泰安阁门前所有的石阶都清理干净之后,才能回宁安殿。 没有人敢违背月浅宁的命令,只好行礼恭送月浅宁离开。 白赭出来之时,恰好看见那几个跟着月浅宁一起来的太监宫女,正在奋力地清扫着石阶上的青苔和杂草。 如同惊雷一般,一个绝妙的念头在白赭脑海中闪过。 顾不上看月浅宁的行踪,白赭一个鹞子翻身,朝着养心殿的方向飞去。他必须将这件事情快些告诉宋肆霆,因为,也许这个念头可以帮助宋肆霆早日完成大业! 养心殿。 殿外站着几个面孔熟悉的侍卫,见了白赭,没有人敢拦住他的去路。只是还没来得及通报,便被白赭几招挡开,任由他朝里面冲了进去。 “白赭,你来了。”宋肆霆粗噶的声音响起。 虽未看见白赭的身影,可是熟悉的脚步声,让宋肆霆断定了来人。 “少主,我想到办法了!”白赭兴奋地说道,眉目之间都是喜悦,连带着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 宋肆霆还是第一次看见白赭如此乐不可支的模样,开口道:“你想到什么事了,坐下来慢慢说,难不成后面有豺狼虎豹追着你吗?” 虽然宋肆霆的手下众多,可是他只有在面对白赭的时候,才会偶尔地有这样挤兑人的心思。白赭于宋肆霆,挚友多过手下。 喝了一口清茶,白赭方才那颗难以按捺的心,却依旧充斥着狂喜。 “少主,你来看。”白赭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摊在宋肆霆的面前,用手指着上面的山水画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前龙飒竔得到这么多官员和百姓的拥戴,无非是他创造的局面可以满足这舟船被水托起的制衡局面。如今,这权衡之人没有了,水面泛起涟漪,自然不能平静。” 宋肆霆自然明白白赭这话的含义,“你说的这些,不过照本宣科。当下的局势你不是不明,若仅仅是将局面稳住,便可重新达到之前的效果,那有何难。我不觉得,眼下的场面还不够稳定。” 将折扇翻了一个面,白赭继续说道:“少主,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就好比这茅屋石阶旁的杂草,若是你不将这些杂草除去,如何能让天下之人明白,屋里已经换了主人?!” 陡然升高的语调,如同一阵闷雷乍响。 “白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出去吧。”宋肆霆站起身子,背对着白赭,将自己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白赭在宋肆霆身边的时间很久,不会不明白这是何意。 每当宋肆霆遇到重大抉择的时候,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到他。 收起自己的折扇,白赭轻声说道:“有的话,即使我不说,少主心里也明白。可身为属下,我不得不说。” 沉默半晌,白赭又说道:“家仇国恨,个人恩怨,无论那一条,都容不得少主再对儿女私情有所留恋……” 话音未落,一枚飞镖贴着白赭的鬓边飞过,愣是将他的一缕发丝削落在地。 宁安殿里传来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噼里啪啦地,听着就很瘆人。可这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从内殿传来月浅宁的怒骂声。 “你们要干什么!快把这些东西从我眼前拿开!”月浅宁说着,将放在桌上的衣服首饰一股脑全都推在了地上,“就算我是不祥之人,你们也休想夺走我孩儿的性命!”月浅宁有些声嘶力竭,可还是随手抄起一个残留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茶杯被摔碎了,四处飞溅的碎沫,有一枚恰好飞向了刚要踏门而入的宋肆霆。 虽说是一块小残渣,可还是带着锋利的,宋肆霆自然运起内力,将其震落在地。 “你们都出去,守好门,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打扰。”宋肆霆今天带着面具,可那冰寒的眼神散发的气息,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宋肆霆,你这么做,已经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月浅宁怒斥着,“怎么,来不及等我生下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打算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逼我就范吗?” 看着被月浅宁踩在脚下的凤冠霞帔,宋肆霆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 “月姑娘,就算日后你生下孩子,也不过是遗腹子。我身为摄政王,只能尽我所能辅佐他罢了。可是你堵得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你能保证,没有人会指着他的脊梁骨,说他就是个背叛自己父亲和家国的丧家之犬吗?”宋肆霆很平静地说着这一切,可所说的话语,却如同一根根银针般,扎痛了月浅宁的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庐山真面目 月浅宁方才本就动了气,被宋肆霆的这番话一激,更是火冒三丈,只觉得自己的气血都冲着太阳穴网上涌。身形不稳,月浅宁只好扶着桌沿,慢慢地坐在了桌边的圆凳上。 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月浅宁缓缓开口道:“宋肆霆,难道,我要让自己的孩子,认贼作父吗?更何况,万一我生下的不是男儿,是个女孩子,你又该如何?” 宋肆霆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看着月浅宁。 而后发生的一幕,月浅宁只觉得自己此生也不会忘记……那将是一场噩梦,永远埋葬在月浅宁的心底最深处,难以愈合。 只见宋肆霆伸出自己的左手来,放在耳边。 慢慢地滑过耳郭,在耳后停留,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而后撕开了一张人皮——他的动作慢极了,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般,让人不敢置信。 终于,月浅宁看清楚了宋肆霆人皮面具下的真容。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一张多么令人可怖、作呕的脸。大概是刀伤之后,又新增了烫伤,才会让宋肆霆原本俊美的脸颊,变成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样子。那些凸起的块状,隐隐约约还透着黑紫色的血丝,就好像是一张网,将宋肆霆脸上的肉串联在一起似的…… “你的脸……”月浅宁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把话继续说完。 宋肆霆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虽然看不出来那是笑。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宋肆霆将地上的凤冠霞帔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在桌子上。 “就好像是这些衣服,我被龙飒竔重伤后,又被他的手下将浑身上下都用刀剑划伤,如同鱼鳞一般,覆盖了我身上的每一处肌肤。”宋肆霆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后面的事情都告诉月浅宁,“也许我命不该绝,碰到了神医。虽然将我的命救了回来,可我却面临着选择——要么留下我的脸,一生瘫痪在床榻之上;要么留下我的身体,毁了这张脸。” 没错,宋肆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自己的脸。 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如果瘫痪在床榻之上,怕是只能成为梦中幻影,永远没有实现之时了。可是一个人的脸被毁坏成这个样子,才保住了自己的生命,这背后的辛酸苦楚,月浅宁就算不去想,也知道那是多么的难以忍受。 “所以,你就要将这一切,报复在我和孩子,还有天下百姓的身上吗?”月浅宁的眼中没有愧疚,更没有悔恨和心疼。 只是剩下满眼的无奈和鄙夷,一如那日诀别,宋肆霆倒在血泊之中所看见的一般。 “宋肆霆,你不要以为,我除了跟你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月浅宁站起身子,将凤冠霞帔中的一件外衣拿起,放在宋肆霆面前。 “刺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就那么回荡在整个宁安殿之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月浅宁的意思十分明显,若是宋肆霆继续逼迫自己,那么她不介意与宋肆霆同归于尽。 宋肆霆没有回应,只是将那块人皮面具又拿了起来,贴合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戴上了那块银色面具。 “月浅宁,机会我给过你了。”宋肆霆起身说道,“如果你非要逼我,那我也只好选择你最不屑的方式——既然做小人这么久,不如做的更彻底一些。” “宋肆霆,你敢!”月浅宁惊呼出声,她预料到,宋肆霆会强行逼迫自己就范,寒意爬满了整个脊背。 没有再行理会月浅宁,宋肆霆朝着宁安殿的大门走去。只是经过月浅宁身边的时候,轻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不知晓。只是人一旦掌握了全局,便不会介意看看如何扮演一只圈养猎物的猎人……” 宋肆霆的背影已经远去,只是他那狠厉的声音,犹在耳前。 这一次,月浅宁不敢肯定,原本制定好的计划是不是依旧天衣无缝。宋肆霆方才的话,很显然,他好似早就料到自己会偷偷地照顾龙飒竔,只是一直没有戳穿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宋肆霆简直太可怕了。 北坤国的京城中,原本是戒严的,不知为何,近日来渐渐放松了门禁,百姓们出入起来,方便了不少。 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敢在日落之后出门,各个都是早早回到家中,门窗紧闭,一副防备的样子。 若说是因为朝局依旧动荡不安,百姓们害怕惹祸上身,可也不至于整个城中就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荒凉破败。 大抵是因为近日来,不知从何处传出的谣言,恐吓蛊惑了人心吧。 皇宫,养心殿。 清婉手中端着呈给宋肆霆的安神茶,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可是她的手臂,已经开始明显地抖动起来。想必是端着盘子,站了许久。 “少主,清婉纵然有错,你罚她便是。为何,要对她这般视若无睹呢?”白赭实在不忍心,想要将清婉手中的托盘接过来,可清婉却死死地抓着托盘边沿,不肯松手。 两人你抢我挡,托盘中的茶杯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来,十分令人不悦。 “哐啷……”托盘连带着茶杯,一齐摔在了地上。 白赭和清婉,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立刻双双跪在地上,等着宋肆霆的发落。这二人方才的举动,已经有些以下犯上的意图,此刻谁也不敢抬起头来。 沉默半晌,宋肆霆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宋肆霆冷冷地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自行废去一成功力,禁闭三日,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少主,清婉她……”白赭听了这话,顾不上自己将要受到的惩处,开口就是为清婉求情的话语。 可是宋肆霆一记冰寒的眼刀扫过,白赭只好硬生生将自己未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知道,宋肆霆已经是第二次警告他了。若是再说下去,恐怕就不仅仅是废去一成功力这么简单了…… “下去实行命令吧,三日之后,再来领命。”宋肆霆淡淡地说道,好似在说什么故事般,语气淡然,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两人只好立即起身,悄无声息地从养心殿出去,并且顺手关好了养心殿的大门。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若非宋肆霆内功深厚,根本不会发现有人从屋里出去。 第二百四十章 最后的警告 终于,养心殿中只剩下了宋肆霆一个人。他默然地坐在本属于龙飒竔的位置上,将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摘下,宋肆霆开口道:“出来吧,暗左使。” 只可惜,半晌也无人回应宋肆霆。 “也罢,你若是不肯现身,就随你。”宋肆霆坐直了身子,又说道:“只是,待会儿我得去见一见你的旧主子。你若是有兴趣,便随我一起来。” 说罢,宋肆霆站起身子,在御案上拿起一个瓷瓶,揣在怀里,戴好自己的银色面具,便举步朝着养心殿外走去。 感受到气流的波动,宋肆霆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一丝精光闪过。说是不现身,可还是尾随自己而去。看来,这个暗左使,还是念着些旧情的…… 宋肆霆走的很慢,就好像要去的地方,有多么让他担忧一般。一步一顿,宋肆霆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是自己害怕了起来? 不,这不是害怕,只不过是,觉得如今命运翻转过来,有些不适应罢了。 穿过泰安阁门前的街道,宋肆霆停了一下脚步。朝着那敞开的殿门看进去,好似可以一眼望到那杂草丛生的后院一般,可却又什么也看不真切,如梦似幻。 收敛了心神,宋肆霆忽然加快了脚步,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太后的宫殿走去。 还是那座废弃的院落。 说来也是奇怪,不过是早就被人废弃的院子罢了,如今竟然有些门庭若市的感觉,竟然比那金銮殿还要热闹几分。 远远地看见火红色的宫袍,宋肆霆瞳孔一缩,竟然显出几分猎人看见猎物般的感觉来。 “姨娘,今日倒是好兴致。”宋肆霆粗噶的声音传进那一身宫袍的女人耳朵里,万分刺耳。那女子回过身来,看着宋肆霆,眸中的陌生和害怕,一览无余。 向前走了几步,宋肆霆从怀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紧闭着的门。 里面虽没有烟尘散出,可是却还是有一股腐肉的味道飘散了出来。宋肆霆举步走了进去,身后的女人嫌恶地捂住了口鼻,也随之进去了。 踢了踢靠在墙角的男人,宋肆霆开口道:“皇上,梦,该醒了。” 身体受到晃动,那男子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一瞬之间,眼中的温度降到冰点。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偏过头去,不愿意多看宋肆霆一眼。 “肆霆,这个男人是谁,为何姨母从未见过他?”宋肆霆身后的女子忽然开口,清丽的声音,若出谷黄莺。 听见这个声音,那坐靠在墙角边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四处搜寻着声音的主人——忽然,那男子愣住了! 这个女人,她!她竟然是荣姑姑! 那个打小就陪在自己母妃身边的女子,那个一直把自己当成亲生儿子照顾着的女子。 “荣姑姑……”男子忽然开口,悲怆的声音传了出来。 可惜,宋肆霆却挡住了男子的视线,讥讽地说道:“龙飒竔,你把眼睛放亮些,这哪里是你的荣姑姑?!” 龙飒竔却一把将宋肆霆推开到一边,像是追随着什么东西一般,动也不动地看着那身穿火红宫袍的女子。 “宋肆霆,放了她,我任由你处置。”龙飒竔沉沉地开口,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 他绝对不能让荣姑姑受到半点伤害,否则,他百年之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妃。即便不是因为母妃,荣姑姑曾经对他的恩惠,一直都被他记在心里。 母妃去世后,多少次自己从噩梦中惊醒,都是靠着荣姑姑的怀抱,才能再度入睡。荣姑姑待自己,甚至比母妃还要更胜一筹,她,给了龙飒竔一个寻常人家最平凡,却最温暖的母爱啊! “哈哈哈哈哈……”宋肆霆忽然仰天大笑,好一阵儿才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看着龙飒竔道,“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吗?!” 一把抓起龙飒竔残破的衣领,宋肆霆冷冷地说道:“除非你喝下散功水,否则,你也休想再看见她一次!” 像丢麻袋一般,将龙飒竔丢出去好远,宋肆霆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一步一步朝着龙飒竔走去。 看着龙飒竔不断地从口中吐出污浊的鲜血,宋肆霆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厚,就好像是猎人捕获了丰美的猎物,带着胜利的喜悦。 将手中握着的瓷瓶,仍在龙飒竔的面前。 宋肆霆蹲下身子,审视着龙飒竔,说道:“龙飒竔,喝下这瓶散功水,我就让她可以安享晚年。甚至可以无忧无虑的,直到正常死去。怎么样,这个交易,还算划得来吗?” 龙飒竔想说话,却开不了口,不断有血迹从自己嘴边流出,龙飒竔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疼痛不已。 伸手握住那个瓷瓶,龙飒竔抬起头来,看着宋肆霆,无声地说道:“宋肆霆,一言九鼎!” “你觉得一个女人,除了用来威胁你之外,如今于我,可还有什么用不成?”宋肆霆知道龙飒竔害怕自己出尔反尔,于是站起身子来。 对着空气说道:“暗左使,若是日后违背誓言,伤害到荣姑姑,就让我不得好死,碎尸万段!” 发誓完毕,宋肆霆看着趴在地上仍未起来的龙飒竔,说道:“龙飒竔,如此,你可以放心了吗?记住,我的耐心是有限地,不要试图挑战!” 龙飒竔知道,自己的暗楼,如今也被宋肆霆掌管着。既然他敢对着暗左使发誓,那定然不会违背誓言,伤害到荣姑姑。暗楼的人,一旦违背了誓言,无疑不会受到万般严厉的惩处。 自从暗楼建立以来,就没有人例外过,龙飒竔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盯着自己手中的瓷瓶,龙飒竔知道,自己这一步,是非走不可了。若非如此,恐怕宋肆霆下一步用来威胁自己的人,就不仅仅是荣姑姑这么简单了。也许,会是月浅宁…… 拔开瓶塞,龙飒竔艰难地,将瓷瓶放在嘴边,仰起头来将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满意了吗?”龙飒竔将瓷瓶甩向宋肆霆,却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只够将瓷瓶甩出去,却丝毫没有杀伤力。 宋肆霆拍了拍手,志得意满。 随后,宋肆霆没有说话,拉着那女子的胳膊,走出了这间破败的屋子。将那机巧的锁落下,宋肆霆这才放心的走开。 “肆霆,那人是谁?为何他叫我……荣姑姑?”女子有些狐疑地开口,在她的印象里,可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关系如此亲密的男子。 “姨母,他不过是病得厉害了,胡言乱语罢了。”宋肆霆拉着女子的胳膊,走出了这座废弃的后院。 原本是太后所住的地方,如今却是龙飒竔的姑母住着。宋肆霆将她扶进大殿,对着宫女说道:“好生照料着,不要让她吃生冷的东西。若是太热,你们就带她去后院乘凉便可,蒲扇一类的东西,一律不准用。”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奈就范 “是,奴婢遵命。”大宫女从宋肆霆手中扶过女子,带着她朝内殿走去。 宋肆霆看着女子步步生莲的背影,忽然有些神情恍惚,仿佛那女子不是姨母,而是自己的生母一般,往昔的场景,历历在目。 不过宋肆霆早已不是那个留恋亲情之人,如今支撑他活着的,不过是一腔的仇恨罢了。这有些痴傻的姨母,只是他深夜孤寂难耐之时,偶尔想起的一抹慰藉而已,不足以让他伤神。 离开原太后的寝宫,宋肆霆决定去看看自己那个,即将成为自己皇后的女人。也不知道,若是将龙飒竔如今的情况告诉她,会得到什么反应…… 越想越觉得有趣,宋肆霆不仅勾起了嘴角,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他好似迫不及待般,想要知道月浅宁究竟会是什么反应了。 人一旦激动的时候,感觉便没有那么灵敏了。 一直藏匿在暗中的暗左使,见宋肆霆神情激动,他立刻调转了自己的方向,朝着养心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情况紧急,他不能再多耽误一刻了。 宁安殿中,月浅宁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身边站满了宫女太监,将月浅宁团团围住,就仿佛生怕月浅宁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来似的。 忽然感觉到腹中绞痛,月浅宁皱起了眉毛。手不由自主地朝着自己的腹部抚摸去,希望能减轻一点痛苦。 只可惜,欢儿看出来月浅宁的不适,立刻开口道:“太医,快给月姑娘端来安胎药!” 一声令下,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安胎药便送了过来。 月浅宁想要反抗,奈何自己早已经被宋肆霆逼迫着吃下了软筋散,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如何能反抗的了? 只能任由欢儿和其他宫女,七手八脚地将一整晚安胎药尽数灌进自己的嘴里,吞进腹中。 不是月浅宁不想反抗,只是如今她自身难保,更何况,若是反抗,龙飒竔那边恐怕也会受到胁迫,还有自己的胎儿…… 月浅宁只觉得自己堕入了无尽的深渊,怎么也出不来一般。 神思陷入昏迷的时候,月浅宁恍惚听见了龙飒竔在耳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听不真切。可是却又像是在自己耳边,那么温柔地,安抚着自己一般…… 可月浅宁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人,还是宋肆霆。 宋肆霆到月浅宁宫中的时候,月浅宁还在休息,一旁的侍女想要叫她起来,不过被他给阻止了。 坐在床边,盯着床榻上的女子,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嘴角勾起起来。若是这月浅宁知道龙飒竔成了废人,会不会就此死心呢? 龙飒竔没了武功,如同一个废人被他囚禁,很快这天下就是他的了,而她也会是他的。 伸手想要去触碰床榻上的人,可床榻之上的女子却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戒备,宋肆霆收回了伸出的手。 “御医说你应该多休息的,这若是动了胎气,肚子里面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想要从床榻之上起来,奈何这软筋散的药力作用太强,月浅宁使不上力气,只得作罢。 “你来做甚?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要我做你的皇后?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对于宋肆霆的话,月浅宁选择了无视,她不觉得宋肆霆跑到她宫中来,只是为了关心她,他语气中嘲讽,月浅宁还是听得出来的。 宋肆霆的目光冷了下来,瞥了一眼旁边的侍女,“滚下去。” 欢儿只觉得一股冷意爬上了脊背,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月浅宁,慌乱的退了出去,这宋肆霆的狠历,她是知道的,若是迟疑一下,她这颗头,估计就不会呆在上面了吧。 察觉到房门已经关上,宋肆霆将面上的面具取了下来,已经在月浅宁面前露出过了真面目,宋肆霆也就不在隐藏。 “月姑娘,态度何必如此强硬,你别忘了,你现在在我手中,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就范的,你别逼我选择最坏的那种。” 伸手敲着桌面,宋肆霆的目光打在月浅宁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你……你想要怎么做?” 月浅宁感觉透骨的冷意传遍了全身,她有些怀疑事情真能同计划那般发展嘛?心里的不确定,让她原本凌厉的气势,有些退缩。 对于月浅宁此刻的表情,宋肆霆很是满意,朝着月浅宁靠近了几分,目光最终落到了月浅宁隆起的肚子上面。 “我想怎么做?你不是早就知道嘛,你只要好好配合就好了。做我的皇后,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若我不配合呢?你打算如何做?” 不退反进,月浅宁盯着宋肆霆的眼睛,她心里虽有些不安,但还是愿意赌一把的,宋肆霆这个人太过于恐怖,月浅宁只得小心翼翼的应付着。 “杀了我?或者杀了我肚子里面的胎儿?” 这是月浅宁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打算了,现在她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而宋肆霆就是那把刀,月浅宁感觉自己落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搅的她心神俱疲。 “你就如此看待我的?不过我并不打算杀了你,或者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月姑娘一个消息的,等我说完,你在决定要不要合作。” 月浅宁的决绝让宋肆霆的心里有些不悦,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冷了几分。 宋肆霆的话让月浅宁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她不觉得这宋肆霆能够带来什么好消息,伸手扶着自己的肚子,月浅宁只希望事情不要太过于糟糕。 从床边站了起来,宋肆霆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面,他知道能够让她心里面动摇的,也就只有龙飒竔了,眸子里面的讥讽重了几分,将泰安阁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当然宋肆霆不介意在添油加醋的说重几分,看着月浅宁愤怒的容貌,宋肆霆手捏紧了几分。 月浅宁没想到这宋肆霆居然这么快就下手了,不过从他的言语之中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自己暗中给龙飒竔治病的事情,那他们的计划也应该还没有暴露的吧。 只不过这龙飒竔喝下了那化功水,让月浅宁心里很是担心,这事龙飒竔之前并未提前告知,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呢?抬眼瞪着眼前的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得到一具尸体 “龙飒竔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你将会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你放心,龙飒竔还没有死呢,我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我还要让他亲眼看看,我是如何坐拥这江山,取你为后。想必这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月浅宁没想到这宋肆霆会是如此打算,心下一紧,原本被气的不行的她,只觉得气血翻涌,美目圆睁。 “你真卑鄙。” 将一旁的面具拿了起来,宋肆霆的目光幽深,“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在你眼里,不是一直如此嘛,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不介意更加卑鄙,想要龙飒竔少受点折磨,就乖乖听我的话。” 将面具戴在脸上,宋肆霆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院子里面,宫女太监们都低垂着头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好生照料,切不可出了差错。” 宋肆霆话很冷,宫女太监不敢怠慢,目送着他离开,这下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在宋肆霆离开院子后,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宫女太监们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面闪着苦笑,怕月浅宁做傻事,赶紧都跑了进去。 屋子里面,月浅宁正拿着一个茶壶要往地上扔,欢儿赶紧跑过去抢了下来,“娘娘,你这是何苦呢,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了怎么办?” “滚,都滚出去。” 月浅宁怒目圆瞪,气血上涌,她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不发泄出来难受的很。 太监宫女们还是第一次见娘娘如此生气,一时间没了主意,几人全都看向了欢儿,欢儿跟着娘娘时间最久,想必她有办法的。 “娘娘,请您息怒,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面的孩子想想啊。” 欢儿不知道方才将军如何刺激到了娘娘,让娘娘如此动气,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月浅宁自是将他们的表情都收眼底,见他们不愿下去,伸手一把将欢儿推开,“本宫让你们滚,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 欢儿哪知月浅宁会如此生气,愣了一下,便随着那些太监宫女退了下去。 屋子里面只剩下月浅宁一人,因为动怒,胎气不稳,月浅宁感觉自己的肚子疼的厉害,伸手摸着肚子,月浅宁从门内朝着外面看去,那些太监宫女都跪在地上。 慢慢的朝着里面的柜子那边挪去,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龙飒竔的情况很让她担心,现在她还不能有事。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她不能妥协,唯今之计,只有拖住宋肆霆,后面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了。 将柜子里面的药箱打开,月浅宁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一股恶臭传来,让她忍不住恶心了起来。 胃里翻涌,却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将小瓷瓶收了起来,月浅宁感觉自己一身的力气已经恢复。 其实这东西月浅宁早有准备,怕宋肆霆发现,她也便没有用,不过现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将小瓷瓶藏了起来,月浅宁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目光冷了几分,又躺回了床上。 养心殿里面,宋肆霆手中拿着一份官员的名单琢磨着,如今龙飒竔功夫被废,他也没有忌惮,眼看着这江山无主,他已经等不及了。 “不知少主找白赭所谓何事?”白赭的声音有些疲倦,想必是自废一成功力的原因。 将手中的那份名单扔给白赭,宋肆霆开口说到,“这些人给我解决了,越干净越好。” 白赭看了一眼名单上的成员,眉头微皱,不过稍纵即逝,并未让宋肆霆留意到,这些名单上面,全都是反对宋肆霆执掌朝政的人,少主此举,应当是听了前几日他的话。 “属下遵命。” 北坤国的京城中,一时之间风起云涌,一些朝臣莫名死于家中,没了下文,让大家人心惶惶。 原本松散戒备的京城,在日落之后的百姓,各个都是早早回到家中,门窗紧闭,一副防备的样子。 若说是因为朝局依旧动荡不安,百姓们害怕惹祸上身,可也不至于整个城中夜间如此荒凉,大抵是因为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让人嗅到了一丝风云突变的味道。 养心殿。 白赭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宋肆霆在那里把玩着玉玺,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挂上了笑意。 “少主,事情已经办妥,是否按照下一步来?” 宋肆霆把玩玉玺的手顿了一下,“不忙,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需要你利用龙飒竔的旧部,散布消息,当年龙飒竔的皇位来的不正当,这朝纲之上才会如此动荡不安。” “属下这就去办。” 白赭何等聪明之人,能作为宋肆霆的心腹,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意思,少主想要的,只是在朝纲大乱之时,以一正当的身份执掌朝政。 见白赭离开,宋肆霆从原本属于龙飒竔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目光幽深。 他已经有几日没去看月浅宁了,想必她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抬脚朝着宁安殿而去,他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要给月浅宁。 宁安殿之内,月浅宁躺在软榻之上,地上跪着的是一干太监宫女,宋肆霆的脸色冷到了极点。 “拖出去杀了。” 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让太监宫女们全身一颤,全都求救般的看向月浅宁,不敢言语半分。 月浅宁眉头皱了起来,她没料到这宋肆霆会突然来看她,她不过是将这安胎药扔了,这宋肆霆就要她这一宫人的性命。 “宋肆霆,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宫中,我的下人就不劳烦你来处置了。” 不带一丝柔软,宋肆霆抬眼看着床榻之上的女人,“随你,我今日来只是想请月姑娘十五一起去看戏的,到时候好好准备一下吧,希望月姑娘不要缺席。” 宋肆霆话音刚落,青婉便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不用想月浅宁也知道这是宋肆霆给她准备的衣服,带着威胁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月浅宁明白,若她不乖乖听话,受伤害的便是龙飒竔了,“你放心,到时候我定会去的。” 宋肆霆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坐在月浅宁的对面。 见他没有要走的迹象,月浅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于他,那点仅存的好感早就已经用药了,目光停留在他端着茶杯的手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茶里下药 “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药?” 端着茶杯的手愣了一下,宋肆霆嘴角勾了起来。 “你不会的。龙飒竔的命还在我手中,我若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活不了。” 宋肆霆的笃定,让月浅宁很是火大,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来了一人,附在宋肆霆的耳边说了两句,宋肆霆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好生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着宋肆霆便起身离开了,看着宋肆霆离开的背影,月浅宁陷入了沉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这宋肆霆也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现在她被宋肆霆软禁于此,她也没办法去调查。 “刚才多写娘娘的救命之恩,娘娘的大恩大德,小的们没齿难忘。” 月浅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原本烦闷的心,更加堵的慌,“行了,都下去吧。” 房门紧闭,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月浅宁一个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悄无人声的出现在了屋子里面。 月浅宁见他来了,从里面的药柜拿出来了一个白玉瓷瓶,“一日三次,一次两颗,连服八日便可。” 接过月浅宁的瓷瓶,那人点头,见月浅宁眉头紧皱,“服了娘娘的药,皇上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语毕,那人便消失在了屋子里面,悄悄推开窗户,躲在暗处监视她的暗卫似乎并未发现那人,月浅宁这心才落下去。 将桌子上面的盒子打开,唤来了欢儿,盒子里面是一件火红色的衣服,做工精细,月浅宁只是瞥了一眼,便让欢儿收了起来。 “娘娘,这将军送来的衣服甚是好看,您为何不喜欢呢?” 白了欢儿一眼,月浅宁并未说话,宋肆霆邀她去看戏,她不觉得只是单纯看戏那么简单,这宋肆霆摆明了就是一出鸿门宴。 距离十五还有三日,月浅宁的心绪有些杂乱,整日呆在屋子里面,月浅宁觉得有些闷的慌,带着欢儿一行人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中,月浅宁走累了,便打算去一旁的凉亭歇息,她还未走进,便听到里面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你说这月浅宁有什么好的,自从她入了宫后,就将这后宫闹的沸沸扬扬的,咱们皇上还对她百般呵护的。我猜她一定是学了什么狐媚子术,迷惑了皇上。” “娘娘,奴婢……”见人如此说月浅宁,这欢儿心里有些替她愤愤不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月浅宁阻止了。 说这话的是黎妃,月浅宁记得她的声音,自从她做了皇后后,这个女人就一直不待见自己的吧。她倒想听听,这宫里将她传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听说现在她跟着那宋将军走的近呢,也不知道她学了什么勾人的把戏,让这男人对她青昧有加,你说论姿色我们哪点比不上她。” 一旁的澄妃的话听在月浅宁耳里有些刺耳,月浅宁想要离开,可是他们接下来说的话,让月浅宁停住了脚步。 “我听宫外的人说啊,这月浅宁就是一个不详之人,自从她进了宫之后,她就频频惹出麻烦,宫外传言,说皇上的皇位来的不正当,这跟着皇后也是有原因的,要不以她那姿色,怎么可能每次出事后都平安无事。” 拳头被紧紧的捏在了一起,月浅宁的脸色很是难看。抬动脚步,朝着亭子里面走去。 “黎妃姐姐,这园子里面人多口杂,这朝堂之事,哪是我们这些女子可以说的,别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这里就你我二人,哪来的旁人。” 不过她这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澄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月浅宁站在她的身后,“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这御花园里面,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月浅宁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她们对面,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让对面二人面面相窥,也不知道她们说的话有没有被这皇后听了去。这后宫之中,也因为最近的传言,闹的人心惶惶的。 “姐姐误会妹妹了,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澄妃想要解释,不过被一旁的黎妃给阻止了,现如今朝堂之上,她的父亲被宋肆霆重用,加之听了一些消息,她在这后宫更是无所顾忌。朝着月浅宁走进了几步。 “皇后娘娘,这御花园里面湿气太重,您这肚子里面怀的可是龙种,出了什么闪失,你可担待不起。” 黎妃的话,月浅宁听不出任何关心之意,抬眼,气势逼人。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黎妃,月浅宁嘴角勾了起来。 方才她们的话,她可是一句不差的听在耳里,不过她月浅宁还轮不到她们说三道四。 “有劳黎妃挂心了,既然黎妃知道我这肚子里面怀的是龙种,那就应该小心一点,出了什么闪失,你能逃脱的掉?本宫坐在这后位一天,尔等终究是妃,不用本宫教你们礼数了吧。欢儿掌嘴。” 月浅宁气势逼人,等她们反应过来,欢儿的巴掌已经招呼了上去,月浅宁气的并不是她们对她不敬,而是方才她们所说的话。 看来这宋肆霆已经开始在收买人心了,宫外的传言并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而这罪魁祸首,月浅宁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你敢打我?” 黎妃捂着自己的脸,一脸惊讶,自从这朝堂之上暂由宋肆霆主持时,在这后宫之中,便没人敢对她如此。 “继续打。” 月浅宁并未理她,冷冷的说着,之前若不是宋肆霆不允许她见任何人,这黎妃在她面前怎么也嚣张不起来的。 接连几巴掌下去,这黎妃是彻底的被打懵了,脸上几个手指印分外明显,看来欢儿是使了全力打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该讨论的,今日本宫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别忘了你们是什么身份。” 说罢,月浅宁站了起来,离开了这个亭子,只不过月浅宁不知道的是,远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离开。 “娘娘,奴婢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欢儿将月浅宁扶上软榻,替她盖好毯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 这欢儿如此,倒是让一旁的月浅宁觉得有些怀疑。伸手抚摸这自己的肚子,眼看着自己肚子一天天打起来,如今朝堂又被宋肆霆控制,月浅宁觉得有些无力。 第二百四十四章 皇位得来不当 “这宫里宫外都在传皇上的皇位来的不正当,所以才导致了朝堂之上的紊乱,而且还说娘娘就是最好的力证,从您进宫后,这事情就没有断过……” 欢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就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了,月浅宁摆了摆手,示意欢儿不用说了,这些她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欢儿告诉她,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奇怪。 “帮我准备一份安胎药。” 月浅宁不露声色的说着,等着欢儿出去,月浅宁的目光凌厉了几分,明日就是十五了,宋肆霆的邀请,她不得不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她的。 十五一大早,月浅宁还在睡梦中,清婉便来了她的宫中,许是上次宋肆霆惩罚了她,清婉对月浅宁的态度好了很多。在院中一直等着她醒来,才进去。 从柜子里面挑了一套素静的衣服,宋肆霆给她送来的衣服,太过于张扬,火红的颜色,让她忍不住想起了那鲜红的血。 “娘娘,还请您穿主子送您的那件吧,别让清婉为难。” 清婉话虽说的委婉,但浑身气势不输,手中捧着红色的衣服,站在她的面前。 “不穿不行?”月浅宁眉头微微皱起。 “不穿不行。” 清婉的语气不容置疑,月浅宁懒得跟她周旋,让欢儿替自己换上了那套红色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月浅宁自嘲的笑了笑。 穿着逶迤拖地火红团花彩凤纹棉绫裙,月浅宁在欢儿的搀扶下尾随着清婉来到戏台前。本就身怀六甲的月浅宁,因着还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出自己身上的软筋散已被解开,所以一路走得十分吃力,眼看着搭建在湖心小岛的戏台已经出现在眼前,但她还是莲步轻移走了许久。 一路上清婉多次意欲出手帮扶一把月浅宁,无论心中对月浅宁持有着何种态度,但是眼下她却是万万不可出事的。但清婉的动作却都被月浅宁不动声色地拒绝了,尽管走得艰难,她也不想依靠宋肆霆的人。 而她们身后的宫女太监则是小心翼翼地尾随着,一路沉默,上一次月浅宁在宫中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不再允许他们过度靠近她,现下唯一还能事实贴身服侍月浅宁的,也只剩下欢儿一人罢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看到月浅宁,宋肆霆就迎了上来淡淡地说道。 月浅宁瞥了一眼面前的男子,面上并无过多的情绪:“我怎么好坏了你的雅兴。” 宋肆霆却一大大步向前,手臂一圈就紧紧箍住月浅宁的腰身,薄唇微靠近月浅宁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冷冷说道:“说到底,还是龙飒竔的性命比较重要。” 月浅宁任由他箍住自己,一双美眸中闪出的光华却犹如昆仑冰原的千年积雪,不带丝毫感情:“还望你自重,我想有些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不过是担心你腹中的龙种,要时刻贴身护卫你罢了。”宋肆霆却毫不介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大手一带就揽着月浅宁往湖边的小船走去。 月浅宁无奈于现在的身体状况,加之她最近确实因为心绪芜杂的缘故,腹中的胎儿也一直不得安宁,所以现下也实在无力挣脱宋肆霆,只得任由他揽着自己上了小船。 已是初夏时节,湖中今时一片莲粉色的菡萏,大片大片的荷叶上沾着点点晶莹露珠。初夏的风景总是拥有着勃勃生机,美则美矣,然而月浅宁此刻却无心观赏这些美景。 小船直直往湖心的安海阁驶去,这一条船上只有月浅宁和宋肆霆,以及划船的船夫三人。 “本宫近日听闻了一些传言,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都说皇上的皇位来得不正当,所以才导致了朝堂之上的紊乱,而我就是最好的力证,从我进宫后,事情就没有断过。”坐在小船上,月浅宁看着湖边的风景,淡淡地将日前欢儿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宋肆霆听完,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浅笑。他知道月浅宁一定会追问这件事,只是他没想到一贯冷静的月浅宁,竟然会这般沉不住气,刚知道消息没过几日就开始盘问起来。 不过他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而是目光悠长地看着安海阁,那里面,正在酝酿着一出好戏。 被欢儿搀扶下小船,一身红衣的月浅宁瞥了一眼已经准备就绪的戏台,不知今日宋肆霆如何来的“雅兴”要听戏。 跟在宋肆霆身旁缓缓走向主座,她的面容上端的是雍容大方的浅笑,一双玉手却微微地沁出冷汗,湿润得整个指尖都冷凉一片。 待月浅宁安然落座后,戏台上的曲子就咿咿呀呀唱了起来,月浅宁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关注这周围的情况,果然周围都布满了暗卫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宋肆霆就坐在她身旁。 为了不露出破绽,月浅宁收回了余光,将视线紧紧地放在戏台上。 戏目如火如荼地上演着,这一看之下,月浅宁整个人就有些僵住,现在戏台上演出的戏目,相信不只是一出戏,而是现实中真真正正要上演着的事情。 戏目的开头,演的是一个国家的嫡子,如何通过弑杀身为太子的自己的哥哥,然后再进献谗言,让已经昏庸了的皇上将皇位传给他。这个引子对应的正是近日里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传闻。 紧接着,就有一只带有“月氏”标记的军队敲开了这个国家的大门,他们以“正天命”的旗号,迅速地复活了人心,得到广大群众的支持和拥戴。于是这支军队一路挥军入了京城,一时之间皇城内马蹄声四起,大臣们纷纷倒戈这只军队,认为“月氏”的人才是真龙天子,才拥有号令天下的资格。 戏目演到此处,正是大臣们声泪俱下地迎接明主的到来的场景,月浅宁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一出戏的指向已经十分明显,除了照应近日来宫里宫外那来势汹汹的传言外,还给人灌输着另一个思想,就是月氏的人才是真命天子,才有资格治理国家。 第二百四十五章 计划篡位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是这出戏不够精彩么?”宋肆霆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月浅宁,故作不解地问道。 如若人的眼睛可以射出寒刀的话,此刻宋肆霆已然被月浅宁眼中的寒刀射杀千万次。 如今看来,宋肆霆已经在改变他的计划了,而今通过那个传闻扰乱人心虽然只是第一步,却也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一步。只要大臣们忠于皇上的心散了,他再借由自身的月氏这个旗号,想要一统天下必定指日可待。 “这一出好戏,现下在民间可是上演得如火如荼,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这戏目中的月氏传人。”宋肆霆在这个时候靠近月浅宁的耳边低声说道。 月浅宁暗自稳住自己的情绪,面上依旧是一副漠然:“你难道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如若事情并不是按我们事先约定好的发展的话,后果我想不必我多说你也是知道的。” 宋肆霆弯了弯嘴角,显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最初他想要得到的,不过是这些年他处心积虑谋取的至高无上的皇位罢了。可是自从月浅宁出现之后,事情似乎就变得有趣了许多,这个女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牵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看着她永不肯妥协的模样,他更加想要挑战一下她的底线。 “后果?后果自然也是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发展。”宋肆霆的声音中似乎多了几分邪魅。 月浅宁片头看去,虽然宋肆霆的面上戴着面具,但是看着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她的心还是狠狠地颤了颤。 “你这么坦白地告诉我这一切,难道就不怕我破坏你的计划吗?”月浅宁的面上却不动声色,仍然和宋肆霆对抗着。 对敌之时,切忌让对方看出自己内心的恐惧,月浅宁最害怕的是龙飒竔遭遇不测,这已经是她能表露出来的底线,若是再叫宋肆霆看出更多的情绪来,只怕他会更加的得寸进尺。 “很可惜,恐怕你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破坏这个计划了。”宋肆霆笑得肆意而张扬,几乎是要将这些年来所受到的凌辱统统发泄出来一般。 “月氏后人承天道恩赐,文韬武略、秉性纯良、恭俭仁孝,有金龙护身,乃千年难得一遇的人中之龙。月氏后人定能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有尧舜之相,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堪担神器。为天下苍生福泽计,今立月氏后人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宋肆霆将一封即位诏书款款念出。 月浅宁的目光霍地看向宋肆霆,她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甚至连诏书都已经拟好。 似乎是很满意于月浅宁的反应,宋肆霆又接着说道:“明天一早,这道诏书就会公布天下,你和你腹中的孩儿,就好好待在宫中休养罢,切莫动了胎气。” 月浅宁冷冷一笑,原来宋肆霆已经不打算再借助龙翊竔在朝野上下的影响力和威慑力,而是采用了一招偷天换日的手法,名义上是为她腹中的孩儿正名,实质上则是让自己的摄政王地位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日后但凡有人提及前尘往事,也会被他以前朝皇帝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而驳回,而他,在辅佐着月氏后人登基之后,自然能够以正当的理由得到月浅宁。 月浅宁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他们之间的合作到了这一步便是快要破裂了,如今就算她腹中的胎儿能否安然生产,宋肆霆都不再顾忌,因为普天之下并非她腹中的胎儿是月氏后人。只要宋肆霆想,她的族人中自然能够应运而生这种秉承天命之人。她一早就料想到会走到这一日,只是没想到这一日到来得早了许多。 没有再多说什么,月浅宁撑着身子软软站起身来,外面的欢儿见状立刻快步走进来扶住她。 “既是如此,那本宫便回宫好好安胎了。”月浅宁特意将安胎两个字说得很重,其实无论这个孩子对局面有什么样的作用,总归是母子连心,身为母亲的她又怎么忍心自己腹中的孩儿尚未出世便跟着自己一起遭受折磨。 船夫摇着橹,小船缓缓划向岸边。月浅宁回望了一眼湖心中的安海阁,那戏台上的戏目似乎还在咿咿呀呀的演绎着。一想到宋肆霆这么迫不及待地为自己正名,迫不及待地要名正言顺地谋取到皇位,月浅宁便觉浑身一阵阵地发冷。 “月姑娘,到了。”欢儿轻轻出声唤回了月浅宁的神思,扶着她上了岸。 岸边守着的一众宫女太监,一见到月浅宁这抹火红的颜色,便动作整齐划一地迎了上来。有的接过欢儿手中撑着的伞,有的奉上丝绢给月浅宁擦汗,而一旁更是有宫女怀中随时备着安胎药,以防这初夏的暑气让月浅宁动了胎气。 在一干宫女太监的护送下,月浅宁莲步轻移离开了岸边。一直走到已经看不到湖心中的安海阁时,月浅宁才悠悠止住了脚步,让欢儿重新替自己撑起伞来。 接着,月浅宁示意小宫女将安胎药递给她,然后便一口气将玉碗中的黑色汁液吞入腹中。方才在安海阁中她虽然没有过多的表露,但仍是动了很大的胎气,现下她腹中的孩儿也几乎有一半是靠这安胎药养着的了。 “我要独自散散心,你们不必跟来。”月浅宁让欢儿撑着伞,威严地命令其他一干人等退下。 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宋肆霆曾三令五申过,无论月浅宁要做什么,他们都要保持十二万分的小心和警惕,切不可伤了她腹中的龙种。但凡月浅宁有任何一丁点儿的闪失,他们脖子上的脑袋可都是不保了的。 “如今我在宋肆霆眼中已不是那么重要的人物了,你们且安心退下罢,出了任何事我都会替你们担着的。”看着犹豫不决的太监和宫女,月浅宁难得地耐着性子接着说道。 紧接着,她又话锋一转,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如若你们胆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可就不保证下一次宋肆霆突然发怒时会大发慈悲为你们求情了。” 听到这几句话,众人突然想到前几日宋肆霆毫不留情的命令手下格杀他们,便连忙纷纷行礼告退。 第二百四十六章 看望宋姑姑 月浅宁能够感受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一双监视着她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但是现下她已然没有所谓了。如今宋肆霆的做法已经明显是背叛他们之间的约定了,那她又怎么还需忌惮着他,她领着欢儿便径直往太后的宫殿走去。 带着欢儿走上了一条幽深的小路,月浅宁虽然走得极慢,但脚步却十分坚定,眼神中却溢出毫不掩藏的柔情。 一座废弃的庭院出现在二人眼前,月浅宁看着庭院内凋敝的景物,不由悲从中来。 然而月浅宁的脚步还没迈上庭院的台阶,便被守门的两名侍卫无情地阻拦下来。 “大胆,我是皇后!”月浅宁厉声喝道。 两名侍卫却不为所动,冷着脸瞥了一眼红衣如血的月浅宁,语气嚣张而淡漠:“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月浅宁一只玉手撑着腰,让自己挺着的肚子愈发明显。随后便不管两名侍卫手中的兵器,径直迈上了台阶。她毕竟是身怀六甲的人,况且她不相信她的身份这皇宫里还真的有不知晓的人,便揣着硬闯的心思径直往里走去。 两名侍卫虽然有军令在身,可是也明白月浅宁的身份,毕竟不是他们可以轻举妄动的人物。只得一边出言阻拦着,一边节节败退。 “为何这般嘈杂?”这个时候,一个面容有些苍老的女子带着宫女自大殿中走出,看着连连后退的侍卫,厉声问道。虽然看得出女子韶华已逝,但她清丽的声音,却仍然若出谷黄莺。 “皇后娘娘闯宫,卑职是万不得已才……”两名侍卫无奈地回禀道。 看到大殿中走出的女子,月浅宁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一只以为太后的宫殿只用来关押着龙飒竔,却没想到还住了荣姑姑。 “荣姑姑,我是宁儿。”月浅宁连忙迎上去拉住荣姑姑。 “什么荣姑姑?什么宁儿?我是霆儿的姨母,不认识你。”女子却受惊一般推开月浅宁的手,一脸嫌恶地说道。 月浅宁的心冷了下来,方才她拉住荣姑姑的手时,已偷偷为她把了脉,没想到她体内也被宋肆霆下了毒,令她忘却了过往的种种,只记得宋肆霆告诉她的事情。 如今看来,宋肆霆所控制的人事,远比月浅宁预料的多得多。难怪宋肆霆胆敢堂而皇之地公布那样的诏书,只怕被他控制住的人还不止宫墙之内。 “月姑娘怎么迫不及待地来见姨母了呢。”正在这时,一道男声传了过来。 不用回头,月浅宁也知道这个声音发自谁的口中。 “本宫不过是想见皇上一面,你动用这么大的阵仗,难道还怕本宫将皇上救走不成?”没有看走到自己身旁的宋肆霆一眼,月浅宁冷声说道。 既然如今宋肆霆已经将自己谋划的事情都袒露出来,那么他们之间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她现在只想确定龙飒竔的身体状况。 “既然你这么想见一见他,我就成全你。”宋肆霆笑得肆意,眼中是无尽的狷邪。 往废弃的庭院走去,宋肆霆从怀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紧闭着的门。屋内虽没有烟尘散出,可是却还是有一股腐肉的味道飘散了出来。 月浅宁跟在宋肆霆身后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角勉力撑住自己身子的男子。 咸涩的液体自眼眶中滑落,在宋肆霆尚未来得及拉住她的时候,月浅宁就奔过去整个人扑进了龙飒竔怀中,极少显露情绪的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悲戚神色。 她心爱的男子,那个时常霸道却对她极尽温柔的男子,那个睥睨天下俯瞰苍生的男子,如今却宛如一滩烂泥一般躺在这废弃的小屋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如若身份可以互换的话,她宁愿现在被这样折磨着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这个心性骄傲的男子。 感受到一抹温热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住,龙飒竔疲惫地掀开眼帘,然而入眼的却是月浅宁那张布满了泪水的小脸。 他的眼中满是震惊,却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宋肆霆时又降到了冰点。 “你来做什么?”收起自己的温情,龙飒竔冷着声音问道。 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将怀里的女人推开,然而他手上的力气却只能是勉力将女人推了推,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魄力。 感受到了龙飒竔的动作,月浅宁绝望地看着他那一双满是伤痕的手,曾经它是那样的修长与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有着一种可以粉碎一切般的魄力。 如今,如今这双手却连推开她都已经做不到了,更别提操控兵器或者与人对阵。 “我不想见到你,滚!”龙飒竔颓然地收回手,继续冷声喝道。 虽然功力尽失,但是他的气势却不输半分,他不愿让月浅宁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只能冷面冷心地拒绝她。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你。”月浅宁却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一双玉手环到龙飒竔的背后紧紧抱住他,脸上的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宋肆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出苦情戏,手却不自觉地紧握起来,指节因为他的用力而有些发白。 面对他一直冷淡如冰的月浅宁,只有在面对龙飒竔的时候,才会这样彻底地宣泄出自己的感情,看到月浅宁落泪的时候,他的内心也十分不忍,可是更多的却是怨恨,凭什么龙飒竔可以轻而易举地俘获她的心。 但是随后宋肆霆又冷冷地笑了起来,反正来日方长,日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龙飒竔终归是废人一个,再不能掀起什么波澜,他有足够的耐心等月浅宁淡忘龙飒竔,更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放进她的心中。 “你滚啊!滚啊!我不想再见到你!”龙飒竔却不愿月浅宁抱着浑身都是伤的自己,更不愿已经大腹便便的月浅宁在这里忍受着浑浊的气味,几乎是发狂一般吼道,“我早就休了你了,现在你只是我的一个弃妇,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给我滚!” 听到这一番话,月浅宁震惊地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说她只是一个弃妇,那么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努力算什么,她做出的牺牲究竟又是什么。 看到月浅宁跌坐在地,宋肆霆连忙三两步走过来扶起她,一并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靠墙而坐的龙飒竔,冷声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宫的主人了,这里轮不到你撒野。”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自甘堕落的龙飒竔 龙飒竔冷眼看着月浅宁被宋肆霆扶起,之后就疲惫地阖上了眼帘,再也不说一句话。 看着以前似乎已经自甘堕落的龙飒竔,月浅宁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眼泪又断了线一般滚落下来。贝齿轻咬着红唇,最后她决绝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日影西斜,圆盘一般的满月缓缓升上天空,这本该是一家团圆的满月之日,却带给她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打击,让她已然心神俱疲。 宋肆霆送她回来后,便因为白赭的到来而又匆匆离开。月浅宁躺在床榻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子时已过,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沉睡中,然而躺在床榻上的月浅宁,却依然无比清醒。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屋子里。月浅宁借着窗纱透进来的皎洁月光看过去,来人却不是平日里那魁梧的身形,似乎更细瘦更挺拔一些。 月浅宁掀开被子正待起身,来人却快步移到了床榻边,止住了月浅宁起身的动作,并轻柔地为她盖好被褥。 感受着这一抹熟悉异常的温柔,月浅宁的眼眶再一次不争气地泛红起来,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等到龙飒竔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 一片黑暗中,月浅宁从被褥中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龙飒竔指节分明的大手,生怕一个不留神龙飒竔就消失在自己面前,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她的幻影。 “这些日子,累你受苦了。”龙飒竔一只手紧紧地反握住月浅宁的小手,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月浅宁的小脸。 指尖刚一触及,龙飒竔的身子就微微一震,因着他的指尖又触碰到了一片温热,那是白日里他才亲眼目睹着月浅宁落下的咸涩泪珠。 “我已联络旧部,让皇家道场的人上折子弹劾宋肆霆将要公布的诏书,便说眼下你的胎像不稳,不适宜在这个时候大召天下。”龙飒竔的口中温柔地吐出话语来,“还要累你和腹中孩儿再受几日的苦,将诏书公布的时日拖延一些,为我争取到时间。” 月浅宁轻轻地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并不辛苦,日间看到你的小屋里的状况时,我宁愿被折磨的那个人是我。” “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经受那样的折磨。”龙飒竔轻柔地说着,眼底是一片波光潋滟。 这段日子以来服用着暗左使给他送的药,龙飒竔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要达到之前的功力,却非得通过施针才能见效。 前一段时间月浅宁正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是因为宋肆霆对她的监控可是全方位的,除了暗左使能够来去自如之外,这皇后的宫中但凡有任何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宋肆霆都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她想要在这么严密的监控之下避开宋肆霆的眼线,去太后宫中为龙飒竔施针,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但是她没想到契机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借着宋肆霆有了新计划这个由头,她自然可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这个时候悲从中来想要见一见龙飒竔,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对于自己的计划有着十二万分把握的宋肆霆,在这个时候想必也会放松了警惕,网开一面让她见一见龙飒竔。而且知道自己已经能够稳稳地掌控住后宫,宋肆霆终归也有着私心,想让月浅宁亲眼看看现在被他监禁得已经没了帝王风采的龙飒竔,从而让月浅宁真正地死心。 于是,就在这个契机之下,月浅宁便铤而走险去到了太后宫中,在宋肆霆面前一边声泪俱下地悲泣着,一边悄无声息地为龙飒竔施针。 两人又密密地细谈了一会,月浅宁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悄无声息地自手袖中抽出几枚银针来。 “时候也不早了,日间为你施针时顾不周全,趁现在我再为你周身施针一次,以便你的功力更快地恢复。”月浅宁看着西窗外已经渐渐偏西的皓月,这是她重新进宫以后的第一次,觉得时光竟然流逝得这样快。 龙飒竔心疼地看着床榻上大腹便便的月浅宁,本来孕期的她应该安然地待在宫中安胎,万事不过心地好好安养着,没想到却因为他的事情而整日忧神,除了日渐隆起的小腹,她的脸却是一日瘦过一日。 看着龙飒竔眼中弥漫起来的心疼,月浅宁轻轻地弯起了嘴角,眼中似绽放出流光溢彩。她知道他在自责些什么,但她却从未那样想过。只要这个男子的心中是深爱着自己的,她为他吃点苦又算什么,这都是她甘之如饴的。 一双小手熟练地在龙飒竔的身体上游走,指尖的银针狠准稳地刺进龙飒竔身上的关键脉门,通过银针的疏导将内郁结而紊乱的气息调理顺畅。 一个时辰的工夫眨眼就过去了,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泛白的颜色,月浅宁这才悠悠收起了手中的银针,脸上绽出胜利的笑容。 龙飒竔转回身,看着面前额间渗着细密汗丝的月浅宁,眼中满是不忍。 “天光快要大亮了,你的身体再恢复三五日便无碍,这几日切忌动了真气紊乱了生息。”月浅宁却知道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便不停歇地嘱托道,“你且去忙你的事,我会想法子拖住宋肆霆颁布诏书的。还有荣姑姑身上的毒,你让暗左使晚些时候来取解药,服用上三日解药便可解毒。” “浅宁……”龙飒竔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月浅宁轻轻将头靠在龙飒竔的胸膛前,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中,贪婪地吮吸着属于龙飒竔的气息。 “时日不早了,你快离开吧,我也该休息了。”最后,月浅宁一咬牙说出了离别的话语来。 现在还不是他们缱绻缠绵互诉心意的时候,眼下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这一场战争他们能够胜出,则是十分关键的。 看着月浅宁躺回床上,龙飒竔轻柔地为她掖了掖被褥,才转身大步离去。月浅宁紧紧阖着眼帘,生怕自己再看一眼那个背影,就会飞奔过去紧紧抱住他,不愿让他离开。可是,她又怎么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置他的安危于不顾呢。 感受到龙飒竔的气息消失,周围紧紧监视着她的视线又重新回到这个屋子后,月浅宁的眼角还是滑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第二百四十八章 逼上绝路 月浅宁沉沉睡了一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懒转醒。然而,她刚一准备起身,腹部就翻滚起一阵不适感,紧接着就倚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干呕起来。 宫女们闻声纷纷跑进殿中,连忙拿了玉盆放到床边,欢儿也忙不迭坐到床边为月浅宁轻拍着后背顺气。 “还不快去请太医。”闻声而来的大太监一声令下,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宫女这才回过神来,马不停蹄地跑去请了太医。 干呕了一阵后,月浅宁的脸色愈发苍白透明,宛如转瞬便会消失一般。 不多时,宋肆霆就闻言赶了过来,动作比太医还快了许多。 月浅宁躺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头,一只手轻轻拍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一只手死死抓住被褥,用力得整个手的指节都已经泛白。 宋肆霆进屋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副模样,大步跨到床边,冲着宫女们怒喝道:“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副模样了?” 月浅宁听到声音后才幽幽掀开眼帘,语气中满是冰冷:“我这副模样你不是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么?是谁将我一步一步往绝路上逼的?” 宋肆霆正待辩驳,就见太医提着药箱进来,便没有了声音,而是闪身到一侧让太医为月浅宁把脉。 太医战战兢兢地拴上了丝线,认真切起脉来,过了好一会才神情复杂地说道:“娘娘这病似是急症,寻常时候服几服药即可。但是娘娘一直忧思过重,近些日子更是一直勉力靠安胎药维持着,现下已不可再服药。微臣斗胆,不知娘娘近日是否经受了什么刺激?因为您的胎像现下十分不稳,只怕……” 太医的话尚未说完,宋肆霆便厉声喝道:“庸医!娘娘的急症,你必须给我治好,还有娘娘腹中的龙种,你一定要给我抱住了,否则我要你们太医院的所有人为龙种陪葬!” 太医惊恐地跪到地上连连应声称是,宋肆霆的暴戾他自然也是“有幸”见识过的,他说要整个太医院陪葬,绝对不是虚言。 “娘娘此刻需要静养为宜,我会在安胎药中辅以疗养的药物进行根治。”随后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 宋肆霆看了一眼床榻上面容苍白的月浅宁,只得收了声,命令太医一定要治好月浅宁后,便大步离开了寝宫。 不出半日的工夫,皇后娘娘胎像不稳的消息就走漏出去,整个皇宫内传得沸沸扬扬。 养心殿内,宋肆霆看着桌案上满满一堆的奏折,几乎有小山一样高,都是方才大臣们递上来的。 因着月浅宁胎像不稳的消息传出,大臣们便纷纷进言,说此时还是应以龙胎为上。 “少主,道场的人求见。”白赭走了进来说道。 宋肆霆不耐烦地摆摆手,皇家道场的人在这个时候求见,不用问他也知道对方要说的是什么。 “少主,道场的人说话极有分量,在民众心目中也是神一般地被信奉着……”白赭却不禁规劝道。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宋肆霆的压力有多大,可是如若这个时候不及时作出引导的话,只怕会为日后留下祸端。 瞥了一眼白赭,宋肆霆正待发作,但转念一想或许将道场的人纳为己用,确实不失为一条好走的路,便将火气按捺下去,扬手吩咐道:“传他进来罢。” 白赭领了命,走到店门口将人带进大殿。 “道长特意来养心殿,不知有何贵干?”宋肆霆给皇家道士赐了座,不动声色地问道。 皇家道士认真地回道:“老道近日夜观星象,此时主星落陷土木刑克,并不是做出昭告天下的良辰吉时。而皇后娘娘腹中的龙胎不安稳,也正是因为命主星的缘由。” 宋肆霆静静听着皇家道士的话,过了好半晌后,才沉声问道:“那么依道长之见,该采取什么措施?” “公告天下的时日应往后缓一缓,半月后命主星的轨道就开始回转,好时机便会紧接着来临。”皇家道士说道这里又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养心殿外的一片青空,“皇后娘娘的龙胎不大安稳,亦要将时限做出推延。且依老道之见,大抵是皇后娘娘身边围了太多的眼睛,导致腹中胎儿接受着许多目光的拷问,自身亦有所不适。” 宋肆霆听到此处,倒是来了些兴趣。 “娘娘腹中的胎儿尚未足月,怎可产生此等感观?” 道士连连摆手,平和的面容上展露出一道笑容:“非也非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既为天地自然中的一物,自母体孕育开始便拥有着自身的精气,而今娘娘腹中的胎儿已然成形,是随时可以感受到外界与自身的联系的。” 宋肆霆听着这一番话,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经历了昨日的事情,月浅宁的情绪起伏确实很大,就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一贯冷静自持的月浅宁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月浅宁虽然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每天都大量进补,他命人精心准备的食物她也都会享用,但是她心中的郁郁寡欢他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道长此话在理,那么便依道长所言,将大召天下的日子往后推一推,也希望皇后能在这段时日里调养好身体。”片刻后,宋肆霆便做出决定。 “少主,此事万万不可……”白赭反对道。 宋肆霆扬手止住了白赭的话,他也知道推延公布诏书这件事有着很大的危险性,可是一想到月浅宁现在的情绪确实不能再经受重创,或许推迟一些时日也能让她安养一下身心,便只得这样决定了。 “您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明君,此事事关天帝的意旨,相信度过这一段天象不平的时间后,明君登位便指日可待了。”得到了宋肆霆的首肯后,皇家道长起身连连行礼,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感慨。 白赭听见殿门被道长关上的声音,复又走到殿门前去查看了一番,确认养心殿中只剩下自己和宋肆霆之后,才缓缓走到宋肆霆身边。 “少主……”白赭甫一开口,万斤重的担忧,不言而喻。 宋肆霆因为神神叨叨的一个道长之言,便同意推迟登基的日子,显然,宋肆霆的心中还是将月浅宁看的重了些。比之于宋肆霆所背负的东西,这一举措,实在是不够明智。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爱一人的滋味 “白赭,你可知晓,爱一个人的滋味?”宋肆霆的语气突然变了,听起来还带有几分如同阳春三月般的温润之感,“这种滋味真的过于美好,甚至,可以让一个坠入深渊之人看见,悬于眼前的,那一抹光亮。” 白赭正欲开口,却只见宋肆霆从鎏金雕花椅上,站了起来。他将自己的面具掀了下来,随手仍在地上,好似那是一个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宋肆霆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低沉地说道:“她对于我来说,就是那杨枝甘露。能让我不用借酒浇愁,便可以忘记牢牢地镌刻在我背后的枷锁。白赭,这种感觉,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抵制它?你告诉我,你说啊!啊?” 突如其来的大吼,白赭觉得眼前的宋肆霆可怕极了,比修罗地狱的刹神更为狠厉。 自己的衣领被宋肆霆紧紧握在手中,提了起来,白赭有些呼吸困难,可还是对宋肆霆说道:“少主,之前……你一直都没有得到过杨枝甘露,依旧……活的很好!” 白赭眼里尽是疑惑,他从未听过有人这么形容对一个人的感情。即便是自己,对清婉的痴恋,也不过是发乎于情罢了,哪儿会如宋肆霆这般,强烈地让人害怕! 宋肆霆松开了仅仅抓住白赭衣领的手,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白赭的话,虽然粗糙,可却形如利箭,直直地将宋肆霆一直忽略的地方刺中。他从未想过,若是有一天,再也看不见月浅宁那宠辱不惊、一心追寻自己所想的模样,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怕是自己又会堕入深渊,再次摔的粉身碎骨,用仇恨织就成自己的假面吧…… 宁安殿。 一众宫女太监跪在地上,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各个都不敢出声说话。生怕成了火上浇油的罪魁祸首。 吴竹面色凝重地跪在地上,金丝的那边,是躺在贵妃榻上,半昏迷半清醒着的月浅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瞥见地上跪着那么多宫女太监,月浅宁勉力地从发髻上抽出一根簪子便朝着他们扔去! “皇后娘娘,您消消气,此刻万万不能动怒啊!保重龙胎要紧!”吴竹惊恐万分,生怕月浅宁再动怒,会让眼前本就不好的状况进一步的恶化。 “出去!”月浅宁半拾起身子,对着跪着的宫女太监狠狠地说道,话音刚落,月浅宁便倒在贵妃榻上,喘着粗气。方才那一声,耗费了月浅宁太多气力。 见此状况,那群胆战心惊的太监宫女,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宁安殿门外跑去,颇有些屁滚尿流的样子。 没有了那令人不舒坦的气氛,月浅宁皱着的眉头这才慢慢地舒展开来。 “吴太医,你起来吧。”月浅宁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子虚弱感。但却没有方才那般,仿佛是整个人的元气都被抽离出身体似的。 “谢娘娘恩典。”吴竹有些老迈,他起身很迟缓,用手撑住了地才能站起身子来。 只见吴竹从医药箱中拿出一个琉璃千瓷瓶来,拔开了木质的塞子,将它拿到月浅宁跟前,吴竹说道:“月姑娘,这是您要的东西。时间太紧,不知可还能让月姑娘满意吗?” 轻轻嗅了嗅,月浅宁点头道:“不错,吴太医果然是杏林高手。只是还差了点用量,吴太医,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何不按照我告诉你的用量来制成这个药?” 吴竹原本听见月浅宁的赞赏,心中微微一沉,月浅宁后面的质问,反而让他悬着的心落地了。 “月姑娘,您应该清楚,若是按照那个配量来制成,恐怕只能是害人的毒药,而非如今月姑娘手中的难能可贵之良药了。”吴竹有些激动,即便了解月浅宁如今的处境,他也不能接受身为医者——不救死扶伤,反而用自己的学识,不择手段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做不到,可这并不能阻挡月浅宁的决心。 “人不犯我,我自然不会谋害。可如今,吴竹,你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若非他将我逼到如今的地步,你以为,我会本着一颗医者之心,来害人吗?!”月浅宁声色具烈地说道,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如同受了万箭穿心一般的刺激。 见此状况,吴竹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月姑娘你千万别再动气了,保住孩子要紧啊!老臣不再多嘴便是,月姑娘息怒,息怒……” 大抵是吴竹终于不再反对月浅宁的计划,她的身子也不再颤抖。只是闭着眼睛,转过身子去,不再理会一旁愁容满面的吴竹。 闭着眼,月浅宁强迫自己脑海中不停翻涌的思绪平静下来。以免伤神过度,真的会让自己和龙飒竔的孩子,还没出生,便在腹中受尽了折磨。那可就真的是计策不成,反而损害了自己的骨肉。 算算时日,龙飒竔那边的药效也该起了,月浅宁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吴竹将月浅宁交代给自己的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随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宁安殿。只是在经过月浅宁身边的时候,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出了宁安殿的大门,吴竹看着外面的天色,那浓浓的灰色中,夹杂着一抹淡青。仿佛是一滩浑水中,唯一的生机似的,那么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这大抵就是如今的朝局,更是月浅宁和龙飒竔,乃至整个北坤国的百姓们所处的境地。能够挽救这一切,成为那一抹天青色的,怕是只有那个半卧在贵妃榻上的女人,和龙飒竔了。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 月浅宁那逐渐与小山相似的肚子,就是最好的例证。 只是这半个月的时间,对月浅宁和龙飒竔来说,是天赐良机,可对宋肆霆而言,却是最后一次的信任。 养心殿中,皇家道长低眉敛目地站着,鬓边开始缓缓地渗出了冷汗。 那鎏金雕花椅子上的男人,此刻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般,露出了自己最本来的面目,“你告诉本将军,为何半月过去,那什么该死的主星命轨,究竟有没有开始回转?!” 狠厉的语气仿佛淬毒的利箭,直直地戳进了道长的每一根骨头里,他不停地打着摆,颤颤巍巍地说道:“这……老道夜观天象,主星的命轨,的确……的确……还没有……” 第二百五十章 丧命于此 “你这个活腻了的老家伙,竟然敢对少主撒谎!若是再不说实话,我让你顷刻间便丧命于此!”白赭实在气不过那老道的吞吞吐吐,便走上前来,一只手掐住了老道的脖子,拎小鸡般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脖子被勒住,老道喘不过气来,话自然也说不利索。很快,那老道便开始翻白眼,脸色也涨成了猪肝色。 “白赭,放开他。”宋肆霆冷漠地说道,带着一股子对万事万物的睥睨。 白赭不明白宋肆霆为何这么说,“少主,他……” 话音未落,宋肆霆便一掌击过去——三分功力的掌风,震落了白赭掐着老道脖子的手,愣是将白赭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宋肆霆看着那个让他想要将其千刀万剐、粉身碎骨的老道,眼光化为寒冰利刃,凌迟着老道。只见宋肆霆蹲下身子,对死人低语般地说,“若非我对她还心存幻念,你以为,就凭你这么拙劣的演技,能让我留你到今日吗?” 这话自然指的是月浅宁,更是说给一旁的白赭与清婉听。 自从月浅宁开始性情大变开始,宋肆霆便料到这是一场月浅宁与龙飒竔谋划已久的局。不是他看不穿,只怪自己心中还存着对月浅宁的一丝幻想。 是他活该! “白赭,随我走一遭。”宋肆霆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可白赭却分明地觉得这声音仿佛来自阿修罗地狱的恶鬼,那么没有人气,不带温度。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白赭立即准备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宋肆霆的脚步。只可惜方才,宋肆霆那一掌让白赭毫无防备,受了不少掌力,此刻竟然爬不起来。 可还没等白赭开口,便有一股气流拖住了白赭的身子,支撑着他从地上站起来。 很显然,这是宋肆霆出手,借力给白赭。 又一次来到太后宫殿的废院之中,而宋肆霆却已经不是当日那志筹意满的模样。眉梢眼角都带着愤怒,宋肆霆此刻只想快些验证自己心中所想。 白赭一言不发地跟在宋肆霆身后,虽然方才宋肆霆那一掌让他受了些不算严重的内伤,可是白赭却丝毫不敢怠慢。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白赭那匆忙却稳健的步履,会是一个受了内伤之人该有的。 “哐啷哐啷”的声音响起,宋肆霆顾不得讲钥匙放回怀中,便随手扔在了地上。 推门而入,宋肆霆的眼神突地就黯淡了下来,心中仿佛是裂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连口子,兀地就疼了起来。 身后的白赭紧随其后,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禁脱口而出道:“少主,他跑了!” 只是这屋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腐肉味,就好似龙飒竔依旧在这个废院中存在着。 “轰隆——”一声巨响,白赭觉得自己的耳朵都险些被震落了!回头望去,原来是宋肆霆一掌击碎了这房间中的一根石头柱子,房梁和屋顶也就随之落下,砸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来。 “月浅宁!你骗我!啊……!”宋肆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功力,来喊出这一句话。直觉告诉白赭,那个往日里心狠手辣,不讲儿女私情的少主,又回来了! 两人一路朝着宁安阁飞奔而去,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似月浅宁是与他们二人有着血海深仇的不共戴天之人! 一掌将宁安阁的大门震出去老远,宋肆霆踏着破碎的门板走了进去白赭紧随其后。一众宫女太监都陆续地跪了下来,生怕宋肆霆会将自己拍地比那门板还要碎。 径直朝着月浅宁的方向走去,宋肆霆体内翻涌的气血直直地涌上心口,只差一个契机就会喷涌而出。 听见这么大的响动,月浅宁早就醒了过来。冷漠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宋肆霆,月浅宁知道,自己和龙飒竔的计划,怕是起了作用。 “你故意装病,伪装自己动了胎气。买通皇家道场的道士,让我不得不推迟了登基时间。月浅宁,你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给龙飒竔疗伤逼毒。这些,都是你做的吗?月浅宁!你回答我啊!” 一脚踹到了梨花木雕桌,宋肆霆的怒气吓傻了屋里的众人,他们各个都如同筛糠一般不停地颤抖着,好似自己才是那个被宋肆霆训斥之人。 可月浅宁却并没有理会宋肆霆的震怒,只是漠然地从贵妃塌上起身,走到宋肆霆身边,看着宋肆霆的眼睛,开口道:“既然你都已经清楚明白了,何必再来问我?” “你倒是说啊!月浅宁!究竟是不是你,背叛了我!”宋肆霆离月浅宁不过一步之遥,可他那股子阴鸷的气息,还是让月浅宁止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不是月浅宁心虚或者胆怯,实在是宋肆霆的气势,将月浅宁逼退了。 可即便是大腹便便地倒在贵妃榻上,月浅宁也丝毫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宋肆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承认。是,你所能想到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宋肆霆没有想到,月浅宁会承认地这般干脆。 干脆到,连隐瞒自己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 此刻,宁安阁中的气氛,置于冰火之间的临界点。如同箭在弦上,稍微有些擦枪边走火,就会一触即发,酿成大祸。 月浅宁虽然被宋肆霆身上那恶魔般的气息所逼迫着,半仰着身子,嵌在贵妃榻与宋肆霆的空隙之间。狭小的空间,让挺着大肚子的月浅宁难受不已,置于身旁的手,已然因为不适而抓住了榻上用来挡风的绒布。 “怎么,你月浅宁也会有觉得愧疚的时候吗?”宋肆霆弯下身子,凑近了月浅宁的身子,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讯息,分明是要将月浅宁挫骨扬灰。 月浅宁试图用手,将宋肆霆推开,可是宋肆霆就像是铜墙铁壁,哪里是如今的月浅宁可以推得动的。 浑身的力气都在渐渐的散失,月浅宁无奈地开口道:“宋肆霆,事到如今,即便我再骗你,也再无任何意义。” 宋肆霆眼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丝希望,“我要你告诉我,月浅宁,你究竟是如何让我一步步跌进你苦心设下的局?告诉我!” 他不相信,那敢做敢当的月浅宁,那无论如何都是宠辱不惊的月浅宁,会选择用她最不耻的方式来帮助龙飒竔扳倒自己!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知肚明 “宋肆霆,你心知肚明的事情,何苦再来听我说一遍。”月浅宁眼里尽是冷漠,“莫非,让我亲手揭开你的伤疤,你才会彻底相信吗?” 对于这么一个与自己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的男人,月浅宁此刻,再也不必吝啬自己的仇恨。整个人脸上的神色,全是对宋肆霆无尽的仇恨与漠视。 一把掐住了月浅宁的脖子,宋肆霆两鬓的青筋暴起,手上的骨节也都崩的老高,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脱口便是:“月浅宁,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快些告诉我,这些都是龙飒竔逼着你做的,我就放开你……” 月浅宁即便是已经难以呼吸,可却依旧不发一言。事情已经揭穿,月浅宁再也不必委曲求全。她有她的傲骨,绝对不会因为宋肆霆这样的逼迫,就轻易软弱下来。 看见月浅宁眼中迸射出来的那宛如幽谷兰花般坚韧的气息,宋肆霆屈服了。他没有办法,就这样活生生地掐死一个人——月浅宁拥有着,宋肆霆一直渴望成为的样子,那可以伪装出来的暴躁,却掩藏不了的傲骨。 “月浅宁,你再说一遍。”宋肆霆松开了一直掐着月浅宁脖子的手,阴鸷的眼神,如影随形,“只要你再说一次,你是如何一步步地,将我逼入你的圈套,我就放过你。” “宋肆霆,你以为皇上出来之后,你还会有活命的机会吗?”月浅宁冷冷地说道,好似阳春三月忽然扑面而来的夹杂着冰刃的寒风,让人觉得格外地寒冷。 只是宋肆霆没有接话,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背在自己的腰后。他眼中好似渐渐泛出红色的血丝来,大抵是情绪太过翻涌不息所致。 “没错。我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给皇上施针解毒,也一直暗中照料着他。至于后来我动了胎气,性情变得暴躁,也都是我自己调配的药,刺激之下所产生的反应。”月浅宁平静地讲述着,就好似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宋肆霆眼中的血丝越聚越多,整个眼白都要被红色的血丝布满了。可月浅宁却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宋肆霆,自从你将我困在身边开始,就意味着我绝对不会同意你的计划。”月浅宁从贵妃榻上站起身子来,走进宋肆霆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么久过去了,宋肆霆,你该是清楚的。我最讨厌别人,逼迫我做任何事情!” “你以为就凭你对我那肮脏的占有欲,还有所谓的荣华富贵,我就能屈服吗?哈哈哈哈……宋肆霆,我该说你愚钝好呢,还是说你看不清自己内心?!”月浅宁一步一步地靠近宋肆霆,两人的脚尖都要挨在一起了。 被宋肆霆眼中越来越多的红血丝吓到,月浅宁止不住地后退了一步。宋肆霆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对劲儿,绝非是一般的动怒就可以变成这副模样…… 可还没等月浅宁离开宋肆霆身边一步,她的手腕已经被宋肆霆牢牢地抓在手里,一个扯动,月浅宁便落入了宋肆霆的怀抱中。 “宋肆霆,你放开我!”月浅宁自然不能容忍宋肆霆,现在还这般对待自己。若说之前是为了龙飒竔和天下苍生的福祉,月浅宁可以咬牙忍受一下,但如今绝对不能! 宋肆霆的钢筋铁骨,怎么会是月浅宁可以挣扎的开的。无论月浅宁如何挣扎,宋肆霆都巍然不动,那固执的姿态,仿佛是凝固了一般。 “白赭,你去将那吴太医叫来。”宋肆霆忽然开口,“吩咐他拿好安胎药和药箱,再去找个经验丰富的产婆过来。若是有人反抗,点了穴绑过来。记住,一定要活着带到宁安阁来。” 宋肆霆每一句话,都像是尖刀一般,在月浅宁的心上滑过。这种强烈的不安,让月浅宁不禁停下了挣扎,脱口问道:“找吴太医做甚?!我还没到生产的时候!” 然而白赭早已领命,朝着宁安殿外飞速地离去。无论月浅宁如何叫喊,都已经于事无补。 很快,产婆和吴竹都被月白赭推搡着进来了。两人的脸色都带着惊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给皇后娘娘接生。”宋肆霆冷冷地道,他的声音宛如来自极恶之地的厉鬼,带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可怖。 吴竹甫一听见这话,吓的身子抖了一个冷战,怯懦地开口道:“北将军,这……皇后娘娘怀胎还不足十个月,何来接生一说啊?!” “宋肆霆,你是疯了吗!”月浅宁听得此话,自然也是心有余悸。宋肆霆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要将她“剖腹取胎”啊! 这般丧心病狂的做法,显然是宋肆霆被逼到绝境,才会选择的方式。可如此暴虐之人,若是他做了皇帝,那黎民百姓,定然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嘭嘭”,两声极其轻微的响声,却让月浅宁再也无法动弹,只有喉咙还能发出声音来,“宋肆霆,你若是敢伤了我肚中孩儿一分,我定将回你百倍千倍!”月浅宁近乎嘶吼的声音,让屋内的几人都觉得有些胆寒。 白赭看着月浅宁脸上几近癫狂的表情,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不知为何,这样的月浅宁,甚至比暴怒之后的宋肆霆,更加令人感觉可怕。也许是月浅宁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那是声嘶力竭的最后一搏。月浅宁现在只能靠自己,她不知道龙飒竔究竟在哪儿,更没有武功来对付处于癫狂状态的宋肆霆。所以,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白赭,为什么还愣着!快些迎接我们的新皇帝出生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场面!哈哈哈……”宋肆霆忽然开口,那弯刀一般的眼神,仿佛在人心上凌迟般。宋肆霆此刻,双眼充满了血丝,并且两边的脸庞也开始泛出红色的血丝来,太阳穴的青筋凸起,如同即将迸射而出的青色蛟龙般,尤为可怖。 吴太医和那个接生婆却早已被吓破了胆子,双双跪在地上,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动个不停。二人大气也不敢喘,冷汗都快流了一地。 “你们两个,去给皇后娘娘接生!”白赭见状,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走到吴太医和接生婆面前,用脚踹了踹两人,示意他们快些行动。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丧心病狂 可是月浅宁怀胎不过八月有余,又无小产迹象,如何能够取的了胎儿。简直如同天方夜谭,让人无从下手!两人自然还是纹丝未动,不敢上前一步。尽管月浅宁已经被宋肆霆点了穴,可她毕竟还是皇后娘娘,是宋肆霆捧在手心里的月姑娘——这叫两个身份低微之人,如何能下的了手。 “两个没用的废物!”宋肆霆疾步走上前来,将吴太医和接生婆都踹倒在地。而后将月浅宁拦腰抱起,朝着宁安殿的内殿走去,顺势将月浅宁放在了床榻之上。 虽然宋肆霆此刻的脸上和手上都是青筋和血管喷张,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慌乱的状态,分明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样。 “宋肆霆,你非要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不可吗?”月浅宁冷冷地出声,压抑着自己有些止不住微弱颤抖的声音。她此刻若非靠着心里的一股毅力支撑着,为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和生死未卜的龙飒竔,恐怕很快便会露出慌乱来,给了宋肆霆可乘之机。 白赭站在宋肆霆身侧,看着躺在床上浑身僵硬,大腹便便的月浅宁,心里忽然浮现出那日第一次遇见月浅宁时的场景。 她身着浅白色金丝雕镂流苏长裙,双臂之间挽着一抹长长的云烟轻纱,堕马髻上仅仅斜插着一根青灵璧玉簪,点缀着几颗满星流苏坠。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淡漠,可更像是无谓。尽管怀着胎儿,却依旧莲步轻移,平稳地踏着方寸之间的土地,那般地从容不迫。 可如今,物是人非,她已然成粘板上的鱼肉,任由宋肆霆摆布了。 白赭思虑万千,可这些念头也不过是走马观花一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回神之时,宋肆霆已经抓着他的衣袖,将他推倒了月浅宁的面前。 “白赭,外边那两个废物靠不住,你来!”宋肆霆将方才从吴太医药箱拿出的一柄类似于手术刀似的东西交到了白赭手中,“用它,划开月浅宁的肚子,取出胎儿便可。” 这话自然是说的轻巧,此刻的人命对于宋肆霆来说,即便是月浅宁,也与草芥没有什么分别。他一心要的不过是取出胎儿,成为自己的傀儡,而后夺取了龙飒竔的万里江山!好将一腔的血海深仇,就此了结罢了! 正在这时,吴太医慌忙地跑进了内殿,气喘吁吁道:“将军,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做不了,跑进来是要受死吗!”宋肆霆十分暴躁地喊道,他难道不知,此刻前来惹怒自己,便只有死路一条吗? “北将军,皇后娘娘此刻已经因为伤心忧惧而动了胎气。加之胎儿还未满十个月,身子太弱,若是强行划开肚皮,将其与母体分离,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小皇子啊!”吴竹声泪俱下地说着,他甚至仿佛已经看见了血淋淋的场面,预料到了这个苦命皇子的未来。 宋肆霆血红色的双眼睁开如铜铃般大小,好似下一个瞬间便会跌落在地上一般。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内里一吸——那吴太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便朝着宋肆霆飞去,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宋肆霆紧紧地抓住了衣领! “说,究竟怎么做,才能让胎儿平安无事?!”宋肆霆用力地将吴太医从地上“提”了起来,全无眼神,只剩下通红的双眸,索命恶鬼般盯着吴太医。 双脚离地,吴太医喘不上起来,可又不敢违背宋肆霆的命令,只好从喉管中挤出字来,“除非……皇后娘娘……自己愿意……愿意配合……”吴竹的双眼已经开始泛白,明显地呼吸不足。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宋肆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吴太医的衣领松了开来。 可是要让月浅宁自己愿意,提前将孩子从腹中取出,这无路如何都不会实现的。那孩子怕是比月浅宁的命更加重要,即便用龙飒竔来威胁她,也未必可以成功。更何况,如今龙飒竔已经脱离了宋肆霆的控制,绝不会再次成为宋肆霆威胁月浅宁的筹码…… 脑海中飞速地运转着,宋肆霆强迫自己相出一个计策来,应对眼前的局面。 “白赭,我将月浅宁的穴道解开,而后我会控制好她,不让她乱动。”宋肆霆说着,又用眼神示意吴太医,说道:“你去准备一碗催产药,还有一碗安胎药。快些送上来,否则你就好好准备着,给你的一家老小收尸吧。” 说着,宋肆霆催动了自己的内力,将吴太医“推”出了宁安殿的大门。 不一会儿,吴太医果然又顺从地回到了宁安殿之中。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鱼骨玉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汁。 “北将军”,吴太医将托盘呈到宋肆霆面前,“左边是安胎药,右边是催产药……”话音未落,便被宋肆霆一把将托盘拿过来,而后踹了吴太医一脚,将其踹出了内殿。 虽然没用到几分功力,可宋肆霆那一脚,还是让吴太医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好久,也依旧缓不过劲儿来。 只是可惜,这安胎药放在月浅宁嘴边,无论如何都灌不下去。宋肆霆有些气急败坏,他硬生生地将月浅宁的嘴掰开,粗鲁地将那玉碗放在月浅宁嘴边。 “喝了它,快喝!你喝了它,一切就结束了!”宋肆霆嘴里一边说着,一边硬是要将药汁灌进月浅宁的嘴里。可月浅宁哪里肯,为了让月浅宁咽下去安胎药,宋肆霆已经解开了她的穴道,所以此刻月浅宁奋力地反抗着——喂进嘴中的药汁,尽数被月浅宁吐了出来,顺着脖子往下淌着,不一会儿,月浅宁的脖子间就一片粘腻,难受极了。 可是月浅宁顾不得这些,因为宋肆霆根本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安胎药灌不进去,宋肆霆也不再想将催产药喂给月浅宁。 “白赭,将清婉找来。再煮一碗安胎药,伺候皇后娘娘喝下去。”宋肆霆大抵是屡试不果,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白赭领命而去,虽然步履飞快,却还是在经过宋肆霆身边的时候,稍作了停留。他好似看见,如今一脸血脉喷张的宋肆霆脸上,竟然开始泛出白色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众叛亲离 来不及多想,白赭便去寻清婉了。少主能在此刻想到清婉,那必定是清婉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在此时协助少主,完成大业。 清婉平日里,不是在养心殿外候着,那就一定是在泰安阁。不知为何,清婉总是喜欢往那里去,好似着魔了一般。 白赭从袖中拿出一枚袖箭,绑了一个烟花,而后又别在袖箭上放了出去。烟花升上高空,瞬间绽放开来,乍响在空中。 这是宋肆霆手下之人,联系起来特定的方式。此刻白赭也不知去哪里寻清婉,用这个方法,自然是最佳的选择。无论清婉身在何处,只要看见这个烟花,就一定知道少主宋肆霆在找她,而后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 可白赭忽略了一点,这烟花,并非清婉一人可以看见。他在原地等着,不停地徘徊,心里无数次地念叨着,希望清婉可以快些到来,解了宋肆霆的燃眉之急。 而宁安殿中,月浅宁却躺在床榻上,和宋肆霆面面对峙。她银牙轻咬,克制自己不要因为疼痛而发出声音来。她不想让宋肆霆听见自己的软弱之声,更不想自己就这么轻易地将自己孩子的性命葬送掉。 寻常怀孕女子生产,尚且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自己腹中这个多灾多难的孩子呢。月浅宁怕极了,只怕这个孩子会因为自己的一点闪失,便在还未见过这个世界之前便夭折腹中,暗无天日。 “月浅宁,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宋肆霆忽然说道,他凑近了月浅宁,气息都散布在月浅宁脸上,“不要怕,待会儿我会点了你的穴,让你感觉不到痛苦。如何,是不是比你,要善良的多啊?” 虽然宋肆霆嘴里的话是对月浅宁的安慰,可是听在月浅宁耳朵里,那就是无比地让人恶心。尤其是如今的宋肆霆,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怪物! “你休想……”月浅宁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被解开了穴道,可她的腹部还是疼痛难忍,就好似有块大石头在往下坠,连带着月浅宁腹中的孩子也要挤出来了一般。 见月浅宁脸色愈发苍白,可白赭却去而不返,宋肆霆心里兀自血气翻涌,直冲脑门。月浅宁觉着,宋肆霆脸上那不正常的血红色,好似又深了几分。大概是什么难以忍受的病症,所以才会导致宋肆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终于,宋肆霆的脸上好似奇痒难忍,他用双手不停地挠抓着,硬生生将那层覆盖地完美无瑕的人皮面具扣了下来,露出原本那血肉模糊的皮肉来。 “啊!”宋肆霆仿佛受了极大的痛苦,忽然大叫出声,“龙飒竔,月浅宁!我要杀了你们!”叫喊着,宋肆霆就朝着月浅宁的床榻奔去。 “宋肆霆,你疯了!快放开我……”月浅宁太无奈了,她没想到变成这般模样的宋肆霆,竟然还有力气来掐住自己的脖子!而且力道如此之大,月浅宁只觉得一瞬间,自己的呼吸便被掠夺一空了…… 神思恍惚之时,月浅宁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又回来了,顺畅不已。 偏头看去,竟然是白赭带着清婉归来,将宋肆霆从自己身上拉开,并且暂时控制住了宋肆霆抓狂的行为。 “少主,您醒醒,奴婢是清婉啊,您看看我!”清婉用双臂死命地拖住了宋肆霆的腰,阻止他再朝着月浅宁的床榻而去。白赭趁机点了宋肆霆的穴道,希望借此可以让宋肆霆克制一下体内的心魔,恢复神智。 不过这些,在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人面前来说,根本就是螳臂当车,毫无作用! 宋肆霆看似被二人制住,却只是悄无声息地酝酿着气力。 “月浅宁,我要杀了你!”宋肆霆忽然大喊出声,一个用力,便挣脱了清婉和白赭的控制,朝着月浅宁的床榻而去,那血红的眼珠,竟像是下一秒便会飞出眼眶,牙疵尽裂! “咻!” “咻咻咻!” 几声暗器穿过气流而发出的声音,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穿透了宋肆霆的心脏,让他的身形缓了下来。 只是当宋肆霆回转过来身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输了,输得这般彻底! “龙飒竔!你……你竟然还没死?”宋肆霆不敢置信地开口,好似自己看见了什么惊为天人的事情。 只不过一路风尘仆仆的龙飒竔,哪里顾得上宋肆霆的发问,他抬脚便要朝着月浅宁的床榻走去。方才传信的烟花绽放之时,龙飒竔便已经开始担忧不已。 吴太医此刻也被龙飒竔带来的人扶了起来,包扎好了伤口。本想着去看看月浅宁的情况,可又在宋肆霆那杀人如麻的眼光下,退而却步。 “宋肆霆,如果你现在将浅宁放了,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龙飒竔双手紧握成拳,置于身侧,等着宋肆霆的回答。 虽然方才龙飒竔淬毒的暗器已经穿透了宋肆霆的心脏,可是龙飒竔清楚地看见,穿透宋肆霆的心脏之时,那暗器进出都太过顺畅,一点也不像是穿透了血肉之器官。他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这个宋肆霆,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龙飒竔,你以为我苦心筹谋了这么久,就只是为了夺取你的江山吗?”宋肆霆暂时用自己的衣襟包扎住了伤口,而后他竟然坐在了月浅宁的身侧,半靠着床栏,恢复着气力。 不等龙飒竔开口,宋肆霆又说道:“龙飒竔,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呵呵,容姑姑,清婉都被你收买了,真不愧你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御下之术竟然这么炉火纯青!” 不错,此刻的容姑姑和清婉,一边一个,站在龙飒竔的身侧。不用任何人再多说些什么,宋肆霆自然明白自己败在何处——太过轻信别人。 即便是在自己身边呆了那么久的人,也会是龙飒竔深埋已久的眼线和奸细,这好比你得到了一块宝玉换心不已,用自己的体脂养着、供着,突然有一日,却被告知这是一块儿假的宝玉,称之为石头更为贴切。 这其中的滋味,怕是只有宋肆霆才可以体味了。 没有思虑太多,宋肆霆知道此刻一分一秒都是自己反击的筹码。他俯下身子,点了月浅宁的穴道,将她从床榻上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右手捏着月浅宁的脖子,左手放在月浅宁的死穴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江山妻儿 “龙飒竔,天下江山,妻子儿女——如今我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你。”宋肆霆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龙飒竔,还有他身后的众人。 血肉模糊的脸上,竟然诡异地泛出一个笑来,夹杂着无奈,还有对自己能够扳回一局的迫切渴望。 龙飒竔十分清楚,方才的暗器没有将宋肆霆置于死地,那么如今几步之遥的距离,龙飒竔更是对宋肆霆无可奈何。 天下,苍生,浅宁,还有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龙飒竔知道,若是自己不尽快做出选择来,只怕最后会玉石俱焚! “皇上,天下苍生要紧!”容姑姑忽然开口,对龙飒竔说道:“还请皇上不要忘了,您的母妃临终之前,是如何将你托付给我的!若是你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将天下苍生交付给这么一个丧心病狂、无恶不作的人手上,你该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妃、父皇,还有天下的黎民百姓?!”容姑姑越说越愤慨,已经老迈的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些话如同千斤重锤,让龙飒竔的心一沉再沉。 他抬起头来看向月浅宁,他想知道,月浅宁此刻究竟是什么想法?她会不会希望自己挽救她和孩子,而放弃天下和皇位? 只是月浅宁之所以能被龙飒竔这般看中,甚至放在了与天下齐平的位置上,自然不是一般女子。她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惋惜。 “龙飒竔,忘了我吧。”月浅宁忽然开口,“你还会有新的皇后,新的皇子公主。可是天下苍生,只有你这么一个皇帝。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行……”月浅宁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龙飒竔,你不要救我。不然,我一定会恨你的!” 话音刚落,宋肆霆的左手便掐住了月浅宁的脖子,他低下头去,附在月浅宁耳边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活着做我的皇后,不如就陪我同归于尽好了!哈哈哈哈哈!” 忽然的狂笑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要,宋肆霆你住手!”龙飒竔将一枚飞镖使劲扔出,打落了宋肆霆想要掐丝月浅宁的左手,“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放了浅宁?” 这话开口,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有人会料到,龙飒竔竟然愿意用整个江山作为筹码,来换取月浅宁和孩子的性命。 “龙飒竔,你不能这么做!我会恨你的,恨你一辈子!”月浅宁大喊出声,“龙飒竔,不准你救我,快滚啊!”月浅宁拼命地喊叫着,生怕龙飒竔下一刻就会答应宋肆霆的条件。 宋肆霆的血色眉毛皱起,对月浅宁这般的叫喊十分不满,随之便点了她的哑穴,整个内殿之中便安静了下来。 “龙飒竔,除非你当着我的面,自废武功。”宋肆霆站起身子,顺带着将月浅宁也拉到龙飒竔的面前,阴鸷地盯着龙飒竔说道:“我才会考虑,晚一点杀了月浅宁和你的孽种!” 龙飒竔没有犹豫,伸手便要朝着自己的手腕击掌而去——只要废了自己的筋脉,那么再高强的武功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哈哈哈哈,龙飒竔,你也有今天!”宋肆霆大笑出声,他看得出来龙飒竔用尽了全部的功力,来废掉自己的筋脉。 只是龙飒竔没有想到,宋肆霆竟然在关键时刻,将自己的掌风击开,阻止了自己的行为。 “龙飒竔,你以为这么便宜,我就能放过你吗?”宋肆霆拖着月浅宁向后退去,一步一顿,“你父皇毁了我的全家,杀害了我成千上万的族人。将整个月氏族的生灵,都赶尽杀绝,一丝一毫都不放过。这样的血海深仇,难道,就凭你的一身功力便可以化解干净吗?哈哈哈哈!”宋肆霆大笑着,朝后退去,“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底下最痛苦的滋味!” 月浅宁被宋肆霆点了哑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连脖子也动不了。她只有无声的泪水,不停地低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同样地也砸在龙飒竔的心头。 “皇上,不要再犹豫了。”容姑姑开口,“您已经为了皇后娘娘准备自废武功,难道做的还不够多吗?想想您的父皇和母妃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说着,容姑姑就要拉着龙飒竔往殿外走去。 可却被龙飒竔一把甩开了容姑姑的胳膊,朝着宋肆霆的方向一点一点地逼近着。只有到了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龙飒竔才知道什么对自己是最重要的。 “宋肆霆,只要你放了浅宁和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龙飒竔沉重地开口,“哪怕你让我跪下来求饶都可以,将我千刀万剐,来为你的族人祭奠,这些我都可以做到,并且毫无怨言。只要,你把浅宁和孩子还给我!” 这般痴情的模样,触动了一旁的清婉。 “皇上,您万万不可这么做啊!即便您不在乎黎民百姓,可是奴婢和荣姑姑在乎,天下百姓在乎!”清婉的声音很大,几乎可以刺痛每个在场之人的耳朵。 “好好好!既然你们之间的内讧还不能解决,那,就让我先为你们解决一件事!”宋肆霆说着,就要朝着月浅宁的腹部击掌而去,而另一只手则是对准了自己的天灵盖! 他想要和月浅宁同归于尽! “啪!”“噗呲!”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白赭手中的剑,还有龙飒竔的掌风,同时同刻,袭向了宋肆霆的身体。而月浅宁则被清婉抢了过来,护在自己的身后。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宋肆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胸口的两个血窟窿是怎么出来的,便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捂着自己的左边胸口,身形一点一点地矮了下去,直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浅宁,你还好吗?”龙飒竔从清婉怀中接过月浅宁的身子,解了她的穴道,将她抱在怀中,就要朝着宁安殿的大门走去。步履匆忙,眉宇之间担忧尽显。 可月浅宁却出声阻止道:“皇上,放火烧了他吧。免得夜长梦多,再上演一次历史。”她至今还记的,那次宋肆霆也是这般倒在血泊之中,没有人以为他会活着。可事实证明,万事都必须谨慎。 龙飒竔点了点头,示意清婉和白赭将宋肆霆的尸骨火化掉。两人领命而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为什么要骗我 “龙飒竔,你为什么要骗我?”月浅宁搂着龙飒竔的脖子,可她眼中却全是防备和怀疑。也不知龙飒竔究竟这般蒙骗过自己多少次,还每一次都被龙飒竔蒙混过关。 “浅宁,你现在不能动怒,还是先回寝宫吧。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好吗?”龙飒竔不敢走的太快,怕路途颠簸,会让月浅宁的身子更加不适。 可月浅宁哪里肯就这么妥协,她心里有太多疑问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中毒过,也没有被宋肆霆真的胁迫过。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设下的迷局,就等着他往里面跳下去,是也不是?”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月浅宁的这个问题,龙飒竔只好选择沉默,继续地向前走去。月浅宁不能呆在宁安殿,那里即将上演血腥的一幕,可月浅宁却需要的是静养。 “龙飒竔,你倒是回答我啊!”月浅宁抬起胳膊来,拍打着龙飒竔的胸口,“你是不是早就设好了局,就等着我往里跳是不是!” 月浅宁的情绪太过激动,而龙飒竔的态度却又这么地不明确。月浅宁只觉得所有气血都涌上了脑门,逼的她头晕眼花,只想吐出来。 “浅宁,浅宁?”龙飒竔试探性地叫了几声月浅宁,没有得到回应,龙飒竔这才放心大胆地将月浅宁抱回了养心殿。 随后,吴竹被人搀扶着,随着一个极为熟悉地面孔,踏入了养心殿的大门。 “石太医,吴太医,你们快些给皇后娘娘诊治!”龙飒竔见二人进来,立刻让开了自己的位置,忧心忡忡地盯着两个大夫给月浅宁诊病。 半晌之后,二人收好了医药箱,这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子,向龙飒竔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胎气不稳,需要好生调养。只是切记一点,绝对不能让皇后娘娘再动怒了!否则的话,即便平安诞下皇嗣,也和正常孩子不一样了。” 挥了挥手,龙飒竔让两个太医赶紧离开养心殿。 其实月浅宁为何会突然之间昏迷不醒,这个原因也只有龙飒竔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自己一直欺骗着她,怕是今日月浅宁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龙飒竔此刻只是但愿,月浅宁醒来之后,不要再对自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冷漠无视了。 生死关头,龙飒竔总算体味到,如果失去月浅宁,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了。 静静地坐在龙塌边,龙飒竔一边抚摸着月浅宁凹陷下去的脸颊,一边将自己的耳朵贴着月浅宁的腹部,就那么静静地呆了好几个时辰。 只是月浅宁如今的状况不容乐观,龙飒竔即便天天守在这里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而且龙飒竔十分害怕,若是月浅宁醒了之后,还是不肯原谅自己欺骗了她,情绪波动地厉害,那该如何是好…… 不过宋肆霆死了,可他的党羽和旧部,甚至月氏族残留的势力,还未被清除干净。龙飒竔此刻要做的,便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西窗外的天野,还燃烧着一片火烧燎原般的晚霞,将半边天野都映照得火红一片,如火如荼。 躺在龙榻上的月浅宁仍然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昏睡中的她似乎还处在方才那惊险万分的情境之内,柳眉微蹙着,凹陷下去的面颊苍白得近乎透明。 龙飒竔紧握起自己的拳头,心中腾腾升起的怒火却无处宣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啊,月浅宁现下之所以会躺在龙榻上昏迷不醒,都是他亲手造成的啊。而月浅宁腹中的胎儿,更是尚未出世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现下更是因为今天的种种刺激,气息十分不稳定。 这都是因为他才会发生的,现下这样的情形,他又能怪得了谁呢?怪北将军么?一切的一切都是龙飒竔亲手布下的局,北将军不过是因为内心的贪婪才进入这个局里的,追根究底,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拥有着这么大的野心,最后却无力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这个时候,太监战战兢兢地进来请膳,因着一整天的操劳,龙飒竔粒米未进。但是眼看着龙榻上怀了八月有余身孕的月浅宁愈发单薄的身形,龙飒竔便不觉得饿。想一想这个小女人这段时日为自己吃了的苦头,他全然没有用膳的心思。 龙飒竔无力地挥了挥手命令太监退下,平日里那双风流俊秀的眸子里,此刻流淌着深深的自责和不安。这是这个人中之龙眼中难能一见流露出的真实情感,就算是月浅宁,也从未得见过。 太监方才战战兢兢地退下,两道颀长俊秀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龙飒竔一见来人,方才眼中流转着的情绪瞬间便被隐匿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白赭和清婉正欲行礼,就被龙飒竔止住了动作,随后眼神轻柔瞥了一眼龙榻上仍然双目紧闭的月浅宁,无声地离开了寝殿,带着二人来到了前殿。 如今宋肆霆岁已被铲除,但是皇宫内外仍然残留着大部分他的党羽和旧部,眼下正是关键时刻,龙飒竔势必要抓紧这个时机将所有残留势力一网打尽,还北坤国的百姓一个安宁和平的天下。 “围绕在安宁殿周围的眼线已经全被剿灭了,少主死亡的消息尚未传出去,但是今日我放出的信号弹相信众人也都看见了,宫内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心中大抵还是有所猜度的。”白赭冷静地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龙飒竔坐在龙椅上静静地听着白赭的分析,不得不说,白赭这样的人才,若非他心甘情愿被招募的话,将会成为这一站中至为棘手的存在。 “眼下趁着消息暂时被封锁了,由我和白赭出面,找个由头将月氏族中尚且有实力的几个重要人物聚集起来,正是将他们一举歼灭的好时机。”清婉在一旁接着说道,她的语气中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兴奋的情绪来,待在宋肆霆身边潜伏了那么久,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她的大仇也终于得报了。 龙飒竔镇定地点了点头,眼下这个时机断不可放过,但是对于白赭这个心甘情愿加入他的队伍中的人,他毕竟还是有几分放心不下。 不过眼前却不是思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和白赭达成了协议,而他也确实当着他的面将宋肆霆击杀,现在也正是需要他这个宋肆霆的得利手下出面的时刻。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手策划 “你们在宋肆霆手下一向得力,便照清婉说的做吧。”片刻后,龙飒竔说道,语气中有着一贯的不怒自威的气势。所谓的人中之龙,大抵便是这样一种能够让敌人的心腹也甘愿臣服的存在罢。 随后三人又细细地商谈了一番,将这个计划定得近乎天衣无缝的缜密,要说这其中唯一有可能出现的变数,便也只是白赭这个龙飒竔暂时不可全然把控的因素了。 待到计划定好时已是深夜,然而养心殿内依旧灯火辉煌,这一夜,注定是大多数人的不眠夜。 白赭和清婉领命离去后,龙飒竔又紧接着召出了暗左使,命令他完全将自身隐匿起来,一刻不停地盯着白赭。 “白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到万不得已,切忌下杀手。”龙飒竔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沉吟道,“今日若非他,浅宁和孩子只怕难以安然无恙,这是我此生亏欠于他的。” “属下遵命。”暗左使单膝跪地,领了命后便悄无声息地隐匿了身形。 龙飒竔无心恋战,将所有事情安顿好之后,便一刻不停地进了内殿。直至今日直面着宋肆霆掌控者月浅宁的性命的时候,龙飒竔才知晓对他而言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什么江山社稷,什么万里河山,现在都抵不过月浅宁的平安康健重要。 龙榻上躺着的月浅宁仍然柳眉紧蹙,整个人苍白得似乎转瞬便会消失在眼前一般。 龙飒竔紧紧握住月浅宁一双冰冷的玉手,终于在这寂静无声的深夜里,将自己内心最深处从未袒露过的情感浅浅地表露出来。 “看到你出现在宫中,并且是身怀着我的骨肉出现的时候,我的内心几乎是狂喜的,在我这几十载的岁月中,大抵也只有你能带给我这般狂喜了。”轻轻抚了抚龙榻上面容苍白的女子的鬓发,龙飒竔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但是我又十分忧心,因为我从未想过你会在这样的时机下出现,在这个不该出现的时间内出现。你是我心中的一根软肋,我想宋肆霆心中也十分清楚,所以在你出现的时候,我的布局全然紊乱了,为了让你安全地待在宫中,更为了……不让你发现这一切其实都出自于我的一手策划。” “可是我怎么就忽略了呢,你这样聪慧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觉察不出端倪来。”说到这里,龙飒竔的语气显然有些激愤,“只可惜,我千算万算,还是将你和腹中的孩儿也算计了进去,最后竟然……竟然让你身处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中,真是不应该啊,为人夫者,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身受那样的伤害与威胁呢。” 龙榻上的月浅宁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在这个时候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一双冰冷的玉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但是龙飒竔惊喜地望向她的面容的时候,看到的却依旧是紧蹙的柳眉和苍白的容颜,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一如之前,没有半分变更。 “其实我也应该感谢宋肆霆,若非他今日的一番逼迫,我亦不知你在我心中竟然已经占据了那么重要的分量。今日他胁迫我做出抉择之时,虽然心知你定会怨我恨我,但是我满心满眼便只有让你安然无恙着一个念头,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国泰民安,和你比起来全都是不值一提的。”龙飒竔说得认真而柔情,像是生怕声音微微提高一些便会将月浅宁吵醒了一般,“如今我已经想清楚了,待你醒来后,便遣散三宫六院,从今往后我便只有你这一个妻子,只要你能日日陪在我身边,我怎么还会有心思关注其他女人呢。从今往后,就让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罢。” 龙飒竔温柔无限地许下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抚着昏睡不醒的月浅宁的鬓发。 然而这时,他的指尖却触碰到了一片温热。 “方才我正在昏睡中,你所说所言我半个字也未听到,你要不要重新再说一遍?”龙榻上的女子缓缓张开紧阖着的眼帘,一双晶莹的眼眸中倒映着龙飒竔温柔无限的面庞。 “浅宁,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龙飒竔的双手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顾忌着月浅宁的身子尚且不能随意活动,便只得径直将自己的身子俯下去,将月浅宁整个人罩在自己怀中。 “你一直在榻前唠唠叨叨,睡着也被你吵醒了。”月浅宁如少女一般微微翘了翘嘴,神情间全然是一副娇羞小女儿的姿态。 “不过……”月浅宁微微清了清嗓,面容仍然带着几分憔悴与疲倦,声音却清丽了不少,“方才你再榻前说了些什么,我可尚未听清呢。” 龙飒竔这才直起了身,一双泼墨般幽黑的眸子径直看着月浅宁,似要通过她的眼眸看到她的心里去一般。 “我说,我要遣散后宫,重新立你为后,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龙飒竔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 月浅宁怔怔地看着面前郑重无比的龙飒竔,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蜿蜒落下。她原以为龙飒竔不过是为了唤她醒来才说写让她开怀的话,没想到他竟然这般认真。 “已经是当娘亲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眼泪说落便落了。”龙飒竔轻柔地为月浅宁抹去泪水,宠溺的话语流淌出来。 “谁要当你的皇后了,我独自一人畅游天地不知多么逍遥自在呢。”月浅宁却倔强地回道。 看着已经有心情同自己斗嘴的月浅宁,龙飒竔高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了下去,她还愿意同他斗嘴,起码说明她已经不那么介意他做的事了。 唤了宫女取了清粥送来,龙飒竔轻柔地将月浅宁扶起,一边宠溺地回应着月浅宁的话语,一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粥。 月浅宁一直在养心殿内住到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搬回了宁安殿。 住在养心殿的那段时日内,龙飒竔除了在清婉有事禀报的时候会去正殿内料理一下关于铲除宋肆霆的党羽一事,其他时候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月浅宁,以至于她稍微咳嗽一声他都要大动干戈地传太医来诊脉。 第二百五十七章 遣散后宫上 最后,在太医给出“胎儿无恙,身体安康”的诊断后,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搬回了宁安殿。虽然她是皇后,不,前任皇后,但是她可担不起魅惑君主的罪名,龙飒竔已经称病未上早朝太长时间了,朝野上下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回到宁安殿后,月浅宁发现殿里殿外一干服侍的宫女、太监都换了陌生的面孔,不过这一干人等虽然面孔陌生,但是看起来都十分面善,并不像之前宋肆霆挑选的那些人,永远对她怀揣着莫名其妙的恐惧。 清婉陪在月浅宁身边进了宁安殿,一见正主归来,一干宫女、太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全都集中到正殿给月浅宁请安。 大抵是在宫中已然经历过太多人事的来来往往,月浅宁对这种场面已经有些乏了,便坐到主座上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各忙各的,不必太过关注她。 这其中有两个穿着桃红色荷叶裙的小丫头却并没有退去,而是留在正殿内为月浅宁做些端茶递水之类的琐事。大抵是因着年纪尚浅的关系,两个小丫头面容上仍然挂着稚嫩的笑颜。 “清婉,这些时日也劳你费神了,多谢你的照拂。”这个时候坐下来,月浅宁才有机会将自己心中的感谢说出口。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月浅宁能够体会到先前清婉对她的多加照拂,心中姿势感激万分的。很多时候,如若不是清婉暗中帮助的话,只怕她腹中的孩儿遭受的苦难还要更多一些。 “娘娘严重了,清婉所做之事,全是皇上的再三叮嘱。”清婉却将一番话回复得滴水不漏。 见清婉刻意同自己保持距离,月浅宁便也不强求,清浅地转了话头:“待到此事了解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清婉将视线放到了殿门外,似乎透过殿门看到了宫墙外辽远广阔的世界。月浅宁淡淡地看着清婉的这副模样,心中已了然,看来这宫墙之内终归不是她的归宿。 “若想离去便早些同皇上提及,皇上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总归不会难为你的。”月浅宁语态和缓地说着,现在她面对着清婉,添多了几分关照,语气全然像是同自家妹妹话家常一般,“至于白赭,他对你的情义自不必多说,你切莫嫌我多嘴,我亦是过来人,其实许多话放在心里终归是隔着肚皮的,不若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彼此的内心也能坦然。” 见清婉半晌无话,月浅宁又接着说道:“万望你离去之前,同我照面一番,终归是相识一场,无论如何也得让我为你践行。” 清婉看着面前温婉的女子,片刻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她的一双眼眸似是突然间变得清明起来一般,眼中盛着流光溢彩。 看着这样的清婉,月浅宁淡淡笑了笑,那一抹笑颜宛若静寂无声的深夜中静静绽放的莲花,有着静谧而安定的力量。 “说了这么会话,我也有些乏了,你便去忙罢,有空时多来我这里走动走动,左右我也算是有个伴。”月浅宁脸上露出几分倦容,算是给了清婉一个离开的托辞。 清婉起身告辞,月浅宁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只觉那背影似乎陡然间变得轻盈了许多,看来清婉心中的某些东西确实已经释然了。 “娘娘可是要歇息了?奴婢这便为您打点寝殿。”一抹桃红色的身影适时凑了过来,关切地询问道。 月浅宁看着这两个小身影,看来龙飒竔果然在宁安殿的宫女、太监身上也是煞费了苦心的,这样有眼力见的小丫头,不是轻易就能找到的。 月浅宁淡淡摆了摆手:“你们叫什么?” “奴婢小桃。” “奴婢小夭。” 两个少女一前一后地回道。月浅宁这时才仔细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对双生姐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家宜室。”月浅宁不禁轻轻吟出一句诗,嘴角露出了少女般的笑意,“真是好名字,适合你们两个小丫头。” 小桃小夭正待回话,殿门口处却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月浅宁正欲起身去看个究竟,不想小桃已经身轻体快地转了身快步走出去。 小夭则留在月浅宁身旁,安抚住意欲起身的月浅宁:“姐姐已经去查看了,待会便回来回禀娘娘,如今暑气正盛,娘娘便好生歇着罢。” 看着处事如此干练麻利的两姐妹,月浅宁清浅笑了笑,看来龙飒竔在侍女的选择上也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然而过了好一会仍不见小桃回来禀报,反倒是殿门口处的吵闹声似乎变得越来越大,月浅宁坐在正殿中已经隐约能听出是谁的声音来。 微微蹙了蹙柳眉,月浅宁不顾小夭的阻拦,径直起身往殿门走去。 果不其然,站在殿门口叫嚣的正是黎妃,她的身旁还依次站着澄妃等一众大大小小的妃嫔。 小桃此时正挡在殿门口,命令太监们将黎妃等人赶走,嘴里说着切不可惊扰了皇后娘娘。 月浅宁淡淡地立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听着黎妃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嚣,心内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原先比她们难产的贵妃她都对付过来了,现下更别提她们这些从未被龙飒竔放在眼里过的妃子。 “凭什么要让皇上将我们放逐出宫,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是皇上的弃妃了,谁还敢要我们……”黎妃的声音还在叫嚣着,而她的一番话似是触动了其他几名妃子的情绪,此刻一片喧嚣的殿门口已经演变成一群妃嫔嘤嘤啼哭的景象。 看着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饶是月浅宁也心下有几分不忍。而且听了方才黎妃的一番话,她心中也算是大概有些眉目了。 原来前些日子龙飒竔说的话并不是虚言,他说要解散后宫,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动作。不过也不知这黎妃的消息如何这么灵通,她前脚刚回到宁安殿没多久,后脚她就带着妃嫔们过来闹了,看来日后也定是个狠角色。 第二百五十八章 遣散后宫下 “小桃,放她们进来罢。”月浅宁这才缓缓走到殿门口,清浅却不失威仪地吩咐道。 小桃的神色犹豫不决:“这……” “宁安殿万事皆由我做主。”月浅宁知道小桃担心什么,淡淡地撂下这句话后,便折身回了正殿。 不多时,黎妃就带着一干嘤嘤啼哭着的妃嫔们跟着进来了。 “小夭,上茶和点心。”仪态雍容地坐到正主之位上,月浅宁淡淡地吩咐道,“小桃,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一趟。” 小桃领了命便一溜烟跑走,座下的妃子们听到要请皇上过来,有几个的面容上已经露出些许不安的神态来。 黎妃却淡然自若地说道:“娘娘也不必拿皇上来压我们,如今您回来了,三言两语便哄得皇上要将我们送出宫去,这不是明摆着将姐妹们往死路上逼嘛。” 月浅宁淡淡地看着神情凄楚的黎妃,恍然将有回想起那一日在御花园内满脸鄙夷的她。这个女子真是有千张面容,月浅宁都不知晓到底哪一副面容才是她的真面孔。 “事到如今,叫我们出宫自是不可能的,如若皇后娘娘实在看我们不过眼的话,姐妹们也只得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好让皇后娘娘永远坐得稳这宫中正主的位置。”见月浅宁没什么反应,黎妃的话便步步紧逼,语气中俨然有着不甘退让的姿态。 月浅宁听得这一席话,面上浅浅地露出一抹冷笑来。她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着黎妃好手段,竟然集结了后宫中这么一大批妃嫔以命相挟。先前皇宫内外被宋肆霆控制的时候,宫中上下已经人心惶惶,现下若是陡然间又葬送了着十数条妙龄女子的性命的话,只怕她这个妖后的名称便也是坐实了的。 “黎妃姐姐的话在理,我们这等柔弱女子,出了宫便是失去了活路,倒不如一命了结于宫中,也能表明我们忠心侍奉皇上的决心。”澄妃紧接着搭起腔来。 “有朕在此,谁敢胡来!”这时,龙飒竔威严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一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正殿中,龙飒竔的仪态不怒自威,自有着一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月浅宁将目光淡淡地扫过座下的每一个妃嫔,而后眼神才落到了立在门口的龙飒竔身上。他所做的这一番事情,让她明白了他的苦心孤诣,也确定了这个男子是真的将自己放在了与他平等的妻子的位置上,而不是这后宫中任何一个苦等着他临幸的可怜女子。 其实月浅宁也能明白龙飒竔这样的作为,以后他的世界里终究只会有月浅宁,与其将这些女子困守在宫中虚耗掉她们的大好年华,不如放她们自由,让她们出宫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但是月浅宁也知道,身为九五之尊,这样的话自然不能明明白白地对这些妃嫔们说出口,否则帝王的尊严便被抹去了。 “参见皇上!”这个时候,月浅宁才懒懒地起身,带头行了一个大礼。 见月浅宁的动作幅度那样大,龙飒竔顾不上两边纷纷跪倒在地的妃嫔,大步流星走到了月浅宁跟前将她扶起。 “不是说过了么,你有孕在身,见朕不必行大礼。”龙飒竔威严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柔情。 月浅宁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私下里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不会拘礼,可如今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我这个废后无论如何也应当以身作则做个表率的。” 果不其然,月浅宁的这番话一出口,站在稍末尾的年纪较轻的妃子们显然已经有些脚步虚浮了。 月浅宁以废后的身份,却以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关系比拟她与龙飒竔之间的关系,此话一出的寓意自然十分明显,这皇宫之内,只有她,才是龙飒竔认定的妻子,才有资格享受这一份至高无上的荣宠。 对于月浅宁的一番话,龙飒竔似是已经十分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任何僭越。然而他的一双横插入鬓的浓眉还是微微皱了皱眉,不为别的,只为方才月浅宁口中的“废后”二字。 “皇后,你又任性了,五日后便举行封后大典,你如今还以‘废后’的名义自称,可是要抗旨不尊?”龙飒竔托着月浅宁的手坐到正主之位上,一番话却说得深情而缱绻。 换做以前,月浅宁一定会以为龙飒竔会这样做这样说,都是因为想要堵住妃嫔们的悠悠众口。可是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让她确实对龙飒竔改观不少,每天他陪着她在养心殿,虽然只是下下棋、看看书一类的琐事,却能够让她感受到龙飒竔的温情无限。 “恭喜皇后娘娘!”龙飒竔的话音落下,黎妃就带头恭贺起来。 “贺喜皇后娘娘!”紧接着一干妃嫔也跟着有了动作。 月浅宁看着正殿内又跪了下去的一片乌泱泱的头顶,只觉得人生确实如戏。 “皇后娘娘重登后位,朕自当大赦天下,众位妃嫔也从未侍过寝,借此机会朕也会昭告天下为你们择取合适的夫君。”龙飒竔却在这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中淡淡开口,端的是不容置喙的君王姿态。 一干妃嫔等听到此话,纷纷红了眼,方才止住的啼哭声又依次卷土重来。 “来人,送各位妃嫔回自己的寝宫,以免惊扰了龙胎。”龙飒竔却不给她们机会爆发出情绪,径直吩咐宫女太监将她们一一送走。 月浅宁看着一张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容颜,心中也升起一抹不忍,这些正值妙龄的女子并没有错,错的是这样一个时代,让她们没有自我,只能依靠男子来体现自身的价值。而身为九五之尊万人之上的龙飒竔,自然是她们最大的目标。 “她们也着实可怜,你切不可为难了她们,替她们寻了好人家便是。若如真有抵死也不愿出宫的,便由着她们去罢,免得真的弄出几条人命来。”看着妃嫔们远去的背影,月浅宁才放下了方才雍容华贵的皇后的姿态,慵懒而无可奈何地对着龙飒竔说道。 如今他的心意她已经明白,这便足够了,至于那些抵死也不愿离开的女子,留在这宫中也是个悲剧,她也无心再计较更多。 “你说如何便如何,稍晚些我便差人去办。”龙飒竔的语气流淌出无限温柔,只要月浅宁能够敞开心怀,不再动怒便是最好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怀孕综合症 说到这里,月浅宁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从前一贯警觉的她,自从怀了身孕后便总觉得身子乏力,加之前段日子一直想尽办法和宋肆霆斗智斗勇,她的精神力更是大不如前了,几乎可以整日整日地缠绵在床榻之上。 “瞧你,明明不是什么大事,还非得自己料理一番,如今又劳累了自己,你的身子可比那些妃嫔重要多了。”龙飒竔略带了几分不满地埋怨起月浅宁来。 虽说着话,龙飒竔却已经立到月浅宁身前,轻柔地托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寝宫缓步行去。 月浅宁也由着龙飒竔拉着自己,干脆轻轻阖上了眼帘,整个人半倚着龙飒竔跟着他的步调缓缓往前移动着。 “这般嗜睡,还偏要回宁安殿来住,往后我都不能随时看顾着你了。”龙飒竔无奈地说着,已然微微弯腰将月浅宁整个人拦腰横抱起来,步履稳重地朝寝宫走去。 下意识地蹭了蹭龙飒竔的胸口,已经快要睡着的月浅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声音微弱得几近呢喃:“养心殿是皇上的地盘,你整日那么忙,我不要你还为我挂心。” 看着怀里面容安宁的小女人,龙飒竔心头一暖,他知道她是害怕自己留在养心殿太久,耽搁了他料理国事。 可是她又如何能够知晓,若是没有了她的陪伴,国事天下事再大,又怎么能够牵动得了他的心神呢。 五日的光景倏忽一下便过去了,月浅宁静静地看着铜镜中头戴凤冠、妆容雍容明艳的自己,不禁在心中慨叹,终归是又回来了,回来心甘情愿地接受着偌大皇城的囚禁,再也不能畅游于广阔天地间,每日只得沉溺在时光的洪流中,期待着龙飒竔的到来。 不过这一次,却是她心甘情愿做出的奉献,既然已经确定了龙飒竔就是她心中那个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人,那么付出一点点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呢,比起孤单一人遨游天地间,她果然还是更想陪在心爱的人身边,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细数平静无波的流年。 “娘娘,你真美,皇上见了一定也会心动不已。”小夭一边为月浅宁穿上受册的冠服,一边止不住地赞叹道。 “就你会说,娘娘听这样的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吧。”小桃抬着安胎药走进来,正巧听见小夭的赞叹,不禁笑着打趣道。 月浅宁看着笑得正欢快的小桃小夭,嘴角也挂上了清浅却欢愉的笑容。 自从回了宁安殿,换了小桃小夭服侍她之后,大抵是因为尚未经历太多人事,两个小丫头只把月浅宁当成普通的夫人一般服侍,并未因为她是皇后就刻意地保持距离,或是显得拘谨和小心翼翼。 这样的相处状态反而令月浅宁觉得轻松不已,其实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对待,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寻常的女子,而不是作为皇上的附属品——高不可攀的皇后娘娘。 “何事笑得这样开怀?”月浅宁正出神间,一个疏朗而温柔的男生已经当先传了进来。 “参见皇上!”小桃和小夭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月浅宁透过铜镜看着缓缓走近的龙飒竔,今日的他穿着明黄的龙袍,头戴龙冠,俨然一副睥睨天下的威严气势。 浅笑着转过了身,月浅宁撑着腰缓缓站起身来,这些日子修养得不错,她的肚子眼见着一日大过一日,她的行动也渐渐变得有些吃力。 “我已经嘱咐礼官一切仪式去繁从简,耽会若是身子不适便同我说,不必要的虚礼能免便免了。”龙飒竔轻轻拥住月浅宁。 月浅宁浅笑着点点头,第一次封后的时候,将所有仪式做完便耗费了四个时辰的工夫,紧接着又是宫中晚宴,一整天下来她几乎累得四肢都不能动弹。 现下想一想确实还是有些后怕的,若是这一次封后仍然要经历那样漫长的一套仪式,那她宁可永远当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后,也不想撑着肚子去忍受那样的罪。 “劳累你和腹中孩儿了。”龙飒竔又接着说道。 “身为你的皇后和你的骨肉,承受这点辛苦,是应该的。”月浅宁自龙飒竔怀中扬起小脸,清浅地回道。 月浅宁亦知晓,无论心中如何不情愿,这封后大典却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办的。 宋肆霆入主东宫的事情方才平息下来,京城内的百姓经历了这一番事情后,自是变得草木皆兵,如今正是需要一个盛大的庆典普天同庆一番,借此磨灭百姓们心中那些不好的记忆。 而对于朝野上下的大臣来说,更是需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重新看到九五之尊的皇上如何的康健与安然无恙,是要好好的安定他们的心得时候。 如此一来,封后大典自然是一个最好的时机,既能够借此普天同庆,也能让群臣都参与其中,亲眼见证当今圣上的龙体安康,稳定住所有人的心。 “皇上,皇后,吉时快到了。”太监尖细的声音自殿外传进来。 龙飒竔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的月浅宁,轻轻拖起她的手出了走向正殿,换乘轿撵往祭坛而去。 这一次的册封典礼确实简易了许多,因着宫中唯一的长辈太后也已经过世,现下能够被尊奉为长辈的也只有龙飒竔的奶娘荣姑姑,于是她便全权替代了太后的职责,亲手将凤印和金册交到月浅宁手中。 也因为这一次宫中的妃嫔都已经被送出宫,所有少了妃嫔参见皇后的仪式,偌大的皇室队伍,少了那些姿色艳丽的女子后,顿时便觉得有了几分冷冷清清的气氛。不过所幸龙飒竔和月浅宁都是自带疏冷气质的人,两人站在偌大的祭坛前,便也没有任何不适。 稍晚一些便是群臣进见,月浅宁仪态雍容端庄地端坐在龙飒竔身旁的凤椅上,虽然头上的凤冠还是让她有些吃力,不过皇后能够坐着朝见百官,也算是北坤国的一个先例了。 一番仪式下来,却仍然耗费了接近两个小时,月浅宁坐在凤椅上笑得面容僵硬,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先前大臣们对她已经十分不满,连连上奏折请求皇上废后,如今没成想她这个废后又这样大张旗鼓地被二次封后,大臣们心中自然会有更多的不满。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月浅宁便也只能尽量端出皇后的雍容仪态来,做出让他们满意的皇后应有的姿态。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和谐的封后大典 于是,封后大典一结束,月浅宁在回宁安殿的轿撵上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按照北坤国的惯例,封后大典之后便是如同民间一般的宴席,文武百官皆应携家眷列席。但是龙飒竔顾及到月浅宁的身子,便将宴席推延至了晚上,也只打算到了晚宴时让月浅宁露个面便送她回宫。 只是没想到,在这会儿月浅宁便已经浅浅而眠,让龙飒竔看的心疼不已。 轿撵稳当地停在宁安殿外,龙飒竔径自轻柔而小心地将月浅宁抱起,熟稔地往寝殿沉稳走去。宁安殿内的太监、宫女对这样的情景早已见怪不怪,月浅宁因着身孕的缘故,时常尚未说完话便沉沉睡了过去,总要累龙飒竔这样将她抱来抱去。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也不能够相信一向冷酷威严的皇上,竟然还有这般绕指柔的一面。 倒是门外抬轿撵和随行的太后宫中的宫女太监见到这一幕,觉得惊讶不已,不只是在皇宫内院中,便是整个北坤国内,这样的情形只怕也是极少见的。 待月浅宁悠悠转醒时,已是日影西斜的傍晚。意识懵懂而混沌地摸了摸自己的鬓发,果然先前戴着的沉重凤冠已经被拆下,身上也只穿着里衣。 “小桃、小夭。” “可是醒了?”听到了里间的呼唤,龙飒竔的声音紧跟着便传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月浅宁下意识地问道。 龙飒竔坐到床榻边,柔柔地看着床榻上躺着的月浅宁:“我的皇后在这里,我还能去哪?” 月浅宁的两边面颊浮起两团红晕,吃吃地娇羞笑起来,一如新嫁娘般娇俏而可人。 龙飒竔忍住想要将床榻上的小女人吃干抹净的冲动,无奈地俯下身去用薄唇碰了碰月浅宁的粉唇,说道:“晚些时候还有宫宴,我让小桃小夭进来为你梳洗。” 月浅宁慵懒地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却在这个时候疏忽转换,掺杂着惊喜和奇异。 “动、动了!” “嗯?”龙飒竔疑惑不解地看着满面愉悦笑容的月浅宁。 月浅宁说着便将龙飒竔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龙飒竔只觉手下的肚皮似乎有了灵性一般,微微用力地触碰了两下他的掌心。 “宝宝动了呢,先前的几个月我一直注意感受,但从没感觉到胎动过,没想到今日一动便动得这么激烈。”月浅宁惊喜地说着。 龙飒竔的面容也变得愈发柔和起来,感受着掌心出传来的奇异触感,他第一次有了身为人父的责任感。在月浅宁腹中孕育着的,是他的骨肉,是他往后岁月中需要教导、陪伴的另一个生命,这是一个奇异而又无比自然的过程。 “看来我们的孩儿很为你高兴呢。”轻抚着月浅宁的肚子,龙飒竔说道。 初为父母的两人又感受了一会,直到确定这一阵胎动过去了之后,龙飒竔才扶着月浅宁起了身,唤了小桃、小夭进来为月浅宁更衣和梳妆。 穿着会见群臣的常服,头上不再带着厚重的凤冠,月浅宁只觉得整个身子清爽了不少,撑着肚子走路的步态都轻盈了许多。 晚宴定在距离宁安殿不远的景合殿,饶是宫宴距离宁安殿不过一里路的距离,龙飒竔仍然不放心让月浅宁步行而去,执意让她乘坐轿辇。 拗不过龙飒竔,月浅宁也不想在这个当口浪费时间,毕竟宫宴着实已经开始了小一会儿了,现下再过去得晚了,群臣的悠悠众口又有一番新的说辞了。 到了景合殿,龙飒竔托着月浅宁的手落座正主席位,晚宴方才开始。 隆重的奏乐响起,龙飒竔当先领头举杯,为今日这封后大典送上赞颂之词。月浅宁在一旁以茶代酒应和着,面上挂着清淡如莲的浅笑,端的是母仪天下的端庄姿态。 酒过三巡,群臣们也渐渐放开了先前的拘谨,各自在席间有说有笑,无非是谈论着国泰民安的盛景。 月浅宁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番全场,虽然众人表面上的显露出来的氛围都是祥和美好的,但是她能够感受得到,席间一直有几道锋利的视线也正不动声色地紧逼着她,像是与她暗中较量一般。 然而这时,席间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和谐的喧闹。 月浅宁收回了四下逡巡的视线,将目光集中到座下的席位间去。只见征战沙场无数的黎将军此刻正老泪纵横,将桌上的美酒一杯接一杯地仰头而尽,其间还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我的女儿就这样香消玉殒,我那苦命的女儿呀,她入了宫便再未同她母亲见过面,如今身怀龙胎却这般去了,让她的父母亲如何接受……” 四下一片嘘唏,月浅宁转而看向身旁的龙飒竔,只见平日在群臣面前向来面容冷峻无情的他,面上微微闪过一丝苍白。 “来人,黎将军醉了,将他和家眷送回将军府。”片刻后,龙飒竔便命令道。 侍卫领了命进来,不便于同黎老将军动武,只得靠几名小太监在一旁不住地规劝。 这黎老将军的女儿便是当日那嚣张跋扈的黎妃,月浅宁倒是未曾料想到,她竟也有如此刚烈的脾性,当日带头去宁安殿闹事时扬言不能留在宫中便只得将性命交付出去,如今听黎老将军这番肝肠寸断的话语,原来她竟真的那样做了。 “爹爹,姐姐的脾性随你一般刚烈,如今她去了,也是了却了自身的心愿,表达了对皇上忠贞不二的决心,您也不要太伤心了,您还有我呢。”黎老将军身旁一个粉衣素裙的女子伏在他手臂上不住规劝道,女子清丽的声线宛若黄鹂轻啼,有着说不出的悠长韵味。 “皇上啊,老夫为您征战沙场无数,如今便也只剩下这嫡女做个寄托了,不知您可能让她替代姐姐入宫,了却我那尸骨未寒的女儿未完的心愿,以慰她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儿的在天之灵。”黎老将军却不愿离开,此时直视着坐在正主之位的龙飒竔,老泪纵横地说道。 此番话一出口,座下的众人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如今月浅宁已然怀胎九月,而黎妃却在这个时候怀着身孕自尽身亡,无论如何看起来这其中都充满了玄机。 第二百六十章 孕妃身亡 月浅宁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陡然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某段回忆有了奇异的交叠。有些疲累地撑了撑额头,刹那间她不知自己留下来的决定是对是错,她的孩儿尚未出世便要经受着这些流言蜚语,而她大抵只要身处在皇宫一日,便会被众人戳着脊梁骨说一日的闲话。 “罢了,便随了老将军的愿吧。”月浅宁无可奈何地低声对龙飒竔说道,眼中涌上了深深的无力之感。 黎老将军不顾自己的颜面,在文武百官皆列席的宫宴中上演这一出戏目,是早已算计好了这样的情形之下龙飒竔也是无路可退的。 为了避免更加这一出剧目越演越烈,月浅宁也只得这样做了。 “既然这是黎妃的遗愿,朕便为黎妃了结了这桩心愿吧。”龙飒竔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随后黎老将军才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景合殿,歌舞升平的景象复又回来,一切迅疾得让人几乎以为方才不过是一场梦境。 月浅宁撑着额角清浅而无声地笑了,这便是充斥着看不见的勾心斗角的宫廷啊,这便是她要了却余生的地方啊。 过了没多久,看着众人面容上洋溢着的平静,月浅宁称身子略感不适就退出了晚宴。龙飒竔紧紧握着她的手走在回宁安殿的路上,像是生怕稍微一松懈,月浅宁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黎妃腹中的胎儿,不是我的。”龙飒竔着急表明自己的清白。 月浅宁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淡淡回道:“我知道。” 月浅宁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陡然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某段回忆有了奇异的交叠。有些疲累地撑了撑额头,刹那间她不知自己留下来的决定是对是错,她的孩儿尚未出世便要经受着这些流言蜚语,而她大抵只要身处在皇宫一日,便会被众人戳着脊梁骨说一日的闲话。 “罢了,便随了老将军的愿吧。”月浅宁无可奈何地低声对龙飒竔说道,眼中涌上了深深的无力之感。 黎老将军不顾自己的颜面,在文武百官皆列席的宫宴中上演这一出戏目,是早已算计好了这样的情形之下龙飒竔也是无路可退的。 为了避免更加这一出剧目越演越烈,月浅宁也只得这样做了。 “既然这是黎妃的遗愿,朕便为黎妃了结了这桩心愿吧。”龙飒竔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随后黎老将军才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景合殿,歌舞升平的景象复又回来,一切迅疾得让人几乎以为方才不过是一场梦境。 月浅宁撑着额角清浅而无声地笑了,这便是充斥着看不见的勾心斗角的宫廷啊,这便是她要了却余生的地方啊。 过了没多久,看着众人面容上洋溢着的平静,月浅宁称身子略感不适就退出了晚宴。龙飒竔紧紧握着她的手走在回宁安殿的路上,像是生怕稍微一松懈,月浅宁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黎妃腹中的胎儿,不是我的。”龙飒竔着急表明自己的清白。 月浅宁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淡淡回道:“我知道。” 他这么急着解释,就是怕自己误会的吧,这黎妃虽然长的漂亮,就从龙飒竔对她的态度来看,月浅宁就知道这并不可能。 上次黎妃去见她的时候,也并未提及怀有身孕一事,现在却突然死了。这便是后宫呢,月浅宁想着,只觉得头有些发晕,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面一般绵软无力。 龙飒竔见月浅宁走路有些摇晃,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宁安殿而去。 一路上,月浅宁就这样靠在龙飒竔的怀里,看着她的侧颜,她的心里五味成杂。 他贵为一国之君,有些事情,并不如表面所表现的那般平静,既然她选择了这个勾心斗角的皇宫,她不想成为他的羁绊。 小桃、小夭站在宫门口,远远的就看到皇上抱着皇后回来。 “放我下来吧,到了。” 看了一眼殿门,月浅宁挣扎着想从龙飒竔的怀里下来,今晚发生的不愉快,让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觉得自己需要安静一下。 “不放,你是朕的皇后,今晚朕哪也不去,就陪着你。” 手下的力道紧了几分,龙飒竔感觉只要自己松手,月浅宁就会永远离开自己一般。 挣扎了几下,月浅宁也便没有了力气,见他如此,也就没有坚持,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回房。 屋子入眼的是一片火红,一如上次那般,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龙飒竔亲自拿着手帕替她擦洗着脸庞。 心里有些感动,这样温柔的他,让她反倒有些不适应,想要抢过手帕,不过对上龙飒竔,这只是徒劳。 “皇上,这……” 龙飒竔伸手刮了一下月浅宁的鼻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无白天的威严,温柔至极。 “还叫我皇上,我不是说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夫君的嘛?” “夫君。” 月浅宁娇羞的叫着,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看着一旁的龙飒竔有种想要将她吃干抹净的冲动。 若不是这月浅宁怀了身孕,他可不会放任如此娇妻在怀。 “恩,我在。” 伸手将月浅宁抱在怀里,浅黄的烛光打在她脸上,龙飒竔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看着她有些疲惫的容颜。 “睡吧,今天辛苦你了。” 月浅宁恩了一声,朝着龙飒竔的怀里靠了靠,今天确实是累了一天,很快她便会了周公。 第二天清晨。 月浅宁醒来的时候,便对上了龙飒竔的目光,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月浅宁脸上一红,朝着被子里面躲了躲。 龙飒竔有些不解,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并未觉得有些不妥,将月浅宁拉了出来,让她对上自己的目光,“娘子,为何要躲为夫呢?” “这……”月浅宁目光闪躲,她总不能告诉龙飒竔是因为她害羞了吧,突然听到外面宫女说话的声音,月浅宁眼睛转了转,将话题扯到了一边。 “皇上不用早朝嘛?” 月浅宁的表现,让龙飒竔猜到了几分,脸上多了几分喜色。 “这都日上三竿了,我已经早朝回来了,朕可不像某只懒猫。既然醒了,便起来吧,我让御膳房给你做了些滋补的吃食,昨夜宴会你也没吃什么东西。” 月浅宁有些无奈,若不是她怀了孩子,她也不会如此嗜睡。这肚子最近整整大了一圈,让龙飒竔将自己扶起来,由着龙飒竔替自己穿戴。 见龙飒竔一脸温柔的模样,月浅宁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九五之尊,在自己面前,却完全没有架子。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这一刻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龙飒竔的眉头皱了起来,替月浅宁戴好步摇,扶着她走了出去。 “何事如此喧哗?” 龙飒竔的温柔只会对月浅宁一个人,一出来整个人便变得凌厉了起来,看着下方跪着的太监,全然一副傲视天下的姿态。 “几位大臣在宫门外,说要见皇上。” 那个通报的太监见龙飒竔一脸不满的模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哆嗦。 “朕不是让他们等着嘛?” 月浅宁听着龙飒竔如此说着,心下便是明了,定是这龙飒竔担心自己,将这朝堂之事搁下了,“皇上,他们找你定是重要的事情,你就先去吧。” 月浅宁可不想让那些大臣们说自己是魅惑皇上的妖女,先前封后一事,大臣们就已经议论纷纷,再加上昨日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龙飒竔赶回来,就是想让月浅宁一睁眼就可以看到自己,见身旁的女子这么替自己着想,龙飒竔英俊的脸上挂上了笑意,“好,听你的。” 龙飒竔跟着一旁的小桃小夭交代了两句,吻了一下月浅宁的额头,便依依不舍的随着那个太监离开了宁安殿。 “皇上对娘娘可真好。” 小夭扶着月浅宁,见月浅宁的目光还盯着殿门口,忍不住开口笑着。 “哦,是吗。” 月浅宁的语气淡淡的,但仍然无法掩饰她脸上的幸福,偏殿里面是刚准备好的吃食,昨晚她根本就没有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食欲大增。 第二百六十一章 并非自杀 “娘娘,有句话小桃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小桃站在月浅宁的身后,看着靠在躺椅上的月浅宁,欲言又止。 “说吧。” 一直以来,这小桃都比小夭稳重不少,这俩丫头都是龙飒竔挑给自己的宫女,见如今小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勾起了月浅宁的兴趣。 既然娘娘让她说,小桃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将自己今天早上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奴婢今日出去,听宫里闲言碎语说,起娘娘您害了黎妃,黎妃怀有龙种,娘娘因为嫉妒,才会……” 小桃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看到月浅宁的脸色,此刻已经很难看了。 果真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昨天晚上的宴会,黎老将军演的那一出,月浅宁并未在意,却没想到这倒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黎妃的尸体放在哪里的?” 心下越来越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这宫里死了人,按说她这个作为皇后的应该知晓,可并未有人告诉她。 “黎妃的尸体放在黎园之中,因为才死两天,并未下殡。” 小桃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会问这些,也就如实的说了,当然,这两日宫里忙着封后大典,皇上将此事压了下来这事,她并未说出。 “随我去看看。” 从是软榻之上下来,月浅宁有些无奈,隆起的肚子让她的行动有些不便。倒是一旁的小桃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娘娘,万万不可啊,这黎妃以死,您又是身怀六甲,若是这污秽之气冲撞了娘娘,奴婢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小桃哪知这娘娘打的是这个主意,心下一紧,跟着娘娘这么久了,小桃也是知道娘娘的脾气的,当即便后悔告诉了娘娘这事。 月浅宁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将地上跪着的小桃拉了起来,她知小桃是担心她,面上的不悦缓和了不少。 “这事不用你担待,若是皇上追究,一切后果本宫承担,走吧。” 月浅宁的目光幽深,让人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便率先离开了院子。 月浅宁的威仪,让小桃没在坚持,跟了上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旁蹦蹦跳跳的小夭。 见娘娘身上穿的有些单薄,便让小夭去拿一件披风,去黎园寻她们。 黎苑距离宁安殿并没有多远,但按着她最近的情况来看,这小桃还是让人准备了轿撵,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交代的。 到达黎苑,月浅宁还没有进去,就闻到一股香灰的味道,眉头轻轻的皱了皱,月浅宁抬脚走了进去。 这黎苑,月浅宁记忆中倒是来过一两次次,不过对于这黎妃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黎妃的尸体停放在主殿之中的,由着她宫里的宫女们守着,月浅宁进去的时候,她可以明显感觉到有几道不善的目光打在自己脸上,抬眼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皇后娘娘贵安。” 月浅宁的出现,让这些宫女太监有些不安,月浅宁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眼角扫视了一眼,一抹粉色衣裙落入了一旁的角落里面,月浅宁并未说什么。 “将棺材打开。” 月浅宁的声音不露自威,端的是一副母仪天下的气势。 周围的太监宫女被月浅宁的这句话搞得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月浅宁现在可是皇后娘娘,一派威仪的模样,让人不敢抗拒。 就在众人准备开棺的时候,一个小宫女一下子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这黎妃娘娘刚刚入殓,您命人打开这棺材,俗话说入土为安,怕是有些不妥吧,我家娘娘死的冤枉,还请娘娘放过我家娘娘。” 月浅宁抬眼看着这个小宫女,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按着这个小宫女说的,倒是她做的不对了,这一顶帽子倒直接给她扣到了头上。 “不妥?既然你家娘娘死的冤枉,本宫作为后宫之主,自然是要还她一个清白的。你们还不动手?是不是在这后宫之中,本宫的话不中用了。” 月浅宁的声音很淡,却是让人不容置疑。从刚才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宫女的阻挡更让她坚定了黎妃的死另有隐情。 很快棺材就被打开了,黎妃安静的躺在里面,月浅宁现在棺材边上,看着里面的女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便是皇宫啊,到处都充满着勾心斗角,稍不留神,小命就没有,黎妃的姿色在这后宫之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要怪只能怪她走错了路,不该入了这皇宫,最后还是落的个香消玉损的结局,着实有些可惜。 从小桃手中拿过银针,月浅宁便对着棺材里面的尸体检查了起来,以前的记忆跟着手上的动作重叠,似乎这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月浅宁看着没有任何改变的银针,陷入了沉思,难道这黎妃真的是自杀的?月浅宁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仔细检查着尸体,突然在尸体百汇穴的位置,发现了一根银针,将那根银针抽了出来,发黑的针尖令月浅宁的目光冷了不少,自己差点就被骗了过去。 这黎妃看来并不是自杀的,那到底是谁?想要对付她呢?黎妃之死,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事的背后绝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一波刚停,一波又起,月浅宁感觉有些疲惫。 “将黎妃安置好,以贵妃之礼厚葬。” 月浅宁说了这一句话,便打算离开,只不过她刚转身,便遇到了一个她并不喜欢的女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妃的妹妹黎欣儿。 “欣儿替姐姐谢过皇后娘娘美意,不过还请娘娘收回成命,姐姐命薄,受不起如此大礼。生前姐姐最大的愿望便是陪在皇上身边,奈何她却如此看不开。” 黎欣儿满脸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不过这些看在月浅宁的眼里,总觉得有些做作。 “本宫已经决定,这事就这样吧。” 对于黎欣儿,月浅宁没什么好感,刚才她说的那些话,暗里的意思她可是明白的很,这个黎欣儿并非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不过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月浅宁也就由着她去了,这黎妃刚死,宫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月浅宁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 今日走动了一下,她觉得有些乏了,未等这黎欣儿说什么,便带着小桃小夭一众宫女离开了。 而她刚走,整个黎苑便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若是月浅宁看到这一幕,断然不会让这黎欣儿留在宫中的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波涛暗涌 自从上次黎妃的事情过了后,月浅宁倒是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只不过这黎欣儿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着实让她有些无奈。 最近江北大旱,百姓颗粒未收,龙飒竔陪着她吃过早饭,便去了御书房,留下月浅宁一个人在安宁殿之中。 让小桃搬了一张软榻放在院子里面,月浅宁便躺了上去,初秋的太阳很是暖和,月浅宁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睡不着,月浅宁招了招手,一旁的小夭跑了过来。 “娘娘您醒了,可有什么事情吩咐嘛?” “外面何故如此吵闹?”月浅宁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若不是这吵闹声,她还能再睡会儿呢。 小夭见娘娘如此问着,一张小脸上面,也是不满。 “还能是谁,当然是黎小姐了,这会儿小桃正在挡她回去呢,也不知道这黎小姐哪根筋没搭对,三天两头的朝我们宁安殿跑,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娘娘你可得防着她点。” 小夭气呼呼的模样倒是十分的好看,月浅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黎欣儿的把戏她是知道的,只不过她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月浅宁也就睁一只闭一眼了。 况且她父亲又是手握兵权的黎老将军,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可不想到时候皇宫内外都说她是一个妖妃,连一个女子都容不下。 门外的声音并未停歇,看样子这黎欣儿并未打算离开,月浅宁摆了摆手,“罢了,让她进来吧。” 小夭哦了一声,便下去了,月浅宁躺在软榻之上,摸着已经很大的肚子,嘴角勾起起来,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将她衬得越发的漂亮。 “姐姐还真是好心情呢,妹妹想见姐姐一面,还真是难。” 黎欣儿的声音响了起来,月浅宁听着她说的话,扶在肚子上面的手顿了顿。 抬头,便看见黎欣儿穿着一件淡粉色精致的衣裙,脸上画了淡淡的妆,给人一种清纯的感觉。这黎欣儿确实是比她姐姐漂亮很多,不过这些月浅宁只是淡淡的一瞥。 “黎小姐,皇后娘娘何时成了你的姐姐,奴婢可不知道。这见了皇后娘娘难道不需要行礼嘛?” 一旁的小桃嘴角挂着笑意,一直以来她都看黎欣儿不顺眼,若不是月浅宁拦着,她估计早就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了。最近她跑这宁安殿这么勤,皇后娘娘不说,她也知道,这女人还不是为了见皇上。 “这皇后娘娘还没有说话,哪轮的到你一个奴才说话的。” 黎欣儿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桃,刚才也是她不让自己进来,这会儿又针对自己,黎欣儿感觉自己的耐心到了极点。 “黎小姐,在我这宁安殿,小桃的话就是我的话,这礼就免了,不过我可不记得,我何时跟黎小姐走的这么近了。” 月浅宁本来不打算说黎欣儿的,哪知这人如此的不识趣,这小夭,小桃在她眼里,可比她重要许多。 素手捏着手绢,黎欣儿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有些挂不住了,抬眼看着月浅宁,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底。 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黎欣儿咬了咬牙,跪了下来。 “臣女黎欣儿,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浅宁只是端起旁边的茶杯喝着茶,并未看黎欣儿,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月浅宁才让她站起来。 “在这宫中,可不如你那将军府,宫里的规矩繁琐,若是黎小姐住不习惯,大可不必留下。” 月浅宁的话还没有说完,黎欣儿便急忙出声打断了她,她好不容易才留在这宫中,这个时候若是被月浅宁给送回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欣儿自知身份卑微,但皇恩浩荡,皇上念及姐姐旧情,将欣儿就在宫中,陪伴圣驾,是欣儿三世修来的福分。欣儿定会好好服侍皇上跟皇后娘娘,请娘娘成全。” 黎欣儿句句说的在理,月浅宁也就随了她去了,既然这女人想呆在这深宫大院里面,她还能说什么呢,这若是再传出去,天下人倒该说她月浅宁的不是。 “罢了,你既然要留下便留下吧,不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深宫大院的,可要小心一点。” 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月浅宁从不会浪费自己的表情。冷冷的盯着黎欣儿,靠在软榻之上,月浅宁感觉自己有些乏了。 “欣儿知道。不打扰娘娘了,欣儿告退。” 手紧紧的捏在一起,黎欣儿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月浅宁这里吃了一肚子气,黎欣儿行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待这黎欣儿离开,小夭有些不解的看着靠在软榻之上的月浅宁。 “娘娘,你明知道这黎欣儿不怀好意,为何不将她赶出宫去?如今皇上这么宠爱你,定不会怪罪娘娘的。” 月浅宁无奈的笑笑,她何尝不想送这黎欣儿离开呢,可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它牵扯的还有着其他的事情。 “你呀,就别问那么多了,给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娘娘,小夭虽然愚笨,但还是明白一些事情的,那个黎小姐,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只是替娘娘抱不平而已。” 小夭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可爱的模样,让一旁的月浅宁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了,你个小丫头,就你嘴甜。” 月浅宁心里其实也明白,从她刚才进来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月浅宁就知道,她的心思应该是在龙飒竔的身上的,这些日子她经常会挑龙飒竔在的时候过来,为的就是想要靠近他吧。 这个黎欣儿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月浅宁伸手抚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眼波流转,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一股寒意从脚尖传至头顶。 “小夭,你去将清婉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小夭难得见月浅宁如此严肃,也不敢有所耽误,转身便去了清婉所在的宫殿。 月浅宁目光幽深,只希望这次的事情,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她只想在孩子到来之际,给他一个安稳的环境。 第二百六十三章 暗中调查 “清婉见过皇后娘娘。” 清婉进来的时候,就看着月浅宁盯着面前的一根银针在那里发呆,想了想还是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虑,皇后娘娘既然叫她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她不敢耽搁。 “清婉来了,快起来吧,过来这里坐。” 月浅宁没想到清婉这么快就过来了,让她坐到自己的对面,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银针。 “想必这两天宫里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这是我在黎妃身上发现的,” 清婉伸手将桌子上面放着的银针拿起来,仔细的端详着。 “看着银针的颜色,这黎妃的死应该没那么简单,娘娘叫我过来,是想让我调查这件事情?” 清婉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月浅宁此次叫她来的目的,不用说她已经猜到。 如今月浅宁重回皇后之位,朝堂之上很多人对她还是有很大的意见的,这次的黎妃事件,直接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月浅宁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带着些许郁闷,她向来都不是一个受人冤枉之人,这次的事情,她不想让龙飒竔烦心,毕竟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 “黎妃之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这黎妃肚子里面的怀的并不是龙种,我想你将这件事调查清楚,毕竟这事关乎皇家颜面。” 清婉将桌子上面的银针包了起来,放到怀里,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她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她早就知道一般。 “清婉知道了,娘娘放心,我会尽快将这事调查清楚的,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清婉就先告退了。” 月浅宁见清婉起身行礼打算离开,出声留下了她,这清婉的性子比之前淡了许多,一时间让月浅宁有些不适应。不过月浅宁可以看的出来,这清婉定是有什么事情。 “你最近跟白赭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嘛?我怎么看你好像有心事?” 也许是月浅宁的话触动了清婉的内心,她明显的愣了一下,笑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便被清婉掩藏了起来。 “没有啊,我跟白赭挺好的,娘娘何出此言呢?” 月浅宁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清婉有意掩饰,在这皇宫之中,她没有多少朋友,经历了上次北将军的事情,月浅宁已经将清婉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见她如此,月浅宁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她的。 “清婉,我不是外人,你就别掩饰了,是不是白赭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清婉听着月浅宁如此说着,眸子动了动,鼻子有些酸酸的,显然被她的话感动了。不过她并没有将事情告诉月浅宁,很多事情,就算是她也是无法解决的。 “多谢娘娘挂心,白赭没有欺负我,很多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娘娘不必担心我,我没有事情的。可能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有些累了,看起来才会如此憔悴。” 清婉虽然这么说着,但月浅宁可以看的出来,她眸子里面流露出的情绪。 白赭跟她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清婉不愿意说,月浅宁自然也不会去问。 “没事便好,清婉你没事的时候,就多过来走动走动吧,我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清婉点了点头,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月浅宁看着清婉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月浅宁有些不明白,按着清婉跟白赭的性格,他们应该可以去浪迹天涯的,为什么会选择就留来。 突然月浅宁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面一阵搅痛,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很大的肚子,眉头皱了起来,这小宝贝又在踢自己了。 正所谓怀胎十月,月浅宁肚子里面的宝宝已经八个多月了,现在胎动越来越频繁,这可苦了月浅宁。不过想着宝宝很快就会降临,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黎妃的事情交给清婉去调查,月浅宁还是很放心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想着龙飒竔应该快回来,便让小夭扶着自己,朝着宫门口而去。 而她还没有走到宫门口,便看到一身明黄的龙飒竔走了进来,不过在看到他身后跟着的黎欣儿时,月浅宁原本开心的表情,有些凝固。 这黎欣儿怎么跟着他一起回来了?就在月浅宁疑惑之际,走在前面的龙飒竔发现了她。 快步走到月浅宁的身旁,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我想着你这会儿应该要回来了,便来接你嘛。” 月浅宁的嘴角微微勾起,朝着龙飒竔的怀里靠了靠,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当然她这么做,是想给黎欣儿看的,从她跟着龙飒竔一起进来的时候,月浅宁便看到黎欣儿看龙飒竔的目光不对,几乎是带着狂热。 “没想到皇上娘娘感情如此之好,看来是欣儿打扰到了皇上娘娘了,从来欣儿准备了一些补品送给娘娘的,刚好遇到皇上,便随皇上一起过来了。” 黎欣儿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龙飒竔,那眼神简直是要滴出水一般,不过这对于龙飒竔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在龙飒竔的眼里就只有月浅宁一人而已。 一旁的龙飒竔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月浅宁淡淡的笑着,一副端庄典雅的模样,“那就有劳黎小姐了。” “区区小事,娘娘言重了,欣儿带来的都是一些滋补的吃食,想必娘娘皇上还未用膳。” 黎欣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龙飒竔给打断了,“小夭东西收下,送黎小姐回去。” 龙飒竔语气很冷,说完他便打横抱起朝着殿内走去,直接忽视了一旁的黎欣儿。 他本来想要回来的,结果遇到了黎欣儿,这黎欣儿缠着自己,迫于黎将军的压力,龙飒竔也便没有直接赶她走,谁知道她居然跟着自己到了宁安殿。 好不容易找机会接近了这个冰山皇帝,黎欣儿还以为这皇上皇后念及自己一片好心,留下自己,没想到直接被忽视了,气的她直跺脚,一双手紧紧的捏着手帕,看向月浅宁的目光充满了恶毒。 转身看了一眼宁安殿,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意,向来她黎欣儿想得到的东西,都一定会得到的,这宁安殿终有一天会属于她的。 她相信以着她的美貌,终究会让龙飒竔喜欢上她,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龙飒竔跟月浅宁的感情,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么脆弱。就算她在漂亮,在龙飒竔的眼里,她也不及月浅宁半分。 “黎小姐,请吧。” 小夭看向黎欣儿,满脸嘲笑,对于黎欣儿她一直是不喜欢的。 小夭都已经下了逐客令,黎欣儿也没有颜面继续耗在这里,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暗自较量 御花园凉亭之中,月浅宁坐在石凳子上面大口喘着粗气,挺着一个大肚子走路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若不是在这古代,医疗技术不完善,她才不要这么辛苦,快要生了还出来走动的。作为一个医生,月浅宁自是知道这生孩子是有多痛苦的事情。 一旁的小桃看着月浅宁如此,有些心疼,将一个披风替月浅宁披在身上。 “娘娘,要不要吃点点心再走走?” 月浅宁点了点头,许是因为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宝宝原因,最近这一月,她这胃口还真是不错,被小桃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小桃见娘娘如此说着,便吩咐着旁边的一个小宫女去拿点心。 “等一下,你也跟着一块去吧,顺便去拿着鱼食过来。” 看着这满塘荷叶,月浅宁来了兴致,对着一旁的一个太监说着,上次小夭说这荷塘的金鱼很多,每每投食它们都会一窝蜂的出来,煞是可爱,反正也无事可做,这倒勾起了月浅宁的兴趣。 既是皇后娘娘吩咐的,那两人也不敢耽误,很快便返回了,宫女带来的糕点,是她平日里最爱的凤桃酥,将一部分赏给了随行的宫女太监,坐在那里,月浅宁慢条斯理的吃着。 “谢谢娘娘了,这凤梨酥还真是好吃,甜而不腻。” 将一块凤梨酥塞到嘴里,小桃脸上的笑意大盛。刚开始她们被挑来服侍月浅宁时,一个个心里还有些担心的,跟着月浅宁相处一久了,她们也就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这样一个随和的皇后。 月浅宁只是笑了一下,继续的吃着凤梨酥,等她吃饱喝足,正准备拿起食盒去喂鱼儿的时候,一个她并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月浅宁转过头,就看到了黎欣儿带着几个宫女朝着凉亭这边走来。 显然对方早就发现了她们,原本月浅宁还有个好心情准备喂鱼,被黎欣儿的到来给打乱了,将食盒扔在石桌上面,月浅宁的面色并不是很好。 “走,回去吧。” 月浅宁也不知为何,她很不喜欢这个黎欣儿,让小桃扶住自己,自己从凳子上面站起来了,打算离开。 她一点都不想跟着这黎欣儿周旋,浪费精神。 “哟,皇后娘娘难得出来转转,几日不见,皇后娘娘的肚子可是大了一圈,看来肚子里面小皇子长的不错呢?” 月浅宁刚准备离开,黎欣儿就已经到了亭子里面,听着黎欣儿的声音,月浅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还真是不喜欢什么,可却偏偏遇到什么。 一旁的小桃见这人拦住了皇后娘娘,心下一紧,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黎小姐,不知您何时可以见到皇后娘娘不行礼呢?” 黎欣儿几次三番的不安好心,如今这湖面之上,小桃生怕黎欣儿做出什么事情,伤害月浅宁。 “倒是欣儿鲁莽了,欣儿刚从御书房那里过来,看到娘娘在这边,便想过来打个招呼,皇上让欣儿好好跟娘娘相处,我倒是记住了这个,一时间忘了礼数,请皇后恕罪。” 黎欣儿说的不卑不亢,一点认错的样子也没有,倒是她将皇上抬了出来,一旁的小桃有些生气,还想说什么,月浅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镇静一点,别上了别人的激将法。 “算了,下次记住就是了。” 月浅宁说完就打算离开,可是她刚走几步,便发觉黎欣儿也跟着她的。 黎欣儿感觉到了月浅宁的目光,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娘娘这是要回去嘛?皇上嘱咐欣儿好好跟娘娘相处,不如让欣儿送娘娘回去吧?” “不用了。” 月浅宁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黎欣儿,这黎欣儿开口闭口都是皇上,而且宫里最近的传言,也让她没有心情跟着这个女人一块儿回去。 被月浅宁拒绝,黎欣儿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那么欣儿便去看皇上了,皇上这两日上了火,欣儿炖了一锅银耳汤,这会儿刚好可以给皇上送过去。” 黎欣儿在说这些的时候,一副挑衅的表情看着月浅宁,只不过月浅宁并不想理她,任由着小桃牵着自己离开了。 看着月浅宁离开的背影,黎欣儿的嘴角勾了起来,然而她并不知道的事,对于她的这些小把戏,月浅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娘娘,你为什么不将黎小姐赶出宫去呢?你看看她现在乘着娘娘怀孕,便悄悄的去接近皇上,张口闭口都是皇上说的,定是没安好心。” 小桃气愤的模样看在月浅宁的眼里,心里暖暖的,很久没有人会这样替自己说话了吧。 “皇上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这黎欣儿还耍不出什么手段。” 月浅宁何尝不想将黎欣儿赶出皇宫,只不过她若是这么做了,第二天这皇宫内外都会传出她连一个女子都不容不下吧。 原本对自己有意见的那些大臣们,估计便会借题发挥,将以前的事情都扯出来吧。这个黎欣儿并不如表面看的那么简单,至少她比黎妃难对付的多了。 小桃哪能想到月浅宁所想的这么多,在她的眼里,这黎欣儿只是一个不安好心,觊觎皇上的一个女子。 “就娘娘心善,不过娘娘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可不觉得那个黎欣儿是什么好人。” 刚才这黎欣儿明显是想告诉皇后娘娘,其实皇上还是挺重视她的。这她若是在皇宫继续呆下去,保不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小桃甚是担心,不过见自家娘娘一副淡定的样子,小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而另一方面,黎欣儿在御花园跟着月浅宁分别后根本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回到了她的宫殿里面,她在月浅宁只是演戏而已。 她是想尽办法的想要见龙飒竔,可是这龙飒竔就是一块冰山,至少面对她的时候是这样的。他的温柔似乎只会对月浅宁。 黎欣儿很多次想要靠近龙飒竔,结果都被他给赶了出来,这让黎欣儿心里怨恨起了月浅宁,同时在心里也深深的嫉妒着月浅宁。 月浅宁如今怀孕,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她这样一个大美女,他应该不会没反应的吧,好几次,她制造机会,让自己跟龙飒竔独处。 可龙飒竔根本就不会看她一眼,期间龙飒竔还警告过她一次,不过这并不能阻止黎欣儿,这皇后之位,她总有一天,会夺过来的,以着她的姿色,她觉得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取代月浅宁在龙飒竔心里的位置。 然而这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第二百六十五章 意想不到 “皇后娘娘,清婉姑娘求见。”门外小夭的声音响了起来,见屋子里面没有声响,小夭推开了面前的门。 月浅宁近来几日越来越嗜睡了,小夭走过去的时候,月浅宁正躺在软榻之上睡的正香。刚才娘娘还跟她说话来着,这她出去走了一圈娘娘便睡着了,小夭有些无语。 见娘娘如此,小夭从旁边拿了一张毯子,替月浅宁盖在了身上,清婉姑娘来找皇后娘娘,定是为了前几日皇后娘娘所托之事,这会儿娘娘睡着了,小夭实在不忍喊醒她,便退了出去。 院中,清婉还等在那里的,小夭走过去对着清婉行了一个礼,在这宫里面,就属清婉的资历最高,而她又是皇上皇后器重之人,小夭自是不敢怠慢。 “清婉姑姑,我家娘娘睡着了,不知道您的事情着急不?如果着急的话,我叫叫娘娘?” 小夭说的很是小心,平日里清婉姑娘过来,跟着她们并没有多余的话说,每次也都是很严肃的,这清婉可是宫里的老人,小夭自是不好得罪的。 “不急,娘娘睡着了,便让她先睡吧,我去书房等她便是。” 清婉淡淡的笑了笑,跟着小夭的身后,由着小夭带着自己去书房。 月浅宁睡了大概有一柱香时间,这才缓缓的醒来,看着身上盖着的毯子,伸了一个懒腰,这才唤来一旁守候的小夭。 “怎么又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近来这些时日,月浅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来越嗜睡,好在她是一个医生,对于怀孕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只是正常的反应,要不她一定会很担心的。 “娘娘睡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了,刚才清婉姑姑过来了。” 小夭走过去,替月浅宁把有些杂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伸手帮她揉着脖子。 月浅宁听着小夭这么说,眼前一亮,看来她还真是没看错人,这清婉办事效率还真不错。 “快,将清婉请进来,备茶。” 清婉进来的时候,便见月浅宁端着茶杯喝水,刚准备行礼便被月浅宁给阻止了。 月浅宁放下茶杯,脸上挂着笑意,“清婉,我不是给你说过嘛,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就不用行礼了。” “平日里习惯了,倒是忘记了。” 清婉淡然的笑着,坐在了月浅宁的对面,“我这次来,是要告诉娘娘一个好消息的。” “是不是黎妃的事情有眉目了?” 一听清婉说好消息,月浅宁的眼睛亮了一下。 清婉点了点头,在月浅宁急切的目光下,将调查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黎欣儿的计谋,是她将自己的姐姐杀害,从而推到井里杀害的。黎妃的死,并不是所谓的自杀,而是被自己的亲妹妹杀死的。 “我还查到,这黎妃肚子里面所怀的孩子,是她跟一个叫李鑫的御医私通所怀的孩子,目前那个御医已经被关到了大牢,听候发落,还有我查到了人证。” 听着清婉这么说,月浅宁并没有感到多少的诧异,只不过月浅宁没想到的是,这黎妃居然敢跟太医私通,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黎欣儿居然这么狠毒,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这黎欣儿想着法的靠近龙飒竔,看来野心不小,想着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月浅宁的眸子冷了下来,她决不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小夭你去请几位太妃到黎苑,就说本宫请她们来处理黎妃一事。小桃,你去请皇上,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 简单的吩咐了一下小夭,月浅宁收拾一下,便带着清婉去了黎苑,既然这黎欣儿不放过自己,那么她也就没有放她一马的必要了,看来这宫里她该管一管了。 …… “皇后娘娘,我家小姐并未在屋子里面。” 到达黎苑,月浅宁直接朝着黎欣儿的房间而去,看着拦在自己丫鬟,月浅宁看了一眼旁边的清婉,手起那个丫头就晕了过去。 黎欣儿不在这里? 看着地上的丫鬟,难道黎欣儿听到了什么风声,打算逃跑。 想到这里,月浅宁给了清婉一个手势,清婉会意,一脚踢过去,房间的门便被踢开了,而黎欣儿正坐在屋子里面的梳妆台上,似乎料到了月浅宁会来一般。 黎欣儿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裙,将她的肌肤衬得越发的水嫩,一双大眼顾盼生辉,楚楚可怜。若不是月浅宁知道她的本性,还真会被她这份外表所欺骗。 “欣儿不知皇后娘娘驾临,有失远迎,不知娘娘如此兴师动众的到我这里来,所谓何事?” 黎欣儿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我为了什么事情你难道不知道?” 月浅宁并没有急着戳穿她,看着眼前这一点也不慌张的女人,月浅宁只能感叹她的演技真不错。 “娘娘来这里,事先并未通知欣儿,欣儿怎么知道呢?倒是娘娘您,如今身怀六甲,这里刚刚死了人,您就这么来了,这肚子里面的龙种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大家可都担待不起呢。” 黎欣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月浅宁的肚子,虽然这黎欣儿掩藏的很好,月浅宁还是在她的眸子里面看到了所谓的嫉妒跟恨意。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来人,把黎欣儿给我绑了。” 月浅宁盯着黎欣儿,威仪端庄。 黎欣儿见月浅宁二话没说,直接让人绑了自己,就算她再怎么镇静,这会儿还是急了。 “你凭什么绑我?我并没有犯什么事情,皇后娘娘难道没有一个理由?还是说娘娘一直都是这么的不分青红皂白。先前娘娘让皇上遣散后宫,害的臣女姐姐投井自杀,难道这次就连臣女也不放过嘛?” 月浅宁的眉头微微的皱起,这个黎欣儿还真是不到棺材不落泪,听她这话说的,倒是自己的错来了,还真是能演戏。 月浅宁看了清婉一眼,清婉走过去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黎欣儿的面前。 黎欣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很快就被她掩藏了过去,不过这并没有逃过月浅宁的眼睛。 “这东西,我想你应该很熟悉吧。” 放在黎欣儿面前的,正是月浅宁从黎妃身上取下的银针,月浅宁并没有急着去揭穿她,她倒要看看这黎欣儿如何辩解。 第二百六十六章 水落石出 “这是银针,欣儿自是知道,不知娘娘将这个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月浅宁的嘴角勾了起来,笑意更甚,只不过这看在对面黎欣儿的眼里,却是心惊胆颤的。“这东西可是你的,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你若是不记得了,本宫帮你回忆回忆如何。” “文太妃,陈太妃,罗太妃到,”就在月浅宁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月浅宁嘴角勾起起来,在那一刻黎欣儿的心一颤,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里升了起来。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叫我们来所谓何事?这不是黎将军的嫡女嘛,这是怎么回事?” 几位太妃,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皮肤保养的还算不错,随着时间的沉淀,她们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给几位太妃看座,今日请几位太妃过来,就是想让各位做个见证,毕竟本宫掌管后宫时间不长,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向各位请教的。” 月浅宁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几位太妃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能够在这宫里活到现在,自是明白月浅宁话中的意思,坐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话。 现在就只剩下皇上没来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月浅宁本来也没指望龙飒竔,毕竟作为后宫的主人,她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好不好,那她这个皇后也就太窝囊了。 黎欣儿自从几位太妃进来后,整个神色就不好了,示意一旁的小丫鬟出去。 清婉见此想要阻止,不过被月浅宁给拦了下来,想必这黎欣儿是让人出去找救兵去了,而她能找的估计也就是黎将军了吧。 月浅宁的嘴角勾了起来,事情现在越来越有趣了。 “今天本宫请大家来,就是想跟着大家讨论一下黎妃自杀一事。” 月浅宁的话一出,场中大家的表情各不相同,当然反应最大的便是黎欣儿。 黎欣儿想要挣脱被抓住的手,奈何那人绑的太紧,黎欣儿只好作罢。 “姐姐都已经死了,这事有什么可讨论的,皇后娘娘,当时姐姐只是想不开,为什么皇上非要遣送她出宫,她以怀了龙种,这若是出了宫,她才没有活路,这才跳了井,如今人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叨扰她的在天之灵,让她不得安生。” 月浅宁始终挂着笑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黎欣儿演戏,她觉得这黎欣儿若是搁在她那个年代,定是一个不错的演员,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一个女的都想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哄哄。 “这件事若不水落石出,这才是让她不得安生呢。你这么激动,难道知道其中的隐情?” 月浅宁的话说的不咸不淡,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可以听到周围吸气的声音。 黎妃事件,一直是宫里的禁忌,这么久了,也没有人谈及,因为这关乎皇后,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谈及,却没想到今日这事被皇后又提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其中的隐情。”黎欣儿有些焦急的想要撇清关系,然而等她说完,她才发现她掉到了月浅宁的圈套之中去了,“我不知道娘娘所说什么意思,当时仵作都已经验定姐姐是自杀,怎么可能另有隐情,若是有隐情,那……” 黎欣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副被吓到表情盯着月浅宁,似乎再说这一切都是月浅宁搞得鬼,一旁的几位太妃也随着黎欣儿的目光,怀疑的看向月浅宁。 而月浅宁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般,看了一眼清婉,只见一个小宫女带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徐成见过皇后,太妃。” “起来吧,想必徐太医大家都认识,本宫就不多说了,徐太医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月浅宁坐在椅子上面,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低垂的眸子让人看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是,黎妃娘娘的确是在井里发现的,不过黎妃娘娘的死,并不是淹死,而是在她落井之前便被人给毒死了。” 站在屋子中间,徐成不卑不亢的说着,其实刚开始徐成并没有发现,若不是皇后娘娘提点,他还真是被蒙混过去了,而在医术上面,很多徐成还是挺佩服皇后娘娘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徐成的话让大家面面相窥。若是按着徐成这么说的,那么这黎妃便是被人害死的,这凶手又是谁呢? 接着另一名女子被带了上来,月浅宁发现,在那名女子被带上来的时候,黎欣儿的脸色苍白了很多。 “清婉,接下来交给你了。” 月浅宁说完,朝着椅子上面靠了靠,说着这么久,月浅宁感觉有些力不从心,身心疲惫。 “是,”清婉走到那个女子面前,冷眼看了她一眼,那女子哆嗦了一下,将自己知道事情这才说了出来。 从这名女子的口中大家也听出了个大概,这名女子便是黎妃的贴身侍女,黎妃的死跟她有着间接的关系,因为她是她帮着黎欣儿毒害了黎妃。 黎妃自从进宫后,便没有受过圣宠,寮寮深宫寂寞难耐,这黎妃便和太医院的一名太医勾搭到了一起,暗地里多次私会。 可终究是是纸里包不住火,黎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这若是被皇上知道那可是杀头之罪,本来她想着悄悄将孩子打掉,却没有想到这事被自己的妹妹黎欣儿发现了。 黎欣儿以此为要挟,多次要求黎妃将自己弄进皇宫,可这事还没有成,皇上便下了一道圣旨,要遣散后宫,黎欣儿哪能料到会发生此事,这姐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若是被发现,便可能会牵连到黎家,因此一不做二不休,便起了谋杀姐姐的事情。 而黎欣儿便以着姐姐的死,入了皇宫,想要借此接近皇上。 众人听完这小侍女说的话,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此事不管搁在谁的身上,都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窜到头顶,这就是所谓的家贼难防吧。 谁能想到,平日里温柔善良的妹妹会突然痛下杀手,月浅宁抬眼看向黎欣儿,此时她自己是面色苍白,整个人都跌坐到了地上,一无刚开始的凌厉。 第二百六十七章 希望破灭 “黎欣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月浅宁抬头看着黎欣儿,淡淡的语气,却透着让人胆寒的威仪。 跌坐在地上的黎欣儿听着月浅宁如此说着,原本无神的双眼,似乎想起什么,变得异常坚定。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强力压制住自己的恐惧。 “皇后娘娘,欣儿自知您早就看我不顺眼,却没想到您会如此容我不下,府中之人向来都知我于黎妃姐姐,姐妹情深,我又如何可能杀了她,如今姐姐已经下葬,仅凭一个丫鬟还有一个大夫的话便要治我的罪,皇后娘娘,您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嘛?” 月浅宁没想到这黎欣儿的心思这么深,如今证据确凿的事情,被她这么一说,好像都是自己搞得鬼一样的。 几位太妃皆是一副思考的模样,黎欣儿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让她们有些犹豫,该相信谁。月浅宁嘴角勾了起来,既然这黎欣儿死不承认,那么她不介意跟她玩玩。 “愧疚?黎欣儿难道你晚上睡觉都不做梦的嘛?”月浅宁看到黎欣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将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有没有在梦里看到你姐姐呢?” “你不要再说了,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我姐姐。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黎欣儿大叫了起来,想要挣脱束缚,不过她哪里是几个嬷嬷的对手,被紧紧的按到地上,看起来狼狈之极。 月浅宁的眉头挑了挑,眼睛微眯了起来,透露出了危险的气息,整个屋子冷了几分,她月浅宁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这个女人几次三番的触碰她的底线,让她如何忍得。 不过在她刚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冲进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身戎装,跟着黎欣儿有几分相似,月浅宁只看了一眼,便记起来了他便是那晚在宴会上的黎老将军。 黎欣儿在看清来人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想要朝着黎老将军那里去,奈何自己动弹不得。 “爹爹你终于来了,你快救救我,都是这个妖女,月浅宁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黎欣儿大声的闹着,一旁的黎老将军走过去一巴掌打在黎欣儿的脸上,气的手都在颤抖。 “孽障,做错了事情还不承认,皇后娘娘也是你这般诋毁的,没个规矩。” “你……你打我……” 黎欣儿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对她呵护备至的父亲,居然会当着月浅宁的面打她,黎欣儿呆在了原地,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来了。 扑通一声,黎老将军跪了下来,眸子里面的不甘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小女不知规矩,冲撞了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老臣的面子上,原谅小女之过,老臣回去,定当严加管教。” 月浅宁的面色冷了几分,看向黎老将军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这黎老将军不愧是老狐狸,直接将她的罪责给绕开了去。 “黎老将军看来是搞清楚状况,这黎小姐并没有顶撞本宫呢,来人,给黎老将军看座,黎老将军还是等事情了解了后,再说不迟。” 见月浅宁不吃自己那套,黎老将军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狠历,拳头被他紧紧的捏到了一起。 月浅宁给清婉递了一个眼神,很快门口就看到一个人被押了进来,而黎老将军在看到此人时,身子明显一震,看向月浅宁的目光充满了怨恨,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那人而去。 黎老将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清婉还没有赶过去就看到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朝着那人刺下,不过接下来并没有鲜血直喷的场面出现,一只手紧紧的捏住了匕首。 “皇……皇上。” 在看到来人后,黎老将军就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跌坐在了地上,龙飒竔周围的空气冷了不少,眸子里面盛满了杀意。 “黎将军怕是忘了后宫的规矩,朕帮你想起来。” 龙飒竔的话刚说完,黎老将军的眸子猛地一抬,只见龙飒竔脚下一动,黎老将军已经被踢到了一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看来是受了不轻的伤。 在月浅宁派人去叫他的时候,龙飒竔便知道了月浅宁的用意,若不是当时有几个重要的事情处理,他恐怕早就过来了。 朝着月浅宁走过去,龙飒竔早已收了刚才的杀意,温柔之极,伸手搂过月浅宁。 “你应该提前跟我说的,你有没有吓到?” 月浅宁白了龙飒竔一眼,她月浅宁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嘛,不过面对于龙飒竔的温柔,她还是很感动的。 “这后宫之事本来就是我这皇后该做的。” 月浅宁淡淡的笑着,一旁的人见皇上来了,连忙行着礼,龙飒竔抬了一下,便坐在了月浅宁的旁边,一副看戏的表情。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切,心下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并没有得罪皇后,以前宫里传言皇上独宠皇后,她们并未全信,如今看这帝后如此情深,这便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月浅宁不过是说说,没想到这龙飒竔还真是不插手了,不过想到这事关龙飒竔的颜面问题,也便没有说什么,示意清婉继续。 清婉走过去,在那个男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个男人抬眼看了一眼龙飒竔,脖子缩了缩,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将他吓得半死,而他现在横竖都是死,也便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至少说出来,还可以救自己的亲人,刚才清婉在他耳边的话,就像是魔鬼的言语,许是因为太过于害怕,那人说的话结结巴巴的,但大致意思,大家还是明白的。 这个人就是黎妃的情夫,也是黎妃肚子里面孩子的爹,月浅宁可以看到龙飒竔额头上冒起的青筋,虽然这龙飒竔知道黎妃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他的,但被人说出来,他这个皇上的颜面实在是没地方搁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今已经真相大白,黎欣儿与黎老将军此刻早已无力去辩解,整个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 黎欣儿本以为的父亲来了,便可以救自己,却不知交父亲也牵连到了里面。或许这就是从失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感觉吧,此刻黎欣儿算是真真的感受到了。 “你们可认罪?”月浅宁的声音很小,不过足以让黎欣儿他们二人知晓。 黎欣儿没想到,看似无害的月浅宁,却是致命的,她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去招惹她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因果循环 大殿之上,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地上的二人,月浅宁的眸子盯在黎欣儿的脸上,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有那么多的算计是完美无瑕的,最后还不是将自己也算计了进去,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黎欣儿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眸子完全没有了生气,死死的盯着月浅宁,就连一旁的小夭也觉得有几分骇人。 “娘娘,黎小姐她。” 小夭还想说什么,不过被月浅宁给阻止了,月浅宁抬头看了一眼龙飒竔,见他以有了决断,“依皇上看,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黎欣儿弑杀亲姐,罪不可赦,秋后问斩。黎将军知情不报,欺君罔上,削去官爵,发配边塞。” 龙飒竔看都没有地上的二人,便将决定说了出来,这便是皇权吧,杀伐果断,龙飒竔浑身散发着威严,他的话刚落,侍卫便走了进来,将两人朝着外面拖去。 就在黎欣儿被拖到了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发狂似的想要朝着里面冲着,大喊了起来,“月浅宁你会糟报应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许是黎欣儿的模样太过于狰狞,月浅宁只觉得肚子里面一阵绞痛。 “带走。” 龙飒竔的声音传了出来,如同地狱的寒冰,那些侍卫自是不敢在做停留,几人扯着黎欣儿便将她拉了出去。 “快叫太医,”伸手将月浅宁抱在了怀里,朝着永宁殿而去,看着月浅宁如此,龙飒竔心里一紧,“月儿,你怎么了,你要坚持住啊。” 一旁的几位太妃看到这一幕,均是念念相窥,看着皇上抱着皇后而去,久久没了言语。 清婉在月浅宁一出事的时候,便冲了出去,等着龙飒竔将月浅宁抱回永宁殿的时候,清婉大口的喘着气,太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来这太医应该是被清婉给扛来的。 “快,看看皇后怎么了。” 月浅宁的额头上面全都是汗水,龙飒竔早已无了该有的威仪,就像是一个丈夫看着自己妻子那般。 太医见皇上如此焦急,自是不敢耽误,伸手替着月浅宁把着脉。 “皇后如何?” 龙飒竔站在边上,看着太医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不自觉的揪了起来,他不敢想像,这月浅宁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该如何。 “皇上不必着急,娘娘只是动了胎气,才会使得小腹如此疼痛,臣先替娘娘施针,调理气血,一会儿写一副方子熬了汤药给娘娘吃便可。” 那人说着,拿起旁边的银针,对着月浅宁身上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月浅宁的面色缓和了不少。见月浅宁如此,龙飒竔松了一口气,守在一旁,不敢打扰太医的救治,生怕一不留神,这月浅宁有个什么差池。 就在太医将银针都拔出来时,月浅宁紧闭的双眼慢慢的睁开了,龙飒竔见此,伸手握住了月浅宁的手,“月儿,感觉怎么样?” “肚子不疼了,就是浑身无力。” 刚才那股疼痛感如今已经消失不见了,月浅宁看着龙飒竔一脸紧张的模样,嘴角勾起起来,想要触碰龙飒竔,却发现手根本抬不起来。 “太医,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为何会浑身无力?” 将月浅宁搂在怀里,龙飒竔让太医继续诊治着,不过太医查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异常,“娘娘可能是受了惊讶,休息一下便可。” 龙飒竔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对于太医的诊断并不满意,不过这文太医是这宫里的元老,再加上月浅宁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他也就没有再为难太医了。 “下去吧。” 太医行了一个礼便下去了,清婉跟在他的后面,现在屋子里面只剩下了龙飒竔跟月浅宁。龙飒竔盯着月浅宁的脸,似乎是想要将她的容貌印入自己的脑海里面一般。 月浅宁被龙飒竔突然的温柔搞得有些不自在,朝着龙飒竔靠了靠,一脸疑惑,“皇上在看什么呢?难道臣妾脸上有什么?” “没有,月儿很漂亮。” 暧昧的氛围让月浅宁红了脸,在月浅宁不经意间,龙飒竔的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面,“月儿,你知道嘛,刚才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该怎么办呢?” 龙飒竔近似呢喃的声音听在月浅宁的耳边,让月浅宁的心里很是感动,或许这便是让她留下的理由吧,至少在这里还有一个人在乎她。 “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不是说要一起到白头,浪迹天涯嘛?” 月浅宁的嘴角勾了起来,笑得很是好看,将龙飒竔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面,“我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和宝宝呢。” 很少月浅宁会在龙飒竔面前如此,龙飒竔将手收了收,原本一国之君的威仪早已被他收了起来,于普通人家的丈夫关心妻子无疑。 “皇上,娘娘的安胎药已经熬好了。” 门口传来了清婉清脆的声音,原本她还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吃不消,以最快的速度准备着,不过刚刚听到屋子里面的声音,让她松了一口气。 “端进来。” 清婉进去的时候,便看到龙飒竔陪在月浅宁身边的,见龙飒竔伸手,清婉将药碗递了过去。 “让人准备一下,把朕要用的搬到宁安殿,朕以后住宁安殿这边。” 龙飒竔接过清婉手中的药碗,轻轻的吹着里面汤药。一旁的清婉恩了一声便退了下去,皇上搬来宁安殿,是个不错的决定,至少在这险恶的后宫,他可以照顾皇后,不知何时,清婉的心里还是有些羡慕月浅宁。 “你真的要搬到宁安殿?” 月浅宁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一来,她这魅惑皇上的谣言,不就坐实了?到时候这文武百官还不得怪罪自己。 将不烫的汤药喂到月浅宁的嘴里,龙飒竔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这还能有假,怎么不愿意我陪你?” “哪里,臣妾哪敢啊。” 刚才龙飒竔的笑起来的模样,看在她的眼里,心里莫名的动了一下,她是巴不得他陪她的,只不过他作为一国之君,很多的事情,还是得有个表率,不过想到这里月浅宁并没有说出来。 龙飒竔似乎看出了月浅宁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朕不止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丈夫,那些百姓不会说什么,他们只会说朕娶了一个皇后的。” 月浅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觉吃在嘴里的药没有那么苦涩了,估计也就只有他这么说了,不过月浅宁并未再说什么,任由着龙飒竔喂着自己汤药。 第二百六十九章 片刻宁静 自从龙飒竔搬到了这宁安殿后,整个宁安殿较之前安静了不少,不过月浅宁倒是乐的清闲,什么事情都由着龙飒竔替她打点好,她每天也就除了吃就是睡了。 最近这几日,月浅宁倒是觉得自己胖了不少,人说怀孕胖三圈,以前月浅宁还不信,现在她倒是觉得这话说的太对了。 龙飒竔搬来了宁安殿,自然这处理朝堂政事也就在了月浅宁的书房之中。 “娘娘,该起了。” 这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月浅宁还在内殿睡觉,小夭有些无奈,这皇上回来若是发现娘娘没起来吃东西,又该责罚她们了。 月浅宁转了个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倒是记得龙飒竔一大早的就去了早朝,“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娘娘,再过一个时辰就到午时了。” 伸手将月浅宁扶起来,小夭捂着嘴笑着。自从皇上搬过来后,娘娘倒是变得迷糊了不少。 月浅宁记得自己没睡多久来着,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让小夭替自己将衣服拿了过来,“怎么没见皇上回来?” 许是没见到龙飒竔,月浅宁的语气淡淡的,听到在一旁小夭的耳朵里面,倒是觉得娘娘有些不高兴了。 “皇上早就回来了,见娘娘还在睡觉,便去了书房,同几位大人仪事呢,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皇上来看娘娘。” 服侍着月浅宁将衣服穿好,小夭撅着嘴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言语中有些埋怨起了龙飒竔,平日里都是皇上来叫娘娘起来了,今日却不见他。 月浅宁听的出来这小夭是在替她抱怨呢,扯着嘴角笑了起来,简单的将头发扎在脑后,看着镜子里面未施粉黛的脸,月浅宁的心情大好。 “皇上一天处理国家大事,肯定很忙的,你让厨房准备午膳,带到书房里面去,我跟皇上今日在书房用膳好了。” 月浅宁前几日听着龙飒竔提起他要建立科举考试制度,来挑选人才,这几日如此繁忙,应该是为了这些事情吧。 “是,小夭这就去准备。” 见娘娘如此体贴皇上,小夭心里很是高兴,如今皇上独宠娘娘一人,让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在宫里面子上也光彩不少。 小夭出去后,月浅宁便一个人慢悠悠的朝着书房那里走去,手摸着隆起的肚子,月浅宁感觉孩子在里面动了一下,按着前世的记忆,月浅宁大致算了一下,孩子的预产期是下个月的初五。 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啊,月浅宁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犹豫。 “娘娘为何要叹气呢?难道是皇上惹您心里不高兴了。” 月浅宁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便见一身白衣的白赭立在回廊里,白衣飘飘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白赭你不是出宫去了嘛?怎么在这里?” 白赭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折扇合了起来,“事情办完了自是要回来的,娘娘这是要去看皇上吧,在下就不打扰了。” 身后屋子屋子里面传来的目光,让白赭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月浅宁,越过她便离开了。 月浅宁本来还想叫住白赭问下他跟清婉的事情,见他走的匆忙,也只好作罢。 “娘娘,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可把我一顿好找。” 小夭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月浅宁一人在回廊这边,大口的喘着粗气,见到月浅宁,小夭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心底。 “你们一个个的能别这么紧张嘛,我一个大活人的,又不是孩子,对了,让你准备的午膳准备好了没?” “御膳房那边准备好了,就等着传膳了。”跟在月浅宁身后,小夭的心里有些委屈,她这还不是担心皇后娘娘嘛,这万一要是有个闪失那该如何呢,她们可是担不起的,不过这些小夭并没有表现出来。 感受到身旁小丫头的情绪,月浅宁并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好。小夭跟小桃两个人照顾了她这么久,她早就将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来看待,不过最近一月,被她们无微不至的呵护着,月浅宁就有种蹲在笼子的感觉,连着这脾气也不太好了。 穿过回廊,便是书房了,这里距离月浅宁的内殿,只隔了一个花园,龙飒竔在这里处理政务,自然不会影响月浅宁的休息。 月浅宁进去的时候,龙飒竔正低着头看着奏折,墨色的衣服将他的侧颜衬得越发刚毅,黑色的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看在月浅宁的眼中,却觉得这龙飒竔最近憔悴了不少。 “皇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见龙飒竔没有抬头,月浅宁坐在了他的旁边。 “也就一些琐事,你不在房间好好呆着,过这里来干嘛?” 其实刚才月浅宁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可当他想起刚刚她跟着白赭两个人在回廊里面说话的事情,他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不过见月浅宁并没有将那事放在心上,龙飒竔也没有表现出来。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不是说陪我用午膳的嘛?这会儿都不回去,人家自然是来找你了。” 月浅宁睁着个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在龙飒竔的眼里,他感觉整个心都要融化了一般,刚刚的不愉快,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伸手将月浅宁拉到怀里,龙飒竔将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瞧我这一忙倒是忘了,我这就让人准备。” “我已经让小夭准备了,你就别忙活了。” 月浅宁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小夭带着一群宫女走了进来,这小夭的办事能力还真是不错,她刚说了一会儿,这小夭准备好了。 待那些宫女将饭菜摆好,月浅宁便打算起来,奈何挺着个大肚子,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龙飒竔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将月浅宁拉了起来。 “爱妃这模样甚是可爱呢。” 耳边响起了龙飒竔的声音,见他笑话自己,月浅宁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若不是肚子的原因,她才不需要他扶呢。 “看来皇上今日不饿,那就不用吃了。” “哪有不饿的,月儿,月儿你听,我的肚子叫了。” 见月浅宁不理会自己,龙飒竔赶紧跟了上去。一旁的人见此场景,皆呡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若被皇上看到,少不得一顿罚。这皇上搬来宁安殿后,这样的情况,他们倒是时常能看到,却也苦了他们,只能憋着。 第二百七十章 贤内助 书房里面,经过刚才的小闹剧,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样,月浅宁跟着龙飒竔坐到饭桌前,桌子上面摆着的都是月浅宁爱吃的东西。 “皇上,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月浅宁的声音很是温柔,嘴角微微的勾起,只不过这看在龙飒竔的眼里,莫名的篸的慌。 “嗯,月儿也吃。” 看着碗里月浅宁给他夹的菜,龙飒竔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觉得月浅宁一定是故意的,碗里的东西,以前龙飒竔是从来都不吃的。 显然月浅宁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将碗里的菜夹了起来,“我喂你吃,来,张嘴。” 月浅宁笑得很是温柔,龙飒竔没法躲,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月浅宁见龙飒竔如此,也便没有再继续。 替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的面前,“皇上,这东西可好吃?” 月浅宁眯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老狐狸。 “好,好吃。” 嘴里辛辣的味道还未散去,龙飒竔喝了很大的一口汤才缓过来,他的月儿喂他的东西能不好吃嘛。 自从龙飒竔认清自己的真心后,在月浅宁面前,就收起了那副皇帝的威仪。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龙飒竔已是没了脾气。 一顿饭在两个人的玩闹之中结束,月浅宁本来想回屋休息去的,她觉得她在这里,会影响龙飒竔处理政务。 不过被龙飒竔给留了下来,当然留下她的理由很简单,他需要一个研磨的。 月浅宁有些无语的坐在龙飒竔的旁边,砚台里面的墨早就磨好了,显然这龙飒竔留下她,只是想让她陪着他。 鼻尖嗅到龙飒竔特有的味道,月浅宁趴在案台之上,盯着龙飒竔精致的侧颜,心里感觉暖暖的,或许这就是她所要的幸福吧,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却很温馨。 “皇上,你在看什么呢?”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月浅宁就闲不住了,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 放下手中的奏折,龙飒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看着身旁的娇妻,原本的烦躁一下子被他抛到了脑后。 “北将军事件过后,整个朝廷人员欠缺,我在想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个所谓的科举考试,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选拔人才的好办法。” 月浅宁哦了一声,将桌子上面的奏折都拿起来看了一遍,这些奏折中很多都是同意的,当然还是有人反对的,不过反对的都是一些王孙贵族,毕竟科举制度跟他们的利益有所冲突。 当时,月浅宁也只是随意的说了说没想到这龙飒竔倒是将她的话记了下来,见龙飒竔为了这件事伤神,“科举考试制度,可以广泛的选举人才,正所谓能者多劳,我朝如今很多职位空缺,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见皇上还是一脸惆怅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月浅宁的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面,见月浅宁对这件事有兴趣,龙飒竔叹了一口气,将科举考试施行后所遇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科举考试制度推行以来,倒是为朝廷招到了不少人才,只不过还有些却是差强人意,龙飒竔发现这其中有一部分人,并没有真才实学。 而且一层层选拔,这其中还有很多的弊端,导致一部分人中饱私囊,本来好好的一场公平竞争,却变了味。龙飒竔也想了很多的办法来阻止此事,不过都效果不佳。 新制度刚刚推行,很多人对此认识不深,大部分还是持观望的态度。聪明如龙飒竔,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最近这几日奏折之中所说的事情,全都是这些,搞得他头都大了。 月浅宁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很快就将问题的所在整理了出来,一是这些大臣从中阻抗,二是徇私舞弊严重,三是科举考试制度刚刚推广,百姓对此还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嘴角勾起,微微的笑了笑,月浅宁拿起一旁的纸笔,写了四个大字,“御驾监考”。 阳光打在月浅宁的脸上,她笑得很是甜美,一旁的龙飒竔不禁看的有些呆了,被月浅宁碰了碰胳膊,他才反应过来。 看着桌子上面的四个大字,龙飒竔眼前一亮,“月儿的意思是?” 月浅宁见龙飒竔这个表情,自是知道他已经明了,这科举考试制度,月浅宁是按着前世的记忆所提出来的,见龙飒竔如此上心,她也就将她知道的说了出来。 “经过层层选拔,最后由皇上现场出题,殿前御驾监考,现场批示的话,自然便无了所谓的徇私舞弊。同时也给了那些官员一个警告,科举考试制度是皇上亲自执行的,他们自是不敢再说什么。”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龙飒竔到觉得他的月儿是越来越聪明了,“月儿,朕很好奇你脑袋里面到底到底想的是什么,这事情没想到就这么被你三言两句给解决了,早知道朕就早些去找你了。” 月浅宁被龙飒竔那么一说,脸顿时就红了起来,这些东西在她前世记忆中便存在的,科举考试从唐代开始,便已经很是兴盛,她不过是将前人的事迹借用了而已。 “只不过是一些小见解而已,能替你分忧就好。” 龙飒竔伸手将月浅宁搂在了怀中,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月儿的小见解可是很有用呢,那些百姓们若是知道了他们有这样一个好皇后,定会感谢上苍,将你带来了我们这里。月儿,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龙飒竔最后一句近似呢喃的话语,听在月浅宁的耳中,很是感动,从龙飒竔的怀抱里面出来,月浅宁便坐在旁边,看着他处理政务。 有了刚刚月浅宁的意见,很快龙飒竔便整理出来了一份圣旨,圣旨的内容便是月浅宁所说的那些。 “皇后认为可还需要改正?” 将圣旨放在月浅宁的面前,龙飒竔一脸认真的问着。 “皇上决定就好,对于这些咬文嚼字的事情,我还真是不在行。” 她不是不在行,只是不愿意看吧,见月浅宁如此,龙飒竔也就没有为难她,拿起旁边的玉玺盖了上去,解决完了这件事,龙飒竔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的,阳光也还不错,“听说御花园的秋海棠开了,皇后可有兴致一起走走。” 月浅宁前几日便想去看了,奈何一直没有时间去,见龙飒竔这样说,点了点头。 龙飒竔将月浅宁扶了起来,陪着她,两个朝着御花园而去。看着身侧大肚子的月浅宁,龙飒竔笑得很是温柔。 第二百七十一章 边境危机 就在龙飒竔的圣旨下达的第三天,整个国家都已经沸腾了起来,百姓们讨论的都是所谓的科举制度。 科举制度打破了以前的传统,给了有才华的普通人一个机会,老百信自是津津乐道,当然在讨论之时,大家更是对这提出科举制度的皇后娘娘大佳赞赏。 宁安殿。 月浅宁坐在花园的凉亭之中,有些无聊,便让小桃给她拿了一本医书在那里看着。 科举制度的完善,还需要一些时日,这两日,龙飒竔都是一早就出去了,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来,想来定是十分忙碌了,月浅宁也便没有去打扰他。 月浅宁明白,他不止是她的丈夫,还是一个皇帝,她不能束缚他。这天下人对她的态度才刚刚改观,月浅宁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皇后娘娘,这是你爱吃的凤梨酥,清婉姑姑让人给娘娘送来的。” 小夭将一盘凤梨酥放到桌面上,站在了月浅宁的身旁,还别说她家娘娘认真看书的模样还挺美,让她都不忍心来打扰她了。 “哦?清婉送来的?” 月浅宁挑眉,放下手中的书,桌面上的凤梨酥看起来很是漂亮,想必清婉起花了一番心思的,她昨天不过是念叨了一下,清婉便做好给她送来了,还真是有心。 凤梨酥的味道很是不错,外酥内甜,月浅宁吃了一个食指大动,见一旁小夭伸着脖子看着,月浅宁招了招手,让她坐下来,跟自己一起吃。 这怎么使得,小夭连连摇头,虽然她们平日里也没个规矩,这让她跟着皇后娘娘同桌而食,她是万万不敢的。 见小夭如此坚持,月浅宁也就没有在勉强她了,将凤梨酥分了一小盘,“这个你拿下去尝尝,清婉做的,味道可比御膳房里面好吃的多呢。” “谢娘娘。” 小夭接过月浅宁递过来的凤梨酥,很是高兴,这东西她早就想尝尝了,对于清婉,小夭还是很敬重她的,她做的凤梨酥,连娘娘都爱吃,味道自是不用多说的。 月浅宁点了点头,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惆怅,皇宫就是一个制度森严的地方,月浅宁曾多次的想要将这里的情况改变,奈何都失败了。 在这后宫之中,大家对她都是服从敬重,做事小心翼翼,少了几分活气,月浅宁呆在宫中,觉得有些乏闷,在这里的人都是没有自由的。 月浅宁觉得,等她孩子出生后,她定要好好整顿一下这后宫,要不让她一辈子都呆在这种地方,她一定会闷死的。 “娘娘再发什么呆呢?难道是清婉的凤梨酥做的不好吃?” 清婉来的时候,便看到月浅宁盯着手中的凤梨酥在那里发呆,只不过那脸上的表情太过于丰富,让清婉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清婉你来了啊,刚好陪陪我,你做的凤梨酥,这味道可比那御膳房做的好吃多了。” 清婉的话将月浅宁的思绪拉了回来,让清婉坐在自己对面,在这宫里面,现在也就清婉能跟她谈的来了,这两日龙飒竔是没时间陪她,不过怕她无聊,便让清婉每日过来。 “那就多谢娘娘夸奖了,娘娘喜欢吃就好,想吃了差人说一声便是。” 清婉坐在月浅宁的对面,一身青色衣裙,将她衬得很是水灵。 “娘娘可听说了宫外的传言?现在宫外都说娘娘聪慧贤德,您提出的科举制度,让大家很是赞扬。人人都夸我朝有了一位好皇后呢。” 听着清婉如此说着,月浅宁轻笑了出来,这些话小夭那两姐妹早就给她说了一下一百来遍了,不过听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我哪有这么好,是外面那些人夸大了而已,这全都是皇上的功劳。” “虽说是皇上处理的,但也是娘娘的意见,娘娘就别谦虚了,若不是娘娘在一旁帮衬着皇上,皇上这两日估计要忙的焦头烂额了。” 听着清婉这么说着,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皇上这两日忙的并不是科举考试?见月浅宁的表情不对,清婉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聪明如她,月浅宁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 “皇上这两日在忙什呢?” “这……”清婉看向月浅宁的目光有些迟疑,皇上交代过她,朝堂之上的事情,不要告诉皇后。 见清婉不愿意说,月浅宁便知龙飒竔遇到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清婉,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你也不想我自己跑去问他的吧。” 这月浅宁都这样说了,清婉也觉得在瞒着她也没有什么意义,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月浅宁。 龙飒竔这两日都在处理南疆事宜,也不知道这南疆皇帝怎么知道国家不久前经历内乱,正是虚弱之时,举兵在我边境滋事。 龙飒竔派了陈将军前往,暂时压制住了南疆的军队。这两日边疆传来的战报不容乐观,不想让月浅宁担心,龙飒竔并没有告诉月浅宁。 听清婉说完,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南疆她是听说过的,原本他们只是一个小国,依附于我国,如今居然还敢举兵来犯,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月浅宁总觉得这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南疆国主这个人你了解嘛?” 月浅宁突然的提问让清婉愣了一下,很快的便反应了过来,“南疆国主一直以来都是胆小怕事的,不过这南疆太子倒是比他父皇强了不知多少倍。” “哦,说说看。” 清婉的话将月浅宁的兴趣提了起来,看来这南疆入侵,跟着这个所谓的太医是脱不了干系的了。 “南疆太子,名叫冷飞,很受国主器重,这人心思细腻,南疆短短两年,在他的治理下,国力增长了几倍。” 月浅宁将手中的凤梨酥放到嘴里,心下已是明了,月浅宁还想再问一些事情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龙飒竔的声音,她便止住了话头。 “皇上回来了。” 看着门口出现的人影,月浅宁换上了一副笑颜,一旁的清婉见龙飒竔回来了,行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 “恩,怎么,今日可还好?小皇子有没有踢你。” 龙飒竔只是看了一眼清婉,朝着月浅宁走过去。 “好的不能在好了,小皇子今天比较乖。” 朝着龙飒竔身上靠了靠,月浅宁笑得很是甜美,似乎刚才清婉说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将龙飒竔带到屋子里面,让小夭去准备吃食,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接过月浅宁递过来的水,龙飒竔感觉心里暖暖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悄然无息 清晨,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打了进来。床榻之上的女子朝着外侧蹭了蹭,似乎是发现身侧之人不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见屋子里面小夭在那里收拾屋子,月浅宁习惯性的问了出来。手附在自己肚子上面,看起来有些失落。 平时,只要她一睁开眼睛,龙飒竔的容颜就会出现在她眼前。许是边疆的事情,让他有些着急吧。 “皇上天一亮便走了,皇上走的时候吩咐奴婢,娘娘若是醒了,便差人说一声,让我们准备好膳食,想必是皇上惦记着娘娘一个人吧。” 小夭走到月浅宁的旁边,将一旁的帷缦收了起来,床榻上的月浅宁墨发直直的披在背后,让小夭看的有点呆了,或许如此温柔体贴,又带有点小倔强的娘娘,才是皇上不离不弃的原因吧。 听着小夭说的,月浅宁淡淡的扯着嘴角笑了起来,难得他百忙之中还惦记着自己。让小夭去准备吃食,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许是大着肚子不方便,月浅宁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如今她的肚子已是整整大了一圈,初为人母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个作为娘亲的不容易。 慢慢的朝着铜镜移去,本来是想叫小桃的,想了想,月浅宁还是自己拿起了梳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镜子里面的女子,虽说比不上有多倾国倾城,但也算的上小家碧玉,以前的她算得上是本国的丑女了,但这张脸在月浅宁的医术下,却也是改变了不少。 或许唯一没有变得,便是那双眼睛了,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给别人的感觉,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月浅宁的双眸似乎能够将人吸引进去。 “娘娘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突然的出声,让月浅宁一愣,看清来人,嘴角挂上了笑意,月浅宁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 将手中的木梳放了下来,月浅宁看着坐在一旁的白赭,心下有些疑惑,她可不觉得这白赭来这宁安殿只是凑巧。 “想一些琐事而已,没什么。倒是你来我这里干嘛?这宁安殿可是皇后居住之地,你悄悄来此,并不是玩这么简单吧。这若是被皇上知道,白大人不怕皇上说你擅闯后宫?” 淡淡的笑了笑,一身白衣宛若仙人。“或许我来还真是玩的呢,这事你知我知,只要娘娘不说,皇上自是不会知道。不过,我相信娘娘是不会说的。” “哦?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皇上?” 月浅宁嘴角勾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狐狸,盯着白赭,似乎想要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见月浅宁如此问着,白赭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岔开了话题,有些话,还是不说明了的好。 “皇后娘娘应该听说了最近朝堂之上的事情吧?南疆太子的突然出现,让南疆边疆陷入僵局,整个边疆战事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个事情,月浅宁在清婉那里听到过,不过这龙飒竔并没有告诉自己边疆的事情,月浅宁也就没有插手这件事情。 “恩?你有什么看法?” 抬头看着白赭,月浅宁发现自己有着看不清对面的人,白赭今天来就是要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月浅宁总觉得,今天的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具体哪里怪了,她也说不上来。 “南疆太子的能力不容小窥,若是让他一直发展下去,必定会对我朝产生威胁,皇上派我去这次去南疆平定战乱,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白赭今日来,是想跟娘娘辞行的。” 白赭盯着月浅宁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忧伤,不过他很巧妙的将他的内心藏了起来,白赭提起边关事情时,月浅宁担心的模样,他知道她那是为了龙飒竔。 “这么快就要走了?” 月浅宁没想到龙飒竔会派白赭去南疆,而且还走的这么匆忙,难怪昨日清婉到她这里来,满脸的疲惫,想来是担心白赭吧,不过月浅宁并不知道,这其中还参杂了她的原因而已。 “恩,边疆战事紧急,此事拖不得。”白赭说着目光移到了月浅宁的肚子上面,神色复杂,“皇后娘娘快要生了吧,白赭没机会怕是没机会见到小皇子出生了呢。” 听着白赭如此说着,月浅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又不是不回来了,等着你大军回来,不就看到小皇子了。” “也是。” 白赭自嘲的笑了一下,这个时候,门口想起了一阵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小桃小夭他们二人回来了,白赭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皇后娘娘保重。” “边疆事情凶险,小心。” 见白赭要离开,月浅宁点了点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没问出来,只是说了一句小心。他跟着清婉之间的事情,月浅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他们想让自己知道,会亲自告诉自己的吧。 月浅宁的话,让白赭愣了一下,随即从窗户跳了出去,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月浅宁坐在铜镜面前,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让人看不出来她再想些什么。 门口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走了进来,将她的思绪打乱,月浅宁将手放到了肚子上面,一下下的抚摸着肚子里面的孩子。 “娘娘你怎么一个人起来了?” 小桃拿起旁边的梳子替月浅宁梳理着秀长的头发,言语之中,满满的都是担心。 “早晨也没有什么事情,对了,小夭你去叫皇上,皇上怎么说的?” 任由着小桃替自己收拾着,月浅宁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小夭,乍一看这两姐妹长一样的,不过她们还是很容易区分的。 小夭的眉间比小桃多了一颗黑色的痣,她的性格也比小桃活泼不少。小桃也比小夭稳重不少,真是一静一动,两个人很好的互补了。 “皇上这会儿还有点事情,他让奴婢先准备了一点粥给娘娘送来,说是怕娘娘早晨起来饿了,皇上说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便回来了。” 见小夭如此说着,月浅宁的心里暖暖的,龙飒竔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想的很周到呢。 “你让御膳房再做几个皇上爱吃的菜。” 小夭恩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这会儿月浅宁心情大好,本来小桃想给她梳一个繁琐的发型,月浅宁直接拿了一根发带将头发束在了脑后。 镜子里面的女子,一双眸子顾盼生离,淡紫色的衣裙将她的肌肤衬得越发白腻,虽然大着肚子,到并不影响着她的气质,反倒给她多增加了一丝魅力。 第二百七十三章 坦诚相待 龙飒竔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月浅宁一脸温柔的站在屋子里面等着他,一桌子饭菜还冒着热气,走过去伸手将她拉到了怀里。 “月儿是不是等的都饿了?为夫错了。” 从龙飒竔的怀里出来,月浅宁笑得很是温柔,拉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她知道龙飒竔最近忙的晕头转向的,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还好,皇上不是让人给我熬了粥嘛,我一个吃饭太无聊,便等你一块吃,怎么?皇上难道不喜欢?” 替月浅宁盛了一碗汤,龙飒竔见月浅宁如此说着,知道她是跟自己开玩笑的,忍不住大笑了出来,就连疲劳也一扫而光了。得妻如此,他龙飒竔一身足矣了。 “怎么可能不喜欢,朕爱都爱不及呢。来,这是你爱吃的鱼,多吃点,肚子里面小皇子才长的快呢。” “原来皇上在意的是小皇子,而非臣妾啊。” 月浅宁意有所指的说着,见龙飒竔脸上的表情甚是丰富,心情大好,宫中的生活枯燥无味,有着龙飒竔陪着她,月浅宁也不觉得那么无聊了。 “月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的,你还逗我。”若不是这月浅宁挺着个大肚子,龙飒竔可就不会这么放过她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柔的替她夹着菜。 一旁站着的两个丫鬟,见皇上皇后如此恩爱,呡着嘴笑了起来。在这宫中,也就皇后娘娘能够让皇上如此吃瘪了,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够让皇上如此温柔对待了。 一顿饭下来,屋子里面的氛围很是温馨,许是肚子里面的孩子大了不少,月浅宁的饭量比之前也增加了不少。 龙飒竔吃完饭并没有急着离开,将月浅宁带到了院子里面,陪着她一起溜达,这几天他都忙着朝政上的时候,将月浅宁一个人留在宁安殿,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初秋,很多的花儿都已经谢了,不过御花园东面的一园秋海棠此时却开的格外的美,让人准备了茶点,龙飒竔跟着月浅宁两个人坐在了亭子里面,从这亭子看出去,不远处开着的秋海棠,甚是美丽。 既然皇后娘娘有着皇上陪着,小桃准备好了茶点,便拉着小夭退了出去,这两天皇上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来陪皇后,怎么的也该给他们两个独处的时间。 “皇上,最近朝堂之上很忙嘛?我看你一大早的就忙去了。” 龙飒竔端着茶杯的手愣了一下,将手中的茶杯缓缓的放了下来,本来他是不打算跟着月浅宁说朝堂之上的事情的,但看着月浅宁一脸想要知道表情,龙飒竔最终还是将朝堂之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夫妻间最重要的不就是坦诚相待嘛,虽然他是皇帝,很多的事情不能说的,他记得他之前答应过月浅宁,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她的。 聪明如她,龙飒竔可不觉得最近的事情,她什么也不知道,她这么问,只是想让自己告诉她吧。 “最近朝堂之上确实是有一些麻烦的,那是关于南疆边疆战事的,不过已经解决了,你就不要担心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有我在。” 龙飒竔坚定的话语,让月浅宁心里一颤,重重的点了点头,“恩,我知道,龙飒竔,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跟我说说,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别让我那么担心。” 月浅宁说的诚恳,一旁的龙飒竔听在心里暖暖的,他并不想去瞒着她,只不过有些事情,他能够解决的,他不想让她去操心,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聪颖如她,很多事情,往往会让她更加担心。 微风吹过,凉凉的风打在两个人的脸上,龙飒竔将南疆之事仔细的给月浅宁说了一遍,月浅宁听在心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按着情报的消息,这南疆太子应该不是一般人,如今他亲自上阵督战,你派白赭去,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在月浅宁提到白赭时,龙飒竔的眸子动了一下,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白赭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人才,这次南疆之事,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才了,皇后可是担心他?” “我怎么听着皇上说句话的时候,酸溜溜的。” 原本严肃的话题,被月浅宁这句话一下子给破坏掉了,月浅宁呡着嘴笑着,盯着龙飒竔的容颜。 龙飒竔并没有解释,继续说了下去。算是无视了月浅宁的话。显然他是真的吃醋了。作为一代帝王,他不允许别人觊觎他的皇后,同时他也不希望,他的皇后对别人念念不忘,不过后一条,明显是他想多了。 白赭对于月浅宁有没有什么,月浅宁并不知道,月浅宁只知道清婉喜欢白赭,这一段时间两个人再闹矛盾,她这才多关注了一下而已。 “明天午时,大军出发,皇后要不要跟我一起起来送送三军。” “这事皇上办就是了,我一个大肚婆跟皇上一起去,那些朝臣们又该说什么了,对了,皇上这次有没有派清婉随行呢?以清婉的武功跟聪慧,说不定能帮的上白赭。” 龙飒竔伸手握住了月浅宁的手,看着自己身旁的女子,“你是我朝皇后,那些人敢说什么呢?清婉昨日已经找了我,我已经答应了。” 龙飒竔办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见他这样说,月浅宁的心里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从凳子上面站起来,“皇上陪我去走走吧,这几日你都忙着的,我呆在宁安殿里面都快发霉了。” “行,今日月儿想干嘛,朕奉陪到底,前几日冷落了皇后,是我的错。” 难得的龙飒竔大笑了起来,一手扶着月浅宁的腰,一手牵着她的小手,两个人在这御花园里面逛了起来,虽说是初秋叶黄蒂落,但这御花园却也是别致的美。 除了那一大片的秋海棠,各色的秋菊也开了不少,牵着龙飒竔的手,月浅宁靠在他的怀里,以前的她想方设法的想要逃离这里,月浅宁没想到现在自己会喜欢上这里。 御花园里面的菊花开的格外的美,欣赏之余,月浅宁还让着一旁的小夭采摘了一些回去泡水喝。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临走告别 月浅宁还在被窝里面的时候,就被龙飒竔给弄醒了,龙飒竔看着身侧之人,若不是月浅宁怀着个大肚子,他一定会将她给吃干抹净的吧。 “龙飒竔,你让我在睡一会儿嘛。” 喏喏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月浅宁朝着龙飒竔靠了靠,美人在怀,龙飒竔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好歹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这么勾引着,他感觉自己身子的某个部位起了变化。 “好,你睡,我上早朝了。” 从床上爬起来,龙飒竔看起来有些狼狈,他觉得自己若是再跟月浅宁腻歪一会儿,自己一定会被憋坏的。 “嗯嗯,你去吧。” 月浅宁模糊的回答了一句,又躲到了自己的被窝里面继续睡觉去了。昨天晚上肚子里面的小宝宝折腾她了大半夜,她这会儿困的要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小桃,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对着外面喊着,听着房门打开,月浅宁从床上爬起来,大肚子的她显得有些笨拙,许是昨夜没睡好,月浅宁感觉自己晕乎乎的。 任由着小桃从身后替自己将一副穿好,月浅宁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面。不知是不是肚子的原因,月浅宁只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很累了。 “娘娘的头发真美。” 身后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不过听着这个声音,并不是熟悉的小桃,月浅宁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 “清婉?是你。你要是不出声,我还以为是小桃呢,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小桃那丫头哪去了?” 月浅宁一连串的问题让清婉忍不住笑了出来,拿着梳子继续给月浅宁梳着头发。 “娘娘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了。是我让小桃别说的,娘娘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拿我当姐妹,我就是想在离开的时候,来看看你。” 见清婉这么说着,月浅宁想起来昨天龙飒竔告诉过他,白赭要是边疆,清婉也会随着他去的。 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女子,月浅宁本不是什么伤感的人,突然也觉得有些难受了起来。 “清婉,你想随他去,就去吧,一路上注意安全,边疆路途遥远,此去危险重重,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回来。” 梳着头发的手愣了一下,清婉点了点头,“我会回来的。我还要看看小皇子长什么样,不会有事情的。” 清婉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要跟着月浅宁说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替月浅宁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型,两个人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娘娘,清婉姑姑,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味道很不错的哦。”门口,小夭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月浅宁示意她放在桌面上,便让她下去了。 小夭听说姑姑今日要走,想要来送送她的,见自家娘娘这样,定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清婉姑姑说,小夭也就没有打扰她们,退了出去,替他们将房门关好。 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月浅宁跟着清婉两个人,想着清婉时间也不多了,月浅宁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你跟着白赭两个人最近在闹矛盾对吧?是他欺负你了嘛?” 清婉本不想让月浅宁担心这些事情的,既然她如此问着,清婉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没有欺负我,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的想法不一样了而已,我总觉得他在躲避我,或许这次的南疆之行,能够让我们的关系缓和一下吧。” 月浅宁可以看的出来,其实清婉还是挺喜欢白赭的,见她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走到里屋,从一个暗格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瓷瓶里面有两颗药,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救人性命,你把这个拿着。” “这,”清婉看月浅宁如此慎重,便知道这药并不普通,“娘娘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这个这么贵重。清婉万万不能拿的。” 见清婉拒绝,月浅宁将药瓶塞到了清婉的手里面。 “这药对于外伤有奇效,不但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同时可以护住心脉,你们此次的对手是南疆太子,那人不容小窥,这东西你还是带着吧,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在这宫里,有皇上保护,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见月浅宁坚持,清婉便收了下来,将瓷瓶贴身放着,对月浅宁行了一个大礼,“清婉多谢娘娘。” “你快起来清婉,我们是好姐妹,你何必如此呢。” 说着月浅宁就要去扶清婉,顶着个大肚子,月浅宁的行动有些不便,便将清婉拉了起来。 两个人在屋子里面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门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说是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清婉这才离去。 月浅宁看着清婉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清婉走了,如今这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呢。 “娘娘,这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呢?清婉姑姑是走了,您不是还有我和小桃嘛。” 小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娘娘一脸落寞的表情,心里有些心疼。 “就是,娘娘我和小夭会一直陪你娘娘的,还有皇上这么爱你,您可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呢。” 月浅宁被两丫头你一句我一句的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你们俩嘴巴会说,你们以后还要嫁人呢,总不能一直陪着我吧。” “我们才不要嫁人呢,我们要陪着皇后娘娘,”两个丫头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目光却是坚定。 月浅宁也没有跟她们争执,随了他们去了,这俩姑娘只不过是现在没有遇到让他们心动之人,等着他们有喜欢的人了,她们便不会这样说了吧。 爱情有时候说来就来,并不是一句话能够决定的事情,当初的月浅宁也曾说过,她不会爱上这宫内之人,可当她明白自己的内心的时候,她便已经不能控制住自己了。 “你们俩尝尝吧,这御膳房这次做的糕点味道不错。”月浅宁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嘴巴里面,吃了一口,将面前的糕点朝着她们跟前推了推。 平日里这龙飒竔没在宁安殿的时候,两个丫头也不那么拘谨,拿起糕点吃了起来,看着两个丫头的笑容,原本落寞的心情好了不少。 月浅宁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她肚子里面的小宝宝能够顺利出世了,至少还有一个人陪着她,不至于让她在这深宫大院之中这么无聊。 第二百七十五章 难得的清闲 出行的大军,在清婉离开后一个时辰便出发了,月浅宁并没有去送,不是她太过于薄情,只是快到临产的时间,让她行动有些不便。 边疆的事情,交给白赭跟清婉两人,想必龙飒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了,对于他们两个人的离开,月浅宁却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次的边疆之事后,他们俩会发生什么事情。 月浅宁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她觉得最近应该是太过于神经质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小桃,你去帮我将书房的那本医论拿过来吧。” 坐在宫里无聊,月浅宁又不想出去晃悠,也就只能看书了,在这完全没有现代化气息的时代,月浅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好,但她知道,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她会很无聊的。 龙飒竔作为一国之君,月浅宁自是不能让他时刻陪伴自己左右,他除了自己,还有全天下的百姓,当初她留下的时候,她便将这事想的很清楚了。 “是,娘娘若是觉得没事干的的,不如小桃去将几位太妃请过来陪娘娘说会儿话如何?” 小桃跟在月浅宁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心里自是明白娘娘想些什么,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几位太妃都是先皇的遗孀,随着公主王爷们住在这宫里,平日里很少走动的。 如今皇上解散了后宫,后宫里面也没有了多少女眷,能陪着皇后娘娘说话的人,也就只有那几位太妃了。 “太妃?” 小桃的话勾起了月浅宁的记忆,月浅宁记得前些日子黎欣儿那事的时候,她跟着那几位太妃有过照面,不过对于当时的几位太妃,月浅宁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还是算了吧,我看看书便好了。” 见皇后娘娘如此说着,小桃也就没说什么,退了下去,替月浅宁取书去了。她是越来越捉摸不到她们娘娘脑袋里面的想法了,许是因为怀孕的人脾气都有些怪吧,小桃也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了。 小桃走后,月浅宁走了出去,今天的天气还不错,阳光不是很强烈,夹杂着淡淡的微风。 “娘娘这是要出去?” 小夭放下手中的针线盒,盯着月浅宁的大肚子,眸子里面有些担心。 “恩,园子里面转转,透透气,”月浅宁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很温柔。 小夭会意,看了一眼天空,跑到了屋子里面,取了一件披风替月浅宁盖在了身上,扶着月浅宁朝着宁安殿里面的后花园而去,刚走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小夭唤来一旁的丫鬟,“一会儿小桃回来了,你让她到后花园来找娘娘。” 见那个小丫鬟点头,这二人才过去,小夭跟小桃是龙飒竔挑选给她的侍女,自是比别的丫鬟聪慧,跟着月浅宁相处了这么久,月浅宁也便将她们当成了自己妹妹在对待。 后花园的景色,看起来不错,虽然以是秋天,外面都是落英缤纷,这里却是花团锦簇的。大朵的菊花,月季还有不知名的花开的正艳,宫女太监们在其中忙碌着,让原本清静的宁安殿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气。 那些太监宫女见皇后娘娘过来,行了礼便打算离去,不过被月浅宁给留了下来,让她们继续忙着,自己去了一旁的亭子里面坐着。 月浅宁过去的时候,亭子里面放着已经准备好的茶点。月浅宁感觉自己四肢有些酸疼,挺着个大肚子走路,确实似乎一件累人的事情。 “娘娘,您慢点。” 小夭将月浅宁扶着慢慢的坐了下来,站在了她的身旁。生怕月浅宁有个什么闪失,那她这条小命估计就没有了。 月浅宁有些无语,看着小夭一副紧张的模样,就跟如临大敌一样的,忍不住起说了两句。 “小夭,坐凳子上吧,不用站着了,在我这宫里我还能出什么事情?你这是太紧张了。” 就在月浅宁说完这句话,小桃便回来了,本来小夭还想说两句的,也便止住了话头。 小桃将书放到月浅宁面前的桌面之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这么快就将书拿了过来,想必定是一阵小跑。 “娘娘,这是您要的书,这外面有风,您应该在屋子里面呆着的。” 小桃的声音很轻很好听,月浅宁浅浅的笑了笑,“我这天天在屋子里面呆着,都快发霉了,你跟小夭两个人坐吧,陪我说说话,在这宫里在这么呆下去,我都快成抑郁症了。” “娘娘,什么是抑郁症?” 跟着小桃坐了下来,小夭一脸不解的问着。对于娘娘嘴里冒出来的新词,她还是很感兴趣的。跟着娘娘这么久,娘娘总是时不时的说两句她们听不懂的话。 见两个丫头撑着脑袋问着,月浅宁也来了兴致,对于医学方面的事情,她还是很有兴趣跟她们分享的。 毕竟在这古代,并无女子行医的制度,行医者全都是男子,这就是古代男尊女卑的悲哀啊。好在她月浅宁遇到了一个好丈夫,要不她宁可去浪迹天涯,也不要做这古代男尊女卑的女子。 “抑郁症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脑子出了问题了,它是人长期受压力后导致的性格方面的改变。” 这是月浅宁能想到的最直接的解释了,不过看着她们俩的情况,她们似乎并不理解。 “脑子出问题?娘娘你可不能这样,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会被皇上剥了皮的。” 小夭瞪着她那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惊恐,看着一旁的月浅宁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桃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摸一样,但神经大条的妹妹,“小夭,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好好想想,我们娘娘怎么可能会的抑郁什么的,你倒是光想着你自己了。” 被小桃这么一说,小夭一张脸涨的通红,想解释,见月浅宁笑得更大声了,一脸委屈的坐在那里。 “好啦,我就给你们开个玩笑,你看你们俩。” 月浅宁将书打开,见两个丫头一副紧张的模样,也便没有在逗她们。 “娘娘,你知不知道刚刚真是吓到我了,以后您可别开这个玩笑了,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小夭拿着小手拍了拍自己小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这样子倒是可爱,逗的旁边的两个人笑了起来。 “你那还算小心脏,娘娘你可别听她的,”小桃并不买小夭的情,你一句我一句的,让人听着倒是甚是有趣。 刚开始月浅宁还打算看书消磨时光的,跟着两个小丫头聊着,也便没了心思再去看书,三个人一壶茶几份点心,坐在亭子里面倒也惬意。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冒死觐见 御书房里面,龙飒竔坐在案台前,脸色铁青,在他面前扔着几本奏折,几位大臣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朕已经说过了,朕的皇后就只有一位,朕不会再纳妃,若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折子,自行辞官。” 龙飒竔的语气很冷,这些个大臣,最近是嫌他心情好,专门来给他添堵的,这南疆的事情交给了白赭,他刚一轻松,这些大臣就上书让他纳妃。 他龙飒竔纳不纳妃,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再说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为了月浅宁他好不容易遣散了后宫,怎么可能继续纳妃。 “皇……皇上,为了皇室血脉,请您三思啊,向来都无此先例,请您为了这天下考虑。” 丞相将头磕的咚咚直响,虽然他很是害怕,但还是直言觐见着,对于龙飒竔封月浅宁为皇后他并无异议,只是如今皇上这后宫一直无子,先帝器重他,让他辅佐皇上,一生他呕心沥血,就这事他实在愧对先皇。 况且几国藩王都想将公主嫁于我皇室,来增进各国之间的关系,这可是攸关国之根本,可皇上却如此一意孤行。 “朕心意已决,丞相就不用再劝朕了,来人,丞相年事已高,将丞相送回去。” 面对丞相,龙飒竔的语气软了不少,不似先前的那么决绝,在这宫里,丞相的衷心他是看在眼里的。而这些大臣的小心思,他心里也明白。 “皇上,皇上三思啊。” 龙飒竔的话刚说完,便进来的几个侍卫,将丞相朝着外面扶去,面对龙飒竔如此,丞相也只能高声呼喊着,希望他能够听进去。 看着丞相离去,龙飒竔的眼睛眯了起来,眸子里面闪着危险的气息,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大臣,被龙飒竔这么看着,那些个大臣只觉得浑身冰冷,那是一股透到骨子里面的冷,也够不着所来的目的,全都行礼想要离开。 龙飒竔并没有拦着这些大臣,看着他们离开,坐在凳子上面,龙飒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本来这事都已经消停了下去,大家也都开始接受月浅宁了,如今又被人提了出来,龙飒竔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捣鬼的。 朝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空气里面闪过一丝风,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子里面。 “暗右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调查一下。” 龙飒竔的话刚说完,那个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子里面,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对于暗右使这样,龙飒竔早已经习惯,从凳子上面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房门打开,外面的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一旁的小凳子坐在栏杆上面打瞌睡,龙飒竔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小凳子在宁安殿待了一段时间,倒是懒散了不少。 “小凳子,摆驾去宁安殿。” 龙飒竔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小凳子从梦中醒来。 “是……是皇上。” 小凳子哪想到皇上这会儿就出来,吓得他从栏杆上面摔了下来,麻溜的爬起来,跟在龙飒竔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看这皇上的脸色不好,而且被皇上抓到自己睡觉,他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从御书房到宁安殿并没有多远,龙飒竔心里念着月浅宁,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只不过等他回房后,并没有看到月浅宁,面色不由的难看了几分。 “皇后娘娘去后花园了。” 见皇上面色冰冷,一旁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说着,生怕惹得皇上一个不高兴,丢了自己的小命。 龙飒竔并没有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房间,小凳子跟在龙飒竔的后面,一起朝着后花园而去,心里暗自嘀咕,皇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龙飒竔刚到后花园,还没有看到人,便听到了月浅宁的笑声,朝前走了两步,看着不远处亭子中坐在那里的月浅宁,停住了脚步。 “皇上,娘娘在那里呢。”小凳子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龙飒竔瞪了他一眼,吓得小凳子连忙闭上了嘴巴。 龙飒竔站在一颗树旁,看着亭子里面的月浅宁,原本不好的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嘴角不觉得勾了起来。 他很久没有看到月浅宁笑得这么开心了吧,龙飒竔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想要将她的一颦一笑印在心里。 然而亭子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一旁的龙飒竔,在那里兀自聊着天,等着月浅宁聊累了,站起来的时候,才看到龙飒竔,心下有些小小的惊讶,看他那样子,应该是站了有一会儿了吧。 “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了也不说声,这可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呢!” 月浅宁有意无意的瞄着龙飒竔,言语中带着些许打趣。一旁的小桃二人见娘娘跟皇上如此,在一旁都快憋出内伤了。 龙飒竔几步便走到了月浅宁的身旁,一把将她搂了过来,眼神之中皆是霸气。 “在这宫中,只要朕想,什么风格都是朕说了算。” 白了龙飒竔一眼,月浅宁才不会吃他那一套,从龙飒竔的怀里出来,坐在了凳子上面,替龙飒竔倒了一杯水。 “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偷听,听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接过月浅宁递过来的水,龙飒竔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也就是他这皇后能够让他如此了。 “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呢,你这让朕多没面子啊。” 跟着月浅宁久了,龙飒竔倒也没了之前的严肃,听着他这么说,月浅宁大笑了起来,若说别人怕龙飒竔,月浅宁可是一点也不怕的。 “哈哈,你还怕别人看到,就算看到又如何,她们又不会说出去。” 月浅宁这话,成功的将旁边的几个人逗的笑出来声,不过感受到皇上的杀气,愣是笑到一半憋了回去,一张小脸涨的通红,相对于难受,他们还是觉得自己这一条小命要重要的多。 “是,是,皇后说的对,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不饿?陪朕用膳。” 对于自己的皇后,龙飒竔只能无奈的扯开了话题。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觉得肚子里面有些饿呢。走吧,可别把咱小宝贝给饿着了。” 抓着龙飒竔的手,月浅宁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两个人朝着前院而去,这跟着两个丫头一起聊着,时间过得还真是快,这都过了大半天了,龙飒竔不说,月浅宁还没觉得肚子饿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小幸福 跟着龙飒竔回到大厅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月浅宁看了一眼,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其实那会是龙飒竔回来时,小丫鬟说娘娘在后院呆了一中午时,龙飒竔便让人准备了膳食,他知道月浅宁的,定是忘了。 将月浅宁扶着坐了下来,龙飒竔替她舀了一碗鱼汤,“这个是西乡进贡的鲈鱼,听说是大补的,你多吃点。” “你就不怕我吃成大胖子啊,你看我这直接是胖了一大圈。还有最近鱼汤喝的直接是没胃口了。” 月浅宁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乖乖的将鱼汤端过来慢悠悠的喝着,为了肚子里面的小宝宝,再怎么不喜欢,也还是要吃的。 见月浅宁如此,龙飒竔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从旁边拿出来几个杨梅,“不喜欢喝就别喝了。你这才胖了多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朕都喜欢。你不是特别喜欢吃酸的嘛,这是今年新变的杨梅。” 看到杨梅,月浅宁的眼前一亮,俗话说的好,酸儿辣女,月浅宁觉得肚子里面怀的定是个小皇子。 “还是你懂我,”拿起杨梅塞到嘴里,她倒是觉得胃口大开。 龙飒竔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拿起手绢替她擦了嘴角的汁水,温柔之极。 自从怀了孩子,月浅宁的性子变了不少,不过这样的月浅宁,倒是多了几分女人味,让龙飒竔更加喜欢了。 看月浅宁吃的这么开心,龙飒竔心里很是满足,就算朝堂之上遇到了再大的问题,只要回家能够见到娇妻如此,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了。 “你们那会在后花园聊什么呢?聊的那么开心?” 龙飒竔放下手中的碗筷,想起后花园月浅宁的笑容,好奇的问着。 “聊的是……”月浅宁看着龙飒竔,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告诉你,你自己想去,哈哈。” 龙飒竔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显然他没有想到遇月浅宁是这样的想法,她不愿意告诉他,龙飒竔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坐在一旁等着月浅宁吃完,龙飒竔忽然觉得,跟她在一起,就是一种享受,月浅宁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一颦一笑却勾着他的心。 许是龙飒竔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月浅宁被他看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几口吃了,便让她们将桌子收拾了。 回到闺房,月浅宁倒在了软榻之上,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龙飒竔,“我脸上有什么嘛?你干嘛要一直盯着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看。” 龙飒竔伸手抚上了月浅宁的肚子,动作很是轻柔,生怕惊扰到了肚子里面的宝宝,坐在软榻旁边,垂眸的侧颜,有种惊艳的感觉。 确实月浅宁被龙飒竔给惊艳到了,同时他那随口的情话,让她心跳快了几分,月浅宁觉得,龙飒竔少了那份凌厉,其实也蛮帅的。 “我怎么听着那么假。” 月浅宁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倒是心里却还是很高兴的,这月浅宁再怎么聪慧,可心里还是一个女子。 “为夫如何说娘子才相信呢,为夫对娘子的心可是天地可鉴。”龙飒竔的声音很低,带着蛊惑的味道,让月浅宁一时间看呆了。 直到嘴唇传来了温热,才让月浅宁回过神,龙飒竔吻的很轻柔,感受到腰间的手,月浅宁轻轻的推了推他。 松开月浅宁,龙飒竔一脸有些意犹未尽,若不是这月浅宁怀着孩子,估计早就将她吃干抹净,见面前月浅宁诱惑着自己,他也只能憋着。 “你要是觉得难受,我准许你去找女人如何?” 月浅宁一脸皎洁,盯着龙飒竔的脸,就像是一只狐狸。 “月浅宁,你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啊!” 龙飒竔眯着眼睛,他心里明白的很,若他真的出去找女人了,这宁安殿的门,月浅宁估计都不会让他进了吧。 伸手将面前的女子拉进自己的怀里,龙飒竔和衣躺在了她的旁边。 见龙飒竔如此,月浅宁呡着嘴笑着,“我哪有得寸进尺了,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嘛,这把你憋着了我可怎么跟那些大臣交代。” “你……”龙飒竔气的一口咬在了月浅宁的耳垂之上,听着怀里女子嘤咛了一声,在月浅宁的耳边说了两句,龙飒竔才满意的放开她。 月浅宁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耍混她是耍不过龙飒竔,只好将话题扯开。 “你为什么会派白赭去南疆?让他去你放心?” 月浅宁的话,让龙飒竔愣了一下,脑海里面不自觉的出现了前段时间她跟着白赭两个在花园里面,有说有笑的场景,抱着月浅宁的手紧了紧。 “白赭的才能是可以肯定的。放不放心我想你应该清楚的吧。” 龙飒竔的话模棱两可,不过月浅宁自是知道他话里的含义,以着龙飒竔的为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将兵权交于他人的。 “清婉也跟着去了呢,这清婉一走,在这宫里我也没了个说话的人。” 月浅宁朝着龙飒竔靠了靠,不由自主的将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 听着月浅宁的话,龙飒竔的心里莫名的一疼,以前的月浅宁想要逃离这座皇宫,后来为了自己留了下来,以着她的性子,这宫里却是烦闷了许多。 “那我让人将清婉召回来,你若是觉得宫里无趣,我给你找着女眷来陪你。” 见龙飒竔要将清婉召回来,月浅宁连连摇头,这清婉就是为了白赭才去的边关,这将她召回来,她不得恨死自己。 “你可别把她召回来了,你看不出来清婉喜欢白赭嘛,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 “哦?那等着他们大军归来,我替清婉赐婚如何?”月浅宁的话让龙飒竔很是受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月浅宁白了一眼龙飒竔,对于他说的她并没有搭话,月浅宁喜欢水到渠成的爱情,她只希望清婉跟着白赭之间的问题,能够通过这次的边疆之行而解除。 龙飒竔见月浅宁没有说话,以为她还因为刚才的事情烦心,“要不我找着女眷来宫里陪你,等你生了孩子后,我带你出宫去玩。” “找女眷就算了吧,跟着她们应酬我只会更累,陪我出宫玩,这倒是可以有。” 上次一个黎欣儿就将她搞得身心疲惫的,这要是在弄些女眷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见月浅宁不同意,龙飒竔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深究,就这样陪着月浅宁,两个人躺在软榻上面说着话,屋子里面倒是很温馨,月浅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或许这样的小小幸福便是她所贪恋的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险象迭生 书房里面,龙飒竔坐在案台前正看着奏折,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小夭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所面对的是那个严肃的皇帝。 “皇……皇上,不好了。” 许是跑的太急,小夭大口的喘着气,心下又有些焦急,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该如何去说了。 “皇后出事了?说清楚。” 小夭是月浅宁的贴身侍女,她这么慌张来找自己,定是月浅宁出了什么事情,龙飒竔心下一紧,盯着小夭,眉头皱了起来。 “皇后娘娘说她肚子疼的紧,小桃姐姐已经去叫太医了。娘娘让奴婢叫皇上过去,奴婢不敢有丝毫耽搁,皇上快去看看吧。” 感觉到龙飒竔的目光不满意,小夭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皇上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特别是关于娘娘的事情,皇上向来是看重的,她们不敢有丝毫疏忽。 听着小夭如此说着,龙飒竔脸上难得的露出着急了表情,在小夭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面。 月浅宁的寝宫之中,一干太监都焦急的守在门外,屋子里面月浅宁的痛苦的叫声传了出来,让大家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今天早上皇上离开没多久,皇后娘娘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听着屋子里面娘娘痛苦的声音,大家的心里很是担心,在这后宫之中,月浅宁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宫里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的。 然而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屋子里面,只觉得一阵风过去,娘娘寝宫的门响了一下,皇上的声音便出现在了屋子里面。 “月儿,你怎么了?早上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出了什么事情?太医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龙飒竔一进屋就看到了床上疼得直冒冷汗的月浅宁,见她如此,心里就跟被一把刀扎了一下,难受的紧。 伸手捏着月浅宁的手,龙飒竔的声音很是焦急,完全没有了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太医马上就来了。” 见皇上问着,屋子里面的宫女吓得跪到了地上,只能祈祷别被皇上的怒火烧着。 龙飒竔刚要发火,手被月浅宁拉了拉,许是因为肚子太疼的原因,月浅宁的脸色苍白,就连声音也变得很是虚弱。 “皇上,我们的宝宝要出世了。” 月浅宁的话,让龙飒竔又惊又喜,握着月浅宁的手紧了几分。龙飒竔虽然没见过别人生孩子,提前从书上也看到不少,心里有些担心。 一旁的接生婆在那里准备东西,龙飒竔陪在月浅宁的身边一样,看着她如此痛苦,若是他能够代替她疼,让他做什么他也愿意的。 “皇……皇上,别离开,啊!” 一股疼痛传了过来,月浅宁只觉得肚子里面的肠子被人揪住了一般,疼得连话都没有说完。 “月儿,我在,我陪着你的,会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稳婆,快看看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龙飒竔见月浅宁疼得蜷缩到了一块,整个心都提了上去,早在几个月前,龙飒竔便找了全国最好的稳婆在这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这女人生孩子,都得经受几个时辰的疼痛,娘娘所怀的是龙胎,所以疼痛异常强烈吧。请皇上务必着急。” 稳婆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怕惹得皇上不高兴,自己的那条小命都不保,帝后的事情,她们可是很早就听说了,在宫外那可是一段佳话,她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皇后不这么疼的?” 替月浅宁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干,龙飒竔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几个稳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着脑袋。她们接生了几百个孩子,还真没有遇到生孩子不疼的大叫的。 “皇上。太医在门外侯着。” 小桃回来对着龙飒竔说着,这皇后娘娘生孩子,那些太医碍于礼数,又没法进来,只能等着皇后娘娘生完孩子给她诊脉了。 龙飒竔并没有说什么,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这月浅宁的身上,对于别的事情并没有怎么上心。 “我没事,你别担心。” 月浅宁好歹也是一个现代医生,很多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只不过这生孩子前的阵痛太过于强烈。 “月儿,你别说话,我陪着你,会没事的。” 龙飒竔抓着月浅宁的手,似乎怕自己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般。 月浅宁恩了一声,一张小脸上面布满了汗水,她知道这样的疼痛还要持续几个时辰,咬牙坚持着。 以前她只是看过别人生孩子,只觉得这生孩子很简单,现在轮到她自己,很多的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了,她也是有心无力。 一旁的龙飒竔一直陪着她,在她的耳边说着话,每次痛到无力的时候,听着耳边的声音,成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一直到天黑,一旁的稳婆看着龙飒竔,这才小声的提醒着,“皇上,请您到外面等候,小皇子很快就要生了。” “朕的皇后在这,朕哪都不去。” 龙飒竔冷冷的看了那些稳婆一眼,那些稳婆一下子跪了下来,“皇上,还请您移驾,这一直以来女子生产,都无男子在旁的道理,请皇上别为难我们。为了皇后娘娘,还请您出去。” 龙飒竔只想着陪着月浅宁,哪里想到了那些规矩,想要说什么,手被月浅宁扯了扯。 “皇上,你还是听她们的吧,况且我也不想让皇上看到我这个样子呢。” “这……好吧。”龙飒竔犹豫了一下,龙飒竔有些不明白这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一旁的稳婆坚持着让他出去,轻轻的一个吻落到月浅宁的额头,“我等着你们母子平安,月儿。” 月浅宁点了点头,几个时辰的疼痛,让她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下半身已经没有了知觉。 在21世纪,生孩子好歹还可以剖腹产,在这里,她也只能自己生了,一旁的器械看的月浅宁心里发毛,只能祈求肚子的孩子能够快点出来。 这会儿,或许已经习惯了那股疼痛,她觉得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跟着一旁的稳婆一起做着深呼吸,月浅宁跟着先前比较,脑袋清醒了不少。 疼痛还在继续,不过月浅宁并不似刚开始叫的那么强烈,抓着床边的手指有些泛白,月浅宁的额头大汗淋漓,痛与不痛交替着出现,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折磨的没有可力气。 第二百七十九章 艰难抉择 “用力,皇后娘娘,已经看到了小皇子了皮肤了。来,深呼吸。” 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月浅宁要在之前就已经攒足了精神,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医疗水平,她只能努力经过下面将孩子生出来了。 宫缩规矩开始,月浅宁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就要被抽光了一般,第一次她感觉,生孩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让她想到了自己母亲,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吧。 就在月浅宁已经累到瘫软的时候,孩子还没有被生出来,而她已经没有无法再配合了,她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 “糟了,小皇子的一个脚先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看皇后娘娘的情况,很是不好。这孩子若是不快点生出来……” 在月浅宁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资历的稳婆眉头皱了起来,她接生了那么多,一般一只脚先出来的孩子,最后都是夭折的,可这是皇子,她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孩子的情况很不好,皮肤开始发紫了,若是不快点采取行动,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另一个稳婆将孩子的那条腿拿着看了看,这情况看来瞒是瞒不过了,只能让皇上来抉择了。 一旁的几个稳婆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合计了一下,那个年长的稳婆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子外面,龙飒竔一直在那里等待,见房门打开,赶紧上前,从刚刚开始月浅宁的喊声就小了不少,他心里有些担心。 “怎么样?皇后跟小皇子如何了?”不等稳婆开口,龙飒竔便问了出来。 见皇上这么问,稳婆叹了一口气,知道里面的情况不能再拖,也便将情况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的情况很不好,小……小皇子是脚先出来的,卡在那里没办法出来,我们试了很多办法,现在情况很危急,两个只能保住一个,请皇上定夺。” 稳婆的话,让龙飒竔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再想什么。 “无论如何,皇后娘娘不能有事。” 龙飒竔抬眼朝着屋子看了一眼,似乎想要透过窗户去看屋子里面月浅宁的情况,他知道他做这个决定,可能会让月浅宁恨自己,可是孩子没有了,他们可以再生,若月浅宁出了什么事情,龙飒竔实在想不出来后面这大半辈子他该如何去过。 稳婆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转身便进屋去了,龙飒竔站在门外,目光幽深,月浅宁有多爱这个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其实也爱这个孩子的,只不过在孩子跟月浅宁的抉择上,他选择了后者。 屋内,在得到了龙飒竔的确切答案后,稳婆们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月浅宁瘫软在床上,就连说话也没有了力气。 作为医生的她,真的很想要帮助她们,可她却是无能为力。其实这样的情况,孩子是可以生出来的,只不过需要人为的辅助,当然这是充分了解孩子如何从产道出来,才可以做到的。 “皇后娘娘,这会儿你先休息一会儿,孩子很快就出来了,”稳婆在她旁边小声的说着,估计是怕她情绪激动,安慰她吧。 月浅宁的眼神有些空洞,倒在床上任由她们摆布着,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明白了,她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保全孩子跟大人,在医疗设施不完善的古代,逆产她们是没办法接生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龙飒竔会保全的是她自己吧。可这肚子里面的孩子,是龙飒竔的第一个子嗣,她真的很想要替他保全,张了张嘴,月浅宁想要告诉她们救孩子,却发现自己累的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 闭上眼睛,月浅宁实在不忍心去看这样的场面,她只感觉那些个稳婆拿着东西在自己的下身动了动,一个东西从她身体里面滑了出来,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只不过孩子出来后并没有哭声,月浅宁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孩子,突然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位皇子。”将婴儿放到一块白布里面包着,一个稳婆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替着月浅宁收拾好,见皇后娘娘已经昏睡了过去,另一个稳婆将房门打开了,皇上可以为了皇后不要孩子,可见他对皇后是十分宠爱的,她们自是不敢耽搁,将屋外的太医叫了进来。 太医进来,龙飒竔也便跟了进来,太医再给月浅宁诊治,他站在一旁守候着,突然旁边一个白色布包让龙飒竔的脸色变了变,朝着白色布包走过去,龙飒竔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看着里面小小的婴儿,龙飒竔觉得自己的心被猛的扎了一下,对着门外说了一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屋子里面,抱着孩子的尸体便消失了。 “皇后娘娘如何了?”床榻之上的月浅宁闭着眼睛,龙飒竔朝着一旁的稳婆看了一眼。 “皇后娘娘可能是太过于劳累,昏睡了过去。”稳婆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蹿至全身。这皇子死了,想必皇上的心情很不好,她们谁也不敢去触那个霉头。 龙飒竔没再说什么,站在一旁看着床榻上面的月浅宁,等着太医起身,走过去将月浅宁的手捏在了自己的手中的。 “皇后娘娘是因为生产时太过于劳累,体力不支昏迷的,臣开两副方子,给娘娘服用两日后,臣再来诊治,现在就让娘娘休息一下。” 陈太医是太医院院主,对于他的话,龙飒竔还是相信的,“小桃跟着陈太医一块去抓了药,给皇后熬上。” “是,”小桃行了一个礼便下去了,月浅宁的整个分娩,她都看在眼里,泪水在她的眼眶里面打转,她愣是忍住了没哭出来。 待太医稳婆离开,屋子里面就剩下龙飒竔跟月浅宁了,坐在床边,龙飒竔的手指抚上了月浅宁的脸。 “你是再担心我们的孩儿嘛?在梦中都皱着眉头呢。” 龙飒竔小声的呢喃着,伸手想要抚平月浅宁紧皱的眉头,却发现自己是徒劳。 “月儿,你别恨我,在你跟孩子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可是你就只有一个,我不敢相信没有你的日子那该是多么寂寞,月儿你要快点好起来。我答应你的,等你生了孩子后,便带你去宫外玩的。” 龙飒竔的声音很小。生怕打扰床榻之上的月浅宁,如果月浅宁这会儿睁开眼睛,她一定能够看到龙飒竔此刻脸上的不安以及心疼。 握着月浅宁的手,龙飒竔就这样陪着她,屋子里面还有着一股分娩后所残留的血腥气味,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第二百八十章 孩子没了 月浅宁在床上躺了两天,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龙飒竔一直在她旁边照料着。太医来看了好几次,都没瞧出皇后娘娘这是如何了,只是开了一些产后的药物。 这两日,龙飒竔寸步不移,就连胡茬也冒出来,月浅宁没醒,他也一口饭菜没吃,看起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皇后的事情,龙飒竔虽然已经说过禁止讨论,但一些大臣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大臣们明白皇上这两日心情极差,朝堂之上的事情,也都处理的井然有序,没有触龙飒竔的霉头。 小夭进来的时候,皇上正趴在月浅宁的身边睡着,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月浅宁的手。就连睡觉,龙飒竔的眉头也是紧皱着的,就连睡梦中也担心着月浅宁。 手中端着药碗,小夭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叫皇上,皇上一直照顾着娘娘,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小夭实在不忍心打扰他。 就在小夭犹豫不决的时候,趴在床榻旁的龙飒竔睁开了眼睛,朝着小夭伸手,“药碗给我。” 将药碗递给龙飒竔,小夭站在一旁有些难受,娘娘就这样躺在那里,看着皇上一点点的将药送到皇后的嘴里,小夭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皇上能够早点醒来。 许是药太过于苦涩,龙飒竔将药送到了月浅宁的嘴里,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拿过手绢替月浅宁将嘴角的药擦掉,龙飒竔的眉头皱了起来。 月浅宁的这样昏睡着,不吃不喝的,就算是个好人也撑不了多久啊,况且她才刚生产完。伸手抚着月浅宁的脸颊,龙飒竔将药含在嘴里,嘴对嘴喂到了她的嘴里。 这一次,月浅宁并没有将药吐出来,忍着药的苦涩,龙飒竔一口口的喂到月浅宁的嘴里。一碗药见底,龙飒竔将手中的碗递给了小夭,仍旧陪在月浅宁的身边。 床榻上的月浅宁,依旧是昏睡着,小夭见皇上如此辛苦,心下有些不忍,“皇上你都两天没有合眼了,您去休息一下吧,皇后娘娘这里我来守着,娘娘若是醒了,我再告诉您。” “不用,朕没事。” 龙飒竔就是属于那种外冷内热的人,伸手握着月浅宁的手,龙飒竔直接回绝了小夭的好意,他想月浅宁一醒来就能够看到他。 见皇上如此,小夭也没有办法,只好退了出去,皇上陪着娘娘的时候,不喜别人在旁。 “小夭,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小桃放下手中的活,见小夭出来,急忙问着,皇后娘娘对她挺好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小夭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小桃的对面,“皇后娘娘还是那个样子,一直昏睡着的,我看皇上的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真担心皇后娘娘还没醒来,这皇上就又病倒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在这宫里,皇后娘娘能得皇上如此对待,也算是咱娘娘的福分。我们只能盼着皇后娘娘早点醒来了。” 坐在小桃旁边的小诺托着个腮,叹了一口气,虽说平日在皇后娘娘身边没得小夭小桃那般跟娘娘亲近,但皇后娘娘对她们还算不错,她们心里也挺喜欢这皇后娘娘的。 小桃白了小诺一眼,她家娘娘跟着皇上那是感情深,什么叫她家娘娘好福分,别人不知道,但小桃是知道的,她家娘娘对于这宫里的富贵并不在意,她所向往的是宫外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正所谓隔墙有耳,现在皇后娘娘病倒了,谁知道这宁安殿里面有没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到时候别被人听了去了。” 被小桃这么一说,小诺赶紧闭上了嘴,朝着四周看了看,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不过她这样子,到惹得旁边的几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难得的,院子里面沉闷的气氛少了不少,以前宁安殿是很热闹的,自从娘娘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两日宁安殿里面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我去熬些粥,小桃这里交给你了,娘娘这两日什么也没吃,定是饿的厉害,醒来刚好可以喝点粥。” 将桌子上面的药碗端了起来,小夭叹了一口气,跟着她们打了一个招呼便去了后堂,在后堂有一个专门的厨房,平日里月浅宁会在那里,教她们做一些她们没见过的吃食。 皇后娘娘教她们所做的吃食,虽然很是奇怪,但味道却很不错,是她们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对于皇后娘娘,其实她们是很好奇的,以前她们也问过皇后娘娘这些是从哪里学到的,不过每次皇后娘娘都会说,她那是自打娘胎里面就带着的,让她们很是无语。 院子里面,小桃将桌子上面的活计收了起来,递到了一旁的小诺手中。 “你去将这个还有关于小皇子的东西都收起来,免得皇后娘娘醒来后,让她看到了伤心,这些都是缝给小皇子的,谁知道咱们小皇子还没有出生,就走了。” 小诺点了点头,她自是知道小桃的意思。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小桃姐,我会将这个处理好的,只是可惜了这么些好东西,以后就没用了。” 小桃拍了一下小诺的脑袋,见她在那里暗自忧伤的,她真的很像打她一顿,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什么叫用不上了,咱家皇后娘娘以后还会生很多小皇子的,就你这乌鸦嘴乱说。” 被小桃这么一说,小诺这脑袋才反应过来,“哎呀,瞧我这嘴真该打,小桃姐,你可别告诉别人这事,我错了。” “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后说话注意点,好了,去忙去吧,你都叫我姐了,我能不帮你嘛。” 对于小诺,小桃算是操碎了心了,她要是不吸取教训,她这缺心眼的毛病是不会改了。见小桃原谅她,小诺对着小桃千恩万谢的。见桌子上面放着的东西拿了过去,麻溜的跑了。 看着小诺的背影,小桃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朝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着,想来皇后娘娘还未醒,小桃便打算去后堂看看小夭去。 不过小桃还没有走两步,便看到了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了,这两日太医院的太医可算是胆颤心惊的,每天都要朝着宁安殿跑好几次。 皇上如此紧张皇后娘娘,他们自是不敢大意,这皇后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便会让他们陪葬,这皇上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触怒龙颜 “陈太医好。” 小桃见来的是太医院院主,对着陈太医行了一个礼,伸手想要将他手中的包裹接过来,不过被他给拒绝了。 “不劳烦小桃姑娘了,这些东西不重,是为皇后娘娘诊治用的,我提着就好。” 陈太医知道这小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向来脾气不好的他,说话还算是客气,皇后娘娘的情况不是很好,这宫里的勾心斗角他还是明白的,自是不敢得罪小桃的。 “陈太医客气了,奴婢斗胆问一句,皇后娘娘的情况如何?” 见陈太医的态度不错,小桃担心月浅宁,也便问了出来。 “这,我还真的不好给你说的,娘娘的情况不是很好,不过我自会尽力,不知今天皇后娘娘可有吃什么东西?” 一听说皇后娘娘的情况不是很好,小桃的脸色变了变,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今天一直昏睡着,未曾吃过东西,这药还是皇上给灌进去的。” 小桃的话,让陈太医的脸色变了变,跟着小桃寒暄了几句,便去了月浅宁的卧房。 屋子里面,龙飒竔正握着月浅宁的手对她说着话,便听到陈太医在外屋行礼的声音,让他进来。 “你不是说皇后娘娘只是太过于劳累,为什么她现在还没有醒?” 被龙飒竔盯着,陈太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皇后娘娘的情况特殊,所……所以才会如此,皇上请不必着急,老臣定当尽全力让娘娘尽快恢复过来。” “希望如此。” 听着陈太医如此说着,龙飒竔收回了目光,站了起来,坐到了一旁,让陈太医为月浅宁诊治。 听着龙飒竔这么说,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了去,陈太医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面全都是汗水,拿出一条手绢,陈太医将月浅宁的手腕包了起来,这才替她诊脉。 摸着月浅宁的脉象,陈太医眉头皱了起来,皇后娘娘这样的情况他还真是第一次见,陈太医心里有些犯难,看了一眼旁边的皇上,心下不敢隐瞒,也便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的脉象平稳,她现在昏迷是她不愿意醒来?” 龙飒竔扫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眉宇之中闪过一抹担忧,月浅宁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只会更加糟糕。 “是,皇后娘娘脉象平稳,按理说她应该早就醒来的,现在娘娘这种情况,实属少见。” 陈太医只觉得自己腿都有点打颤,皇上如此紧张皇后娘娘,这若是出了差池,他不止没了官职,恐怕一家老小都会被牵连的吧。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皇后醒过来?” 龙飒竔看着床榻之上的女子,心下有些难受,他明白那个孩子对于他们的意义,可是他更希望月浅宁没事。 见皇上这样说,陈太医思索了一下,“皇后娘娘的情况特殊,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主要是皇后娘娘自己不愿意的醒来,老臣也无能为力,皇上可以多陪陪皇后,跟她说说话,来唤醒皇后娘娘。” 陈太医说完,偷偷的看了一眼龙飒竔,不过这会儿龙飒竔的面色并不怎么好,吓得陈太医一下子跪了下去。 瞥了一眼陈太医,龙飒竔走到月浅宁身旁,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安静下来的月浅宁,其实挺好看的,只不过这样的她,看在龙飒竔眼睛疼在心里。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龙飒竔这两天陪着月浅宁,并没有闲着,他一直在跟着她说话的啊,可是他的月浅宁还是没有醒来。 “这是最好的办法,别的方法的话,老臣可以试着施针,疗效可能并不是很好。” 陈太医因为紧张,话说起来有些哆嗦,头低着不敢看龙飒竔。 “给我滚,朕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不用在太医院呆了。” 陈太医的回答,让龙飒竔原本压抑的火气一下子升了起来,随手拿起旁边的药碗,扔到了陈太医的脚旁,若不是看在月浅宁躺在那里,龙飒竔的那个药碗就可能直接要了陈太医的命。 他们当他的皇后是什么?还试试?他要的是肯定的答案,而不是模凌两可的回答,他的月浅宁不能有任何闪失。 见皇上龙颜大怒,陈太医从地上爬起来,赶紧退了出去,皇上的狠历他是见过的,这次只是让他当不了官了,下次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他可不敢在继续呆在这里。 陈太医的离开,龙飒竔并没有在意,刚才陈太医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一部分的。龙飒竔伸手,紧紧的握着月浅宁的手,他有些不明白,她的月儿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月儿,你快点醒来吧,你这样让我真的很担心呢,孩子没有了,我们以后再生就是了,你快点醒来吧。你不是说想要去宫外走走嘛?你不是说津南园的海棠花很美嘛?它都已经开了,一大片都是的呢。” 在月浅宁的耳边说着,龙飒竔的声音很轻柔,若是换了别日,月浅宁早就闹着要出去了,可如今她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月儿,你快点醒过来吧,你这样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些太医说你不愿意醒来,你是不愿意看到我嘛?” 龙飒竔就这样在月浅宁的耳边说着,床榻之上,月浅宁依旧紧闭着双眼,只不过龙飒竔并未注意,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其实龙飒竔说的,她都听到了,只不过她没办法做出回应而已。 月浅宁感觉自己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四周一望无际,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没有一个人,她朝着一个地方跑着,可是跑了很久,周围的情况还是改变。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龙飒竔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大声的喊着,却发现龙飒竔根本就听不到她的声音,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走出这片白茫茫的世界。 这里是哪里?龙飒竔的话语听在月浅宁的心里,只觉得心里难受。她这到底是在哪里?月浅宁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是困在了一个空间里面。 顺着龙飒竔的声音朝前走着,月浅宁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龙飒竔,她要见他,她答应过的要陪他一起到白头。她怎么能够轻易食言呢,她还没有替他生下一个小宝宝,她跟着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完成,她不要这样。 就在月浅宁的这个念头冒了出来后,月浅宁只觉得周围的环境变了变,原本白茫茫的世界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幕布,就好像走马观花一般,自己跟着龙飒竔之间发生的事情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一直到最后她生产后躺在床上,龙飒竔的陪伴。 第二百八十二章 醒来 画面到了最后嘎然而止,突然面前的幕布散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将月浅宁笼罩到了其中。 月浅宁感觉有一道力量拉扯着她,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四周的白光太过于刺眼,月浅宁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身子一沉,月浅宁感觉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到了哪里?月浅宁动了动手指,似乎碰到了一个东西,睁开眼睛,白茫茫的世界已经消失不见了,在她面前的是龙飒竔一脸惊讶的表情。 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突然下身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表情有些扭曲。在那白茫茫的世界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看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并没有在做梦,她从那个奇怪的地方回来了。 “龙飒竔……” 月浅宁的声音有些哽咽,想要说什么,龙飒竔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覆上了她的唇。 “很痛的吧,别说话,好好休息,你已经两天都没有吃什么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 听着龙飒竔这么说,月浅宁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点了点头。下身的疼痛已经让她没有了力气说话,肚子里面空空的,月浅宁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见她点头,龙飒竔对着门外说了一声,月浅宁看着龙飒竔的侧颜,有些心疼。她没想到,短短两日,龙飒竔变得这么憔悴,他的胡渣已经长了起来,面容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想必在自己陷入奇怪的地方之时,他一定一直陪着自己的吧。看着这个样子的龙飒竔,月浅宁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有龙飒竔陪着她,月浅宁很是安心,伸手抚上了龙飒竔的脸,也许因为已经适应了疼痛,月浅宁原本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过来。 “月儿,你终于醒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很疼吧?你要是疼就咬我。” 龙飒竔说着,将自己的手臂送到了月浅宁的嘴边,月浅宁见龙飒竔这样实在是想笑,不过她一笑下半身的疼痛就会加剧,她也只好忍着。 “你真傻,这点疼痛我还忍得住。” 许久不说话,月浅宁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让龙飒竔给她端了一杯水过来,喝了一口缓解不少。能够在这宫里这样使唤龙飒竔的恐怕,也只有月浅宁一人了,不过被月浅宁这样使唤着,龙飒竔倒也高兴,他的月儿终于醒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小夭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皇上,您要的粥端来了。” “进来。” 见龙飒竔让自己进去,小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本以为是龙飒竔饿了想吃东西,结果看到自家娘娘已经醒来了。 “娘娘?你终于醒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你一定跟饿了,这是熬的皮蛋瘦肉粥,你先喝一点。我还给娘娘熬了一些清汤,一会儿给您端过来。” 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小夭嘴上说着,可这手上也没有闲着,皇后娘娘的身子骨弱,将粥打好,递了过去。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胃口,别弄那么多吃的。”让龙飒竔将自己扶起来,月浅宁靠在了龙飒竔的身上,她的语气很轻,听到一旁的人心里,只觉得心里莫名的一疼。 从她醒来后,她便决口不提孩子的事情,但大家都知道,这孩子对于娘娘意味着什么,她定是怕大家担心,所以才会强装的如此镇定的吧,小夭想皇后娘娘心里其实还是很伤心的吧。 “是,小夭知道了,娘娘你快别说话了,快吃点东西吧。” “小……”月浅宁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还是止住了,很多事情,她明知道结果,现在再去问,那不过是多次一举吧。 龙飒竔轻轻的吹着碗里的粥,生怕烫到了月浅宁,见月浅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龙飒竔知道他又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了。 “别说话了,来,张嘴。” 将吃的放到了月浅宁嘴边,龙飒竔的动作很是温柔,勺子里面的粥,已经被龙飒竔吹的温热。 月浅宁张开嘴,将面前的稀粥吃了下去,刚吃了一口,她就差点吐了出来。龙飒竔替她拍了拍背,眉眼间都是担心。 “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你要去不想吃,我在让御膳房重新做一份。” 月浅宁摇了摇头,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她确实是没有胃口,可能是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吃下去有些难受,只不过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没事,给我端杯水过来。” 接过小夭递过来的水,月浅宁喝了一口,拿过龙飒竔手中的勺子,自己舀着吃了起来。龙飒竔将她手中的勺子要了过去,心里莫名的有些疼。 “我来喂你,张嘴。” 见龙飒竔如此,月浅宁也没有在坚持,任由着龙飒竔一口口的喂着自己,一碗粥,月浅宁只吃了一点,便吃不下去了,便让小夭收了下去。 “我一会儿再吃,肚子没有什么,吃多了难受。” 龙飒竔恩了一声,轻轻的将月浅宁放平,陪在了她的身旁的。 “你陪我一起睡会儿吧。” 伸手拉了拉龙飒竔的衣服,月浅宁指了指里面空着的位子,龙飒竔一副憔悴的模样,想必在这里昏睡的时候,定是没怎么合眼。 “好。” 龙飒竔嘴角勾起起来,合衣躺在了月浅宁的旁边,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感受着怀里的女子的体温,龙飒竔的一颗心稳定了一半。 一旁的小夭见皇上娘娘如此,将一旁的碗收了起来,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小夭,屋子里面情况如何?”小夭刚出去,小桃便将她拉住了。 将手指放在嘴下面,小夭示意她小点声,将她拉到一旁,这才说着,“轻点说话,娘娘醒来了,不过刚吃了东西又睡了下去,皇上陪着娘娘休息呢,可别将他们给吵醒了。” “娘娘醒来了?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了。” 听着娘娘醒来了,小桃的一颗心算是安定了下来,脸上全都是喜悦之情。 “不过,娘娘看起来比较虚弱,只吃了一点东西,我打算去给娘娘熬点补品,她那身子不补不行。” 小桃点了点头,朝着屋子里面看了看,跟着小夭一块去了后堂,跟她一起给娘娘做吃的去了。这两日什么好的东西都被送到了宁安殿,这补品都快堆成咯小山。 第二百八十三章 故意支开 月浅宁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龙飒竔撑着脑袋在一旁看着她。月浅宁想要起来,奈何四肢无力,只好躺在那里。 “月儿醒来了?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刚刚来看了你,说你现在身子比较虚弱。” 月浅宁摇了摇头,她这身子她自己知道的,况且她自己还是一个医生,这女人产后哪有那么容易好的,况且她还是难产。 今天早晨的龙飒竔看起来精神不少,月浅宁心下有些感动,这几日,他一直是陪在自己身边的吧,每次她迷迷糊糊间,都能听到龙飒竔担心的声音。 不过龙飒竔作为一国之君,很多的事情还需要他处理的,“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事的,你让她们给我准备点吃的。” 不想让龙飒竔担心,月浅宁本来没有一点胃口,还是让人替她准备了吃食,她明白自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确实这两日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经堆积了很多,只不过月浅宁没醒,他也没有心思去处理国务上的事情。 可现在她才醒来,龙飒竔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她,龙飒竔知道月浅宁是个倔强的女子,她虽没有提他们逝去的孩子,但龙飒竔知道,她只是压在心里的。 “我陪你,朝堂之上的事情再急,也没有我的月儿重要。”一个吻落在月浅宁的额头,龙飒竔的动作轻柔。 月浅宁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看起来太过于生涩,“我这都好了,没什么事情的,你别担心我,再说这宁安殿一院子的太监宫女难道会不管我,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红颜祸水。” 见月浅宁坚持,龙飒竔有些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替月浅宁将被子盖好。床榻上的女子看起来有些憔悴,龙飒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陪着月浅宁说了一会儿话,龙飒竔这才从屋子里面离开。 院子里面,小夭跟小桃两个人正焦急朝着屋子里面望去,见龙飒竔出来,两人赶紧收回了目光。 “皇上。” 龙飒竔瞥了她们一眼,算是应了,“娘娘身子虚弱,给她煮点清淡的吃食,好生伺候着,出了什么事情,拿你们是问。” “是,奴婢定当好好照顾娘娘。” 对于她们的回答,龙飒竔很是满意,心下也放心不少,便去了御书房,最近堆积的公文如山,也是该处理了。 见皇上离开,小桃跟小夭赶紧去了房间里面,从娘娘醒来,皇上就一直照顾着,她们除了送东西进去,也没能好好看看娘娘。 “娘娘,你可担心死我们了。” 小桃小夭进去的时候,月浅宁正靠在床边,听着两个人的声音响起,月浅宁伸手摸了一把眼泪。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月浅宁转过头,扯着嘴角笑了笑,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她此刻的笑看起来跟哭差不多,眼睛里面闪着泪光,一看就知道刚才她是哭过了。 “皇后娘娘……” 朝着月浅宁走了过去,小桃跟小夭的心里有些难受,她们知道娘娘定是想起了伤心事,压抑了这么久,也是难为她了。 “我没事,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你们俩不要告诉皇上。” 月浅宁说着,便大声哭了出来,从她醒来后,她还是第一次哭出来,她感觉心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她,不发泄出来,太过于难受。 “娘娘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们陪着你。” 小桃伸手揽住了月浅宁,此刻她已经忘记了月浅宁是皇后,她不过是想要尽自己的努力让月浅宁好受一点。 月浅宁就这样靠在那里哭了一会儿,小桃小夭陪着她。眼泪似乎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落了下来,月浅宁呆呆的看着前方。 “你们俩有没有见过宝宝?知道宝宝现在在哪里嘛?” 跟着月浅宁这么久了,两个人自然知道皇后娘娘所说的宝宝指的是什么。小桃跟小夭对视了一眼,知道有的事情还是需要娘娘亲自去面对的,见小桃点头,小夭这才说了出来。 “小皇子在哪里,只有皇上知道,我问过接生的稳婆,当时皇上进去,让暗右使将小皇子给抱走了。” 月浅宁听着小夭这么说,眸子垂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消下去的肚子,脑海里面出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抬头,将自己朝着里面挪了挪,“我肚子饿了,去给我准备一点吃的吧。”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见娘娘想吃东西,小夭的眼前一亮,想来娘娘定是想明白了,她这身子是该好好补补,太医说过,这女人生产是会丢半条命的,这宫里送来了那么多补品,娘娘不吃,倒是浪费了。 不过小夭刚准备下去,便被月浅宁叫住了。 “小桃也去给小夭帮帮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 月浅宁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忧伤,听在小桃的耳朵里面,让她有些难受。 “这……好,那娘娘你好生歇息,我让小诺在门口侯着,有什么事情叫她便是。” 月浅宁并没有说什么,靠在床头,目光幽深,让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小桃跟小夭有很多话想要对娘娘说,见娘娘这样,也就忍住了。她们心里也明白,娘娘如此聪慧的女子,那些大道理她都懂,她们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推开房门,两个人看了一眼月浅宁,见月浅宁盯着墙壁发呆,小桃有些迟疑,还是跟着小夭后面走了出去。 “娘娘故意将我们两个支开,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小桃心里有些不放心,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总觉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的。 小夭白了小桃一眼,觉得她太过于操心了。“你这乌鸦嘴,皇上那么爱娘娘娘娘会出什么事情?娘娘可能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才将你支开的,再说了,娘娘的话我们能不听嘛?” “可能是我太过于担心了,也对,娘娘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或许让娘娘单独呆会,她心里会想明白很多,也不知道这老天是怎么回事,娘娘这么好的人,居然会出这档子事。” 小夭伸手挽住了小桃的胳膊,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咱们现在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皇后娘娘那边有小诺招呼着应该没事,走吧,娘娘也没吃多少东西,这肚子定是饿了。 小桃恩了一声,也便随着小夭去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的孩子在哪里? 就在小夭跟小桃两个人刚出去没有多久,屋子里面,月浅宁忍着疼痛,慢慢的从床上撑着爬了起来,下身的疼痛让她的动作很慢。 从柜子里面随便找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坐在铜镜面前。镜子里面的女子,未施粉黛的脸颊看起来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红红的,少了往日的灵气,看起来有些呆滞。 将桌子上面放着的梳子拿了起来,慢慢的梳理着头上的青丝,一双眸子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每梳一下,月浅宁便觉得自己的心生疼。 随便将头发扎到头顶,月浅宁打开了一旁的柜子,那个柜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按钮,月浅宁按了一下,一个暗格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暗格之中放着一个黑色的瓷瓶,月浅宁将瓷瓶拿了出来。将里面的药丸倒了出来,月浅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塞到了嘴里。 这粒药丸是月浅宁在怀上孩子后,花了两个来月研制的,为了以防生孩子发生什么事情而准备的,可以加快她的恢复。毕竟在这古代,医疗水平有限,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药丸顺着喉咙滑了下去,一股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月浅宁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额头上面冒出了汗水,强忍着疼痛,紧紧的咬着嘴唇,一丝鲜血从嘴角落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月浅宁这才从桌子上面起来,刚才那种钻心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东西她研制后也没有试过,虽然她知道有副作用,没想到这药效这么强。 不过这药的疗效却是不错的,月浅宁感觉下身的疼痛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浑身上下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将瓷瓶放到了暗格之中,月浅宁站了起来。 推开房门,小诺就站在房门口,月浅宁的脸上没有什么什么表情,“你去帮我去太医院取点木香回来。” 见娘娘出来,小诺也没有多想,想必娘娘要这个定是有用,应了一声,便下去,去取去了。 等着小诺离开,月浅宁见四下无人,悄悄的从旁边的一条小路离开了房间。她觉得自己再在屋子里面呆下去,会被逼疯的。 孩子的离世,对于她来说打击并不小,这两天她怕龙飒竔担心,没有表现出来,强忍着自己心里的难受,一直到龙飒竔离开。 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宝宝,就算宝宝在肚子里面就已经离她而去,可那毕竟是从她自己肚子里面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是龙飒竔跟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想过很多种结局,唯独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天知道她有多爱肚子里面的宝宝。 伸手习惯性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月浅宁愣了一下,泪水又涌了上来,月浅宁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了擦,朝着东宫那边去了。 小夭说过龙飒竔让暗右使将孩子抱走了,那么他一定会将孩子抱到那里去的。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她的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去看看他呢。 绕过巡逻的侍卫,月浅宁悄悄的推开了东宫的门,这东宫在当年出了一档子事后,便一直空了出来,这她也是听龙飒竔说的,在这东宫的下面,有一个地宫,那也是龙飒竔的秘密基地。 轻车熟路的朝着后院而去,月浅宁打开了一旁的暗门走了进去,不过她还没有有几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暗右使,我的孩子在哪里?不要拦我。” 暗右使一身黑衣,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让月浅宁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双美眸盯着暗右使,月浅宁的手紧紧的攥着。 若是暗右使不让她看孩子,以着她自己的身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眼孩子,要不她这心始终无法放下的。 暗右使看了月浅宁一眼,眸子里面一抹情绪一闪而过,转身便离开了,见月浅宁没有跟上去,脚下顿了顿。 月浅宁有些愣神,见暗右使如此,原本紧绷的心松了下来,他这是要带自己去见孩子吧?月浅宁也没有了顾虑,走在暗右使的后面,跟了上去。 地宫的路看起来七拐八拐的,这里月浅宁来过几次,跟在暗右使的后面走着,不知不觉,走上了一天她从来也没有到过的路,不过月浅宁现在的心思全都在宝宝身上,自己也未在意。 突然,暗右使停了下来,月浅宁脚下没有注意,一下子撞到了暗右使的背上,额头上传来一丝疼痛,抬眼月浅宁想要问问他怎么了,便见面前一扇石门打开了。 在石门里面,一具小小的水晶棺材放在那里,里面放着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月浅宁浑身一颤,抬眼看着暗右使。 “这是我的孩子?” 暗右使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看了一眼月浅宁,眸子里面的思绪让人看不明白,留下月浅宁一个人,转身便离开了。 空荡荡的石室里面,孩子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水晶棺材里面,月浅宁慢慢的朝着那边挪去,她感觉自己的脚下就像是绑了几百斤重物一般,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明明很想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子就在眼前,月浅宁感觉自己的心就掏空了一般。 从石门到水晶棺材也就几步远的距离,可是月浅宁却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伸手抚上了水晶棺材,整个身子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一般。 水晶棺材里面的婴儿,只有几十厘米长,两只小小的拳头抱在一起,整个身子因为过度缺氧,而变成了青紫。小小的脸庞,像极了龙飒竔,若是他活着,长大了定会成为龙飒竔那样祸害姑娘的男子吧。 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滴到水晶棺材上面,里面的婴儿就那样蜷缩的躺在里面,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离自己而去,月浅宁伸着的手有些颤抖。 “宝宝,你不要怪娘亲,娘亲不是不要你,是娘亲没用,连你都救不了,将你一个人留在这冷冰冰的地方,你一定很害怕吧。” 对着水晶棺材里面的孩子说着,然而回答她的,不过是四周的回声,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的疼,月浅宁感觉自己浑身冷到了极点。 曾经的她,对于这个孩子是那么的期待,在他还没有出生之前就已经准备了很多,她多么希望离开的那个是自己,自己能够代替宝宝去死。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是徒劳,她的宝宝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不会叫她娘亲,也不会对着她笑。 第二百八十五章 皇后不见了 “小夭,你那里的粥熬好了没有?娘娘一个人在屋里呆着,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小桃将饭菜放到食盒里面,朝着一旁的小夭喊着,不知怎么的,她从皇后娘娘的寝宫里面出来,这心里就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马上就好了,皇后娘娘那里不是有小诺嘛?小诺那丫头虽然有时候挺不靠谱的,但皇后娘娘的事情她还是很上心的,你就别担心了。” 小夭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这心里因为小桃的话,还是有些担心的,手下的动作不禁加快了几分。 见小夭如此说着,小桃叹了一口气,在一旁等着小夭,皇后娘娘因为才生孩子不久,她们俩也就熬了一些清汤跟着滋补的粥,这对皇后娘娘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两人收拾好吃的,因为心下担心,也便没有多做停留,赶紧回到了月浅宁的房间,然而等她们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傻眼了,皇后娘娘根本就不在屋子里面。 一旁的小夭顿时便慌了,这皇后娘娘的情绪本就不稳定,这会儿她若是出什么事情,皇上怪罪下来,大家可都担待不起的。 “小桃,你说这要不要去请示皇上啊?这皇后娘娘到底是去了哪里啊?” 见小夭一时间乱了方寸,小桃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过小桃确实是比小夭要稳重的多。 “怎么告诉皇上?这娘娘还不知道去了哪里,说不定娘娘去哪里转去了呢?我们找找看,这小诺不是在门口看着的嘛,我们可以问问她,看娘娘去了哪里。” “恩,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希望皇后娘娘不要出什么事情。” 小夭叹了一口气,心下有些担心,跟着小桃两个人朝着门外走去。 “小桃姐姐,娘娘这么快就吃完了?”小诺见她们出来,凑了过来。 见小诺这么说,两个人的心里均是一沉,听着小诺的意思,她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了?将小诺朝着一旁拉到旁边,见周围没人,这才问了出来,如今皇上不在,娘娘不见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在门外侯着,娘娘有出来嘛?” 小诺有些不明白小夭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见她们一脸严肃的样子,小诺也不敢大意。 “娘娘确实出来过,派我去太医院去拿补药,不过我走的时候,看着娘娘回屋去了,怎么了小夭姐,出了什么事情嘛?” 听着小诺说的,小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脑袋怎么这么笨啊,我们宁安殿什么时候缺过补药,娘娘这是专门把你给支开呢。娘娘不见了。” 小桃的最后一句话,让小诺的心里一紧,心下也慌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小桃姐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这皇上若是知道没有照顾好皇上,会不会要了我的命?” “好了,你就别哭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皇后娘娘,这皇后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谁也担待不起的。” 小夭瞪了一眼小诺,三人合计了一下,各自去了月浅宁可能去的地方寻找着,这娘娘刚刚失去了孩子,心情定是不好的,她们只希望娘娘不能千万不要想不开。 然而三个人找遍了整个宁安殿,都没有发现月浅宁的身影。 “这娘娘能去哪里呢?” 小夭急得眼泪在里面打着转,这娘娘找不到,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要不我们告诉皇上吧?这皇后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呢。”小诺抓着小夭的胳膊,两条腿微微的颤抖着。 事到如今,这事也不能再隐瞒了,小桃看了一眼两人,“你们继续去找,我去找皇上。” “小桃姐姐……” 两个人抓着小桃的胳膊,泪眼婆娑,谁都知道,若是这消失告诉了皇上,皇上定当大发雷霆,说不定这小命就没有了。 小桃拍了拍两个人手,无奈的笑了笑,“你们不要担心,会没事的,再说了,皇上将皇后娘娘交给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娘娘,这是我的责任,你们俩不要掺和,记住了?” “小桃姐姐,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好娘娘,你不要去。” 小诺的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落了下来,一旁的小夭也是如此说着,见两个人在那里争执,小桃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谁都不要争了,现在娘娘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只要娘娘没事,什么都好,娘娘找到了好好照顾她。” 不等两个人回答,小桃便出去了,她怕在这里再呆下去,会让她们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皇后娘娘对于皇上来说有多重要,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龙飒竔的狠历早就在这宫里传开了的,将眼角的泪水擦掉,小桃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御书房而去,她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皇后娘娘没事,皇上能够放过自己一马了。 御书房里面,龙飒竔坐在案台前批阅着奏折,在他面前放满了这几日堆积下来的公文。想着早点弄完便可以见到月浅宁,龙飒竔手下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龙飒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大白天的,谁这么大胆的胆子跑到这里喧哗,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太监,“你去看看外面何人在此喧哗?” 小太监应了一声,出去没多久便跑了进来,“启禀皇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小桃求见。” “让她进来。” 小桃是月浅宁的贴身侍女,她来找自己定是有事情,龙飒竔将手中的奏折放了下来,心下莫名的有些心慌。 小太监刚出去,小桃便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皇上,皇后娘娘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 龙飒竔的眸子里面闪着危险的光,在小桃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下巴已经被龙飒竔提了起来。 强忍住心里的恐惧,小桃将事情说了一遍,听着小桃如此说着,龙飒竔的脸色很是难看,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小桃感觉自己的下巴要掉了一般。 “皇后有没有提过小皇子的事情?” 下巴传来的疼痛,让小桃说话有些断断续续,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要问这个,还是如实告诉了龙飒竔。 “皇后娘娘问过小皇子去了哪里,奴婢告诉皇后娘娘被暗右使抱走了,娘娘当时并没有反常的。” 就在小桃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下巴的疼痛感突然消失了,抬头,龙飒竔已经消失在了御书房。 第二百八十六章 释然 从御书房离开,龙飒竔直接去了东宫那边,以着他对月浅宁的了解,想必她知道自己会把孩子安置在那里,一定是偷偷去看孩子去了,那个地方她是知道的,龙飒竔并没有瞒着她。 心里有些担心,月浅宁这两日的状态让他心里七上八下,他不敢想像,这月浅宁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将轻功提到极致,龙飒竔很快就到了地宫的入口,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一袭黑衣的暗右使。 “皇后在里面?” 暗右使未说话,只是将身子侧了侧,给龙飒竔让开了路,见暗右使如此,龙飒竔的心里已经明了,这月浅宁定是在里面了。 龙飒竔进去的时候,便看见月浅宁趴在水晶棺材上面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龙飒竔的眸子里面全都是心疼。 都怪自己这两日没有好好在意月浅宁的心里所想,本以为将有关于孩子的一切都藏了起来,就不会引起她的伤心。可有的事情发生了,再怎么逃避都是空的,最终还是需要去面对。 走过去,龙飒竔发现月浅宁已经睡了过去,素静的脸上满是泪痕,就连在睡梦中,她的秀眉还是紧紧的皱在一起。 伸手抚上了月浅宁的紧皱的眉头,龙飒竔将月浅宁朝着怀里揽了揽,想要将她抱回宁安殿,地宫的环境太过于阴冷,她这身子虚弱,龙飒竔怕她受了风寒。 不过,龙飒竔的手刚动了一下,怀里的女子便睁开了眼睛,见到龙飒竔,月浅宁显然愣了一下,随即便扑到了龙飒竔的怀里哭了起来。 所有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原本强装的坚强,在龙飒竔的怀里土崩瓦解,月浅宁想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的吧。她在龙飒竔的面前一直是那个聪慧坚强的女子,如今她心里真的很难受,需要发泄出来。 “月儿,哭出来就好了,有我陪着你,一切都会好的。” 轻轻的拥着月浅宁,龙飒竔的声音很是温柔,这个时候是她最伤心的时候,龙飒竔只想尽最大的努力,让她缓过来。正所谓怀胎十月,月浅宁为了他们的孩子做过多大的努力,龙飒竔的心里是明白的,她对于这个孩子的爱有多少,龙飒竔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实话,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的,毕竟水晶棺材里面的孩子是他和月浅宁爱的结晶,那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作为一个男人,龙飒竔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心里的痛苦隐藏了起来。 “会没事嘛?龙飒竔,我们的孩子没了,我的宝宝没了,我也想好好的,可是我这心里难受啊。” 月浅宁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她的心里真的跟难受,看着一旁棺材里面的孩子,她真的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 龙飒竔将月浅宁的身子扶正,让她看着自己,“孩子没有了,你还有我,月儿,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不是一直都很坚强的嘛,这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哭出来就好了,有我陪着你,没事的。” 面对龙飒竔的质问,月浅宁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婴儿,月浅宁的哭声渐渐的止住了。 “这确实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这是孩子牺牲了自己,让我活下来的,我要代替他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我怎么能辜负她的好意呢。” 月浅宁的心里突然有些释然,龙飒竔说的对,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将心里的发泄了出来,月浅宁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见月浅宁想明白了,龙飒竔松了一口气,将月浅宁的轻轻的抱在怀中,“月儿,你想明白了就好。” “我们给孩子办一个葬礼吧?将他这样放着,我这心里难受的,俗话说入土为安,希望他下辈子能够投一个好人家。” 从龙飒竔的怀里起来,月浅宁的情绪好了很多,伸手抚上了水晶棺材,看向婴儿的目光不似开始的痛不欲生,倒是多了一份不舍与期盼。 “只要你愿意,怎么样都可以,既然是我们的孩子,那就以太子之礼入葬吧。” 站在月浅宁的旁边,龙飒竔淡淡的开口说着,若是他没出事,以后定当会被培养成君主的吧,以着太子之礼厚葬,自是不为过的。 “那样太过于喧闹,我想宝宝定是不喜欢的,我们俩简单的安葬了孩子吧。让他有个归宿,也不至于以后被旁人叨扰。” 月浅宁叹了一口气,朝着龙飒竔靠了靠,她自是明白龙飒竔的好意,只是宝宝还没有来这世上走一遭,便离开了,月浅宁只想让他就这样静静的来,然后在静静的离去,免去俗世的纷扰。 “好,按你说的办。月儿,我们的宝宝还没有一个名字,我们给他起一个名字吧,你说叫什么好呢?”伸手环住了月浅宁的腰,月浅宁的脚步看起来有些虚浮,龙飒竔怕她摔倒了。 “就叫龙念儿吧。” 盯着孩子的容颜,月浅宁呢喃着,捏着龙飒竔的手紧了紧。他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剥夺了活下去的权力,老天对他还真是不公平。 “龙念,念儿,那就叫他念儿吧,再过几天便是念儿的十日,就按着你说的,到时侯就我们两个给念儿过一个葬礼如何?” 月浅宁点了点头,许是药效过了,月浅宁只觉得自己的脚下有些虚浮,头有些晕晕乎乎的,龙飒竔见月浅宁这样,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 转过头看了一眼孩子,月浅宁将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恩了一声,任由着龙飒竔抱着自己,朝着宁安殿而去。 宁安殿之中。 小桃,小夭,小诺三人均是焦急的等待着,当时龙飒竔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小桃这心里很没底,在御书房呆着也不是办法,便独自回到了宁安殿。 对于小桃来说,这御书房一行就像是一场噩梦,不过见她回来,另外两个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不见了,这寻找皇后娘娘的事情,有皇上插手,定是事半功倍,而她们只有等待了。 “小夭姐姐,你说皇上能找到皇后娘娘嘛?这皇后娘娘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小夭瞪了小诺一眼,她可不希望娘娘出什么事情,娘娘可能是出去散心去了。 “你个乌鸦嘴,我们家娘娘,自有老天癖佑,福分好的很,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事情,说话也不会想想,别在那里乱讲。” 被小夭这么一说,小诺赶紧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什么。转过头看向小桃,只见小桃的目光一直都放在门口的,小诺心里一疼,朝着小桃靠近了几分。 小桃无奈的笑了笑,知道她们再替自己担心,毕竟皇后娘娘出了事情的话,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了,皇上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吧。 不过娘娘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很快皇上就会将她带回来了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简单的葬礼 就在小桃他们望眼欲穿之时,龙飒竔抱着月浅宁从门口走了进来,三人忍不住出声喊了出来,见娘娘在皇上怀里睡的很安稳,原本还有很多的话全都压了下来。 龙飒竔有些不悦的看了几人一眼,并未说什么,抱着月浅宁径直到了里屋。 将她放在床上,龙飒竔见月浅宁的面色有些不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手心传来的热度让龙飒竔的眉头皱了起来。 “快宣太医。” 听着门外离开的脚步声,龙飒竔坐到了月浅宁的身旁,月浅宁这会儿已经睡了过去,眉头微微的皱着,想必她这会儿定是很难受。 龙飒竔将月浅宁搂在了怀里,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凝神将内力一点点的朝着月浅宁的身体里面输去。 虽然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月浅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着她的表情好了不少,龙飒竔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月浅宁不是习武之人,龙飒竔只能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度,免得伤了月浅宁的经脉。 “龙飒竔,”感受到一股暖流传到身体各处,月浅宁的感觉浑身的疼痛减轻了几分,伸手抓住了龙飒竔的手,“我没事,不用给我输内力的,我躺会儿就好。”月浅宁明白自己身体的情况,这只不过是药效发挥到极致所产生的副作用而已,她还能撑得住。 “好,好。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陪着你,太医一会儿就到了。”见月浅宁坚持,龙飒竔只好作罢,反握住月浅宁的手,陪在月浅宁的身边。 就这样靠在龙飒竔的怀里,月浅宁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胃里传来的疼痛,让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等着太医来的时候,月浅宁感觉自己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胃里的疼痛让她没有办法说话,任由着太医替自己把着脉。 一旁的龙飒竔就这样陪在月浅宁的身边,太医的手搭在月浅宁的脉搏之上,然而传来的脉搏让太医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样的脉搏太过于古怪,他行医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有见过的。 “怎么了太医?皇后娘娘的情况很不好?” 见太医一副为难的模样,龙飒竔的眸子深了几分,让一旁的太医额头冒出了汗水。 “这……恕臣才疏学浅,臣实在看不出娘娘的脉象如何,臣行医几十载,这样的脉搏臣还是第一次遇到。” 月浅宁的脉象不似他看过的任何一种,说她脉象虚弱吧,可是有时候却又是十分强劲有力的,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让太医心下也没有底。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他也不敢有所隐瞒。 太医跪在地上,头低的很低,以着皇上对皇后的重视,太医真的很害怕这皇上将自己的小命给了结了。 “奇怪?”龙飒竔刚说了这一句话,便看到怀里的月浅宁跟着自己使眼色,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行了,说什么娘娘的脉象奇怪,就不要为自己才疏学浅找借口了。下去好好的在太医院面壁思过七日。” 龙飒竔的声音充满了威压,一旁的太医只能顺从的点点头,跟着皇上皇后行了一个礼,逃也似的走了,他可不想再面对这恐怖的皇帝了,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在这里开玩笑。 太医走后,龙飒竔一脸疑惑的看着月浅宁,刚才她给自己示意,龙飒竔心下便觉得这事跟着她自己是有关系的,毕竟这月浅宁的医术他是知道的。 月浅宁见龙飒竔如此,忍着胃里的疼痛,扯着嘴角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太过于难受,让她没有力气去说。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肚子里面的疼痛才缓解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变得很是红润。 “龙飒竔,我饿了。” 月浅宁拿着脑袋在龙飒竔的怀里蹭了蹭,肚子里面传来的饥饿感让她有些难受。 “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对着门外吩咐了几声,见月浅宁自己愿意吃东西了,龙飒竔的脸上难得的挂上了笑意。这月儿从醒来过后,就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龙飒竔觉得她若是继续下去,身子定是受不了的。 看着怀里的小女人跟着之前判若两人,龙飒竔有些惊讶,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月浅宁捂着轻笑着,见他如此好学,也便给他说了这其中的事情。 “我提前准备了药物,可以让人的身体快速的恢复着,这本来是准备以后应急用的,不过我这心里想着念儿,便将那个给吃了。刚才脉搏奇怪,那是药效在修复我的身体,我现在可比平时要好的很多。” 月浅宁从床上爬起来了,站在地上跳了跳,龙飒竔怕她有什么事情,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手附上了月浅宁的脉搏,见她脉象强劲有力,他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好了,别跳了,在跳坏了,我可心疼死。” 月浅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跟着龙飒竔在房间里面盼着吃的。她这肚子早就是饥肠辘辘,特别是药物修复好了她的身体过后,那种感觉是更加的强烈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龙念儿死去的第十日。 一大早,月浅宁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等着龙飒竔醒来的时候,月浅宁已经收拾好了。一袭素白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月浅宁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他们给龙念儿选择的墓地,实在宫外的郊区之中,那里是龙飒竔安置的一个园地,平时没人敢去那里,作为龙念儿的墓地是再好不过了,月浅宁想要去看看孩子,也并不是很远,一大早两人只带了暗右使去了郊区一个隐秘的地方,谁也没有告诉。 “把锄头给我吧。” 从暗右使手中拿过锄头,月浅宁不顾龙飒竔的阻止,自己挖起了坑,她要亲手埋葬自己的孩子。看着月浅宁咬牙坚持的模样,龙飒竔的心里一疼,跟着月浅宁一起,很快将龙念儿的墓穴挖好了。 龙飒竔将一旁的水晶棺材放在了墓穴里面,刚想要埋土,便被月浅宁阻止了。 伸手抚上了水晶棺材,月浅宁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棺材里面孩子,想要将他的容貌映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念儿,下辈子你一定要投生一个好人家,做一个好孩子。” 泪水从月浅宁的眼角落了下来,再怎么不舍,他们还是天人永隔,龙飒竔拿起铁锹,将水晶棺材埋了起来。 龙念儿的葬礼,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地方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月儿,你没事吧?” 见月浅宁呆呆的看着墓碑,龙飒竔的心里有些担心,怕她一时间又想不开了。 “我没事的,我只是心里难受,一会儿就好了。” 月浅宁的声音很轻,虽然她自己已经想明白了,可是看着自己儿子的墓碑,她这心里的难受是怎么也止不住的。 弄好了一切,月浅宁在墓地旁呆了很久,龙飒竔一直陪着她,直到夕阳西下,龙飒竔才将月浅宁拉走。 第二百八十八章 睹物思人 一旁的小夭端上一碟点心到了花园,望着自家娘娘撑着额头,看着一旁的花丛发呆。 小夭使了个眼神给小桃,小桃立马明白意思,在一旁小声提醒月浅宁:“娘娘,糕点来了。” 月浅宁恍恍惚惚的看向盘子之中的东西,愣了一下,将盘子里面的东西拿了起来,“这是谁做的?这是团子吗?” 一旁的小夭咬了咬嘴唇,不作答。小桃望见自家娘娘心下好奇,对着一旁的小夭打趣着。 “哎哎,这是哪个手巧的做的呀。” 小夭瞪了一眼小桃,佯装生气道:“娘娘你瞧小桃,你说句公道话!这糕点难道和你做的不像吗!”说着顾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月浅宁。 月浅宁再瞅了瞅盘子里的“糕点”,团子本应该是圆圆的,可这偏生不圆就算了,还形状颇为奇特,重点是成色诡异,望着一旁自家侍女小夭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小夭啊,不是我说你,你的心意我也是知道了。我好歹一国之母,你这手艺放御膳房还真是不敢恭维,外面可别说是我宫里的。” 小夭虽然脸红着,她自认为这手艺也不错了,虽然不及娘娘以前做的,但好歹有模有样。 不过自己和小桃之前商量的本就是为了讨娘娘开心,现在娘娘笑了开心了。小夭想想也没啥,就倒也只是红了脸,嘀咕着自己做的确实还行,没有那么差劲。 小桃见状,又上前补刀道:“小夭不是我说你,虽然平时你比我懂事,可这糕点哈哈真的看不出是你做的,我看这不叫糕点。这哈哈就是一坨米粉嘛。” 这话刚落,好不容易忍住不笑的月浅宁又笑了起来,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侍女,真是两个开心果。 从曾经的不适疏远,陌生客套到如今已经学会能在自己身边嬉戏打闹,月浅宁觉得这也是自己最希望的事情。 毕竟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被规矩,被条条框框约束的人。所以她正是因为小桃小夭如此接地气,她才对这俩小妮子格外器重。 “难道娘娘你不尝尝嘛,虽然这色相可能真的难看些……可我保证味道还是不错的!御膳房的人尝过都说不错的!”小夭闪着亮晶晶的双眼一脸认真期待的看着月浅宁。 “哎哟,这话怎么说的来着,娘娘以前就说,长得太丑的一般里面也不会太好看!”小桃打趣道,看着自家姐妹鼓起的腮帮子急忙话锋一转,弯着眉眼笑道,“不过我们小夭肯定就不会这样啦!肯定很好吃!来来娘娘你不敢吃我先斗胆尝口,要是好吃娘娘你再试试?” 月浅宁本就打算安慰下自家侍女小夭来尝口这糕点,不过这小桃话都说到这里了,忍着笑默许了她先尝尝味道。 小桃见默许了,拿过一个糕点咬了一口,未想里面汤汁较多,直接流在了身上,一下子脸色都惊慌起来了,可这糕点拿在手上了又不能放回盘子里失礼,一下子进不得退也不得,一脸哭丧的看着小夭。 月浅宁看着一脸慌张的小桃和她衣服上的肉汁,带着一股香喷喷的肉汁味道,将手中拿的东西放到了盘子里面,“小夭我原以为你做的是团子,没想到这居然是小笼包。无师自通啊。” 两人抬头见自家主子心情不错,虽然俩人无比委屈悲伤,自己心里的石头也落下来了。 “小夭带着小桃去换身衣衫吧,别被人看见了笑话了。” 小夭小桃应了一身,见这里离着屋子也不远,跟着旁边的侍女交代了一声,便下去了。 待两人离去,月浅宁看着一旁的小夭的糕点,也忍不住想尝一尝,毕竟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还真和小笼包的味道有点像,而且这气味闻起来那这“小笼包团子”一定也不会太差。 可刚拿起来就想到了小桃一身肉汁的样子,还是放下来了,毕竟自己还是不知道这里面多少酱汁,就在犹豫不决得的时候月浅宁感觉有视线看自己,望过去是一个圆圆的脑袋,一个大概四五岁的稚童。眨巴着乌溜溜的双眼看着月浅宁。 估计是哪个嬷嬷或者丫鬟的小孩,误打误撞居然来到了自己的花园里,看着他一边有些馋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手边的糕点,一边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 生怕自己把他赶出去,月浅宁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伸手招了招,示意这小圆脑袋过来。 那小圆脑袋犹豫了一下,最终敌不过美食的诱惑,小跑过来了。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月浅宁,月浅宁神态柔和,语气轻柔的问道:“你想吃着糕点?” 小圆脑袋有些犹豫,可闻到这满满的肉香吞了吞口水,用力的点了点头,却又不敢伸手去拿那糕点。月浅宁笑了一下,伸手给他拿了一块,递给他。 想了想,又说道:“小心烫,里面汤比较多。”小圆脑袋歪了歪,接过团子听到这话,放弃大口的咬上去,一点点的咬了一下,看着小心翼翼的小圆脑袋,白皙圆润的脸,脸颊之上还带着属于小孩子的红润气色。 红润润的小嘴巴咬在团子上面,肉汁一点点的从嘴巴与团子缝隙之间渗出来,小圆脑袋急忙伸出舌头舔了舔,生怕肉汁掉出来。 月浅宁温柔的脸上一下子就失神了,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慢慢的落下了,她伸手摸在腹部,心里居然一下子痛了起来。 如果自己的小皇子还活着,说不定过几年也像这小圆脑袋一样,一样可爱,一样活泼。 她就这么痴痴的盯着小圆脑袋一口一口的啃着团子,她脸上挂着柔和而心中却无比的难受。月浅宁满脑子的都是,如果自己的孩子活下来了,如果自己的孩子还在…… 想着想着她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手放在肚子上,她突然觉得无比落寞,因为再也无法再肚子上感受到那个小生灵对自己的触碰,她怀胎那么久,也算当过半个母亲,她试想过无数个自己生下孩子后的情景, 也许真的几年以后那个孩子会想小圆脑袋一样,一口一口的啃着团子,一脸满足,乌溜溜的大眼睛,也许像龙飒竔那样的眼睛。也许她的嘴巴像自己。 想着想着月浅宁觉得自己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无比的不甘,无比的不舍,无比的哀怨,更多的是对自己再也见不到的宝宝无比的怀念。 月浅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远处已经换回衣服的小夭和小桃看见月浅宁脸色很差的样子,急忙走过来,看到一旁吃着团子的小圆脑袋,立马知道月浅宁多半触景生情,好不容易弄好的心情就这么低落了,小桃上前呵斥道:“谁家的小孩这般没规矩,居然跑来皇后娘娘的花园之中。” 那小圆脑袋一下子也懵了,被呵斥一声脑袋一片空白,随后本能的愣住眼泪涌上来了。 月浅宁也回过神来,摆了摆手皱眉道:“没事的,不用呵斥这小孩子。”随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自己也从未想过那些不可思议的桥段不断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娘娘,我把这小孩带下去了…估计是迷了路,到时候外面嬷嬷们找不着要急坏了…”小夭看着一脸忧愁的月浅宁,轻声询问道。 心中还无比刺痛的月浅宁也知道小桃小夭的意思,点了点头又喊住小夭说:“你喜欢吃,多拿几个走吧。”说着从盘子中拿了几个糍些的递过去了。本眼泪汪汪的小圆脑袋,吸了吸鼻涕接过来,乐呵呵的跟着小夭走了。 月浅宁看着走路一扭一扭的小圆脑袋,她心里一下子更难受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陪伴是长情的告白 “皇上。”宫殿之中一名嬷嬷跪在地上请安。 龙飒竔头也不抬的,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问道:“这些日子可见皇后娘娘心情好转了?” 那嬷嬷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倒没前几天那么忧愁了,不过就是总是在花园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话刚落,在批阅奏折的手停顿住了,似是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嬷嬷的话道:“在花园一坐就是一整天?” 嬷嬷不知道皇上这是问她还是随口说话,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皇后娘娘胃口倒也还好,脸上也并无什么忧愁模样,像以往那样。” 不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句话嬷嬷没有说出口,毕竟这是自己的猜测罢了。自己也是女人,知晓那皇后娘娘即使在冷静,怎么可能会像以前那样开心,有孩子的女人就算不笑也洋溢着幸福的感觉。可如今…… 不过还好,皇后娘娘也是个有福气的人。能得到帝王的宠爱也是不易,而且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爱就是寻常人家也难敌这种深情。 原本宫中议论纷纷,觉得皇上以前宠爱皇后娘娘是因为她有了孩子,这孩子没了必然会失宠的。可没想到皇后娘娘并没失宠,只是皇上朝中事务繁忙的同时居然会经常唤来这些在皇后宫中当差的嬷嬷们问问皇后的近况。 “朕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龙飒竔看着奏折,脑海中却不断响起嬷嬷方才说的话。 他知道,月浅宁这样的人在花园一坐一下午,那心里必然有事情藏着,表面风轻云淡的很,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 想到这里,龙飒竔加快了批阅奏折的进度,他想再快点就可以自己去见月浅宁了。 阳光洒落在朵朵娇嫩的花瓣之上,一旁的月浅宁站在一旁,任由阳光温暖着自己的身体,可她心中却空落的清冷。 她伸手触碰着花瓣,觉得再美好的花如今看来都毫无光彩,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却感觉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温润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温柔:“月儿。” 月浅宁回过身来,看着龙飒竔不自觉的笑了笑说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近些日子朝堂上事情应该还挺多的吧。” 龙飒竔拉住她的手,陪着她缓缓散步在花园中,语气宠溺道:“那些事情又没月儿重要。” 一旁的小桃小夭知趣的放慢脚步,毕竟皇上这话调情味道太严重了,她俩自然很知趣的留二人空间给他们。而且她们知道,这皇后娘娘的心结还是由皇上来解最好不过了。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到时候那些大臣知道了,又要参我一本。说我祸国殃民,让你这明君不误政事,沉迷美色了!”说着半打趣半认真的说,朝堂上最近那些事情月浅宁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大臣屡次联名上书想要把自己拉下来,月浅宁说这话也有半分气话的意思。 “朕已经将那些事情处理好了,那些大臣不必理会。朕想了想,也好久没带你出宫游玩了,不然今天我们就出宫吧,权当给你散散心。”龙飒竔停住脚,觉得这天气温暖的很,可自己手中的芊芊玉手却始终冰冷,不禁心中一疼,两只手捂在她手上了。 月浅宁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看着自己手被龙飒竔捂在他宽厚的大手之中,觉得自己原先无比空落的心慢慢的被温暖着。 其实这几日她确实在宫中太过乏味枯燥了,原本还有人与自己聊天,如今没人聊天也罢了,在宫中看着一些事物给自己心里添堵,那些流传到自己耳边朝堂上的事情,更让自己心里不舒服。 “好,我这些日子也烦闷的很,出宫也好。” 月浅宁原本就是个不愿意被约束的人,若非孩子,她定然不可能真的天天端坐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整日无所事事。 早就一门心思偷偷跑出宫外玩去了,不过这宫中早已有了让自己有归属感的人。 不过,出宫确实也说到月浅宁的心坎里了,这些日子自己也快被烦闷死了。总是会无数次想起曾经做女神医的时候那潇洒快活的日子,如同江湖之中的散客,一路潇洒,想去哪里去哪里。不畏流言,一腔热情在这世间游荡。 那种生活在月浅宁住在皇宫后无数次想起那些日子。不过曾经自己孤身一人,虽潇洒却始终未有人带给自己真正的温暖,而面前的男人带给自己属于家的温暖。 龙飒竔不知道月浅宁穿越的事情,看她一个人若有所思,原先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他以为是在期待着出宫的事情,便又说道:“朕知道你,定然早就想出去了,反正我朝堂上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我们这次出宫玩个够。” 说着顿了顿,眼眸里满是心疼的看着月浅宁说道:“这太阳是莫不是画上去的,怎么你这手就是热不起来呢。” 月浅宁浅浅的笑了笑,说道:“本就不太容易出汗,加上…”说着又想起了那未见面的孩子,叹了一口气,有些苦笑的继续说着,“没了孩子确实身体会差一些。” 话音刚落,握着自己的大手又紧了紧,龙飒竔看着面前的月浅宁一副似乎已经释怀的样子,却越发心疼月浅宁。 他清楚的知道月浅宁的倔强,即使心中可能早已泪流满面,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让他无比心疼难过。龙飒竔将月浅宁一下子拉入怀中,月浅宁闻着龙飒竔身上独特的味道,莫名的舒适传递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有些人就好像什么都没做,只在你闻着属于他的气息就感觉无比舒心。 “委屈你了,月儿。”说着这话在月浅宁额头轻轻的吻了下去,月浅宁感觉额头一阵温热,即使早已与他是夫妻,她却也被这一吻弄得身体一颤。 无关情欲,这一吻就好像是自己落泪的时候突然有人伸手来擦的感觉。也许龙飒竔对自己,真的可以透过月浅宁看到真正的月浅宁。 看到那个在坚强盾壳后无比脆弱的月浅宁。 两人就这么被抱着,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远处的小桃小夭只觉得两人被幸福的光环笼罩着。 小桃看着那对璧人,轻声说道:“小夭,我觉得皇上真的很爱很爱的我们家娘娘。” 小夭没回答,也像小桃一样看着两人在阳光之下拥抱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别人说的幸福,小夭竟然第一次有了羡慕的感觉,她突然开始期待会不会未来也有一个人对自己很好很好,也在阳光之下拥抱在一起,像皇上和皇后娘娘那样恩爱有加。 …… “皇上,咱们回寝宫吧。”月浅宁被这阳光晒得有些倦意了,出声说道。龙飒竔松开月浅宁,月浅宁只觉得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温热一下子没了,居然难道的矫情了一下,却还未来得及矫情多久,自己的手又被那股温热给包裹住了。 听到身边的龙飒竔含笑的声音说道:“朕本想抱着你走,知晓月儿你脸皮子薄,我还是牵着你走吧。” 月浅宁愣在原地,她觉得自己穿越过来最值的事情就是遇见了龙飒竔,是他给予她温暖,给予她幸福,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情。 她看着龙飒竔,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被握住的手也反握住那双大手,原来只是牵手,真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一起。月浅宁知道自己真的沦陷进去了。而龙飒竔也值得自己被沦陷。 第二百九十章 出宫 晚膳期间,月浅宁和龙飒竔一同用着膳,心情转好的月浅宁时不时说一些事情与龙飒竔听。 说道劲头上,月浅宁停下来看着龙飒竔道:“我们明日就出宫对吗?”龙飒竔看着一旁一脸认真,却莫名可爱的月浅宁,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那这次出宫,就让我来安排一些东西吧!好不好!”说着扬了扬眉,心中有个很不错的主意。 龙飒竔见月浅宁心情越发好了,有心思会捣鼓别的事情自然乐意,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这些事全权都是月儿做主。”月浅宁眼珠子一转,捡起一大块红烧肉狠狠的咬了一口,一想到马上就要出宫了,加上自己期待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胃口瞬间好起来了。早些日子总吃清淡流食的月浅宁受到第一块红烧肉的冲击,胃里的肉欢们都睡醒了,一下子又多吃了许多。 看的一旁的龙飒竔一愣一愣的,也未想到月浅宁居然胃口大好,一下子吃了这么多,不过转而想想这是好事,又给月浅宁夹了几块肉,看着埋头吃的很香的月浅宁龙飒竔十分满足。 有时候,看自己心爱的人吃东西比自己去吃山珍海味还更香。 一旁的小桃也看的目瞪口呆,未想到近日极少吃荤食的月浅宁居然今天一口气吃了好几块。真是说给小夭听,小夭恐怕都觉得自己在瞎说吧。 小桃把所有的功劳都归于龙飒竔身上,毕竟皇上来了以后,皇后娘娘不仅笑了的多了,还吃得多了。果然只有皇上才是治疗皇后娘娘唯一的良药。 说着更加希望今天皇上留宿下来,最好再怀上一个,这样皇后娘娘的心结才是真的解开了。 龙飒竔觉得月浅宁开心是因为要出宫了,其实只是猜对了一半,月浅宁被枯燥的生活压迫的烦躁,马上出宫了原本那些小诡计一下子都跑出来了,月浅宁想着一些事情不自觉的格外开心,所以胃口自然也好起来了。 当然,次日清晨,月浅宁一大早就起床开始折腾出宫的东西,龙飒竔迷迷糊糊间就感觉月浅宁再宫中进进出出的。待自己醒来月浅宁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 “快起来试试这衣裳。”月浅宁拿起一条蓝色的衣衫,不同的是上面布满了银丝,这衣衫也不算是价值连城的,不过略为显富了一些。 “月儿你的眼光……恩……变差了。”龙飒竔看着这衣服支支吾吾的说道。 往日龙飒竔的衣服除却上朝的龙袍,极少穿太过让人侧目的衣衫。这衣服虽然不贵,但是这银丝显露在外面,让龙飒竔有些不喜欢。 这话说完,月浅宁捂嘴笑了,然后收住笑一本正经的说:“皇上说话不算数吗?你昨日说的什么都忘记了吗。”说着重复昨日的话道:“一切全权月儿做主。是不是你说的呀,怎么今天让你换个衣衫你就不乐意了。” 龙飒竔看着一脸含笑的月浅宁,舍命陪爱妻,只能点头去换。月浅宁自告奋勇要去给他穿,换好以后龙飒竔只觉得身上各种不适应,而月浅宁反而越看越满意,笑的各种灿烂。这让龙飒竔有些郁闷了,没想到自己的皇后居然好这一口。 接着月浅宁让龙飒竔等着,自己跑去另外一面屏风后面换起了衣服,待出来的时候龙飒竔才发现这衣服与自己这条似乎是一个料子做的。 月浅宁笑嘻嘻道:“这叫情侣衫,别说我眼光差喔,我已经想好了。咱们这次出宫就不装什么大侠女侠了,咱们就是俩地主,你是地主,我是地主婆。怎么样这注意好吧。” 这话刚落,一旁的龙飒竔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月浅宁脑袋里装的东西还都挺新鲜。虽然自己不太喜欢这衣衫,可发现是和月浅宁衣衫配套的,竟然觉得这衣服也不算很难看。 加上看着不断在镜子前照着自己衣服笑的十分开心的月浅宁,他也就随月浅宁怎么折腾了,本身这次出宫就是为了让她开心散心的,这下她有东西愿意去弄,自然是龙飒竔最希望看到的,只要月浅宁开心,穿再丑的衣服,为搏爱妻一笑有何不可。 月浅宁喊来小夭给自己梳了一个随云髻,小夭看着镜子中的月浅宁,忍不住感叹皇后是平日不怎打扮,这弄个随云髻居然透着无限的温柔。 月浅宁极其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倒也没有小夭的想法只是感叹着古代人果然手法超群,居然弄出这么好看的花样,选了几个好看的簪子,插好以后便转身让龙飒竔欣赏一番。 龙飒竔见到端庄的月浅宁心中蓦地一下,仿佛面前的月浅宁真的只是一个温柔的地主婆,脸上含笑,洋溢着一个夫人的独特魅力。好像自己与她真的只是普通的地主婆和地主。 原本以为月浅宁的想法只是有些玩心太重了,却没想到给龙飒竔带来了独特的感受。 真的有时候龙飒竔也希望自己和月浅宁只是普通的寻常夫妻,这样也没有这么多事情所困扰他们,没有那些大臣的多管闲事,没有许多让他和月浅宁添堵的事情。 也许自己真的只是个地主,月浅宁会更开心吧。龙飒竔突然觉得也许月浅宁不是觉得好玩,是真的很想和自己做平凡夫妻。龙飒竔看着面前笑眯眯的月浅宁,将她拉入怀中,呢喃道:“爱妻如此,让为夫甚是欢喜。”月浅宁笑起来,没想到龙飒竔会这么快接受这个定位。 这对夫妻是欣然接受这个身份了,另外一个倒霉的况世良只能做管家了,看着自己一身黑蓝的样子,加上月浅宁不断的告诉他要一副耿直的模样,况世良只能被要求着,谁让这俩人一个皇上一个皇后呢。 不过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身配套的衣服,作为手下他自然也十分愿意看到两人恩爱的样子。 虽然平日皇后娘娘点子多,但多数情况下皇后娘娘也是十分识大体,做事也不像别的姑娘家哭哭啼啼的,虽然也是逾越的话,但况世良真心的觉得,月浅宁是不一般的女子。 所以皇上才会这般对她另眼相看。 这一路走来,皇后娘娘和皇上算是出死入生,而皇上也在安定下来独宠皇后娘娘一人。 至少在况世良眼里,这曾经风波四起的后宫迎来了久违的宁静祥和。 一行人出了宫,月浅宁并不想只在自家宫门口的帝都玩,到时候遇见了几个认识自己的大臣,再给自己参一本,那可真是不嫌事多。 于是月浅宁小手一挥,直奔贺州。贺州位于帝都附近,快马之下也不过一天就到了,离着贺州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恰巧那一段有几家客栈,月浅宁决定先住上一晚,每日再去过去。 夜色之下,客栈门口挂着明晃晃的灯笼,看上去颇有感觉。让月浅宁觉得这种格调自己莫名喜欢。 “咱们就在这里下吧。明日再往前走,这么晚我都饿了。”说着马车缓缓停下来,与龙飒竔一起下马车,那客栈的老板看着不远处马车略显豪华,知晓定然是有富贵人家准备留宿了,急忙走出去,生怕其他几家客栈瞧见了抢了自家生意。 只见来人穿着金丝衣衫,头发首饰等皆是上等的,虽有些俗气的地方不过两人气质十分与众不同,尤其是那男子瞧着十分俊美。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客栈老板娘 “哎哟,我这是看到什么了,莫不是我眼花了。”老板娘一拍手,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直接迎上去说道,“这是来了贵人啊!” 月浅宁对着扑面而来的马屁气息嗤之以鼻,不过本就看中了这家店的的样式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自己起了玩心,决定进入自己的地主婆角色恶心恶心这老板娘,开始和龙飒竔说道。 “老爷,你瞧着这客栈怎么样。”说着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看得那老板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龙飒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月浅宁对自己的称呼,咳嗽了一声,淡淡的应道:“听夫人的,你喜欢那就这家住下吧。” 月浅宁很满意龙飒竔的反应,对着后面喊道:“况管家,你快点把东西拿下来,今天咱们就先在这住一宿吧。” 况世良被这一声况管家喊得一懵,随后老老实实的把东西拿下跟着龙飒竔和月浅宁一起进了客栈。 月浅宁也未想到这客栈中人还不少,本以为这并非贺州内,不过只是边界处,怎么会有这么多客人。难免皱了皱眉头,一旁老板娘见状,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是盖的,急忙说道:“我们这后面就是个大庄园,庄园里各种花,这不花季了,我们客栈就沾沾光,不少投宿的嘛!我原以为你们也是来赏花的呢。” 月浅宁看着一脸堆笑的老板娘,心中也明了这个老板娘多半人精一个,圆滑的很,故作惊讶道:“这我倒也不知道,我与我家老爷是去贺州瞧瞧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的,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身家的,也没什么可以忙的,也没啥东西就钱多,没事就到处跑跑,随随便便花点。” 说着从一旁况世良的包裹中拿出一锭大银子,把玩在手中,看着老板娘笑盈盈的样子,月浅宁继续装作地主婆模样,一副傲慢的样子道:“哎,也不知道你们这种客栈有什么好吃的。不过看你们客人这么多,我也稍微放心些。我们老爷可金贵着呢,做工太粗糙的东西可不吃。毕竟我们在家中山珍海味吃太多了,自然这舌头啊突然来吃寻常客栈的东西,会挑一些。” 老板娘闻言看向龙飒竔,龙飒竔正瞧着月浅宁装模作样十分可爱呢,未想把话说到自己身上了,握拳轻咳下,顺着月浅宁的话继续说道:“没错,其实我吃什么不重要,重点我夫人本身手艺就好,对我吃食十分注重。” 老板娘只觉得自己原本看花了眼,还以为是出身多么高贵的权贵人家,这话一聊下来就基本知道不过就是个掉钱眼里的地主了。特别是这女的,上来就说的自己各种好,又是金贵又是对吃食注重。 老板娘虽然心中腹诽着,不过脸上的笑半点都没落下,依旧堆着笑说道:“不是我自夸,我们这客栈也多,您出去瞅瞅哪家有我客人多,那都是因为我们店里的菜是真好吃啊!” 月浅宁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将手中的银子递过去,说道:“那给我们上最好的菜,顺便准备下厢房吧。”说完银子还没到老板娘手中,又被她按住,顿了顿继续说道:“要上等的包厢。” 一旁况世良看的也是眼珠子要掉出来了,毕竟这和平时的皇后娘娘截然相反,想来也是皇后娘娘贪玩,没想到适才皇上居然也跟着摆阔起来。 说着话老板娘拿到银子,再不满这地主婆的腔调也被银子弄得满心欢喜,让一个小二带着况世良去看包厢,一边给他们安排厨房做好菜。 在一旁等着的两人看到门外进来了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人,月浅宁望过去只觉得这人面相不善,皱了皱眉头。一旁注意着周围情况的龙飒竔也注意到了来人,两人默契的都开始留心这个人。 那人东张西望一番,面对月浅宁的视线慌慌张张的躲避,随后又离开了。 楼上况世良看好了包厢,下来说道:“老爷夫人,包厢还不错,可以已经打点好了,可以上去了。” 龙飒竔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对着月浅宁说道:“必须让夫人给为夫看看,过了娘子这关,才行。” 月浅宁没想到龙飒竔居然公然和自己腻歪起来了,不过心情甚好立马搭话说道:“老爷这话说得,老板娘到时候把你们这好菜送我们包厢来,若要是不好吃了。”说着冷冷的哼了一声,挽着龙飒竔上了楼,一旁的况世良内心各种对月浅宁的佩服。当然这老板娘对月浅宁又爱又恨。 不禁感叹这年头有钱财的都是什么怪人啊,这般脾气偏生又嫁个如此长相俊俏还有钱的相公,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老板娘这么想着,又堆着笑一脸献媚的过去招呼自己的客人了。 到了楼上的月浅宁乐悠悠的躺在床上,感叹这在皇宫呆久了,出来发现客栈也没想象中那么高档,可不像现代那些旅游景区的酒店客房,这都没得比。 一想起现代的事情,月浅宁就不自觉的心情低落起来了,在一旁的龙飒竔见状搂住月浅宁,柔声道:“怎么,刚刚玩的还不够尽心?”语气间含笑,月浅宁闻言扬了扬眉,俏皮的说道:“刚刚玩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亲昵间,门外传来声音打破两人暧昧的气氛,龙飒竔心中略略不爽的,轻轻咳嗽一声。 “两位客官,你们的菜快好了,我们老板娘想问问你们是下楼吃还是给你们端上来?”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 月浅宁起身打开门,看见那小二正是早些那个衣服松松垮垮,面向不善的人,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 “下楼吃。”说着淡淡的瞥了一眼小二,那小二低着头努力往包厢里看去,月浅宁往旁边一靠正巧遮住了视线,这小二才发现月浅宁正冷冷的盯着自己,急忙低着头说道:“好叻,那到时候我来喊你们!” “不必了,我和我家老爷马上就下楼了。”说着直接转身关上了房门,那小二看着门合上冷哼一声。却未想被刚准备出来找月浅宁二人的况世良看见了,只觉得这小二不像个老实人,也多留个心眼未说什么。 次日清晨,月浅宁觉得自己多半在皇宫被养的娇气了,居然在外面睡觉还有些不适应,加上龙飒竔不肯好好睡觉,弄得她大清早很早便醒来了。 她拿起簪子插在发髻间,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准备下楼吃早点,早上底下的大厅没有晚上那么热闹,昨日吃了一大顿的美食,惹得许多人侧目纷纷的,让月浅宁十分苦恼。 这早上也就三三俩俩的人吃着,说着闲话,倒也是月浅宁觉得刚刚好的。 “我的好夫人你可真狠心,居然将为夫扔在屋子里,一个人下来吃早点了。”龙飒竔不知何时已经在楼梯上,刚起床的他带着一丝慵懒调侃着月浅宁。 “夫君哪里的话,这不给你点了早点嘛。”月浅宁浅浅的笑了一下,接着话。 一旁盘弄着算盘的老板娘被这两人大清早如此恩爱模样弄得一阵羡慕,撇着嘴让旁边小二去准备早点。 月浅宁选在一个靠着门口的位置,店中窗户开着,看着外面感叹离开皇宫果然自在的很,空气新鲜了,天更蓝了。 最重要的是……月浅宁透过窗户看到了一场车祸,与其说是车祸不如说…… “这古代就流行碰瓷了啊!”月浅宁看着外面的一幕,瞬间破口而出。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多管闲事 由于这一带称不上很热闹,但背对庄园,有些赏花的起的比月浅宁早已经在门口踱步准备出发了,三三两两站在一旁,闲聊着似乎是在等其他同伴。 而就在此时,一位衣着较为朴素的男子上马准备离开客栈,刚到大路上就听见一声尖叫,惹得一行人侧目。只见地上瘫着一人,捂着膝盖直叫唤。 “哎哟哎哟……疼死了……”男子捂着膝盖带着哭腔叫唤着。 屋子里三三俩俩的客人也被叫唤声引出客栈了,而月浅宁犹豫片刻,眯了眯凤眼,只觉得自己一腔热血正在沸腾,以前在现代看到这种新闻她就十分痛恨,现在到了古代正好撞自己枪口上了。 于是起身也跟着几个客人出去了。 一旁的龙飒竔并未起身,只是坐在窗边静静的看自己的爱妃,很多时候月浅宁就是个很有独特思想的人,她想做的事情龙飒竔永远优先选择放手让她先去做,如果碰了壁他永远会第一时间出现。 一群人围在旁边,几个同行的人伸手议论着。 那马上的素衣男子已经下了马,半搀扶着那地上瘫坐的男子,而那男子双眼含着半泡泪花,嘴巴嗷嗷嚎叫,喊得一旁路人都觉得疼痛不已。 “哎呀……痛死了……你这人……这般往我身上撞啊……”地上男子嘀嘀咕咕的说着,一旁素衣男子一言不发,额头沁满了汗水,他也不知怎么说,明明是这人径直跌在地上的,自己的马儿温顺,自己停住的时候那人早已躺下… “这人怎么这样啊……”一旁几个人愤愤不平的说道,在他们看来就如瘫坐在地上那人说的一样,就是那素衣男子硬生生的撞了人。 “赶紧送去看大夫吧!”一名青衫男子关心的开口道,而地上的男子听到这话立马更加痛苦的哎哟哎哟起来。 说着一下子趴在了素衣男子身上,凑到素衣男子耳边,飞快的嘀咕了一句:“送医恐怕你得供我一辈子了,不然你给我这个数,咱们这件事就这样,我就不多纠缠你。”说着又飞快的哎哟哎哟叫唤起来了。 素衣男子闻言面色一沉,有些愤怒的看向男子。这话里有话,显然自己根本就没撞伤他,定然是来敲诈自己的。 “你这人卑鄙无耻!”说着他一下子跳起来,本靠在他肩膀的男子也未反应过来,一下又跌在地面上,这次是真痛,毕竟脑袋瓜子往这地上一磕。 待反应过来,立马含着眼泪哭诉道:“你这人,撞了人莫不是要逃掉?”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就是撞了人还骂别人!” 路人一看立即斥责起那素衣男子,月浅宁见状,心里感叹这古代人就是热心肠,那等待会事情真相出来了,也真是有好戏看了。 月浅宁走近才发现那地上叫唤的人正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小二,以前总有人说不能以貌取人,可这人啊有时候就在脸上看出来了。 “大家静一静,我略懂医术,可否让我帮这位小哥看看?”月浅宁出声说道,一旁路人回头看向她,一看是位女子,不既然她说略懂多少可以给那小哥看看,纷纷让开道。 而地上的小二也慌了神,早知道他压根就撞伤,若是被查出来了,急忙叫唤道:“一女子会什么医术,走开走开!到时候把我弄瘸了可怎么办!” 月浅宁闻言笑了笑,语气平淡道:“瘸倒是不会,我看你也不过是皮外伤留了点血罢了,得赶快处理,到时候恶化了伤口” 一旁的素衣男子看着月浅宁,似乎确实懂医术的样子,又不想被讹于是便也说道:“小哥,让这女大夫看看吧,我也好知道你伤势怎样。” “这”那小二一下子着急起来,月浅宁轻笑一声道:“莫不是没有受伤,所以不敢让我看?” 小二猛的抬头看向月浅宁,一双含笑的双眼似乎看穿他的一切。 而素衣男子也有些惊喜,这女子居然一眼看穿了那小二,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人似乎有所意识反应过来,月浅宁眉眼一弯,笑的一脸单纯,眼睛却像个狐狸似得。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看地面血这么多,定然是大伤口,可我到现在以我这里看过去,还未看出还血涌出来。” 众人一看还真是,若非月浅宁说,他们当真看不出。 大家皆是怀疑的态度看着男子,那小二心都慌了连连说道:“我这是内伤内伤。” “是不是内伤也得我来看下,你说你伤哪里了?” “膝盖。”小二急忙说道,接着捂在膝盖上。 月浅宁眯着眼说道:“膝盖?怎么弄得?” “被他的马踢的!”小二说着又一脸难过的样子。 “哈哈别开玩笑了,这马的力气还会掌握,你膝盖莫不是长在高处的,马还能踢到膝盖?” 众人一听反应过来,龙飒竔在后面出来,语气轻挑道:“被马踢了还能悠然自得的聊天恐怕小哥体质非凡啊!” 一旁人恍然明白,纷纷指责起小二,素衣男子指责道:“方才还让我给他银两私了此事!” 众人指责唾骂之中,那小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月浅宁,麻利的爬起来跑了。 事情结束,几个议论此事说着时候不早要去庄园了,也就散开了。 “多谢恩公。”那素衣男子说着就要磕头感谢,月浅宁眯着眼看着男子嘴唇发白,额头沁着不寻常的滴滴汗水,她本以为男子是当时慌张所致,看来不只是这样。 “你是否经常身体发虚,常年出汗?会莫名的心慌难受,伴随短暂性的昏迷?”月浅宁拉起那素衣男子询问道。素衣男子有些惊愕的抬头看向月浅宁,惊讶她居然把自己的症状全说出来,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竟然看出了我这些症状,实不相瞒,我也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大夫说我这病只是拿药材吊着,我想我也不过废人一个,哎。” 月浅宁只觉得这世道的悲哀,这病放在现代不过也只是打点滴,配些药吃几个疗程便好了,而且找到病症,像多年医术流传下的针灸,不过是几针就可以治的事情。 换到一些庸医身上,遇到这种病权当疑难杂症,一味的让病人买珍贵药材吊着那口气,有效果还好说,有些根本只会恶化病情,加上那些钱根本都是冤枉钱。 月浅宁看着面前的素衣男子,说道:“你放心,相逢即是缘,我既然已经救了你一次,我也不怕再救一次麻烦。”说着看向一旁的龙飒竔,龙飒竔也明了她要做什么,点了点头。 那素衣男子以为那月浅宁看向龙飒竔是让他出钱来帮自己治病,急忙摆手道:“我这病也是富贵病,不必了不必了……” “您误会了,我能治你的病,而且是治好你的病。”说着她目光坚定的看着素衣男子,像以前她无数次面对那些对生命绝望的病人一般坚定,她知道只有医生坚定的状态才可以感染病人求生的希望。 “你能治好我的病?”说着有些吃惊,可面对这坚定的目光又半信半疑道,“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月浅宁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直接问道:“不需要犹豫什么,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只看你是否愿意一试。” 那男子想起方才女子一眼识破小二,又看出自己症状,一咬牙点头说好。 龙飒竔询问道:“你住在这附近?” “我家就在前面的抚芜县。”素衣男子应道。 “那我们就去抚芜镇,这客栈周边也无什么药材店。”月浅宁说着,看向况世良,况世良立马回到:“那抚芜县,倒也在贺州那条路上,不过绕一下路就可以了。” “那好。”月浅宁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素衣男子急忙应道:“宋生南,敢问恩公名字?” “叫我龙夫人便好。”说着嘴角一勾,含笑看向龙飒竔。 第二百九十三章 被调戏了? 道路上摆摊的都寥寥无几,宋生南看着站在窗台的龙飒竔和月浅宁二人说道:“我们抚芜县也是小地方,你看街上卖菜的那都算我们这比较家境殷实的了。我们更多的自己种菜还不够自己吃的。”说着叹了一口气。 “自己都不够吃?”龙飒竔皱了皱眉头看向宋生南,反问了一遍,他每日收着奏折原本以为各地至少不愁温饱,没想到在这里有地的连自己的吃食都无法满足。 宋生南觉得龙飒竔出身富贵,商人之家自然不明白穷人这些事情,但这两人着实是菩萨心肠,他便权当聊天与他们搭着话。 “自然,我们每月上交的赋税真的高的吓人,而这县令也是直接说有地的若是交税直接交粮食就可以了,恩公你们不是地主嘛自然懂这。县令说这是上头安排的,没想到这朝廷也用这套方法来。”说着顿了顿,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龙飒竔,“不过我觉得,这是不是朝廷的指令还是个问题,毕竟我们这地方小,基本就县令最大了。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是什么,我就盼着我那儿子有了出息”说着这话又沉默了。 而龙飒竔未注意到宋生南的心思,只再思索着那段话,毕竟身为皇上的自己,时常再朝堂之上宣布如何救济穷人,而如今遇到了,就发现似乎正是朝廷的人再压榨百姓,创造出了无数个穷人。 想到这里,龙飒竔觉得心中有些窝火,月浅宁也发现龙飒竔的情绪,柔声对着他说道:“不急,既然来了那就处理好了再走。” 龙飒竔看着安慰自己的月浅宁,心中一热点了点头,他看向底下极为单调萧索的街道眯起了眼睛看着,一双凤眼之中有着不一样的情绪。 月浅宁觉得这次出行其实对于龙飒竔和自己都是不错的,她可以再行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看着自己的病人好起来,那种成就感绝对是没有什么可以代替的了。 对于龙飒竔他就像曾经康熙微服私访一样,只有真正贴近这个世界百姓才能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纸上奏折上的江山永远看不清全貌。 带着午后的阳光温暖沐浴,月浅宁决定上街去看看是否能碰到几个病人,她虽然也不是什么救济苍生的活菩萨,也不知道为何她对古人那些因为得不到治疗而被迫只能认命的感觉无比无力,所以她希望若是遇到了定然要治一下。 更多的她也想在街上真正的感受下这个抚芜镇到底怎么回事。 龙飒竔还在屋子里写着一些什么东西,多半与这抚芜镇有关系,所以她更要好好感受,多少可以帮助一些。 月浅宁一身粉衣长裙,包裹之中那些正装并不多,加之再这地带穿的太浮夸倒让人无法亲近自己,所以也只是选了一个朴素的玉簪子随意的将头发挽起来,带着慵懒散漫的感觉,让她看起来别具韵味。 当然这韵味也招惹了一朵烂桃花,也许连桃花都称不上。 “这样子,我刚到这带来找朋友,所以并不是很熟悉”月浅宁与一旁卖东西的小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远处走来一个满身横肉,额头脸颊由于天气温度的关系带着红润的光泽,细小的眼睛努力瞪大着看所有人,一身宽大的衣服,不知是由于太胖了还是本身喜欢如此走路,一摇一晃的走着,看起来就是富家子弟的纨绔模样。 “啊那任少爷又来了,姑娘快些离去吧,若要被他盯上那可就摊上事了。”那小贩眼尖看到了那口中所说的任少爷,也就是那个肥胖的富家子弟,一边和月浅宁说着话,一边收拾着东西,把一些钱财全部放在底下留几个碎银子在上面。 月浅宁看着小贩的行为,只觉得他口中的任少爷和当地如此定然有些关系,回身看过去那任少爷在地摊上瞄着,看到什么两眼放光,直接不付钱直接就取走了。 “任少爷那可是”小贩心疼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收来的名贵簪子,本想任少爷应该不会太在意女子饰品没想到 “可是什么可是!”任少爷瞪了一眼小贩,拿着簪子径直走了。 小贩在原地也只能欲哭无泪,不敢说什么,毕竟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月浅宁在不远处看完了整个过程,觉得自己心中非常不爽,没想到这小小的抚芜镇居然直接强抢商人小贩的东西,这种行为老百姓只能自行接受,看来已经存在不少时候了。 月浅宁眯着眼睛思索着对策,那任少爷一回头看到月浅宁立马两眼放光,由于身体的肥胖,肉随着他急切的快跑不断的抖动着。 “这位小娘子很面生啊~”任少爷一边说着一边整理整理衣服。 月浅宁不语,只是眼睛看都不看那任少爷 “这姑娘是外地来的。”一旁小贩以为月浅宁被吓到了又生怕她得罪了任少爷便急忙开口道。 “我问你了吗!”任少爷声音提高道,呵斥那小贩一句:“多嘴!” 月浅宁觉得这所谓的任少爷简直人形火球,他站的没离自己多远竟然散发着一阵一阵的热气,加上身上一股油腻的肉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烤乳猪什么的,会这般浓郁。 “小娘子,跟着我任少回家怎么样,要啥吃啥,绝对管你吃香喝辣,衣服不愁。”说着就要伸手去搂那月浅宁,月浅宁身子一转,那任少爷直接扑了个空。 任少爷有一些恼怒,但一想这是外地来的姑娘,自然不懂自己的名气,于是故作深沉的样子,整理着衣服说道:“小娘子莫要以为我和这些摆地摊的小喽喽一样,你要知道我可是县令儿子!” 说完这话月浅宁倒是回头看了一眼任少爷,只觉得可笑,这一路上几乎看不到胖子,这县令的儿子居然油光满面,一身恶肉横行。 这县令做的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月浅宁看着面前趾高气昂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知县儿子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多半在这抚芜镇欺负百姓惯了,以为自己是个大官似得。 “呵呵,是嘛。”月浅宁故作有兴趣的回问道。 那任少爷看见美人儿与自己搭话立马兴奋起来,搓着手两眼放光道:“可当然了!你不问问这里人,谁不怕我?他们都得听我的!” 说着瞪着一旁沿路的小贩,小贩们哭丧着脸却也不敢反驳什么,连连点着头说是,生怕眼前的任少爷一不高兴,把一天赚的钱都收了。 任少爷十分满意的眯着眼,挥了挥袖子挺着胸膛,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看到了吧,在这里我就是说一他们不敢说二,他们都得听我的!”说着瞥了一眼月浅宁的脸,却未在她脸上看到什么仰慕崇拜的神色,觉得心有不甘又补充道:“你随本少爷回去,什么都满足你!给你穿金戴银,哦对了!这个簪子!”说着想起了早些抢来的簪子,月浅宁眯着眼看着簪子,露出一阵玩味的笑着,故作单纯道:“哇这簪子倒也好看,可惜” “可惜什么?”见月浅宁这幅纯良的样子,任少爷觉得必然可以带回家,只要稍作讨好,毕竟家中的女子不少都是被自己这么拐出去的。 “这簪子总是少些什么,你说你是县令儿子,那买个长一些的丝带总是没问题吧”月浅宁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主意。 第二百九十四章 任少爷 任少爷一愣,疑惑的看向月浅宁,虽然不明白她要丝带来做什么,不过抱得美人归的急切心理,他那还有心思去考虑月浅宁的想法。 “美人儿,你想要啥都可以,只要你随本少爷回府,你要什么没有?” 任少爷露出一个自认为迷倒万千女同胞的坏笑看着月浅宁,抬起一只肥胖的手想要抚摸上月浅宁的下巴,却被月浅宁再一次躲过,听着一旁传来的微弱耻笑声,任少爷脸色一红,愤怒的看向笑声发源处,却只见小贩们一个个缩瑟在自己的摊位上,那有一丝敢嘲笑他的意思。 有怒无处发,再看着月浅宁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任少爷也不顾尴尬的局面,状似不动声色那般收回手扶上自己的额发,靠在其中一个家丁的身上摆出一个自认为帅翻的姿势。 瞥了一眼那弱不禁风如竹竿般的家丁,与那肥如猪头的任少爷倒是一比,这一组合倒是有些滑稽可笑,再看看憋红着脸强装镇定却额头泛汗的家丁,月浅宁终是忍不住扯嘴笑了笑,她可不想在和这位任少爷过多纠葛下去,也免得那家丁再遭罪,自己也算积德了,还是赶紧把这任少爷打发走了的好。 “喏,那边有卖丝带的,你去给我买来,咱们做个游戏,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和你回府,若是你输了…就得任我处置!” 月浅宁一边说,一边拿起方才好心帮助自己的小贩摊位上的一支发簪,似有心似无意那般,媚眼如丝瞟了一眼任少爷,直让那任少爷心花怒放,忙不停点头答应。 看着月浅宁无意绽放的笑容,任少爷觉得他的心都要酥了,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若是入了他的怀中,那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去把那丝带给本少爷拿来。”任少爷站直身子,指着方才自己靠在他身的家丁使唤他去将月浅宁说的丝带拿过来。 月浅宁听着任少爷的话,眼中冷意更甚,面上笑意却不曾更改。 不稍片刻,那家丁便将丝带拿了过来,恭敬的将自己手上的丝带奉给任少爷,满脸献媚的模样却是让月浅宁忍不住摇了摇头。 亏她刚刚竟还对那家丁起了一丝怜悯之意,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等任少爷接过那丝带,月浅宁先他一步从家丁手中拿过了丝带,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月浅宁心情大好起来,脸上笑容不断,眼中全然一片狡黠。 “任少爷,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噢,要是输了,你可别哭鼻子!” 任少爷脸色一黑,听着月浅宁挑衅的话语,明显就是看不起他,想他堂堂县令儿子,从来只有他玩别人的份,只有别人对他低声下气对他唯命是从的份,可这小妮子竟然敢这么和他说话?不过平日里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子他也玩够了,第一次碰上月浅宁这样特别的女子,竟让他有些兴奋起来,一股浓烈的征服欲燃烧在心中! 恢复了面色后,任少爷无所谓的耸耸肩,“本少爷还从来没输过,倒是美人儿你,若是你输了…嘿嘿嘿…” 月浅宁温柔一笑,抬起手中的丝带玩味般的甩了甩,秋波盈盈的美眸对上了任少爷的双眸,看的任少爷是心痒痒的紧,恨不得立马将月浅宁拥入怀里。 “美人儿你就别卖关子了,怎么玩你就说吧,本少爷已经忍不住了!”说着那任少爷表嘟起了肥嘟嘟的嘴唇贴近了近在眼前的月浅宁。 月浅宁身子一转,绕到了任少爷的身后,也不动声色的躲过了任少爷的突袭。 “你急什么嘛,这不开始了吗。”月浅宁靠近任少爷的耳旁轻声说着,一双芊芊玉手似若无骨那般游走在任少爷的腰围处。 感受到月浅宁的触碰,任少爷犹如遭到电击那般,竟是有些浑身瘫软起来,可是他怎么能在美人面前丢面儿呢,挺拔了身躯,想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他沉重的哼气声早已出卖了一切! 月浅宁玉手不断的摆弄着,那长长的丝带像是被赐予了生命那般,像是一位美丽妖娆的姑娘那般翩翩起舞。 一旁围观的群众则是看的一阵目瞪口呆,无一不是惊艳的看着月浅宁。 他们只知道月浅宁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当他们看到月浅宁妩媚如水的模样时竟是有些惋惜和沉痛,原来这个女子和往日里的那些女子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也是个会被利益所蒙蔽双眼从而出卖身姿的女子。 可当月浅宁说出挑衅任少爷的那一番话后,人们不免又惊喜又为她担忧,如今看着月浅宁虽然与那任少爷贴的近了些,手上的动作轻浮了些,可他们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出格和不妥,反而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仿佛下一刻倒霉的便会是那任少爷! “美人儿,没想到你比我还心急,这里这么多人,弄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了。”任少爷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捂在脸颊上,咬着嘴唇,真就是一副小姑娘羞涩的模样! 真是让人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一地! 听着任少爷扭捏的话语,月浅宁抖了抖身子,手中的动作却不曾停止过,懒得去看那任少爷的猪油脸,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贪婪看向她面容的家丁们,那一双双眼睛,像是饿狼那般恨不得马上将她撕裂。 对着家丁们抛了个媚眼,月浅宁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快的都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在做什么。 终于,月浅宁停了下来,她站回了方才帮她的小贩摊位前,手中牵着丝带的一头,而另一头竟是缠绕在任少爷的腰带上。 众人疑惑的看着悠然自得的倚靠在小贩摊位上的月浅宁,目光在她手中牵着的一头和任少爷裤腰上的一头转来转去,虽然看不明白月浅宁到底是何意,可大家都一致的认为即将有好戏可以看了! “任少爷,游戏也快到结尾了,而游戏的结尾便是这根丝带。”月浅宁故作玄虚的停顿了一番,待那任少爷回过神来之前,继续说道,“我们打个赌,我赌这根丝带我不触碰到你,只要拉一拉我手头的这一端,便能顺利的从你的裤腰上解下来!” 任少爷此刻一是回过神来,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自信满满的月浅宁,不过下一刻,他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美人儿,我以为你是要玩什么呢?用了美人计想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出?你和不直接随我回了县令府,也省的你白费了力气不是?” 月浅宁紧跟着也是哈哈一笑,眸中轻蔑的目光不再隐藏,毫不避讳的暴露在任少爷的眼中,说出的话语与动作却是让任少爷脸色犹如百花镜那般多姿多彩。 “噢?所以你是赌我做不到?可惜啊,你输定了!”随着月浅宁话落,丝带也应声滑轮在地,一层华丽的布料也随之滑轮覆盖在丝带之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 活该倒霉 任少爷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女子居然在大街上就扒了他的裤子,慌乱的将地上的裤子捡了起来,围在了自己腰间,随着周围的哄笑声,任少爷的脸被臊的通红。 “你们再笑,本公子将你们的嘴给撕了。” 任少爷对着周围的百姓吼着,原本还有些哄闹的街道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一脸惧意的看着任少爷。 月浅宁的脸上闪过一抹嘲笑,将丝带扔到了地方,拍了拍手,似乎那个丝带有多脏一般。月浅宁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之人了,不就是一个知县的公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小娘子,这大街上这么多人,你又何必心急呢,跟着我回家,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任少爷说着,拿着一双咸猪手就要去抓月浅宁,看着那双手,月浅宁感觉一阵恶寒,朝着旁边让了让,避开了那双咸猪手。 月浅宁本想跟着这任少爷再玩一会儿的,不过看着他那一副恶心的样子,月浅宁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任少爷,这咱们可是打了赌的,难道你想出尔反尔?还是堂堂的任大少爷玩不起这游戏?” 任少爷哪想到这外地来的小姑娘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周围又是这么多人的看着,这任少爷也不好反悔的。 “小娘子想要如何处置我呢?跟我回去,这府中的夫人之位给你,不知小娘子觉得如何?小娘子以后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万事不愁呢。到时候任由小娘子处置。” 任少爷淫荡的目光在月浅宁的身上扫视着,一双手揉搓着,就差嘴角流哈喇子了,那副模样看起来十足的让人反胃。 一旁的家丁见自家主子调戏着这个小娘子,也都随之哄笑着,在这抚芜县还没有谁能逃过任少爷的手心,看这小娘子生的让人怜爱,遇上他家少爷,只能算她倒霉了。 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人,月浅宁拿手挠了挠脑袋,贝齿轻咬着朱唇,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惹得旁边的任少爷咽着口水。 不过对付这样的人,月浅宁嘴角勾起起来,朝着任少爷的裤裆看了看。从周围人的表情上来看,这任少爷想必平日欺男霸女惯了,既然让她遇上了,那她不如就替这百姓好好教训这个官二代,让他长长心,并不是所有的人他都能够惹得起的。 “你过来我告诉你。” 朝着任少爷勾了勾手,月浅宁媚眼如丝,脸上挂着笑意,一副容颜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倒也别有一番气质。 “哎哟哟,小娘子如此热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任少爷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朝着月浅宁冲了过去,伸着两只手想要将月浅宁抱在怀里。 一旁围观的百姓见那任少爷如此,皆是一脸惋惜,这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招惹上这任少爷,真是可惜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非大家所想的那样,任少爷在靠近月浅宁的时候,却突然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手大叫了起来。 眼前的一幕让大家有些很是吃惊,见月浅宁一脸戏谑的盯着任少爷,手中的银针上面还残留着血迹,大家心下已是明了。 难怪这小娘子面对这任少爷如此从容,原来她还留着一手的啊。不过这月浅宁终究是一个弱女子,大家心里对于月浅宁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在这抚芫县,跟着任少爷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任少爷,俗话说的好,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么本姑娘就告诉你。” 朝着他靠近,月浅宁的笑让任少爷心里发寒,刚才她的那一下,他不止感觉自己的胳膊疼,更让他害怕的是,他现在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理会任少爷的躲避,月浅宁将他的衣服抓着,将朱唇凑到了他的耳边,仅用了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着。 “惩罚便是,让你一年都不能碰女人如何?” 月浅宁的话音刚落,任少爷便觉得胯下传来一阵疼痛,浑身酸软倒在了地上。 月浅宁拍了拍手站起来,脸上的笑意大盛。任少爷一只手捂着裤裆,脸色很是苍白,他仿佛看到了看到了魔鬼,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旁的家丁见主子这样,原本哄笑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跑过去将任少爷扶了起来。 如今任少爷已然没了言语,痛苦的模样让下人不知所措,不过他们自是知道这罪魁祸首便是月浅宁,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将少爷害成如此。 几人将任少爷围了起来,看向月浅宁的目光,原本的变成了戒备,刚刚他们少爷只是靠近这女子就成了这样子,他们可不敢再冒险,这任少爷是知县的独生子,若他出了事情,他们可是一个都跑不掉的。 “你…你个毒妇,你等着!我们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一个看起来管事的家丁说完这句话,扶着任少爷,一群人那还敢逗留,赶忙落荒而逃了! 月浅宁冷哼一声,她倒是想看看,这区区县令儿子能把她如何!今日不过是给他的一个小小的教训,她也算是手下留情,否则可就不止让他一年不能碰女人这事了! 周围传来一阵鼓掌喝彩声,倒是让月浅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姑娘,你可真厉害!”一个大娘来到月浅宁身旁,牵起她的手拍了拍,朗声说道。 “是啊,是啊,我还从未看过任少爷出过这样的丑呢,真是大快人心!”一个瘦小郎儿接着说道。 月浅宁微微一笑,对着周围敬仰模样看着她的人群无奈摇了摇头,“小女也不过是秀了写花拳绣腿,算不得厉害!” 月浅宁话语刚落,牵着她手的大娘却是叹了一口气,“哎…姑娘,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如今你惹上了那任少爷,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恐怕…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地的好!” 众人无一不是赞同的点点头,劝说着月浅宁赶紧离开抚芜县。 月浅宁看着热心的民众,心头一暖,本想告诉他们,她月浅宁可不怕那纨胯子弟,就凭他还不足以和她对抗!不过为了不让民众担忧,月浅宁还是顺着他们话,表示自己会尽快离开抚芜县。 只是,这走不走就要看她了,这好戏才刚刚开始,月浅宁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东窗事发 出了这档子事情,月浅宁也便没了心思去逛街了,转身便打道回府,自己出来这么久,也没有跟着龙飒竔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 不过显然这月浅宁是想多了,这龙飒竔怎么可能会让她独自一人出去,自是派了暗卫暗中保护着她的。 月浅宁回到客栈房间时,龙飒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缓步来到龙飒竔身旁,看着他熟睡的面孔,月浅宁竟有些感叹起来。 自从自己穿越以来,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呵护照顾着自己,原以为自己会成为炮灰,却不曾想过,会得到这个世界最尊贵的男人的宠爱,也不知是自己积了多少福,才能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过来与他相遇相知相恋… 蹲下身子,月浅宁与熟睡的龙飒竔平视着,看着他精致却不失霸气的容颜,月浅宁一双近乎着迷般略过他菱角分明的唇,俊俏笔挺的鼻翼,一双如黑夜般深邃却温柔的眼和如利剑般却微微纠结在一起的浓眉… 等等,纠结… 看到这里,月浅宁忍不住皱了皱柳眉,瞥了一眼被他压在手下的册子,册子上写了满满的字,仔细一看,都是关于抚芜县百姓的。 心中微叹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这男人,一忙起来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就连睡着了,想着的也是百姓的衣食冷暖。 虽有些责怪龙飒竔不懂得照顾自己,但看着他深深纠结在一起的浓眉,月浅宁也有些自责起来,也怪她未能帮自己夫君分担些什么,不过也幸而今日一行不算白费,她也知道了为何抚芜县百姓如此萧条的来源,她定然不会任由那所谓的任少爷与县令逍遥法外! 伸出玉手,月浅宁柔软的指腹划过龙飒竔的浓眉,试图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月浅宁一心一意做着手下的动作,却不知龙飒竔竟是已经醒了过来,一双如猎豹一般的眼半眯着看向自己的爱妻,不出声打扰她,也没让她感知出自己已经转醒。 月浅宁认真的抚平着龙飒竔的浓眉,看着龙飒竔一点一点被自己慢慢抚平的浓眉,月浅宁有些自豪的笑了起来,收回手后,她也发现了龙飒竔已经醒了过来,并且眉目温柔的看着自己,月浅宁不由得面色染上了一层红晕,站直了身子。 “额,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看着月浅宁窘迫的模样,龙飒竔心情大好的笑了起来,将月浅宁拉入了怀中,紧紧拥着,“醒来有一会儿了,看你这么认真,不忍心打扰你,不过…刚刚朕…”说到这的时候,龙飒竔停顿了一下,嘴角勾了起来,“为夫发现,原来为夫的小娘子还是挺美的。” 听到龙飒竔夸自己,月浅宁眉眼带笑,却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娇嗔了他一眼,“噢,你的意思是,我以前都很丑吗?哼!” 龙飒竔也装出一副恐慌的模样,眨了眨眼,委屈的说道,“夫人可别冤枉为夫呀,夫人往日里也美,只是今日啊…更美!” 龙飒竔毫不掩饰的夸赞让月浅宁再一次红了脸,“就你会说…” 可是龙飒竔怎么会就这么放过月浅宁呢,到手的鸭子还能让她飞了不成?这么大好的占便宜的机会,他不好好利用,倒是可惜了。 于是,月浅宁刚说完话,红着脸想要从龙飒竔的怀中逃脱的时候,龙飒竔再一次把她拉回了怀里,一转身子,将月浅宁困在了桌子与他怀抱之间的狭角,无论月浅宁怎么挪,都别想逃出他的怀抱! 一个长长的吻落下,月浅宁坐在龙飒竔的身旁,伸出玉指将桌子上面的册子拿了起来,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娘子以前都对于这朝堂之上的事情漠不关心的,如今怎么来了兴致?” 伸手揽住月浅宁的腰身,看着月浅宁的侧颜,龙飒竔很是好奇。 白了龙飒竔一眼,将手中的册子放了下去,以前若不是怕那些大臣说三道四的,她早就替龙飒竔分担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后宫不得参与朝政,如今他们这是微服出巡,自是不一般的。 不过月浅宁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她不想让龙飒竔烦心,若是她想,就算是这江山送于她打理,龙飒竔也是愿意的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能一样嘛?” 月浅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让龙飒竔有些发愣,看到月浅宁这种表情还真是难得。 伸手将月浅宁的下巴勾了起来,龙飒竔的眸子里面闪着精光,就像是一只老狐狸盯着月浅宁。 “告诉为夫,娘子今日出去遇到了什么?” 月浅宁眨巴着自己的美眸,见龙飒竔如此问着,心下有些疑惑,她出去是悄悄的走的,他怎么知道? 心里这么想,月浅宁也便如此问了出来,龙飒竔松开月浅宁的下巴,一脸宠溺捏了捏她的脸。 “这外面太乱,你一个女子出去定是不安全的,暗中自会有暗卫保护。” 见龙飒竔如此说着,月浅宁恍然大悟,“难怪的,我就说我这出去这么久没有,你还安然的呆在客栈里面,原来你早就知道。” “行了,别在扯开话题了,你还没有告诉为夫呢!”龙飒竔说着,挑了挑眼,示意她回答刚才的问题。 见纸包不住火,月浅宁也就没有隐瞒,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就算她不说,这龙飒竔派去的暗卫也会告诉他的,月浅宁可不想到时候龙飒竔找她麻烦。 月浅宁的话刚说完,便看到龙飒竔的脸色有些不悦,“下次出去可不许你再招惹什么人,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还有那个任少爷居然敢调戏你,我看他是活腻了。” 抓着龙飒竔的胳膊,月浅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软。 “我这不是没事嘛。我也不想招惹那个劳什子少爷的,我这不是教训他了吗,让他这种色狼一年碰不了女人,这惩罚可够他吃一壶的了。” 月浅宁的话,让龙飒竔打了一个寒战,想到那个任少爷的后果,原本还有些怒气也便消散了。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为夫可舍不得娘子被别人惦记了去。这任知县作为一个地方官,居然如此纵容自己的儿子,看来这抚芫县是该整顿整顿了。” 从月浅宁的手中拿过册子,龙飒竔的目光幽深,见龙飒竔如此,月浅宁便知道的心里定是有了主意。 打了一个哈欠,月浅宁感觉自己有些累了,便去了里屋休息,等着月浅宁睡去,龙飒竔对着门外说了两句,一个身影便离开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煞风景 清晨,阳光从窗外打了进来,照在床榻上面女子的容颜之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龙飒竔撑着脑袋,就这样看着自家娘子,嘴角嗜着温柔。 最近,月浅宁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似乎她已经忘记的念儿带给她的伤痛。一直以来她都向往着外面的自由,龙飒竔这次带她出来,只是想带她散散心,那个宫墙之内,估计她早就呆的厌烦了吧。 龙飒竔知道,月浅宁是为了他,才留在了宫里,等着他们有了孩子,他将宫里的事情解决了他定会带着她去浪迹天涯。月浅宁就是一只大雁,皇宫这座笼子,并不是她所希望的栖息地。 许是龙飒竔的目光的太过于炙热,月浅宁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一道温暖的目光看着自己。睁开眼睛,月浅宁果真看到龙飒竔在一旁盯着自己,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这天天看,夫君还未看够?一大清早便盯着我看,夫君还真是好兴致。” 出了皇宫,月浅宁便跟着龙飒竔以寻常夫妻称呼着,相对于之前,月浅宁更喜欢现在这样的,至少这少了宫中那份约束。 “没看够。娘子如此这般可人,为夫怎么可能看的够。” 一个吻落在了月浅宁的额头,轻轻的不带一丝情欲,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月浅宁的肚子却响了起来,生生将这氛围给破坏了。 月浅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有些抱歉的看下自家夫君,“昨日也没吃多少东西,它倒是准时,一大早的就在这里唱空城计了。” 龙飒竔有些无语,本来还想着跟月浅宁发生点什么。从床上起来,龙飒竔麻溜的穿好了衣服,本来这些事情都是宫女做的,自从月浅宁入宫后,这事情便成了她的。 奈何她的技术太差,从那次事情过后,这些事情龙飒竔便自己来了。穿好衣服站在床边,见月浅宁还躺在那里,龙飒竔伸了一只手。 “你不是肚子饿了嘛?为夫带你去吃东西去。” 见龙飒竔如此说着,月浅宁这心里有些感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从被窝里面爬了起来。从这宫里出来,龙飒竔便时刻为她着想着,他对她的好,月浅宁这心里全都记得。 为自己挑选了一套月白的裙子,又从旁边拿了一套递给龙飒竔,这可是她专门让制衣局做的情侣装,这走出去,定是回头一片的。 将月浅宁如此,想着跟她穿同色的衣服出去,龙飒竔也便随了她,还别说这月白色的袍子穿在龙飒竔的身上,倒是让他的锐气收了几分,整个人儒雅了不少。 画了一个淡淡的妆,没有小桃跟着,这大清早的她也不好喊人的,只好自己拿着梳子简单的将头发梳到了后面扎着。 一旁的龙飒竔见她如此,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伸手拿过梳子,替她梳着头发,龙飒竔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月浅宁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龙飒竔替自己简单的梳了一个发型,配着她这衣服倒是般配,“夫君的手倒是越来越巧了,莫不是背着我,常替别的女子梳头?” “娘子,你这可冤枉为夫了,为夫从来只替娘子一人梳头的。” 龙飒竔见月浅宁如此说着,便想着要替自己辩解,见月浅宁呡着嘴偷笑着,他便知道自己又被月浅宁开刷了。 “看娘子这样子,定是还不饿,那就不去了。” 龙飒竔说着,走到了一旁椅子上面坐着,替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好整以暇的喝着。 月浅宁本来还想逗逗他的,见着龙飒竔不吃她这一套,只好作罢,走过去,伸手将龙飒竔的手拉着。 “夫君,走啦,娘子都要饿死了,不信你摸我肚子。。”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还跟着我闹别扭,当然后两句月浅宁只是在心里说说。到时候真把龙飒竔惹生气了,可就没有人陪自己完了。 被月浅宁这表情逗笑了,龙飒竔无奈的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抓着月浅宁的手,“走吧,真拿你没办法。” “好。” 任由着龙飒竔抓着自己的手,两个人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况世良。 “老爷,夫人这是要出去?” 见皇上皇后一大早就起来要出去,况世良本想着行礼的,突然想起来这并不是皇宫,也便止住了。 “恩,你不必跟来了。” 龙飒竔冷冷的声音传过去,对于别人,龙飒竔一直都是很吝啬自己的温柔的。 见皇上这么说着,况世良点了点,朝着一旁侧了侧,将路替他们留了出来。 这皇上皇后每次出去玩都不带他,不过他也不敢去打搅皇上皇后的好事,他还是做一个十足的管家好了。 “不如把他带上吧。” 想着自己昨天得罪了那个任少爷,让他一人留在这里有些危险,这心里有些闷的慌,月浅宁便开口说着。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龙飒竔说着,牵着月浅宁的手便出去了。他觉得这些小事,月浅宁可以不用给他说的。 跟着龙飒竔出去,况世良走在他们的后面有些郁闷,其实他宁愿在客栈里面呆着,看着皇后皇上两人恩爱又加,对他的打击还是蛮大的。 抚芫县的早市看起来十分的热闹,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怕月浅宁跟自己走散了,龙飒竔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娘子,你想吃什么?为夫给你买。” 两人皆是一身月白色,走在路上这回头率倒是可以的。当然这其中女子是占大多数的,都是冲着龙飒竔的美色来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着没有什么胃口来着。再走走看吧。” 本来这肚子已经很饿了,可到了早市,月浅宁却没有什么胃口,任由着龙飒竔揽着自己的腰,看向一旁的吃食,月浅宁没有什么胃口。 突然前面一栋酒楼引起了月浅宁的注意,里面飘来的香味让她食指大动。只见店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抚芫第二楼。 当然这独特的牌匾,也引起了龙飒竔的注意,“这店家倒是奇怪,居然会给自己店起这个名字。” 就在龙飒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旁边一个胖子看样子是去里面的吃的的,说了两句。 “这酒楼可是本县最好的,之所以起抚芫第二楼,是因为他说他这是第二,在这抚芫县,没人敢说第一的。” 真的有这么好?见那人离开,龙飒竔嘴角勾起起来,“不如就去里面尝尝?” “好,就去这里吧,看起来倒是不错,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饭菜如何。” 显然月浅宁也被这店家所吸引了,她倒是要看看,这里面的饭菜到底有多好吃。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没地方? “两位客官这是吃饭呢还是住店?” 月浅宁他们刚踏进去,门口守着的小二便迎了上来,见两人气质不凡,自是不敢怠慢,满脸堆笑,就像是见到了财神爷一般,这第二楼来的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这小二的素质还是不错的。 “在这第二楼来,自是吃饭,有雅间没?我们家老爷喜欢僻静,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们弄上来。” 月浅宁站在龙飒竔的身旁,手自然而然的挽上了他的胳膊,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将她的气质散发无疑,虽容貌不出众,却也是让人难以忽视的。 “这……不知二位可否等等,现在还没有雅间,要不二位先到一旁等等。” 小二有些为难的看着二位,见二位的穿着气度,便不是一般人,自是不敢得罪,只是现在正是饭点,来这吃饭的爷也多,这谁也不敢得罪,小二自是有些为难的。 “等等?我这肚子都饿了,算了,不吃了,夫君我们去别处吧。” 本来抱着好奇心来吃的,结果却没有地方,月浅宁这心里有些闷,拉起龙飒竔的手便打算离开。 龙飒竔并未动,从怀里摸了一块金子扔到了柜台上面,龙飒竔一脸冷漠的看着那个小二。 “这里我们包下了,让他们都出去吧。” 看着桌子上面的金子,小二的眼睛都直了,这锭金子估计够他这大半辈子了,伸着舌头舔了舔嘴唇,强力压着心里的冲动。 能随便扔出一锭金子的人,非富即贵,小二也不敢随意做主,“请二位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老板,这边请,刚才多有得罪了。” 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向着旁边的贵宾席,明显的跟着之前的态度不同。 月浅宁看了看龙飒竔,目光之中有些责怪,不就吃个饭嘛,哪里吃不都是一样的,用的着扔一锭金子嘛,财大气粗的,真是太浪费了。 不过这龙飒竔既然这么做了,月浅宁自是不好抚了她的面子,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随着他一起到了一旁的贵宾席坐着。 他们的举动,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当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子,龙飒竔跟着月浅宁穿着同款的衣服,意气风发,夺目的光彩在这大堂之中,让人移不开眼。 龙飒竔并未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见月浅宁有些不悦,搂着她的腰身紧了几分。 替他们上了茶,小二这才不慌不忙的朝着二楼而去,刚才内心的波涛汹涌已经平静了下来,看来这小二定是见过大场面的。 “夫君,没想到你这么财大气粗的,一锭金子就这么扔给人家了,这都会我吃好几顿的了。” 月浅宁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言语之中不禁有些埋怨,这饭哪里不可以吃,这还非得在这里吃,不过这话月浅宁并没有说出来,端着茶杯喝水的模样,尽是优雅。言语之中虽是埋怨,这月浅宁心里倒是开心的。 “为娘子出钱,自是常理,就算是一掷千金,只要娘子开心,为夫自是愿意。倒是娘子何时这么替为夫着想了?倒是让为夫甚是高兴。” 龙飒竔一双眸子里面的温柔就像是要溢出来一般,看的旁人那个羡慕。 月浅宁茶喝到嘴里,差点喷了出来,她发觉这龙飒竔自从出宫后,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就在两个人一盏茶尽,二楼上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走了下来,在他的身后,正是刚刚接待他们的那个小二,那个小二跟着公子哥说着,目光时不时的朝着他们看过来,显然这公子哥便是这第二楼的老板了吧。 月浅宁跟龙飒竔对视了一眼,坐在凳子上面并没有表示,这公子哥一出来,他们便觉得这老板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下南宫盛,是这里的老板,实在是怠慢了二位,这三楼有雅间,在下愿同二位交个朋友,由在下请了如何?” 南宫盛一身蓝色的袍子负手而立,他的容貌虽不及龙飒竔,在这县城也算得上是上等,身儒雅的气质,倒也不比龙飒竔差上多少,只不过两人是各有千秋。 “老板,这三楼的雅间不是从来都不接客的嘛?”那小二见老板如此说着,眉头皱了起来,这三楼一般都是自己老板留下的,这两人虽然不是一般人,但也不用…… 南宫盛瞪了一眼那个小二,便让他下去了,他南宫盛在这江湖行走,看人自是准的。这两人从言谈举止上来看,并不是普通人。 “五湖四海皆朋友,南宫老板客气了,我们夫妇二人听说这第二楼可是这抚芫县的招牌,慕名而来,不过听小二说多有不便,那就不打扰了。” 月浅宁伸手抱拳,行了一个礼,只不过一个女子如此,看在旁人眼里,倒是觉得有些别扭。 “夫人客气了,这三楼是在下平日休息会客之地,平日里是不接客的,不过既然朋友来,倒也不算打扰。” 一旁的龙飒竔见月浅宁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见月浅宁瞪自己,只能强忍着。这南宫盛如此说着,龙飒竔也便没有拒绝,“那就有劳南宫兄了。” “夫君……”月浅宁在龙飒竔的耳边小声提醒着,这南宫盛给她的感觉不是很好,她有些不想与之打交道。 龙飒竔伸手握住了月浅宁的手,她眸子里面的不安,龙飒竔看在眼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无碍,你不是饿了嘛,南宫兄如此好客,夫人忍心拒绝?” 月浅宁淡然的笑了笑,将心里的思绪压了下来,转了一圈她这肚子更饿了,也便没有再拒绝。“南宫老板如此好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位请。” 南宫盛翘起嘴角微微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带头,朝着楼上去。 “在我们这里,一楼是吃饭的大堂,二楼便是雅间,客房在后面的那一栋楼,有的客官不喜吵闹,我们也就将这给隔开了。” 南宫盛一边走着,一边替他们介绍着店里的情况,月浅宁原本对南宫盛抱有的敌对情绪,也减少了不少。 绕过二楼的雅间,南宫盛对直带着他们到了三楼,三楼一共只有两间房间,分为内外堂,内堂是南宫盛平日休息之地,自然而然的便带他们到了外堂的雅间。 走进雅间,月浅宁的眼前一亮,屋子中间摆放着梨木的桌子,上面放着精致的茶壶,屋子里面的陈设也是十分的典雅。 自己休憩之地都弄的如此赏心悦目,那这二楼的雅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吧。对于这南宫盛,月浅宁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月浅宁本以为这南宫盛也就是个花瓶,没想到这人的品味还算不错。能将这酒楼设计的如此精妙,倒也算是用心了,想必他定是一很有才华之人。 跟着龙飒竔走了进去,龙飒竔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温柔向来只对月浅宁,跟着南宫盛站在一起,一冷一热,倒是两个极致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名符其实 月浅宁也没有跟南宫盛客气,直接坐了下来,从三楼的窗户朝着下面看去,刚好看到外面的街道。 “南宫老板好雅致,这个地方不错呢,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这里见抚芫第二楼,而不是天下第一楼呢?” 坐在凳子上面,月浅宁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南宫盛让人上了一壶茶,亲手替着月浅宁跟龙飒竔倒了茶,放到他们面前。 “我这酒楼在这抚芫县称第二楼,谁敢称第一楼呢?这酒楼的名字是在下与一人的约定,不过只要这里面的服务饭菜做的好了,这名字又有何意义呢。” 南宫盛说着,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想必他所说的与人约定,定是自己喜欢之人。 三人坐在雅间里面,又聊了一会儿,就在大家聊的尽兴的时候,月浅宁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月浅宁伸手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二位。 “这肚子倒是唱起空城计了,倒是让南宫兄笑话了,不知南宫兄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月浅宁朝着龙飒竔靠了靠,龙飒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本来他们就是来吃饭的,这跟着南宫盛聊着,倒是忘了这档子事情了。 一旁的月浅宁听着龙飒竔如此客气,一张俏脸难得的飞上了一抹红晕,言语之中带着些许恬怪,“这肚子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在这酒楼来,自是吃饭的,这五脏府不空,哪有胃口。” “夫人说的是,在下就让人去准备。” 月浅宁三言两句便将尴尬给化没了,南宫盛对于这女子不禁看了几眼,从刚才的谈吐之中看,能够让龙飒竔为之倾倒的女子,自不是一般人,倒是他有些小看了月浅宁。 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便听到外面小二下楼的声音,想来是去准备去了。 这三楼雅间所坐的是老板,还特意给他们吩咐过的,下面的人自是不敢耽搁,一盏茶的功夫,便将饭菜给他们准备好了,一股清香飘来,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色,倒不似平日里她吃的那般,让一旁的月浅宁食指大动。 “夫君,我要吃那个。” 伸手指了指龙飒竔右边盘子里面烤鸭,月浅宁感觉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在动,这些东西在宫里都吃不到的,烤鸭的香味飘了过来,月浅宁觉得自己肚子更饿了。 龙飒竔见那烤鸭油腻腻的模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不过既然月浅宁想吃,龙飒竔也便替她夹了一块放在她的碗里,眉眼间尽是温柔。 “龙兄跟夫人还真是恩爱,羡煞旁人啊。” 南宫盛替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水入喉,只觉的一股苦涩的味道充斥在自己的喉咙。 “这有什么羡慕的,南宫兄不也有心里所念之人嘛?” 替月浅宁盛了一碗汤,龙飒竔的言语很淡,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让一旁的南宫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龙兄,好了,不说这些了,不知夫人觉得这饭菜如何?” 南宫盛将自己的思绪收了起来,毕竟跟着龙飒竔他们才刚刚认识,这些隐私的事情自是不愿意与之多说的。 将头从饭菜堆里面抬起来,月浅宁拿起龙飒竔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嘴角。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就在那里吃着,还别说这第二楼里面的饭菜,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饭菜很合口味,你这牌匾啊,就该写成天下第一楼,比我在皇…”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月浅宁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说法,“比我在皇城里面吃过的都好吃呢。” 他们这次出来,只是微服私巡,月浅宁跟着龙飒竔两个人还想着安安静静的出来玩玩,他们可不想身份暴露,到时候就算是他们想好好玩玩,那些有心之人从中作梗,便无法安生了。 南宫盛在月浅宁说出皇字的时候,桌子下面的手动了一下,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着,在这江湖呆了这么久,有些小道消息,他自是听过的。 “夫人喜欢就好,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位居第二足以。来,在下敬二位一杯,相逢即是缘。” 将桌子上面的酒杯端了起来,南宫盛对着二位说着,多一个朋友自是好的,南宫盛从来是不怕朋友多的。 对于南宫盛的好客,二人对视了一眼,从这南宫盛的表现来看,月浅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人也便端着酒杯,一路上他们遇到过很多的人,也交了不少的朋友,对于面前的南宫盛,他这份真性情,倒是让二人生出不少好感。 三人在这雅间里面谈笑风声,聊了很多,月浅宁的肚子也吃饱了,坐在龙飒竔的身旁,倒显得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不过了解月浅宁的人自是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 “刚刚你说这酒楼叫抚芫第二楼是跟人有约定,不知南宫兄可否说说呢?南宫兄是真性情之人,想必能够让南宫兄信守约定之人,定是心爱之人吧?” 月浅宁的突然出声,让高谈阔论的两人均停了下来,南宫盛见月浅宁如此说着,苦笑了一下,跟着他们相处久了,南宫盛早已将二人当成了朋友,况且这月浅宁很是特别,南宫盛也愿意将心里的事情告诉她。 听着南宫盛说着,从南宫盛的话里,月浅宁也明白了这其中的事情。 这抚芫第二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一个女子所取,他与那女子约定,若他能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她便嫁于他。 那名女子也是一位侠女,不愿意屈居这一个小镇,而南宫盛则跟她相反,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份安宁,当这样的两个相爱,便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月浅宁问过他,为什么不去追寻她的脚步而去,南宫盛只是叹了一口气,未再说明,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来看,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情,要不也不会如此。 “想必那一定是一位很美的女子吧?” 月浅宁撑着脑袋问着,一旁的龙飒竔只是低着头,把玩着她的手,未说什么,月浅宁喜欢听故事,他是知道的。 “苏烟很美,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只不过……” 南宫盛说到这里停住了,端起桌子上面的酒水倒到了嘴里,眉眼之间多了几分落寞与忧伤。 见他这样,月浅宁便知道自己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也便未再去问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人,让人念念不忘,想必这苏烟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让南宫盛如此这般吧。 跟着龙飒竔在这饭店里面呆了一会儿,直到况世良找来,二人这才跟着南宫盛告辞离开。 第三百章 找上门来 离开抚芫第二楼,见月浅宁有些累了,龙飒竔便雇了一辆马车,从这酒楼到客栈还有些距离,龙飒竔自是舍不得月浅宁劳累的。 马车之上,月浅宁跟着龙飒竔相对而坐,车窗外是吵闹的集市,月浅宁靠在窗户边,很是惬意。 “夫君,是出了什么事情嘛?我见你面色不是很好啊?” 月浅宁盯着龙飒竔的容貌,手中拿着一条手绢,在那里把玩着。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龙飒竔听月浅宁问着,睁开了眼睛,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热闹的集市看起来很是繁华,只不过这繁华背后的交易,却是黑暗的。 “有条狗找上门来了,我们回去收拾一下。” 龙飒竔说的云淡风轻,月浅宁听的眼前一亮,这才不过半日,这任知县就坐不住了,看来还真是如这百姓所说,他对他那儿子甚是宝贝啊。 对于任少爷那样的人,月浅宁觉得自己让他一年碰不了女人算是轻的了,没想到他到好,自己又找上门来了,这下可好玩了。 月浅宁让况世良快点,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好戏了。 马儿跑了起来,月浅宁直接扑到了龙飒竔的怀里,龙飒竔顺手将她一拉,月浅宁也懒得起来,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对于月浅宁的主动,一旁的龙飒竔有些发愣,随即一个吻落了下来,将窗外的喧嚣隔绝到了一边。 从南宫盛那里到客栈,也就用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客栈的外面。从马车里面下来,还在门口,龙飒竔跟月浅宁两个人便听到了里面咒骂的声音。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龙飒竔伸手揽住了月浅宁的腰,嘴角勾起起来,这小小的一个知县居然这么无法无天,他倒是想要见识一下了。 “哎哟哟,龙老板,龙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看我们这客栈,都被这些官差给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是来找二位的,二位回来就好了。” 他们俩刚一踏进这客栈的门,老板娘眼泪巴巴的说着。听着这老板娘的话,月浅宁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嫌弃。今天早上还对他们阿谀奉承的,现在倒是生怕他们跑了一般。 “我们不回来,难道跑了?这房钱我们可都是付了的。” 月浅宁的声音加重了几分,抬眸屋子里面一片狼藉,桌子凳子被人打烂了不少,有一部分人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着。 一群穿着捕快衣服的人围着一个人,那人不是今天早上刚被她整了的任少爷,还能有谁。 一旁的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在一旁不敢言语,这月浅宁可是她的摇钱树,同时这任少爷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就是那个人?” 龙飒竔的目光瞄向任少爷,在月浅宁的耳边轻声的问着。见月浅宁点头,龙飒竔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里面闪过一抹狠历。见龙飒竔要动手,月浅宁拍了拍龙飒竔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坐在那里的任少爷还在骂骂咧咧的,看到月浅宁出现在了客栈里面,整个人一下子从凳子上面跳了起来。 “你们去把那个娘们给老子抓起来。” 月浅宁捂着嘴轻笑了起来,那些围上来的见月浅宁脸上并无惧意,反倒是笑得云淡风轻,几人面面相觑,拿不准注意,也都不敢上前了。 这一个小女子就将少爷弄成了那样,况且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龙飒竔浑身散发的气息,让几人心下一沉,也不知道这少爷是惹到了什么人,让他们进退两难。 “怎么?任少爷这才半天不见,就想念小女子我了,难道今天早上小女子给任少爷的礼物太轻了。” 月浅宁挽着龙飒竔的手,笑面如花。只不过这笑看在任少爷的眼里,就像是遇到了恶魔,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股冷气从下身传了上来。 不过这次他可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衙役,见那些衙役站在那里,不听他的话,任少爷气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不想干了?让你们给我抓住那个娘们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任少爷大声的吼着,伸手拿起桌子上面的茶杯就朝着周围的人扔去。 就在任少爷手中的茶杯扔出去后,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口一疼,便被踢飞了出去。龙飒竔抬腿踩在了任少爷的胸口。 见任少爷如此,那些衙役吓得在那里哆嗦,这龙飒竔的身手,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少爷便躺到了地上。 “你说谁是娘们?我的女人也是你敢惦记的?” 踩在任少爷的胸口之上,龙飒竔的声音很冷,若不是怕吓着周围的群众,他定将他给解决了。 就这样一个肥头大耳的烂人,长的这么龌龊,还敢调戏他的女人,他也配? 龙飒竔所散发出来的戾气,让任少爷心下一惊,将他仅剩的理智拉了回来,朝着月浅宁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罪魁祸首正在那里看好戏,心下沉了几分。 当初月浅宁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断了他一年的命根子,当时他就应该想到她不是普通人的,这下被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踩着,他心里那个后悔啊,一旁的衙役是靠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 “大侠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那位姑娘,求求您饶了小的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权,你想要都给你。” 任少爷此刻已经吓得有些失禁,小便顺着他的大腿流了出来,一旁的众人看着这个情况,眼睛瞪的大大的,本以为这一对夫妇会出事,没想到却是相反的结局。 龙飒竔的眼里闪过一抹嫌弃,递给了旁边的况世良一个眼神,“别弄死了就行。” “好嘞。” 况世良嘿嘿的笑了笑,朝着任少爷靠近,龙飒竔伸手揽过月浅宁的腰身,“娘子不是累了嘛?我们回去休息吧。” “好。” 月浅宁巧笑嫣然,瞥了一眼求饶的任少爷,随着他朝着二楼而去,留下一群窃窃私语的众人。 身后传来了任少爷恐怖的声音,月浅宁只觉得心里一哆嗦,抬眼朝着龙飒竔看了看,“会不会太过分了?” “娘子是心软了?” 龙飒竔反问着,眼里全都是不在意,那样的给人,他留一条命算是不错的了。 “当然不是,算他活该。” 月浅宁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任少爷的罪状他可是听说过的,就当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她只不过是听着任少爷叫的太凄惨,刺耳。不过想着这任少爷的所做所为,月浅宁的心里也便觉得没有什么,朝着龙飒竔靠了靠。 第三百零一章 被抓 楼下,有了龙飒竔的命令,况世良并没有心软。周围的衙役就这样看着况世良打着任少爷,谁也不敢上前。 直到这任少爷有进去的气没出气,况世良这才住手。拿着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况世良扫了一眼众人,这才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上了二楼去。 等着况世良离去,那些衙役才将这任少爷抬走,客栈的一楼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周围的百姓见这人都走了,这才悄悄的离开,生怕惹祸上身。 “哎哟喂,我这到底是惹了谁了。”老板娘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抬眼看了看楼上龙飒竔他们那个房间,心里打着小九九,让着一旁的小二去收拾桌子,自己去了柜台算账去了。 自从这任少爷闹了这么一次后,客栈里面也没有了什么生意,月浅宁跟着龙飒竔也没了心思出去玩,在这客栈里面倒也安静。 当然这其中要除了老板娘每天来叨扰他们几次,最后龙飒竔直接扔给了她一张银票这才摆平了。 就这样在屋子里面呆着,从窗户朝着下面看着,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月浅宁倒也不觉得无聊,就在这个时候,龙飒竔从外面走了进来。 龙飒竔出去了两个时辰,月浅宁在这屋子里面早就呆的烦闷了,见他回来,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想死你了,终于回来了。” 龙飒竔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伸手拍了拍月浅宁的背,“这有客人呢,让人看着多不好。” “客人?” 从龙飒竔的怀里出来,月浅宁朝着他的背后看去,便看到南宫盛一脸邪笑的看着他俩,月浅宁这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南宫兄来了也不说声,快请进。” 将路让开,月浅宁暗自白了一眼龙飒竔,对着外面的况世良说了一句,让他准备茶水上来。 “这在路上刚好遇到了龙兄,便过来打扰了。”南宫盛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面。 就在这个时候,况世良端着几杯茶进来了,龙飒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茶还不错,南宫兄尝尝。” “听说前两日这任少爷来找你们麻烦了?这两日城中可传疯了,龙兄的做法可谓是大快人心啊,只不过这任少爷在这抚芫县可是一霸,你们这次惹了他,这后面可能就会有麻烦的。” 南宫盛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这龙飒竔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那任少爷打成那样,他心里定是有所打算的。 龙飒竔勾起嘴角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不过就是一个恶霸,他龙飒竔还没有放在眼里,既然让他遇上了,他是该好好整理一下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留下他一条命算好的了,还想让我回去给他当小妾,那是妄想。”月浅宁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水。 南宫盛听着月浅宁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任少爷居然如此可恶,龙兄如此做,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就在三人在屋子里面聊着的时候,房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屋子里面的三人均是皱起了眉头。 月浅宁抬眸,只见况世良被两个人压着,他的嘴角有着一丝血迹滑落,脸上有一块青紫。 门口一个穿着官服之人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身后带着二三十个衙役。 想必那个官服之人定是那个任知县了,一身肥头大耳的模样,跟着那个任少爷到有几分相似,只见他拉过旁边的一个人,对着屋子里面的三人指着,“是谁害少爷的?” 那个衙役的手哆哆嗦嗦的,被知县抓着,朝着月浅宁跟龙飒竔两人指去。 “来人,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知县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几人就朝着三人而去。南宫盛的眉头皱了起来,平日他在这抚芫县还说的上话的,见这知县不分青红皂白,当即拦在了他二人面前。 “知县大人,这青天白日,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抓人,怕是说不过去吧。” 衙役见南宫公子拦在了面前,有些为难,这南宫公子可是他们抚芫县的首富,朝着知县看去,等着他的指示。 “南宫公子,还请你让开,这事跟着你没有关系。” 知县的声音很冷,看向南宫盛身后的二人,全都是怨恨。 “我若是不让呢?” 平日里他南宫盛和和气气的,并不代表的他脾气好,手朝前抬了抬,若是这知县坚持,为了朋友,他不介意动用武力。 “那就请南宫公子不要见怪了,这杀子之仇,我不得不报,来人给我抓起来。”知县说着目光一冷,朝着一旁的衙役喊着。 就在南宫盛跟着衙役要动手的时候,一旁静静看着的月浅宁出声了,朝前走了两步,眉眼间闪过一抹疑惑。 “你说你儿子死了?你怎么说明这是我杀的?” 月浅宁相信况世良的行事,这龙飒竔让他留一条命,他自然不会杀了他,这任少爷就这么死了,月浅宁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还要怎么证明,前天众目睽睽看着我儿子被你们打了,如今我儿子死了,你们也要血债血偿。” 知县额头上面的青筋暴起,看像月浅宁的目光满是怨恨,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这目光不知杀了她多少回了。 前两天他儿子回去,确实是活着的,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可没想到这还没有过两天,他这儿子就死了。平日在这抚芫县作威作福惯了,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去。 “哦?知县这话倒是说的有些可笑,当时这任少爷被抬走的时候,大家可都看着任少爷活着离开的,任知县作为百姓父母官,难道就这么目无王法?你儿子在街上调戏民女,抢夺百姓钱财,你难道不管?” 月浅宁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倒是一旁的南宫盛有些惊讶,他倒是第一次发现这月浅宁如此厉害。 龙飒竔朝前走了几步,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龙飒竔并未言语,朝着月浅宁身旁走了过去。 “你们公然杀人不算目无王法,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我儿子就躺在外面,这还能有假,有什么话跟我到官府去说吧。你们有什么证据,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月浅宁身旁的龙飒竔让他有些不安,怕再耽搁下去,会出什么事情,朝着身旁的示意了一下,那些衙役就要朝着月浅宁抓来。 只不过这些衙役还没有碰到月浅宁的时候,便被打飞了,南宫盛跟龙飒竔一左一右的站在月浅宁的身旁,让那些衙役没办法靠近。 第三百零二章 救兵?帮凶?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 任知县伸手指着他们三人,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哆嗦,他在这抚芫县作威作福这么久,哪遇到过如此忤逆他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月浅宁大笑了起来,造反?这皇上就在她身旁,她用得着造反嘛?这人还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 “任知县这话说的可就没理了,我们何时要造反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来抓我们,我们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再说了我们有动手嘛?” 一旁的两人见月浅宁这么说,忍不住在心里替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月浅宁还真是能说会道,两个人在心里都默默的想着,以后绝对不能跟着月浅宁理论,这逻辑思维如此缜密,他们还真不是对手。 月浅宁这话说的让这任知县找不到反驳的话,气的他捂住了胸口,油光满面的脸被涨的通红。 “强词夺理,你们就是强词夺理,我儿是你们杀死的,你们陪我的儿子。” 任知县说着,就要朝着几人扑过来,然而他还没有扑过来,便被冲进来的衙役给抓住了,就在衙役进来以后,一个穿着官服之人走了进来。 月浅宁见着这人有些眼熟,刚想问问龙飒竔是怎么回事,便看见龙飒竔在对着那人使眼色,心下已然明了,这人定是龙飒竔派人找来了。 任知县看着来人,一下子跪了下来,顿时一把老泪纵横,“知府大人,求您给下人做主啊,这三个刁民,害怕下人的儿子不说,还公然拘捕,求大人明察秋毫。” 被叫做知府的人,听着这任知县这么说,脸色十分难看,本来他想朝着皇上皇后行礼来着,但见皇上对着他使眼色,在这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便只好装作是不认识。 见有人来了,月浅宁三人也便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面,只当是看戏了,况世良被任知县的手下放开了,直接到了月浅宁的身后。 “任知县的儿子你到底有没有下死手?”月浅宁朝着一旁的况世良看了几眼,像他证实着,这事月浅宁总觉得有些蹊跷。 “夫人明鉴,老爷让我留他一条命,我自然不敢造次,我只是让他受了些外伤,并未伤及他的性命。” 况世良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谁知道会出了这档子事情,这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况世良这撕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见况世良这么说,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坐在那里看着门口的一堆人,并未说什么。一旁的龙飒竔见月浅宁如此,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知府见这皇上皇后未说什么,便让人将一旁的一本册子拿了出来,这东西还是皇上的侍卫送来的,这皇上在旁边看着,他自是不敢懈怠。 “任知县,你管理抚芫县,理应克己奉公,谁知你竟然知法犯法,现在还假公济私,你说你该当何罪。” 知府的一席话让一旁的任知县彻底的傻了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儿子突然没有了,现在却落得个没人帮的下场。 “小的不知知府大人所说何时,小人的儿子被杀,当日在这客栈里面的人都可以作证,我何来假公济私一说。” 知府见这任知县如此说着,朝着一旁的龙飒竔看了一眼,见皇上没有什么表示,这任知县虽然被抓,但说话却也是有条有理,知府也便硬着头皮上了。 “你儿子实在家中死了,当时被带走的时候,还活着,这还有待考证,如今本官来,就是有人举报你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一事。” 知府说完,不等这任知县反应过来,便将自己一本小册子拿了出来,那任知县在看到那本册子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弱了很大一截,只不过想着可能翻盘,强撑着而已。 按着册子上来所写的,知府将里面重要的东西读了出来,大家听着里面的内容,心下除了惊讶,就剩下气愤了。 册子里面的内容,全都是任知县这些年贪污的明细,里面的金额够这老百姓吃好几辈子的了,当然这还是重要的,再加上那些没记录在册,以及他而已这些年欺男霸女的事情,这任知县所犯下的事情,远不止如此。 将任知县的事情一一细数,他所犯下的这些事情,足以让他的脑袋掉上几十回了。知府伸手将册子合了起来,“你可知罪?” “下官冤枉啊。” 任知县想要朝着知府扑过来,只不过被衙役抓着动弹不得。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疯了一般,任知县心里明白,这次他如果入了监牢,那么他一辈子算是完了。 “冤枉?如今证据确凿,你还喊冤枉,来人将他给我压下去。” 见一旁的皇上面色不是很好,知府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让着一旁的衙役将任知县带下去。听着知府这么说,一旁的衙役押着知县就打算下去。 “下官冤枉啊,下官儿子死的冤枉啊,既然你是青天大老爷,你为什么不替下官做主,下官儿子被人害死,这凶手在这你们都不抓,难道你们是一伙的。” 被衙役抓着,任知县挣扎着,奈何抓着他的衙役太紧,他只能任由着别人压着他。 “慢着。” 就在这边闹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月浅宁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看向月浅宁,只见月浅宁端着茶杯一副思索的模样,大家也便停了下来。 “不知这位……这位夫人有什么事情?” 知府一时间有些愣神,这皇后娘娘叫住他,让他也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月浅宁没有理会知府,径直朝着任知县走了过去,身后龙飒竔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生怕这任知县对她不利。 “你说你儿子死了,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冷眼看着任知县,月浅宁的心思细腻,刚刚况世良所说的话没假,那么这事其中就有问题的。 “我儿子是回去的第二天晚上死的。” 月浅宁的突然提问让任知县有些错不提防,下意识的将知道的说了出来,不过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月浅宁哦了一声,跟着龙飒竔对视了一眼,嘴角勾了起来,“既然没有在这客栈里面死去,那就不能说是我们杀了你儿子,你儿子就在外面,我们要验尸,如果是我们杀了你儿子,这事另说,知府大人觉得如何。” “姑娘说的有理,就按姑娘说的办。” 既然这知府大人都发话了,任知县也不敢说什么,衙役压着任知县,几人朝着门外而去。 “没想到娘子还有这一手,着实让为夫惊讶啊。”龙飒竔牵着月浅宁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着,眉眼间都是笑意。 月浅宁笑了笑,朝着二人看了一眼,“走吧,还有更好看的在后面呢,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第三百零三章 故技重施 任知县的儿子放在客栈一楼的大堂之中,这大堂里面本来没有什么人来,这尸体在这里,就连小二也躲到了一边去了。 月浅宁一行人来到这大堂之中,那任知县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就想要扑上去,他就这么一个独子,这任少爷一死,他算是断了后了。 不过衙役抓着他,让他动弹不得。月浅宁看着任知县如此,心下难免生了些怜悯之情,他这也算是报应了,一生没做好事,这老了落得这个下场。 “本官已经请了仵作,还请三位稍等片刻。” 对着龙飒竔行了一个礼,知府让人替他们看了一个座,不过龙飒竔三人并没有就座。 月浅宁朝着尸体而去,对着一旁的况世良喊了一声,况世良从屋子里面拿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月浅宁,月浅宁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套银针。 知府看着月浅宁如此,不免有些焦急,这皇后娘娘贵为千金之躯,怎么能去碰这死人呢,定是皇后娘娘觉得这仵作来的太慢,所以才会亲自动手的吧。 “龙夫人,这人死因不明,您还是不要碰的吧,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的去请仵作过来了。” 月浅宁摆了摆手,这古代仵作的能力,月浅宁并不怎么看好,说不定他到时候验不出什么来,她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不用请仵作过来了。” 月浅宁说完,一旁的知府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龙飒竔,见皇上并没有说什么,也就站在一旁等着月浅宁下一步动作了。 一旁的南宫盛见月浅宁拿起银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觉得这月浅宁今天给他的惊喜太多了。 “龙兄,令夫人居然还会验尸?” 见南宫盛一脸疑惑,龙飒竔的嘴角不觉得的勾了起来,他的这个小娘子可不止是会验尸这么简单的。 “南宫兄何必这么着急,月儿不是让你拭目以待嘛?验尸有何难,她的医术可比这厉害多了。” 南宫盛见龙飒竔这么说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站在龙飒竔的旁边,目光落在了月浅宁的身上。 就在龙飒竔跟着南宫盛说话的时候,月浅宁拿着银针朝着任少爷而去。 任少爷的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这些外伤都是况世良的杰作吧,让人将任少爷的衣服扒了,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任少爷满身肥肉的躺在那里,想必这任少爷平日定是好吃懒做的,月浅宁忍着的内心翻涌,将手中的银针朝着任少爷的涌泉穴扎去。 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停顿了几秒钟过后,月浅宁这才将银针抽了出来,看着手中的银针并未有什么变化,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任少爷的瞳仁涣散,眼角的下面有一道红色细线,在他的嘴角处有些许暗黑色的唾液。他的手指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指甲被他紧紧的扣到了肉里。 看着他这个样子,他在死的时候,应该是受了很大痛苦的,并不像是死于外伤,可月浅宁有些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银针会是正常的。 “怎么了月儿?” 龙飒竔朝着月浅宁靠近了几分,见她皱着眉头,龙飒竔心里有些担心。 将那根银针扔到了一旁,月浅宁的目光幽深,陷入了思考。 “这任少爷的情况并不像是受了外伤死了,可我试了一下,银针上面却是正常的,我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龙飒竔将月浅宁如此,朝着知府看了一眼,一旁的衙役顿时少了不少,“月儿不急,或许你忽略了什么呢,你仔细看看,若是看不出来也无碍的,这任知县的儿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之事,死不足惜。” 听着龙飒竔宽慰的话,月浅宁扯着嘴角笑了笑,俗话说一语惊醒梦中人,龙飒竔的话点醒了她,月浅宁就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若她想不明白这事,那她今天晚上估计都无法入睡的吧。 拿着手绢将手包了起来,月浅宁将死者的头朝着旁边偏了偏,让况世良准备了一个棉布条,将棉布条一点点放到死者的耳朵里面,刚放进去没多少,便看到黑色的血顺着棉布条渗了出来。 将棉布条抽了出来,月浅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将棉布条放到了旁边的碗里面,拿起桌子上面的银针,朝着任少爷心脏的位置插了进去。这一次并不跟着前面的一样,银针的面前已经变成了漆黑一片。 “况世良,你去把我屋子里面的药箱拿出来。” 月浅宁说完,让人将这任少爷侧着放着,仔细的观察起了这任少爷的尸体,这验尸并不一定非要将他剖开了看,有时候尸体表面所表现出来的,就能明确的知道这死者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死者的后背,出现了一些块状的红斑,红斑的模样跟着平日所看到并不相同,带着些许暗黑色,这应该是死者体内毒性所致。 因为这任少爷才起一天,他这尸体看起来还很新鲜,这天气也不是很热,他身上还看不到尸斑。 况世良很快的就将这药箱拿了出来,打开药箱,月浅宁将里面一个红色的瓷瓶拿了出来,将里面的液体倒了一点放到了那个棉木条上面,只见这棉布条瞬间就变成了一摊黑水。 周围的几个人看着月浅宁手上的动作,朝着身后退了几步,这东西这么厉害,若是撒到他们身上,心下一凉,那几人哆嗦一下。 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月浅宁又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将其中的粉末倒了一些放到一个瓷碗之中,又倒了一些无色的液体,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中,月浅宁将死者的手指割破了,死者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变得粘稠万分,月浅宁拿着银针将黑血挑了一点放到了瓷碗之中。 龙飒竔记得这个方法以前月浅宁也用过,没想到她居然故技重施,果然是聪明。 黑血接触到了碗里的东西,月浅宁拿着银针搅动了起来,就在大家万分好奇之中,黑色的血转变成了鲜红。 看着这一幕月浅宁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倒是弄明白了这任少爷是如何死的了,这杀人者还真是聪明,居然会用这个办法,就连她也没有想到过的。 任少爷的死,应该是被他熟悉之人杀死的吧,他所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平时这东西少量食用,倒是补药,这若是吃多了,在配上木香的香气,便是致命的。 刚好这任少爷又受了外伤,毒性在他的体内堆积到了一个点,毒性爆发,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吧,若是一般的仵作,是验不出来的吧,月浅宁还是从一本书上看到有关于这毒的只言片语。 第三百零四章 真相大白 让况世良将东西收了起来,月浅宁将手洗了洗,在做事的时候,月浅宁一直都是十分认真的。 “刚才我做的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吧,这任知县之子的死因,并不是外伤所致,而是中了一种叫通幽的毒药,这种毒药是来自西域的东西,平日里这东西看起来没什么害处,相反它还是一种补药,只不过这东西大量吃的话,便会在体内堆积,再加上木香的催发,便会变成剧毒,无药可救。” 月浅宁朝着周围扫了一眼,一字一句的说着,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毒,想必下毒之人定是想要他的命吧,要不也不会如此狠毒,神不知鬼不觉。 一旁的南宫盛听着月浅宁这么说,忍不住拍了拍手,他还是第一次见月浅宁如此认真,对于她的医术更是佩服。 “龙夫人这一手还真是厉害,在下佩服。” “过讲了,这不过是雕虫小技,哪能跟着南宫兄比,刚才南宫兄那一手,倒是让我惊讶呢。” 月浅宁勾着嘴角笑了笑,她本以为这南宫盛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武功,从他的招式上来看,这人的功夫还不弱。 南宫盛讪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并未说什么,跟着月浅宁理论,那他就是自讨苦吃,他这心里还是明白的。 “知府大人,这事情已经明了,没有我们的事情了吧?该怎么处理,想必你心里已经明了。” 龙飒竔伸手揽住了月浅宁的腰,满脸霸气,虽说是跟着知府说话,却像是上属跟着下属说话一般,倒是让周围不明情况之人,内心替他捏了一把汗。 不过,显然这些人只是瞎操心,听着龙飒竔这么说,知府满脸堆笑,连连点头。看的一旁的人暗自咂舌。 “既然龙夫人验明这任少爷是毒发身亡的,那么自然是跟着二位没有关系的,任知县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在刚刚月浅宁说话的时候,这任知县便已经跌坐到了地上,想必这月浅宁的话让他想到了什么,听着知府这么说。任知县的目光有些呆滞。 “下官无话可说,只愿大人抓到杀害我儿的凶手,一定是那个贱人,她想要霸占我的财产,才会对我儿下如此毒手的。” 任知县说着,整个人变得很是激动,月浅宁摇了摇脑袋,未再看他,俗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一生作恶太多,自是报应不爽。 “一事归一事,本官自有判断,来人将他带下去。” 知府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衙役将任知县带走了,当然这任少爷的尸体也被他们随手带了下去,这客栈里面住的可是贵人,这一个死人放在这里影响甚大,知府可是不敢如此。 见这事情也解决了,龙飒竔便带着月浅宁去了楼上,本来今日南宫盛过来,他们心情都还不错,被这么一打搅,他们也没有了兴致。 本以为这知府会离去,这三人刚在这三楼坐了下来,这知府便进来了,看着龙飒竔想要行礼,被龙飒竔给瞪了回去,他现在还不想这南宫盛知道他的身份。 “龙公子,龙夫人,这客栈之中来了死人,二位住在这里恐怕多有不便,不如去我府中如何,我府中虽然不及二位家中如此,便也比这客栈强上少许。” 月浅宁端着茶水喝了一口,他们这次出来,本就不想打扰官员,自由自在的甚是不错,住到这知府家中,倒显得拘束。 “就不打扰知府大人了,我夫妇二人在这住的还习惯,想必知府还有事情去忙,我们就不留知府了,这若是让旁人看了去,又该说闲话了。” 知府见月浅宁如此说着,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皇后娘娘都下逐客令了,他若是再在这里,倒显得他太不识趣。抬眼看了一眼龙飒竔,见皇上并未看自己,知府跟着月浅宁客气了几句,这才离开。 等着那人离开,南宫盛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水喝了一口,“看这知府如此尊重二位,定是与二位关系不小吧。” 龙飒竔的心里动了一下,朝着南宫盛看了一眼,将心里的情绪压了下来,“南宫兄高看了,这知府大人只是在下一个朋友的朋友,并不是很相熟。” 见龙飒竔这么说,南宫盛也没有说什么,伸手将怀里的一块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月浅宁,“今日来,本是想跟着二位告别的,被打了这么一茬,差点忘了,这块玉佩请龙夫人拿着,算是我们大家相识一场的信物了。” 接过南宫盛递过来的玉佩,看着这玉佩的成色不错,月浅宁也没有拒绝,想必这东西定是人家的贴身之物,人家既然送于她了,定是将她当做是朋友了。 “不知南宫兄要去哪里?可还回来?” 南宫盛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看起来有些苦涩,“听旁人说有苏烟的消息了,我想去看看,这一走可能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龙兄跟夫人是来这里游玩的,想必等着在下回来,二位已经走了。此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啊。” 见他如此说着,两人心下已然明了,这南宫盛也是一个苦情之人。 龙飒竔从怀里拿出来半块玉壁,将那玉壁递给了南宫盛,跟着这南宫盛相处久了,龙飒竔这心里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 “南宫兄盛意,我们也就不推辞了,这东西你拿着,这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拿着这个便能找到我,我定当不会推辞。” 生在江湖,自是快意恩仇,南宫盛也没有拒绝,跟着龙飒竔夫妇两人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从客栈里面出来,南宫盛便上了一辆马车,“去第二楼。” 坐在马车之上,南宫盛将龙飒竔送于他的玉壁拿了出来,从今天这知府对龙飒竔的态度上,南宫盛便觉得他不一般,当他将这玉壁拿了出来,这南宫盛心下才明了。 他这聪明一世,倒是糊涂一时,这龙姓在这国中,也就只有皇姓了,而手中玉壁的做工,并不是一般手艺可以做的出来的。 在玉壁的下方,刻着一个龙字,敢这样做的,估计也就只有当今圣上了,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圣上出宫了,他还可以在意,看来这几日,自己还真是交到了一个不简单的朋友。 以前他听说这皇帝杀人不眨眼,跟着龙飒竔相处这几日,南宫盛到觉得这皇上还是一个性情中人,将玉壁揣到怀里,作为江湖人,交的只是朋友,他也并未将这龙飒竔的身份放到心上。 第三百零五章 新官上任 自从这任知县被抓走后,龙飒竔便忙了起来,任知县一个人便牵扯出了很多的官员。而这抚芫县也来了一次大换血。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很多的地方贪污腐败的情况严重,若不是这次出来转上一圈,龙飒竔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吧。 朝堂之上的事情,虽然他已经分配了下去,但这次的事件所牵扯出来的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客栈里面,龙飒竔坐在桌前,上面摆放着的是宫里传来的密信。 大家都知道这皇上带着皇后出去微服私巡去了,也便将这各自辖区里面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有心之人抓到了把柄,到时候这官都没得做了。 有了抚芫县这件事,龙飒竔便下了命令,严惩这贪污腐败。这命令刚下去没两天,各地便查出了大批的官员,一时间朝中人员空缺严重,龙飒竔看着朝中发来的消息,就觉得头疼。 “夫君,人家说皱眉头容易变老的。” 月浅宁进来的时候,龙飒竔正拿着密信看着,将手中的糕点放到了桌子上面,月浅宁伸手附上龙飒竔的太阳穴,轻轻的替他按着。 这两日看着龙飒竔如此劳累,月浅宁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朝堂之上的事情,龙飒竔一般都不给她说的,免得她担心。 月浅宁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龙飒竔觉得舒服了不少,将这密信扔到了桌子上面,龙飒竔直接靠到了座椅之上,一副享受的样子。 “若是为夫变老了,娘子可还喜欢为夫?” 拿起桌子上面的糕点吃了一块,龙飒竔一脸好笑的看着月浅宁,他这模样活像一只小猫盯着自己小鱼儿。 “我这个样子,夫君都不会嫌弃,我又如何会嫌弃夫君呢,别到时候我变成了老太婆,夫君倒是嫌弃了。” 月浅宁停了下来,坐到了龙飒竔的旁边,随手将桌子上面的密信拿了起来。 伸手一把将月浅宁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龙飒竔的嘴贴到了月浅宁的耳边。 “就算是娘子变成了白发苍苍,为夫也不会嫌弃的,反正娘子最丑的时候,为夫都看了,以后就算是娘子白发苍苍,那能丑到哪里去呢?” 龙飒竔的气息喷到月浅宁的耳朵上面,月浅宁只觉得痒痒的,将龙飒竔推了推,奈何她的力气跟着龙飒竔比起来,完全起不了作用,也便没有在抵抗了。 一张小脸拉了下来,月浅宁哼了一声。 “夫君这是打趣我呢?既然夫君觉得我不好看,赶明回去我就给你找个几十个美女,夫君意下如何?” 见月浅宁生气,龙飒竔满脸堆笑,揽着月浅宁的手紧了几分。 “娘子说的哪里话,夫君何时打趣过你,我这说的可是实话,夫君何时嫌弃过娘子?再说了就算是娘子给为夫十个胆子,为夫也不敢啊,娘子就不要再找着女人放到这后宫给我添堵了,若是是如此,夫君可要伤心死的。” 月浅宁觉得这龙飒竔自从出宫后,便变得油嘴滑舌多了,不过听着龙飒竔这么说着,月浅宁这心里高兴,白了龙飒竔一眼,伸手搂住了龙飒竔的脖子。 “哼,知道就好,你若是敢,看我怎么收拾你。” 月浅宁说着,将着自己的小粉拳举了举。看着自家娘子毫无威胁的恐吓,龙飒竔嘴角勾了起来,在月浅宁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吻落到了她的唇上。 唇上传来的温暖让月浅宁有些愣神,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龙飒竔的舌头已经撬开了她的贝齿。 一吻终了,月浅宁从龙飒竔的怀里起来,脸上还挂着一抹红晕,桌子上面放着的糕点这会儿已经凉了,月浅宁让着门外的人将糕点拿去热热,替自己跟龙飒竔倒了一杯茶。 将手中的纸团扔到一旁,那封密信,在刚刚两个人情不自禁之中,已经被月浅宁给毁了,不过上面的内容,月浅宁自是记到了心里,想必这龙飒竔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在烦心吧。 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水喝了一口,清凉的茶水顺着她的喉咙滑下,将她冒出来的情愫压了下去,这大白天若是被人闯了进来看到,那就太不好了。 “现在朝堂之中,就没有储备的人才?” 听着月浅宁如此问着,龙飒竔叹了一口气,“有是有,不过这空缺太大,况且这有的人才,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月浅宁哦了一声,见龙飒竔如此说着,心下已然明了,这次的事情,所牵扯的官员太多,大部分都是地方官,这给朝廷搞了一个措手不及。 虽说这科举制度已经实施,只不过这科举制度刚刚才过一次,所储备的人才并不是很多,而有才能的文人墨客,对于这做官又不在意,这却实是一个问题。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这可能跟着你原本的计划有些冲突。” 龙飒竔正在为这事苦恼着,见月浅宁这么说着,龙飒竔眼前一亮,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么久以来,这月浅宁能想到的办法,定是好办法。 “我们可以将本来三年一考的科举制度提前,替朝堂之上选举人才,不知夫君觉得如何?” 月浅宁说完,转过头盯着龙飒竔,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科举制度得到大家的广为赞赏,这比推举人才好了很多。 “还别说,这方法倒是可行,就按娘子说的办,为夫突然发现,娘子这小脑袋是越来越聪明了。” 龙飒竔说着,朝着月浅宁靠了靠,眉眼间全都是温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那照夫君说的,我以前是很笨咯。”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龙飒竔拿手刮了一下月浅宁的鼻子,满脸的宠溺,“娘子误会我了,娘子一直都很聪明的,只不过现在是更加聪敏。” 被龙飒竔这么绕着,月浅宁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被他绕晕了,两个人在屋子里面聊了一会儿,龙飒竔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了守在屋外的暗卫,让他送到宫中。 虽然他不再宫中,但宫中的情况,龙飒竔还是知道的。他只要将事情吩咐下去,就会有人去干的吧。 “夫君,你这事情也忙完了,今日陪我出去转转吧?” 月浅宁拿着茶杯把玩着,这两日没有龙飒竔陪着她,她觉得甚是无聊。 将月浅宁如此说着,龙飒竔点了点头,伸手将月浅宁从凳子上面拉了起来,“行,为夫陪娘子便是,走吧。” “好,况世良出发。” 见龙飒竔答应,月浅宁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两日呆在这屋子里面,再不出去转转,她都快要发霉了。 喊了一声况世良,月浅宁也便随着龙飒竔一起出去了,今天她想着去药店看看,置备一些药材,带上况世良,刚好可以替她提东西。 第三百零六章 识货之人 抚芫县的大街小巷月浅宁是逛了个遍,跟着龙飒竔两个人去了南宫盛的第二楼吃了东西,便拉着龙飒竔直奔了抚芫县最大的药房。 南宫盛跟着龙飒竔他们告别过后,第二日便离开了,这出去了两三日,也没有个消息,也不知他是否找到了那个苏烟姑娘没有。 从第二楼到这药房并没有多远,两个人走了也没有多久便到了。这药房坐落在十字路口,南来北往的人都在这里抓药看病,这里的生意倒是一直不错。 站在这药房门口,月浅宁看了一眼门口上那个大大的招牌,“同济大药房,这名字起的不错,不过这医术如何就不知道了。” 说着,她抬腿便率先走了进去,见月浅宁如此,龙飒竔无奈的摇了摇脑袋,这月浅宁一直以来对于这医术甚是喜爱,别的女子去逛的都是什么胭脂粉店,她这一出来逛便是药铺什么的,不过正因为这月浅宁这么特别他才喜欢的,抬脚跟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这药房里面有着三四个人在抓着中药,月浅宁看着柜台之上在那里算账的伙计,走了过去。 “你们老板在哪里?我要找你们老板。” 月浅宁的突然出声让这伙计吓了一跳,见来人是一对夫妇,两个人气度不凡,心下警惕了起来。 “不知二位找我们老板所谓何事?” 想必这伙计也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很是从容。 “来这药房自是买药,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快请你们老板出来,知道我们爷是谁吗?” 见这伙计不为所动,一旁的况世良便想着替自家主子出头,不过被月浅宁给瞪了回去,知道自己做错了,闭上嘴巴不言语。 月浅宁的脸上挂着笑意,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之上,“我们要买的药材,只有你们老板有,还请给带个路,这个算是跑路费了。” 见有银子拿,这伙计满脸堆笑,将银子揣到怀里,态度也转变了很多,“三位请跟我来,我们老板在楼上。” 月浅宁跟着龙飒竔对视了一眼,留下况世良,二人便上了楼去。 他们上二楼的时候,便闻到一股不同于一楼药材的香味,各种柜子上面摆放着一楼所见不到的各种名贵的药材。 伙计将他们对直带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旁边,“这是我们张老板。” 能让伙计带上来的,自是大生意,这张老板显然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伸手指了一旁的座椅,“二位请,不知二位前来所谓何事?” 龙飒竔跟着月浅宁坐到了座椅之上,月浅宁看了一眼四周,看着店里的规模不小,希望能找到自己所想要的药材。 “在这来自是有求于老板的,不知老板这里可否有紫灵芝?” 见月浅宁这么一说,张老板端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根据《神农本草经》之中的记载:灵芝有紫、赤、青、黄、白、黑六种。灵芝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吉祥、富贵、美好、长寿的象征,有“仙草”、“瑞草”之称,中华传统医学长期以来一直视为滋补强壮、固本扶正的珍贵中草药,而疗效又以紫灵芝为最。 而这月浅宁来了开口就要这紫灵芝,便是极品之中的极品了,而能用这药材之人,也定是医术了得。 “不知这药材谁用?姑娘来找这紫灵芝,想必定知道这紫灵芝的珍贵。” 月浅宁的嘴角微微勾起,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只做工精细的玉佩,她自是知道这紫灵芝是无价之宝,一般钱财是买不到的。 “我拿来治病救人之用,这玉佩算是定金,若是张老板这有,还请卖于我。” 见月浅宁这么说,张老板抬眼盯着月浅宁,这两个人从进来的时候就气场不同于他们,张老板自是知道她不是普通之人,向来都无女子行医,而面前这女子却说是她要用的,女医者张老板倒是知道一个。 张老板眼睛眯了眯,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异色,“在下冒昧,不知可否问姑娘的名讳?” 见这张老板不识趣,一旁的龙飒竔有些坐不住了,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月浅宁伸手拍了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朝着张老板笑了笑,看张老板如此,他这里定是有她所要的东西了。 “月浅宁。” 月浅宁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显的看到那人眼中的震惊,想必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请张老板代为保密,现在张老板可否割爱?” “早就听闻姑娘大名,姑娘的医术就连宫里的御医都赞叹不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姑娘,公子请随这边来。” 早就听闻帝后情深,虽说他没有见过皇上,但能跟在皇后身边的人,定是他了,张老板自是不敢怠慢,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花瓶,一道暗门便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张老板率先走了进去,龙飒竔有些犹豫,看着这暗门,“你就不怕有炸?” “这不是还有你嘛,走吧,难得的找到紫灵芝,这可是千年难遇。” 月浅宁伸手拉着龙飒竔,龙飒竔见月浅宁如此,回握着月浅宁的手跟了进去。他向来都是谨慎之人,这张老板他从未见过,有些防备自是在情理之中。 暗门之中,张老板将一旁墙壁之上的蜡烛点燃,整个密室之中,顿时亮堂起来了,月浅宁朝着四周看去,在这里看到很多的珍贵药材。 张老板将一个黑色的木盒拿了出来,在这木盒之上,有着一把精巧的锁,只见这张老板手动了几下,咯吱一声,锁也便打开了,月浅宁见过这种锁,一般的人是打不开的。 伸手将里面的灵异拿了出来,张老板目光之中有些不舍,不过最终还是递给了月浅宁。 “这株紫灵芝应该不止千年吧。” 将紫灵芝拿在手中,月浅宁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兴奋。她找这东西可是找了很久,张老板这里的这株紫灵芝算是好东西了。 “月姑娘果然是识货之人,卖于的人说这紫灵芝已有几千年了。” 见月浅宁如此说着,老板这嘴角勾了起来,这东西当初他还是花了大价钱弄来了,这来的都是贵人,他也不敢作假。 第三百零七章 好东西 月浅宁验完货,看着张老板将那东西放到盒子里面递给自己,这才收了下来,这张老板既然知晓自己的身份,自是不敢作假的,她也就不怕他偷梁换柱。 “不知月姑娘是否还需要别的?我这里的药材在这半个国家之中,算得上是应有尽有了。” 张老板当然不会放过月浅宁这一条大鱼,平日里他这珍贵的药材千金难求,一般的人家是买不起的,也就除了月浅宁如此身份之人会一掷千金了。 “不用了,有这个就足够了,再抓一些普通的药材便行。” 月浅宁说完,朝着龙飒竔看了一眼,他们出来的时候,月浅宁便已经做足了准备,还好这个老板还算不错,并没有对他们狮子大开口。 龙飒竔从怀里摸出来了两片金叶子丢给了张老板,这金叶子的做工精美,不亚于刚才的那块玉佩。 “这怎么好意思呢,刚才的玉佩就已经够了。” 张老板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的动作没停,麻溜的将金叶子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这东西足够他这一辈子的吃喝了。 “即是给你的,你拿着便是了,不过张老爷今日我们所来之事,还请不要乱说的好,以免引火上身。” 月浅宁的话说的很轻,但听到这张老板的心里却是一阵寒意。 “是,是,二位请。” 张老板说着,便伸手将二人请出了密室,本来他是想着带二位去楼下抓普通药材的,月浅宁谢绝了老板的好意。 下楼后这况世良正跟着那个小二聊的火热,月浅宁跟龙飒竔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一个清单 扔给了那个小二,自己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面等着了。 龙飒竔转过头看向一旁随着小二东跑西跑的况世良,“娘子,你就不怕这么花钱,会把为夫花穷的?” 月浅宁扑哧一声笑了,知道龙飒竔是打趣她,月浅宁白了他一眼,“龙公子的家产,我再怎么花也花不光的,为娘子花点钱,夫君这是心疼了?” “就算是娘子要买了这间药房,为夫也舍得的。”龙飒竔无所谓的说着,朝着月浅宁看了一眼,眸子里面全都是宠溺。 就在他们两个在这里腻歪的时候,那边况世良矿石机提着小二捡好的药材过来了。 “夫人,你要这么多药材干什么啊?这药材随处都可以买到的。” 况世良有些不明白,他们在这里应该呆不了多长时间了,弄这么多的药材,这不是累赘嘛?也不知道这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 从椅子上面起来,月浅宁挽上了龙飒竔的胳膊,朝着门外走去。 “让你准备,你准备着就是了,废话那么多干嘛?” 见皇后娘娘这么说,况世良讪笑着低下了头,将手中两大包药材提着,跟上了月浅宁。这皇后娘娘跟皇上的思想,他是越来越猜不到了。 从药房到客栈的路并没有多远,二人也便选择了走路,不过这可苦了况世良了,怀里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就连走路也有些不稳了。 “夫君,给你。” 月浅宁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糖人,巧笑嫣然,将糖人递到了龙飒竔的面前,那糖人的模样跟着龙飒竔有着几分相似。 龙飒竔将月浅宁手中的糖人递了过来,嘴角勾了起来,这东西以前他还真没有见过,小小的一勺糖,居然可以做出跟他有几分相似的模样。 “娘子送给为夫的东西还真是别致,这师傅的手艺不错。” 月浅宁将手中自己模样的糖人塞到了嘴里,甜腻的感觉四散开来。 “我也是第一次,觉的稀奇而已,不过这糖人的味道还不错,夫君喜欢就好。” 抚芫县的闹市虽然没有京城那么热闹,却也充满着地域风情,回客栈的路没有多远,两个人却花了一个时辰才到。 这客栈里面除了任知县那一档子事情,便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了,谁知道这里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宁愿去别的地方。 客栈的生意如此萧条,这老板娘也只有叹气的份了,自从上次知府大人来了,对这月浅宁夫妇的态度,让她也不敢造次,她还不想得罪了他们,别到时候连这店铺都开不了了。 不过这倒是正合了龙飒竔跟月浅宁的心意,这客栈里面只住了他们二人,倒也显得清静。 “况世良,你轻一点放,别把东西给我弄坏了。” 月浅宁将桌子上面的东西拿开,腾出了一个地方来给况世良放东西,他拿的这一大堆东西,可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龙飒竔甚是无奈的看着月浅宁忙前忙后的样子,他本来要去帮忙的,结果这月浅宁说他是笨手笨脚,懒得跟月浅宁理论,坐在椅子上面喝着茶。 “月儿,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你准备这么多的东西,是要做什么?” 月浅宁帮着况世良将东西放好,检查着里面的瓶瓶罐罐是否有坏的,听着龙飒竔这么说,月浅宁转过头来,“这些东西当然是大用处的,你要是闲的没事,帮我把这个放到那边的柜子里面去呗。” 将装有紫灵芝的盒子扔到龙飒竔的手中,月浅宁便去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桌子上面大部分都是药材跟着装药的瓶瓶罐罐的,还有些置办的衣服,月浅宁直接扔到了柜子里面。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小桃跟小夭来做的,只不过这次出来的仓促,没有带上她们,实在是多有不便,很多的事情都需要她亲自来做了。 月浅宁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有些后悔没有带那俩活宝过来了。还别说这么久不见,她还真有些想念她们。 龙飒竔将装有紫灵芝的盒子拿在手中,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灵芝是好东西,这紫灵芝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见况世良已经出去了,龙飒竔朝着月浅宁走进了几步。 “花大价钱弄来的,这东西跟着灵芝有什么区别嘛?” 月浅宁将盒子打开,闻了闻灵芝,“这东西的药效比普通千年灵芝的药效强上千百倍,有肉白骨续命之用,可遇不可求的。” 龙飒竔见月浅宁这么说,眼前一亮,这月浅宁的眼光向来都是不错的,她说是好东西,定差不了,见月浅宁将紫灵芝收好,龙飒竔放到了柜子之中锁了起来。 这间屋子平时他们离开,都是有暗卫暗中保护的,所以把那东西放在这里,他们还很是放心的。 第三百零八章 被赶出去了 清晨,阳光从窗外落了进来,月浅宁睁开眼睛,便看到龙飒竔精致的侧颜,心莫名的动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一个吻落到了龙飒竔的唇上。 然而她刚碰到龙飒竔的唇,床上的龙飒竔便睁开了眼睛,一不留神月浅宁便落入了一个怀抱,唇上传来了龙飒竔霸道的吻。 “唔……放……放开我。” 感受到龙飒竔的手在身上游走,月浅宁有些慌了神,脸不禁红了起来,昨夜的温柔,让她浑身酸疼,大清早一会儿就有人送早餐上来,这被人看到多不好。 龙飒竔也只是想要逗逗她,见月浅宁这样,一吻过后,便放开了她,将月浅宁搂在怀里,龙飒竔的温柔在眸子里面化开了一般。 “娘子这是害羞了?大清早的就偷吃,难道是为夫昨夜没有满足娘子?” 带着些许挑逗的话语在月浅宁的耳边响起,月浅宁白了龙飒竔一眼,他不提这事还好,这会她还难受着呢,这小桃小夭也不在,很多事情还要她自己动手。 “你够了啊,我只过是想试试夫君有没有睡着而已。” 见月浅宁争辩,龙飒竔勾起嘴角邪魅的笑了笑,“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娘子想去哪里玩,为夫陪你。” “不想出去了,这抚芫县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我昨天带回来这么多的药材,今天有的忙了,夫君今日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了。” 朝着龙飒竔的怀里蹭了蹭,月浅宁的声音透露着兴奋,这刚弄了这么一大株紫灵芝,不用岂不是浪费了,她也刚好想试一下那个药方。 “要不要为夫帮你?” 龙飒竔见月浅宁这么说,眉头皱了起来,每次她弄药材,她就会将自己凉到一边,这次他出来本就是陪她散心的。 “不用了,让小桃小夭帮我就是了。”月浅宁说完,才想起来,他们这次出宫这俩丫头根本就没有跟着她一起,心下不免有些失落。“算了,还是我自己一个人来吧,这些事情你做不来。” 月浅宁说完,朝着龙飒竔的嘴上亲了一下,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过一旁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伸手附上了自己的唇,龙飒竔有些意犹未尽,想着月浅宁刚才的话,正所谓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龙飒竔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吃过早膳,写了一份购物清单,月浅宁便将况世良使唤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摆弄着她的那些药草去了。 龙飒竔直接被月浅宁给赶了出去,站在屋外,听着屋子里面叮叮咚咚的声音,龙飒竔摇了摇头,对着外面的暗卫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客栈,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夫人,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况世良将一大堆东西搬到了屋子里面,看着自家娘娘在那里忙着,有些不明所以的问着。 “自是有用,好了,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帮忙了。” 况世良哦了一声,将朝着桌子上面看了一眼,将房门替月浅宁关好便出去了。 月浅宁见况世良出去,走到那一堆东西面前,将里面一个铁架放到桌子上面,在铁架下面放了一盏煤油灯,这古代也没有酒精灯,也只能用这个替代了。 这次得了那一份紫灵芝,月浅宁想了一宿,还是觉得将它用了心安,上次她做的药丸也用完了,刚好这次可以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以前都有着小夭跟小桃给她帮忙,现在她们俩丫头也不在,月浅宁也只有自己动手了。将盒子里面的紫灵芝拿了出来,月浅宁小心翼翼的剪了一块,放到一旁的研磨盅里面。 她记得自己在一本古书上面看到过,这灵芝中最主要的部分,便是这下面的孢子粉。月浅宁拿出旁边的伊藤,车前子等一些药材放到一旁的紫砂锅中熬制着。 等着那些东西熬好,这紫灵芝也已经被她研磨成了粉末,将凉了的药水滴到灵芝粉之中,看着这半成品的药丸,月浅宁舒了一口气。 从药箱之中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瓶子,月浅宁面上有些不舍,不过她还是将这瓷瓶打开,将里面黑色的液体滴到了半成品的药丸之上。 在接触到黑色液体后,药丸上面响起了滋滋的声音,最终化成了一摊黑水,看着碗里的失败品,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按着书中所说的来的。 不过依着月浅宁的性子,她并没有放弃,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继续的研究着,好在这紫灵芝还有很多,月浅宁有着充分的原料来做自己想要的东西。 “况世良,你去把这单子上面的药材的买回来,越快越好。” 就在况世良在屋子外面等着差点睡着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月浅宁将一个单子扔出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就只剩下月浅宁的声音了。 这皇后娘娘的医术他是知道的,以前他倒是没有经常伺候这娘娘,没想到这娘娘干起事情来这么认真,看着紧闭的房门,况世良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这东西皇后娘娘急着要,他也不敢耽搁? 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一旁的布袋之中,月浅宁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面,已经忙了大半天了,她却连一颗药丸也没有做出来,这紫灵芝已经用了一半了。 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忙活了大半天,她还真是口干舌燥的了,一杯水下肚,月浅宁觉得脑袋清爽了很多。 忙活了大半天,连一点结果都没有,需要配伍的药材也被她用完了,这况世良出去大半天也没见他回来,月浅宁便坐在凳子上面休息着。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况世良才从外面回来,让他把药材送了进来,月浅宁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继续她的研究去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况世良有些无语,这皇后娘娘今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他刚才还想着问问娘娘需要吃东西嘛,结果这话还没有说出来,自己便被赶了出来。 也不知道娘娘在捣鼓什么东西?就连皇上都被她赶走了,朝着旁边的凳子上面坐下,怕娘娘突然叫自己,他便在那里侯着。 第三百零九章 大功告成 “娘娘还没有出来?” 龙飒竔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况世良倒在一旁的凳子上面睡着,房门紧闭,屋子里面时不时的传来研磨药材的声音。 “见过老爷,娘娘中途出来一趟,让小的去买了药材后,便又进屋子里面去了,小的一直在这屋子外面侯着,没见娘娘出来过。” 况世良赶紧从凳子上面爬起来,看着一旁的龙飒竔想要行礼,一想起这是在宫外,也便停住了。 龙飒竔没有说什么,示意这况世良下去,伸手推了推房门,却发现门从里面给栓住了,龙飒竔有些无语,伸手拍了拍房门。 “月儿,开门。” 屋子里面,月浅宁将青色瓷瓶之中最后一滴黑色液体倒进了瓷碗之中。没有跟着以往那样化成黑水,碗中的药丸变得更加凝实了。 “等一会儿,你先别进来,对了,你去帮忙给准备一点吃的呗,我这肚子饿了。” 这会儿还剩下最后一点工序,月浅宁好不容易弄成功了,这龙飒竔若是进来给她破坏掉了,她连哭都没得哭了吧。 这东西可是花了她大半天时间给弄好的,紫灵芝被她用的还剩下四分之一,想想都心疼,这剩下的紫灵芝已经没办法保存了,月浅宁想了想,配伍着别的药材,又做了一些药丸,这东西不嫌多,带在身上总会有用处的。 等着她将屋子里面的东西忙完后,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让况世良进来将屋子里面的狼藉收拾了一下,月浅宁便下了楼。 大堂之中只坐了一人,龙飒竔正一个人在那里自饮自酌着,见这龙飒竔的面色有些不对,想着今天自己倒是冷落了他一天了,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朝着龙飒竔走了过去,看着满桌子吃的,这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原本还在那里喝酒龙飒竔抬起头,“你不是忙活着你那一大堆药材的嘛,怎么还知道饿?” 龙飒竔别扭的话听在月浅宁的心里,月浅宁扯着嘴角笑了笑,径直坐到了龙飒竔的对面。拿起旁边的酒壶替他倒了一杯酒。 “夫君看起来不怎么高兴,是在生娘子的气嘛?”月浅宁的声音很是温柔,看向龙飒竔的眸子媚眼如丝。 见月浅宁如此,龙飒竔是有气也生不起来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知道肚子饿了?为夫以为娘子跟着那些药材一不会饿呢。将夫君丢一旁一整天,自己也不吃饭,为夫怎么会高兴?” 月浅宁有些发愣,随即笑了出来,她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坐到了龙飒竔的旁边,拿起一旁的筷子,将桌上他喜欢吃的菜,夹了起来。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晾着夫君了,夫君来吃一口,算是娘子赔礼道歉如何?” 龙飒竔看了一眼月浅宁,拿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庞,算是惩罚她了,张嘴吃了下去,难得的月浅宁替自己夹菜,他怎有不吃的道理。 “你呀,一但忙起自己的事情后,就什么也忘了,我若是不回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饿?也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龙飒竔的言语之中虽然尽是埋怨,但眸子里面却全然都是温柔。拿过月浅宁面前的碗,将她喜欢吃的饭菜夹到碗里,这才放到她面前。 “快吃吧。” 肚子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月浅宁也没有那么多的礼节,直接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模样看的一旁的龙飒竔暗自咂舌。 陪着月浅宁用过晚膳,龙飒竔带着月浅宁便出了客栈,这她一天都在客栈里面呆着,龙飒竔怕她会闷出毛病来。 “你今天在屋子里面捣鼓了大半天,在弄什么?你也不让我进去的。” 牵着月浅宁的手,龙飒竔的心里有些好奇,以前宫里的时候,她也是不让自己去看的,不过每次她拿出来的东西,倒是让他惊讶。 “这是个秘密。” 月浅宁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其实她不让龙飒竔进去,只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样子而已,在工作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全在了那些事情之上,有时候这脸就跟花脸猫一样的,好几次她都被这小桃小夭嘲笑过。 见月浅宁不说,龙飒竔也未再问,这是月浅宁唯一的爱好了,他剥夺了她的自由,他不想在剥夺她的爱好。 抚芫县的夜市虽然没有白天那么繁荣,却还是十分热闹的,各种白天所没见过的,在这夜市看的随处可见,由于人太多,龙飒竔一直牵着月浅宁的手。 “这支簪子好漂亮,这支也不错呢。” 走到一个摊位面前,月浅宁的目光被摊子上面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将两只簪子拿起来,“夫君,你觉得这两只簪子哪只好看?” 一只簪子是蝴蝶形状的,上面镶嵌着便宜的石头,不过这外形看起来却是十分天然美。另一只簪子是竹子做的,一头被刻成了镂空的花纹。 “这支好看一点。” 将那只古朴的竹木簪子拿到手中,替月浅宁插到了头上,还别说这月浅宁跟着这簪子看起来还十分的相配,带着淡淡的清新淡雅的气质。 “那老板就拿这支了,不用找了。” 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月浅宁的脸上挂着笑意,带惯了这宫里的贵重的首饰,这簪子看起来倒显得朴素的多了。 “这位公子好眼光,别看这竹簪看起来朴素,这做工在这里可是一流的。这位夫人好福气,嫁于如此的好夫君。” 店家的话听到两个人的心里,两人对视了一眼,龙飒竔又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块碎银子给那个小贩,刚才他说的话,他这心里还是十分受用的。 “娘子,我们去那边看看?” 龙飒竔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湖上,在湖上有着一条灯船,船上响起了一阵吚吚哑哑的声音。 “好。” 伸手挽住了龙飒竔的胳膊,月浅宁巧笑嫣然,这出来就是放松的,听听小曲是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还能遇到有趣的事情。 不过显然是月浅宁想多了,这龙飒竔找了花船之上并没有什么唱曲的女子。龙飒竔带着月浅宁上了花船,让人准备了些吃食酒水,自己划着船便到了湖中心。 两个人在这湖中心相拥而坐,周围行使的船上传来吚吚哑哑的声音,龙飒竔温暖的气息喷到她的耳边,心里升起了一抹异样的感觉,朝着龙飒竔靠了靠。 在这湖中两个人一直呆到所有的人离去,这龙飒竔才将月浅宁抱回去,本来还想跟着她搞点浪漫的事情,结果这月浅宁靠在他的怀里,就这样睡了过去。 软香在怀,龙飒竔强压着心里的冲动,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好在龙飒竔的自制力不错,在这暧昧的氛围里,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三百一十章 惊喜 五月的天气,还不是那么的炎热,这个时候是最好游玩的时节,空气中带着淡淡芍药花的香味,从窗户飘了进来。 清晨,月浅宁还在睡梦中,便被龙飒竔给叨扰了起来,眨了眨有些睡眼朦胧的眼睛,月浅宁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一大早的,你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了。别烦我,我要睡觉。” 翻了个身,月浅宁不理会龙飒竔,继续睡着,昨天忙了一天,晚上又被这龙飒竔拉去逛街,月浅宁只觉得她这脑袋现在还是晕乎乎的。 “行行行,你睡吧,还真是个小懒猫。” 见自家娘子这样,龙飒竔有些无奈,替她搭好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本来今天一早他们准备离开抚芫县的,不过看月浅宁这么困,龙飒竔实在有些不忍叫她。 也不知道这南宫盛回来了没有,他这出去也有些时日了。龙飒竔想了想跟着屋子外面的暗卫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客栈。 月浅宁醒来的时候,旁边空空如也,心下有些疑惑,这平日龙飒竔定会等她醒来再走的,今日怎么不见他了? 头还是有些昏沉沉的,月浅宁有些懊恼,自己这一忙起医学的事情,就什么也不顾了。嘴唇传来的干燥,让月浅宁有些烦躁,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在身上,从床上爬了起来。 “来人,打壶水。” 感觉有些口渴,月浅宁拿起桌子上面的茶壶倒着水,只不过这茶壶空空如也,让她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这人心情不好了,就连这茶壶也欺负她了。 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月浅宁便去梳洗去了,她刚刚才想起来,今天他们还要去谓安县的,听说下月初八谓安县有庙会,而且规模还挺大的,月浅宁便想着去看看。 这谓安县离着抚芫县也没有多远,也就两三天的车程,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这到了谓安县庙会也差不多快开始了。 “夫人,您要的茶水。” 门口传来了一个侍女的声音,月浅宁听在耳朵里面,只觉得有些熟悉,想来定是最近睡眠不好,自己听错了。 “进来吧,你们这客栈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给客人送水,你们老板娘是不是不想开这客栈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渴的要死的时候,居然找不到水喝,也难怪这月浅宁要生气了。淡淡的语气,不露自威,月浅宁拿着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 “这老板娘开不开客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家夫人定是渴了。” 一旁的女子巧笑嫣然,伸手将一杯茶水递到了月浅宁的旁边。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月浅宁转过头,脸上虽没有太大的表情,可眸子里面透露出来的喜悦,暴露了她现在的心情。 “小桃?你怎么来了,这小夭没跟你一起?” 端起小桃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原本不高兴的心情,这会儿也被小桃的到来给打散了。 小桃笑意盈盈的拿过月浅宁手中的梳子,一下下的替她梳理头上的青丝。本来娘娘是让她们留在宫里面的,在那个宫里,没有皇后娘娘,她们这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皇上派人接我们过来的,说是怕娘娘一个人在外面没了我俩的伺候不习惯,我们昨天晚上就到了,怕打扰娘娘休息,也没来通报一声,小夭这会儿估计也起来了吧。” 原来是龙飒竔?月浅宁心里一暖,上次她不过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倒是听到了心里去了。看着镜子里面说不上有多倾国倾城的模样,月浅宁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虽说这其中是有些不愉快,但能跟着龙飒竔在一起,这也就够了。 “前些天我还跟龙飒竔说起你们,他倒是动作麻利,你们在我身边呆惯了,这有的时候还真是不习惯。” 小桃听着娘娘如此说着,原本这心里还有些小担心怕打扰到娘娘跟皇上的二人世界,现在看来她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娘娘你要戴哪个簪子?” 因为月浅宁不喜欢太繁琐,小桃也便简单的将月浅宁的头发给盘了起来。这样看起来即不显得太过于华丽,又不至于太过于朴素。 “就那只竹木簪子吧。” 将首饰盒里面,昨天晚上龙飒竔送于的自己的簪子拿了出来,月浅宁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甜蜜的笑意。 见自家娘娘这个模样,一旁的小桃将簪子接了过去,这簪子看起来虽然精致,但跟着宫里的那些金银珠宝比起来,可差得是十万八千里了。 “看娘娘如此喜欢这个,定是皇上送于娘娘的吧?” 将簪子替月浅宁插到了头发之中,素雅的簪子配上月浅宁那张干净的脸,让月浅宁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月浅宁嘴角嗜着淡淡的笑意,“你这小妮子眼光不错,对了你刚好来了,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说不定时候就要去谓安县了。” “哦,好的,那我去叫小夭。” 小桃说完便要离开,不过被月浅宁给叫住了,“小夭这会儿还在休息的话,便让她睡吧,这里昨天况世良收拾了一部分,也没有多少东西需要带的。” 既然这娘娘都这么说了,小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这心里对这小夭有些无奈,虽说是赶了两天路太累,这也不能比主子起的还晚不是,这一段时候娘娘不在,她倒是在宫里变懒了,一点规矩也没有,看来这回去要说说她了。 “这里面的这些药材你帮我装好,还有那边的几套衣服就不要了,你看你跟着小夭谁穿着合适,拿去穿吧。” 月浅宁坐在屋子里面的椅子,一边喝着茶,一边随着小桃说着话,这小桃来了,她倒是可以省很多的事情,不用她亲力亲为,毕竟她一女子,有些东西让况世良来,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排斥的。 “好的娘娘,谢谢娘娘了。” 自家娘娘穿的衣服,那都是上等的料子,就凭着她还是买不起的,见娘娘赏给自己,自是高兴得不得了。 屋子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小桃很快便收拾好了。就在这主仆两个人在屋子里面聊天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龙飒竔的声音。 月浅宁嘴角勾起起来,抬脚朝着门外走去,这一大早的他就跑了出去,还别说月浅宁这心里还真有点想他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离开 原本定于今天去谓安县的,因为小桃小夭刚过来,月浅宁也便让行程推后了一天,龙飒竔反正是陪着月浅宁出来散心的,只要她开心就好,也没有什么异议,这早有晚走一天,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娘娘,你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小夭一直睡到了午膳才起来,这一觉倒是把她给睡美了,只不过这醒来可没少受小桃的唠叨,搞得她这心里半天都没有回过味来。 “就是,娘娘其实我们不累的,今天去谓安县也可以的。” 将一盘凤梨酥放到桌子上面,小桃接过了小夭的话,娘娘其实有的时候还是挺替人着想的,她们也是上辈子集了好福气,这辈子能遇上这样好的主子。 对于两个人说的,月浅宁淡淡的笑了一下,手中端着茶杯,淡蓝色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摆动着。 “你们也别诚惶诚恐的了,其实那只是一个方面,今天下午如果去谓安县,我们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点,在外扎营太过于危险,反正我们也是出来游玩的,这晚一天早一天没什么。” 月浅宁说的头头是道,两个丫头也只有点头的份,几日没见这俩丫头倒是跟她客气了不少,让月浅宁有些不适应。 因为这明天要去下一个县了,闲着也是闲着,这龙飒竔不知跑去哪里了,月浅宁便带着两个丫头去市集转了转。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这最后一天,几人过的倒还是不错,龙飒竔晚上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月浅宁还没有。 想着龙飒竔是皇上,这次出来也解决了不少地方上的问题,也便没有问他,让况世良给他打了水,自己便溜到床上睡去了。 也许是这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了,月浅宁觉得自己的性子改变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孩子逝世的原因,让她更加的沉稳内敛。 早晨,月浅宁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昨天就是因为她才推后了行程,月浅宁今天自是没有再多睡,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了,这要是不走,只是浪费时间。 “娘娘,这些东西带不带?” 小夭将一包瓶瓶罐罐提在手中,平日里娘娘喜欢捣鼓这玩意,她也不敢自行做主,这东西还有这么重,又是陶瓷易碎品,这带到车上也是有些不方便。 “扔了吧,这些都没用。” 月浅宁只是撇了一眼,从其中拿出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瓶子,其他的也便没有要了,她需要的已经弄好了,虽然她喜欢,这带上了也只是浪费地方,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这些东西都不必带了。把它们分给县上的叫花子吧。”看了一眼况世良打包好的东西,月浅宁呡了一口茶,“夫君没意见吧?” 龙飒竔扯着嘴角笑了笑,摇了摇脑袋,他能有什么意见呢,这些东西都是月浅宁置办的,再说了她拿去送给那些叫花子,倒也是做好事了,正像她自己所说的,物有所值。 有时候,月浅宁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情,让龙飒竔很是佩服。这也是他爱她如此的原因吧,这样独立特行的一个奇女子,他如何能够放手呢。 收拾好了后,这剩下的东西,也便交由了况世良处理,龙飒竔身边的人,办事效率自是不低。 想着月浅宁身子骨没之前那么好,龙飒竔也便没有雇马,而且买了两架马车,他跟着月浅宁一辆,两个丫鬟一辆。 从抚芫县到谓安县需要两三天的路程,这其中刚好有两三个小镇休息,倒也不至于让他们露宿野外。 况世良在外面赶马车,龙飒竔也乐的清闲,陪着月浅宁坐在马车里面。 “娘子,见你上车后就没说话,怎么?难道是为夫惹到你了?” 龙飒竔朝着月浅宁靠了靠,看着月浅宁这个样子,他这心里还以为这月浅宁是有什么事情呢。 白了龙飒竔一眼,只是这马车颠簸,让她没有心思说话而已。将自己的头靠到龙飒竔的肩膀之上,月浅宁直接闭上了眼睛。 “夫君想多了,等到了叫我。” 见月浅宁如此,龙飒竔也便没说什么,月浅宁靠着他的肩膀,龙飒竔怕影响她睡觉,一路上动都不敢动一下,不过美人在怀,这胳膊上面传来的酸疼,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大概行了三四个时辰,几人便到了一个小镇,龙飒竔轻轻的拍了拍睡着了的月浅宁。“娘子,我们到了。” 月浅宁睁开了眼睛,全身的酸疼让她眉头皱了起来,在这马车上面睡觉还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只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上了马车,那脑袋就晕乎乎的。以前还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许是这两日没有睡好的原因吧。 “到谓安县了?这么快?” 扑哧一声,龙飒竔笑了出来,其实有时候月浅宁卸下她这身女强人的伪装,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多了那么一丝女人味。 “我们这才走多久,到谓安县最快也得明天中午,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落脚点,为夫这肚子饿了,不知娘子可否赏脸陪我去吃点东西呢?” 睡着了还不知道饿,被龙飒竔这么一提醒,月浅宁感觉自己这肚子还真是饿了,“行,走吧夫君,我也刚好饿了。” 从马车上跳下来,月浅宁朝着四处看了看,因为这只是一个小镇,跟着县城是没办法比的,也没有那么好的酒楼,他们也便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还可以的客栈。 “为夫还以为娘子不知道饿,看你一路上睡的这么香,为夫也舍不得叫醒娘子,是不是这马车赶的太快,让娘子有些不适应。” 伸手握住月浅宁的手,龙飒竔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副温柔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女子纷纷侧目。 “有点,颠簸的我这脑袋晕乎乎的,所以才睡的,难为夫君做我的枕头了。” 月浅宁的嘴角挂着笑意,这次出行,月浅宁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两个人打扮的就跟土地主一样,两个人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倒是让两个人看起来低调多了。 不过再怎么朴素,他们两个人站在人堆之中,就那气质,也是让人一眼便能够瞧见的人。有些龙飒竔在,小桃小夭也便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这娘娘有时候让他们不需要讲礼节,这皇上跟着娘娘是不一样的,她们自是不敢造次。 第三百一十二章 落难得女子 因为天黑之前要赶到下一个小镇,两人也没有在这里耽搁多少,吃了饭后,龙飒竔便决定启程了,怕月浅宁在这马车里面呆的无聊,龙飒竔便陪着月浅宁聊着天。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了了一下,只听得这况世良紧急叫停马儿的声音。月浅宁只感觉脚下不稳,自己朝着前面移动,眼看着自己就要跟着那车门亲吻了,一旁的龙飒竔伸手将她护在了怀里。 “你出去看看吧,我没事。” 知道这龙飒竔想要问什么,月浅宁不等他问,便说了,这马车突然停下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月浅宁只觉得这心里面咚咚的跳着,好在刚才这龙飒竔手下动作快,要不自己就要跟着这马车来个近距离接触了。 “怎么回事?” 见月浅宁这么说,龙飒竔的面上有些不悦,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爷,路边躺了一个女子。” 刚才这马车跑的急,若不是他紧急刹车,这马车就直接从那名女子的身上踏了过去,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遇到一女子躺在这路中间呢。 龙飒竔的眉头皱了一下,顺着况世良的目光看过去,就在距离马车还有一丈远的地方,一个女子就那样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夫君,怎么了。” 月浅宁见龙飒竔出来,也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呆在马车里面有些焦急,也便从马车里面下来了。 “不是让你在车里面呆着嘛,这荒郊野外的,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龙飒竔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自己还是伸手将月浅宁拉了过去,将她护在身旁。虽然他的功夫高强,这若是遇上了一群人,带着月浅宁,这还是有些危险的。 “那女人?况世良你撞人了?” 月浅宁本来还想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刚一过来,便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女人,不禁出声问着。 况世良有些无语,他不过就是赶马车而已,这技术还不至于这么烂,在这空旷旷的地方,把人给撞了。 “夫人误会了,是因为刚才在发现了这女人挡在路中间,这才停了下来的。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样了?” 原来是这样?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她想要去看看那个女子怎么样了,不过被拉了回来。 “小心有炸,我先去看看。”这一女子就这样躺在路边,龙飒竔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月浅宁朝着四周看了看,这里也就他们两架马车停在这里,周围也没有个人烟,还是听这龙飒竔说的小心一点为好。 龙飒竔手中捏了一把匕首,朝着那个地上的女人靠近,地上的女子年纪看起来大概有二十左右的芳龄。 一张脸上虽然有着灰尘,却也不影响她的美貌,她的唇上干裂的流出了丝丝血迹。地上还有些血迹,那个女子正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的地方。 “她受伤了。” 看着这个女子这样,龙飒竔判定她没有威胁,这才对着月浅宁喊着。不过就在龙飒竔刚碰到女子,那个女子的眼睛便睁开了,龙飒竔看到了她眸子里面的绝望。 “把她放平。” 正所谓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就在龙飒竔出声的时候,月浅宁便让况世良将她的药箱拿了出来。虽然现在这心里有些疑惑,这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想着要救救她。这女人这个样子,她看着也于心不忍。 见月浅宁这么说,一旁的况世良便伸手,打算慢慢的将这蜷缩在一起的女子放平,他还有碰到那个女子,只见那女子吓得泪眼汪汪的。 “姑娘没事的,我们不是坏人,你受了伤,让我看看,我是大夫。” 月浅宁走到那个女子身旁,温声细语的说着,许是因为都是女子的原因,那名女子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挣扎,顺着月浅宁帮忙,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身子放平。 在女子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还有着血迹从伤口处流了出来,看着周围血迹已经干了,想必她是受伤很久了。 “我替你把匕首拔出来,你忍着点。” 这匕首就这样插在女孩的身上也不是办法,月浅宁从药箱之中拿了一个小瓷瓶,瓷瓶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将粉末倒在手帕上面,月浅宁让况世良将它沁湿。 “娘娘手帕。” 蹲在月浅宁的旁边,况世良看着这女子这情况,眉头皱了起来,一般这匕首拔出来就会出现大出血,导致人死亡,不过这娘娘医术了得,这女子遇到他们皇后娘娘,算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月浅宁从况世良手中接过手帕,一旁的龙飒竔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会儿若是出现什么突发事件,定会影响到月浅宁救人的吧。 “我会不会死?” 女子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艰难的说了这五个字,看的出来,她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放心,有我在,不会死的。” 就在月浅宁跟着女孩子说话的空挡,她将那个手帕压在了匕首的周围,从药箱之中拿出来一个瓶子,将里面的药粉撒了一些在伤口周围。 这个药粉是止血用的,月浅宁仔细检查了那个女子的伤口,匕首是插在腹部的,这里的脂肪比较后,而且匕首插的不深,拔出来只要止住了鲜血,应该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这里是在古代,有没有输血设备,这受了伤,只能让病人少流血了,跟着那个女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女孩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匕首拔了出来,然后紧紧的按住了那里。 许是因为用了麻沸散的效果,那个女子并没有感到有多痛,当然除了浑身无力外,她只觉得自己轻松不少。 让况世良将伤口按住,月浅宁找了一件不穿的棉布衣服,拿着剪刀便剪了,她这伤口在腹部,容易感染,还是需要包住的。 简单的替这名女子处理完了伤口,月浅宁便让着龙飒竔跟着况世良将她抬上了一旁小桃小夭的那辆马车里面,替她把了脉,她的脉象比较微弱,好在上次她有多炼制药丸,这次倒是派上用处了。 给她服用了一粒,见她的气色好了很多,月浅宁也松了一口气。 “这女子来路不明,我们就这样将她带上,恐怕……” 龙飒竔看着马车里面的女子,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女子若是除了身子事情,我来负责好了,你就别操心了。” 让这小桃小夭照顾这个女子,月浅宁拉着龙飒竔坐上了前面马车,这人是她救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过就让月浅宁将那个女子放到路边,她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不是我瞎操心,只是这女子……” 说到这里,龙飒竔见月浅宁依旧一脸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让着外面的况世良以最大的速度赶向抚芫县跟谓安县之间最大的集镇,龙飒竔握住了月浅宁的手。 第三百一十四章 遇到了劫匪? 经过路上的耽搁,几人到集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月浅宁让人将这个女子送到了房间里面。 “娘娘,这个女子什么来头啊?” 那个女子一直发着热,小夭将她头上的毛巾换了一下,又替她附了上去。 “不清楚,好好照顾她,等她醒来叫我。” 月浅宁说完,便去了隔壁的房间,这龙飒竔因为自己救了一个人回来,脸上一直都绷着的,她知道龙飒竔定是因为这女子形迹可疑才会如此的。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月浅宁进去的时候,只见龙飒竔正擦着一把匕首,有些不解的问着。 “给你的,防身用,就你一天这医者仁心的模样,为夫真怕你吃亏。” 龙飒竔将匕首递给了月浅宁,这匕首可是采用天外飞石做的,很是锋利,又小巧方便的,这月浅宁身上也没有揣个合适的兵器,这东西他本来准备好久了,也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送给她。 月浅宁扑哧一声笑了,将这匕首拿了过来,匕首的做工很是精致,在手柄的地方雕着一朵梅花,刀刃只有三寸长,放在身上倒也方便。 再说了,这东西可是龙飒竔送的,她也不敢不收来着,对于她来说,防身并用不到匕首,以着她的医术,那些人估计还没有碰到她,就已经没了命吧。 “夫人,老爷,这是饭菜。不过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好的,这还是客栈里面的招牌菜了,老爷,夫人就将就一下吧。” 就在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的时候,小桃将饭菜端了上来。 “恩,你也下去吃饭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对着一旁的小桃说着,月浅宁自己打了一碗米饭,吃了起来。她们跟着自己中午也没有吃什么,想必定是饿了,虽然有的时候她毕竟严厉,但对于吃喝她是从来没有亏欠过他们的。 “你呀,就是老好人一个,不过这性子我喜欢的。”龙飒竔替月浅宁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里,看着她吃饭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真所谓食色性也,也不过如此吧。 正吃着饭的月浅宁听着龙飒竔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暧昧的看了一眼龙飒竔,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吃着饭,这赶了一天的路,她这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 吃过饭,月浅宁去看了一次那个女子,虽然情况好了很多,但她还是睡着的,交代了小夭小桃几句,月浅宁实在等不住,便去休息去了。 “夫人,那个女子醒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月浅宁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了小夭顶着个大黑眼圈站在门口。看着她这个样子,定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吧。 “醒了?我马上过去。” 清晨,微风吹过,只穿了一件衣服的月浅宁只觉得一哆嗦,从包袱里面拿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便随着小夭去了隔壁。 月浅宁进去的时候,那个女子靠在床边上,小桃正端着碗在喂着她吃的,见月浅宁进来,小桃想要行礼,被月浅宁给止住了。 “感觉怎么样?” 伸手将那个女子的左手拿了过来,替她把着脉,见她脉搏已经平稳,月浅宁的脸上挂着笑意。 “已经好很多了,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娘救了我,我可能就死在了那里吧。” 那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想要起来谢谢月浅宁,被月浅宁给按到了床上,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动。 “行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稳定,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肚子上的伤口害怕感染。对了,那里荒郊野外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受了伤?” 这女子既然醒了过来,月浅宁自是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便问了出来。 那个女子叹了一口气,见月浅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她是这谓安县陈员外之女,名叫陈诺思,跟着家中母亲前去抚芫县探望亲人,谁知道在赶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伙劫匪。 那些家丁为了保护她们母女两个,皆被这劫匪所杀,母亲也被抓走了,那些劫匪见自己生的俊俏,便起了歹意。 我哪能如了他们的意,这若是被他们抓住,那我还不如死了去,我拼命的跑,可是女子哪有那些男子跑的快,很快我便被他们给抓住了。 那些个人简直就是畜牲,当时就想要将我给……陈诺思说到这里,泪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想必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急,这姑娘也是被吓坏了吧。 “那你是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月浅宁检查过她的身体,除了腹部的伤口外,身上还有一些被打的青紫,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伤口了。 “我哪能如了那帮畜牲的意,就在他们朝着扑过来的时候,我伸手将他们身上的匕首取了下来,给了自己一刀,那些人见我寻死,也便放过了我,可是这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死在了那里。倒是可怜了我娘亲被他们抓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陈诺思说的梨花带雨,听的一旁的月浅宁眉头皱了起来,这青天白日的居然还有人敢拦路抢劫,真是越来越没有王法了。 “好了,你别激动,免得这肚子上面的伤口又裂开了。我给你换个药,这伤口好的快一点。” 陈诺思恩了一声,止住了哭泣,只不过这泪水就跟掘了梯的洪水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流着。 见她腹部盖着的布块拿开,月浅宁看着伤口周围的皮肤并不怎么好,眉头皱了起来,从怀里拿出来了一瓶木头色的粉末,撒在了她的伤口之上。 “这伤口可能会愈合的很慢,以后还会留疤,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昨天月浅宁倒是没觉得这女子有多好看,今天收拾了一下,这女子虽说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眉眼如画,那些劫匪倒是眼光不错嘛。 “我这条若不是恩公救下,可能早就死在路上没人知道了,一条疤痕而已,没事的。” 这女子看起来比表面上的要坚强,月浅宁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小夭好好照顾她,便出去了。 她刚回到房间里面,就觉得有个人影一闪,龙飒竔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 “刚才暗卫来过了?那个女子的事情调查清楚了?” 龙飒竔点了点头,将暗卫调查到的事情告诉了月浅宁,当然他调查到了远远比月浅宁知道的要多的多。 比如说这陈诺思的家事背景什么的,综合龙飒竔所调查到的情况,看来这陈诺思说的倒是实情,这样的一个女子遇到这些事情还真是让人同情。 “不如我们帮她把母亲救出来吧?” 龙飒竔看了一眼月浅宁,“这事有府衙,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见龙飒竔这么说,月浅宁也便没在说什么,也是,他们只是出来游玩的,这事情府衙的人去做就行了,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不过对于府衙的办事效率,月浅宁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嘀咕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无法离开 “夫人,不好了,陈小姐的额头烫的厉害。在这么烧下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就在月浅宁在屋子里面歇息的时候,小夭推开房门跑了进来,她的额头上面有着细密的汗水,想必她听了陈诺思的遭遇,心里替她难受着,这见她越来越严重,一时着急忘了礼数。 月浅宁有些不悦的皱了眉头,这她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却又被小夭给打断了,不过听着小夭说的话,月浅宁还是从软榻之上起来了。 “小夭,你能不能注意点,夫人这两天都没有怎么休息。” 小桃见娘娘不高兴,瞪了小夭一眼,这些日子没人在宫里管着她,她倒是把那些规矩忘的干干净净,这若是被皇上看到了,保不齐小命都不保,这娘娘平日里对她不错,她倒变成了习惯。 被小桃这么一说,小夭这才反应过来,一张一脸涨的通红,“娘娘对不起,我只是看陈小姐那样于心不忍,你惩罚奴婢吧,奴婢不该打扰到了娘娘休息。” 小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巴巴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 原本还因为没睡醒有情绪的月浅宁被小夭这么一闹,心情好了很多,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示意小夭起来。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这都多大个人了,这也没什么,下次注意一点就是了,小桃也是的,别老是骂小夭嘛,你看她那眼泪巴巴的样子,跟我去看看陈诺思吧。” 小夭听着娘娘这么说,将眼泪一抹,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谢夫人,小夭记住了。” 这小夭跟小桃二人其实是很聪慧的,很多的事情跟她们提提,他们就能够理解了。 “不光是要记住那些规矩,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了,除了那些规矩,还有一些常识你们也要记住的,就像这陈诺思发热的事情。她这体质弱,又受了伤,发热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用一些凉性药物将这体温降了下去便可以了。” 两个人听着月浅宁说的这些道理,连连点头,她们主子的聪慧,她们是学不来了,不过这些平日里主子倒是会说一些,只怪她们自己没记好而已。 这说着三个人便到了陈诺思的房间,月浅宁进去的时候,陈诺思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虽然她在陈诺思的伤口周围用过麻沸散,但也管不了多久,看来这伤口的疼痛还是挺强烈的。 “陈小姐,除了刀口刺伤的那里疼,还有那里痛嘛?” 伸手附上了陈诺思的额头,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额头上面传来了滚烫的温度,她这个样子跟着今天早上比起来严重了不少。 本来他们还打算将她顺路带回去的,反正他们也要去谓安县,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行程可能需要改改了,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陈诺思的情况这么严重,一般的大夫也没有办法,这带到路上可能会危急生命,看来他们只能在这里停留些时日了。 “龙夫人,我肚子疼。” 陈诺思咬着牙艰难的说着,肚子上面有伤口,她想要伸手捂着,又怕弄疼了伤口,两只手就那样隔空放在腹部,整个人跟虾一样的弓到了一起。 肚子疼?月浅宁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肚子,这手刚碰到她的肚子,陈诺思就大叫了起来,看的一旁的小夭小诺忍不住转过了头。 看着她这情况,月浅宁将她的手拿了起来,伸手覆盖到了她的脉搏之上,月浅宁的眸子微眯了起来,手指上传来的触感,细弱生涩,果然跟她所猜想的一样。 刚刚她覆上陈诺思的额头,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般的伤口感染会引起发热,但没有陈诺思的那么严重,而且这陈诺思不止伤口周围疼,她还伴有明显的全腹痛。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可能是因为匕首插到腹腔,导致了整个腹腔的感染,这种情况往往是最麻烦的。 月浅宁叹了一口气,让小桃去将自己屋子里面的药箱拿过来,自己将陈诺思包扎好的伤口拆了开来。 因为打算今天离开,昨天晚上月浅宁给她用药的时候,加了她特制的药物,才不过短短一晚上的时间,这陈诺思的外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月儿,这人又严重了?那我们今天的行程?” 龙飒竔回房间没看到月浅宁,还以为她出去了,刚准备去找她,便看到了回来取药箱的小桃,一问一下是这里出了事情,便赶了过来。 接过小桃手中的药箱,月浅宁用酒将陈诺思的伤口周围擦了擦,这古代也没有个什么碘伏,她也只能用这个代替了。 “夫君,我们的行程可能要推后了,陈诺思的情况很不妙,我们若是带她一起走的花,她可能会吃不消,这人救了一半了,总不能扔这不管吧,我我尽量让她快点好起来。” 见月浅宁这样,龙飒竔也不好说什么,看这床上的女子哼的难受,龙飒竔也没有什么心思呆在这里看月浅宁救人,便出去了。 将陈诺思的伤口清理的差不多了,月浅宁将药箱打开,她记得上次她将多余的板蓝根还有车前草给制成了粉末,这两样药物都具有消炎的作用,口服加外用,这是月浅宁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其实在这时代,有的时候月浅宁还是很无奈的,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救她了,虽然她的医术精湛,到并不代表她什么都能治,就算她知道,这也得有药治,毕竟她只是一个厉害的普通人,并不是神仙。 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拿了出来,月浅宁将瓷瓶里面的粉末全都倒在了一块煮过的棉布上去,在上面加了一点点水,给陈诺思敷在了伤口之上。 伤口经过处理,陈诺思的疼痛好了不少,只是没有精神睡了过去。 刚刚那个小青瓶里面的药粉已经被她用完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准备两三瓶的,然而翻遍了药箱也没有找到。 “小夭、小桃你们有看到跟这一样小青瓶里面装着的东西嘛?”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两人,既然找不到她也就不去浪费这个精神了。 听着娘娘这么说,小桃仔细想了想,“娘娘前天在路上,你看到了两个受伤的百姓,见那个送给了他们啊。” 被小桃这么一提醒,月浅宁这才想起来,看来也只有去买了,这小镇上看起来并不是很繁华,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两样药材。 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了小桃,嘱咐了她几句,月浅宁便离开了,现在也就等着药材回来了,她给了陈诺思一颗药丸,将她的命掉着,应该能够撑上几日。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上山寻药 “这陈诺思的情况如何?看你这闷闷不乐的样子,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月浅宁回房间的时候,龙飒竔正坐在窗户边看着书,一身黑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整个人刚毅不少。 “她能不能撑过去还两说,我给了她一颗药丸把她命续着的,小桃去买药材去了,她这情况很不妙。” 朝着凳子上面做了上去,月浅宁端着桌子上面的茶水喝了一口,本来她就没有休息好,这又在陈诺思那里折腾大半个时辰,月浅宁只觉得这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一样的。 “作为大夫,你只要尽力就好了。看你一副精神不好的样子,定是累了吧,为夫给你捏捏。”说着龙飒竔放下了手里的书,走到了月浅宁的身后,真的替她按起了肩膀。 龙飒竔手下的力度刚刚合适,原本疲惫的身子,顿时舒坦了不少。 “让这堂堂的皇上替我按摩,这若是被人看见了,你这一世英明岂不是没有了?” 月浅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杯子被她拿在手中把玩着。 “这里就只有你我,哪里还有他人,为夫人捏背,为夫乐意。既然今日走不了,一会儿我去镇上看看,添置一点东西回来,这小镇上的食物太过于粗糙,刚好你那俩丫鬟也在,让她们做饭吧。” 见龙飒竔这样说,月浅宁点了点头,还别说这小镇的饭菜还真不咋地,昨天她吃了一点点便没有了胃口。 “那你去吧,我在睡会儿。” 龙飒竔看着月浅宁上了软榻,替她盖好了被子,一个温柔之至的吻落到了她的额头,看着她入睡。 从出宫到现在,本来是带着她散心的,只不过龙飒竔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上倒是让她解决了不少麻烦,轻声呢喃了一句小懒猫,龙飒竔这才出去。 月浅宁睡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便起来了,屋子里面小夭侯在一旁的。 “小桃还没有回来?” 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想着这陈诺思的事情,便问了出来。 小夭替月浅宁将外套披在了身上,将她的头发好好的整理了一下,“姐姐那会儿就回来了,见娘娘正在休息,也就没有打扰您。” “哦,这样啊,你去把她叫过来吧。对了,这是在外面,以后叫我夫人,记住了?” 没想到这小桃这丫头还挺懂事的,月浅宁看着小夭的背影,暗自赞赏着,这小夭跟小桃两姐妹,虽然长的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月浅宁还是很快的区分了开来,这俩丫头性格那就是两个极致。 很快的小桃便进来了,没看到小夭,想必这会儿又去照顾这陈诺思去了吧,自从上次听了这陈诺思讲了自己的遭遇,这小夭直接是关心的不得了。 “药材买到了嘛?” 小桃叹了一口气,“这小镇太小了,整个镇子就只有一个药店,而且里面的药草还不齐全,根本就没有娘娘说的这两种,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了,说着西边的这座山上很多这种药草。这陈小姐这个样子,不如让奴婢去挖些回来吧。” 居然没有卖的?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陈诺思情况严重,这小桃要自己去找药材,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只是她听说这西边的树林不安全。 “这样吧,你跟着小夭还有况世良一起去,那边的林子不安全,让他们给你做伴,刚好你又认识药材。” 见娘娘这么说,小桃高兴的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她都想自己去看看的,刚好这次是个机会。 “恩,谢谢娘娘关心,我一定会把药材带回来的。” 月浅宁点了点头,便去了陈诺思的屋子,这会儿客栈里面的老板娘在照顾着她,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了。 从月浅宁的房间里面离开,小桃直接去找了他们两个,三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去了西边的树林。 这西边的树林他们刚来的时候便听人说,那里面人去便会突然消失,不过经历了陈诺思的那次事情后,他们心里也明白了不少,所谓的人会突然消失,只不过是他们对未知的一种推测而已。 若是他们猜的没错的话,这小树林里面的人,定是被那些山贼给抓走了吧。 “姐姐,你说我们会遇到山贼嘛?” 背着小竹篓,小夭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其实她很喜欢这样的无拘无束的生活,只不过她从小被送到了宫里,这样的生活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你这小脑袋瓜子能不能想点好的,这两天镇上的衙役正在调查这件事情呢,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大白天的出来作案吧。” 被自己这妹妹搞得哭笑不得,她这张乌鸦嘴不知道能不能说点好的,他们这还没有过去,她便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们俩姐妹的感情真好,若不是你们性格差别太大,我还真分不清楚你们谁是小桃,谁是小夭呢。” 况世良拿着锄头,走在他们面前,替他们清理着路上的杂草什么的,生怕把后面的两位姑娘那里划破了,这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估计又要骂他了。 “哈哈,那你猜猜我是哪个?” 小夭这会儿心情不错,蹦哒到了况世良的身边,睁着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 一旁的小桃无语的摇了摇脑袋,她觉得小夭真的是幼稚的没救了。这孩子的脑袋难道是被夹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嘛? “你是小夭,也就只有你才会问这样的问题,你姐姐可比你稳重多了。” 说着况世良朝着小桃看了几眼,眸子里面的神色让人有些不明白。只不过小桃这一心都在小树林之中的药材上面,并没有发现。 “行了,你们别闹了,马上就到了,一会儿我们就在外围找吧,听这山下的人说这两味药材,这里多的很,你们可别乱跑,我们早点挖了早点回去,这陈小姐还等着用呢。” 另外两个人听着小桃这么说点了点头,虽然这两天衙役在调查山贼的事情,但也不能保证这树林之中就是安全的。 “那一会儿我们负责挖,姐姐你就负责认识好了,这里也就只有你认识草药了。” 小桃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到了的小树林,三个人选择了一个比较常走的路,进了树林,这里因为有着关于山贼的传说,倒是来的人少了,这路都快被封住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发现 找药材是十分费眼力的,跟着那些杂草混在一起,有时候真的很不容易寻找。这不小桃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多少。 “那些山下的人明明说这山里很多的啊,怎么没看到你株呢?” 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面,小夭只感觉汗水就那么朝着外面冒着,这天气虽说不算热,但这树林太过于茂密,显得格外的闷。 将一旁的篓子拿了过去,小桃看了一下挖的草药,这么一点根本就不够陈诺思用的,如今他们来也来了,就这么回去也不够用,朝着树林中心看了一眼。 “既然我们来都来了,那便在往里面走走吧,不过大家小心一点,别说话。这外围的药材估计已经被村民给挖完了。” 见小桃这么说,两个人也都点了点头,反正他们都跑了一趟了,就这么回去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既然决定好了,三个人也便拿着锄头还有篓子朝着树林中心而去,从远处看这树林并不是很大,没想到这一走进来,倒是有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感觉了。 “小桃姐姐,这越往里走,我这心里越有种渗的慌的感觉?” 耳边传来了不知名小鸟的叫声,就像是孩子的哭声一般,一旁的小夭听着这鸟儿的叫声,直接用手抱住了胳膊,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看着。 “那是你自己想多了,不过就是鸟儿的叫声而已,有这么可怕嘛?跟着我后面,小心一点别摔倒了。” 伸手将小夭的手抓着,以防她害怕,说实话,这种树林她也是第一次来,这心里不恐惧那是假的,她不过不想让小夭看到她不安的样子。 “那有好多呢,小桃,你看看是不是我们需要的药材。” 况世良走在前面的,替着两姐妹来路,跟着小桃一起看了不少药材,有些药材他也能够看的懂了,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大块药材,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向着小桃询问着。 听着况世良说的,两个人心下一喜,刚才的不愉快也被两个人忘到一边,快步走到况世良所说的地方,小桃看了看那药材,喜出望外。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这两种药材,这里这么多,挖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小桃的话让小夭心里一松,这意味着他们不用再往里面走了,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刚开始她还会觉得很好奇,后来恐怕就只剩下害怕了。 “那还等什么,快挖吧。” 说着小夭拿起锄头小心翼翼的刨着药材,生怕将药材弄坏了用不了。 一旁的两人看着小夭这个模样,笑了起来,伸手也一起挖着。 俗话说的好,这人要倒霉的时候,这喝凉水都要塞牙,就在他们将一整框药材装好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下面坡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夭刚想出口问是谁,便被况世良一把捂住了嘴巴。 找了一个树丛躲了进去,小夭有些不明所以的想要说话,不过被小桃给瞪了回去,眼神示意她朝着下面看去,顺着他俩的目光,小夭看到这坡地之中站着几个男人,其中还有两个穿着衙役衣服的官差,另外几个则是拿着大刀的大汉,那穿衣打扮跟着这山贼无异。 这山贼跟着官差,这是要干什么?小桃小夭有些不明白,一脸疑惑的朝着况世良看去。 “地上。” 况世良小声的提醒着他们,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害怕被下面的人发现。 按着况世良的提示,朝着地下看去,一个麻袋装着一个人,这人的上半身露了出来,想必是刚才验了人的。 被绑在地上的是一个女子,她的身上穿着囚衣,看这样子应该是监牢里面的犯人了,这衙役将犯人押到这里来做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三个人想离开也没有办法,也便躲在上面看他们到底搞什么猫腻。 只见那个衙役跟着那些山贼说了几句,那些山贼便将一袋银子递到了那个衙役的手上,似乎是觉得手中的银子不够,三人只听的下面一阵争执,那些山贼又扔给了衙役一袋银子,而那个女犯人也被山贼带到了一边。 这山贼居然从官差手中买犯人?看到这里,就算这几个人再怎么笨,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请了。 难怪这个小镇传言说这小树林来不得,原来是官贼勾结,在这里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还想着让官府去抓这山贼,估计他们一走,这衙役就什么去管了吧。 这里的山贼如此胆大包天,大白天的就敢行凶,估计也是有着这官府在后面撑腰的吧,这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下面的官府如此,会不会直接诛他们九族? 三人趴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若是被发现了,下面的那些人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吧,毕竟撞见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等着那两个衙役走了过后,这几个山贼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直接将地上的女人抬了起来,准备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小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她不知觉得情况下,一块石头从她的手下滑脱了下去,吓得小夭整个人尖叫了起来。 “是谁?”那些山贼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看了过来。 见被人发现了,况世良拖着两个人赶紧朝着山下跑着,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以着他们体力跟着这些山贼比起来,根本就不是对手。 “快躲起来,我去引开他们,记得千万别出声。”因为刚才小夭的叫声,那些人定是以为是一个女子,好在他们跑的快,那些山贼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几个人。 将他们两个塞到树丛之中,小桃朝着另一个地方跑去,等着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大声的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小桃的喊声,顺利的将那些人吸引了过去,看着小桃越来越远的背影,小夭想要冲出去,结果被况世良给拉住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姐姐,姐姐被那些人抓住,一定会没有好下场的。” 况世良伸手打了小夭一巴掌,将背上的篓子放到小夭的背上,“你姐姐为了救我们,自己去引开山贼,你怎么能将她的好心付诸东流呢,你什么也不会,我好歹还会点功夫,你把这个背着下去,找皇后娘娘救我们,快走。” 不等小夭说什么,况世良便朝着小桃离开的方向而去,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小夭咬了咬朝着山下冲去,姐姐、况大哥一定要等我回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求救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难走不少,但小夭不敢耽搁,胳膊脸上已经被树枝划得生疼,忍着疼痛朝着山下跑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着她回到客栈的时候,她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一旁的老板娘将她扶了起来。 将背上的东西递给了老板娘,“这是药材,夫人在哪里?” 小夭这会儿惦记这小桃的安危,伸手抓住了老板娘,这会儿也就娘娘能够救他们了,若是晚了,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小夭不敢再想下去,两条腿已经没了力气,挣扎着想要朝着二楼而去。 “怎么回事小夭?” 月浅宁皱着眉头从二楼下来,刚刚她在屋子里面休息,就听到这下面动静不小,以为他们几个都回来了,结果出来就看到小夭一个狼狈的模样。 “夫人,你一定要去救救小桃他们啊,小桃他们为了让我把药材送出来,便去引开山贼,我这才逃了出来,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小夭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听着小夭所说的,月浅宁让人将她扶到了屋子里面,拿了一些药膏给老板娘,“你给她把药膏涂上,将药框里面的药材各三株药材熬水,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给陈诺思服用,每天三次。” “夫人……” 小夭见这皇后娘娘准备离开,忍不住出口问着。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找老爷,这事我们需从长计议。” 既然这皇后娘娘都如此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一切的抉择都在皇后娘娘的手中,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快点去救小桃他们。 就在月浅宁刚准备走的时候,小夭突然想起了什么,“夫人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汇报。” 月浅宁眉头微颦,朝着小夭看去,示意她说下去,小夭这才将自己在小树林之中所看到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包括那些衙役将囚犯卖给山贼的事情,小夭担心夫人跟老爷会去找衙役帮忙,到时候这官贼勾结,吃亏的那便会是老爷夫人了。 见小夭说完,月浅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们还想着将这件事情交于当地的衙役来处理,这若不是他们去树林里面挖草药,便不会发现他们这其中的猫腻了。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好好养伤。” 这山贼居然敢打她的人的主意,跟着一旁的暗卫问出龙飒竔的所在的地方,在房间里面收拾了一下,带了一些东西便离开了。 月浅宁找到龙飒竔的时候,龙飒竔正在衙役之中,不对看到这龙飒竔的表情,显然这衙役并没有买他的账。 “夫君,找了你大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啊?” 走过去,伸手挽住龙飒竔的胳膊,月浅宁笑得巧笑嫣然。 “娘子怎么过来了?我这正跟着衙役大人讨论这山贼的事情呢,这山贼泛滥的,我们这些生意人都不敢从这里路过了。” 这月浅宁来找自己,定是有什么事情,龙飒竔也便将自己的目的全都说了出来,聪明如她,定是能够明天现在的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啊,倒是难为衙役大哥帮忙了,希望各位衙役大哥能够费费心,我们这些外地商人,走这路上也是心惊胆战的。” 月浅宁说完转过头,看向龙飒竔,“既然这衙役大人也知道了,想必他们定会全力以赴的,不如我们回去等消息如何?” 一旁的衙役见月浅宁如此通情达理,这脸色好了不少,刚才这龙飒竔的态度,让他们真想很是不高兴,差点将他给抓了起来。 “这位夫人说的是,龙老爷不如先回去,这一有情况我们便会只会龙老爷的,您看怎么样?” “这……”龙飒竔想要说什么,不过直接被月浅宁给打断了,“那就麻烦衙役大哥了,我们先回去了。”说着拉起龙飒竔便朝着门外走去。 月浅宁的反常,让龙飒竔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不过还是随了她了,一直跟着她一起走了很远,这龙飒竔才问起来。 “你这突然跑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嘛?” 月浅宁点了点头,将小夭告诉自己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诉了龙飒竔,这事情看起来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如今这小镇的府衙跟着山贼串通一气,刚才她那样做,只是想打消这衙役的顾虑。 “什么?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平日里,那些大臣呈给自己的折子里面,完全没有关于这一方面的事情,正所谓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次他若不出宫走这一趟,他还真不知道在他的治理之下,会发生的这样的事情。 “这也是小桃小夭她们去挖药材的时侯无意间撞见的,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他们要那些女子做什么?据我了解到的消息,在这小镇之中,近一年开始,接二连三失踪的女子,多达四五十人之多。”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伙简单的山贼,不过看这情况,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来这回宫后要好好整顿整顿那些小地方了,指望这小镇上的衙役是没有用了,从别的县调人过来,来去来回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也就只能靠自己了,我让暗卫去通知隔壁县,然后我再去探探情况。” 龙飒竔朝着府衙的方向看了几眼,眸子里面闪着凶光,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得去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好,现在小桃跟况世良还没有回来,看这情况,他们定是被抓住了,既然敢动我的人,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的。” 这小桃跟况世良平日里做事挺好,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这月浅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再说了,放着他们两个不说,这失踪的四五十个女子也让她必须去查查,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在客栈等着,我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见月浅宁要跟着他一起去,龙飒竔直接拒绝了他,她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功的,这事情还没有弄清楚,龙飒竔这心里有些不放心。 “我要跟你一起去,你让我一个人在那里等着,那还不如将我绑在那里。再说了,我可不比你弱,这来多少,本姑娘让他倒多少。” 月浅宁伸手拍了拍自己跨着的小包,这里面带的东西,估计将那山寨给端了也够了。 “好吧,你去行,不过这得听我的。” 见月浅宁坚持去,这龙飒竔也就没有再阻止,月浅宁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月浅宁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上山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也容不得他们有多少的时间耽搁,跟着小桃呆了这么久,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他们只知道这山贼在这北边山里活动,这具体在哪里,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这他们总不能几个人在大山里面找吧,估计找个几天几夜也不一定找的到。 跟着他们的暗卫被龙飒竔派了出去,两个人站在山脚下面,看着这一面大山,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山贼的老巢这么久时间都没有知道,想必定是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这他们要去寻找,定是不容易的。 “夫君,你有什么好办法嘛?” 月浅宁转过头看了看龙飒竔,不过龙飒竔给他的答复并没有什么用处。 “没有,不过我派了暗卫去调查,最早也得明天才有答案了,要不娘子随我回客栈,等待消息。” 这他们来这里,并没有打算久留的意思,所以他们也没有提前进行调查,这若不是陈诺思的事情,他们说不定还不知道这小镇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事情既然让他们给遇到了,这若是坐以待毙,那就太不符合他们的性格了。 “唉,那就先回去吧。” 月浅宁顿时没了气焰,心里只能祈祷小桃撑住了。转身,两个人手拉手的朝着客栈而去,突然一只小狗跑了过来,围在月浅宁的身旁摆着尾巴。 “好可爱的狗狗。” 月浅宁伸手摸了摸狗狗的后背,狗狗拿着脑袋蹭着她的手,那模样就跟月浅宁是它的小主人一样的。月浅宁朝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小狗的主人。 “你若是喜欢,就带回去如何?狗狗其实很有灵性的。” 龙飒竔见月浅宁逗着狗狗的模样,嘴角勾了起来,她这样子让她看起来温柔了许多。 “带回去?这个可以考虑,对了,我有办法找到山贼的老巢了。” 被龙飒竔这么一提醒,月浅宁嘴角勾了起来,她怎么忘记了,这狗狗除了有灵性外,它的嗅觉那可是很厉害的。 月浅宁这么说,龙飒竔很是好奇,见她伸手扶着狗狗,“你有什么办法?你别告诉我,你是靠这一条狗狗?” “对,这次就是要靠它。”月浅宁说的言之凿凿,将狗狗抱到了怀里,“这狗狗的嗅觉那是天生的,而且我记得上次我做了两个香包,里面包的是我特制的药材,这东西能够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并且经久不散,这香包她们俩一直配带着的。” 龙飒竔听着月浅宁这么说,眼前一亮,“你确定这狗狗可以?” “可不可以试试就知道了。” 月浅宁说完,便抱着狗狗朝着客栈而去,这是一只很小的狗狗,可是却很有灵性,在小夭身上的那只香包跟着小桃身上是一样的,她们每天都在一起,这香味应该不会有偏差的。 从小夭那里拿到了香包,月浅宁让老板娘准备了一根骨头,介于这狗狗体型太小,便让老板娘拿的是熟的肉骨头。 这动物就是应该先给它一巴掌再给颗糖吃,月浅宁记的现代训狗的都是这样的吧?将香包给狗狗闻闻,让它去找,找到了便给他肉骨头,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这狗狗便已经熟悉了香包所散发的气味。 带着狗狗来到了西边的山脚下面,月浅宁看着这一面大山深吸了一口气。将狗狗放到了地上,给它扔了一块肉,算是给它的奖励了。 “狗狗,带我们去这个香包的地方,找到了再给你肉肉吃。” 为了不影响狗狗的判断,月浅宁将小夭的香包拿了过来,放到狗狗的鼻子下面,狗狗嗅了嗅,便朝着树林之中跑去。 “这行不行啊?” 看着狗狗的身影,龙飒竔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用狗狗来找人的。 “行不行你跟着去就知道了,快走,等着这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见这龙飒竔有些犹豫,月浅宁拉着他就朝着树林之中跑去,狗狗在前面带着路,很快的月浅宁就发现,他们是说着山谷的方向而行的。 不过让月浅宁有些头疼的是,这小家伙走走便会等着月浅宁问她要吃的,好在她带的东西够多,应该能撑到这小家伙找到小桃吧。 跟在小狗狗的后面,龙飒竔于月浅宁的目光时不时的朝着四周打量着,走了一段间后,小树林里面的树木,有着人为的因素,想必他们定是距离这山贼的老窝不远了。 就在他们两个小心翼翼的时候,旁边突然传出了说话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躲在了上面的树笼之中。现在他们还不清楚状况,不是硬碰硬的事情。 “刚刚好像听到这边有动静,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一个壮汉手中拿着大刀,朝着月浅宁他们那个方向找着。 “莫不是你看错了?这树林之中如此隐蔽,若是没人带路,没有谁能够找到的,你是不是昨夜喝多了酒,这会儿迷糊了?” 另一个同行的见他这样,忍不住的打趣着。这树林里面阴冷的很,没个人陪他说话,他这心里倒还有些恐惧了。 “难道真的是听错了?不会啊,我明明听到有什么动静的啊。” 那个男人拿着大刀朝着一旁的树木打了打,并未看到什么,自己这心里也就泛起了嘀咕,或许自己真的是喝醉酒产生幻觉了。 跟着旁边的人招呼了两句,便继续去巡逻去了,一旁躲着的月浅宁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龙飒竔,他还是一副气淡神闲的表情。 眼看着这两个人要离开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黑狗蹿了出来,月浅宁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那狗狗朝着自己而来,定是肚子饿了。 那两个人并没有发现小狗狗的踪迹,月浅宁这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这小狗狗的能够乖乖的,别被那两个人发现了,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被发现那多不值得。 然而这狗狗毕竟是动物,就在这小狗狗快要接近月浅宁的时候,小狗狗因为兴奋,就想要叫出来,月浅宁心下一沉,这两人还没有走远,狗狗一叫,这不是又把他们给叫回来了嘛。 月浅宁只觉得眼前一花,预期的狗叫声并没有响起,只见龙飒竔直接一个石头,打到了狗狗的睡穴上面,这小狗狗便倒了下去。 “原来你还有这一手啊,太佩服你了。” 轻声在龙飒竔的耳边说着,月浅宁的嘴角勾了起来,悄悄的将狗狗抱了过来,“它多久才能醒?” “也就两个时辰吧,到时候它自己就会醒过来咯。” 月浅宁哦了一声,将小狗狗悄悄的藏了起来,现在已经到了山贼的外围,这若是带着条狗狗确实不方便。 伸手扯了一下龙飒竔,朝着刚才那两个离开的人跟去,刚好可以打探军情,顺便让他们带自己去他们的大本营。 第三百一十九章 老巢 山林的路很不好走,好几次月浅宁都差点摔到山沟沟里面去,皆是被龙飒竔给拉住了。跟着那两个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在后面,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跟着那两个人走着,月浅宁的眉头皱起来,难怪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老巢,原来他们是借助了天然的屏障,将老巢藏在了一处山崖之上。 到山贼巢穴的路很不好走,眼看着这山寨就要到了,他们却走了半个时辰,还真是山路十八弯,这要是他们自己来找这山寨,就算是有小狗狗的帮忙,这也十分的不容易。 眼看着那两个人进了山寨,月浅宁拉着龙飒竔躲在了外面了,这里面的情况还不清楚,贸然进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两个人找了一个掩体,躲在了山寨的外面,观察着山寨里面的情况。 “让你别来,你还非要跟着过来,知道辛苦了吧?” 龙飒竔看着月浅宁胳膊上的伤口,心里有些心疼,忍不住的打趣着。 白了龙飒竔一眼,月浅宁从怀里拿出来了一盒药膏替自己抹到了伤口上面,渗凉的感觉传了过来,伤口也没有了火辣辣的那种疼痛。 “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么好玩的事情,你要是不带上我,那得多无聊。” 月浅宁这嘴上说着,目光却是时刻看向山寨里面的,从他们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部分情况。 “也是,依着你的性子,你这肯定是坐不住的,这山寨里面的戒备并没有多严密,等着天黑了我们再进去,到时候你得听我的知道明白不?” 这月浅宁最爱擅自行动了,一旁的龙飒竔甚是担心,虽然她这一身的能力,他是肯定的,只不过她一个女子,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跑来跑去的,他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知道知道,夫君我又不是孩子。” 月浅宁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表情算是出卖了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让龙飒竔甚是无奈。 两个人就这样窝在外面的树丛之中,不过除了等待天黑,两个人并没有闲着,月浅宁拿出了纸跟炭笔,将山寨之中能够看的到的地形,全都画了出来。 这山寨的主人应该不是一个善茬,从他这山寨的布局上来看,都是十分有讲究的事情,按着玄学的八卦排列。 只不过他们在这里趴了一两个时辰了,并没有看到抓来的女子,想必他们定是将这些女子关到了另一个地方。 “月儿,你看后面那一块平地之上,他们在那里弄什么呢?” 就在月浅宁仔细观察着山寨的时候,龙飒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顺着龙飒竔所说的地方,月浅宁望过去,那是山寨的后方,一个大概有两间屋子那么大的一个平台,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些女子忙碌着,像是在晾晒一些东西。 月浅宁将眼睛微眯着,尽量将自己的视野变得清晰,许是隔的太远,月浅宁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下面晒得东西应该是药材,不过具体是什么药材,月浅宁就不知道了。 这山寨之中居然有人晾晒药材,而且还有那么多?如果说是山寨之中的人晾晒来自己用的,月浅宁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平台像是专门用来晾晒药材的,他们准备那么多的药材当饭吃? 如果说这山寨主人是为了有备无患的话,那月浅宁只能说他是脑袋被门夹了,药材的保存并不长久,他这里的药材估计这山寨十年也用不完的吧。 “他们晾晒的是药材,这药材应该不是自己用的。我有些想不通,他们准备这么多药材干什么?难道这寨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好在龙飒竔的忍耐力还是可以的,要不他一准被月浅宁给逗笑了,不愧是大夫,什么事情都能扯到这疾病上面去。 “这寨主有没有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晾晒这么多的药材,定是有问题的,不是用来贩卖就是别有用心。” 对于龙飒竔的解释,月浅宁觉得还算说的过去,对于这山寨的古怪,月浅宁的心里多了几分谨慎。 这山中黑的早,好在之前月浅宁在走的时候准备了一些驱虫的药物,要不到了这里,还不得被蚊子咬死。 看着时间还早,龙飒竔揽着月浅宁的腰,飞身到了一颗两人合抱不下的大树上休息了起来。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这龙飒竔才摇醒怀中的人儿。 “月儿,我们该行动了。” 听着龙飒竔这么说,原本还有些晕乎乎的月浅宁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借着月光朝着山寨之中看去,整个山寨静悄悄的,只有星星点点的烛光,下午看大门那块晒药的场地上,还有一部分药物没有收回去。 不知怎么的,月浅宁总觉得她这心里不安,人的第六感是非常灵验的,月浅宁觉得今天晚上应该不会那么轻松。 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了两粒药丸,朝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递给了龙飒竔一颗,“这是解毒丸,以防万一。” 既然是月浅宁给自己的,那么定是有用处的,龙飒竔想也都没有想便吃了下去。 白天他们已经将路途记在了心里,好在今天是十五,这月亮照路,不至于很难走。从这里到山寨,月浅宁记得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便可以了。 不过这山寨主人显然是十分谨慎的,在这入口的地方,不止安排了人手,还设置了暗哨,这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龙飒竔一个人还可以,带上自己有一些困难。 白天通过观察,月浅宁记得这暗哨是躲在东边的树上的,这会儿吹的西风,嘴角勾了起来,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小截熏香,悄悄的点燃,让龙飒竔朝前扔了一点,两个人便躲在那里坐收渔翁之利了。 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龙飒竔便听到暗处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勾了起来,揽着月浅宁施展着轻功,从东边朝着山寨之中而去。 在路过那两个暗哨时,龙飒竔挑了一下眉,“夫人这用的是什么迷香,这么一会儿这两人便睡的这么香了?” “不告诉,当然是本夫人亲自调制的迷香了,你以后要是敢负我,我就用这个把你迷晕,然后……” 月浅宁说到这里,目光朝着龙飒竔的下身看了看,龙飒竔只觉得自己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这月浅宁的恐怖他是见识过的,他觉得这以后绝对是不敢惹月浅宁。别看她平日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她这小脑袋瓜子可比谁都聪明。 第三百二十章 空无一人 “龙飒竔,你有没有觉得这山寨里面很怪?除了门口那几个人,我们进来后就什么活物也没有看到了。” 站在一栋看起来像是睡房的屋子里面,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们本想进来抓两个人问问那些人关哪里去了,推开房门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整个山寨安静的可怕,白天从外面看进来,这里面的人应该不少,为什么他们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呢? “我也不清楚,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这里有古怪。” 见龙飒竔这么说,月浅宁恩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小布袋。这里面装的可都是她保命的家伙,不管今天晚上这山寨有多古怪,既然她来了,那么她就一定要把这里给弄清楚了。 随着龙飒竔两个人朝着北边的厢房而去,她记得那边是那些晒药的女眷所住的地方。这里的情况跟着白天的状况相差太大了,月浅宁这心里也没有个底。 一阵风吹过,月浅宁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似乎一个东西从背后跑了过去,等着她转过身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龙飒竔,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从后面过去?” 强压着心里的恐惧,月浅宁朝着身旁的龙飒竔问着,要是在以前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那些东西的,可现在她却有些怀疑,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没有啊?你莫不是太紧张?” 没有?月浅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这龙飒竔的功力可不弱,要是他真的没发现,那除了那东西功力比他强就是那东西根本就不属于这世间。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走吧。” 伸手握住龙飒竔的手,月浅宁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很快这厢房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几盏红灯笼挂在房檐之上,特别是在这安静的夜里,更加显得恐怖。 “屋里没人,不过被窝是热的,显然这人应该是才走没多久的。” 站在门口,龙飒竔摇了摇脑袋,目光幽深,这里的情况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左边的房间传来哐当一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第一时间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将房门打开,屋子里面依旧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刚刚他们明明听到这屋子里面有声响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浅宁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面已经冒出了汗水,抬头朝着龙飒竔看了看,对方也是眉头紧皱的模样。 “龙飒竔你说这世界上有鬼嘛?” 月浅宁的突然出声让龙飒竔愣了一下,见月浅宁的面色不对,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这世间有没有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多都是自己的主管思想,只要没亲眼见到,那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龙飒竔的话让月浅宁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从进来开始,她就被这里的氛围所影响了,从而忽略了很多的东西。 “恩,我知道了。是我太主观了,不过这里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月浅宁朝着四周看去,这里是一间厨房,不过在一个角落里面,几个大坛子吸引了月浅宁的目光,跟着龙飒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朝着坛子那边而去。 就在他们靠近坛子的时候,哐当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月浅宁伸手附上了小布袋,让龙飒竔去把盖子揭开。 龙飒竔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一根木棍,手一抬,那个盖子便掉到了地上,就在盖子落地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嘶嘶的声音,月浅宁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朝着罐子里面小心翼翼的看去。然而在看到罐子里面的东西时,月浅宁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心里不禁咒骂起了寨主。 这罐子里面嘶嘶叫的是一条眼镜蛇,在它的下面,是各种动物的尸体,没有意外的话,那些动物的尸体,一定都是含有剧毒的吧,没想到这山寨里面居然还有人会巫蛊之术。看来这里果然不一般了。 “月儿,你面色变得这么严肃,是发生了什么?还是这罐子里面的东西有什么古怪?” 月浅宁点了点头,伸手将旁边的几个罐子也都打开了,里面跟着其他的罐子里面一样,全都是各种毒虫,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分别倒入了罐子之中,里面的毒物也只挣扎了几秒,便死了过去。 “这里面养的是蛊,所谓的蛊,就是将各种毒虫蛇蚁装到一个罐子里面,不给它们吃的,等着它们的要死的时候,它们就会相互厮杀,而最后活下来的那只,便是蛊虫。” 听着月浅宁所说的,龙飒竔似懂非懂,“那这蛊虫有什么用处呢?” “蛊虫的用处很多,而最常用的就是治病救人,不过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便会将这个拿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巫蛊之术,从很早便流传了,不过这东西弊大于利,在很早之前便已经失传了。” 龙飒竔听完月浅宁说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异色,又跟着月浅宁在这屋子里面翻了翻,除了那几个罐子,便没有再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你说这做蛊之人想要做什么?” 龙飒竔盯着那罐子动物的尸体,问着一旁的月浅宁,在这一方面,他相信月浅宁比她更清楚。 “不知道,不过他们一定是在预谋着什么,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我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我觉得找到了他们,估计也就找到关押之人,他们抓得全都是女子,定是有什么目的。” 月浅宁嘴角勾起起来,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已经抓住了一条线,她觉得只要从这条线抽丝剥茧,定会找到那个所谓真相。 “月儿,不如我先把你送回去吧,这里的情况复杂,我……” 龙飒竔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月浅宁给打断了,月浅宁白了龙飒竔一眼,“你对这蛊术什么完全不知道,就让我回去?我月浅宁什么时候怕过,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推开我了,而且我现在自己找到了一条线,顺着这个下去一定会真相大白的。你可别想丢下我。” 见月浅宁这么说,龙飒竔只好做罢,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下午看到的那个晒药的地方,我想去那里看看。” 那里是整个山寨最显眼的地方,而且月浅宁的心里总觉得会在那里发现什么。 龙飒竔点了点头,揽住月浅宁,施展着轻功,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朝着晒药的那个平台而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找到入口 月浅宁记得晒药的平台,是在山寨的一个高处,这方向是对的,怎么就找不到上去的阶梯呢? “会不会是我们走错了?” 龙飒竔这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他也记得是这边,可是顺着那条路走过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两旁只有茂密的树木。微风吹过来,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应该不会,这平台离这里不会太远,再找找看。” 如果说一个人记错,那就有可能错了,可她跟着龙飒竔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既然她们认为在这里,那么就会是这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月浅宁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些不支,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面休息,而龙飒竔还在那里寻找着所说的平台。 晚风吹着,一旁的路蔌蔌作响,月浅宁朝着四周看去,周围的树木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些树木的大小高矮居然是相同的,这山寨的主人难道有强迫症?就连树木也要这么整齐?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秘密,将一旁的龙飒竔喊了过来。 “你看这些树木,它们几乎是一摸一样的,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被月浅宁这么一提醒,龙飒竔将目光扫向了那些树木,突然他的眸子一亮,拉着月浅宁的手,在这树林之中左拐右拐的,而且嘴里似乎还在计算着什么,月浅宁本想问他的,不过见他这样也就忍住了。 被龙飒竔拉着,就在月浅宁被绕的有些头晕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亮,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在她的面前是一条向着上面而去的台阶。 “龙飒竔,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树林她也找过的,每次都转悠了回去,并没有发现这之后的台阶,在什么龙飒竔带着她在里面走着,就能够找到路? “这还是多亏了你的提醒,就像你说的树木太过于整齐了,所以我们看着全都是一样的,这就容易影响我们的判断,而且这里的树木还另有玄机。” 月浅宁听着他这么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那个想法在脑海里面呼之欲出。 龙飒竔看她那模样,笑了起来,“树木是按着五行八卦排列的,所以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路,看来这山寨之中所藏着的秘密,可比你我想到的要多,这个地方居然用了五行八卦,想必这定是一处重要的地方,小心点,说不定上面留了人。” 听着龙飒竔这么说,月浅宁想了起来以前自己在某本书中看过关于五行八卦的东西,点了点头,跟着龙飒竔的后面,顺着台阶而上。 顺着台阶而上,两个人并没有走多久,便看到了一处平台,龙飒竔让月浅宁在这里等着,自己弯着腰蹿了上去,过了没多久,龙飒竔便下去了。 “我刚刚转了一圈,这里并没有人看守,走吧。” 没有人?想必是那寨主觉得自己这八卦阵太过于厉害吧,跟着龙飒竔一起,快步朝着平台之上而去,对于那个平台,月浅宁有太多的好奇。 这个寨子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抬眼看了一眼天空,十五的月亮很圆很亮,这样的天气,似乎帮了他们很多,至少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视野。 上了平台,月浅宁便看到很多的药材被晾在了这个地方,头顶没有什么遮盖的,月光刚好照到这些药材的上面。 走过去,将那些药材拿了起来,月浅宁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里晾晒的全都是贵重的药草,很多还都是一般药房所买不到的东西。 这些药材有很多不是这个山林之中所采的,应该是从外面购买,那么这就否定了这拿去买卖一说,剩下的应该就是自己用了,这寨子里面的人难道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需要用到这么多的药材? 这山寨主弄这些做什么?绕着整个平台走了一圈,月浅宁发现这里所晾晒的药材,全都是性质偏阴的药材,抬头看了看头顶,月光洒下来,给这些药材铺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 “月儿,你在想什么呢?看你想的这么入迷。” 龙飒竔在四周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个平台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一般,除了那一条上来的路,并没有发现别的路,他过来本想给月浅宁说说的,结果发现她正盯着那些药材发呆。 “你看那些药材,这明明是夜晚,它们却被摆放在这里,我仔细看过了,这些药材都是偏阴寒的,我想寨主将这药材放在这里主要是为了让药材吸收月光。” 龙飒竔伸手摸了摸月浅宁的脑袋,“你莫不是到了这里中了邪,跟着这寨主脑袋一样糊涂了。” 将龙飒竔的手扯了下来,月浅宁白了他一眼,“你才糊涂了呢,我这会儿清醒的很,在巫蛊之术里面,是有这么一说的,将阳性的药材放在阳光之下,可以让它药效更佳,同时吸收了日光,便有种神奇的效果,同理,这些药材也是,这些我是在书中看到过的,没想到在这里也还能够遇到。” 见月浅宁这么说,龙飒竔感觉后背一阵冷风刮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也太扯了吧。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下去还是?” 这里并没有别的路,他们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月浅宁朝着四周看了看,突然发现一个毛茸茸的白色东西从梯子上跑了上来,月浅宁刚想拉着龙飒竔躲起来,就听到龙飒竔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是狗狗。” 狗狗?月浅宁有些愣神,看着那白色的东西靠近,心下一喜,这小东西居然能够找到这里来?看来这小东西很有灵性嘛。 小狗狗在看到月浅宁后,就像是见到了亲人,围着她上窜下跳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小狗狗,月浅宁心中有了主意。 这会儿她正不知道该怎么来着,刚好这狗狗来了,可以让它帮忙找找小桃的在哪里了。 这包里的吃的也没有了,看着这个小狗狗,月浅宁有些傻眼,没了吃的,狗狗会不会罢工?不过在这等着也是等着,不如自己试试。 将香包拿了出来,放到狗狗的鼻子下面,伸手摸了摸小狗狗软乎乎的毛,“乖狗狗,帮我找到这香包的主人,回去我这一定给你好多的肉肉吃。” 似乎是听懂了月浅宁说的话,小狗狗在月浅宁的身边打了一个转,并没有下阶梯,而是朝着平台的一边跑去。 只见狗狗在一处山壁那里打着转转,看着月浅宁过来,摇头摆尾的在那里跳着。 龙飒竔跟着月浅宁对视了一眼,走过去伸手敲了敲石壁,龙飒竔的面上一喜,“这后面是空的。” “难道有密道?快找。” 月浅宁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果不其然,这次小狗狗倒是立了大功了。这平台这么大,要他们俩找,这天亮了估计也找不到这里。 两个人在山壁周围寻找着,突然脚下一滑,月浅宁就要摔倒了,伸手扯住旁边垂下的树藤,就在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在她面前的山壁,突然朝着旁边移去,露出了后面的一条密道。 看着这条密道,月浅宁面上一喜,跟着龙飒竔对视了一眼,从他怀里起来,“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这石壁看起来并不是很旧,应该就在近两年之内修的,这山寨之中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应该就跟着这个石洞有关系吧。” 听着龙飒竔这么说,月浅宁点了点头,拉着龙飒竔钻了进去,石壁看起来有些潮湿,前面有着小狗狗领路,月浅宁觉得自己离着真相越来越近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获救 跟在小狗的后面,顺着密道朝着里面走着,刚开始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走着走着龙飒竔与月浅宁便能并肩而行,密道里面的石壁看起来并没有经过多久的时光,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寨主的老巢了。 寨子里面的人都在这里嘛?一边走着,月浅宁一边将到了寨子后发生的事情,疏理了一遍。 从他们进到寨子里面后,除了寨门口那几个人,在这里面就没有见到过一个人,一夜之间,整个山寨就像是一座空寨。在女子厢房里面,他们听到了响声,找到了厨房,在那里看到了蛊虫,而后寻找平台又遇到了八卦阵,多亏了狗狗才找到了这里。 将这一切串起来,月浅宁发现这个寨子有些可怕,先不说这养蛊之人多厉害,但就是那八卦阵,也能让人忙活半天了。 就他们这两个人,能够对付那些人?想到这里月浅宁整个神经紧绷了起来,心里不禁对这寨主有些好奇。 “月儿,小心。” 就在月浅宁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龙飒竔的声音,龙飒竔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到了一旁。 朝着龙飒竔看了一眼,龙飒竔让她别说话,两个人躲在一旁的洞里,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很小,月浅宁跟龙飒竔两个人躲在里面,身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就在他们刚躲在里面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看到昨天抓来那妞了没有?听说长的可漂亮了,寨主很是喜欢,这不今天晚上的月祭,寨主打算让她当圣女。” 那个人说完,淫荡的笑了笑,月浅宁躲在一旁看着他那模样,差点没吐了出来。 “不过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过了今晚,就要成为药渣子了。这月祭大典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别去去晚了让寨主处罚。” 两个人的对话还萦绕在月浅宁的耳边,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身影,月浅宁从洞穴里面钻了出来,刚刚他们两个人说的那个女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小桃了,这所谓的圣女又是什么?还有过了今晚就成了药渣子又是怎么回事? “走,我们跟上去。” 跟着龙飒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便跟了上去,对于刚才两个人所说的事情,月浅宁这心里面充满了疑惑,不过她知道,只要她跟着那两个人后面,她便会知道结果。 这山洞越到里面,分岔便越多,月浅宁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小狗狗从遇到那两个人之时,便跑不见了,好在有着龙飒竔跟在她的身旁,以着他的功力绰绰有余。 突然前面的两个人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在他的对面,有着一个穿着道士衣服的人拦住了他们,让他们俩去看看关押的犯人可还好后,便离开了。 “还要不要跟?” 看着两个人改变了路程,一旁的龙飒竔问着。 “跟。” 他们今天来就是要救人的,这两个人刚才不是说过嘛,这月祭还得等一会儿,那不如先借着这个时候去救人得了。 大牢的看押显然比别的地方严密不少,隔一段路便有一个人,好在他们是跟在那俩人后面的,这躲在暗处的人,全被月浅宁神不知鬼不觉的迷晕了。 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所谓关押犯人的外面,隔的老远,里面就飘出来一股药材的味道。各种药材的味道夹杂到一起,让月浅宁这大夫都闻不出来了。 月浅宁跟着龙飒竔对视了一眼,朝着里面看了看,在这牢门之中,还有着十几个小牢房,里面有四五个男人,坐在那里喝酒吃肉着。 从怀里摸了一块熏香,这东西就是将这山贼一路放倒的东西,将这东西点燃,朝着里面扔了进去,很快便看到里面的大汉倒在桌子上面呼呼大睡着。 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见有生人进来,皆是一脸害怕的模样,突然在左边的房间,月浅宁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只不过他这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看的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将牢门打开,月浅宁从怀里摸了一瓶药膏扔到他怀里,“况世良,你怎么搞成这副德行了。” 月浅宁一身男装,刚开始况世良还没有认到,但一听到月浅宁的声音,这况世良差点喊了出来。 “夫人,老爷,你怎么来了这里?快走,这山寨有古怪,那寨主不是人。” 手中拿着药膏,况世良已经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以为他只是一个奴才,皇上皇后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这皇后皇上会来救他们。 “行了,我们早就知道了,小桃去了哪里?” 月浅宁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从进这里来,她就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况世良的话,彻底坐实了她的想法,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北将军,言语之中多了几分不耐烦。 “小桃被他们带走了,夫人,老爷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况世良许是被这寨主吓怕了,一心想让这龙飒竔跟月浅宁离开,不过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就没有离开的想法。 “我们来就是为了救你们的,这药膏可以暂时让你不知道疼痛,你将这些女子都带出去,看守的人被我们解决了,出去之后朝着山下跑,会有官府的人接应。你们的事情小夭都已经告诉我们了,一路上有我做的标记,按着那个出去,是一条安全的路。” 月浅宁说完,便看到龙飒竔已经将那些关押着的女子放了出来,“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况世良本想再说两句的,但见皇后娘娘如此,咬了咬牙点头,“夫人放心,我定将他们带出去,您也要小心一点,特别是那个寨主。” “恩,我知道,我会把小桃带回去的。” 月浅宁跟着况世良说完,转过头对着他们交待了几句,便让着况世良将他们带出去。她们在这里,自己做事还得瞻前顾后的,本就是来救他们的。 等着他们出去,月浅宁跟着龙飒竔在这牢房之中仔细的搜查了一遍,其中一间屋子里面堆着几十具尸骨,应该是用药物处理过的,这骨质看起来还很新鲜,而那些尸骨无一例外,全都是女子的骨头。 “这寨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飒竔看着这些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极力压制着,但月浅宁知道,他这会儿心里一定愤怒到了极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寨主应该是在养药人,我们进来的那个平台之上所晒的药材,应该就是供应这里所需的。那间屋子里面的尸骨,应该就是失败品了,这寨主拿这些人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跟着所谓的月祭应该脱不了干系。” 听着月浅宁这么说,龙飒竔点了点头,对于她的分析,龙飒竔也很是赞同,还好这月浅宁坚持跟着自己来了,对于医术这一方面,她的话可是很有份量的。心里对于这寨子里面的山贼不禁多了几分厌恶。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将这里的山贼全都锁到了牢房之中,将熏香扔了一块放到这牢房里面,两个人这才离开这里。 谁知道这出去还需要多久的时间,这熏香的药效可是很强烈的,只要有人来了,保准他倒下,这样他们也就不怕有人打扰了,这些女子逃出去还需要时间,熏香足够她们下山去,这些人还醒不来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月祭 从牢房那边出来,按着先前所做的记号,找到了那个道士出现的路口,这山洞里面错综复杂,除了人工开凿,还有很多天然的洞穴相连,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走错。 刚才那两个人本来是要去参加月祭的,走到这里的时候,便被那个道士吩咐去看犯人去了,这里只有两条路,那么去月祭的那条路,应该就是那个道士离开的路了。 在路口画了一个记号,两个人走了进去,不过这次月浅宁跟着龙飒竔并没有偷偷摸摸的进去,他们在牢房的时候,扒了两套山贼的衣服换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至少不会被一眼认出来。 果然从这里进去后不久,便听到里面人员说话的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走了没多远,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天然的大厅,在大厅之上,一个女子一身火红的被绑在一架石床之上。 看着那女子,月浅宁便想要过去,那不是小桃还是谁。而她还没有动,龙飒竔便拉住了她,“稍安勿躁。” 龙飒竔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月浅宁清醒不少,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将自己藏在了人群之中。 整个大厅里面,容纳了有两百多个人,几个穿着道袍的道士站在高台上面,看起来到像是那么回事。 朝着四处看去,突然这道士身后的壁画引起了月浅宁的注意,那是一个由五六块石壁连成的壁画,每一块石壁上面,便讲了一件事情,而月浅宁看完这些壁画,眉头皱了起来,若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壁画上面的内容,便是所谓的月祭吧,不过月浅宁看着怎么觉得浑身瘆的慌。 第一副图上面讲了一个男人正对着天空拜祭着什么,在石床之上一个女子面目狰狞,接着一束月光从头顶打了下来,正好照射到了女子的身上,原本面目狰狞的女子这会儿变得异常安静。 后面便画的是在一个山洞之中,男女闺房之事,不过最后一副却看的月浅宁的汗毛直立,山洞之中的女子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而那男子的容貌似乎年轻了几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但这长生不老怎么看,月浅宁都觉得太过于残忍。 不过这事情,月浅宁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就在她盯着后面壁画看的时候,一个道士似乎注意到了她,龙飒竔朝着她身前挡了挡,这才将那人的注意力移开。 “小心点。” 月浅宁点了点头,这第一次那人已经发现,月浅宁也就没有再去看那壁画,将头低的很低。看这情况那寨主还没有到,这个时候可不能暴露出来了,要不所有的努力,便全都前功尽弃了。 整个山洞并不是封闭式的,头顶有一个天然天窗,从那里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这布局跟着那壁画上面的是一摸一样的,在这天窗那里,月浅宁发现了一块天然晶石,难怪那月光会照进来。 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距离这月上中天,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寨主现在还没有见到,她要如何去救小桃呢?按着那个壁画上所说的,小桃最后是会死的吧。 手紧紧的捏到了一起,对于这寨主的行径,月浅宁已是深恶痛绝了。那些女子这会儿应该已经走出了山洞,看着这情况,除了看守的那些人,其他的人应该已经都在这里了吧。 突然一阵鼓声响了起来,所有的人跪在了地上,一旁的龙飒竔冷眼站在那里,不过被月浅宁给拉下来了。 就在他们都跪下去的时候,从那后面出来的一个人,看着这个男人,月浅宁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不禁多看了几眼。 月浅宁刚刚还在想,这寨主一定是一个老头子,没想到却是一个俊朗的公子,白色袍子穿在他的身上,倒显得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不过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月浅宁这心里对他不禁嫌弃了起来。空有了一副好皮相,却没有一个好心肠。 然而月浅宁并不知道的是,就是她这么多看了几眼,便惹下了后面的祸事,将自己推到了火坑里面,就在她低下头的时候,高台上男人的目光正好打在她的身上。 “月祭开始。” 就在那个男人来了后,一旁的道士喊了一声,月浅宁便看到那男子对着天空在楠楠自语,鼓声忽高忽低,周围的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个梦境之中,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发呆。 糟糕,鼓声有问题,月浅宁想到这里,转过头看向龙飒竔的时候,发现他也已经同周围的人一样了。轻声喊了龙飒竔两声,他却没有反应,如今这个情况,他们又不能退出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然而老天似乎很爱跟她开玩笑,就在月浅宁打定主意的时候,高台之上的呢喃已经停了下来,一道目光打在了她的身上,月浅宁抬头,便看到那个男子盯着自己扯着嘴角笑着。 “开始了。” 只见他对着自己比了个嘴型,月浅宁便感觉一道光打在了自己的身上,月浅宁心下一沉,刚刚她的嘴型说的应该是开始了,什么开始了?难道是月祭? 月浅宁想要去喊龙飒竔,发现他已经陷入了催眠,叫他只会让他暴露,那只是徒劳的。 就在那道光线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月浅宁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不由自己控制一般朝着高台而去,她想要大声的喊叫,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个人会什么催眠,就这样朝着高台之上而去,突然一丝药味传到了鼻子里面,月浅宁原本的恐惧,顿时减轻了不少。 那人并非什么催眠,他应该是用药物控制住了大家,伸手想要朝着小布袋摸去,却发现四肢无力,手根本就抬不起来。 就在月浅宁上了高台以后,那个男人走了过来,伸手附上了月浅宁的脉搏,“果真是千年奇迹,你可愿当我南威圣女?我可是找了几百年,你是最合适的人,从刚才我就觉得你身上跟着她们不同。” 那个男人大笑了起来,而除了他们两个,其他的人皆沉醉在了迷药之中,“我叫白沉,你叫什么?” 许是因为太高兴,那男人拍了一下脑袋,“瞧我高兴的,都忘了你还中了幻香。” 说着他在月浅宁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月浅宁便觉得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月浅宁眉头皱了起来,这个男人她看不透,他说他找了几百年,让月浅宁想起了况世良说的话,他不是人。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嘛?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沉说着,朝着一旁的石壁看去,似乎月浅宁心里所想,他都知道一般。盯着月浅宁,就像是盯着一件艺术品般,不过那张俊朗的脸,这会儿看在月浅宁的眼里,就像是看恶魔一般,她就算是死,也不要成为他所说的圣女。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月浅宁的声音很大,她希望能够将周围的人唤醒,然而周围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白沉笑了笑,伸手一挥,石床之上的小桃,便被他扔到了一边,“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不过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仪式要开始了,我的圣女。” 第三百二十四章 被抓了 开始?月浅宁的心有些慌了,药物的作用让她不由自主的朝着石床上走去。小桃已经被扔到了一边,许是因为大力撞击,她整个人晕了过去。 抬眼看着白沉,月浅宁努力的让着自己震惊下来,好在她这会儿脑袋还是清醒的,躺在石床之上,她倒要看看这白沉要如何去做。 突然一阵梵音响了起来,月浅宁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不过也就是几秒钟,那种昏沉的感觉便退了去。眼角的余光朝着下面看去,月浅宁努力的想要找到龙飒竔,却发现他突然不见了。 他会去哪里?难道这些人发现了他?见龙飒竔不见,月浅宁的心里有些焦急。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月浅宁感觉自己的手似乎可以抬起一点点了。 刚才她是看到,这白沉手一伸,在她还没有防备的时候就中招了,如今自己对上白沉,并没有多少的胜算,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月浅宁突然想起来,在来这山寨之前,她跟着龙飒竔都吃了解毒药丸的,想必力气的恢复跟着这个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月浅宁松了一口气,以着龙飒竔的功夫,在这里应该吃不了多大的亏的。 就在月浅宁暗自盘算的时候,那边冗长的梵音已经停止了,一道月光透过头顶的天然宝石,将自己笼罩其中。 月浅宁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面一阵空白,就像灵魂要从自己的躯体之中逃脱一般。月浅宁看到白沉拿了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将他的血滴到了一个碗中。 血在碗中的水里散开,一股酒气传了过来,月浅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白沉一双似乎可以洞察万物眼睛盯着自己。 月浅宁感觉自己的下巴被紧紧的捏着,容不得她反抗,白沉便将一碗滴有鲜血的酒送到了她的嘴里。 全身的力气似乎回来了,月浅宁忍着心里的恶心,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白沉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你……你给我喝的是什么?”月浅宁盯着白沉质问着,手悄悄的摸向了小布袋。 “当然是好东西,等着咱们洞房花烛夜,我在告诉你。” 白沉的话音刚落,还不等月浅宁有所动作,她便觉得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而月浅宁不知道的是,在她晕倒了过去,白沉将她抱了起来,伸手扔了一下石床,一道暗门出现在了大厅的角落里面,大厅的人还沉浸在白沉给他们所编制的梦境之中,白沉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抱着月浅宁朝着暗门之中而去。 就在那扇暗门缓缓的关上以后,一个人影从角落里面走了出来,那便是刚刚消失了的龙飒竔。从那个道士说了一句开始了的时候,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整个人清醒起来,却无法动弹。 等着龙飒竔运用内力将体内的毒逼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月浅宁已经走上了高台,而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能力也不容小窥,这会儿自己的功力受到了抑制,贸然出手,只会陪了夫人有折兵,龙飒竔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躲了起来。 走过去将地上的小桃扶了起来,龙飒竔拍了拍她的脸,小桃这才悠悠转醒。 “皇……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对于出现在这里的龙飒竔,小桃很是惊讶,她本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死定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皇上,小桃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大腿传来的疼痛却又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我跟夫人来救你们,夫人被那个寨主带走了,你知道那个寨主的底细嘛?” 将小桃带到一旁的山洞之中,龙飒竔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不要冒那个风险的好。 “夫人也来了?她被白沉抓了?糟糕,我们得快点去救夫人,要是去晚了,夫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小桃听着龙飒竔说的,心里很是感动。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丫鬟,却没想到惊动了这世上如此尊贵的两个人来救自己。不过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偷偷看到的事情,小桃就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字不差的告诉我。”见小桃如此说着,龙飒竔的心里一沉,那个白沉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他会抓月浅宁? 小桃深呼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当时她跟着况世良为了躲避那些山贼的追赶,无意间从一处山洞之中闯入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身后的人没有追来,但这里的情况却让他们感觉到血液凝固了一般,躲在暗处,小桃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老人,对着石床之上的女子喃喃自语,一只虫子从那个女人的鼻子钻了进去,很快她便成了一具白骨。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人也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将他们抓了出来,不过在看到她的时候,那个老人的容貌突然变成了英俊的公子哥白沉。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绑在石床之上。 “你说你看到的白沉是一个老人?” 小桃的话让龙飒竔的心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起,脑海里面不自觉的想起了况世良说的那句,寨主不是人。 “恩,是的,我在晕倒前亲眼看到的。” 点了点头,小桃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到了这寨子里面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寒意从脚底冒了出来,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谜团,越滚越大,让他理不出头绪。不过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救出月浅宁,正如小桃所说的,要是再不去救她,她可能就会出事,龙飒竔无法想象,这月浅宁如果出了事,留他一个该怎么办。 “你从那边的路出去,可以到山下。” 龙飒竔说完,就朝着大厅里面走去,他看到白沉碰了一下石床后,就出现了一道暗门。 小桃听完龙飒竔说的,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跟在了龙飒竔的身后,月浅宁为了她以身试险,她只不过是一个丫鬟,主子待她如此,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去。 龙飒竔伸手朝着石床下面探去,却怎么也没有找到那个可以打开暗门的机关,眉头皱了起来,他记得刚刚那个白沉就是从这里打开的啊? “老爷,我知道一条到里面的路,是昨天无意间发现的。” 小桃看着龙飒竔如此着急,忍不住出口说着,其实那个地方她并不想再去一次,那里所遇到的事情,恐怕给她这辈子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在哪里?带我去。” 龙飒竔听着小桃这么说,朝着暗门处看了看,心不由的沉了下去,这白沉的心思细腻,这里的机关估计只要一入了人,就只能从里面打开了吧,他这是为了防范这里的山贼的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交锋 现在这个情况,若是白沉动手,她定跟着白沉鱼死网破,这白沉太过于恐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对于她来说,这白沉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伸手朝着小布袋摸了摸,对付白沉普通的的东西自是不行,突然一个白色小布袋入了月浅宁的眼,月浅宁记得这里面装的就是驱虫药。这白沉懂蛊术,谁知道他会不会驱使蛊虫来对付他们,这东西备着,反正是有备无患。 就在月浅宁捣鼓她那些玩意的时候,龙飒竔突然将她朝着旁边推了一下,等着月浅宁反应过来,白沉一掌已经打到了龙飒竔的胸口,一股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让一旁的月浅宁心如刀割。 “哼,就凭你这点小伎俩还想对付我?月浅宁,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个男人我就先送他地府好了,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感觉肯定不好受吧。” 对于月浅宁,白沉试过了,她并没有多厉害,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白沉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力深不可测,若不是自己使了小手段,那躺在这里的恐怕就会是他了吧。这样的一个隐患不除去,这并不是他白沉的作风。 朝着龙飒竔走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这会儿龙飒竔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跟着白沉对抗,以着月浅宁的聪明,没了自己这个累赘,她应该逃的掉的吧,朝着月浅宁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快逃,龙飒竔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伸手抓住了白沉的胳膊。 “怎么了月浅宁?你怎么不说话呢?你若是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还会放了你的夫君。” 白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恐怖,在他那张脸皮下面,月浅宁似乎看到了一只只小虫子再爬一般。 为了长生不老,让自己变成这样的怪物,突然月浅宁的心里,有些可怜起这个男人了。 “让我求你?你做梦,白沉放了他,你要的不是我吗?只有我的体质可以转接你体内的东西吧,若是我死了,你可不知得等多久,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别以为我不知道。” 月浅宁说着,将一把匕首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一双美眸决然的盯着白沉。现在龙飒竔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以着白沉的狠历,月浅宁绝对相信,他能够当着自己的面杀了龙飒竔。 “你……” 白沉的脸色很是难看,他这是第一次被人威胁,而且还是被一名女子威胁,捏着龙飒竔衣服的手紧了紧,看了月浅宁脖子上面的匕首,最终还是将他给放了。 “人我也给你放了,你这脖子上面的匕首可以拿下来了吧?” 白沉黑着脸,将手收了回来,第一次他有些正视面前的这个女子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敢跟着他对着来,威胁他白沉,白沉的心情这会儿很不好。 不过地上的龙飒竔已经被他震断了心脉,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活不了多久,放了他对于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月儿……” 躺在地上的龙飒竔,不知道这月浅宁心里想的是什么,看着白沉朝她靠近,提起内力想要去救月浅宁,然而受的伤太重,龙飒竔刚刚动了一下,这鲜血便一口噴了出来。 “龙飒竔,你别说话,我会没事的。” 看着龙飒竔如此。这月浅宁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着,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小桃也不会武功,龙飒竔这要是在动用内力,估计就是要他的命了,月浅宁只能再想办法。 如果龙飒竔死了,要她一个人独自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她留下来,就是为了他,谁知道这次出来游玩,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对着龙飒竔使了一个眼色,月浅宁将手中的匕首捏的更紧了几分,这白沉的功夫跟着龙飒竔差不了多少,自己硬碰硬是不行的,而跟着白沉玩毒? 月浅宁想到这里,从怀里将那包驱虫药拿了出来,朝着龙飒竔扔了过去,而东西还没有到龙飒竔的手中便被白沉给抓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抓到驱虫药,白沉的皮肤下面隆起了一个个的小蚯蚓,看起来恐怖异常。不过这白沉也不是什么平常的人物,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白沉立即服用了一颗丹药,似乎刚才那只是闹剧。 果然跟她想的没错,白沉这个情况她好像在一本古书里面看到过,以蛊养心,蛊虫可以修复他的身体,而作为长生不老的代价,他便要成为这些蛊虫的容器,每逢月圆之际,便要受这钻心蚀骨之痛,为了缓解这痛苦,所以他才会抓那么多的女子吧。 看着白沉脸色阴沉的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月浅宁心下已有了办法,若她猜的没错,在这白沉心脏的位置,就是那只母蛊所藏之地。 白沉身体的修复能力很强,龙飒竔给他造成的伤口,转眼间便能愈合,平常的办法是杀不死他的,不过只要他身体里面母蛊一死,就算他在厉害,也没有办法活下去吧。 “你在想什么?告诉你,别在拿那些雕虫小技对付我,你们现在就是这案板上的鱼肉,乖乖听话,否则后果自负。” 许是刚才月浅宁那招让他有所忌讳,白沉看起来很是恐怖,伸手捏着月浅宁的下巴,一双眸子里面全都是冰冷,跟着之前他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盯着白沉的眸子,月浅宁点了点头,现在这个距离就是她所要的,“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就当是我最后一个要求,这事过后,我会安心留在这里的。你也不想你的炉鼎出什么事情吧,毕竟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事情。”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对于面前的女子,白沉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有些看不清楚。 “在你面前,我能耍什么花招呢,你这么厉害,动动手指头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你耳朵伸过来一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不想让他知道。” 月浅宁的眸子朝着龙飒竔看了一下,耸了耸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似乎她已经认命了一般。 见月浅宁如此,白沉也就没有了防范,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面,一个不会功夫的女子,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白沉还没有放在眼里。看了一眼月浅宁,白沉朝着月浅宁靠近了几分,陪着她玩玩,他倒是不介意。 “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去死吧…” 就在白沉将耳朵靠近她的时候,月浅宁将手中的匕首插到了他的心脏。如果她的想法没错的话,那么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结束,开始? “你…你居然…” 白沉没想到月浅宁居然会杀了自己,伸着手指着月浅宁,然而身体上的痛苦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月浅宁朝着身后退了退,一旁的小桃已经冲过去将龙飒竔扶到了一旁。 “我居然什么?白沉你就是个老怪物,活了这么久很累吧,我只是在帮你解脱。” 月浅宁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所猜想的都是对的,如今这白沉体内母蛊一死,他体内的蛊虫就跟疯了一般的乱窜,在他的皮肤上面,一个个隆起看起来十分的可怕。 “你难道…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你不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嘛?” 白沉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堆蛊虫从他的嘴里钻了出来,白沉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终于忍不住,月浅宁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蛊虫没了母虫的控制,如今已经咬破了白沉的皮肤从他的身体里面全都钻了出来,月浅宁将自己身上的驱虫粉给了小桃一包。 “快,把那个撒到你们的身上。” 如今这虫子到处都是,月浅宁虽然对这虫子没什么研究,但她知道,只要这虫子钻到身体里面,准没有好事。 “这东西还真有用。” 龙飒竔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昏迷,以着她们两个女子,这里这么多蛊虫,他们想要带人从这里出去,那是不可能的,看着不远处已经成了一张皮的白沉,月浅宁的心里五味成杂。 跟着小桃合力将龙飒竔搬到白玉床上,这白玉床上的寒玉之气,可以暂时抑制住他体内的内伤。 如今这龙飒竔受的伤太过于严重,经脉全断,体内的气息紊乱,他能够活着都是一个奇迹,月浅宁翻了翻包里的药物,有些无力的握住了龙飒竔的手。 “龙飒竔你要撑住,况世良他们很快就赶来了,会没事的。” 谁知道这次会遇到这些事情,月浅宁只以为这只是些厉害的山贼,也没有过多的预备,哪知这次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现在他们四周到处都是蛊虫,他们想要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希望他们能够快点找到这里。 “娘娘,都怪我,如果你们不来救我,皇上我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守在月浅宁的身旁,小桃这会儿已经哭成了泪人。 “行了,别哭了,这事谁也不怪,谁能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老怪物,对了,我那会儿是不是给你了一颗药丸。” 月浅宁现在心都是乱的,听着小桃说话,突然想起来她放了药丸在小桃那里以防万一,虽然那药物救不了龙飒竔,但至少可以续命。 见娘娘提起,小桃伸手朝着怀里摸去,“娘娘,是小桃的错,你惩罚小桃吧,药丸被我弄不见了。” 弄不见了?刚才的情况紧急,许是小桃在扶龙飒竔的时候掉的吧,月浅宁朝着四处看去,突然在一堆蛊虫之中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一眼白玉床上痛苦的龙飒竔。 “小桃,好好照顾龙飒竔,我去取瓶子。” “娘娘我去,瓶子是我弄丢的,你不能冒这个险。”现在他们所剩下的驱虫药没有多少了,小桃一咬牙冲了出去,根本来不及阻止。 看着冲出去的小桃,月浅宁的心里一暖,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其实刚刚那会儿她都可以逃走的,但是她没有,她的这份义气,让月浅宁不由的正视了几分,看来她并没有看错。 “小桃小心。” 见那些蛊虫朝着小桃身上爬着,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忽然一旁的蜡烛提醒了月浅宁,将蜡烛取下来,月浅宁将自己外面的衣服撕了一大块点燃,扔到了小桃的身旁,虫子都是怕火的。 果然那些虫子全都朝着一旁躲去,小桃将地上的瓶子捡起来,就打算回来,然而这个时候,地上的火苗越来越小。 突然轰得一声,一旁的石门打开了,月浅宁跟着小桃对视了一眼,只见几个道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那里,然而当他们看清楚这屋子里面的情况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虫子疯一般的朝着那几个人拥去。 小桃借着这个空挡,朝着月浅宁那里跳了过去,两个人站在那里不言语着,只见几个虫人,朝着外面蹿了出去。 她们进去这石室之前,大厅里面的山贼都被催眠了,既然这几个醒来了,那这会儿那些山贼也已经醒了过来吧。 随着刚才一旁的石门打开,石室里面的蛊虫已经跑的一干二净,算起来那几个还真是救了他们的命,不过那几个还真是可怜,想必他们的后果都不怎么好吧。 将小桃手中的瓷瓶拿了过来,月浅宁将药丸取了出来,喂到了龙飒竔的嘴里。这药物配着白玉床的功效,估计能够撑上几天。 “娘娘你说他们会找到这里嘛?要不我出去等他们?” 小桃坐在月浅宁的旁边,有些担心的问着,从她进这山寨后,她这眉头就没有松过。 月浅宁摇了摇头,这外面是什么情况她们还不清楚,这山寨没了当家的,那些山贼发起疯来,小桃一个人出去是十分危险的。 “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他们如果来了,定会找到这里的。” 况且还有小狗狗呢,从他们入山洞后,小狗狗就独自跑了,不过这小东西十分的机灵,它会找到他们的吧。 月浅宁跟着小桃等在石室里面,想必这里是白沉的秘密基地,透过石壁听到外面人声鼎沸的,这里却没有人发现,月浅宁这心里松了一口气。 况世良带着那些人应该逃了出去,他们估计要到山脚下,才能找到赶过来的官兵,好在龙飒竔想的周全,在听到心里官商勾结的时候,便派暗卫去了临县借调官兵。 “娘娘,让小桃伺候你一辈子吧。” 小桃的突然出声让月浅宁愣了一下,抬眼看着自己身旁的小丫鬟,月浅宁勾起嘴角苦笑着。 “你这以后不嫁人了?还伺候我一辈子呢,这一辈子这么长,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要是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也能够放弃?” 小桃听着月浅宁这么问着,眼中全都是坚定,“能,遇不遇得到喜欢的人还两说,可是娘娘你为了小桃,差点没命,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后小桃这条命就是娘娘你的了。” 许是被月浅宁说的急了,小桃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紧张,深怕这月浅宁不答应样的。 月浅宁伸手拍了拍小桃,“这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还困在这里呢,最主要的是要保存体力,别等着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我们自己到撑不住了。” 见月浅宁这么说,小桃点了点头,陪着月浅宁在这石室里面,看着面前的皇后娘娘,心里暗下着决心,能够遇到这个好的主子,一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后背的冷意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龙飒竔还受了重伤的时候,呆在石室里面,看不清楚外面现在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月浅宁只觉得过了好久。 突然那个破洞的地方,有什么声音在悉悉索索的,小桃跟着月浅宁对视了一眼,手中捏着匕首紧了几分。 就在两个人凝神盯着破洞那里的时候,一个白色的绒球跑了进来,围在月浅宁的身旁转着圈圈。 “小狗狗,你没事?” 看着这个小机灵,月浅宁的目光柔和了不少,将小狗狗抱到怀里,那小狗狗拿着脑袋蹭着月浅宁的手。 “好可爱的狗狗,娘娘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只可爱的狗狗啊?” 小桃伸着手去摸那条狗狗,小狗狗拿着脑袋蹭着,一副无害的模样。 “这狗狗是……”月浅宁正要说话,破洞那里钻进来了三四个人,月浅宁抬头便看着况世良带着暗卫找到了这里。 “皇后娘娘,皇上他?” 况世良看着躺在白玉床的龙飒竔,眉头皱了起来,石室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想必刚才定是经过了激烈的对战。 “你们来的刚好,赶紧将皇上带下山去,这里的情况如何了?” 将手里的狗狗送到了小桃的怀里,他们能够找到这里定是狗狗带的路吧。将一旁的小布袋挂在身上,月浅宁的目光看向了况世良,她并没有说龙飒竔的情况。 “带来的官兵已经将外面全都控制住了,那些被抓的女子也已经带到了山下,娘娘这……” 况世良说完,拿着眼睛示意了一下龙飒竔,见月浅宁瞪了一下自己,便没有在问了。 月浅宁伸手在玉床下面摸了一下,正面的一块石板从里面打开了,外面是已经被制服了的山贼,官府正在那里处理,月浅宁带着龙飒竔几人从着旁边悄悄的离开了。 这里的情况交给官府的人来处理就好了,她现在最主要的便是将龙飒竔带下去,龙飒竔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就在他们刚走出没多久,便看到路边铺着几张人形的东西,月浅宁瞥了一眼,那东西月浅宁一眼便看出来了,这应该就是那几个进入到石室里面救了他们一命的道士吧。 他们也是运气差,本以为可以在里面得到什么长生不老的好处,却落得个命丧当场的下场。经过了这么一闹,外面已经天亮了,站在石洞外面,月浅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突然,身后传来了目光,那目光里面充满了冷意,等着月浅宁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难道刚才是自己多心了?这白沉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山贼已经被控制,想必是自己疑神疑鬼这么久,变得有点神经质吧。 “夫人,怎么了?” 见月浅宁发呆,一旁的小桃有些担心,走到月浅宁的身旁,伸手扶住了她。 月浅宁摇了摇头,朝着天空看了一眼,“没事,走吧。”说完月浅宁抬脚朝着山下而去,那块树林也已经被官府的人砍完了,地上的木桩成了太极八卦的图案。 刚才那股冷意已经消失不见了,月浅宁走到山下,朝着山上看去,一抹黑色一闪而过,月浅宁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定是在里面呆久了,这头都有些晕乎乎的。 “夫人,我们终于回来了,想起石室里面的情况,我这心里还一阵后怕呢。” 小桃抱着小狗狗,面上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开心。 “让你先出来,你不,这下知道害怕了吧。” 月浅宁看了一眼小桃怀里的狗狗,嘴角勾起起来,心下舒了一口气,他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回到客栈,月浅宁让他们将龙飒竔放到床上,便将他们都打发了下去,只留下了小桃跟况世良。 “小桃,你去看看小夭跟陈诺思吧,有什么事情,你等会儿再来告诉我。”小桃点了点头,关上房门便下去了。 “况世良,去把药箱拿过来。” 月浅宁说完,便走到了龙飒竔的身旁,替他把着脉,龙飒竔的脉搏很乱,体内的真气乱窜,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伸手接过况世良拿来的药箱,将里面的银针拿了出来,月浅宁让况世良将他的衣服给扒了,银针朝着龙飒竔几处重要的穴位扎去。 这几处穴位可以封住他体内的乱窜的真气,看着龙飒竔平静下来的面容,月浅宁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去打一盆水进来,对了皇上这个情况,谁也不要告诉。” 等着况世良退了出去,月浅宁将一旁柜子里,一个精致的盒子取了出来,在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上次她在抚芫县得到紫灵芝制的药丸。 看着这个瓶子,月浅宁很是纠结,这东西若是现在给他吃了,他是可以恢复,只不过他这一身的功力,便要化为乌有了,若她真的这么做了,龙飒竔一定很恨她的吧。 “龙飒竔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伸手抚上了龙飒竔沉睡的容颜,月浅宁这心里就跟被刀扎了一般生疼,暗暗的有些自责。不过她就算在问,这龙飒竔也不会回答她的。 看着手中的药丸,月浅宁始终下不去那个心,将药丸贴身放到自己的怀里,这龙飒竔现在还能撑住,她得赶到他情况恶化之前找到别的办法,这东西也只能等着万不得已再用了。 咚咚咚,门口想起了敲门声,月浅宁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进来。” 况世良推开房门,将一盆水端了进来,想要替龙飒竔擦着,月浅宁接了过去,“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不用守在这里。” “娘娘,这怎么可以,我不累的,还是娘娘去休息吧,皇上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叫您,您一定累了,你这样若是把身体累坏了,皇上醒来定是要怪罪我们的。” 皇后娘娘跟皇上为救他们才这样的,况世良怎么可能让她再照顾皇上,就算是她想这样,他们也不忍心啊。 “不会的,我不累。” 看着床榻之上的龙飒竔,月浅宁的心里有些难受,将他身上的银针一针针的取了下来。 “娘娘,就算你不累,也要去休息休息啊,这皇上若是有什么事情,这还不得要您,娘娘,你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的。” 见况世良坚持,月浅宁点了点,让他去给她搬一个软榻在这屋子里面,她拿着手巾,替着龙飒竔擦着汗水。 现在这龙飒竔的身体这样,她实在不放心,银针只是暂时控制了他的情况,伸手附上了龙飒竔的脉搏,见他脉搏平稳了不少,月浅宁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况世良,你帮我弄一份小米粥进来,对了要熬的稀一点。” 太稠了她吃不下,这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还真是有点饿了,月浅宁觉得况世良说的对,她的身子若是垮了,那就一切都完了,虽然她嘴上不想吃,但肚子里面传来的饥饿感让她不得不吃一点东西。 况世良见娘娘想通了,高兴的点了点头,从屋子里面跑了出去,去给月浅宁准备吃的去了,其实他也是身心疲惫,不过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皇上娘娘没事,他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第三百二十五章 命悬一线 山洞之中,一盏盏蜡烛明明灭灭的排列在一旁的案台之上,一个男子盯着白玉床上的女子,欣喜若狂。 痛,好痛,月浅宁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胸口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的将自己眼睛睁开,床边白沉炙热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月浅宁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钻心的疼痛让她忘记害怕,目光朝着四周看了看,这里并不是先前她所呆的那个大厅,这里似乎是一间密室。是自己晕倒以后,他带自己来的吧。 “你比我想象的要醒的早,果真跟别的女子不同,看来你是最适合做药鼎的女子了,你可知我为了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嘛?几百年的时间,我终于等到了。” 白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目光之中充满了炙热,似乎想要将月浅宁吞下去一般。 “药鼎?几百年的时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问题压在心里,月浅宁的一颗心乱了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 听着月浅宁问起来,白沉扯着嘴角,笑得十分神秘,只不过他那张脸在笑起来,就像是戴了一张面具一般,让人看起来觉得很假。 “方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那我就告诉你吧,让你死的明白点。” 白沉说着,朝着月浅宁走近了几分,白沉身上传来的药味。让月浅宁的眉头皱了起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太过于神秘,而他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消息,似乎已经超出了月浅宁的认知。 “我会南威国最后一位王者,南威国是一个崇尚巫蛊之术的国家,而天有不测风云,邻国认为我们对于他们是一个威胁,变在十五那天联合五国灭了我南威。” 白沉说到这里顿了顿,眉眼间多了几分怨恨。不过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月浅宁并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诉说,躺在那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任由他诉说着。 “可天不亡我南威,他们不就是想要我南威的不老药嘛?我们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就在他们攻入城中的时候,我吃下了不老药,我朝之人合力催化了药物,如此也便让他们的计划落了个空。” 月浅宁就这样听着白沉诉说着,想必当时的战况十分的激烈吧。想起外面壁画上的内容,月浅宁这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难道这真如白沉所说,他是长生不老的? 看出了月浅宁的疑惑,白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俊俏的公子哥模样,顿时变成了一副老人的脸。 “他们只知道这不老药可以长生不老,然而却不知道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么多年我就在找如何解除我这情况的方法,你可知每到月圆之夜我这内心就跟被虫子咬碎的那种感觉嘛?那种痛苦一直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所以我需要年轻女子来帮我减轻痛苦。” 白沉说完,目光盯着月浅宁,月浅宁看着这样的白沉,心下一紧,刚刚他所说的消息太过于震撼了,月浅宁有些来不及消化。 “那你所说的药鼎又是什么意思?白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月浅宁的眉头紧紧的皱到了一起,看着那张老人脸,月浅宁的心里有些恶心,在他那皮肉下面,月浅宁似乎看到有东西再爬一样的。 “你可知这些年我有多痛苦,每日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石洞里面,我害怕见到阳光,而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办法解决,而这关键就在于你。所谓的药鼎,就是你这身体刚好可以容纳我体内的药。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白沉最后一句话,让月浅宁浑身一震,这个事情,她谁也没有告诉的,他是怎么知道的?这属于她的秘密,她一直小心的保存着。 “你什么意思?” 白沉是要试探自己嘛?可是白沉说这话的时候,如此肯定,并不像是在说谎。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你?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吧,我只要一看到你,便会知道,而你这种超脱了自然的人,用来做药鼎便是最好的。怎么样?跟我一起长生不老吧。” 长生不老?月浅宁笑了起来,听了这么多,她这心里算是明白了,这白沉只不过是拿自己作为药炉而已,如果她没有猜错,让白沉长生不老的便是他体内的蛊虫吧。 他体内的蛊虫,每个月便会生长一次,所以他才会找那年轻的女子,将多余蛊虫嫁接到那些女子的身上,来缓解蛊虫带给他痛苦,想必在白沉的心脏里面,一定有一只母蛊,这蛊虫在他的体内破坏重生,这种痛苦是可以将人折磨疯的,就像现在的白沉。 “白沉,你别做梦了,我才不会和你一起疯,这么多年,你难道还没有受够这种痛苦嘛?你想不想安宁,放我下来,我帮你。” 谁知道这白沉会发什么疯,月浅宁努力想让他镇静下来,手已经可以动了,这解毒丸还是起了效果的,月浅宁现在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你帮我?你只要做了我的药鼎就是帮了我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朝着月浅宁靠了靠,白沉收起了他那副恐怖的面容,整个脸又变成了那张温文如玉的脸,若是别人看到白沉这个样子,早就已经吓死了吧。 不过对于月浅宁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因为她知道白沉的变脸,跟着他体内的蛊虫有关。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叫月浅宁。” 就在月浅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一下子葱白玉床上跳了起来,伸手从小布袋里摸了一个东西,朝着白沉扔了过去。 然而并没有预期的效果,白沉似乎料到了她会如此一般,站在那里一脸好笑的盯着她看着。 “别在挣扎了,今天你是逃不掉的,一会儿便到了血月临空的时候了,这可是千年难遇的时机。” 白沉的话音刚落,月浅宁就看着他朝自己扑了过来,为了以防万一,月浅宁赶紧朝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她可是对大厅里面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这白沉似乎有一套控制人的手法。 然而月浅宁在看到冲过来的白沉笑了起来时,心下一沉,她忘记了这白沉在之前还给她喝了一碗参杂了他血液的酒水。 身子一瞬间便不能动弹了,站在那里,看着白沉冲过来,她想要躲,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脚下似乎是生了根一般。 “你怎么不躲了呢?你很聪明,不过你似乎忘了,你是在跟着一个几百岁的人打交道,月浅宁嘛?好名字,俗话说的好,一刻值千金,这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就别浪费了。” 月浅宁被白沉抱了起来,想着自己要同这怪物做那事,月浅宁这心里就忍不住恶心,可是身子却动不了,看着眼前这张脸,月浅宁有种心死的感觉,第一次她感觉到了绝望。 第三百二十六章 母蛊 突然石室的门从外面被人给大力打开了,月浅宁朝着旁边看了去,心下一暖,龙飒竔跟着小桃两个人便站在入口那里。 龙飒竔没事真的太好了,一行清泪从月浅宁的眼睛里面流了出来,一旁的白沉这会儿已经脱的只剩下里衣,见有人来打搅自己的好事,眉头不悦的皱了起来。 “哼,敢坏了本王的好事,你们胆子还真大。”白沉说完,转过头在月浅宁的脸上摸了一把,“等我,很快就好了。” 这白沉的恐怖,月浅宁是领教过了的,那种恐怖让她心寒,“龙飒竔小心。”一时紧张,月浅宁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够说出话来了。 那边龙飒竔跟着白沉打了起来,小桃接着这个空挡,快步跑到了月浅宁的身边。 “夫人,你怎么了?有没有事情?” 将月浅宁扶了起来,小桃的心里就跟刀割了一般,月浅宁是为了她才会落得这样的情况,想起之前看到的事情,小桃这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寒意。若是他们在晚来一会儿,夫人就会同那些女子一样死了吧? “我暂时还没有事情,你怎么跑来了,这里情况不妙,你快跑,山下有人接应。” 靠在小桃呢身上,朝着中间的战圈看去,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白沉并没有用那些,想必他是打算以着功夫打败龙飒竔吧,不过这也刚好给她争取到了时间。 “娘娘,要走我们一起走,你们是为了就奴婢才陷入困境的,我又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呢。”这个时候她若是离开,小桃想她这一辈子心里都不会安宁的吧。 见小桃这样,月浅宁苦笑了一下,既然她能够随着龙飒竔来到这里,想必定是做了打算的,也就没有在勉强她,这小桃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 “你要留下便留下吧,帮我将小布袋里面一个白色瓷瓶拿出来,将里面的药丸喂我吃下去。” 现在她这个样子动弹不得,这样下去,他们几个人都有可能危险,龙飒竔的功夫是厉害,可月浅宁心里明白,这白沉厉害的并不是功夫,而是他那一身诡异莫测的药学,虽然现在龙飒竔跟着白沉比试,他占了上风,这月浅宁心里明白,这白沉只是跟他玩玩而已。 “夫人,是这个嘛?” 小桃将药丸倒了出来,怕自己拿错,询问着月浅宁。月浅宁点了点,这东西还是在抚芫县她用多余的紫灵芝做成的,紫灵芝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对付她体内的毒性,自是不成问题。 药丸下肚,月浅宁感觉到自己四肢的力气渐渐的在恢复着,跟着小桃对视了一眼,让她将另一颗药丸藏好,同时悄悄的在这里点起的熏香,以备不时之需。熏香是她自制的,除了她专门制作的解毒丸有用外,这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虽然她不知道这东西对白沉有没有效果,但试试总是好的。 这白沉若是发现她这里的猫腻,想要对她动手,那么这一切都完了,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月浅宁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小桃做好这一切后,看着月浅宁在那里喘气,心下有些担心,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还有那个恐怖的白沉,小桃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她昏过去的那段时间里面,虽然她看不见周围发生了什么,但她的脑袋还是清楚的,她能够清晰的听到周围的对话。小桃是十分聪明的,她当时并没有慌乱,跟着月浅宁那么久,多少身上还是沾有些她的气息,没想到这之后倒是用上了。 “我好很多了,只要龙飒竔在坚持一下,我就可以动了,把我放下来,小桃你躲到一边去,你什么也不会在这里只会添乱。” 白沉这会儿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月浅宁心下一紧,现在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好了,她希望 龙飒竔能够撑住。 听着自家娘娘这么说,小桃犹豫了一下,摸了摸怀里的小瓷瓶,朝着一旁的出口跑去,白沉看到逃跑的小桃,并没有为难她,他只要这月浅宁乖乖躺在那里就够了。 场上的情况愈演愈烈,就在龙飒竔拿剑刺向白沉的时候,突然白沉嘴角勾了起来,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戏谑。 “小心。” 月浅宁的两个字刚喊出来,便看到龙飒竔倒了下去,而他的脸色已经黑了起来。 “哈哈,你现在有心情担心人家,还不如好好的担心一下你自己,那个男人是你的夫君嘛?功夫不错,长的也不错,只不过可惜了,他活不了多久了。” “你…” 月浅宁盯着白沉,似乎能够将他吞下去一般,心就跟被刀割了一样,看着龙飒竔在那里痛苦的模样,月浅宁真的很想冲过去,可她明白,现在还不行,这白沉的实力诡异莫测,若是贸然行动,只会全军覆没。 “哟,小美人生气了?不过你这生气的模样倒还真好看,我喜欢。” 朝着月浅宁一步步的走进,白沉的目光充满了兴奋,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摆脱现在这副样子了吧,到时候他将母蛊转移到她的体内,那他就真的是长生不老了。 然而这白沉还没有走几步,就感觉脚下无力,整个人差点摊倒在了一旁。 “你做了什么?”见月浅宁笑了起来,白沉的眸子沉了下去。 从石床之上下来,月浅宁面色有些难看的冲到了龙飒竔的面前,“我没有做什么啊,只是觉得这里太难闻,点了一点熏香而已,怎么了寨主,看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有些不适应?” “你这不过只是些雕虫小技而已,对付我还嫩了。” 白沉动了动,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盯着月浅宁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白沉自诩用毒他称第一,就没有人敢称第二,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女子,突然让自己中招了。 有时候人的自负,便是他失败的源头,白沉只当月浅宁搞得些小动作,并没有放在眼里,倒不知月浅宁的这些东西,并不是这个时代所能够认知的。 “怎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啊,不是说我用的都是些雕虫小技嘛?” 月浅宁从怀里拿出来一粒药丸放到了龙飒竔的嘴里,这白沉下的药,这会儿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现在没有时间让她慢慢研究,她也只能先控制住毒性的散发再说。 服药后龙飒竔脸色好了不少,不过这会儿他若是在用内力只能是自找死路。 “你先休息一下,别动。” 见龙飒竔想要将她护在身后,月浅宁瞪了他一眼,龙飒竔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这个时候他若是逞强,只会让自己更加严重。 “我没事的,你快逃,白沉要的是你,只要你逃走了,他的计划就会落空,白沉是杀不死的。” 龙飒竔的话让月浅宁的心里一暖,这个时候他还想的是自己的安危,果真选择龙飒竔,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抉择。 覆在龙飒竔的耳边说了两句,月浅宁看向了白沉,她的心里已然有了对策,就算白沉在厉害,正所谓人无完人,他还是有死穴的。 第三百三十章 时日不多 “小桃姐姐,娘娘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什么事情啊?我这心里真的好担心。” 小夭将正在熬药的小桃拉到了一边,朝着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才问了起来。自从月浅宁跟龙飒竔到了山寨后,她这一颗心便提了起来,这皇后娘娘自从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到了房间里面。 “夫人没什么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好把诺思小姐照顾好就行了,那边我会照顾的,想必你也吓的不清。” 小桃勾起嘴角笑了笑,不过那笑看起来十分的苦涩,皇后娘娘是没有什么事情,但皇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啊,皇后娘娘从昨天回来就在屋子里面照顾皇上,虽然有况世良帮忙,但小桃还是看到了月浅宁恩黑眼圈。 “一会儿你要去送药是嘛,我跟你进去看一眼夫人吧,诺思小姐喝了我们带回来的药,情况好了很多,况且现在诺思小姐的娘亲被救了回来,在那里照顾她。” 见小桃叫月浅宁夫人,小夭这才想起这是宫外,情况复杂,也便随了她改口。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无疑对他们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恩,好吧,你这会儿没事的话,给夫人熬点米粥,她昨天回来也只吃了点点,这会儿估计早就饿了,夫人也真是的,就算是担心老爷,自己这身体还是要顾的。还有这镇子上乱的很,平时说话小心点。” 小桃说完朝着四周看了看,这次他们出来微服私巡,朝中一些人是知道的,现在皇上又受了重伤,这时候若是有人从中作梗,那才是防不胜防。 小夭点了点头,出了这档子事,她知道姐姐的心里也不好受,若不是他们两个当诱饵让她逃了出来,以着她的性子,估计会被吓死的吧。 小桃跟着小夭将药准备好了到房间的时候,月浅宁正趴在床边睡着,一本古籍掉落在地上,看来昨天晚上皇后娘娘又通宵没有休息了。 心里有些难受,小夭将手中的米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面,走过去替月浅宁将地上的古籍捡了起来。而她刚准备将书放到桌子上面,趴在床榻上面的月浅宁睁开了眼睛。 “夫人,对不起,打扰到你休息了,我这就出去。” 小夭的心下一惊,看着月浅宁眉头微微皱起,赶紧道歉着。这皇后娘娘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让她给吵醒了,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月浅宁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看到小桃手中端着药,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将手伸了出去,“把药给我吧。” 小桃恩了一声,将手中的药递给了月浅宁,床榻之上的龙飒竔脸色惨白,似乎并没有什么起色。而皇后娘娘一脸疲惫的模样,让她很是心疼,娘娘对她的好,她这心里可全都记着的。 拿过小桃手中的药碗,月浅宁叹了一口气,从昨天开始,她便开始查找古籍,然而却没有什么收获,虽然龙飒竔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并不能坚持多久。 轻轻的吹了吹有些热的药,将药汤送到了龙飒竔的嘴里,一碗药下肚,月浅的神情并没有轻松多少。她已经试了很多种办法,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难道真的要用那个药丸? “夫人,你今天这大半天什么也没有吃,小夭熬了点米粥,你好歹也吃点吧。” 将米粥端了过去,小桃的眉头皱了起来,如今娘娘这个样子,让她有些心疼,想起山洞之中,皇上跟着皇后娘娘为了救他们所受的一幕幕,小桃心里除了心疼还有些内疚。 “我没有胃口,你把米粥放那里吧,我一会儿再吃。” 月浅宁看都没有看一眼米粥,这会儿她心念念的都是龙飒竔,她根本就吃不下去东西。 小桃跟着小夭对视了一眼,皇后娘娘这个样子,她们实在是于心不忍,她说了一会儿在吃,可她们两个知道,放那里的话,娘娘根本就不会去吃了。 “娘娘,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老爷,你也应该吃点东西的,这老爷若是知道夫人为了他茶饭不思,估计这心里又该难受了。” 月浅宁的眸子动了一下,看着桌子上面的米粥,最终还是端起来慢慢的吃了下去。她们两个这个担心自己吧,能有这么贴心的丫鬟,她这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陈诺思怎么样了?” 见一旁的小夭在,月浅宁突然想起了这陈家小姐,作为一个大夫,将病人就那么丢下,她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的,虽然她提前留下了治病救人的方子,但陈诺思的情况比较特殊,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古代,很多事情她也是很无奈的。 “陈小姐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夫人就不必挂心了,她还吵着要来谢谢夫人呢。” 月浅宁见小夭这么说着,心里松了一口气,陈诺思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好在这药草还起了作用。不过想起这陈诺思便是这一切事情的起源,月浅宁的心里还是有些吃味。 “把况世良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从山寨出来后,这里的事情,月浅宁便全都交给况世良跟暗卫去办了,他们办事月浅宁还是很放心的。 这镇上的官贼勾结,导致了整个镇子官员大换血,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小桃点了点头,跟着小夭退了出去。就在他们走了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这况世良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不知夫人叫小的来所谓何事?” 对着月浅宁行了一个礼,况世良的目光便看向了一旁床榻之上的龙飒竔。 “山贼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这件事虽然交给了他们处理,但她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毕竟她跟着龙飒竔差点在那里丢了性命,况且这白沉活了几百年了,这山寨可能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见皇后娘娘问起,况世良也便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将事情大致给月浅宁说了一遍,这娘娘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很多的问题,他能处理的并没有去打扰月浅宁。 “启禀夫人,这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一共抓了三百零五十八个山贼,镇上的官府也已经全都换了。以免再出什么事情,这些山贼已经被押往到抚芫县关押。” 况世良说着,目光始终在月浅宁的身上,见月浅宁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他这也便放心了。这皇后娘娘将事情交给他做,这么一点点事情他若都办不好,那就实在是太丢人了。 月浅宁听着况世良的汇报,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这本就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你们搜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书籍?” 有价值的书籍?这个他还看到过一本,只不过这书籍里面的文字太过于生涩难懂,他把书交给了地方上来管理。 “书籍有是有,夫人若是想看,可能需要等等,这书还在地方上。” 见况世良这么说,月浅宁的眼前一亮,或许她能够在这本书上找到救治龙飒竔的办法呢。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月浅宁已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了。 “你现在马上把那本书籍给我取回来,你再看看,若是还有关于医学方面的书,你都给我带回来吧。” 况世良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这皇后娘娘要这书做什么,但还是照办了,跟着月浅宁行了一个礼,便下去了。不过现在这皇后娘娘要书定是有用的,况世良也不敢耽误。 第三百三十一章 找到了办法 况世良走了后,月浅宁给龙飒竔号了一下脉,见他情况稳定,让小夭留在屋子里面,自己出了房间,这是她回来这么后第一次走出房间,站在房间门口,月浅宁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从昨天到现在,月浅宁的神经都高度紧绷着,她需要释放一下,找找新思路,在面对龙飒竔的这件事情上,她还真是有些不淡定。 “小桃,给我准备一桶水,我要洗个澡。”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月浅宁突然出声对着旁边的小桃说着,倒是让她有些发愣。直到月浅宁说了第二遍,她才反应过来。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难得的这皇后娘娘能够想明白,小桃赶紧下去准备去了。从山上下来,这皇后娘娘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有换过的,这样至少可以让她轻松不少。 小桃的办事效率一直都是不错的,月浅宁并没有等多久,小桃便准备好了洗澡水。 月浅宁洗澡从来都不需要人伺候着,让小桃在外面侯着,自己便去洗了,对于自己的习惯,小桃都掌握的很好,看着一大盆花瓣水,月浅宁并没有心情欣赏,将整个身子泡在了里面,月浅宁只觉得身心都舒坦了不少。 靠在那浴桶之上,不知不觉,这月浅宁便睡了过去,等着这小桃进去提醒她的时候,她正靠在那里睡的香的很。 小桃实在是不愿意将皇后娘娘叫起来的,但将自己的手朝着水里面一放,一股冷意就渗了过来,这浴桶里面的水早就冷了。 轻轻的拍了拍月浅宁的肩膀,小桃的手中抱着一张毯子,“夫人,这水都凉了,我给您倒一些热水,还是你起来?” “况世良回来没?” 月浅宁打了一个哆嗦,她只不过是靠了一下,这便睡了过去,显然这是太劳累了才这样的。从小桃的手中接过毯子,月浅宁便从浴桶之中出来了。将毯子朝着身上裹了裹,一旁是准备好的衣服,月浅宁觉得还是在这毯子里面躲躲,让自己暖和起来为好。 “回夫人的话,况大哥已经回来了,见夫人沐浴,便将带回来的书籍放到了您的房间里面。好像地方那边有点事情,况大哥这会儿已经离开了。” 月浅宁哦了一声,让小桃伺候自己梳妆打扮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多,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月浅宁一时间有些愣神,伸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原本不怎么漂亮的脸蛋,这会儿看起来更加糟糕。 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吩咐着小桃做一些好吃的,自己便回房去了,这况世良带来的书她还没有看的,说不定里面还有可以救治龙飒竔的办法呢? “夫人,刚才老爷醒来了一会儿,还问起你了,我本想去叫你的,这老爷又睡了过去。” 月浅宁回房的时候,小夭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不过看着月浅宁的目光有些担心。 “恩,我知道,去给我准备一杯茶进来。” 一旁的桌子上面放着几本古籍,月浅宁看了一眼,坐到了床边,龙飒竔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嘴唇已经变得干了裂,刚才他虽然醒来了,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拿过床头放着的银针,月浅宁在他的十个手指头上都扎了一下,看着黑色的血从指尖冒了出来,月浅宁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清醒应该是气血阻滞导致的,她替他用了放血疗法,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 外面这会儿已经是夕阳西下,月浅宁坐在窗前,将况世良带来的书翻看着,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倒是多了一股别致美。 况世良带的这几本书都是关于医学方面的,不过这里面大部分她都已经在御书房里面看过了,不过这里面其中一本线装的古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将书翻开,里面的文字太过于生涩,好在月浅宁平时涉猎广泛,虽然这文字太过于难懂,但她勉强还可以看下去。 就在月浅宁翻到一半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她觉得这白沉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便是收藏了这本书,这本书里面很详细的介绍了龙飒竔这样的情况。 所谓内伤,以修复疏导为主,她这里有一颗紫灵芝制成的药丸,再配上这书中所说的几位药材,不止可以将他受损的经脉修复,还可以让他体内汹涌的内力平和,而不至于全都疏导完了不在有。 月浅宁将书中的几位药材抄了下来,这几样药材都是十分难寻之物,而这麒麟碣更是她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月浅宁的心里沉了下去。不过既然有了救治的办法,古人留下这方子,定是有这药材的,不管这到底有多难找,月浅宁也不会放弃的。 打开门,将小桃叫了过来,将药方子给她,这镇上就只有一家药铺,先让她去看看吧。 等着小桃离开后,月浅宁对着窗外说了两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暗卫出现在了屋子里面,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好在月浅宁提前还有个准备,要不定会吓一大跳。 “暗右使,我需要你去别处帮我打听一下这几味药材,记得一定要快,这有没有你都得在两日后回来告诉我。” 暗右使看了一眼药方,并没有接过去,便消失在了屋子里面,见这人如此,月浅宁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他,月浅宁早就已经习惯了。 将那本古书收了起来,这本书可是一个好东西,里面记载的很多,都是已经失传了的,或许这便是这次山寨之行中,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一件东西了。 “夫人,老爷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您别老皱着眉头,你看都不好看了,你这两天都憔悴了不少,若是老爷醒来定会心疼的。” 站在月浅宁的旁边,小夭将一杯茶水递给了月浅宁,月浅宁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茶水的苦涩顺着她的喉咙滑下,月浅宁只觉得内心也是苦涩的。 这办法是有了,可月浅宁担心这药材的问题,别说这黄铵,青黛,素鲫了,就是这麒麟碣月浅宁便没有听说过,这都是些珍贵的药材,宫里也只有一两样,很多都找不到。 “行了,小夭你先下去吧,我想跟皇上单独待一会儿。” 小夭见娘娘神色落寞,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将房门替月浅宁关好,守在了房门外面。 屋内月浅宁坐在了龙飒竔的旁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床榻之上的龙飒竔看的月浅宁心疼,石室之中发生的一幕幕全都出现在了月浅宁的脑海之中。 “龙飒竔,你要撑住了,你会好起来的,我已经找到了办法。你说过的,要陪着我一起去浪迹天涯,你可不能食言,答应我的事情,你一定装到心里,龙飒竔我会陪你的,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一向坚强的月浅宁在说到这些话的时候,泪水从眼角滑落了下来,这些话一直压在她的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虽然坚强,可她也有脆弱的一面。不管今后如何,她都一定会陪着他的。 龙飒竔这两日在床上躺着,他的面色很是难看,月浅宁实在是无法想象,这龙飒竔若是一直睡下去,留下她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趴在龙飒竔的身上,月浅宁就这样陪着他,不知不觉间,她便已经睡了过去,小桃进来的时候,月浅宁睡的正熟,从旁边拿来了披风,替月浅宁盖上,小桃这才离开。 这娘娘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跟着周围的人吩咐了一下,让他们不要打扰屋子里面的人,小桃这才去忙去了。 刚才她跑了药店并没有找到娘娘所需要的药材,小桃想着周围还有很多草药商,借着这个空挡,再去问问,说不定能找到呢。然而小桃并不知道的是,这药方上面的药材,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得到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缺失的药材 第二天一早,月浅宁早早的便起来了,等她起来的时候,小桃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月浅宁便离开了房间,屋子里面有着小夭照顾,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小桃,昨天的事情问得如何了?” 小桃见月浅宁这么问着,垂下了脑袋,看她这样子,便没有找到这些药材吧。 “这个镇子太小了,镇上的药铺里面也什么都没有,我找了很多的地方,问了很多的散户,他们甚至连有的药名都没有听过。” 见小桃这么说,月浅宁只是恩了一声,这镇上的情况,她来的第一天便知道了,这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客栈向来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月浅宁朝着老板娘的房间而去,希望能从她那里问出点什么线索,然而得到的结果却还是一样,或许是这药材太过于稀有,根本不容易找到吧。 从老板娘的房间里面出来,月浅宁叹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的并不是很好,显然他们是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药材,而龙飒竔最多还能撑七天,七天过后找不到药材,月浅宁摸了摸贴着胸口放着的药瓶,心下一紧。 “这位是龙夫人吧?” 就在月浅宁在那里发呆的时候,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走到了她的旁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让月浅宁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我是,你是?” 对于这个陌生人,月浅宁难得的生出了好感,许是她身上散发的出来的香味,让她愿意跟着她亲近吧。 “龙夫人,我是陈诺思的母亲,本来早就想要感谢你的,谢谢你救了我女儿还有我的,但听说龙老爷受了伤,我也就不便叨扰。” 陈诺思的母亲?月浅宁记得陈诺思告诉过她,她的母亲是被山贼抓了去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月浅宁淡淡的笑了笑,浑身的气质丝毫不输别人。 “陈夫人?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这没什么,我也是大夫,只是顺手之事而已,就不必言谢了,我还有事,您请便。” 月浅宁的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女子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短短几日,这陈诺思的情况好了很多,气色也恢复不少。 见到月浅宁,陈诺思的眸子亮了起来,“龙夫人留步,我听小桃说龙夫人最近再找几味药材,我家世代是做药材生意的,这龙老爷也是为了我跟母亲受了伤,不如您跟着我们去谓安吧,这里离谓安也只有半天的路程,并不是很远。” 世代做药材生意的?那她那里或许有自己要的东西,只不过……月浅宁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女人,虽然她间接的救了她们两命,但她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许是看出来了月浅宁的担心,一旁的陈诺思有些焦急,“娘亲,这龙夫人不相信我们该怎么呢,龙老爷为了我们受了重伤,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陈夫人显然是见过大市面的人,见自家女儿这样,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龙夫人可否给我看看你需要的药材呢?” “可以。” 反正现在她也找不到,不妨让面前的女子看看,龙飒竔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是拖不得了,刚刚陈诺思的模样也并不像是有什么预谋一样的。 陈夫人接过月浅宁手中递过来的药方,看了几眼,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龙夫人,你这药方哪里来的?” 见这陈夫人这么问,月浅宁警觉了起来,一旁的陈诺思清咳了一声,提示自己娘亲失了礼数。 “哦,不好意思龙夫人,倒是我失了礼数,这张药方上面的药材,都是十分罕见的,我只是很好奇而已,单就这麒麟碣我想整个世界,估计也就我家那位保存了一点,其他的几味药材,这两样可以让我家老爷打听一下,其余的倒是都有。” 不愧是药材世家出来的,看了自己的方子,便知道这都是些什么,只不过凭着自己救了他们一命,她们就会这样帮自己嘛?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月浅宁这心里还是有些警惕。 “龙夫人你就别犹豫了,龙老爷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母女二人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龙老爷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这也于心不忍,并无恶意。” 徐夫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透露出来的休养,让月浅宁觉得她并不像是在骗自己的,而现在龙飒竔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月浅宁也没有了别的办法,现在也只能相信面前这个女人的了。 “既然徐夫人如此这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徐夫人多多费心。” 月浅宁倒是听说过谓安有一个医药世家,看这两个人的修养,月浅宁心中的顾虑打消了一半。 见月浅宁答应,陈诺思很是高兴,走过去想握住月浅宁的手,让她给避开了,“既然龙夫人决定好了,不如我们今日便启程吧,我也好久没见父亲了,甚是想念,也好让父亲早点去打听这两样药材。” 月浅宁点了点头,她本来就算今日离开的,不过她打算去的路,是在相反的方向,这京城最是繁华,或许可以在那里打听到消息,但现在好像不用了,这最贵重的药材找到了,接下来应该会很容易很多吧。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月浅宁也便没有再出去了,让小夭将况世良叫回来,收拾东西去谓安县,本来龙飒竔还说陪着她到谓安县看灯会的,谁知这次去却是这样的。 屋子里面,看着床榻之上的龙飒竔,月浅宁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龙飒竔,坚持住,很快你就没事了。” “夫人,我们真的要去谓安?” 小桃将一些换洗的衣服放到了包裹里面,看着一旁的月浅宁问着,如今皇上这个样子,舟车劳顿的,她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恩,陈夫人那里有我需要的药材,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况且龙飒竔最多只能撑七天,你帮我把柜子里面的一个紫色盒子带上,其他的没用的就不要了。” 见娘娘这么说,小桃点了点头,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很快小桃就打包好了。 “夫人,这些书还要不要?” 小桃看着一旁的一堆古书,问着月浅宁。 “不要了,你若是喜欢便留着,这些都是关于医学方面的,很多还是很有用的。” 见月浅宁如此说着,小桃点了点头,收拾好了这些东西,况世良他们也回来了,因为有着陈家母女,这次便又租了一辆马车,几人吃过饭,便朝着谓安县而去,在路上若不耽搁,下午便可以到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谓安县 谓安县是一个大县,它的富裕程度丝毫不亚于京城,也是每年税收大县,这也是月浅宁打定去那里的原因之一,如今已经有了药材的消息,月浅宁便将这暗右使等人调到了谓安县。 不是她不信任这两母女,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多一份保障,她这心里也安稳不少,况且这徐老爷她也没跟他打过交道,这麒麟碣这么贵重,也不知这徐老爷能否割爱了,若他不愿意,月浅宁不介意采用别的手段,为了龙飒竔,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考虑到龙飒竔的身体状况,况世良驾车很是平稳,能被龙飒竔带出来的人,肯定是他所信任的人了。 “夫人,喝一口水吧。” 将水壶递给月浅宁,如今他们已经出来了两个时辰,距离这谓安县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月浅宁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把马车的窗帘拉起来看了一眼外面,这会儿人烟已经开始多了起来,想必已经是到了谓安县的郊区了。 “况世良,他们到了嘛?” 况世良恩了一声,跟着月浅宁这么久了,他自然明白月浅宁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暗右使他们快马加鞭,已经在那边准备好了。 陈夫人母女二人,是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面的,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他们这才到谓安县的城门口,陈夫人的心思细腻,让他们的马车走在了前面带路。陈家宅院是在南城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因为陈家二老喜欢清静。 很快的马车便到了陈家宅院面前,整个宅院看起来很大,到跟着他们的别院有着几分相似的地方,月浅宁心下好奇,一问一下,才知道这院子跟着别院是一个木工所建造的。 月浅宁下车后,便看到一个儒雅的男子站在门口等候着,看着他那样子,想必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祸害女子的才俊。 “爹爹。” 陈诺思从马车上面下来,便冲进了陈轩逸的怀里,这次她可是差点死了,见到父亲自然是激动。 想必前几日的事情,这陈轩逸应该听过,见到自家妻儿,这眸子里面闪着泪光,“夫人,诺思,你们受苦了,我派人去救你们,却没有任何消息,后来我本打算亲自去的,却得到了你们平安的消息,看着你们真是太好了。” 陈轩逸说着将自家的娘子搂在了怀里,看他们这样子,也应该是一对恩爱夫妻。 “行了老爷,这有客人在呢。” 轻轻的推了推陈轩逸,陈夫人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这心里却还是很甜蜜的,看的一旁的月浅宁一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经过这陈夫人的提醒,这陈轩逸才看到一旁站着的月浅宁,面上有些好奇。 “不知这位客人是?” 还不等陈夫人回答,一旁的陈诺思便抢过了母亲的话,“这位是龙夫人,是我跟娘亲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龙夫人跟龙老爷,爹地,我跟娘亲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原来是恩公,陈某失礼了,不知那位龙老爷在哪里?陈某定当面向二位道谢。” 陈轩逸双手抱拳,脸上挂着笑意,眼神朝着身后看去,并没有看到这龙老爷,这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龙老爷为了救我跟诺思受了伤,在马车里面,老爷先让恩公进去吧,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月浅宁站在那里并没有说话,她一直在观察着这个陈老爷,见陈夫人这么说,行了一个礼,“那就叨扰二位了,陈老爷不知可否行了方便。” “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刚好我家世代做药材生意,你就将龙老爷安排到我这里,好生休养着。” 陈轩逸说完,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两句,便让他们将这龙老爷抬到屋子里面,看着来人,况世良挡在了龙飒竔的身前,眉头皱了起来。 月浅宁对着况世良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必防备,“陈老爷请别见怪,这管家跟着我家老爷的关系好,是怕他们抬不好伤了老爷,没有别的意思。” “无碍,几位是我的贵客,他们定不会出什么事情,这位管家不必担心。” 见两人如此说着,况世良也便随着那些家丁,将龙飒竔抬了出来,几人跟着陈老爷进了陈府,考虑到龙飒竔这个情况,陈老爷也是心细之人,将他们的厢房安排到了药房不远的地方。 “看二位的情况,定是有身份的人,我们这小地方简陋,二位将就一下。” 陈夫人跟着陈诺思两人舟车劳顿,已经下去洗漱去了,便由着陈老爷带着他们。 见陈老爷如此说着,月浅宁笑了一下,“陈老爷说笑了,我们家也不见得比陈府大多少,陈老爷不必这么客气,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 陈轩逸看了一眼月浅宁,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异色,跟着月浅宁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府里的情况,也便下去了,这夫人刚回来,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夫君的,怎么也得去安慰安慰她不是。 月浅宁大致看了一下这陈府的布局,心下也有了底细,回到房间里面,龙飒竔已经被安顿好了,跟着那些下人说了两句,月浅宁坐在了凳子上面。 到谓安县这几个时辰,月浅宁这心都提着的,深怕出了什么事情,好在龙飒竔一路上都平安着。 “夫人,这陈府还真是大,那个陈老爷也是一个不错的人呢。跟着陈小姐一样,都是好人。” 小夭替月浅宁倒了一杯水,站在月浅宁的身后,对于这个新环境很是好奇。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陈老爷能够接手这么大的一个医药世家,定有他过人的本事,你们俩可别小瞧了人家,见人家长的面善,就无条件的相信人家。” 接过小夭递过来的水,月浅宁喝了一口,清凉的水从喉咙滑下,月浅宁感觉自己的心安定了不少,水里带着淡淡清香的味道,将水壶拿过来,原来里面泡着的金银花于白菊,果然是医药世家,这茶跟着别处的都不一样。 见皇后娘娘这么说,小夭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无知的模样,一旁的小桃见她如此,忍不住说了她两句。 “夫人,也就她这样的能这样想了,我倒是觉得这陈老爷藏得深呢,不过这里既然有老爷需要的药材,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小桃一直都比这小夭成熟稳重的多,所以很多的事情月浅宁都愿意交给她来办,听着她的分析,月浅宁赞赏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这次是福是祸,走一步算一步了。小夭你去打一盆水,我替老爷擦擦。” 小夭恩了一声,便出去找水去了,不过她这速度实在是不敢恭维,月浅宁都喝了两盏茶了,这小夭才回来。 “小夭,这大半天你干什么去了?” 小桃的眉头皱了起来,接过她手中的脸盆,埋怨着。 “我……” 她能说她找了半天没找到水井在哪里嘛,看着小桃凶巴巴的样子,小夭一时结巴了起来。 “好了,小桃你就别说她了,把毛巾给我。” 一路上龙飒竔出了很多的汗,月浅宁很是细心,慢慢的给龙飒竔擦着身子,若是龙飒竔知道月浅宁如此对他,估计感动的泪流满面吧。 等着这月浅宁刚给龙飒竔收拾完,门口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便出现在了那里,“龙夫人好,我们夫人请各位到大厅用膳。” “好的,我知道了,你在外面等等,马上便去。。” 月浅宁让那个丫鬟在外面等着,自己换了一套衣服,她这一身衣服太过于寒颤,这是她为了去迎合当地情况买的衣服,不过看这情况不用了。 看了一眼龙飒竔,月浅宁让小桃在这里照顾着龙飒竔,便随着那个丫鬟去了。这会儿虽说是去吃晚饭,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龙飒竔的病情是不能耽搁的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谈条件? “龙夫人,这里请上座。” 换好衣服后,月浅宁带着小桃去了正厅赴宴,将小夭给留在房间里面照顾龙飒竔。毕竟有暗卫跟着,他们的安全倒是不用月浅宁过于担心。 等他们到了以后,陈老爷连忙请她上座,看样子到还真的算是足够的以礼相待。 月浅宁倒是没有推辞一二,整个人坐上去以后到也算是显得有些落落大方的。 “回来之后我听夫人和小女说过整个事情,这次无论如何还希望龙夫人能够接受我这一拜当做感谢。” 谁知道她才刚刚坐下,陈老爷就直接起身对着月浅宁深深一拜。若是现在上座的是龙飒竔这到也不算什么,可是在这种女性没有地位的年代里面,能够有这样的举动也算是大礼了。可见陈老爷和他家夫人的感情确实不错。 “陈老爷,我身为医者治病救人自当是责任所在,这种大礼我今儿是受过了,但是这次特意跟着夫人小姐前来,是希望从您这儿讨点治疗费用。” 虽然说算是大礼,但是月浅宁也没有像是其他家女子一样的直接避开,毕竟以她的身份而言要受这个礼也并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不仅如此,等真的受礼之后,这次来的目的,她也说的毫不遮掩。 “这次龙夫人的来意我已经听夫人和小女说到过,本来这个麒麟竭算是八大神兽珍宝之一,作为引药效果不凡,若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我定是不会给上分毫。可是您和您夫君作为我家的救命恩人,这些东西自然是双手奉上。至于上面其他的药我这里暂时没有,可是我倒是认识些同行,以老夫的薄面到也是可以弄到一些……” 还没有等月浅宁说是什么,陈老爷倒也算是明白事理,直接就开口主动提及。 听到他这么说以后,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忧的月浅宁,此时心中还是舒了口气出来。龙飒竔的病现在是绝对不能在拖了,其他几味药也能够在陈家这里找到,算是自己来对地方了。 只是看陈老爷说话这态度,似乎这药想要到手,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便是。 这点月浅宁倒是不担心,只要有想求的,自然也表示自己有谈判的资本才是。 “如此那我便代表夫君在此谢谢陈老爷了。” 月浅宁也不做作,直接大方的给他也回了个礼。 倒是陈老爷连忙虚扶了下,倒也只是受了个半礼罢了。 月浅宁知道他话中有话,但是却丝毫没有在提起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反而是吃到最后的时候,陈夫人和陈老爷两人交换了一个神色,月浅宁像是根本就不知道似的,只是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显得浓厚了。 “这几日可能要多加叨扰了。” 说完月浅宁直接起身准备回房看看龙飒竔的情况,这次陈老爷倒是按捺不住性子起身叫住了她。 “龙夫人,其实老夫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麻烦下龙夫人,不知道龙夫人现在方不方便。” 听到他这么说后,月浅宁像是在预料之中似的,直接回过头表示自己现在还有时间。 紧接着陈老爷屏退下人,甚至连月浅宁都没有带着小桃,他们两个人直接进了书房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龙夫人,这次若不是真的我别无他法,也不会做出这样挟恩求报的事情,这次除了您和龙老爷,可能真的没有谁能够帮到我们整个陈家了。” 谁知道刚刚进到书房里面后,陈老爷就直接跪下对月浅宁行了个真正的大礼,那个样子和之前在外面大厅里面表示的感谢之意态度完全不同。 这次月浅宁微微避开了身子没有受这个大礼。 “陈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月浅宁忍不住露出了一些不悦的样子。 这话与其说是在请求,倒不如说更加像是在威胁自己。 挟恩求报! 言下之意是若这次自己不帮他出手,那这次不管是麒麟竭或者其他的药都没有办法给自己了? 能够拿着龙飒竔的性命来威胁自己,还真的以为月浅宁是那种无知妇人? “不不不,龙夫人误会了,这次的药不管怎么说我也会双手奉上,以谢二位救命之恩,但是这次事情还真的希望两位出手相救,否则的话我们真的会性命不保!” 陈老爷不愧是这么大的中药世家掌权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月浅宁的话语到底是为了什么,连忙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如果我能够帮上忙自然是帮的,只是不知道陈老爷到底是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不瞒龙夫人,其实在下父姓并非是陈,而是王家。夫人可能不知,三十多年前皇城王家因为被贼人陷害,一家一百八十余口人全部满门被诛。当年我娘带着我回家去看望外祖父,我爹因为提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所以特意提前写下和离书给予我娘,甚至将我也扔给了陈家。我和我娘这才得以保全下来。” “你说的可是骠骑将军王家?” 若是换做其他的王家月浅宁可能还真的不知道,可是这次这个王家她还真的从龙飒竔那里略有耳闻的听说过。 据说当年王家各个都是骁勇善战忠心不二的武将。当年突然爆出他们私自勾引外寇克扣军粮军饷的事情一出,朝廷上下都几乎不相信这件事情。可是最后证据确凿,这才无言可对。 月浅宁当时听到龙飒竔这么说的时候,心中还略有些不屑。 虽然时间过去这么多年,可是不管从古至今,这种陷害忠良的手段倒是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夫人知道?” 而陈老爷则是对月浅宁知道自己家族的事情显得有些吃惊。 当年月浅宁应该都还没有出世,能够了解这个事情真相的小辈真的不多了。 “知道又如何,当年事情证据确凿,就算现在你想要让我帮你家族翻案的话也自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知道污蔑忠良,可是和现在龙飒竔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月浅宁就更加不会自己多此一举的来做这些个事情才对。 “这些事情我自然是想要翻案,但是也知道这也绝对会太麻烦夫人,定然不会所托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最近我们陈家在竞选皇商,可是却在这段时间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书信。上面表示若这次陈家不退出竞选的话,那必定会将我之前的身份给捅出去。 虽然当年我爹故意写了休书给我娘,可是真正说起来我也算是王家的人。若不是当年我爹和爷爷朝中尚有好友在,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保住一条性命。若是这个事情爆出来,到时候可是会连累整个陈家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两人真实身份 听他说完,月浅宁没有在继续说话,只是用手不断敲击着实木的黄花梨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次陈老爷也聪明的没有在继续说话。 他们两人如此沉默半响以后,月浅宁这才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现在将这些事情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将这些事情说出去?” “既然希望依靠龙夫人,我相信我肯定没有看错人!”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夫君身份的?” 月浅宁并没有因为他的这话就变得多么感动起来,而是头也不抬的平静的反问了一句。倒是这话让陈老爷的心中一惊。 “夫人在路上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您和龙老爷身上的腰牌标记,所以……” “所以这才会好心的告诉我你们这里有药让我们过来?” 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月浅宁就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就和你做这次的交易!明天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所有我需要的药全部都出现在我面前。这个事情自然不是我能够做主的,若是我夫君能够醒来,可能还要劳烦陈老爷亲自去和他说说。” 本来她这话已经让陈老爷心里凉了半截。还以为这次太过于功力已经让她有些不喜。谁知道月浅宁很快就口风一转,直接给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在下马上就去准备。” 说完,陈老爷对着月浅宁行了一个礼表示告退。都没有在估计她还在书房里面,自己就率先朝着外面走去。 确实,这种事情对于龙飒竔而言本来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是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若是这次真的能够借他之手救回龙飒竔,月浅宁也不介意卖他这个面子。 “夫人,药的事情说的如何?” 才等月浅宁刚刚出来,早就已经守在门口的小桃立马上前问道什么情况。 “明天准备熬药,让况世良今天好好守着老爷,我要去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通知我。” 虽然说月浅宁的面色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喜之色。可是小桃还是能够从她这种轻快的口气里面听出来好消息。 “诶,我去让小夭帮您准备热水澡,您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说。” 小桃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连忙说道。 “龙飒竔,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月浅宁看着小桃的背影,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的想到。 若不是这个药的药物要求精准,精神力需要高度集中。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自己独自一人去休息才是。 第二天一早,月浅宁还在让小桃给自己梳洗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男子的声音。 “小夭,去外面看看什么事情。” “诶。” 小夭听到月浅宁的吩咐,连忙跑到外面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夫人,我看小夭这是早就想要去看看热闹,你还叫她出去做什么?” 看着小夭连忙跑出去的背影,小桃有些好笑似的对她说道。 “无妨,应该是陈家给我们送药过来了。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还这么快,看样子昨日陈老爷的话到也还真的不假。” 后半句更加像是月浅宁在自言自语似的。一直到抬头看着镜中小桃那张不太明白的神色,她这才笑了笑表示没有什么。 “夫人,夫人,刚刚外面是陈家给咱们把药都送过来了。管家在外面正在对药材,看来这个陈家还真的是有点本事,这么快就能够把所有的东西都找齐了?” 小夭进来以后就对着月浅宁咋咋呼呼的说着外面的情况。 “好了好了,热闹看完就赶紧过来伺候夫人吃早膳,你还以为夫人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看着小夭这样,小桃脸色上露出一丝严厉,反倒是月浅宁劝着他们两姐妹。 “你们两个人也下去吃些,等会儿和况世良一起去看看老爷的情况,我等会儿会去准备熬药。中途除非是天大的事情,不然谁来找我都给我一律拦下。” 后面的话月浅宁倒是显得带着一丝杀戮之意。就算是跟了她这么久的小桃和小夭两人都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像是受不住似的。 “是。” 后面从早上用过早膳之后,月浅宁便拿着所有的药材到了院子里面一个偏僻的小房间里面一直到傍晚的时候,这才大汗淋漓的出来。整个人脸色端着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后面没有进食的缘故,似乎整个人走路都有些脱力了。 “夫人,您去休息吧,这个我给老爷送过去。” 小桃有些心疼似的看着月浅宁开口说道。 “不必了,这个东西我不亲自送到他边上看着他喝下去,我实在不放心。今天陈家派人过来过吗?” “除了早上送药材过来一次之后,后面一直都没有在出现过。” 小桃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看到陈家的人。月浅宁这才在心底里面对这个陈老爷有了一丝丝的认可,倒也算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等到月浅宁屏退了所有人亲自在房间里面给龙飒竔喂药的时候,她这才注意到因为意识全无的原因,他竟然连吞咽的动作都忘记了。 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这整碗药都会被他给浪费完不可! 她看了看手中的药,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丝毫没有以往霸气的龙飒竔之后,终于咬了咬牙,自己将整碗汤药都给灌了下去! 紧接着她直接俯身对上了龙飒竔的嘴上,直接将汤药用嘴渡给了他! 看着龙飒竔这次终于将汤药给全部灌下之后,她再次把脉就感觉得到之前不通的经脉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看这个药效,只要在好好调养几日,说不定后面的他倒是在武学上还有精进的可能。 龙飒竔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月浅宁正靠在他的床沿边上睡着了。那个模样一看便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并不好过才是。 他目光柔和的看了一会儿之后,正打算不要吵醒她自己下床。谁知道月浅宁睡眠之浅,他不过是刚刚坐起来,她便醒了。 “龙飒竔,你终于醒来了!” 虽然现在他有些虚弱,可是这么多天后终于醒来了,多少让月浅宁的心还是放了下去。 “嗯,这几日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和以往相比更多了一丝的嘶哑感觉,但却让月浅宁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我让况世良他们进来。你现在肚子饿不饿?我让他们把厨房熬的粥也一起……” 还没有等月浅宁的话说完,她的肚子又毫不客气的就给她唱着空城计了。看样子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似的。 这倒是让龙飒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没吃的话你也陪着我一起吃点,不然我也没有胃口。” 他倒是很自觉地就给月浅宁找了个台阶下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终于醒来 很快,月浅宁在吃饭的时候和他大致说了下陈家的事情。既然现在他们人还在陈家,那陈老爷要想知道龙飒竔醒来的事情应该也并非什么难事才对。 倒不如自己这边先和他说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娘子觉得这事为夫要如何插手管比较好呢?如果说要去给王家翻案的话,定然不会是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够处理好的事情。现在皇家药商的竞争马上就要到了,若是这段时间被任何人给捷足先登的话,我们就真是功亏一篑才是。” 龙飒竔的反应很快,听月浅宁说完这个事情之后,他就知道这个事情麻烦点到底在哪里,也自然明白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月浅宁肯定早就已经想到。若不是想出对策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容易的就答应下来才是。 “确实如此。若是我们在给他们一个更大的甜头,让他们自己去给王家翻案的机会呢?” “娘子是说,让陈家的人自己去报官要求翻案,只要让为夫给他这个机会后,那他的身份就算是天下人皆知。只要王家人是无辜的,不仅王家可以翻案,这个所谓的威胁也不算是威胁了?” 月浅宁不过是稍微提了提,很快龙飒竔就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顺着她的话给全部说出来。 “知我莫若夫君。” “为夫之前尚不知娘子竟然如此聪慧。” 龙飒竔亲昵的点了下月浅宁的鼻子,笑着夸奖道。 “难道你也想到要如何去做了?” “为夫没打算为这种事情这么费脑子,就算是承认被他救下,知道他的情况后大赦他无罪便是。” 龙飒竔直接将自己的打算给说了出来。这样确实最方便也最快,但是也算是坐实了王家的罪名。 “现在既然娘子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那为夫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最后虽然月浅宁的法子比较麻烦一点,可是看着月浅宁亲自想出来的,而且陈家也算是救了自己,到也不是太介意了。 后面的事情月浅宁没有在参与进来,反而是龙飒竔和陈老爷去商量。倒是陈家这个小姑娘天天和月浅宁两人在街上逛着。等龙飒竔身体好了以后,他们两个人准备动身回宫的时候,她还抓着月浅宁的手显得有些依依不舍似的。 “月姐姐,我爹爹说以后回去皇城的,到时候我在去找你玩啊。” “嗯,到时候到了姐姐的地盘上,肯定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姐姐都带你过去。” 月浅宁这么多日下来接触反倒是比之前和她接触要多了不少,整个人反而对她这个妹妹真心有了好感。 若是孩子没有掉的话,说不定以后他也会长这么大牵着自己的手说这些话才是。 “怎么?你是喜欢这个陈家小姐?” 等到了马车之后,月浅宁整个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似的。 龙飒竔直接将她给搂在自己的怀里,低声在她的耳边问道。 “不,我只是想着这次再跟着你进宫,我要如何做才好。” 谁知道月浅宁并没有顺势躺在他身上偷个懒,而是直接坐在他旁边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想要如何去做就如何去做,想着整个后宫都是你的天下,难道你还担心有什么不测不成?” 看着月浅宁这个样子,龙飒竔直接对着她同样表情严肃的说到。 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掩饰他自己心中的恐慌。 他担心月浅宁会因为孩子的事情真的没有原谅自己,从此不打算在跟着他回到那个地方。 其实不仅仅是月浅宁,就算是龙飒竔自己也并非那么喜欢。 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万人之上的威风,却没有看到那独处一人背后的凄苦。 若不是月浅宁的出现,他可能都还不会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底是有多痛苦。现在既然已经从月浅宁这里得到了这种甜头,在让龙飒竔放手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的时候为了考虑你的问题,我足够忍让最后失去了轩儿。这次既然他们还是这般步步紧逼,那也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 月浅宁说这话的态度里面带着一丝丝的决绝。 若是之前的时候月浅宁也就不是什么让人随意欺负的人,若不是因为龙飒竔的话,她定然不会如此次次让步才是。 “这是自然,这些事情我都清楚,你放心,只要你想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为夫替你挡着。” 现在只要月浅宁不是提出要离开这种事情,其他的不管是什么龙飒竔估计都会答应才是。之前月浅宁受到的苦楚他都一清二楚的。 “你就不担心到时候他们给你一个昏君的名号?” “哈哈哈,能得你这样一个祸国红颜,为夫到也愿意担着这个昏君的名号。” 谁知道龙飒竔听到以后并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大笑着直接将月浅宁拥入怀中直接说到。 外面的小桃他们听到车厢里面传来的声音后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之前在宫中的时候,月浅宁因为孩子的事情到底有多伤心他们不是不清楚,这次看样子真的是已经打开心结了才对。 回去的路上不用再进行什么微服私访,他们的行程倒是快了不少。不过短短十日的时间,就到了皇城前最后一个小镇——焕霞镇上。 “老爷,今天我们是先在小镇上过一晚还是马上赶回皇城?” 况世良看着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心中想着若是今天不在这里过夜的话,可能后面就会比较麻烦了才是。 “反正我们去皇城也不着急,先在这里休息几天,你们出来一次也不容易。” 龙飒竔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月浅宁,这才对况世良开口吩咐道。 若是换做以前的话,龙飒竔自然不会这么好心体贴,现如今他知道月浅宁回宫之后定然又会遇到那些个不开心的事情,倒不如现在先好好的在外面放松下。 “是。” 得了龙飒竔的首肯,况世良很快就已经联系好了客栈开好了房间。 “我怎么感觉这小镇似乎比皇城还要热闹几分呢?” 一路上走来,街上人来人往的样子,倒是也让月浅宁确实来了几分兴趣。 “最近这段时间马上就要开始武官考试,这里离皇城最近,自然来往的人也最热闹。” 相比较月浅宁,龙飒竔到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那正好,夫君我们两个人出去逛逛,这次就不带况世良他们吧。” 听到龙飒竔这么一说,月浅宁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笑着说道。 这一笑倒是有些看呆了龙飒竔。 “怎么了?” “没,为夫在那里从未见娘子如此开心过。” 谁知龙飒竔苦笑着对她说了一句。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初见礼云 月浅宁也沉默了下去,甚至连本来脸上的笑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放心,以后无论在哪里,为夫都会好好保护好你,轩儿的事情……” “那就请为夫等会儿先好好保护好自己在说,我可是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武试,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试试?”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或者说月浅宁不想在继续说这个事情。 所以反而是她脸上转瞬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拖着龙飒竔便撒娇似的朝着外面走去。 龙飒竔也没有在纠结这些个事情上去,而是一边笑着一边跟月浅宁上街去了。 他没有想到月浅宁竟然还记得这个武试的事情。 “娘子,你喜欢这个?” 他们两个人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月浅宁站在一个街边的小摊子前停了下来。龙飒竔仔细看去,发现她竟然拿着一个木质的发簪看着。 “这个里面是空的,如果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放到这个里面应该很好吧。” 谁知道月浅宁笑着将这个发簪给拆开了对他说道。 若是就这么一个木质发簪到也不算什么起眼的,现在能够做成空心而且看不出接缝的样子,这倒是需要费些功夫。 “呵呵,夫人真是好眼力。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个十天半个月还真的做不出来。而且整个小镇上,也就一个人有这个手艺呢。若不是小人和他的关系……” 那个摊主一看便知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是大主顾,所以连忙介绍到。 “这个东西什么价格?” 龙飒竔没有什么兴趣在听这个雇主说这些话,所以直接对老板问到底是什么价格。 “这个只要一贯钱就够了。” “什么?一贯钱?” 本来龙飒竔想着直接给扔给碎银子,谁知道钱还没有给出去,就看着月浅宁直接对着那个小摊贩大声的问道。 “你看这个做工,夫人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格真的不算贵了。” 本来看着他们两个人像是有钱人,小商贩还想着可以敲一笔是一笔,而且这一贯钱对于他们而言也全是不算多。 谁知道月浅宁会这么大的反应,甚至直接就说出来这个问题。 “这个碎银应该完全就够这个发簪了吧?这个东西我们买了。” 这次龙飒竔赶在月浅宁的前面,直接就将碎银扔在了小商贩的面前,然后便拖着月浅宁离开了。 “这个东西怎么可能要这么贵,你干嘛给他那么多啊?” “为夫这是不乐意看着娘子和其他的男人这么纠缠不清的,在说喜欢的话这点钱为夫还是出的起的。千金难买娘子高兴。” 龙飒竔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直接将月浅宁手里的发簪替她戴上后笑着说道。 “求求你,我们今天才来摆摊,真的没有……” 就在他们两个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突然不远处感觉到了一群围观的人群,紧接着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只是声音有气无力中气不足,一听便知道是体虚身体不足才是。 “别过去,免得被误伤。” 月浅宁听到声音后难得像是主动多管闲事似的,也打算朝着人群里面走去。 不过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龙飒竔给一把拦住。只看他对着月浅宁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过去。 “我不过去难道你就不管了?别忘记我们两个人的比试现在可是开始了。” 谁知道月浅宁毫不在意的就挣脱了他后,盯着他反问了一句。 能够在皇城脚下闹事,按着龙飒竔的性子就不可能会不管才是,所以现在就算他不让自己过去,他肯定也会在过去调查清楚的。 “那好,你跟着我。” 看着月浅宁这个样子,就算是龙飒竔不乐意她往这样的人群里面挤着,也忍不住护住她朝里面走去。 只见人群中央还真是一个气色难看的男人正对着一群地痞流氓似的人物在不停的求饶着。满地被扔的乱七八糟的货物,以及旁边站着的那个像是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十来岁的少年。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月浅宁忍不住皱了皱眉后,直接对着旁边的一个不断摇头的大叔就开口问道。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真是作孽。在这个地方摆摊,向来这些个地痞流氓都要过来收点保护费,如果不给的话,这就是后果呢。这个人好像也是最近才到镇上的,估计这群人想要给外来人一点颜色看看。” 大叔说话的时候不断的摇着头,可是却又没办法出手。 “怎么会让他们来保护?难道官府不管的么?” “呵呵,姑娘这就不懂了吧。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够管的,姑娘还是快点回去吧。” 月浅宁像是根本就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般,直接继续笑着问道。那个大叔笑着说了一半,但是后面的话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了。 “呵呵,谢谢大叔了。” 站在月浅宁旁边的龙飒竔听到这话却显得脸色很是难看。 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就是在说官匪勾结。 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出现这种事情,这和直接打脸有什么区别。 “喂,姑娘……” 谁知道月浅宁刚刚说完谢谢以后,竟然直接朝着那几个人走去了。 龙飒竔这次没有在拦着她,而是跟着她一起走到那几个小痞子面前。 “这次你出手还是我先出手?” 月浅宁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隐藏他们两个人的态度,声音毫不避讳那几个人,直接对龙飒竔问道。 “你去吧,我在这边看着。” 龙飒竔知道月浅宁现在正在兴头上,所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其他的,便答应让给了他。 “呵,你个小娘们儿口气到不小,你知道我们兄弟几个是谁么?” 终于其中有人忍不住直接对月浅宁调戏似的说到。 “这位大哥可能误会了,我只是听他们说在这里摆摊都是需要交保护费,所以想要问下大哥您是官府请来的人还是?” 月浅宁看着他们的样子并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反问了他们一句,不过她的这句话却让旁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分明就是在笑话他们才是。 “大哥,这个小娘们儿在笑话我们!” 听到众人笑出来以后,他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男人直接朝着月浅宁走过来,看样子像是要当场打她似的。 众人都不由得替月浅宁捏了把汗。而月浅宁手中的银针也早就已经握好。 若是真的他敢动自己,月浅宁保证让他有去无回。 “碰!” 谁知道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只见月浅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他正将开始打算动手的男人踩在脚下。 第三百三十八章 皇城之下也敢闹事 “在皇城之下也敢闹事?光天化日欺负良民,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快滚,如果在让我看到你们在这里的话,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他直接对着男子朝着那几个人之中踢了过去。他们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好惹,也连忙扶着自己的同伴离开,没有敢在多言什么。 “今天真的谢谢各位,如果不是诸位的话,我们可就真的……” 等众人散去,那个少年扶着商贩过来打算和月浅宁他们道谢。 “这位大叔,这点钱你先拿去急用,最好先去医馆看看大夫。” 月浅宁连忙扶住他,然后将自己身上一点碎银子都递给了他。 “这个……这个真的使不得……” “有什么使得不使得的。若是您真的不好意思要,到时候您病好了记得来皇城,再遇到我的话还给我便是。” 月浅宁不由得他在说什么,将钱就直接塞到他的怀里。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龙飒竔便带着月浅宁大步朝着客栈走去。 “两位请留步。”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开始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白衣男人竟然也跟了上来。 “请问两位也是打算去皇城参加武官考试的么?” “我夫君有这个打算,怎么,难道你也是打算去皇城的么?” 龙飒竔原本不打算理会他。谁知道月浅宁却直接和他便攀谈了起来。 “正是。不过现在世道不算特别太平,夫人您貌美,还请注意。” 男子微微一笑,虽在夸月浅宁,可也没有生出什么歪念头,反而像是真心在劝告她一般。 “要说刚才,还真是多亏公子出手相助。到不知是否方便告知公子姓名,以后若有机会在皇城一见,倒也算是缘分。” “是在下失礼,在下姓礼,单名一个云字。到时候希望考场上再见。” 说完,他竟然没有求什么东西,直接握拳行礼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娘子莫不是觉得为夫长相不如这个礼云?” 龙飒竔看着月浅宁盯着礼云离开的位置还在望着,他一脸委屈似的看着月浅宁问道。 “嗯?难道夫君不觉得若是将这种人收入自己的名下,这个人会是一个可用之才么?” 看到他的这种表情,月浅宁忍不住淡淡的笑着问道。 “娘子这是在替为夫考虑?” 谁知道月浅宁的话音刚刚落下,龙飒竔瞬间就像是眼神亮了起来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月浅宁的错觉,从出来微服私访到现在,他似乎越来越像一只……巨型犬了…… “我不为我夫君考虑,难道夫君希望让我想着礼云?” 月浅宁故意调侃了龙飒竔一下,看着他立刻就变的脸色后,这才连忙说道: “今天大叔的话你也都听到,这次的县令你打算怎么处理?” “哼,自然是谁做的事情谁便要负责。今年的武官第二次选拔其实都是在这里……” 龙飒竔直接冷哼了一声,便出声提示到。 “夫君的意思是……”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月浅宁又和龙飒竔在街头闲逛了一会儿,才悠悠折返先前决定落脚的客栈。 连根前脚方才迈进客栈的大厅,小夭就雀跃着迎了上来:“老爷、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们可又要出去寻你们了。” 月浅宁轻轻拍了拍身边迎上来的小夭的头,浅笑着回道:“老爷的功夫好着呢,你别出去寻人,寻着寻着把自个儿给丢了。” 小桃听到楼下的动静,也急急自楼上迎下来,面上虽然没有过多焦急的神色,一双眸子却还是带了几分担忧:“夫人,你们一路上出了那样多的状况,奴婢们可放心不下来。” 月浅宁看着两个打心眼里担忧自己安危的少女,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下次我们保证不这么晚回来。” 龙飒竔看着说着话的三个人,知道当初选了小桃、小夭陪在月浅宁身边是正确的决定,月浅宁心细,真心对待她的人她也就会渐渐敞开心扉对待对方。 正要拉着月浅宁落座歇息,客栈门口却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男生:“店家,请问还有客房吗?” 掌柜的一听声音就立即迎了出去,满面抱歉的神情正待拒绝。 月浅宁却因为这个略带了几分熟悉的声音而转过了身去看向来人,只见立在客栈门口的男子白衣素衫,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抹风轻云淡的浅笑。 “礼公子,甚巧。”月浅宁起身走过去,及时止住了客栈掌柜的话。 龙飒竔也跟在月浅宁身后一起走向客栈门口,因为下午月浅宁的一番话,他也确实想找机会好好观察一下礼云究竟是不是可用之才。 没想到现如今反倒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这里的,距离武官考试还有三天的时间,让他住在这里也可以好好的观察一番。 “古语有云: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看着这客栈清幽雅致,内里必定别有一番韵味,没想到二位却已捷足先登。”礼云客气而不失豪爽地说道。 “古语也有云,相请不如偶遇,难得大家都是喜静之人,不妨就一同住下罢。”龙飒竔跟着说道,平素冷峻的面容上微微带了一丝笑意。 月浅宁知道龙飒竔此举定然是有着盘算,况且三日后就是武官考试了,她还正想着届时如何同礼云拉近关系而不显得牵强,不想今日便有了这样的机会。 礼云也是性情疏爽的人,如今见月浅宁夫妇二人都是极为好客的模样,也没推辞就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第二天一早,月浅宁洗漱完毕来到楼下的时候,只听得后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 小桃和小夭到厨房去准备早饭了,月浅宁便也没多想,循着声响就来到了后院。 只见院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正身形灵动地练着武。 察觉到有人过来,礼云徐徐收了手势,转身看向后院的入口处。见来人是月浅宁,他的嘴角挂了一抹笑,云淡风轻地用手袖擦了擦额角的汗。 “抱歉,是不是我晨练的声响惊扰了你们。” 月浅宁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走上前几步将自己怀中的绢帕递出去,示意礼云用绢帕擦汗。 礼云也不是忸怩作态的个性,便也自然地接过月浅宁递上的绢帕擦起汗来。 “一日之计在于晨,怎可辜负这么好的晨光,浪费在睡觉上呢。”月浅宁浅笑着说道,“方才见礼公子的功夫轻逸却不失力量,不似江湖上常见的门派中的功夫。” 经过昨天和方才的相处、交谈之后,月浅宁断定礼云的性格定当疏爽豪气,自当不是那些江湖草莽的等闲之辈。 而方才月浅宁又细细观察了一番他的武功套路,她虽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可是皇宫之内毕竟耳目众多,朝廷虽不会明面干涉江湖人行事,但是暗地里总是有人替朝廷监管着江湖动向的。所以月浅宁对江湖上的一些人事也算是略知一二的。 “我看你和龙老爷的行事作风,并不似江湖中人,对江湖之事自是没那么了解了。”礼云却笑着回避了月浅宁的话,并未作出正面回应。 第三百三十九章 武官考试 月浅宁听罢便也笑着点头附和起来:“也是,我家夫君世代从商,而今来参加武官考试不过是因着他自小在家有武术老师教习,所以想来凑个热闹试试自己的身手罢了。” 他们一行人虽然落脚的只是个皇城下的小镇,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上到龙飒竔和月浅宁,下到服侍他们的小桃和小夭,在吃穿用度上都十分恣意,明眼人一看便知绝非寻常百姓。 所以月浅宁一开始就在心中盘算好了,若有人对他们的身份感兴趣的话,他们一行人的定位自然是商人最合适。而且只要说龙飒竔家世代从商这样的话,想必大多数人也不会有太大疑虑,毕竟龙飒竔的气度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的市侩商人,理应是出自名门的。 月浅宁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将虚构的龙飒竔的身份表露出来,又表明了他们此番落脚在这里的目的,也算是解答了礼云不便问出口的疑惑,表示出认可礼云这个朋友的决心。 “晨间尚凉,出来也不知道添一件衣裳。”月浅宁的话音刚落,龙飒竔的声音就紧紧冒出来,随着他的声音来到的,还有月浅宁肩上的一件薄衫。 “礼公子甚早。”说完龙飒竔又对着礼云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奴仆已经备好早饭,不如一起吧?” 礼云见龙飒竔和月浅宁的作态一派真诚的模样,便也点了点头随他们进了客栈的前厅去。 “夫人,你可让小夭好找,桃姐姐说你尚未起身,可是我明明见你下了楼来……”一见月浅宁三人进来,小夭就急急地迎了上来。 月浅宁知道小夭是孩童心性,也就耐着性子好言安抚道:“我听到后院有动静就自个寻着去了,没曾想还叫你眼见的看见了我,老爷就在这里呢,你自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小夭却不满地撅起了嘴:“上一次老爷不也在么,你还不是……” “小夭,过来帮我搭把手。”小桃及时出声制止了小夭接下去的话,自顾将手中的碗放到小夭手中去。 小桃自是比小夭懂事一些,如今虽然礼云是月浅宁的客人,但是毕竟他的身份尚不明朗,也不能就因为这两次的碰面确定他不是“有心”之人,虽然自然说话还是需要收敛一些,不能像平时一般百无禁忌。 三天的时间流逝得飞快,就在月浅宁和龙飒竔对弈、闲谈的时候便不知不觉地过去。 这一天月浅宁起得很早,天际方才微微露出鱼肚泛白的颜色时她便醒了,而后静静躺在床榻上微微养了养神就决定起身。 “今天这么这样早?”月浅宁刚一有动作,龙飒竔温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月浅宁低头看去,之间龙飒竔仍然是双目微合的模样,但是自他的气息间月浅宁能够感受得到他确实已经醒了。 “可是吵醒你了?”月浅宁俯在床榻边柔声问道。 龙飒竔伸出手巧劲一拉将俯在床榻边的月浅宁拉至怀中,柔声说道:“吵醒我也不碍事,只是你近来似乎一直浅眠的样子,需不需要召医官来为你把脉检查一下身子?” 月浅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及时制止了龙飒竔的想法:“大抵是近来多走动,身子也变得轻盈了一些,所以醒觉了一些,没事的。” 她没想到一贯冷峻的龙飒竔,对她的事情竟然这样细致关心,甚至连她浅眠都知道。 “我自个到院子里走动走动,不必担心我,你再睡一会。”担心龙飒竔又不放心地跟着自己早起,月浅宁接着说道。 “不要走得太远,耽会我们就动身去武官考试的会场。”龙飒竔知道月浅宁的脾性,只得放任她去,只是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 月浅宁浅笑着点了点头。 “添多一件衣裳,晨间露寒,你本来就畏寒。” “知道知道。”月浅宁笑着一一应道,她竟不知龙飒竔原来还有这么唠叨的一面。大抵在面对真正深爱的人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表露出性格中潜藏的另一面,变得不像自己。 月浅宁来到后院的时候,礼云已经在后院晨练的。 看着在空地上白衣飞扬的男子,月浅宁心中对礼云的好印象又添多了几分。一个人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早起练习武功,就算是笨鸟,也能够到达先飞的水平了。更何况礼云自身的资质本就十分出众,相信一直坚持努力的他,假以时日定然是翘楚所在。 月浅宁也不想打扰礼云,自顾拣了清净的石凳坐下,翻看起手中的一卷兵书来。 后院中静悄悄的,只有礼云不是运出的掌风带了几分凌厉的声响。月浅宁却看书看得入了神去,全然不觉这些声响。 小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知道小桃来后院唤月浅宁去吃早饭,她才惊觉时光如飞,过得这样快。 三人用完早饭后,龙飒竔命人准备好的马车已经在客栈门口等候着了。平日他们出门的时候都不大带上奴仆,今日龙飒竔却特别吩咐小桃和小夭跟着他们上路。 “礼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同我们夫妇二人一同坐马车前往?”见礼云正准备往一侧步行而去,龙飒竔出言道,“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武官考试,连规则也不是特别明白,一路上还想同礼公子请教一二。” 礼云本想借口推辞,但是听龙飒竔说他不明白参加考试的规则,只得跟着龙飒竔和月浅宁上了马车。 这三天的相处,他能够感受得到月浅宁和龙飒竔的为人,三人虽然平日里并不经常交集,但是偶有交谈的时候总能无所不谈。 一路上,礼云详细地为龙飒竔讲解的考试规则。 武官考试分为初试和复试两轮。初试时分为两场比赛,入场考官便会给每位考试者发放一个号牌,上半场将根据号牌上的数字安排两两对决,对决中胜出的一方将轮续到第二场,第二场依然是两两对决,获胜的即可进入复赛。 “因为是朝廷举办的武官选拔考试,不同于江湖上的比试大会,所以众人都知道点到为止。”说完规则后,礼云还带了几分感慨的说道。 龙飒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只要入场就意味着获取了参加考试的资格。” 礼云应道:“是的,据说这也是朝廷为了防止官员舞弊推出的政策,因为发放号牌是根据到场的时间决定的,所以也不能提前内定好谁对战谁,这样一来也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公平。” 月浅宁在一旁静静听着,这个时候才发声道:“礼兄,看来今天我家夫君只能为你助威了。”月浅宁顿了顿,瞥了一眼身旁的龙飒竔才继续说道,“我家夫君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现下虽说痊愈了,但身子骨始终还是弱了一些。我们本想着观望一番再做决定是否参加考试,如此说来,我家夫君是无缘此次考试了。” 龙飒竔却难得的淡淡摇了摇头,止住了月浅宁的话:“不碍事的,我的身子前些日子就已经大好了。” 他本来是并不打算参赛的,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物色一番有无可用之才。 只是前些日子那几个恶霸的事情尚未了结,他倒想借此机会看一看此地的官员究竟是何等模样。 第三百四十章 榜下捉婿 况且当时制定武官考试规则的事已全权交给当地官员决策,他决定只在复试的时候亲临监考,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身份会被暴露。 礼云听得月浅宁的一番话,一贯风轻云淡的面容上显露出几分惋惜。不过随即听到龙飒竔的话,他又释然了。几日的相处下来,他能够感受得到龙飒竔体内浑厚的内力,他也十分想借这个机会看看龙飒竔真正的实力。 “可是……”月浅宁的面上却有几分担忧。 龙飒竔轻轻抚了抚月浅宁的发丝,好言安抚道:“方才礼公子也说了,这是朝廷为了选拔武官的考试,大家的比试都是点到为止,我懂得分寸的。” 月浅宁这个时候才娇嗔地笑了笑:“难怪今日你会带上小桃和小夭出门,原来你心里早就打好算盘了。” 龙飒竔宠溺地拍了拍月浅宁的头:“她们陪着你,你也有个说话的伴儿。我和礼公子去考试,你在观席上千万小心,有事即刻差小桃进场寻我。” 月浅宁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他们二人向来是互相为对方担忧,却又从来不顾自身的安危。 三人说话的工夫,马车周围的人声越来越嘈杂,周围的气氛也似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老爷,夫人,公子,前方就是武官比试的现场了。只是因为参赛的人员众多,马车已经无法驶进去了。”车夫掀开车帘说道。 月浅宁点了点头:“就停这里罢。过会儿太阳毒辣,你也不必在这里苦等,待晚些时候考试结束了再来接我们就行。” 龙飒竔拉着月浅宁下了马车,一直先将月浅宁送到观席处看着她落座后,才和礼云大步流星往武官考试的报名处走去。 月浅宁看着不远处的两抹皓白身影,方才礼云那一句:贤伉俪真是情深似海还在耳边回荡,她的心中有一道暖流轻轻浅浅地滑过。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之间是对立甚至对抗的,但是好在老天总是能让真正的深情在时间的洗涤中被证明。幸好,他们在时间的试炼中,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知道今天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小桃和小夭坐在月浅宁身旁,虽然两人对比武这回事并没有太感兴趣,但是终归也是来凑热闹的,看着看着心绪也就会跟着比武场上的战斗紧张了起来。 龙飒竔和礼云到了报名处,分别领取了自己的号牌,然后跟着考官进入指定的场地。 因为是朝廷的正轨考试,所以场地的建设也颇有规格,每一片场地都用木栅栏围起来,以防相邻的比试影响到对方。 龙飒竔的号牌和礼云的号牌相邻,所以两人被分配到了相邻的比赛场地上。 礼云对阵的是一个看起来身形娇小的男子,比起龙飒竔和礼云的身高,那男子的身形大抵只能说堪堪高过月浅宁一些。 不过细看之下就能发现,男子虽然身材娇小,但是看得出来身姿异常灵活矫健,绝对是能够虎口逃生的人。 而龙飒竔对阵的则是一名身形魁梧彪悍的大汉,对方黑着一张脸,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白衣素衫的龙飒竔,鼻孔朝天出气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龙飒竔对于对方的反应倒是不太介意,因为他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观察礼云的实力上。而对于对面这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只懂得使用蛮力的凡夫俗子,他甚至不用发力便可将对方制伏。 随着考官手中的鼓锤“咚”的一声敲到铜锣上,原先平静的比武场内突然就变得热闹起来,所有参赛者都在自己的那一方比试台里各展身手,想尽办法赢取胜利。 而观席上的人们也随着铜锣被敲响,变得人声鼎沸起来,交谈声、助威声等等声浪交杂在一起,显得热烈而殷切。 月浅宁的目光落在龙飒竔的比武场上,方才看到龙飒竔的对手是一个彪形大汉的时候,她的嘴角便微微扬了起来,知道这场比试龙飒竔必胜无疑。 对方一看就是只懂得用蛮力的人,加上方才他那一个不屑的眼神,月浅宁更加觉得龙飒竔这一场对决几乎是没什么看头的了。 转而看向礼云的比武场,他的情况似乎棘手得多,他的对手短小精悍,想来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方才有足够的自信站在这个赛场上。 果然,开场没多久,礼云对面的男子就有了动作。只见他对着礼云狡黠一笑,一个闪身人就消失在了礼云对面。 已经做出了攻击准备的礼云顿时一怔,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男子却突然出现在了礼云背后,一双手已经合掌,正准备全力拍上礼云的背,将他打出栅栏外获得胜利。 所幸礼云习武多年,感官十分敏锐,男子出现在他背后的时候他迅速反应了过来,急急侧过身子保持防守姿态,堪堪躲过了男子的偷袭。 在场中的礼云无法看清,但是坐在观席上的月浅宁却看得一清二楚,连一贯平静自若的她面上都不禁带了几分惊诧。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见男子蹲地一跃,就像一只蝙蝠一般腾空数丈的高度,而后在空中翻腾了一圈后落在礼云背后。 然而能够跃起腾空都并不是最绝妙的,绝妙的是男子落地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几乎比寻常人走路落地时的脚步还轻盈,因为月浅宁并未看到地上因着男子的力量被震起尘埃。 这样的绝技,若非对手是敏锐的礼云,只怕男子早已得手。 “夫、夫人……刚刚那个男子……”小夭也看到了礼云那一边的动静,指着礼云对面那个男子惊讶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月浅宁清浅笑着拉下了小夭的手指,神态间已经恢复镇定:“如若我没有估计错,那男子用的应当是瀛洲的忍术,这是一种秘法,据说极难有人修炼成功,而且修炼此秘法的人皆需身量短小精悍。” 小夭点了点头,方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太快,她只看到男子一闪就消失了,而后就出现在礼云背后。只有月浅宁因为眼力了得,才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倒是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且看他如何应对。”月浅宁将目光全都放到礼云这一边来,自言自语道。 赛场的另一边,龙飒竔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本来还和彪形大汉迂回战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再管大汉了,索性一个闪身来到大汉身前,右手在大汉胸口稍微翻飞,彪形大汉便被他一掌推出了比赛场地外。 获胜了之后,龙飒竔立在场地中,转身直面着礼云的场地好整以暇地观战。 只见对战礼云的男子仍然身形一会消失一会出现,礼云的武术章法已经稍微显现出凌乱来,一贯风轻云淡的他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紧张的神情来。 龙飒竔看着礼云,正在猜测他会如何应对的时候,只见礼云面对着男子立在原地,身形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合上了眼帘。 一旁也有几个围观的参赛者,见状他们纷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不其然,礼云刚刚阖上眼帘,就被男子顺利偷袭了两下。 但是渐渐的,礼云似乎能够“看见”对方的套路一般,每次都能在男子出手之前转向男子所在的方向,身形微动避开男子的攻击。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下半场 随后,礼云在感知力越来越强的时候,便反攻为受,主动朝着男子所在的方向发出攻击。渐渐地,不管男子是腾空而起,还是自地上翻滚而过,礼云都能精确地“看见”男子,随后发出攻击。 “这位兄台,承让了。”随着礼云温文尔雅的一句话落下,他的手准确地抓住男子,轻松一抛将男子扔出了场地。 礼云获胜了。 一旁观战的龙飒竔见他此举,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礼云在面对男子如骨附蛆的纠缠时,虽然一开始出现了片刻的慌乱,但是他很快就能镇定下来,用心眼却感受对方的存在。 习武之人要做到闭上眼睛通过气息、风、力量感受到一个人的存在并不是什么难事,礼云这种功夫深厚的人做起来十分容易。困难的是在这人声鼎沸的环境中,并且是在一个能够决定他未来前途的考试上,他还能做到这样的平静,这绝非寻常的武者能够做到的。 伴随着考官手中的铜锣被敲响的声音,初赛的上半场告一段落。 “贾老爷,您看这些参赛者中您比较中意哪几位,小的这就去找县令让他在下半场结束后将他们留下来。”这时,身旁一个小厮的话落进了月浅宁的耳中。 她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厮正半弯着腰在一个满面肥肉的中年男子跟前说着话。 中年男子的视线在比赛场地上逡巡过一圈,之后不耐烦地说道:“急什么,下半场不才刚开始嘛,我不好好挑选一番,怎么对得起我的宝贝女儿,又怎么能放心的把我的万贯家财交给他打理。” “贾老爷,不是小的……是县令那边说好了,老爷您榜下捉婿定好的人,自然是得进入决赛的,说不定还能给个武状元当当,所以才……”小厮着急辩解道。 那贾老爷的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心里正在盘算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要是给我那宝贝女儿挑了一个武状元当夫婿的话,她一定高兴的合不拢嘴,以后肯定听我的话好好学女儿家的活计。” 说完后,贾老爷一拍桌子,伸出肥壮的手指正打算指向场中。 “我看呀,那个穿白衣服的公子要想考得武状元肯定是易如反掌。”月浅宁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高了声调说道,“小夭你看,那位白衣公子就是之前对阵彪形大汉的公子吧,啧啧啧,那个大汉的块头都快有白衣公子的两个大了,这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打败了,看来此次的武状元非他莫属了。” 月浅宁一边说着,一边将玉指直接指向场中一脸冷峻的龙飒竔身上去。 贾老爷听到月浅宁这番话后,也将视线从礼云身上挪到了龙飒竔身上去。 “而另一位白衣男子可能就不怎么地了,面对那么小的一个对手,都要对抗这么半天,一看就是没什么真功夫的人,下半场他准输。”月浅宁还在继续说着。 贾老爷一听这话,细想之下觉得十分在理,当下就冲着小厮指了指场上的龙飒竔,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小厮听了贾老爷的吩咐后,一溜烟就跑远了。 月浅宁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贾老爷,看他一脸沾沾自喜的模样,知道他一定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参赛者稍事休息过后,下半场比试便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这一轮的参赛者都是前一轮对战后获胜的,绝大多数都是有实力的参赛者。 很凑巧的,这一轮龙飒竔对阵的人正是礼云。两人方一站到比武台里,便有默契地微微笑了起来。 其实在他们的心里,都是很想和对方比试一番的,没想到现在正好有了这个机会。 不过相比起每天晨练的礼云,龙飒竔就显得不一样得多了。虽然龙飒竔也并不关注礼云晨练,但是月浅宁倒是偶尔会看一看,一来二去月浅宁也提及过礼云的招式问题。 而龙飒竔却极少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实力,所以礼云虽然心知龙飒竔的功夫是高手级别的,却并不知他的工夫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礼兄,承让。” 两人言辞简单的客套了一番之后,就开始比试起来。因为并不清楚龙飒竔的真正实力,所以礼云还是相对保守一些,大多数时候采取防守的试探。 龙飒竔也并不介意礼云的行为,眼里反而多了一份赞许,看样子礼云并不是只会武斗的莽夫,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虑。 月浅宁在观席上看到龙飒竔和礼云被安排到了一个场地,嘴角微微勾了一抹笑。看来是老天爷也想让礼云和龙飒竔比试一番,让礼云的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 “姑娘,依你所见,他们二人谁的胜算更大一些?”这个时候,坐在月浅宁旁边的贾老爷凑了过来。 月浅宁瞥了一眼肥头大耳的贾老爷,拿捏着姿态回道:“我一介妇道人家,也不馋和江湖上的事,只是觉得现在处于攻势的白衣男子更厉害一些。” 现在礼云正防守着,为了让礼云快些出手,龙飒竔则步步紧逼,攻势一阵强过一阵。 “诶,姑娘此言差矣,方才姑娘的一番独特见解老夫略有耳闻,说得确实在理。”贾老爷却好言好语地说道。 月浅宁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既然贾老爷有心跟她搭话,她不妨就此打探一番方才小厮说的可以决定武状元一事使怎么回事。 “听闻你此番前来是为自己的女儿挑选夫婿?”月浅宁不动声色地抛出问题来。 贾老爷倒是一个爱炫耀的人,也没多想就回道:“是呀,我家女儿眼界太高,媒婆介绍了许多公子她都看不上。如今好不容易在这里举办个武官考试,我寻思着来考试的一定都是些青年才俊,总归能给我那宝贝女儿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 月浅宁附和地点了点头,目光柔柔地看向了龙飒竔:“今日来参加考试的男子确实有人中之龙,贾老爷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挑选呀,说不定日后你们家就能官商结合,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呀。” 贾老爷听到月浅宁的夸赞,自然是乐不思蜀,神态也有些飘飘然起来:“哈哈,这等好事自然是指日可待了。不过姑娘放心,不管我挑的是谁,这小子飞黄腾达的日子可就绝对不远了。” 月浅宁转了转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哦?此话怎讲?” 贾老爷凑近了一些,神神秘秘地对着月浅宁说道:“这件事我早就和县令大人打好招呼了,只要今天的考试一结束,晚上我让那小子把我的女儿娶进门,复赛的时候武状元保准是他的,跑不了。” 月浅宁看着眼前一脸得意忘形的贾老爷,眼神微微变了变,没想到皇城脚下他们还胆敢干这等龌龊的营生。看来是龙飒竔对手的调教太过放松了,才让他们胆敢在皇城脚下动土。 然而月浅宁的面上仍然是一副不解的模样:“贾老爷,你这是和县令老爷定下的空口承诺吧,这无凭无据的,县令大人当真会给你行这个方便?” 贾老爷却因为月浅宁的连番恭维而变得飘飘然起来,加之先前因为高兴也喝了不少酒,现在月浅宁稍微下了个套,他就紧赶着往里面钻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捉婿回家 只见他冲着月浅宁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怕什么,我每年给县令大人送的那些东西我可都记录在册呢,况且……”说到这里,贾老爷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将肥壮的手遮在嘴边附在月浅宁的耳边说道,“况且县令大人的藏宝地点只有我知道,就在……就在……” 贾老爷正说到关键的地方,场下却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原来是他们说话这会儿的工夫,已经陆续有几场比赛结束了。而现在之所以敲响铜锣,是因为龙飒竔和礼云的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就在两人正准备再进攻对方的时候,县令大人却突然下令终止了比赛,扬言是为了不让朝廷的人才流失,龙飒竔和礼云皆获得进入决赛的资格。 场上的龙飒竔和礼云都不明所以,看着一脸谄媚地走向他们二人的县令。 “二位都是武术好手,相信在决赛的时候定能展露出更强的力量来,这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呀。”县令的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而不失真切。 月浅宁瞥了瞥身旁的贾老爷,低声问道:“这都是你决定的吧?” 贾老爷笑着点了点头,将手指指向龙飒竔的方向:“那个男子怎么样,看起来俊朗不凡,身上也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气质,我女儿一定喜欢。” 月浅宁听着贾老爷的话,浅浅地笑了起来。龙飒竔怎么说也是她的夫君,俊朗不凡那是自然的。不过要是想让他女儿成为龙飒竔的妻子的话,这辈子、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无论何时都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他定当是这届的武状元了?”月浅宁故作不明所以地问道。 贾老爷志得意满地点了点头,示意身后不远处的管家去将龙飒竔“请”过来共谈大计。 月浅宁淡淡地坐在原位,知道龙飒竔若是看到坐在贾老爷身旁的她的话,一定会跟着管家过来的。 “这么说来,县令老爷的藏宝地一定十分隐秘才是,否则你也不可能这么有把握。”月浅宁继续揶揄道。 “非也非也,那地方就在县衙内,只是藏在一个没人想得到的地方。”贾老爷却故作玄虚的说道。 月浅宁一边听着,一边将视线转到场上去。果然,龙飒竔在见了管家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随着管家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月浅宁之后,才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走过来。 而一旁的礼云也看到了月浅宁,便也跟着龙飒竔一同过来了。 方才月浅宁和贾老爷谈话的时候,便有意将小桃和小夭支使开,让他们回客栈吩咐马车来接他们了。 正好这个时候,小桃和小夭也赶回来了。而另一边和他们的马车并行的,还有一辆装饰着鲜艳色彩的五彩马车。 贾老爷一看马车过来,也不管龙飒竔他们已经走近了,立即急急起身往马车的方向迎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呵斥着下人:“比试的场地这么远,不是说了不许让小姐过来吗,看我回去不惩罚你们!” 月浅宁好整以暇地看向马车的方向,看来真正的好戏现在才正要开始。 随着贾老爷的声音落下,马车的车帘已经被掀开,一个穿着血红如火的嫁衣的女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爹爹,人家想看夫君长什么模样嘛。”女子带了几分憨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月浅宁循声望去,只见穿着嫁衣的女子杏眼圆睁,一张鸭蛋脸妍姿俏丽,也算是少有的可人儿。 只是方一听声音,月浅宁便觉有些不对劲,而今看到女子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后月浅宁才恍然惊觉过来——贾小姐的智力有残缺。 虽然月浅宁并不全然信奉天命,但是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贾小姐落得这样的状态,想必贾老爷之前一定没少做有损人道之事。 “莺莺,爹爹答应了你今日定会带你的夫君回府,你还不信爹爹的话呀。”贾老爷着急地站在马车边,试图将女儿劝回家再说。 谁知贾莺莺却不依,倔强地嚷着要下马车,要亲自带自己的夫君回府。 月浅宁浅笑着将视线转回身旁的龙飒竔身上,面上带了几分调皮的揶揄:“贾小姐的乘龙快婿,还不快去迎接你未过门的妻子。” 龙飒竔一听这话,面容霎时变得冷峻起来:“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 “贾老爷可是在这千万人之中一眼就相中你了,你怎么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呢。”月浅宁眨了眨眼睛,娇俏地说道,“我可是听说贾老爷的乘龙快婿将来是要继承他的产业的,而且也会是这次武官考试的武状元。” 月浅宁的声音不大,只能让身旁的几个人听到。毕竟武官考试事关民众对朝廷的信任,她不能扩散这件事的影响力,从而人人民群众对朝廷失信。 龙飒竔的剑眉微微蹙了蹙,果不其然,会在平日里和流氓土匪沆瀣一气的县令,早就打起了这次武官考试的主意来。 礼云听到这里也微微有些动容,他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能考取武状元为朝廷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没想到天子脚下的比试,却也是早已被官员一手遮天,根本没有所谓的公正可言。 “我的夫君是哪一个?我可要看看他合不合我心意呢。”贾莺莺却不管周围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声,径自拨开人群往月浅宁他们这边走来。 贾老爷的家丁将围在周围看好戏的人群赶到一边,为贾莺莺开出了一条道路。 贾莺莺的眼睛却自从看到龙飒竔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她直愣愣地看着龙飒竔就走了过来。 “你长得真好看,我就要你做我的夫君了。”贾莺莺猝不及防地拉起龙飒竔的手,一脸诚挚地说道。 月浅宁看着龙飒竔陡然黑沉得似暴雨欲来的乌云的脸色,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没想到她的夫君竟然这么抢手。摈弃了那些虚浮的身份和权力象征之后,竟然还是有女子一眼就痴迷了进去,虽然这个女子并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 “放肆!”龙飒竔甩开了贾莺莺的手,一把拉过身旁的月浅宁,对着贾莺莺身后的贾老爷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的妻室,还望你为你女儿另觅良人。” 一听龙飒竔说有妻室的话,贾莺莺也不管周围围了多少人,当即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净的脸庞砸到地上,若非她的苦相着实不入眼了一些,单凭她的姿色这定然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月浅宁的嘴角仍然挂着笑意,她上前一步拉起贾莺莺的手安抚道:“不哭了,要嫁人的女子可是不能哭的,我把这个夫君让给你好不好。” 月浅宁的话音刚落,龙飒竔就一个拉力将月浅宁整个人圈到自己怀中,也不管周围的人还在看,脸色较之先前更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什么!” 月浅宁被龙飒竔勒得有点痛,低低闷哼了一声。 龙飒竔这才稍微松开了一些手劲,却仍然不肯放开月浅宁。 第三百四十三章 救驾 “好好好,这事等我们先到了贾府再行定论。”随后月浅宁又转头对着贾老爷说道,“贾老爷,不知你是否方便带路,先让我们到府上一坐。” 看着女儿的眼睛始终不愿离开龙飒竔,贾老爷也不管龙飒竔是不是有妻子的了,只一心想着将他们带回家去,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完婚,于是当即就欢快不已地点头答应下来。 “爹爹,我要同夫君坐一辆马车。”贾莺莺却紧跟在龙飒竔身旁不愿走开。 龙飒竔却二话不说拉着月浅宁大步离开,礼云见状也只得快步跟上。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他,也只能跟着边走边看了。 而月浅宁看到身后莽莽撞撞跟着他们跑起来的贾莺莺,终归是于心不忍,只得让小桃搀着贾莺莺跟着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贾老爷说知道县令藏匿受贿的赃物的地方,我还没问出来你们的比试就结束了。”一上马车,月浅宁就先坦白起来。 方才在众人面前演那一场戏,一方面是她觉得好玩,另一方面她也是想借机跟着贾老爷回府,之后再盘问出县令藏脏的地方。 “所以你就把我拱手让给这个傻女了!”龙飒竔指着坐在马车另一端的贾莺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月浅宁轻轻拉下龙飒竔指着贾莺莺的手,面容上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嘛,谁知道你真的信了。” “月!浅!宁!这种玩笑话,不许再说第二次!”龙飒竔咬牙切齿地说道。 其实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月浅宁不过是起了玩心,只是在听到月浅宁说可以把自己让出去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他明白月浅宁在他生命中占据着的位置,所以哪怕是玩笑话,他也不愿再听第二次。 月浅宁这才收敛起笑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贾莺莺坐在马车里倒并不觉得局促,反而是一直抬着明亮亮的眼睛盯着龙飒竔看,只有在看到龙飒竔紧握着月浅宁的手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显露出满脸的失落来。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工夫,月浅宁只觉得周围嘈杂的人声越来越少,直直被幽静的山林鸟鸣声取代。 掀开车窗的帘子查看了一番,月浅宁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城郊,马车正往一座清幽的山中驶去。 月浅宁对着贾莺莺柔声问道:“你家为什么要住在大山里呀?” 贾莺莺提溜着眼睛看着笑得温和的月浅宁,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她置气一般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冲着月浅宁“哼”了一声后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你告诉我我就把这个哥哥的香囊送给你哟。”月浅宁见贾莺莺不肯搭话,只得去下龙飒竔腰间的一个香囊利诱她。 这个香囊是月浅宁初学女工的时候亲手绣的,里面被她放了安神养息的草药,龙飒竔第一次见就爱不释手,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 如今间月浅宁轻易就取下了自己的香囊,龙飒竔正待发作。 “爹爹说要给我在崔伯伯的府上办婚宴。”贾莺莺欢喜地接过香囊,一脸认真地回道。 “崔伯伯是做什么的呢?怎么会住在山里?”月浅宁循循善诱起来。 “住在山里的自然是山大王啦,崔伯伯可勇猛了!”贾莺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月浅宁听了这番话后,和龙飒竔对视了一眼,这样看来贾莺莺口中的崔叔叔应该是山匪一类的人物了。 “为何你的爹爹要让你在崔叔叔府上办婚宴呢?怎么不在你们自己家办呢?”月浅宁继续追问着。 贾莺莺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好半天之后才欢喜的说道:“一定是担心我的夫君太害羞跑了,崔叔叔府里的人都拿着大刀,这样夫君就不敢跑了。” “可是你就不怕他们的大刀吓到你的夫君吗?” “是呀。”贾莺莺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当即就转而看着龙飒竔问道,“夫君,你害怕大刀吗?” 龙飒竔周围的气压顿时变低起来,月浅宁轻轻按住龙飒竔的手,笑着回道:“他不怕的。” 马车又在蜿蜒的山道上行了半柱香的工夫,才在一个山寨门口停下来。月浅宁看着上书潦草的东獒寨三个大字,知道先前他们猜测得果然没错。 下了马车后,月浅宁一行人就被三五个手持大刀的大汉团团包围起来。 龙飒竔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月浅宁护到身后。 “贾老爷,我们这些奴仆也不懂什么事,见不了什么大场面,不如先放他们下山如何?”月浅宁的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惧色,只是因为担心着小桃和小夭,所以反而同贾老爷周旋起来。 贾老爷虽然唠叨一些,但终归有着商人的精明,人既然都已经带来了,怎么可能有随便放下山的道理。 月浅宁见贾老爷不为所动,只得让小桃和小夭跟马夫待在一起,就守在山寨门口。因为山寨门口也有专人把手,所以小桃他们的一举一动也是被监视着的。故而药箱轻易逃走也没有可能性。 “你们安心在这里等我和老爷回来,不要乱跑,万事皆有我们担着。”临走前,月浅宁温声嘱咐着小桃和小夭。 “夫人……”小桃还想说什么 “安心。”月浅宁却留下这句话后就跟在龙飒竔身后进了山寨。 他们这一遭,也算是入了虎穴的。看来这皇城脚下的焕霞镇上,还隐藏着许多他们想象不到的秘密。 一行人直接朝着山寨的大厅走去,月浅宁落在队伍最后面,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整个山寨的情况。 看样子这群山匪的数目还不算小,从山寨有条不紊的规模就不难发现。加之山匪的头,那个被贾莺莺唤作崔伯伯的男子,看起来并不是一介莽夫的模样,月浅宁就能够想象得出这群山匪是有纪律性的。 到了大厅后,龙飒竔、月浅宁、礼云三人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拘谨,皆泰然自若地落座。 贾老爷看着龙飒竔这副器宇轩昂的姿态,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想着自己今日定是为女儿寻到了良人。 “莺莺,先跟你崔伯母到厢房梳妆整齐,出来就可以拜堂成亲了。”贾老爷在一旁好言劝慰着不肯离开的贾莺莺。 “真的吗?” “真的,爹爹像你保证,你一定要美美的成亲才行呀。” 贾莺莺想了想之后,才跟着崔伯母进了后堂去。 贾莺莺前脚方一离开,贾老爷就收起了面容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狠。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这里是哪里了。今天你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就是乖乖听从我的安排。”贾老爷身处手指指向龙飒竔,“你,现在就写和离书同她和离,否则就不只是让她参加完婚宴后离开这么简单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整治风气 龙飒竔端坐在椅子上,淡漠地吐出几个字来:“如果我拒绝呢?” “你拒绝的话,你的妻子,以及你这位朋友……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一定不会让他们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一旁的土匪头子崔尚不紧不慢地接了话,“我这个小侄女我可是喜爱得紧,如今见他这么中意你,这可是你的福气呀。” 龙飒竔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从小到大但凡是他看中的,都是别人感恩戴德,没想到今日倒是换了个说法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竟然胆敢强取豪夺,还有没有王法!你们就不怕受到官府的制裁吗!”这时,一路上没有过多话语的礼云却突然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王法?”贾老爷捋了捋小胡子,好笑地说道,“在焕霞镇上,我就是王法。谁要是敢挡了我,第二日我便让他们全家见不到太阳升起。” 月浅宁听着这话,不禁也冷笑起来:“贾老爷,正所谓天道好轮回,你的女儿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因为你干了太多缺德的事。” “你……”贾老爷指着月浅宁,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你了半天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看来你们挺有傲骨的嘛。”崔尚却不欲多少废话,当即就唤了人进来,“来人,将他们全部绑了!特别是这个新郎官,给我绑严实了,今晚这亲无论如何都得成了!” 礼云一听这话,整个人当即就挡在了前面:“龙老爷,你带夫人先行离开,我来殿后,解决这些人对我来说绝对是绰绰有余。” 龙飒竔看着奋不顾身挡在自己前面的礼云,眼中的神色变了变。 他经历过太多的人事变迁,也看到过太多任性的背叛。没想到和他们不过相处了几天的礼云,却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犹豫。 礼云这样的忠良之才,无论入后是否获得武状元的头衔,他都要将这个人收入自己的麾下,让他为黎明百姓为天下苍生服务。 “年轻人口气倒是不小,全都给我绑起来!”崔尚一听礼云这话,当即就挥手让手下将他们包围起来。 礼云虽然挡在前面,但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一双手已经摆好了攻势。 “崔寨主,说着话之前,你不妨先让手下的人到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龙飒竔从始至终都没有起身,只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着,言辞间有着专属于王者的不怒自威的气魄。 龙飒竔的话音刚落,就有负责守卫的人进来回报:“大王,不好了,我们的山寨被官府的人包围了!” 崔尚一听这话,当即就撂下大厅中的人,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贾老爷也紧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大厅,听到是官府的人的时候他并不相信会出什么事,毕竟县令那边他是早就打好招呼了的。 可是二人一出了大厅就傻眼了,山寨的四周里里外外都包围着官兵。而且这些官兵还不是普通的兵差,他们穿着的官服上,胸前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御”字,这些课全都是禁内的御林军。 这时,一个穿着一品朝服的官员才急急跑了进来,直奔大厅而去。 看到正坐在一侧的龙飒竔,大臣二话不说便跪到地上连连磕头认罪:“臣等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这个时候,一旁的礼云则是彻底地愣怔在原地了,他没想到和自己平起平坐着这么多时日的男子,竟然是当朝圣上。 “平身。”龙飒竔淡淡地说道,这个时候才起身出了大厅。 外面的兵士们见到龙飒竔出来,纷纷跪了一地,只有贾老爷和崔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冷冷地看着走出来的龙飒竔,一脸的不可置信。 月浅宁没有跟着龙飒竔出去,反而是留在大厅里看着尚有些愣怔的礼云,知道他此刻一定有许多话想问。 “难怪你们二人身上自带一股贵气,我原先只当你们二人是名门之后,万不曾料想到你们竟然是……”礼云对着月浅宁倒是没有那般拘谨,便直言不讳起来。 “我们不过是微服出访,也没想大张声势,结交你这个朋友纯属天意使然。”月浅宁却还是平日里哪一副平和的模样。 “那参加武官考试是……”礼云又接着问道。 “堂堂天子脚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官匪勾结手保护费,这样的事情我们自然不能不管。”月浅宁淡淡回道,“所以他想要接参加武官考试时探查一番,没想到却被我歪打正着从贾老爷口中套出话来。” 月浅宁说完又看了看不远处龙飒竔威严的背影:“不过我也没想到竟然调动着这么多的御林军过来,不知是何时调动的。” “北坤国有这样的皇上和皇后,实属民之万幸,看来这一次的武官考试还有参加的必要。” “怎么,你打算放弃这次比赛了吗?”月浅宁笑着问道。 礼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是那会听你说贾老爷和县令勾结,已经订好了武状元的人选,我觉得没有参与的必要了。” “放心吧,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就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月浅宁拍了拍礼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走吧,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礼云跟在月浅宁身后,回想着这几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仍然不住在心中感慨。龙飒竔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却总是能够在小事上体恤月浅宁。而月浅宁身为一介女流之辈,眼界却极为开阔,对国事的许多见解都让他这个男子佩服不已。 看来北坤国真的是碰上了明君和明后,相信国家一定可以更加繁荣昌盛起来。 月浅宁来到龙飒竔身边的时候,只见贾莺莺正跪在龙飒竔脚边哭闹不止。因为龙飒竔也没有下令将她拖走,一时之间也没人刚擅做主张上前。 月浅宁见状,只得快步上前将贾莺莺拉开,将她击晕后吩咐小桃带她下去。 跪在地上的贾老爷见状,当即就跳了起来,怒吼着:“你们不许把我的女儿带走!我的女儿!” “贾老爷放心,我们自会好生安置她。”月浅宁不紧不慢地说道,“比起跟在你这个利益熏心的爹爹身边,我们肯定照顾得比你好。” 贾老爷还想反抗,无奈他那肥腻的身材更本抵抗不过禁军,当即就被禁军押送着离开。 山寨的其余人等已经被控制住,月浅宁见状也不欲多做停留,便让龙飒竔安排好人手看守之后,准备下山。 第三百四十五章 许她一世安稳 回城的马车上,只剩龙飒竔和月浅宁二人,礼云无论如何也不愿再上马车。最后月浅宁只得随他去,但是临行前一再嘱咐他一定要回客栈,还有要事同他商讨。 马车内,月浅宁问起了龙飒竔后续的计划。 “县令已经被关进大牢,回朝后确定了他的罪状,择日问斩。”龙飒竔有条不紊地说着,“贾姓商人的财产悉数充公,至于他则流放。” 月浅宁点了点头,听着贾老爷今日的谈吐,他定然是个为富不仁之人。只是可怜了他那痴傻的女儿,没有了万贯家财,日后她该如何自处。 “至于贾莺莺,她毕竟没有什么罪,只是万不该有这样一个爹。”龙飒竔知道月浅宁心中的不忍,自然不愿看到她难受,“回京城后会命人为她觅一户普通人家照顾她,你若是不放心,也可抽空去看望她。” 月浅宁惊喜地抬头,没想到龙飒竔竟然思虑得这样周全。 “知道你定然于心不忍,何况这个傻姑娘确实没有犯什么错,唯一的不该就是要你把我让给她。”龙飒竔宠溺地点了点月浅宁的鼻尖。 月浅宁点了点头:“那么东獒寨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崔寨主自然是要斩首示众的,否则难以服众。至于山寨余众,我近日正打算秘密训练一个军营,专门为处理山匪、江湖纠纷这一类朝廷不能出面干涉的事务。” 听到这里,月浅宁的眼睛一亮,对龙飒竔的这个想法表示赞同。 确实,江湖上的许多事情朝廷是无法正面干涉的。但是朝廷又不能任由江湖势力滋生,否则最终只可能是出现盛极的情况,届时朝廷在民众心中的威慑力将会降低,国家也定然会出现分裂势力,是不利于国家的长远发展的。 “只是,尚未想好名字,不如夫人为这个组织命名?”龙飒竔揽过月浅宁拥在怀中,声音从方才的冷峻中渐渐温软了下来。 月浅宁转了转眼睛,吐出几个字来:“天极阁。做天地之极之事。” 龙飒竔认可地点了点头:“好名字。”说完之后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接着说道,“连日来的观察,礼云此人十分忠义,这一次武官考试之后,无论他成绩如何,天极阁豆浆留有他的一席之地。” 月浅宁欢喜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已经难能碰上这样侠肝义胆的男子了,朝廷也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两人统一了意见后,又闲闲聊了一些今日的种种趣事。直到月浅宁的眼皮微微变得有些重,马车里才变得安静下来。 看着倚靠在自己怀中轻轻阖着眼帘睡得清浅的月浅宁,龙飒竔悄无声息地笑了。连日来虽然月浅宁不说,但是他能够感受得到她心中的不安,所以今日在听到她说把他让出去的那番话的时候,他才会那样生气。 因为他十分害怕,月浅宁说的是内心真正的声音。 但是他也想过了,这一次无论月浅宁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傻傻地放她离开了。就算是把不开心的她捆绑在自己身边,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看不到这个小女人。 睡梦中的月浅宁并不知晓龙飒竔暗自在心中做下的决定,她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只是因为今日他们之间的感情得到了深刻的确认。 她从没想过自己一句缓兵之计的玩笑话,竟然会让龙飒竔那样在意。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在龙飒竔心中的地位,也感受到了龙飒竔和她之间无法离开彼此的深沉的爱。 只要有了这份爱的存在,皇城中人的指责、批评,她都能一一承受下来,因为有爱。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的时候,深沉的夜幕已经笼罩下来。看着怀中的月浅宁仍然睡得很沉,龙飒竔的嘴角是止不住的温柔笑意。 轻手轻脚地抱着月浅宁下了马车,只见白衣素衫的礼云已经等候在了客栈门口。 龙飒竔用眼神示意礼云稍等自己片刻,便先行抱着月浅宁脚步沉稳地上了楼去。 龙飒竔才将月浅宁放到床上,后者瞬间就醒了过来,只是还不甚清醒:“到客栈了?为何不叫醒我?” “是。”龙飒竔望着怀里才刚醒过来,睡眼惺忪的人儿,脸上尽是柔情,“见夫人睡得正香,不忍扰了夫人的清梦。” “油嘴滑舌。”月浅宁娇嗔一声,往右侧一个翻身,轻而易举的挣脱了龙飒竔的桎梏,成功的躲避了他的戏谑。 望了一眼善留余温却空空如也的双手,龙飒竔无声的勾起嘴角,躬身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扯过在床最里边的被子,将月浅宁盖得严严实实之后,才缓声开口道:“今日已然累了一天了,夫人先歇着。” “那你呢?”龙飒竔站起身,大手才刚离开被子,便被月浅宁快一步握住了手腕。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月浅宁抓住的手腕,随后缓缓的上移,移到月浅宁一脸担忧的脸上,笑意直达眼底:“皇后这是舍不得朕?” 月浅宁闻言,那只紧紧抓着龙飒竔手腕的手渐渐松开,朝他翻了个白眼,并不做声。 龙飒竔也不甚在意。他躬身将月浅宁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似是解释,又似乎只是简单的说明自己的去处:“为夫方才与礼云说好,有要事与他相商。” “去吧!”月浅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随后朝着床里侧翻了个身,再次用背部对着龙飒竔,合上眼道:“我要睡了。” 过了半响,身后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可是月浅宁并未听到龙飒竔的脚步声。就在她疑惑的想要回身时,便听到龙飒竔传来轻轻的一声“嗯。”接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响起。 “礼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龙飒竔才刚走出房间轻声关上房门,礼云不大却也不小的声音便从左侧传来。这音量正好能让龙飒竔听到,也恰好不会打扰到房内月浅宁的休息。 “免礼。”闻言,龙飒竔下意识的往左侧看去,朝着礼云颔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关上的房门,随后压低声音对礼云道:“到你屋里说。” 说着,龙飒竔便朝着礼云的方向走去。 而礼云在龙飒竔经过自己身边,比自己多走了一步之后,他才迈开步子亦步亦趋的跟在龙飒竔的身后。只有在到达自己房门外时,礼云才上前一步将房门打开,之后便垂首站在一侧,让龙飒竔先进去,自己才跟着进入房间。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忠臣、知己、好友 “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对皇上多有冒犯,小人……”龙飒竔一进屋子便找了地方直接坐下,他还没开口说话,礼云便已经先一步跪到龙飒竔的面前请罪。 被礼云这突如其来的一跪,龙飒竔有些莫名其妙。 随后想起礼云应该指的是这几日在客栈中与他同桌而食,平日里没有尽到君臣礼数之事。于是他笑道:“朕与皇后是有意隐瞒身份,此事怪不得你。” “起来吧!”见礼云依旧跪着,龙飒竔又开口说道:“今日朕找你,是有事与你商量。” 听到龙飒竔这么说,礼云这才站起身,有些疑惑的问道:“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若是礼云能够做的,定当全力以赴。” “你可愿替朕做事?”龙飒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礼云几乎是下意识,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应道:“为皇上效劳乃是礼云的福气。” “若是朕没有给你一官半职,可还愿意?”龙飒竔望着礼云脸上难掩的喜色,又接着问了一句。 闻言,礼云愣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皇上这是何意?” “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竟然在皇城脚下还有人占山为王,并且官商匪勾结。各县市占山为王的匪人不在少数,朝廷虽然知道,可是却不方便直接插手江湖中的事情。” 龙飒竔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看向礼云,见他眉头紧锁,就知道他对这些现象也是了解一些的,只是奈何无力改变。 “所以皇上是想聚集一些江湖人士,利用江湖人的身份打击围剿那些山匪?”虽然龙飒竔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礼云却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想法。 “正是。”龙飒竔点了点头。 礼云结合龙飒竔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抬头看向龙飒竔,坚定的说道:“礼云愿意为皇上效劳,就算在朝中没有谋得一官半职,礼云也愿意为皇上分忧,造福百姓,为天下百姓谋得一份安宁。” “好。”龙飒竔从椅子中站起身,“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皇上需要礼云做什么?”虽然自己已经答应了龙飒竔愿意为他效劳,但是礼云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龙飒竔准备怎么做。 “今日禁卫军围剿了东獒寨,为服众,朕自然是要将寨主斩首示众。至于寨中的那些虾兵蟹将,他们本性不坏,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故,朕打算暗中培养他们,成立一个围剿组织——天极阁。”龙飒竔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他誓必铲除国内所有的土匪,还天下黎民百姓一片太平安宁。 礼云垂首静静听着,龙飒竔没有开口询问他的意见之前,他便保持沉默。 “而今,朕便命你为天极阁阁主。”龙飒竔看向眼前沉默着的礼云,挑眉问道:“你意下如何?” “那,我是不是不用再参加武官考试了?”礼云没有直接回答龙飒竔的话。 虽然参加武官考试取得状元是为了为朝廷为皇上效力,但如今龙飒竔所说的,命他为天极阁阁主也是为皇上效力,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对此,礼云并没有异议,只要是为明君办事,不论是用何种身份,用什么方式,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 只不过,礼云在想着,若是自己已然用天极阁阁主的身份替龙飒竔办事了,那么要是自己再去参加武官考试,没有考上状元倒也还好,可是,若是考上了状元又该如何?到时候还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个状元的名额? “非也。”龙飒竔自然是知道礼云在想些什么,他摇了摇头道:“武官考试你还可以参加,若是考上了状元,朕还是会提拔到朝中为官。若是没有考上,你便安心打理天极阁。” “谢皇上。”礼云抱拳,打从心里感激龙飒竔这个伯乐的赏识。 “此次朝中大换血,朕急需贤才,只不过,礼兄日后需劳累些了。”对于礼云,龙飒竔虽然将他收入旗下,成为自己的心腹,同时,也将他视作朋友。 按理说,他们认识了才不过短短几日,龙飒竔不应该对他完全卸下防备之心,但是龙飒竔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一次。他的直觉告诉他,礼云此人不但会是个忠臣,还会是知己好友。 “皇上言重了。” 接下来,龙飒竔将自己对于天极阁的计划全部告诉礼云,以及日后的规划整顿。随后,二人又商量了该如何让那些山匪出生的东獒寨众人改邪归正,怎样培养训练他们。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分分秒秒的流逝,两人愈商量愈来劲儿,丝毫没有感觉到困意,直到打更的声音传来,二人才惊觉,此时竟然已是三更天了。 方才不知道时间的时候倒还不觉得困,如今知道了时间,龙飒竔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皇上龙体要紧,还是先回去歇息吧!”礼云先出声道。 龙飒竔点了点头,一边往房外走,一边说道:“也罢,剩下的事宜,明日再商讨。” “是。”礼云将龙飒竔送到门外,待后者走远之后,他才关上门,回到房内将方才商讨时所涂涂画画的图纸收好,息了灯之后回到床上没多久便睡着了。 龙飒竔因担心吵醒月浅宁,所以走路的声音刻意放轻,就连开门关门都小心翼翼的。 可是,纵使他已经蹑手蹑脚,尽量放轻所有的动作,月浅宁还是在他关上房门的时候醒了过来:“回来了?” “还没睡?”龙飒竔有些意外。 月浅宁翻身面对着房门的方向,视线随着黑暗中正朝自己走来黑影的移动而移动着:“睡着了,只是方才又醒了。” “可是为夫吵醒你了?”龙飒竔的语气中有些微的自责,若不是自己的动作太大,就不会将月浅宁吵醒了。 感觉到黑暗中的人做到床边,脱鞋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后身边有人躺了下来,属于龙飒竔熟悉的味道传进月浅宁的鼻间:“不是,只是这几日的睡眠太浅了,正巧你又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稳。” 龙飒竔钻进被子里,将月浅宁拉进自己的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就像是大人哄小孩儿睡觉那样:“天都快亮了,快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儿,为夫就在这儿,夫人可以安心睡了。” “真好,这种感觉,就像我们只是普通的夫妻,没有皇宫,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天下百姓的负担。”月浅宁回抱住龙飒竔,迷迷糊糊的呓语着。 所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月浅宁只是那么随便一说,可是这句话在龙飒竔的心里却激起了千层浪。 他在心中暗暗的发誓,等北坤国解决完内忧外患之后,一定要带着月浅宁离开皇宫那个黄金牢笼,与她定居山林,过上神仙眷侣的逍遥日子。 他在心中暗暗的许她一世安稳,免她惊,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无枝可依。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施针救人 因着武官考试的复赛便在几天后,武官考试的复赛需要他们亲自坐镇,所以他们也不急着回宫。 其实,他们没有回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秘密培养天极阁。 天极阁这个表面上是江湖势力,实则为朝廷效力的组织,在礼云的带领下,在江湖之中迅速崛起。 在初赛与复赛这短短的半月时间里,礼云便已经将它打理的有条不紊,在江湖中已然小有名气。 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就是福星。可是对于结党营私的山匪们来说,天极阁就是他们的噩梦,每一个山匪都不愿意自己的山寨被天极阁给盯上。所以一些小众的山匪,对天极阁那是避之不及。 “话说那夜,月黑风高,日月无光,一道女子的哭喊声划破天际,狗吠声亦是此起彼伏的响起。随后,家家户户纷纷都亮起了灯,男人们举着火把追出来查看,顷刻间,整个村庄灯火通明。”茶馆内的说书先生端起面前案几上的杯盏,移至唇边轻抿一口。 他的双眼在暗中打量着茶馆内听书的听客,见他们脸上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神色,他的心中便更加得意起来。 作为一个说书先生,每每到这个时候,都是他们最自豪的时候。 虽说听客们都是期待书中的剧情,但是,若是没有说书先生,那些听客们便什么也听不到,所以,每当看到听客们流连忘返的神情,说书先生都会感到无比的自豪。他们甚至会在一些关键时刻故意停顿,勾起众人的瘾,让他们感到心里痒痒的。 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唇之后,说书先生便又继续说道:“众人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一探究竟。当他们刚跑到村子西边的时候,只见西边老王家的大儿子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家里追出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青龙寨的人又到村子里来强抢民女了。” “因为对天极阁的忌惮,他们白天不敢出来作案,只得在白天物色好对象,等到晚上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再偷偷潜进对方家里,直接将人偷走。” “那个被偷的女人啊,就是老王家大儿子新娶的的媳妇儿,话说,那可是水灵灵的一个大美人儿,那小脸蛋长得……” 说书先生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描述一番那个被土匪夜里偷走女子的模样,厅里的有些听客们便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起来。他们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各种瓜果吃食就朝着上面的说书先生砸去:“我们来,不是听你说些废话的。” “就是,我们不关心那女子长得多漂亮。”不知是哪个女子这样说了一声,随后纷纷有其他女子响应。 各个座上的男人们都安静听着,只有女子们在听到说书先生描述了那个女子如何如何美貌之时,一个个都已然有些坐不住了。 “别急别急。”说书先生见人群已经渐渐开始骚动了起来,他连忙止住话,轻咳了几声之后,才继续说道:“那劫走了老王家儿媳妇儿的土匪已经跑了老远,见已经到了自家寨子的门口,他才停下来回头看看身后,并无一人追来,他刚松了一口气,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道洪亮声音:‘想带着那姑娘到哪儿去?’那土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一张银色的面具……” “云公子。” “天极阁出现了。” 台下一众女听客再一次打断了说书先生,茶馆里的每一个姑娘脸上都挂着大大的花痴两个字。 见自己的话又被打断,说书先生有些懊恼。可是碍于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他又不好朝着众听客发火,于是他只能顺着众人的话接着道:“对,没错,此人就是天极阁阁主云墨。他一袭白衣胜雪,只肖往那土匪的面前一站,对方的双腿就忍不住打颤,连站都站不稳,谁还会去理会肩上扛着的女子。” “他扔下肩上的女人,撒开丫子就要跑,没有人看清云墨当时是如何动的,只见他一闪身,便挡在了那土匪的身前……” “行啊礼云,你看看那么多女子为你倾倒,你这会儿可是出名了。”月浅宁从说书先生的脸上收回视线,目光移到自己对面,正手执茶盏佯装淡定喝茶的礼云身上。 正喝着茶的礼云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瞥了左侧的龙飒竔一眼,低声道:“在下哪里有说书先生所说的那样出神入化,当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手下伤了众多兄弟才进的青龙寨。若不是后来增援的人到了,说不定礼云这个人早就已经消失在世间了。” 这话还真不是谦虚。那天晚上的惊险,只有礼云和在场的兄弟们知道。而说书先生所说的,只是他们所幻想到的他们光鲜的那一面,丝毫没有人会注意,探究他们那个时候的九死一生。 礼云的话音才刚落下,全程都冷着一张脸的龙飒竔才开口道:“这段时间,围剿土匪的事情先放一放,这些人都太弱了,得再加强训练才行。” “嗯,我回去安排。”对于龙飒竔的话,礼云还是很赞同的。 “行了,这听书也听得差不多了,且,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月浅宁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转头对两人说道。 龙飒竔和礼云听闻月浅宁的话,亦朝着窗外看去,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他们三人已然在茶馆里做了大半日。 其实,月浅宁说想回去,只是因为她觉得有些饿了。 虽说听书的时候,桌上备有点心和茶水,但是方才因为听得入迷,忘了吃东西。 “你个懒鬼,老娘就知道你又跑到茶馆里来听书了。”三人站起身,正欲下楼的时候,便见到楼下大厅里,一个顶着大肚子的孕妇正揪着一个黑瘦男人的耳朵。“整天地里的活儿也不干,你想饿死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吗?”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礼云望着大厅里的一对夫妻,叹着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他们有心插手,也不一定能够完美的解决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月浅宁只能无奈的撇了撇嘴。故他们欲下楼的脚步没有多做停留,只看了几眼,便又重新迈开步子下了楼。 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他们三人刚下完最后一节阶梯的时候,只见大厅中央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一声桌椅碰撞发出的声响落下之后,一道男声焦急的声音传遍了大厅:“娘子,你没事吧?” 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因为孕妇已经晕倒,而那个黑瘦男人正好接住她的身子。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三皇子 两个人虽然时不时会因为家里的生计问题吵架,但是双方之间任何一个有些小病小痛的,对方暂时不计前嫌,关心对方。 或许这就是夫妻。两人间没有情意绵绵的情话,只有病痛时的陪伴。或许,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儿吵吵闹闹,可是最后两个人终究还是不会分开。 听到黑瘦男人的声音,月浅宁心中暗道不妙。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直接朝着大厅中央人群密集的地方而去,拨开重重人墙,终于见到男人怀里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的孕妇。 “让开。”月浅宁轻蹙眉头,半蹲在孕妇和黑瘦男人的身旁,静下心来替孕妇把脉。 “血。”黑瘦男人抽出一只托着孕妇的手,颤颤巍巍的将手抬到面前。 月浅宁只是淡淡的一瞥,面色与往常无异,可是内心却早已不能平静,她猛然想起自己腹中那个曾经存在过的孩子,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差那么一点点…… 莫名的开始感伤。 “我家娘们儿会不会有事?我孩子能不能保住?要是孩子保不住也没关系,一定要保住我家娘们儿的命,只要大人在,孩子还会有的。”黑瘦男人焦急的声音将月浅宁走神了的思绪给重新拉回来,她抬眼看了男人一眼,那个时候,龙飒竔也说要保大的。 “我尽力将她们都保住。”几乎是下意识的,月浅宁脱口而出。 女人动了胎气,一不小心,说不定会一尸两命,所以月浅宁此时异常的紧张。 她从怀里取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在施针的时候,若是你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的双手在颤抖。 她不想眼前的这个女人和自己一样,失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那种孩子从她身体离开的痛,是她切身体会过的。 同样身为女人,她不想相同的事情发生在其他准妈妈身上,所以,她一定会尽力保住大人和孩子。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待平稳了呼吸之后,她才缓缓将银针插进皮肤,她的目光无比坚定,若是眼前的孕妇没有遇到她月浅宁,是死是活都对她没有影响。但是,若是遇见了,她便不会允许对方死在自己的眼前,不论是治死或是自己死亡。 对于医术精湛的月浅宁来说,这次的施针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只不过,见景伤情,她一见眼前的孕妇,就会莫名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 “孩,孩子……”虚弱的声音从女子的口中溢出,月浅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一边将银针从女人身上拔出,一边说道:“放心吧,孩子没事儿。” “娘们儿,竟然敢吓唬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黑瘦男人这样说着,那只沾了女人鲜血的手便也高高扬起,似乎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作势就要朝着女人的脸上招呼。 闻声,月浅宁正整理着银针的手瞬间顿住,一只还没有插进布条里的银针扎进了黑瘦男人手部的某个穴位,男人的手便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就像是手臂被人扯脱臼了一般。 “你对我做了什么?”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一点儿也使不上力气的手,怒瞪着月浅宁。 月浅宁没有看他,继续手中整理银针的动作,待银针全数归位,卷好了布条之后,才缓声道:“孩子虽然暂时保住了,但是你媳妇儿因为动了胎气,腹中胎儿有些不稳,如今,需好好养胎安胎才是,你怎可再对她动粗?” “该说的就这些,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你不听我的话,执意要动粗的话,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你的孩子。”月浅宁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人群外龙飒竔与礼云所在的地方而去。 “陌离……”月浅宁刚才所做的一切都被二楼某一雅间里的男人看在眼里,他邪魅的勾起唇,正欲喊来自己身边的随从,让他去将月浅宁给带上来,顺便调查一下她的身份。 可是这个时候,月浅宁正巧走到了龙飒竔与礼云的身边,她自然而然的挽上龙飒竔的胳膊,后者却没有推开,也没有排斥。 这会儿,男人停留在嘴边的笑意便也更深了。 “原来她就是月浅宁,果然有意思。”男人转动着手边的茶盏,笑望着龙飒竔与月浅宁和礼云三人离开的背影。 之前还一直在奇怪,像龙飒竔那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必定是会权衡利弊的。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他绝对不会是选择后者的那个人,可是为何,他会为了一个皇后之位不惜与众臣作对。 原本还以为,龙飒竔只是出于对那女人的利用。而那女人的事迹,自己在北坤国所待的这些时日,或多或少也听了一些,原本还以为那些只是谣传,可是今日真的见到了月浅宁本人,他倒是相信了那些传闻的真实性。 只是,以他数年前同龙飒竔打过交道的经验,他实在是不能相信像龙飒竔那样一个心机城府极深的人,会真的爱上一个女人。 垂首候在男人身后有一些距离的侍从听到他在喊自己,于是上前几步,躬身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会客栈。”男人摆了摆手,随后站起身,往雅间的房门走去:“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武官考试的复赛。” “是。”陌离跟在男人的身后离开,他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会忽然对北坤国的武官考试感兴趣,更不知道主子堂堂宣泽国三皇子为何要来北坤国参加武官考试。但是对于主子的任何决定,他只能服从,不能问也不能提意见,更不能试图劝阻。 “没想到皇后娘娘还有妙手回春的医术,礼云实在是眼拙。”出了茶馆之后,礼云才出声赞叹道。 月浅宁轻笑,正想回话,却被龙飒竔抢先了一步:“朕的皇后可是无所不能,方才展示的医术,只是皇后的冰山一角,日后你若是有机会看到皇后所展现的那些医术,定会崇拜得五体投地。” “能得皇上夸赞,想必皇后的医术一定是极好的了。”礼云在心中暗暗揣度着月浅宁的医术到底有多高,能让龙飒竔都这样夸她? 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月浅宁也不再插嘴接话,只是浅笑着听他们夸赞谈论自己的医术。 可能,就连龙飒竔也还没有弄清楚月浅宁的医术到底有多多高,毕竟每一次,怀中的小女人都会给他特大的惊喜。 转眼之间,几日的时间已然悄然流逝,武官考试复赛的时间已经到了。 月浅宁醒来的时候,天色才刚刚放亮,月亮没有完全褪去,而太阳也还没有升起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太惯着你了 她动了动身子,正准备坐起身,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倏然一紧,整个人便落进了龙飒竔的怀中。 “天色还早,夫人何须急着起身?”龙飒竔俨然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只是刚才月浅宁准备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给弄醒了。所以如今,他的双眼依然紧闭,不愿意睁开。“陪为夫再睡一会儿。” 不知为何,在月浅宁的面前,龙飒竔越来越喜欢称呼自己“为夫”,而不愿意称“朕”。或许是,“为夫”会比“朕”显得更亲密一切,也更像是普通夫妇一些。 可能,从得知月浅宁渴望自由,向往平常人家生活的那一刻开始,龙飒竔便深深的记在了心里。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但是却难掩他想要给月浅宁一个这种生活的念头。 “好。”月浅宁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尚早,自己早起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且龙飒竔既然已经说了要让她陪他再睡一会儿,她也不忍拒绝。于是,她在龙飒竔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重新让自己睡着。 本来只是想着再睡一会儿就醒过来,可是,当月浅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并且阳光已经肆意的从窗外洒了进来,正好投在她的脸上。 太阳照得月浅宁眼睛有些睁不开,她伸手去摸旁边的龙飒竔,可是却是空空如也。 她迎着阳光睁开双眼,第一眼便是看向龙飒竔躺着的地方,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小夭小桃。”月浅宁一手挡着太阳,一手撑着自己坐起来,朝门外喊了一声,果不其然,她的话音才刚落下,门外便有了回应:“娘娘可是醒了?” 随后,房门被打开,小桃端着木盆走进房间,将木盆在脸盆架上放好,这才移步到木架上取来月浅宁的衣服,走到床边,待月浅宁下床之后,才将衣服往她的身上套。 “皇上呢?”月浅宁展平双手,任由小桃为自己套上衣服,看着跑前跑后,又是给自已系衣带,又是给自己拉平衣角的。 “怎么,娘娘这是想皇上了?皇上明明才离开一会儿。”小桃一面给月浅宁整理衣服,一面打趣道。 月浅宁不怒也不笑,白了小桃一眼,面无表情道:“平时太惯着你了,竟然都敢开我玩笑了?” “不敢不敢,奴婢不敢。”小桃虽嘴里说着不敢,可是哪里有一点不敢的样子。她嬉笑着将月浅宁拉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坐好,一边为她梳理秀发,一边说道:“皇上已经去比武场了,不过,才刚走一会儿。” “走了?”月浅宁挑了挑眉,“为何不喊醒我?” “皇上本来是想喊醒娘娘来着,”小桃将最后一缕发丝固定好,左看右看,直到满意了这才接着说道:“可是皇上见娘娘睡得正香,不忍打扰娘娘,便先行一步。于是,吩咐奴婢和小夭在房外等候娘娘差遣,等娘娘醒了,再陪娘娘过去。” “这样啊!”月浅宁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小桃在自己的脸上一阵折腾。 “娘娘,该用早膳了。”小桃给月浅宁化的淡妆刚刚完成,小夭的声音便适时响起。 月浅宁起身,往小夭的方向走去,落座,喝粥。 当月浅宁等人赶到的时候,武官考试的复赛已经开始了一轮。 参加复赛的有十人,可是最后留下来只有一人,也就是武状元。其实,明面上是说只能留一人,实则,能够厮杀到最后的三个人,龙飒竔都要收为己用的。只不过,得了第一的武状元会即刻入朝为官,而剩下的二人则是私下里为他办事。日后看表现再决定要不要提拔。 “夫人终于来了。”月浅宁在龙飒竔的身边坐下,后者便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所幸他们这里是首席,身边没有旁人,故,月浅宁也没有抗拒。 只是,月浅宁因为今天早上龙飒竔没有叫她起床而隐隐的而有些不开心,所以她此刻并不太像搭理他。 而龙飒竔也并不在意,他的视线很快就送月浅宁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比武台上已然开始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 忽然,龙飒竔的脸色变了变:“况世良。” “奴才在。”正在门外守着的况世良听到龙飒竔在叫自己,连忙打开门,快步走到龙飒竔的身旁:“皇上有何吩咐?” “暂停比赛。”龙飒竔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赛场,剑眉微微的拧在一起。 “是。”况世良领命离去。 同样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比赛场的月浅宁听到龙飒竔说要暂停比赛,甚是不解:“为何要暂停?你觉得礼云会输给那个人吗?” “他是宣泽国的三皇子,欧泽卿。”龙飒竔将视线收了回来,对上月浅宁,解释道。 月浅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只以为是别国皇子到他们北坤国来做卧底,恰巧被龙飒竔给发现了,所以才叫停了这场比赛。 可是她还没有深想,龙飒竔便又开口道:“他是我朋友。” “啊?”月浅宁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惊讶得嘴巴可以装下一个鸡蛋。 “你还有朋友?” 月浅宁听到龙飒竔这么说之后,下意识的就将自己心中所想的给说了出来。说完以后她便有些后悔了,这无疑是在说龙飒竔性子有问题,竟然连个朋友都交不上才是。 “怎么?娘子这是不相信为夫?” 果然,龙飒竔眉头一挑,对着月浅宁反问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身为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怎么说也应该是孤家寡人一个,无欲无求才是,竟然也还能够有被你认可成为朋友的人?” 很快,月浅宁眼珠一转,就马上想到了一个解释给自己圆了过去。龙飒竔看着她这个表情活脱脱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的笑了起来,没空在和她计较这些小事。 “当年我们两个人年龄相仿,他当做质子来过皇城一段时间。兄长们自然是看不起他这种小国的质子,所以我就帮他出头……” 谁知道很快,龙飒竔开始说起来他和欧泽卿两个人小时候如何认识的事情。这倒是听得月浅宁有些好笑,同样的也有些心疼。 谁知道小时候会替一个同龄人抱不平打架出头,得罪自己兄长的人,如今竟然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被人看成地狱修罗的帝王。 第三百五十章 当年往事 向来这个位置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若不是经历了这些,也不会有如今的龙飒竔才是。 “等以后我们离开皇宫之后,我们请他来家里玩便是。顺便可以让孩子听听他爹爹以前的故事。” 就在龙飒竔说着这些个事情的时候,谁知道月浅宁突然起身抱住了他。 就如同在安抚婴儿一般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说话间还拍着他的背不停的安慰着。 龙飒竔感觉自己的脊背一僵,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他开始还不清楚月浅宁怎么会突然这样对自己。 可是后面的时候他才明白月浅宁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和欧泽卿不同,我从小就受父皇的疼爱长大,只是可惜他……” 还没有等他们两个人的话说完,突然就听到房间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月浅宁原本就抱着龙飒竔,正好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所以下意识的抬头朝那里看过去。 只见一个白衣一闪,房门就很快又被关上了。 “还请皇上娘娘恕罪。小人不知道您两位在房间里面……咳咳……” 就在门关上的时候,门外很快就传出来解释的声音,只是这个里面多少是害怕,多少是调侃,就不得而知了。 “欧泽卿,你给朕滚进来!” 龙飒竔直接暗自笑着对外面的男人说道。那个样子就算是对月浅宁也都没有表露出这样的情况似的。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同样的,进来以后,欧泽卿也并没有因为龙飒竔的话而决定有多么害怕,但是却很认真的对着他们两个人行了个大礼以后,这才站起身。 “你这次过来怎么想着也来参加武官考试?莫不是进宫之后见不着朕,所以特意来这里捣乱看看?” “皇上真是太小瞧本殿,这次不过是特意听父皇的话来看看我这个第二故乡。” 欧泽卿后面几个字咬的特别重,脸上说话间还带着一丝嘲讽之意。 “你们那里有什么变动?” 听到欧泽卿的这话,龙飒竔直接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宣坤国只是一个小国,但是却靠近北坤国。 之所以宣坤国会选择送皇子过来当质子,也不过是相互帮助和挟制的缘故。 如果宣坤国被攻下,那下一个受到危险的定然是北坤! 不怪龙飒竔的联想丰富,只要是上位者,他就必须要考虑到所有危险的可能性。 “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几个兄弟争宠问题。” 欧泽卿看到龙飒竔的脸色之后,很快就明白他这是在担心什么,所以这才笑着安抚了一句。不过开始他说话的态度,明显就是有事情才对。虽然他很简单的将这个事情给带过,可是龙飒竔却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才对。 “现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因为殿下加入武官比赛这才导致突然停赛,但是我们肯定要给他们一个解释才行。我看下次比赛的时候让殿下直接退出比赛,让第四名加入吧。现在这边的事情也已经都安排好,直接带着三皇子回宫在详细说说。” 本来一直没有开口的月浅宁看着龙飒竔这次还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对着他们两个人开口将自己心中安排给说了出来。 被月浅宁这么一说,龙飒竔这才微微的冷静下来。他开始因为担心北坤的安危竟然有些失策才是。 “娘子说的对,你跟着我们回宫吧,这次捣乱的事情朕就勉强不和你计较了。” 虽然是在欧泽卿的面前,可是龙飒竔却还是称月浅宁娘子。这倒是让月浅宁又看重欧泽卿几分。 “不必了,这次来我是特意来给皇上打声招呼,这次我的身份是宣坤国的使者身份,到时候我会亲自去大殿拜访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着龙飒竔对自己亲近的态度,这次欧泽卿的自称也发生了变化。 “那如此我们便不留殿下了。” 龙飒竔原本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月浅宁又一次给打断了。他有些不明白月浅宁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却并没有多问,而是看着欧泽卿就这么告辞离开。 等欧泽卿刚刚离开之后,龙飒竔这才望着月浅宁显得有些不解似的问道: “刚刚娘子连续打断为夫两次想要说的话,难道是有什么担忧?” “刚刚相公无非是想要问清楚三皇子来这里多久,为何皇子们知道你和三皇子的关系,还会在兄弟内乱的时候让他过来。” 月浅宁轻而易举的就猜出龙飒竔开始想要说的话,但是却依旧没有解释想要这么说的缘故。 “所以呢?” “相公还真是关心则乱。” 看着他还不明白的样子,月浅宁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顺带还点了点他胸口的位置。却不想被龙飒竔直接抓住手给一把拉入了怀中。 “现在既然三皇子特意跑到这里和你见面,就表示他肯定在避开什么人才是。想必是那几个兄弟根本就没有将他给放在眼里,所以这才会特意给派过来,如此的话自然会有人监视才对。” “没有想到娘子竟然还有这种智慧,倒是为夫鲁莽了。” 正如月浅宁所言,龙飒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对她以外,可能就还有些在意欧泽卿这个惟一的朋友才是。 “既然如此,我们也快些回宫吧。若是真的外国使者过来,皇上却不在大殿之上,这才真真儿丢脸。” 其实月浅宁还担忧的是他们这么久未曾见面,欧泽卿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人也还需要在观察,更加不适合参与到他们的国家内乱之中才对。 但是如果自己这么说出来的话,到时候肯定会让龙飒竔担心才对,所以他才没有说出来想自己心里另外的一个担忧。 “娘子说的对,为夫现在去将武官的事情给安排清楚,我们就回宫。” 龙飒竔趁机亲了下月浅宁以后,这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既然自己已经说暂停的话,那肯定这个事情也要安排清楚才能回宫才是。 月浅宁还没有反应过来,龙飒竔就已经出了房间。 “真是的。” 她有些好笑似的摇了摇头,像是对龙飒竔这些小动作倒是显得有些无奈一般。 “况世良,你去安排下武官比赛的事情,第三名身体出现问题退赛,让第四名去参加。不过武官比赛推迟三天之后在开始。另外,我们今天晚上回宫。” “是。” 况世良得到了消息以后就连忙去安排。虽然听到这么着急进宫让他有些吃惊,但是他还是很聪明的没有多问什么。 “皇上,怎么不在和皇后娘娘多待一会儿?” 谁知道龙飒竔刚刚到转角准备下楼的位置,就看到欧泽卿如同偏偏公子似的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离开。 “换个位置说话。”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正目的是什么 龙飒竔也并没有开始在房间内的熟稔程度,直接对他扔下这么一句后便率先朝前走去。 龙飒竔带着他们去欧泽卿去不远处一个不大的酒楼里面。只是酒楼里面空旷的显得有些奇怪。 “这个地方是朕的地盘,所以不用担心说话会被谁偷听去。说吧,这次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没有等欧泽卿说话,龙飒竔就先警告了他抢先说到, “你不要以为开始你给宁儿说的话,朕也会相信。宁儿不知道你的为人,可是朕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如果现在月浅宁在这里的话,肯定会错愕开始龙飒竔说的话。 原来自己的担忧他早就已经知道,不仅仅知道,而且还明白开始欧泽卿的样子明显就是在他面前假装说出来的一样。 “皇上,本殿开始的话皇后娘娘既然能够猜到,那皇上也就肯定能够猜到才是。” 谁知道欧泽卿直接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龙飒竔,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你想要王位?别忘记,你手上的兵可是都见不得光的,如果说真的拿出来的话,那就是坐实叛国的罪名,你想清楚!” 相比较欧泽卿这样的皇子,坐在王位上的龙飒竔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也会坐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但是自己却没有什么权利去劝诫他才是。 生在皇宫之中,若你不愿意往上爬,那你就只能沦落成为给别人当垫脚石的尸骨罢了。 “噗嗤,哈哈哈哈……” 谁知道欧泽卿和龙飒竔这么对视半天以后,突然自己像是忍不住似的直接笑了出来。这么突然的反应倒是让龙飒竔忍不住皱眉看向他,面色显得有些不解。 “皇上,多年不见,还真是开不起玩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泽卿看到龙飒竔脸上的表情似乎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本殿这次前来确实只是为了见见皇上,顺便将皇上与皇后大婚之礼的礼物补上罢了。至于他们那群若是喜欢那个皇位,自己挣扎便是,本殿何须横插一脚进去自讨麻烦。” “你这小子!果然还是一个不吃亏的!” 听他这么说以后,龙飒竔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过似的,也忍不住直接拍了下他的肩膀,只说了这么一句。 等龙飒竔回到房内的时候,月浅宁正对着窗口太阳下翻看着书,日光微落在她的侧脸,如同增添了一缕光芒在她的身旁。 这样子倒是让龙飒竔忍不住嘴角微微笑了起来,可是很快,想到要回宫这个事情,龙飒竔的脸色又变得面无表情。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上又不舒服了?” 其实在龙飒竔进来的时候,月浅宁就已经感觉到,可是看着他没有叫自己,自己也懒得去叫他。若不是抬头正好看到他脸色上闪过的那丝晦暗不明的表情的话,月浅宁也不会出言叫他才是。 “没什么,只是想着宫中那堆事情,有些头疼。” 龙飒竔将月浅宁手中的书给抽了出去放到一旁,将她的手给握在自己手中,这才轻声说道。 “不过这次是出来散心罢了,若是身为帝王都担心那堆事情,你让你的百姓情何以堪?” 谁知道月浅宁噗嗤一声,一边笑着一边说着。 之前龙飒竔明显就是一个工作狂,听到工作狂说自己讨厌工作,确实有些好笑。 “等着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让你不用在困在宫中。” “好。” 月浅宁并不觉得他说的话是在敷衍自己,而是坚定无比的相信面前的那个男人。 就算是他们两个人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就算是他的原因才害得自己失去孩子,就算是他让自己被困在皇宫之中,连退休过普通人的生活这点都变成了奢侈。 当天晚上,龙飒竔在况世良回来以后就开始连夜赶路准备回皇宫之事。虽然他将月浅宁几乎抱在怀里,但是多少马车的颠簸还是让原本浅睡眠的月浅宁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到寝宫之后,她都没有去理会龙飒竔,便直接让小桃小夭两个人伺候完自己梳洗就上床休息。 “皇上,娘娘这……” 小桃看着龙飒竔的脸色,实在分辩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两个人显得情深义厚的,可是宫内毕竟皇上还是皇上,娘娘如此拂去他的面子,会不会生气也是另说。 小桃心里将这些事情想了千百回,可惜龙飒竔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想着她在担心什么。 “伺候好皇后好生休息,醒来后若是朕没回来,就让她先吃吧。最近刚刚回来,朕那边事情可能会比较多……” 说完之后,龙飒竔替月浅宁盖好身边的被子后,便转身去往御书房。 小桃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真的意识到龙飒竔说的什么之后,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些。 “皇上是想要让我替娘娘解释?”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最后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月浅宁难得在没有龙飒竔的时候睡了一次这么好的觉。等她醒来以后,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小桃,我这是睡了多久?” 月浅宁揉着自己的脑袋,穿着中衣便下床。 看样子应该是睡的太久,自己竟然还觉得有些头疼一般。 “您睡了整整三个时辰,中途皇上来过一次,见您没有醒来便让御膳房给备些膳食,小夭说不放心他们,给您亲自去守着。” 小桃看着自家主子起床的时候这样一幅样子,在想着皇上开始说的话,明显就是想要让自己给娘娘解释清楚才是。 “你笑什么,难道这才刚回宫就有八卦消息?” 说到这里,月浅宁倒是眼睛亮了亮。 “娘娘,如果其他宫中的主子之前能像您这么看的开的话,这些个事情也不会如此麻烦才是。” 小桃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开口说了一句,但是看着月浅宁脸色难看之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之前正是因为宫中的那些个事情,娘娘才会失去这个唯一的孩子,好不容易散心回来听到自己这么说,定然会不高兴才是。 “也罢,现在整个后宫之中也剩不下几个人,伺候我起身,让小夭那丫头备些吃食去御膳房吧。” 月浅宁自然是不忍因为小桃这么一句话就过多的责备她,所以也不过是笑笑之后,不在多说什么。 “是。” 小桃应承一句之后便快速离开,担心自己又会不小心说到什么不该说的,引起月浅宁不高兴。 在宫中有人伺候,自然动作是快的,不过在路上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月浅宁到也没有多带其他人,就带着小桃便朝着御书房走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宁太妃 “皇上,这个是宁太妃让我给您送过来的,若是您一点不喝的话,奴婢回去真的没办法交待。” 谁知道刚刚在御书房外面,就让月浅宁听到这样的话。而龙飒竔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虽然她知道龙飒竔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真的被勾引走,不然自己也不会喜欢上他。可是听到这种腻人的白莲花声音后,她却觉得心中甚是烦躁。 若是没有回宫,若是他并非皇上的话,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会很不一样。 “皇上,臣妾……” 月浅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笑着提起食盒进去,谁知道却看着那朵白莲花整个人像是黏在龙飒竔身边似的,正好将自己控制在龙飒竔忍受范围内。 “不好意思,不知道皇上现在有其他的事情在忙,臣妾就不打扰了。” 看到这一幕以后,月浅宁就算在相信他,可是心里也多少不高兴,所以她嘴角一扬后,便直接打算关门离开。 龙飒竔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正好让月浅宁看了个正着,连忙想要起身追出去解释,可是却被那个女人给拦了个正着。 他也顾不上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宁太妃的人,直接一脚将她给踢开,然后连忙跑了出去。 “宁儿……” 甚至连在外人面前的称呼都不顾,直接叫上月浅宁的小名。 另外一边,明明知道他有苦衷但却还是忍不住的月浅宁出来后便大步的朝着自己寝宫走去,就连在一旁的小桃都忘记叫上。 “娘娘!” 一直到小桃有些跑不动,出声叫到,她这才反应过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回事?” 饶是小桃也忍不住喘着粗气问道。 “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 “是不是皇上那边……” “不要说他。” 就算是知道自己相信他,但是想到回宫就这么多麻烦的事情后,月浅宁还是觉得心中烦躁。 所以向来脾气不错的她竟然会对着小桃态度如此恶劣。 小桃微微一愣,可是也不敢在多问什么,连忙跟了上去,担心她会一不留神又被月浅宁给甩掉。 “况世良,将这个女人给朕送到宁太妃面前,若是在敢带着这样的女人出现在朕的面前,就不要怪朕不念旧情!” 出去以后,龙飒竔并没有看到月浅宁,但是外出这么久时间的接触,他知道刚刚月浅宁绝对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竟然看在她是宁太妃侄女儿的份上对她这么忍耐。所以回去之后,他毫不客气的将这些愤怒都发泄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开始本来就被龙飒竔一脚给踢掉半条命走,等后面况世良进来的时候,就连半条命都没有,只剩下一口气存在。 重点是那张本来如花似玉的脸,此时却被打的像是猪头似的。饶是况世良看着都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显得有些害怕。 他没有想到向来不对女人随意出手的龙飒竔,这次竟然会将一个女人给打成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龙飒竔的态度,他才不会傻到选在现在去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 况世良很快就叫来了两个人直接将人给抬了出去。 虽然说是将人给送到宁太妃那边,可是要绕过大半个皇宫,宫中上下之人估计都看到这个女人才是。 想必这也是龙飒竔要杀鸡儆猴的打算。 “宁太妃,咱家将人和话都给您带到了,按着咱家的意思,以后您娘家的人还是少来这深宫之中,虽然宫中现在人不多,但若冲撞不该冲撞的人,岂不是让皇上难做?” 宁太妃看着他们将人给送回来的时候,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明显就是不知道龙飒竔就算是看着自己的面子上,为何会这么做。 就算开始的时候况世良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一路上却也大致上想到些什么才对。 之前跟着皇上皇后两人出去,就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 竟然想着从这个里面横插一脚,就算是况世良也看不错去才是。 “如此本宫再次就先谢谢皇上了。” 饶是宁太妃心气再好,看到自家侄女成这样,也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像是挤出一个笑容似的,对况世良咬牙切齿的说到。 可惜这种小事况世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最后说了再见以后便转身回去复命。 “娘娘,您之前去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吃,要不奴婢让小夭去帮您热热?” 回去以后,月浅宁的脸色显得还是很难看,所以小桃等了一会儿后这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我们自己去吃,不要管那个大忙人!” “娘娘,皇上来了。”小桃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月浅宁的面上的神色,原本以为,月浅宁得知龙飒竔来了的消息之后,就算没有特别的欣喜,最起码也会微微的笑笑。 可是,这次确实让小桃失望了,月浅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药草。 “娘娘不出去……”小桃见月浅宁只应了一声之后,便没有了下文,于是又自作主张的多问了一句。 月浅宁将视线从手中的药草上移开,望向一旁正欲劝她出去的小桃,出声打断道:“没看到本宫在忙着吗?今日,本宫谁也不见。” 小桃立刻禁了声,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月浅宁好半晌,丝毫没有看出她有在忙着什么啊! “娘子这是在躲着为夫?”正当小桃不知是该出去禀报龙飒竔还是该继续待在这里劝月浅宁的时候,龙飒竔的声音便已经由远及近,传了进来。 她一回头,龙飒竔便已经走了进来:“下去吧!” “是。”小桃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月浅宁一眼,见她的神色和方才无异,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龙飒竔已经进来的样子。 月浅宁从去找了龙飒竔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怪怪的,再加上方才听说宁太妃的侄女被人从御书房送了回去,这其中的事情,小桃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 龙飒竔已经下令让小桃出去,她自然不敢在此处多做停留,更何况今日她可是被当做了好几次出气筒,莫名其妙的都会被月浅宁骂一顿。 “今日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待小桃这个电灯泡离开了之后,龙飒竔直接上前钩指挑起月浅宁的下巴,挑眉问道。 哪知月浅宁根本就买龙飒竔的账,她毫不客气的抬手将龙飒竔挑起她下巴的那只手,往旁边移开了一些,刻意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第三百五十三章 闲情逸致 月浅宁这疏离的态度让龙飒竔很是不爽,他拧眉上前,长臂一伸一捞,便将月浅宁勾回到自己的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勾唇笑道:“莫非夫人这是吃味了?” “皇上真有闲情逸致。”大概是因为平日里龙飒竔对月浅宁日渐纵容的缘故,她知道,就算自己再如何顶撞他,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所以她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到御书房批阅奏折也不忘喊上美人相伴。” “嗯,这注意倒是不错。”龙飒竔闻言,嘴边的笑意更甚,他若有所思的思索了一番。 这边龙飒竔听到月浅宁的话之后,心情倒是不错,可是月浅宁闻言却是心情更糟了。她用胳膊肘使劲的朝着龙飒竔袭去,后者吃痛,条件反射的松开了环着月浅宁的手,于是她趁机挣脱了龙飒竔的束缚。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一边说着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一边却经不起诱惑。”月浅宁并不是不相信龙飒竔的为人,只是此时此刻,她就是特别想挖苦他。 一边想要将他推开远远地,一边却又希望他不会走。 “娘子勿怒,为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虽然月浅宁极力挖苦龙飒竔,但是后者的表现当真没有让她失望,他非但没有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反而还死皮赖脸的再次凑上来,将月浅宁重新拥进怀里:“批阅奏折之时,有美人相伴的确可以做到事半功倍,只不过,这美人嘛,得是娘子这样的美人才有效果。” “皇上今日可是吃了蜜饯?这小嘴甜的。”月浅宁抬头微微仰视着龙飒竔,面上看上去虽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若是仔细看,就能够注意到月浅宁的嘴角有些上扬。 “甜不甜得尝尝才知道。”月浅宁还没有反应过来,龙飒竔便已经一手勾着她的下巴,低下头吻了上去。 属于龙飒竔的味道充斥在鼻间,莫名的令月浅宁感到安心。 原本想要推开他的手,最后却轻轻的环着他的腰身,任由自己的心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一吻结束,龙飒竔的唇离开了月浅宁的之后,她才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眼,只不过,场景由之前的药房转变成了她的寝殿。 她正欲出声询问自己什么时候回的这里,方才稍稍离开的龙飒竔便又欺身上前,声音中带着些许魅惑道:“时辰不早了,夫人该休息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解月浅宁腰间的衣带。 月浅宁猛然间反应过来龙飒竔想要做什么,她急忙抓住正欲解她衣带的大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今日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龙飒竔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随后面色不太好的翻身从月浅宁身上下来,在她的身侧躺下,将她拉进怀里,低沉着声音道:“睡吧。” 第二日醒来,身边已然没有了龙飒竔的身影,月浅宁多躺了一会儿,随后唤来小夭小桃为自己更衣,梳洗。 今日的天气不错,月浅宁的情绪亦被这天气感染,没有了昨日的烦躁。 只不过,这原本不错的心情,却硬生生被人给搅没了。 月浅宁正在用早膳的时候,便有小宫女来报,说是宁太妃到了。 平日里,她与宁太妃的关系虽说不上不好,但是也没有怎么走动。而她今日来,必定与昨日的事情是有些关系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月浅宁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就不开心了。 “本宫今日不太舒服,不想见客。”虽说月浅宁这是不想见宁太妃的借口,但是她不太舒服却是真的。 痛经折腾的她不想多说话,也没有精力去与后宫的这些女人周旋。 可是她的话音才刚落下,那传话的小宫女还没有出去,宁太妃便自己走了进来:“皇后哪里不舒服,为何不唤太医过来瞧一瞧?” “臣妾见过宁太妃。”虽然不太想接待宁太妃,但是出于礼貌,月浅宁还是起身迎了上去:“臣妾自己就是大夫,哪里不舒服自己最清楚,何须再劳烦太医?” “皇后莫要仗着皇上的宠爱,便失了宫中该有的礼数,这皇宫,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对于月浅宁同她说话的态度,宁太妃非常的不满意,于是趁机贬低了月浅宁一顿。 其实宁太妃话里暗示的是,想月浅宁这种出身,是不配进宫为妃的,更何况还是坐上一国之母这样的位置。 可是,月浅宁却顺着宁太妃的话,笑道:“太妃说的是,这皇宫大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所以太妃还是不要费尽心思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进宫里来了。” “就算送进来了,阿猫阿狗始终是阿猫阿狗,要是乱咬人可就不好了。” 本来是想来给月浅宁一个下马威的,可是最后却被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奶娃给摆了一道,这让宁太妃的老脸该往哪里搁。 毕竟是比月浅宁多活了那么几十年,宁太妃虽然此时气极,但是很快就将那股怒气强压了下去,厉声道:“哼,身为后宫之首,不贤良淑德也就罢了,心胸竟然还如此狭隘,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太妃莫非是想说皇上眼拙?”听到宁太妃这样评价自己,月浅宁不怒反笑。 宁太妃闻言,正欲点头,可是一见月浅宁那好整以暇的模样,才后知后觉,自己差点又找了月浅宁的道了。 皇上岂是能够随便评论的,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难免不会大做文章。 虽说她的辈分比龙飒竔要大上一辈,但是若要论身份地位,她却是远远不及他的。若是他当真动怒想要处死自己,恐怕她也只能乖乖认命。 见宁太妃没有再说话,月浅宁在心中暗暗的笑着,就算她想倚老卖老,也得看看龙飒竔愿不愿意买她的账啊! “不过话说回来,”在宁太妃想好反击的话之前,月浅宁又开口道:“方才太妃说臣妾心胸狭隘,容不得皇上纳妃。” “说到这里,臣妾倒是想问问,太妃的心胸不狭隘,可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太妃为何容不下其他妃子为先帝诞下龙子呢?” 后宫之中的女人,整日里除了想着怎么吸引皇上的注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勾心斗角,日日明争暗斗。 关于先帝的后宫密事,月浅宁还是知道那么一些,只不过这些也只是她偶然知道的,并没有刻意去调查。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买账 但是看宁太妃那渐渐发白的脸色,月浅宁就知道,她误打误撞真相了。 其实关于宁太妃年轻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的传言,月浅宁一直都半信半疑,那些她如何加害其他先帝宠妃的传闻,月浅宁也只是随便听听,并没有当真。 毕竟在她的印象当中,若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宁太妃都是待在自己的寝宫,整日吃斋念佛,极少过问寝殿之外的事情。 只是今日,宁太妃完全颠覆了她之前在月浅宁心中的形象。 月浅宁并不是那种嚣张跋扈,会仗着有龙飒竔做靠山而狐假虎威的人。但是一旦有人惹了她,不论对方是谁,她都会狠狠的还击回去。 所以今日,宁太妃突然莫名其妙的到月浅宁寝宫,指着她鼻子乱骂一通,月浅宁便也毫不客气的还击回去。 就算得罪了宁太妃又如何,在月浅宁的字典中,从来就没有“妥协”两个字,她从来就不知道“怕”字该怎么写。一直以来,只有别人惧她的份儿。 感觉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正朝自己走来,可是月浅宁依旧从容淡定的将手中的药草磨成粉末。 直到被人从身后环住,那熟悉的味道传入鼻间,月浅宁才回头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忙完了?” “嗯。”龙飒竔褪去一身的威严,面上尽是疲惫。 两人之间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药房里,只有月浅宁磨药的声音。 “今日宁太妃来过了?”不知过了多久,龙飒竔淡淡的开口,让人听不出情绪。 月浅宁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可有为难你?”龙飒竔的剑眉忍不住拧在一起,目光下意识的朝着月浅宁全身上下打量。 闻言,月浅宁轻笑出声:“你娘子是何人,岂是她想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 “也是。”龙飒竔没有反驳,反而还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世间,能够惹得起月浅宁的人,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呢! “皇上,”况世良在距离龙飒竔和月浅宁还有好几步的距离便停下,看了一眼正腻歪着的两人,可是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宣泽国三皇子求见,说是听闻皇后娘娘精通医术,恰巧前些时日偶得几味名贵药材,故进宫相送。” “欧泽卿?”月浅宁还记得他的名字。 他虽看上去温润如玉,是个和善的人,可是不知为何,月浅宁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便总觉得此人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无害。 那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北将军。 可是,北将军已经死了,而那个人是宣泽国的三皇子,北将军的身份与之是天壤之别,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是。 “娘子在发什么呆?”龙飒竔低头轻轻咬着月浅宁的耳垂,成功将后者的思绪拉回。 月浅宁不知道该怎么和龙飒竔说自己的那种感觉,毕竟欧泽卿也算是龙飒竔的朋友,她不该贸然怀疑他才是。 于是,她轻轻的摇头:“没什么。” “夫君喊我何事?” 龙飒竔就知道她刚才没有听到他说话,他无奈的笑道:“为夫问你,准不准备见他。” “若是娘子不想见他的话,为夫替你推了便是。”龙飒竔抬手捏了捏月浅宁的鼻尖,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说实话,月浅宁是不太想见那个人,但是想了想,人家大老远的来,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既然他们都已经到了宫里,那就见吧!” “依为夫看,娘子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吧?”龙飒竔有些吃味的说道。 那边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况世良听到龙飒竔这么说,忍不住打了个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定是他们那个以冰山著称的皇上吗? 况世良不敢多做停留,抬起步子,一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嗯,是挺迫不及待的。”月浅宁顺着龙飒竔的话,勾唇笑道。 没想到月浅宁会这么回答,龙飒竔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当着为夫的面,说迫不及待要去见另外一个男人,这样真的好么?” “谁说我是迫不及待去见男人了?”月浅宁故意装傻充愣,“我是迫不及待去见三皇子给我送来的名贵药材。” 成功戏耍到了龙飒竔,月浅宁的心情大好。 望着那个从自己怀里挣脱,已经跑出去有一段距离的月浅宁,龙飒竔无声的笑了笑,这丫头还真记仇,她还记恨着昨天自己故意拿宁太妃侄女来调侃她的事情。 “皇上日理万机,想要见一面可真难。”远远的见到龙飒竔和月浅宁姗姗来迟,欧泽卿站起身笑脸相迎。 龙飒竔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既然知道朕日理万机,你还来打扰?” “本皇是来见皇后娘娘的,又没有说要见皇上。”不知欧泽卿这说的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可是不论这话是玩笑还是认真的,龙飒竔的脸色都已经开始变得很难看,他的皇后有多优秀他当然知道,暗中觊觎她的人也不少。所以,不论欧泽卿所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的,龙飒竔都不开心。 “本皇也只是随口一说,皇上竟然还当真了,真小气。”就算是再不懂得如何看人脸色行事的人也知道,龙飒竔此时的心情特别不好,所以,欧泽卿连忙解释道。 见龙飒竔那一脸像是孩子被抢了玩具一样的表情,月浅宁就忍不住想笑:“皇上真小气。” “为夫可以失去整片江山,也不能没有你。”龙飒竔细细端详着月浅宁,极其认真的说道。 闻言,欧泽卿挑了挑眉,看向月浅宁的视线中满是探究。 他对月浅宁越来越感兴趣了。 在他的印象当中,龙飒竔是那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人。可以说,他从来就没有看到过龙飒竔对一个人如此认真过。 若是放在以前,龙飒竔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的典型代表。可是现在他却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整片江山。 看得出来,这一次龙飒竔是认真的。 其实不仅是欧泽卿听到龙飒竔这么说的时候愣了神,就连月浅宁也是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她知道自己对于龙飒竔来说很重要,也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占据着不小的地位,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与江山在他的心目中,竟是比江山还重要。 说不感动是假的。哪个女人能够抵抗得了一个男人如此告白。 “咳咳,皇上,皇后娘娘,你们别忘了这里可是还有外人在呢!”最后还是欧泽卿出声打断了他们含情脉脉的注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少儿不宜 他真担心要是自己没有及时阻止,一会儿会不会出现少儿不宜的画面。 虽说他并不介意看,但是保不准像龙飒竔这种阴晴不定的人借此给他安个罪名,到时候可就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要是欧泽卿不出声,龙飒竔倒还真的快忘了,这个亭子里除了自己和月浅宁之外,还有别人在场。 欧泽卿虽然宣泽国三皇子,但是于私,同龙飒竔也算是朋友,所以龙飒竔也就没有特意安排他到议事厅,而是选了御花园一处景色优美的亭子里,也算是朋友之间叙叙旧。 “咳咳,”龙飒竔轻咳了两声,携着月浅宁到亭子里的石椅上坐下,这才开口道:“听闻你给宁儿带了几味名贵药材?” “原来,在皇上的眼中,只有药材。”欧泽卿打趣道。 可是龙飒竔却似乎不知道欧泽卿是打趣一般,扬声“哦~”了一声:“这么说,三皇子到宫中还有其他目的?” “自然,”欧泽卿也不否认:“本皇到宫中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皇上心甘情愿放弃整个江山。”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月浅宁。 龙飒竔嗤笑道:“上次在赛场,已然见过,几日何必再特意进宫来见。” “上次并未看仔细,”欧泽卿辩解道,“只听闻皇后娘娘医术精湛,却一直不得亲眼目睹一回,甚是遗憾啊!” “三皇子为何如此肯定,在宫中就一定能够见到我施展医术?”这回龙飒竔还没有说话,月浅宁便提前出声道。 欧泽卿静静注视着月浅宁但笑不语,好半响才缓缓开口:“不肯定。” “我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全身上下都是迷。”欧泽卿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月浅宁的感兴趣,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看着朕的皇后?”这边月浅宁倒是觉得没什么,任由欧泽卿打量,可是那边的龙飒竔就不干了,自己的媳妇儿被别人觊觎的感觉很不好受。 欧泽卿讪讪的收回视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皇上这是担心皇后娘娘回被本皇给拐跑麽?” “本皇此次入宫,真的是来送药材的。”见龙飒竔的脸色已经渐渐变色,欧泽卿见好就收,趁着龙飒竔发飙之前,起身告辞道:“既然药材已然送到,那本皇也该回去了,省得受皇上的白眼。” 说完之后,他的视线又对上月浅宁:“娘娘日后若是有时间,可以到我们宣泽国去做客,让本皇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月浅宁淡淡的笑了笑,没有点头说好,也没有摇头拒绝。而欧泽卿似乎也不介意,说完之后便直接抬步离开了这个凉亭。 “我不太喜欢他。”待欧泽卿走远之后,月浅宁才凝眉道。 龙飒竔伸手将月浅宁捞进怀里,语气酸溜溜的说道:“娘子自然不能喜欢他,娘子只要喜欢为夫就好了。” 月浅宁抬头白了龙飒竔一眼:“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而是他身上给人的那种感觉,完全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那种感觉就像是北将军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样,让人很不舒服。” 听到月浅宁这样说,龙飒竔陷入了深思。 若是在以前的话,龙飒竔还是非常信任欧泽卿的,只是现在他手握兵权,而且这些年也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所以对于他这个人,龙飒竔的心里渐渐没了底。 “而且,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药草味,有可能是受过伤,或者是其他。”正在深思中的龙飒竔听到月浅宁的轻声嘀咕,眉头渐渐拧在一起。 看来,他有必要让人去调查一番了。 夜色深沉,月光透过树枝照在了月浅宁的熟睡的俊颜上,长长的睫毛在月光的照射下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排扇子般阴影,龙飒竔不止一次深夜这样端看月浅宁的睡颜,却总是看不够。 终于在不舍中龙飒竔还是就着月光起床穿上了龙袍,轻步来到了寝殿外面。走到古董架子旁边,对着第六排第六个青花瓷花瓶敲了三下,那个大大的古董架子便自动移开了。 龙飒竔侧身进了去,只是瞬间那个架子又自动关上了。 “主子!” 这是一个密室,里面恭恭敬敬的跪着四个黑衣人。 “恩,查一查宣泽国的三皇子欧泽卿。” 龙飒竔沉声说道。 “是!” 只是一瞬间,四个黑衣人消失不见。 等到龙飒竔回到寝殿的时候月浅宁依旧睡的香甜,他就这么看着她,抱着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若一辈子就这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该多好。 次日,月浅宁醒来的时候,身边依旧是空空如也,她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勤快。 一旁的小桃见自己的主子醒来了赶紧的伺候梳洗更衣。 “娘娘,皇上说今天要接见那个宣泽国的三皇子呢,说是要让娘娘一起。以显重视。” “是么?” 月浅宁想起了那个三皇子还是觉得不舒服,总觉得这个三皇子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简单。 龙飒竔下了早朝便去了宁太妃那边,接待友邦宁太妃也是必须要去的。 皇上去的时候宁太妃刚刚用完早善,正有小丫头么伺候着漱口。 “给太妃娘娘请安。” 宁太妃看见皇上来了漱口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只是阴阳怪气的说: “皇上真是稀客呢,还能想起来我这个老婆子也是不容易。只是月浅宁狐媚子怎么舍得你来看我了?” 听得此话的龙飒竔面色凝重的皱了皱眉,明显的,有人说他宁儿的不是,他不高兴了。 “太妃娘娘身为长辈,说话还是注意些的好!朕不容许他人对朕的皇后说三道四!” “你……” 宁太妃听得龙飒竔此话,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皇上,昨天她月浅宁不尊敬她也就罢了,没想到一向尊敬她的皇上今日为了这个女人也对她如此不恭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上!你去外面听听,说她月浅宁狐媚惑主的人还少么?难道你还要为这个女人杀尽天下人么?做皇帝没有做皇帝的样子,简直荒唐!” 宁太妃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太妃娘娘,朕的宁儿就算狐媚惑主又如何?朕就是喜欢!至于你说的天下人,只要朕高兴,朕的宁儿高兴,又何必去理会什么天下人!” 龙飒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切在他的眼里都不如她的月浅宁。 “皇帝!”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判若两人 宁太妃又一次拍了桌子,此刻的她对龙飒竔失望极了,这个天下迟早要毁在那个女人的手里,这样想着宁太妃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好好好!纵然你要百般宠着那个女人,可是身为皇上,你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不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么!那个女人不祥,是生不出孩子的,她没孩子这也是祖宗庇佑,老天有眼!你就算为江山社稷着想也该多纳几个妃子,绵延子嗣!” 说到孩子,龙飒竔更加愤怒,他和宁儿的孩子不就是让这帮人给算计的没了么。 “孩子?谁说朕的皇后不会有孩子的,朕要让他碎尸万段,所以说太妃娘娘也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我盛怒之下冲撞了您。再说了,就算皇后没有孩子又如何,天下的孩子不都是朕的孩子么,选出个太子还不是什么难事!太妃娘娘还是别操这份心了。” 龙飒竔说着最后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直听得太妃娘娘全身冒冷汗。 皇上说罢拂袖离去,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头也没回的说道: “朕纳妃的事,太妃娘娘就不要白费心机了。还有今日还请太妃娘娘出来迎接宣泽国三皇子,届时朕会派人来请您。” 龙飒竔走出太妃宫的时候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摔东西的声音,他听着那声音眯着眼勾起一抹冷笑。 这场迎接宣泽国使臣的仪式异常浩大,龙飒竔握着月浅宁的手在宫外等候着欧泽卿。只见穿着月白色皇子袍服的欧泽卿跨马而来。 不得不承认,这个欧泽卿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美男子,一双眸子如黑色的宝石般闪着高贵的光亮,那一对剑眉更是衬托了那气宇轩昂的皇子贵气,面若明月却没有一丝的阴柔之气,一头青丝被价值不菲玉冠束起,没有一丝凌乱,一袭绣着暗色龙纹的月白皇子袍服更加显示了不张扬的气势,不苟言笑的他与平时的嬉笑随意判若两人。 可不知为何月浅宁就是喜欢不了这个男人。 察觉到月浅宁的不悦,龙飒竔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既然是正式的国事往来,欧泽卿身上还有的就是友邦使者身份,说白了现在他代表的就是整个宣泽国,所以拜见他们的时候自然只是行礼无需下跪。 可是月浅宁刚刚没有看错,他在低头行礼的时候,明显就是看了自己一眼,而且那一眼夹杂的情绪绝对不止单单好友来访如此简单。 “平身。三皇子从小在宣泽国长大,说起来这儿也算是三皇子的第二个家,在自己家中,无需拘束。” 不知道是担心欧泽卿在这儿因为小国的缘故,会被大臣们看不起,龙飒竔竟然开口表示这个自己的皇宫就是他的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就算是月浅宁也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但是眼神里面更多的却是在担忧。 若是龙飒竔没有这么相信他的话,她可能还能劝上两句。可是现在…… “皇上,三皇子他们远道而来,我们还是快些开始吧。” 既然不好劝,那也不能让所有人就这么看着给他撑腰。所以月浅宁笑意浅浅的对龙飒竔劝了一句,看样子似乎还真的在心疼欧泽卿太辛苦一般。 “这是自然。” 龙飒竔对着月浅宁眉头一挑,私下握着她的手稍微用力的捏了捏,样子像是在说不要惦记着其他的男人。 本来看着欧泽卿心中有些紧张的月浅宁,察觉到龙飒竔的这个小动作以后,整个人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好心情的模样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至于坐在下坐一旁的欧泽卿,看似在满脸笑意的和所有的人说话,但是实际上却一直都在注意着龙飒竔和月浅宁私下的动作。看到这个的时候,不由得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些。 “皇上你就真的这么要为三皇子出头?” “这些小事怎么需要娘子来担心,为夫心里自然有安排。”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皇上皇后两个人恩爱异常,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到底私下在说些什么。月浅宁看着龙飒竔的眼神,知道他的话绝对不是在敷衍自己,心中也不由得放下心来。 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也就只有防备着了。 两方人都各怀心事,一场宴会以后,似乎上面的内容倒是各不清楚。 从宴会以后,欧泽卿以及宣泽国其他随从便住在皇宫之中,虽然并不接近后宫位置,但是离龙飒竔的寝宫位置并不算远。 所有的一切都足够让所有人明白,欧泽卿在这个皇帝的眼中,地位不低。 “三皇子,日日朕和皇后在哪里,也都能看到你在哪里,你这到底是有何意?” 就在第四次龙飒竔和月浅宁散步的时候偶遇独自一人的欧泽卿,他终于忍不住对他开口问道。 “呵呵,皇上息怒,本殿之前不早就已经解释过,只是偶遇,偶遇罢了。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的遇到也是正常。” 相比较龙飒竔的不悦,欧泽卿倒是显得很淡定。似乎是料定他不会真的生气一般,目光更多的都是放在月浅宁的身上。 “皇上,我们回去吧,逛的身子有些乏了。三皇子既然喜欢的话就多看看,毕竟之前也住了这久的时间。皇宫虽说不算大,这么多年也未曾改动,三皇子有心想要故地重游也是正常。” 谁知道月浅宁突然握住旁边龙飒竔的手,像是在撒娇一般的表示自己要回寝宫去。只是在走之前,她却盯着欧泽卿的眼睛笑着说道。 只看到欧泽卿的脸色一变,不过也就一瞬间便恢复了过来,像是根本不明白月浅宁在说些什么。 可是刚刚欧泽卿的那个表情月浅宁却看的分明,她现在绝对肯定欧泽卿的来意肯定有其他打算。 龙飒竔将他们两个那段时光里的欧泽卿看做了童年玩伴,可是欧泽卿似乎只将质子那段日子当成了一个耻辱。 若是这样的人,在现在手握重兵的时候就更加容易做出偏执的事情! “既然如此,朕的后花园就留给三皇子慢慢看了。” 龙飒竔像是没有听出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直接对欧泽卿看似恶狠狠的扔了一句话,便带着月浅宁回去。 “宁儿,你这又是何必,为夫都说过,这些个小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第三百五十七章 武能定国安邦 谁知道刚刚回到寝宫,龙飒竔就让所有的宫女包括小桃他们都先下去,然后一把将月浅宁给抱在自己的怀里,这才忍不住叹了口气似的说到。 那个样子像是对月浅宁无可奈何一般。 月浅宁听到他突然这么说,身体的动作一僵,她这才明白刚刚自己的话龙飒竔也是听的分明。 “既然如此,刚刚他的样子你也应该有看到,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真的不清楚么?” 既然龙飒竔知道了自己的意思,那她也相信欧泽卿的表情他是肯定没错过才是。 “为夫说过这个事情可以处理就肯定可以处理,看样子这次还真的……” 后面的话龙飒竔没有说出来,可是心里肯定也多少会觉得不舒服才对。 毕竟这个人可是他从小到大唯一当成的朋友啊。 “人心都是善变的,若是真的我们想多了,至于是对其他人去的,我们便随它去,若不是的话,我们在做打算。” 月浅宁拍着龙飒竔的背轻声安慰道。 “嗯。” 至于龙飒竔早就已经安排人去调查的这些个事情,月浅宁是不清楚的,他也不打算要告诉月浅宁这个事情。 毕竟让她误会自己伤心,能够被她这么抱在怀里安慰的机会可并不多。 如果说月浅宁知道自己这么心疼的人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些事情,绝对今天晚上不会让他爬上床。 而另外一边,丝毫没有任何感觉自己被人盯上的欧泽卿,此时根本就没有在自己的驿馆之中。 “主子,您是如何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密室的?” 御花园的某个不起眼的假山之中,谁都不知道这个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如此隐藏的密室,更加想象不到欧泽卿此时就正在里面。 “我幼时在这儿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为了自己随意找个位置躲避,却没有想到正好看到这里有一个废弃的密室,以年代来看,估计龙飒竔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位置才对。” 此时的欧泽卿和平常那个嬉笑的样子以及宴会上沉稳的样子都不一样,甚至在提到龙飒竔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里面都带着毫不遮掩的嘲弄。 “现在龙飒竔心心念念喜欢着他的皇后,想必也无时间顾及我们,要不要现在动手?” 身旁那个一直在阴影之中的属下若是不出声的话可能会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可是出声之后却发现声音里面竟然带着丝丝的寒意,似乎整个人坠入九重地狱之中一般。 如此能够隐藏自己这种杀意的人,就算是龙飒竔在这里,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自有安排。”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说出下一步的打算,但是此话一出,便是不可拒绝不可否认似的态度。 男人尊敬的行了个礼以后,再次消失在了黑色的阴影之中。 “朋友?还真是朋友啊。” 欧泽卿低声重复了两句,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想要从中知道什么似的,紧接着他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少爷,皇上那边来消息了,说是想请您过去一起参加武官比试。” 第二天一大早,欧泽卿在院子里面练剑的时候,欧陆连忙跑到他的身边对他笑着说道。 这里可能所有人里面,就只有欧陆才会叫欧泽卿少爷,而并非什么三皇子。 “哦?你大清早的怎么就起来了,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欧泽卿听到是武官比试的时候忍不住挑了挑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圆脸的少年身上。 他问话的时候眼神之中都带着不少的宠溺似的。目光倒是真的柔和了不少。 “没有,本来我就是少爷的跟班,这些事情是应该做的。” “你啊,就算知道我没有实权在手,但是对付他们几个所谓的大臣还是绰绰有余。若是以后他们在指使你做事情,你便是记着,你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指使着动你,记得么?” 听到欧陆这样说,欧泽卿知道他还真的不是在假装,而是真的如此。毕竟欧陆不计较的性子也算是出了名的。 “你在宫中本来就身份尴尬,父皇之前不管你,后面干脆将你贬为奴赐给了我,我若是在不保你,怎么对得起你的母妃?” 欧泽卿知道欧陆不在意,但是不代表他也会不在意。 要说欧陆,之所以能够姓皇姓,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其实是皇上酒醉之后的一次私生子。一般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多少也会有个名分,皇宫之中要养活这样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道他的母亲身份不算低微,但却也只是一个女官,出生的时候意外难产而亡。之后皇后亲自收下教养,却并不喜欢这个听话的孩子,最后竟然被太子找了个理由得罪皇上,贬为庶民的身份。 本来想要送他出宫,可惜却考虑他的外族力量,最后欧泽卿想办法将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当了一个跟班侍从。 从小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就不错,欧陆的生母生前也对欧泽卿多有照顾,就算知道欧泽卿幼时说不定自身难保,却还是将欧陆托付给了他。 要说欧泽卿这一生之中唯一的弱点,可能也就只有一个欧陆了。 “我知道的,少爷你快去梳洗吧,若是等下去迟的话,肯定会被皇上抓住辫子的。” 欧陆温顺的点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一边说还一边推着他让他动作快些。 “你今儿好好待在院子里面不要随意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明白了么?” 欧泽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对他强调似的说了一句。 “这次少爷还是不带着我?” 听到欧泽卿的话以后,本来还一直都笑语盈盈的欧陆一下子脸上就变得有些失落起来。 “我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 “欧陆,一入宫门深似海,等会儿若是发生了些什么,我也没有办法能够保住你,听话,我回来以后会第一时间去看你的。” 看着欧陆这样单纯的样子,欧泽卿似乎在想自己将他保护的这么好到底应不应该。 若是失败的话…… 不,不可能会失败的! “好,那少爷你早些回来。” “嗯。” 就算欧陆不知道欧泽卿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他却是一个懂事的,最后还是没有说非要跟着去这样的话。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可能失败 “三皇子这段时间过来这儿,还真是来的时候,之前皇上说要弄一个武官比试,今儿正好到了殿试的时候,之前三皇子既然有兴趣参加比试,本宫想着这个比赛也应该有兴趣才是。” 为了这次的武官选举,这次早早有人在外面摆好了位置,欧泽卿虽然只是使者身份,可也是宣泽国的皇子,自然挨着龙飒竔和月浅宁他们坐着。 月浅宁看着下面参加殿试的礼云和别人正比着的时候,却略显亲昵的和欧泽卿聊着。 不过这个亲昵也只是在外人看来,若是有人听到他们两个人说的话,定然不会再这么想着。 “皇后不必这么客气,本殿自幼与皇上相识,便是随着皇上叫声阿泽便可。” “毕竟内外亲疏有别,怕是现在皇上都不敢这般称呼殿下了吧。” 欧泽卿想要和月浅宁套关系,也要看他是不是有这个本事能够套的上。谁知道月浅宁根本就不领他的情,三言两语便是在警告他,就算是以前认识也没关系,要看看现在的关系如何才是真的。 “这倒不是看皇上敢不敢,而是皇上愿不愿意。” 这次欧泽卿倒是没有在露出那样的神色,但是和月浅宁交谈之中到也是刀剑相对,分毫不让的态度。 “宁儿,你这是和三皇子在说些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不如让朕也听听?” 等龙飒竔注意到他们两个人这个方向之后,直接将脸给凑了过来,也对着月浅宁问道。 不过这话虽然是在问着月浅宁,但是注意力却是一直在欧泽卿这边,像是在说少接近月浅宁才是真的。 “皇上和娘娘觉得这次比赛到底胜出者会是谁?” 欧泽卿没有回答龙飒竔的话,而是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下面的武官比试上面。 “怎么,难道三皇子想着将我们的武状元带走?” “哈哈,本殿就算是胆子再大,也没有这个能力和皇上抢人啊。只是看着这次的武官选拔,本殿倒是佩服皇上有这种本事,想到这种选拔人才的好办法。若是真的殿试通过,这可是算皇上自己的门生吧?” 听到龙飒竔的话,欧泽卿倒是直接打了哈哈给糊弄过去,顺便还将龙飒竔的打算给猜的一清二楚。 从回宫开始,欧泽卿和龙飒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开始变得冷却下来。 “确实如此,看样子胜负已分。” 前半句话龙飒竔算是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打算,后半句却是看着礼云的动作说道。 他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就看礼云最后一个假动作转身,竟然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命门,确实胜利。 “皇上真是好本事。” 比赛结束,众人准备退去,毕竟封管之事不会当着后宫之主以及友邦使者来做。可是在欧泽卿走之前,却对龙飒竔意有所指的对他说完以后,这才离开。 “三皇子别忘记来参加今晚的鹿鸣宴,这次朕可不会让你在拒绝了。” 龙飒竔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出来什么,直接对着他说完之后,便带着月浅宁先行离开。 “我怎么感觉三皇子刚刚的似乎话里有话?” “不只是你感觉,为夫也是同样的感觉,不过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到底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所以你不要太担心。” 这次龙飒竔自己都不知道第几次如此安慰月浅宁了。 虽然之前的时候月浅宁在有担心,龙飒竔也没有过于的放在心上,或者说从未看到过月浅宁这幅样子。 “晚上宴会的时候让礼云陪着你吧,为夫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担心会不太平。” “礼云这次是皇上亲选的武状元,怎么可能跟着一个后宫女人到处乱跑?而且这次看着皇上的对此事的热衷程度,还不知道多少人要眼巴巴的盯着他呢。” 谁知道月浅宁听到龙飒竔的安排后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个样子像是在笑话他有些天真一般。 “为夫倒是忘记礼云的身份了。不过这次他入了朝堂,天极阁那边恐怕要多费些功夫。” 其实开始龙飒竔安排礼云去天极阁不过也是当时身边无可用之人,若是他真的有些功夫,在边境保家卫国说不定作用更大。 “无妨,礼云的性子向来沉稳,估计早就已经有安排接手的备用人选,这次最多他在稍微费些心神。现在刚刚入朝为官,他也不会太忙,这不是正好么。” “还是娘子想的周到,为夫现在还要去对付那些老臣们,今晚宴会上若是不方便带着礼云,那就多带几个暗卫,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也放心些。” “正事要紧,你先去忙吧。” 月浅宁没有应承下来也知道,既然他已经这么说,那就肯定自己不同意也会这么安排才是。 此时的月浅宁还不知道,龙飒竔的这个安排在后面宴会上的时候还真的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从寝宫出来,龙飒竔直接对身边的况世良吩咐道: “你让暗卫他们不管用什么大的动作,今儿宴会之前,欧泽卿这段时间的事情,有多少朕要知道多少。若是不能完成的话,你让他们全部都去陪先皇吧!” 若是换做平常,龙飒竔自然不会对他们如此苛责,但是这次能够让月浅宁如此心神不宁,就算是得罪自己这个幼时的朋友,也不能在让月浅宁受到丁点儿伤害! 宴会之上,正如月浅宁之前所言,礼云别说可以跟着她来照顾,整个人不停的被大臣们给恭维着,倒是抽空和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所幸这段时间在天极阁也受到了不少的锻炼,所以面对他们这些话的时候既没有说要站队,也没有得罪谁。相比较其他的几位相比,他们心里对这个叫礼云的,身家背景清白的少年也算是高看一眼。 “皇上,今儿本殿虽然有幸来参加贵国武官选举,也算是见识到大国实力,这三杯酒就当是本殿敬皇上,希望您恩泽浩荡,福寿连绵。” 说完,欧泽卿起身就直接干了三杯酒,倒是干脆利落一点没有犹豫。 “既然如此,朕便借了三皇子的吉言。” 龙飒竔也没有客气,也对着他喝了一杯,但是这一杯算是足够给他面子才对。 欧泽卿似乎喝完这三杯之后整个人就开始酒力不支,一直到那些个宣泽国的大臣们想着要将欧泽卿给送回院子休息。 “若是三皇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便是,之前皇后吩咐了厨房准备醒酒汤,等会儿让人也给三皇子送一份过去。” “皇上,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先行告退 虽然说是欧泽卿一个人先回去,但是他带来的大半圈侍卫们也都跟着走,自然看着宣泽国那边要稀松不少。 “皇上,这儿宴会你先顶着,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先回寝宫去,醒酒汤我让小桃给你在小厨房备着,记得回来的时候喝些。” 欧泽卿走了不久,月浅宁也给龙飒竔打了个招呼打算要起身离开。 她不喜欢这种环境龙飒竔是早就已经知道的,自然不会阻拦,特别是还听到她说回来这个词,就像是寻常夫妻说的回家一般。 “嗯,这里有为夫,若是太累回去便早些歇息,估计这儿还要忙活一段时间。” 谁知道月浅宁走了还没有半个时辰,本来跟着她一起的小桃却着急忙慌的又跑到大殿里面。 “皇上,不好了,娘娘他们在御花园……出事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甚至顾不得现在的场合,整个人像是被吓坏了似的,声音发抖的不像话。 小桃这话刚刚落音,只见突然从那个高位上快速飞奔下来一个男子,动作迅速的连她都只见到残影。 等众人回过神来,那个上面剩下的就只有况世良这个大太监。 众人之中,礼云最先反应过来,皇宫的保卫之严密,能够在这个里面有动作的人,若是说没有内鬼,就算是傻子也都不会相信。 “况公公,你现在马上派人将这个地方给守住,不准一个人进来,也不要让人出去!” 况世良在小镇的时候就见到过礼云,自然知道礼云和他们的关系。所以听到他这么说后,本来还有些担忧的况世良也很快反应过来,直接找来御林军将整个宴会封锁,所有人都不可以随意出去。 “况公公,就算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你现在也没有权利这么做,你知道这个是什么行为么?我们可都是有封号在身的朝廷命官!” 听到一个太监对自己发号施令甚至将他们给控制起来,这是他们都不会容忍的。 “对啊,礼云现在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罢了,为何况公公要听他的话?难不成这次的事情……” 只要有人起头,另外心中有不满的人自然也会附和。其实现在出了这些个事情,他们就算是想要出宫也是不可能,所以众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知道最新的情况如何。 更有甚者甚至怀疑这个事情是不是况世良和礼云策划的。 “诸位,礼云自知今日才刚刚被皇上封官,现在做的这些个事情有些唐突,但是礼云会这么做自然有礼云的缘由,若是诸位愿意的话,礼云自是会解释个明白。但是若还有人在这里妖言惑众,打着其他主意的话,就不要怪礼云先暂后奏,一命抵一命了!” 前面说话的时候礼云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最后话锋一转,竟然直接从旁边的侍卫那里将剑拔出,那个意思大有说到做到的态度。 众人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不过也多亏礼云如此,还是很顺利的将众人给镇住了。 另外一边,龙飒竔听到小桃那个说话的态度之后,他心里就一直不平,甚至连什么都没有安排,自己一个人就朝着这里赶去。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现在失去月浅宁,回到没有她的日子会是怎样。 他甚至在后悔,为什么要将她在一起给带回宫中,若是自己当初真的放手,说不定她现在会过的更加幸福才对。 “宁儿!” 龙飒竔就是抱着这些个想法赶到御花园之中。谁曾想到,等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刺客直接对着她身后袭去。而另外一边也被牵连进来的欧泽卿那边也正在苦战当中。 “你怎么来了!” 月浅宁察觉到的时候,龙飒竔已经出现在她身边,一脚将那个刺客给踢到五米外的大树旁。 刚刚他用了十成十的力,就算撞在树上不会要他的命,但是那一脚也足够让他去见阎王! “刚刚小桃说你有事,我担心你就连忙赶了过来。” 有龙飒竔帮忙,月浅宁这边显得要轻松不少。不过这次也多亏了龙飒竔给多带了几个暗卫过来,不然自己可能早就死在这里。 “我这里暂时没事,你去三皇子那边看看。当时他本来都已经离开,可是听到声音折返过来这才被牵连,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才是真的麻烦。” “我在这里,你们两个人过去帮三皇子!” 龙飒竔并没有因为月浅宁的话就马上离开,而是让自己身边的两个暗卫赶了过去。 “御林军应该已经听到动静,马上就会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月浅宁,所以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像是给自己刚刚的安排做一个解释。 正如龙飒竔所言,虽然那些个刺客准备充足,时间选择的正好,但是他们的动作也不慢,御林军很快及时赶到,但是那些刺客竟然全部都是死士,抓住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毒发身亡。 “皇上,还好娘娘没事。” 月浅宁知道欧泽卿那个样子肯定是受了重伤才对,谁知道等他们两个人过去以后,欧泽卿竟然笑着说完这句话后,直接昏死过去。 后面自然又是一阵忙碌,还好月浅宁被保护的好没有受伤,等着他们都弄完以后,竟然天边都开始泛白。 “你也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昨夜那些个人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管怎么着今儿肯定也不能让他们上朝。” 看着龙飒竔脸色阴沉了整整一个晚上,甚至现在眼下也有一片乌青,月浅宁有些心疼似的说到。 本来龙飒竔不打算要答应下来,可是想到月浅宁昨夜受到的惊吓,他知道这样让她担心下去也肯定受不了,所以最后也还是决定陪着她去休息一会儿。 不过龙飒竔所谓的休息是等着月浅宁睡着以后,自己却到了大殿之中。今天一早况世良就说宣泽国的那些使臣求见。 “参加皇上。” “诸位请起,不知今天一早就来求见朕是有何事?难不成三皇子的病有其他情况?” 还没有等他们说明来意,龙飒竔就开口先一步将他们的话给堵死。 欧泽卿的情况如何,自然龙飒竔知道的清楚,毕竟御医可是从他们这里出来的。 第三百六十章 刺客 “三皇子有贵国御医照顾,暂时身体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是我等前来是希望从黄上这儿讨个说法。我们宣泽国虽然比不上贵国兵强国富,可是三皇子也是我们皇族中人,天之骄子。现在竟然在皇宫之中出现这种意外,难道皇上认为不应该有什么解释?” 听完这话以后,龙飒竔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声。 若是真的欧泽卿受宠,这个事情到也算是能够说通。但是欧泽卿私下握着重兵之事,只要有人有心调查,自然也会查的一清二楚。现在他们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他死在这里,说不定不光能够收回他手中的兵权,还能够因为这个事情从龙飒竔这里得到一笔好处。 这种一石二鸟的事情,若是真的等欧泽卿出现个什么意外他还能够理解,现在人都还活着竟然就想和自己谈条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好说话的。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龙飒竔心中想的这些事情,但是现在龙飒竔的脸色上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这么长时间的安静也忍不住心中一紧。 “三皇子既然在朕这里出的事情,这个事情朕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是不知道现在三皇子还在病床上躺着,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几个人不给你们皇上去报信,到这里眼巴巴的要交代?” 不知道是不是龙飒竔的这个眼神太让人有联想的意义,还是说让人心中发毛。 他们那几个人像是一下子都被他给看穿打算一般,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皇上说的有理,不过是开始我们太担心三皇子所以才会这一大早的过来,还希望皇上不要恕罪。” “你们是宣泽国的使臣,三皇子是宣泽国的皇子,朕自然能体谅你们的心情。先下去吧,三皇子的事情,自由定夺。” 一句话就将他们给全部打发走了。 “皇上,刚刚太医院那边来消息,好像三皇子的情况不是特别的好。” 谁知道等他们刚刚才走,之前在外面候着的况世良就有些脸色难看的进来对他说道。 “情况不是特别好?什么意思?” 之前龙飒竔回来的时候其实就有听过,虽然欧泽卿身上有受伤,但是只要好好养着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现在突然来说一句情况不是很好,那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具体的情况没有多说,您要现在过去看看么?” 皇上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安排,原本并不是况世良一个太监可以决定甚至询问的。但是现在看着龙飒竔的表情,他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现在三皇子受伤,所有人都只会说龙飒竔安排不当,甚至有些人还认为是欧泽卿为了保护月浅宁才受伤的。 若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事情恐怕真的没完。这个道理,况世良也懂。 “也好,你陪朕去看看。” “皇后娘娘那边……” “暂时不要告诉宁儿,等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稍微考虑了一会儿,想着月浅宁当时遇到刺客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龙飒竔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根本就不希望月浅宁去见他。 若是现在月浅宁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心中忍不住憋笑。没有想到自己担心他会出事,千算万算想着自己要怎么让他离欧泽卿远些,现在却不曾想着他竟然还真的抱着这种想法了。 “这是怎么回事?” 等着到他院子里面的时候,龙飒竔没有让谁通报,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太医围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参见皇上。” “免礼,朕就是来看看三皇子的情况如何?开始听况世良说,情况不容乐观?” “三皇子身上不仅仅是受伤这一点,而且似乎之前的时候就被人下药过,身体底子早就已经被掏空了。若不是平常有些个药常撑着,早就……”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却也足够让龙飒竔皱着眉头的样子夹死蚊子了。 “还有呢?” “虽然有些毒三皇子早就已经解除,可是还有些毒素留在体内,所以脉象之上根本不能看出什么。这次为了给三皇子养身用药,已经和其中的毒素起了作用,若是在这样下去,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保不住他。” 这些个太医们个个都是人精。所以第一反应自然是将自己的责任先给尽量的摘除,之后再说重点。 现在欧泽卿的情况就是不吃药就这么因为身子虚等死,若是吃药说不准又和体内的毒素混合,照样找死。 “一群废物!” 龙飒竔盯着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着没有对他们动手。 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自己不想要月浅宁过来,也没有办法。 就算是这皇宫之中,号称天下所有医术高明的大夫都存在的地方,也比不过月浅宁的妙手回春。 所以月浅宁再次看到龙飒竔的时候,只见他黑着脸像是要吃人似的。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几个不开眼的就耐不住去找你了?” 不得不说月浅宁是个聪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说宣泽国使臣找他的事情。 “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一大早起床小桃就说你被况世良给叫过去,说有急事。现在那些个文武百官估计都想着要怎么在你面前告礼云的状,剩下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皇上也是一个眼皮子浅的,这种人竟然也敢派出来?” 本来月浅宁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龙飒竔还真的遇到了这个事情。不过稍微想想以后她也觉得有些奇怪才是。 正常来说就算是在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盼着送死的,更加不要说还是在宗主国这里,而且这个消息不可能一个晚上就能够传到宣泽国去。 “娘子确实聪明,但是为夫生气并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龙飒竔没有注意到月浅宁走神,反而直接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下,表示并非如此。 “那是什么事情?难道找到幕后凶手了?” “不是,欧泽卿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那群庸医只知道将自己给摘出去,结果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很快,龙飒竔学着那个太医的话将他们刚刚说的给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次。 倒是月浅宁听完有些好笑。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此人不简单 “你放着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里不用,还想着用那些个人?” 月浅宁此话一出,本以为龙飒竔会松口气,谁知道他脸上的神色却是晦暗不明。 “对了,为夫怎么忘记还有娘子这么厉害的在世华佗呢,走吧,我们现在去看看他,别到时候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为夫可赔不起他们宣泽国一个三皇子。” 过了一会儿,龙飒竔这才一脸惊喜的对月浅宁夸了几句,顺路还带着她准备过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为夫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着娘子的?” “你刚刚的反应明明就是不希望我过去看三皇子,如果没有原因的话,到底……” 龙飒竔忘记了,自己的这位娘子到底是多么聪慧的一个人。就算是他的反应在快,也没有让月浅宁错过。 “为夫想着你之前让为夫那么防着他,想着竟然又主动提出这样的话,为夫心里……” “哈哈哈,你这是在吃醋?” 本来看着龙飒竔这种别扭却又显得委屈的样子,月浅宁一下子像是脑子轰的一下反应不过来。可是后面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在干嘛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也罢也罢,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三皇子的情况吧。记着,你是我的夫君,我会这么待他也全是因为你。” 最后月浅宁这话一出,龙飒竔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下,但是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笑意。就算是外面站着的小桃和况世良他们都能发现心情好了不少。 “小桃姐姐,要说还是我们娘娘有办法,你看刚才皇上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现在跟着我们娘娘出去脸色就变的这么好了。” 等着他们两个人离开,小夭有些感慨似的说到。 “就你话多,来了宫中这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背后编排主子的都是群什么下场?” 小桃白了小夭一眼,但是小夭却只是吐了吐舌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整个后宫就只有自家主子一个女人,她还担心被谁给抓了把柄去么。 而月浅宁和龙飒竔两个人此时到院子里看欧泽卿的时候,正好遇到欧泽卿清醒的时间。 “没想到好不容易来参加个宴会,还给你们惹出这么大个麻烦。” 欧泽卿挣扎的想要坐起来,但是被月浅宁给拦住了。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后,却给人一种更加无奈似的感觉。 “要说麻烦也应该是三皇子到这里,本宫和皇上没有照顾好,竟然让你受了这般的委屈。” 月浅宁倒是像没有看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表示是自己的问题。 “不是……” 谁知道欧泽卿摇了摇头,只是说了这么两个字之后,后面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告诉朕,你知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三个人不正常的都安静了一会儿以后,龙飒竔这才皱着眉对欧泽卿问道。 “说起来,应该是本殿连累了皇后娘娘才是。这群人不是针对你们,而是针对我来的。” “针对你?宣泽国的人?” 月浅宁听到这话却显得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要知道针对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其他国家的人可以随意进出他们的皇宫! 意味着不管是自己还是龙飒竔的命在他们的鼓掌之间! 这种事情是月浅宁绝对不可以容忍的。 “没错,我这个身子其实早就已经被掏空了。父皇三个月前突然病逝,直到现在都密不发丧,现在我们兄弟里面没有任何人是太子,自然祸起萧墙。 他们现在知道我手上还有父皇给的兵符在手,自然是表面配合,实际上背地里面不知道到底动了多少手脚,。这次本来想带着他到你这里躲躲清静,谁知道竟然还是招到黑手,连我的那些心腹也不剩几个。” 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勇气还是这话在他心里憋的太久,欧泽卿竟然丝毫不在意的便将宣泽国的那些个事情给说了出来。 若是在外人眼里,肯定会认为这个人真的是被逼到极点才会如此。 可惜一直对他心怀警惕的月浅宁却想要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三皇子,本宫说句公道话,其实你们宣泽国的情况不必告诉皇上,但是今儿一大早你们的使臣可是一直让皇上给他们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月浅宁将目光落在龙飒竔的身上,这才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的任务是好好养好身子,如果真的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那才是大麻烦。” 说完,月浅宁竟然就直接不顾龙飒竔在自己旁边,抓着欧泽卿的手就替他把起脉来。 “之前听说娘娘医术高明,我还以为只是外人乱传不可信,现在看着娘娘的动作,倒也有几分正经。” 欧泽卿从开始说出宣泽国的情况之后,便没有在自称本殿。 “还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你体内的毒虽然要多花心思,倒也不是治不好。本宫今天先回去给你抓药,明儿让太医院的那群庸医给你带过来,喝上三天,剩下的就只需要调养了。” 说完之后,龙飒竔和欧泽卿又聊了几句,只是国家大事,月浅宁很懂事的没有在插嘴进来。 “相公,这个三皇子有问题。” 谁知道他们前脚刚刚回了寝宫,月浅宁便让所有的人都马上出去,然后表情严肃的对他说道。 “怎么有问题?其实为夫私下里面有让人去调查过他,得到的消息和他刚刚说的差不离。” “刚刚我为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体内的毒确实是很多种混合变成了另外一种毒。若是换做一般人他可能必死无疑,就算是我想要配齐正幅药材也绝对不容易。可是他上次送给我的那些个药材里面,有好几个都是这个药方的药引子。” 月浅宁会这么说,自然是认为欧泽卿能够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是吃定了自己肯定会出手这个事情。甚至连东西都已经给自己备好了。 “他体内那些毒时日最长的是什么时候下的?” “刚刚出娘胎的时候。” 被龙飒竔这么一问,月浅宁这才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差点忘记了,若说这个只是巧合,那也不至于会是这么多年一直在设计的巧合。他中毒的时间可是根本就不在最近! 第三百六十二章 医术了得 莫非,他是因为得知了自己医术了得的消息,这才特意到北坤国来的? 月浅宁想了想,依旧不太确定,欧泽卿那个人,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有点笑面虎的错觉。 “罢了,”月浅宁还在深思着欧泽卿到北坤国来的目的,一旁被她晾着的龙飒竔见她秀眉微邹,有些不悦的伸手将她眉间折皱抚平,“这些事情不是娘子该考虑的,娘子只需负责给三皇子解毒便可,其他的,就交给朕吧!” 闻言,月浅宁收回思绪,微仰起头望向龙飒竔,嘴角扯开一抹浅笑:“皇上这是不想让臣妾一介女流摄政?” “朕只是不想让皇后累着罢了。”龙飒竔学着月浅宁的语气回道。 随后,还没有等月浅宁回话,龙飒竔又接着补了一句:“保家卫国,养家糊口这类事情,是男人的责任。故,宣泽国那边的事情,娘子无需担心,为夫自会完美解决,娘子只需负责貌美如花便可。” 月浅宁当然知道龙飒竔并没有刻意的防备她,没有不让她接触北坤国的各种政务。只是这段时间,龙飒竔因为宣泽国的事情,再加上要调查欧泽卿,所以他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就连在夜里,那对好看的剑眉也不见得松开一些。 因此,月浅宁才想着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东西。 “那相公的意思是,觉得娘子不美咯?”月浅宁依旧满脸带笑,故意曲解了龙飒竔话中的意思。 本以为龙飒竔闻言会对她说“在为夫的心中,娘子最美。”或是之类的话。 可是龙飒竔却是习惯性的伸手挑起月浅宁的下巴,细细的端详了好半晌,才认真的回答道:“嗯,不太美。” “你……”一听龙飒竔这样的回答,月浅宁原本挂在脸上的浅浅笑意瞬间不见,转而一双好看的眸子怒瞪着他:“既然皇上心中觉得臣妾不美,那皇上便去找一个觉得美的来做这个皇后吧,臣妾甘心让贤。” 龙飒竔从月浅宁的话中闻到明显的酸味,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好大的一股醋味儿,娘子可是打翻了醋坛子?” 月浅宁没有回话,只再次抬眸狠狠的瞪了龙飒竔一眼,同时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便扭开头去不再看他。 “为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龙飒竔见月浅宁不愿意搭理自己,便自顾自的接着说:“正是因为娘子今日操劳太多,这气色看上去不比从前。” “所以,娘子从今日起,只要负责吃好喝好睡好,貌美如花便可。”龙飒竔的气息喷洒在月浅宁的脸上,酥酥痒痒的,“朝廷中的事情,为夫会处理好的。” 说到这里,月浅宁这才终于正眼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说着自己这段时日气色不太好的时候,有没有去照照镜子,他以为,他的面上的气色就很好吗?黑眼圈已经深的可以和国宝熊猫相媲美了,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眼,此刻也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看着这副模样的龙飒竔,月浅宁无疑是心疼的。 她伸手覆在他的脸上,眉头再次微微蹙起,有些赌气道:“还说臣妾的气色不好,皇上这眼中已然布满了红血丝,自己为何不注意休息?” 听着关心的话语从月浅宁的口中溢出,龙飒竔再次扯开嘴角笑道:“为夫与娘子不同,为夫可是男子,若是保养得太好,到时候吸引了一众女子,那娘子还不得打翻了几坛陈年老醋?” “而娘子不同,娘子身为一国之母,不仅要母仪天下,还得给天下女子做个表率,让……” 听着龙飒竔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但是:“那皇上就不怕臣妾太美了,给皇上带来一众情敌麽?” “嗯,这的确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龙飒竔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不过,皇后只要乖乖的待在后宫,那见皇后的人自然就少了,届时,朕也就没有情敌了。” “切,”月浅宁朝着龙飒竔翻了一个白眼,伸手将靠她愈来愈近的龙飒竔推开,道:“趁着此时闲着,夫君进屋休息一会儿吧!” 原本在自己怀中的人儿挣脱开自己的怀抱,瞬间感觉到手中空落落的,有些不太舒服。 于是,龙飒竔长臂一伸,便将与自己保持了一些距离的月浅宁给捞进了怀里:“娘子得陪着为夫就寝,为夫才能睡得着。” 对于眼前这个向自己撒娇,略带些孩子气的男人,月浅宁表示非常无语。说好的冷面皇上呢? 见月浅宁半天没有答应,龙飒竔低头将脸靠近她的,上下摩擦着。 就像是宠物猫为了表示亲昵,用自己的脸来蹭你手掌一般。 “可是你家娘子还有去给三皇子配药呢!”月浅宁被蹭得脸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她将龙飒竔稍微推开了一些。 龙飒竔闻言,低头在月浅宁的唇上,略带惩罚性的一吻,道:“与为夫在一起时,还想着其他男人。” 月浅宁表示有些哭笑不得。是谁说女人是无理取闹的生物,男人也是好吗? “可是……”月浅宁欲反驳,却被龙飒竔再一次出声打断:“可是现在,娘子得陪着为夫就寝。” 见反驳不了,月浅宁便也不再多说话,陪着龙飒竔便朝着寝殿走去。 同时在心中想着,先陪着龙飒竔装装样子,一会儿等他睡着了,自己再离开去给欧泽卿配药也不迟。 可是,虽然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不知是因为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还是正值大中午的容易犯困。月浅宁贴近龙飒竔的怀里假寐,最后却真的睡着了。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气息渐渐平稳,龙飒竔才低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笑,他的娘子真够执着的。但是,他却不想让她太过劳累,这样总感觉他没有将她保护一样。 注视着怀中的人儿好一会儿,龙飒竔不自觉的伸出手指轻点她的鼻尖,后者无意识的皱了皱鼻子,随后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龙飒竔无声的笑了。 随后,不知过了多久,龙飒竔便也跟着沉沉睡了过去。 “皇上……”况世良从外面急急的赶来,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珠还来不及擦。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三皇子晕倒 小桃闻声,暂时放下手中的活儿,迎着况世良而去,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总管有何事?皇上与娘娘正在里面休息。” “哦?”况世良在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将龙飒竔给喊醒。 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本来就睡眠浅的月浅宁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她望向房门的方向,见外面的声音已然小了下来,也不知是何事。 于是,她坐起身,低头看了一眼依旧睡得正香的龙飒竔,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翻过,然后下床披上外衣,便往房门外走去。 “何事?”才一拉开房门,便见到一头细汗的况世良正在同小桃说着什么。 听到声音,况世良与小桃的视线都往这边而来:“娘娘你醒了?是不是我们将您给吵醒了。” 月浅宁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况世良,问道:“大总管找皇上有何事?” “是宣泽国三皇子,”况世良道:“方才三皇子那边的人来消息说,三皇子忽然晕倒了,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的。” “奴才已经传太医过去看过了,太医说是三皇子体内未解完的余毒发作,太医们皆是束手无策。” 发作了?月浅宁小声的喃喃着,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发作的啊! “走吧,待本宫过去看看。”月浅宁没有追问况世良为什么欧泽卿体内的余毒为何会突然发作,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他,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走了几步,待快走到况世良身边的时候,月浅宁又说道:“这事儿,就不用惊动皇上了,让他休息吧!” 况世良带着月浅宁赶到的时候,一群老太医垂首立在欧泽卿的床旁,望着一脸痛苦的欧阳泽,竟不知该如何做,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让开。”见到这群庸医月浅宁有些窝火,明明顶着一个太医的名号,可是却连个小病小痛都瞧不好。 听到月浅宁的声音,一群太医这才纷纷退让开,让出月浅宁的位置,同时朝她行了个礼。 给欧泽卿把脉的时候,月浅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不明所以的太医们还以为月浅宁是因为没有办法诊断出欧泽卿的病,才会脸色那么难看。 可是殊不知,月浅宁之所以皱眉,正是因为她已经通过脉象把出了欧泽卿之所以会忽然余毒发作,完全是因为有人给他服用了催生体内毒素的药物,所以他原本已经压制住那么久的余毒才会再次发作。 “准备笔墨纸砚。”月浅宁一边从况世良的手上接过自己带来的银针准备亲自给欧泽卿扎针,一边对况世良吩咐道。 “是。”况世良不敢有所耽搁,将手中插满银针的布包递给月浅宁之后,便连忙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况世良走了之后,月浅宁也没有闲着,她转头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中年太医道:“你将他上衣解开。” “这……”俗话说,男女有别,更何况,眼前的女子还是他们北坤国的一国之母,公然这样看其他男人的身子,如何说得过去? 待月浅宁抽出布包里的银针,放到火上消过毒之后,见那名太医还是没有动手,不禁有些窝火:“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褪了他的上衣。” “娘娘,这恐怕……”另外一名太医接话道。 月浅宁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恐怕什么?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三皇子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到时候,面对那么多宣泽国的使者,该如何对他们解释?” 一说到宣泽国的使者,那些太医也不敢在干站着了,若是眼前这个宣泽国三皇子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小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待太医给欧泽卿褪去了上衣,月浅宁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找准了几个穴位之后,便直接下针,那下针手法,可以说是快准狠。 不过,说也奇怪,月浅宁的银针这才刚扎下去,欧泽卿原本渐渐变得苍白的脸上已经隐隐约约恢复了一些,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也不再往外冒。 “娘娘,笔墨纸砚准备好了。”当月浅宁将最后一根细长的银针扎进欧泽卿的皮肤中,况世良便也已经准备好了文房四宝。 月浅宁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后示意他将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她并没有急着往桌子的方向走去,而是躬身撩起了欧泽卿的眼皮,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是嘴。 见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月浅宁这才起身抬步往书桌的方向走去,伸手拿起毛笔,轻轻蘸了况世良刚研好的墨,在宣纸上飞快的写下几个药材的名字。 写完之后,她还拿在手里再次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将手中的药方交到临近的一名太医手上:“按着这个方子抓药。” “煎第一道药汤的时候,在药罐里放满水,慢火文煎两个时辰。”月浅宁一边将药方交到那个太医手上的时候,一边细细的叮嘱道。 太医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拿着药方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月浅宁给重新叫住。“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记住,煎的第一道药汤不能用,一定要倒掉,第二次煎的时候,水一定不能放多,只是第一次的一半。”月浅宁将煎药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遍,生怕太医会忘了一般。 在月浅宁说话的时候,天意便已经暗暗将她的话都记在了脑海中,他连连点头。 让那太医去抓药,也交代了他如何煎药之后,月浅宁便再次回到欧泽卿的床榻旁边,将他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的拔出来。 随后再细细的替他把了一脉,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月浅宁也离开了欧泽卿的卧房。转而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头扎进只属于自己的药房中,准备用欧泽卿上次送来的那些药材亲自炼药。 不知睡了多久,当龙飒竔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已经没有了月浅宁的身影,再一看天色,已然是一副夕阳西下的悲凉美景。 “小桃。”龙飒竔从床榻上坐起身,双腿自然的垂在床沿边,静静的回想了一翻自己这是在哪里,随后穿上鞋子,朝着房门外大喊了一声。 “皇上,请问有何吩咐?”也不知道小桃是不是一直都待在卧房外面守着,龙飒竔这才一喊,她的声音就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 龙飒竔一手揉着太阳穴,一边穿着鞋一边说道:“进来替朕更衣。” “是。”小桃推开房门,没有直接朝着龙飒竔走去,而是先去取来龙飒竔的衣服,这才走向龙飒竔。 “皇后呢?”任由小桃为自己更衣,龙飒竔的视线却是在殿内的各个角落一一扫过,却也不见月浅宁的身影,于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小桃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如实回道:“方才皇上和娘娘刚睡下不就,大总管便过来汇报说宣泽国三皇子的毒性突然发作,让我们请人过去看看。” “然后皇后就去了?”对于月浅宁的性子,龙飒竔多多少少还是知道那么一些的,她身为一名医者,只要一听到有病患,不论她当时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第三百六十四章 突然发作 “是。”小桃老老实实的点头:“不过,娘娘此刻已然回来了,她此刻正在药房里准备亲自给三皇子炼药呢!” 半晌,见龙飒竔迟迟没有出声,小桃以为是自己说错话惹得他不高兴了,于是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怒气,她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可以放心了。 于是她又接着问道:“皇上要到药方去找娘娘吗?” “不用了,让她忙着吧!”龙飒竔沉吟了一会儿回道。 若不是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说不定他会马上到药方去找月浅宁,与她耳鬓厮磨一会儿。 “是。”小桃整理好龙飒竔衣袍上的最后一丝褶皱,应了一声便退至一旁。 龙飒竔离开寝殿直往御书房而去,今日因为欧泽卿的事情,已经花了他太多的时间,他本来应该处理的政务愈积愈多。 推开御书房的门,望着那一桌子满满的奏折,他就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刚坐下来,屁股还没有坐热,门外便传来宣泽国使者求见的声音。 真是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块儿了,这让龙飒竔很是头疼。但是他又不能不见对方。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到议事厅见他们。 “皇上,想必今日我们三皇子忽然晕倒了的事情,您也是知情的吧?”龙飒竔才刚走进议事厅,还没有来得及到座位上坐下,其中一个宣泽国的使臣便毫不客气的开口。 心知他们来的目的绝对不简单,龙飒竔点了点头道:“据说是旧毒发作。” “旧毒发作?”使者中,有人不悦的冷哼一声:“为何三皇子在我们宣泽国的时候,都未曾发作过,而如今一到贵国,先是遭遇刺客袭击,再是现在的‘旧毒发作’。皇上朕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吗?” “哦?使者为何如此肯定你们三皇子在宣泽国未曾发作过旧毒。”龙飒竔漫不经心的这样随口一句话,足够噎得那些使者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他们只能怒瞪着他:“哼,若是我们三皇子在贵国有个好歹,我们宣泽国也不会放任不管的。虽然我们宣泽国是小国,但是就算要顶着灭国的危险,我们宣泽国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兵,攻打北坤国。” 说完,不等龙飒竔的反应,他们便一溜烟的跑了。 似乎刚才他们的到来,只是一阵风吹过。而他们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借助他这个北坤国的王爷之力,助他们能够轻松的夺得皇位。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龙飒竔便再一次回到御书房,处理着今天因为一系列事情而没能准事。 没过多久,便已经传来了欧泽卿已经悠悠转醒的消息。他们国家的那些使者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跑到欧病房里查看。 “听说你们刚才去找皇上了?”欧泽卿虽然已然卧病在床,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却是不容人小觑。 “你们很闲?”见使者们已然点了点头,欧泽卿的气势更加盛气凌人一些。 使者们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来自欧泽卿的怒气,于是他们谁也不敢出来说话。 “你们明知道本皇子这次在北坤国皇宫遭遇刺杀是为什么,为何还要以此为借口去找龙飒竔?” “本皇子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瞎操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欧泽卿才刚醒来,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感觉似乎耗费了大半的体力一般。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三皇子,你好生修养吧!尔等告退。”使者们担心欧泽卿若是再继续说话,会不会又忽然莫名其妙的晕倒。到时候就算想要赖到北坤国的身上,也找不到理由吧! “嗯。”欧泽卿默默的点了点头,使者们得到示意后,便离开了他的卧房。 正在欧泽卿准备再睡一会儿的时候,有公公来报说月浅宁送来了她新炼制好的丹药,说是能够解他身上的毒。 从公公的手中接过那装着丹药的水墨色瓷瓶,打开盖子就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颗进去。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被月浅宁吩咐来送药的公公前脚才刚走了一会儿,宁太妃便亲自到欧泽卿所住的客房。 “见过宁太妃。”说实话当见到宁太妃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欧泽卿便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今天这是吹得什么风,竟然将宁太妃也给请来了。 不过,欧泽卿的眼珠子像是狐狸一般,闪过一丝狡黠,顿时心中有个想法。 “本宫听闻三皇子已然醒了,这便过来瞧瞧。”宁太妃装作与欧泽卿很是熟络的样子,一进门就与他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有劳宁太妃费心了。”欧泽卿恰到好处的与宁太妃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疏离。 宁太妃对于欧泽卿的印象,依旧停留在他当初到这个国家来当质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无疑是个干净的孩子,还没有学会什么尔虞我诈,还没有完全体会到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所以,对于欧泽卿,她可是说是完全没有防备。 再加上,欧泽卿儿时与龙飒竔的关系甚好,因此宁太妃觉得,有些话让他去劝劝龙飒竔会更好一些。 比如,让龙飒竔纳妾,然后生个孩子。 欧泽卿顺着宁太妃的话,似有若无的提起自己父皇似乎有意与北坤国联姻,愿意将自己最疼爱的芋螺公主送来与龙飒竔联姻。 “此话当真?”果然,宁太妃一听到欧泽卿这样说,她的双眼顿时放光。 欧泽卿的目的达到了,在宁太妃看不到的角度,勾起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自然是真的。”欧泽卿认真的回答着,“不瞒您说,我们宣泽国周边许多国家的君王都曾向父皇提起联姻的事情,但是父皇都没有同意。” 宁太妃一直以来,很想为龙飒竔物色一个妃子的人选,奈何龙飒竔素来专宠月浅宁一人,更因为她而拒绝了纳妃。 而今,月浅宁的身子又迟迟不见有孕,所以宁太妃那个着急啊! 如今听欧泽卿一说,宁太妃的心情瞬间大好,若是真的能够撮合芋螺公主与龙飒竔的婚事,也是极好的。 “那,你那个妹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比如说脾气品行之类的。”宁太妃虽然在心下打着那个叫芋螺公主的女子的主意,但是她还是得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的女子才行。 “不瞒宁太妃,本皇那个妹妹啊,可以说是贤良淑德,品行端正的女子。总之,她很出色。”欧泽卿面上依旧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心中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一听欧泽卿如此夸赞自己的妹妹,宁太妃在心中已然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偷偷将对方接进宫里,让她和龙飒竔先培养培养感情。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是夜,月黑风高,时不时伴有一阵狂风呼啸,以及树叶与树叶之间摩擦产生的沙沙声。 偶尔还会有东西被吹翻在地的声音传来,而屋子的窗户若是没有关严,有可能会直接被这狂风给吹坏了。 “娘娘,今日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妖风,方才奴婢从院子里经过,那株桃树的树枝竟已被吹折了好几枝。”小桃从屋外推门而进,一阵风趁机吹进屋子。 正侧卧在软榻上的月浅宁闻言,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开,望向小桃方才进来的方向,只见后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房门重新关上。 “这种天气的夜晚,最适合凶手犯案了。”月浅宁浅笑,随口说了一句。 根据以往看悬疑类电视剧,还有福尔摩斯,柯南的时候,一般在这种时候,总会有人出事或是被杀。因为这种天气,恰好附和了作案的气氛。 可是,月浅宁原本只是随口戏谑一句,哪知,后来这话却真的应验了。 小桃端着手中的木盆,走到专放脸盆的木架上,一边将毛巾放到盆中浸湿,一边认真的问道:“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没听说过‘月黑风高杀人夜’麽?”见小桃认真了,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月浅宁便接着回道。 好像是有那么一些道理。小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拿着刚拧好的毛巾朝月浅宁走去,将之递给她:“那要不要奴婢去喊些侍卫来,守着寝殿?” 正接过毛巾的月浅宁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本宫只是随口一说,你倒还真的信了。” 有些话,实在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实,刚才月浅宁的那句话不只是小桃傻傻的信了,在场的还有一位小宫女也是将月浅宁的话听进了耳中。 “真的不用多喊些侍卫来护着寝殿?”小桃接过月浅宁递回的毛巾,又追问了一句。 月浅宁笑着摆手:“都说不用了。自从上次晚宴后宫之中出现刺客之后,皇上就已经加强了宫中的守卫,想必,就算那些贼人有那个贼心贼胆,也难闯进来吧!” 是的,自从上次欧泽卿被那群刺客突然袭击了之后,龙飒竔就已经加强了宫中的守卫,不仅是宫中巡夜侍卫的人数增加,两次巡视之间所间隔的时间,也比之前缩短了足足一倍。还有守着皇宫各个宫门的侍卫,也不敢轻易放人进出。 他之所以这么做,可以说是为了保护欧泽卿的生命安全,也可以说是保护他自己和月浅宁,毕竟在这所皇宫中生活的人,是他和月浅宁,而欧泽卿只是一个客人而已。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月浅宁完全不担心,像这种连蚊子都难飞进来一只的森严守卫,不论刺客的武功有多高,都是不可能进来的。 “如此甚好,奴婢也可以安心。”小桃听月浅宁说完,一颗悬着的心,也暂时可以放下来了,“那娘娘还是早些歇着吧,今日这天气不好,也不能出门赏月。” “嗯。”月浅宁赞同的点了点头。 月浅宁放下手中正在看着的医书,任由小桃服侍着自己洗漱。 “娘娘要歇下了,你回去吧!”正在给月浅宁洗漱的小桃见早先在屋子里服侍着月浅宁的粗使宫娥还在,于是对她说道。 那粗使丫头似乎已经等小桃这句话等了好久,如今一听小桃开口,她行了个礼,就迫不及待的离开的月浅宁的卧房。 望着那粗使宫娥匆匆离去的背影,小桃心中有些疑惑,平日里,就算再迟让她回去,也不见得她离开的速度会这样快。可是今日,她却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步履匆匆。 小桃正这样想着,嘴里也下意识的这样说道。 本来月浅宁还没有注意,但是一听小桃这样说,月浅宁不禁多看了一眼她的匆匆消失在房门处的背影。 “兴许,真是有什么急事吧!”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小秘密,就算只是一个任人差遣的小宫女,也不例外。所以小桃也没有多想。 服侍完月浅宁睡下,小桃便吹了灯,退至外殿静候着。 小桃与小夭是月浅宁身边的大宫女,故,月浅宁在内殿睡着的时候,小桃与小夭便需要再外殿守着,以防月浅宁起夜的时候想要使唤宫女却没有人。 而今日,恰好是小桃当值,所以小夭这个时候,早已经回房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然几时,小桃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已是深更半夜,可是依旧不见龙飒竔来,于是,她寻了一个角落坐下,靠着墙壁便小憩起来。 这几日,龙飒竔似乎总是很忙,每次回来就寝的时候,都已经是深更半夜,可是今日,却似乎比以往还要迟一些。 所以,当他回到月浅宁寝殿的时候,原本应该在外面守着的小桃已然睡下,他看了一眼,也没有喊醒她,而是直接走进内殿,自己褪去外衫,钻进被子里拥着月浅宁。 感觉到旁边有人,月浅宁瞬间睁开了双眼,翻过身子,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因为没有月光,她并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依稀看见他的轮廓。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只属于他的味道,让她知道身旁的人就是龙飒竔。 “今日怎么忙到这么迟回来?”月浅宁埋头钻进龙飒竔的怀里,直到找寻到了一个舒服的角度,这才出生问道。 龙飒竔的一手被月浅宁当枕头枕着,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秀发,将头埋进她的发中,呼吸这属于她的味道:“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时辰不早了,快睡吧!”这段时间,月浅宁的睡眠一直很浅。稍微一点小小的动作,一点轻微的声音,都能把她给吵醒。就比如说刚才,龙飒竔明明已经刻意放轻了动作,尽量减轻声音,可还是把月浅宁给吵醒了。 前几日,他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 看着她半夜因为自己回来而从梦中醒来,龙飒竔就满是心疼,同时,心中还有一些小小的自责。 “嗯。”月浅宁应了一声,不就,安稳的呼吸声就从她的鼻间传来。 想来她定是困极了。龙飒竔这样想着,拥着她的双手也下意识的紧了紧,闭上眸子睡了过去。 约莫才睡了半个时辰左右,寝殿外便传来一阵骚动。 因为这动静着实不小,所以不论是月浅宁还是龙飒竔,都已经被惊醒。 “出什么事了?”龙飒竔原本想要翻身下床,可是才一动胳膊,月浅宁便也醒了过来。 终归还是将她吵醒了,龙飒竔低头望着她,眸子中尽是柔情:“娘子睡吧,为夫出去看看。” 说罢,他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便下床披上外衫,面色阴沉的走出房间。 第三百六十六章 出什么事了 “何事如此吵闹?”龙飒竔一走出房间,便见到小桃的身影已经跑去开门,随后,况世良走了进来。 听到龙飒竔的问话,况世良便将外面的情况给他简单说了一遍。 听着况世良的口述,龙飒竔原本因为被人扰了清梦而有些不悦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怒气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就连一旁没有做错事的小桃见到他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想要跪下认错。 原来,外面的那些侍卫追着刺客到这里的,那个刺客今夜欲刺杀欧泽卿,可是哪知当时欧陆为了更好的照顾到欧泽卿,所以晚上便睡在欧泽卿房间里用作午休的小榻上。 当刺客进门的时候,欧泽卿便已经醒了,他往床内一个侧身,险险的躲过了刺客的袭击。 而房间内的动静,将欧陆给惊醒了,他一醒来,便见到手持着亮闪闪的匕首,正欲再次朝着欧泽卿要害刺去。 欧泽卿原本的身体就还没有恢复好,方才因为躲刺客的袭击,已经用尽了力气,所以,当这次刺客举起匕首欲朝他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躲了。 慌乱间,他只顾着怎样保命,竟然忘记了要喊人。 那边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欧陆不管三七二十一,见有人欲刺杀自己最敬爱的三哥,丝毫没有犹豫便冲了上去,双手紧紧抱着那刺客的手,不让他的手落下。 此刻没有想到,房间里出来欧泽卿还会有人,所以,当欧陆冲出来欲抢夺他手中匕首的时候,他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但是随即,见眼前的男子似乎不会武功,刺客也不再畏惧,一把将欧陆推倒在地,举着匕首就要往欧陆身上刺去。 “来人啊,救命。”情急之下,欧陆急喊出声。 榻上的欧泽卿也没有想到欧陆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也没有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会突然冲上前拦着刺客,所以,他也愣了愣神。 当欧陆的求救声传来,欧泽卿这才回过神来,他可不能让欧陆出事。 于是,他随手扯过自己方才睡过的枕头,强行运了内力,朝着刺客猛砸而去。 因为欧泽卿突然砸过来的枕头,刺客的手一偏,偏离了他原本对着的欧陆要害部位,匕首刺到了胳膊上。 可是,匕首终归是扎进了肉中,欧陆吃痛的喊了一声。 听到欧陆痛苦的声音传来,欧泽卿心急,可是无奈自己却下不了床,他只能干着急。 而刺客听到欧陆喊疼的声音,担心他会将外边的人招来,于是心一横,拔出已然插进欧陆胳膊上的的匕首,举起,欲再度往他的要害部位刺去。 在这个时候,欧泽卿的房门被人给踢开,刺客分神去看房门处,只感觉到手腕一疼,原本握在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到了一旁的地上。 眼见着欧泽卿与欧陆的救兵已经赶到,刺客也不管自己是否刺杀了欧泽卿,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房间里的窗户边,推开窗子就跳了下去,身影融进夜色中。 那边站在房门外的侍卫们见刺客欲逃跑,丝毫不敢怠慢,已快速追了出去,只留下了寥寥几人,依旧守在房间里保护欧泽卿与欧陆。 “还不快去喊太医。”视线随着刺客的离开,欧泽卿一回头,便见到那倒在地上,正抱着自己胳膊喊疼的欧陆,神色一凛,对那几个守在房间里的侍卫吼道。 “是。”经欧泽卿这一吼,那几个侍卫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地上还躺着一个伤者。 于是乎,那个似乎是那群侍卫中的头头转身朝着自己身旁的一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连忙离开了那个房间。 窗外,狂风依旧在呼啸,这一夜,注定了不会太平。 但是,说来也奇怪,那个刺客不知为何,从欧泽卿房间那个窗户逃了出来之后,一个劲儿的往月浅宁的寝宫跑去。 众人皆不知他为何会往这个方向跑,而那些侍卫,见那刺客一个劲儿的跑,他们也跟着一个劲儿的追,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是往月浅宁寝宫的方向。 不知刺客是因为跑累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欧泽卿的侍卫们才得以追上他。 而他们如今的位置,正是在月浅宁的寝殿外。 所以,方才睡梦中的月浅宁与龙飒竔才会听到寝殿外一阵骚动,故而被惊醒。 “你是怎么进来的?”当况世良汇报说今夜有刺客去刺杀欧泽卿之后,龙飒竔便一边抬脚往寝殿外走去,一边则继续听着况世良的汇报。走到殿外,便见一群侍卫正围着一个黑衣蒙面男子。 那人抬眸看到出声的人正是龙飒竔,满是煞气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扑通一声就跪倒了地上:“皇上,小人不能说。” “说。”龙飒竔不知何时从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身上取了长剑,随着话音的落下,那名此刻的右肩膀便已脱离了身子,直挺挺的躺在一旁的地上。 而那个刺客的右肩,一瞬间便满是鲜血,痛得他已经麻木。 “是……”似乎是因为龙飒竔的狠戾最终让他妥协,他吃痛的回道:“是,皇后……让小的进来。” 闻言,龙飒竔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而那群欧泽卿的侍卫们,此时才后知后觉,难怪方才这个刺客逃跑的时候不往宫门的方向而去,反而直直的朝月浅宁寝宫方向来。 如今听那刺客这样说,他们便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刺客,是北坤国皇后请来的。 他们北坤国的皇上一面装作对他们三皇子有多好,可是皇后却在背地里请来刺客刺杀他们的三皇子。 再一联想,似乎也能够解释为何上次晚宴,明明是北坤国的皇后遇到刺客,可是最后受伤的却是欧泽卿。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然算计好了。 与那些侍卫一起追来的,还有宣泽国的那些使者,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龙飒竔逼问刺客是如何进来的。 是了,经过上一次晚宴遇到刺客的事情,龙飒竔已经加强了皇宫内的守卫力度,那守得严严实实的各个宫门,怎么能够让刺客在随便进来。 若不是有人与外面的刺客相通,以刺客一己之力,定是进不来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所以,当刺客招供说,是月浅宁让他进来的时候,众人几乎都对此深信不疑,皇后若是想让谁进来,那人进来还不容易? “皇上,你们北坤国这是什么意思?”宣泽国使者捋请了这个中关系,便厉声对龙飒竔道。 听到宣泽国使者语气中明显的怒气,那被人群团团围住的刺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趁着还没有发现他,狠心的一咬舌头。 他从接了这个刺杀欧泽卿的任务开始,便已经做了一死的打算。而且,死之前,还要将月浅宁拉下水。 宣泽国使者语气不善,这令龙飒竔感到一丝的不悦。 不论被人如何说,他都是相信月浅宁的。而且,月浅宁根本就没有理由这么做,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表示说不喜欢欧泽卿,但是,月浅宁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并且,她不论有什么打算,想要做什么,都会提前跟龙飒竔商量的。 “此事有蹊跷。”思来想去,龙飒竔都没有想出来是这件事是谁做的,而那个人又为何要将这件事情的责任都推到月浅宁的身上,所以,他沉吟了半晌,只扔下这句话。 可是,这话停在宣泽国使者的耳中,就像是缓兵之计,他们自然不悦:“有蹊跷?我看,是皇上想要偏袒皇后吧?还是说,这件事情,最终的幕后指使者,就是皇上?” “给朕几日时间,届时,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龙飒竔望着眼前的这些人,有些头疼,暂时,只能像安稳好他们的情绪,而后,才好展开调查。 龙飒竔的这句话,似乎还不能够让宣泽国的使者满意,他们依旧不愿意松口,声称务必要定月浅宁的罪,他们才肯考虑考虑。 “好,待朕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若是此事当真是皇后所为,朕绝不护短。”被逼无奈,龙飒竔只能放出话。 宣泽国使者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皇上不会趁着这几日的时间,随便抓来一个人就说是幕后之人吧?” “朕乃一国之君,岂会这般?”龙飒竔这次的语气明显不悦,最后扔下这句话之后,便不再理会那群宣泽国使者。 转身对身旁的况世良道:“将这刺客押入天牢,明日审问。” “皇……皇上,他,没气儿了。”况世良接到命令,便让身后的侍卫动手抬人。可是当那两个侍卫躬身正欲将刺客抬起来的时候,触碰到他的皮肤,已然发凉,没有一丝的热度。一人颤颤巍巍的伸手至他的人中处,探了探鼻息,感觉不到丝毫。 什么?竟然已经死了?怎么如此不经折腾,他方才只是拔剑砍了他的一只胳膊而已,没有道理就因此而死了啊! 龙飒竔不相信,他蹲下身,亲自伸手探了刺客的鼻息,果真已然断气。 再一触碰他的皮肤,早已发凉,看样子,已然死了有好一会儿了。若是没有猜错,他大概是在龙飒竔与宣泽国使者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可是,才这么一会儿,也不应该是流血过多而死。 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捏住刺客的脸,迫使他张开嘴,不意外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 如此一来,龙飒竔便更加确定了,指使这个此刻去杀欧泽卿的幕后之人,一定不是月浅宁,而且,这人似乎与月浅宁又些过节,否则,她就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将一切证据都指向月浅宁。 “皇上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见到眼前的现状,宣泽国使者再次不淡定了:“皇上敢说你们这不是故意杀人灭口吗?这刺客死了,便是死无对证,届时,皇上想要怎么说就是什么。” “朕都说了,此事朕一定会查清楚。”这些宣泽国使者实在是有些烦人,特别是,当龙飒竔刚有了一点思绪,便被宣泽国使者给打断,这让他实在窝火。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群宣泽国使者,吩咐况世良解决剩下的事情之后,便拂袖离开,回到月浅宁的寝宫。 “出什么事了,怎么出去这么久?”见龙飒竔进房间之后,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散去,月浅宁有些担心道。 听到月浅宁的声音,龙飒竔一颗烦乱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望着她的脸,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抓了一个刺客。” “竟然真有刺客?”月浅宁忍不住惊呼一声,毕竟,临睡前,她可是开玩笑说今夜最适合杀人了。 明显的听出了月浅宁声音中的惊讶,龙飒竔挑眉问道:“娘子这是何意?” “今晚狂风呼啸,是以,临睡前,我便与小桃开玩笑说了一声‘今夜这种天气,最适合凶手犯案了’。”月浅宁将临睡前自己与小桃之间的玩笑话复述了一遍给龙飒竔听。 末了,又感慨了一句:“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倒被我这乌鸦嘴给说中了。” 大概,就是因为月浅宁早前说了这么一个玩笑话,并且又让有心人给听了去,是以,方才那个刺客才会在被发现的时候,便一个劲儿的往月浅宁这个方向跑。看来,他们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见龙飒竔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月浅宁于是问道:“怎么了?” “当时,你与小桃说这玩笑话的时候,旁边可还有人在场?”龙飒竔没有直接回答月浅宁,而是这样问道。 虽是不解为何龙飒竔会这么问,但是月浅宁还是摇了摇头,可是,摇了一半的时候,却转而点了点头。 龙飒竔挑了挑眉:“何意?” “当时我与小桃说话的时候,房里还有一个粗使宫女。”月浅宁回忆起那个时候,房间里除了她和小桃之外,还有一个人。 原本,她是没有注意到那个粗使丫头的,但是最后她走了的时候,小桃的一番话引起了月浅宁的注意,所以,她这注意到那个粗使宫女的。 “本来,我也没有注意到她的,”月浅宁如是想着,亦喃喃开口道:“是小桃说,那个粗使宫女今日与往常似乎不太一样,她今日的步子比往日匆忙,似乎是有急事一般。是以,我才抬眼看了她一眼。” 听到月浅宁这样说,龙飒竔那微微蹙起的眉蹙得更紧了一些,随后,便唤来了守在屋外的小桃:“今日在皇后寝宫当差的粗使宫女是谁?” 没有想到龙飒竔喊她进来只是问这个,小桃愣了愣,细细想了一下月浅宁临睡前待在她屋里的宫女,回道:“回皇上,是春红。” 第三百六十八章 粗使宫女 “是何背景?”冷不丁的问起这个,小桃再次愣了会儿,如实回道:“听说,她是孤儿,从小靠乞讨为生,后被一大户人家收养,因那户人家家中无女,且见她生的不错,便认她做了义女,去年选秀女时入的宫。” “咦,当初那些个妃子秀女,不是已经全送出宫了麽?”月浅宁闻言,疑惑的问道。 是的,当初龙飒竔此生只有月浅宁一妻的时候,便已然将后宫之中所有的妃子全部送回娘家,其中,也包括那些还没有被选上妃子的秀女。 并且,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个粗使宫女明明是以秀女的身份入宫,到后来,为何会只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宫女,而且,还是最下等的粗使宫女。 “听说她是不愿离宫,执意要留在宫中。”小桃对此也是不解,她只是将她从其他宫女太监那里所听到的,全数说给龙飒竔与月浅宁听,“还听说,她为了能够留下来,于是甘愿做最下等的粗使宫女。” “说来也奇怪,听闻那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都对春红极好,可是,她为何宁愿在皇宫里当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每天做着粗活累活,也不愿意会去做她的大小姐呢?”末了,小桃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常言道,说者无意,听者无心。 小桃这句话只是随意一说,可是,在月浅宁欲龙飒竔的心中掀起一层涟漪。 龙飒竔与月浅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这个春红,十有是有些问题的。 对于小桃所说的春红,虽说她当年是因为选秀而入的宫,但是,他却没有一丝印象。 而且,方才小桃也说了,当初龙飒竔清理后宫,将那些妃子秀女遣送回娘家的时候,春红非但没有回去,反而就算是让她当宫里最下等的宫女,她也非要留在皇宫之中。 若说,她是为了得到龙飒竔青睐而留在宫中,似乎有些道理,但是若仔细一想,这似乎又不是她的目的。 因为,她自从自愿留在宫中做一名小小的宫女之后,便一直在浣衣局里做活,直到前两个月才到了申请调到月浅宁的寝宫当差。 要是她留在皇宫里,是为了勾引龙飒竔,那么她两个月前,应该是申请调到龙飒竔的身边服侍才是。 她的行径太过于奇怪,再加上,今日宫中突然出现刺客,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巧合,令人不得不怀疑。 “去唤她过来。”龙飒竔的脸色不太好,特别是,只要一想到皇宫之中竟然还有歹人隐匿其中,随时都有可能会危及到月浅宁的生命,他的脸色便更加阴沉。 今日,月浅宁可是差点就被那指使刺客的幕后之人给陷害了,若不是因为自己足够信任月浅宁,誓死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么方才,他很有可能已经命人将她抓起来了。 虽不知为何只是一瞬的时间,龙飒竔便是满脸的怒气。但是,对于龙飒竔的命令,小桃丝毫不敢怠慢:“是。” 应了一声,小桃便抬步,匆匆离开屋子。 “等等。”她才刚走到房门处,一只脚抬起来,还没有跨出我自的门槛,便被月浅宁给忽然叫住。 她顿住脚步,回过头疑惑的望着月浅宁:“娘娘有何吩咐?” “喊上几个侍卫与你同去。”小桃的话音才刚落下,月浅宁便道。 闻言,龙飒竔与小桃皆是一愣:“为何?” “若春红当真与此事有关,那么,幕后之人,必定不仅仅只有她一人,在她后头,应该还有人才是。”月浅宁凝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与众人听:“而且,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夜他们会以为已经刺杀成功,从而放松警惕,那后头的人,估摸着会派人来与她接头。” 方才,龙飒竔在抓了那刺客的时候,因为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有人趁机嫁祸到月浅宁的头上,所以,为了抓住那后面的幕后指使之人,他并没有过度声张已然抓到刺客,甚至刺客已经自尽了的事情。 是以,若是春红当真是与那刺客一伙的,那么,他们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同伙。而在这个时候,那些同伙很有可能会和她联系。 听着月浅宁的话,似乎,也有那么一些道理。 “不必了,你一人去便可。”可是,龙飒竔却没有同意月浅宁的话,他朝着小桃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并没有多说什么。 小桃的心中有一丝疑惑,娘娘所说似乎有道理,可是皇上却是第一次没有认同娘娘的说法。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原委?若是一会儿她到春红的住处去喊她时,正好遇到了春红的同伙,那她只有一人,又该怎么办? 一边这样想着,她一边往外走去。虽然心中在犯着嘀咕,她有些害怕真的会遇到春红的同伙。可是,因为这是龙飒竔的命令,她又不敢违抗,于是,她咬了咬牙,还是照龙飒竔所说的去做。 待小桃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月浅宁这才拧眉,有些不悦的望着龙飒竔,语气中有些隐隐的怒意:“皇上这是何意?” “娘子莫要着急。”龙飒竔心知小桃在月浅宁心中的分量,他自然不会让小桃轻易去冒险。 可是,也不能因为顾及到小桃的安危,而明目张胆的带着一众侍卫一同前去唤春红,这样,只会更加引起对方的猜忌。 而如今,既要保护小桃的安危,又不能让春红逃出他们的手掌心,所以,龙飒竔没有对月浅宁多加解释,而是直接唤来了暗卫。 “主子有何吩咐。”只见龙飒竔朝着虚空中唤了一声,便有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半跪在他们的跟前。 月浅宁隐隐约约的似乎能够猜到龙飒竔在做什么,但是却又有些不太确定。 直到,龙飒竔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她才真正的确定,龙飒竔这是派了身边的暗卫跟着小桃,一来,若是春红当真与那刺客是一伙儿的,依小桃一己之力,肯定是解决不了他们的,而这时,就需要暗卫出场,将那些人一举拿下。 二来,若是小桃在此途中忽然出了什么事儿,有暗卫在暗中跟着,也可以第一时间救她于水火之中。 “为夫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待那名暗卫领命离去,龙飒竔这才转身,对月浅宁重新解释了一遍。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是我心急了 &nb月浅宁颔首表示理解:“方才,是我心急了。” &nb“为夫自然是知道小桃在娘子心中的分量,定然不会让她去涉险。”龙飒竔上前一步,长臂一伸,将月浅宁一把拥进怀里,垂首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了她发间的清香,缓声说道。 &nb月浅宁点了点头,任由他靠着自己:“我知道。” &nb良久,龙飒竔才抬头直起身,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原本遮盖住月亮的厚厚一层云雾不知何时已然散去,如今,月光正撒向大地,而夜,亦渐渐深了。 &nb“离天亮还早,娘子再回去睡一会儿吧!”收回视线,龙飒竔拥着月浅宁就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nb待行至床边,见龙飒竔已然止住脚步,似乎他并不打算上塌歇着。月浅宁挑了挑眉,疑惑道:“夫君不睡一会儿吗?” &nb“小桃去喊那个叫春红的女人还未曾回来,朕一会儿还得审问她一番。”龙飒竔伸手宠溺的揉了揉月浅宁,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nb可是,龙飒竔今夜本来回来得就已经不早了,方才也只才睡了一小会儿,便被寝殿外的嘈杂声给吵醒,而如今,他却还要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nb这样算下来,龙飒竔今夜合着也只休息了那么短短的一个时辰。 &nb就算是精力再充沛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吧?于是,月浅宁蹙眉:“明日再审吧,先下已然不早了。” &nb“这几日夫君本就劳累,若是不好好休息,到时候累垮了怎么办?”月浅宁没有给龙飒竔说话的机会,便接着说道。 &nb原本,龙飒竔是准备出声拒绝的,但是他却不愿见到月浅宁担忧的神色,略想了一会儿,便也同意道:“也罢,那便听娘子的吧!” &nb知道听到龙飒竔这样的回答,月浅宁的脸上这才浮现出笑意。 &nb当两人刚到床上躺好,还未曾入睡,房门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皇上,皇后娘娘,春红不在住处。” &nb“什么?”龙飒竔一听到小桃的声音,瞬间从床上坐起,双腿垂在床沿穿上鞋。原本仅有的一丝困意瞬间消失不见。 &nb“春红不在,据她同房的小宫女说,她今夜都没有回去。”小桃在门外急急的回道。 &nb月浅宁也从床上坐起身,跟在龙飒竔的身后下了床,至床边取了外衫披在身上,对门外的小桃说道:“进来说。” &nb月浅宁的话音落下,小桃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奴婢方才过去欲找春红过来的时候,便发现她不在房内。而与她同房的小宫女也说不知道她去了何处,今夜未曾回去过。” &nb“可是,方才奴婢让她回去的时候,明明才刚过戌时,而她也是步履匆匆。”小桃着急的说着。 &nb若是在平日,春红都是在过了亥时才能够回去休息,而今天晚上,因为天气并不是很好的原因,小桃体谅她,便让她早些回去了。 &nb可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小宫女们却说,一直未曾见到她回到住处。方才若是小桃没有过去找人,她们还以为今日月浅宁留春红在她的寝宫当差呢。 &nb那个时候,她们还在心里羡慕春红,嫉妒她入了月浅宁的眼,认为她可以被升为大宫女了呢! &nb直到方才小桃过去寻人之时,她们才猛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她们多想了,春红很有可能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nb“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月浅宁听完小桃简单的说了一遍她去找春红时的各个细节,随口呢喃了一句。 &nb一旁的龙飒竔蹙眉想了一会儿,摇头否认道:“应该不会。” &nb“皇宫中的守卫如此森严,再加上如今可是深夜,若是没有为夫的允许,那些守卫是不敢轻易放人出去的”龙飒竔如是分析着,“而且,方才有发生了宣泽国三皇子遭遇刺客的事情,朕已经让况世良吩咐下去,要更加加强巡视力度,以及守卫强度。所以,就算她长了翅膀,也绝对飞不出去的。” &nb“那也就是说,刺客的同伙极有可能还藏在皇宫里,甚至是,他们就伪装成宫里的人,潜伏在其中?”顺着龙飒竔的话,月浅宁猜测道。 &nb方才,龙飒竔只想到守卫是否森严的事情,若是没有月浅宁的这句话,他还不曾想到这一层。 &nb若是果真如月浅宁所说,那么,之前的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nb为何在如此森严的守卫之下,那个刺客还能够进得了皇宫。 &nb如今看来,那个刺客估计是一开始就潜伏在皇宫里。整个皇宫如此之大,想要藏匿那么几个人,简直是绰绰有余。 &nb想到这里,龙飒竔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nb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犯案,而且,他之前竟然还没有发觉。 &nb“况世良。”看来,他必须开始做点什么了。龙飒竔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nb听到龙飒竔在唤自己,况世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边应着,一边小跑着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nb“传令下去,即刻起,封锁各宫门,任何人不得外出。”龙飒竔斜睨况世良一眼,冷着声道:“还有,彻查如今留在宫中当差的所有人身份,任何一人都不准放过。” &nb虽然况世良的心中闪过一些疑惑,但是因为是龙飒竔的命令,所以他也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转身跑了出去,按着龙飒竔的命令办事。 &nb“小桃,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待况世良走了之后,月浅宁便也将小桃给打发了出去。 &nb待况世良与小桃都被打发了出去之后,龙飒竔先前派着与小桃同去的暗卫便凭空出现在龙飒竔与月浅宁的面前:“主子。” &nb“如何了?”对于暗卫的突然出现,龙飒竔没有丝毫的意外。 &nb或者可以说,他早就知道了暗卫已经回来,方才之所以将况世良与小桃打发出去,就是为了让暗卫能够现身。 &nb“属下无能。”暗卫垂首,对于没能完成龙飒竔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深表惭愧,“属下在她住处的周边细细找寻了好几遍,也不见她的影子。” &nb听到暗卫的汇报,龙飒竔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一些。 &nb莫非,真如月浅宁所说,她已经出了这座皇宫? &nb可是不应该啊!若是有人出宫,他应该是会收到消息的。他可不认为那些守卫胆敢欺瞒于他。 &nb但是,若那些侍卫中就有他们的同伙呢?那这样的话,情况是不是又会有所不同了? &nb“多带几个人去找,就算是翻遍皇宫也务必将她找出来。”沉默了半晌,龙飒竔才再次开口到。 center/center 第三百七十章 忘了关窗 暗卫应了一声“是”,随后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龙飒竔与月浅宁的眼前。 “既然还不曾找到人,那夫君还是先歇着吧!眼看天色已然快要亮了。”暗卫已经离开了好久,龙飒竔却还依旧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月浅宁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于是走上前,伸手抚上他的眉,欲将他们抚平。 今夜短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如今哪里还有心思休息? 龙飒竔摇了摇头,拉下月浅宁搭在他眉心上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中,大拇指的指腹来回摩擦着她嫩滑的手背:“娘子先去歇着吧!为夫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到床上去躺着,”一听龙飒竔那样说,月浅宁便有些不悦,“你这几日休息的时间本来就少,再加上方才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几乎都没睡。这样下去,要是把自己累垮了该如何?” 坳不过月浅宁,龙飒竔心想,先陪着她去歇着,一会儿等她睡着了,他再起身,也没什么不可。 于是,便陪着月浅宁去了。 可是不知是真的累极,还是抱着月浅宁,呼吸着属于她的味道能让他感到安心,原本并不打算睡觉的龙飒竔,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而被他搂在怀里的月浅宁一直假寐着,直到平稳的呼吸声从龙飒竔那里传来之后,月浅宁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双眼没一会儿也与周公相约而去。 待他们二人第二日醒来,早已日上三竿,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早已开始干活儿。只是见龙飒竔和月浅宁都还在睡着,便都放轻了动作,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以免吵醒了他们。 阳光洋洋洒洒的洒在龙飒竔的脸上,或许是光线太过刺眼,亦或许是被太阳照得有些热,总之,龙飒竔忽然就睁开了双眼,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大亮。 难不成,昨夜忘了关窗? 是了,昨夜突然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龙飒竔开窗透了气,只是临睡前忘了把窗户重新关上。 不过,忘了关窗似乎也有好处。若是昨夜临睡前关了窗子,那么,还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要到何时才醒过来。 昨夜临睡前,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他竟然还能睡得这样迟。 龙飒竔无奈的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抽出那只被月浅宁当枕头枕着的胳膊,另一手撑在床板上,正欲起身。 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些动静,月浅宁悠悠转醒:“夫君醒了?” 听到月浅宁的声音,龙飒竔回头,便见到她正坐起身,视线直直的望向他。 “恩,为夫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娘子若是无事,便再睡一会儿吧!”龙飒竔笑望着月浅宁,眸子中尽是柔情。 月浅宁的视线从龙飒竔身上移开,望向窗外已上三竿的太阳,蹙了蹙眉:“都已然这个时辰了,如何还睡得着?” 因为近日已入夏,天气渐渐变热,同时也更早天亮的缘故,月浅宁一般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会醒来。 而今日醒来之时,已经接近正午,这让她有些微的懊恼。 “嗯,那就起吧!”龙飒竔点了点头,笑道:“那娘子是不是得替为夫更衣?” 原本,龙飒竔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虽说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月浅宁倒还真的没有给龙飒竔穿过衣服。一开始,是因为她不会,而后,他们似乎是达成了协议一般,龙飒竔再也没有让月浅宁给他更衣过。 哪知,今日不知为何,龙飒竔本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月浅宁倒还真的当真了。 她起身下床,三两步走到龙飒竔的跟前,整理好他刚披到身上的外衫,替他系好衣带。 “娘子今日……”从月浅宁下床的那一刻开始,龙飒竔的视线便始终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当看着她替自己最后系好了腰带之后,才开口出声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外响起的一阵杂乱脚步声便打断了他。 没过一会儿,小桃的脚步声便停在了月浅宁屋子的门外:“皇上,娘娘,你们醒了吗?” “何事?”龙飒竔早已穿戴整齐。是以,这会儿他听到门外响起小桃的声音,他便一边应着,一边朝着房门走去,从屋内将房门打开,望着门前的小桃问道。 小桃没有想到龙飒竔会在这个时候开门,故,她愣了一会儿,便回道:“方才来了个小侍卫,说是有事向皇上禀报。” “奴婢看着担心皇上和娘娘还没有醒来,于是让他在前院等着了。”小桃如实说着。 那些侍卫有什么事应该是先跟况世良汇报的才对,如今怎么会直接来找他呢?龙飒竔微微蹙眉道:“况世良呢?” “总管公公昨日不是被皇上派去核实宫中所有宫女与公公的身份了麽?”小桃有些疑惑,这是昨晚皇上亲自下的命令,难道他已然忘了不成? 还真别说,龙飒竔的确是忘记了,他让况世良亲自监督他们调查去了。 “去服侍娘娘更衣吧!一会儿别忘了嘱咐娘娘用膳。”龙飒竔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抬步走了出去。 望着龙飒竔的背影离开,小桃这才进到屋里:“娘娘可是醒了?” “是哪里的小侍卫来找皇上?”月浅宁方才可是将小桃与龙飒竔的对话都听进了耳里,如今小桃进来,她便直接开口问道。 小桃撇了撇嘴,细细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西宫的侍卫。” “西宫?”月浅宁跟着重复了一遍,有些疑惑,“西宫不是已经荒废许久,都不曾有人居住了麽?怎么还有侍卫?” 竟月浅宁这样一说,小桃这才反应过来,西宫哪里有什么侍卫啊! 她们方才在说话间,小桃已然替月浅宁更衣洗漱完毕。 当小桃将月浅宁头上的最后一缕发丝固定好,月浅宁便站起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见月浅宁已然出去,小桃便也快步追了上去:“娘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到前院去瞧瞧西宫的侍卫。”月浅宁一边说着,脚下的速度不曾慢下来。 当她们俩赶到的时候,前院哪里还有什么侍卫,不关侍卫不在,就连龙飒竔,也不见了踪影。cente/cente 第三百七十一章 西宫雪馨殿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龙飒竔便随着那‘侍’卫走了,想必,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通过昨日夜里所见到的那个‘侍’卫,月浅宁可不认为刚才自称是西宫‘侍’卫的男人真的只是宫中一个小小的‘侍’卫。520xs [520小说网]访问: 。 看来,她还是不太了解龙飒竔,连龙飒竔手中到底有多少种的暗卫她也说不清,只知道昨夜的那个暗卫跟往常的似乎不同,但是具体要她说出哪里不同,她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见月浅宁和小桃‘欲’出寝殿,守在寝殿外的‘侍’卫出声道:“皇上‘交’代,若是娘娘‘欲’寻他,便去西宫的雪馨殿。” “西宫雪馨殿?”这个地方似乎月浅宁并没有听说过,但是她也没有多想,闻言,便带着小桃往西宫的方向而去。 西宫是整个皇宫之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就连当初的冷宫,都还不及它。 不过据说,在前朝,西宫是最热闹的一座宫殿,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当年那个西宫娘娘得罪了前朝皇上,从此,西宫便荒废了下来,这么多年来,皆无人问津。 有人说,荒废了西宫还有人居住,但是也不知是谣传还是其他,亦没有人真的为了验证那话而特意到西宫去一探究竟。 “娘娘,咱们真的要去西宫啊?”小桃瑟瑟的跟在月浅宁身后,声音中也带着一些颤抖。 月浅宁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似的,于是笑着安慰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只有人装神‘弄’鬼。” “可是奴婢听人说,上次有个宫‘女’夜晚与‘侍’卫到西宫附近幽会,见西宫内灯火通明,还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520小说网]”小桃将自己早前从其他宫‘女’那里听到的关于西宫的传言全数说给月浅宁听,“当时吓得他们立马就回来了。” 闻言,月浅宁挑了挑眉,似乎是不信,:“哦?那她现如今人呢?” “死了。”说道了两个字,小桃似乎有些恐慌。 月浅宁忽然停下了步子,转过身静静望着小桃,重复了一遍小桃方才所说的那两个字:“死了?” 小桃以为月浅宁这是被自己说动,已经决定不再去西宫了,于是狂点头,接着道:“那个宫‘女’回来之后,向另外一个宫‘女’说起这件事,第二天就被人发现自尽于房中。” “还有这种事?”听小桃这样一说,月浅宁对西宫更加好奇了起来。 “对啊!娘娘你说邪‘门’不邪‘门’。”小桃继续说道:“还有啊,据说当时讨论了西宫的几个宫‘女’都不明不白的死了,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说过西宫了。” 月浅宁凝眉深思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估‘摸’着,是半年前吧!”小桃认真的回道。 半年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或者说,是当时的小宫‘女’们太害怕了,不敢大肆声扬此事,并且,大部分知道了这件事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月浅宁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说来也奇怪,”正在月浅宁沉思的时候,小桃再次出声道,“西宫闹鬼的事情,‘春’红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什么事都没有,还活到了现在,着实奇怪。” 又是‘春’红,月浅宁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看来,这个‘春’红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尽管小桃已经对月浅宁说了那么多关于西宫的恐怖事件,还是改变不了月浅宁‘欲’到西宫一探究竟的决心。 于是,小桃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继续跟着月浅宁。 当她们俩赶到西宫雪馨殿的时候,龙飒竔正背对着她,望着他眼前地上的某一个东西。 “夫君,你一大早的到这儿来做什么?”望着不远处那抹正背对着自己的明黄‘色’背影,月浅宁出声问道。 听到了月浅宁的声音,龙飒竔转过身来,面‘色’不太好,似乎隐隐的有些怒气:“找到那个叫‘春’红的‘女’人了。” “是嘛?”月浅宁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可是随后见到龙飒竔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再一见刚从井里打捞出来的东西,她的欣喜的神‘色’变为疑‘惑’:“那她在哪儿?” 月浅宁的心里,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就好像她将要听到的消息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美好。 果然,听到月浅宁的问话,下一刻,龙飒竔便是伸手指着地上那具刚从井里打捞出来的尸体,听不出话中的语气:“这儿。” “死了?”月浅宁惊呼出声,三两步上前,蹲在‘春’红的尸体旁,细细端详着。 月浅宁检查尸体的手段,龙飒竔是见识过的。于是,见月浅宁那好看的秀眉不自觉的拧在一起,龙飒竔便出声问道:“娘子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乍一看,她像是自寻短见,自己跳入这井中的。”从‘春’红身上湿得紧紧贴住身子的衣服,以及被水泡得有些浮肿的面部,月浅宁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本来以为月浅宁还会有进一步的检查,可是,她却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回望着龙飒竔:“可是,这西宫不是已经荒废了好几十年麽?按理说,这口井应该是枯井才对,为何它还有水?” “是啊,为夫方才怎么没有想到?”经月浅宁这样一说,龙飒竔这才缓过神来。 方才他听到汇报说找到了‘春’红的尸体时,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到了之后,他只知道这个叫‘春’红的‘女’人是从井里捞出来的,他也看到了刚从水井里打捞出来的‘春’红全身湿透,却还不曾想到,为何这个水井在荒废了几十年的西宫里还会有水。 “而且,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附近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说明她死之前,没有与人发生冲突。”趁着龙飒竔出神的间隙,月浅宁已经解开了‘春’红的衣服,将她身上可能会出现伤口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还有,她的死亡时间没有超过四个时辰。”月浅宁翻开‘春’红的眼皮,查看了她的瞳孔,随后得出结论对龙飒竔道。 龙飒竔很快就猜到了月浅宁还没有说完的话:“也就是说,她是在刺客被抓了之后,才死的?” 月浅宁点了点头道:“根据她死前没有与人打斗过的迹象,可以说明,那个杀了她的人,应该是她所认识的。我觉得,大概是那些人猜到了我们会怀疑到‘春’红的头上,于是便将她杀了。” 本书来自l/32/32547/ 第三百七十二章 刺客同伙 “难道,昨日夜里抓到刺客的时候,那些侍卫中就有他们的人?”龙飒竔细细想了一遍,昨日夜里,除了欧泽卿那边的侍卫与使者之外,还有一支正在巡夜的宫中侍卫队伍在场。 莫非,那对侍卫中,也有刺客的同伙? 看来如今的皇宫,他还真的必须得好好整顿整顿才行。 “找个地方将她埋了吧!”龙飒竔对身旁那些侍卫模样的人说道。 随后,便带着月浅宁离开了西宫。 “娘子觉得,这群人的幕后指使者是谁?”一直沉默着的龙飒竔突然出声道。 月浅宁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不知道。” “他们故意将一切不利的线索都指向娘子你,可见,他们这是在针对你。”似乎他一开始也没有想要月浅宁的答案,当月浅宁回答了不知道之后,他又继续分析道:“若说这个人是我们宫中某一个人的话,为夫觉得,宁太妃是不二人选。” “我倒觉得此人不是宁太妃。”月浅宁出声反驳道:“宁太妃纵使再不喜欢我,也犯不着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先去刺杀宣泽国的三皇子,随后故意让人将这件事怀疑到我的头上。” “再说了,若是宣泽国的三皇子在我们皇宫中出事,到时候可是会引发两国交战的,我想,宁太妃应该不是如此糊涂之人才是。” 其实,龙飒竔也是这样想的,不论是宁太妃指使刺客去刺杀欧泽卿还是月浅宁派人去,她们都是北坤国的人,若是当真刺杀欧泽卿成功,他们的北坤国与宣泽国便免不了一场大战。而她们俩都不是如此糊涂之人。 那么,若不是与月浅宁有些过节的宁太妃,那又是谁,偏偏要将这件事情嫁祸给月浅宁呢? 是什么人,与宣泽国有仇,同时又欲趁此机会除去月浅宁? “皇上,今日丑时,属下截到一封从宫中送往宣泽国方向的信件。”龙飒竔将月浅宁送回寝殿之时,便见到正在院子中等他们回来的礼云。 “丑时?”抓到刺客的时候,子时刚过。而春红是在刺客被抓到之后才死的,这封信件却是在她死后从宫中传出去的。他们似乎很快就能够揭晓答案了,龙飒竔凝眉,伸手从礼云的手中接过那信件。 因为是用信鸽传递的消息,所以那张小纸条上,只有几个小字——事已办妥。 “你说,这是传往宣泽国方向的信件?”月浅宁正站在龙飒竔的旁边,是以,她也看到了小纸条上的字。 “是。”礼云也看过小纸条上的内容,只是他没有经历过今日凌晨的事,所以他并不能理解纸条上所写的事指的是什么事。 但是,因为判断出当时那只信鸽是朝着宣泽国方向而去的,所以,他的手下截下信鸽,汇报了他之后,他便命人连夜去查那只信鸽是谁的。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也就是说,今日凌晨派来刺杀宣泽国三皇子的刺客,极有可能是宣泽国其他皇子派来的人?”月浅宁望向龙飒竔,出声道。 龙飒竔的脸色并不见好,原本这只是宣泽国的内斗,与他们北坤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而唯一的关系就是,宣泽国三皇子欧泽卿暂住在他们北坤国内,且以当初他到北坤国为质子时与龙飒竔所建立的友谊,在宣泽国那些其他的皇子看来,就是他们想要对北坤国动手的理由。 因为在他们看来,若是不及早除去北坤国,那么欧泽卿便极有可能会借助龙飒竔的力量,从而得到宣泽国的皇位。 虽然,欧泽卿的确是这样想的。 而他们在这个时候派刺客进宫来行刺,一来,可以出去欧泽卿这样一个竞争对手。二来,若是欧泽卿真的死了,他们宣泽国便有足够的理由向北坤国出兵,名正言顺的攻打他们,到时候不论最后宣泽国是哪个皇子当政,都会少了一个敌国,而他们的国力也可以更加强大。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这信鸽是哪个皇子的了。”礼云出声解释道。 龙飒竔淡淡颔首,其实,只要知道对方是宣泽国的皇子就已经够了,具体是哪一个皇子做的事情,都不太重要,因为这件事,不论是对谁,都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经过了这次的刺杀事件,龙飒竔绝对有理由相信,欧泽卿前些时候与他说的,关于宣泽国现状的事情,必定是真的,他早前对欧泽卿还存有的一些顾虑,也瞬间淡了许多。 “你回去派人盯着宣泽国那边的动作。”龙飒竔交代道。 礼云对龙飒竔与月浅宁行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看来咱们宫中,宣泽国的细作还不少啊!”待礼云离去之后,龙飒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段时间只顾着视察民情,虽然民间的不良风气是改善了不少,贪官污吏也除去了许多,可是,却忽略了这皇宫中可能会有别国的细作存在。 真是顾了民间百姓顾不了皇宫。 “咱们宫里也是时候大放血一次了。”月浅宁玩笑道。 龙飒竔伸手将月浅宁搂进怀里,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娘子还笑,这次的事情,可是差点连累到娘子。” “可是如今,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麽?”月浅宁不以为意道。 “对了,说到这儿,为夫还得去给那群宣泽国使者一个‘交代’呢!”龙飒竔望着手中已然被自己捏成一团的小纸条,伸手将它展平,嘴角闪过一丝带有嘲讽的笑意。 他们国家的内斗都已经闹到北坤国来了,这丢的,可不正是他们宣泽国的脸麽? “嗯,”月浅宁嘴角亦是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道,“正好,也是时候检查三皇子体内的毒解得怎么样了。” “娘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去见三皇子?”望着月浅宁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龙飒竔有些不悦。 月浅宁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怎么总是像个孩子一样,不分青红皂白乱吃醋? 见月浅宁不理自己,龙飒竔便也跨大步子,追上月浅宁的步伐,大手一伸便将她拥进了怀里:“没听到为夫再说话吗?” “谁在说话?”月浅宁顺着龙飒竔的话,将他当做空气,装作不曾听到有人在说话的样子。 被噎得不知该说什么的龙飒竔忽然俯下身,在月浅宁的耳垂上轻咬一口以示惩戒:“娘子这样可不乖哦!” 第三百七十三章 别国细作 “你做什么,这可是在外面。”月浅宁浑身不自在的打了个颤,双手欲推开龙飒竔,可是他就像是黏在她的身上一般,不论怎么推都推不开。 “皇上,皇后娘娘。”月浅宁的声音才刚落下,况世良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对于况世良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龙飒竔有些不悦,这不,他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况世良,一双眸子,变得更加黑沉起来。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龙飒竔恨不得将眼前的况世良凌迟个几遍。 感觉到龙飒竔眼中的不悦,况世良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暗暗叫苦,他又不是故意每次出现都刚好打扰了皇上与皇后娘娘恩爱的。 “皇上,”况世良虽害怕龙飒竔会将他生吞活剥了,但是还是开口说道:“昨夜你让奴才去查宫中所有宫女太监的身份,奴才已经一一检查过了,其中,有上百人身份可疑,他们……” “遇到可疑的,一律解决了。”似乎是嫌况世良啰嗦,龙飒竔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且慢!”月浅宁却在这个时候微微挣开了龙飒竔的怀抱,正色道,“先不着急全部就地正法,暂且先关押起来再行处理。” 龙飒竔看着面前显然是有不同的想法的月浅宁,便也没有反对,挥了挥手让况世良下去处理这件事。 等到况世良离开后,月浅宁才接着说道:“身份可疑的宫人势必是要解决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顺藤摸瓜查出细作的身份,否则这次大换血也是治标不治本。” 龙飒竔轻抚着月浅宁如丝绸般柔顺的发丝,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实一开始他也并不是要即时处置所有人,只是因为况世良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他一时心急才没有多做考虑。 不过反正有月浅宁陪在他身边,即使他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月浅宁也会帮他料想得到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时候也不早了,夫君不是还说要去给那群宣泽国使者一个‘交代’呢吗?”月浅宁看了看已经升至中天的太阳,他们今日本就起得晚了一些,现下又来来回回耽搁了好一些时候。 “你就那么不想同为夫多待一些时候,嗯?”龙飒竔又猛地将月浅宁拉到自己怀中,微眯起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语气里带了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月浅宁眼含笑意地靠在龙飒竔的胸膛上,语气中竟多了几分嬉戏的味道:“是呀,日日看你看得都乏了,我要去寻寻有没有花美男可供观赏。” 龙飒竔闻言,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不许!” 月浅宁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没想到吃醋的龙飒竔竟这般有趣:“这可由不得你,脚长在我自己身上……” 月浅宁的一番话尚未说完,已经被龙飒竔结实地用唇封住了她微张的粉唇。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月浅宁的小脸被憋得微微涨红,龙飒竔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可人儿的粉唇。 “你可是我的人,就算脚长在你身上,但是只要你敢跑,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到你的。”龙飒竔霸道地说道。 月浅宁倚靠在龙飒竔怀中,眼眸不自觉地湿润起来。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从未曾想过自己会和这个男子上演着这一出又一出惊心动魄的戏目,更未曾料想得到他们会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另一半。 而今时光荏苒,在一番又一番的危险、困难面前,他们更加清楚彼此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也更加知道这个人是如何的无可取代。 “娘子,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有你,足矣。”龙飒竔又放柔了声音,俯在月浅宁的耳边说道。 月浅宁的心里因为龙飒竔的一席话,变得更加温暖满足。 二人又缠绵了一番后,才各自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月浅宁来到欧泽卿住的宫殿时,正好碰上太医给欧泽卿和欧陆诊断完毕准备离开。 “参见皇后娘娘!”太医恭敬地行礼。 月浅宁随意挥了挥手,便落座一旁的脚凳上,拿捏着皇后的威严仪态问道:“三皇子和他弟弟的伤势如何?我看三皇子近日的身子仍不见好转,是否太医开的药方并不能对症下药?” 听得月浅宁这样说,跪在地上的太医面色一紧,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回禀皇后娘娘,三皇子的身子本已无大碍,只是尚且十分虚弱。昨夜遭受刺客袭击后,便又复发了旧疾,而今只怕会伤及本身根基。” “荒唐!三皇子既是在我北坤国皇宫之内遇袭,自然是要完完全全将之根治好的。若是太医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我自会上报皇上,另觅高人。”月浅宁的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寝宫内所有人顿时都不敢再言语,一时之间偌大的宫殿内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都清晰可闻。 “另一位呢?”过了一会,月浅宁又接着问道。 太医忙不迭地回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 月浅宁淡淡点了点头,而后才挥挥手示意太医退下:“每日早晚两次来三皇子宫中为他诊脉,一定要让三皇子安然无恙地返回宣泽国,否则唯你是问。” 太医唯唯诺诺的领了命,忙不迭收起药箱离开了欧泽卿的寝宫。 看着太医的身影渐渐远离,月浅宁复又挥挥手,让一干服侍的太监和宫女退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吧。” 在场的众人看着今日突然变得气势凌人的月浅宁,一时之间都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静悄悄地隐匿了身形。 月浅宁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嘴角微微勾了勾,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来。在场的太监和宫女里,其中也不乏宣泽国使臣带了专门服侍三皇子的。 今天月浅宁教训太医的一席话,全都是说给宣泽国的宫人听的。前夜的刺杀事件龙飒竔自会到宣泽国的使馆同使臣解释清楚,还月浅宁一个清白。 但是正所谓谎话说一万遍就成事实了,毕竟前夜刺客当着众人的面说是月浅宁指使,就算今日龙飒竔能够解释得清楚,但是日后但凡欧泽卿有一星半点不测,矛头都自然而然会指向月浅宁,更甚者自然会直接针对月浅宁背后的龙飒竔,从而牵连到整个北坤国。 而今月浅宁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一方面让众人看到了自己对欧泽卿的身体状况的重视,另一方面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是更加不希望欧泽卿出任何状况的那个人。 如此一来,想必震慑人心的效果也是足够了的。 摒退了众人后,月浅宁才坐到床榻前的脚凳上亲自给欧泽卿把起脉来,一边把脉一边细细询问欧泽卿昨夜的状况。 而另一边龙飒竔做了简单而庄重的陈述后,就将纸条留在了宣泽国使臣的手中,意味十分明显——这既然是你们宣泽国的国事,我们北坤国也不便多插手,查明纸条一事的来龙去脉就交给你们自行处理了。 北坤国使臣见龙飒竔办事效率竟然这样神速,也不便多加刁难,悻悻地收起纸条后就送走了龙飒竔。 第三百七十四章 伶俐小丫头 料理完北坤国使臣这边的事情的龙飒竔却并没有停下忙碌的脚步,一贯午后都会待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的他,却在这个时候直奔欧泽卿的宫殿而去。 虽然欧泽卿现在是落难身份在此躲避,但是从他时不时地问及月浅宁的状况一事来看,龙飒竔可不敢再对这种有心关注月浅宁之辈掉以轻心。 所幸龙飒竔赶到欧泽卿的宫殿时,月浅宁已经提欧泽卿检查好了身体,正走到宫门口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龙飒竔。 “你怎么来了?”月浅宁疑惑不解地问道;“可是宣泽国的使臣那边的事有些棘手?” 被月浅宁追问着的龙飒竔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他堂堂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坦言自己是因为担心别国的皇子觊觎自己的皇后而匆匆赶来,于是只得淡淡地随口说道:“宁太妃那边前些日子传话说她身子不大好,正好今日出来了,便一同去看看她罢。” 月浅宁看着匆匆而来的龙飒竔,心道大抵是宁太妃的状况十分不好,所以龙飒竔才这样着急赶过来,便也没多想,点了点头就跟在龙飒竔身边往宁太妃的宫殿走去。 月浅宁和龙飒竔到了宁太妃的正殿时,只见宁太妃正躺在床榻上拉着一个小丫头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一见到自外面走进来的龙飒竔,宁太妃浑浊的眼中陡然闪过一道精光,然而待月浅宁再细细看去时那眼中的光芒却已消逝,恢复成寻常时候的平淡。 “前些日子听闻你身子不大爽朗,可曾召太医来看过?”龙飒竔坐到床榻边,淡淡询问道。 宁太妃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似有几分颓败:“我这副身子骨老了,看了也不中用。”说着又拉过床榻旁的一个穿着鹅黄宫装的小丫头的手满是感慨地说道,“多亏了这小妮子在这里陪着我,每天总是说些宽心的话给我听,我才……才不至于走得那么快。” 龙飒竔淡淡听着宁太妃的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被宁太妃拉着手的小宫女。宁太妃在宫中的时日不短,她的脾性龙飒竔自是了解的,在她身边服侍的宫女几乎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责罚过,所以她宫中的宫女见了她都是战战兢兢的,还从未有过这样淡然地陪在宁太妃身边的宫女。 站在一旁的月浅宁也随着龙飒竔的目光移到了穿着鹅黄宫装的少女身上,娇妍俏丽的面容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身上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一派宁静的气韵,让处在她身旁的人会不自觉地心安下来。 “这位是……?”淡淡地移开目光,龙飒竔才对着宁太妃问道。 宁太妃的眼角眉梢都漾起了温柔的笑意来:“这是我的一个小外甥女雪儿,前段时间听闻我身子不大爽朗,便入宫同我作伴了。你这段时日也忙,所以还没来得及同她打照面。” “雪儿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鹅黄色宫装女子静静的立在一旁,从宁太妃与龙飒竔和月浅宁的对话中,很快就猜到了他们二人的身份。于是,在二人看向自己的时候,她便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宫礼。 见着雪儿这宫礼行得有模有样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入宫,什么都不懂的姑娘。而且,她说话行事都极会看人脸色行事,就算有人存心想要挑她的错处,一时之间,也无从挑起。 细细打量了一番,月浅宁总觉得眼前这个被换做雪儿的姑娘,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现在的记忆中,却没有这号人物出现过。 月浅宁微不可见的轻蹙眉头,不过很快便又松开,上前拉住雪儿的手道:“真是一个伶俐的的小丫头,本宫喜欢得紧。” “哟,没想到哀家的这个小外甥女竟然还能入得了皇后的眼,真是难得。”半卧在床榻上的宁太妃没好气的望了月浅宁一眼,挪瑜道。 雪儿自然是听出了宁太妃对月浅宁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善,心中暗暗好笑,可是表面上却装作什么异常都未曾发现的样子,对月浅宁甜甜的一笑:“多谢皇后娘娘太爱,民女着实是受宠若惊。” “既然是宁太妃的小外甥女,那咱便是一家人,何必见外。”越看眼前的女子,月浅宁心中对她的好感便也越升越高,总觉得她与自己似乎是同样的人。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给人的感觉,与月浅宁给人的感觉很像,所以,月浅宁才刚见到她,便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油然而生。 雪儿还没有答话,月浅宁便又接着问道:“雪儿刚入宫,可还习惯?” “嗯,在宁太妃这儿,雪儿什么都不缺,太妃对人也和善。”雪儿一边回着月浅宁的话,一边也不忘拍一拍宁太妃的马屁。 “若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儿,你大可来找本宫,或是同你皇帝哥哥说也行。”月浅宁当时并未曾想太多,以为雪儿一个小姑娘刚来到宫中,肯定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些麻烦事。而她对雪儿的第一印象可以说挺好,所以才会对她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见立在一旁,许久不出一言的龙飒竔自进来之后,只看了雪儿一眼,虽然眼中没有对其他女子那样抵触的神色,但是他也没有表现出对雪儿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于是,宁太妃顺着月浅宁的话,看着龙飒竔说道:“是啊,这个皇宫,再怎么说也是你皇帝哥哥做主,雪儿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可去找皇帝哥哥,又皇帝哥哥给你撑腰,在皇宫中,还没有人能够欺负得了你。” 宁太妃一边在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边意有所指的瞥了月浅宁一眼。 月浅宁微微皱眉,对于宁太妃的这话有些反感。宁太妃分明就是怕她在皇宫会欺负雪儿,这是在暗示着她呢。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月浅宁不好说什么,只瞥了宁太妃一眼,便保持着沉默,不再主动说话。 这个叫做雪儿的鹅黄色宫装女子,便是早前欧泽卿对宁太妃提起过的芋螺公主--欧梦池。她出生的那一天,天空中正飘着那一年的第一场雪,因那鹅毛细雪,她母妃便给她起了一个小名,唤做雪儿。 因着芋螺公主是被宁太妃偷偷接进宫中的,所以宁太妃暂时还未曾对任何人公布她的真实身份。 第三百七十五章 和亲这件事 一是,她准备让芋螺公主同龙飒竔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若是龙飒竔对芋螺公主并不反感,那么和亲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二来,宁太妃没有对外公布芋螺公主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在防备着月浅宁。谁知道她这个狐媚子给龙飒竔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在后宫那么多妃子当中,只独宠她一人。若是让她知道雪儿进宫是为了同龙飒竔和亲的,还不知道她到时候会做出些什么伤害雪儿的事情来呢。 当日,自从听了欧泽卿提起两国和亲这一事,宁太妃便早已在心中打好了主意,不论如何,她都是要让龙飒竔娶芋螺公主的。 是以,从欧泽卿的院子回来之后,宁太妃便命人即刻去将芋螺公主给偷偷接进宫中,没有经过龙飒竔的同意,也没有同月浅宁说起过这件事情。 依照如今这形势看来,两国联姻八成是有戏。 “好,既然皇后娘娘与宁太妃都这样说了,那雪儿便不客气了。”宁太妃的话音落下,雪儿也不再扭捏作态,爽快的应道:“日后若是有事,雪儿定会前去叨扰。” 这姑娘的性格,同这个朝代的女子也太不相同了吧?月浅宁不露声色的打量了眼前的雪儿一会儿,依照她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出现的太过巧合,完全像是有人计划好的一般。 想到这里,月浅宁的视线移到床榻上的宁太妃身上,不知此事是否又是她的安排。 “想必雪儿刚到宫中,便整日待在宁太妃这儿,还不曾此处走动吧?”月浅宁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对欧梦池道。 闻言,欧梦池点了点头,颇有些遗憾道:“太妃担心雪儿初入皇宫,对此处人生地不熟的,怕雪儿会走丢了,故未曾让雪儿出过宁萧殿。”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看了龙飒竔一眼,似乎在等着他回话。 不知此情此景,月浅宁是否收入了眼中,只听她笑道:“恰好今日皇上并无公务烦身,不如,本宫与皇上今日便尽尽地主之谊,带雪儿到宫中各地四处走走?” 一听月浅宁似乎也要一起,欧梦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不过很快,便又将那神色隐匿了下去,换上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真的吗?皇上与皇后娘娘当真会带雪儿四处走走?” 着急的说完这么一段话,欧梦池这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宁太妃的方向:“宁太妃,雪儿可以同皇帝哥哥出去走走吗?” “去吧!。”这正是宁太妃想看到的结果,虽然在龙飒竔与欧梦池的中间多出了一个月浅宁,但是离她所预想的结果到也还算过得去。 宁太妃略显病态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似的笑容,不过却在月浅宁注意到之前,便已然将它隐匿得毫无痕迹。 她抬头望向龙飒竔的方向,对他道:“一会儿替哀家将雪儿送回来便可。” “嗯。”龙飒竔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隐隐约约能够猜得到宁太妃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盘。 可是,看在欧梦池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的份上,龙飒竔也没有多加追究。 同宁太妃行了一个礼之后,龙飒竔便带着月浅宁先行了一步。 身后的欧梦池回头同宁太妃的视线对上,两人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了一些什么,双方相互微微颔首达成了共识。 见走在前头的两人突然停下脚步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宁太妃朝着欧梦池和蔼可亲的笑道:“去玩吧!哀家这里还有宫女照顾着,不用担心。” “那雪儿告退。”欧梦池乖巧的对宁太妃行了一个礼,转过身子便朝龙飒竔与月浅宁的方向走去:“皇帝哥哥与皇后娘娘一会儿带雪儿上哪儿玩?” “先带你四处逛逛,若是有喜欢的地方,下次咱们再去。”见龙飒竔似乎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月浅宁便代他回答。 欧梦池暗地里偷偷的打量着两人,特别是月浅宁,她的一举一动,全落进欧梦池的眼中,下一刻,她便模仿着她的样子,不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她的性格。 “皇后娘娘,这几日雪儿在宫中各处走了一遭,可是却有一事不明。”这日,欧梦池又来找月浅宁带她四处逛逛,没有龙飒竔在旁边,她的话似乎也多了起来。 对于初次见面,根本就不熟的欧梦池,龙飒竔并没有待她有多不同。虽说龙飒竔对她的第一印象倒还算好,但是他最多只会偶尔回她几句话,却不会主动同她说话。一般都是月浅宁在旁边代他同欧梦池交流。 而且,龙飒竔又是一国之君,在他的面前,有些话该说,可是有些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这一点,对于在宣泽国皇宫长大的欧梦池来说,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每次有龙飒竔在的时候,欧梦池都会莫名其妙的不敢说话,或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有像今日这样,没有龙飒竔在场,只有她与月浅宁二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欧梦池才不会顾忌那么多,什么话在问出口之前都得在心里酝酿一遍。 “何事不明?”月浅宁挑眉,示意欧梦池继续说。 欧梦池暗暗的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待腹稿倒好之后,才开口道:“这几日,皇上与皇后娘娘带着雪儿在宫中也走了许多地方,估摸着,整个皇宫的各个角落,都走过一遍了吧?” 虽不知欧梦池忽然这样问是什么目的,但是月浅宁还是如实的点头。整个皇宫不是一点点大,它大到若是只靠步行的话,没有几天的时间,根本就逛不完。 就比如说欧梦池,她已经逛了好几天了,才大致将北坤国皇宫粗粗的看了一遍,有很多细小的角落,她倒还不曾涉入。 而这几日,为了满足欧梦池的好奇心,龙飒竔与月浅宁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便陪着欧梦池一同逛皇宫,这一逛,就花了好些天的时间。 方才,若不是龙飒竔临时被况世良给叫走,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出来,那么他此刻应该还是陪在月浅宁的身边,与欧梦池一同游皇宫。 见月浅宁已然点头,欧梦池便又接着问道:“可是,这诺大的皇宫,除了皇后娘娘与几个太妃之外,雪儿却不曾见到有其他妃子出现在这后宫之中。”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双人一辈子 “不知是皇上未曾纳妃,还是因为皇后娘娘,皇上便将后宫所有妃子都遣送了回去?”对于北坤国皇宫的事情,欧梦池或多或少还是知道那么一些的。而她如今这样问,也不知意欲何为。 虽月浅宁的心中有些不悦,但是她的面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的模样:“雪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了?” “皇后娘娘别误会,”欧梦池笑道:“只是雪儿觉得奇怪,按理说,皇上都是三宫六院,世人也道,皇上的后宫美女如云,有三千佳丽之多。可是进了皇宫之后,雪儿却不曾见到任何的美人。” 见月浅宁似乎不太愿意回话,欧梦池便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听到这话从欧梦池这样一个古代的女子口中听到,令月浅宁着实是有些意外,她不免多看了欧梦池两眼,眼角含笑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我只希望一双人一辈子,最好隐世与山林之中,不再过问世间尘事。”欧梦池的眸中露出向往的神色。 可是月浅宁在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双眉却是微微挑了挑,欧梦池的这个想法,与她的是何其的相似。 难怪说,在第一次见到欧梦池的时候,便莫名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不是因为她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而是她身上那种给人的感觉,与月浅宁的十分相似,她们俩的想法,也是近乎于相同。 这究竟是真的偶然,还是被人所算计好了的。 “那你觉得,女子是该读书习字,还是应该遵从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月浅宁试探着问道。 若是自小生活在古代的女子,思想早就已经被那些封建思想给禁锢住了,根本就不会想着要挑出这个怪圈。 可是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新世纪青年便不一样了,她们自小所接受的都是文化教育,哪里会去理会那些古代的什么三从四德的思想禁锢。 欧梦池一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雪儿觉得,女子读书习字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反正自古以来,女子都不能如朝为官不是嘛?” 完全可以确定欧梦池不是现代人,但是她有些时候所说的话却又有些不像是这个朝代的女子所会说的。 月浅宁在心中胡乱猜测着,可是随即却又自我否定,自嘲是自己想太多了。 见这几日,欧梦池同月浅宁和龙飒竔等人的关系似乎挺融洽的,这着实是让宁太妃感到欣慰。 她总想着,欧梦池与龙飒竔的事情似乎有戏。只有一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开心起来。 因为心情转好,所以这病便也很快就好了起来。 这日,欧梦池正挽着宁太妃到御花园散步,正巧遇上了同到御花园来走走的龙飒竔与月浅宁。 那边的两人还没有见到欧梦池与宁太妃,眼尖的欧梦池却是已经先看到了他们。 她抬起手朝着龙飒竔与月浅宁的方向挥了挥,唤了一声:“皇上,皇后娘娘,你们也来逛御花园呢?” 龙飒竔闻言,与月浅宁对视了一眼,虽说他曾经是说过欧梦池在皇宫中可以不用向他们行礼,但是若是一般人的话,绝对也不敢就这样向他们打招呼的。 “为夫怎么觉得,这个雪儿的性格,倒是与娘子越来越像了?”龙飒竔望了不远处的欧梦池一眼,随后低下头与月浅宁对视,笑道。 月浅宁撇了撇嘴,有些不悦:“难不成在皇上的眼中,臣妾就是这般没大没小的人?” “娘子在为夫面前,何时有大有小过?”龙飒竔扬了扬眉,他并不是有心是要将欧梦池拿来与月浅宁作比较,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倒是把月浅宁给惹生气了。 两人正说话间,便也离欧梦池与宁太妃近了一些。 还不等两人开口想宁太妃行礼,那边的宁太妃便笑道:“哀家这几日看着,皇上与雪儿相处得似乎不错。” 龙飒竔心中突然出现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拧着眉,语气有些不悦道:“宁太妃这是何意?” 而同样身为女人的月浅宁,似乎已经能够猜到宁太妃下一刻想要说什么了。她消停了这么一些时日,终于又开始有所动作了。 不知宁太妃是抱着何种目的,她总是想要往龙飒竔身边塞女人,而且,怎么看月浅宁都不爽,想法设法的要将月浅宁从龙飒竔身边赶走。 “其实,雪儿根本就不是哀家的什么外甥女。”宁太妃丝毫不理会龙飒竔脸上不悦的神色,视线一偏,望向月浅宁的眼神中,似乎带有意思挑衅的意味。 月浅宁淡淡的回了宁太妃一眼,其实她早就已经看出欧梦池不是宁太妃的外甥女了,因为,一个从来没有进过宫的人,是不可能会对宫中礼仪懂得的这么多的。 况且,欧梦池身上那种气质,也绝对不是一般官宦家中的小姐该有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宁太妃便又接着说道:“雪儿是宣泽国的芋螺公主。” “哀家上回去探视三皇子伤势之时,无意间听道宣泽国的那些使者说,他们宣泽国有意同我们北坤国联姻。”宁太妃似乎担心龙飒竔不愿意听,所以一口气说道。“哀家也去找三皇子询问过了,这芋螺公主啊,在他们宣泽国,可谓是温婉贤淑,性格也是异常好的姑娘。” “哀家觉得,芋螺公主同皇上可谓是绝配,于是,当天便派人出宫去将芋螺公主接近宫中来了。”见龙飒竔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宁太妃心中暗道‘有戏’,继续道:“可是哀家也知道,皇上的眼中只有皇后一人,便没敢贸然让芋螺公主过来与皇上相见。” “本来哀家只是想着,想让你们相处一段时间,若是皇上实在不喜欢,那哀家便也不勉强。可是,这几日,见皇上与芋螺公主似乎相处得还不错,故哀家今日便想……”宁太妃越说到后面越得意,就像是她被龙飒竔看上了一样。 从始至终,月浅宁都保持着沉默,冷眼看着宁太妃。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安排女子进宫 龙飒竔听到后面,好看的剑眉越拧越紧,于是,忍不住打断道:“既然宁太妃知道,朕的心中眼里只有皇后一人,为何还三番五次的安排女子进宫?” “朕上次让况世良将宁太妃的侄女送回去之时,便已经让他带话给宁太妃,不希望再看到宁太妃将不相干些女子送进宫中。”龙飒竔冷冷的望着宁太妃,眸子中不悦的神色异常明显,“朕本以为,宁太妃经过了上次的那件事情,已然学会收敛了一些,没想到,这次却又做了相同的事情。” “皇上……”宁太妃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这副样子。 前些日子,她明明见着龙飒竔对欧梦池似乎挺好的,可是不曾想,她说翻脸便翻脸,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始终低垂着头静立在一旁的欧梦池在听到龙飒竔那样一番话之时,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自古以来的帝王,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 她在宣泽国的宫中长大,从小便见着她的父皇宠爱某一个妃子,没过几日见到了更美的,便抛弃了先前所宠幸的。 什么海誓山盟,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欧梦池不喜欢那样的男人。所以,她从那个时候,便暗暗的想,长大之后,一定要找一个只疼爱,专宠她一人的男子。 可是,一直未曾遇见过这样男子。 直到听说过了龙飒竔对月浅宁所做的那些事情之后,她的心中这才燃起了一些希望,不惜一切也要到北坤国来看上一眼。 原本只以为,像龙飒竔这般一生只爱一人的男人无从寻觅,可是今日她却真真切切见到了。 龙飒竔说的此生只有月浅宁一个妻子,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发自内心的。 欧梦池望向龙飒竔的眸子闪了闪,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不论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也一定要得到他。 龙飒竔对宁太妃说完那样一番话之后,便拥着月浅宁,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此处。 宁太妃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欧梦池,在龙飒竔与月浅宁同她擦身而过之后,她望着她们俩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待龙飒竔与月浅宁两人已然走远,宁太妃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之后,宁太妃才忿忿道:“真不知那个小贱人给皇上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皇上对她言听计从。” “世间如皇上这般忠情的男子可真是少见。”欧梦池似乎还沉浸方才的幻想中,若是能让龙飒竔这样的男子爱上,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欧梦池近乎呢喃的低语,一旁的宁太妃却听得真切,心想,既然芋螺公主对皇上有意思,那么,这件事情便还有戏。 “那是自然,像皇上这般人中龙凤,且又只痴心一人的男子,公主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得到。”宁太妃笑着添油加醋,“所以啊,依哀家看,公主得好好谋划谋划才是,别让那个小贱人将皇上霸占了去,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话听着似乎还有那么几分道理。欧梦池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太妃说得有道理。” “雪儿该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注意到我?”欧梦池望向宁太妃,求教道。 宁太妃是她欧梦池在这北坤国皇宫中,唯一能够帮得上她的人。她们此刻暂时还是盟友的关系。 既然宁太妃欲拆散龙飒竔与月浅宁,那么她欧梦池便也意味着可以趁虚而入,得到龙飒竔。 再说,肉食欧梦池能够让龙飒竔对她正眼相待,并且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的话,那龙飒竔与月浅宁之间的关系便也破灭,这样,便也达到了宁太妃的目的。 如是,她们两很快就进入了盟友的状态。自龙飒竔与月浅宁走了之后,她们便找了地方坐下,商量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看娘子这样子,想必早就知道那个芋螺公主的身份了吧!”龙飒竔带着月浅宁离开了凉亭,自始至终都没见到月浅宁脸上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全程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龙飒竔在说着这话的时候,握着月浅宁的手更加的紧了紧,他担心,月浅宁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在乎他。 一般女子在听到丈夫欲纳妾之类的消息是,哪里能够做得到这般淡定,似乎这件事情与她并无关系一般。 可是,月浅宁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龙飒竔丝毫看不到她的怒气,反而见她一脸淡然。 这个想法令龙飒竔很是不舒服,他不想只当月浅宁生命中那个可有可无的人,他想要被在乎。 感受到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力度加大,同时也听到龙飒竔的语气中颇带着些颓然,月浅宁如实摇头道:“不知道。” “不过,只是觉得宁太妃带来的女子定都不会只是进宫来陪她那般简单。”月浅宁抬起头,迎着龙飒竔的视线,与他对视着,“且,我见宁太妃那样,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若是不给夫君纳个妃,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夫一再的的纵容她,只不过是因为她算是长辈罢了,没想到,她做出了那么些事,为夫没有惩罚她,她倒还得寸进尺了。”想想月浅宁的话,倒也还挺有道理。 宁太妃隔三差五的就会将自己三大姑八大姨家的女儿以各种理由进入宫里,随后再堂而皇之的接近龙飒竔,这目的已然很明显了。 亏龙飒竔还以为上次让况世良的话起了作用,宁太妃这几日安静下来他就以为她已然打消了让龙飒竔纳妃的想法。 谁知,宁太妃这次偷偷带进宫里来的不是她的亲戚,而是宣泽国的公主。 “宁太妃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月浅宁感觉到身旁的龙飒竔身上隐隐的怒气,似乎顷刻之间便会爆发,她淡声道,“只要夫君不要因此而移情别恋,不论旁人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闻此言,龙飒竔微微一愣,月浅宁今日这个,算是变相的表白么?这说明,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似乎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与态度,龙飒竔连忙接话道:“那是自然,为夫说过,此生仅有娘子一妻,不纳妃不对其他女子动情。” 月浅宁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第三百七十八章 恨之入骨 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够轻易肯定不会产生呢?想想之前,自己不也是对龙飒竔恨之入骨,可是后来还不是爱上了。 可是这话,月浅宁并没有说出来,首先,她相信龙飒竔,只要是他说到的,他必定会做到。其次,她足够自信,她可不认为随随便便一个女人都能够取代得了她在龙飒竔心中的地位。若是真的是那样,那她当初也不会爱上龙飒竔。 再者,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潇洒离开便是。她就不相信,以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女子,在这古代的世界会没有立足之地。 当然,这最坏的打算,也只是她随便想想,她敢肯定,她和龙飒竔一定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不过说实话,这个话题的确不适合探讨,越探讨,气氛就越奇怪。 所以,月浅宁便转移话题道:“听说,上次因为刺杀宣泽国三皇子刺客的事情,夫君在皇宫中清理了一批宣泽国细作?” “是。”龙飒竔点了点头,愁容满面。 没有想到,在他的皇宫之内,竟然还会有那么多的细作。 若不是前些日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恐怕他还不会去调查宫中的人,那么,他也就不会意识到,宣泽国的那些皇子在内斗至于,已然将双手伸到了他的国家。 说起来,他能够发现宫中的一大批宣泽国细作,还得感谢欧泽卿才行。 想到这里,龙飒竔才猛然想起,这几日因闲着无事,都在陪着月浅宁带欧梦池闲逛后宫,故,已然好些时日都不曾去看欧泽卿了,也不知,他如今的伤势如何,体内的毒素可都解了。 于是,月浅宁便随着龙飒竔一起,往欧泽卿暂住的院子而去。 而另一边的宁太妃与欧梦池商量了之后,也准备往欧泽卿的院子去,商量一番北坤国与宣泽国联姻的事情。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龙飒竔与月浅宁才走进院子,正在院子中煎药的老太医连忙行礼。 “免礼。”龙飒竔颇有些不耐烦的抬了抬手,问道:“三皇子近日的身体如何,体内的毒清得怎样了?” 一听龙飒竔问起欧泽卿的伤势,以及体内的余毒,老太医连忙恭维了一番:“多亏了皇后娘娘的药,如今三皇子体内的毒已然解了七八分,余下的,只要好好调养,身体便能恢复如初了。” “嗯。”龙飒竔淡淡的颔首,接着又问道:“那,上次被刺客刺伤的随从,伤势如何?” 听龙飒竔又问,老太医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接话道:“那个随从,本就未曾伤到经骨,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罢了。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也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如此甚好。”龙飒竔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月浅宁就进了欧泽卿的房间。 他们进去的时候,欧陆正好给欧泽卿端药进来,此时,正垂首立在旁边等着欧泽卿把手中的药喝完,他好将空药碗端出去。 见龙飒竔与月浅宁进来,他连忙行了个礼:“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听到声音,欧泽卿从药碗里抬起头,看向龙飒竔与月浅宁的方向,笑道:“皇上与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你的伤势。”龙飒竔淡声回道。 月浅宁微微一笑,一边朝着欧泽卿的方向走去,一边随意似的说道:“听闻三皇子的妹妹芋螺公主已然进宫,怎么她没来看你?” “哦?雪儿当真进宫了?”对于月浅宁所说的,欧泽卿似乎真的不知道一般,他挑眉,有些惊讶的问道。 龙飒竔微不可见的挑眉,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你当真不知道你妹妹进宫的事情?” 欧泽卿如实的摇了摇头,回道:“上次宁太妃过来看我,无意间提起了两国联姻一事,我只告诉宁太妃说,先皇有意让芋螺公主嫁过来,与北坤国联姻。” “不过,”说到这里,欧泽卿突然停了下来,忽然想到:“那次宁太妃简单了问过我关于雪儿的一些事情之后,倒是有听她说起,要将雪儿接进宫中。” “只是后来没有接到雪儿进宫的消息,我便以为宁太妃当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欧泽卿担心龙飒竔误会这件事情是他计划的,所以一口气将话说完。 正说话间,月浅宁已然走到了欧泽卿的床旁,右手探上他的脉搏,细细把了起来。 只是欧泽卿在说话的时候,月浅宁便时不时的拿眼角瞥一眼他,似乎想要确认他是否在说谎。 看他神色泰然,丝毫不像是在说谎。可是月浅宁心中却还是觉得欧泽卿的话不可信,也不知是自己心中对他有偏见,还是其他。 “那这么说来,宁太妃是偷偷将芋螺公主带进皇宫的?”龙飒竔那微微皱着的眉,皱得更紧了一些。 这个宁太妃,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三皇子,宁太妃来了。”正在龙飒竔说话间,门外传来宣泽国使者的声音。 欧泽卿下意识的望了龙飒竔一眼,后者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便也回望了他一眼。 龙飒竔似乎已经猜到了宁太妃这次来所谓何事,于是,对欧泽卿道:“让她进来吧!” 果然,如龙飒竔所预料的那样,宁太妃的身后,还跟着欧梦池。 “三哥,听说你受伤了,你……”欧梦池的声音在见到龙飒竔与月浅宁的时候戛然而止。其实准确的说,是在看到龙飒竔的时候便已经止住了声音。 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龙飒竔。 想起他方才说的那样一番话,欧梦池心中对龙飒竔的念想又多了几分,这不,就连望着他的衍生也忽然变得火热起来。 月浅宁淡淡的回望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对于欧梦池这样的小姑娘,她还不放在眼里。 “真巧,没想到皇上也在这里。”宁太妃将欧梦池的一言一行都收进了眼里,见忽然无人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于是宁太妃笑道:“莫非,皇上过来,也是同三皇子讨论两国联姻之事?” 没有想到宁太妃会这样说,欧泽卿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这多少让他有些尴尬。 毕竟,他上次只是说先皇有准备两国联姻的 打算,并没有直接说两国一定要联姻,恐怕宁太妃是多想了。 可是再怎么说,这件事也是他欧泽卿提出来的,所以,当双方一起,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这可是当着月浅宁的面说,若是她误会了什么,那龙飒竔必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再说了,联姻这件事情,随便说说倒还好,若真要实行起来,那是何其的难。 第三百七十九章 秦晋之好 月浅宁不动声色扫视一圈,将众人的颜色都看在眼里,也猜到他们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不由得暗暗好笑,这些人不知是太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直接对着宁太妃道:“皇上的婚事当然有他自己做主,旁人的主意只能听听。联姻也好,选秀也好,都得皇上同意。” 宁太妃向来对月浅宁不大喜欢,现在被当面顶撞,就是金佛也得烧起三分火气,只是她是长辈,身份又高贵,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和一个小辈吵嘴,说出去落了身份。 她理也不理月浅宁,只向龙飒竔劝道:”皇上年纪也不小了,开枝散叶,为皇家留下血脉也是皇上的职责。既然皇上不喜欢本国女子,不如看看异国女子可有合心的。我看联姻这事靠谱,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龙飒竔有些头疼,他都已经明确的拒绝过这么多次,这些人还是不肯放弃,当下仍是回绝道:“多谢宁太妃关心,朕与皇后相守已经足够,不愿再纳妃。皇后也在养身体,将来必定会为朕诞下皇子,延续血统。” 宁太妃着急道:“这可是大事,总是这么一日日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小两口感情好是不错,但是子嗣之事岂是凭人想要就有的,皇上还是早日多纳妃子,才是正事。” 月浅宁笑道:“宁太妃说的是,子嗣之事本就不能随人愿想,该有时总会有,若是不到时候,就算三宫六院,也未必能得偿心愿。” 宁太妃闻言大怒,气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指着月浅宁道:“你!……” 龙飒竔不愿月浅宁在后宫树敌,百害而无一利,况且宁太妃好歹是长辈,只好从中开解道:“太妃心意,朕心领了。只是朕心里只有皇后,不打算再纳妃,还请太妃谅解。” 宁太妃气道:“谅解什么?皇上已经大了,听不进我们这些老东西的话,都怪我们心里太想着皇上,处处为皇上考虑,倒被人嫌弃。” 龙飒竔笑道:“太妃为朕好,怎么会有人如此不知好歹,回头朕就罚他。” 太妃摆摆手,有些疲倦,道:“我真是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一具话不得不说,皇嗣乃是要事,就算我不再多嘴,也多得是人来提醒,皇上好好想想吧。” 龙飒竔自然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就是这样,他才心烦。 好不容易让宁太妃消了点气,带着她宫里的人回去了,众人都是松了口气,再这样尴尬下去,他们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月浅宁看了一眼理所当然留下来的欧梦池,这小姑娘,真是胆子大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欧梦池见月浅宁看她,忙解释道:“我留下来陪陪三哥,晚点再走。” 月浅宁但笑不语,她又不介意。 龙飒竔不想再在这里纠缠下去,当下告辞道:“三皇子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人,我们先回去了。” 月浅宁也起身告辞,两人往门外走去。 欧梦池急忙站起来,小跑了一步,略微高声的说道:“请等一下。” 月龙二人停下来,都看向她。 欧梦池视线晃过月浅宁,最后定定地落在龙飒竔身上,一张脸羞得粉粉的,咬着唇。 欧泽卿吃了一惊,他这个妹妹,平时性子温柔,关键时刻却总是能做出点惊人之举,再多来几次,魂都要被她吓掉了。 赶紧上前拉了拉欧梦池,示意她不要冲动,一面赔笑道:“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管教她,害得她在人前失礼,还望两位海涵。” 龙飒竔道:“无妨,小孩子家,顽皮总是有的,回去好好教教也就是了。” 欧泽卿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悦,连忙应了,拉着欧梦池退后。 欧梦池却不肯,躲开欧泽卿,看着龙飒竔说道:“我早已不是小孩,而是可以由自己心意选择丈夫的。我对皇上之心,没有丝毫作伪。甚至不是作为一个皇帝和联姻的公主,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 她趁着鼓足的勇气,继续说道:“我很早以前,远在国内就听说过皇上的事迹,一直十分钦佩,这次见到本人,更是比传闻中更加出色。能与贵国结秦晋之好,不仅是国家之间的联姻,也是我自己的心愿。” “我也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不敢能与皇后娘娘争,只求皇上能分一些心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欧梦池大声说完内心的话,旁边一众人等都被惊呆了。 欧泽卿冷汗浸湿了内衫,这等惊世骇俗之语,竟然出自一个公主之口,龙飒竔要是恼怒起来,完全可以将之作为借口,大肆动作一番。 月浅宁没想到在这个封建时代,竟然能听到如此自由奔放的‘豪言壮语’,有些感慨,倒是觉得看她有些顺眼起来。 龙飒竔看了一眼身边的月浅宁,这公主,倒是不像她的兄长,而是像他的皇后,倒也不讨厌。只是他早已有正主在侧,又怎么会再去招惹一个几分相似的赝品。 龙飒竔对着这个与月浅宁有些相似的女子,也不想去为难她,淡淡地说道:“公主活泼真挚,将来一定会有好夫婿疼爱,到时皇后与朕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欧梦池虽然大胆,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向一个男子表白,已经是她最大的勇气,这时被拒,闪着期盼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下来,却也不敢再次做些什么。 龙飒竔对着月浅宁道:“回去吧。” 月浅宁一笑,点点头:“嗯。” 两人相携而去。 而剩下屋子里的人,像是被点了穴道,入一尊尊泥塑木雕,一动不动。直到过了良久之后,欧泽卿才舒出一口气,酿跄着坐倒椅子上。 他忍着怒气,对还是痴痴望着门帘的欧梦池道:“皇妹今日想必也累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 欧梦池冷静下来,她现在满腹心事,可惜也不能和这个皇兄商量,胡乱答应着就离开了。 花草修缮精美的小径上,龙飒竔与月浅宁慢慢踱步,不时交谈两句。 月浅宁笑着说道:“这个公主的性格倒是出人意外,一点不像深宫大院养出来的。” 龙飒竔也笑道:“即使是民间大胆的女子,只怕也难得一见这般模样的。刚才三皇子的脸色可真是精彩。” 月浅宁逗他道:“谁让你去看三皇子的脸,要看也是看公主粉嫩的小脸。” 第三百八十章 芋螺公主 “休要胡说。”龙飒竔停下脚步,握住月浅宁的一只手,郑重道:“你我历经多少风雨,才能有今日相守,我龙飒竔这一生,绝不会辜负你。” 月浅宁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笑道:“我随便开个玩笑,怎么这么认真。你对我如何,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 龙飒竔叹道:“不只是联姻这事,还有大臣和皇室之人,总要想个办法。但是你要记住,我绝对不会纳妃,这一生能与你相遇相知,我已经没有他求。” 月浅宁听着他的告白,难得的害羞了一次,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龙飒竔看着她脸红,也是心情大好,之前的不快早就丢到一旁,笑道:“那你呢,你又是怎样的心思?” 月浅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总是和你一样的心思。” 两人相视一笑。 龙飒竔牵起月浅宁的手,慢慢向前走,说道:“不知宁太妃知不知道公主原来是这个性子,若是不知,到时候倒有好戏看了。” 月浅宁白了他一眼:“八卦。我倒是挺喜欢公主这个性子的,难得在这里碰到一个合脾气的,要不是她一心跟我抢男人,说不定我们还能做朋友。”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远去。 而他们八卦的对象宁太妃,看来是不够了解公主的,证据就是听下人传报今日发生之事后,宁太妃气得将一件平时颇为心爱的羊脂玉镯子摔了。 宫女赶紧上前给宁太妃按抚后背,宁太妃恨恨的道:“这些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皇上散退后宫,誓要与一人白首到老。皇后娘娘不贤不慧,连个孩子都生不出,还敢处处与长辈顶撞。一个公主,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宣扬这种事情!” 宫女不敢接话,宁太妃缓了缓,头疼道:“本来还想着这次的皇上似乎有些兴趣,能为后宫再添个人,没想到皇上直接回绝了,这公主又是这么不知礼仪,现在可怎么办?” 宫女小心翼翼地道:“太妃娘娘为皇上费劲了心,皇上一定也会知晓。现在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好,两人之间自然容不下第三个人,等过段时间,皇上说不定就想开了,到时候再去劝说,可能会比现在好得多。” 宁太妃气道:“说来说去,都是皇后的不是,要不是她整日里在皇上面前挑拨,皇上怎么会看都不看别的女子,甚至现在带的皇上也是一样的不听话!真是气死了。” 越想越生气的宁太妃,这一天整整一天没出过房门。 御书房内,龙飒竔端坐在桌前,正细细读阅手中的奏折,而桌边,月浅宁的手中研着磨,视线时不时的往龙飒竔身上瞥一眼,气氛好不温馨。 “皇上,礼云求见。”门外传来小公公尖细的声音,屋内的两人闻言,抬头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对视了一眼,龙飒竔才出声道:“让他进来。” 随着龙飒竔的话音落下,御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从门后出现,接着出现在龙飒竔与月浅宁的面前。 礼云拱手躬身,朝着龙飒竔与月浅宁做了一个辑,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行了,怎么说都是熟人,就别行礼了。”月浅宁望着礼云的方向,挥了挥手道。 听到月浅宁的话,礼云倒也不再多礼,站直了身子,便对龙飒竔道:“微臣不辱使命,已然按照皇上命令的那样,将各地的山寨都已然剿灭。” “果然够速度。”龙飒竔一听礼云的话,嘴边的笑意便愈深了一些。 原本他还以为,礼云就算再怎样神速,最起码也得半年才能见将朝廷之外那些占山为王,专做恶事的山寨剿灭。 可是,礼云前前后后只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事情完美的解决。这进度,可是比他预想中的还快了将近一半呢! “那,皇上准备如何处理那些山寨中投靠我们天极阁的人?”这才是礼云今日进宫的目的。 说实话,龙飒竔当初想要创立天极阁,只是单纯的想要培养一批江湖力量,有些时候朝廷不方便干预的事情,可以由天极阁代劳,就像是这次围剿土匪山寨一样。 如今,各地的山寨土匪都已经被消灭了,所以一时之间,天极阁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既然,天极阁里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匪徒出生,那为了保证他们日后不会东山再起,我觉得,应该先教他们学好,将他们的劣根拔掉。”龙飒竔正沉思着日后该怎么安置天极阁,月浅宁便出声提议道。 “还有啊,我觉得,皇上可以现在暗中培养他们,日后维护各地的安宁,或是收集民间的情报,亦可以监督各地官员是否贪污。”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担心像是一些偏远地区的官员只手遮天的现象,也方便龙飒竔随时掌握民间百姓与各地官员的动态。 “皇后这话说的有道理。”礼云赞同道。 这样一来,以后不用龙飒竔亲自微服私访,他都能够随时知道何时何地的哪个官员欺压百姓,只手遮天。日后的天极阁,就相当于龙飒竔的眼睛。 “朕也觉得,皇后的提议不错。”龙飒竔亦是满意的点头道,“那就照皇后说的去做吧!” “是。”礼云朝着龙飒竔与月浅宁行了一个礼,正欲走,门外又传来小公公尖细的声音:“皇上,芋螺公主求见。” 听到声音,礼云的正欲抬起的脚顿在原地,疑惑的看向龙飒竔与月浅宁,不是传闻说他们没有孩子的吗?何时从何地冒出了一个芋螺公主? 而龙飒竔听到门外公公的汇报,脸色瞬间变得不好起来:“不见,没看到朕与礼将军正在商议国事吗?” 待听到龙飒竔这回话的语气,似乎有些隐隐的怒气,礼云便知道,门外求见的公主,定不是龙飒竔与月浅宁的孩子,那么,便有可能是别国的公主。 “皇帝哥哥,再忙也不能不注意休息啊!”龙飒竔的话音才刚落下,欧梦池的声音便随着书房门被打开而响起。 在欧梦池的身后,垂首跟着一个小公公,他就是守在御书房外的那个公公。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要嫁给你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龙飒竔一眼,声音中带着颤抖:“皇,皇上,芋螺公主非要闯进来,奴才拦不住,奴才……” 龙飒竔狠狠的瞪了那小公公一眼,未曾开口说话,可是眼中的愤怒已然非常明显。 “谁让你进来的?”过了好半晌,龙飒竔的视线才从小公公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欧梦池。 欧梦池听到龙飒竔在问自己话,自动忽略了他语气中的怒意,微微笑道:“是雪儿自己进来的。雪儿见皇……” “出去。”没有等欧梦池将话说完,龙飒竔便已然下了逐客令。 可是,欧梦池却恍若未闻,依旧站在原地,抬眼望向龙飒竔,眼眸中蓄着莹莹泪光,几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为什么要赶雪儿出去。” “御书房乃朕处理政务之地,岂是你等女流之辈能来的?”因为心中蓄着怒意,故龙飒竔的声音也比往常略太高了一些。 闻言,欧梦池不惧反笑,抬手指着正站在龙飒竔身旁,为他研磨的月浅宁,挪瑜道:“既然御书房不是我等女流之辈该来的地方,那为何皇后会在这里?” 月浅宁闻言,挑了挑眉,将视线移到欧梦池的身上,嘴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小姑娘的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当众用这种语气同龙飒竔说话。 若是换成一般的女子,估计在这个时候,早已被吓得不敢出声,连忙道歉退了出去吧! 正是因为欧梦池胆敢当众与龙飒竔叫板,故月浅宁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心中想着,她们俩的性格何其相似,若是眼前的这个姑娘不对龙飒竔存有心思的话,她或许能够和她成为朋友。 月浅宁的思绪,被龙飒竔的一句话给打断:“芋螺公主都说了,她是皇后。” “朕的皇后自然与其他女子是不同的。”龙飒竔的一句话,包含了两种意思,一种意思是,月浅宁是他的皇后,在他的心中,任何女子都不能与她作比较。还有一种便是,皇后乃一国之母,身份何其的尊贵,又怎么能够与其他女子相提并论? “整个北坤国都是朕与皇后的,故,朕与重臣商议要事,自然要有皇后在场。”龙飒竔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向月浅宁,眸子中满是柔情。 随后,龙飒竔的视线从月浅宁的身上移开,望向不远处的欧梦池,眸子中的柔情消失不见,转而是一抹冷厉:“皇后是以朕妻子身份进的御书房,可芋螺公主是以什么身份进的御书房?宣泽国公主的身份?” “若是这样的话,那朕便可以以公主欲刺探我国机密的罪名,将公主扣押大牢。届时,就算是三皇子,也救不了公主。”龙飒竔的语气中没有威胁的意味,可是听在欧梦池的耳里,却令她忍不住打颤。 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外人永远都是那样的冷情冷血,可是对月浅宁,却又另外一副模样。 为何同是女子,月浅宁就可以得到龙飒竔的青睐,而她堂堂一国公主,却不及月浅宁的半分。 明明自己与月浅宁的性格何其的相似,明明自己比月浅宁年轻貌美,明明自己背后的靠山是一整个国家,可是为何,龙飒竔自始至终却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依皇帝哥哥的意思,御书房只能是皇帝哥哥的妻子才能进?”虽然龙飒竔下的逐客令已然很明显了,但是欧梦池依旧不愿就这样轻易离开。 不知欧梦池的葫芦中卖的什么药,龙飒竔只是觉得欧梦池似乎话中有话,但是却没有多想,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见龙飒竔点头称是,欧梦池的嘴边闪过一丝皎洁的笑意:“那皇帝哥哥娶了雪儿,雪儿不就是皇帝哥哥的妻子了吗?那以后,雪儿便可以以皇帝哥哥妻子的身份进御书房了。” 没有来得及来开御书房的礼云闻此言,不由得抬眸多看欧梦池几眼。 眼前的这个女子,与他平常所见到的不同,除了月浅宁之外,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厚脸皮的女子。 就连一旁的小公公听到欧梦池的这话,都差点因为站不稳而摔倒。宣泽国的公主未免也太强悍了吧!当众与皇上叫板不说,竟然还逼着皇上娶她,真是不知羞耻。 反观月浅宁,她依旧是那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其实,真的不是她不在意龙飒竔,只是她觉得,欧梦池的道行尚浅,虽然性格什么的与自己很像,但好歹还是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心机。 而且,月浅宁可不认为龙飒竔会对欧梦池产生什么感情。 若是龙飒竔真的对欧梦池另眼相待的话,那么方才,他就不会对她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了。 月浅宁望着欧梦池,颇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心中暗叹可惜。这姑娘,原本是可以自己成为朋友的,可是,她却是如此的偏执,非要得到龙飒竔的青睐。 “朕说过,朕此生的妻子只有皇后一人。”龙飒竔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欧梦池的方向,可是视线却是移到了礼云的身上:“将她带出去。” 感受到龙飒竔满腔的怒气,礼云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点头应了一声是,便快步走到欧梦池的身旁,将她的两只胳膊反剪到身后,推着欧梦池便朝着御书房的门外走去。 “你做什么?快放开本公主。”欧梦池不愿意离开,可是奈何礼云自小习武,又是因为礼云是个男子,男女的力量悬殊太大,故欧梦池很快就被礼云推着走。 见自己的手挣脱不开礼云的桎梏,慌忙之中,欧梦池只得抬脚朝着一旁的礼云踢去。 礼云手疾眼快,在欧梦池快踢到自己之前,就已经将欧梦池整个人拎了起来,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公主若是再动,便休怪礼云得罪了。” “放肆,你想对本公主做什么?”欧梦池的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可是就是抓不到礼云一丝一毫。她的双腿在空气中胡乱蹬着,依旧伤不到礼云丝毫。 礼云一贯温文尔雅惯了,若是要他像龙飒竔那样说出狠话,他还真的说不出来。 故,他只是云淡风轻的回道:“皇上交代了,若是公主不愿离开,便让礼云将公主扔到万蛇窟。”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世界终于清静了 虽然礼云的语气依旧温和,可是却让欧梦池莫名其妙的安静了下来。他虽是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是却比龙飒竔充满威胁的说还要吓人。 “世界终于清静了。”礼云将欧梦池扛了出去之后,小公公担心龙飒竔会将怒气撒到他的身上,于是,也赶忙跟着礼云的步子离开了御书房。 待御书房内的闲杂人等都离开了之后,龙飒竔这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单手扶额,闭上了双眸,像是累极。 月浅宁见状,几步绕到龙飒竔的身后,将龙飒竔的手拿下来,随后,替他按着太阳穴:“皇上竟然将到手边的美人儿给亲手推了出去,真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觉手腕处被人握住。还来不及反应,月浅宁整个人便已经落进了龙飒竔的怀里:“娘子方才说什么?” 感觉到龙飒竔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月浅宁的心跳不自觉加快,遂装傻充愣道:“臣妾方才说了什么?” “朕的眼里,只有皇后一人。”龙飒竔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月浅宁靠近,“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为夫都只有娘子一个妻子,任何女子都取代不了娘子的位置。” 龙飒竔的眸子中满是认真的的神色,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月浅宁有一瞬的愣神。 “我知道。”月浅宁笑着回道。随后,龙飒竔的脸更近了一些,他的唇覆上她的,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在这个吻中。 “皇上,皇……”况世良未曾想到,一进御书房的门就撞见了这火热的一幕,于是只得再退了出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听到况世良的声音,月浅宁忙推开龙飒竔,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起身道:“我还是先回寝殿了,免得在这里打扰夫君。” “嗯,回去吧!”龙飒竔见这月浅宁那一脸娇羞的模样,心情大好,遂含笑点头道。 月浅宁不敢看龙飒竔的眼睛,撇了撇嘴,便离开了龙飒竔的身边,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刚走到门边,便见况世良满脸暧昧的看着月浅宁:“娘娘不在御书房再坐一会儿?” “咳咳,”月浅宁清了清嗓子,装作没有看到况世良那脸上暧昧的神色,正色道:“皇上在里面,正等着你进去呢!” …… 宫里看似平和,其实最是暗潮汹涌,看似各不相干,其实处处犹如蛛网。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流传的角角落落都知道。 很快,公主独闯御书房被赶出去的消息,在后宫传得纷纷扬扬,惊讶有之,佩服有之,嘲讽有之,更多的是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的。 至于欧泽卿,则是又惊又怒,没想到这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竟然如此莽撞,一次一次给他添麻烦,真是后悔,为什么要让她出现在这里,平白让事情变得曲折难行。 欧泽卿怒气冲冲地赶过去,却见欧梦池一脸委屈,伏在桌上不断地抽泣。 这算什么事,怎么倒是她被人欺负了似的,想哭的人明明是他啊! 欧泽卿低声喝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去御书房闹事!那里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上一次你出言失礼,皇上和皇后娘娘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你不但不反省,反而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事!你看看你自己,是个一国公主的样子吗?” 欧梦池原本一肚子委屈,见到哥哥进来,想撒个娇,没想到反而被骂了一顿,眼泪流得更凶,抽抽搭搭地反驳道:“我做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只会欺负我!” 欧泽卿怒极反笑,问道:“我们欺负你?你到现在还没有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吗!” “我做错了什么!”没等他说完,欧梦池仰起头,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凭什么皇后能去御书房,我就不能去?我哪里比不上她,论模样,论家世,哪样不是我占优势,何况她已经是个老女人了,而我还正当好年华,皇上为什么偏偏要宠着她,却正眼也不瞧我一眼?” 欧泽卿被她的冥顽不灵气得说不出话,良久,才问道:“皇上怎么说,他有怪罪你吗?” 不问还好,一问问到伤心处,欧梦池好不容易才消停一点,听他问又哭得大声起来:“皇上让人把我扔出了御书房,不准我再去,还说,我要是再不听话,就把我丢到万蛇窟!他,他怎么能这么薄情,我只是喜欢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 万蛇窟?欧泽卿后背一凉,龙飒竔果然不好惹,这话听起来半真半假,欧梦池要是闹得太厉害,他一点也怀疑龙飒竔会真的这么做。不过看欧梦池现在还能精力充沛地大闹,看来目前龙飒竔虽然生气,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欧泽卿看了一眼拍着桌子发泄的欧梦池,这丫头倒是命大,换成别的人,这么几次三番挑衅,只怕早就被下手了。龙飒竔把她当小孩子,虽然烦她,不过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倒是让她捡了一条小命。 好歹是自己的妹妹,为了不让她再去送死,更重要的是,不要再让她出去惹事给他添乱,欧泽卿耐着性子,说道:“皇上既然明确拒绝了,这联姻之事就此作罢,你不要再去惹皇上生气。在这里好好玩两天,过两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欧梦池一惊,止住了抽泣,急忙道:“不,我不回去!皇上现在只是不了解我,等时间长了,他会明白我对他的真的,到时他一定会愿意接受我。我可以等!” 欧泽卿真想敲一敲她的脑袋,听听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现在不是你愿不愿等的问题,是皇上根本不愿让你等!你喜不喜欢皇上,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别闹了,这是就这么决定了,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我会派人来照料你的起居。” 欧梦池惊诧道:“你要软禁我?” 欧泽卿摆摆手,皱眉道:“我是为了你好,难道你还真想被丢到万蛇窟去!” “我……”欧梦池稍微想象一下那景象,只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口气不由得软下去,不知该说些什么。 欧泽卿叹了口气,安抚了几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匆忙走了。 剩下欧梦池一个人,望着哥哥离去的方向,又回想起皇上的狠心绝情,又想到万蛇窟的可怕,一颗心像是被火烤油煎,说不出的难受。 她本来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出生以来就被捧在手心呵护着,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差星星月亮摘不下,要是能摘得只怕也少不得她的份。这次被人如此轻视,是她人生中受到的最大的挫折。 第三百八十三章 情路艰难 欧梦池伤心地不能自己,好不容易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对方不但有了妻子,连妃子的位置也不愿给她,真是情路艰难。 欧泽卿这边才刚安抚好,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点,这事闹的,欧梦池可以不管不顾沉浸在自己的恋情之中,他却不能不闻不问,任凭事件继续扩展下去,在宫里生存,每一步都要踏得小心翼翼,这么大的漏子,不及时补上,一失足就是尸骨无存。 这宫里没有天真的人,那些天真的人,最后不是变得比旁人更狡猾,不然就是早早地消失了。 收敛起种种情绪,欧泽卿换上平时的温和笑意,通报了之后跟随宫女走进了皇后的宫殿。 月浅宁见他来了,随意地指着椅子道:“我正闲得发慌,还愁没事情做,刚巧三皇子就来了,正好陪我说说话。坐。” 欧泽卿却不落坐,恭谨地站在一旁,说道:“今日是特地来为皇妹赔罪而来。是小王教管不严,让她屡次失礼,冒犯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幸得二位宽宏,不与她一般计较,但是小王的失职之罪也是无可推诿,请皇后娘娘责罚。” 月浅宁失笑道:“三皇子实在太严肃了,不过个小女孩子耍耍小性子,我又怎么放在心上,皇上更加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三皇子大可宽心,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谁也不必再提了。” 欧泽卿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宽恕。皇妹那里我也已经好好劝导过了,她也已经知错,今后必定谨言慎行,不会再闹出这些笑话。” 月浅宁不在意的道:“那就最好了,我和皇上虽然不在意,传出去总归不大好,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被人闲言碎语,以后难免落下话柄,这宫里的人擅长谣言你也不是不知道,无事都要扯出三分。你是她哥哥,劝劝她也好。” 欧泽卿感叹道:“皇后娘娘真是心地善良,皇妹如此冒犯,娘娘非但不怪罪,还处处为她着想。娘娘放心,我一定严加管教。” 月浅宁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壶,给欧泽卿倒了一杯,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道:“不过是些小事,我在你们心里是有多爱斤斤计较啊。” 欧泽卿笑道:“这才显得出娘娘是真善,这种小事,落在别人身上,早就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了。” “得了,得了。”月浅宁止住他,说道:“打住了,再这么夸下去,我都要飘起来了。尝尝这茶,是新晋的,总共也没多少,都在我这里了,别处可喝不到。我知道你爱茶,回头带点回去。” 欧泽卿也不再客气,拿起茶碗细细品味,赞道:“果然好茶,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清香扑鼻,回味甘甜,实在难得。皇上对皇后娘娘一片真心,不管时候都把娘娘放在第一位。” 月浅宁笑道:“一盏茶就把你收买了,这真心来得倒是容易。我对茶叶也没什么研究,尝不出好坏。” 欧泽卿正色道:“一盏茶固然不值得什么,难得的是皇上这片心意。天下能有多少男子,凡事自己喜爱的东西,都奉上给妻子,况且他还是堂堂天子,一国之君,更是难得。” 拨了拨茶叶,月浅宁默然,他说的没错,叫她无言反驳,想起龙飒竔对她的种种体贴,不由得心中柔软,微微一笑。 欧泽卿察言观色,自然看到了她的表情,他继续说道:“我自小生长在宫里,喜新厌旧的事情看得多了,在见到皇上之前,实在不敢相信世上还有一心一意的帝皇。二位的感情深厚,真是令人羡慕钦佩。” 当着面被人这样夸,就算是月浅宁,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这原本就是平常事,只可惜这世上负心人太多,反倒让平常事变得稀罕,也是讽刺。” 欧泽卿笑道:“确实,娘娘洞察事实。不过皇上有皇后娘娘在身侧,早已是万事足矣,可以给世人做个榜样。等以后小皇子出生,就圆满了。” “小皇子?”月浅宁一愣。 欧泽卿接口道:“是啊,皇上之前说过,有妻有子,这一生就无憾了,如今也就差一小步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欧泽卿住了口,看着月浅宁,有些懊恼地说道:“小王多嘴了,这本是私事,哪里有旁人插嘴的位置。是我一时口快失言,娘娘别怪罪。” 月浅宁面色不好,只是不想表现出来,勉强笑道:“无妨,不过是闲聊,哪来的这么多规矩。” 两人心思都不在此处,说了几句,都觉得无味,欧泽卿借势告辞,月浅宁也不挽留,各自散了。 月浅宁身为一名医者,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自从上一次被后宫那些女子设计难产之后,虽然自己从鬼门关的门前又被拉了回来,但是腹中的孩子却没能成功保住。 也正因为如此,她那次产下死胎,也相当于做了一次人流。 人流对身体的伤害性极大,更何况那段时间又被众人误当做是妖女,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好好休养。 因此,她落下了病根。纵使已经调养了这么些日子,但是依旧不见得身体又好转的迹象。 以她这副身子,想要在短期之内再怀孕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但是欧泽卿的话也没有错,龙飒竔身为一个帝王,若是没有子嗣,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再说了,之前龙飒竔为了实现他此生只有月浅宁一个妻子的誓言,硬是将后宫里所有的妃子都遣送会娘家。 一些朝中的重要官员,本就打着将自己女儿送进宫中,借着母凭子贵来让他们的家族飞黄腾达的如意算盘。 被月浅宁这样一搅合,他们的计划落空,因此,哪里肯让龙飒竔这样做? 故,那些朝中重要官员每天都在向龙飒竔上书要求纳妃。 龙飒竔每每都被这类的奏折烦得不行,可是却从来没有对月浅宁抱怨过一句,总是独自一人默默的承受着。 若不是上次月浅宁到御书房去找龙飒竔,无意中瞟到了奏折上的文字,估计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龙飒竔此时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其实仔细想想,月浅宁倒觉得有些亏待了龙飒竔。 若是在现代,夫妻之间没有孩子倒不觉得什么,反正两个人相爱的人,是不会去在乎有没有爱情的结晶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无后为大 但是即使是在现代中,也不免还是会有婆婆注重儿媳妇是否能够生育。要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专治不孕不育的医院出现了。 更何况,这是在古代。 古人可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对于古人而言,孩子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存在。 先不说古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到底有多严重,就说女人的生育能力。女人本来在古代的地位就不高,若是再加上不能生育的话,那恐怕身份比尘埃还要低上好几倍。 越想,月浅宁的眉就皱得更紧,看来,宁太妃时不时的带女子进宫勾引龙飒竔,还是有些苦衷的。 她虽不是龙飒竔的生母,但是再怎么说,也算是他的长辈,因此,对他的子嗣后代上心一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样想着,月浅宁便变得有些沮丧起来。要是有一天,龙飒竔真的因为子嗣而纳了另外一个女人为妃,而那个女人正好还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那自己这皇后的位置,是不是就…… 月浅宁猛然打住了这个想法,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依赖龙飒竔了?竟然已经到了只要想到以后会离开他,心里就隐隐作痛。 之前欧梦池出现的时候,她明明还是很自信的,她那个时候还想着,要是龙飒竔敢纳妃,她绝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他。 可是,这才刚刚过了几天,她对龙飒竔的依赖感就已经这么强烈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可能会真的离不开他,到时候,她只能像古代的其他女人,与很多女人共侍一夫。 “娘娘,若是无事,本王就先告退了。”正坐在月浅宁对面的欧泽卿,见她已然陷入了沉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见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遂起身告辞道。 因着月浅宁已然渐渐收了思绪,故听到欧泽卿这样说,她便抬头望向他,正好看到他嘴角刚刚隐去的笑意,头脑瞬间清明了一些。 “估摸着一会儿皇上也该回来了,三皇子不如留下来一块儿用午膳吧!”月浅宁嘴边挂着的依旧是那一抹得体却又有些疏离的微笑。 这一笑,竟有些晃花了欧泽卿的眼。他失态的愣了一瞬,随即将脸上多余的神情收起,客气的笑道:“用午膳就罢了,本王可不想打扰皇上与皇后娘娘。” “下回有时间,本王再来同皇后娘娘聊聊天打发时间。”欧泽卿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站起身朝月浅宁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月浅宁的院子。 望着欧泽卿的背影,月浅宁再次陷入了沉思。总觉得他不似表面上看着的那样简单。 不过,暂且不说欧泽卿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是真是假,月浅宁若是站在龙飒竔的角度一想,也觉得此事是她的责任,她如今这副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受孕,也就没有办法为龙飒竔生下一个孩子。 他虽嘴上不曾说着这样的话,但是想必,心中也这样想过吧! 原本的好心情,因为欧泽卿的那一番话,而完全破坏了。 月浅宁本来是准备送走欧泽卿之后,到后院屋顶上去翻晒这几日一直在晒的药草,借此打发等待龙飒竔回来的时间。 但是这样一闹腾,月浅宁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心情,整个人就如一支焉了的花,悻悻的坐在桌前,单手支着下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当龙飒竔暂时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回到月浅宁寝殿准备陪她一起用晚膳的时候,所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月浅宁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涣散的盯着前方,具体不知望向何处。俨然一副走神了的架势。 “娘娘这是怎么了?”而且,警觉性想来比较灵敏的月浅宁,竟然没有发现龙飒竔已经靠近了她,就连他出声了,她似乎都没有听到一般。 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儿,龙飒竔那好看的剑眉不自觉拧起。 感受到从龙飒竔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怒气,小夭不敢有丝毫隐瞒,便将方才欧泽卿来过的事如实汇报给龙飒竔听。 “三皇子同娘娘说了些什么,你们可曾听到?”一听月浅宁是因为欧泽卿来过之后,便变成了这副样子的,龙飒竔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虽然因为上次的暗杀时间,龙飒竔对欧泽卿的信任度急剧飙升,但是一得知欧泽卿不知同月浅宁说了些什么,之后她就变成了这样子,龙飒竔便有些不悦起来。 小夭望了一眼正神游中的月浅宁,摇了摇头,如实道:“奴婢不知。” “方才三皇子来的时候,娘娘说三皇子喜欢品茶,便让奴婢下去,前些日子礼大人送进宫孝敬皇后娘娘的茶叶装一些给三皇子带回去。”似乎是担心龙飒竔不相信,小夭连忙解释自己方才为何不在的缘由,“待奴婢装好茶叶回来的时候,三皇子便正好起身向皇后娘娘告辞。” “之后,娘娘就一直这样了。”其实,关于月浅宁为什么会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夭也不知道。 龙飒竔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小夭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准备午膳。 待小夭走了之后,龙飒竔才走到月浅宁身边的位子坐下:“娘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连为夫回来了,竟然也没有发现。” 直到一双大手抚上自己的腰肢,月浅宁才猛然间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丝十分不自然的微笑:“夫君回来了啊!” “是啊!为夫都已经走到了娘子的旁边,娘子还未曾发现,着实是伤了为夫的心。”龙飒竔望了月浅宁一眼,装出一副委屈的神色。 月浅宁撇了撇嘴,方才因为出神,警觉性比往常低了许多,她丝毫没有感觉到龙飒竔回来。 可是她又不愿意让龙飒竔知道自己方才走神的原因,于是转过头,朝着小夭原先站着的方向,正欲唤她去准备午膳,哪知一回头,小夭却不知去向。 似乎能够猜得到月浅宁想做什么,还不待月浅宁问他小夭的去向,龙飒竔便出声解释道:“为夫方才喊了娘子好几声,见娘子没有答应,便让小夭先去准备午膳了。” “夫君方才喊了我几声?”龙飒竔话中的重点明明在最后一句,可是月浅宁关注的却是他说的第一句。 闻言,龙飒竔装作回忆的样子,细细想了一番,笑道:“不记得了,反正是喊了好几声。” “告诉为夫,方才欧泽卿过来,同娘子都说了些什么?”见月浅宁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言,抬手正作势要往他的身上招呼,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揉胰,稍微使劲,便将后者拉进了怀里,敛去脸上的笑意,正色道。 第三百八十五章 龙飒竔吃醋了 月浅宁闻言,愣了一瞬,不知他是怎么知道方才欧泽卿来过的。 望着月浅宁的双眼,龙飒竔再一次感应到了她心中的疑惑,于是解释说道:“方才小夭说的。” “他来找娘子,都说了些什么?”若是仔细一听,能够听得出龙飒竔话语中一丝丝的醋意。 从一开始见面,欧泽卿望着月浅宁的目光就不似常人那般,故龙飒竔并不喜欢让欧泽卿与月浅宁独处。 月浅宁自然是听出了龙飒竔语气中的酸味,于是,她笑着解释道:“三皇子只是过来代他妹妹向我赔罪。” “就这样?”对于月浅宁的回答,龙飒竔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可是,月浅宁说的的确是真话,只不过,这是欧泽卿对她说的话中,不太重要的一些话。他来找月浅宁,所要说的重点就是龙飒竔非常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见月浅宁点了点头,龙飒竔不死心,依旧追问道:“除此之外,他可还说了其他的话?” 果然知月浅宁者,非龙飒竔莫属。从月浅宁简单的回话中,龙飒竔竟然就能够猜得到月浅宁并没有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月浅宁正想出声拒绝,小夭的脚步声便已经由远及近。 于是,月浅宁挑了挑眉,可疑转移了龙飒竔的注意力:“小夭已然准备好午膳了。” “夫君忙了大半天,想必是饿了吧!”似乎是为了配合月浅宁的话一般,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小夭便已经出现在龙飒竔与月浅宁的面前:“皇上,皇后娘娘,午膳已然准备好了。” “先用午膳吧!其他的事情,等用过了午膳之后再说也不迟。”月浅宁暗暗的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从龙飒竔的怀里挣脱出来,帮着小夭将饭菜一一放到桌子上。 见月浅宁似乎并不愿意说,龙飒竔便也没有多问。 他若是想要知道些方才月浅宁欲欧泽卿的谈话内容,并不一定要从月浅宁口中说出来才能知道,他还是有其他途径的。 再说了,若是月浅宁想说,她便会找时间对他说。可是若是她不想说的,他也不会强行的知道。 这样想着,龙飒竔便顺着月浅宁的话接道:“那就先用午膳吧!快饿死为夫了。” “娘子今日可是觉得为夫又帅了?”两人用餐期间,月浅宁依旧心不在焉,时不时会瞥一眼龙飒竔。龙飒竔被月浅宁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忍不住打趣道。 听到龙飒竔语气中带着隐隐的笑意,月浅宁有些不好意思,埋头扒了好几口白米饭到嘴里,连菜都忘了夹。 望着月浅宁脸颊上升起的红晕,龙飒竔的心情大好。 他夹了一筷子的鱼肉,细细的跳去鱼刺,这才放进月浅宁的碗中:“娘子这是在替为夫省菜钱吗?” 月浅宁夹起龙飒竔放进自己碗里的鱼肉,也不顾是否有鱼刺,又似乎是知道龙飒竔会替她挑去鱼刺,她直接塞进了嘴里。 待口中的食物咀嚼完毕,咽进腹中之后才出声道:“皇上还需要臣妾为皇上节省菜钱吗?” “自然是不需要。”龙飒竔挑了挑眉,将月浅宁那气鼓鼓的表情收进眼里,笑道:“故,娘子不需要只吃白米饭,大可多吃些菜。” 见说不过龙飒竔,月浅宁便也不再说话,真正做到了“食不语”。 就算月浅宁摆出一副不想搭理龙飒竔的样子,龙飒竔还是依旧会时不时的给月浅宁布些菜。 两人默默的吃了好一会儿饭,月浅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夫君可想要个孩子?” 龙飒竔想也没有多想,便回道:“自然想要。” 闻言,月浅宁眸子中的光亮黯然了一些。他果然是想要个孩子,可是自己却…… “若是有个孩子,这皇宫中也会热闹一些。”龙飒竔似乎没有注意到月浅宁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那皇上就该听宁太妃的建议,多纳几个妃子,让她们给皇上多孕育一些子嗣。”月浅宁不知为何,一听到龙飒竔想要个孩子,她就忍不住想要对他发火,故,语气也不是很好。 终于,龙飒竔注意到了月浅宁的反常,他有些不解,放下手中的筷子,将月浅宁始终低垂着的头板正,看向自己。 他静静的凝视着月浅宁的双眼,从她的眼眸中似乎看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委屈。 “娘子今日这是怎么了?”龙飒竔将月浅宁的脸深深印入眼中,满是心疼的问道。 月浅宁不敢去看龙飒竔的双眼,害怕自己看到他满眼的心疼之后,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声来。 于是,她抬手将龙飒竔禁锢着自己下巴的手拍开,随后将头扭向一旁,望着没有龙飒竔在的那个方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皇上不是说想要一个孩子麽?” “臣妾知道,皇上一直以来,唯一遗憾的就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子嗣。”月浅宁尽量以一个陌生人的口吻继续说道,“可是臣妾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却怀不上孩子,故……” “娘子这是何意?”从月浅宁的话中,龙飒竔大概猜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很在意没有孩子这件事情,所以在劝他同意宁太妃的做法,按照宁太妃的意思纳个妃,然后生个孩子。 可是听着月浅宁的口吻,却似乎此事完全与她无关,就算他要纳妃,也不关她的事。 她事不关己的态度着实是让龙飒竔有些不悦。 没有等月浅宁将话说完,龙飒竔便忍不住出声打断,伸手将月浅宁的身子扳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 正欲将自己的怒气都发到月浅宁的身上,可是待他看到她脸上两条浅浅的泪痕之后,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 于是,他将她一把拥进自己的怀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为夫是很想要一个孩子,可是,为夫是想要一个与娘子的孩子。” “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又与为夫有何关系?”龙飒竔将月浅宁紧紧的搂着,似乎害怕她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 听到龙飒竔这样说,月浅宁愣了愣,她着实没有想到,龙飒竔是这般的想法。他说,他虽然想要孩子,但是他只想要与她的孩子。 “不管欧泽卿方才对娘子都说了什么,”见月浅宁依旧沉默不语,龙飒竔便又接着说道,“与为夫朝夕相处的是娘子,难道这么些日子以来,为夫是如何做的,心中作何想,娘子会不知道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茅塞顿开 一听龙飒竔的话,月浅宁瞬间茅塞顿开。 龙飒竔这些日子以来,为她做了什么,没有人会比她更加的清楚,同时,他的心意如何,也没有人会比她更加的清楚。 “三皇子方才来,除了替芋螺公主赔不是之外,还说,夫君曾无意间向他提起,夫君想要孩子的事情。”两人静静相拥了不知多久,月浅宁将今日上午所发生的事情,欧泽卿对她说的话在心中做了一番整理之后,才缓缓开口告诉给龙飒竔听。 龙飒竔听完月浅宁的叙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他曾经是欧泽卿说起过没有孩子觉得有些遗憾,可是却不曾想到,欧泽卿会将这话添油加醋的说给月浅宁听。 虽然不知欧泽卿是何居心,让月浅宁知道这话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龙飒竔最不想让月浅宁知道这事儿,是因为不想看到月浅宁将今天这样,他不想让月浅宁想太多,产生患得患失的想法。 “为夫的确是同他说故偶这样的话,但是,娘子可知,为夫想要个孩子是为何?”龙飒竔伸手挑起月浅宁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闻言,月浅宁想了想,道:“夫君出声帝王家,想要子嗣自然是为了接替这大片江山,将北坤国发展得更加强大。” 除了这个理由,月浅宁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其他更好的理由来。 听到月浅宁这样的回答,龙飒竔有些哭笑不得:“为夫想要孩子,只是因为为夫不想看着娘子整日为了国家大事而替为夫操劳。” “这两者之间有何关系。”月浅宁以为是龙飒竔在为了自己想要孩子一事而找借口,于是有些不悦的出声道。 “如何没有关系?”月浅宁对他的语气不善,可是龙飒竔却也没有说生气,继续解释道:“若是娘子有了孩子,那娘子便可以整日陪着孩子玩耍,便不会整日无所事事,而来关注为夫的的政事。” 龙飒竔这样说,月浅宁已经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他这是不想自己太过无聊,所以才会说出想要孩子的想法。 说实话,听到龙飒竔的这句话,月浅宁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原来,龙飒竔比她想象中还要不在乎孩子的事情,他从头到尾想要孩子都只是担心他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时,她会感到无聊,所以才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来陪她打发各种无聊的时间。 但是,月浅宁虽然知道龙飒竔的想法,可是她却要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那照夫君这么说,夫君是不希望我干预夫君的国事咯?” “哪里的话,为夫只是不想看到娘子太过操劳罢了。”见月浅宁嘴角边似有若无的笑意,龙飒竔便知道,月浅宁的心结已然解开,而她这番说话,也定是玩笑只话。于是,他也不急着拆穿,顺着她的话说道。 “哼,夫君不愿我太过操劳,是不是想让其他女子为夫君分担一些劳累?”月浅宁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话题,依旧是往纳妃的方向牵引。 没有给龙飒竔说话的机会,月浅宁又继续说道:“依我看,芋螺公主倒是不错的人选。” “人家可是一国之公主,背后可是有整整一个国家做靠山。且,同皇上联姻,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月浅宁白了龙飒竔一眼,接着挪瑜:“再说了,若是两国联姻,到时候也避免了两国的战争,两国百姓也可避免因战乱而流离失所。何乐而不为呢?” 月浅宁的话音落下,龙飒竔正准备接话,可是另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插了进来:“真的吗?皇后姐姐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顺着声音的来源,龙飒竔与月浅宁同时望了过去,只见欧梦池正一脸希冀的望着他们俩。 “你是如何进来的?”一见到欧梦池,龙飒竔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一副冰山面孔。 可是欧梦池却故意忽略龙飒竔的怒气与他说的话,连跑带跳的跑到两人跟前,双眼放光的盯着月浅宁:“皇后姐姐,看在你这么劝皇帝哥哥的份上,雪儿便委屈些,嫁与皇帝哥哥为妃便可,雪儿就不与皇后姐姐抢皇后的位子了。” 听到欧梦池这样说,月浅宁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若是她知道欧梦池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那她方才就不敢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纳不纳妃由朕说了算,皇后无权替朕做主。”心知月浅宁没有拒绝欧梦池的理由,于是,龙飒竔开口道。 直到听到龙飒竔的这一番话,欧梦池这才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好不惹人怜爱。 可奈何龙飒竔偏偏不吃她这一套,语气生硬道:“说,你是如何进来的?” “跟三哥一起进来的。”见龙飒竔那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欧梦池只得乖乖回答道,“雪儿知道皇帝哥哥一定回道皇后姐姐的寝殿来,所以一早便跟着三哥过来,偷偷的 躲在暗处。” 依欧泽卿那武术的修为程度,不可能连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也发现不了的。可是,欧梦池这样一个不会一丁点武功的弱女子,竟然能够跟着他一起进月浅宁的寝殿,这事儿说出去,有人信吗? 月浅宁偏头与龙飒竔对视了一眼,眼中解释疑惑。 “况世良。”也不知这是凑巧还是偶然,龙飒竔凝眉想了一会儿,便唤来了况世良。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况世良忽然躬身站在龙飒竔与月浅宁的面前:“皇上有何吩咐。” “送芋螺公主回到住处。”龙飒竔只扔下这么一句话,还没等况世良有所动作,龙飒竔便拉着月浅宁站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见龙飒竔与月浅宁要走,欧梦池心有不甘,快速的扯住龙飒竔另一手宽大的衣袖,撒娇道:“皇帝哥哥,雪儿真的很喜欢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龙飒竔嫌弃似的将欧梦池的手甩开,望向况世良,怒道:“还不快去? 被龙飒竔这样一吼,况世良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连忙应道:“是。” 说完,便上前去,欲拉欧梦池的胳膊,可是后者却很倔强的往旁边一躲:“我不要回去,只要皇帝哥哥不答应娶雪儿,雪儿就赖在此处不走了。” 况世良有些无奈的望了龙飒竔一眼,欲从他那里得到指示该怎么做。可是,龙飒竔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带着月浅宁便离开了。 “公主得罪了。”龙飒竔的态度十分明显,不论他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将欧梦池从这里弄走便可。 于是,况世良上前,趁欧梦池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一个手刀劈了下去,后者瞬间失去了知觉,眼前一黑,身体往前倒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没有继承人的苦恼 直到碍眼的人彻底消失在眼前,龙飒竔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余怒未消的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月浅宁微笑着给他再满上,调笑道:“看把你气得,快喝点茶消消火,要是还不行,就让人去煮点莲子心,黄连水,那个最是清心降火,不知皇上喜欢哪一种?” 龙飒竔对着她哪里还有什么气,看着她的眼神里一片柔情,不过又念道先前之事,脸色渐渐严肃,正色道:“这公主实在胆大妄为,不知礼仪!前几次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又兼之她是一介女流,不与她一般见识。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就此反思,反而变本加厉,竟敢闹到你这儿来。” 月浅宁也有些烦恼,“光是她一个人胡闹,倒是也还罢了,兴不起风浪。只是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子嗣的问题。只要我一天没生下继承人,这纳妃的谏言就一天不会停息。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龙飒竔握住月浅宁的手,低声道:“是我委屈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解决。” 月浅宁回握过去:“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既然是两个人的事,自然是要两个人一起解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龙飒竔望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睛里有他的倒影,这一刻,他已经满足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月浅宁同样望着他,四目相对。 即使不用语言,两人也能明白对方的心意,这是历经人生波折的恋人们才会有的默契。 不过,龙飒竔显然对于公主仍然心有怨气,“这公主也过于任性了,我看欧泽卿根本管不住她,还是派人看着她点,再闹起来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月浅宁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一个大男人,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姑娘,瞧着倒是挺好玩的。” 龙飒竔无奈地看着她:“她都上门来挑衅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月浅宁狡黠一笑,道:“谁叫我这么相信我的丈夫,不但对我一往情深,不理会外面的花花草草,而且还会在我动手之前,就帮我把荆棘都砍伐了,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每天笑着享福就好了。’ 龙飒竔薄唇勾起一抹浅笑:“那是自然。” 月浅宁拍拍他,说道:“闹也闹够了,休息也休息够了,你回去处理政务吧,当皇帝真是不容易,一年到头没个好好歇息的日子。” 龙飒竔站起来,安慰着月浅宁,“等忙过这一阵,一定抽空好好陪你。” 这种不知日期的约定只能听来当做慰藉,月浅宁早已习惯,“好,那我就等着。” 不过是几步之外的路程,却有种依依惜别的感觉。 好不容易两下里分开,龙飒竔脸色沉下来,之前几次,他看在情面上,又加上欧梦池也月浅宁有少许相似,让他对此间的放肆都放过了,但是这次,她竟然敢直接来找月浅宁,这让他不能忍受。 谁也不能动他的皇后。 龙飒竔招招手,况世良连忙上前。 “把公主殿里换上些人,好好看着,让她安分守己,别再到处惹事。” “是,奴才这就去。” 况世良领命而去,暗中替这个公主捏了把汗,这么能折腾的公主,也算是少见,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也是一种能耐。 这一边,接到消息的欧泽卿,急忙赶去,看到的是仍未苏醒的欧梦池,站在窗边,他也不知自己是想把她摇醒,还是直接掐死了事。 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欧泽卿沉声道:“太医呢?” 屋内的一行宫人都吓得战战兢兢,抖着声音回道:“已,已经去请了。” 欧泽卿继续冷冷说道:“之前是怎么交代你们的,为什么公主会跑到皇后那里去,还被打昏了带回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三皇子饶命啊!”宫人们都跪下求饶,哀声恳求。 欧泽卿扫视过众人,面上阴沉不散,众人在他的视线触及之时都瑟瑟发抖。 半响,欧泽卿冷声道:“念在你们初犯,每个人自己去领十大板。再有下次,自己把皮绷紧地点。” “是,是!”宫人们终于听到确定的处罚,虽然受些皮肉之苦,心里总归放下了。 欧泽卿道:“你们不要怪我心狠,公主随意出行,不但公主受伤,更重要的是这次她冲撞的皇上和皇后娘娘!触怒帝颜,可不是我们中谁能担负起责任的,好在这次皇上宽厚,不予计较,若是皇上较真起来,这是忤逆圣上之罪,都是掉脑袋的事。” 宫人们登时一阵惶恐,忙道:“奴才们不敢了。” 欧泽卿点点头,脸色方才缓和些许,扫了眼跪成一片的宫人们,淡声道:“你们好好做事,看好公主,我自然也会亏待你们。” “是,奴才明白了!”宫人忙不迭答应。 “如此最好,要记住你们的命都是在皇上手里,要是让公主冒犯了皇上皇后,到时谁也得不到好处。都起来吧,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宫人们赶紧起身,各司其事,有条不紊地处理事务。 太医不到片刻就匆忙赶到,替欧梦池看诊。 “如何?”欧泽卿见太医起身,在一旁问道。 太医收起药箱,回道:“不妨事,公主只是一些淤伤,马上就会醒来。之后喝两剂消肿化瘀的的就行,加上外敷,三天就能消肿。只是这两天注意不要劳累磕碰,以免加深症状。” 欧泽卿让人收好方子和药,亲自送太医出去。 太医受宠若惊,连连推辞:“三皇子留步,不必相送。” 欧泽卿扬唇一笑,也没坚持,只道:“辛苦太医了,那我就不送了。” 回到太医院,众太医都围上来,问情况,那太医把事情说了一遍,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三皇子如此进退有礼的人,没想到会有个这么肆意妄为的妹妹,连皇上都敢顶撞。”一个太医感慨道。 “可不是,竟然让皇上生气到亲手打昏她,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皇上发这么大火。”另一个太医接口道。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太医神神秘秘地凑上来,低声说道:“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联姻之事。听说皇上已经严词拒绝,但是公主不肯罢休,逼着皇上纳她为妃。” “竟然有这种,这公主未免也太……”众人咋舌,这样大胆的女子,在宫内这种地方,看来又是一番风浪。 “都干活去,这等事情,是我们能讨论的吗?都散了,散了。” 众人纷纷散去,只是这种消息,却不是他们住口,就能停下的。 一时,公主触怒龙颜,被皇上亲手打昏的流言传得纷纷扬扬。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愿娶她 宁太妃这次没有摔东西,她被惊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向旁边的侍女问道:“真的是皇上动手了?” 侍女心下一惊,小心翼翼地应道:“都在这么说,到底是不是也没个准。” 宁太妃叹了口气,道:“就算不是皇上亲自动的手,也是皇上亲自下命令让人动的手,不然谁敢在皇上面前打公主。看来这个她是真的把皇上惹怒了。” “谁说不是呢,皇上虽然平时看着也冷冷淡淡,其实心地好,对下人也不苛刻。这公主是做了什么让皇上气成这样。” 宁太妃皱皱眉,轻叹口气:“还能是什么事,这丫头铁了心要嫁给皇上,皇上不愿娶她,两人僵持不下,自然就成这样了。” “这可怎么办?”侍女看了眼满脸愁容的宁太妃,又道,“当初以为她能得到圣宠,让皇上能改变心意,才特意让她进宫,如今反倒适得其反。” 提及此事,宁太妃颇是无奈:“事到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还是来想想以后的事吧。真是造孽啊,让我一个老太婆还要管小辈们的夫妻之事。” 昏迷中的欧梦池对这一切都丝毫不知,在梦境中,她站在一片黑暗里,周围空空荡荡,不知身处何处。 她没有方向,只有漫无目的的走,走了很久,直到双腿酸软,终于看到前方有意思光亮。 她欣喜若狂,重新鼓起全身的力气,向光亮处跑去。 渐渐接近,越来越大的亮光中,一个身影隐约出现在其中,很熟悉,却一时叫不出来,让她不停地追逐,却仿佛在原地无法离开分毫。 终于,接近了那个身影,她伸出手去,够到了那人的衣袖。 “皇上!” 欧梦池惊醒过来,顿时感觉一阵疼痛袭来。她却不管不顾,抬眼看向紧紧抓在手里的袖子——欧泽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欧梦池失望地送开手,躺回去:“是你啊,我还以为……” “以为是皇上在被你惹怒,气到出打昏你,然后又突然来关心你,看望你?”欧泽卿语气淡淡,说的话却是薄情。 欧梦池闭上眼睛,不去理他,记忆不断重复回放龙飒竔的怒容,以及他出手打昏时剧痛。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流下,浸湿了枕巾。 身上的痛根本比不上心里的痛。 欧泽卿看她这幅模样,心中一软,坐到床边,说道:“既然皇上没有下令处罚你,这次的事大概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以后别再这么不懂事,皇上会原谅你的。” 欧梦池睁开眼睛,目光幽幽地道,“我要的不是他原谅我,然后把我当做一个陌生人!我这么喜欢他,他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就算他更喜欢皇后娘娘,我也认了,只要能在他身边得到一席之地,其他我都可以忍受。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也不行吗?” “你!”欧泽卿气极:“你还是冥顽不灵!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既然皇上不喜欢你,联姻这事就此作罢,以后不要再提,你到现在还不死心吗?” 欧梦池凄然一笑,抬头定定看住欧泽卿:“凭什么要我死心,我对皇上的心意,绝对不比皇后娘娘少!我可以不要地位,只要当一个妃子就心满意足,皇后能做的,我也都能做到!” “你做不到。皇后最大的支持,就是皇上的宠爱,这些你一丝一毫都得不到。” “我……”欧梦池一时语塞,悲从中来,伏在床上痛苦不已。 欧泽卿看了她片刻,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之色:“太医嘱咐过,不能压到伤痛处。你好好呆着,这两天哪都不要去。” 言罢,又对身旁服侍的宫人吩咐道:“都打起精神来,公主若是再有闪失,唯你们是问!” 宫人们躬身应道:“是!” 欧泽卿一边往回走,一边头疼,看来又得去赔罪了。 唯一没有被这件事坏了心情的大概只有月浅宁了。 不过她也有她的烦心事。 龙飒竔对月浅宁的情绪感受十分敏锐,自然能感觉的出来她的笑容里带有几分勉强,回身将她用在怀中,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只是孩子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为此把自己拉进低谷,太不明智,可不像你。” 月浅宁挣扎了一下,笑道:“做什么呢,衣服换了一半,先把衣服换了。” 她一边帮龙飒竔脱下外袍,整理好,一边道:“我也不是爱钻牛角尖,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实在是情绪这种东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越是克制,越是忍不住去想。” 龙飒竔闻言,心下更觉自责:“都怪我迟迟未能摆平朝臣和太妃们,才害你胡思乱想。” 月浅宁挑挑眉:“再说这种我可要生气了。” 龙飒竔扳过她的身子,一双眸子深望住她:“我再说一次,我对孩子并没有太大的执念。能与你有一个共同的血脉,自然是我的心愿。但是,你才是最重要的。” 月浅宁能感到他的认真,心中涌过一阵暖流,眼眶有些发热,她掩饰地低下头去,笑道:“你说过不知多少遍了,我早就记住了。” 龙飒竔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语气深情,“不管多少遍,我都会说。你不光要记在耳朵里,还在记在心里。” “好好好。”月浅宁依偎在他怀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孩子的问题,带来的压力比她想象的要大。 好在,她不是一个人。 龙飒竔见她心情好转,心下也顿时一片明媚,“在笑什么?” 月浅宁抬眼看他:“笑你是个老婆奴,说出去别人笑掉大牙。” 龙飒竔不以为然地扬扬眉:“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我不屑与他们辩驳。难道他们多娶几房妾室,就能得到相加的感情,不过是妄想。” 月浅宁嘴角噙着盈盈笑意:“是,你说的都对。” 月浅宁依偎在龙飒竔的怀中,浅笑盈盈。 虽然孩子的事情让她很是烦恼,甚至心情郁结,但她也不愿让龙飒竔过于担心她,龙飒竔现今因为子嗣的事情,已经被大臣们逼的够辛苦了。 月浅宁不希望龙飒竔还要因为她的事情增加烦恼和负担。 “还是娘子有见识,知道为夫说的都是对的。”龙飒竔拥着月浅宁,感觉到月浅宁心绪的变化,愉悦的笑说。 “我自然是有见识的,不然你又怎么会这么迷恋我呢。”月浅宁毫不谦虚,笑着说道。 “我的娘子,自然是最好的。”龙飒竔深情的望着月浅宁,缓缓低下头去,想要亲吻月浅宁。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亲热被打断 月浅宁双颊微红,有些害羞,但还是慢慢闭上眼睛,微仰着头等待龙飒竔的吻。 龙飒竔的气息越来越近,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月浅宁的脸颊上,温温热热的,还有些痒痒的感觉,让月浅宁的脸颊更红了。 就在龙飒竔即将碰到月浅宁的双唇时,况世良又一次匆忙跑了进来,打断了龙飒竔的好事。 “皇上……” 况世良看着龙飒竔面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周身气势更加凌冽,一双黑眸也比往日深沉,只感觉背后凉凉的,浑身不禁一阵轻颤,之后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况世良有些欲哭无泪,他也不想进来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好事,可是为何每次他进来时,都能那么巧碰上皇上和皇后娘娘在亲热呢? 在龙飒竔摄人的眼神威势下,况世良也不管进来是有什么事了,弓着身子慢慢退到外面去。 只希望皇上这次也能不和他计较。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龙飒竔不说话,况世良又一副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月浅宁只好开口说道。 同时也不由娇嗔的看了龙飒竔一眼,都怪这厮总是不顾场合乱发情,害得她总是被人看笑话。 感觉到月浅宁眼神中的些微不满,龙飒竔无奈一笑,但心中却默默记了况世良一笔,这家伙屡次坏他好事,看样子是太闲了。 况世良听到月浅宁的话后,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外面走,但也不敢开口说话,颇有些委屈的看了看龙飒竔,等待他的命令。 龙飒竔一边想着找点什么事情给况世良做,一边淡淡说道:“行了,进都进来了,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皇上,三皇子来了,说要求见皇上和娘娘,现今就在门外。” “欧泽卿,他又来干什么?”龙飒竔微微有些不悦,一看到欧泽卿他就会想到欧梦池那个烦人的女人。 再者,因着欧泽卿对月浅宁的些许不一样的心思,龙飒竔十分不想月浅宁与欧泽卿接触,虽然此次还有他在,不似上次那般是欧泽卿和月浅宁独处。 加之刚刚因欧泽卿的缘故被打断了好事,龙飒竔此时感到非常不爽,连带的,就连语气也恶劣了一些。 “奴才也不知,三皇子只说要求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龙飒竔微微皱眉。 “让他进来吧,说不准是有是什么事呢?”月浅宁握住龙飒竔的手,轻轻说道。 龙飒竔想了想,还是对况世良说道:“况世良,去让他进来吧。” “是,皇上。”况世良如释重负的出去了,刚刚龙飒竔的气势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欧泽卿进来,还不等龙飒竔说什么,首先就赔礼道歉道:“皇上,皇后,我是来替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来向两位道歉的,梦池她又给两位添麻烦了。” 龙飒竔微沉着脸说:“你确实应该好好管管你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朕念她年幼,加之看在你的面上,才不和她计较,但她实在是太过放肆了,不仅屡次不改,竟然还冒犯皇后,若她不是宣泽的公主,朕早就要了她的项上人头了。” 不管欧梦池再怎么闹腾,看在她与月浅宁有些相似的份上,加之又是别国公主,龙飒竔本来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是月浅宁是他的逆鳞,欧梦池将主意打到了月浅宁这边来,触到龙飒竔的底线。若这次欧泽卿不来赔罪的话,龙飒竔是预备给欧梦池一些教训的。 但欧泽卿已经过来赔礼道歉了,若再揪着此事不放,倒显得他不够容人之量了。 于是龙飒竔只好作罢,但该有的提醒还是要说的:“若再有下次,你也别怪朕不顾两国情谊,要对芋螺公主问罪了。” “是,我知道了,谢皇上此次对梦池的宽恕,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欧泽卿拱手说道,他知道龙飒竔话里的意思,说他已提醒过了,若再有下次,他就不会再对欧梦池手下留情了。 这也是为何欧泽卿此次会来和龙飒竔赔礼道歉,而不是和上次那般单独找月浅宁赔礼道歉的原因,他知道月浅宁是龙飒竔的逆鳞,欧梦池这次就是因为去招惹了月浅宁,才会被龙飒竔打昏带回去的。 可见龙飒竔此次是动了真怒,若他不来赔礼道歉,只怕欧梦池讨不了好。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受苦,所以欧泽卿即使知道龙飒竔也许还在气头上,但也还是过来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龙飒竔微微沉了语气。 “自然。”欧泽卿温和一笑说。 龙飒竔最看不得欧泽卿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特别是在月浅宁面前露出这样温和的笑容。 不由微微蹙眉,语气颇有些不耐:“若没别的事了,你就先回去吧,朕和皇后还有些事情要谈。” 欧泽卿看了看月浅宁,从头至尾她一直没有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的呆在龙飒竔的身边。 但即使她只是安静的呆在一旁,她身上也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使人不由自主的望向她。 欧泽卿收回目光,敛了敛眼眸,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告辞了。 欧泽卿走后,月浅依旧没有说话,眼眸中微微有些出神,龙飒竔对于,月浅宁在自己身边,还会出神的事情有些不满,不由得有些醋意的说道:“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月浅宁回过神来,听出了龙飒竔话里的微微醋意,不由得失笑,这个男人啊,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吃醋了,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不说话?不能告诉我吗?”龙飒竔见月浅宁浅笑看着他,却久久不说话,不由继续问道。 “没想什么,只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欧泽卿,都会感觉他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月浅宁轻轻说道,这种感觉或许可以称之为女人的第六感吧,但是她也不知准不准,毕竟,她仔细观察过欧泽卿,并没有发现他有何奇怪之处。 最后,月浅宁也只当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在我的面前,不许想其他男人。”听到月浅宁方才是在想欧泽卿,虽然知道月浅宁对欧泽卿无意,但龙飒竔心中有些微危机感,将月浅宁抱进怀里,抿了抿唇说。 “噗嗤,”龙飒竔不分缘由的吃醋行为虽说让月浅宁有些许无奈,但是却也觉得格外可爱,毕竟,这是龙飒竔在乎她的表现。 第三百九十章 不许想其他男人 “是,在你身边时,我不想其他男人。”月浅宁有些无奈的轻声说道。 “不在我身边时,也不许想其他男人。”龙飒竔抱紧月浅宁,较真的说道。 “好,都听你的,不想其他男人,只想你,满意吗?”月浅宁回抱住龙飒竔,浅笑着说。 “满意。”龙飒竔将头埋在月浅宁的颈间,闻着鼻尖传来的淡淡发香,勾唇一笑。 怀里的人儿让他的心感到无比安宁,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夜,御书房内,月浅宁早已回去歇息了,龙飒竔还有些政务要处理,所以没有陪月浅宁一块回去。 此时,龙飒竔正在看着手中折子,上面全是劝他纳妃的话语,让他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这些人,他这些日子没有动作,他们反而变本加厉了,这件事一日不处理了,他和月浅宁的日子就一日不得安宁,可是这事涉及的大臣太多,他总不能都处理了,倒让他有些伤脑筋,不知该如何处理。 想到月浅宁因为这些事而闷闷不乐,他就有种想把所有阻碍他和月浅宁的人都处理掉的冲动。 可是他是皇帝,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要考虑众多因素,所以才迟迟没有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龙飒竔正烦恼间,暗卫突然出现在下面,龙飒竔面色瞬间变得严肃:“事情查的如何了?” 暗卫将这些日子以来的调查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倒与欧泽卿所说的相差无几。 但是不知为何,龙飒竔总觉得欧泽卿对他有所隐瞒,虽然上次遇刺的事情让他对欧泽卿更为信任了,但是他依旧留了个心眼,没有完全相信欧泽卿说的话。 毕竟,虽然他和欧泽卿小时候是朋友,但世事无常,如今欧泽卿已不是当日那个单纯的小质子了。 “不过,娘子的话倒是也有些道理。”沉吟了半晌,龙飒竔忽然出声道。 龙飒竔思维跳跃得太快,月浅宁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遂恍然大悟。方才她对龙飒竔说了一声,感觉欧泽卿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的事情,故,龙飒竔所说的这话,是回应她。 只是,月浅宁曾不止一次提醒过龙飒竔,但是他都不曾在意。 不知为何,今日龙飒竔竟是赞同了月浅宁的所说的。不知是欧泽卿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令人感到不安的感觉太过明显,还是龙飒竔已然对他产生了警觉。 “我什么时候说的话没有道理了?”不过,月浅宁并没有深究龙飒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何。她听他赞同了自己的话,心中莫名的开始愉悦起来,“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夫君你可相信?” 见月浅宁一副讨赏的表情,着实让龙飒竔心情大好,他原本心中隐隐不太安稳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 他不自觉的嘴角带着笑意,伸手宠溺的揉了揉月浅宁的发,掌心一用力,便将她带进了怀里:“不论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了。”月浅宁一想到方才况世良就那样突兀的撞了进来,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起来,若是一会儿况世良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汇报,岂不是又要被他撞见了?那得多难为情啊。 想到这里,月浅宁略有些慌乱的将龙飒竔推开,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便撞进了龙飒竔满是柔情的眸中。看得她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月浅宁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的低下头,刻意躲闪着龙飒竔的视线,不敢拿正眼去瞧他。 “我,我到御膳房去看看消暑汤做好了没有,若是好了,我便盛些过来。”飞快的说完,月浅宁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有龙飒竔在的御书房。 身为中医界的女魔头,明明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只要一遇上龙飒竔,便完全变成了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当真是丢脸。 望着逃也似离开的月浅宁,龙飒竔再一次失笑。 可是,只要想着月浅宁,便想起她方才所说的那样一番话,于是,忽然想起了早前暗卫来向自己汇报的事情。 那暗卫所查探到的事情,明明与欧泽卿所说的无异,可是不知为何,龙飒竔的心中,依旧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月浅宁早在见到欧泽卿第一眼开始,便对他说过,感觉欧泽卿这个人不简单,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很奇怪,完全不像是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那个时候,龙飒竔还有些不以为然。以为月浅宁只是对欧泽卿心存偏见,故见他什么样子都不像好人。 再加上,欧泽卿到北坤国做质子的时候,单纯得不行。故,在龙飒竔的记忆中,欧泽卿便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 不过若是仔细想想,他已与欧泽卿有好几年都不曾见过了,要说欧泽卿现在的为人如何,龙飒竔倒还真的不知道。 虽如此,但是龙飒竔还是发现,欧泽卿已经与当年的那个质子不太一样了。 早先,龙飒竔还可以解释为,两人是因为太久不曾见面,故有一些生疏,可是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 当日,北坤国举办武状元的考试,欧泽卿突然出现在比赛场上。虽然他解释说,他是凑巧刚到北坤国便遇上了选取武状元的考试,随后因为在皇城觉得有些无聊,才去凑了热闹。 之前欧泽卿这样说的时候,龙飒竔没有丝毫的怀疑。 可是如今想来,龙飒竔倒是有些开始怀疑其欧泽卿的动机来。他那日参加武状元的选取,分明就不像是偶然,明明看上去像是蓄谋已久了的。 想到这里,龙飒竔的神情更加凛冽了几分。若是他当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是偶然,而是算好了他那日会去观赛,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刺客事件,龙飒竔也不得不怀疑此事是否与欧泽卿有关系。 宫中的守卫一直森严,可是不知为何,自从欧泽卿从皇城里的驿馆搬进皇宫之后,就接二连三的被人刺杀。 即使后来也查出刺客是宣泽国其他皇子派来刺杀欧泽卿的,但是总感觉这其中还有一些蹊跷。 再加上,前些日子,宁太妃竟然一声不吭的就将宣泽国芋螺公主给偷偷带进宫中。 本来这种事情,宁太妃是应该要先知会龙飒竔一声的,直到他同意了之后,宁太妃才可以将人带进宫中。 而且,就算以上的事情单纯的只是因为巧合,那么,性格与月浅宁及其相似的欧梦池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这又作何解释? 一两件事情或许可以说是巧合。可是,巧合多了,便显得刻意了。 若说此事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龙飒竔倒还真不太相信。 这几件事情,件件透着蹊跷,表面上看去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却又似乎他们在中有一根线,将其串联起来。 第三百九十一章 欧泽卿的目的 只是,欧泽卿所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想要挑拨他与月浅宁之间的感情?可是,刺客的那件事情,却与这个似乎并无关系。 其实,龙飒竔倒是不愿意怀疑欧泽卿的动机。只是再见他之后,他所做的事情,都令龙飒竔感到费解,他总感觉,此欧泽卿早已不再是曾经的欧泽卿了。 虽然不知道在这些年中,欧泽卿到底经历了那些事情,但是想想,生在帝王家的孩子若是想要让自己不受伤害,唯一的途径便是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然而,用什么方法让自己短时间内就可以强大得足以保护自己,以及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能够想象的到的便是,此方法一定既凶狠又残酷。 故,为了月浅宁的安全着想,龙飒竔此时不得不开始防着欧泽卿了。 两个昔日的好友如今再次相见,龙飒竔已经渐渐开始看不清欧泽卿了。看来,他对他的了解果然还是太少。 “暗羽。”想到这里,龙飒竔心知,自己的确是该做些什么了,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 他朝着虚空中喊了一声,随即,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龙飒竔的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细查宣泽国三皇子近些年都做过些什么,还有,将他的行踪时时向朕汇报。”龙飒竔那英气的剑眉不自觉的紧紧拧在一起。 “是。”被叫做暗羽的暗卫得龙飒竔命令,手报空拳应了一声,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就似乎他未曾来过一般。 暗羽才走了没有多久,御书房外的走廊上便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随后守在御书房外的小公公那尖细的嗓音传进了龙飒竔的耳朵:“皇后娘娘您回来啦。” 听着这话总有些乖乖的感觉。月浅宁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那守门的小公公一眼,只见他的年龄似乎看上去大,故月浅宁只以为他是刚入宫,有些规矩还不太懂,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收回了视线之后,月浅宁便转身从小桃捧着的托盘上端起消暑汤,抬脚跨过门槛,轻移莲步,朝着龙飒竔所在的方向而去。 “娘子来得可真及时。”方才一听到门外小公公与月浅宁对话的声音,龙飒竔便将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神情掩好,换上一副轻松的面容。他可不想让月浅宁因为他的多疑而多操劳。 月浅宁似乎还不曾注意到龙飒竔脸上表情的不自然,她全身心都都放在自己手中的汤盅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将它洒了。 直到听到了龙飒竔的声音,月浅宁这才停下步子,抽空抬头望了他一眼,笑道:“方才我到御膳房的时候,御厨便已将这消暑汤熬好,放在冰里去温,我不过是带着小桃去将汤端过来而已,能花的了多少时间。” 说话间,月浅宁已然再次迈起自己的步子,将手中的汤盅端到龙飒竔面前的书桌上,平稳的放下:“夫君快尝尝吧!要是这消暑汤不冰了,可就不好喝了。” 龙飒竔抬头望向月浅宁,本想同她道声辛苦了。可是一抬头,便见到月浅宁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珠,不免有些心疼:“娘子何须如此步履匆匆?总归是一盅消暑汤,何时吃不一样?” 听到龙飒竔的话,月浅宁也不顾他这样说是出于关心她还是其他,连忙反驳道:“当然不一样。这盅消暑汤可是刚从冰里取出来的,若是不早些将它喝完,一会儿等汤不冰了,可就不好喝了。” 从月浅宁这急急道出的话中,龙飒竔便也猜到一二。 恐怕他这小妻子是担心冰过了的消暑汤再这中天气的影响下,变得不够凉爽,于是,这才步履匆匆的将消暑汤给他送过来。 有人在乎,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心不错。 龙飒竔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从龙椅上站起身,取出丝帕,动作轻柔的为月浅宁拭去额间的薄汗。 “我自己来,”在丝帕触到月浅宁额头上的那一刻,她便伸手从龙飒竔的手中夺过丝帕,随后将他的手推开,抬起下巴朝着桌上的那盅消暑汤道:“夫君今日也看了大半天的奏折了,快去喝些消暑汤去去暑气,也顺便休息一番。” 龙飒竔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像想出反驳的话来,便只得作罢,低笑两声,遂坐回椅子上,伸手掀开盅盖,取过一旁的汤匙搅了搅之后,这才细细的品了起来。 放下盅碗,龙飒竔不住的咂嘴,直叹道:“好喝。”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月浅宁以为龙飒竔只是单纯的赞这盅消暑汤好喝。 却哪里会去多想,龙飒竔心中所想要说的是,这盅消暑汤可是月浅宁细心保留着温度送过来的,且不说这汤的味道到底如何,单看月浅宁的这番心思,便知她的心中也是有他的,而且这地位想去应该不低。只要一想到这里,龙飒竔的心情便大好起来。 他嘴角含着笑意,不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直到月浅宁被龙飒竔望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视线,他这才收回视线:“今日辛苦娘子了。”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见外了?”月浅宁有些不悦的蹙眉,“咱们都已经老夫老妻的了,如此见外为何?” 闻言,龙飒竔爽声笑了起来,因感受到月浅宁那隐隐的不悦,于是,故意避重就轻,转移话题道:“老夫老妻了?为夫明明正值壮年。” “如何证明?”月浅宁本也没有真的生气,见龙飒竔看似无意的转移话题,她倒也不追究,便顺着他的话道。 不知月浅宁是那句话开始便说错了,龙飒竔挂在嘴边的笑意忽然变得邪恶起来。 还不待月浅宁细想,龙飒竔便已然再次站起身,朝着她逼近,嘴角那抹痞痞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夫君?”见龙飒竔神色有异,月浅宁忍不住轻呼一声。 她若不是不喊还好,如今她这样一喊,龙飒竔忽然像是丧失了理智一般,也不顾这是在何处,门外似乎有人会忽然闯进来。 他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伸,将毫无防备的月浅宁就那样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欺身便吻了上去:“为夫可否正值壮年,一会儿娘子不就知道了嘛!” 第三百九十二章 试试就知道 月浅宁此刻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刚恍然龙飒竔这话的意思,便已经被他吻住了双唇。所有想说的话都变成了“呜呜呜~”的断声。这个男人做事怎么从来都是雷厉风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考虑其他。 当他灵巧的舌探进她的口中,她便也无心思考,只放任自己心中所想的去做。 龙飒竔对月浅宁的这番表现十分满意,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躬身,打横将月浅宁抱起,便朝着御书房中供龙飒竔小憩的软榻走去。 不多时,御书房内断断续续的吟哦声便传入了守在门外的小公公,以及刚去办完了事正准备回来交差的况世良耳里。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移开了各自的目光,低头望着脚底下的石砖。 再抬头时,两人的神色已然如常,一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只是心中各有所想。 正值初夏与仲夏之间,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早上的日头愈来愈早升起,傍晚的落日愈来愈迟。 因着大地被太阳烤了一天,故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温热的,就连偶尔迎面拂来的一阵风,也带着丝丝温热。 这也就是为何白日里除了那些做活的奴才,鲜少有主子外出走动的原因。 而傍晚日头渐渐落下,气温也随着日头的落下而降低了不少。这个时候坐在院子里的大树荫下,便没有白日里的热意。 “三皇子,皇上与皇后娘娘来了。”欧陆从外院急急走入内院,对坐在树荫下乘凉的欧泽卿说道。 闻言,欧泽卿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都说了日后若是没有外人在的话,喊三哥便是,何必如此见外?” 欧陆拿眼角瞥了欧泽卿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会儿。 似乎感觉到欧陆的视线,欧泽卿也往对面站着的人看了一眼,对他道:“暂时按我方才说的去做。” “若是到时候有何变动我再命人通知你。”说完之后,欧泽卿便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已经可以离开。 只见那人躬身空手抱拳,回道:“属下遵命。” 他说完,往上一跃,跃到了头顶上那棵大树的树干上。再一跃,整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呆呆的望着那人就那样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欧陆有些诧异那人的身份。但是,欧泽卿没有同他说,他倒也不问。 因为他知道,欧泽卿不论做什么事情,总是有他自己的计划。而他也知道,欧泽卿所做的事情,一定不会危害到他。 “以后在三哥那些下属的面前,不必遵守那些宫里的规矩。”待欧泽卿口中的下属身影消失在绿荫中之后,他才收回视线,望着欧陆说道。 欧陆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明白了。” 话音才刚落下,守在院门外的侍卫声音便传了进来:“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可要让你们先进去通报一声?”月浅宁看着院子门外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两名宣泽国侍卫,掩嘴轻笑着挪瑜道。 被问话的两个侍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月浅宁的话,只得面面相觑着。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回复月浅宁。 “皇后见外了。”正当两名侍卫在想着该如何回话之时,欧泽卿便已经缓步朝着这边走来。在离院门处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为了缓解一时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他便笑道。“本王如今只是暂住在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宫中,于公于私都只是客。哪有主人来看望客人还用让人进来通报的。” 月浅宁稍微偏头看了龙飒竔一眼,笑了笑,不想在此话题上过多的纠结。于是,转移话题道:“三皇子近日的起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多亏了皇后娘娘为本王的解毒药,本王身体内这毒才能解得快些。”欧泽卿望着月浅宁,勾了勾嘴角笑道。 不知为何,龙飒竔总觉得欧泽卿在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月浅宁的眼神有些奇怪,故,他顿时不悦了起来:“行了,进去吧!让皇后再给你把把脉,早些将体内的那几分余毒都清干净。” 感觉到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力度加大了一些,月浅宁微仰起头望了龙飒竔一眼,嘴角带着隐隐笑意,没有再接话。 听到龙飒竔这样说,欧泽卿不免有些奇怪:“前几日太医不是说本王体内的余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还有几分,只要好生修养便可痊愈吗?为何还要借剩下的余毒?” “那些个太医的医术,同皇后的医术想比,三皇子更愿意信哪个?”一听欧泽卿提了上次那个太医的诊断结果,龙飒竔便有些不悦起来。 宫中的那些个太医,在领月俸的时候,倒是积极的很。可是一到要他们看病的时候,三四个人围在一起都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他们那样三脚猫的医术,在月浅宁的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很多时候,龙飒竔都会想,他的宫中有月浅宁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皇后在,哪里还需要哪些没什么多大用处的太医啊! “依皇上这话的意思,皇上这宫中太医的医术都只是一般水平咯?”欧泽卿顺着龙飒竔的话,玩笑道。 其实,欧泽卿也是与龙飒竔有相同的见解。 他体内的这种毒,在宣泽国的时候,宫中所有的太医都已经为他诊断过一次,而且,也没有少瞧那些被称作神医的人,只不过,每个人都说他体内这毒不可解。 可是,就他体内这个人人都说无法解的毒,在月浅宁的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她不过是把了个脉,看了看气色,给他施了一针,再给他几颗解毒药丸,平日里配上一些滋补的汤药,他体内这毒竟已然解了七八分。 对于这个结果,欧泽卿已然感到很满意了。因为这毒,毕竟大部分的人都说无解。能够解了大半的余毒,已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同皇后的医术想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龙飒竔不管欧泽卿所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话,他都回答的异常认真。 欧泽卿没有否认,亦认真的点头道:“皇上这话倒是不错。” “哎呀,瞧本王,一听说能够将体内剩余的一小部分毒解了,竟兴奋得忘记了该请皇上与皇后娘娘进院子。”欧泽卿一拍脑门,像是真的忘记了这事儿一般。 随后,他转身,在前面带路,领着二人往院子里走:“皇上同皇后娘娘先到院子里坐一会儿,本王今日正巧让人炖了一些绿豆汤,放在冰块里镇着,这会儿估摸着正是将它端出来的时候。” 一边对龙飒竔与月浅宁这样说着,欧泽卿一边对跟在自己身旁的欧陆道:“你快到厨房去将冰镇绿豆汤端来,让皇上与皇后娘娘消消暑。”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三皇子好悠闲 “三皇子好是悠闲。”进了院子之后,月浅宁便四下看了起来。 之前的几次来,都是因为欧泽卿的病情加重,月浅宁与龙飒竔匆匆赶来给他瞧病,故还不曾细细观察这院子的景色。 再说了,这个院子总归是龙飒竔偌大皇宫之中的一处小院子,而欧泽卿他们到宫中住下,也只是暂时的,因此,月浅宁倒是从来不曾在意。 只是今日进了院子,四处细细看了一番,月浅宁便发现,这处原本并没有什么花草的院子,在欧泽卿住进来之后,倒是多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不过,不知是因为巧合还是其他,欧泽卿这院子里的好几种花草竟不是普通的那些只具有观赏价值的花草,有些却还可以入药。 顺着月浅宁的视线,欧泽卿往那几株花草看了一眼,笑道:“这几月本王在院子中修养身体,闲来无事便让手下到外面去寻了些花草回来种着,看着它们,心情也好了许多。” 欧泽卿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月浅宁不知道,不过她倒不会轻易相信他:“坐下吧,本宫给你诊脉。” “本王这旧疾已然伴随了许久。本王从未想过有一天它可以根治。”欧泽卿一边到月浅宁对面的呃位子坐下,一边感慨道。 “若是当日不是因为遭人追杀,本王躲到北坤国来,想必这体内的毒是要跟随本王一辈子了。”没有等龙飒竔与月浅宁答话,欧泽卿便又接着说道,“真是万分感谢皇后娘娘的医术,本王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月浅宁一面为欧泽卿细细的把脉,一边还要听他说这些废话,于是,趁着他暂时停了下来,月浅宁便随口道:“本宫哪里敢要求三皇子如何报答。” 半晌,月浅宁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补充道:“只要三皇子安心养好身体,在北坤国别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别引发两国战争,那便是最好的报答。” 欧泽卿的神色一凛,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是好在龙飒竔与月浅宁都没有注意到,他很快便换上一副常态:“本王只是宣泽国一个无任何价值的皇子,若本王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宣泽国哪里会因为本王而出兵。皇后这是高看本王了。” “有无价值可不是任凭三皇子一人说了算。”欧泽卿这话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月浅宁还没有开口,龙飒竔便出声道:“若是宣泽国有心与我北坤国宣战,就算是宣泽国的乞丐在我北坤国出了意外,都能够成为发起战争的理由。” 经龙飒竔这样一说,欧泽卿竟是被堵得哑口无言。 恰好这时去厨房端绿豆汤的欧陆到了,才暂时缓解了气氛的尴尬。 “皇上,皇后娘娘尝尝这汤的味道如何。”欧泽卿从欧陆的手中接过绿豆汤,殷勤的端放至龙飒竔与月浅宁的面前。 龙飒竔与月浅宁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知是因为心中已然渐渐对欧泽卿有了防备还是其他,他们皆没有动手碰那汤。 见欧泽卿眼中有疑惑的神色,于是,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他们为何还不喝汤,月浅宁便抢先出声道:“三皇子的脉象,比上次好了一些。” “待本宫给三皇子施一针,三皇子体内的这毒,估摸着就好了九分。”月浅宁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腰间取出存放银针的布包,将它摊开在石桌上。 欧泽卿见月浅宁大有在院子里便给他施针的样子,于是出声,带着提醒的性质道:“皇后娘娘替本王施针,不用到房里吗?” 正在挑选适合的银针的月浅宁听到欧泽卿如此问,抽空从各种银针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不用。此次要扎的穴位不再背上。三皇子只需将袖子撸上去便可。” 而在一旁当观众的龙飒竔听到月浅宁如此回答欧泽卿,脸上那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隐隐怒气便也瞬间消失不见。 既然月浅宁都这样说了,欧泽卿也不好再问什么。于是,顺从的将左边胳膊袖子撸了上去,一只白皙的胳膊便出现在了龙飒竔与月浅宁的眼前。 问欧陆拿来点了火的蜡烛,月浅宁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放在火上烤了一下,随后找准欧泽卿胳膊上的穴位,快速的将针扎了进去。 “日后少食荤腥的食物,尽量食清淡少盐的食物。”月浅宁用拇指与食指中指的指腹捏着针柄,左右搓撵着,调整银针扎进穴位的深度,一边对欧泽卿嘱咐道。 “三皇子,有宣泽国的飞鸽传书。”欧泽卿在心中将月浅宁的话记下,正欲开口问些什么,院子外便有侍卫疾步走了进来,神色急切对欧泽卿道。 听到“飞鸽传书”四个字,欧泽卿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故他的双眉不自觉的拧在一起,面色凝重的从那侍卫手中接过飞鸽传书来的一张小纸条。 见欧泽卿自看了字条的内容之后,脸色变得愈来愈不好。 龙飒竔与月浅宁对视了一眼,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得到,一定是宣泽国除了事情。所以,两人都没有出声询问欧泽卿发生了什么事儿。 再者说,他们北坤国素来与宣泽国没有什么交集。两国既不是盟友,也不是敌对的关系,因此,能不插手的,龙飒竔尽量不去插手他们国家的任何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龙飒竔迟迟没有出手相助欧泽卿夺得皇位的原因。他暂时还没有要将双手伸进宣泽国去的打算。 快速的看完了手中纸条上所写的内容,欧泽卿双手下意识的握拳,纸条被他捏成了一团。 “三皇子若是还有要事处理,那朕与皇后便先回去了。”龙飒竔瞟了一眼那团被欧泽卿捏得皱成一团的纸团,与月浅宁对视了一眼,对欧泽卿告辞道。 可是,他这话说了半天,也不见欧泽卿回应。 龙飒竔有些疑惑,待他望见欧泽卿那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朝月浅宁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站起身,与一旁的欧陆道了一声,便离开了欧泽卿的院子。 待两人离开了院子,且走远了之后,欧泽卿这才收回方才那涣散无焦距的目光,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三哥,可是宣泽国出了什么事?”欧陆一直将欧泽卿的各种神色收进眼底,如今,龙飒竔与月浅宁那两个外人离开了之后,便上前,语气中透露着焦急到。 第三百九十四章 储君之争 欧泽卿望向欧陆,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只不过那笑意没有一直挂在他的脸上,很快就被他隐去踪迹,换上一副愁容:“除了内乱之外,还能是什么事?” “皇兄们又在因为储君之位而挑起战事?”不同于欧泽卿,欧陆是真的担心宣泽国内乱,会打乱了百姓们的生活。 看样子,宣泽国的百姓们又要过上流离失所的生活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欧陆便觉得胸口闷得难受。明明是同一个父皇所生,同样是宣泽国身份尊贵的皇子,为什么要手足相残,同时还牵连了国内的老百姓。 望着欧陆那半敛眸子中流露出哀伤的神色,欧泽卿便知道欧陆这是又对百姓们起了怜悯之心。 他这个皇弟,除了懦弱无能之外,心地倒是善良。 只是,出生在皇室之中,善良并不是一件好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虽然,皇室中的那些皇兄皇弟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有一个共同的父亲,可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倒更像是敌人。 皇帝还在世时,他们便各种在皇帝的面前表现,都想在皇帝的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让皇帝在立储时能想到自己。 而皇帝驾崩之后,各个皇子之间便开始了公开的夺储之战。通常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实力够硬,运气又好了一些,便夺得了皇位。若是实力不如别人,且运气又偏偏差了一些,那么只能是被发配到边关,或是直接赐死的结局。 其实,皇室中人都很残忍。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往往没有亲人,有的只是敌人。 “欧陆,你记住,争夺储君之位这件事,就算我们无心参与,其他兄弟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依旧会带兵来对付我们。”从欧陆的母亲将他交给欧泽卿代为照顾的那一刻开始,欧泽卿便将他保护得很好。 故,对于宫中人心险恶的这些认知,欧陆是完全没有概念。在他的印象中,每个人都是和他一样善良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好人之外,还有一种人称之为坏人。 所以,欧泽卿尽量跟欧陆解释,让他明白,在宣泽国皇宫中的那些,与他们身体内流淌了一部分相同血液的兄弟们,是敌人而不是真正的亲人:“所以,与其坐以待毙,我们还不如主动出击,将那些欲加害我们的人先解决了。到时候,我们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能够再控制得了我们。” “三哥,你……”欧陆的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欧陆的话还没有说完,欧泽卿便打断,证实了欧陆心中的想法:“所以,这一次宣泽国爆发这次关于皇权争夺的战争,三哥必须要赶回去。” “而这次的战争不知有多凶险,三哥不能带你回去送死。”欧泽卿像是往常那样,对欧陆说道,“所以,你暂且留在北坤国的皇宫中。一会儿,三哥去找皇后娘娘,让她代为照顾你。” 正常人都能够听得出欧泽卿这话里的意思,他想一个人回去。故,欧陆也听出了欧泽卿的意思,他因为担心,声音而变得有些颤抖起来:“三哥不带我一同回去?” “这储君之争与你无关系,你去做什么?”欧泽卿笑叹道。 可是三哥无心那皇位,这储君之争也与你无关系,你会去又是做什么?欧陆在心中这样想着,却最终也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而欧泽卿似乎是有读心术一般,他竟然猜到了欧陆心中所想的。 于是,他解释道:“三哥这是为你好。” 只说了这简短的一句话,欧泽卿便不再向欧陆解释更多。又或者是因为这其间所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若是真的要解释的话,恐怕三言两语是说不完的。 “可是,三哥若是去了,会有危险的。”欧陆总觉得,这次的内乱并不简单,若是欧泽卿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去了,恐怕会有生命危险。纠结了许久,欧陆才将心中的这想法说了出来。 听欧陆这样说,欧泽卿的心间一暖。恐怕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无时无刻不惦念着他的人,便只有欧陆了吧! 欧泽卿会心一笑:“放心吧,以三哥的武艺,这世上能奈我何的人又有几个?” “再说了,三哥此次前去,又不是为了争夺皇位。”见欧陆依旧愁眉不展,似乎当心他离开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一样,欧泽卿便又说道:“好了,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三哥此番回国,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欧陆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声,心中好奇又什么人是欧泽卿心里觉得重要的人。 欧泽卿缓缓点头:“对,重要的人。” “三哥此番回国,是要保护祈太妃,与桂公公的安危。”欧泽卿为了让欧陆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便如实说道:“还在宣泽国皇宫的时候,祈太妃一直都很照顾我。还有桂公公,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且亦是对我照顾有加。” “所以,如今他们有危险,三哥便不能袖手旁观。”这话不知道是欧泽卿现编的,还是真的若有其事,反正,知道真相的人只有他自己。 不过,欧泽卿的这样一番话似乎很有说服力,或者是因为欧陆那天生的善良作祟,他听完欧泽卿这样说,便也不再说不让欧泽卿回去的话。 终于做通了欧陆的思想工作,欧泽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欧陆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同他一起回宣泽国的。只不过这个原因,欧泽卿却不想让欧陆知道。 “行了,你去替三哥整理一下包袱,三哥到皇后娘娘那里去一趟。”欧泽卿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往院子门外走去。 方才,龙飒竔是与月浅宁一妻离开的,所以,欧泽卿认为,月浅宁这个时候一定是跟龙飒竔在一起。因此,他几乎想都没想,便直接去了月浅宁的寝殿。 可是哪里想到,在欧泽卿刚赶到的时候,龙飒竔的前脚刚走。 “让他进来吧!”听到小桃来汇报说欧泽卿求见的时候,月浅宁便有一些疑惑,她明明刚从他的小院回来,可是,如今他又来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不成? 跟在小桃的身后进来,欧泽卿没有太多废话,简单明了的对她说出自己要回宣泽国的原因,以及何时启程。 那模样,要多诚恳就又多诚恳,并且,欧泽卿的表面上还表现出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叫做演员的职业 若是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有一个叫做“演员”的职业,恐怕月浅宁都要被他这声泪俱下的一番话给感动得涕泗横流了。 说实话,他那演技要是不去拍戏,简直就对不起他的演技。 “这事儿本宫知道了,”月浅宁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对他道:“关于你皇弟那边,本宫能帮的尽量帮,三皇子尽管放心好了。” 欧泽卿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等的月浅宁这句话。如今得到了她的保证,欧泽卿顿时感觉心中的石头又落了一颗。 “对了,三皇子欲回国这件事,三皇子最好还是去找皇上说一声。”月浅宁实在不喜欢与欧泽卿的相处,更何况,龙飒竔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和欧泽卿周旋,这种相处更令她受不了,于是,总想着该如何下逐客令。 月浅宁这话中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她不想再与欧泽卿继续交谈下去,故将他直接推到了龙飒竔的那里。 而欧泽卿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也能看出月浅宁似乎不愿与他多说,遂抬手抱拳,给月浅宁行了一礼算是告辞,便转身扬长而去。 从月浅宁处得知龙飒竔正在书房处理近日政务,欧泽卿便快步向书房走去,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开口,自己这一去,恐怕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接走欧陆。 这样想着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欧泽卿看了一眼侍卫,上前告知有事要与皇上商量,书房门口的侍卫见是三皇子前来,听说来意后便立刻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领着三皇子进去了。 龙飒竔不知正在忙些什么,似乎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处理得让他有些心烦,见到欧泽卿已经被领进来,便舒展了眉头,起身迎接他。 "怎么,这么急着再见朕一面,是出了什么事吗?"龙飒竔看出欧泽卿似有什么事要求自己,心里估摸着八成是跟宣泽国内乱有关,所以摆出轻松的态度,笑着问道。 "皇上英明,确是有事求着您跟皇后娘娘,我也是刚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欧泽卿见龙飒竔态度还平缓,便说出刚从月浅宁那里过来一事。 "哦?那你已经跟皇后说过了?"龙飒竔听说欧泽卿已经去过月浅宁那里,挑了挑眉,心中稍有不悦。月浅宁不喜此人,他还去打扰,月浅宁必是不想再与他多说才又把他打发到自己这里来。 "嗯。我托皇后娘娘照看我的皇弟,因为此次回国不想携着他一同回去。宣泽国此时内乱,这种场景我不愿让他看到。"欧泽卿说到欧陆,一脸心疼,看来是非常在乎这个弟弟。 "皇后是答应你了?"龙飒竔看他一脸心疼弟弟的模样,觉得像是真的,却又觉得有些奇怪,奇怪在哪里,一时也说不清。 "皇后娘娘心善,不仅费心费神帮我医治伤患,还答应帮我照顾皇弟。此恩真是无以为报啊!"欧泽卿提到月浅宁,声音都有些激动,感激的神情在脸上尽显。 "那她让你找朕作甚?不是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了?"龙飒竔知道月浅宁是动了恻隐之心了,虽然她不喜欢欧泽卿,但还是答应了欧泽卿的请求,这个女人就是心软。想到月浅宁此时估摸正在读着医书,不由地嘴角上扬,眼睛里都透着深情。 "这个,我也不知,皇后娘娘说,我回国这一事该与皇上说一声。",欧泽卿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龙飒竔刚才眼里的柔情,再抬眼看向龙飒竔时,龙飒竔已经恢复如常了。 龙飒竔听到这里,心里早已明白月浅宁的用意了。其实宣泽国内乱这件事,他和月浅宁都不想插手,所以方才在欧泽卿处见事不妙便匆匆离去。 如果不插手宣泽国内乱,自然就少些麻烦,但是自己毕竟与欧泽卿从小认识,关系也非同一般,他此次一去,必是凶多吉少,月浅宁让他来找自己,想必也希望自己能够帮上一帮。从道义上来讲,自己也不该让欧泽卿就这么去送死。月浅宁的用意,龙飒竔已经知晓得差不多了,看着此时仿佛被悲伤笼罩全身,忧郁得不能自持的欧泽卿,龙飒竔似乎也开始有些同情他。 "欧兄,你此次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既然你将欧陆托付朕与皇后,必是因为信任,才提出这一请求,我又怎可不帮?你放心,令弟的安危就交给朕!"龙飒竔拍着欧泽卿的肩膀,动情地说道。 "龙兄之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欧泽卿说着,感激万分,便屈膝欲要向龙飒竔下跪,身体还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欧兄这是何必!"龙飒竔眼疾手快,迅速阻止了欧泽卿下跪的动作,扶起欧泽卿并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也算是安慰了。 欧泽卿依势站了起来,心情好似还不能平复,满脸真诚感激地看着龙飒竔。 "欧兄,你此次一去,我甚不放心,在我宫中你就已经几次遇刺,这回国的路上,也不一定安稳。这样,我让我的心腹礼云,一路保护你,这样我也放心些!"。 龙飒竔向外唤了一声,"礼云。" 不一会儿,礼云就进入室内。 "想必你已知道礼云的本事,他的为人我也放心,所以欧兄你就不必与朕客气,让礼云一路护着你回国吧。"龙飒竔边说边观察欧泽卿的表情,想要知道他对让礼云护送这一事的态度。 欧泽卿似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又立马恢复如常,作惊讶状来掩饰刚才那一愣神的异常。 "这自然是好,龙兄有此心,真是让我不知该作何报答了。但龙兄派礼云护送我,我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欧泽卿脸上露出笑容,眼睛里还有一丝惊讶未散去。 "你与朕又何必客气。想来此次回国事务匆忙,你必定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去忙吧,莫要在这里跟我道谢而误了时辰。"龙飒竔看了看外面,想着事情已经做妥当了,便不再留他,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欧泽卿听罢,也无理由再逗留,自己的请求也已经得到保证,便向龙飒竔抱拳深鞠一躬才离去。 欧泽卿刚一走,龙飒竔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个欧泽卿,越来越不简单了。 "怎么样?把他安抚走了?"月浅宁不知何时出现在室内,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龙飒竔,似乎这个欧泽卿让他废了不少功夫。 龙飒竔对月浅宁的出现,有些意外,但过一会就意识到她是在关心自己,便一把拉她进怀,温柔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都不让为夫知道。”说着轻轻在月浅宁嘴上一啄,满足地笑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占了便宜 月浅宁本是对欧泽卿感到怀疑,才来这里看看情况,谁知事情还没问道,就被某人占了便宜,双颊微微发红。 龙飒竔看着怀里的人儿娇羞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脸慢慢凑上去,呼着她叹出的香气,越发想要调戏她了。 月浅宁见龙飒竔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恼怒,但是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欢愉。想起来此的目的,便推开龙飒竔,正色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发觉他的可疑之处?” 龙飒竔看着生气的某人,心里又好笑又无奈:“这个家伙有些防备,做事做的滴水不漏,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娘子,你可有别的发现,赶紧告诉为夫。” “就是因为太正常,我才觉得反常。他的表演,太正常了。没有一点意料之外的神情动作,我懒得和他周旋,才让你来探探,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月浅宁有些气恼,气的是龙飒竔也没有发现欧泽卿的可疑之处,恼的是刚才对于龙飒竔的调戏,她心里觉得格外受用。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了?竟然喜欢上他龙飒竔的调戏! 龙飒竔觉得今日的月浅宁似乎有些过于急躁了,一个欧泽卿会让她这么在乎?这可让他有些不舒服啊!醋味慢慢在空气中散开,可是肇事者却还没闻到这气味。 见龙飒竔不说话,不作答,月浅宁有些疑虑,进而转身回头看向龙飒竔。只见这一国之君正用幽怨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很是不满的样子,而她也终于发现了空气中的醋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好似特别在乎欧泽卿而指责龙飒竔,突然,月浅宁忍不住笑了。这个男人,醋劲儿还这么大? 龙飒竔心里都已经快要把醋坛子摔烂了,月浅宁还没有要安抚他的意思,这个女人简直胆大包天,纵着自己宠她,就能不在乎他的尊严? 月浅宁意识到龙飒竔的怒气似乎更重了,心里想笑却只能强忍着,走到龙飒竔跟前,轻轻吻了一下怒火中烧的男人,这男人一下就平静下来了,揽过她的香肩,拥在怀中,慢慢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派礼云去调查了。欧泽卿确实有些奇怪,在他身上为夫也实在没有调查出什么异样,只能派礼云前去探查一番,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了,我的好娘子。” 虽然派了礼云暗中调查欧泽卿,但是龙飒竔和月浅宁还是放心不下,总是觉得欧泽卿这次回国有些蹊跷,奈何没有办法调查清楚,更没有办法做好万全之策。 很快欧泽卿就启程回宣泽国了,礼云也混入随行的侍从中,低调的从宫中出去,渐渐远去。 欧泽卿这件事看似已经平息了,随着他回宣泽国已经有些日子,宫里也渐渐不再提起这个风流倜傥的三皇子,而欧陆因为善良纯真,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找他的麻烦,在皇帝皇后的保护下,也过得舒坦逍遥。似乎一切都很平和,宁静。 但是龙飒竔和月浅宁却没有完全放下悬在心上的这块石头,尤其是在欧泽卿离开宫庭之后的日子,他和她就愈来愈紧张。 只要欧泽卿没有顺利回宫,他和月浅宁就不能真正放心,所以他们虽然没有互相明说心里的担忧,但各自心里都极清楚对方的忧虑。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 这日,龙飒竔照常处理完政事回到月浅宁的寝宫准备用晚膳,见时辰还早,龙飒竔就想带着月浅宁在晚膳之前散散心。他知道这些日子,月浅宁为了这事也是思虑难安,心情也有些低落,身体自然没有调养好,为了让她舒舒心,缓缓身子,就前些天就让人在后花园准备了惊喜。 一路上,龙飒竔不断逗她开心,想要让她放下疑虑。 月浅宁自然是知道龙飒竔的想法,她也明白龙飒竔心里也十分急躁,就连礼云也一直没有消息,这也让他更加心烦,只是怕影响了自己才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良苦用心,她岂能不知。 可是,礼云没有消息传回,确实是让人心生疑虑。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这句话用在欧泽卿身上总是觉得不恰当,到底事情怎么样了呢。 二人一路携手走向后花园,却又各有心事,各自为对方担心着,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啊! 终于走到后花园了,奇怪的是,今日后花园没有一人,平日里总有宫女会趁他们用膳时在此戏耍、嬉闹,今日怎么一个也没见着? 正在月浅宁疑惑之时,龙飒竔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呼出的气轻轻吹过她的耳畔,他说:“娘子,闭上眼睛,跟着为夫走,不要睁眼,记着,千万不可睁开眼睛。” 月浅宁不知道龙飒竔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丝顾虑也没有就已经情不自禁地跟着龙飒竔。 他走一步,她就走一步,她走慢了,他就停下来等她。 耐心地扶她过石阶,走小路。月浅宁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信任龙飒竔,甚至还有些依赖他。 从前她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从前她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今日却愿意相信龙飒竔,闭上眼睛,任由他领着自己,去哪里都可以。因为,她从心里已经相信,龙飒竔不会伤害她。 “好了,娘子,可以睁眼了。”龙飒竔温柔地对她说道。 月浅宁默默无声地跟着自己走了一路,没有抱怨时间太长,也没有抱怨路太难走,只是安静地跟着自己,这已经足够让他幸福,他要让她比自己更幸福! 月浅宁缓缓睁开双眼,因为长时间闭着眼睛,所以眨了眨眼来缓解视力。没想到此时天已经黑了,傍晚的后花园,她很少仔细看,不知道龙飒竔到底想要让自己看什么,好奇心驱使月浅宁在黑夜中寻找不一样的地方。 龙飒竔带着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娘子,心里无限爱意。 “娘子,看到什么了吗?”龙飒竔坏坏地笑着说道。 “没……”,没字还未说完,月浅宁就被自己下一秒看到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前方有星星点点的绿光,而且还在向他们靠近,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了! 竟然是一群萤火虫! 不一会儿,他们就被这群绿色星光包围了。纵使月浅宁在现代见过许多高科技,看过无数特效,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哪一个女生不喜欢这样浪漫而美丽的夜晚,她月浅宁也是女生啊!她转身看向龙飒竔,而龙飒竔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月浅宁,他觉得月浅宁格外的美,由内而外,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散发着迷人的美,勾去了他的七魂六魄。 二人相顾无言,爱的火花却在两人的目光中摩擦生热,融合在点点绿光中…… 是夜,龙飒竔看着怀里已经睡熟的女子,情不自禁又在她的嘴上亲上一口。这个女人,陪他出生入死,为了自己差点不能生育,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 想到孩子,龙飒竔抱她抱得更紧了。他何尝不知月浅宁身体和心灵上的苦痛,这个女人,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疼爱。 月浅宁早上醒来后觉得神清气爽,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坦的觉了。身边的人已经起了大早去处理政务,这次自己竟然没被惊醒,看来睡得是真好。 “小桃,给本宫梳妆吧。”月浅宁抚了抚肩上的青丝,懒懒地叫道。 …… 龙飒竔上完早朝后正准备去往皇后寝宫,在半路上就被亲信给拦住了,那亲信急的啰啰嗦嗦,说话也说不完整,龙飒竔身边的侍从都替那人捏一把汗,皇上那暴脾气,怎么能容忍臣子慌慌张张还不把事情说清楚? “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慌里慌张得扰得人心烦意乱。”显然,龙飒竔已经有些怒火,如果这位亲信再口齿不清,想必性命也将难保。 那人听皇上这么一说,立即明白皇上的意思,遂调整呼吸,放缓情绪,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宣泽国三皇子欧泽卿在即将踏入宣泽国境内的前一晚,遇刺身亡了! 龙飒竔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但是,礼云呢?如果他发觉异样,没有保护好三皇子,又怎么会一句话也不捎带回来? “朕问你,这消息你是从何得知的?那礼云去向又如何?”龙飒竔皱起眉头,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只有礼云能解开这其中的原因了。 “是三皇子遇刺之地的地方官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属下得知消息后便立刻备马进宫面见皇上告知于您。”亲信看到皇上脸色已变,心里明白事情的重要程度,紧张又不敢表现出来,急的满额头的汗。 “至于那礼云大人,属下查询不到任何关于这位大人任何踪迹。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在三皇子欧泽卿遇刺的时候,有一位使臣大人看到了刺客的真面目。”不知为何,说到这里后,亲信颤抖的幅度更大了,情绪波动到难以克制,所以停下来,不敢再说一句话。 “什么?礼云不知所踪?这是怎么回事!”龙飒竔气的无以复加,听闻已经知道刺客的长相,又着急问道,“说见到刺客了?那刺客是谁?有没有就地正法?” “这……这……”亲信又开始结巴起来,拳头紧紧攥着,心里忐忑无比。 “不要吞吞吐吐!赶紧说那刺客到底抓住了没有?”龙飒竔急了眼,恨不得踹死这个结结巴巴,说不好话的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三皇子之死 “回禀皇上,那使臣大人说,刺客是我北坤国的禁军,并且使臣大人连夜回到宣泽国,并昭告天下,说是我北坤国皇上派人刺杀了宣泽国三皇子,并且这件事已经举国皆知,引起了极大的反应,甚至还有人进言,要求带兵攻打我北坤国,为三皇子讨个公道。” 那亲信做足了勇气,一口气把这些话全说了出来。 此时,龙飒竔也被这事震惊到了。他心里明白,决计不是自己派人杀了三皇子,如果他要杀欧泽卿,早就动手了,又怎么会挑欧泽卿回国之时再杀他呢?这绝对是个圈套,至于这下圈套的人到底是谁,恐怕只有礼云最清楚明白。 但是,礼云却不知去向,这就让他更加怀疑欧泽卿的死了。 没过多久,宣泽国就传来皇帝病重驾崩的消息,而新继位的皇上正是三皇子的兄长二皇子欧泽铭。 欧泽铭上任后对于三皇子死在北坤国的事情耿耿于怀,并下令操练军马,择日举兵攻打北坤国,消息传遍全国,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一时间各种意见分锺而至。 要攻打北坤国的消息自然已经传到龙飒竔和月浅宁的耳朵里,两人听到消息后,相顾一笑,各自想法,了然于心。 这宣泽国的新皇上,实在是让人生疑,刚刚继位,就决定兴兵北坤国,再说,据三皇子欧泽卿自己所言,自己是最不重要的皇子,可此刻这兴兵之说,又作何解释呢?再说,欧泽卿的死疑点重重,礼云到现在也不知所踪,不得不让人怀疑。 “这欧泽卿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月浅宁不无嘲讽地说道,脸色尽是鄙夷的神情。当初就觉得这个男人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如今果然别有用心。 这么看来,当初他们所怀疑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欧泽卿这个人不简单,但是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礼云又不知所踪,事情的真相如何还不好说。 月浅宁也只是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放心吧,这些事情为夫都会处理好的,娘子就不要操心了,你最近都没有怎么休息好,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才是。”龙飒竔看着月浅宁心疼地说。 虽然泽宣国的新皇要兴兵北坤国,但是龙飒竔一点也不担心,要是北坤国这么容易,就能被打下来,他这个皇位也不会坐的这么稳了。 北坤国的国力比起宣泽国是要略胜一筹的,更何况如今的宣泽国经过了长年的内乱,国力早已不如当初那么强盛,想要攻打北昆国,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攻下他们北坤国这块肥肉。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了,你也不用太担了,我没事的。”对于龙飒竔的关心,月浅宁表示很受用。 但不管月浅宁怎么保证,龙飒竔坚持要让月浅宁回去休息,月浅宁拗不过龙飒竔,只好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龙飒竔的陪同下,回寝宫休息去了。 听着月浅宁平静的呼吸声,龙飒竔知道她已经睡下后,动作轻柔地起身,并一边看着月浅宁的反应。毕竟月浅宁近段时间太过敏感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惊醒过来,而她刚刚睡下,龙飒竔不希望再把她吵醒。 也许是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龙飒竔轻柔的动作并没有让月浅宁惊醒过来,看着月浅宁依旧浅浅的呼吸声,龙飒竔微微松了口气。 龙飒竔离开了寝宫,回去御书房,此时暗语羽已经等在御书房了。 见龙飒竔过来,当下跪地请罪:“主子,属下无用,没有查到礼将军的行踪和三皇子遇害的事情真相。” 龙飒竔面色有些阴沉,没有开口,暗羽的调查结果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的,这一次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见是事先布置缜密,他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欧泽卿遇刺身亡的事情总让他觉得有些蹊跷,特别是礼云不知所踪却又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让他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所以他派暗羽去调查一番,真没想到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 虽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龙飒竔还是有些愤怒,这种被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再去查,朕就不信了,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龙飒竔冷声说道。 “是。”暗羽应到,随即身影在原地消失。 龙飒竔想着若是再不回去,估计月浅宁就该醒过来了,于是不再耽搁,又匆匆回了寝宫。 回到寝宫内,昨天月浅宁披着中衣,半躺着在床上怔怔出神。 “怎么没睡?”龙飒竔走过去坐到床上,将月浅宁抱进怀里,感觉到月浅宁微微有些凉意的身子,不禁蹙眉不悦道:“怎么也不多穿点,身子着凉了怎么办?” “你不在,睡不着。”月浅宁依偎进龙飒竔的怀里,轻轻蹭着,难得的撒娇道。 感觉到龙飒竔对她的关心,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龙飒竔也因着月浅宁这难得的娇弱模样,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柔声说道:“是为夫不好,这么晚了还跑出去,让娘子担心了,为夫现在回来了,时辰也不早了,娘子,我们早点歇息吧。” “好。”月浅宁没有问龙飒竔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龙飒竔都不会瞒着她的,她对他百分百的信任,既然龙飒竔不说,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于是月浅宁乖乖的躺下,窝在龙飒竔的怀里渐渐入睡。 第二日,月浅宁醒来后,龙飒竔已经去上朝了,在小桃的伺候下梳洗玩,就等着龙飒竔下朝回来一起用早膳。 之后,龙飒竔去了御书房,月浅宁不想窝在房内,带着小桃小妖去了御花园。 月浅宁在花园里看着开着娇艳的花朵,感觉心情也好了许多,只有些阴郁的情绪也消散了些。 前段时间一直在因为子嗣的问题而烦恼,虽然龙飒竔让她不用担心,他会处理好的,但是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压力有多大呢,只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帮他分担压力。 后来,又发生了欧泽卿回国途中遇刺身亡的事情,然后又是一系列的麻烦事不断,让她心情多少有些影响。 月浅宁知道这段时间,龙飒竔一直在担心她的身体,所以,她不能被打败,不能再让龙飒竔整日再为她的事情所担心了。 “娘娘,外面风大,披件披风吧,不然皇上该担心了。”小桃拿着一件披风走到月浅宁面前,略带担忧的说。 第三百九十八章 欧陆行刺 “好。”月浅宁浅笑说,对于小桃的草木皆兵,她其实是有些好笑的,让她知道小桃心来关心她的身体,且她也不想再让龙飒竔因为这些小事烦恼。 所以,月浅宁乖乖的披上小桃拿过来的披风。 就在此时,一把利剑闪着寒光,飞速向月浅宁刺了过来,小桃惊叫一声,立马推开了月浅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剑。 欧陆见这一剑没有刺中月浅宁,而是被小桃挡下,不禁皱眉,然后望着月浅宁的眼中,戾气不减,当下将剑从小桃的身体里抽出,再次向月浅宁刺了过来。 而此时被这一状况吓呆的众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大叫有刺客,周围的守卫纷纷挡在月浅宁面前,与欧陆动起手来,一时间,欧陆被缠的脱不开身。 欧陆在将剑抽出时,小桃身上飞溅的鲜血,沾到了月浅宁的披风上,月浅宁惊叫:“小桃。” 月浅宁赶紧扶住小桃倒下的身体,泣不成声:“小桃,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娘娘没事就好。”小桃一边吐着血沫,一边看着月浅宁微笑说。 月浅宁不再说什么,而是开始查看小桃的伤势,经过了一开始的慌乱,月浅宁也冷静了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先为小桃止血。 小夭见此,虽然也是被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坚守在月浅宁身边。 而另一边,欧陆在错过了一开始偷袭的机会后,就被侍卫们缠住了,接下来,更多的巡逻侍卫赶了过来,加入了进去,欧陆渐渐吃力。 龙飒竔在听闻消息后,也立马赶了过来,脸上带着震怒和后怕,此时欧陆已经被抓,被压着在原地等着龙飒竔的发落。 龙飒竔过来后,没有看到欧陆一眼,而是一把拉过月浅宁,上下仔细的看着,虽然小太监已经说过,月浅宁并没有受伤,小桃为月浅宁挡了一剑,但是他还担心月浅宁会受到伤害,因此他看不到任何人,只一心看着月浅宁有没有受伤。 “娘子,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龙飒竔在看到月浅宁披风上的血迹后,整个人都慌乱了,抓着月浅宁不断的查看询问。 “我没事,受伤的是小桃,是她为我挡了一剑,这些血迹也不是我,是小桃的。”看到龙飒竔这么慌乱,月浅宁也知道是披风上的血迹吓到了他,连忙解释说。 说完还看了一眼被小夭抱在怀里,昏迷不醒的小桃。 龙飒竔也看到了小桃身上的伤口和血迹,一想到若不是小桃为月浅宁挡了这一箭,那么此时躺在哪里不省人事的就会是月浅宁。 他的心中就不禁怒火中烧,恶狠狠的看向欧陆,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月浅宁从来都是他的逆鳞,凡是伤害月浅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此时,他不管欧陆是何身份,也不管曾经答应过欧泽卿什么,他只知道,凡是伤害的月浅宁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欧陆在他眼中,已经与死人无异。 这时,太医也急忙忙的赶来了,见到月浅宁无事,受伤的是侍女小桃,不禁松了口气,毕竟,皇上对皇后娘娘有多在乎,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皇上会如何,但可以保证,宫中必然血流成河。 还好,还好,皇后娘娘无事,最终受伤的只是一个侍女小桃,但太医也不敢耽搁,小桃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宠的宫女,若她出了什么事,只怕他也讨不得好去。 太医连忙上前为小桃把脉,把脉搏后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小桃伤的有些严重,但幸好皇后娘娘及时为小桃姑娘止了血,才至伤势没有恶化,小桃姑娘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也要好好休养才可。” 月浅宁不耐烦地听着太医的话,以她的医术,太医知道了这些她自然也知道,又何须太医再重复一遍。 太医貌似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月浅宁不愉的脸色,不禁有些讪讪。 月浅宁如今没有心思和太医多说,让人将小桃带回去,并吩咐太医好好照顾小桃之后,就看向了欧陆。 说实话,对于欧陆会来刺杀她,月浅宁是有些不理解的,她自问与欧陆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与欧泽卿之间也只是一些小事,甚至她还为欧泽卿解了毒,于情于理,欧陆都该感激她而不是刺杀她。 于是,月浅宁阻止了龙飒竔要将欧陆斩杀的命令,看着欧陆,眼底深处也有些愤恨,想到小桃,月浅宁又怎么可能对欧陆不愤怒。 但是她需要知道原因,以前欧陆是欧泽卿的人,并且,欧泽卿临走前,他们也答应过欧泽卿会照顾欧陆,虽然欧泽卿现在已经遇刺身亡,但在这种敏感时刻,她不希望因为一个欧陆,而加剧了两国之间的矛盾。 “欧陆,我自问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要刺杀于我?”月浅宁面容平静的问道,但龙飒竔还是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的愤怒,不禁将她轻轻地拥进怀里,有些心疼。 但却没有阻止她对欧陆的质问,不管月浅宁想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虽然,他此时很想杀了欧陆。 “没有仇怨?”欧陆嘲讽的看着月浅宁和龙飒竔,“你们派人杀了三皇子,竟还好意思说没有仇怨?你们派人杀了三皇子,我欧陆没有本事为三皇子报仇,如今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是绝不会屈服于你的。” 欧陆一脸视死如归,月浅宁却轻轻蹙眉,他们派人杀了欧泽卿?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和夫君并没有派人去刺杀欧泽卿,且不说欧泽卿与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我们没有理由派人去刺杀他。就单说从北坤国的立场上,我们也是绝不可能会派人去刺杀他的。” “欧泽卿是宣泽国的三皇子,杀了他对我们有何好处?且还是在北坤国的地界内。欧泽卿在北坤国的地界内出了事,不管如何,北坤国都是无法置身事外的,欧泽卿一出事,北坤国和宣泽国之间的关系必然会更加恶化,为了宣泽国的颜面,两国很可能会开战,难道你以为,我们很想开战不成?” 月浅宁冷笑着将利益关系一一道来。 从很久之前,她就感觉到了欧泽卿对欧陆的不同寻常,欧泽卿对欧陆过于亲密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只是主仆那么简单,而今情况未明,所以月浅宁刚刚才会阻止龙飒竔杀掉欧陆,反而将历害关系都说了出来,否则,就冲着欧陆伤了小桃这一点,月浅宁就不会轻易放过欧陆。 欧陆狠狠皱眉,虽然月浅宁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相信他得来的消息不会有误,所以,他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既然已经本来刺杀皇后你,就没想过还能活着,皇后将就不必再花言巧语了,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不能为三皇子报仇,欧陆活着也没有意义。”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面之词 龙飒竔此时也冷静了下来,虽然还是心中愤怒,但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了,不悦的看着欧陆:“你为何认定欧泽卿就是我派人杀害的?” 欧陆扬起头,“我国使臣明明已经看到了刺客是北坤国的禁军,难不成皇上还想狡辩吗?” 龙飒竔冷笑:“不过是一面之词,就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刺杀朕的皇后,果真是没有脑子。” “你……”欧陆愤怒。 “难道不是吗,你觉得朕说错了吗?看到刺客是禁军的人只有那一个使臣,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则,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既然是朕派去的人,又怎么会留下证据让人知道,况且,一整队人都死光了,为何会独留下使臣一人未死,而且还是看过刺客真面目的人?” 龙飒竔的话让欧陆沉默了,他并不是愚蠢之人,只是初听到欧泽卿遇刺身亡的事,大受打击,一时不能接受,又听到杀害欧泽卿的刺客是北坤国的禁军,就以为是龙飒竔派人杀害了欧泽卿,来不及思考其中细节,就一味的想着要为欧泽卿报仇。 如今经过龙飒竔这一番点醒,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不妥之处,明白了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但依旧没有低头,毕竟,龙飒竔也不是没有嫌疑的,只是如今没有证据罢了。 “既然你认为是朕派人刺杀的欧泽卿,那你为何不是来刺杀朕,而是来刺杀朕的皇后?”龙飒竔问道,语气中带着旁人察觉不到的危险,然而月浅宁与龙飒竔在一起那么久了,他的语气变化,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月浅宁悄悄握住了龙飒竔的手,她知道他还在为她的遇刺后怕。 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滑腻,龙飒竔立即反握住了月浅宁的小手,紧紧的,却又不会伤到月浅宁。 欧陆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因为我知道,凭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成功刺杀皇上为三皇子报仇的,而,”欧陆看了月浅宁一眼,继续说道:“而皇后娘娘是皇上最在乎的人,如果皇后娘娘出事了,想必皇上必然会痛不欲生,所以……” “所以你就来刺杀朕的皇后了!”龙飒竔冷着一张脸,语气冰冷的说道。 那一瞬间龙飒竔身上散发的杀意让所以人震惊,月浅宁紧紧抱住龙飒竔,让他不要那么激动。 “……是。”还有一个原因,欧陆没有说,他看得出来,三皇子是喜欢月浅宁的,可月浅宁的身份注定她不会属于三皇子,欧陆不想让三皇子死不瞑目,于是希望一来杀了月浅宁让龙飒竔痛苦,二来,也能让月浅宁去陪陪欧泽卿。 也幸好欧陆没有将这个原因说出来,否则,哪怕有月浅宁的阻止,龙飒竔也是非将欧陆碎尸万段不可。 “夫君,别冲动。”月浅宁抱着龙飒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感觉到龙飒竔的气息渐渐平稳后,月浅宁才转过头来看着欧陆,抿了抿唇说:“欧陆,我想你也该清楚,欧泽卿不是我夫君派人去刺杀的,我们没有理由也不会这么做,而今的情况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你如果真的想为欧泽卿报仇,我们可以合作,毕竟,我和夫君也希望能够查清事实真相。” 欧陆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毕竟他也清楚,如今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做到什么,也只有先和龙飒竔他们合作了。 欧陆虽然答应了合作,但龙飒竔并没有放了欧陆,谁知道他不会突然改变主意,又来刺杀月浅宁?凡是和月浅宁有关的事情,龙飒竔都会格外在意,不会允许有一丝一毫了不确定因素出现在月浅宁身边。 但龙飒竔也没有将欧陆关进大牢,他本意是想将欧陆关押起来的,但月浅宁将欧陆软禁起来就好,龙飒竔这个妻奴自然是月浅宁说什么就是什么,当下压抑住怒气,命人将欧陆带下去,严密看守起来。 而欧陆答应合作后,月浅宁问了好一些关于欧泽卿在宣泽国时的事情,凡是不涉及机密的,欧陆都说了出来,让龙飒竔和月浅宁对于欧泽卿的情况更加了解,也对事情更加疑惑了。 据欧陆所说,欧泽卿在宣泽国,其实是个很知道感恩的人,他会常常去看望小时候很照顾他的太妃和老太监,但是他在宣泽国的日子并不好过,经常会受到其他皇子对他的各种打压行为,并且欧泽卿在宣泽国还有一个皇子妃,是皇后的侄女,也是先皇后特地派来监视三皇子的。 至于宣泽国新登基的新皇,那个二皇子平常也不是特别关心三皇子,他们平时的关系并没有多好。 那么,在内乱刚刚结束的时候,二皇子却要为了一个关系并不是特别好的三皇子与北坤国开战,而且还不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那么事情就变得有趣。 还有一点,欧陆说他想不明白的是,以前他以为皇帝去后,登基的会是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太子,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皇帝的遗诏竟然是让二皇子登位。 这件事情上透着诡异,但欧陆并没有多想,只是略微提了一下,可听到这件事的龙飒竔和月浅宁却不像欧陆那般想,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决定不简单。 “夫君,你认为欧陆说的可信吗?”月浅宁拿不住欧陆话中有几分真,虽然她不觉得欧陆那份心计,但是现今的情况,她没有办法轻易相信别人,只能多留个心眼。 “他说的应该不会有假。”龙飒竔派人调查过欧泽卿,自然也会调查欧泽卿在宣泽国内的事,欧陆说的基本符合调查结果,因此他倒不怀疑欧陆的话,而是对另一件事情感到疑惑。 欧陆所说的很照顾欧泽卿的那个老太妃,据暗卫调的结果,二皇子是由那个老太妃抚养长大的,而且那个老太监也与二皇子的关系匪浅,偏偏欧泽卿与老太妃和老太监之间也有关系。 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龙飒竔将此事和月浅宁说后,月浅宁也觉得事有蹊跷,虽然明面上二皇子和欧泽卿并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但月浅宁的直觉告诉她,欧泽卿遇刺的这件事,二皇子一定是知道什么的。 第四百章 大军压境 “夫君今日脸色不太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月浅宁正半靠半躺在软榻上看着书吃着葡萄,而一旁的小夭正摇着蒲扇给她扇风。当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月浅宁连忙坐正了身子,双眼紧紧随着推门进来,正往她这个方向走来的龙飒竔。 与往日略有不同的是,龙飒竔今日到她这里来,并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一张脸紧紧的皱在一起,脸上的五官都快要被挤成一团。 原本月浅宁还想打趣几声。可是见龙飒竔紧锁的眉头,便知定是朝堂之上遇到些棘手的事情。于是,就算龙飒竔的表情真的很搞笑,月浅宁也笑不出来了。 而方才进了房间的龙飒竔似乎没有听到月浅宁说话。他只是机械式的朝着月浅宁的软榻走来,目光似乎是放在月浅宁的身上。 见龙飒竔没有理会自己,月浅宁倒也不恼。 她站起身,应着龙飒竔而去,随手将自己手中的葡萄塞到他的嘴里。 感觉到口中一阵酸甜,龙飒竔这才收回思绪,略俯下头,将月浅宁的身形印入深邃的眼眸中,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娘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魂不守舍的?莫非,夫君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月浅宁不想看到龙飒竔一副板着脸的模样,于是,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伸手去蹂躏龙飒竔的脸,似乎想要将他坚毅的面容揉得柔和一些。 龙飒竔扯下正在自己脸上揉着的两只小手,一把将那手的主人拥进怀里,丝毫没有理会月浅宁的玩笑话,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早朝,守在北坤国与宣泽国边界的于江军命人来报,宣泽国新上任的皇上已经整顿好六万精兵的军队,正声势浩荡的朝我国边境行来。” “新皇?”一时之间,月浅宁还没有缓过神来,随后才反应过来,宣泽国的二皇子已经登基为皇,“就是那个欧泽铭?” 没有等龙飒竔回话,月浅宁便又接着道:“想不到他的动作倒还挺快。两天前才得知了三皇子的死讯,这就已经整顿好了军队。” “我怎么觉得,宣泽国这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军队,只等着三皇子出事,好将此事的过错都扣到我们北坤国的头上来?”月浅宁没有多想,只是顺着这件事,脑海中正这样想,恰巧再说了出来而已。 可是,经月浅宁这样一说,龙飒竔才恍然大悟。他终于想到了为什么在朝堂之上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原来,正如月浅宁所说的这样。 欧泽铭一个新登上皇位的新皇,且先皇在世之时,还是及其不受宠的皇子之一。他怎么可能一登基之后,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调动如此多的兵马。 更何况,他还是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就集结了六万精兵。这在外人看来,着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今,经月浅宁这样一点醒,龙飒竔便更觉得欧泽铭能够登上这个皇位着实是非常诡异的一件的事情。 “娘子说得不错,这其中着实透着诸多蹊跷。”过了许久,龙飒竔才轻叹一声。 月浅宁从龙飒竔的怀里抬起头来,对上后者的视线,先是茫然,而后细细回味了一番自己所说的话,这才恍然道:“夫君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这场战争,不论是对刚换了新皇的宣泽国百姓还是我们北坤国的百姓来说,都不是好事儿。故,这场战,为夫是不会打的。”只要一想到两国百姓会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失去亲人,龙飒竔的眉便紧紧蹙着。 可是打战这种事情,并不是龙飒竔不愿意打,对方国家就不会攻打他们的。 月浅宁知道龙飒竔心中所想,若是这个世界可以没有战争,她月浅宁倒也是乐于见到。只不过,眼下这情况并不允许他们做这种白日梦。 于是,月浅宁玩笑道:“夫君不准备打这场战,难不成,夫君这是准备还没有开战就缴械投降?” 闻言,龙飒竔轻笑出声,抬手刮了刮月浅宁的鼻子,宠溺道:“原来在娘子的心中,为夫就是如此之人?” “那夫君又不迎战。”月浅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龙飒竔笑而不语,因为他从月浅宁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心中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他也的确是时候约欧泽铭出来,商谈一下条件了。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欧泽铭此次虽然打着替三皇子欧泽卿报仇的旗号来攻打北坤国,但是在这个目的之下,一定还有另外一个隐蔽些的理由。 “要请宣泽国新皇进宫吗?”见龙飒竔迟迟不语,月浅宁便又出声问道。 直到听到了月浅宁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 望着怀里的小女人,他原本想说,不准备请欧泽铭进宫,自己到边境与他商讨此事便可。可是随后一想,若是自己走了之后,徒留月浅宁一人在宫中似乎并不太好。 不说别人,单是宁太妃,就不像是不会来找月浅宁麻烦的人。虽说这几日不知为何,宁太妃似乎比往常安静了许多。 这几日,还真的没有再看到她将什么女子带进宫中。 不过,若要说她没有做什么过分事情的话,又有些不妥。单说她前些日子偷偷带进宫里的欧梦池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似乎生怕龙飒竔与月浅宁会遗忘了她的存在一般,每隔个一段时间,她必定会到他们俩的面前来闹上一出,丝毫看不出来龙飒竔与月浅宁及其不想见到她的样子,依旧每隔几日便会来报个到。 然后被龙飒竔一各种方法带下去。 可是,被龙飒竔拒绝的那一会儿,她会一阵哭闹。可是哭闹过后,却又似乎什么都忘记了一般,依旧厚着脸皮出现在龙飒竔与月浅宁的面前。那个样子,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故想到这里,龙飒竔便打消了先前的念头,于是点了点头:“请宣泽国新皇到我们北坤国做做客也是好的。” 这也正是月浅宁所想的。但是她却不知道龙飒竔最终做了这个打算完全是因为自己不想离开她。 她只想着,若是欧泽铭进了北坤国龙飒竔的地盘,就不用怕他会在暗中使出什么幺蛾子了。毕竟,这里可是北坤国,不容得他一个异国君主在此处随意做些什么。 “只不过,这接风洗尘的宴会,还需娘子劳心了。”龙飒竔再次出声,将月浅宁的思绪拉了回来。 月浅宁笑着轻锤龙飒竔胸膛,娇嗔道:“都老夫老妻的了,还如此见外。” “为夫这不是见外,”龙飒竔板正月浅宁的脸,认真道:“若是可以,为夫是真不想让娘子如此劳累。” 第四百零一章 安排宴会 身为一国之母,除了要管理好后宫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当别国有使臣或是被从来当质子的皇子公主,都由皇后安排。自然,接待那些异国使臣或是君王的宴会,也有皇后一手操办。 虽龙飒竔及其心疼月浅宁,不想让她过度劳累,但是安排宴会这件事,还真的不能交给别人去做,否则,月浅宁就又该遭人诟病了。 她自然知道龙飒竔的心思,只是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他并肩而立,就不能一味的躲在他身后坐享其成。 “皇上,娘娘,用午膳的时辰到了,可要此时用午膳?”两人正深情对望着,小夭的声音便随着三声扣门声之后,从屋外传进了屋内。 话说,女子就是比男子更加细心一些。若这个时候在况世良在门外的话,保不准又是莽撞的推开门直接冲了进来,然后便得了龙飒竔几个白眼。 况世良那里会像小夭这样,耐心在屋外等着,待听到屋内没有什么声音了,再出声问话。 方才自龙飒竔进来之后,小夭不知何时便已经偷偷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而这会儿,要不是已经到了午膳时间,小夭也不会贸然打扰两人。 作为一名医者,月浅宁的三餐时间向来准时,极少会不吃那一餐或是推迟了用餐时间。除非,有些时候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忙,忙得忘记了时间。否则,就算旁人不提醒,她的肚子到了一定的时间,便会给她一些信号。 “将午膳端进来吧!”月浅宁朝着门外的小夭说道。 龙飒竔本来还想着,要回御书房去给欧泽铭写一份信,让他到宫中来商谈一番。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便看到月浅宁望着自己满是警告的眼神。似乎自己不用这顿午膳,她就不让自己离开半步一般。 其实,原本龙飒竔还真的就不打算用午膳了。他向来就是这样,只要工作一忙了起来,便会时常忘记了用餐,久而久之,肠胃便不那么好了。 若不是身边又月浅宁这样的神医在,且时常为他调理身子,恐怕如今的自己,也早已是疾病缠身了。 是以,龙飒竔便跟着月浅宁到桌前乖乖做下。反正给欧泽铭发消息也不急于一时。 小夭的动作很快,月浅宁的话音才刚落下,她便已经端着饭菜进了屋子,似乎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 待随着她一起前来,端着饭菜的小宫女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了之后,小夭便又带着一众小宫女退出了房间,并且还细心的为龙飒竔与月浅宁关好门,再次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从月浅宁处用过午膳之后,龙飒竔便回了御书房。 才刚坐下,龙飒竔便听到窗户的方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身黑衣的暗羽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龙飒竔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暗羽之后,复又低下头去写着信件。 他一边写着,一边问道:“查得如何了?” “三皇子出事那个地放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据说有人见过礼大人。”暗羽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龙飒竔,见他没有出声,于是又接着说道:“但是没有人见过三皇子。” “而且,当时三皇子遭人暗杀的时候,正值午夜,且又是在人烟稀少的山里,故还没有找到目睹这一切的人。”暗羽说完,便静静的立在一旁,抬眼望着龙飒竔。 “就这些?”没有听见暗羽再说话,龙飒竔这才暂时停下笔,往暗羽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写着信件上的内容。 暗羽点了点头:“是。” “属下无能,请主子惩罚。”暗羽以为龙飒竔这样的表情,是对他所查探的消息感到不满,嫌弃消息太少了,于是暗羽连忙开口请罚道。 可是,龙飒竔却没有理会他,任由他躬着身子,头都快垂到了地上。龙飒竔依旧不受影响,刷刷刷的几笔将新建写完,甩了甩信纸,待字迹干得差不多了之后,便装进信封。 待一切完成了之后,龙飒竔直起身正欲唤来守在御书房外的况世良,视线却不经意间撞到了暗羽的身上,他这是时候才想起来,原来房中还有一人:“你怎么还在这儿?” 往常,暗羽汇报完消息之后,都会消无声息的离开,可是今日,暗羽以为龙飒竔这是准备责罚自己,故迟迟没有离去,而龙飒竔似乎也忘了。 听到龙飒竔竟然为他怎么还在这儿,暗羽先是愣了愣,随后站直身子又说了一句:“属下无能,没有查到更多关于礼大人与三皇子的消息,请主子惩罚。”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惩罚暗羽的话了?龙飒竔也是一脸的疑惑。但是面上那抹疑惑的神色一闪而逝,他恢复了往日那张万年冰山脸:“此事不怪你。再去查,务必再多查到些消息。” “是。”暗羽应了一声,朝着龙飒竔行了个礼,随后便又从来时的方向一闪身形,便又消失在了御书房中。 整个御书房又只剩下龙飒竔一个人,暗羽就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来过一样。 “况世良。”待暗羽离开了一会儿之后,龙飒竔才朝着御书房的门外喊了一声。 随后,况世良的声音便应了一声,话音落下,御书房的的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皇上有何吩咐。” “派人将这信件送到边境,让于将军交到宣泽国新皇的手中。”龙飒竔一边说着,一边捡起桌上的信封,递到况世良的手中。 况世良觉得有些疑惑,今日朝堂之上才听说宣泽国新皇已经带兵逼近了北坤国的境内,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来两国交战的消息。可是,他们皇上这个时候还给宣泽国新皇写信,又是为何? 心中虽然疑惑,可是况世良依旧什么都没有问。从龙飒竔的手中接过信件之后,应了一声“是”,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可是他才刚走了两步,便又被龙飒竔给叫住:“交代送信的人,速度务必要快。” 从这里到边境,就算是快马加鞭,没日没夜的赶路,也要近十日才能赶到边境。 若是稍微迟了一些,恐怕欧泽铭会忍不住先攻打他们。 从龙飒竔严肃的面容,与略带些急切的语气中,况世良就能够感受到此信件似乎不太一般,于是他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应了一声以表示听到了龙飒竔的话,况世良怀揣着信件,连走带跑的离开了御书房。 做完了这一切,龙飒竔才暂时松了一口气。希望在信件送达之前,欧泽铭还没有准备开始攻打北坤国。 第四百零二章 很快就要开战 可是第四日的早朝上,便又边境的人回来传话说,欧泽铭已经带兵到了北坤国边境外,已然驻扎在两国边境处了。想必很快就要开战了。 此消息一传出,朝堂上下顿时人心惶惶。可是宝座上的人,却似乎此时与他无关一般。 听完堂下之人说完,虽然龙飒竔的心中也隐隐有些焦急,可是面上却强装镇定。 他与欧泽铭谈合的信件还没有到欧泽铭手上,若是真打起来,就他边境的那些守将,估计也不是欧泽铭手中六万精兵的对手。大概打不了几天,边境的攻防就要破了。 如今,他只希望那谈合的信件可以早些时日送到欧泽铭的手中,到时候万事好商量,只要不打仗就行。 朝堂之下的百官见宝座上的龙飒竔似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心中虽有疑惑,但是更多的,是对他的不满:“皇上,宣泽国已经打进来了,为何我国还不出兵?” “是啊,再这样下去,恐怕宣泽国都要攻进皇城了。” “不会是皇后娘娘不让皇上出兵的吧?” “皇上,切莫被那妖女迷惑了心智了啊!” 原本鸦雀无声的朝堂,因为一名武官发问出声,其余的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官皆纷纷响应,似乎想要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有多爱国一般。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便得闹哄哄了。 这些文武百官,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便在朝堂上嚷嚷着要他废后,纳妃之类的,听得他煞是心烦。 如今宣泽国已经兵临城下,这些个官员自动请缨到边境去带兵大战的人在少数,而如往常一般只会在朝堂上瞎嚷嚷的人倒是占了多数。 故,龙飒竔有些不悦的瞪了堂下官员一眼,那些个盲目跟风的官员瞬间噤了声,不敢在说话。只有几个胆子还算是大的,挑头的几个官员还未曾闭嘴。 “朕心中有数。且,朕早已做了打算。此事不需劳烦众爱卿操心了。”龙飒竔站起身,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众人便没有人敢再说话。 一旁的况世良接收到龙飒竔的视线,于是往前挪了一步,高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方才龙飒竔那样一番话,已经足够堵住官员们的悠悠众口,他们心中想要问的,担心的事,龙飒竔已经说他自由打算。故,就算官员们心中还有什么疑问,也不好再问出口,于是只得作罢。 “恭送皇上。”随着百官的声音响起,龙飒竔龙袍一甩,霸气十足的离开了朝堂,往后宫而去。 欧泽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最起码,比他龙飒竔想象中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他得到了欧泽卿被刺杀的消息才过了两天,便听说欧泽铭已经整顿兵马,开始准备攻打北坤国。而得到了这消息才不过五六天,他们的军队便已经到两国交界处。 若是欧泽铭不是事先准备了这一切,倒还真的说不通为何他们宣泽国的速度回如此之快。 之后的几日,边境处倒没有传来什么宣泽国开始攻打他们的消息,欧泽铭带着他的六万精兵只是驻扎在边境处,没有逾越一步城池,就像是他算定了龙飒竔不会迎战,而是会同他们商谈和平解决此事一般。 想到这里,龙飒竔的双眉不自觉又紧紧蹙着,此事处处透着蹊跷,估计,欧泽铭到时候开出的条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着这事儿,龙飒竔好几日都不曾睡好,夜里辗转反侧都在想着欧泽铭到底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平息战事。 月浅宁见龙飒竔已然好些时日都没有睡好,下眼睑的黑眼圈一日比一日更深,整个人的精神头也不见好。于是,她便给龙飒竔开了一些安神补气的茶水,就连屋里点的熏香也换成浓一些的安神香。这样,龙飒竔才好不容易睡了几天好觉。 而因为边境没有传来宣泽国开始攻打北坤国的消息,故那些朝中大臣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此事应该已经解决了,他们又可以高枕无忧的拿着俸禄混日子了。 转眼间,小半个月过去了,欧泽铭也如期赶到了北坤国皇城。在皇城找了客栈休息一日,这才进宫来见龙飒竔。 一早就知道欧泽铭对到北坤国皇宫来,月浅宁便开始着手准备迎接欧泽铭的事宜。宫中供给欧泽铭居住的院子整理好,他平日里大概要用到的东西也一一准备好。一切万事俱备,只差欧泽铭进宫住下了。 这天上午,龙飒竔正携着月浅宁在逛御花园,况世良便来汇报说,宣泽国那边来人了。 龙飒竔与月浅宁心中一喜,以为是欧泽铭来与龙飒竔商讨条件,心里还想着,此事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可是却不曾想,跟着况世良道御花园里来见龙飒竔与月浅宁的,却是宣泽国使臣。 那个使臣说话的语气是在让人恼得很,月浅宁恨不得上前去扇他两巴掌解解气。可是她的身份却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们皇上说,明日会进宫与贵国国君商谈息战的条件。具体的时间,皇上没有说,还望贵国国君明日空出一整日的行程来接待我国皇上。”使臣来的时候没有给龙飒竔与月浅宁行礼也就罢了,竟然还说出这样一番欠揍的话来,并且,话说完之后,还不等龙飒竔与月浅宁说话,他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宣泽国新皇登基就可以如此趾高气昂了?”待那使臣离去,月浅宁看着他离开的防向,这才敢出声狠狠的的说道。 原本因为那使臣的话,龙飒竔也是一肚子火气,可是当听到月浅宁这说话的语气之时,不知为何,竟莫名笑了起来。 当听到了龙飒竔的笑声,月浅宁便更加不爽起来:“你笑什么?” “为夫笑娘子这样子着实是可爱。”龙飒竔不加掩饰道。 因着前一日欧泽铭已经派使臣来说过,他今日会进宫与龙飒竔商讨退兵条件,故龙飒竔退掉了朝中的许多事情,只等着欧泽铭进宫。 可是,龙飒竔与月浅宁从太阳升起等到太阳落下,也迟迟不见欧泽铭的身影。 月浅宁不禁有些气急。她为了欧泽铭与龙飒竔之间能够商谈愉快,可是从昨日开始就开始准备食材,菜色,以及各色点心。可是,欧泽铭却给他们摆起了如此大的架子,让他们从早等到晚还不现身。 纵使月浅宁再如何能沉得住气,如今的她也忍不住想要抱怨:“不就是宣泽国新登基的国君嘛,用得着跟我们摆出这样大的架子吗?” 第四百零三章 好大的架子 “娘子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虽然龙飒竔心中对于欧泽铭的这种行为也是极其的不爽,但是男子好歹比女子更能沉得住气一些,故他的面上倒没有表现出多少不耐。 月浅宁方才的抱怨,只是对欧泽铭的行为有些气不过,并不是因为感到累了想回去休息。更何况,她还想要再多陪龙飒竔一会儿,也不知道欧泽铭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来。 见月浅宁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龙飒竔便觉得好笑:“娘子乖,先回去等着为夫。” “待为夫与宣泽国新皇商谈融洽之后,便理会回去找你。”龙飒竔将月浅宁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像哄着小孩子那般,柔声哄着她,“再说了,这两国之间的商谈,是我们男人间的事,娘子一个女子坐在这儿,又帮不上什么忙。” “那……”月浅宁正想说,那她坐在这儿陪他一起等欧泽铭,只要欧泽铭到了她便回去。 可是她才刚开口,便被身后一个出现的太过突兀的声音打断:“北坤国的皇上与皇后娘娘果然如传言中的那般伉俪情深啊!” 听到声音,龙飒竔与月浅宁同时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到况世良一路小跑着过来,喘着粗气朝他们俩行了一个礼,道:“皇上,皇后娘娘,宣泽国国君到了。” “嗯。”龙飒竔自然知道欧泽铭已经到了,那么大个的人站在他面前,他能看不到吗? 因此,龙飒竔对于况世良这次的表现十分不满意,等客人都到了,他才姗姗来迟,说人到了。 龙飒竔不着痕迹的瞪了况世良一眼,吓得后者一个踉跄,原本因为刚才急急的跑来,小腿还隐隐打着抖,如今被龙飒竔警告意味十足的一瞪,他在心中暗道不好,差点就因此而摔倒在地。 幸好多年来习武,下盘也还算稳。故,方才他险险稳住了身子,这才不至于在宾客面前闹了笑话。 从欧泽铭一到御花园这凉亭,月浅宁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便觉得眼前之人定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 且,方才从他那微眯着的丹凤眼闪过一抹精光恰好被月浅宁给捕捉到,故月浅宁更加坚定了,欧泽铭是那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阴险狡诈之人。 对于这种人,月浅宁并没有多少的好感。 恰好此时龙飒竔也训完况世良,月浅宁便起身笑道:“既然皇上与宣泽国国君有要事相商,那臣妾便先退下了。” “去吧!”龙飒竔握了握月浅宁的手,点头示意道。 待月浅宁走后,龙飒竔将况世良也打发走,随后才起身转过身去,望向一直被他给刻意忽略了一段时间的欧泽铭:“欧兄来啦!” “今日天气太热了,故趁着这个时候凉爽了一些才来,龙兄不会见怪吧?”对于龙飒竔刻意忽略自己的这一个小动作,欧泽铭自然知道,他这是无声的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他这是在谁的地盘,让他不要太得寸进尺。 龙飒竔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朕哪里敢见怪。毕竟,欧兄在北坤国的边境,可还留着六万精兵呢!” “这我也是迫不得已。”欧泽铭移步到龙飒竔的对面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可是我三弟在贵国遭人刺杀,朝中众臣逼着我给个说法。着才不得已向贵国出兵。” 欧泽铭这话语中,似乎诸多的无奈,可是聪明如龙飒竔,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欧泽铭的话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呢! “说吧,欧兄提个条件,朕要如何做,欧兄才肯退兵?”龙飒竔似笑非笑的望着欧泽铭,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放下手中正把玩着的酒杯,爽朗的大笑一声,道:“我就喜欢同龙兄这样的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儿。”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龙飒竔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最不喜欢说话这样拐弯抹角的人。 欧泽铭没有直接说,而是又反问了一句:“龙兄说话当真?不论我提出任何条件,龙兄都能够满足?” 总感觉他所说的条件不会那么简单,而龙飒竔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勾起嘴角:“若是条件不太多分的话,朕或许会考虑考虑。” “哦?不太过分的条件?”欧泽铭似乎在掂量着,自己所要提的条件,是否是龙飒竔所说的不太过分的条件,随后忽然笑道:“不知在龙兄的心中,何种条件算是过分的?” “别打朕皇后的注意。”龙飒竔忽然正色道。 方才,欧泽铭一来的时候,龙飒竔虽然正在训斥况世良,但是他可都看得真真切切,这个男人可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月浅宁看呢! 他龙飒竔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为何宣泽国的皇子都喜欢打他媳妇儿的主意?先前的欧泽卿是,如今的欧泽铭也是,他们看月浅宁的视线,不似普通人那般,反正,那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神色,令龙飒竔很是不爽。 而更加奇怪的是,当初龙飒竔写信给欧泽铭,商量停战的时候,欧泽铭想都没有多想便拒绝了他。 可是过了两日,就在龙飒竔准备派兵出去迎战的时候,欧泽铭便又说,只要龙飒竔答应他一个条件,他便可以不追究欧泽卿的死,这场战也可以不打。 当时,龙飒竔还在奇怪,欧泽铭会向他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换取两国的和平。 而今日,当欧泽铭那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月浅宁的时候,龙飒竔便开始隐隐不安起来,他担心,换两国和平的条件会是那月浅宁去交换。故,他方才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欧泽铭闻此言不禁暗笑,他才不会打月浅宁的主意。方才多看了月浅宁两眼,不过是因为在宣泽国听说了太多关于她的事迹,觉得这个女人比较有趣,才多打量了两眼罢了。 却没有想到,龙飒竔竟是如此的宝贝她,连被其他男人看两眼都不行。 “我所要提的条件,与贵皇后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原本欧泽铭想直说自己对他龙飒竔的皇后不感兴趣,可是,见到龙飒竔那一副母猫护崽的表情,欧泽铭便换了另外一种表达方式。 果然,在听到这话后,龙飒竔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四百零四章 两国联姻 &nb &nb"" ="(&039;&039;)" ="" &nb他强行压制住体内的怒气,尽量保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受影响,面无表情道:“哦?那欧兄先说说,是什么条件,与朕的皇后有什么关系?” &nb见龙飒竔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欧泽铭便也没有多说废话,而是直接奔向主题:“其实,龙兄想要两国停止交战很简单。&65288;&30334;&24230;&25628;&32034;&32473;&32;&21147;&32;&25&32593;&26356;&26032;&26368;&24555;&26368;&31283;&23450;&87;&119;&87;&46;&71;&101;&105;&76;&87;&88;&46;&67;&111;&109;&41; t” &nb他的话故意只说一半,欲勾起龙飒竔的好奇心,好让龙飒竔不停的追问他是什么方法。 &nb可是,让欧泽铭失望的是,龙飒竔似乎并不好奇欧泽铭所说的那个条件,从始至终都是冷眼望着他,就像是观众淡然的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在哪里上蹿下跳,看着他自己在那里自娱自乐。 &nb“若是两国联姻,那么,我们两国交好,便是一家人了,那自然也无需在打战了。”见龙飒竔迟迟没有配合自己问出“是何方法”,欧泽铭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于是,不等龙飒竔问,他便已经出声道。 &nb“联姻?”龙飒竔低声重复了一遍,他就知道,欧泽铭所说的条件不会太简单。 &nb见龙飒竔陷入了沉色,欧泽铭自认有戏。于是,便又接着说道:“联姻的对象就是我那个五妹芋螺公主。” &nb“我知道,前不久,她已经进了宫,而且,龙兄也不讨厌她不是吗?”欧泽铭见龙飒竔张口正欲说话,连忙再次出声打断道:“我也知道,龙兄只钟情与皇后一人,故,我也不要求五皇妹嫁进宫中能当一国之母,只要是个随便的贵妃什么的就行。” &nb“要不是我那个五皇妹爱惨了你,甘心自降身份为妃,这门婚事,我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欧泽铭一副我便宜了你的模样,让人感觉这件事是他亏了。 &nb但是龙飒竔依旧不买账。 &nb他龙飒竔早就许诺过月浅宁,此生有且只有月浅宁一个妻子,终生不会再纳妃,他说到做到。 &nb故,纵然是此刻,将自己的婚姻与两国战争放在一起比较,他还是选择了忠心与月浅宁。 &nb至于战争,反正他们北坤国的兵马也不少,要是到时候两国真的交战,他们北坤国也不一定会输。 &nb龙飒竔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态度毅然决然:“朕此生绝不纳妃。” &nb说完,没有理会欧泽铭脸上吃惊的神色,便唤来了凉亭外的况世良,吩咐他带欧泽铭到早前为他整理好的院子去休息。 &nb吩咐完况世良,龙飒竔便又转望向欧泽铭:“这几日欧兄舟车劳顿,暂且在宫中休息几日吧!若是欧兄明日就想离开,朕也不会阻拦。” &nb说完之后,龙飒竔也管不了神待客之道,便自顾自的走出了凉亭。 &nb龙飒竔才走了两步,欧泽铭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起:“我会在宫中多住些日子,以免到时候龙兄后悔了今日所做的决定,又找不到我。” &nb闻言,龙飒竔的脚步顿了顿,复又抬脚继续往前走。不论何时,他龙飒竔所做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nb天气太热,月浅宁在屋子里待不住,便命人将屋子里的摇椅抬到院子里。 &nb白天,院子里有太阳照着,气温高得不行。只要在外面走上一遭,马上就会汗流浃背。 &nb可是到了晚上,当太阳隐匿在山头之下,没有了太阳的炙烤,气温立即就低了下来。若是这个时候有一阵风吹过,便会觉得丝丝凉意。 &nb因此,在屋子里待不下去的月浅宁,每每在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便会让人将摇椅抬到院子里,她靠着摇椅,摇椅轻轻摇着,风缓缓吹着,很快便会睡着。 &nb今日也是一样。原本月浅宁是在坐在院子里等龙飒竔回来的,可是才等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nb当龙飒竔来到院子里,见到的便是摇椅上,一脸恬静的月浅宁。 &nb原本带着一身怒气回来的龙飒竔见到这样的月浅宁,怒意不知不觉间便被柔情取代。他半蹲在摇椅旁,一边轻轻摇着,一边伸手拂去月浅宁额上的碎发。 &nb不知是月浅宁的睡眠太浅,还是龙飒竔的动作太粗鲁,将月浅宁给吵醒了。 &nb她一睁开朦胧的睡颜,便看到眼前放大的龙飒竔的脸,于是,扯出一抹笑意:“回来了?” &nb见月浅宁行了,龙飒竔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为夫将你吵醒了?” &nb“没有。”月浅宁摇了摇头,“感觉夫君应该快回来了,便醒了。” &nb明知这话是月浅宁瞎编的,但是龙飒竔的心里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nb他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月浅宁的鼻子,伸手将她一把从摇椅上拉了起来,随后自己坐了下去,让月浅宁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nb月浅宁顺势趴在龙飒竔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莫名的觉得安心。 &nb虽说今日天气不是一般的热,月浅宁原本是不太喜欢在大热天跟别人黏在一起的,但是当对象是龙飒竔的时候,月浅宁却找不到一丝厌恶的情绪。 &nb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相依相偎着。 &nb半晌,月浅宁才出生问道:“与宣泽国国君商谈得如何了?” &nb这事儿本来龙飒竔不想说,但是如今月浅宁问了,他却又不想隐瞒于她,于是如实将他与欧泽铭的谈话内容复述给月浅宁听。 &nb原以为,月浅宁在听到欧泽铭所出的条件是要纳欧梦池为妃的时候,她会暴跳如雷,大骂欧梦池不要脸,竟然能求到欧泽铭那里,用自己的婚姻来干预国事。 &nb但是,出乎龙飒竔意料的时候,月浅宁全程都安静的听着他复述,半中间没有插话,也没有急着表达自己的看法。 &nb直到龙飒竔将所有的话说完,询问月浅宁的意见时,月浅宁才说:“其实,夫君与宣泽国联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nb见月浅宁不平不淡的这样说,龙飒竔的心莫名抽痛了一下,他不知月浅宁这是不在乎他,还是说的一时气话。 &nb或许是从龙飒竔的心跳中,听出了他的心事。月浅宁抬起头,手肘撑在龙飒竔的身上,与他对视着,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计划分享给龙飒竔:“夫君可以假意答应宣泽国国君的条件,将此事先缓一缓。” &nb“夫君昨日不是已经说了,你派出去的人已然找到一些关于礼云的线索了。”月浅宁神色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那么这个时候,我们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nb“若夫君能借此事将两国的战争缓上一缓,待找到了礼云之后,真相大白。届时,在取消两国的联姻也不是不可。” &nb龙飒竔静静的看着月浅宁,待她说完之后,他才出声道:“可是娘子,虽然你这样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 &nbr font 第四百零五章 眼前利益 &nb &nb“哦?”月浅宁自觉自己的这个计划挺好的,为何龙飒竔会说,自己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呢? &nb见月浅宁眼中皆是疑惑的神色,龙飒竔便又开口道:“方才娘子说,让为夫纳芋螺公主为妃只是缓兵之计。(百度搜更新最快最稳定解决了两国征战的局面,可是,到时候若是我们北坤国突然说要解决两国联姻,那么,还不是一样会引发两国的战争?” &nb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的。她方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人家可以一国之公主,虽然被作为联姻的筹码,可是人家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岂能容别人随意的退婚? &nb想到这里,月浅宁又焉了下去。 &nb“那依夫君的意思,这件事该如何解决?”月浅宁扁了扁嘴,随后仰起头望着龙飒竔的双眼问道。 &nb其实,龙飒竔也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决才是最好的。但是他却知道,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nb一旦答应了,到时候再想要反悔就难了。 &nb见龙飒竔久久不语,月浅宁也不敢打扰他,于是,复又趴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会莫名的感到安心。 &nb不知过了多久,月浅宁已经开始昏昏欲睡起来,龙飒竔的声音才随着风飘进她的耳里:“这件事,为夫不会给宣泽国准确答案。先缓着吧!” &nb隐约间,月浅宁似乎还听到龙飒竔说,他不会因为国事为委屈了她,他想好好的保护她,一生免她惊,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nb反正,他在她的耳边说了许多,可是那个时候月浅宁实在是太困了,迷迷糊糊间,就睡死了过去。 &nb当第二天,月浅宁问起龙飒竔是不是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哪知,龙飒竔竟然矢口否认,并且说她是做梦梦到的这话。他死活不愿意在说一遍那番话。 &nb龙飒竔说了许久的话,也不见月浅宁回答,心中疑惑,故低头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原来她已经不知在何时便已然睡着了。 &nb月光洒在月浅宁的侧脸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银光,可以与宫中的夜明珠相媲美。 &nb想到这里,龙飒竔情不自禁的抬起手,用那因常年练剑而长了一层薄薄茧子的手掌摩擦着她的脸颊。 &nb睡梦中的月浅宁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轻哼一声之后,便下意识的伸手将脸上的东西拂去,随后往龙飒竔的怀里深处钻了钻,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又熟熟的睡着了。 &nb那边的月浅宁在睡着,可是却苦了龙飒竔。方才因为月浅宁的那一声轻呼,他只觉下身一紧。此时恨不得立刻将月浅宁摇醒,与她回房一番。 &nb可是,终究还是不忍心惊动了怀里的睡颜。 &nb故,龙飒竔只得一边搂着月浅宁,一边靠在摇椅上,等待着风将他那丝冷却。 &nb欧泽铭跟着况世良,在宫中七拐八拐之后,才来到自己在北坤国皇宫中暂时的住处。 &nb他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院子,虽说不是那么的奢华,但是倒也不至于太简陋,对于欧泽铭这个之前在宣泽国并不太受的二皇子来说,这样的住处的确能够算得上好的了。 &nb可是,与他如今皇上的身份,这个院子倒还不是那么附和他的身份。 &nb况世良将欧泽铭带到住处之后,对他说有任何事可以找下面伺候的丫鬟之后,便离开了欧泽铭的院子。 &nb望着况世良的背影离开了院子,欧泽铭这才收回方才四处打量的神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nb在院子中站了好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人再进他这个院子之后,便会屋里,从随行的包袱重取了一身黑衣换上,随后走出院子,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nb欧泽铭一路上行色匆匆,而是却步伐依旧从善如流,那熟悉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皇宫的样子。 &nb不多时,他便停在一处院子外。望着院子里那间房的灯还亮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nb身形只肖轻轻一动,欧泽铭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而方才那亮着灯的屋子里,原本只有一名女子影子的,此时,变成两道影子投影在窗子上。 &nb欧梦池一心痴迷与自己的琴声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个人。 &nb当她一曲终了,欧泽铭毫不吝啬的鼓起了掌,欧梦池这才惊得回头,便见到欧泽铭正站在她的左侧。 &nb“二,二皇兄。”不知为何,欧梦池每次见到欧泽铭,都会莫名的赶到紧张。 &nb欧泽铭虽说是她的长兄,但是因为从小较少接触的缘故,欧梦池对他完全不熟悉,因此,欧梦池对他,完全不像是对其他兄长那样显得亲昵。 &nb“五皇妹就那样害怕见到我吗?”见欧梦池一脸防备的望着自己,欧泽铭不禁苦笑起来。 &nb不过,他今天到欧梦池这里来,可不是只为了问这个的。 &nb所以,还没有等欧梦池回话,他便又接着说道:“方才,我去找了姓龙的。我已两国战事相逼,逼他娶你,想必他就算不答应,但是看在可以免于战争的份上,还是会酌情考虑,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nb欧梦池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向来与自己不甚亲近的二哥,竟然会因为自己当初无意说了一句想要嫁给想龙飒竔这样的男子的话,而默默为她办妥了这件事。 &nb若是说欧梦池此时不感动,完全是假的。 &nb她是真的很喜欢龙飒竔,他的霸道,他的阴鸷,他的英俊潇洒,他那九鼎至尊的魄力让她想要臣服于他,此生只为他弹琴书画,白头偕老。可是,龙飒竔却异常的专情,只爱那个皇后,只幸月浅宁一人,也不知月浅宁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nb为了嫁给龙飒竔,欧梦池做了许多努力,个性好强的她,情愿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低下身子,娇羞婉言表达自己的情义。可是要打动这个一国之君太难了,纵使自己放下身段做了那么多,龙飒竔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或许是因为他很难被自己的魅力折服,所以欧梦池才沉迷在龙飒竔的魅力里,越陷越深。 &nb“二皇兄就这么肯定他真会娶我吗?他龙飒竔就真的心甘情愿任你摆布吗?”欧梦池压抑住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故作镇定的说道。 &nb欧泽铭听到欧梦池疑问,故作为难的说道:“五皇妹这么一说,是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还是觉得那个月浅宁的姿色才貌处处都可碾压你呢?”欧泽铭知道自己这个五皇妹自恃清高,十分好强,自己说这话的潜在意思相信她也已经领会的差不多了。 font 第四百零六章 挑拨离间 &nb &nb"" ="(&039;&039;)" ="" &nb果然,欧梦池听到自己二哥这么一说,心情豁然明朗起来,她欧梦池要美貌有美貌,要身份有身份,要才智有才智,哪里会比不上那个其貌不扬的月浅宁。(百度搜更新最快最稳定竔只是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才华和美貌而已,况且她月浅宁身子又不好,能不能生育还是个大大的问号,哪里还有一处比得上自己的?想着想着,欧梦池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是待封的新皇后了,杏眼弯弯,笑意愈浓。 &nb“五皇妹,你说说,这后宫谁能比得上你的容貌姿色,且不谈你这琴艺怎样,就单论这容貌而言,谁可以比得上我家五皇妹?”欧泽铭见欧梦池对自己那番话有了反应,立刻又说了几句。 &nb欧梦池此刻已经有些飘飘欲仙了,征服龙飒竔的之火旺盛起来,把她那雪白的脸烧的粉嫩粉嫩。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今日也多亏了欧泽铭这一番提点,她才重新恢复当时的自信,她确实很想得到龙飒竔,但还不能操之过急。 &nb谢过欧泽铭提点后,欧泽铭便消失在月色中了,夜晚凉风习习,吹得欧梦池有些心烦意乱,漫漫长夜,是非多变。 &nb突然一只雪白的鸽子飞到欧梦池手边的窗台上,欧梦池有些好奇,鸽子就停在窗边上,雪白的鸽子很是眼熟,低头一看才发现鸽子脚上用金丝线绑着信筒,欧梦池警觉地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人看见后,便抱着信鸽关上了窗户…… &nb龙飒竔对于联姻这件事情暂时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所以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在事情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时,他只能这么做。他不想再娶,也不想叨扰到月浅宁安静的生活,却不想,原本安静的后宫却也变得复杂吵闹了起来。 &nb这日清晨,月浅宁早早就已起身,轻声唤来小夭:“小夭,吩咐膳房熬碗参汤来,这几日皇上辛劳,需要些参汤补补身子。记着,皇上醒来后记得去叫本宫。” &nb听了吩咐后,小夭转身去向膳房。 &nb最近事情太多,龙飒竔熬到很晚才睡下,也绝口不跟自己说联姻的事情,月浅宁知道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琐事的折磨。所以龙飒竔这段日子不但劳烦,身体怎能吃得消,遂月浅宁早起吩咐煮碗参汤,自己也顺便起来锻炼锻炼。 &nb这几日,不知是自己吃多了,还是为何,竟有些积食。故,月浅宁便想着,早点起来运动运动。 &nb可若是后宫之主一早起来便围着后花园满园子跑,想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nb所以,怕众人觉得奇怪,月浅宁总是选择清晨龙飒竔还没醒的时候,找个宽敞的地方,不让外人进来在里面活动身子。 &nb“娘娘,皇上醒了。”月浅宁刚动完身子,坐下休息就听到小夭来叫自己,只得整理妆容,起身往回走。 &nb龙飒竔此时正在练剑,身姿飘逸而有力,桌上正放着刚才膳房端来的早膳,还有自己吩咐熬的那碗参汤。月浅宁端起参汤,轻轻吹了两口,刚一转身,就看到一幅强健的胸膛挡在自己面前,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所以月浅宁没有抬头就说道:“我看夫君你近日来总是劳累到很晚,特意命膳房熬了参汤,夫君趁热把它喝了吧。” &nb“娘子起早可就是为了给为夫准备参汤?”龙飒竔嘴角带笑,溺地盯着月浅宁问道。 &nb属于龙飒竔的味道笼罩着月浅宁,月浅宁也不知怎的,自己最近很是贪念这强健有力的胸膛,他的味道也能让她迷离好久,所以在龙飒竔接过参汤并饮完以后,月浅宁还在盯着龙飒竔的胸膛发呆。 &nb龙飒竔见状,心情大好,不管自己身上的汗液还未干,长臂一伸,便拥住了月浅宁,狠狠地吻了起来,混合着参汤和她的味道,龙飒竔愉悦而享受,久久未停。 &nb终于送走龙飒竔了,月浅宁累倒在软塌上,心里想着看来自己的锻炼强度还要加强些,不然根本不够他折腾。 &nb小夭见到主子脸色绯红,想着什么正出神,心里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独自在旁边咯咯地笑。 &nb此时,门外似乎有些动静,于是,小夭便出去看了看。当听到粗使丫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的笑容就褪了下去,这个人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呢? &nb“娘娘,芋螺公主觐见。”小夭回到屋里,十分不忍地上前打断了月浅宁的思绪。 &nb“她来作甚?”月浅宁听说是欧梦池,有些奇怪,但并不放在心上,这个女人心底不坏,暂时用不着太注意。 &nb“奴婢也不清楚啊,按理说她是异国公主,不需日日觐见您,更别说此前她也没有做这些虚礼。”小夭也十分不解,这个公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再说宣泽国皇帝为了和解提出要求我国皇上迎娶她这件事本就让皇上有些恼怒,她怎么还敢来皇后娘娘这里呢? &nb“让她进来吧,公主来访,怎能怠慢。”月浅宁不在乎地说道,顺势拿起软塌上的读了起来。 &nb欧梦池进屋,只要一想到龙飒竔日日都会到这间屋里来,心里便不由嫉妒起月浅宁,心里不愿意,但欧梦池还是对月浅宁行了一礼:“雪儿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nb月浅宁只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十分想搭理欧梦池,欧梦池见状,不紧不慢地说:“娘娘最近可曾见到宁太妃娘娘?宁太妃娘娘见了我甚是欢喜,赏了我不少礼物,真是十分客气呢,娘娘,您说呢?” &nb欧梦池笑靥如花地谈论着宁太妃如何喜欢她,给了她多少赏赐,可是月浅宁仿佛充耳不闻,只专心读着手里的古籍。宁太妃若不是不她,当日便不会偷偷让人将她接近宫中了。 &nb欧梦池见状,早已按捺不住想要让月浅宁难看的心情,终于忍不住直接说道:“宁太妃说,她老人家更希望我可以做皇后,为皇上生育几个健康的皇子,给她老人家添几个孙子孙女。” &nb这种事情,就算欧梦池不说,月浅宁也知道。宁太妃一直以来便看她不顺眼,任何时候都想着要将她从皇后这位子上换下来,也因此,无时无地不在物色人选。 &nb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月浅宁的反应没有太大的起伏,依旧淡淡回应道:“这种事情不是宁太妃想想就可以的,公主,你说是不是?” &nb欧梦池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可是月浅宁却一点也不在乎,就淡淡回应了自己这么一句,心里十分窝火,又一次直言道:“如今宣泽国与你北坤国正值战火交际之时,想必皇上除了答应联姻没有别的办法了吧?再说了,皇上就真的不着急要个龙子吗?哪个男人会不在乎后代?皇后娘娘,劝你想想该如何自保,我一定会赢得皇上的心!”说完,欧梦池就甩甩衣袖告辞了,茶也没喝一口。 &nb欧梦池走了以后,月浅宁越发觉得好笑,便放下来,让自己笑个够。这个女娃娃何时变得这么聪明,竟然想要激怒自己,真是好笑。 &nbr font 第四百零七章 欧梦池病了 &nb &nb本以为欧梦池只是耍耍性子,随意说了几句话想要气气自己,可是连着几天都来找她“叙旧”让月浅宁不由生疑起来,欧梦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想着激怒自己? &nb月浅宁深思一阵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色道:“小夭,你派人观察芋螺公主近日都与哪些人相处,有什么不妥之处立即报给本宫。&65288;&30334;&24230;&25628;&32034;&32473;&32;&21147;&32;&25&32593;&26356;&26032;&26368;&24555;&26368;&31283;&23450;&87;&119;&87;&46;&71;&101;&105;&76;&87;&88;&46;&67;&111;&109;&41;” &nb看着小夭远去的背影,月浅宁冷冷地笑着,公主这一出,看起来是恨嫁,却不得不让自己起疑。她的背后肯定有一些藏在暗处的人,暗中谋划着什么。 &nb欧梦池最近一直跑向皇后那里说是要闲话,却只在第一次得见了月浅宁,月浅宁嫌她烦,后面便没再让她见着面,今日也是如此。 &nb刚在月浅宁这里闹过之后,欧梦池回到寝宫不久,寝宫里就传来公主病了的消息。 &nb月浅宁知道后,眉毛一挑,这事八成又要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nb由于事态发展还是十分模糊,而且宣泽国和北坤国关系也日益紧张,所以芋螺公主生病的这件事传到龙飒竔耳朵后,龙飒竔不得不移步去往公主的寝宫看望一番,近近地主之情。不去不要紧,刚到那里就看到宁太妃,欧泽铭都在这里,龙飒竔想来事情并不简单,慢步上前询问公主的情况。 &nb“你可终于来了啊。”宁太妃一见龙飒竔,顿时埋怨起来,“皇帝,你能不能管好你的皇后?她当谁都跟她一样啊,都皮糙肉厚,吃得住打。”宁太妃言语里尽是对皇后的不满,似乎是在说皇后失德,打了公主,才让公主生了病。 &nb“皇后娘娘驾到。” &nb“哼,说曹操曹操到。”宁太妃听闻皇后也来了,发出不屑的声音。 &nb“太妃,您是长辈,在外人面前注意言辞,别给人看了笑话。”龙飒竔见宁太妃不分是非就指责月浅宁的不是,心里十分不爽。 &nb“给宁太妃、皇上请安。”月浅宁稍稍欠身施了一礼,宁太妃看也不看她,拉着欧梦池的手,担心的看着昏睡的公主,满是心疼。 &nb月浅宁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nb对欧泽铭施了礼后便站到龙飒竔身边,眺望着欧梦池的伤势,还装的挺像。 &nb龙飒竔趁众人不注意,刮了下月浅宁的鼻子,她在想什么,他一看便知。这欧梦池也不是池中之物,闹腾起来,动静不小。 &nb“龙兄,我皇妹之事,你可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皇妹地位虽不及皇后那么尊贵,但好歹也是我宣泽国的五公主,深受我国子民爱戴。请你不要把这当做平常小事,随便处理了事。”欧泽铭深沉地说道,自己妹妹被伤这件事似乎让他很生气,满脸阴气。 &nb“欧兄大可放心,公主的病我会请最好的太医医治,但是是否就一定是皇后所为,这还得等真相查清再说,欧兄不该随意就说是我皇后所为,这也太委屈她一国之母的地位了。”见欧泽铭也如此不分是非,把事情推向月浅宁,龙飒竔就很恼火,没好气的回道。 &nb月浅宁在一旁只看却不说一句话,既不辩解,也不承认。只静静在一旁观察众人的反应。 &nb原来公主告辞后,捂着脸从皇后寝宫哭着跑出来,路也不看,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身子虚弱的公主就昏过去了。看到的人都私下议论皇后刻薄无情,还动手打了公主,本就对冷脸的月浅宁满肚子怨言的人们添油加醋的说着公主怎么被打,哭的如何凶,病的如何重,事情越闹越大。 &nb“夫君可相信众人之言?”这夜,龙飒竔刚躺下,月浅宁就低声问道,语气里还有些失落。 &nb“信什么信,一帮闲人说着毫无根据的瞎话,为夫为何要信。”龙飒竔伸手搂住背对着自己的月浅宁,轻轻扳过月浅宁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却看到她失落的神情,心里突然一痛,谣言已经传的这么严重了吗? &nb“那我能不能去查证,证实自己的清白。”月浅宁睁着泪眼汪汪的眼睛,委屈地问道。 &nb“娘子想要怎么证明?” &nb“这算是答应我去查这件事了?”月浅宁看到龙飒竔点头以后,慢慢擦去眼里的泪水,突然笑了起来。 &nb“好啊,你竟然敢骗为夫!”龙飒竔这才明白月浅宁刚刚楚楚可怜的样子是装的,生气的说道。说完后,撒气似得挠月浅宁痒痒,弄得月浅宁咯咯只喊:“夫君饶命,夫君饶命!我不敢了。” &nb龙飒竔硬是让月浅宁叫了十多声“夫君”才饶过她。 &nb哪想到龙飒竔刚一松手不再挠她痒痒,月浅宁就翻身一跃,骑在了龙飒竔的身上,龙飒竔也被月浅宁这一动作给惊呆了,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骑在一个皇帝身上吧? &nb可是月浅宁可没有给龙飒竔反应的机会,立刻与他闹了起来,不过虽然这次她骑在龙飒竔身上占了某些优势,却还是敌不过龙飒竔有力的胳臂,被龙飒竔死死地揽在怀里。 &nb“在公主闹事那天,我就让小夭派人盯着公主,果然没多久就让我找着线索了,所以明日我打算带着欧陆悄悄出宫查明此事。”月浅宁休息一阵子后,抬头对龙飒竔说道。 &nb“怎么还要带上欧陆?”龙飒竔声音里似有些醋味,说到“欧陆”时,还特地加重了声音。 &nb月浅宁见龙飒竔这里,好气又好笑:“因为我查到这件事恐怕与宣泽国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带着欧陆,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保护我,一方面是想借他的眼来认认人。” &nb“我家娘子就是这么聪明。”龙飒竔看着月浅宁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啾地亲了她一口。 &nb月浅宁正在说着要紧的事情,却见龙飒竔如此不正经,心里有些恼,双手箍着龙飒竔的头说:“别这样,我再跟你说正事,你严肃些。” &nb龙飒竔拨开月浅宁的手,玩弄着她额头边上的秀发,柔情地问道:“娘子都查到了些什么,快跟为夫说说,不然为夫又要不正经了。” &nb“嗯,我派去的人看到在公主生病的当晚,有一只雪白的信鸽飞落在她的窗前,而公主也从上下来,来到窗边把鸽子抱进去了,过了好一阵子公主才又把鸽子从窗户边放了出去,我的人赶紧追上去,一路尾随,看到了鸽子飞进了某一处,几天后终于查到了鸽子飞去的地方是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font 第四百零八章 心中所想 龙飒竔不知是听月浅宁的声音听入迷了还是被月浅宁认真的样子迷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月浅宁看,时不时还会迎合似得点点头,目光却柔情似水。 “我明天就准备带着欧陆一同去那里探探底,你刚才是答应对吧?”月浅宁好像是说到了兴奋之处,想起还没有得到龙飒竔确切的答复,遂向他发问道。 “嗯。好,为夫答应你,不过娘子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夫君会很担心娘子的。”龙飒竔磁性的声音里充满诱惑,柔声答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宫了,在这宫里待得久了,就好像要发霉了似得。夫君挑个吉日,我们再出去探访游历一番吧?皇宫沉闷的不行,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月浅宁像是请求,语气却又十分坚定,直直地盯着龙飒竔,想看看他的反应会如何,是不是跟她一样想要出宫。 可是,龙飒竔却没有像月浅宁希望的那样有很大的反应,而是满脸柔情的盯着她。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自己,少言少语,月浅宁心里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龙飒竔这么反常,定时有什么特别的事。 “龙飒竔,你别再盯着我看了,快说说你觉不觉得公主这件事非同小可,这可能跟欧泽卿的事情有些许关系。”月浅宁实在是受不了龙飒竔这样深情的眼神,只能发话让龙飒竔想点正经的事情好打断他心中所正在想的事情。 “娘子不给为夫看,还想给谁看啊?”龙飒竔并没有理会月浅宁说的什么雪白的鸽子,继续挑逗月浅宁,看月浅宁生气的样子,也是一种享受啊。月浅宁的脸已经没有当年初见时那么讨厌,现在反倒是越看越欢喜,百看不厌。 “你再这样,我就去隔壁厢房睡了!”月浅宁好像生气了。 “娘子,我的好娘子,别走。好啦,为夫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出去察看民情,带你四处游玩,可好?”龙飒竔看月浅宁的怒气有一半是真的,赶紧上前哄哄正因赌气而背过身去的月浅宁。 在自己身体覆上她那娇小柔软而不失曲线的身体,龙飒竔再一次火烧全身,烫的月浅宁惊讶地回过头来,月浅宁有些惊讶地看向下面,果然顶着自己不舒服的东西是那个,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子,就知道事情不妙,果然事情就来了,想要抵抗他突来的,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龙飒竔慢慢靠近月浅宁,并且温柔地把她扳正,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在月浅宁耳边迷离地说道:“娘子,为夫把持不住了。”,说完轻轻撕咬她的耳垂,吻向她的脖子…… 一番,耳鬓厮磨到天亮。 龙飒竔上朝后,月浅宁就开始唤来小夭给自己打点,为了这次出行不给自己增添意外的麻烦,月浅宁选择女扮男装,并给自己配了一把剑。 欧陆听说这次月浅宁会带自己去个好玩的地方,而且在宫外,早就已经兴奋地在外面等了。月浅宁刚出来的时候,欧陆还以为是哪里的侍卫,等月浅宁走近才发现竟是皇后娘娘,顿时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 月浅宁并没有因为欧陆放肆大笑而觉得欧陆没有礼节,相反正因为知道欧陆的单纯所以才允许他这样随意笑话自己,没有恶意的笑容,可以活跃气氛。 月浅宁见差不多了,拍了拍欧陆的肩,说道,“走吧!”顺便从怀中抽出一把山水扇摇起来,走在前面。 欧陆看到娘娘如此风格,倒是颇具世家公子的风范,便不再多说追了上去。 两人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北坤国最为繁华的大街上。之见大街上的商品玲琅满目,商人络绎不绝,看到这大好的景象,月浅宁不禁自豪起来,自己看中的夫君果然是一代贤明君主,把这北坤国已经发展的如此发达! 欧陆在旁边也是目露惊羡,“以前只听人说过,自打新皇即位以来,北坤国的国都发展一日千里,看来果然不假啊,可比我们的都城繁荣多了啊!” 月浅宁扑哧一笑,这欧陆果然纯真,这种自损自己国家的话,也说得出来,搁着其他国家,怕是对此嗤之以鼻呢! “娘娘,娘娘,我觉得这是我见过最最最热闹的都城!”欧陆继续兴奋的喊道。 月浅宁把扇子折起来,敲了一下他的头,假装怒斥道,“欧陆,我现在是一身男装,哪里来的娘娘,从现在开始,你要喊我龙公子,你现在是我的小厮。” 欧陆委屈的撇撇嘴,心想这娘娘真小气,就说错一句话,就得当小厮了,仰天无语,以后惹谁不能惹她月浅宁。 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道:“娘,不对,为什么叫龙公子,不叫月公子啊?” 月浅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恩,女人要讲究三从四德,我出门在外,肯定要用夫君的姓氏了。” 欧陆暗暗噬鼻,哼,刚才谁说自己是一身男装来着。 月浅宁抿嘴偷笑,出门做坏事,肯定得坑夫君了,谁让他老把自己圈在皇宫那个破地方呢! 见欧陆已经认栽的当起自己的小厮,也不多说话,开始办正事。关键在于那只鸽子,便从袖筒中套出来一张纸,看了起来。 欧陆这时真的是非常佩服这位娘娘了,这张纸上是城市分布图,那个方位是什么,功能是什么,一清二楚。而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是按照娘娘绘制的图纸规划出来,这个女人的见解和思维方式实在是太独特了,完全不同于世上其他女子。 就在欧陆感叹之时,月浅宁已经把纸张叠好,放在了袖筒之中,扯了一下欧陆,就急急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欧陆此时也不多问,很好的做着一个小厮的本分,在后方紧紧跟着。 月浅宁在小道中左拐右拐的来到了另一条街上,这条街特别的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整条街,整条街,整条街人没有动物多。 欧陆犹如哀怨的小媳妇一样的看着月浅宁,那眼神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小陆子,你没有发现本公子也是个有爱心的人吗?”月浅宁轻摇扶扇,微笑慈和的看着这一排排的小动物,恩,这个波斯猫的眼睛真好看。 欧陆惊讶的看着月浅宁,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很想说没看到没看到,说好的带我去好玩的地方,怎么就来宠物市场呢?一点都不好玩,咦,怎么还有卖老虎豹子的啊,好想养一只哦! 月浅宁懒得理欧陆,径直的走进一个叫做鸟语花香的店铺中。 第四百零九章 信鸽的来路 只见店中各种精致鸟笼比比皆是,鸟语雷耳不绝,金丝雀,八哥,品种繁多。 掌柜见来两人衣着不凡,暗示了一下伙计,连忙停下手中的活亲自迎了上去。 “一看客官就是个有情趣的人,不知客观看上了店中的哪只?” 月浅宁听完后一阵恶寒,这掌柜的说话语气,让自己有种置身青楼挑姑娘的感觉。只见随后进门的欧陆也是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 掌柜的倒是丝毫不在意,还在一直介绍着自己的这些宝贝们。 月浅宁也就不再啰嗦,打断了掌柜的絮叨,“是这样的,我妹妹远嫁异地,我作为唯一的兄长,怕她那火爆脾气在那边受委屈,想来买两只信鸽,以便在这边随时了解情况。” 掌柜的点点头,面露迟疑,不像之前那般侃侃而谈。 欧陆看着这掌柜的,就准备开口训斥。 月浅宁赶忙拦下他,这欧陆的性子也太过鲁莽了,还得多练练啊! 所谓察言观色,月浅宁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掌柜手中,“掌柜的,我想这个价格还是能买到两只的吧,除非贵店的信鸽有什么过人之处?” 掌柜的眼珠随着银子转了转,说道,“公子不是我吹,我店的信鸽来源于普罗岛,辨别方向从未失误,信件传达不到,信鸽绝不归巢,灵性不是其他的信鸽可比的!” “哦!是吗?看来本公子我还是来对了呢,小陆子!” 欧陆很不满意小陆子这个称呼,默默的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递在了月浅宁的手中。 掌柜见此,赶忙解释道,“公子,使不得。我给你说实话吧,不是我嫌价格低,而是最近店中的信鸽都被天阴商会的于掌柜预订完了,现在店里的都没培训好,卖出去可是砸了小店的招牌啊!耽误了公子的兄妹情深” 天阴商会,据线报的说辞,这个天阴商会可是很有名气的啊!只要能挣钱,什么都涉及,看来这天阴商会肯定与最近的事脱不了关系。 见月浅宁不说话,那掌柜又赶快说道,“这天阴商会涉及范围很广,不是我这一个小店能够抗衡的!我也是不得已啊!” 月浅宁微微摆手,“掌柜该是高兴才是,生意如此火爆呢!只是不知这天阴商会掌柜可在,容我与他说道说道,我这妹妹实在不放心!给我留两只如何?” “在的,在的!于掌柜就在后院挑着信鸽呢!这事包在我身上吧!我去替公子讨这个人情!”这掌柜的看月浅宁如此的黯然,自告奋勇的拦下了此事。 欧陆在一旁也是咂舌,娘娘的演技如此高超,不知道的人就等着被坑吧! 月浅宁在门口缝隙中往里探,只见掌柜在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在交谈,只是这个男人的气场很奇怪,那气场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反正那种感觉很常有。 在哪里,却是想不来。 “咦?”欧陆好奇的过来一看,疑惑的发声,然后拉着月浅宁就往外走。 “小陆子,你干嘛?!本公子的华服都被你扯皱了,我可没有龙阳之好啊!”月浅宁正研究着,被欧陆打断,很是不满的说道。 欧陆很是语塞,怎么忘记娘娘是很很记仇的,被一屋子人盯着,难堪死了。 欧陆压低声音说道,“龙公子,里面那个人我认识。” “哦?我也认识,刚进去的掌柜呗!”月浅宁嫌弃的在整理自己的衣衫,等着欧陆自己说出来消息,就是让你着急。 “不是啊!”欧陆赶忙解释道“是那个天阴商会的于掌柜我认识!” “哦”月浅宁接了一句,假装看不到欧陆那一副我知道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 欧陆实在是憋不住了,“他是我们宣泽国皇宫里的人!” 月浅宁抬头说道,“是不是还是个太监啊?!” “咦,你怎么知道?”欧陆一脸便秘样的看着月浅宁,怎么这么容易被猜中啊!好没有成就感啊! 月浅宁深思,就说似曾相识,这个于掌柜给人的感觉就是和龙飒竔旁边的太监总管一个感觉。气场强大,却是失了一点男人的气概。也是,这样就好理解了。 “那他可认得你?”月浅宁悠悠问道。 见月浅宁终于开口了,欧陆做出轻抚胡须的动作,仰头看天。 “刚才我们进来,见有只小豹很是不错,不知吃起来味道如何啊?”月浅宁说着,喉咙还动了动,假装咽吐沫。 “不能吃,那时我还小,他可能不记得我!”欧宇默默的说道,心中悱恻,女人心海底针,果然不假。刚才还说自己有爱心。 这时掌柜的出来了,手里拿了个笼子,用黑布盖着,“龙公子,这是您要的信鸽,只要加以简单的训练,就可以认主了!这样就解了公子的思妹之情,尽了身为兄长的情义了” 月浅宁结果笼子递给欧陆,对掌柜的拱拱手,“多谢掌柜了,银票不用再找了,稍后把办法告诉我的小厮就好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欧陆拿着笼子,听着掌柜在耳旁念叨,快速的说道,“我记着口诀了,放心吧,掌柜!” 欧陆赶上月浅宁,扬了扬手中的笼子说道,“龙公子,可要写信寄给你表妹啊?” “恩,我听说那普罗岛的乳鸽烤起来特别香嫩,我得拿去给龙飒竔尝尝。”月浅宁浅笑着说着,目光却裸的露出别样的光芒。 看着笼中的鸽子,欧陆感到到很桑心,刚才自己白听掌柜的三字经了! 欧陆想要逛逛宠物市场,月浅宁顺便陪他一起转转。 一路上,欧陆不停的听着月浅宁的讲解,越发佩服的五体投地。 松狮,藏獒,波斯猫,人面蛛,眼镜蛇,各种动物都能叫上名字不说,连产地、习性都一清二楚,还趁他和卖家聊天的时候,从蛇嘴里弄了透明液体出来。看的他一阵恶寒,坚决不惹月浅宁的想法更加根深蒂固了。 见月浅宁宝贝的碰着两只蝎子在那看,欧陆嘴角一抽,娘娘不会是想养他们当宠物吧! “龙公子,我们逛得差不多了,去把小豹先给买了吧!”欧陆觉得养只豹子肯定比养蝎子拉风吧,边友善的提醒到。 “嗯,今天表现不错,走去把小豹买了!”月浅宁手一挥,很阔利的说道。 “老板,把我刚才看的两只蝎子装起来,小陆子,拿银子来!”欧陆本还暗喜,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石化了 卖蝎子老板的脸色则是由青转红,连装蝎子的动作都轻快很多。 把两只装蝎子的瓷瓶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月浅宁觉得此行不错,收获很丰富,拍了拍小包,不顾石化的欧陆便向前走去。 第四百一十章 天阴商会 走了几步,见欧陆还没跟上来,就过来来拉他,嘴里念叨着,“小陆子,走去买你的小豹豹了!” 只见欧陆像中邪了似的,站在那里不动,心中疑惑,便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有个人正背对着他们和天阴商会的于掌柜交谈。 “三哥。”欧陆激动的喃喃自语,也顾不得月浅宁,便要过去。 而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他上前,一边喊着三哥,一边摇着那人的胳膊。可是那人却一脸茫然的望着欧陆:“这位小兄弟,你可否是认错人了?在下没有弟弟。” 慢了一步的月浅宁上前,一边陪着笑,一边对那人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小厮有个哥哥,前不久刚出了意外,所以一看身形差不多,他都会将人认错。” 说完,月浅宁忙见欧陆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欧陆你冷静一点,他不是你三哥,要是你三哥的话,他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于掌柜,鄙人姓龙,刚才在鸟语花香,多谢于掌柜的割爱!”见欧陆暂时稳定了情绪,月浅宁便上前对于掌柜说话,可是却偷偷用眼角瞧那人。 于掌柜听的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见那人没反对,便说道,“龙公子无需多谢,萍水相逢,举手之劳而已。” 月浅宁心思并不在于掌柜身上,这个陌生人看起来却是某些地方与那三皇子很相似,却绝对不是一个人。 “要谢的,不然我这边就被自家妹妹烦死了。听说于掌柜是天阴商会的,本人家族也有点生意,对着天阴商会可是崇拜的很啊!前面有茶馆,不知于掌柜可否赏脸喝杯茶,带上这位仁兄一起吧!”月浅宁说着是请,倒是更像做了决定非拉别人过来。 那陌生人仍是毫无表情,生冷道了句:“在下暮天阴”,说完便转身离去。 “龙公子无需客气,我这有事,先走了!”于掌柜急匆匆的跟在后头。 月浅宁低头深思,看不出表情,“暮天阴,好熟悉的名字啊?”回皇宫找龙飒竔问问就知道了。 巷道里。 “主子,为何要告诉那男子主人的名讳,那男子行为很奇怪!”于掌柜低头问道。 “你是在质疑我的所做吗?”暮天阴冷着脸,淡淡的说道。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于掌柜慌忙跪下,不敢再多说一句。 “她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暮天阴说完便离去。 于掌柜跪在那里,怎么都想不明白,皇后娘娘?主子不是一向都避开皇室的吗?这次怎的主动出击!主子的心思向来难测,还是老实做好主子交代的事吧! 月浅宁这边,面对欧陆的一再追问,直说是认错了人,便胡乱搪塞过去,看着欧陆离去的萧瑟背影,月浅宁也是很愁闷! 亲情的问题,月浅宁自己都捋不好,更是无法劝解他。 皇宫中各个站岗士兵都精神抖擞的守卫着每处宫殿,月亮移到在半空中的时候,月浅宁才一身疲惫的回到了宫中。来不及换身衣服,问了下皇上的御前侍卫,就急匆匆的向皇上所在地明德堂走去。 就在行走过程中某个宫宇的一角,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是谁?后宫是你想闯就能闯的?”一宫女怒斥道。 狐假虎威,月浅宁心中悱恻,可是却不接话。 “没听到问你话吗?说,你这狗奴才,进后宫作甚?”说话间就扬起了胳膊。 月浅宁头也不抬,手指往那宫女身边一弹,精准的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嘴角一勾,“狗奴才骂谁?” “狗奴才骂你!”说完听到身后众宫女有笑声,才反应过来。不再犹豫,便直接抡起胳膊,想要教训月浅宁,却怎么都使不上劲,一用力就想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月浅宁这是才扬起脸庞,那宫女一看,立马跪倒在地,身子瑟瑟发抖,身后的人不明所以。好奇胆大的一瞅,也跪下来,口中直呼,“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月浅宁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才看到那放肆丫鬟口中所谓的背后之人。 原来是宁太妃,便稍稍福了福身,说道,“宁太妃,好雅兴啊,皇宫一夜游,恩,这皇宫的夜景的确不错!” 宁太妃秀眉微皱,轻哼一声,“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怎能这身打扮,如此不知体统,看来国母的位份也得换个人才行啊!” 月浅宁噬鼻,这宁太妃还是异想天开的想让欧梦池入宫,可笑,没看出来这都是阴谋吗? “本宫全心为皇上着想,深入百姓之中,体察民苦,以养皇上圣明!” 见月浅宁如此狡辩,却不让旁边的人起身,更是银牙微咬,怒极反笑,“今个皇上又去看了芋螺公主,嘘寒问暖,倍感怜惜呢!” 原来是去看欧梦池了。月浅宁这时特别想吐,这后宫的女人捕风捉影的能力也太强了吧,她才不相信自己的夫君会做这种事呢,做也是对自己。 急着去找龙飒竔,也就不和宁太妃废话了,“太妃娘娘还是管管自己的人,免得不知地位尊卑,丢了咱北坤国皇宫的脸面。”说完,也不看宁太妃的表情,就转身离去。 宁太妃的脸色忽明忽暗,看着月浅宁的背影,眼中迸出狠厉,衣袖一挥,道“都起来吧,回宫!” “太妃娘娘,那她怎么办?”宁太妃身边的侍女指着被月浅宁下药的那个宫女问道。 “惊扰皇后娘娘,后宫留不得这不知分寸之人!”宁太妃狠厉的说。 宁太妃身边的侍女猛地一惊,看来这次皇后娘娘和太妃真的是结仇了。惋惜的看了看那瘫软在地的宫女,回答道,“是” 当然后宫女人的栽赃陷害能力也是一流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月浅宁到达明德堂的时候,龙飒竔刚好交代完一个暗卫事情,转身便看到了月浅宁一脸汗津津的模样。 “娘子怎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找人通知我就是,莫非娘子出去玩耍一天太想念为夫,非要亲自来?”龙飒竔一边帮她擦汗,一边疼惜的说道。 旁边的暗卫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月浅宁听完这话,嘴角轻撇,“你就会打趣我,对了,暗卫来可是有什么事?” “礼云找到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正在附近的一个老农家修养!” 第四百一十一章 礼云的下落 &nb &nb“怎么会这样,礼云功夫那么高,看来礼云一定知道整件事情,可派过人?”月浅宁说着,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小瓷瓶递给暗卫,“把这药带给礼云,好生照顾,醒了马上通知我,下去!” &nb那暗卫领命退去,龙飒竔一脸吃味的看着月浅宁,仿佛要把她盯出来一个洞来。&32473;&21147;&25120320;&119;&87;&119;&46;&71;&101;&73;&76;&119;&120;&46;&67;&111;&109; &nb“好了好了,礼云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对你忠心,武功高,值得一救。”月浅宁知道龙飒竔爱吃飞醋的毛病又出来了,赶快解释道。 &nb“原来是为了为夫的安危啊,这么好的药也是娘子为我才舍出去的!”龙飒竔看着月浅宁慌忙解释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其实礼云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事情不简单。 &nb“那娘子,现在没人了,可以和为夫说说你今天都去干啥了?这么急匆匆来又是为何?是不是欧陆那小子不听话!”龙飒竔说到最后的时候,就仿佛脑海中已经出现了整理欧陆的画面了。 &nb“龙飒竔,你”月浅宁一阵扶额,每次只要有异性出现,就老是这样。算了,这种感觉还不错。 &nb“是这样的,我们根据信鸽查到了天阴商会,还见到了一个人,叫做暮天阴。” &nb龙飒竔见月浅宁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再说笑,“暮天阴是天阴商会的会长!” &nb听龙飒竔一说,月浅宁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于掌柜对他那么恭敬!”月浅宁又想起了什么,疑惑的问道,“天阴商会内部到底如何?那个暮天阴的来历是什么?” &nb面对月浅宁的追问,龙飒竔把他拉进屋里坐下,到了一杯热茶给她,见她端起茶杯,才娓娓道来。 &nb“据暗线报道,这个天阴商会势力很大,各个国家都有人在里面,而且来头都不小,只要有钱赚,商会都会去做,而且特别喜欢发战争财。”龙飒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而这个暮天阴很神秘,进去的暗线无法探听的到,之前有人想要查探,最后都不知所踪,对外称被踢出了商会,暗线正在见机行事。” &nb“哦,如此说来,这天阴商会会不会和某国的皇室有关,毕竟战争财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月浅宁继续分析道“今日我见那暮天阴,并没有说话,只是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不知是何目的!” &nb“有什么目的?我们给他个实行目的的机会不就行了!来招诱蛇出动。”龙飒竔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nb“哦?夫君可是有什么妙计?”月浅宁眸子亮亮的看着龙飒竔。 &nb龙飒竔被月浅宁看的心猿意马,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nb“看你今晚的表现。”龙飒竔幽幽的吐出了一句话。 &nb月浅宁一阵气结,在聊正事,好不好。懒得与他纠缠,也是困了,不再多说话。 &nb龙飒竔抱着月浅宁一路走到寝宫,引来无数宫女太监侧目,只是他们也只是偷偷看看,又是在宫中传出一段佳话。 &nb两人自是少不了一番温存,娇喘不息,汗淋不止,各种趣味不为外人道也。 &nb翌日清晨。 &nb两人同时睁开眼,抿嘴一笑,生活时间长了,连习惯都越发的相似了。各种爱意在眼中交汇,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的味道。 &nb月浅宁轻咳一声,从龙飒竔怀中逃出,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虽说龙飒竔没有再次将她拉进怀里,但是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nb看得月浅宁有些不自在,于是,瞪了他一眼,刻意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昨日说的怎么个引蛇出洞法?” &nb“这一大早的,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龙飒竔觉得刚才月浅宁瞪他那一眼特别有风情,血液还好像向某处聚集了,这大早上的男人本性啊! &nb“快点说你的法子!”月浅宁没好气的翻翻眼。 &nb龙飒竔见月浅宁有点发怒了便开始说道:“前几天户部尚书上了一本奏折,内容是百姓这几年修养生息,富裕不少,都纷纷拿出自家的东西占道经营,严重影响到了店铺的生意以及道路通行。” &nb“哦!那户部尚书可有什么解决办法?”摊贩,在现代也是个问题呢。 &nb“这些农家的一般就是自己的纺织和农副产,户部尚书提议,建工厂。”龙飒竔坐起身,随手捡起一旁的里衣,便往身上穿。若是两人再这样坦诚相对下去,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来。 &nb月浅宁没想到在古代就已经有这种先进思想了,很不错!利用剩余劳动力,不仅可以增加财富,还能促进社会和谐,当然最重要的是提升了女性的地位。 &nb“这个想法不错,很新颖,但是却具有一定的风险,前期必须朝廷助力,而且最好能占一定的股份才好。” &nb“股份?”龙飒竔对这个新名词很好奇。 &nb“以后再给你解释,这个说来话长了。所以这件事和天阴商会有什么关系?”月浅宁只是随口一说,不想龙飒竔再计较,便搪塞过去。 &nb“我想直接交给天阴商会去做,他们的实力绝对可以做这个。”龙飒竔盯着月浅宁的眼睛说道,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nb“我觉得你可以多找几个实力差不多的商家一起来竞争,让他们做出方案,朝廷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来筛选,最后进行签合约。这样我们既可以在不让人起疑的情况下了解天阴商会的实力,还能解决民生大计。”月浅宁思考了一会儿,把现代的招标形式说给龙飒竔听。 &nb龙飒竔越发觉得自己的皇后就是个诸葛亮,新名词,新思路,总是让人脑瓜一亮。 &nb“而且,昨天那个暮天阴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欧陆说看背影和三皇子很是相像。到时候把他也叫来,细细考察一番。”月浅宁这时已经让人准备洗澡水,准备沐浴更衣。 &nb“恩,就找娘子的方法做。”龙飒竔决定一会儿上朝就把这件事下达下去,以便快点搞清事情的真相。 &nb后来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这种方式被应用到各个领域,遭到其他国家的纷纷效仿。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不再多说。 &nb月浅宁见龙飒竔已洗漱完毕,准备上朝,忽然想起昨日宁太妃的话,虽然知道是故意气自己的,可还是有点吃味。 &nb“龙飒竔,你昨日是不是去看欧梦池了?” font 第四百一十二章 吃醋的娘子 &nb &nb龙飒竔正整备跨门离去,听到一句这话,再一看自家娘子的委屈模样,赶快跨步过来澄清,“娘子,莫误会,是那宣泽国的皇帝硬拉我去的,昨日娘子不是说找线索,我只是去走过场,连一刻钟都没待!”看着一向惜字如金的龙飒竔,匆忙解释的模样。(百度搜更新最快最稳定就破功了,忙把他往外推,“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人抓住我的把柄才去的。快去上朝!” &nb龙飒竔在去朝堂的路上,冷声对着身边的太监朱帽吩咐“去查谁又在皇后娘娘面前乱嚼舌根,宫中留不得这胡乱猜测之人。” &nb朱帽额头冒汗,不敢直视龙飒竔冷峻的容颜和阴鸷的眼神,默默地答是。皇上向来疼惜娘娘,怎么还有人如此胆大。 &nb皇宫偏殿明德堂。 &nb户部尚书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早朝开完不就,就已经拟定好了名单。经过几个大臣初步审核和皇上同意后,就把人召集到了皇宫偏殿明德堂。其中就包括天阴商会的暮天阴。 &nb“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nb“诸位平身,无需多礼,朕请你们来此是为了商讨一些事宜,不用在乎这些繁缛节。”龙飒竔高坐在上方,对着众人说道。 &nb龙飒竔暗中观察着众人的表现,有人不敢抬头,也有胆大的商户在四处瞅皇宫中的模样。而暮天阴也是露出第一次进宫的模样,举止规矩,偶尔抬头看看四周的建筑摆设,眼中露出惊羡的色彩。 &nb“诸位不要拘谨,对此次的招标内容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这项工程关系到民生大计,只管自述己见,对朝廷有什么要求,说出来!”见无人说话,龙飒竔忍不住蹙眉,有些不悦道。 &nb户部尚书见众人都不敢开口,便首先上前,“皇上,微臣有话说。” &nb“爱卿,请讲。”龙飒竔见有人开始发言,虽还是不悦,但是怒气倒也消散了一些。 &nb“臣以为既然开设工厂必然要采购一些列的机器设备,需先投下本金,朝廷可在这方面着手。”户部尚书想到什么就说到什么,就直接开了口。 &nb“恩,在理,此事交给爱卿去办,届时,召集其他大臣共同商讨。诸位还有什么难处?”龙飒竔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望向其余的众人。 &nb“皇上,既然开设工厂,而这必然需要工人,而这活只能是妇女来做,这个是不是不太好!”米和面的张老板说道。 &nb“张老板,此言差矣!”龙飒竔还未开口,暮天阴竟是已经发了声。“我们做生意的就是图个利润,既然妇女的劳动力不高,工钱自然不高,而所出的织只要款式新颖,盈利是迟早的事!” &nb“这”张老板觉得暮天阴此话虽然不符合常规,却甚是在理,竟无法反驳。 &nb“皇上,恕在下斗胆,可否透漏一下朝廷的底额?”暮天阴直接开口。 &nb龙飒竔没想到暮天阴竟会做这出头之鸟,和三皇子沉稳的性格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nb“只要开厂成功,从运营之日起,三年免除一切杂税!”龙飒竔按照今早和月浅宁讨论的答案说出。 &nb户部尚书听到略微惊讶,各位老板听完也是神色各异。 &nb“吾皇圣明!”暮天阴对着皇上福身。继续说道“草民有个建议,做织显然太过小气,我们可以做成产业链,有原材料的,有负责的,我们商人见识短,喜欢有钱一起赚,是把张老板?” &nb龙飒竔没想到暮天阴如此圆滑,怕其他人误会自己独吃大饼,就把这些人都拉下水。即避免了商户之间的竞争,还落了个好人。 &nb“暮会长说的在理。”龙飒竔点点头“户部尚书,把这些都记下,稍后把他们的方案整理一下,递交上来给我审阅。” &nb户部尚书又与众人交谈一番后,便在皇上的默许下带着众人离开了皇宫。 &nb这时月泽宁从旁边的帘子后面走到龙飒竔身边,帮他轻轻按着太阳穴。 &nb龙飒竔把月泽宁拉进怀里,停止了她的动作,“娘子可有什么见解?” &nb“我在这帘后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他的言语中倒是挺圆滑的,只是这暮天阴”月浅宁犹豫道。 &nb龙飒竔看着自家娘子的思索的样子,没有打断。 &nb“他的圆滑倒像是装的,很像自作聪明之人,这样怎么能担的起会长的位置呢!”月浅宁想不明白,那天的相见给她完全不同的感觉。 &nb“娘子与为夫想的一样,而且我也仔细观察了,暮天阴的脸上丝毫没有的痕迹。龙飒竔继续说“他不是三皇子,莫非这天阴商会幕后还有其他人在操控?” &nb月浅宁和龙飒竔都沉默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事情无法控制,这么多的事情搅在一起,好像在预测着一个大阴谋。这种无力的感觉,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了。 &nb“皇上,宣泽国皇上邀您今晚赴宴!”门外的朱公公低声说道。 &nb月浅宁和龙飒竔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困惑。 &nb“恩,好!”龙飒竔对外嘱托着。 &nb“你是想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月浅宁并不是问句,而是带着笃定。 &nb“知我者娘子也。所谓以静制动,娘子可能猜测到什么?”龙飒竔赞赏的点点头。 &nb“估计是和芋螺公主有关,他们一直想让两国联姻,期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月浅宁想到最近发生的事都归拢在芋螺公主的身上,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nb“若不是娘子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为夫还以为娘子是在乱吃醋呢!”龙飒竔冷峻的容颜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nb月浅宁白了他一眼,传了晚膳,二人用完之后便回到了寝宫,无话。 &nb翌日宫宴上,月浅宁身穿是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nb龙飒竔自是知道自家娘子是何用意,心中更是爱恋万分,与宣泽国新皇交谈中都显得心不在焉。 &nb而这边欧梦池已经伤好出门,只是这打扮却更是惹眼。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nb只是这龙飒竔确是看都不看一眼。月浅宁心中也是不屑,如此年龄配这等装扮,甚是老气,莫不是真想做这后宫之主。 font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兵临城下 觥筹交错之间,宣泽国新皇欧泽铭对龙飒竔的态度非常不满,既然自己已经暗示无数次仍是像仍皮球一样抛了回来。一双倒三角的眼中闪过算计和阴狠。 “我宣泽国带着诚意而来,你们却一再推脱,我三弟的事至今没有解决清楚,而我朝公主也在此地收到欺淋,你若是娶了我妹妹还好,大家都是一家人。若不娶” “贵国想如何?”龙飒竔手指敲打着桌面,漫不经心的问道。 “到时候兵临城下,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别怪我没提前说。”欧泽铭冷着声音说道 月浅宁离得近也是挺清楚,很是替自己夫君担心。 而欧梦池听到倒是没有太过欣喜,反应很平淡,只是月浅宁关注的焦点不在这里,也就没有看到。 欧泽铭的目光从龙飒竔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当见到月浅宁面色凝重的望着龙飒竔,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欧泽铭忽然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只不过,那抹笑意转瞬即逝。故,欧梦池望向他的时候,他已然重新换上了满脸的愤怒。 想必,欧泽铭这样一逼,就算龙飒竔不想答应,身为一国之主的他,为了黎民百姓的安危也不得不答应吧! 这样想着,欧梦池便偷偷的往龙飒竔与月浅宁的方向瞄了一眼。 只见龙飒竔面色如常,似乎欧泽铭的威胁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如此,欧梦池便也更加放心了一些。 她如今有十成的把握,龙飒竔一定会答应她二皇兄的要求。毕竟,只要联姻就能免黎民百姓遭受战争之苦。只要是聪明人,都会选择联姻这条路。 虽说龙飒竔表面上看去,就像是个没事人一般。视线始终未曾从手中的杯盏中离开,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定会因为他此时正在权衡利弊。 也正是如此,欧泽铭的心中才隐隐有些得意,一边注视着龙飒竔,等他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一边端起案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可是,只有懂龙飒竔的才知道,他此时这个模样,根本就不是在权衡欧泽铭所说话中的利弊,而是愤怒。 他怒欧泽铭竟然敢拿联姻之事威胁他,他怒欧泽铭已然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怒这些人都在打拆散他与月浅宁的主意。 即使月浅宁不说,龙飒竔的心里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与宣泽国联姻,那么,不论她有多爱自己,到了那一天,她都会毅然决然的离开。 就算她的心会痛,也不会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她就是如此狠的女人,对自己亦是如此心狠。 更何况,龙飒竔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要与宣泽国联姻。所以,他握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 不知是他的力气太大,还是酒杯的质量太差。 他只不过是紧握着,酒杯的内壁便出现了裂痕。 欧泽铭与欧梦池都没有发现龙飒竔的怒气,只有正坐在龙飒竔身边,在场唯一一个懂他的人——月浅宁,注意到了他的怒气。 为了避免此刻就爆发战争,月浅宁必须要将龙飒竔的怒气给压下去。 故,她没有多加犹豫,伸手上前握住了龙飒竔的手,将那酒杯从他的手中救下。 感觉到月浅宁的双手覆上自己的,龙飒竔将那空洞无神的双眼聚焦,先是望向月浅宁握着自己的手上,随后,顺着胳膊往上移去,在她的脸上停下。 “此刻不宜动怒。”月浅宁担心欧泽铭会听到他们的谈话,故,她不敢出声,只是用眼神加唇语告诉龙飒竔。 不知龙飒竔是否猜到了月浅宁的意思,他不点头应下,也不反对,只是那样深情的静静凝视着她,似乎,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二人。 而被龙飒竔这样望着,月浅宁也差点以为此地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感觉到气氛不对,正喝酒喝得尽兴的欧泽铭忽然停了下来,望向那边的龙飒竔与月浅宁。 若是不看倒还好,如今这一看,欧泽铭彻底怒了。 龙飒竔与月浅宁竟然当他和欧梦池不存在,旁若无人的调情。欧泽铭如何能忍? 就算他能忍下,可是为了他们的计划,他在没有得到龙飒竔的答复之前,都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 “不知龙兄考虑得如何了?”欧泽铭心中虽对龙飒竔与月浅宁此时的做法感到不悦,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闻言,龙飒竔与月浅宁二人抬头,望向一脸伪善的欧泽铭,龙飒竔正想回话说就算两国交战也不会同意欧泽铭的条件。 幸好月浅宁快了一步,她紧了紧握着龙飒竔手的手,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眼色。他们俩之前明明说好,联姻这件事能拖就拖,不能这么快就拒绝,可是却也不能答应。 接收到月浅宁眼中的信息,龙飒竔生生将满腔怒气给咽了回去,答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朕再想想。” 对于龙飒竔的话,欧泽铭没有丝毫的怀疑,他只以为是月浅宁不让龙飒竔联姻,故,望向月浅宁的视线中,略带了些鄙夷。 就算龙飒竔再宠爱月浅宁又如何?归根结底,月浅宁也只是一个女子,他欧泽铭就不信了,在北坤国黎民百姓与月浅宁之间,龙飒竔会选择后者,为了一个女人而将整个国家陷入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 因此,欧泽铭冷笑了一声,对月浅宁道:“皇后娘娘,你可切莫因为自己,而不顾北坤国黎民百姓的安危啊!小心百姓们到时候都来讨伐娘娘,那可就不好了。” 闻此言,龙飒竔的剑眉紧蹙,似乎对欧泽铭的话感到不满。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维护月浅宁,欧泽铭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既然看在龙兄这几日在宫中照顾我五皇妹的份上,那我就再给龙兄三日的时间。” “若是到时候龙兄还没有给出准信的话,那就别怪我兵临城下了。”说完,欧泽铭自顾自的爽朗大笑几声,将杯中的酒水再次一饮而尽。 随后,放下酒杯站起身,斜睨了月浅宁一眼,对众人道:“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罢,我乏了,要去歇息了。” 说完,也不顾众人的反应,欧泽铭便自顾自的朝着他的住处而去。 那个模样,俨然这北坤国皇宫时他家一样,一点也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见欧泽铭已然走了,欧梦池自己一人坐在这儿也没有意思,于是,亦站起身对龙飒竔道:“皇帝哥哥,你能送雪儿回院子吗?” 说完之后,还一脸委屈的往月浅宁看了一眼,就像是个害怕正妻的小妾。 感受到欧梦池的视线,月浅宁亦回视了回去,和善的笑望着她,似乎不清楚欧梦池的用意:“芋螺公主,你一未嫁女子,让皇上送你回住处是何意?” 第四百一十四章 影响名声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芋螺公主的名声不太好,所以,还是由总管公公给你带路吧!”月浅宁没有给欧梦池说话的机会,将她想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随后,唤来了跟在龙飒竔身侧的况世良。 况世良应了一声,朝着欧梦池的方向走近一些,微微躬了身子:“公主,还是有奴才送公主回去吧!皇上得陪着皇后娘娘。” 这个宣泽国公主可真是难缠,先是由三皇子给她撑腰,如今又从宣泽国搬来了新皇,瞧这架势,似乎是不嫁给龙飒竔誓不罢休。 对此,况世良偷偷的抹了一把额头,若是自家皇上对宣泽国这倔强的公主有些意思,倒也没什么。可是自家皇上明明对她没有意思,她还死皮赖脸的往上贴,以为凭她一人便能够拆散自家皇上与皇后娘娘? 这些话,况世良只敢自己偷偷的心里想想罢了。若是说出来,一不小心传进宣泽国新皇的耳中,说不定他会借此对北坤国发兵。届时,他可就成了北坤国的千古罪人了。 欧梦池瞥了况世良一眼,想到之前好几次,况世良都听了龙飒竔的吩咐,将她打晕送回住处,欧梦池就对况世良没有一丝的好感。她知道,况世良是龙飒竔的心腹,不论她给况世良多少好处,他都是不会同意背叛龙飒竔的。所以,对于这种人,她也没有必要给她好脸色看。 于是,她朝着况世良的方向“哼”了一声,随后骂了一声“狗奴才”,才忿忿的一甩广袖,转身离去。 “看来,皇上要是一天不答应娶芋螺公主,芋螺公主便一直都不会安生。”望着欧梦池忿忿离去的背影,月浅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不知是说给龙飒竔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龙飒竔闻言,视线从况世良的方向移开,望向自己身侧的人,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眼中满是柔情,与方才欧泽铭和欧梦池在场时的冷若冰霜判若两人:“娘子莫不是吃味了?” 月浅宁的心情很不好,特别是被欧梦池挑衅了之后。虽然知道龙飒竔不会看欧梦池一眼,知道欧梦池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但是她还是会有一些些的不开心。世上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小三向自己示威?虽然欧梦池还没有资格被冠上小三的名号,但是她却有这当小三的心。 可是,就算月浅宁方才的确是吃了欧梦池的醋,她也不会傻傻的承认。 于是,她伸手低着龙飒竔的胸膛,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一些,微仰着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她还不值得我上心。” 说完,接着龙飒竔的肩膀,月浅宁撑着他站了起来:“我累了,要回去了。” 月浅宁想要骗骗旁人倒还可以。可是,想要骗了解她比了解自己还深的龙飒竔,那就有些骗不过去了。 只要月浅宁一张口说话,龙飒竔立马就能辩得出来,她说的那一句话是真话,那些是违心的话。 见月浅宁方才那个模样,明明就是没有说真话的样子,故,龙飒竔听到了她所说的那一番话,也不怒不恼,跟着月浅宁身后站起身,随意的扯了扯衣摆,便大步追上了她:“为夫陪你。” 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月浅宁望着死皮赖脸跟上来的龙飒竔,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沉默的走着,月浅宁不说话,龙飒竔也不开口。 “要不夫君还是答应宣泽国国君的条件吧!”不知走了多久,月浅宁忽然出声。 而月浅宁这一出声,原本正在深思宣泽国三皇子遇刺一事的龙飒竔猛然打断思路,回头望向身旁的月浅宁,死死瞪着她:“娘子这是何意?” “并不是让夫君真的与宣泽国联姻。”感受到龙飒竔话中的怒意,月浅宁知道他定是及其在乎自己的,于是,心中小小的甜蜜了一下,语气便不自觉的放柔:“如今,我们依然找到了礼云,只要等他醒来,便一切都真相大白。” “而这个时候,若是夫君不答应宣泽国国君所开出的条件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发兵攻打我们,所以,为了缓兵之计,我们……” 直到听到月浅宁后面所说的这一番话,龙飒竔那充满怒气的脸才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原来月浅宁会提出让他同意条件的建议,不是因为她不在乎自己,而是出于对国家安危的表现。 可是,月浅宁的话还没有说完,龙飒竔便打断她:“欧泽铭已经答应会再给我们三天的时间考虑。” 这意思便是,礼云的伤经查看,并不是很深,故,三天的时间,足够礼云从昏迷中醒过来,而他们也不用为了缓兵之计而去假意答应愿意同宣泽国联姻。 龙飒竔还是之前的顾虑。若是他们现今假意答应了宣泽国联姻之事,到时候礼云醒来,他们查清楚了三皇子遇刺的始末,再去给宣泽国解释的话,也没有必要了,因为,宣泽国已然答应,只要联姻便会取消两国开战的计划。 而那个时候,若是龙飒竔再提出不愿意同宣泽国联姻,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为了缓战的计划,那么,宣泽国更不会放过北坤国,因为这样一闹,芋螺公主的名声会大大的受损。 所以,权衡了两者的利弊,龙飒竔不能采取月浅宁的建议。 虽说,要趁着这三天等礼云醒来,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礼云能不能够醒得过来。 但是就算冒险,龙飒竔倒还是宁愿选择这样做。他可不想到时候摆脱不了欧梦池那个小尾巴。 这两个方法,虽说都有利,但是同时,也是弊端在里面。只是龙飒竔与月浅宁两人对后期的弊端看法不同,他们各自都觉得自己的方法,危害会少一些。 可具体是如何,还真的不好说。 见龙飒竔始终坚持自己的看法,月浅宁便也不再说话,她本来也只是出了个点子供他参考,既然他最终没有选择自己的方法,那便是有自己的理由:“夫君怎么想,便怎么做吧!我也不过是随便给个建议。” 龙飒竔笑睇着月浅宁,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那样静静的望着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四百一十五章 欧梦池的打算 况世良将芋螺公主送回住处便告退回去,不再做丝毫的停留。 芋螺公主欧梦池对两人这种行为方式很不满意,加上自己花容月貌,满腹才华却没有被认可,就更是觉得窝了一肚子火。回到住处沐浴完毕,便遣散诸位侍女,独自坐在桌子旁沉思。 昏黄的灯光摇曳着身姿,在墙上打射出一幅美人深思图,线性勾勒,如是有男士在场,恐怕会当场把持不住。 而这身姿的本人却在意的不是这个,直到身子坐麻了,才动了神形。 “临来之前太子哥哥嘱咐,一定要小心三皇子,可是现在三皇子从北坤国回去的路上已然被杀害,太子哥哥是何用意呢?”欧梦池自言自语道。 她虽斗不过月浅宁,可是毕竟是皇宫出来的,见得血雨腥风自是不少,只是缺少历练罢了。 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欧梦池眼睛瞪的如铜铃般,“和三皇子来的人都已不见了踪影,现在只有我一人无事,而二皇子却是一直让我当着北坤国的皇后,如是成功……”欧梦池吓得不敢想下去,所谓兔死狗烹,如自己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是不是也就离死不远了?!可是若果自己不这么做,怕是结果还是一样的。 欧梦池内心还是比较相信太子的,太子的母后是自己的亲姨娘,两人一直暗中照顾自己,才得以在那皇宫复杂的环境存活下来。 欧梦池再也坐不住了,急得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来到书桌边,摊开纸张,开始研写着。 “太子哥哥说如果遇到危险就找天阴商会,想必这天阴商会是太子哥哥的势力。”写完之后推看房门,瞄了一圈见没人,就把房门上的笼子打开,赫然就是月浅宁之前说的白鸽。 手下动作不停,小嘴不停的张合,仔细听来竟是,“小白,你一定要把信带到,我的身家性命可全在你身上了。一定要找到暮天阴。” 随着白鸽翅膀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欧梦池才弯起了嘴角,进了屋子。 只是这鸽子刚飞出去没多久,就被一黑衣人截下,拆开鸽子腿上的纸条,看完之后便又放了回去,随着白鸽一起一高一低的消失在着无尽的黑夜里。 而月浅宁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红帐暖阁,女子娇吟,男子低喘,床帏随着两人的动作更是一上一下的摆动。直至天空中金明星隐去,才停止了动静。 龙飒竔目光灼灼地看着身旁一身香汗,一身瘫软的娘子,才露出餍足的笑容。所谓食髓知味,自打吃定了月浅宁,便看见她就思绪飘然。自打失去孩子月浅宁便闷闷不乐,龙飒竔怕她因为这事自责,就更是爱护她。 况且现在又有个芋螺公主前来捣乱,害怕月浅宁再因为此时而多想,就更是整天想把她带在身边,护她安全。 月浅宁的身子自是从那事出了之后,便被龙飒竔圈在身边,严加保护起来,自然也是不多锻炼。上次出玩的时候就累得不像样,回来立马就睡着了。龙飒竔也是心疼她,愣是忍了一夜不敢动,临了还是用冷水洗的澡,惹得月浅宁又好气又好笑。这一被龙飒竔折磨就立马投降,几经云雨便立马死死的睡去,嘴边挂着香甜的笑,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身边之人正在对自己所作所想之事。 月浅宁动了动身,在龙飒竔的怀中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勾着嘴角再次睡去。而龙飒竔却被月浅宁的这一番动作又是撩了个全身燥热,看了看怀中如同小猫一样的月浅宁,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边传人开始沐浴更衣。 “你们且在外面候着,待娘娘醒了,吩咐膳房做些参汤端来。”龙飒竔临走之前交代宫殿里月浅宁的贴身侍女。 侍女闻言,忙福身应下。 “昨日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了?”龙飒竔坐在轿辇上问着迈着小步子跟随的朱帽。 “奴才已经查清楚了,那日娘娘回来和宁太妃的人撞上了。” “哦?宁太妃?她有没有刻意挑事?”龙飒竔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个宁太妃见后宫无人,打算倚老卖老吗? “没有。娘娘当时穿的男装,倒是宁太妃的一个宫女没看清就冲撞了娘娘,并且想动手!”朱帽小心地说着,一边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放肆!”龙飒竔大手一拍轿辇,吓得车夫身子都是一晃。 “皇上息怒!”朱帽慌忙说道,“娘娘便边回去了!” 龙飒竔这才意识到自己只要想到月浅宁受欺负,就控制不住自己。以前所学的皇家礼仪,喜怒不形于色,一到月浅宁身上就全部失效了。不过,龙飒竔却觉得这样未必不好。 “皇上,奴才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朱帽见皇上不再言语,兴是情绪已经稳定,就想到了今天查到的那件事。此事关系皇家脸面和娘娘荣誉,理应让皇上知道。 “讲!”龙飒竔见朱帽犹犹豫豫的心下疑惑,以朱帽的办事能力,应该知道孰轻孰重,除非这件事很重要,但却又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那日冲撞娘娘的宫女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御医查不出来死因,加上娘娘之前曾惩处过她,所以……”朱帽说着这话,头上冷汗直冒,想到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必须说完吧,一切听皇上安排。 “所以现在宫中纷纷猜测此时和娘娘有关,只是皇上疼爱娘娘,才没有传到娘娘和皇上的耳朵里!” 龙飒竔听完之后,手指轻敲着轿身思虑着。此事肯定不是月浅宁所谓,她虽是个不吃亏的,但却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龙飒竔隐隐觉得还有更大的阴谋,隐隐有种风雨预来的感觉。 “现在尸首在何处?”龙飒竔在轿中低声问道。 “本是宁太妃的人,宁太妃也是说冲撞了皇后娘娘,死了最好,让拉去乱葬岗。被奴才发现后便私自安排在宫中的停尸房中,索性天气不热,尸首保存完好。”朱帽见皇上并没有怀疑娘娘半点,也是略微惊讶了一下,继而释然,便说出了实情。 “此事不简单,继续留意,有什么情况只管前来回复。”龙飒竔点点头,冷眸里一片深沉。 “娘娘心善,从没有把任何人看轻。以至于这宫中的奴才竟然可以乱嚼主子的事,这风气……”虽然龙飒竔后半句话没有点名,朱帽也是知道皇上动了怒了,自打遣散完宫中嫔妃,有些宵小之辈竟然有非分之想,确实是该整顿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换了信鸽 交谈间已经来到了上朝的宫殿,一切不再多说,继续每日的议程。毕竟龙飒竔自即位以来还是饱受争议,虽然用铁血手段稳固局面,可每日的朝政,他仍不敢掉以轻心。 这边月浅宁在龙飒竔走后,身边的气息味道慢慢消失,不久就醒了过来。 月浅宁揉了揉酸疼的胳膊,看了看胸前和脖间绯红的印记,一下子就想起了某些和谐的画面,脸庞顿时红的厉害,要是被龙飒竔看到怕又该乱想了。幸亏这古代服饰比较繁琐复杂,还能遮掩一二,要是在现代非得被外人取笑了! “咕噜……咕噜……”月浅宁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起来,这时已经日上三竿,连鸟儿都觅完食归了巢,喂着那些嗷嗷待哺的雏儿。 月浅宁看到户外的景象,微微黯然神伤,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放不下曾离去的孩儿。虽然龙飒竔并没有说什么,可是试问哪个女人不想为心爱的男子孕育孩儿?天下更是哪个女人不想做母亲? “噔噔……噔噔……”伴随着敲门声,门外一直留意着屋中动静的宫女开了口“娘娘,可是醒来了?奴婢已备好热水了!” 月浅宁的思绪被拽了回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衫,便回应道,“端进来吧!” 宫女丽儿边伺候月浅宁更衣边说道“皇上对娘娘可真好,临走上朝的时候还嘱托给娘娘熬参汤补身子,说是……”丽儿说到这里却突然脸红到了脖子根。 月浅宁听到后心里更是欣慰,自己的夫君真是体贴入微,怕忙于朝政疏忽自己,特地吩咐了人。只是到底对这丽儿说了什么? 丽儿抬头看到月浅宁脖子中的印痕,想起皇上的交代,头就更低了,声音也越发小了,“说是娘娘昨日劳累了。” 月浅宁洗漱完正在品着参汤,一下子被呛了一下。咳咳的咳了起来。丽儿也顾不得害羞了,赶快替月浅宁抚背。 月浅宁在心中把龙飒竔骂了无数遍,这家伙越发的脸皮厚了,当着他人的面什么都敢说!什么叫她累了啊?明明是…… 朝堂之上,龙飒竔打了一个大喷嚏,看到臣子们疑惑的眼神,佯装无事的保持冷静,只道是偶感风寒,无须担心。心中却是在暗自思索,敢在背后算计他的也就是自家娘子了,不禁莞尔。 众大臣看着自家皇上脸上露出的古怪表情,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只是想着皇上龙体欠安,便越发加快了议事进度。 “可还有其他人来过?”月浅宁吃完早膳坐在桌边问着丽儿。 昨日宣泽国的事情她可没有忘记,身为两世之人,岂能容他人摆布!这几天月浅宁的动作也没断,暗卫们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消息。只有自己的力量也强大了,才能帮得到自己的夫君。两人的生活才能更为稳固,月浅宁可不是个只知道依赖他人的小女人。甚至有时候还想反过来保护龙飒竔呢! 只能说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有默契了,今早龙飒竔帮他隐秘地处理了宫中的琐事,这边月浅宁却是在帮着龙飒竔处理两国之间的外交。 “红叶三更的时候来了一趟,见娘娘在休息就走了。”丽儿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这红叶是月浅宁偶然救回的女子,当时她面对男人的欺辱不仅没有大喊大叫,竟然准备一把刀准备一命换一命。当时月浅宁就觉得她很适合做这种暗卫的工作,隐忍、胆大。便毫不犹豫地把她纳入了自己的暗卫军。现在已经独当一面,办事可靠得力。 “可有交代什么?”月浅宁淡淡的问道。 “主子,属下红叶求见。”门外传来了一道清凉有力的声音。 月浅宁浅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位冷大神就来了。 “进来吧!”不再迟疑,红叶便推门而入。看到屋中丽儿还在,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月浅宁无奈的扶额,这红叶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啊,实在是不讨喜。她只听从自己的话,一切消息也都是只对自己一个人说,就是龙飒竔在场,她也是非得等着自己把龙飒竔赶走才行。为此,龙飒竔还吃过不少醋呢! 丽儿也是知道红叶的脾气,不等月浅宁吩咐,边收拾了早膳离开,并自觉的当起了守门神。 “昨日属下截了芋螺公主的信件,果然如主子所料,他们已经等不及了!”红叶见四下已无人,便开口说道。 “信中内容是什么?”月浅宁饮了一口茶慢慢说着,终于要露出尾巴了吗? “芋螺公主传给了暮天阴,回复的内容是一切按计划形式。”红叶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芋螺公主好像很不满意他们给的回复,在屋子里砸了东西,打了侍女,便换了一身男装出去了,应该是去找暮天阴了!” “哦?”月浅宁手指轻敲着旁边的桌子,疑惑的问道“那欧梦池知道暮天阴长什么样子吗?” “那次暮天阴进宫议事,芋螺公主曾在后尾随过。后来被发现,不知道暮天阴对她说了什么,属下离得太远,委实听不清楚,请主人息怒!”红叶对着月浅宁跪了下来。 月浅宁起身把红叶扶了起来,紧着眉头说道“这事不怪你,我们并不知道暮天阴的底细,还是谨慎点好,以免打草惊蛇。” “你退下吧,一有什么动静马上来报,我们已把白鸽偷换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必要时这是一把利器!”月浅宁一脸狡诈的吩咐着。 “是!”月浅宁是红叶从出生至今唯一佩服的人,她觉得连当今皇上也是被主子折服了。谁能想到那芋螺公主的白鸽早已被主子掉了包,那么好的信鸽,也只有欧陆那小子才只会满脑子想着怎么吃呢! 欧陆这几天一直在想着那次出宫的事,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上竟然有两个人的背影那么相似,他心中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皇兄已去世的消息,所以也是想等有时间了再去找皇后娘娘聊聊。这时,却莫名其妙的耳朵发红,心中悱恻最近是惹着谁了,又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红叶离去的时候,正巧碰到龙飒竔下朝赶回来,却只是简单的施了施礼就退下了。龙飒竔摸摸鼻子,有点悻悻然,怎么她教出来的人脾气都是这么古怪,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回事,而自己的人却是十分的听她的话。 “咦,你今天怎么下朝这么早?”月浅宁看了看水漏,比平常早了两刻钟呢。 “自是想早些回来看看你!”龙飒竔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引来月浅宁无奈的摇摇头。 第四百一十七章 欧梦池进宫 旁边的朱帽则是一脸冷汗,皇上啊,你要是再多打几个喷嚏,大臣们怕是吓得话都不敢再说了。 月浅宁也是无奈的耸耸肩,想起今早丽儿说的那些话,却是白了龙飒竔几眼,缓缓说道“这几天我太累了,你去找芋螺公主去吧!” 龙飒竔一听这话,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下正疑惑着,瞧了一下丽儿的眼色,瞬然就明白了。 坐在月浅宁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身体么。我这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月浅宁用眼角撇着龙飒竔,他倒是一脸不在乎丽儿的偷笑和朱帽的压抑着肩膀的抖动。 朱帽和丽儿很知分寸的退了下去,皇上一见到娘娘就和朝堂之上的冷面君王不一样了。 见月浅宁不答话,龙飒竔也就懒得再装了,万一娘子真的不让他上床上睡觉可怎么办啊?他可是已经习惯了娘子在他的怀中蹭啊蹭的感觉了。 “据暗卫来报,礼云已经清醒,只是打斗中被山体撞坏了脑子,一回忆就会头痛昏迷。而他们也在礼云昏迷的过程中抓到了一个行为异常的人,是宣泽国的使者。只是他被吓坏了,说有些事情见到我才说。” 月琴宁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便直接问出声来,“是否已经上路?” “我派了几个信任且武功高强的暗卫暗中保护他们进京,让他们装扮成农夫的模样,那个使者原是宣泽国太子娘家的叔叔,在宣泽国的威望还挺高!”龙飒竔根据自己的印象和情报把另外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恩,这样真是太好了。红叶刚才来也是说芋螺公主偷偷出去找暮天阴了!一切行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月浅宁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俩人交谈完正事又腻歪片刻,便又分开了各自忙着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大事。 近来城中的氛围非常压抑,民众们虽然都和往常一样生活,但是敏感的人却是在猜测,并慢慢的做着准备。 欧梦池一身小厮的打扮,独自一人游荡在大街上。虽然是第一次逛着北坤国的国都,却是没有一点兴致。试问哪个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威胁的人会有心情逛街呢? 欧梦池不傻,也是感受到了城中的不一样,更是加快了脚步向着天阴商会走去。拿着之前暮天阴在宫中给自己的牌子,顺利的来到了天阴商会的内部。 等了许久,暮天阴才悠悠的走来,只是看她的眼神很不耐烦。 “谁让你自作主张出来找我的?”一开口便是严厉的质问。 欧梦池被他冷酷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和皇宫中所见的谦谦公子装的暮天阴不一样,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我不想嫁给北坤国的皇上,他并不喜欢我!” “不喜欢?这件事已由不得你,你一定要嫁给他!”暮天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还夹带着一丝阴狠。 “凭什么你能做我的决定,我可是宣泽国堂堂公主!”欧梦池再也受不了了,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后怕,完全忘了面前这人其实就是一条毒蛇。 “凭什么?哈哈!公主租金是否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困乏,哪怕每天什么都不干也是这样!”暮天阴低低的说道。 欧梦池猛地身子打颤,自己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原以为是长久不曾走动导致的,原来是被人下了药。 “你若是不嫁,我就不会给你解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会慢慢的身体开始硬化,最后僵硬而死!”随着暮天阴吐出的话,让欧梦池觉着自己仿佛坠入了地狱。 “把这包药给月浅宁吃掉,你就可以安稳的做你的清闲娘娘了,也可以解了毒,去吧!”暮天阴站起身把一包药塞进了她的手中。 欧梦池的脸色几经变换,贝齿轻咬下唇,最后握紧了药包转身离去。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月浅宁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等等,把牌子给我!”暮天阴叫住转身离去的她。 欧梦池身子一震,不情愿的掏了出来,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在此一举了。也就不再迟疑,加快了进宫的脚步。 暮天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无论成败,这个女人都不能再留。多事的人和不听话的人,结局只能是死。 欧梦池一路恍惚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连对侍女们的请安都懒得理会。 现在她的脑子一团乱麻,觉得很多事情都脱离了原先的初衷。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知在何时竟然中了慢性毒药。 一想到这件事,欧梦池就觉得身边之人一个都不敢相信。自从三皇子离去把自己丢在这里,更甚者说自打二皇子继位以来,自己这种不安更加强烈了。 等等,欧梦池被自己的想法震得脑袋一亮。 暮天阴和二皇子的说词都一样,看来他们定是商量好的,那么他们就是一伙的了,天阴商会也就不是太子哥哥的势力了! 欧梦池这时才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该是太子哥哥的皇位,却突然是二皇子登基,原来二皇子已经暗中把势力培养的这么大了。 欧梦池掏出手中的药包细细端详着,虽然自己对那龙飒竔是有好感,但是在没有争夺之前对月浅宁也是很佩服的!即使到后来羡慕嫉妒,也没有达到恨之入骨之态。 现在一下子要置她于死地,她怎甘心就这么任人摆布,可她虽身为堂堂公主之前一直受太子哥哥庇佑,听了不少这种宫中隐秘,做起来还是第一次。 转念一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若这次自己手软,那么很有可能到最后自己会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僵硬而死。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你明知道死亡的时间,却做不出来任何事去挽救。更何况外面还有二皇子的人在监视着,自己必须得走这一步了。 欧梦池的眼中迸发出狠厉,青葱般的手指陷入手心,肩膀也是紧绷着。深吸几口气后,妥妥的把药包放入怀中,便对外开了口。 “小莲,去把我从宣泽国带过来的茉莉花茶带过来,我要进宫一趟。” “是”小莲在门外答道。公主想来和娘娘不对盘,前两天才刚刚吵过架,怎的现在要过去了呢?虽然心下疑惑,不过身为奴才,第一要则便是不能怀疑自己的主子。 待小莲把东西取来的时候,这边欧梦池早就换下了男装,已经让侍女们把自己打扮妥当。只见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微风轻拂,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第四百一十八章 献茶 “你们怎可把公主打扮的如此素气,去把那件淡金色宫装拿来!”小莲一进屋就指挥着那些侍女们。 “就这样吧!”欧梦池淡淡的对着小莲应声道。她也曾经质地单纯,只是被宫中的嬷嬷们教导,要大气,要华贵,才会经常穿那些艳丽的颜色。 “是!奴婢失礼了,请公主责罚!”小莲跪在地上说着。今日表现公主特别反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欧梦池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莲,心中千思百绪。这个小莲从小便跟着她,以至于这次来着北坤国也带着她。所以她是能给自己下慢性毒药最有嫌疑的人,只是……只是这是太子哥哥给的人。如果是她的话,那么二皇子的心思真是要比表面上看的更加难以猜测。 “起来吧,带着东西随我一起去皇后娘娘的寝宫吧!”欧梦池不想去做多疑的猜忌,一切就这样吧。 小莲在地上跪了好久才听到这样一句话,知道是自己逾越了,便也不敢说什么带着东西跟在了公主身后。 而月浅宁这边却不是那般清闲了!月浅宁刚处理完事情回来,还没进屋就听见欧陆在那咋咋呼呼的。 “告诉我嘛!漂亮的宫女姐姐,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啊?你知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啊?我找皇后娘娘有急事,真的有急事啊!” “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欧公子!”那宫女说这话的时候夹杂着一丝哭腔,看来是被欧陆缠了很长时间了。 “你一下子问人家姑娘那么多,让人家怎么回答啊!”月浅宁对着欧陆鄙夷地翻了一下白眼,坐在了正位上。 那宫女见到自家娘娘终于回来了,连忙告了一下辞,见月浅宁同意后便去外面做事了。 欧陆看着那宫女离开时匆忙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撇了撇,“我是真有急事找皇后娘娘您呢!” “哦?那你说来我听听到底是怎样的急事啊?”月浅宁挺挑着眉毛打趣道。 “那日我两上街曾见那人到底是谁?我才不相信世上竟有两个人的背影如此相像!”欧陆笃定的半问半说。 “他叫暮天阴,是天阴商会的会长。”月浅宁也不再搪塞,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欧陆。“而且他没有带人皮面具,性格、外貌都和三皇子不一样。” “天阴商会?”欧陆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显然那次发现天阴商会的掌柜是他们宣泽国皇宫的人已经有点意外,这次竟然瞧见了天阴商会的大佬。 “娘娘,芋螺公主求见。”没等月浅宁继续解释,也来不及等欧陆嘴中或许能获取到其他的信息,门外便有人禀报。 月浅宁也是略微吃惊,这芋螺公主还想做什么,还没丢够脸吗?还是又想估计重施?恰逢多事之秋,走一步看一步吧,别又让人说自己贪妒,不让他国公主进宫! “请她进来吧!” 门外候着的欧梦池听到了欧陆大声的说着“天阴商会”几个字,以为是自己的行动被人察觉了,一时更是心慌意乱起来。 “参见皇后娘娘。”欧梦池对着月浅宁微微施了一下礼,语气中竟然没有一丝怠慢和不敬。 月浅宁微晗额头,眼神确是闪出疑惑,这公主今日太过不同寻常,服饰没有以往的一贯华丽,姿态也没有以往的傲慢,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欧陆也是回过了神,一脸纠结的看着这所谓的妹妹。太子当初没少欺负自己,所以自己对这妹子也就没什么好感。 “公主无需多礼,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地方来啊!这次可得小心啊,可别再被我这地方的小石子绊了脚!”月浅宁睨着欧梦池淡淡的说着。 欧梦池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真想当场转身就走,这娘娘真小气一点小事还记到现在。但是转念想到自己所行的目的,便愣是忍下了这口气。 “娘娘又何必如此锱铢必较呢!妹妹今日是来道歉的”说着便从身后小莲的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物品,“这是我不远万里从本国带来的茉莉花茶,特意送给娘娘品尝。” 月浅宁半眯着眼睛看着那罐子茶叶道歉?没想到这芋螺公主还有转性之时?妹妹?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妹妹,想要和我抢男人真是妄想。不过既然已经送来了,焉有退回之礼! “那本宫便谢过公主好意,丽儿,去把东西收好!”月浅宁忙对身边的人说道。 “哎!等等”芋螺公主止住前来人的动作。惹得周围一群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见月浅宁只是半挑着眉斜睨她就更紧张了。 “娘娘有所不知,这茶是初开花期的花苞,讲究可大了,必须用着每日清晨采摘的露水泡开,才能发挥其功效。”欧梦池稳住心神解释起来,见月浅宁并没有反应当时就急了! “娘娘莫不要不信,这茉莉花茶无论对身心还是皮肤可都是大有裨益的。” 月浅宁并没有不信,只是在认真的思虑自己宫中是否有晨露呢!转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欧陆,欧陆却是点点头,在他们国家皇室之中的确都是这样做的。 他之前曾和三皇子偷偷喝了一次,那味道真是此生难忘,他现在就好想喝。人说喝茶容易使人醉,一点都不错。 “娘娘我这晨露都已带来,只差娘娘这里的茶具一用!”欧梦池一看众人的反映,当下喜上心来,急急的说道。 月浅宁来此好久,却也是没有功夫品茶,这有现成的为何不可呢!而她自身身为医者更是知道这茉莉花茶对人的裨益! “丽儿,去把皇上赐我的那套李一山大师的绝版紫砂壶取来!”月浅宁对着已退回身边的侍女说着。 丽儿对芋螺公主的话半信半疑,见娘娘开了口也就不再多想,便转身退去转备喝茶的一系列东西。 欧梦池心中暗暗得意,这群人真是好骗,一会儿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太阳。这样想着却是在脸上没有任何善心,只是那眼神在无人看到的瞬间闪过杀气。 欧陆这时才发觉自己在这说了半天话,月浅宁竟然连杯茶都没给自己上,舔了舔嘴唇有些幽怨的看着月浅宁。倒是自己这不曾怎么说话的五皇妹竟然想到了,一时也觉得她没那么厌恶了。 月浅宁对欧陆射来的目光也是一愣,知道是自己失礼了。不过也怪不得别人啊,这欧陆一来就缠着侍女问,一点都没有给别人时间去泡茶。自己回来实在疲累极了,也是被他抓着一番追问。 态度已经改观,自然话就多了起来。月浅宁作为东道主也是偶尔的向着两兄妹说几句话,只是这态度拿捏的非常到位,也不热情也不寡淡,总是若即若离。 欧陆本就性格纯良,虽然在宫中对太子看不惯,但是在这异地,也就这芋螺公主是和他一起前来的,更别提自打三皇子去后,这是自己第二个交谈的亲人这层关系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欧陆之死 欧梦池也是稍稍放下了心,和欧陆客套着。这欧陆看起来很傻,应该一会儿不会碍到自己的事,到时候把事推到他身上也未尝不可!一想到这一箭双雕之事就越发的和欧陆熟络起来。 转眼说话间,月浅宁的侍女丽儿便带人把茶水端了上来,可惜这露水实在是太少,烧开倒入壶中,只盛出了这小小的三杯! 欧梦池端起茶杯亲自放到月浅宁的手中,然后自己又端起一杯,轻押了一口,催促道“姐姐快尝尝,这茶委实好喝的很。姐姐宫中侍女的手艺非同一般啊!” 月浅宁看着手中的杯子,的确还未入口便已闻到味道,那么的香腻,甚至还微微的发着一股甜味。只是对欧梦池又叫她姐姐却是谨慎起来,这般奉茶有这般亲昵,自己喝了岂不是落实了自己已经同意她入宫了。 “娘娘不喝我来吧!”看着月浅宁那般犹豫不决,欧陆却是已在他们说话间喝完了自己的那杯,只是壶中没有了,便从月浅宁的手中夺了过去。 月浅宁看着手中已经没了东西,当下苦笑,这欧陆也太质朴了吧,没听说过女人的怒火是很可怕的吗? 欧梦池却是见欧陆此举,心中骂了起来,想着夺下茶杯,不料这小子动作太快,已然进了自己的腹中。 “放肆,娘娘面前怎能如此没有规矩!” 欧陆不以为然的腻着欧梦池,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不就喝了一杯茶嘛,有什么值得动怒的,再者说娘娘都没有开口,她发什么话啊!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 “娘娘再派人收集点露水就是了,反正有那么多茶叶呢,又不差……”还未说完,欧陆便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了地上,双眼惊恐的瞪着杯子,露出一丝绝望。 霎时满屋子的宫女吓得脸色发白,尖叫声起。 正在想着不就是欧陆抢了自己的茶,芋螺公主为何如此激动。随着欧陆的倒地,侍女的呼声,月浅宁出于职业习惯,马上扶着欧陆躺下。身体伏在欧陆的胸膛听了听心跳,又探了探鼻息,翻看着欧陆的眼睛,见他已经翻着白眼珠,遂的摇了摇头。 月浅宁眼神一凛,这毒实在太霸道了,一眨眼的功夫鲜活的人便失去了呼吸。月浅宁转头冷冷盯着欧梦池,“是你对欧陆下了毒?他来这里只喝过你带来的茶!” 欧梦池心虚的倒退一步,眼中迅速升起了水雾,不断的告诉自己是这小子自寻死路,此事做的隐蔽,月浅宁肯定抓不住把柄。 “皇后娘娘莫要血口喷人,这是在你的寝宫发生的,竟要栽赃给我,我有什么理由去害他呢?再说说他本就和我还有着血缘关系呢?” 见欧梦池嘤嘤的哭着,月浅宁心中更加烦躁,这恶毒的女人!当初三皇子交代要好生照顾欧陆,现在却客死皇宫,如是传出去,让本就关系紧张的两国怕是真的要开战了。更何况这欧陆的性情,月浅宁也是蛮喜欢,仿佛两人出游还在昨日。 在月浅宁身边伺候的丽儿一见发生了这种大事,便立刻安排了人去请皇上,现在只有皇上能做主了。 就在两人言辞激烈的时候,传来了朱帽的声音,“皇上驾到” 满屋子正陷入一种胶着的状态,龙飒竔踏着大步走来,便见到躺在地上的欧陆和与欧梦池对峙的月浅宁。 紧跟在龙飒竔的朱帽扫了一下欧陆的死状,眼中发出惊恐和不可思议。看了四周的坏境,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怎么回事?”龙飒竔语言中夹杂着一丝不耐和冷酷。 欧梦池意见皇上来了更是派出一幅我见犹怜的姿态,委屈的抽泣着,“娘娘宫中死了人,非要诬陷我下毒!” “你……”月浅宁气极反笑,用手颤抖着指着欧梦池,“芋螺公主,欧陆是替我喝了你给我的茶才出事的!” 龙飒竔一听这话就怒了,原来这欧梦池怕自己不娶她,竟然对着月浅宁下此毒手。 龙飒竔把月浅宁从欧陆身上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平缓着她的情绪。 “芋螺公主可有什么话说?” “真是笑话,茶具是你们准备的,茶水也是你们的人烧开的,我能做的了什么?!再说我也是喝了这茶水,怎么一点事就没有呢!”欧梦池见龙飒竔只顾照顾月浅宁,眼中发出妒恨的目光,脑瓜转得飞快,应对着两人的质疑。 朱帽接收到皇上的暗示,从袖口中拿出常备的银针探入了茶壶中,银针并未改变颜色。又再次的探入芋螺公主仅抿了一口的茶中,银针还是毫无改变。端起欧陆最后喝的那杯茶又看了看,闻了闻对着皇上摇了摇头。 龙飒竔看着朱帽的动作,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而且越拧越大。如若平常月浅宁又该笑话她额头能夹死苍蝇了。只是现在月浅宁却没有心情,她一直观察着欧梦池的一举一动,要知道天下没有不心虚的贼。 果然被她看出了一些端倪,从龙飒竔的身旁抽身,箭步的冲到欧梦池的身边,紧紧抓住她的右手。 欧梦池被她的动作吓得惊慌失措,一直努力想把自己的玉手从月浅宁的手中抽出来,可是毕竟娇生惯养惯了,自是挣脱不开月浅宁的钳制。 一时众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 “芋螺公主,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你以为你把毒药藏在朱红色的指甲下我就找不到了吗?”说话间已是翻过欧梦池的手掌,把她中指中的那点白色粉末弹到了自己的手帕上。 欧梦池一下子瘫软在地,眼神黯然无光,没有杀成月浅宁,还被她抓住了把柄,不!不能承认! “我没有我没有,皇上,皇上你要相信我,一定是这贱人不想我入宫,想要加害于我!皇上,你不要忘了皇兄可是给了你三天时间让准备我们大婚的啊!” 龙飒竔甩开欧梦池抓住自己衣摆的手,看着她就想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如不是她后面的话着实在理,就凭她也敢辱骂自己心爱之人,当场就想杀了她。 “还是请公主移驾我们的天牢吧!等着太医院研究出这白色粉末究竟是何物,自会给公主一个解释。”龙飒竔开口下令便再也不顾她的呼喊。 芋螺公主身边的小莲在见到形式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的退了出去,对着外面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句,回来就得到公主被押进天牢的消息,却没为自己的主子做任何辩解,随着众人一起去宫中的司法处受审。 第四百二十章 欧梦池入牢 龙飒竔把欧陆的事情安排好已然到了深夜,见月浅宁疲累的躺倒床上,便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你也不用过于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欧陆是因我而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三皇子已然不在,我还没做好他交代的事!”月浅宁声音中充满了凄凉和自责。 “如今更是多事之秋,宣泽国在我北坤国已死掉两名皇室中人,而芋螺公主也被押进了天牢,一切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们竟没有一点防范。”月浅宁细想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声音中更是透着苦闷。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毒药就藏在芋螺公主的指甲里呢?”龙飒竔今天也是想不明白,若自己是月浅宁,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麻烦呢! “她虽然一直在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话语也毫无纰漏,只是小动作却暴漏了她的心虚。”月浅宁回想当时的场景继续说道。 “她的那只手掌一直攥着从未伸开,而她也是用那只手给我端的茶,那么鲜红艳丽的甲色实在和她的服饰不甚搭配,所以我就断定其中必有猫腻,没想到果然如此!”月浅宁将她的猜想如实说到。 龙飒竔见月浅宁已经成功的将注意力转移到案情上,也就稍微放下了心,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更是接着问道,“娘子可认识那毒药?” 月浅宁犹豫了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这药相当诡异霸道,我竟然没有半分的时间去施救。不过……”月浅宁迟疑的说道“此毒为白色粉末状,无色无味,我行医多年也并没有察觉到,不过根据欧陆的死状倒是很像西域之毒!” 说起欧陆的死状倒是提醒了龙飒竔,今日朱帽对他说欧陆的死状和那个宫女的死状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种毒。只是现在这种状况,更不应该让月浅宁知道,不然她会更加自责的。 月浅宁见龙飒竔犹豫不决的样子,当下生疑起来。龙飒竔一向杀伐果断,在他的脸上从来不会出现这种表情,除非……除非这事和自己有关 “你在想什么?” 龙飒竔被月浅宁目光灼灼的看着,英俊冷魅的脸庞却闪现出一道颠倒众生的笑容,“娘子如此看着为夫,可是有什么不良的想法?” 月浅宁被龙飒竔的话噎了一下,抽了抽嘴角,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为夫哪敢啊!我只是在想最近的一连串的事情,总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导致问题衔接不上!”龙飒竔一本正经的说道。 被龙飒竔一提醒,月浅宁倒是细细的思虑起来。 “说来我也是奇怪,芋螺公主只需安心等待三天便能很快的知道答案,却为什么偏偏要上门下药毒杀我呢?” “等等……,娘子,你刚才说什么?”龙飒竔一把抓住月浅宁的手急促的催到。 月浅宁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家夫君激动的样子,怎么?自己刚才透漏出来什么讯息了吗?便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那一句‘却为什么偏偏要上门下药毒杀我呢?’娘子可曾想过芋螺公主的毒药是从何而来!”龙飒竔见自家娘子已被自己的思路引导,也就继续说着,那宫女的事还是自己来办好了。 月浅宁陷入了沉思之中,对啊,欧梦池是堂堂的公主,认识之人极少,更不可能有着隐秘之药,除非…… 月浅宁抬头和龙飒竔对视,都看出了各自心中的想法——暮天阴。 芋螺公主之和天阴商会的暮天阴见过面,而天阴商会内部鱼龙混杂,在个国内都开设的有分店,那么这点西域之毒怕更是手到擒来。暮天阴到底想干什么?置自己于死地有什么好处?莫非是想勾起龙飒竔的怒火,已达到两国交战的最终目的,借此大发国难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月浅宁就气的浑身发抖,想当场穿衣出门把暮天阴抓来暴打一顿。竟然可以为了一己私利损害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是在是该杀! 龙飒竔搂住月浅宁的手臂紧了紧,另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的扶拍着,以缓解她激动的情绪。“你今晚早点睡,我明天传暮天阴进宫商讨国事,到时候再找他探一探虚实!” 月浅宁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在怀中安静的躺着。她实在是太累了,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不一会儿便已沉沉的睡去。 龙飒竔轻轻起身,替她掩了掩被角,又亲自点上安神的熏香才推门而出。 今天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会传到宣泽皇帝的耳中,说不定他又想搞什么鬼呢,必须早做防范。而且一想到若不是今日被欧陆错喝了茶水,说不定自己就见不到月浅宁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龙飒竔就止不住的后怕。当初是自己许诺她要护她周全,只爱她一人,现在却是连她的安全都没法保证。 龙飒竔攥紧了拳头,眼神中迸发出决绝,既然已经下过诺言,是男人就该做到。朱帽曾经报告说这后宫仍有心思不良之人存在,却是无法知道究竟是谁,对方行踪成谜,办事狠厉果断。龙飒竔不再犹豫,快步向着自己的明德堂走去,消失在这无尽的黑夜中。 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树影婆娑,月亮的光芒也逐渐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天空中竟然未出现一颗星星。 芋螺公主蜷着双膝坐在天牢的床上,虽说这牢狱之中并未有人为难她,可是这地方实在是清冷难耐,她堂堂公主何曾受过这种苦啊!喊了许久,狱卒也只是给了她一套薄薄的被褥,便在一旁吃肉喝酒聊天。 欧梦池鄙视的看着这些人,只因自己没有贿赂他们就这样虐待自己,等出去了一定要把他们都拉出去砍头。 黑影轻轻一闪边进入了天牢之中。门口的守卫正值换班之际,便被人攥了空子!而狱卒只管喝酒吃肉,只以为是自己眼花。 欧梦池见自己身旁有人,想要大声呼喊,却一把被人堵着了嘴,并喂下了一粒药丸。只见黑衣人说道,“公主,主人让我来送你一程!” 欧梦池听见了这话仿佛坠入了冰窖,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怕自己吐露秘密,他们要杀人灭口。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欧梦池的眼中闪现着惊恐,眼泪止不住的留下。 “我已点了公主的穴道,公主无法动弹无法开口,承受足足八个小时的折磨死去。”说完便再也不看欧梦池一眼。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去,武功之高非常人所能及。 谁让这芋螺公主如此愚笨,竟然敢杀害主子亲近之人,以主人的手段这样还是轻饶了她呢!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余波未平 翌日清晨,月浅宁寝宫门口。 “红叶姐姐你快起来,被娘娘看到又该骂我了!”丽儿焦急的劝解道。 “红叶姐姐,娘娘肯定不会怪你的,你这又是何必呢?”又是一声劝慰。只是却听不见这红叶发出任何声音。 月浅宁还未完全醒转,便听到外面传来丽儿的声音,细听来却是关于红叶。此时身旁早已没有了龙飒竔的身影,月浅宁知道最近事情繁多,他昨夜定是把自己安顿好之后,一夜未归。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披了个外套推开门便看见早已跪在那里的红叶。 红叶清冷俊秀的面庞因寒冷而有点发紫,表情倔强而刚毅。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到这边门开的声音便抬起额头。 丽儿见月浅宁出来,走到她身边替她有好好的归拢外套,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月浅宁止住了! 月浅宁盯着红叶,清淡的出声,“跪了多长时间了?” “昨晚夜里便已经来了,什么话都不说,来了就跪在那里。”丽儿慌忙开口。 月浅宁撇了丽儿一眼,后者老实的赶快捂着自己的嘴巴。 “是红叶的情报不速度,让主子身处危险之中,请主子责罚!”红叶半天才长着嘴唇,嘶哑的发出声。 月浅宁却是一怔,走到红叶身边缓缓的将她扶起,红叶因跪的时间太长,膝盖微微发抖。 “此事与你无关。是那奸人做事情隐秘狠辣,索性并无造成大错,你又何须自责!”月浅宁见红叶是因此事竟从深夜跪倒现在便稍微感动。都说越是沉默不语的人越是最真性情。 “何况我并未把你,甚至把丽儿等人看成下人,我一直都是把你们当成家人的!”月浅宁转身进屋的时候扔出来这样一句话。 红叶倒是一愣,主子不但没有责罚自己还如此安慰自己,有这样的好主子也算是此生遇见最大的幸事了。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几个跳跃离开了皇宫,更加卖力的为主子收集情报勒。 丽儿也是被主子的话感动着,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主子对这些下人一点责罚都没有,原来心中竟然是如此想得,眼眶一热,自打入宫,已鲜少碰到这样的事情和人了。便又轻轻的推门,尽心的为主子准备着洗漱事宜。 “皇上昨夜什么时候离开的?可有再回来过?”月浅宁接过洗脸的帕子对着丽儿问道。 “回娘娘,皇上昨日见娘娘睡熟后就离开了,直到现在还未回来!”丽儿对着月浅宁的问话思索了片刻说着。 “可知皇上今日所在?”月浅宁放下帕子问道。 “奴婢不知,只是夜里皇上离开的方向倒是去了明德堂。”丽儿想象着方位,那次娘娘告诉自己的就是那个方位,虽然自己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想到昨天和龙飒竔商量的事情,月浅宁也不再迟疑多说话,加快了动作,准备去明德堂祝他一臂之力。 丽儿也是跟随者主子的动作而加快,片刻又把早膳准备好,见月浅宁心不在焉的吃了一点,知道是娘娘心中有急事也就不再多问。 明德堂。 油灯加了一次又一次的燃油,可是这点灯的主人却是没有休息片刻,一直伏在案板上批阅奏折。夜间暗卫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龙飒竔的计划紧密的布置着。 朱帽见皇上这样日夜工作,心下心疼。北坤国有这样爱民如子的皇上真是幸事啊!提醒皇上注意身体,早朝时间到了! 龙飒竔抬头看了看发白的天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夜未眠,揉了揉太阳穴便吩咐朱帽给自己更换朝服上朝。 朝堂之上,众大臣并不知道宫中所发生的大事,只是有消息灵通的听说了些风声却也不敢确定,毕竟此事重大,便也没有开口。 朝中并无什么太大的政事,只是大臣们都在极力劝谏龙飒竔能赢取芋螺公主,城中人心惶惶,更有甚者已经准备行囊。 龙飒竔把这些扰乱人心的关于赏了三十大板,说自己已有法子,也就不愉快的散了朝。嘱托朱帽几句,一个人回到明德堂。 “皇上,已经安排妥当,暮会长很快就会过来了。”朱帽猜不到皇上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着急让暮天阴进宫,只是尽心竭力的办好皇上交代的事情。 “嗯,那些大臣还在吗?”龙飒竔坐在案桌边,双手揉着自己的睛明穴,所做动作净是月浅宁交给他的眼播操。 “已经散了,不过还是一直拉着我要我力荐皇上迎娶芋螺公主。”朱帽昨天可是在场。芋螺公主无论是容貌还是机智都比不上自家娘娘,更何况还那么的阴狠毒辣,怎么配的上皇上,称的起这一国之母的名声呢! 龙飒竔揉完眼睛果然好受了许多,娘子总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同样的法子,御医们却从来没有研发的出来,看来自己娘子要比那些家伙更胜一筹。 “不用理会他们,吩咐护国将军加紧防范,莫让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是”朱帽答着。看来皇上是下定决心不娶那芋螺公主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外面传来了一众人等的声音。 听是月浅宁来了,龙飒竔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怎么起的这么早,昨天没有休息好么? “皇上万福。”月浅宁在外人面前向来对龙飒竔礼数周到,以免遭人话柄。抬头看了看龙飒竔眼睛下的於痕,心中一疼。 龙飒竔手一挥,撤走了不相干的人,把月浅宁拉到自己的龙椅上,握住她的柔夷,“怎么不多休息一下,何必如此匆忙的赶来。” 月浅宁则是将小手扶上龙飒竔清冷的面颊,关切的问道,“用过早膳了吗?” 见龙飒竔不说话,知道他定是忙的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的身体。估计即使朱帽劝解他也不一定会听。月浅宁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对外要求传膳。 在外久候的朱帽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也就没花费多长时间就摆上了几道精致的小菜。 月浅宁身为医者,早上并不多吃油腻,所以也在龙飒竔的膳食中准备了菜单。所以现在这些正是月浅宁吩咐的一些清淡之物。自己刚才来的匆忙,也并没有多吃什么,现在倒是有点饿了。见龙飒竔没有动筷子,便央着他陪自己一起吃。 龙飒竔被事情烦了心,从昨夜变没好好休息和用餐。此时有月浅宁的陪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倒一时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用完早膳月浅宁强烈要求龙飒竔休息一会儿,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龙飒竔无奈只得同意。便到屏风扇后临时的小床上合衣休憩。 第四百二十二章 当面对质 少许,便听到门外有人禀报,“娘娘,天阴商会的暮会长来了” 月浅宁还未来的及开口,便听到屏风后的人起床的动作,严厉的声音发出“让他进来! ”原来龙飒竔这家伙一直都没睡着,只合上眼睛休神而已。 暮天阴推门而入时,屋中已是另一番景象。龙飒竔端坐在龙椅之上,而月浅宁已经藏在了屏风后面。后宫女子不得干预朝政,这是历来的古训。所以月浅宁哪怕有再多的才华也得委曲求全,龙飒竔已经为自己做的够多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再让他伤神。 龙飒竔依照惯例和暮天阴叙旧,说着之前商议工厂的事情,询问着进度和细节。 暮天阴脸色平淡,并没有如第一次那般进宫无措,言语之间无半点漏洞,即使龙飒竔有意试探也被他挡的一干二净。 龙飒竔的耐性一点点的将要消耗殆尽,也就不和暮天阴在这打太极了,直接开口问道,“你昨日都去了哪里?可曾见到过芋螺公主?” 暮天阴被龙飒竔的直接发问弄得一愣一愣的,疑惑的回答道,“草民昨日一直在和各个分铺的掌柜对账,没有出过商会一步。没有见到任何可疑陌生之人。”暮天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不认识什么芋螺公主啊?本人一介草民怎么会认识皇室中人,更何况还是尚未出阁的公主呢?” 龙飒竔见自己只是问了一句就遭到了暮天阴如此激烈的反映,也不知到底是做贼心虚还是另有目的?如不是月浅宁的暗卫红叶亲自来报,看着暮天阴不似作假的模样和一番说辞,他还差点相信了眼前之人。 “昨日有人看见芋螺公主进了你的商会,而回来之后就下毒毒害了朕的皇后,你还想狡辩?!”龙飒竔一拍龙椅,怒声说道。 “皇上息怒!”暮天阴连忙跪下,天子之怒他可承受不起。可是行动如此,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更是缓缓说着“草民冤枉啊,我压根就不认识芋螺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芋螺公主要毒害皇后娘娘,还非要把我天阴商会拉下水!”见龙飒竔并没有开口就又赶快笃定的说道,“定是有那宵小之辈眼红草民的生意,想要冤枉在下!在下可以当面和那证人对质,望皇上明察啊!” 月浅宁的暗卫是肯定不会和他对质的,不然还会被他反咬一口,说是伪造假证人。最头疼的就是碰见这种地痞无赖,为什么感觉这暮天阴总有一种看不透的一面。 龙飒竔笑着说道“朕只是为了试验一下暮会长的反应程度,毕竟如此大的民生工程还是需要有胆量有智谋的人来做的!” 真是伴君如伴虎,身居高位者果然是喜怒无常。暮天阴当然不会相信皇上的话,不过既然龙飒竔已经开了口就权当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不然自己断然也是回不去的。这芋螺公主还真是个麻烦,出门身后跟了个尾巴都不知道。所幸是已经不能再说话了,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草民惶恐!”暮天阴恭敬地回答道。 “皇上,草民会中还有诸多事宜等着草民前去处理,草民想……”暮天阴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一会儿那笨女人的消息就会传过来,说不定到时候这位皇上又要牵扯到自己。 明德堂柱子后一个小太监对着朱帽耳语了一番,朱帽表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龙飒竔看着朱帽的动作知道他必然是有事禀报,就默认了暮天阴的请求,放他而去。 暮天阴走出宫门,嘴角勾出不易察觉的阴笑,龙飒竔你觉得自己的皇位还能做几天? 这边皇宫中,月浅宁在暮天阴走后便从屏风后闪出了身形。正巧听到了朱帽正在和皇上禀报事情,倾耳一听,竟然是太医院元老鉴定出来了,那白色粉末是西域剧毒,名为阎王催。所谓阎王让你三更死,断然不会拖到五更时,说的就是这个。那就怪不得为如此诡异霸道了。 月浅宁和龙飒竔当下就决定去天牢找芋螺公主问个明白。现在证据确凿还怕她不承认吗?更何况这边暮天阴的确是个老狐狸,问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人一路上都在探讨着最近发生的事,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宣泽国的新皇还没有来讨要公主。就算此事已做了隐秘处理,可是以先前宣泽国新皇对自家皇妹的情意来看,应该会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啊?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究竟是什么图谋! 伴随着不解,两人去天牢找芋螺公主质问的心更加强烈,步伐也就迈得更快了。 “皇上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还未走到宫门便被宣泽国的新皇拦住了去路。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在念叨着他,这时就出现了。 “宣泽皇在此候我,可是有什么事?”龙飒竔盯着他说道。 “听说我那不懂事的五皇妹冲撞了皇后娘娘,被关进了天牢。自是在此随你去天牢领人啊!”宣泽国新皇丝毫不掩饰的说道。 不懂事?冲撞?这宣泽新皇还真是会避重就轻啊!自己明明差点被她毒害了,月浅宁捏着拳头,心中悱恻。 龙飒竔听出了这新皇的意思,既然已经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还问? “那宣泽皇就一起吧,正好有些事情我们要当面找芋螺公主问问清楚!那就一起吧!”龙飒竔说完也就不再多管他,径直走去。 “参见皇上!”门口看门的侍卫看到来人,赶快下跪参拜。 “不必多礼,可有什么异样?”龙飒竔看到自己的守卫的严谨态度非常满意,便直接询问。 “这……”侍卫犹豫着,见皇上的脸色开始变样就赶忙说道“昨夜一切正常!”本想开口告诉皇上狱卒之事,却想到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且皇上身后还有外人也就不多说,以免丢了自己国家的脸面。 龙飒竔对侍卫的迟疑有些疑惑,但是考虑到宣泽皇欧泽铭在场,月浅宁也是急于找芋螺公主对质,三天的时间不多,也就直接带人来到这天牢之中。 天牢。历朝历代朝廷关押重刑犯,朝臣和贵族的专属监牢。这里,位居地下,常年不见阳光。晦暗和潮湿阴冷时刻透着诡异和惊悚,若有似无的呻吟和不时传来的嘶喊,让所有人在进入天牢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月浅宁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偷眼瞧了一下宣泽皇欧泽铭的神色,欧泽铭只是眼神平淡,倒是丝毫不担心自家妹子在这里是否受了委屈。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天牢出事 因为考虑到芋螺公主的特殊身份,所以特别将她安置在了偏僻安静的角落,无人前来打扰。 几经拐折,几人便来到了芋螺公主所在。 只见芋螺公主还是昨日那身装扮,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现在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似乎已是熟睡。 月浅宁看不到欧梦池的正面,只是看到欧梦池睡得这么昏天黑地的,不禁扶额暗叹,还真是心大啊,在这种鬼地方还睡的着,笃定会有然来救她吗,这么有恃无恐? 龙飒竔可不那么想了,如果是来的早也就算了,正常人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昏睡到这个时刻啊!冷声的质问旁边的狱卒“公主昨日何时歇息,可有什么异常?” 狱卒们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来看这位公主,听到龙飒竔的质问,当场冷汗直流,战战兢兢的回话,“禀皇上,公主来到这里并未如旁人那般大喊大叫,晚上吃过饭要了一床被子就睡觉了,一直到现在还未醒来!” 月浅宁这时也是觉察到了不对劲,还未开口,就听见欧泽铭恼怒的声音“还不快开门,堂堂一国公主就被你们如此虐待!”说完一脚把那狱卒踹翻在地。 龙飒竔对欧泽铭这种当着他的面大人的行为很是不满,本想出声辩驳几句,却受到月浅宁暗示的目光,也就让人开了门。 那狱卒被踹翻在地,挣扎着起来坐在一旁,心中止不住的后怕,若是被这宣泽的皇帝知道自己昨夜那么无视公主,怕是得当场杀了他,便偷偷的往后退去,找了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隐起了身形。 欧泽铭几个跨步就来到了欧梦池的所在,只是喊了几声又晃了几下却没见任何动静,便疑惑的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 龙飒竔和月浅宁见到宣泽皇一系列的举动,也是快步来到欧梦池的身边。待见到被翻过来的欧梦池时,当场呆住了。 此时欧梦池已是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四肢僵硬,身体冰冷。 “龙飒竔,你做的好事,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答复,就等着承接宣泽国全体臣民的怒火吧!”欧泽铭丝毫不给龙飒竔和月浅宁解释的机会,红着眼睛一把抓住龙飒竔的领口说道。 龙飒竔握住欧泽铭的双臂,知道自己必然逃脱不了责任,沉声说道,“欧泽铭你放手,此事必有误会,你不松手我如何查证!” 月浅宁知道这次麻烦大了,欧泽铭本就是个难缠的主,奈何这芋螺公主又死在了自家的天牢里,若是不彻查清楚,必然被世人诟病。 在两人挣扎之际,月浅宁已经上前仔细的将芋螺公主的检查了一遍。目光微凝,看着欧梦池的死状,心神一凛。心中已有了大概,只是现在不能说出实情。 监狱中的其他狱卒一见芋螺公主没了呼吸,吓得跪了一地。听到两国皇上的对话,更是当场就要吓得昏倒。这可是关系到千万百姓的性命啊! “昨日可曾有人来看过公主?”月浅宁看着跪了一地的狱卒问道。 欧泽铭和龙飒竔也停止了争斗,只是目光都纷纷互相厮杀着,见月浅宁张嘴开问,便竖起耳朵听着。 “回禀娘娘,昨夜并未有任何人前来。”一个胆大点的狱卒哆哆嗦嗦的回答。 听到回话,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月浅宁自是不相信这狱卒的话,欧梦池是被他人喂毒致死,而且生生承受了八个小时的折磨,太过痛苦而导致她的肝脏到最后都未完好,甚至连筋脉血管也都受损,内部血管甚至有崩裂现象,导致淤青不断。如若不是有人封了她的穴道,她怎会受得了这种苦还一动不动一哼不哼!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恼恨欧梦池? 龙飒竔也在思考着对策,他不知道公主是被别人杀害了,既然没有人来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公主畏罪自杀。 欧泽铭眼中看似流露着悲伤,其实内心波澜不惊,这个皇妹他本就没什么感情,何况还和太子交好。死了死了也就算了,更何况还给自己了一个充足的理由,可以发兵攻打北泽国。 “公主是自杀的,你看公主身上所有首饰完好,唯有脖子上的链子不知所踪,应该是知道自己逃生无望,不想牵连自己的国家就畏罪自杀了!”月浅宁徐徐开口分析道。 “笑话,明明是你们逼死了我皇妹浆染还说她畏罪自杀!我皇妹何罪只有!”欧泽铭气急败坏的对着月浅宁吼道。 “宣泽皇,你皇妹在茶水中下毒想杀害我的皇后,阴差阳错被他人喝掉,难道此事还要我明说吗?”龙飒竔非常不满意欧泽铭对月浅宁大吼,随即冷声的打断了欧泽铭的问话。 他的女人自己心疼呵护还来不及,怎么允许他人训斥! “下毒?我皇妹出身高贵,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毒害皇后!定是你们栽赃稼害,说不定就是她妒心大发,不想让我皇妹进宫而设下的圈套!”欧泽铭指着月浅宁说道,压根一点都不想承认下毒一时,毕竟一旦承认,就无法用正常的借口发兵。 月浅宁被欧泽铭反咬一口,表示自己很不味。这个欧泽铭太能联想了,自己怎么能吞下这口气。还未张嘴,龙飒竔已经开始声讨。 “宣泽皇,你莫要血口喷人,芋螺公主下毒之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可以和你当面对质!” “对质?!”欧泽铭怒极反笑,“我皇妹已经死在了你的天牢里,还怎么对质?!可惜我皇妹的声誉死了还要受你们诋毁!” 欧泽铭弯腰抱起了欧梦池,语气柔和低声说道“妹妹,随哥哥回家。”一副好哥哥的形象。 走到龙飒竔身边阴狠的说道“我的大军届时将出现在你的城下” 龙飒竔看都不看他一眼,“寡人早已等候多时!” 欧泽铭看着龙飒竔片刻,眼神又扫了扫月浅宁,冷哼一声,抱着已经死透了的欧梦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到欧泽铭带着人彻底走远,月浅宁才沉着脸来到龙飒竔的身旁,轻声说道“欧梦池是被人杀毒害死的!” 这个消息倒是让龙飒竔有点出乎意料,一想到刚才若是说出了实情,依照欧泽铭得得性格怕是会生出更多的事端。 月浅宁见龙飒竔默认了自己的做法,心中甚是欣慰。果然是心有灵犀,默契度配合度都配合的天衣无缝。就把刚才自己验尸的情况简要的给他叙述了一下。 龙飒竔听着月浅宁的叙述,眉头越皱越深,扫了下跪在地上的狱卒眼中闪现出杀气。 第四百二十四章 欧梦池自杀 “你们可知罪!”龙飒竔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对着一干人等说道。 这倒是把狱卒愣住了,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皇上开恩啊!奴才们真的没想到这芋螺公主竟然会自杀!”为首的狱卒争辩道。 “还敢狡辩!昨日是谁值守的?”龙飒竔不听他们的解释,直接开口问道。 那藏在隐秘处的太监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还是逃不了自己同仁的目光查询,一时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禀告皇上,昨天夜里公主并未有任何异常!请皇上明察!”那狱卒一看怕是自己过不了这关了,便一咬牙厚着脸皮说道。 这意思是公主睡了一夜,醒来迷迷糊糊的就自己死了?这责任是今早当班的人的?众人听到了她的话有掐死他的冲动,自己做错了事非要拉着大家一起死! 这狱卒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理会众人火辣辣的眼光,反正我死你们也别想活! “明察是吗?皇后娘娘的医术你应该很清楚吧!”龙飒竔看出了这狱卒的想法,当即说出口。“这公主乃是昨日夜里被人下了毒,直到今天早上才死去” 皇后娘娘的医术在宫中传扬度很高,主要的就是制毒和解毒的医技,自己自然是信服的!等等……,刚才皇上说的话,意思是公主整整承受了八个小时的折磨了?原来昨夜自己看到的黑影不是假的,真的有人进了天牢! 狱卒一脸灰败的瘫坐到地上,看来自己是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了!自己在这里吃喝了这么久,早晚是会出事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岂止是这么快,因为他们的失职,只怕是连累了更多的黎民百姓啊! “来人,把昨晚值班的狱卒全部拉出去候斩!”朱帽得了皇上的吩咐传着口谕。 狱卒有人欢喜有人忧,所谓杀鸡敬猴,看来以后这天牢的风气是该改改了。 “夫君,为何不对这看守的侍卫做任何惩处?”月浅宁疑惑的说道,毕竟这天牢的侍卫才是第一防线啊! “他们的武功我了解,对付一般人绝对不是问题。这就说明昨夜前来天牢的定然是一高手,不然不可能来去自如!”龙飒竔笃定的这样认为。 “而且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大仗在即,我们需要人手,不能杀!”龙飒竔分析着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天牢风气如此之差,竟无一人前来禀报!失职渎职,罚俸一年!” 北坤国的制度和其他国家不太一样,北坤国相对的喜欢制约与制衡的方法管理。所以也就出现了侍卫和狱卒并不属于同一个部门管辖的局面。而如宣泽国,他们是同一部门,贪污混乱责任连坐,即容易出现冤假错案又容易包庇弄虚作假。当然这也是月浅宁提议的! 待龙飒竔一切都安排妥当,边带着月浅宁一行离开了天牢,来到了明德堂。 “你当真要和宣泽国开战吗?”月浅宁迁退身旁随从后,依着龙飒竔担忧的问道。 月浅宁的内心是超级不想发生战争,自己深有体会。自己的爷爷外公就是被战争害死的,他看着奶奶姥姥受了一辈子的凄楚,思念时都是对着牌位流泪。自己当时小什么都不懂,连自己的父母从小就更没感受过父爱。 龙飒竔看到月浅宁的模样,当下心中一颤,不知为何她会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可能是怕自己出事吧!边安慰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为了让月浅宁更加放心,又接着说道,“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要那欧泽铭敢来,必叫他有去无回!” 今日龙飒竔已经感受到这欧泽铭是存心找麻烦想发生战争,于是便拖了一日又一日,暗中却紧锣密鼓的谋划着。 他组建了一个特工队,专门负责暗杀和行刺,最近已初见成效,到时乔装打扮后潜伏到宣泽国必然会出其不意,让宣泽国后院失火,防不胜防。 月浅宁见龙飒竔并不理解自己的内在涵义,当时就有点恼怒,离开他的怀抱,冷着声音说“夫君你可知,天下又有多少和我一样守在家里,天天翘首以盼等待夫君归家的女子啊!” 龙飒竔心中一抽,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闭嘴不言,静静的听着月浅宁的见解。 “两国一旦交战,届时必会有伤亡。老人会失去自己的孩儿,老无所依;女人会失去自己的丈夫,家里没有了生活来源;孩子会失去自己的父亲,容易受到欺负!你可知战场每死去一名战士,背后将有多少个家庭破散?又将造成多少人间惨剧啊?”月浅宁徐徐善诱对龙飒竔说道,将心中的一切顾虑全部说出。 “朝廷给每个士兵都有补助。”龙飒竔幽幽的开口。历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然对这方面有一定的政策。 “补助?人都已经没了要那补助又能够用多长时间!再说你确定每项补助都能落在死者家人手中?历来借助战争,不少贪官污吏大发横财,到达死者手中的很少甚至没有。家里没了顶梁柱,一群妇孺老人就更是忍气吞声不敢吱声。”月浅宁见龙飒竔战争的思想根深蒂固,更是把厉害说了一番。 什么依现在的国力并不适合发动战争,会导致国力下降,被其他国家趁虚而入云云。 “如是宣泽国不主动出击,我自会按兵不动。若是发动,为了保护身后手无寸铁的百姓,必然要上前去搏一搏!”龙飒竔在听完月浅宁说的那么多,只得如此承诺。 此话不错,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月浅宁也是认同了龙飒竔的回复。一味的退让只会让敌人看轻你,觉得你懦弱可欺,所以必要时还是得强硬一点。 说话间,朱帽禀报龙飒竔的暗卫有要事禀报。 “启禀皇上,宣泽国的皇帝此时已经备好车马出城了!”暗卫进来跪着恭谨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礼云那边可有消息传来?”龙飒竔点点头,继续追问着。 “我们一路走来,礼大人见到熟悉的景色,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所在国家,想起了皇上和娘娘,只是对于那天发生的事却还是回想不起来,倒是记得宣泽国的使臣。” “哦?此时他们在何处?那使臣可有说过什么?”龙飒竔听得此话,立马问道。 “回皇上,明日即可到达国都。那使臣见礼大人的状况还是什么都不说,始终在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宣泽国的人。怕自己一说出去什么话,再造了不测,强烈要求面见皇上您。”暗卫将最近那使臣的举动都告诉了自家的主子,一切事情还是应该有主子自己来抉择。 第四百二十五章 暂且退下 “朕知道了!你暂且退下,一有什么事情即可来报”龙飒竔思酌了一下说道。 “是”暗卫不再停留,转身而去。依照现在的情形可是得抓紧速度让礼大人带来。 “礼云的事情,我需见到本人,彻查了他的伤才能施救,此刻不能乱用药!”月浅宁刚才也听到了暗卫的禀报,对着龙飒竔解释道。 龙飒竔差点忘记了自家娘子的医术可是出神入化,到时候只要礼云来了,凭借娘子那一手银针刺穴,必能让礼云清醒过来。龙飒竔欣喜的握住月浅宁的手,心中到底是有了底气。不知道那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使臣也是怪怪的? 而这北坤国的都城内却也是一片匆忙景象。 北坤国内突然间涌来一波难民,原来那宣泽国的新皇一早就命人飞哥传书,派了十万大军前来接应。大军所在边境更是潜入城中,抢了粮食和女人。北坤国的百姓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宣泽国和北坤国打仗的原因,当下都慌慌忙忙的准备着东西,甚至有人已经想携家带口的投奔远在他国的亲人。 “主子,你这一手真是高啊!”天阴商会的于掌柜敬佩的说道。 自家主子真是神机妙算,早早的就让自己备下了战争的物资。粮食,药品,布匹,只要是战争中所缺的,都已采购妥当就等着坐地涨价了。 昨日他还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找人散布那样的消息,没想到今天早上成真了。他真是越发的对主子佩服,办事也越发的尽心竭力了。 “交代你的事可以办妥?”暮天阴亦毫不理会于掌柜的夸赞,把玩着手中的核桃,沉声问道。昨日便已派人把皇后和公主的事传了出去,这平凡百姓就喜欢听这皇室秘辛,便传扬的很快。今早继续再把开战之事一说,当下就人心惶惶,不敢多言。 “全部都已经办好了!”于掌柜恭敬地回话。 当所有商铺的东西都卖完的时候,商铺掌柜才反应过来,原来前几天前来采购的人都是有预谋的。 天阴商会见其他商铺的物品已全部售空,这时才开始出售,因之前囤了大量物资,并不用担心货物不够的事情。而全城中除了他们店铺,若是再想买就要跑到离这里一百里的郊外。 北坤国的百姓为了自身的性命,只能高价从天阴商会中采购物资,不敢有所怨言,一时之间天阴商会赚了个盆满钵满。于掌柜在一旁笑得嘴都快合拢不上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龙飒竔的耳中,当下气的摔了奏折。千算万算竟忽略了这一点。战争期间最怕发生暴乱,一旦难民数量越积越多,民暴发生,到时候即使他国不再攻打,也会自己倾覆。 龙飒竔当下决定开仓放粮,结果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一旦发生战争,前方的粮草必须保持充足,城中的子民还好说,短时间内还能裹腹。而前方的战士一旦挨饿,面临的就将是死亡。况且到现在为止,城中只是物价高一点,并没有发现伤亡的情况。 暮天阴,好你个暮天阴啊!果然是小瞧了你,这个时机大发横财。哼!你怎么吃下去的,本皇必你怎么吐出来。从暗卫处得知暮天阴的所做的一切,龙飒竔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 “夫君,你说暮天阴怎么会这么快的就得到消息了呢?是有人告密,还是他早已参与其中?”这一切的好像都是预谋好的一样。月浅宁笃定暮天阴与此事必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些天,整个皇城都处在一种不安的气氛中,战争带来的危害,或许不是每个人都体会过,但是它带来的恐惧,却被刻在世代人的脑海中,只要想起来,就令人战栗不已。 月浅宁对于战争深恶痛绝,能避免自然要尽力避免,只是她劝了好几次,龙飒竔都拒绝了,她也能理解,站在龙飒竔的立场,企图破坏他的国家权益的外敌,当然不能放过。 “你啊,怎么这么固执。”月浅宁叹息道。 龙飒竔好笑地看着她,说道:“说到固执,不是皇后更胜一筹吗?这两天说得我耳朵都长茧了。” “说了你也不听,我这算是白费口舌了。”月浅宁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半是撒娇半是无奈。 龙飒竔收起笑容,看着她正色道:“我既然为王,就要担负起为王的责任,天下的平安,家国的尊严,都不可推卸。若是当真有人来犯,我必须迎战,不然怎么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列祖列宗。” 月浅宁又如何不知道,她的丈夫就是这么有担当,她喜欢的也是这样的龙飒竔。 如今也只好盼望能有新的转机,得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现在的关键有两个,一个是天阴商会,看它的行事所为,满满的都是心机,更重要的是,现在看来,似乎表面上只是用些手段经营,月浅宁心中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天阴会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另外就是派出去搜索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报,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就会变得越糟糕。月浅宁担心礼云一行,若是再没有消息,恐怕凶多吉少。 月浅宁与龙飒竔对看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她向窗外望去,天色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直到礼云被接到皇宫,才算是久违的好消息。 龙飒竔和月浅宁之前得到消息,都是惊喜过望,在宫里等着人回来。礼云还在昏迷之中,月浅宁拿出早已准备多时的银针,一施悬壶圣手。 众人都屏住呼吸,屋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轻到听不见,视线都落在月浅宁的捻着银针的手上。月浅宁略微凝神,出手既快又稳,将十几枚银针插入礼云各处穴道。 一炷香后,她又小心地将针一根一根拔出,直到最后一枚银针拔出,月浅宁才呼出一口气,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她的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显然刚才的聚精会神极为耗费心力。 龙飒竔见她收起银针,才出言问道:“好了?” 月浅宁点头道:“已经无大碍了。” 众人这才敢大口喘气,笑道:“刚才可真吓人,我都不敢靠近,怕一出气就打扰了皇后治疗。” 龙飒竔看了看礼云,疑惑道:“既然已经无事,怎么还没醒转,多久才会醒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礼云醒了 月浅宁收拾好药箱,也探向这边观望,笑着道:“马上就会醒来的,再稍等等,这么多天都等了,还差这一会。” 正说着话,床上的礼云手指动了一下,跟着眼皮跳动,挣扎了一会,睁开了眼睛。 “皇上?皇后?”他似乎还有意识不清,眨了眨眼睛,确认眼前的一切。 龙飒竔看他醒来,放心了一大半,说道:“你感觉怎么样?太医,去看看。”他虽然钦佩月浅宁的医术,却不想让她太过劳累,不是紧急严重的情况,还是交给太医来做。 礼云被太医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真的没什么大碍,才被放开。这时他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终于回到皇宫,心中一阵激动,挣扎着要起身。 月浅宁按住他,让他躺回去:“你刚醒来,不宜乱动,这两天要卧床静养。” 礼云不敢违抗她的话,只是看向龙飒竔,语带愧疚地道:“微臣没有完成陛下的嘱托,有负圣恩,还请皇上降罪。” 龙飒竔哼了一声,说道:“在你看来,朕就是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只会处罚手下的皇帝?好好养病,之后把事情好好禀报,是功是过,该赏该罚,朕自有决断。” 礼云眼中含泪,在他手里出了这等大事,皇上还愿意听他解释,让他感动不已。 月浅宁取笑道:“刚才还记得不行,现在倒是耐心十足了,皇上真是学以致用。” 龙飒竔不去理会她的调笑,知道她是为了轻松一下气氛,毕竟这几天沉重的气氛弄得宫里都忐忑不安,现在虽然还没解决问题,至少人活着回来了,业代回了线索,总算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头绪,只能在原地困斗。 不管对手是谁,龙飒竔都不会胆怯,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先要称好自己的斤两。 这时候他反而不着急了,越是临近险峻,他就越是冷静,像是蛰伏的猛兽,不动声色地等待着最佳时机出击。 翌日。 虽然龙飒竔准许使臣大人不必亲来,在家好好休养,使臣还是简单包扎后坚持面圣。 “皇上恕罪!微臣有负皇命,没有完成皇上的交代。”礼云一见龙飒竔,跪下告罪,使臣也跟着跪下。 龙飒竔亲自躬身相扶,说道:“这怎么能怪你们,你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安抚了两人,月浅宁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怎会落得如此?” 礼云回想起之前的事,一一道来。他们一行来到半途,突然冲出来一队禁军包围了他们,并且不理会使臣的询问,直接冲杀过来。使臣团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虽然有护卫,也敌不过禁军人多。 很快,使臣团被杀的所剩无几,礼云机灵,往一旁的树林跑去,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跑了多久,后来踩到碎石,从一个山坡上滚了下去,刚好被出来砍柴的村民大牛看到,捡了回去。 他清醒后,凭着断断续续的记忆,找回了原地,发现其中一个使臣还有一口气,就带回村里去。 因为不知道那队禁军的来历,他们也不敢透露身份,只谎称是生意人,遇上了强盗,又各自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只好暂时留下养伤,直到被人找到。 龙飒竔与月浅宁越听眉头越紧,等礼云说完,龙飒竔狠狠地拍了桌子,怒道:“大胆妄为,朕的禁军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必定是有人假扮,竟然连禁军都敢假扮,也是好胆量!” 礼云赞同道:“微臣也是如此感觉,这伙人虽是进军打扮,但是行事与禁军仍有差别,若是仔细分辨,也能分辨出不同。” 月浅宁心中的忧虑越来越大,假扮禁军,这不可能是一时兴趣,明显是为了嫁祸,她问礼云道:“除了你们再没有别的生还者,那三皇子,也的确是死在那时了吗?礼云,你回去时看到三皇子的尸体了吗?” 礼云看向使臣,使臣点点头,回道:“三皇子没有死。” 月浅宁和龙飒竔对看一眼,龙飒竔道:“你仔细说来。” “是。”使臣将当时所见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臣当时被禁军砍伤,心下惊慌,又失血过多,昏厥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他被耳边的争执声吵到,又迷迷糊糊清醒过来,他不敢动,偷偷睁开一条缝,只看到三皇子被对方抓住了,正在奋力挣扎,对方拿了一块帕子捂住了三皇子的口鼻,不多时,三皇子的挣扎渐渐停止了。 那些人又脱了三皇子的衣物,与地上的一具尸体互换了。对方似乎有过小声的交谈,又做了些什么,但是使臣的伤实在太重,坚持不下去,又昏了过去。 听完使臣的话,月浅宁和龙飒竔一时都有些沉默,果然如他们所想,三皇子的事没有那么简单,这背后看来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阴谋。 对,没错,已经没有什么可掩饰的,暴露出来的,就是裸的阴谋。 更艰难的是,背后的主谋藏得太深,直到现在,没有露出过意思身份,要抓到不是间容易的事。 龙飒竔冷笑道:“倒是有点意思,既然有人要玩,朕就陪他玩玩,看他最后输了拿什么赔给朕。” 使臣颤颤巍巍地跪下,他的伤势严重,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这么多天了伤势一点也没有好转,现在仍是说一句话喘一口气:“请陛下一定要抓到凶手,找回三皇子,给使臣团的同僚们报仇雪恨。” 龙飒竔伸手扶起他,坚定地道:“这是自然,你放心,朕一定给使臣团一个交代。” 让使臣回去修养,月浅宁劝说礼云也再休养一段时间,礼云却执意不肯,他心中认定自己办砸了事,只想加倍努力,将功补过。月浅宁劝不住他,只得由他去了。 月浅宁看着眉头紧锁的龙飒竔,知道他现在心中怒火四起,假扮禁军杀人,的确是嚣张至极,简直像是当面被抽了一耳光。 “我有个想法,希望陛下能同意。”月浅宁心里有了决定,她不能只是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而是能够和龙飒竔并肩而战。 龙飒竔闻言,转头看向月浅宁,被她脸上的果决唬了一跳,他们都对彼此太过了解了,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打算做什么,却直觉地感到,绝不是自己乐意看到的。 果然,月浅宁直视着龙飒竔,轻声却坚定的说道:“让我去宣泽国,亲自会一会新皇。”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月浅宁去宣泽 “不行。”龙飒竔想也不想直接驳回,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冒这种险:“现在处处危机,幕后黑手尚未出现,我们对新皇也不了解,就这样贸然而去,不是明智之举。” 月浅宁静静地等他说完,才继续道:“现在一切的关键,都在三皇子身上,宣泽国对我们的最大敌意,也是误以为我们杀了三皇子,不管真的误以为,还是找个进犯的借口,只要三皇子一天不出现,他们就占理。” 她微微叹息,伸手握住龙飒竔一只手,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艰难,也知道你的担心。只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 龙飒竔反握住她的手,沉声道:“要打就打,难道我堂堂大国,还会惧怕一个宣泽。” 月浅宁知道他的脾气,这时候需要晓之以情:“你自然是不怕,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也实在不愿看到战争,一旦开战,不论哪一方胜利,都伴随着双方的牺牲。将士们,百姓们,谁人不是有父母兄弟,亲人朋友,两国对阵,死亡几个士兵听起来不过寻常,但是士兵的家人将会是如何心痛?” 她想起自己在战争中死去的亲人,时隔多年,回想起来心仍是隐隐作痛:“我不愿看到这种场面,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试,争取和平解决。你不要拦着我,你该知道,我决定了的事,谁也拦不住。” 月浅宁说得坚定,把她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龙飒竔看着她,早已知道自己是不能阻止她了。他的皇后,就是这么执着,并且善良。他也喜欢着这样的她。 最后,龙飒竔在月浅宁的视线中败下阵来:“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拦着,人手我来派遣,多带一些护卫。” “好。”月浅宁嘴角弯起笑容,她就知道他不会让她失望:“都听你的。” 月浅宁准备得很快,这事也耽搁不起,迟一天就多一分危机,简单地筹备了一番,启程去往宣泽国。 龙飒竔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车队渐行渐远,一直到消失不见,紧紧地握紧拳头,他是一国之王,不能随心所欲,就像此刻,不管多想跟着月浅宁一起去,还是要守在国家。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推脱不了的责任,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推脱。 良久,城墙上静的只听得见卷在旗帜上烈烈风声。龙飒竔收回目光,甩了甩身后的披风,大步下了城楼,往皇宫而去。 那里,是他的战场。 月浅宁一路加紧赶路,硬是缩短了一半时间,她许久不乘马车,一路下来浑身像是散了架,哪里都不舒适,咬着牙忍了下来。随侍们见到皇后尚且如此,也都打起精神来,倒是比平时更加有效率。 这一日,终于远远看得到选择皇城,众人心情不禁都雀跃起来,总算能好好休憩一下,这些天的车马劳顿,现在他们都只想躺在不会移动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宣泽国早就得到了消息,这时派了官员在城门接待,城里的百姓也一堆堆聚集,等着车队经过。 丫鬟小夭悄悄掀起一点点内里的窗帘子,隔着外层轻纱打量着周围,看了一会,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 月浅宁看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夭迟疑着,咬着唇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这宣泽国的百姓都奇奇怪怪的。” 月浅宁也凑过去,一边看一边问道:“哪里奇怪?你可别瞎说,这里不比在我们自己那,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不要惹出事端来。我们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夭凑到一起看,小声地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我早就记下了,但是这些人真的有点奇怪啊,您看,他们虽然挤在一起看我们的车队,但是脸上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啊。要是换了我,去看别国的使臣来访我开心死了,何况还是皇后呢!” 月浅宁也觉得有些异样,城门一路围观了不少百姓,都只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完全看不出兴奋高兴的样子。一般来说,来看别国使臣来访,会是这种情形吗? 只有一两个小孩子露出好奇之色,往马车这边挪近,也很快被大人拉了回去,看他们的神色,与其说是夹道欢迎,更像是想把他们赶出去。 看来宣泽国对他们的敌视,已经从皇室,蔓延到皇城的百姓,甚至蔓延到全国,一触即发的弦。 月浅宁心里暗自戒备,回头安慰紧张兮兮的小夭:“也许是民风不同,说不定宣泽国就是这样的,和我们欢迎的方式不大一样,不用担心。” 小夭将信将疑,最后还是决定相信皇后娘娘的话。 官吏将车队引导进驿站,恭谨却漠然地道:“天色已晚,还请各位今日暂时在此将歇,待明日觐见我国国君。” 说完行了一礼,带着人自顾自离开。 月浅宁已经能确定,宣泽国的确对北坤有着强烈的敌意,强烈到已经连遮掩都不愿,这次如果稍有不慎,只怕战争不可避免,看来行事必须更加小心。 体恤到众人一路辛苦,月浅宁让人下去修整,尽管心事重重,多日的车马奔波还是让她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明月高悬在天井,也高挂在其他的地方。 宣泽皇宫内,新帝欧泽铭阴沉着脸,听完手下回报,不耐烦地回收示意退下,他在寝宫内踱来踱去,不知在考虑些什么。 半晌,又停下来,像是跟谁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既然都送上门了,再客气倒显得我宣泽太虚伪,本王拭目以待,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借口。” 欧泽铭背负着手,凝视着廊下,虽然有月光,仍是一团漆黑。 第二天一早,月浅宁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身体仍在叫嚣需要休息,她仍是起床了,现在没有时间给她浪费。 梳洗装扮,穿上正式的朝服,月浅宁带着使臣团往皇宫而去。 宣泽新皇欧泽铭在殿前亲自迎接,百官分站两边,声势浩荡,倒是给足了面子。 让人挑不出宣泽的错,这样才能理直气壮地指责北坤。这个新皇帝不简单。月浅宁心思潮涌,面上仍是保持端庄的笑容。 欧泽铭不动声色地打量月浅宁,两人的眼光一触而过,彼此见了礼。 第四百二十八章 宣泽冷遇 “一路上辛苦了,北坤的皇后。你们来得比预计中快得多,我们来不及准备,让你们见笑了。”欧泽铭口里说得客气,神情中却一丝抱歉之意都没有,何况这场面,怎么看也不像没有准备。 月浅宁也不戳穿他,顺着他的话笑着说道:“北坤与宣泽向来交好,我也早就听说宣泽的种种风景习俗,心向往之,故而一路兼程赶来,希望能早日看到,还要请陛下多多推荐呢。” 欧泽铭冷笑了一声,说道:“宣泽不过偏僻之地,哪里能和北坤泱泱大国相较,只怕皇后娘娘要失望了。” 月浅宁不甘示弱地直视回去,笑道:“没有见过又怎么能轻易下定论,我们北坤向来以事实说话,好就是好,就算是有人诋毁,也不代表它的美就此消失。我相信宣泽也是一样。” 欧泽铭不置可否,笑了一笑,转开了话题,指着殿前问道:“皇后娘娘看我宣泽的气魄如何?” 月浅宁与他并肩而战,同样往台阶下望去,笑道:“雄伟壮阔。” 欧泽铭挑衅道:“与北坤比如何?” 月浅宁笑得大方:“各有千秋。” 顿了顿,她说道:“一个国家要兴盛,休养生息必不可少,宣泽也罢,北坤也罢,都是一样,这个道理向来陛下比我这个小女子更懂。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两国的和平。” “三皇子在北坤境内出事,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愿意担负起这个责任,还请陛下给我们一点时间,届时一定带回三皇子,洗脱北坤的嫌疑,揭开两国的误会,结两国百年的交好。” 欧泽铭听着她诚挚的言语,只是一派敷衍的笑意,月浅宁也没有妄想三言两语就打动宣泽,也不气馁,她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欧泽铭尚在客气,维持一国之君的气度,底下的大臣却没有顾虑,或者说,大臣们早就被暗中允许了,根本不需要顾虑。 一个大臣往前占了半步,讥讽道:“我曾听说北坤是泱泱大国,却没想到今日一见,国君躲在帷帐后,连个男人都见不到,指派老弱妇孺前来,看来传闻就只是传闻,当不得真。” 周围一阵哄笑,虽然不至于像市井小民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底下悄声说话声却止不住。 使臣团面对这百官的嘲弄,虽然强自镇定,也难免尴尬,心里对宣泽的挑衅都有些动气。 月浅宁巍然不动,这种情况她在来之前早已预料到了,她此次来是诚心阻止战争,但是那并不代表必须忍气吞声,当下回道:“大人此言差矣,我北坤之所以派遣女人出使,不是男人无能,而是北坤的女人也能独当一面。自古阴阳相辅相成,男人为阳,女子为阴,缺了哪一方都是不完整的。” 大臣呲之以鼻,丝毫不以为然,说道:“女子三从四德,不在家呆着,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被人笑话。北坤的礼仪就是教导女人不守妇道,教导男人被女人骑在头上还忍气吞声吗?” 月浅宁笑了一声,直视着那个大臣,说道:“女子体弱,不能如同男子一般劳作。然而女子也有男子不能及的优点,男耕女织,各司其职。北坤的女子,向来不遮遮掩掩,同男子一般行事。” 她环视了一周,大声说道:“我在北坤时,曾听闻宣泽一向以孝道为恪守,上至天子,下至黎民,今日却突然听到女子无用之滑稽之言,敢问宣泽国人如何对待自己的慈母,又是如何教育子孙对待他们的母亲?难道传闻果然不过是传闻,不可尽信?” “你!你强词夺理!”大臣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无法反驳,周围的大臣也都噤声,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欧泽铭冷眼扫过,心知今日不能从这位牙尖嘴利的北坤皇后这里占到优势,继续下去也只会弄巧成拙,反而丢了自己的脸面,他挥了挥手,大臣不甘不愿地退回原地。 “本王听到北坤皇后亲自出使,特地叫人收拾了宫殿,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宾至如归,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来找本王,宣泽绝对不亏待贵客。”欧泽铭像是之前的剑拔弩张都不存在,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语气,轻飘飘的说道。 以现在的形式,能得到贵客对待,这种事月浅宁自然不会相信,只是这皇宫确实非住不可的。何况在皇宫中她才能方便行事,即使欧泽铭不提,她也要想方设法混进去。 月浅宁当即表态道:“如此,多谢陛下费心了。” 两人刀光剑影相互试探一番,彼此都有个底,欧泽铭也懒得再继续,挥散了众人,派了宫女引领月浅宁前往准备好的宫殿,客气了两句就告辞了。 一行人随着宫女来到殿外,饶是月浅宁也惊讶了一下,这斑驳的墙面,破碎的青砖,说是寒酸也算是客气了,要在皇宫里找出这样一座破旧的宫殿,欧泽铭也是煞费苦心。 宫女在前面一脸高傲地说道:“这里就是我王为北坤皇后娘娘精心准备的宫殿。不过皇后娘娘要是不喜欢,奴婢可以去告诉皇上,给皇后娘娘重新再换一处。” 小夭忍不住出言指责道:“宣泽未免太不讲理,我们堂堂的北坤皇后,身份何其高贵,你们竟然敢让她住这种地方!” 宫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理都不理,只是看着月浅宁,等着月浅宁的回答。 这是欧泽铭故意给的下马威,想要搞好关系,这种委屈又算得了什么。月浅宁和和气气地,对宫女点头示意:“这里就好,我向来不喜吵闹,这里安静,我很喜欢。” 宫女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领着他们进去了。 宫殿里面和外墙一样,仅仅比破败好上一点点,众人只好先打扫,殿里原本有几个宫女,却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月浅宁带来的几个丫鬟都看不过眼,小夭叱喝道:“你们既然是派来服侍的,好歹也要装个样子,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动手吗?” 先前那宫女垂首站在一旁,眼睛盯着地面,口中说道:“我们是宣泽的宫女,只听从主子的吩咐,主子只吩咐我们来,没具体吩咐我们做什么,奴婢们也不敢擅做主张,还请北坤的皇后娘娘赎罪。” 月浅宁心力没有多余放在这种小事上,阻止了小夭再说话,分派了任务给他们,自己也卷起袖子开始擦桌子。 小夭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夺下抹布,月浅宁拿回来,笑道:“大家一起干能快点,不过是些打扫的活,也不费什么力气,我也来帮忙。” 见拦不住,丫鬟们只好拼命抢活干,好让月浅宁轻松点。 第四百二十九章 自己动手 宫女们偷偷交换了眼神,都有些讶异,从来没见过有和丫鬟一起干活的皇后,北坤的皇后娘娘,当真有些令人好奇。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只是他们是奉命找茬,给月浅宁难堪,也不好违背欧泽铭的命令,只是在一旁看着。 打扫了一会,丫鬟们身手利索,收拾地七七八八,只剩下地上没扫,小夭拿着扫把,对着宫女道:“别挡着路,往旁边让让,事情不做,也别来干扰别人做事。” 那宫女稍微往旁边让了让,小夭扫了几步,又是一个宫女,皱着眉道:“你也让一下。” 那宫女不耐烦地走开了,一边走一边抱怨道:“事情真多。” 小夭不由得气上心来,扔了扫把,骂道:“是谁留了这么多事给我们做?要是你们早就做完了,现在还需要我们还打扫吗?真是没见过,竟然还有这种风俗,就算是乡下人,也没有见过要客人自己打扫屋子的!” 那宫女也怒道:“谁是乡下人,这可是宣泽的皇宫!早就问过你们了,要是不满意就换一个住所,是你们皇后亲自选的这里,现在又怪到别人头上来了!你们北坤就只会把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吗?” 小夭气急,伸手要去撕她,骂道:“小浪蹄子,本事没有口气倒是不小,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住手!”月浅宁在他们争吵时就注意到了,这时局面严重了,她不得不插手。 小夭狠狠地推开宫女,瞪了她一眼,捡起扫把恶狠狠地扫地。 月浅宁看着几个宫女,她本来为了两国的交好,决定凡事忍耐,但是对方做的太过了,她也不能当做没看到。处处忍让是为了表明北坤的友好,而不是说明北坤懦弱。 几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在她手里跳腾不成。月浅宁沉下脸,不怒而威的气势散发开来,宫女们相互看了一眼,直觉地背后有些凉意。 月浅宁正待说话,殿外传来一道吆喝声:“皇后娘娘驾到。” 宣泽的皇后在宫女的拥簇之下,缓步走了进来。 另一边,早有人讲月浅宁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欧泽铭,听到月浅宁亲自动手打扫,他嘴角浮现一个讽刺的笑容:“真不愧是北坤的皇后,能屈能伸,是个人才。” 手下人不解道:“即使她不这么做,也已经足够了,为何还要如此牺牲?” 欧泽铭冷笑道:“这就是北坤狡猾的地方,可惜苦肉计在本王这里不管用。任凭她再怎么装可怜,本王也不会上当。你下去吧,继续盯着。” 手下人领命而去。 欧泽铭满脸不屑,北坤此举不过是为了讨好宣泽,洗脱自己的嫌疑,当别人都是白痴吗,给点饵就上钩。 三皇子欧泽卿是在北坤出的事,不管是失踪还是死亡,都与北坤有关。他见过龙飒竔,也听过不少他的传言,这人冷血无情,说翻脸就翻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欧泽卿本与他有交情,却在他那里出了事,怎么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欧泽铭认定欧泽卿十有是死在龙飒竔手里,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自然不敢承认,于是装模作样派了个女人来,假装很有诚意,其实不过是故弄玄虚,为了掩饰罪行欲盖弥彰。 此等心术不正的人,必当除之后快。 欧泽铭想起龙飒竔的脸,将手边的一个茶碗抓起来砸到地上。上好的白瓷应声而碎,茶水溅了一地。 北坤皇宫内,龙飒竔一愣神,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衣袖。礼云忙掏出手绢擦拭,被挡了回去。 龙飒竔不在意地放下茶碗,掸了掸,说道:“无妨。” 礼云小心观察他的神色,重新斟了茶,问道:“皇上可是在担心皇后娘娘?” 龙飒竔也不遮掩,说道:“她一人孤身在外,又是这样深入敌营的情况,朕每每想到,心里总有不安。” 礼云安慰道:“皇上与皇后娘娘感情深厚,自然时时为她担心。娘娘机警,这次带去的人也都是挑选的精英,皇上尽可宽心。” 道理他当然都知道,奈何人的心,总是不凭自己管,他总是不由自主会担心。多想无益,还是抓紧时间处理事情,双管齐下,才能事半功倍,他这边将事情处理好了,也能减轻月浅宁那边的压力。 龙飒竔收了神,叫来人询问天阴商会那边的情况,这个毒瘤,必须早日铲除。 宣泽皇宫内,月浅宁整理仪容,上前与宣泽皇后慕容芸见礼。 月浅宁将清扫干净的一张凳子给选择慕容芸,笑道,仓促之间,还未打扫完,皇后将就一些吧。” 慕容芸笑着道了谢,却不落座,径直往宫女处走去,几个宫女子见到她进来之后,都吓了一跳,怯怯地不敢出声,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之气。 “你们几个,在北坤皇后面前都做了什么?”慕容芸问道,她声音不大,却颇有威严,宫女们喏喏的,不敢说什么。 几个丫鬟在一旁瞬间兴奋起来,打算告一状,被月浅宁一个眼神制止了。 慕容芸看了宫女们一眼,又联系宫殿内的破旧脏乱,大致也能猜到,寒声道:“自己去领罚。” 宫女们不敢违抗,苍白着脸退下了。 慕容芸也不矫情,随意地坐下了,拉着月浅宁的手,微笑着道:“委屈姐姐了,多怪我平时疏于管理,惯得人没个礼数。” 月浅宁看了之前的一幕,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惊的皇后,怎么也算不上疏于管理。她也笑道:“是我们匆促而来,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慕容芸叹了口气,说道:“皇上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若是旁的事,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不会如此斤斤计较,还针对一个女人。只是事关三皇子,恰好冲了他的逆鳞。” 月浅宁心中一动,不管这个皇后说的是真是假,都是获取情报的好机会,于是顺势接口问道:“三皇子是当今皇上的逆鳞?我倒是不曾听说过。” 慕容芸像是回想起往事,浮起一丝笑意,转眼就消失了,愁容满面:“是啊,皇上与三皇子向来关系好,平日里有时间,也总是聚在一起,江山社稷,诗词歌赋,相谈甚欢。如今三皇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三皇子与新皇从以前就关系好,两人相谈甚欢?月浅宁心中疑虑不定。这与她之前得到的消息可是大相径庭。 她得到的消息,是新皇与三皇子素来有间隙,两人不和。之前她和龙飒竔甚至猜想过,这一切都是新皇在背后使黑手,铲除异己。 哪边的消息是真的?现在还不好轻易下定论。 慕容芸拉着月浅宁的手,诚恳地道:“姐姐不要生他的气,他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我来给你赔不是。他并不是有意迁怒,自从三皇子出事之后,一直心情阴郁,才会对姐姐不礼遇,平时他待人很和气。” 月浅宁自然答应下来,她本来就尽量避免与宣泽的冲突,说道:“皇上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与三皇子相识的时间虽然没有皇上那么长,与他相处也是十分愉快。他出了事,我们也悲痛万分。” 慕容芸拿手绢按了按眼角,恨声道:“等我们查出来真凶,一定严惩不贷,给三皇子一个交代。” 第四百三十章 慕容芸 月浅宁当即表示:“我们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三皇子虽然失踪了,但是并不是毫无线索,北坤正在严密搜查,一定能找到三皇子,到时再欢聚一堂。” “如此最好。”慕容芸红着眼眶,紧拉着月浅宁的手。 送走了慕容芸,月浅宁坐在院子里独自思考了很久。这事越是深入,越是扑朔迷离,犹如一张层层叠叠的蜘蛛网,黏上了就无法挣脱,却始终轻飘飘的,没有借力点,只能在错综复杂的蛛网之中穿行。 宣泽皇后看起来很是友好,但是表面上的东西,与内里也会有差别,月浅宁暂时还是保持观望态度。不过若是真的,能把宣泽皇后拉拢过来,自然是一大助力。 此事重大,还是与龙飒竔商量之后再决定吧。月浅宁按下不提,这日深夜,将消息传回北坤。 她这次带来的,不仅有保护她的护卫,龙飒竔也强塞了很多精通各种本领的能人异士给她,其中就有一位暗卫,善于隐藏行踪,被委派与北坤往来通信。 月浅宁将写好的书信封好,交给暗卫,暗卫无声地点头,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浅宁看着夜色,她满腹心事,也睡不着,索性去院子里走走,这几日月色正好,她住的宫殿里有一棵树,枝叶繁茂,月光影影绰绰,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道北坤形势如何,不管相隔多远,月亮仍是同一个月亮,不知千里之外的人,是不是也在同样对月思人。 或许是夜色温柔,或许是离家在外,月浅宁心里格外柔软,平时的雷厉风行似乎都褪下了外衣。 小夭跟在身后,轻声提醒道:“夜深了,娘娘歇息吧。” 月浅宁仰望着天边银盘,良久才似乎刚回过神来,颔首道:“睡吧,明天事情还多着呢。”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在梦中香甜的人,也不知有多少辗转难眠的人。 第二日,月浅宁先去给欧泽铭请安,去了却被挡在外面,一个宫女冷冷淡淡地回道:“皇上下了早朝,正在御书房和大臣们商量国事,不便见客,还请先回去吧,奴婢会将您来过的事回禀圣上。” 欧泽铭是不是真的在商讨国事,月浅宁不知道,但是欧泽铭不想见她,这点无可置疑。 这里没有进展,只好曲线救国,月浅宁去找了慕容芸。皇后倒是十分热情,与她说了不少话,又拉着她尝了点心,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回去。 月浅宁一边往回走,一边回想刚才听到的消息。慕容芸说得大多是宣泽的一些民俗,以及一些宫里的无聊琐事。期间也提到了几句欧泽铭与欧泽卿的过往。有情有景,听来不像是假话。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欧泽卿和欧泽铭的关系非但不是之前听说的恶劣,反而私交甚笃。那么为什么会有相反的传闻传出,散布不和谣言的人又有什么意图?重要的是,撒谎的人能得到什么好处? 如果是皇后在撒谎,她又有什么意图呢?欧泽铭的态度十分明确,对北坤敌视,不管他与欧泽卿感情如何,用现有的事实,他都有足够的立场发起进攻。全国都把敌视摆在台面上,却让一个皇后来缓和关系? 似乎也没这个必要。 月浅宁觉得脑海中千头万绪,偏偏没一根能扯出完整的,乱成一团。 正想得出神,小夭靠近她身边,悄悄说道:“皇后娘娘,有人来殿里了,是宣泽公主的母妃。我看她的脸拉老长,看起来来者不善。” 月浅宁愣了一下,随即也想到了,她既然来了,宣泽公主的母妃自然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想起那个任性却又率真的小姑娘,最后痛苦地死在牢狱之中,她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 即使是公主先胆大妄为,在皇宫内对皇后下毒,害死了欧陆,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已经死了,也算是以命相偿,月浅宁也不会耿耿于怀。 “走吧,总要见见的。”月浅宁率先进了殿里。 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女子阴沉着脸站在中央。容貌与欧梦池有五分相似,已经不再年轻,岁月却在她身上更添了几分风韵。衣着华贵,描眉画眼的脂粉下,有掩饰不住的疲倦和伤心。 太妃见她进来,冷哼了一声,摆出架势,等她来行礼。 月浅宁上前行礼:“北坤皇后月浅宁见过太妃娘娘。” 太妃置如罔闻,也不叫她起身,只是自顾自环视周围,这院子除了一棵树一套石桌凳,再无别的东西,她来了好一会,早就看腻了,不过是给月浅宁一些难堪。 月浅宁恭敬地维持着姿势,对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母亲,她并不想针锋相对,只要不过分,能忍就忍了。 不过好歹她是北坤的皇后,两国撕破脸之前,欧泽铭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太妃也不敢做得太过,挥了挥手道:“起身吧。” 月浅宁这才直起身,陪笑道:“不知太妃驾临,还要太妃等我,实在过意不去。” 太妃盯着她,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冷笑道:“北坤的皇后自然是要摆足架子的,怎么能失了身份。本宫擅自前来,还担心被拒之门外,能得见真颜,已经是托福了。” 月浅宁不去和她争辩,转头吩咐丫鬟:“去把带来的好茶取些来泡茶。” 太妃见她一派从容,心下大怒,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喝道:“不必了,谁要喝你假惺惺的茶!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想起女儿活着时候的活泼可爱,不由得红了眼眶:“我的梦儿,从她未出生我就日日为她祈福,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去了一趟北坤,连命都留在那里了,这时造了什么孽啊。” 月浅宁见她伤心不能自己,联想起自己的家人,心头也是一酸,轻轻地把手放在她肩上,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太妃节哀顺变。” 太妃一把甩开她的手,怒道:“你这女人好生狠毒!对一个小姑娘都能此狠手!不错,她是喜欢北坤皇帝,惹得你不快,你打她骂她,将她送回宣泽也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 月浅宁尚未答话,小夭忍不住,插嘴道:“你们宣泽好不讲理。明明是你们的公主先行下毒,妄图毒杀我们皇后。被识破后畏罪自杀,这也能怪得到皇后娘娘身上!” 太妃擦了一把眼泪,精致的妆容被哭得模糊,她也不甚在意:“我自己的女儿,我最是清楚她的品行。梦儿是骄纵了点,但生性善良。她虽然喜欢上北坤皇帝,但是绝不会做出下毒害死心上人的妻子之事。” 她哭了一场,心情稳定了不少,这时也冷静下来,对月浅宁说道:“因果报应,做了亏心事的人早晚也会尝尝同样的苦难,本宫等着看尔等的下场。”说完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破院子,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看她走了,小夭忍不住道:“宣泽简直欺人太甚,什么人都敢来踩到我们头上。” 月浅宁挥手制止:“好了,别说了,都下去吧。” 挥退了众人,她坐在院子里开始整理思绪。看来这一趟宣泽之行,是明智之举。不过短短时间,已经牵扯出许多在北坤得不到的消息。 三皇子与新皇交好,欧梦池并未下毒。这两件事疑点重重。 之前她就有所怀疑,欧梦池这人,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烦人是烦人了点,但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月浅宁就并不是很讨厌她。这人并非心机深重之人,也不像是会随意杀人之人。 之后仅仅这么点时间,欧梦池就死在牢里,还是诡异地受尽痛苦后死去。若说是有人利用了她,再杀人灭口,也能说得通。 也就是说,有这么一个人,或者说,有这么一帮人,他们费尽心机,对北坤不利。 第四百三十一章 杀人凶手 现在除了不知道幕后黑手,也不明确他们的目的。是宣泽的人,为了挑起战争? 宣泽的兵力不如北坤,虽说战场上瞬息万变,输赢常事,但是弱势国会这么积极主动开战吗?就算能赢,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月浅宁缓缓吐出气息,看来还需要再打探。 另一边,龙飒竔收到月浅宁传来的书信,也是眉头紧锁。宣泽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他相信月浅宁的能力,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考虑了一会,他叫来一个暗卫。 “你是朕身边最出色的暗卫,如今我把你调到皇后身边去。皇后在宣泽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龙飒竔话虽这样说,面上却半分失望都没有,他对这个从小跟在身边的暗卫有十足的信心。 那暗卫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脸,语气也极其平常,应了一声再没有别的话语。 仔细听他的声音,似有似无,明明确定听见了,回想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样的声音。恍若烟消逝在风里,抓不到实体。 龙飒竔免了礼,他起身站在一旁,明明是白天,他却好像随时会隐匿在空气之中。一张毫无特色的脸,和他的声音一样,让人过目即忘。 成为一个优秀的暗卫,不引人注意是首要条件。看来被龙飒竔成为最出色,也不是徒有虚名。 龙飒竔将回复的信件交给之前的暗卫,说道:“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吧,皇后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两名暗卫应声,也不见他们如何行动,转眼间身影消失了。 龙飒竔看着空无一人的殿内,眸色暗沉。 是夜,月浅宁正要歇息,烛影摇晃,一封书信悄然无声出现在桌上。她拿起来,拆了,入眼是龙飒竔熟悉的笔迹。 其实北坤那边掌握的情报也是寥寥无几,书信中大多还是安慰,但是看着信,月浅宁就觉得自己安心了一点。 她收起信件,仔细存放好了。 这一晚睡得安稳。 次日一早,月浅宁简单梳洗,再次去找欧泽铭,同样再次被拒。她心里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这里是宣泽,她又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照常和慕容芸去说了会话。慕容芸听说了昨日太妃去兴师问罪,语带歉意地道:“姐姐受惊了,是我管理不严,虽然身为后宫之首,接管的时日尚浅,很多事情还没熟练。没想到太妃会冲撞了姐姐。” 月浅宁倒是没放在心上,不甚在意道:“不过是些小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何况公主的确是在我国境内出了事,北坤也有责任。再说,中年丧子之痛,岂是言语能描述,我也能体会太妃的心情,要是骂我两句她能消消气,也算不白挨骂了。” 慕容芸见她一脸真挚,不似作伪,也是大为感慨:“姐姐当真气度不凡,让人佩服。我若是有姐姐的一半,也值得夸耀了。” 月浅宁对她的恭维一笑置之:“不过是浅薄之见,让你见笑了。” 慕容芸赶紧表明真心:“姐姐过谦了。”她叹了口气道:“虽然我说这话不好,还是要请姐姐多体谅太妃一些。公主突然去世,太妃伤心不已。自从得知噩耗之后,夜夜失眠,憔悴了不少。” “那是自然,我从来都没怪过她。昨日我见到太妃,也曾见她精神略有不济,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失眠之症可大可小,休息不好,往往会引起别的症状,时间久了,耗费身子。”月浅宁也能想象失去了女儿的太妃夜夜以泪洗面。 慕容芸也是感同身受,说道:“我也是这样想,派了太医去,却没什么效用。心病还须心药医,太妃自己看不开,吃再多的药又有什么用。” 月浅宁毛遂自荐:“我也略懂岐黄,要是不嫌弃,我去看看太妃。她一心认定我是害死公主的凶手,也许骂我两句,还能让她消消气,也算是心药了。” 慕容芸欣然同意:“我以前就听说过北坤皇后医术精湛,姐姐若是能出手,必定能手到病除。” 得到慕容芸的首肯,做事当然方便很多,月浅宁要的也是这个效果。太妃可以不给月浅宁面子,慕容芸的面子却是无论如何不能不给的。 月浅宁替太妃诊了脉,和慕容芸说的一样,是心绪郁结所致,她拿过之前太医的方子,也算是对症下药,想了想加了一味安神的药草。 又拿出几丸药丸,暗中交给宫女,让她替换掉现在用的熏香,宫女看在慕容芸的面上,顺从地接受了。 这些都是月浅宁研制的安神药物,十分有效,她担心太妃拒绝她的好意,也不明说,反正她也不是想要人感激,只是出自自己的心意而已。 不得不说,她的担忧是正确的,太妃自从她进来就黑着一张脸,碍于皇后的面子不好直接轰人,勉强接受了诊断,早已不耐烦了。 她懒得和月浅宁说话,转身进了内殿,只派了宫女来赶人。宫女哪边都不敢得罪,只好客客气气地请她回去。 月浅宁不在意,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也没有许多时间呆在这里,告辞离开了。她身边的丫鬟沉不住气,嘀嘀咕咕了一路,不外乎是些宣泽人不讲理,恩将仇报之类。 欧泽铭不见月浅宁,她就趁着这段时间,将皇宫摸了个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对宣泽对北坤的敌视认识更清晰了一些。 欧泽铭虽然不接见她,暗中也没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报告上去。对她的行为,欧泽铭不屑一顾:“哼,她想逛,就让她逛。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 手下人犹豫道:“皇后娘娘那里……” 欧泽铭想起慕容芸,微微皱起眉头,负着手踱了几步,说道:“皇后那,先不要去管,盯着北坤皇后就行。” 手下人告退后,欧泽铭独自站了一会,过往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已是面目全非。 月浅宁次日再去给太妃复诊,仍是得了不少嘲讽,她也不恼,认认真真看诊,太妃也不好再拿她撒气,满脸不耐地伸手。 这一次,脉象却不对了。 月浅宁心中疑惑,不过一日,怎么突然会有变化,这脉象…… 换了手再诊,仍是一样。 月浅宁心中一凛,这是中毒之像啊。而且是慢性毒,不可能是昨天她走后太妃才中的毒。 看这毒的累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是一时半会染上的。 更让人心惊的是,这毒,她并不是第一次见。 不错,这毒与之前给公主验尸之时,在公主身上发现的毒,一模一样。 公主和太妃同时中了同一种毒,不管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巧合。 之前她以为公主实在北坤被人下的毒,现在看来,早在公主去往北坤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皇宫内,给公主和太妃下毒,这人只怕难对付。 这毒也是蹊跷,隐藏的如此之好,以至于她昨天竟然毫无察觉。昨天和今天的差别是什么?发生了什么才让毒性浮现出来? 月浅宁嗅到一丝淡淡的香味,她转头看去,雕花铜架子上,镂空的瑞兽香薰炉中飘起一缕轻烟。 是她昨天留下的安神药丸。 第四百三十二章 当面逞强 月浅宁还在犹疑,太妃见她沉默了半天,已经不耐烦再由她摆布,抽回手,开始赶人:“脉也诊了,病也看了,能医好的早就想出了法子,要是没这么本事,就别在别人面前逞强。” 她朝着宫女喊道:“还呆着作甚,送北坤皇后出门!一个一个整日里只知道好吃懒做,早晚把你们送到浣衣苑去,看你们还怎么偷懒。” 宫女不敢顶嘴,前来请月浅宁出去。 月浅宁也对着突如其来的毒药百思不得其解,看太妃骂人的气力,一时半会毒性也不会发作,她正好也想回去好好想想,顺势起身告辞:“如此我下告退,太妃保重身体,我明日再来。” 太妃见她油盐不进,只是一味地放低姿态,冷笑道:“不必惺惺作态,你我之间的梁子结下了,就不可能解开,除非我的梦儿能活过来!你再讨好我也没用,本宫不吃这一套!” 月浅宁自然不会与她争吵,笑了笑就离开了,太妃瞪着她的背影,恨恨的啐了一口。 小夭看不过去,一脸的不高兴,月浅宁逗她,她也不愿搭理,抱怨道:“皇后娘娘何必对他们这么低声下气,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们。这宣泽真是一个好人都没有。” 这话说来放肆,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在主子面前说别人坏话,这个别人还是整个宣泽皇室。但是周围的人都是见怪不怪,月浅宁反感封建制度的尊卑分化,从来不把他们当成下人。 这时也不会生气,只是这其中涉及到的甚多,不管是人道主义,还是牵扯到的形势,说了也未必是好事,也有可能他们根本听不懂。安抚了他们两句,也就过去了。 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就是解开这毒药之谜。 慢性毒都是长时间积累的,要说是意外也太可笑了,一次是意外,难道还能天天意外。公主和太妃随时皇室成员,但既不是王储,也不是先皇嘴宠爱的妃子,是什么人要置他们于死地? 只是后宫之内的纷争吗?还是说,另有蹊跷? 这毒十分巧妙,月浅宁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稀奇的是,这毒平时能潜伏在经脉之下,不易察觉。 当初公主的情况就是这般,她与公主也算相处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发现丝毫中毒的端倪,直到去验尸时才惊讶欧梦池早就中了慢性毒药。 同样,这次太妃这里,第一次诊脉之时,也一切正常,要不是歪打正着,用了她的安神丸,将毒性逼出来,或许直到太妃死前,也不会有人发现。 月浅宁心里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要是她猜想的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但是那样的话,也算找到了一条线索,证明她追查的方向是正确的。 不过说起来,真的是安神丸的作用让毒性浮现的吗?看来要研究的还很多。 月浅宁将之前龙飒竔特别派来帮忙,并且在信里着重提了两遍的暗卫叫了出来,术业有专攻,有什么样能力的人去办什么样的事,才是事半功倍的最佳方式。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不知是有意无意地靠近阴影,明明是白天,他身上像是笼着一层雾气,有种轮廓都模糊的错觉。 月浅宁把毒药的性质讲解了一遍,让他去查一查,之前有哪些地方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暗中行事,若是遇到阻碍就撤退,保住性命为上。”月浅宁在他离去时补充了一句。 暗卫点头表示领命,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转眼间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月浅宁又将此事写成信件,汇报给龙飒竔。并在信中大胆猜测,她觉得公主和太妃的中毒不是特例,既然这毒在人体内不能被发现,那么是不是有可能皇宫内还有更多的人也中了毒。 只是因毒性狡猾,太医诊断不出,所以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更恐怖的是,说不定整个宣泽皇宫的人全部都已经中毒了。这样一来,宣泽国不是已经落在背后黑手手中? 到时候只要他伸一伸手,要他们活就活,要他们死就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宣泽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有直觉,这个下毒之人,和挑起战争的人,一定是一伙的。他的目的,不仅是占据宣泽,而是有更大野心。 只是,她要怎么才能去探查?太妃这里纯属意外,她总不能将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抓来诊脉。且不说没人会配合,这么大张旗鼓,也会打草惊蛇。 她想了好几个办法,都被自己反驳回去,心里也暗自惊讶,如果是真的,不知背后黑手是谁,竟然能轻易在严谨的皇宫内做到这种事,对手的强大他一点也不想去赞美。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时,小夭探身进来,说道:“皇后娘娘,宣泽的皇后娘娘来了。” 话音刚落,珠帘被挑起一角,慕容芸笑意盈盈地进来。 月浅宁忙起身,把她迎进来:“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我好去接你。” 慕容芸熟门熟路地坐下了,又拉着月浅宁也坐下:“又不是外人,这可客气做什么。我一见姐姐,就喜欢得不得了,好像我们本来就是姐妹似的,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我。” “哪里的话,”月浅宁淡淡一笑:“能得皇后的青睐,求都求不来。” 小夭奉上茶点,月浅宁让慕容芸尝尝,慕容芸捡了一块,赞不绝口道:“北坤果然地大物博,连一块小小的点心都如此可口,做点心的御厨手艺也了得。” 月浅宁指指小夭,笑道:“哪来的御厨,这些都是这丫头做的,能合皇后的口味真是太好了。” 慕容芸睁大眼睛,又夸了小夭一通。闲聊了两句,慕容芸才说明来意:“瞧我这记性,正事都给忘了。姐姐来得正巧,三日后就是宣泽一年一度的盛宴——花灯节。” 宣泽的花灯节类似元宵节,又有些像中元节。有赏花,有灯会,也有一些猜灯谜,诗会,热闹非凡。 慕容芸看起来邀请的诚意十足,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瞧我,就是见识太少,什么事都瞧着新鲜。只是姐姐难得来一趟,所谓详情不如偶遇,既然正好赶上,来凑个热闹也好。” 月浅宁心中一动,她正愁怎么接触到更多的人,刚好趁这个机会调查一下毒药的事,既然是一年一度的盛会,想来能来的人都不会缺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大动干戈 表面上仍是风轻云淡,捧起茶碗喝了一口,看似随意地问道:“既然是盛会,来的人一定很多,我去合适吗?我看宣泽皇帝的意思,十分不喜北坤,到时他一怒,我倒是还好,就怕连累到皇后。” 慕容芸对此像是毫不在意:“姐姐不知道,宫宴来得不只是后宫的人,还会邀请大臣,皇上再怎么,也不至于当众大动干戈。” 怕月浅宁误会,她又解释道:“皇上现在对北坤有误会,难免对姐姐有所怠慢。等以后真相大白了,他一定会亲自来赔不是。” 月浅宁才不在乎欧泽铭的赔礼道歉,她只想尽快弄清毒药的来龙去脉。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当下表态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届时我一定前往。” 慕容芸这才放松下来,笑逐颜开,拉着月浅宁闲话家常。月浅宁本就打算拉拢她,处处顺着她,又说了一些她在北坤的所见所闻,慕容芸既好奇,又惊讶不已。一时气氛和乐融融。 花灯会在三日后,这段时间她正好用来熟悉一下宣泽的基本情况。以第一天百官们的态度来看,这是一场硬仗。 她也得准备准备,到时不要被那些不明真相,只会到处乱吠的官员们占了空子,她一人无所谓,现在她代表的可是整个北坤,可不能跌了份子。 好在这次带来的人手足够,月浅宁很快拿到了厚厚一叠资料,废寝忘食地看了起来。 她刻意不去遮掩,虚虚实实才能唬住对方,她知道暗中有眼睛盯着她,她把这些抛出来,反倒方便去做真正需要暗中行动的事。 这些事情当然被上报给欧泽铭,欧泽铭虽然有些烦她,对她的执着也有些佩服,之前的几次她故意将月浅宁挡在外面,还派人处处刁难,却只见她越挫越勇,丝毫没有气馁。 “哼,把这份执着用在正途不好吗,偏要用来惺惺作态,虚伪的北坤人。”欧泽铭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月浅宁忙得不可开交。 上午去太妃那里,她怕安神丸与毒药相冲,在解毒之前不敢再给太妃用,依旧用回了之前太医的方子。自然又被太妃指着鼻子嘲讽了一遍,直言她不过欺世盗名,连区区失眠都看不好。 等回来又接着看那叠资料,密密麻麻的情报,说不定哪一个就能用上,她可不敢敷衍。 下午去求见欧泽铭,照例被拒见,倒是在宫女和太监那里混了个脸熟。 第二日夜里,暗卫带回了消息。 仔细地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被窥视,月浅宁关上门,回转入房内。 欧泽铭派人监视她这件事她早就有所察觉,好在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并没有严密的监视,只是在外围偷偷的跟踪,月浅宁带来的暗卫也都是追踪与反追踪的个中好手,要避人耳目也会有办法。 月浅宁朝着烛火阴影里的暗卫点头,示意他可以说话了:“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暗卫的声音低低的,像是随着烛火一样摇摆不定:“回皇后,已经调查过了。这种毒只在宣泽皇宫内出现过,除此之外就只有之前死在北坤的宣泽公主身中此毒,另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次也没有?北坤没有,宣泽其他的地方也没有?”月浅宁追问。这实在是不寻常的情况,一种毒药被研制出来,被使用,就会有人传播,何况是效果如此拔群的慢性毒,有人争相抢夺才是常态。 暗卫再次确认道:“没有。到目前为止,只有出现过这两例。” 月浅宁用手撑住一边桌子,看来她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种毒是有人为了某种目的,特地在不久之前研制出来的,而下毒的对象,就是宣泽皇室,或许还会有朝中的重臣。 她当然不会以为这毒是有人专门为了对付欧梦池母子而制。为了两个在皇室中无足轻重的两个人,犯不着精心制作这么诡秘的毒药。而且如果说是宫闱斗争,制毒之人也肯定不会只杀两个女人,直接杀了皇后不会更便捷。 她心中有了主意,反倒安定了少,不管遇到什么恶劣的情况,她都不会惧怕,最怕的就是毫无头绪地乱闯。现在有了方向,反而能够放手一搏。 回过神,看到那暗卫还跪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倒是月浅宁吓了一跳:“你还在啊?” 暗卫像一尊雕塑一般,只有声音传过来:“请皇后娘娘吩咐。” 月浅宁转开视线,掩饰了一下尴尬,她刚才光顾着想事情,完全忘记这个人了,这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像连道歉都令人更尴尬,于是随口又找了几件事情让他去办。 暗卫领命而去,月浅宁也舒了一口气,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丝毫没有动过的门窗,不知道那些暗卫是怎么来去自如,还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技术了吧。月浅宁笑了笑,术业有专攻,她也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揪出幕后黑手的小尾巴。 这一日,就是花灯会。这场盛宴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热闹异常。月浅宁之前顺手查阅了一下书册,了解了一点。她能预感到,这场花灯会上一定平静不了。 那些大臣们,本来就对北坤抱有敌意,之前又被月浅宁当众辩驳得哑口无言,下不得台面来,心中怨气可想而知。这次一定会趁机给她难堪,找点是非出来。 这样最好,越是混乱的场面,越是有机可趁,她还真怕他们循规蹈矩,让她没下手的机会。 一大早,月浅宁熟悉装扮,小夭和几个丫鬟尽心尽职,服侍着她。花灯会虽然表面上说是家常宴,但是皇上都亲自出席的家常宴,又有几个人是傻到真的来赴一场家宴。 她才刚刚整理好,就听到通传慕容芸来了。 果然,慕容芸也是一身宫装,端庄大方,气势逼人。月浅宁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没有小看过这个女人。 虽然慕容芸总是一口一个姐姐,对月浅宁钦佩不已,平时也总是唠唠叨叨,说些琐碎的鸡毛蒜皮,又总是一脸笑意,待人接物很和蔼。 但是月浅宁能从她身上感受上位者的气势,看看后宫里的女人们对她敬爱有加,就能知道慕容芸的手段有多高。 不过,月浅宁并不讨厌,刚好相反,这样的慕容芸才是适合拉拢的对象,与一个聪明人合作,比和一个蠢人合作,成功率要高得多,谁会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猪队友。 第四百三十四章 猪队友 当下月浅宁和慕容芸寒暄了几句,慕容芸笑着说道:“清晨含露待放的名花也是一绝,我特地来找姐姐一起去。御花园备下了简单的点心,我们一边赏名花,一边品佳茗,岂不是一件美事?” 月浅宁之前查过资料,知道花灯会虽然在晚上才设宴,但是赏花毕竟再要白天才能看得清楚,所以是一早就算开始的。她一大早就起来梳洗也是这个缘故。 她要调查事情,有个皇后在身边好行事,就算慕容芸不来找她,她也要去找慕容芸。 这时见慕容芸提议,欣然应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瞒你说,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看这花花草草,之前我闲着无聊去御花园,看到几种北坤不曾见过的花草,正想着再次看看。” 其实她根本不喜欢花,虽说也不会讨厌,但是也没有特地去在意过,在以前,也就分得清玫瑰和郁金香的区别。好在宣泽和北坤的地理气候差别较大,植物种类也不尽相同,到时被问到,也可以推脱说没见过。 慕容芸显然对此十分开心,挽着她向御花园走去。清晨的空气里尤带着几分湿意,清凉怡人,一路上花娇草艳,别有一番风味。 月浅宁自从来到宣泽之后,一门心思扑在正事上,连休息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还来不及好好看过宣泽的风景,这时虽然心里仍是戒备,好歹也是一饱眼福,人也放松一些。 慕容芸指着一丛花草,向她讲解道:“姐姐请看,这就是宣泽最美的月下昙,只在每月月圆时分才会开花,花开不过一刻钟,见之忘俗。” 听起来像是某个品种的昙花。月浅宁对花不了解,顺着她的指点看去,只看到一丛绿油油的花叶,在一堆盛放的花丛中毫不起眼。 月浅宁顺着她的话说道:“可惜现在是白天,月圆之夜也才刚过不久,倒是没眼缘看到了。”她的语气听起来遗憾之极,很像是爱花之人的感慨。 慕容芸未免她不开心,安慰道:“那姐姐多住几日不就好了,这月下昙开花之景,可是不容错过的佳景。” 月浅宁为难道:“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想多住写时候,还能多陪陪皇后,只是我本来就是领皇命而来的,总要去回复,何况现在,出来时我国皇上交代的事情我还一样都没完成……” 慕容芸自然是知道,欧泽铭这些天根本没召见过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道:“皇上政务繁忙,姐姐也知道,宣泽才刚刚历经新皇继位,皇上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不然姐姐多住些时候,等皇上忙过这一段,就能接见姐姐了,到时就能商讨事情。” 只怕到那时,宣泽早就直接向北坤开战了。月浅宁心里腹谤,脸上浮现笑意,说道:“真是那样,就要谢谢皇后吉言了。” 小夭在一旁帮着端茶倒水,这时候笑着插嘴道:“既然这话这么美,不如我们回去的时候挖一棵回去,种在花园里,不就在北坤也能看到了。” 月浅宁笑着骂她:“就你话多。”一边向慕容芸致歉:“我身边的人都没有规矩,都怪我平时太宠着他们了,一个一个没个正行。” 慕容芸连忙道:“姐姐宅心仁厚,对下人们也如此宽容,那是他们的福分,也是值得我们学的样。” 她看着小夭道:“不过这花,大概是带不回去了。不是我小气,这月下昙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它太娇贵,只有在宣泽皇城附近才会开花,一旦离了原地,移植到别的地方,要不就干脆枯萎了,要不就只是蔫蔫的长几片叶子,再也不能开花了。” 月浅宁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一丛生机勃勃的绿叶,倒是意想不到的难伺候。 她对花草本来就无意,不能带走反而更好,要是慕容芸真的挖一篮子花让她带回北坤从那才麻烦,。 两人看了一遍花草,日头渐渐高升,慕容芸又热情地邀请她共进午餐,月浅宁也不推脱,去了慕容芸的宫殿。 皇后的宫殿自然是好的,富丽堂皇,这些都是定制。哪怕是一向不喜欢奢华的月浅宁,她的宫殿也不是朴素的,皇后的宫殿,不只是皇后的住所,也是一国的颜面。 况且以慕容芸平时的表现来看,不是个飘忽世外的个性,衣着大多华贵,该有的首饰只多不少。 好在不是看到什么都往身上堆,长得又好,倒是又华丽又富贵。 月浅宁来她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熟悉的像是自家后院,这时嗅到一缕香味,走到香薰炉前,问道:“皇后换新的香了?这味道倒是不俗。” 慕容芸见她感兴趣,笑道:“姐姐真是有眼光,这是新制的‘游花赏’,用的是这个月才开放的月下昙制成的,每年只得几块。月下昙虽说每月都开花,但是只有这两个月开的最盛,最是难得。” 月浅宁像是也被那香味吸引,仔细地嗅了嗅,好半天没走开。 慕容芸见她喜欢,当即说道:“花移植不容易,不过做成香料倒是方便携带,姐姐若是喜欢,回头我拿一些过去,就是带回北坤也能用。” 月浅宁也不跟她客气,稍微推让了两句就收下了。 用了午膳,下午仍是闲逛,其实这花灯会最热闹的,当然是宫外,但是欧泽铭摆明了不会轻易让她出宫。再则,月浅宁也不是真的来参加盛会,想去逛逛这种想法,一次也没出现过。 她还急着解决毒药的事情,迫不及待等着天黑,等晚宴开始,才能证实他之前的猜想。 下午仍是陪着慕容芸在御花园赏花,在月浅宁心里,还盼着能见一面欧泽铭,和他商讨三皇子欧泽卿的事情,但是欧泽铭一直没有出现过。 这些天以来,她也有所感觉,要不就是欧泽铭和慕容芸两夫妻串通好了做的表面功夫,要不就是两人之间真的有问题。 月浅宁在心里默默加上一条,宣泽皇帝和皇后疑似不和。如果是真的,那么不知道是之前就一直貌合神离,还是出了事情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个宣泽皇室,还真是处处透着诡异。 天色渐渐暗下来,终于,皇家盛宴要开席了。 宫女们点亮早早挂好的灯笼,连树上也点缀着点点灯火。楼与楼之间还用绸缎相连,一盏盏花灯悬挂于上,在夜色里散发着模糊的光,比平常更添了几分热闹别致。 第四百三十五章 用心良苦 月浅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宴会为了方便赏花与灯,特意设在了御花园。这几日天气又好,夜空中疏星朗朗,只是被地上的灯火一时遮掩过去。 正位的位置,当然是宣泽皇帝欧泽铭的,他旁边的就是慕容芸,位置却要偏下一点。下首两边是文武百官,当然,能在这种场合出现的,自然不会是小官。 来宣泽的路上,月浅宁就翻阅过宣泽官员的资料,大致记住了主要的人员,现在一眼望过去,到了七七八八。 月浅宁的位置在欧泽铭的下方,右起第一位,这个位置既能表现宣泽对北坤的重视,又足够醒目,能被全场官员们一眼看到。 的确是个好位置,欧泽铭为了打击北坤,也是用心良苦。 时间尚早,欧泽铭和慕容芸都还没到,场上也没人入席。大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交流。也有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自然不用猜。月浅宁感觉到她身上没有间断过。 敛下眉眼,靠着栏杆望向已经看不大清的鱼池,只能听见偶尔鱼尾划破水波的清冽声。月浅宁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看今天鹿死谁手了。 不远处,几个官员站在一起聊天,视线却都落在角落,一人说道:“那边的是不是就是北坤的皇后?” 另一人接口道:“除了她还能有谁?这北坤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风气,一个女人这般不知廉耻!”他朝在场的第三人说道:“连赵大人都被那北坤皇后当众戏弄过,我看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的。” 第三人赵大人就是那日在大殿上,被月浅宁反驳道说不出话的那位,此刻他神色阴郁,看来对那日的打击还是怀恨在心。他盯着月浅宁,脸色难看到不行。 其他两人看他神色,更是加油添醋,他们对北坤都心有不忿,巴不得北坤能出丑,月浅宁是北坤皇后,这次又是代表北坤前来,当然不能让她轻轻松松回去,否则别人还以为宣泽好欺负。 几人暗暗商定了计策,等下一定要好好挫挫月浅宁的锐气,让她知道在宣泽眼里,北坤也不过如此。 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不得不说很大一部分也是仗着欧泽铭的态度,大家都看得出来,欧泽铭对北坤意见很大,尤其是三皇子在北坤被害之后,宣泽和北坤之间就差当面撕破脸了。 有这样心思的不在少数,或者可以说,在场的人多少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时间,来自各处或明或暗的视线,几乎能把月浅宁戳出洞。 月浅宁倒是沉得住气,她也不是什么阅历都没有的小姑娘了,大风大浪都熬过来了,她就不信还驾驭不了这只小船。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尖细的声音传来,一个太监拿着拂尘,通传了一声之后,就微微弓身,站到一旁。 欧泽铭和慕容芸并排走了进来,场上顿时一片寂静,随即是齐整的山呼:“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欧泽铭扫视了全场,慢悠悠坐到位置上,才挥手道:“都起来吧,今天既然是家常宴席,就不要多礼了。不用拘谨,随意些就是了。” 众人皆道:“谢皇上。” 皇上和皇后落席,宴席就算开始了。众大臣对着欧泽铭自然又是一番恭维,欧泽铭也心情不错的样子,君臣之间和乐融融。 月浅宁冷眼旁观,这些人也真是厉害,新皇才继位这么短短时日,就能这么融洽了。可惜只是表面上的,不然哪来的皇室中毒事件。 她今天主要是为了这件事儿来,昨夜她用安神丸当做香薰,熏制了她的衣物,安神香已经吸附在上面,只要靠近他人,就能探知对方有没有中毒。效果当然没有给太妃看病时那么准确。 但是她又不是要治好他们,只是要确认是否还有人中毒,人员大致有哪些就行。这样就简单的多,只要稍微表露出一些症状就可以。 进场时,她假意游赏,在四处转了一圈,还特意接近人群,再过一段时间,药效就发挥出来了。 做好了安排,她放下心来,现在只要等着就好。刚夹起一筷子青绿的蔬菜,就看到有人走到她面前。 “赵大人。”月浅宁放下筷子,对着那人微微一笑:“不知赵大人找我有何事?” 那赵大人没想到月浅宁能清楚地叫出他的名字,楞了一下,随即又把那点惊讶甩到脑后,满脸假笑,说道:“当日在大殿前,下官冲撞了北坤皇后,这几日在家思过,觉得皇后的见解十分在理,是下官莽撞了,特特前来赔礼道歉。” 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显示他的诚意。 月浅宁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但是这时也不能戳破,也是笑道:“赵大人知错就改,能够随时反省自己,真是心胸广博。我之前还以为赵大人是个小鸡肚肠斤斤计较的人,看来倒是我眼光太浅薄。” 小夭给她斟满,她端起面前的酒杯,示意道:“这一杯就当是我接受赵大人的赔罪,同时也向赵大人陪个不是。” 说完头一仰,也是一口喝干。 赵大人本来是打算来激起月浅宁的怒火,最好她当众拒绝,这样就有借口找麻烦。没想到月浅宁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不但彬彬有礼,甚至好像还处在主动位置,处处压他一头。 这也不能怪赵大人见识浅薄,宣泽和北坤的风气不同,女人的地位较为低下,女子不会这么爽快的喝酒。 月浅宁的酒量不怎么好,但是她懂得如何醒酒,现在她舌下压着解酒丸,一般人基本放不倒她。早就猜到会有故意劝酒这一场,做好了准备正等着他们往下跳。 赵大人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走,好像他在示弱,勉强笑了笑,说道:“北坤皇后果然好酒量,北坤果然地大物博,连女子都如此英雄气概。想来在北坤,男女同桌豪饮,别是一番风景。” 月浅宁在他明朝暗讽中,又好整以暇地倒了一杯,看他说完了,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笑道:“确如赵大人所言,北坤男子胸怀广大,只要对方是知己好友,或茶或酒,都能畅怀。” 这是明着指赵大人心胸狭窄了,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敢还对着他举起杯子,翻转杯口,展示了一下。这分明是挑衅!赵大人一滞,匆匆说了句客套话,忍着怒气回转。 第四百三十六章 好戏开场 月浅宁看着他,好戏开场了,开局一胜,不错。 小夭在旁边偷偷憋着笑,她这些天在宣泽受够了欺负,偏偏皇后娘娘还不准他们回击,郁闷得不行,这下可算出了口恶气,回去一定要好好宣扬一下娘娘今日的表现。 其实月浅宁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一是即使她不省事,这些宣泽官员们也不会放过她。二是她医术再高,也不可能隔空诊断,当着面近距离看到,才能判断这些人是否中毒。 不要看她表面上一派悠闲,其实心里焦急的不行。来了好几天,虽然发现了一些线索,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她不可能一直在宣泽待下去,时间远远不够啊,有些事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月浅宁余光瞄到欧泽铭,这个宣泽皇帝实在比想象中难搞定,连机会都没有给她,就直接判了死刑。 要是再这样下去,她很可能直到回北坤之前,都没有机会和欧泽铭好好谈一谈。 这样一来,之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 接下来,果然如月浅宁所料,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接一个官员像是说好了似得,前来进酒,刚开始还有人想趁机嘲讽她两句,趁机贬低北坤。 只是可惜,都被月浅宁一一反驳回去。虽然不甘心,但是他们也不敢真得做出点什么,至少不能在明面上做出点什么。最后他们也只好多找些借口劝酒,想着让她醉酒失态。 只可惜打好的算盘都落空了,论争辩,他们说不过,论酒量,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女人,最后大臣们都有些微醺了,月浅宁仍是一开始的模样,连表情都没变过一下。 他们自然不知道月浅宁早就准备了解酒丸,就算他们人数再多一倍,也未必能占得优势。 欧泽铭手里握着酒杯,也不喝,只是不时用眼神看一眼下座的月浅宁。一开始他也是抱着看她出丑的心态,对于大臣们的报复不但没有指责,反而有纵容的意思。 不过这个北坤皇后,还真是每次都会给人带来意外。她会针锋相对倒是正常,但是没想到酒量如此之好。他现在对她的好奇比厌恶多,北坤皇室出了这样一个皇后,不知道北坤百姓是什么感受。 欧泽铭心里想着事情,表面上还是一张朝堂上严肃的脸。正在想着,听到月浅宁在下首举着酒杯,向他敬酒:“这一杯敬皇上,祝两国世代交好。” 看她一口喝干,欧泽铭也只是转着酒杯,微微挑起一丝讽刺的笑容。杀了他们的人,还想着全身而退,哪来这么便宜的事。 月浅宁手一直不放下,等着欧泽铭,她能见到欧泽铭的机会太少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不管多艰难,都一定要制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终于,欧泽铭将杯子放到唇边,几乎只是沾了沾,看向月浅宁,冷笑道:“两国交好,自然要看双方的诚意,北坤如何对待宣泽,宣泽自当如镜相对。” 月浅宁神态磊落,声音朗朗,在宴上响起:“北坤向来愿与各国和睦相处,历来国与国之间,唇亡齿寒,不管是谁,都不乐于看到两败俱伤的后果。宣泽如今与北坤有误会,北坤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我们一定保证尽快找出失踪的三皇子,给宣泽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喧杂,三皇子在北坤被害,已经是事实,这北坤皇后却三番两次,提到三皇子只是失踪。有人认为这是北坤的缓兵之计,有人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信。 月浅宁在其中,好似不受到任何影响,只是坚定地看着欧泽铭,等他的回答。 欧泽铭心头闪过一丝怒火,欧泽卿的死讯他早就收到了,北坤却一再找借口,想逃避责任:“三皇子在北坤遇害,现在北坤又说要帮忙救人,当真是好厉害,连生死都能掌握,想让人活就活,想让人死就死。” 月浅宁知道没这么容易说服这个固执的皇帝,他坚信是北坤害死了欧泽铭,当着众人,详细的情况不能多讲,她想要的,是得到欧泽铭的认可,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欧泽卿的下落。 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欧泽卿是事情的关键,必须找到他,而且要活着带回来。 感受到月浅宁的执着,欧泽铭有一瞬间的动摇。难道欧泽卿真的没死?北坤才能有这样的底气:“要是带不回来呢?” 虽然仍然是冷淡地语气,但是月浅宁能听出来,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缓和。她连忙说道:“北坤正在加大人力搜索,一定能找到三皇子。若是有什么差错,北坤一力承担,绝不反悔。” 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像现在这样,两国互不相让,战火烽烟。 “哼,”欧泽铭发出不明意味的嗤笑声,冷着脸不再去理她。慕容芸看场上气氛不对,赶紧出来说了几句话,大臣们给面子的捧场,一时欢声笑语再次响起,刚才的小插曲像是没有发生过,被人刻意遗了。 月浅宁看欧泽铭的表现,心里安定了一些,看来事情还有转机,欧泽铭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口咬定是龙飒竔杀了欧泽卿。 只要他松口,北坤就能争取些时间,她相信龙飒竔,一定能找到那些冒充禁军的敌人,救回欧泽卿。那些人既然费尽了心思要活捉,一定还有需要利用到欧泽卿的地方,这样至少能保证他暂时生命无忧。 总算有一点进展,月浅宁心神一定,开始处理第二件事。她仔细地观察四周,刚才那些大臣们前来挑衅时,她特意将安神丸蹭到他们身上,这时候应该开始发挥作用了。 一圈观察下来,月浅宁惊心不已,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不只是皇室内,连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都中了毒。 她后背一凉,猜测是猜测,真的看到了,还是令人震惊。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控制整个朝廷,而受害人完全没有发现。 月浅宁自问就算是她,也不见得能有这份能力。做这种事,不止要有高超的医术,还要有足够的野心和狠毒。 看着面前一个个被人暗算了尤不自知的宣泽人,月浅宁有些头疼。她改变了一些安神丸的成分,加上时间短,能让他们中的那种慢性毒短暂浮现,之后仍然潜伏下去。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敌在暗他们在明,而且他们这边还什么准备都没做,一旦京东对方提前动手,讨不到好处。 唯一能安慰的,大概就是这种毒一时半会不会要人命。 第四百三十七章 被人窥视 思索着心事,突然,月浅宁脑中一紧,像是被人窥视着的感觉。这种感觉,突兀又强烈,和欧泽铭派来的人不一样。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但是那种感觉一直徘徊不去。 在这种敌营,她绝对不会有一丝松懈,就算是错觉,也要查清了才能安心。 月浅宁借口整理衣衫,离开了宴会。穿过圆月拱门,躲避过众人视线,她快速朝着视线来源走去。 那人在移动!月浅宁听不到脚步声,四周很安静,除了远远传来的喧闹声,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送上门的线索怎么可能放手,月浅宁加快脚步,她知道在暗处,有暗卫一直在保护,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危。 追了几步,那道视线悄然消失了。月浅宁停下来,凝神倾听着,不可能凭空消失,要不就是潜伏,要不就是在伺机而动,就像毒蛇攻击之前扬起的身躯。 后侧的灌木丛动了一下,一点寒光从身后袭来,月浅宁身影一动,只是快不过那闪着寒光的刀刃。 就在刀尖距离她的衣衫毫厘之差,一道烟雾般的身影从不知何处凝聚起来,手中的武器悄无声息地卷住匕首,让刺客有一瞬间不能动弹。 此刻见一击不中,那刺客马上放弃了匕首,身影乍动,往另一边跃去。月浅宁低声道:“追。”暗卫没有停留,跟着追去。 等月浅宁和小夭赶到时,刺客已经不见了,暗卫正在往回赶来。 “没抓到?”月浅宁皱了皱眉,看来刺客对这周围很熟悉。 暗卫单膝跪下请罪,月浅宁扶他起来,知道这不怪暗卫,让他还是继续待命。暗卫却将一物举过头顶,呈上给月浅宁:“属下检查过了,没有危险。” “嗯?这是什么?”月浅宁疑惑道,伸手接过。这是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字条,暗卫点亮一根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去,上面只写着两个小字:小心。 看这意思,那人只是为了引起她注意,才故意这么做的吗?不是要害她,而是为了提醒她? 只是,小心?小心什么?或者说,这个地方,还有什么是不需要小心的吗?月浅宁嘴角抽了一下,还是将纸条收了起来。 暗卫低声回禀道:“属下追到此处,那人往前方而去,之后就无法再追踪。” 月浅宁看向前方,再往前,就是后宫所在。熟悉后宫,能来去自如。至少能确定这人一定一直在后宫之中。 想了想,月浅宁让暗卫继续查,务必找到这个刺客,并且要悄悄的,不要惊动任何人。暗卫领命,站起身时身影再次消散在黑夜里。 小夭这时才松了口气,连忙去摸月浅宁的身体:“娘娘没事吧,刚才可吓死奴婢了,没真的刺到吧?”仔细查看了一遍,连一个划痕都没有,才真正放松。 月浅宁笑着看她慌里慌张地担心,说道:“没有把握我哪里敢随便就冲上去,早就安排好了。回去吧,出来好一会了,再耽搁该有人起疑了。” 小夭拍拍胸口,庆幸道:“幸好皇上高瞻远瞩,早早地派了暗卫来。刚才可真危险。” 两人回到宴会上,趁着别人不注意之时入座。 宴会比之前更加热闹,月浅宁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对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就等着散席。 蓦然,一道实现落在她身上,月浅宁不在意地抬头看去,却是一愣。 暮天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月浅宁一时间有些不能回神,这人不是在北坤吗?难道是龙飒竔那边出了什么事? 心头一紧,随即又觉得不可能,这些天两人之间一直有信件往来,前天才收到了回信,那时并无异样。从北坤到宣泽短短两天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他们出发不久之后,暮天阴也离开北坤,前往宣泽。 可疑。暮天阴本来就是重大嫌疑人之一,现在疑点越来越多。月浅宁顶着对方毫不掩饰的目光,从容一笑。 暮天阴见月浅宁发现了他,不但不躲,反而大大方方走上前来:“皇后娘娘,多日不见,最来可好?” 月浅宁跟着颔首,装模作样谁不会,也笑道:“宣泽风景优美,人杰地灵,自然都好。”若是没有见到你,大概就更好了。 暮天阴也不反驳,但笑不语,坐回原先的位置。 场上的人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暗自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欧泽铭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头喝了一口酒。 慕容芸好奇地问道:“原来两位认识?我还打算给你们介绍呢,看来倒是可以省了。既然都是熟人,那就更好了,都别客气,尽兴而归。” 底下顿时又是一片欢腾。 月浅宁冷眼旁观,暮天阴在宣泽似乎混得不错,不管是哪个大臣,他都能聊上几句。看不少大臣的表情,都带着几分巴结讨好。 也是,富可敌国的商人,就算是皇室,也会与之交好。所以暮天阴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接近子时,这场宴会才算结束,众人都有些醉意,纷纷告辞离开。月浅宁收敛了笑容,看着犹在场中的暮天阴。 暮天阴对月浅宁一笑,上前问道:“不知皇后还有何事,若是无事,请恕在下先行告退。宫里不留男人过夜,我可得赶上宫门关闭之前离开。” 不知为何,月浅宁对这个人非常不喜欢,她一向不是小心眼的人,但是每次看到这个人,就一阵心寒,不想靠近他。这时只是冷着脸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又有什么企图? 暮天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在下是个生意人,自然是哪里有生意就往哪里跑。风餐露宿,只为了养家糊口。” 养家糊口这种话,也亏得他说得出来,这个奸商,在北坤昧着良心赚了一大笔,竟然连歇都不歇一会,赶着来吞下一笔:“暮会长好胃口,只是要注意不要撑着了,反倒影响身体。”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暮天阴似笑非笑地回道。 月浅宁甩袖转身而去,没看到身后的人眼神里微茫一闪而过。 一路上,月浅宁心思乱成一团,没想到事情又起了变故。暮天阴这时候来到宣泽,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下毒之人 虽然没有证据,她一直有种感觉,暮天阴绝对跟欧梦池的死有关。或者连公主身上的毒也是他下的。 就今天的情形来看,暮天阴只怕也能出入皇宫,那么他就有可能是下毒人。就算不是他禽兽所为,也一定与他有关。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月浅宁将事情写成书信,带给龙飒竔,她有点担心。 事实上,龙飒竔那边更担心。 听完回报,尽是些无用的消息,龙飒竔阴沉着脸,挥退手下。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他这边拖得越久,月浅宁那边就越危险,她一人独闯敌营,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一想起来,龙飒竔就忍不住烦躁。 礼云看着自家皇上处在爆发边缘,知道皇后在皇上心中有多重要,也只能小心翼翼劝导:“皇上不必太担心,皇后身边已经派了最好的暗卫过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挡一挡,昨天不是才刚收到皇后的密信,说是一切安好。” 龙飒竔站起来走了几步,又郁闷地坐回去:“就算有难处,以她的性格又怎么会说出来,不管任何情况,她都咬着牙熬过来。” 礼云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祈盼皇后平安归来。 只是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不解决,归来之时不知在何时。 次日一早,月浅宁照例先去给欧泽铭请安,虽然一次也没见到国人,但是她还是坚持下来。 她来到书房前,说了来意,正准备回去,突然听到宫女说道:“皇上正在等着您,请进。”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宫女又催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惊喜充满了全身,欧泽铭终于被打动了吗? 月浅宁调整了心绪,脚步还是忍不住有些急迫。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好不容易能有个转机,千万要把握住。 欧泽铭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通报也不抬头,等那一小叠奏折批完,才放下朱笔,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月浅宁趁机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欧泽铭像是这时才看到她,笑着说道:“北坤皇后来了,来人,赐座。” “多谢。”月浅宁也不推辞,从容不迫地做到椅子上。谈判的时候不能示弱,一旦示弱,就会被趁机打压。 欧泽铭看着她身处敌国而面不改色,心里也有些佩服,语气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北坤皇后是个爽快人,本皇也就单刀直入的说了,三皇子真的还活着吗?” 月浅宁听他语气知道已经松了口气,不再坚持是龙飒竔害死欧泽卿,心中一阵狂喜,按下情绪,回答道:“三皇子之前被人挟持,又制造死亡假象,说明对方留着他还有用,直到他们的目的大道之前,三皇子暂时都是安全的。” 沉吟着敲了敲书案,在月浅宁等得忐忑不安之时,才开口道:“好,我信你一次。只要能将三皇子安然无恙地带回来,之前发生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宣泽不会再对北坤发兵。” 月浅宁多日的担忧终于得到解决,不由得如释重负,只是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仍是正色道:“多谢皇上宽容,北坤一定竭尽全力,尽早找到三皇子。” 欧泽铭做了这个决定,想必也是考虑了很久,直到刚才说出口之前,尚且带着犹豫,这时反倒镇定下来:“你们的条件本皇答应了,本皇也有个条件。” 只要能缓和两国战事,其他都好说,月浅宁心中愉悦,道:“请说。” 欧泽铭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比了一下,说道:“本皇只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内,你们不能做到答应的事,宣泽就要自己采取行动。” 一个月时间实在太少,月浅宁看向欧泽铭,眼神交汇,知道再说也没有用,反而会弄巧成拙,无奈答应:“好,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本宫会亲自送三皇子回来。” 欧泽铭赞赏地点点头:“既然这么说定了,那就事不宜迟,尽早行事。你准备一下早日回北坤吧” 闻言,月浅宁一愣,她倒是忘了这茬,来之前没有预料到整个宣泽朝堂后宫都中了毒。现在走了,慢性毒之事就不能调查下去。 还有,昨晚出现的那个留下示警的刺客,她的直觉,这些事一定有关系。 只是现在欧泽铭正等着她的回答,生怕他一怒之下又改主意,月浅宁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即刻前去准备。” 之前毫无进展她烦恼,现今有了进展,也没好上一点。 月浅宁心头沉甸甸的,这次一回北坤,要想再调查,就太难了。等他们找到三皇子,只怕宣泽皇宫也被人控制的差不多了,也是一大祸害。 现在必须解决到这个后患,不能任由他继续发展下去。 凶手一定还在皇宫附近,要控制这么多人中毒,这种慢性毒必须要每隔一段时间加深一次,否则毒性控制不好,就会被人发现。 在这天夜里,暗卫带来消息之后,必须把事情在这里解决这个念头更加强烈。 暗卫没有追查到刺客的线索,他们从昨夜起,派人暗中监视,只能判断出,此人一定还藏在后宫之中。但是具体在哪个殿,尚不得知。 月浅宁让他们继续盯着,有消息就上报。 回想起来,当时夜色深重,借着月光,看不清刺客的面目,只能隐约感觉到对方身量平常,身材较为纤细。这种体型在后宫中最是常见,不但大部分宫女是这样,亦有不少太监也相似。 要在如此众多的人数中,确定一个人,难度太大。 但是至少有个线索,何况,如果真是像刺客表现出来那样,此人不是为了谋杀她,而是提醒她,那就说明两件事。一是那人对他们没有敌意,兴许还能得到一些帮助。第二,这个人知道一些内幕。 只要想想他们第一次如此接近真相,要就此放弃,实在有些不甘心。 就差一步而已,只要在坚持一下下,就会有不同的结果,找到证据,抓到背后黑手,才能真正平安,不然就算找回欧泽卿,危险还是存在。 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拖一天算一天 实在没什么好的理由,只有拖一天算一天,尽量找借口逗留,加快动作,在这几天内解决。 月浅宁下了决心,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背水一战。 夜里睡得不踏实,几乎是半梦半醒,到了天开始泛白,月浅宁躺不下去,早早起来了。 小夭迷迷糊糊地要起来服侍,月浅宁按住她,让她再睡一会,昨晚忙了半晚,小夭也累了。 随意让侍女帮着穿戴好,月浅宁打算今天用于慕容芸辞别的理由,继续在宣泽多待一天。 宫女们端来早膳,在之前一点的时间,他们已经不再被命令为难北坤一行人,月浅宁待人又好,已经相处地不错了。 他们要回国的消息也已经传开,大家都有些不舍,这天争着干活。月浅宁看着眼前献殷勤的,在回忆第一天到来时,那些给她下马威的人,一时有些唏嘘。 她原本打算过一会去找慕容芸,没想到慕容芸却在她之前,先往她这边来了。 慕容芸知道他们要回去,也是满心不舍,拉着月浅宁说话:“我还想让姐姐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多说说话,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之后这宫里又要寂寞了,哪里还能有像姐姐这样能聊得来的人。” 月浅宁巴不得她能多留几天,而且慕容芸相处起来也亲切,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也遗憾地道:“我又何尝不想多住两天,也舍不得皇后。虽然来了一段时间了,好看的景色都还没看完,好吃好玩的也多得是还来不及见识。” 慕容芸闻言眼睛一亮,拉着月浅宁道:“虽然国事为重我也是知道的,不过一天两天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不如姐姐在多住几日再回去。” 月浅宁心中一喜,面上做出为难的样子:“我自然是愿意多陪陪皇后,只是皇命难违……” “这有什么关系,宣泽到北坤路途遥远,一两天之差也耽误不了。”慕容芸笑道:“姐姐也不用担心,北坤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厉害,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你就不用太操心了。” 低下头像是在考虑,月浅宁抬起头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容芸见她愿意留下来,很是高兴:“如此甚好,我就能多向姐姐讨教一些了。” 两人聊了半晌,慕容芸邀请月浅宁一起用晚膳,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月浅宁送她出门,一直到身形消失,才转身回来。 月浅宁也放松了不少,争取的时间不多,希望能成功。 刚进到院子,就听到小夭气势汹汹地在训人。循声望去,被训的是一个个子消瘦的婢女,穿着宣泽的宫女服饰。 看着眼生,不像是他们殿里的,月浅宁有些疑惑,小夭平时是泼辣了点,但也不是仗势欺人之辈,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小夭眼尖,看到月浅宁过来,揪着那婢女的耳边,往她这边过来。 月浅宁看不过眼,训斥小夭:“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你也太乱来了,平时太惯着你了,等回去把你交给礼云好好再学学。” 看向那婢女,耳边被揪得红红的,她却只是抿着唇,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小夭不服,她可不是在欺负人:“娘娘你不知道,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我看见她鬼鬼祟祟的,一直在拱门那边躲着,一定是个小贼,趁我们这两天忙着整理,过来偷东西的。” 那‘小贼’看向月浅宁,神色淡淡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惊慌,但是也没有开口辩解。 小夭一边让人拿绳子来,要把人捆起来,一边说道:“把她抓起来丢到宣泽皇帝面前去,让他看看他们选择都是些什么人,连皇宫里都是些手脚不干净的。还好意思给我们摆脸色看。” 看来她对欧泽铭之前的示威还是满心怨愤。 月浅宁笑着摇摇头,这丫头真是,直率是好事,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就不行了。好不容易能有个缓和的机会,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毁了。就算是真的遭了贼,这事儿也得忍下来。 何况,月浅宁仔细打量了那婢女,那人出了最初看了她一眼之后,一直低垂着眼,看不到情绪,安静地有些不寻常。 “放开她吧,这其中大概有些误会,我看她不像是小贼。”月浅宁不觉得一个小贼被抓到后会是这种反应。 小夭急了,他们皇后娘娘就是心软,蔡老师被人占了便宜:“不是小贼为什么这么鬼鬼祟祟?娘娘你看她,从被抓到之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她要是被冤枉的,怎么会喊冤?” 月浅宁轻轻握住她的手,把那婢女的耳朵从小夭手里救下来:“你这么咋咋呼呼的,别人都你吓到了,还来不及解释。” “娘娘!你又说我坏话!”小夭见月浅宁不打算追究,只好狠狠地瞪着那婢女。 月浅宁不理她的抱怨,轻声问那婢女:“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这里是我住的宫殿,你是走错路了吗?我叫人送你出去。” “我是来找您的。”那婢女见月浅宁打算叫人过来,赶在她之前开口了:“我有要事告知,还请借一步说话。”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旁边多余的人。 小夭跳起来,又想去揪她耳朵:“好大胆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跟娘娘说话!” 月浅宁倒是颇有兴趣,这又是什么发展,她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没有见过这人。 那婢女见月浅宁并没有动作,旁边还有个小夭揪着她,放弃了一般,轻声说道:“宴会那晚行刺的人是我。” 此言一出,月浅宁和小夭都吃了一惊,小夭下意识地挡在月浅宁身前,打算叫人,那婢女快速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我并无恶意一,还请不要引来主意。,多生事端。” 月浅宁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制止了小夭:“不要吵,听这位好好说。”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刺客,之前的警示就问问出来。她心里隐隐有些兴奋,这也许是接近真相的线索。 至于这人要害她,她倒不怕,之前交手,对方有几分实力彼此都有个底,这人不是她手下暗卫的对手。虽然看不到,但是暗卫一直在周围,只要有人敢动手,就能在第一时间出手解决。 小夭愤愤不平地放开她,在一旁虎视眈眈,一副只要她敢有一点可疑的举动,就要扑上去的样子。 那婢女看了一眼小夭,月浅宁道:“她是我的人,可信。你说吧,我看得出来,你不是真心想要刺杀我。” 第四百四十章 出此下策 婢女请罪道:“娘娘恕罪,奴婢只是为了引娘娘前来,宫里能说话的地方不多,只能出此下策。” “无妨。你说要我小心,是要小心些什么?”月浅宁心里一紧,果然,这宫里暗潮汹涌。 婢女像是感觉到月浅宁的所想,点点头:“身边的一切,都必须小心。时时都需要谨慎,不能掉以轻心。”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小夭撇撇嘴:“装神弄鬼,还是抓起来好了,板子打下去,怕她不说实话!” 月浅宁也是皱起眉头,看着她笑道:“你这话说的太过含糊,我听不懂。既然有心相助,我相信我们一定有可以合作的地方。不必故弄玄虚,不如坦诚相告,能够尽快解决问题。” 那婢女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之后又重复了一遍:“还请万事小心。”说完打算离开。 小夭拦住她,怒道:“这里也是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把话说清楚,不然就送你去见你们皇帝!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那婢女也不理她,只是看着月浅宁。眼神闪烁不明,看不出什么。 月浅宁见她模样,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让她离开下次还能有所进展,挥手道:“让她走。”然后对着那婢女道:“回去把我的意思转告你家主人。有所隐瞒的合作,只会让人相互猜忌。” 婢女行了个礼,快速地离开了。 小夭看着那人走远了,才抱怨道:“干嘛这么容易就放过她,这人一看就可疑!听娘娘的意思,她背后还有人指使吗?” 月浅宁按下翻涌的心绪,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一个宫婢,若是没有人指使,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来。看她行事,对自己丝毫没有好处,反而处处将自己陷入险境,就只能说明她是为别人办事。” “这个人还要是她效忠的对象。”小夭被点拨了,也理出一点头绪,问道:“那她是在替谁办事?” 月浅宁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我们要查的了。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小心隔墙有耳。” 小夭正色道:“那是自然,娘娘放心,既然他们敢露出头来,我们就能把他们都抓起来!” 月浅宁笑道:“你不给我添乱,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要自作主张,一切与我商量后行事。” 小夭乖乖答应了。 月浅宁将这件事写在信件里,打算先告知龙飒竔,两人商量后,再作打算。但是交给暗卫之前,又反悔了。 这些暗卫都是专门训练过的,信件往来很快。但是再快,路上也会耽搁几天。她现在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 争分夺秒尚且不知够不够用,又哪来的时间可以用来等。想了想,还是把信按下了,等她想到方法再告诉龙飒竔吧。他那边一定也忙到不可开交,月浅宁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操心。 至少在无路可走之前,能做的都尽量做到。 即使远在一方,只要想到对方,就能鼓起勇气,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就是彼此的后盾。 用慕容芸的挽留做借口,也不过能争取到短短几日而已,还远远不够。必须想个,能够在这里再多呆一段时间。 只是,她在宣泽没有能够帮助她的人,就算有人愿意帮忙,她也不敢信。现在的选择,就像一棵种在毒沼泽的树,每一根枝叶下都流动着致命的毒药。她必须十二万分谨慎。 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月浅宁思忖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定。 翌日。 慕容芸尚未起来,就听到一个宫女前来通传:“皇后娘娘,北坤的皇后娘娘被人毒害了。” “什么!”慕容芸大惊:“怎么回事,仔细说来。” 宫女赶紧回禀:“刚才小夭姐姐哭着过来,说是一早去服侍北坤皇后娘娘洗漱,结果怎么也叫不醒,看过之后是被人下了毒,现在还一直昏睡着。” 慕容芸眉头紧皱,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请的哪边的太医?皇上知道了吗?” “是北坤那边带来的太医。已经去向皇上上报了。” 慕容芸点点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去叫上太医一起诊断。” 到了月浅宁的殿里,月浅宁面色苍白,气息微弱,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小夭坐在一边不住地掉眼泪,眼眶红红的。 见到慕容芸进来,小夭赶紧站起来,扑倒她脚边,大哭道:“皇后娘娘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娘娘远道而来,是为了和宣泽缔结两国交好。她人又这么好,对下人都和和气气地,从来不随意打骂,为什么有人要害她?”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紧紧抓着慕容芸的衣摆,眼泪沾湿了一片。 慕容芸弯腰去扶她,拿着手绢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不要哭,姐姐现在需要你照顾,你要是哭坏了,她醒来也要伤心的。你放心吧,这事我一定追查到底,给姐姐一个交代。” 小夭忍住眼泪,抽抽搭搭地道了谢,站在床边看着月浅宁。 宣泽这边的太医很快到了,给月浅宁看诊。一群白胡子老头凑到一起,一圈轮下来,都是面面相觑。 慕容芸心里不安,问道:“如何?北坤皇后为何会如此?” “这……”太医都迟疑着,不敢下定论。 慕容芸脸色阴沉下来,怒道:“一个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来了,竟然连是什么病都确诊不了吗?” “皇后娘娘恕罪!”月浅宁住的屋子不大,跪了一群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欧泽铭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场面,不由得心烦:“都起来,在病人面前堵着,还嫌不够添乱的。” “你,说一下病情。”随手指了一个太医。 那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北坤皇后是中毒,至于中的是哪种毒,目前还不能确诊……还请皇上恕罪。” 欧泽铭冷冷的视线环视四周,周围的人都感到身上一凉:“目前不能,什么时候可以?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让她在这里一个人带着吗?一群废物!这么多人都治不好,养着你身有何用?” 太医各个胆战心惊,生怕呼吸声大了,就把皇上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不就是引来祸端了吗? “回,回皇上,臣等已经用药先稳住了,三天内应该不成问题,这段时间可以用来确诊,找解药。”大臣小心翼翼地回禀。 欧泽铭看了一眼月浅宁,她在昏迷中仍然露出痛苦神色,视线转到太医身上:“那就三天,要是医不好,你们一起陪葬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起陪葬 太医们顿时浑身发抖,王命难违,也能接受了。马上回去翻书查病例,力求能在三天内找到解毒方法。 慕容芸轻抚欧泽铭的后背,让他消消气:“皇上保重龙体,不要被这帮蠢物气坏了身子。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欧泽铭视线落到小夭身上,看着她哭得涕泪满面,有些嫌弃地后退了一步:“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突然中毒?将昨晚的事详细出来,若是有一点隐瞒,你知道后果。” 小夭赶紧跪下,哭着把昨晚入夜之后到尽早发生的一切都详细说了:“然后早上奴婢去服侍娘娘梳洗,到了娘娘平日里起床时间,却没有动静,瞪了好一会,奴婢叫了几声也没反应,奴婢吓坏了,拉开帘子一看,才知道娘娘昏过去了。” “之后我马上叫来了御医,他们看了诊,说是中了毒。可是都治不了,我一慌,就去找慕容皇后救命。之后,就只这样了。” 欧泽铭把视线放到月浅宁身上,这毒中的蹊跷,无缘无故,谁会做这种事?月浅宁现在在宣泽出事,对谁都没有好处。 难道是她自己……欧泽铭眼睛眯起,他知道月浅宁懂得歧黄之术,据情报上说,甚至医术了得。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来宣泽本就是为了阻止因为三皇子在北坤出事而起的战事。要是她在宣泽中了毒,事情就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 如果不是她自己下的,那会是谁?月浅宁在宣泽出事,谁能从中得到好处? 小夭擦了把眼泪鼻涕,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偷偷看了欧泽铭一眼。 欧泽铭察觉到她的眼光,不悦的道:“有话就说,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小夭惊吓不已,浑身发抖,小声说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慕容芸赶紧说道:“哎呀,你这丫头,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能比姐姐的命还重要吗?有什么事就快说。” 欧泽铭哼了一声:“说。” 小夭咽了一口口水,她哭得久了,喉咙干涩沙哑:“昨天上午,有个小宫女趁着我们不注意,来殿里头偷东西,被我们抓住了。” “我们娘娘看她可怜,就没追究,放她走了。结果夜里就……我就说那人看着就不是个好人!可怜的娘娘……呜呜……” 有宫女来着个破殿里偷东西?这次出行,月浅宁一行人简装出行,根本没带什么行李,欧泽铭不觉得有什么好偷的:“这么重要的事,刚才怎么不说?” “这……我们娘娘说,这种事说出去,会给宣泽皇室丢脸,让慕容皇后心里不痛快。反正我们就要回去了,没必要弄得大家不开心,让我不要跟别人说。所以,我才……”小夭诚惶诚恐,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欧泽铭也是一怔,目光闪了闪,有些复杂。 慕容芸则是眼眶泛红,握着月浅宁冰凉的手:“姐姐真是的,只会替别人着想,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欧泽铭又问了那名宫女的外貌,小夭说了。只是宫里的着装都是有规制的,大家都一样,那人的模样又平常,一时之间倒是很难找到。 不过,欧泽铭心里闪过一个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倒是可以说得通。月浅宁在宣泽出事,虽然对他没有直接的好处,但是相对于其他人的坏处,他倒是还占了些便宜。 想起那人,欧泽铭心情顿时厌烦不已,这些人,实在该死! 让画师依据小夭讲的画成画,照着图找寻这个可疑的宫女,一时宫里人心惶惶。 夜里,小夭靠在一旁的小榻上,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月浅宁仍然没有醒来。好在也没有恶化。 寝宫里,欧泽铭正在召见一个手下:“两边给我盯紧点,不要出了岔子。” 手下看来是他的亲信,在他面前不怎么紧张,只听那人问道:“已经安排好了,尽请放心。皇上怀疑是月浅宁自己下的毒,还是那边做的?” “不管是那边做的,都毫无用处。不要多嘴,照做就是。”雕虫小技,难道还能翻天不成,欧泽铭不屑。 只是月浅宁回国的时间耽搁下来,她现在的情况,不能适应舟车劳顿,路上只怕会出状况。 如果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北坤不会善罢甘休。他虽然不怕,但是为了给兄弟报仇出兵,和害死了别人的皇后而被出兵,这根本是两回事。要打仗,名义也很重要,哪一边师出无名,士气也会下降。 这和之前刚好相反过来。 看来要尽快让月浅宁醒过来,之后才能照计划行事,否则什么事都做不了。加上月浅宁身边带来的亲信为了他们的皇后被害而气愤不已,纷纷上书要求宣泽给他们一个说法。 欧泽铭的头都烦大了。 昏昏欲睡的小夭好像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床边沉底睡了过去,外面黑漆漆的出奇的安静,突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当看到躺在床上昏迷的月浅宁时对方皱了下眉头,走到她的床边伸手搭上月浅宁的胳膊,只是皱起的眉头一直都没有展开。 “怎么样?是不是有古怪?” 本应昏迷的月浅宁嘴角含笑的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柱上看着对面一脸震惊的小宫女。 “你你你……” 看着突然醒过来的月浅宁小宫女一脸震惊,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这一切根本就是月浅宁为她设下的圈套。 月浅宁赞赏的看着对面的小宫女,短短时间就将这一切都想明白了,看来这个小宫女果然不简单。 “既然都明白了那你还不打算坦白吗?” 宣泽皇宫处处透着诡异,她的时间不多,这个宫女是她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该说的昨天奴婢昨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知道北坤皇后还想要奴婢说什么?” 虽然中了月浅宁的圈套,但是她是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的。坦荡荡的看着月浅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找你,你却还冒险来我这里,说明你的主子很在意我的安危,他肯定不希望北坤和宣泽开战。宣泽有这个想法的人不多,你主子的身份也不会那么难查的。”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宫女,现在竟然还能这么淡定,她的主子到底是谁呢? “既然奴婢的主子不想要北坤皇后知道他的身份,皇后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我家主子也是好心提醒北坤皇后,您又何必为难奴婢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短暂的和平 想不到这个北坤皇后这么聪明竟然会往这上面想,现在整个宣泽国的人都因着三皇子的事情,恨死了北坤国。也就唯独他们家主子不忍心看着战乱让百姓受苦,如果北坤国皇后真的要查的话,那说不定会查出什么来。 “既然你家主子跟我的目的是相同的,那他也应该知道,如果不沉底解决掉这件事情,就算是维持短暂的和平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现在欧泽铭答应暂时不出兵,可是这一个月的时间有太多的变数,她不能冒这个危险。所以在她离开这里之前,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不管怎么样奴婢是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其实她本来也知道的不多,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出卖自己主子的。 “算了你走吧。”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那她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今天晚上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她有点眉目了。 “你要放我走?” 那小宫女不敢置信的看着月浅宁,不明白她设局让她进来,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就放了她。 “你主子本事为了我好,如果我真的对你怎么样的话,岂不是忘恩负义了。再说了今天这个局也不是为你设的,你不过是我的意外收获而已。” 她的主要目的是留在宣泽,至于她今天晚上的到来,算是意料之中不过她也没打算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小宫女听了月浅宁这番话,突然跪在她的面前说道:“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现在时局紧张整个宣泽已经无人可信,这个北坤皇后谋略过人,也许她能帮忙自家主子摆脱现在的困境。既然已经无计可施,为何不可赌一把,也许峰回路转呢。 “我连你家主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救他?再说你怎么救确定我能救你家主子,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单单是北坤和宣泽的关系,我的处境就已经很尴尬了。” 月浅宁嘴上虽这样说着,其实心里对这个小宫女还是有点赞赏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看来是个聪明人,难怪她主子派她来传话。 “这一切都是奴婢求您的,我家主子日后怪罪下来,奴婢绝无怨言,希望北坤皇后娘娘能答应奴婢的请求。”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重要的是他们家主子能活着。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如果不答应你的话就说不过去了。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我答应你。” 其实月浅宁心里有着她自己的算计,现在她在宣泽皇宫没有自己的人,虽然暗卫可以来去自由。但是毕竟对宣泽皇宫不熟悉,如果有个熟悉的人帮自己的话,那事情会好办很多。 “谢谢您,奴婢做牛做马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 月浅宁答应她的要求之后,小宫女明显松了一口气。 “做牛做马就不用了,我对皇宫不是很熟悉,以后有些事情可能要麻烦你做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里的?” 她不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想要报恩那就马上报,携草衔环的故事在她这里不好使。 “女婢小满,是浣洗宫的粗使宫女。” 听了小满的话月浅宁点点头,原来是浣洗宫的宫女,难怪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 “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在找你。” 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月浅宁挥挥手让小满退下了。 小满恭敬的退了下去,月浅宁看了看床头睡死过去的小夭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早知道她没事,但是看来还是吓到他们了。 从床头拿起一个小瓶在小夭的鼻下晃了晃,月浅宁嘴角含笑的靠在床头等着小夭醒来。 果然不一会儿之后小夭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昏昏沉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看到靠在床头的月浅宁,小夭高兴的一下子扑了过来。 “娘娘,您醒了。” 看着月浅宁醒过来小夭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之前早知道月浅宁自己搞的鬼,但是看到他家娘娘躺在床上,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这要是娘娘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皇上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虽然心里很感动小夭对她的好,可是嘴上还是不客气的打击着她。顺便伸出手来对着小夭问道:“看你那点出息,我让你找的东西找来了吗?” 更何况现在时间紧迫,她必须在天亮前确定一件事情。 “找到了,娘娘给您都在这里了。” 听了月浅宁的话小夭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递给她,迫不及待的接过手帕打开,当看到里面的东西的那一刻,月浅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果然是这样的。” 手帕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宣泽独有的月下昙,之前她就接触过那种毒药,后来跟慕容芸游玩的时候正好遇到月下昙。 当时就感觉这花香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过。后来听慕容芸说起着月下昙只能生长在宣泽,这让她想起之前在研究毒药的成分时,其中有一味药引她从来没见过。 当时就在想会不会是月下昙,后来借着自己“生病”的契机,就让身边的暗卫就采了一点月下昙的花瓣过来。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着月下昙就是她一直不确定的那味药引,这样看来事情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月下昙只能生长在宣泽附近,说明研制此毒药的幕后之人,一定要宣泽有着某种关系。并且月下昙非常的名贵,一般人家根本不会有这种花。 这样的话将嫌疑人的身份又缩小了一点,不过宣泽境内显贵这么多,一时也无法确认幕后之人的身份。 小夭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样的?” 从刚才皇后娘娘从她的手中接过去手帕就一直在出神,并且看她的样子好像一副了然的样子,她简直要好奇死了。 可是她实在是太笨了,根本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只能开口问了。 “我现在也还不确定,只是有点头绪而已,你先让出去帮我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 虽然很不甘心被这样敷衍,可是小夭知道月浅宁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所以还是乖乖的转身出去守门去了。 小夭出去之后月浅宁对着空气喊道:“出来。” 她话音一落,一个黑影一闪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毕恭毕敬的跪在她的面前:“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他们受命保护皇后娘娘安危并且协助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用计假装中毒留下,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帮我查一下宣泽谁的府中有月下昙。” 虽然这样效率低,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在找到更加有力的证据之前,他们只能这样做了。 “是。”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月下昙 虽然不明白月浅宁为何突然要他们去查这些,可是他们受到的训练就是绝对的服从,所以暗卫恭敬的领命离开了。 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已经天亮了,一晚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距离一个月之期更近了一天,不知道北坤那边怎么样了。只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出幕后黑手,救出三皇子送回宣泽平息了这次的战乱。 月浅宁在床上躺好,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为了更加的逼真,她给自己服用了日月散。这样让她能在晚上醒来,白天昏睡一般的御医无法查找她的病因,只以为她是中毒。 欧泽铭很聪明如果不来真的话,肯定会瞒不过他的。 第二天下朝之后欧泽铭脸色难看的来到月浅宁他们暂住的宫殿,看着仍然躺在床上的月浅宁他的眉头皱成一座山。 今天早朝上北坤的使臣竟然逼迫他给他们一个交代,说人家好好的一个皇后带着诚意来跟他们谈判,竟然中毒昏迷不醒。宣泽欺人太甚,他们要上书禀报他们的皇上。 要知道北坤皇上是出了名的宠爱他们皇后,如果他知道月浅宁竟然在他们这里被下毒了,肯定会出兵攻打宣泽的。宣泽已经失了先机,结局添加了不少的未知数。 现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月浅宁救醒,不管是她自己下毒还是那边做的。 冷冷的对着跪了一地的御医问道:“有什么进展?” 他就不相信了这么多太医还解不了毒,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还要这帮废物什么用。 本就一筹莫展的太医们,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就担心皇上逼问他们。可是事情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欧泽铭的话让地上的太医一个个的冷汗直流。 别人都没敢吱声的,太医院院首只能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回禀皇上,北坤皇后娘娘的症状实属罕见,微臣们还在商量对策。”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北坤皇后中了什么毒,可是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他们根本不敢说实话。 “哼,一帮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不要忘记了朕之前说的话,如果不能将北坤皇后医好,你们就都等着给她陪葬吧。” 冷哼一声甩袖离去,都是一帮废物。与其在这里看着他们生气,还不如去找那人问一下这究竟是不是他所为。 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目的何在想到这里欧泽铭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之前出现在欧泽铭身边的暗卫跪在他的面前问道:“皇上,您真的要亲自去吗?” 那人居心叵测,如果皇上就这样贸然前去,会有危险的。 “朕还有别的选择吗?” 欧泽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他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知道事情真相的暗卫无奈的说道:“那属下陪皇上一起去。” 既然不能阻止皇上,那他就陪在皇上的身边,不管怎样都要确保皇上安全。 两人悄无声息的出了皇宫,月浅宁身边的暗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皇上?” 月浅宁身边的暗卫都是精英,可是欧泽铭身边的也不是废物,刚出了皇宫不久他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没关系,甩掉他们。” 欧泽铭冷冷的扫了一眼,然后带着身边的暗卫进了一条小路,七拐八拐的将身后的小尾巴给甩掉了。月浅宁身边的暗卫察觉到被甩掉之前,懊恼的转身回去复命了。 而欧泽铭他们两人来到了一座大宅子门前,漆黑的木门残破的四周,使这里显的阴森森的。 叹了口气欧泽铭对身边的暗卫说道:“去敲门吧。”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既然决定亲自来见他,那他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等在大厅坐下来之后,主位上被黑色斗篷遮盖住容貌的男子不悦的训斥道:“谁让你来的?” 要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的,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冒险来见自己,简直是给他找麻烦。 欧泽铭语气平淡的回答道:“有件事情需要亲自问你。” 表面上他没有因为黑衣男子的训斥有任何的不悦,可是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真是的情绪。 “我说过我们最近最好不要见面,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下人传递。” 可以看出来黑衣男子因为欧泽铭的到来很是不悦,对身为一国之君的欧泽铭也是丝毫不客气。 “是不是你给月浅宁下毒的?” 忽视黑衣男子令自己不悦的话,欧泽铭自顾自的问出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你是在质问我吗?” 听了欧泽铭的话之后,黑衣男子衣袖一挥,桌上的茶杯就打在了欧泽铭的头上。 “皇上!”暗卫察觉到黑衣男子的动作想要拦下来时,已经晚了。 很快血就顺着欧泽铭的额头流了下来,混杂着滚烫的热水让欧泽铭的脸红了一片。欧泽铭抬头看着黑衣男子,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恨意。 “怎么?不服气?”黑衣男子冷笑着看着欧泽铭,他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自己面前摆架子,如果不是他的话他欧泽铭哪有今天。 欧泽铭挥挥手让暗卫退下,强忍着怒气对黑衣男子说道:“没有。只是现在两国局势紧张,月浅宁又是在宣泽出的事情,北坤逼迫的紧,实在是不适合这个时候对她怎么样?” 他相信黑衣男子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废物,竟然被一个小女子耍的团团转,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他从来没对月浅宁下手,整个宣泽国也不会有人敢对月浅宁出手。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切都是月浅宁的诡计。至于她的目的是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我心里也不过是猜测而已,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跟你确认,既然不是你做的,那我就回去了。” 今天来这里也不过是确认这件事情,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那段没有留下来的道理了。 就在欧泽铭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大厅里的时候,黑衣男子突然开口说道:“记得不管怎么样不要伤害月浅宁,你回去吧。” 听到黑衣男子的话欧泽铭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月浅宁身边的暗卫闪身进了月浅宁的房间,恭敬的跪在月浅宁的床前说道:“禀告皇后娘娘,宣泽皇上带着身边的暗卫出宫去了。两人鬼鬼祟祟的好像要去见什么人。” 第四百四十四章 幕后黑手 如果不是他技不如人被甩掉了的话,那现在他们就知道宣泽皇上要去见的是什么人了。 “出宫?” 本应躺在床上的月浅宁突然坐起来,如果被外人看到的话肯定会吓一跳。可是暗卫早就知道月浅宁是假装中毒,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是的,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瞒着所有人出去的,不过属下无能被他们甩掉了。” 说到这里暗卫惭愧的低下头,月浅宁听了他的话之后一脸若有所思。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劳驾欧泽铭亲自去见他。 这个宣泽皇宫处处透着诡异,欧泽铭的行为更是匪夷所思,难道说欧泽铭去见的正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可是可能嘛一个皇上跟别人合伙对自己的亲人和臣民下毒,他们图的到底是什么。这些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这也不能怪你,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他们利用熟悉的地形甩掉你,轻而易举你不用太过自责。” 月浅宁回神之后就看到暗卫一脸自责的跪在那里,她赞赏的点点头不愧是他训练出来的人。 “属下技不如人,不会找借口的。” 如果这次跟踪的是他们主子的话,就算是不熟悉地形也不会被甩掉的,所以这根本就是他们技不如人。 “好了,你先下去吧。” 果然是那人训练出来的人,多少沾染了那人的脾气。那副倔强的样子还真的跟那人有点像,想到这里还真的有点想他了呢。 现在宣泽暂时不会出兵北坤,他的压力应该不是很大了吧。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想她呢。 不得不说月浅宁跟龙飒竔还真的是心有灵犀,远在千里之外的龙飒竔现在也正在想月浅宁。 前方将士来报宣泽的军队已经退守城内,看样子好像暂时不会跟他们对战了。别人也许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他知道着一定是月浅宁在宣泽周旋的结果。 军师看着龙飒竔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现在敌军暂时退守城内,皇上为何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从皇上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高兴的样子来。下面的将士都忍不住纷纷猜测了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他作为唯一敢跟皇上说话的人,被逼无奈才来询问的。 “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你可知这是谁的功劳。皇后深陷敌军皇宫,朕怎么能放心的下。” 虽然知道月浅宁很聪明,但是刀剑无眼,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该怎么办。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她去宣泽,也就不用现在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说起来皇后娘娘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一个女子竟然在这样为难的时刻挺身而出,只身犯险实在是可敬可佩。 “别跟朕说这些虚的,朕总感觉心神不宁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这几天他总是心神不宁的,不知道是不是月浅宁那边出什么事情了。想来她已经好几天没给自己写信了,难不成是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军师也不敢再轻易开口了,他们这个皇上的脾气不怎么好,除了对他们的皇后之外。只要牵扯到皇后的事情,这位主子就容易失控。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少招惹他为妙,不然倒霉的还是自己。 突然龙飒竔竔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不行,朕要去把皇后接出来,就算是跟宣泽开战也不能让她一个女人犯险。” 他受够了每天这样担惊受怕的,这样还不如跟宣泽开战,他相信他的将士们都不会怪他的。 “皇上,您冷静啊。皇后娘娘身边跟了那么多暗卫,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您现在去岂不是正好中了宣泽的圈套,白费了娘娘的一番苦心啊。” 虽说心里默默的发誓不再招惹龙飒竔,但是军师还是跪在了龙飒竔的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所谓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更何况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如果皇上贸然前去,宣泽用卑鄙的方法将他留下的话,那他们北坤到时将会很被动。 “可是她都已经好几天没给朕写信了,朕感觉好像出事了。” 龙飒竔知道军师说的有道理,当初月浅宁只身前往就是为了不让两国百姓身受战乱之苦,他不能为了自私的去找她。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男人,这样就不用有这么多顾忌了。 “皇后娘娘人在宣泽总有不方便的时候,不过才两天而已,也许她有事情耽搁了。”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朕想要一个人静静。” 龙飒竔对着军师挥挥手,转身进了他的帐篷。也许真的是他太紧张了,不过两天而已,她的身边有那么多暗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就这样两方天地,咫尺天涯的两人却在想着同一件事情。不过月浅宁并没有沉浸在她的思绪中很久,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呢。 欧泽铭身为一国之君竟然鬼鬼祟祟的去见神秘人,小满的主子是宣泽的前太子,现在下落不明。这一切都好像一个谜团,他们都被困在里面,理不清头绪。 还有宣泽朝野上下中毒之人之多,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谁能有这个本事,能让这么多人无声无息的中毒。 小夭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对月浅宁说道:“娘娘,宣泽皇后娘娘来了。” 听完小夭的话月浅宁周眉问道:“深更半夜的她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让她一个皇后深更半夜的到她的宫里来。不过月浅宁还是在床上躺了下来,对小夭使了个眼色就闭上眼睛装睡了。 小夭会意的放下了她床上的床幔,这样就算是慕容芸进来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她也不用伪装的那么辛苦。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娘娘深夜造访请娘娘恕罪。” 小夭做好这一切正好慕容芸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赶紧跪下给慕容芸请安。 “起来吧,你家娘娘怎么样了?” 慕容芸不甚在意的对小夭挥挥手,伸手就要掀开床幔查看月浅宁的情况。 小夭眼疾手快的挡在了慕容芸的面前,嘴角含笑的解释道:“多谢娘娘挂念,我家娘娘还是老样子。不过我家娘娘现在身着睡衣不适合见外人,还请娘娘见谅。” 说着还已有所指的看了眼慕容芸身后的暮天阴,没想到他竟然也跟来了。刚才她太紧张了所以没看清楚,只看到走在前面的慕容芸。 第四百四十六章 给一个交代 听了欧泽铭的话之后月浅宁忍不住在心里腹议,这个欧泽铭还真的是不吃亏。她不相信他猜不到是她自己下毒的,现在他竟然拿这件事情说事,实际上是警告她不要在他的地方耍心眼。 经历过大风大浪,月浅宁自然不会把欧泽铭所谓的上位者威压放在眼里,她坦然自若的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皇上真是太客气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浅宁在这里先谢过了。” 就算是他明知道是她自己动的手脚,可是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否则她也不可能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等月浅宁回到她暂住的宫殿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她一回自己的房间就和衣卧在床上,应付这些人真的是太累了。 “皇后娘娘,我伺候您更衣吧。”小夭打来了清水,轻声说道。 “我先休息会儿,你先下去吧。” 现在月浅宁一点都不想动,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 虽然小夭平日里没规矩,但是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听话,听了月浅宁的话乖乖的转身出去了,留下月浅宁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绪翻飞。 如果说欧泽铭出现在慕容芸的宫中是巧合打死她都不相信,既然这样的话那他肯定是为了警告她才去的。 这次的事情总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干扰着她的调查,这股力量会是欧泽铭吗? 突然月浅宁从床上翻身站了起来,她一直以来都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线索,看来是时候去见一下小满背后的主子了。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 小夭刚刚从厨房过来给月浅宁带了点吃的,她知道在慕容芸的宫中她肯定没好好吃东西,可是还没到月浅宁的房门口,就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了。 “小夭,我出去一下。如果有人来找我的话,你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这里毕竟是宣泽皇宫她需要步步小心,小夭是她身边的宫女,再加上她刚刚解毒身体不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是,我知道了。” 小夭动的分寸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次他们来这里是带着使命来的,看着月浅宁每天疲惫的样子,她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不给她添乱。 “小夭你真是太好了,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夫婿。” 月浅宁看着小夭乖乖听话的样子,忍不住临走的时候调戏她一下。 “娘娘,你又打趣我,你在这样我不理你了。” 听了月浅宁的话小夭涨红了脸蛋,娘娘每次都这样打趣她,老是说些让人为难情的话。 “哈哈哈哈哈”看着小夭害羞的样子月浅宁心情大好。 心情好了,一身轻松的月浅宁转身离开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月浅宁人已经站在浣洗局宫门前,想不到这个时间竟然还有人在劳作。 “带小满来见我,不要惊动其他人。” 她的身份太特殊,不排除这里有人认识她,所以她不方便直接去找小满,所以只能让身边的暗卫去把人带过来见她了。 现在她突然庆幸自己带了这么多暗卫在身边了,不然的话很多事情办起来会有很多不方便的。 想起之前她离开的时候,龙飒竔强势的让她带上这些暗卫的样子,还有点想他了呢。 就在她分神的时候暗卫已经带着小满回到了她的身边,小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月浅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正在干活,却被黑衣人给提出来了,她虽然知道对方没什么恶意,但是在没确定对方身份之前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不过现在看到月浅宁她终于可以松口气,在月浅宁的面前跪下:“不知道娘娘找女婢有何事?” 他们特殊的身份摆在那里,月浅宁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找她的。 “皇宫中很多人都中毒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与其在哪里猜来猜去的,还不如直接问出来。 “你说什么?”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小满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不用她回答月浅宁的问题,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小满的反应月浅宁皱起了眉头,她竟然不知道宫中中毒的事情,难道她看错了小满背后的主子。 “我问你,你的主子到底是谁?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今天还不愿意说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本来不想逼迫她供出她背后的主子来,可是现在时间紧迫,她只能采取非正常手段了。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小满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之就是一脸纠结的样子,能看的出来她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天人争战。 “奴婢的主子是太子。” 终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小满抬头看着月浅宁说出了自己主子的身份。 “什么?宣泽前太子?” 虽然之前早就有过心里准备,不过听了小满肯定的回答,月浅宁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相传宣泽前太子无缘无故失踪,这才让身为二皇子的欧泽铭登上皇位,只是没想到皇宫中竟然还有太子的人。看来这个太子的失踪不是那么简单了,这其中应该跟欧泽铭有着不可摆脱的关系。 “是的,奴婢的主子正是太子,他不是什么前太子,他一直都是宣泽正牌的太子,未来皇位的继承者。” 小满对月浅宁的话很不满意,她很不喜欢别人说他们家主子是前太子。他们家主子才是正宗的皇位继承者,如果不是被歹人所害的话,他现在早就是宣泽的皇上了。 “那你可知道你家主子现在何处?”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的话,那说明这个前太子现在应该还活着,也许他会是这件事情的突破口。 小满给月浅宁磕了个头,跪在地上对着月浅宁祈求道:“我家主子现在被皇上关在水牢中,请娘娘救救我家主子。” 听了小满的话之后月浅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果然是这样的。前太子竟然是被欧泽铭给关起来了,那中毒的事情是不是跟欧泽铭也有着某种关系呢。 “我知道了,虽然现在我不敢给你什么保证,但是我会尽力把你家主子救出来的。” 月浅宁弯腰将小满扶了起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一定会将他们家主子救出来的。至于怎么救出来,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四百四十七章 从长计议 从小满那里回来之后,月浅宁就将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写了封书信交给了暗卫。她一点都不用担心,这些书信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它主子手上的。 躺在床上月浅宁将事情重新梳理一遍,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网,他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面。想要从这里面出去,需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不过她要找机会去趟水牢,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太子,说不定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线索。想着想着月浅宁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而另一边欧泽铭在月浅宁离开之后也离开了慕容芸的宫殿,慕容芸送走了欧泽铭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 伸了个懒腰,又是新的一天。事情总算是有点眉目了,这让月浅宁心情好上不少。 “小夭,早餐准备好了吗?” 月浅宁摸了摸空空的肚子,笑着说道。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没好好吃饭,后来又去找小满,现在早就腹内空空了。 小夭端着水盆出现在月浅宁的身后,一边帮她洗漱一边回答道:“早就给您准备好了,昨天晚上知道您没怎么吃东西,一早就起来给您做了好吃的。” 他们家主子对他们下人好,他们也是真心的对待自家主子,不能在别的地方帮上忙,只能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家主子了。 “我就知道小夭最好了。”要知道小夭的手艺可不是假的,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被夸奖了小夭一脸得意的说道:“那是,别的我不敢说,要说着厨艺我还真的不敢谦虚。” 看着小夭得意的样子,月浅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下人都被她宠坏了,不过这样的气氛真的很好,也是他们让自己感觉不那么孤单。 吃了早饭之后月浅宁就带着小夭去拜访太妃娘娘,之前她发誓一定要将太妃的毒给解了。这几天实在是太忙,这件事情也暂时耽搁下来了,今天正好可以去给太妃看看。 再加上她已经找到他们中毒的根源,既然不能从慕容芸那里确认,那不如去太妃那里也是一样的。 小宫女跪在太妃的面前禀报道:“太妃娘娘,北坤皇后拜见。” 听了小宫女的话之后,太妃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恨意。这段时间月浅宁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的,她祈祷月浅宁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可是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她竟然好了。 现在她又出现在自己宫中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来跟自己炫耀的吗?想到这里太妃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声说道:“让她进来。”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月浅宁来干什么,难不成还能将她这把老骨头怎么样不成。 小宫女领命出去了,不一会儿之后月浅宁跟在小宫女的身后走了进来。 “浅宁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月浅宁不是没察觉太妃不善的目光,不过她不在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哼,你是来跟本宫炫耀你还活着吗?真不明白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竟然让你好了。” 太妃恨死月浅宁了,也就没必要给她留面子,直接开口将心理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了太妃的话之后,月浅宁无所谓的笑笑说道:“太妃娘娘怎么不换个角度想想呢,说不定不是老天爷不长眼,而是我本来就是无辜的呢?” 太妃冷哼一声,不赞同的说道:“哼,你是无辜的。难道我女儿就该死吗?” 月浅宁突然想起一句话,如果开始不喜欢一个人,那不管怎么努都喜欢不起来了。太妃一开始就将月浅宁当成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不管她怎么努力太妃都不会喜欢她的。 如果要想要让太妃对她改观,除非欧梦池能重新活过来,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这次有想要做什么?” 太妃不想跟月浅宁废话,她只要看到这个女人就会想起她惨死的女儿,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这是我给你配的药,你只要服下之后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月浅宁也不在乎太妃的态度,直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这是她这几天研制出来的解药,太妃是唯一让她诊脉的人,她只能先让太妃试试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可别忘了你杀了我女儿,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毒药呢?” 太妃冷冷的斜睨了月浅宁手中的解药一眼,说出的话也是毫不客气。 “这个太妃大可放心,现在我人还在宣泽皇宫,我不会那么愚蠢的现在对太妃出手。” 月浅宁笑着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太妃对她有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不会在乎对方的话。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太妃虽然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但是心里已经认同了月浅宁的话,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量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太妃身边老嬷嬷接收到太妃的眼神,笑着来到月浅宁的身边接过了她手中的药。要知道太妃的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御医都束手无策。这个月浅宁的医术不错,说不定真的能治好太妃的病。 月浅宁嘴角含笑的对太妃说道:“太妃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御医来查看这些药,如果御医说没问题应该就可以相信我了吧。” 她知道太妃在心里已经相信她的话了,不然的话不会让身边的老嬷嬷手下解药的,这就够了。 “哼,自然会让御医来查看的。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离开吧,我乏了。” 说着太妃已经起身搭着老嬷嬷的手起身往寝室走去,这么明显赶人了月浅宁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所以她适时的开口告辞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太妃娘娘好好休息,我就先告退了。” 既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没必要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从太妃的寝宫中出来,小夭气鼓鼓的不平道:“娘娘,这个太妃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这样跟娘娘说话,实在是不把我们北坤放在眼中。” 要知道他们皇上可是很宝贝他们娘娘的,都不舍得对娘娘大小声,这个太妃竟然这么不给他们娘娘面子。 “算了,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家。再说了欧梦池确实是在我们北坤出事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有责任。” 太妃也不过是一个刚失去女儿的老人,她认为是他们杀了欧梦池对他们态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她没必要跟她计较什么。 “娘娘你就是脾气太好了。” 小夭不满的看着月浅宁,这样只会让人们以为他们好欺负。 第四百四十八章 好欺负 在回去的路上月浅宁他们竟然遇到了慕容芸跟她的婢女,慕容芸看到月浅宁高兴的迎了上来。 “姐姐,这是去哪里了?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姐姐。” 从慕容芸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真的情同姐妹呢,可是月浅宁却知道慕容芸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的。 “我们去太妃的宫中请安了,不过太妃好像不怎么待见我们。” 说着月浅宁故意表现出一脸苦涩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太妃那里吃了闭门羹。 果然看着月浅宁的样子,慕容芸出声安慰道:“太妃脾气本来就古怪,姐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等真相大白之后,太妃肯定就会明白姐姐是无辜的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慕容芸才不会关心月浅宁是不是真的无辜呢。反正她跟欧梦池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欧梦池死了她更开心。 “希望是这样吧,不然我心里总感觉对不起太妃。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月浅宁苦涩的笑笑,说话间还虚弱的咳了几声,一副不慎虚弱的样子。 “姐姐身体不适赶紧回去休息吧,不要再感染了风寒。” 慕容芸赶紧搀扶着月浅宁一脸关心的样子,如果月浅宁是无知少女的话,肯定被她给骗过去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皇后娘娘不要见怪。”小夭也赶紧从慕容芸的手中接过月浅宁,搀扶着她。 目送着月浅宁离开之后,慕容芸眼神阴冷的扫了一眼太妃的寝宫,转身对身后的宫女命令道:“以后不准月浅宁在靠近太妃的寝宫。” 而另一边月浅宁他们感觉慕容芸看不到他们之后,马上示意小夭放手。 突然,小满竟然出现在月浅宁面前,月浅宁对小夭说道:“你们都回去吧,小满你陪我走走。” “娘娘,以后不要让皇后娘娘知道您来太妃这里。” 等那些人都退下之后,小满来到月浅宁的面前提醒她。 “为何?”月浅宁不解的问道。 “太妃跟太子有关系,慕容芸他们虽然表面上对太妃很好,可实际上他们处处提放着太妃。” 她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外面的人只是说皇上跟皇后心胸宽广,对太妃很好。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皇宫中有不少人知道,可是大家都没有那么胆量说出来。 这皇宫中最做不得的就是多管闲事,独善其身才是这里的生存之道,所以明知道太妃的处境不好,却无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听了小满的话之后,月浅宁转念一想。 太妃虽然不是太子的生母,但宫中之人都知道太妃视太子为己出,而她中毒难道是有人用她来要挟太子就范?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欧泽铭了,这段时间查找的所有线索好像都指向他,但若他是幕后黑手的话,目的又是什么。他现在已经登上了皇位,这么做好像有些多余。 突然想到什么,月浅宁睁大了眼睛,难道这一切都是针对他们北坤的。欧泽铭的时机目的就是吞并他们北坤,三皇子和欧梦池的事情,根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步。 这样他就有借口对北坤出兵了,越想月浅宁越心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不管她怎么努力欧泽铭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难道北坤和宣泽这场战争真的是避无可避了吗? 小夭一脸担忧的看着月浅宁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从刚才娘娘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虽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是她不希望娘娘有事。 小夭的话换回了月浅宁的心神,冷静了一下之后对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小满说道:“我没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不管怎么说不到最后一步她都不会放弃的,两国交战受苦受难还是普通老百姓,为了两国的百姓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不过回到寝宫之后,月浅宁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小夭一脸担忧的在月浅宁的房门前走来走去,回来之后娘娘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并且脸色很不好,这让她很担心。 终于在小夭忍不住想要通知暗卫前来时,月浅宁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小夭一下子扑了过来:“娘娘,您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暗卫都要给主子传书信了。” 月浅宁刚从房间里迈卖出一只脚,就感觉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手脚利落的闪进了房间。小夭扑了个空,但是她也不在乎,一脸兴奋的在月浅宁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没事。如果让我知道你再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找你家主子告状,小心我把你赶回去。” 要知道现在龙飒竔肯定也很担心她,真的去找他,他肯定会做出是去理智的事情来的。 不得不说月浅宁真的很了解龙飒竔,现在他在军营里真的很担心她。不过在接到她的书信之后,总算是放心了一点。 看到她传递给他的消息之后,龙飒竔对着暗卫说道:“你们去查一下宣泽朝堂上百官中中毒的那些人,都是支持谁的?另外根据皇后的书信,再查一次天阴商会的来历。” 暗卫领命下去了,龙飒竔拿着手中的书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突然忍不住笑了。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提心吊胆的,可是他好像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站在龙飒竔身边的军师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刚才没看错吧,他们冷酷的主子刚才是笑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们主子不正常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们皇后娘娘了。 “军师,你下令让将士们退后三里,安营扎寨。” 突然龙飒竔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微笑,敢逼迫他到现在的处境,就要做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 军师不解的看着龙飒竔问道:“皇上,为什么?” 要知道现在宣泽军队退守城内,他们的士气大涨,这个时候如果他们退后三里的话,对他们的士气可是会有很大影响的。 “不要问什么,按朕说的做。” 龙飒竔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军师看了一眼龙飒竔自信的样子,摇摇头出去了。 很快暗卫将调查的结果传了回来,看着手中的调查结果,龙飒竔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如果是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每当他的脸上出现这种不达眼底的笑容,肯定意味着某些人要倒霉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皆有联系 同一时间月浅宁的手中也难道了暗卫的调查结果,果然那些中毒的大臣都是欧泽铭的支持者。而暮天阴能出现在皇宫中,就说明他跟欧泽铭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欧梦池的死跟暮天阴有着很大的关系,而暮天阴跟欧泽铭有着某种关系,那是不是欧梦池的死跟欧泽铭有关系呢。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月浅宁不敢轻下结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见一个人。想到这里月浅宁就吩咐手下的暗卫去准备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做坏事的好时候,月浅宁一身黑衣带着身边的暗卫向着皇宫中某个方向奔去。 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前面果然是重兵把守,还有前面大大的禁地两个字。 这里就是宣泽皇宫水牢了,但是这里的守卫实在是太多了,硬闯肯定不行,而且一定会打草惊蛇,看样子只能想办法混进去了。 可是这里很少有人进出,她又是个女子身份很容易被发现的。就在月浅宁苦恼的时候,一个身穿粗布一副的女子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女子一身黑衣,大大的斗篷遮住了她的容貌。对着守卫的侍卫指手画脚了一阵,然后侍卫点点头她就离开了。 月浅宁看着那个女子,原来她是个哑巴。再加上大大的斗篷遮住了她的容貌,如果假扮成她的身份的话,应该能混进去。 “去查一下那个女子的身份。” 对身后的暗卫挥挥手,月浅宁的心中已经有了某种决定。虽然这样做很危险,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地牢之行是势在必行了。 今天只不过是来踩一下点的,既然已经找到了突破口,月浅宁就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月浅宁乖乖的在寝宫里休息了一天,子时一到,月浅宁一身黑衣大大的斗篷遮住了脸,提着饭盒慢吞吞的出现在水牢门口,照着记忆中女子的手势,月浅宁对着守门的守卫比划了一阵,守卫竟然打开门让月浅宁进去了…… 等进了水牢之后,月浅宁将头上的斗篷拿了下来,小心打量着四周。 想不到宣泽堂堂的太子未来的储君竟然被关在这里,闻着四周飘出来的真真恶臭,月浅宁差点忍不住呕出来。 这个欧泽铭真是够狠心的,这对太子来说简直是非人的折磨,天天在这样的地方这个太子不知道疯了没有。 “吃饭了。” 月浅宁将手中的餐盒放到唯一的铁牢门口,这里只有一个铁牢,她不用找就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宣泽的前太子。 回答月浅宁的是一阵沉默,那个背影仍然背对着月浅宁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月浅宁不认为自己是善良的人,可是看着前太子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他。 背对着她的身影终于有动静了,他冷冷的转身看着月浅宁质问道:“你不是哑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月浅宁浅笑的看着前太子,虽然他浑身脏兮兮的,可是还是掩盖不住他的气势。刚才质问她的样子,一看就是一个长期上位者才能有的气势。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对方竟然突然大笑着嘲讽道:“我是什么人?哈哈哈哈哈,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他是什么身份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每天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中,被不同的刑罚折磨还不能反抗。现在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恍如隔世。 “难道你不想要出去吗?是欧泽铭将你关在这里的是吗?” 月浅宁淡淡的看着他,如果这个前太子真的是被这一点点小小的磨难就失去了斗志的话,她真的要重新考虑要不要跟他合作了。 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很狡猾,如果没有点气魄的话,还不如不要合作。 果然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前太子欧豪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恨意。月浅宁满意的看着欧豪的反应,果然她猜的没错。果然是欧泽铭将他关在这里的,只是不知道欧泽铭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一国太子屈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本来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的欧豪,突然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月浅宁。 成王败寇,现在既然他失败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难道你就不想要报仇吗?” 月浅宁没想到欧豪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好像他的表情出了满满的仇恨之外,还带着那么一点点苦涩。 “出去?有必要吗?” 现在外面都是那些人的天下,就算是他出去又能做什么呢。最后还不是过着躲躲闪闪的日子,那样的话还不如在这里,反而过得坦然。 “我既然来这里想必太子也猜到我的身份了,如果我说我们这次来是跟你合作的,你难道也不心动吗?” 看的出来这个欧豪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欧泽铭他们手中了,不然他也不会甘愿待在这里的。 “我知道你是北坤皇后,可是如果说合作的话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现在一无所有身陷牢狱,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就算是想要报仇可以吗?就算是他不顾及自己的安慰,也不可能不顾及那个人的安危。 “我知道你担心太妃的安危,欧泽铭用毒药控制太妃来威胁你。” 如果说欧豪有什么顾虑的话,那恐怕就只有太妃了。从之前小满口中得知,太妃跟这个欧豪的关系好像不一般,那极有可能是欧泽铭用太妃来威胁欧豪乖乖就范的。 “你怎么知道的?”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欧豪终于坐不住了。想不到这个北坤皇后竟然知道这件事情,想到这里欧豪的眼中闪烁着一丝丝的希望,也许她真的能帮自己也不一定。 “很简单,相信你也知道我略通医理。之前我偶然给太妃诊脉时发现太妃中毒,不止这样我还知道太妃是怎么中毒的,并且几天之前我已经将解药给太妃了。” 月浅宁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因为她知道想要让这个欧豪跟他们合作,关键的一点就是消除他的后顾之忧。他的后顾之忧就是太妃,如果欧豪聪明的话肯定会跟他们合作的。 “你是说太妃的毒已经解了?” 欧豪终于激动的站了起来一脸惊喜的看着月浅宁,这恐怕是他这段时间来听到的最让他高兴的消息了。 第四百五十章 谈谈合作 看着欧豪的反应月浅宁笑着说道:“当然既然我们诚意合作,来之前当然要准备一份大礼,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吗?” “说是合作也是你们看得起我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只不过知道一点你们不知道的东西而已。” 欧豪怎么不知道月浅宁这是在给他面子,想不到到今天这个地步竟然还有人肯给他面子,果然不愧外界的传言。 欧豪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开口说道:“其实太妃是我母妃的好姐妹,当年在皇宫中我母妃多次差点被害,幸亏太妃多次出手我母妃才能安全的剩下我。后来太妃对我也是百般维护,不管如何我都不能置她于不顾。” 听了欧豪的话之后,月浅宁才明白他与太妃之间的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那欧豪这样维护太妃,那就说的过去了。 “想不到这个太妃还是个义气之人,也不枉费我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来替她解毒。” 现在月浅宁倒是有点佩服太妃了,虽然她从来都没给自己好脸色看,可是他们之间有误会,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而欧泽铭正是看好了太妃对我的恩情,才给太妃下毒,这样就算是他不能成功的控制我,也能用太妃来威胁我乖乖就范。我肯定不会不顾她的安危,所以他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虽然对于欧泽铭他们卑鄙的做法很气愤,可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在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还是会选择妥协的。 “对于欧泽铭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这一切难道都是他在背后搞鬼?” 欧泽铭给她的感觉就很不舒服,只是她总感觉欧泽铭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欧泽铭不过是个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欧泽卿,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之前他也怀疑这一切都是欧泽铭在搞鬼,不过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欧泽卿,欧泽铭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 “欧泽卿?” 欧泽卿不是在出使的途中出事情,失踪了吗?这一切怎么回事欧泽卿的计策? “是不是感觉很不可思议,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相信的。风度翩翩的欧泽卿,怎么回事个满腹阴谋诡计的家伙呢?”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是外人对欧泽卿的评价。并且因为他曾经为了宣泽的和平在北坤当质子,宣泽认命对他很是爱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欧泽卿竟然是个满腹阴谋的阴险小人,当初他不也是被他给骗了吗? “可是欧泽卿明明已经失踪了?” 月浅宁这就有点想不明白了,既然这一切都是欧泽卿的阴谋的话,那他失踪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他不失踪的话,宣泽有什么理由对北坤出兵呢?” 宣泽想要对北坤开战就需要有一个借口,而欧泽卿在北坤被害就是最好的借口。因着他在宣泽良好的口碑,如果他真的在北坤出什么事情的话,那是很容易激起宣泽百姓的愤怒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其实月浅宁隐隐约约的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在没有得到欧豪亲口确认之前,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的野心很大,一个宣泽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了。不管当初他曾经在北坤受到什么样的待遇,身为质子永远都是他人生的污点。所以他想要登上最高的那么位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灭了北坤。” 不管北坤对他怎么样,他在北坤质子的身份永远都是他的耻辱。就算是宣泽百姓对他爱戴有加,也不会选择一个在别国做质子的人来当他们的皇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欧泽卿没有直接登上那个位子,而是利用欧泽铭这个棋子来操控宣泽的最主要原因。 月浅宁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问道:“那欧梦池的死是怎么回事?” 想到之前白衣翩翩的温润公子,竟然默默的算计了这么多,突然感觉一阵恶寒。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这个东西果然是善变的。 “欧梦池的死是天阴商会的人做的,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激起民愤而已。想要出兵就要有一个好借口,不然士气不振,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现在想起来还是感觉一阵后怕,这需要怎么样的心机,环环相扣一步步的将他们逼入死局。 “天阴商会跟宣泽皇室什么关系?” 虽然早知道暮天阴跟宣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听命于欧泽卿的。 “天阴商会实际上是宣泽皇室创办的,他们是宣泽皇室用来监视各国的一个机构,他们听命于在位皇上和太子,听他们命令做一些排除异己的事情。” 虽然这一直以来都是宣泽皇室的秘密,但是现在欧豪还是坦白的说了出来。不是因为他多么相信月浅宁,只是因为这个秘密已经没有保留下去的必要了。 “欧泽卿夺走了天阴商会,现在天阴商会听从欧泽卿的命令,暮天阴就是这一届天阴商会的会长。” 不是疑问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这一系列事情联系起来,月浅宁很容易就想通了。 只是不知道欧泽卿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天阴商会背叛皇室投靠他的。 “是,当初他从我这里答应天阴商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认人不清,才会把天阴商会的事情告诉了他,没想到到头来害了自己。” 当年欧泽卿在他面前表现很好,再加上他对欧泽卿内心的愧疚,想要好好补偿他所以就毫无隐瞒的将天阴商会的事情告诉了他。 谁知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怀了不轨之心,这都是他自己中下的因,现在被困在这里也怨不得谁。 “那欧泽卿失踪的事情也是他计划之中的事情了?” 不用想答案肯定是的,如果说欧梦池的死是激起民愤的第一步的话,那欧泽卿的失踪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难怪之前欧泽铭说话颠三倒四的,先是一口咬定欧泽卿已经死了,然后又答应她把欧泽卿带回来,就不出兵北坤。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欧泽卿的诡计,而欧泽卿现在肯定是还好好活着。 “你真的很聪明,甚至不用我说什么你就都想到了。” 欧豪赞赏的看着月浅宁,难怪北坤皇上敢让她一个人来宣泽,原来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 难怪外界对她会有那样的传言,也难怪想来心高气傲的龙飒竔竟然会对她宠爱有加,这个女人果然有让人为她动心的资本。 第四百五十一章 动心的资本 “我还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凡是宣泽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人,几乎都已经中毒了。这应该也是欧泽铭他们用来控制那些人的手段吧?” 之前她就已经派人调查过,那些中毒的人大多数都是朝堂上位高权重的人,最重要的他们都是忠心拥护新皇的。 欧泽铭夺权登基名不正言不顺,他需要一些人拥戴他,这样他的皇位才能坐稳。而这些人凭什么拥护他,那就是他们有把柄在欧泽铭的手中。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通,他们为什么都中毒了。想到这里月浅宁不由的有点佩服欧泽卿,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如果不是今天她来见了欧豪的话,她都不会想到这些都是他在背后做的。 不过换句话说这个人真的很可怕,攻于心计并且很有野心,这样的人的存在对他们北坤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破了欧泽卿的诡计,这样北坤和宣泽才能真正的和平共处。 “是的,这些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这么狠心,竟然用毒药控制了这么多人。” 他们丝毫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为了他们的私欲竟然不惜用毒药控制整个朝堂。这样的人对他们宣泽来始终是个祸害,既然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他断然不会容许这样的人来执掌他们宣泽的。 “欧泽铭和欧泽卿不是可以托付之人,我会将这件事情告诉龙飒竔的,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们会救你出去的。只不过在这之前还委屈你,先待在这里一段时间。” 她现在暂时还不能将欧豪放出去,这样会打草惊蛇的。所以只能先委屈他继续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等到时机成熟了她会找人放他出去的。 “不用这么客气,我知道现在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外面的事情一切摆脱你了,事成之后我们宣泽将与北坤时代交好,永不互相侵犯。” 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的话,那他们就是宣泽的大恩人,断然没有继续兵戎相见的道理。 “那我先回去了,还望太子在这里保证身体。” 将手中的餐盒递到欧豪的手中,月浅宁起身离开了。现在她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龙飒竔,这样他们才能今早想好应对之策。 月浅宁回到寝宫之后,马上将消息写成书信叫给了身边的暗卫,让他务必用最快的速度交到龙飒竔的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月浅宁也接到了龙飒竔的来信,当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月浅宁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笑容。 想不到他们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果然这个龙飒竔再次让她惊讶了。她也不过是刚刚知道事情的始末,他竟然早早就开始部署一切了。 知道龙飒竔在准备一切之后,月浅宁就静下心来好好的研究解药,这样才能在龙飒竔真的发难的时候,解除宣泽朝堂对他的威胁。 第二天早上月浅宁早早的带着小夭来到了太妃的住处,既然之前她将解药交给了太妃,那现在她需要知道这些解药的药效怎么样。虽然之前小满警告过她,让她不要跟太妃走的太近,可是月浅宁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太妃一脸不悦的看着站在下面的月浅宁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她真的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来气她的,明知道她不待见她,竟然还老是往她的寝宫跑。 月浅宁并不在乎太妃恶劣的态度,自顾自的问道:“不知道太妃是否有服用我之前给您的药呢?” 其实她看太妃的气色就知道太妃已经服用了她的解药,但是她还是希望得到太妃肯定的回到。 “用了又怎么样?本宫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你根本就没有把本宫的身体医好。”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太妃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了。等再抬头的时候,太妃的脸上又恢复了那高傲的样子。 她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月浅宁的眼中。月浅宁不在意的笑笑,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太妃对她的态度已经无所谓了。 之前她是想要扭转欧泽铭的想法,才会对太妃他们百般拉拢,现在既然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欧泽铭和欧泽卿的诡计,那她就没有拉拢他们的必要了。 月浅宁笑着对太妃说道:“那就奇怪了,不过既然没什么效果的话,太妃还是不要用了。我医术不精,担心对太妃的身体不好。” “哼,你说让本宫用本宫就用,你说不让本宫用就不用,本宫凭什么听你的。” 月浅宁的话反而让太妃坚定了用药的想法,反正不管月浅宁怎么说,她都想要跟她对着干。 等太妃说完之后月浅宁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果然这个太妃就跟个孩子一样,喜欢跟她对着干。所以刚才她才故意那样说的,这样太妃才会继续用药。 看着太妃的样子她身边的老嬷嬷忍不住摇摇头,果然太妃不是这个北坤皇后的对手。这个北坤皇后不过几句话就让太妃乖乖听话了,不过太妃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她对着这个北坤皇后也改观了不少。 说不定公主的死跟北坤真的没关系,这个北坤皇后看上去不像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告退了,太妃好好休息。”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月浅宁起身告辞了。既然有了结果,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寝宫之后月浅宁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谢绝一切客人,专心研制解药去了。 而另一边北坤境内,龙飒竔将军神叫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你派人放出去消息就说欧陆已经被我们斩杀了,记住一定要闹的大一点。另外让人盯紧天阴商会,已有动静马上来报。” 欧陆跟欧泽卿关系最好,如果他知道欧陆被杀的消息,肯定会有所行动的。而天阴商会既然现在听从欧泽卿的吩咐,那就肯定会参与其中的。 他们现在不知道欧泽卿的藏身之处,不过他们只要盯紧天阴商会,肯定就能找到欧泽卿的老巢的。 想不到这个欧泽卿竟然给他来玩这一套,他果然是小看他了。如果不是月浅宁送回来的消息的话,他还不会怀疑到欧泽卿的身上。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那就是宣泽朝堂之上重臣中毒的事情,如果不解决掉这件事情,那总是一个隐患。 “皇上,皇后娘娘的急件。” 正在龙飒竔为了这件事情闹心的时候,暗卫跪在他的面前奉上了月浅宁的书信。 等龙飒竔看完书信的内容之后,忍不住大声喊道:“好好好,真的是太好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好皇后 果然不愧是他的好皇后,这无异于雪中送炭,这样他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跟欧泽卿玩了。 看着龙飒竔心情大好,军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皇上,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要知道刚才皇上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过是看了皇后娘娘的书信,竟然就来了个逆转,他实在是好奇皇后娘娘到底说了些什么。 龙飒竔嘴角含笑的问道:“想要知道皇后说了什么?” 从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现在他的心情非常好。 军师听了龙飒竔的话之后,点头如捣蒜。 “拿去自己看。” 谁知道龙飒竔竟然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军师,让他自己看。军师看着递过来的书信,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看皇后娘娘写给皇上的书信。 要知道皇上可是有名的醋坛子,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现在终于知道一句话好奇心害死人是什么意思了。 “皇后已经找到解毒的办法,她让我们尽管放手去做,解毒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听了龙飒竔的话之后,军师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兴奋。要知道就是因为中毒的事情,他们做起事来畏手畏脚的,现在既然这个隐患已经不存在了,那他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做事情了。 “皇后娘娘威武,我们终于不用再怕宣泽那些混蛋了。” 这些日子他们都要憋屈死了,现在终于不用在忌惮什么,总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嗯?” 龙飒竔淡淡的扫了一眼军师,什么时候他们都学会拍马屁了。 被龙飒竔的目光扫视,军师尴尬的缩了缩肩膀。知道他们皇上不喜欢这些虚的,但是他敢保证刚才的话绝对是肺腑之言。 龙飒竔冷冷的命令道:“好了下去做事吧。” 敢算计他龙飒竔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邪魅。既然欧泽卿自认为聪明,那他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识破他的计谋呢。 如果让他算计来算计去的,最终败在自己的计谋上,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呢,他等着看欧泽卿怎么化解这次的危机,希望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不得不说龙飒竔手下的办事效率果然不错,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宣泽和北坤已经无人不知欧陆被杀了的消息。 当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失踪”多时的欧泽卿耳中,欧泽卿的手下跪在他的面前,大气不敢出一点。 “废物,要你们何用?” 欧泽卿双手一挥,那个手下就飞了出去,撞在大厅的柱子上,吐了口血是去了呼吸。 “你先冷静一下,关心则乱,这个消息可靠吗?” 暮天阴一脸担心的看着欧泽卿,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欧陆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事了。他知道欧陆对欧泽卿来说很重要,所以他担心欧泽卿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我的人亲自来汇报的消息,你觉的会有问题吗?” 要知道欧泽卿对自己的消息网络可是很有信心的,要不是他四通八达的消息网络,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是龙飒竔的阴谋。毕竟欧陆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应该不会轻易杀了欧陆的。” 不得不说暮天阴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透彻很多。不过可惜了欧泽卿作为当局者,不会这么冷静的分析的。 欧泽卿紧握着拳头,阴沉着脸色说道:“欧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我都要查明白。你派人去查一下,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那现在欧陆是不是在龙飒竔的手中?” 不得不说这次龙飒竔真的找到了他的弱点,欧陆是他唯一的亲人,上次他不得不将欧陆算计在里面。本来就对他挺愧疚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真的很自责。 如果当初他没有将欧陆放弃的话,那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想到他跟欧陆之间的种种,欧泽卿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阴霾。 “我知道了,我马上命人去调查这件事情。” 暮天阴领命之后就出去了,毕竟这件事情牵扯重大,越早调查清楚越好。 他现在跟欧泽卿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他不能看着欧泽卿出事。 想到这里暮天阴吩咐完之后,就急匆匆的进宫去了。他要确定月浅宁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龙飒竔做的话,月浅宁不可能不知道的。 暮天阴离开之后,欧泽卿最终还是没忍住对自己的亲信说道:“你去北坤查一下这件事情。”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情,欧陆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是。”他的亲信领命下去调查了,只是欧泽卿现在还不知道,这将是他最失败的一次安排。 另一边宣泽皇宫 “你怎么来了?” 欧泽铭不悦的看着下面的暮天阴,他很不喜欢暮天阴对他的态度,不过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竟然也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暮天阴冷冷的看着欧泽铭问道:“欧陆死了,这个消息你知道吗?” 他丝毫没有将欧泽铭放在眼里,虽然现在欧泽铭是宣泽的皇上,可是在他心里他真正的主子只有欧泽卿。这个欧泽铭不过是欧泽卿的一个棋子,还在他面前摆架子。 “知道,怎么了?” 现在谁不知道这个消息,暮天阴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欧陆跟欧泽卿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也会有兄弟情义,还真是笑话。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月浅宁确认一件事情,带我去见她吧。” 虽然他们都知道欧泽铭和欧泽卿之间的关系,可是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他在这个皇宫中处处受到限制,这才迫不得已来找欧泽铭的。 “笑话,你觉得月浅宁会告诉你吗?” 就算真的是龙飒竔做的,月浅宁这么聪明的女人,他们能从她的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线索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带我去见她就好,剩下的事情我自然会做的。” 月浅宁虽然知道聪明,可是他有办法让她乖乖就范,别忘了他们手中可是有底牌的。 “哼。”听了暮天阴的话之后欧泽铭冷哼一声,不过还是转身带着他往月浅宁的寝宫走去。不管他再怎么不乐意,他还是不得不听暮天阴的话,因为他知道暮天阴对欧泽卿来说比他更重要。 月浅宁的寝宫,她早早的就在客厅坐好,等着客人上门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等客上门 暮天阴和欧泽铭来到月浅宁的寝宫之后,就看到月浅宁一副等他们很久的样子,两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l]总感觉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他们预期的轨道,月浅宁嘴角含笑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暮天阴阴沉着脸色看着月浅宁。 “当然,恭候大驾多时。” 想不到他们来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早在打算这样做之前,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来找她的。不过他们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是龙飒竔杀了欧陆对吗?”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龙飒竔做的了,而他杀了欧陆之后竟然还大肆宣扬,肯定是为了让他们出动。只要他们一动,龙飒竔就能抓到他们的尾巴。 听了暮天阴的话之后,月浅宁一脸无辜的说道:“欧陆死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看她的样子暮天阴真的很想掐死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不然的话龙飒竔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哼,不要在这里装无知了。我知道是你们杀了欧陆,想要逼我们就范,我告诉你我们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暮天阴冷冷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开了。欧泽铭站在那里打量了月浅宁很久之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而另一边军师吴峰压着一个人来到了龙飒竔的帐篷,对着龙飒竔说道:“皇上,果然不出您所料,这就是那个打听消息的人。” 之前他还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样做,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好一招引蛇出洞。( 龙飒竔冷冷的看着黑衣男子审问道:“说你家主子的老巢在哪里?” 这个人肯定是欧泽卿的亲信,不但他不会让他来调查这件事情的。也就是说他肯定知道欧泽卿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听了龙飒竔的话之后黑衣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哼,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我是不会出卖我家主子的。” 说完之后就想要咬破齿间的毒药自杀,可是龙飒竔眼疾手快的卸掉了他的下巴,让他自杀的行为没办法达成。 “想要死,你觉得朕会让你那么简单的自杀吗?” 龙飒竔冷冷的看着黑衣男子,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他的齿间有毒药,凡是这些人都会藏着毒药在齿间。只要任务失败,为了避免泄露他们主子的信息,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自杀。 不过到了他手里的人,如果没有他点头,就算是阎王也不敢收他们。 “你不肯出卖你主子,放心我有一百种方法会让你说出你主子的老巢在哪里的。” 他从来都不是好人,折磨人的方法更是数不胜数,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的嘴巴有多硬。 龙飒竔清楚他手下的手段,最后不忘了叮嘱道:“带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审出结果。不过留他一条小命。” 要知道留着他的小命还有用呢,他要他亲眼看着他们端了欧泽卿的老巢。 “属下领命。” 龙飒竔的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带走了。 对于黑衣人的出现在场的人都没有感到震惊,身为一国之君谁的身边没有几个暗卫。 他们现在只要等着最终的结果就可以了,相信他和欧泽卿很快就会见面的。 果然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欧泽卿的亲信就什么都招了,等他奄奄一息的被带到龙飒竔的面前的时候,龙飒竔嘴角扬起一个冷酷的弧度。 “说吧。” 龙飒竔冷冷的突出两个字,到了他手里的人,就算是哑巴他都能撬开他们的嘴。 “他们的老巢在宣泽都城民生小巷里的郑摘里,每月初五所有人都会聚集在那里商议正式,欧泽卿想借这次机会出兵北坤。等把北坤吞并之后,他就会登基称帝。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不怕死,可是受不了长期在死亡的恐惧下活着。龙飒竔是个魔鬼,他这一天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现在他只希望招认了这些,龙飒竔能给他一个痛快。 “这个欧泽卿果然聪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会想到他竟然就藏在宣泽境内,如果不是识破了他的计谋的话,朕还真的要在北坤找他了。” 欧泽卿是在出使北坤途中出事的,就算是有人想要探查他的下落,也只会在北坤找,万万不会想到他就藏身在宣泽城都的。 黑衣男子痛苦的逼着眼睛说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希望你给我一个痛快。” 他已经不期盼能活着了,就算是龙飒竔放了他,可是他背叛了欧泽卿他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与其被欧泽卿抓到,还不如死在龙飒竔手里。这样至少他的家人不会有危险,如果被欧泽卿知道他背叛了他的话,那他肯定会杀了他全家的。 “如你所愿。” 说话间龙飒竔竔对着手下挥了挥手,黑衣人就被带了下去。也许死对他来说才是做好的解脱,至少不会连累家人。 “皇上,现在我们怎么办?” 虽然他们现在知道欧泽卿的老巢在哪里了,可是毕竟那里是宣泽的地盘,他们贸然出手的话,恐怕会落人话柄。 “让宣泽境内我们的人去找欧泽卿,无比活捉他。” 现在的情况只有让欧泽卿活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才能让他们相信他们一直以来拥戴的三皇子,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是。” 军师领命下去了,他怎么就忘记了。他们在宣泽也是有人的,现在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 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身为一个国家的君主,怎么能没有点势力在别的国家,帮忙监视着那个国家的一举一动呢。 虽然不敢说他们在宣泽的势力多么庞大,但是至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准备一下,朕要亲自前去。” 谁知道军师还没得意多久,龙飒竔的一句话就让他大惊失色。 吴峰一脸紧张的靠近龙飒竔说道:“皇上,万万不可。现在宣泽和北坤的关系这么紧张,皇上这样贸然前去,万一走漏了风声,皇上的安危实在是令人担忧。” 虽然他们在宣泽有那么一点点的势力,可是那里毕竟是宣泽的地盘,如果欧泽铭真的想要对他们做什么的话,那简直易如反掌。 “朕心意已决,皇后为了我们北坤都能只身犯险,朕身为一国之君怎能畏畏缩缩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皇上请三思 龙飒竔却根本没把吴峰的担忧放在心上,如果连这点胆识都没有的话,那他岂能坐到这个位子上。(泽铭真的发现了他的行踪,量他也不敢真的将他怎么样。 吴峰苦着脸对着龙飒竔劝道:“皇上三思啊。” 要知道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现在两国的战争一触即发,如果皇上真的在宣泽有个好歹的话,到那时北坤群龙无首,宣泽想要击败北坤简直易如反掌。 “朕心意已决,不要在劝朕了。如果有那个时候军师还是早早去准备一下吧,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 这次宣泽之行势在必行,欧泽卿阴险狡诈他如果不亲自去的话,他们很可能错过这个先机。 “臣领命。” 见龙飒竔已经打定了主意,吴峰也就不在劝说。既然这次势在必行,那他就早早做好准备,以防不测吧。 等吴峰他们都出去之后,龙飒竔站在帐篷门口看向宣泽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月浅宁在宣泽怎么样了。 宣泽朝中局势纷繁复杂,她一个女人却要在其中周旋,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但是当时情势所迫,他不得不放她去宣泽。 他现在马上要去宣泽了,突然心中五味陈杂,颇有点近乡情更怯的味道。 夜晚上如期而至,龙飒竔带着手下轻装简行一路想宣泽出发。 刷刷几道身影一闪而过,看不真切如果不是树叶因风而动的话,人们真的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龙飒竔他们进了宣泽之后,直奔悦来客栈而去。&65288;&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32;&87;&119;&119;&46;&77;&105;&97;&110;&72;&117;&97;&84;&97;&110;&103;&46;&67;&9;&84;&120;&116;&20813;&36153;&1里早就有人等在那里了,看到龙飒竔到来一个个都站起来行礼。 “出门在外就不要拘礼了,事情之前就已经派人跟你们过了,这次的行动危险万分,但是切记一定要成功。” 龙飒竔黝黑的双眼冷冷的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这些人都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对他们他还是很有信息的。只不过欧泽卿阴险狡诈,再加上现在是在宣泽境内,他们不得不倍加小心。 “属下明白,定当竭尽所能,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要知道他们自从合格之后,被派到宣泽来监视宣泽的一举一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并且这次的任务还是皇上亲自带领他们执行,他们肯定是要好好表现的。 “很好,军师跟他们说一下今天晚上的注意事项。今天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到了吗?” 龙飒竔满意的看着他训练出来的这些手下,希望这次的任务他们不要让他失望。 那些人兴奋的回答道:“听到了。” 接下来吴峰就跟他们详细的说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任务,然后分派了一下各人的职责,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龙飒竔这才带着他们出了悦来客栈,向着他们的目的地出发。 等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郑宅,龙飒竔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个欧泽卿果然好心计。这破烂的宅子谁不会想到他会藏身在这里,并且这里靠近皇宫,谁都不会想到引起这次战争的三皇子,竟然就在靠近皇宫的地方。 不用龙飒竔吩咐什么,他手下的人已经配合默契的开始围攻这个郑宅。可是让他们奇怪的是,这里静悄悄的怎么好像根本没人一样。 龙飒竔也皱起了眉头,等他们攻进去之后,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想。这次真的是座空宅子,难怪他们这么容易就攻进来。 “皇上,您看这是不是我们搞错了?” 如果欧泽卿真的藏身在这里的话,那为何不见一个人。并且看这里的样子好像很久没人住了,欧泽卿会藏在这样的地方吗? “不会错,应该是欧泽卿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提前离开了。” 那个被他们抓住了的欧泽卿的亲信肯定不会说谎的,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欧泽卿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早早的离开了这里。 “可是这里根本就是好久没人居住了的样子,欧泽卿如果真的藏身在这里的话,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吧。” 就算是这样的段段一天的时间,欧泽卿也不可能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走吧。这里的样子根本就是很久没有住了,欧泽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让所有人找找看,记得小心点。这里太诡异了,切记不要分散开。” 淡淡的扫视着这个院子,表面上看起来真的是好久没有人居住了。可是他感觉欧泽卿肯定在这里待过,并且应该是刚刚离开不久。 “你们几个去那里看看,你们去那边。还有你们几个” 吴峰听了龙飒竔的话之后,就将他们带来的人三三两两的分散到这个院子中去查探了。而他自己则是跟在龙飒竔的身后,虽然说他的功夫不怎么样,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正在吴峰神游的时候,龙飒竔站在一尊佛像的面前喊道:“军师,你来看。” 听了龙飒竔的声音之后,吴峰赶紧凑到龙飒竔的身边查探着。果然看到佛像的一角上面光秃秃的,一点灰尘都没有。很明显是有人经常动他,才没有沾染上灰尘。 “皇上,这里面肯定另有玄机,我们进去看看。” 想不到这个欧泽卿竟然在这里弄了间密室,果然心思缜密。如果一般人就算是误闯了这里,看到外面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怀疑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吧。 “嗯。”龙飒竔随意的答应一声,手一动的佛像就动了起来。只见佛像后面的墙壁慢慢的打开,露出了一条小路来。 “皇上里面有密室。” 吴峰说话间龙飒竔已经迈进了里面,看着龙飒竔的背影吴峰呆愣了一下,很快就迈步跟了上去。 等他们进去之后,剩下外面的人留下几个守着的,其余的也跟着走了进去。 等他们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哪里是密室,根本里面就是另外一个宅子。看到这里面的情况,吴峰再也不会怀疑是他们搞错了。 看这里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欧泽卿他们的据点,只是现在已经成了一座空宅了,里面的人应该在是他们来之前不久才撤走的。 “大家小心一点,他们才刚离开不久。这里的味道有点奇怪。” 他们一进来龙飒竔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所以才开口提醒身后的众人小心。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中毒事件 听了龙飒竔的话之后,后面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龙飒竔带着大家往里面走,看到了不少他们留下的东西。最重要的桌子上还留下了一瓶紫色的液体,看上去应该是离开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带走。 吴峰再次看口吩咐道:“大家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小心不要碰这里任何的东西。” 既然他们走的那么匆忙,肯定还不急销毁所有的东西,说不定会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而龙飒竔则拿起那瓶紫色的液体认真的看了起来,甚至还凑到鼻尖上闻了闻。不过他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联想到之前月浅宁在信中所说的宣泽朝堂之上的中毒事件。 龙飒竔想这也许跟那件事情有关,越是对身边的吴峰说道:“派人告诉皇后,就说朕这里有这个液体,味道古怪朕怀疑跟宣泽中毒事件有关,让皇后速回。” 要知道虽然月浅宁已经找到了解药,可是毕竟她也不是很确定。太妃的事情说不定是个例,这次找到的东西说不定可以帮上她什么忙。 吴峰答应一声就让人给月浅宁送信去了,毕竟这次的事情牵扯重大,稍微迟疑一会说不定就会出大问题。 龙飒竔再四处看看,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然后冷声对着手下的人说道:“把这里烧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说不定欧泽卿还会去而复返,就算是这里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他烧了这里也算是给欧泽卿一个大大的打击。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他就来一个敲山震虎。让欧泽卿知道他虽然现在还抓不到他,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乖乖就范的。 想到这里龙飒竔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阴冷,带着自己的手下悄无声息的出了宣泽都城。 而这一夜宣泽都城大火漫天,整整少了一晚上,等第二天人们看到的时候,只剩下大火过后的断壁残垣了。 同一时间宣泽皇宫月浅宁的寝宫里,黑衣暗卫跪在地上对着月浅宁说道:“皇后娘娘,皇上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找到欧泽卿的老巢了,不过让他给跑了。但是皇上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一种可疑的液体,皇上让皇后娘娘早点启程回去。” 听了暗卫的话之后,月浅宁的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可惜的,好不容易知道了欧泽卿的老巢,却让他给跑了。 这次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以后欧泽卿行事肯定会更加小心,他们在想要找到欧泽卿的下落恐怕没那么容易。 叹了口气月浅宁对着暗卫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皇上,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既然现在事已至此,她在可惜也没用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回去确认液体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暗卫闪身离开之后,月浅宁躺在床上久久的睡不着。风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下还真是不太平啊。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月浅宁才眯了一会儿,不过她还是早早的就起来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回去了,那在离开之前她还是要再见一面欧泽铭和慕容芸的。 现在这个时间欧泽铭肯定在早朝,那她就先去见一下慕容芸。慕容芸是个值得拉拢的女人,她不想要这样放弃拉拢她的机会。 等月浅宁到慕容芸的寝宫的时候,慕容芸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等着欧泽铭的妃子来请安了。 不得不说慕容芸还真是的治理有道,这后宫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条,隔宫妃子相敬如宾。不管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和和睦睦的。 也难怪欧泽铭对慕容芸宠爱有加,这个慕容芸绝非善类。 “姐姐,大早上的你怎么来了?之前也不派人通知一声,妹妹我好准备早点跟姐姐一起用。” 慕容芸看着跟着宫女身后走来的月浅宁,嘴角含笑的起身迎了过来。 月浅宁也扬起一个笑容,握着慕容芸的手不甚在意的说道:“妹妹很是太客气了,我突然来坊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妹妹。” 逢场作戏而已,月浅宁岂有不会的道理。再说了不管这个慕容芸对她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至少她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慕容芸对她算是照顾有加。 单单是这一点,慕容芸就值得她对她好一点。再说了她今天来可是有事情需要慕容芸帮忙,当然对她的态度也比之前殷勤了很多。 “姐姐说的哪里的话,妹妹我巴不得姐姐天天来打扰妹妹呢。只是姐姐最近身体不好,妹妹也不敢贸然打扰姐姐,只希望姐姐不要见怪才好。” 这段时间月浅宁忙着制解药,对外宣称身体不舒服在寝宫养病,慕容芸来过几次却被小夭挡了回去。说起来她们真的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慕容芸这话也是在试探月浅宁。 要说月浅宁说她身体不舒服在寝宫养病,能有几个人会相信呢。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大家都不戳破而已。 “有劳妹妹挂念了,我这身体也太不争气了,想要跟大家多亲近亲近都不行。” 要知道在场的人可不止慕容芸一个,所谓是人多嘴杂,月浅宁还是需要谨慎一点的。 “姐姐身体要紧,我们来日方长嘛。” 慕容芸笑着安抚月浅宁,下面的那些妃子看着两人在上面打太极,一个个脸上恭恭敬敬的,其实每个人的心思却都不同。 慕容芸好像才发现下面的那些妃子一样,放开月浅宁的手对着下面的妃子说道:“好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本宫要跟姐姐好好聊聊。” 慕容芸发话了,那些妃子一个个都起身告辞了。最后只剩下月浅宁和慕容芸坐在那里,慕容芸一副亲昵的样子拉着月浅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呢。 月浅宁面上平静无波,可是暗地里却在默默的打量这个慕容芸。要说她还真的有点看不透这个慕容芸了,自从她来宣泽之后这个慕容芸对她都是极好的。 可是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图的。再加上现在北坤和宣泽的关系,就算是慕容芸不疏远自己,至少也不应该对自己这么亲近吧。 等人都走了之后,慕容芸才开口问道:“姐姐突然前来,不知有何事?” 第四百五十六章 查清楚一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宣泽打扰很久了。要不是我这身子,我早就应该回北坤去了。这些日子在这里多亏妹妹照顾,可是现在三皇子下落不明。再加上公主的死,宣泽和北坤的局势紧张,我是时候改回去查清楚这一切了。” 月浅宁终于说明了今天的来意,她说的合情合理,不会让人感觉她离开的太突兀,让人产生怀疑。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慕容芸一脸惊讶的反问道:“姐姐要走了?” 要知道月浅宁之前费尽心机想要留下来,现在竟然主动提出来要走了,这不得不让慕容芸怀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不过慕容芸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只是一脸不开心的看着月浅宁,好像真的很不舍得月浅宁的样子。 看着慕容芸的样子月浅宁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暗中观察了她很久的话,恐怕她都要相信慕容芸是真的不舍的她离开了。 “虽然我也很不舍得妹妹,但是现在的情况妹妹也是知道的。皇上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将三皇子带回来,这眼看着时间过去好几天了。可是我却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不留下来调养身体。” 她相信这个慕容芸肯定是知道她跟欧泽铭的约定的,现在说出来也正好表明她对她的信任。 “话虽如此,可是妹妹还是很不舍的姐姐。” 一句话表明慕容芸真的是知道的,月浅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慕容芸,心里却想着怎么将今天的目的达成。 “在离开之前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这是我自己研制的香囊,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从北坤带过来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说着月浅宁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香囊递给了慕容芸,那个香囊表面上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香囊,实际上里面是月浅宁研制的解药。 这解药虽不能直接将大家中的毒给解了,但是至少可以防止大家的毒性蔓延。现在还不是解毒的最佳时机,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不过现在的问题就是她怎么把这些解药给朝中的大臣,这也是她今天主动来找慕容芸的目的。 “姐姐真是太客气了,妹妹都不好意思了。姐姐亲自做的香囊,实在是太珍贵了妹妹都不知道拿什么回礼了。” 慕容芸欣喜的接过了香囊,并且还凑到鼻子尖上闻了闻。里面的味道真的不错,淡淡的不是很刺鼻,却从来都没有闻过。 这让慕容芸彻底相信了这是北坤的特产,瞬间放松警惕。 “妹妹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这可不是我亲手做的。这是我们北坤有名的铺子买的,这里还有一些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姐姐拿去看赏给谁玩玩吧。” 说着对身边的小夭使了个眼色,小夭马上将手中的托盘递了上去。虽然有布子盖在上面,可是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香囊。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慕容芸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扫了眼手中的香囊,略带嫌弃的样子。 只不过当着月浅宁的面慕容芸却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是一副很欣喜的样子对着月浅宁说道:“姐姐真是有心了,还不赶紧将东西拿过来。” 慕容芸的话音刚落之后,身后的宫女已经从小夭的手中接过了托盘。慕容芸自认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是月浅宁却都看在眼中。 不过月浅宁却假装没看到,因为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慕容芸不稀罕这些东西,但是碍于这是她送出去的东西,就不能随便处理了它。 这些香囊的唯一去处就是被慕容芸赏给了哪些嫔妃,这样这些香囊就能发挥他们真正的作用了。 这也是她刚才故意说这些香囊的来历的原因,不过就是想要借助慕容芸之手,将这些东西赏赐下去。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毕竟皇宫人多嘴杂,说不定其中就有欧泽卿的眼线。 就在两个女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欧泽铭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没走到两人面前,欧泽铭就冷冷的问道:“听说你要回北坤了?” 月浅宁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是的,已经打扰很久了,现在我的身体好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听了月浅宁的回答之后,欧泽铭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知道他是相信了月浅宁的话,还是没有相信她的话。 不过这对月浅宁来说并不重要,反正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欧泽铭和欧泽卿的秘密,也不指望欧泽铭能停止派兵了。 欧泽铭意有所指的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朕断然没有在留你的理由了,明天朕亲自为北坤皇后送行,只是北坤皇后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一个月之期一到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过听了他的话之后,月浅宁的心里却起了波澜。看欧泽铭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告诉慕容芸他们之间的约定。那慕容芸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这个慕容芸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身份,这个认知让月浅宁感觉非常的不好。不过月浅宁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还是一脸镇定的样子。 “当然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一个月之内她一定会抓到欧泽卿的,不过到时候口不是将他送回宣泽,而是押解回国了。 “好,朕等着北坤皇后的好消息。” 虽然不知道月浅宁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欧泽铭却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说不定这个月浅宁真的能给他带来惊喜也不一定呢,毕竟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从慕容芸的寝宫出来之后,月浅宁就带着小夭来到跟小满约定好的地方。昨天接到暗卫的消息之后,她就让人秘密的约了小满在这里见面。 现在她去水牢中见欧豪不是那么容易,有些事情只能委托小满帮她转达了。 “皇后娘娘。” 等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小满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一看到月浅宁小满就跪了下来。 “赶紧起来吧,在我这里不用这么多礼的。” 月浅宁赶紧将小满扶了起来,要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古代的礼仪了,动不动就跪下来。 就算是来这里一段时间了,她还是不能适应,每次看到别人给她下跪,总感觉怪怪的。 一站起来小满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听说北坤皇后要回去了,那我家主子?” 第四百五十七章 把人救出来 要知道她之前之所以将他们家主子的真实身份告诉月浅宁,就是期盼着有一天她能救他们主子出来。可是现在月浅宁要回去了,那他们家主子怎么办? 听了小满的话之后,月浅宁神色淡淡的说道:“想不到这后宫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浣洗局的人都知道了。” 听她的语气好像不过是在感慨这件事情,但是小满却忍不住出了一身汗。刚才她心里着急一时才说漏了嘴,想不到这个月浅宁竟然能猜到什么,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皇后身边的小谷子跟奴婢是老乡,这个消息是他告诉奴婢的。” 小满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有些事情相信不用她明说,月浅宁也能猜到怎么回事了。这个皇宫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说不定哪里就会隔墙有耳。 “哦,原来是这样的。我就说嘛不过才两个时辰的事情,就算是这个消息传播的再快,浣洗局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了。” 看来这个欧豪在皇宫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实力的,至少他们消息还是挺灵通的。 “那我家主子的事情?” 虽然被月浅宁猜到了他们的秘密,不过小满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关于他们家主子,月浅宁打算怎么做。 “你们家主子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那就按照我说的做。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她马上要离开了,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人,在这里帮忙盯着一切。在这宣泽皇宫,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是小满了。毕竟他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是为了他们家主子,小满也不会轻易出卖她的。 “如果不相信你的话当初奴婢就不会将我家主子的身份告诉你,说吧你需要奴婢做什么?” 既然当初她选择了相信月浅宁,那现在她还是再次相信她。刚才她不过是太着急了,所以才会乱了分寸。月浅宁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家主子的事情,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好,我要你帮我盯着宣泽皇宫的一举一动,最重要的是皇上和皇后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任何的异常马上告诉我,至于你家主子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救出来的。” 月浅宁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小满,宣泽皇宫能担此大任的也就只有小满了。虽然她只是浣洗宫的宫女,但是她相信小满肯定有办法做到的。 “您就这么肯定我能做到?” 小满一脸疑惑的看着月浅宁,要知道她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月浅宁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我相信你能做到,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她相信小满的手中应该不止小谷子一个人,这个宣泽皇宫中肯定还有他们的人在,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好,就凭您这份信任,奴婢肯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小满微笑着接下了这个任务,确实如果是别的任务他们可能做不到,可是传送消息的事情他们最在行了。并且现在他们手中的人,也就只剩下当初传递消息的那些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个暗卫就先留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找他。” 月浅宁将身边的一个暗卫留在了小满的身边,一来可以帮忙传递消息,二来嘛还可以保护小满的安全。 到时候等他们想要打入宣泽的时候,正好可以作为他们的内应,相信到时候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交代好了一切之后月浅宁就回去了,既然欧泽铭答应明天给他们送行,那月浅宁就回去等着明天的到来。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龙飒竔了,月浅宁的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月浅宁就带着身边的人带好行礼来到了宫门口,那里欧泽铭和慕容芸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随之而来的还有暮天阴。 当看到暮天阴的那一刻月浅宁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看到暮天阴这个人,总感觉浑身不舒服。 忍着不舒服的感觉,月浅宁上前一步对着,欧泽铭和慕容芸你说道:“多谢皇上和皇后来给我送行,这次多有打扰,后会有期。”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欧泽铭和欧泽卿是一伙的,可是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月浅宁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暮天阴阴沉着脸色看着月浅宁,这次的事情肯定是这个女人和龙飒竔搞的鬼。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却被他们追着跑,现在还将他们的据点给烧了。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才会听说月浅宁要回去的消息之后,跑来给她送行的。 月浅宁虽然很想努力的忽视暮天阴投来的目光,可是奈何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她想要忽视都难。 欧泽铭冷冷的说道:“一路走好。” 跟欧泽铭冷冷的态度相反,慕容芸一脸亲昵的拉着月浅宁的手说道:“姐姐,虽然很不舍的让你回去。但是既然姐姐心意已决,那妹妹断没有强留姐姐的道理。只是希望姐姐回去之后不要忘了妹妹,经常给妹妹来信。” 慕容芸说的情真意切,在场的人无一不赞赏他们皇后大度。月浅宁他们北坤杀了他们公主和皇子,他们皇后竟然还这么优待他们北坤的皇后,实在是让人没话说。 “有缘我们自会相见的,后会有期。” 月浅宁拍拍慕容芸的手,转身带着身后的人就要离开。反正这里的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的,她也不在乎。 “北坤皇后急着回去,不会是北坤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突然月浅宁被拦了下来,暮天阴阴沉着脸色站在月浅宁的面前,好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样子。说出来的话都是咬牙切齿的,不过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月浅宁往后退了一步,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笑着说道:“暮会长,说笑了。我在合理打扰了很长时间了,现在是时候回去了。毕竟三皇子的事情还没解决,不是吗?” 这个暮天阴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他就好像是一条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咬你一口,这就是她每次见到暮天阴都感觉不舒服的原因。 “是吗?三皇子在北坤国内遇害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是北坤不想要承认,宣泽的百姓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龙飒竔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敢出现在宣泽,让你一个女人来宣泽,还真是笑话?” 之前暮天阴还能跟月浅宁假意客套,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需要伪装自己了。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三皇子的事情了,相信就算他再怎么假装,他们也不会相信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放心交给我 “到底三皇子是生是死,我相信暮会长应该是最清楚的。之所以让我一个女人来这里,是因为龙飒竔认为我能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放心的交给我的不是吗?” 这个暮天阴终于不再伪装了,他这样撕破脸皮,反而让她自在了很多。至少不用再面对暮天阴那虚伪的嘴脸,不过对于暮天阴侮辱龙飒竔的话,月浅宁却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好一副伶牙俐齿,不过不知道一个月之后,你是否还能这么自信的站在我面前呢?”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暮天阴的脸色变得不是很好。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的话,他真的想要掐死这个女人。上次的事情果然是他们在背后搞鬼,但是今天他来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欧陆是不是在你们手中?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不管他们派出去多少人都没有欧陆的消息,但是他敢肯定这个该死的女人肯定知道欧陆的消息。所以今天他才急匆匆的赶过来,就是想要确定这件事情。 “欧陆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欧陆不是跟在三皇子身边吗?三皇子失踪了,欧陆怎么会在我们手上呢?” 月浅宁假装惊讶的看着暮天阴,她没想到暮天阴竟然毫不顾忌的在这里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说的通,毕竟欧陆是欧泽卿的人,他们说欧泽卿被他们害死了,那欧陆在他们手中可是可以说的通的。 并且如果欧陆真的在他们手中的话,只会让宣泽百姓更加认定是他们北坤伤害了他们宣泽的三皇子,暮天阴这招真的是好了。 不过月浅宁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暮天阴,只见她靠近暮天阴的耳边说道:“欧陆确实已经死了,不过不是最近死的,他早就死了。知道三皇子失踪之后他就去找三皇子了,可是可惜了他在找三皇子的途中去世了。” 其实说起来欧陆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将欧陆去世的消息发出来,这次为了将欧泽卿激出来,他们才让人散播欧陆去世的消息。 想不到这个欧泽卿跟欧陆真的是关系不一般,竟然为了欧陆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有据点。 只不过可惜了这次他们竟然让欧泽卿跑了,但是相信欧泽卿如果知道欧陆真正的死因的话,心里肯定不会好受的。 果然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暮天阴的脸色僵硬了一下。虽然不过是一瞬间的表情,可是已经足够月浅宁确认一件事情了。 这个暮天阴果然是欧泽卿的手下,想不到欧豪说的都是真的。天阴商会竟然真的投靠了欧泽卿,只是不知道欧泽卿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竟然让一向衷心于宣泽皇上和太子的天阴商会都投靠了他。 “想不到北坤皇后竟然也是这样敢做不担当的人,既然杀了欧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暮天阴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脸色阴沉的看着月浅宁,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恨不得杀了月浅宁。 “我自然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只不过欧陆真的不是我们杀的,说起来欧陆还是为了你们家三皇子死的。之前欧陆跟你们家三皇子关系就很好,现在跟着你们家三皇子去了,应该也算成全了他的心意了吧。” 月浅宁若有所指的看着暮天阴,现在倒是来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来了,既然这么在乎欧陆的话,当初为什么要将欧陆留在北坤。 在没有知道欧泽卿的阴谋之前,他们也许会以为欧泽卿将欧陆留在北坤,不过是想要保护欧陆。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三皇子欧泽卿的诡计,那当初他将欧陆留在北坤,到底是他对自己太自信呢,还是根本就不在乎欧陆的死活。 “你胡说是你们害死的欧陆,现在却推到三皇子的身上,我一定会替欧陆报仇的。” 纵使冷静如暮天阴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也忍不住失态了。欧陆是无辜的,他们本来想要保护他的谁知道却反而害了他,但是北坤这些人竟然害死了他,他们肯定是故意的。 暮天阴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再抬头看向月浅宁的时候,眼神更加充满了恨意。 而且欧泽卿有另外的安排,他不能坏了他的计划,这一刻暮天阴偏执的将这一切都推到了月浅宁他们的身上。 “如果这样认为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那你就这样认为好了。反正欧陆他在天有灵的话,会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 月浅宁不想再继续跟他废话,这个暮天阴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 月浅宁转身对着身后的欧泽铭和慕容芸点点头,然后就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暮天阴阴冷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里一片恨意。 终于离开宣泽皇宫之后,月浅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娘娘,我们终于要回去了。要是皇上见到娘娘,肯定会很高兴的。” 小夭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一路上在月浅宁的身边叽叽喳喳的。月浅宁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嘴角,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龙飒竔,她也忍不住有点小高兴。 北坤到宣泽需要数日的路程,可是因为他们着急的原因,在第三日傍晚的时候就到了北坤境内了。看到北坤边城的那一刻,月浅宁忍不住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之前毕竟还在宣泽境内,万一有什么人想要对他们不利的话,他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是没想到这次回来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其实月浅宁不知道的是龙飒竔暗中派人将他们接回来。 那些想要对他们不利的人,都被龙飒竔的人暗中给解决了。 等他们已进入北坤境内,也早就有龙飒竔的人在等着他们了。 吴峰站在月浅宁的面前恭敬的对月浅宁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让微臣来接皇后娘娘回去。” 自从月浅宁为了北坤出使宣泽的那一刻起,他们这些人对月浅宁的态度都改观了。甚至都在心里暗暗的敬佩起他们的皇后来,一个女人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让他们这些身为男儿身的男子,都感觉自愧不如。 “嗯,我们快点回去吧。” 现在事情已经逐渐的明朗起来,他们要赶紧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吴峰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点点头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护送着月浅宁来到了北坤军队的驻扎地。 吴峰站在龙飒竔的军帐门口喊道:“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本来就在房间里忐忑不安的龙飒竔,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了月浅宁的身边。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你终于回来了 龙飒竔嘴角含笑的说道:“你回来了。” 听了龙飒竔的话之后,月浅宁笑着回答道:“是的,我回来了。” 吴峰识趣的离开军账,而月浅宁则笑着说道:“我们进去说吧,不要站在这里了。” “这次辛苦你了,在宣泽没什么事情吧?” 虽然现在月浅宁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一想到月浅宁曾经只身犯险,龙飒竔就感觉很不舒服。 宣泽皇宫局势复杂,欧泽铭又是残暴无常,他真的担心她在宣泽出什么事情。现在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他更加确定了以后再也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了。 “没事,我们先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在宣泽的时候经过我的试探,已经确定暮天阴果然已经投靠了欧泽卿,看来欧梦池的死跟欧泽卿也脱不了关系。” 月浅宁率先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欧泽卿被他们摆了一道,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我知道了,可惜之前让他给跑了。” “欧泽卿比我们想象的还复杂,现在整个宣泽基本上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据我查证现在宣泽的超重凡是有点权势的都中毒了。如果我们想要阻止这场战争的话,那就只有推翻欧泽铭的统治。” 这才是最让人头痛的,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帮助宣泽重新拥立新主。 说起这件事情龙飒竔皱着眉头,将之前在欧泽卿老巢找到的液体递给月浅宁说道:“说起中毒的事情,你来看这就是我们在欧泽卿的老巢找到的液体。它有一种奇怪的香气,我感觉应该跟宣泽中毒事件有关。” 从龙飒竔的手中接过液体,月浅宁凑近鼻尖闻了一下,马上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看。 龙飒竔看月浅宁的脸色不大好,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之前在宣泽皇宫曾经闻到过这种香气,也只是怀疑,具体是不是还要等我研究完之后在说。” 她怀疑这是欧泽卿研究出来专门用来对付宣泽那些人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想要给宣泽解毒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看着月浅宁因为赶路一脸疲惫的样子,龙飒竔心疼的说道:“好。那你先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在研究这个液体。” 先她的样子肯定是没好好休息,一路上赶过来的。反正事情也不是急于一时,还是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不用了,我马上开始研究,在我出来之前都不要过来打扰我。” 现在大敌当前月浅宁怎么还能好好休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研究出这个液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东西。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了。 “可是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这样身体会撑不住的。”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龙飒竔不高兴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月浅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上次的事情对她的身体损伤那么大,现在如果不好好调养的话,肯定会对她的身体有伤害的。 “我没事,不要太担心我。” 月浅宁知道龙飒竔是担心自己,不过现在她不能休息。欧泽卿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如果不赶紧解决掉他的话,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好,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宣泽暂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宣泽出兵需要一个理由,之前他们的理由是欧泽卿的死。但是现在欧泽铭既然答应给他们一个月的期限,说明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对他们开战。 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们暂时还没有危险,她也就不必那么着急,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了。 “越早研究出来对我们来说越有利,不然我们这样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月浅宁和龙飒竔是一类人,他们习惯了掌控一切,现在被欧泽卿扼住咽喉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龙飒竔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月浅宁的脾气,她认定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改变的。 月浅宁带着东西去了龙飒竔给她专门准备的帐篷,龙飒竔也加紧操练军队,至少在月浅宁为了他们努力的时候,他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月浅宁来到自己的帐篷之后,就开始研究桌子上的液体。 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月浅宁才从自己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可是看她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不怎么乐观,龙飒竔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龙飒竔看着月浅宁的样子心疼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听了龙飒竔的话之后,月浅宁忍不住笑出声。这个男人真是的,一般人不是应该更加关心她研究的结果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担心她的身体呢。 不过正是龙飒竔这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的样子,她的心里才会满满的都是感动,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情。 “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研究的结果?” 不过就算是心里明白,但是月浅宁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这一刻月浅宁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俗女一个,也喜欢听男人的甜言蜜语。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你的身体,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龙飒竔虽然也很关心那个结果,不过他现在更加关心的确实月浅宁的身体。在宣泽已经委屈她了,回到他的身边他怎么可能还让她继续受委屈呢。 “我没事,我们来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吧。” 满意的听到龙飒竔亲口说出来,月浅宁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甜蜜蜜的。 “嗯。”既然月浅宁坚持,他只能同意。 “其实怎么跟你们说呢,这种东西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它通过长时间在人体里的累计,达到麻痹人们神经的效果。使人们感觉到一种快感,让人们对它产生依赖,进而控制那个人。” 其实说白了这种东西就跟现代的毒品一样,只不过古代可能是因为技术问题,纯度受到一定的影响。不过通过长时间的累计,也会让人对它产生依赖性,这样也能很好的控制人类。 “原来是这样的,欧泽卿和欧泽铭就是用这种东西来控制朝堂和后宫的。只是不知道欧泽铭知不知道香料的事情,还是这是欧泽卿一个人搞出来的事情。” 按理说欧泽卿和欧泽铭是一条船上的人,欧泽铭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欧泽卿这个人生性多疑,他肯定是留有后手的,那欧泽铭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四百六十章 全是诡计 “欧泽铭是知道的,我在宣泽的水牢中见到了宣泽国的太子欧豪。他告诉我这是欧泽铭和欧泽卿的诡计,目的就是用来控制宣泽朝堂和后宫的。” 自古以来朝堂后宫就不可分割,所以欧泽卿他们才会让朝堂和后果的人都中毒。 “想不到这个欧泽卿竟然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回到宣泽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性情大变呢。” 之前在北坤的时候欧泽卿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宣泽之后的变故呢,还是他掩饰的太好将他们都骗了呢? “欧泽卿小时候被送到北坤做质子,回到宣泽之后肯定是不受宠的,难免他的心中不会产生什么扭曲的想法。” 当年的事情她没有在场不知道欧泽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样从小被抛弃的小孩子,很容易产生心理阴影的。 “也许真的是我不够了解他吧,只是想不明白我们北坤并没有亏待他,他为何要这样对我。” 之前欧泽卿在北坤的时候,他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他,可是谁知道他竟然这样对他。有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可是身处皇权争斗中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有时候权利对一个人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可怕,他自己不也是深有同感吗?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有时候有些事情自认为无愧于心就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欧泽卿自己知道了。 “我没事,只是忍不住感慨一下而已。” 龙飒竔对着月浅宁笑笑,让她不要担心自己。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候,既然人家已经对他宣战了,他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听完月浅宁的话之后,站在龙飒竔身后的吴峰一脸苦涩的说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看来这场战争是无可避免了。” 虽然他们每日接受训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保家卫国,可是实际上他们心里是真的不希望打仗。发生战争最受苦的只会是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妻离子散家不成,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某些人对权利的。 “那倒未必,现在我有一个办法,你们看看能不能行?” 其实月浅宁在回来之前就想好了这个办法,只不过她还是要于他们商量一下,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你先说说看。” 龙飒竔其实在心里是对月浅宁有期望的,月浅宁一直以来就与平常女子不同。 “我先假装从宣泽回来之后身体不适,等过几天之后你们就找人宣扬出去,说我在宣泽中毒未好已经身亡。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后,你们在我的葬礼上,宣布要让宣泽给我陪葬。” 虽然这个计划有点冒险,但是却也不是不可行。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让欧泽卿离开宣泽,他们才能有机会将太子欧豪救出来。 “然后当场宣布出兵宣泽,欧泽铭既然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说明宣泽肯定是内部出了问题。听到北坤要出兵宣泽的消息之后,欧泽卿肯定要来查探一番事情是否属实。” 说道这里吴峰和龙飒竔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月浅宁,想不到她再次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月浅宁抬头突然看到吴峰和龙飒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忍不住脸色一红。 “没什么,您继续说。” 吴峰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不过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龙飒竔瞪了一眼。 “嗯,欧泽卿生性多疑。之前他被自己的亲信出卖,现在他肯定不会在相信任何人了。那这么重要的消息,他肯定会亲自前来查探一番的。” 要知道之前被自己亲信出卖,再加上他们的老巢已经被他们给毁了。欧泽卿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信任的人用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不可能置之不理,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 “与此同时我们可以找人秘密的将欧豪从水牢中救出来,然后在借点兵力给欧豪,在我们捉住欧泽卿的同时,欧豪带领军队打入皇宫。重新夺回帝位,这样我们既能解了我们现在的危机,又能卖欧豪一个人情,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好事一件。” 说完之后月浅宁也不急着让他们表态,只是慢慢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说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真的有点口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当然要好好想一下了。 龙飒竔听了月浅宁的话之后,其实就已经同意了。他一直不表态只是希望吴峰他们能好好想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月浅宁的意见,而不是因为他的关系被迫接受。 这两者之间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对他们的士气也是有着重要的影响的。 “我觉得皇后娘娘的主意不错,这样我们既能避免这场战争,又能跟宣泽交好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跟我们发生战争,这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吴峰率先开口说话了,想不到他们皇后娘娘真的没让他们失望,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周密的计划。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接着说道:“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可行,只不过要委屈娘娘了。” 军营中的人都没有多少心计,只要你真心为他们好,他们肯定会真心对你的。不管朝中的人怎么说月浅宁,但是这一刻他们都认同了月浅宁的身份和她的主意。 今天的事情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现在也只会躲在后面哭哭啼啼的,但是月浅宁不但出使宣泽,现在更是给他们出谋划策,这样的女人如果还没有资格做皇后的话,那这天下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有资格的。 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同意了月浅宁的计划,龙飒竔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始终没说什么。 吴峰知道龙飒竔的意思,不就是让他们主动开口支持月浅宁吗?反正他们也同意,于是主动开口说道:“皇上,我们就按皇后娘娘说的做吧。” 听了吴峰的话之后下面的几个将军纷纷附和,龙飒竔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皇后娘娘的计划,那我们就这样做吧。” 月浅宁看着龙飒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个男人还真是的。现在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这里为她拉拢群众基础。 “现在你可以先去休息了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本以为龙飒竔会迫不及待的去准备,可是谁知道他开口竟然说的是这件事情了。 下面的几个将军和吴峰都忍不住低下了头,他们害怕被皇上看到他们笑的样子。只是想不到他们向来冷酷无情的皇上,有一天竟然也会唠唠叨叨的。 “那你们先商量着,我就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