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林晚录》 第一章 古寺夕阳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唐大诗人白乐天曾题诗大林寺,即是说这山中春去晚,人间日月短。大林寺虽是南梁王八百修仙处,本朝大诗人亦曾题诗于此,但此时名声却并非十分响亮。寺处小山小岭之中,庙宇也不多不雄,因此此刻寺中花开正艳,游人香客也寥寥无几。 此刻夕阳渐沉,寺中小僧正要关门,却被门外一双大手给挡住,那小僧探头看去,一青年汉子和一位小女孩立在门外。 “阿弥陀佛”小和尚看着两人说道:“施主,今日天色已晚,礼佛上香请明日再来吧。” 那汉子也双手合十朝小和尚点头道:“还劳小师父帮忙和住持大师通报一声,就说有故人从蜀中来。” 小和尚听得不明不白,但见那人剑眉星目,身长伟立,并不像坏人,身边女孩约莫十二三岁,虽然粗衣粗布,但衣衫整洁,眉清目秀,略一犹豫,便道:“施主稍候,小僧这就去通报。” 汉子等了片刻,便见那小和尚过来说道:“方丈请施主进去,请跟我来。”便带着二人进了寺中。三人穿过大院,绕过大雄宝殿,来到后院住持居室外,小和尚让那二人进去。自己便离开了。 那汉子整了整衣衫,正准备敲门,忽听到屋内一老者声音道:“任施主请进。” 汉子也不搭话,牵着小女孩便推门进去。屋内呈设极简,一床一桌数蒲团,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浑浑黄黄十分不明亮,一白须瘦削老僧坐在蒲团之上。 汉子姓任名成,进了屋内后便直接拉着小女孩一起朝老和尚跪下道:“晚辈任成和舍妹见过玄正大师” 玄正起身扶起两人,道:“好好好,任老居士好一对儿女啊。” 任成也和小女孩一起坐到玄正下方,道:“家父五年前去世,家母也在三年前离开,家父临终前不忘大师从前教诲,叮嘱晚辈一定要去拜谢方丈,还说他自己无脸见您。”顿了顿又道:“晚辈为母守孝三年,期满后便带着小妹来此拜谢方丈大师。” “阿弥陀佛”玄正道:“前尘往事不过云烟,任老居士知错能改,自弃屠刀,老衲又岂敢居功。” 任成道:“晚辈二十年前见方丈时虽年幼,却也记得方丈从前模样,为何二十年前过去您为何丝毫未变?敢问方丈今年高寿?” 玄正微微笑道:“老衲行将就木之人,也不记得自己活了多少年,一副臭皮囊,变与不变又有何分别。” 任成答道:“大师佛法精湛,修为甚深,晚辈十分钦佩。”任成望了望小女孩又道:“晚辈一年前遭奸人暗算,当时深受不治之伤,后虽得高人所救,但旧患难处,恐命不久矣,今日来正是请大师指点一条明路。”说完此话,他虽面无波澜,身边小女孩却泫然欲泣。 玄正听此,微惊道:“施主为何人所伤?伤在何处?老衲眼拙,并未看出来。” 任成笑道:“一月前晚辈被少林弃僧天一和尚天罡掌背后透体,又中了毒娘子的黯然散之毒。” 玄正心中震惊,天一和尚虽臭名远扬,但一身武功却极为高超,被少林逐出之前寺内几无敌手,后又学了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任成被他掌力透体竟然不死,何况黯然散也是天下奇毒,中者一般三个时辰内必会筋肉腐烂而死,因此即使华佗在世为他施救,也未必能多撑一时半刻,看来任成内力也是很惊人啊。想到此处便低声道:“施主内功深厚,又幸得卢三春卢郎中救治,因此方能撑到此刻,也是不幸中万幸啊。” 任成道:“大师果然高明,晚辈正是得卢郎中所救,又以家传内功困住体内毒素和残余天罡掌力,才能活至今日,但那股掌力和毒素积化为一股淤毒,实在无法排除,命难久也。”话刚说完,忽敢一股粗细如碗口的劲道迎面击来,虽非十分霸道,却迅疾醇厚,立时明白是玄正要试他功夫。玄正年幼时在少林寺出家,五十岁方出寺来大林寺做方丈,易筋经修炼了几十年,功力深厚,江湖罕有其敌。任成也不慌不忙,运气于口,吐气如刀,将袭来的劲道剖成两道擦着身子过去。 玄正十分震惊,却面不改色道:“阿弥陀佛,施主一身武功确实出神入化,难怪身受如此重伤剧毒仍活下来。想必那天一和尚也是伏法于施主手中吧。” 任成道:“大师过奖了,当日晚辈受伤后拼尽全力击杀了那恶僧,才不妨中了毒娘子的毒。” “唉,任施主为武林除此大害,可谓功德无量,本应多福多寿,却遭此横祸,命难长久,一切尽是因果所致。”玄正看来看身边小女孩道:“老衲虽粗通武功医道,却万不可与卢郎中相比,施主来此,老衲怕也是无能为力。” 任成忙道:“小子自感时日无多,并非来求大师搭救。”又道:“晚辈此来的确是为了却先父遗愿,答谢大师教诲之恩。不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大师帮忙保管晚辈家传的武功秘籍。” 玄正叹道:“施主家传武功精妙非常,如若流入江湖之中必会引起一番争夺,何不毁掉?” 任成也叹道:“晚辈也曾想过此般处理,但近年来晚辈呕心沥血将家传武功不足之处多做修改完善,斗胆一句,现在的任家武功秘籍已非昔日可比。如若毁去,心实不甘。” 玄正暗道:“任成之父任萧当初误入歧途,作恶不少,自己出手收服,据说任萧尽练任家所有武功,却也算不得顶尖高手。纵然当年任萧年纪不长,内力修为尚不十分深湛,但武功也算不得十分高明。莫非任成天资卓绝,精益求精,能将任家武功完善至圣?”想到此处便有心一试,看了看任成,又寻思道:“任成目无精光,太阳穴也毫无隆起痕迹,丝毫不似习武之人,可他确实有一手武功,难道此人武功当真已入化境,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出来?”低颂了一声佛号,便左掌向任成拍去,老和尚担心掌风伤了任小妹,使出的是一招融雪掌。此掌是玄正和尚今年所创,掌力初如春风过面,却连绵不绝,渐变如刀。待任小妹被掌风轻轻推到一边靠墙坐下,任成便感觉到这融雪掌的威力来:只觉炽热风刀压得自己喘气都甚难,胸口似要塌下去一般。任成其实不起身便可以退出一丈外避开玄正融雪掌锋芒,但有心现技,却也一掌挥出,迎着玄正掌力顶了上去。 玄正见任成在自己掌风之下面不改色,心中已是暗暗吃惊,待得任成掌力袭来,便觉得满屋子都是他的手影掌风,自己透掌而出的内劲完全被包裹住成一团,这一团越缩越小,片刻 ,终于消失不见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只怕当今武林已无敌手了。”玄正自觉自己武功与任成略有差距,心中虽震惊,却实感遗憾,可惜任成的一身惊天技艺。 任成也不谦虚,道:“小子在家父去世前,爱武成痴,但那时武功算不得高明,家父曾说我再练二十年也成不了一流高手。自从家父离世后,心中伤痛,看人看物心境却似乎有了变化,习武随不如以前痴狂,但进步快了很多,用一日千里来说也不过分。渐渐再看家传武功秘籍,便觉其中满是漏洞,看别门别派武功亦是如此。我有心将任家武功重新整理完善,如今不敢说我任家武功独步天下,但总是独一无二的一份。” 玄正好奇,不知任成自丧父后存如何变化,便直接问之:“施主当年心境究竟如何变化,老衲倒是很好奇。” 任成朝玄正拜了一拜道:“以前习武,总认为武功高低无外乎三个原因,技艺是否熟练,功力是否深厚,修炼时间是否足够。因此苦心孤诣练功不辍,但毕竟年幼时短,武功并不很高深。家父去世以后,曾伤身伤心好些时日,忽一日觉得,人生短短不过百载,能有多少时日习武练功,如果武功高低仅靠习武时间长短来分,那便是谁寿命长,谁最厉害了。”任成顿了顿道:“我并非认为习武无需勤修苦练,终觉必有关窍让人事半功倍,于是之后不再整日苦练,每日均会拿出小半天时间苦思冥想所学所练。” “善哉,施主言之有理,参禅习武均是如此,动手动口亦动心,正是进步之正路。”玄正道。 任成有道:“久思之后,我渐渐悟出一些练功窍门,此后我武功进境似乎提高很快,且日益明显。又花了半年时间,梳理了此中关窍技巧,又整理了一下家传武功,书写成册。任某此来便是请大师帮忙保管此册。”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半寸来厚的的本子,递给玄正。 玄正低颂佛号,接过册子道:“少侠为何让老衲代为保管,观令妹似乎也曾习练武功,何不传于她呢。” 任成道:“舍妹年幼,见识修为尚不足以领悟其中种种好处。大师乃有道高人,还请您帮忙物色品性资质俱佳之人,将此本册子传将于他。近一两年,我渐觉天下武功无不有相通相似之处,大师虽修为高深,但若能屈尊观此书,说不定也会有新的见解,亦可完善其中不足之处。” 玄正惊道:“此书乃任少侠心血所称,老衲何德何能浊眼污宝,阿弥陀佛。” 第二章 山村来客 任成忙叩首道:“大师太言重了,晚辈心中并未有门户之见,藏拙之意,巴不得天下正道尽皆能从晚辈拙作上获益一二分呢,何况大师您这种大贤高僧。” 玄正叹道:“吾师曾对我说过,武学一道,心胸宽广之人修为悟性往往会更高,今日老衲算是有体味了。只可惜老衲无能,不能为任少侠排疾解难。” 任成苦笑一声,说道:“生死有命,大师也无需替我担忧,只是可怜我小妹,我离去后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请大师帮忙找个好人家将她养大成人。”伤心之下,旧伤发作,嘴角渗出几线血丝。任小妹见此心慌焦急,也不说话,只是向哥哥紧紧挨去。 玄正又叹道:“少侠之托,老衲尽当全力还请放心。”说完看着任小妹,心中痛惜万分。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任成带小妹便在大林寺中住下。第二天,任成便向玄正辞行,说是尚有私事未完,叮嘱小妹几句就独自离开了。 任小妹名任玥,是其父母中年后所得,自幼父母宠爱,兄长亦如是,小时性子活泼灵动,数年前父母去世后变与兄长相依为命,渐渐的也失了活泼劲,近来又知唯一的大哥也深受重伤命不久矣,心痛的不知如何是好,片刻也不想离开任成左右,却又不敢逆了大哥心意,只得在寺庙中等候,望大哥事了之后还能赶来再见一面。站在寺口看着大哥背影,越想越是伤心难过。 任成离开大林寺,上了官道,径往北去,走走行行,思绪万千。他尚不到而立之年,却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心中不免悲恻,又念及小妹日后无依无靠,不知要受多少苦难,更是伤不自已。纵然海阔天空的坦荡汉子,见那夕阳西下之景也不免黯然泪下。 这一日黄昏,任成弃了车马走在一山道上,忽觉内伤隐隐要发作,便在路边寻了个干净地处坐了下来。此处已是黄州境内。 任成以前从未来过此地,不知附近可否有村寨,但此刻胸腹刺痛,不愿强行赶路,怕是又要在野外露宿一晚,虽不愿意,却也无妨。 休息了约有半个时辰,忽听到有人吵吵闹闹往这边赶来,任成也不管他。不片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面红耳赤的往这边狂奔,口中呼哧哧的喘着粗气。男孩跑到任成前面弯腰停了下来,一手撑着自己膝盖,一手拍着自己胸口,显是跑的太剧烈了。 任成闭目养神,也不搭理他,少年缓了片刻,不停转身往后看去,似是在看追兵是否将至。此路甚是偏僻,不远处还有几处岔路,少年心想那几个追自己的大人怕是走岔了,便在任成不远处坐了下来,兀自喘息不停。 过了些时间,任成准备起身再赶路,他见此间有人,附近必有村寨市镇,想着天黑前应该能找到住宿之所。他正准备开口问少年何处有人家,少年却先问:“嘿,有带水吗?渴死我了。” 任成丢过水袋给他,少年接住后打开盖子,呼啦啦狂饮一气,喝足后用手抹了抹嘴巴,还了任成水袋,连谢了三声。 任成看那少年,身材长相皆中人之质,眼睛倒是挺有神,但总体比起自己年少时多有不如,农家打扮,手脚倒是修长结实,想来是常做农活的缘故吧。任成接过水袋,问道:“小兄弟,这附近可有客栈人家?” 那少年听他不是本地口音,打量了任成一下,道:“客栈的话,要去再来镇了,再来镇离这里不近,差不多有二三、四五十里地吧。”少年是附近山脚农户,也不知市镇距此究竟多远。 任成一下明白了过来,有问道:“那附近可有农户人家?” “有啊,我们村子就在附近,到这里就半个时辰路程。你是要借宿吧,我喝了你的水,本应该带你去我家住一晚,不过刚好有几个混蛋在追我,天黑才能回家,要不你等会?” 任成笑道:“不碍事的,你带着我去你村里,追你的人不会拿你怎么样。” 少年心道:“追我的人都是附近的一些混混凶汉,难道会怕了你吗?你也没有比别人多只手多只脚,脚趾或许多一两个,但那也没什么用。”他满心不屑的胡思乱想一番,也不说出来,就是坐着不肯起身。 任成见少年不起身,便也不急,道:“你回家时我与你一起。”便又闭目养神。 坐了一会,少年觉得无聊,有心和身边的汉子聊几句,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期期艾艾道:“大,大兄弟,你是要去哪里?”任成刚才称他小兄弟,想着自己叫对方大兄弟应该没错。 任成张开眼睛道:“去北方,很远呢。”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继续问道。 “任成。” “哦。”见任成话不多,少年也不知该说什么,顿了片刻又道:“你怎么不问我名字?” “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任成笑问。 少年楞了一下,渐明白“问自己尊姓大名就是问名字的意思”,答道:“我尊姓大名是林音。” “好名字。” “是吗?我也觉得自己名字不错,可总有人说我名字太娘娘腔,你觉得娘娘腔吗?” 任成站起身来,笑道:“名字哪里有什么娘娘腔爷爷腔的,喜欢就行了。”又道:“天快黑了,带我去你们村子吧。” 此时落日已被群山遮住,天将黑,少年仍是咬了咬牙道:“好,但是有人打我你得帮我拦住。” “好。” “那我们走。” 任成跟着林音走了了小半个时辰,过了几个路口,进了一处山洼,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见山洼里漏出几处火光,林音的村子已经到了。此处为大别山脉南麓下一山洼,山无名,村子名为林家村,三十余户,附近倒有几个大村寨,最近的市镇却在二十多里山外。 山民农忙时打理着平坦处几亩薄田,闲时也会进山打猎。此时节农作物已种下田,却未到收割时,所以不少山民晚上会进山打猎,希冀能获些狍子野兔野鸡,也能卖点盐布钱。林音父母四十左右,父亲也会跟着一起进山。 林音带任成回到家里,父亲已经吃过晚饭进山了,母亲还在灶间洗碗。山民节省,很少点灯,因此除了厨房,屋里还是黑漆漆一片。林母见了林音回家,正准备叫骂几句,见了任成,骂声变成疑问。 林音忙解释说任成乃是来借宿的,林母不好意思在陌生人面前打骂儿子,打量了任成一眼,对林音说道:“先吃饭,吃完给你加床被子,你和这位兄弟挤一晚上,我再去下点面。”妇人知道自己儿子经常晚归,也没等他吃饭,只留了些饭菜在锅里。 任成连身称谢,又拿出几块碎银做饭宿钱。林母看了看说道:“山里人穷,但一顿饭还是有的。”也不多说,转身去烧水下面。 吃罢晚饭,三人正要关门休息,却听到阵阵脚步声,急促的很。不一会,一中年汉子跑了进来,正是林父。 林父气喘吁吁的跑进屋,立刻关上门,连家里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林母觉得事情似乎不对,便点上了一盏羊油灯。灯火亮起,突然听得林母林父二人同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林父惊讶的是家中多了一个人,林母则是见林父前胸有个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妇人嘴快,连忙问是出了何事,说着去找干净布条,要来帮助丈夫包扎。 林父似乎惊魂未定,也不管任成,急道:“我们一起进山的,除了我都被杀了,我装死,才逃回来的。”说完才觉的伤口异常疼痛,也不敢用手去碰,只龇牙咧嘴。 任成蹙眉,也不说话,看了看林父的伤口才说道:“大嫂去找些烈酒来,洗下伤口,我这里有些伤药。” 林母见丈夫受伤已经慌的手忙脚乱,听任成说到便去抱了一壶酒过来。任成接过酒,撕开林父胸前衣服,见那伤口长约两寸但不是很深,未伤到心肺。对林父说了声忍着,便将酒倒在伤口四周,然后手掌悬在伤口一寸外,用内力化干伤口四周酒水。林父先是剧痛,片刻后又觉得伤口处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也不知道任成用的什么办法。 酒水干后,任成掏出一只小瓷瓶,到出些青色药粉到林父伤口处,又要了布条仔细包扎起来。 包扎后,林父顿觉伤口没那么痛,忙谢几声,也不问此人是谁,说道:“我们十几个人刚出了村子几里路还未进山,就遇到一群和尚,不知道咋回事就稀里糊涂的和我们打了起来,那群和尚凶的很,个个带着刀剑,都像是练家子,一袋烟不到的功夫,我们都被打趴下了,我被戳了一刀,还好命大没死。”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忙到:“快灭了灯,不然他们会循着灯火找过来了。” 林母此刻已经十分慌乱,口中兀自念念叨叨的说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又忙着去吹灯。任成却问道:“和尚,几个和尚,穿什么衣服?”心中也觉惊讶,此处还有这种残暴又会武功的和尚? 第三章 家破人亡 林父脸上惧色未退,说道:“好像是五个,都光头带着大佛珠,看不清衣服颜色,但都是短袖长裤打扮。” 林母也是惊惧万分,道:“我们去后山苕窖躲躲吧,明天再去报官,可惜了那么些年轻后生啊。“ 任成摇头道:“不妨,地窖潮湿不利于伤口,大哥你们先去休息,我来守夜就行。” 林家三人惊讶的看了看任成,林父道:“兄弟你也是会家子吧,但那伙和尚人多,又都拿着刀剑,我们还是躲一下吧。”又对他儿子说道:“你去通知村里其他人,叫他们躲躲,记得别太吵。” 自父亲回家后林音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此刻才缓过神来,听了父亲吩咐,就要开门出去。任重忽道:“不用躲了,人已经来了,六个人。”他内力深厚,林父回家后便一直凝神听声,几里外的脚步声也能听见。 另外三人不解,也不相信,林音却也没有再开门出去。 任成道:“点上灯吧,不怕的。”他怕若家家熄灯,那几个恶僧还不一定会先去谁家。 林母虽不安心,但见任成泰然自若的样子,便也点上了刚灭的那盏灯,又找了支过年才用的蜡烛点上,屋子里明亮了很多。任成也不再说话,找了个凳子,自己开门坐在门口。 果不其然,不久后就几个和尚朝着光亮的林音家走了过来。林父母愈加慌张,又不敢回漆黑的房间,躲在灯下缩成一团,林音少年心性,渐渐忘了害怕,还微觉愤怒。 那六个僧人除了为首的一个略微矮胖,另无人皆身材高大,走路生风,显然都有武功底子。走近林家,发现一男子四平八稳坐在门口,又见他并非农夫打扮,也觉有异。那个矮胖和尚瞧了瞧任成,问道:“兀那汉子,可有酒肉,佛爷我们饿的紧。”却也不去直闯。 任成看了看也不回答,直说道:“中州口音,打扮不像少林寺的,看你们走路,却又像练过少功,你们是天一和尚的徒弟?” 那五个和尚诧异不已,他们并非天一的徒弟,而是天一大弟子成州和尚的徒弟。不久前天一不知被谁杀死在川中,他们也是刚知道。成州和尚通知他们去川中一趟,大伙一面吊丧,一面一起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关于杀害天一之人的线索。晌午十分六个和尚离了再来镇,要往南去长江渡口坐船往西却不知怎地迷了路,拐到这山里来。僧人见此间竟有人知道师祖大名,诧异之余也觉脸面有光,倒是丝毫不觉伤痛。 矮胖和尚笑道:“汉子你不是这山里人吧,天一大师正是我们的师祖。” 任成站起来道:“天一贼秃不是好人,我以为徒子徒孙未必也不是好人,今日看来,你们几个的确不是善类啊。你们为何要杀那些猎人农户?” 众僧人也不把刚才那十几条性命放在心上,任成的话却让他们又惊又怒,气嘴八舌的喝道:“贼皮何人,废话不少。” 任成叹道:“你们轻易的伤人性命,却不知被害之人家里妻儿寡母断了依靠该怎么办。” “你这贼皮好生聒噪,佛爷懒得理你,赶快拿吃的出来。”矮胖和尚也倒也谨慎,没有硬闯。 林音此时已经出屋和任成并排站在一起,怒视着眼前这六个伤害自己父亲,杀害自己亲人邻居的恶僧。林母想唤林音回屋,却又不敢。一名大和尚却对林音吼道:“小毛孩,看什么看,要死吗?” 任成把椅子搬进屋,又拍了拍林音肩膀,才对那五个和尚说道:“你们自废武功吧,等官府明天来带你们走。” 那六个僧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尤其好笑的笑话一般,集体呆立了片刻,又齐声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又是那矮胖和尚喝道:“师弟们,砍了这小子。”如果他们知道面对的人就是格毙自己师祖的人,不知道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动手。六个和尚都抽出兵器,把任成和林音围在了门口,林母此刻也顾不得害怕,拉了林音进屋,山里人朴实,也未关门,林父似乎还要去找猎刀来助拳。 林音进屋后还是盯着门口,心中却十分为自己领回家的任成担心,对面六个凶神恶煞的和尚,任成难道是神仙?竟然不怕。林父林母则更担心,任成万一,不是万一,是万万不敌恶僧,自己一家三口怕会首先遭难。心中悔不该没有早早躲去地窖。 三人正各自担惊受怕,屋内灯火闪了两闪又未灭,待烛火重新亮起的时候,三人目瞪口呆:那六个和尚不知为何,尽皆倒在门外地上,个个。 呆了好一会,林音看着已经进屋的任成,瞪目结舌问道:“你是神仙?” 任成身负重伤,一直依靠着霸道的内力护住周身要害,刚才正是他出手瞬间制服了这几名恶僧,内力震动之后也微觉不适,暗暗调息片刻,才道:“这几个恶僧武功被我废了,今后和残疾人无二,明天找人去镇上报官吧。”他有心杀了这几名天一徒孙,却怕为山村惹来无尽麻烦,到时候和官府解释不清,便没有伤他们性命。 林家三人兀自吃惊不敢相信,但事实尽在眼前,不由得不信,对任成也更加客气起来。林音更是缠着任成问个不休。 一夜无话,第二天任成早早的和林家辞行,林父也已经和村里人报知昨夜之事。村子死伤十几口青壮年劳动力,这是从未遇到过的大事情,又有外来侠客擒住了凶手,自然早早有人去了官府。 林音昨晚丝毫没看清任成如何动手除恶,心中还有五分怀疑任成是神仙,缠了他大半夜,让他教自己仙法,可任成一直没答应。这见任成要走,便送他到村口,还是口不停的求教仙术。任成在纠缠下答应他,待他从亳州回来经过这里,再教他“仙术”,林音自是喜不自胜。 话说任成此去亳州乃是交付一件事物给父亲生前一位好友,并非十分紧要,但想着自己时日无多才紧着赶去。黄州离亳州并不很远,数日后便到了亳州,待见了父亲好友,交还物事后又被留宿了数日,这才往大林寺赶去。 这一日距任成离了林家村有将近一月,任成又到了此处。进了村子,任成却是瞪目结舌:那林家村哪里还有村子模样,满村残垣断壁,家家都被大伙烧过,漆黑一片,一个活人声音都没有。那林音家更是连残壁都没有,一片焦土。 任成不知发生何事,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仍未发现生人,却发现一两块残肢,暗想莫非是土匪袭村,也不该片甲不留啊?他心中暗惜,但自知时日无多,不愿多留,径往江州大林寺。出了山口,上官道雇辆马车,不几日应该能见到妹妹。 走不出十几里,快出山口时,任成忽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不是那林音是谁。林音已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脸上身上倒无伤疤,待跑到任成面前,盯着任成,突然哭道:“村里人全部被杀死烧死了……” 任成料到林家村已然遭难,却不知是何故,待林音哭了片刻后问道:“什么人做的?为什么?” 林音擦了擦眼泪,抽噎着道:“那天晚上被你打伤的几个和尚,送交官府后,怕是又被人救了出来,不久便领着一帮和尚来村子找你。他们前后找不到你,就把我们全村上下尽数杀死,又放火烧了我们村子。如果不是妈妈及时让我躲进苕窖,不然也活不了,我的爹妈都已经,都已经被杀害了。”未说完,林音又大哭了起来。 任成也觉伤心难过,愧疚尤甚于难过,心知当日若是杀了那几名恶僧,林家村怕不会有今日之灾,又问道:“你这几日是怎么过的?一直在等我?” 林音心中倒没有责怪任成,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不是仙人,是会武功,你教我武功,我要报仇。” 任成见事已至此,叹息道:“好,你跟我走吧,我教你武功。”又问道:“你一直藏在山里?” “我一直在等你,饿了就吃野果子,终于等到你了。” 任成拉着林音,边走边说:“当日我早该杀了那些恶僧,不然你们就不会遭此劫难了。”事情与林音所述相差不大,那几名恶僧的一位师叔正是黄州刺史之友,无意中得知几位师侄被抓进官府后略施手段就将他们放了出来,那六人医好了伤病也不能再练武功,出狱后满腔愤怒,带着一众师兄弟去了林家村找任成算账,找不到任成后便烧杀了全村。 听了任成的话,林音愣了愣,又道:“这不能怪你,你是好人,如果不是你,我只怕早就死了。那些和尚,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十四五岁少年,家人亲人满遭屠戮,家园被毁,此仇此恨必是深如海。 第四章 庐山夜望 任成道:“唉,我要去江州大林寺,寺中很多武功卓绝的高僧,你拜他们为师怎么样?” 林音听到寺庙和尚,心中微微不快,道:“那些和尚都是好人吗?武功比你还好?” 任成道:“武功各有所长,但都是好人。”叹了口气又道:“不瞒你说,我早就深受重伤,只怕活不到中秋了。”说完看了看林音,笑道:“你看不出我的伤,没骗你。” 林音虽然年幼,但也知任成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心中又惊又伤,不知说什么好,又想哭了。 任成摸了摸林音的头道:“男子汉流血少流泪,你以后好好学艺,如果能手刃仇人那是最好,将来如果能做个行侠仗义锄恶扶善的大侠就更好了。” 林音沉思了片刻,问道:“大侠是什么?就是像你这样的吗?” “我算什么大侠,不然也不会害的你们这般。” 林音道:“真的不能怪你,我爹妈说过,做好事的才是好人,做坏事的就是坏人,你是做好事。” 任成心道,世事无常,好事坏事哪里能分的那么清,当日自己偶遇天一毒娘子和采花大盗风弦月三人,自己一时一气,杀了这三个恶贯满盈的煞星,却大意之下身受重伤,算不算是好事呢?又譬如救了林家一时,却害了他们全村,应该也算不得好事吧。见任成不说话,林音问道:“你受了什么伤,真的不能治好吗?” 任成笑道:“治不好了。我年长你几岁,以后你就叫我大哥吧。” “任大哥。”林音乖乖的叫了一声。林音见任成笑谈自己生死,感觉十分奇怪,他尚年幼,虽刚经历父母亲人身死大变故,但生死大事千古难题,又哪里看得透。不过也觉得任成很是洒脱,渐生出一股莫名的钦佩。 听得林音叫自己大哥,任成想起自己妹妹,问道:“你今年十几岁了?” “十四岁半,任大哥你呢?” 任成也不回答:“我有个亲身妹子,比你小两岁。”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看林音道:“我以后不能照顾妹妹了,你也是孤儿,等你们长大了,一定要互相帮助扶持。” 林音郑重的点头道:“大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一定好好照顾保护她。” 任成哈哈笑道:“我妹妹虽然比你小,但是自小习武,武功不错的。” “真的吗?我要练多久才能像你这么厉害?”林音也不清楚任成武功到底多厉害,只是知道他在电光火石间就制服了六个懂武功的恶僧,自然是极其厉害。 “像我这种境界?”任成微微怅然,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有缘的话,十年后你就能像我一样,无缘的话,几辈子也不行。” 林音丝毫不懂,问道:“你说的缘是缘分的缘吗?练武和缘分有什么关系吗?” 任成道:“说了你现在也不明白,但你可以记住我的话。”又正色道:“无论是学武还是其他技艺,勤学苦练是基础。但是同样的勤学苦练,技艺却有高下之分,这个缘,就是其中的差别。它可能是天分,也可能是悟性,可能是偶然间的灵光一闪,也可能是大千世界给你的一点启发。学武既要苦练,也要多悟,动心往往比动手要来的快些。” 林音有些似懂非懂,问道:“那些木匠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有的手艺好,有的手艺不好,是不是也和这个‘缘’有关系?” “有可能。” “那我怎样才能找到这个‘缘’呢?” 任成呵呵笑道:“‘缘’不是你找它,是它找你,找到了就是有缘,找不到就是无缘。就像我遇到你一样,遇到了就是‘缘’,遇不到你也丝毫不会知道我这个人,这就是无缘。总之,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但不要刻意去追求所谓的‘缘’,不然容易误入歧途。”说到此处,任成也微微后悔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担心少年人以后习武之时会胡思乱想,刻意去追求探索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林音答道:“我记住了,我知道要先从基础的学起,就像玩弹弓一样,先打近处的东西,再打远处的东西。”说完竟然掏出了一个桑木枝和牛皮筋做的弹弓,说道:“我射的很准,你要看看吗?”说完也不等任成回答,捡起一粒石子,射向五六丈外的一颗树干,“嗖”的一声后就听到石子撞击树干的声音。射完石子,少年又伤心道:“我有一个弹弓被我妈妈发脾气烧掉了,我还和她吵了一架,我不该和她吵架的,这个是我爹帮我做的。” 任成笑了笑,检起一粒石子,对林音道:“看我的。”林音看不清他手上如何动作,连石子出手的声音都没听到,只听到刚才自己射中的树干发出一声闷响。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抬着头看着任成。 “你去看看那颗树。”林音忙跑到树下,上下左右看了一番,却像是看见天神下凡一样,眼珠子竟然要掉下来了,嘴巴也合不拢。 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林音问道:“你真的不是神仙?”他本来已经不再把任成当做仙人,当刚才看到一棵水桶粗细的大树被一粒石子弹射了个对穿,又觉的这必不是凡人能做到的。 任成本是为了让林音稍微开心一点,这一下用了四五成内力,却牵动了护体真气,正要又是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林音见任成嘴角流血,血色暗红偏黑,也知道不大妙,低声道:“你如果不会死该多好。” “哈哈哈哈,不说这些丧气的事情,前面官道不远有个驿站,一会雇辆马车坐车去江州,你有坐过马车吗?” “没有。”少年人又眉开眼笑。 任成带着林音一路车马兼好吃好喝的到了大林寺。上山后不久,远远的就见到妹子坐在寺门口石阶上,心中一酸,脸上却是带着笑。任玥见了哥哥回来,满脸喜色的迎了过去,却只是怯生生的喊了声:“哥。”却似乎没看见和哥哥一起回来的林音。 任成摸了摸妹妹头发,拉着她就往寺里去,带着妹妹和林音见了方丈。玄正知悉林家村之事也是长吁短叹佛号不停。 任成心想自己命不久矣,想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留在寺中,自己独自找个地方了却残生,当他委婉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近年来一直很听话的妹妹却死活不肯,吵着闹着不要分开,甚至学着以死相逼,任成无可奈何。 这一日,任成忽然想去江州的庐山瞧瞧。此时已是盛夏,庐山乃神州闻名的避暑胜地,他有心带着妹妹和林音去看看,待对二人道出想法,二人自是十分同意。任玥离开哥哥在满是僧侣的寺庙中待了近两月,闷的不能再闷了,她虽年幼,却实在隐约觉得这个唯一的哥哥真的是陪不了自己多久了,再让她与哥哥分开,就算是立刻丢了性命也不答应。林音也是举目世上再无亲人,最熟悉的就属这个让他钦佩崇拜的任成了,加之这几日和任玥也渐渐熟稔,觉得这个整体闷闷不乐的女孩子其实也是很可爱的,并且,并且她还很好看。因此也是想和他们兄妹多待在一起。 任成再次和方丈辞行,硬是留下自己所书秘籍和一些金银,带着两位少年去那庐山。大林寺距庐山不到一日路程,三人朝发夕至,在庐山五老峰脚下住了一宿。 次日凌晨,任玥眯着眼睛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拍门叫醒任成和林音,要趁早上山看日出。庐山秀甲天下,又被称为“神仙之庐”,曾登过庐山的古今名士数不胜数,唐大诗人李白曾写下千古名诗《望庐山瀑布》,一时间名声更盛。其时庐山最闻名的三叠泉瀑布尚未为人发觉,许多今日游人纷至的景观当时也是渺无人烟,游客自不像现代这样多的让人丢了游玩的兴趣。三人梳洗打扮后借着晨星之光往山上爬去,五老峰根连鄱阳湖,峰顶直插天际,极为雄伟。山路难行,任成兄妹自小习武自是登山如履平地,林音山村农户长大,步子虽不如那兄妹二人轻捷,倒也不至于拖了后腿。他见任玥小姑娘比自己还小两岁,瘦瘦单单的,爬起山来竟然比自己利索多了,更是定了要习武的决心。 五老峰同底而出五峰,峰如五老席地而坐,五峰高矮奇险不一各具特色。李白曾写过:“庐山东南五老峰,晴天削出金芙蓉。”怕就是写的日出东山,第一缕金光披在五老峰上的景色吧。三人离第三峰顶已不甚远,林音却被前面二人落下十数丈,便叫嚷着让那二位等等。任玥却笑他爬上还不如自己姑娘家。 林音抬头道:“你练武十二年,当然脚力比较好,如果我也练了十二年武功,保证比你快的多。” 任玥忙说:“你真会胡扯,我今年十二岁半,难道我半岁就习武吗?本小姐知道你慢没施展轻功,不然你早就看不到我们了。” 第五章 匡庐五义 “轻功?什么轻功?可以变轻吗?” 任玥知他不懂武功,有意炫耀,便道:“真的变轻自然是不会的,但是可以跑的更快跳的更高,身轻如燕身轻如燕,懂吗?” 林音好奇,忙道:“身轻如燕我是懂,可是你能身轻如燕吗?” 任玥抓了抓自己下吧,说道:“身轻如燕我还,还不是很熟练,但身轻如……如天鹅是可以的,算了,你也没见过天鹅,说了也不懂。”其实任玥也只见过大头鹅,未见过天鹅,曾听母亲提过,那是一种极美的鸟儿,大小和家鹅差不多。 林音也不知道身轻如燕和如天鹅有什么分别,却很想见识一下小姑娘口中的轻功,说道:“任大哥,你自然是会轻功吧,让我看一看好不好。”说着加快脚步往二人追去。 任成正要说话,任玥抢到:“施展轻功需要内力的,我哥身体不舒服,等他好了再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家传的轻功。如果你想看,等看完日出,你求我一番,我就施展你看看。”无意提到任成伤势,二人自是心中不悦。 任成虽不惧生死,但见妹妹和林音谈笑晏晏,又山风习习,夹杂着远处的花香,吹的人心旷神怡,觉得生命时光如此可贵,心中不舍一点点的浓了起来。 林音气喘吁吁的追上二人,走到任玥左边,对她说道:“现在也看不清楚,一会太阳出来了,你轻功给我看下好不好。” 任玥虽自小习武,今年来在大哥指导下进步神速,却从未有与人交手经验,练习的轻功也只在家中用来翻墙爬树却无人观看,此刻见有人满心想欣赏自己的武功也是十分欣喜,脸上却装出为难的样子,双手抱胸说道:“等看完日出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让你开开眼界吧。” 林音眉开眼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为定。” 任玥心想我又不是男子汉,林音真是糊涂啰嗦。只是不知待会该用何种姿势动作能让自己的轻身功夫好看点,这倒是个问题,说道:“答应你了,但我还没吃早饭,不知道能不能跳的起来。”她也是怕万一山石不平,有个失手失足出丑就不好了。 林音摸了摸后脑勺,道:“我是带了干粮的,现在不饿,便以为你们也不饿,我有几个包子,怕是凉了,你们要吃点吗?” 任玥吐了吐舌头,道:“我也不饿,再说我不喜欢吃冷包子。”又问任成道:“哥,你吃吗?”林音也忙着掏出怀中仅余体温的包子问任成要不要吃点。 任成见状,笑了笑道:“我也不用了,山上不好买吃食,饿了再说吧。” 林音将包子塞回怀中,对任成问道:“任大哥,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任成道:“我想等我们下了山,去鄱阳湖边住一段时间,那时再好好教你武功,你看怎么样?”任成对日后并无太多打算,只想趁着余下时间带着妹子去这附近好好玩耍一番,鄱阳湖紧接庐山,距此很近。林音任玥二人都曾听说过鄱阳湖之名,知那是一座大湖,到底在哪里有多大却不是很清楚,但听任成提起,想来自是很大很好的吧,便一起说好。 不多久,三人上了五老峰,此时虽是盛夏,山顶却很寒冷,在东面找了块背风石头并排坐下,峰顶并无他人,三人也不说话,只等那日出。此时天上晨星渐沉,天色愈发的黑了。又等了片刻,忽见旭日露出一线,万道金光如利剑射了过来,旭日左近的云彩被辉映作无限朝霞,绚丽无比,三人竟是不能直视。 “好美啊。”任玥低声说道。任家久居蜀中,蜀地多名山,但她却也未曾起早爬山看过日出,且川中多阴雨天气,山上更是如此,想看日出也需极大机缘。 林音也站起身来,怔怔的看着天边朝阳越来越大,越升越高,脚下云海也渐渐清晰,直说道:“真好看,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爬山去看太阳出来。”任成满脸笑意,拉着任玥的手,也不说话。 红日冉冉上升,云海五彩缥缈,景色越来越绚烂壮观,任玥一会看看朝阳,一会看看哥哥,忽地挤到哥哥怀中,任成一只手摸着妹妹的头发,一只手拍拍她的背。林音却对着那东面,痴痴的发愣。 三人不语,过了好一会任玥才到:“哥,你以后再带我去别的山上看日出好不好。我听人说大海上坐船也能看日出,我也想去。” 任成笑着道:“好,其实我也没见过大海。”林音自然连山村都很少出去,自然更是没有见过,此刻也望着任成兄妹。 任玥突然呜咽道:“哥,以后我要去所有的山,去看最大的海,去吃最好吃的东西,你都要陪我去,顺便带上林音,最好你再给我找个嫂嫂。”林音愣了愣,见此情景,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如果任成不死就好了,又想起自己死去的爹妈亲人,觉得五彩云霞也模糊了起来,在不断的变换样子。 任成依然微笑,轻轻说道:“玥儿,以后你的路很长,会有很多美好时光,会嫁人,会生孩子,会去很多地方,哥哥无需一直陪你,你如果能时常想起哥哥,想起爹妈,那和我们在你身边是一样的。” 任玥埋着头大哭起来,模模糊糊的也不知说什么,任成心中更是难过,竟也忍着泪水。林音不敢看兄妹二人,抬头看着已经挂住了不动的太阳,面脸光辉。 山河如此美好。 不知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山顶渐渐暖和了起来,任玥已不再哭泣,和林音并排站着痴痴的望着远方。林音忽然说道:“小玥,你施展轻功我看看吧。” 任玥回过神,跳上一块二尺来高的石头,林音也忙跟着跳上来。任玥白了他一眼,说道:“这又不是轻功。”林音笑了笑,摸摸后脑勺。 任玥指着两丈之外的一块石头,说道:“我要跳上去,你看好了。”林音望着任玥,虽不说话,却是满脸的不信。任玥也不理他,想着轻功要诀,沉思片刻忽地提气跃了出去。 林音质检眼前的任玥如地上的树叶被风托起一般,飞舞旋转着飘开去,在空中又打了个旋儿,轻轻巧巧的落在她指定的那块石头上,姿势甚是美妙。他一脸崇拜,任玥全是得意。 任成却笑道:“小玥,你在高人面前献丑了。” 任玥忙道:“哥,林音什么都不会,哪里是高人了。”话未说完,却听不远处一人道:“兄台好内力,原来早就发现我们了。”林音任玥忙回头朝声音看去,西面一块大石头后面果然走出三个中年汉子。原来这三人半个时辰前就上了山来,任成虽发觉,却不知其凶善,一直装作不知道,见对方许久并未有动作,才说了出来。 任成站起身来,朝三人拱手道:“三位轻身功夫不凡,我也是刚刚发现。”那三人衣着虽非十分华贵,但衣饰精致,却也不是普通人家装备。中间一人五十上下,身量比另外二人高出许多,那二人年纪轻些,怕不到四十岁。 那高个汉子笑道:“江州虽有庐山,紧接鄱阳湖,但来此游玩的武林好汉却不多,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任成道:“在下任成,这另外是在下舍弟舍妹。” 汉子疑道:“少侠年纪轻轻,却内力卓绝,刚才见令妹轻功亦是不凡,想不到江湖之上竟有如此的英雄少年。” 任成此刻已经猜到三人身份,见他们并未说“久仰、仰慕”之类客套话,毫无江湖好汉的虚假客套,心中已有几分好感,笑道:“舍妹的雕虫小技,岂能入匡庐五义的眼目。” 那汉子正是江州武林世家胡家堡之人,姓胡名节先,胡家堡祖上在隋末时曾落草瓦岗寨,是那李密属下一名悍将,后李密降唐,胡家祖先也跟着做了武官。不过这位胡将军的第二代后人并未承父业继续效力朝廷,在鄱阳湖西庐山脚买了块地安家立业,时至今日。这胡家曾出过一代武林奇人,尝四处学艺,艺成归来来传给其他胡家子嗣,又经过历代胡家人完善精修,到此时胡家武功已经名震一方。这胡节先兄弟五人,个个武艺不凡,又乐善好施,好打抱不平,在洪州乃至整个江南都有侠名。任成虽未见过他们,但见几人轻功不凡,又听他们口音正是本地人,庐山左近的武林世家想来想去就只有他们。 胡节先见对面认出了自己,哈哈一笑道:“不瞒兄台,在下胡节先,正是那山下胡家堡当家,这二位是我的四弟和五弟。”胡节先左边一名红脸汉子朝任成拱手道:“在下胡家老四胡节成,那是我胡家老五。”另外一面汉子叫胡节候,倒是长的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也向任成施了一礼。任成一一还礼。 任玥父兄都是武林人士,对武林人士之间的客套礼仪知道一些,林音却是很少见到,此时也盯着四人不说话。 胡节先找了块石头坐下,对任成说道:“在下久居庐山,这旭日出山倒也看过几次,景色还是不错吧?“ 任成道:“初似箭,渐如火,千里云层,层层荡荡,人间极景啊。”他知胡节先必不是上山看日出的,想来是有事情告诉自己,又说道:“胡先生上山是专门来找我们的吗? 第六章 下手无情 胡节先不答反问道:“阁下可是昨天傍晚时分到的庐山,且就你们三人?”任成点头。胡节先又道:“那就是了,昨夜一更时分,山下来了不少会武功的僧人,四处打听三位。恰好那僧人中有一位曾与我三弟交过手,打听到我胡家堡时被我三弟认了出来。我三弟知他们使的是少林弃徒天一和尚自创的邪门武功,必和那天一有些渊源,大概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此来只怕对三位不利,我们便也暗中打听你们行踪,还好我胡家在这附近薄有名声,今早便知道三位已经上了山来,在下带着两位兄弟过来提醒。” 任成又惊又谢,惊的是这天一和尚门徒倒是很多,居然找到这里来了,谢的自然是胡节先兄弟了,看来这胡家果然侠义为先,不负名声。他站起身对胡节先作了一个揖谢道:“胡先生急公好义,不愧五义之名,任某多谢了。” 胡节成声音甚是粗哑响亮,道:“那些僧人中不少好手,你要小心了,或者跟我们下山去避一避,想来他们也不敢在我们胡家堡闹事。” 任成自是不惧那些恶僧,说道:“谢胡四爷了,在下今日就会离开,小心些便是,庐山这么大,也未必会遇到他们。” 胡节先知道对方武艺不凡,也不甚担心,道:“我胡家儿郎最见不得那些欺善怕恶的人,凶霸之辈想在这附近闹事也怕没那么容易,阁下如果有麻烦,去我胡家堡就行。” 任成一再称谢,心觉这胡家五义确实是大大好人,江湖之上尔虞我诈之辈道貌岸然之徒层出不穷,这种好人倒是不多见,忽地心中一动道:“在下久闻匡庐五义武功不凡,相逢不如偶遇,不知可否请几位先生露一两手?” 胡节先见此人竟要见识自家武功心中微微不快,却听那胡节成道:“你是怕我们武功不行,镇不住那帮和尚吗?” 任成忙道:“不是不是,在下自小爱武成痴,久闻胡家堡家传武功卓绝不凡,实是想见识一番,绝无他意。” 胡节先三人见他语气诚恳,也不生气。胡节成道:“我家大哥武功自是不错,我的武功差一些,你如果要看的话,我打一套拳你看看,有没有不足的地方,指出来便是。”胡节成心思单纯,倒是爽快。 任成连连称谢,胡节成见老大不阻止,便拉开架势,在这五老峰顶施展出一套拳法。峰顶并不宽阔,且诸多巨石草木十分不平整,这胡节成拳法施展开来,却如履平地,上下翻飞,十分好看。他功力深湛,修为不俗,且有心献艺,因此拳脚更是生风,激的草叶碎石纷飞,林音任玥二人不停往边上躲开。胡节先胡节候二人见自家兄弟拳脚不凡威力惊人,也是心中高兴,面目带笑。 待得一套拳打完,任成兄妹和林音三人不停鼓掌喝彩,那胡节成倒有些不好意思,连说献丑。任成道:“胡四哥天生神力,使这套刚猛的拳法实是适合不过。”又笑道:“小弟心痒难耐,虽珠玉在前,但我这顽石也想来献献丑。”说完也不等他们说话,跳出来施展了一套拳法。 胡家三人看着任成打拳,竟渐渐惊目结舌,任成耍的正是刚才胡节成的拳法——匡庐十七式。这套拳法是胡家祖先观庐山景色有悟而自创武功,从不外传,这任成必是刚才看过一遍就学了去。过目不忘倒也不算惊人,只是他施展起来,竟然不像初次习练,却似研习了数十年一般,比起胡节成也不遑多让。又看了一会,三兄弟更觉不对,任成耍出来的拳法,细微处略有不对,却更显精妙,招式之间衔接的更为流畅自然,变招也往往出人意表,三人一边观看,一遍思索品味着差异处,渐渐的看了痴了,待任成打完很久,还在楞楞思索。同样仔细观看的还有林音,他虽不懂武功,更看不出来胡老四和任成之间的差异,却只觉得任成一招一式如风如雨,又杀气腾腾,看了便不舍得闭下眼睛。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胡家兄弟方缓过神来,皆佩服不已,胡节先道:“我四弟这套拳法,在方家面前真是如儿戏一般啦。” 任成忙道:“不敢不敢,在下现学现卖,献丑了。” 胡节成抢道:“刚才第三招落叶听松到第四招旭日东来之间本是右腿向前提出,你却是向上抬起,看起来好像更好一些,你是如何想到的?” 任成拱手道:“在下觉得,既然双拳一前一后击出,左足立地,右腿再往前踢便有些多余,莫不如向上,这样敌人即使从上方进攻,也不至于漏了空。” “妙哉,兄台果然高见。但那第十三招云海千里,我四哥连出七掌,为何少侠你只出三掌就收?”说话的正是白脸胡节候。 任成答道:“这一招刚猛无匹,我想原是求穷追猛打敌人,连出七掌也未必不可,只是如若不能一举击溃对方,只怕难以回身自卫,所以三掌还是七掌,要看对敌情景再思变化。” 胡节先三人思索不语,片刻胡节成又道:“如果对方轻身功夫极佳,不停游走偷袭该如何应对?”胡节成曾和一位采花贼对阵,那贼人武功不如他,虽被他逼在室内,却因为轻功极好,胡节成始终拿他不下来,故有此一问。 任成道:“胡四哥刚才第二招乃是跃起在空中攻击敌人,如果有借力之物的话,不妨同一招式连使几次,待在空中后,在用第七第八招,四面八方罩住对方,只怕他轻功再好也难以避开了。”任成不知道招式名称,便直称第几招第几招,胡家兄弟思索一番,心中均称是,此刻也都清楚任成是故意指点自己武功,虽微觉惭愧,但欣喜更多。如此这般,他们尽将心中不解一一问出,任成则是有问必答,到后来,胡节先和胡节候各施绝学,任成也是一一指点,不知不觉竟已日上中天。 胡家兄弟三人终于停了下来,心中对任成的佩服之情已无以复加,要请任成三人下山做客,任成心知如果去了胡家堡,怕一天两天走不了,便婉言拒绝了。见不好强邀,三人便要下山回去,也不再担心那些僧人找事,这种放眼武林屈指可数的青年高手,不找别人的事就好了。 离去时,任成又道:“胡家武功刚猛有余,阴柔略缺,如果能多些婉转缠柔,只怕更好。”胡家兄弟三人只是牢牢记住,思索着下了山去。 见那三人离开了,此时这座峰仍是没有其他游客。平时山上虽不会人山人海,但也不会像今日一样人迹罕至,正是因为那些僧人为了找任成,封住了上山道路。送走胡家三人,任成也觉不对,细想一下变猜出七八分,他本不愿动武,但担心自己走后,妹妹和林音后患无穷,便有心立威,对二人道:“我们下山吧,下午带你们去看看庐山瀑布。” 三人下了山,林音已经有些疲倦,但也不愿休息。稍微吃了些东西便三人就四处游荡,山下的人较多,下山不久,便被一伙和尚盯上。庐山虽不是特别广大,但也有峰数百坐,壑谷瀑布山洞无数,任成则专带着二人往偏僻处去。快近黄昏时分,三人在一处山谷停了下来。林音和任玥正不解,却听任成说道:“你们不要再跟了,出来吧。”话落,谷口果然出来一伙人,有僧有俗,人数不少,显然大多有武功在身。 那伙人中出来一人,正是当日被任成废了武功的高大僧人,那僧人嘿嘿笑道:“小子,你当日没杀了我,今天佛爷便是要你求死不能了。”其余众人均跟着哈哈大笑。林音见了知道必是眼前这伙人杀了自己满村,仇人见面,分为呛怒,目不转睛的怒视着他们。 任成让妹妹和林音退远些,又道:“我当时留了你们性命,也没想过你们能改过自新,想不到你们居然脱了牢狱后还恶上加恶,屠人满村。但今后你们也休想作恶了。” 那高大僧人知任成武功卓绝,但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也不害怕,说道:“你当日叫我自废武功,我今天则要让你自废武功,不然你们三个休想有全尸。”他又看了看任玥,淫笑道:“小女娃倒是长的标致,小是小了点,不过佛爷也不嫌弃,哈哈哈。”“不嫌弃,不嫌弃……”还有几个同伙附和淫笑说到。 任玥也是怒不可遏,任成却不说话,忽地身形一闪,一众人均为看清他去了那里。眨眼间,却见任成又回到原来位置,不明就里。而那高大恶僧则是口中呜呜不停,突然倒地不起。 那伙人均是惊异不已,有两个人去看那倒地恶僧,恶僧那里还有半口气在,摸他胸口,胸骨尽碎,整个塌进去了一大块。余人不敢大意,均抽出兵刃围住任成,却没人去看林音二人。 第七章 授之以渔 那伙人中,一中年秀士突然喝到:“阁下使得可是摩尼教移形换位功夫?”余人听到摩尼教名字,竟具是一震。 任成皱皱眉头,低声说了句:“胡说八道。”便又以迅疾无匹的身法冲入人群,那群人虽然人多,武功却大多平平,如何挡得住任成的一招半死,这下便如虎入羊群,一众人大多连敌人身影都碰不到就纷纷惨叫连连中招到底。有几个武功略出色的人侥幸躲过一两招,但均是后悔不已惊惧万分,只恨不能飞天遁地,又悔不该为了这六个天杀的和尚来寻仇,对面这人岂是人多就能对付的了的,就算天一和尚不死,也未必是他对手。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地上便躺着一片和尚喽啰,倒还有几个首领模样的人没有受伤,却也都颤颤巍巍不敢多动,那中年秀士也在其中。任成无心赶尽杀绝,被打倒的也大多只受了重伤,少数几个不走运的一命呜呼魂归黄泉,那几个被废了武功的恶僧倒只来了一个,就是被打碎胸口那位。此时见对面所剩不多,便也不再出手,静静的看着那几个人。 还是那秀士,说道:“阁下好武功,只是……”他还想嘴硬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任成冷笑道:“你不是天一的徒弟,我不想杀你,以后离我们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 秀士低头不语,忽道:“天一大师和摩尼智慧教法王为至交好友,阁下如果是摩尼教的,咱们,咱们也算的上是自己人。”摩尼教武功传自西域波斯国,与中原武功大不相同,尤其是其移形幻影神功较为闻名,那秀士见任成诡秘神奇的身法,便以为那是摩尼教的移形幻影。 任成喝到:“我不是摩尼教的人,你们也不用套近乎了,我不杀你是想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们,没事就赶紧滚吧。如果想要报仇,嘿嘿,在下随时恭候。” 那秀士知道对方不会再下杀手,不由得松了口气,却道:“你杀伤我们这么多人,可否可否留下个姓名?” 任成有些不耐烦,答道:“任成。” 那秀士看了看任成三人,还待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带着剩下的几个人走了,也没有看受伤倒地的同伙。任成三人更是不管他们,便也离开了此地,连瀑布都没去看。到了山脚市镇,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不多时,胡家堡有人来请他们去堡中做客。任成不愿在此地盘桓,婉言拒绝了他们。第二天一早,三人就雇了辆马车,往鄱阳湖去。过后,林音问任成摩尼教是什么教,任成只知道摩尼教是西方传过来的教派,其人武功与中土大不相同,多了也不知道。 傍晚时分到了鄱阳湖滨一个叫姑塘的小镇,三人又在客栈住了一晚,任成给了店小二一些银两,请他帮忙在附近找一栋能租赁出去的临水房屋。那小二见客人出手大方,办事也算勤快,第二天一早便领着任成去看房屋,林音任玥自然也要跟着去。 几人来到湖边一小院,院子不大,客厅左右共三间正房,还有两栋小偏房,其中一间算是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住三个人却是完全足够了。房东是本地一名富户,在县城还有几套宅院,而来这边租房的人也不多,因此这处院子一年十二个月倒有十一个月是空着的,知有人肯租,当然不会拒绝,且租金也不敢要得太高,怕吓走了租户。付了定金和押金,又丢给小二几钱银子,三人买好被褥用品便喜滋滋的搬了进来。刚住进来,林音便缠着任成教他武功,任成答应第二天教他武功。 第二天一早,任成就起床洗漱完毕,林音则起的更早。任玥知道今天不能出去玩,则没有起来。任成坐在客厅中间,让林音站在自己面前,正色道:“你我一直以兄弟相称,你的父母亲人殒命实与我有莫大关系,我教你武功,一是为你以后能够手刃仇人,其实你的仇人大多已经被我废了武功或者死在我手下,报仇倒不算很难。二则是为了你以后有本事做些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之事,这才是我们武林中人义不容辞之举,你可记住了?” 林音知道自己今后就算是“武林中人”,心中兴奋不已,使劲点头。任成又道:“我也不愿与你师徒相称,你不必拜我为师,总之我会尽力教你,但时日有限,至于你能学多少,还是看你悟性如何,是否勤奋,尤其是今后你的造化了。”林音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任成点点头,道:“你没有武功底子,本是要由简入繁循序渐进的来学习,但是我也教不了你很久,所以会直接传你任家的内功心法和习练要诀。”看了眼林音,又道:“我要跟你讲内功与外功的区别关系,你听好了。”林音道:“我认真听着。” “你力气大不大?碰到比你力气大的人,你打得过吗?”任成忽然问道。 林音知道任成要教自己武功了,便答道:“在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里算大的,碰上大人往往是打不过。” 任成点头道:“这就是了,如果你力气大了,就算碰上成年人,也不会输给他,所以很多习武的人会练力气。” 林音以前村子里也有几位练力气耍把式的汉子,家里都有石鼓石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力气倒是比一般人大的多,可惜这次也都死在那些恶僧手里,想来也不算厉害了。想了想,林音道:“练力气吗,我今天就可以开始。” 任成摇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力气有时而尽,力气再大的人也大不过一头牛,靠力气,顶天能打三五个人。但是力气大的,总比力气小的厉害,所以对于普通人,练力气就很重要了。”林音似懂而非,问道:“任大哥你那天用石子打穿一棵大树,靠的是力气么?” 任成笑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内力。人力有时而穷,内力则可以无穷无尽,为人力不能为之事。内力是一切武功的基础,没有内力,招式再精妙,力气再大,和高手对垒时都毫无胜算。” 林音点点头,问道:“内力这么重要,我怎么才能让自己内力很大?”任成说道:“练,日积月累无日不继的练。我先教你我任家心法口诀,再与你一一解释其中含义及修炼方法。”不等林音说话,任成拿出一本小小册子,薄的很,仅有四五页,对林音道:“这是我家心法秘籍,你今天把它全部背下来。” 林音幼时曾和隔壁以为老先生学过几年字,识字不算很多,但三字经,论语都能看懂大概。接过任成秘籍,粗略一看,倒没有几个字不认识,只是其中意思却丝毫不懂。任成道:“你先背下来吧,背完后我在给你一一解释,我先出门买些东西。”便不管林音,独自离开。 书中寥寥数千言,林音皆不明白,逐句读到:“北斗参逆足少阳胆,会阴曲骨关阴交,紫气东升腰阳关,若有似无劫天元。脊里风府皆入脑,任督环绕填参商……”他不懂其中含义,只能死记硬背,知道中午时分,才完全背了下来。任成早已经买好东西回来做好饭菜,到了午饭时分,任成问道:“你背的怎么样了,下午再背一下午,晚饭之前,必须全部记住。”林音回到已经背完了。任成心里一喜,道:“你记忆倒是不错。”任玥则说一大早就背我们家心法,吵的我都睡不好觉。任成也不理会妹妹,拿出一张图对林音道:“这是我上午买来的身体体穴位图,每个人周身共七百二穴位,五十二单穴,三百零九双穴,五十经外奇穴,在这张图上均可以找到对应位置及名称,你下午再将其牢牢记住。”林音接过。 下午任成也不管林音,带着任玥去四周玩耍。林音想着有事要做,倒没有三心二意。周身穴位倒只有七百二十个,但要记住全部名称及一一对应位置也不简单,直到天已全黑,才完全记住。任成考察一番后心觉这小子记性实在不错,也不夸他,便又教他心法含义,修炼打坐方法等等。内功初学之时甚是艰难,初学者毫无内力,不知气息内劲该如何运行,更体味不到心法中所书的种种滋味。任成有心栽培,则是强行输入一小股内力到林音体内,因此他初练时便体味到了内力运转全身的感受,感受着那股莫名的劲力在体内缓缓流动,让这从未接触武学的小子兴奋的不得了。其实,再好的师父也舍不得将自己辛苦修炼积攒的内力传给徒弟半分,可知施展武功时消耗的内力不管多少都可以通过休息补回来,但若将内力传给他人,那怕只有半分也需经过苦练才能补齐,尤其是内力深厚者更是难以补祝。不然的话,每个人练功后再互传内力,这样人人修炼起来更加快捷,这显然是不可以的。任成一面是因为自己时日不多,另一面则是对林音心存愧疚,加之多日相处,也实是喜欢这少年,才将小股内力传于他,当然这种种道理,林音自是不知。 第八章 鄱阳湖心 天下间习武之人无数,各种武林门派也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每门每派各自武功心法千差万别,但修习内功时无非用坐卧两式。而任成却在几年前试探出行立也可以练习内功的法门,自然也是一股脑的传给了林音。又因林音体内已经有一小股内力,已克服万事开头之难,因此他内功积攒远远快于一般练习者,这是后话。 日复一日,三人心事重重的在鄱阳湖边上过了一月。任成渐渐觉得自己已快克制不住体力淤毒,每夜三更时分都会吐出黑血,精神也是越来越差。任玥林音二人虽不知他们的大哥夜夜吐血,却看他日继一日的萎靡,均是心里难受万分,也不再缠着要去哪里玩,只是日日守着他,就怕一个不小心,再也看不到了。 内功需要长期修炼积攒,简单的拳脚功夫则无此限制,待得林音有些内力基础后,任玥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武功。二人时刻念着不能让任成担心着急,因此一个用心教,一个刻苦学,倒也进步的很快。 这一日,看着在院中练功的两位,任成忽道:“今天下午我们租只小船,去那湖上划船吧。” 林音停下,笑了笑说:“我这套穿云掌还没学会呢,等我学会了再去吧。”任玥也点头附和。 任成道:“不到一个月,你已经学会了三套武功,今天休息一下吧。”林音二人也不再拗他,便点头答应。 下午三人借了一艘小船,林音摇浆,慢慢的朝湖心划去。此时已经快入秋,头上骄阳依然烈如火,任成兄妹二人坐在篷内,徐徐凉风带着水汽,倒也感觉不到很热,见林音摇的满头大汗也不管他。任玥靠着哥哥,迷迷离离的望着船外水色,哼着川中小曲,一动不动。任成满脸苍白,闭着眼睛,也无人说话。 不知道划了多久,也不辨游到何处,忽见前面不远处现出一座小岛,岛似乎不小,上面不少房屋行人。任成让林音将船靠岸,三人上了岛去。岛上有一条街,几十户人家,来此的除了附近的渔民外均是一些游客,因此饭店客栈一应俱全。左右无事,三人便决定在这岛上留宿一晚,先吃些本地特色小吃,再去客栈投宿。 岛上共有两户酒家,任成带着那两人去了临近湖边的那家。找了靠窗的位置坐定,便胡七胡八的点了一大堆菜,也不管吃不吃的完。还不到晚饭时间,店里倒没有几个人,点小二待三人点好菜后也不再招呼,慵慵懒懒的靠着柱子。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各含心事,很是安静。 三人慢慢吃到天黑,酒店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突然任成转过头,看到又进来四个人,这四人与一般渔夫游客打扮不同,衣着华贵,其中三人带着刀剑,一黑衣汉子则拿着一支翠玉烟杆。任成见他们走路毫无声音,知这四人武功不弱,那黑衣汉子似是发觉任成在看他们,朝这边看了一眼,也不说话。 那四人坐定后一直低声交谈些什么,任成无心去听,但他内力深厚,也三三两两听到些他们交谈内容。他最近几月几乎是隐居状态,江湖大事知道不多,待听到那四人说些近期江湖新事,渐也留心起来。 忽地,任成腾的站起来,朝那四人走去,也不行李,直问道:“四位要去大林寺找玄正大师做何事?”原来那四人正说到大林寺中藏有高人留下武林秘籍,现在已天下皆知,不少人物都要去那里行“借阅”之事。 那四人见一陌生汉子过来直问,也未站起,其中一青衣年轻人抬头问道:“莫非你不知道?” 任成隐约猜是自己留秘籍给方丈的事情被传了出去,江湖人心念连玄正都看重的东西必是不可多得的好物,这才有心去夺。不便明说,便道:“在下与玄正大师曾有数面之缘,多曾获他指点,不知几位找他作何事情?” 那年轻人道:“兄台你也是习武之人,竟不知道玄正近日得了一本武功秘籍,据说此秘籍习之可以独步天下,因此我们兄弟四人也想过去瞧瞧,到底是哪位高人留下的秘籍,是否真的如传言般神妙。” 任成八九分确定就是自己留下的心得册子被江湖人士所觊觎,又道:“在下真没听说过此事,不知消息是如何传出来的?又有多少人会去那大林寺?”他心想,万不能因自己之托给大林寺带来诸多麻烦,有心打听清楚。 这时,另一长须汉子道:“你这人也忒孤陋寡闻了,这消息自是大林寺中德高望重僧人所说,是真是假,去了不就知道了。莫非你也想去分一杯羹?”任成不答,拱手称谢,便坐了回去。任玥问他何事,他只摇头不答。 那长须汉子却离了座位走过来,朝任成说道:“阁下人单力薄,如果也想去大林寺争那秘籍,何不与我四人结伙同去,如侥幸由我们拿了那秘籍,到时候好处绝对少不了你那份。”其实与陌生人结伙夺宝本是江湖大忌,但这四人知道此去江州的武林人物多不胜数,又看出任成身怀武功,因此便想结伴同行,好多一丝胜算,其实他们四人也均是半路认识凑在一起。 任成拒绝道不用了,那汉子又劝了几句,任玥已知事由,不耐道:“什么秘籍我们也不稀罕,那东西本来就是我哥……”话未说完,任成急忙打断,说道:“在下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感兴趣,不用再邀了。” 那汉子心知有异,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又对任成道:“阁下莫不是怕自己武功低微,去了那里不能自保?其实不用担心,我这三位同伴均是武林成名高手,即使不能夺的宝物,也自能保你们周全。” 任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林音任玥则暗暗生怒,任玥忍不住道:“我哥哥如果不能自保的话,你们去了只怕也是送死,还是好好呆着这岛上吧。”任玥所言自是不虚,但任成武功大成后甚少在武林走动,击毙天一三人时也无他人看到,因此在江湖上几无名声,远不如其父冷君子任萧当年的名气。大林寺后江湖人渐渐得知天一丧在一年前人手里,至于那年轻人是谁,却无几人知道了。 那汉子也不怒,笑道:“我看令兄不过二十七八,武功再高也未必高的过我们,小姑娘可不要胡说大话。” 任成答道:“在下的确武功低微不值一提,有我无我毫无分别。”任玥见不得人看轻兄长,怒道:“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年纪大武功就高么?那你何不回家好好养老,争个长命百岁,到时候自然天下无敌。” 这汉子原本是河北成名人物,近日得知九江大林寺有绝世秘籍,便有心过来一看。他原本纵横河北罕逢敌手,但在长江边遇到一位年轻人,一言不合交手起来,几十招后竟然不敌,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现听到任玥如此一说又想起那恨事,面色一变,怒道:“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可别不知好歹。” 任玥见他生气,但有恃无恐,怒视道:“你自去就行了,何必要缠着我们,莫不是你们怕死,要求我们保护?”任成见妹妹言语毫不客气,也不阻止,心觉这汉子实在无礼。 那汉子嘿嘿一笑,也不说话,突然一掌往任成三人桌上一按,只听见啵的一声,桌子竟然直接掉下一块,正是手掌形状,桌面便多了一个手掌形坑洞。 “你是河北伍召原?这手阴阳掌倒是不错。”任成曾听说过此人,这伍召原名头不小,看着一掌功力的确不浅。 那人正是河北阴阳君伍召原,刚小试一手自己成名绝技,又见此人识得自己,心中暗暗得意,笑道:“正是在下,不知道我这武功如何,是否可以保护阁下?” 任玥和林音见此人武功不凡,也微微折服,便不再说哈,任成笑道:“伍先生武功自是不凡,没有二三十年苦练,这阴阳掌最多只能按碎桌子,却不能按出手印。”伍召原得意道:“正是如此,阁下倒是有些见识。” 任成不理他,又道:“如果伍先生每月月圆时,关元穴不会刺痛,这阴阳掌才算大成,不知你是否已经……”任萧当年闯荡江湖数十年,曾与伍家先人有过交往,知此武功初练时关元穴会每月疼痛数次,功力越深,则疼痛越轻,待毫无痛感时才算是大成。任成曾听其父讲过,便知道这一节。 伍召原阴阳掌功力深厚,却还未练至大成,听了任成的话心中一惊,微微变色,哼了一声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阁下知道此节也没什么了不起。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师承何派?” 任成道:“在下姓名不值一提,伍先生以后练功时,不妨泡在热水桶中,这样也许会练的快一些,每月月圆时,关元疼痛自会减轻。”活阳死阴,尤其是男子更是阳刚之身,凡练习者阴阳相济的武功多会导致身体阴阳失合,热水浸身则有利于足少阴至关元,气海处阴阳调和,于修炼这种功夫自是有利。他略一思索便明白此节。 第九章 大林寺变 那伍召原不语沉思了片刻,忽道:“多谢指点。”便回了自己座位。他本是中原武林名家,此番道理经任成一说便已清楚,便想着以后练功这般一试,想来是会有效果的,心中感激却不愿多说。 他回到座位后,与同伴说了几句,便低头喝酒。同桌那青衣年轻人则又走了过来,对任成施了一礼道:“刚才小姑娘说年纪大了武功未必会好,但在下与阁下年纪相若,不知阁下可否赐教一两招,看看同龄人武功深浅何如?” 任成见此人略带挑衅,也不还礼,说道:“舍妹年幼不知深浅,阁下无需计较,至于我和阁下武功孰高孰低,也没必要分个明白。” 那年轻人笑道:“在下与阁下动手算不得以大欺小,也不是以壮凌老。既然阁下不肯出手,我也只好得罪了。”说完向任成拱了拱手,便挥掌拍来。 任成见此人说打就打,心中不悦,也只好出手。待年轻人手掌接近自己肩膀,右手伸出二指对着那人掌心,凝立不动。那年轻人见自己快要拍到对方肩膀,突然对方二指直插自己手掌定惊穴,心智如若插实,这只手不废也残,慌忙之中应变也快,立刻握掌成拳,像任成脸颊击去。打人不打脸,如不是性命相搏,寻常切磋一般不会攻击对方面部,任成见此人无礼过分,心中微怒也不再留情,中指闪电般谈了那人手腕一下,那人竟未看清任成如何动作依然中招,只觉半身一麻,拳至半途便突然使不出一丝力气,手臂垂垂落下。 那年轻人又惊又怒,以为自己这只手被对方废去,只觉此后再也不能习武,心中痛苦万分,骂道:“好狠毒的小贼,竟然下此毒手。”却不想是自己先手无礼。 任成虽有心教训,倒也没废他肢体,道:“阁下无须惊慌,只会痛一会,过两个时辰就会好了。”那年轻人暗暗运功,感觉右手虽然麻痛,但真气运行无碍,便放下心来。他也不谢任成手下留情,瞪了他一眼,径直离去。任玥和林音当然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两眼。年轻人三名同伙听他刚才呼和,都站了起来准备过来,又见同伴无事纷纷坐下。 任成三人吃的差不多了,不愿多呆,叫了小二会钞,就要离去。刚出店门,只见人影一闪,那拿着烟杆的黑衣汉子不知用什么身法,拦在了任成等面前。 任成也是一惊,心道这人身法好快,和自己的家传身法倒有相似之处,却不愿再生事端,拉着任玥林音转身从旁边过去。那黑衣人道了一声:“得罪了。”便使手中烟杆直点任成背部风门穴。任成听到背后风声,左右两掌轻轻推开任玥林音,竟嗖的一下消失在黑衣人面前。黑衣人的烟杆立刻点了个空,但他心念极快,立刻转身,看也不看一掌向前击出。任成正是以不可思议的身法绕道黑衣人身后,他推人后再施展身法,比其黑衣汉子又更快了一些。他刚落地,又见那人手掌击来,也是一掌,正好印在那人手掌之上,两人内力一吐,那汉子便退了四五步,任成凝立不动,不过这一掌牵动了伤势,只觉心口难受。 那汉子喝到:“好功夫,又冲了上来。”此时店内吃饭客人均跑出来围观,那汉子三名同伙也在,见同伴落下风,均是眉头一皱。任成实在不想动武,但见那人攻势如潮,只能出手应对。任成看不出黑衣汉子招式名堂,只能见招拆招,又不敢用全力,因此和黑衣人以快打快,转眼过了数十招。那黑衣汉子三名同伙见二人招式精妙,出手迅疾,均自觉不如,个个暗赞。任成见一时奈何不了对方,心中越来越惊,但对面比他更是吃惊。那汉子渐渐用至十成内力,左手掌,右手烟杆,不停向任成攻来,一支翠玉烟杆倒像精钢打造一般,挥舞间带出一股劲风。任成知道招数上奈何一时难以取胜,忽地站在原地,双手轻舞,竟越来越慢,。黑衣汉子见此心中一喜,左手对着任成右掌,右手持烟杆直大任成胸口,一臂加一烟杆,自然长过任成的一只手臂。 哪知任成正是等他这一招,黑衣人左手刚和任成右手接触,竟被对方手上一股怪力吸住,心中震惊,只得全力灌在烟杆之上,狠狠击向任成,正欣喜觉的对方托大必败,突然觉得人似乎被电击一般,瞬间双眼睁不开脑中一片空白,犹如昏睡了几十年刚醒来一样,待睁开眼睛,对方已在三丈以外,手上正拿着自己的烟杆,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败了。 不但黑衣汉子自己,周围众人也都不明就里,明明见任成要败,却不知使得何种手段反败为胜。黑衣人心中一灰,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任成也自觉取胜略险,暗暗调息了片刻道:“阁下武功很好,可是我胸口空门打开,难道不觉有异吗?” 黑衣汉子略一思索,便道:“是我贪功了,不过即使我一击之下不能建功,也无失败之理,不知阁下使的是什么手法?” 任成道:“你打我胸口,我不去想它,你便无处可击,你一只手被我缠住,另一只手又击而无功,我要打你哪里就打哪里了,至于用的武功,我也实在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倒没有故弄玄虚,刚才如电击一般的武功也是他今年所创,用的是内力攻击对方心神,自己还没有命名呢。说完将手中烟杆抛还给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及众人均想:“我打你胸口,你不去想难道我就打不到了吗?”觉的任成此言无理,但事实就是败了,细想一下,又觉其中必有神妙。黑衣汉子思索了一会,说道:“阁下的武功已近由术入道,只怕江湖之上再无敌手了。沈某能见识到这般神功,也不虚此行了,嘿嘿。”又对三个同伴道:“你们也不用去抢那大林寺中秘籍,赶紧给这位先生跪下,求他教你们个一招半式,保准你们终身受用,这比什么秘籍都有用。”说完也不理同伴,径直离去。三名同伴见他胡说八道,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任成也不管围观众人,拉着林音任玥便向客栈走去,此时天一快黑,三人又均 不懂夜航,决定住宿一晚,明日早早离开,离开后自是要去大林寺走一遭。想到刚离大林寺不过月余,又要回去,且为玄正带来偌大的麻烦,任成唏嘘不已。 第二日离了岛屿,收拾一番后就雇车直去大林寺。姑塘镇到大林寺也不甚远,未到黄昏便已来到山脚。任成一路猜想此时山上情形,想必山上外人不少。但上山后却发现并无多人,半山道上有几个打扮怪异的人物拦路,任成知那不是寺中僧侣工人,也不管不顾闯了过去,那些人如何阻拦的住。到了寺庙大门口,依然冷清一片,但门前地上隐隐有些血迹,想来是不久前曾有过恶斗。任成更是担心,也没让人通报,直接进去。 寺庙前院竟空无一人,连香客都没有,匆匆去到后院知客堂,任成略松了一口气,玄正安然无恙坐在店中,另有数十名各种打扮武林高手依次而坐。任成倒不认识几个。 殿中众人本是在商议什么事情,待任成三人进入后,玄正站起身来说道:“任施主怎地去而复返?”原来寺中诸位外人正是因任成秘籍所来,玄正修为有德,知任成若是暴露事情,怕是会麻烦不尽,有心提起遮拦。 任成对玄正行礼说道:“晚辈在外面听闻许多武林人士要来贵寺争夺‘秘籍’,担心会打扰到宝刹清静,便赶来看看。万幸方丈和贵寺均安然无恙。”殿中其他人大多正是要玄正将新得秘籍拿出来,只是玄正武功威望甚高,又和少林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好抢夺,便围住不停软磨讨要。玄正修为虽高,却不善撒谎,只一口说是故人所赠,不便借阅。众人听了任成与玄正对话,猜二人必是关系非常,但这姓任小子一本正经的说是担心大林寺安慰,倒没有一个人相信,均以为也是来“借”秘籍的。 “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体己他人,老衲感激不尽。”玄正又对殿中其他人道:“这是老衲新交一位好友,武功见识具是不凡,诸位之间可以亲近亲近。”任成见此,对着殿中众人一一行礼自介,虽有人不耐,但也尽还礼。 玄正有意拖延时间,从前往后为任成一一介绍殿中诸位。任成则未想到来的竟然都是武林之中声望名声极隆之辈:少林寺罗汉堂首座,君山丐帮来了两位八袋长老,华山气宗长老……均在江湖成名已久。甚至还有两位是那摩尼教的护法法王。任成微微心惊,待介绍完毕后落座,任玥和林音则站在他们身后。 第十章 惊天绝技 重新坐定,那摩尼教常胜法王道:“玄正大师,你既然承认贵寺有宝待传有缘人,难道我等就无缘了吗?”任成仔细看那常胜法王,四十上下年纪,白衣乌帽,帽子极高,与寻常人打扮大不一样,想起上山时拦路那伙人也是这般打扮。 玄正低颂佛号,道:“法王与老衲相隔千里,今日得见尊面,自是有缘。只是那故交所托之物与法王是否有缘,老衲也不敢确定。” “善哉,玄正师兄言之有理,既然那位故人请师兄将其武功秘籍传于品性资质俱佳之人,师兄谨慎而为,自是无可厚非。”说话的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玄清和尚,玄正本是少林寺僧人,因其精修佛法,天下闻名,当今皇上一道圣旨将其调往大林寺做住持。少林寺也听说玄正得了一本绝世秘籍引起无数武林人士来争,便派了玄清和几位武僧过来相助,倒不是来争夺秘籍的。 常胜法王正要分辨,那华山长老革云聪说道:“大师言之有理。如我华山派,收徒时第一重品性,其次看资质二者缺一不可。” 玄正道:“华山高足,武功高强之士,行侠仗义之辈尽出,老衲虽久居山中,也是早有耳闻。” 那华山革云聪笑道:“大师也说过,秘籍需传于品性资质俱佳之人,想来我华山弟子是符合标准的吧?”又道:“虽然本门武功足以让门下弟子终生钻研,但武学一道,能博览群贤,以采各家所长,也是向上之道。”说完看着众人,抚须而笑。众人则心觉,这人好厉害的嘴皮子啊,华山气宗,练气还是练嘴。 玄正笑道:“革施主言之有理。但老衲得故人许可,有幸观悦秘籍,上面所书总总虽妙悟非凡,但修为不够之人,则难以从中受益。贵派年轻弟子资质人品俱佳无疑,不过修为也许略显不足,观之也未必有多大益处。”玄正话语不算客气,但是却是有理。果然那革云聪面色不悦,冷冷道:“大师既要传于资质品性俱佳的年轻人,又觉的华山弟子修为不够。我倒是觉得大师既看不起我华山派,又强词夺理,似乎想独占秘籍,试问有多少年轻人物修为能如大师般高深?”革云聪虽贵为一派长老,在华山司责刑罚,位置极崇,但心胸气量实在不算宽大,三言两语就已经动气。 “阿弥陀佛,华山派紫霞神功和太虚剑法独步天下,老衲岂敢有丝毫轻视之心。老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是要仔细斟酌斟酌。况且老衲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再好的功法密宝在老衲看来也不过黄土枯树,岂有独占之心”玄正言下之意正是,东西在我手里,传给谁总不能听你的吧。众人见玄正话里软中带硬,却也不好分辩诸多。革云聪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 “玄正大师,各位武林同道有礼了。”说话的是一青年男子,却一身破衣布袋,正是丐帮的一位长老。那长老又道:“在下丐帮修腾云,今年三十有一,勉强算是年轻人吧。我丐帮弟子纵有心术不正,欺善怕恶之人,但大多是良善之辈。”修腾云面露微笑,接着道:“在下忝为丐帮十位八袋长老之一,自认为武功略有小成,不知符合大师口中标准。”在座诸人听此人一言,纷纷觉的此人的确算的是年轻有为。 任成一直听殿内众人各抒己见,忽觉实在是聒噪不已,胸口隐隐作痛,更觉这些人夹杂不清纠缠的很,又觉实在不该为玄正及大林寺带来如此麻烦,便站起来道:“各位就此打住吧,你们要找的秘籍正是在下送与玄正大师的,还请不要再为难大师了。”玄正万没想到任成竟会如此,虽有意为其遮盖,想来也是不能了。至于其余众人,倒没人相信。 那修腾云见任成比自己还年轻,以为他是来讥讽自己的,冷冷道:“阁下这个玩笑一点也不高明,又似乎对在下有些不满?” 任成也不理他,对玄正道:“晚辈万没想到意气之托会给大师带来如此麻烦,实在过意不去。还请大师将秘籍还交于我,在下当众毁去,免得争来抢去,打扰佛门清静。”说完,众人均是一笑,都在想:“这小子骗术低级的很,想秘籍想疯了吧。” 却听玄正叹道:“老衲一时不慎,竟让施主托付之事被传了出去,这才有今日之事,实在不干施主关系。”又道:“既然施主今日重回,老衲自当将秘籍交还与你,还盼施主能早日寻到有缘传人,阿弥陀佛。”玄正所言非虚,今日所受困扰,实在是因为自己寺中弟子不小心将任成托付之事传了出去。 其余人见状,立刻想到,这必是玄正与那年轻人合演的一出戏,只是不知道那年轻人和玄正究竟什么关系,甚至怀疑是其私生子的也大有人在。 那修腾云又笑道:“大师你莫说笑,这位兄台就算资质如神,也不可能写出令大师都折服的武学秘籍吧。”余人纷纷附和。 任成心知,今日之事只怕再多言语也解释不清,不出手是不行的了,看来这所剩的寿命又要短几分了,看了看任玥,任玥正是一脸担心,他心里一酸,却嘿嘿笑道:“在下成与不成,一试便知,阁下来试试吧。”说完便出了知客堂,站在门外凝立不动。 修腾云见此道收了轻视之心,但他年纪轻轻做了丐帮八袋弟子,自有惊人之处,见对方挑战有心炫技,便跟着走了出来。余人见有戏看,均离座出来。 任成朝修腾云拱手施礼,修腾云还礼,刚说了一个请,正准备出招,却发现任成竟已消失在自己面前。他微觉不妙,但手上脚下却不停,原地挥舞着一支三尺來长的的铁棒,紧紧护住全身。修腾云一面挥舞铁棒,一面四周查看,竟始终找不到对方人在哪里,心疑是不是施展轻功跑了,看来轻功不错啊。修腾云不耐,正准备叫喝,突然一股大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十几个高手同时用劈空掌攻击自己一般,端的是不可思议。眨眼之间,修腾云暴喝一声,硬生生拔地而起飞出一丈来高,这份轻功引得喝彩一片。正当他欣喜自己躲过对方奇怪进攻之时,忽觉脑门一痛,似有人用手指在自己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全身立刻失去气力,从空中直直落了下来。还没看到对方的身影,他就败了。 落地后,修腾云晕乎了片刻,清醒时发现自己正被帮主另一位长老搀扶着。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败的如此迅速,对面真的是人呼?而其余人看到的景象与他大不一样:比试一开始,任成就以快不可见的身法绕着都修腾云身后,随着修腾云的转身不断移动,故修腾云始终看不到他。至于四面八方的巨力袭来,其余人均无感觉,修腾云的冲天飞起虽然精妙,倒是让人看了不知何故,最后一下则是任成后跳而先升空,在空中弹了他一下。总之,任成此举,确实技惊四座。 修腾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却听玄正道:“任施主武功老衲早已见识,今日再见,犹觉如天人下凡,不可思议。”其实其他人均觉神妙,只是各不肯服气,想这人只是身法精妙,招式内力未必很高,有取巧之嫌。总之,丐帮成名八袋长老被一籍籍无名人士轻易打败,也算的上震惊。 任成站在修腾云面前,道:“修长老武功反应惧是一流,只是欠缺变化。”说完也不理他,朝众人道:“不知还有哪位前辈高人不吝赐教?”任玥远远的看着哥哥,满是担忧。 玄正知任成身带重伤,不宜动武,忙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本秘密确实是任施主托付与我,老衲岂会放着数十年名声不要,去做那偷天换日苟且之事?”他一字一句暗用内力发出,声音铿锵,态度诚恳,倒有不少人心动,莫非这秘籍果真是任姓年轻人的?只是不敢全信。 任成又道:“多谢大师出言相助,只是任某今日不拿出些手段,在场的各位必会苦苦相逼。”他一改平日谦和中正之貌,厉声道:“诸位若是不信在下本事,大可以放手一试,任某承诺,点到为止,绝不伤人性命。”又激又刺,只望来个好手,让自己好施展些本事。那少林玄清和尚自是相信玄正所说,他原是罗汉堂首座,佛法武功修为惧是有上乘修为,但人情世故却不甚通达,听不出任成话中骨刺,只道他宅心仁厚,善根深种,便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技艺通天,又爱惜性命,宅心仁厚,老衲佩服,佩服。”余人见这三人你唱我喝,如事先排练过一般,均觉有气。 只见一名白衣乌帽打扮的瘦高男子站了出来,正是摩尼教常胜法王,对任成道:“在下摩尼教明王座下最末的护法法王,来领教阁下高招。”其实常胜法王在摩尼教十二法王中排第三,地位极高,他这样说自是担心自己万一失手,也好为本教留些脸面。 第十一章 舍我其谁 任成看了常胜法王一眼,道:“阁下还请不要手下留情。”便即出手。那法王刚才见过任成以极快的身法与改变修腾云对敌,也使出摩尼教移形换影功夫,腾的一下蹿至任成身后。任成“咦”的一声,也已极快身法向前冲出五步,常胜法王便攻击不到他。两人身法具是极快,在场中人无不是修为高深之辈,却都看到眼花缭乱,难以分清哪个是法王,哪个是任成,更不知道二人出了多少招。均想:“如若是我与其中一人对敌,该如何破这诡秒神奇的身法。” 常胜法王能在数十万人的摩尼教中做第三法王,武功修为见识自是非同一般。他心知自己以快打快自会利于不败之地,对方年纪轻轻,内力总会不继,到时候自己便可趁其换气之时一举得手。正思索间,法王却忽觉周围一下子空了起来,四周竟雾蒙蒙一片,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不但看不到任成所在,甚至连其余众人也消失不见,他修为深厚,自信不会出现任何幻觉,但眼前情形竟是从未有过的遭遇。虽然心中震撼,步伐却不敢稍停,且手上各种精妙拳掌武功不断使出,深怕不备之下被对方偷袭,只是越战越惊,惶恐不已。 常胜法王不知自己独自手舞足蹈了多久,一面防备,一面收敛心神,渐渐感觉内力如大河入海一般倾泻不止,有心放手投降又心有不甘。又过了许久,渐觉体力不支,内力运行极为艰难,快坚持不住之时,忽的听到一声:“阿弥陀佛。”常胜法王才觉的雾气逐渐散去,周围众人渐渐显现了出来,猛然发现,任成正站着自己五丈之外,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他仍怀疑,自己败了? 任成也不管常胜法王,拱手对玄清道:“大师佛门狮吼功果然神奇,晚辈十分佩服。”常胜法王听了此话,暗道:“莫非自己中了什么妖法出现幻觉,被这少林和尚吼醒?”但委实不敢相信。 玄清却道:“善哉善哉,任施主这打神神通老衲曾听本寺前辈高僧说过,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想不到今日竟然有幸一见,阿弥陀佛。”在场众人不乏高龄老人,但大多也未曾听说过“打神”绝技,但见刚才常胜法王如痴如狂一人在场中独舞渐至体力不支,这种神功非但见过,简直是闻所未闻。人人均想,这岂是武功技法,说是神通也丝毫不过分,自己是万万不行的。既然这从未世出年轻人武功如此之高,他所书秘籍必是武学瑰宝,只是该如何取得,这是个问题。 任成在交手时已经发现常胜法王与鄱阳湖岛上所遇黑衣沈姓老者身法一致,便知那老者也是摩尼教徒。其实这次与上次交手用的武功并无二致,只是上次用内力和心神对对方神识攻击是一触及收,这次则强用内力控制对方,难度倒是大了很多。不过这种功夫他也并未命名,想来叫“打神功”倒也合适。这打神的功夫,施展起来极耗心血内力,一时之间,他只觉心血翻腾。暗暗调息片刻,道:“大师博学广闻,不愧佛门神僧,佩服。”说完并缓缓转头,扫视场中群雄,群雄见他看来,竟无人敢直视。 玄正本已知任成武功极高,却不知其高如斯,说道:“任施主于武学之见,已由术入道,由道入神通,非人所能敌也。施主所留秘籍本不应存于人间,还是请施主取回自行发落吧。”玄正所言正是心中所念,这种武功如果落入恶人之手,于武林必是一场灾难,任成修为通天但毕竟是凡人身躯,深受重伤后又屡施绝技,只怕真是命不久矣,想必他懂我意思,拿回秘籍后亲手毁去。说完,玄正取出那本小册子,上前交于任成,其余人尽睁着眼睛使劲瞧那册,只盼能侥幸看的一言半语,今后也可受用无穷。 任成接过册子,也不言语,将其夹于双掌之中,正要运内力毁去。众人皆感惋惜,以此人内力若要毁去一本小书,只怕连碎片都不会剩下。一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任成,正以为就要看到满天碎屑飞舞,却只见那任成狂喷鲜血,竟然垂垂倒地昏了过去。原来他在施展内功对战强敌后心气未复,又要用内力震碎秘籍,一时不擦,护住心脉的内力竟破了个口子,淤毒攻心,立时昏厥倒地。 见此情形,场中立时惊叫连连,声音最大的却是武功最低的任玥和林音,二人急忙向任成跑去。其余众人虽不知任成为何晕倒,但也知此乃不二良机,更是毫不犹豫的一起冲上前去抢夺,纷纷后悔轻功不够好,爹娘少生了几双手脚。 “阿弥陀佛。”玄正玄清师兄弟离任成最近,见此情形瞬时一前一后护住任成,二僧修为极高,如二人挑战全场群雄自是不能,但群雄一来有前有后,二来并不能同心戮力,因此大部分倒是被挡了回去。片刻后,其余少僧各手持长棍,围着任成结成少林罗汉大阵。少林寺自隋以来就以武功著称,本朝太宗曾得少林棍僧相救,其后声誉更隆,一代代高人辈出,业已成为天下武功门派首领。罗汉阵则是由达摩祖师所创,五人以上至五十人以下均可结阵,威力极大。余人见此,便不再猛冲猛撞。 一名削瘦老道喝到:“两位大师修为虽高,少林罗汉阵威力巨大,恐怕也架不住我们人多,还是请将秘籍取出,大伙一起观悦吧。”说话的正是华山革云聪。 玄正凝神不退,道:“老衲已将秘籍归还于任施主,万不敢代做主张,还是等施主醒来再说吧。” 任玥坐于地上,将哥哥抱在怀里,两眼早已哭的通红。林音则拉着任成的手,揪心不已。两人均想,这些王八蛋逼得哥哥旧伤发作,实在可恨。 那常胜法王输给任成之后本已心灰意冷,见此情形也是觉得机不可失,暗想如果自己拿了秘籍练成此等武功,天下还有何人可敌,便道:“大师武功再高,如果大伙拼起命来,即使而为能自保无虞,但诸位小师父只怕凶多吉少。出家人当戒贪嗔痴,两位大师既想独占秘籍,又要因此与我等为敌,且不在意少林诸僧性命,可谓是贪嗔痴三毒惧全,还吃什么斋,念什么佛,不如还俗罢了。”摩尼教初入大唐曾借佛门外衣传教,教中弟子有不少精通佛门教义。 玄正二僧有心毁去秘籍,又担心只要一动便被众人攻陷,竟然不敢骚动,只得凝神戒备。玄正心知万一众人冲了上来,自己师兄弟二人与一帮武僧万万抵挡不住,心中只盼那任成能够醒转,好震慑众人。 好在任成内功深厚精妙,护体真气竟然又重新结阵,抵挡住了攻心淤毒,又悠悠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任玥又哭又笑,不停叫唤。任成醒转后立时猜到场中情况,待要开口说话又觉心口剧痛无比,那一小股淤毒依然侵入心脉,这下是真的命不久矣了。但形势险恶,稍事休息后,强自站了起来。 围攻众人见任成又站起,虽不明就里但也知其身受重伤兀自硬撑,无一人肯离去。任成待觉胸口疼痛稍减,厉声道:“在下本不想在佛门之地打造杀孽,但如有不识趣之辈,也只得为我佛降妖了。”声音洪亮,中气充沛,丝毫不似身受重伤模样,众人均是心惊。 “唉,正如玄正大师所有,任少侠武功非凡人所能习练,在下也不再存那非分之想那,齐某就此告辞。”说话的是丐帮另一位八袋长老齐白陆,说完便带和修腾云自去了。丐帮本是名门正派,这齐长老也算的上是正人君子,面对这诱人的武功秘籍并非没有动心,但过后便觉得趁人之危非丈夫所为,何况那任成似仍有一战之力,权衡之下便悄然离去。 其余众人见此倒也有不少纷纷离去,大多却选择留下,留下之人中并非没有正派之地,但面对这神功秘籍,如若不争上一争,如何能甘心。 任成见此,冷冷一笑道:“任某现在便要离开此地,你们不怕死的便跟着吧。”说完朝玄正施了一礼,就拉着任玥林音二人离去。他自知自己最多能强撑几天,自己死后众人必会再来抢夺,不如自行离去,免得遗祸大林寺。其实如果能再多活数日他万可以毁了秘籍重写,但现在只怕心理不够了,就此毁去委实不甘心。 玄正见此忙道:“任施主深受重伤万不可离开,老衲佩服施主宅心仁厚,自当尽力护卫施主周全。”任成微笑谢过,却不停步,带着任玥二人大步朝山门走去。群雄见此,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挡,自动让出一条路。 任成一手拉着任玥,一手牵着林音,穿过人群走出大林寺,身后群雄既不甘心又不敢上前抢夺,纷纷亦步亦趋的跟着三人,任成冷笑不理。 第十二章 汉阳峰顶 不多时走到山下镇上,任成又雇了一辆马车,上车后只让车夫往西去,却也不说去哪里。车夫见他满身污血又出手绰阔,丝毫不敢多问。任成上车后已经强撑不住,跌坐在车厢,任玥慌忙抱住哥哥,见此又要哭了起来。 任成摸着任玥脸颊,笑道:“我们回家好不好,好久没有去看爹妈了。”任玥只是死命点头。林音也在一旁啜泣不止。任成又抬起头看着他,依然说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又忘记了。”林音听了竟愈是控制不住眼泪横流。 任玥道:“我不哭了,我们回老家,你好好休息,肯定会没事的,林音的武功那么差,我根本教不了他,他太蠢了。”林音忙点头附和。 “傻丫头,林音他聪明的很呢,你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他,如果他用心苦练,几年后也会是高手了。” 任玥听此,便放声大哭起来。任成笑道:“丫头别哭,后面还有人跟着我们呢,如果这时他们追上来,我可没有力气出手。”任玥用力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小小的身子一晃一晃的。林音早已经头埋在膝盖,涕泪齐流。 任成昏昏欲睡,也不知车行到了哪里。不久后竟觉得自己发起烧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片刻又醒转过来,只是感觉车往前走,车子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了。醒醒睡睡不知道过了几次,再次醒来时,任成发现车子已经不再动了,费力的抬头看看,妹妹也不再车厢中,忙低声问一旁守候的林音:“我们这是到哪里了,玥儿呢?” 林音见任成醒了过来,又听他声音沙哑,忙拿起水袋送他嘴边,说道:“我们又到了庐山,小玥出去……”任玥下车方便,但他不好意思说下去。 任成立时明白,忙道,快把玥儿叫上来,有危险。林音略一思索,急忙要下车,却听任成又道:“你扶我起来,我们一起下去。”林音不愿,但她知道如果有危险自己出去也没用,便扶着任成下了车。 刚一下车,就听见任玥呼喊之声,但声音立刻就止住了。二人情知不妙,便往声音那奔跑去,也不管车夫。任成本动一下都难,但想到妹妹落入敌人之手,虽暂时不会有危险,但禁不住焦急万分,勉力向前跑去,不就后便见到一名汉子抱着任玥往山上跑去,仔细看那汉子不是革云聪又是谁。 任成正要勉强施展轻功去追,又担心留着林音会有危险,也一手提着林音直往山上追去。他内力远较革云聪深厚,但此时生命垂危,勉力施展轻功,竟然是追之不上。不知跑了多久,任成越来越觉的脚步沉重,提着林音的一只手也渐无知觉,只得咬牙坚持。忽地,山路变的平缓起来,原来已经追到山顶。此山本是庐山第一高的汉阳峰,较之五老峰还要略高一些。上山后,革云聪常胜法王等都山顶,还有几个都是中原一些门派的高手。任玥似乎被点了穴道,躺在革云聪脚下。见了哥哥追上来,又哭了起来。 任成见此气烈欲炸,喝到:“你们快放了我妹妹,不然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那本革云聪立即一只脚踏住任玥胸口,说道:“阁下武功实在太高,在下也是不得已如此,还请阁下交出秘籍,并离开此地,三日后我自会放了令妹。”革云聪对任成实在忌惮,丝毫不敢分心大意。 情急之下,任成说道:“你放了她,我现在就把秘籍交给你们,任某绝不食言。”他心知,如果此时不救出妹妹,只怕她这辈子都会被当作人质了。 革云聪略略犹豫,却听常胜法王道:“如果交还了令妹,只怕我们更不能活下山,你如果不想你妹妹死的话,还是将秘籍交出来吧。” 任成怒道:“你们……”话未说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对面众人心知此人武功神奇,笑声必有古怪,纷纷用手捂住耳朵。 那革云聪正要凝神闭气,却恍惚被点击一般,待回过神来,脚下哪里还有小姑娘,心中立刻大叫不妙,只怕要命丧此地了,连忙运气护住全身。饶他修为深厚,华山紫霞神功已经修炼到第七层,却也知觉喉咙一痒,鲜血直从喉管破洞喷出,还未看清对方如何出手就已经命丧汉阳峰。 其余众人均是惊惧不已,但任成此刻也已经瘫倒在地,任玥林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他刚用尽气力施展了一次打神绝技救出任玥,此时已近筋疲力尽。常胜法王见此喊道:“大伙一起上啊,砍了这人,我们一起抢下秘籍。”余人既想抢夺秘籍,又忌惮任成手段,各自犹疑不决,无一人冲过去。常胜法王见此怒道:“一群无胆鼠类,看老夫手段。”他跃上前去,就要一掌了解了任成性命。任成此刻倒地不起,有心抵抗却无力出手,心想此刻终于是要了结了,不知他们会不会为难妹妹和林音,他正闭目等死,忽听那常胜法王咦的一声痛叫,却未出手杀害自己。心中纳闷,抬头一看,原来是林音和任玥趁常胜毫无防备,一左一右打了他两掌,将其打退了几步。任成身子跌坐在地上,常胜法王杀他时需弯腰抬掌,竟没注意那两名小鬼。 任玥二人心知三人已近绝境,此时需自己出手来保护三人性命,见常胜要杀任成,竟是同时出手。但两名少年均功力浅薄,尤其是林音既功力浅,掌法也不怎么高明,双掌夹击之下常胜法王也只是痛了一下,丝毫受损伤。 常胜法王倒是一愣,待明了情况也不说话,冷笑两声又朝着任成过去。任玥二人见此也冲了上来,要与他搏斗。二人一拳一掌向那法王攻去,那法王竟看也不看双手往边上轻轻一推,他内力武功高出两名少年十倍不止,因此用了半成力不到,林音就被推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任玥习武时日远长于林音,内力武功均比他高出不少,常胜这一推,倒被她连续几个后翻将劲力卸了去,甫一站定,又攻了上来。其余众人本想一拥而上乱刀砍死任成,但见常胜一人足矣,此时上前有抢功之嫌,具是对摩尼教及法王忌惮不浅,都看着常胜对付两名小孩子。 常胜法王见一推之下竟没有耐何小姑娘,微微皱眉,右掌使出三分劲力,向任玥击去。这常胜法王乃摩尼教第三法王,成名数十载,武功深不可测据说已不在少林罗汉堂达摩堂首座之下,若不是太过大意,这两名少年人只怕都碰不到他的身子这一击之下虽只用三成内力,又岂是任玥所能抵挡的。眼见任玥就要被打个头破颅碎,法王却被人从背后猛的推了一下,又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虽未将他推到,掌力却是偏了几分,掌风从任玥耳边穿过,打的她身后地面上碎石乱飞,如此厉害的掌力,引起一片赞叹。常胜法王一击不中,反手抓起身后之人,正是那林音。他身材高瘦,林音又尚未成年比他矮了不少,这下竟将林音提在手中,林音不停踢打反抗,他也不管不顾。常胜法王不愿过多纠缠,怒骂道:“找死么。”左手单手提住林音,右手便要向他头上击去。 眼见林音要毙命在常胜法王掌下,但法王手未落下,双腿突然被人横扫而过,那人内力极高,听得咔咔两声,常胜法王腿骨竟然齐齐断裂,他又惊又痛,“啊”的一声,和林音双双摔倒在地。 这下所以人均是惊动不已,仔细一看,那任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死死的看着常胜法王,原来他稍聚内力,那法王距他本就不远,趁着常胜法王不备之下,全力扫断了他的双腿。一击之下,聚起来的一点内力消耗的一干二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常胜法王又气又怒,骂道:“好阴险的小贼,老子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说完竟然双膝着地,直往任成扑去,也不管他是否还有后手。任成方才全力一击引得心口刺痛更甚,倒是清醒了几分,待常胜法王扑来时,抓起一把土石向他脸上洒去。常胜法王没想到任成竟使出这一阴招,丝毫没有防备,两人相隔甚近,便没有躲过这一片碎石尘土,一时便看不清楚。但常胜法王也不怕被人偷袭,仍是一掌挥出,他心中又气又恨只想要打的任成支离破碎不可,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娑罗掌,用足了十成十的内力。 一掌击出,只听见砰的一声,竟然击在了一人胸口,暗叫妙哉。被击中的正是任成,他离常胜法王虽近,但不止一臂之距,是刻意用心口却接那一掌,被击中后鲜血箭似得喷了常胜法王一脸,倒把他满脸尘土冲了下去。 法王眼睛被鲜血一冲,又可以视物,只是眼前一片鲜红,想是那鲜血淋眼之故。他心想任成必定依然毙命,却忽觉不对,自己全力之下足以断金碎玉,却似乎没打断他的胸骨,仔细看去吓了一跳,那任成竟然又站了起来。 第十三章 百丈悬崖 任成原本心知必是,灵机一动冒险用胸膛去迎击那一掌,他内力虽已经无法运转,但毕竟尚存周身穴脉之中,只是十分涣散。胸口内力虽无法困住淤毒,却是周身内力最为集中一处,法王这一掌不但未立时取了他性命,反而将胸口淤毒击散开来,顿觉精神一站,劲力又恢复了几分。不过那一掌十分凌厉,只怕五脏六腑都已受伤,一时不死,也撑不了多久了。 任成低头看着常胜法王,嘿嘿冷笑,一脚踢向他头颅。法王反应极快,双手护在眼前,头却向后一仰,这一挡一仰,虽动作简单,但速度极快又行云流水,似无所不能避。 山顶所有人只听见咔擦一声,在看那法王,竟然完全没有破解任成简单一脚,整个脑袋像个被砸烂的西瓜一般,连形状都看不清楚了,自然是不能存活。见此情形无人不惊,一时之间山顶居然毫无声音。 任成一击成功,环视四周,嘿嘿笑道:“还有要取我性命的吗?”周围人众见此人重伤之下仍击杀两位武林一流高手,犹似恶鬼神魔,哪里还有人敢上来送死,虽知任成已是强弩之末,却也无人敢做出头之鸟。 等了片刻,见无人上前,任成又牵着任玥林音二人往上下走去。山路崎岖陡峭,边上即是悬崖,悬崖甚高,往下看去只能看见崖底树木葱葱,树却极小,显是因为崖高之故。两名少年要去搀扶任成,却被任成伸手止住。余人既不甘又不敢,依然紧紧跟着三人,均是一般心思,等那任成重伤发作,再去抢那秘籍。这群人中高手不少,各门各派都有,却没有如常胜法王及革云聪此般好手,他二人死后,已然失了首领,不过却出奇的同心一意。 任成也不管他们,一心一意的朝山下走去。但常胜法王一击之下虽出奇效,毕竟是外力作用,走不片刻,胸口淤毒又集,眼见不能支持。任成心知自己如果再勉力行走,只怕不久后不等人来攻击也会倒地毙命,饶他艺成自后心神坚定,此刻也失去了主意。 任玥和林音二人担忧之心更甚,两人知道身后追兵紧紧跟着,既害怕,又不能逃,都吓的满身冷汗。二人正自心下惴惴,忽然一左一右被任成同时抱在怀里,尚未反应过来,只听见身后一片惊呼,又觉人已经腾空而起,片刻后又向那悬崖直直落去。二人均一般想法:“任成这是要带着自己自尽吗?”两人毕竟年少,见死亡将近,双双吓拼命抱住任成,的大喊大叫。二人叫了几声,觉得下降速度慢了许多。原来任成情急之下,用尽全身功力带着两人冒险跃下山崖,他全盛时即使背负数百斤大石飞下数百长的山崖也可自保无虞,但此刻心知顶多两三成活命机会,却好过片刻后自己身死命殒,另二人只怕也难保性命。下落之时他死死抱住二人,双足不停在崖壁借力消减下落之势,快到崖底之时终于支撑不住,三人抱在一起压断无数树枝树叶,重重摔在地上。任成虽在空中借力不断,但汉阳峰高数百丈,他既受重伤又兼抱着二人,这一摔之下还是立时晕死过去。 晕了不知多久,待任成醒来时直觉全身骨头都尽碎一般,待要睁眼,觉得眼皮如千斤之重,用力后脑中嗡嗡直响,又晕了过去。晕了好一会,任成隐约听到任玥在耳畔呼喊之声,他不知是梦是真,只想努力睁开眼睛。他这次倒没在晕过去,渐觉呼喊之音越来越清晰,正是任玥。任成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口腔如火烧一般,只能发出模糊的丝丝之声,又努力了一会,终于睁开了眼。任成模模糊糊看到顶上漆黑一片,想那就是夜空吧,倒奇怪没看到一颗星星。又看见任玥和林音低头焦急关切看着自己,二人满脸均满是泪水血丝,不知他们身体有没有受伤,但毕竟没没有头破血流,任成稍觉欣慰,艰难的咧嘴,笑了一笑,笑的任玥嚎啕大哭。任成难过,又闭眼昏过去了。 任成再醒来时,觉得不断有水滴在自己唇边嘴上,他正干渴万分,便张开嘴唇,用舌头去舔那水滴。嘴唇刚一张开,竟一股水流直冲入口腔流向咽喉,只觉喉咙口中的那团火被立时扑灭舒服万分。哪只还没舒服片刻,水流竟越来越猛,呛的他咳嗽了起来。他一咳嗽,就不再有水往自己嘴里灌,却听到有名少女骂人之声,正是任玥责骂林音不知轻重呛着了哥哥。 任成依然难以说话,却见妹妹正抱着自己,林音捧着一片硕大的树叶蹲在自己面前,想来刚才便是他用树叶给自己喂水。林音见他醒来,精神也稍稍回复,喜道:“你晕了一天一夜,终于好了。” 任玥却带着哭腔,说道:“那么高掉下来,我们都没有事,你却晕了那么久,吓死我了。”任成听妹妹说他们二人无事,放下心来,又模糊问道:“这是哪里,他们追来了么?”林音听他声音模糊忙托着树叶又要来灌水。 任玥忙白了林音一眼,说:“一会再喂。”又回答道:“山洞里,我们也不知道是哪里。昨天的时候不少人下山来搜,还好我们躲在这里没有被他们发现。昨晚又下好大的雨,山上冲下好多泥石,那些人都走了。” 任成气力稍复,说道:“你们没有受伤就好,只是泥石流后山路难走,怕我们还要在这里躲两天才能出去。” 任玥点头说:“反正也没地方去,我们就在这里躲着,等你伤好了再回去。”任成只是微微一笑,却不说话。任玥又说,刚才林音去取水的时候捡了一只死兔子,我们这就烤来吃了,你等会啊。” “那不是我捡的,是我用石头砸死的。”林音低头分辩。 任玥不看他,只说:“你快去杀了剥皮洗干净,一会我去烤。”其实她并不擅长烧烤烹饪,烤小动物的经验远不如林音这种山里长大的农村男孩,只是觉得烤兔子比洗剥兔子要好玩的多。 山洞中早早生起一团火,待二人烤好兔子,又将兔肉撕成细丝就着雨水一点一点喂给任成,任成勉强吃了一些便吃不下,任玥二人才去吃那兔肉。两人饿了快两天,这兔肉虽然味道并不十分的好,并且有焦有生,但两人均吃的满嘴生香。林音懂事,虽然他食量更大,却知吃了一小份,大半只兔子都被任玥吞入腹中。 吃了些食物,任成也回复了一些气力,让任玥扶他靠着山洞石壁做起身来,悠悠从怀中掏出一本无名小书,正是自己所书的武功心得,递给林音,正色道:“你把这本书从头至尾背下来,一字不能错。”他自知自己性命不过几日,已无力再去找其他传人,何况林音记忆极好,悟性虽非很出色,倒也不差,身子骨更是健壮,至于品性,三人相处已有数月,他知林音虽不是悲天悯人大良大善,但绝对算的上是善良之辈,秘籍传给他倒是不错。 林音知就是这本秘籍引得大林寺被人不断骚扰,又险些还得自己三人丧命,想必是十分了不起的东西。但他习武不久,丝毫不懂一本小书对武功修为提高有多大助益,加之三人因其身陷绝境,因此接过秘籍也毫无欣喜之情,只是见任成声色惧历,不敢不接。任成见此倒也欣慰,他深知练功习武不能急于求成,持着平常心练功反而效果更好,尤其是经他修缮或自创的武功,练习时更是不能有丝毫激进之心,看来秘籍传于林音应该没错。这也是没将秘籍传给妹妹的原因,任玥虽然悟性好于林音,但性子不够坚定,且又容易着急,并非很适合。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武功高不高强,倒也不甚关心,也许是自小就有父兄照料保护,虽然可能即将失去这些保护,但心中的那份依赖却没有消失。 三人又在洞中待了几日,林音自小山中长大,习武后身体灵活了不少,又兼之体力已有一小股内力,倒也每日都能捕获一些山鸡野兔用以充饥。到了第三日,这半寸来厚的秘籍已经被他背了个滚瓜烂熟,任成仔细抽查后见他背的一字不落,便将秘籍扔到火中烧毁。三人却不知,这本秘籍在江湖上已引起极大震撼,任成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神州武林。更不知这几日不断有人在庐山四处搜寻,幸得他们躲藏的洞穴隐蔽,加之运气使然,才没被人找到。 林音练习过任成的内功心法,得他指点已经知道一些心法语句含义,因此这本秘籍倒不算难懂。任成又对他一一指点,且这本秘籍重意不重法门,因此其中意思也渐渐全然明白,只是因为性格或者修为的原因,不甚体悟就是了。 奇经八脉及周身十二常脉脉为内力流通运行之道,犹如溪流小河,任督二脉功用相同,却犹如大江巨川,丹田气海则是储存内力之所。修炼所得内力如经小溪小河流入丹田,其储存速度自然比经大河要慢的多,但若是内力修为不够,即使经过任督二脉,也犹如杯水洒入干涸江川,丝毫没有用处。且内力修为不够,任督二脉也根本无法打通。所以内功修炼,均是要常年累月积攒,期有朝一日能打通任督二脉,如何内功修为便能一日千里。但凡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之人,无不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放眼整个武林只要也不过一手之数。 第十四章 死里逃生 任成自小就知道此番道理,但他心知如果按部就班的练习内力,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打通任督二脉成为绝世高手。他曾思索如何能每日多修习一时片刻,不久便被他想出除了坐卧之外的修炼方法,即使在走路站立时都可以练习内功。但就算如此,仍觉也要几十年才有可能打通任督二脉,便想,丹田既然能储存内力,为何不能生出内力呢?他知此等想法实在奇怪,且其时其父已经去世,无人可与他讨论,便一直独自思索,那些时日有些像失心疯子一般,任母和几岁的妹妹都担心不已。后来又想,内力毕竟是生于躯体之中,并非自空气食物水分所得,那说明人本身就是有内力的,或者是有生成内力的“原料”,丹田气海犹如大海,既然储存内力,想必本身也蕴含无穷内力。即使世界上所有河流都干涸枯萎,无边无际的海洋只怕也不会浅上一分。 想通这个道理后便苦思如何激发气海中先天内力,久而久之倒真的让他成功了,这方法便写了下来。当然一般习武之人根本不会如他那般思索,更是不会去做那种尝试,即使做那尝试,也未必能如任成一样思索出正确的法门,因此他练功,只重意,不重法门。不能体悟那种神意,说的再明白也未必有用。 林音虽逐字逐句记下全书,却丝毫不能理解半分,不仅因其修为见识浅薄,还有种种其他因素,好比刀客未必知道如何锻造冶炼一把好刀,任成就如那顶尖的锻造师,又是一流的刀客。任成心知,纵然来日林音能领悟一分两分,也足以笑傲江湖,独步武林了。至于领悟之后是否会自创绝技,那自然是毫无疑问信手拈来。 又过了两天,洞外阳光明媚,毫无人声,这日任成精神竟分外的好,躺坐了几天的他也没让人扶自己站了起来。任玥二人也是高兴,几日阴霾,此时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围着哥哥说个不停。任成摸着她的头发,又把林音叫过来,对两人笑着问道:“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任玥抱着哥哥,林音却是一愣,心知任成怕是要交代遗言了,不知如何回答,眼圈一红。任成又笑道:“你们两个也没什么亲人,要互相扶持,好好长大,知道了么?” 林音不敢看任成,低着头任由打转的眼泪滴滴落在地上,又瞬间渗入土里,拼命点头。任玥却笑了,笑着笑着,三人一起红了眼睛,再也没人说话。 舍不得啊,这个小丫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舍不得啊,从小到大就喜欢叽叽喳喳的围着自己;舍不得啊,父母去世后两人的相依为命,同生共死。没了自己,她该怎么办,她能去哪里,如何好好长大,嫁人。 良久,林音抹了抹眼泪,正色道:“大哥你放心吧,怎么我也会护着任玥,爱惜她,保她喜乐平安,不让坏人欺负。” 任成听了此话,弯腰看着林音的眼睛,欣慰道:“男子汉,一定是要坚强的。再小的老虎,只要长大了都是百兽之王。再强壮的牛羊,见了老虎都只能颤颤惊惊,束手待毙。大哥希望你能做一只老虎,保护自己和玥儿。”林音重重的点了点头。 任成望着,走到洞口,靠着洞壁站住,望着洞外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化作斑斑点点,忽然叹道:“如果能回家,该多好啊。” 任玥听了,望了林音一眼,林音恰好也望着她。又看着哥哥的背影,轻轻的说道:“我们回家吧,看看爹妈好不好。”林音也接道:“小玥经常说你们家很好玩,我也想去看看,我们这就去吧?” 任成依然靠着洞壁,却没有说话。 “哥哥?” “大哥?” 任玥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破了一样,瞬间全世界黑暗了起来,害怕,麻木,寒冷,各种滋味包围着她;又像冬天掉进冰水中一般,手脚抽搐,想划动,又觉得更冷。林音知道不好,待要走过去看看任成,却听任玥慢慢说道:“我哥累了吧,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剑门老家,林音你不要吵着他,不要吵我哥哥了。”她转过头朝洞里走去,也不看任成,嗫嗫嚅嚅:“我也困了,感觉好冷,生一堆火好不好,我要睡一会。”也不去管惶然无措的林音,直直倒在地上,不片刻竟然似真的睡着了。此时尚未到中秋,外面酷暑未退,林音却只觉遍体生寒,头脑茫然一片。他走到洞口和和任成并排站着,却无丝毫的勇气去看任成,任成死了,真的死了,再也不能保护他们,教他们武功,嘱咐他们做个好人了。他不敢看,似乎不看的话任成一会就会和他们说话。 日落月升,斑驳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树丛,一点点的洒在任成身上,洒在林音的脚下。任玥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眼睛看着洞口的哥哥,还有旁边的林音。 又不知看了多久,任玥道:“林音,我要带哥哥回家,你跟我们一起吗?”声音竟是异常的平静,丝毫不带悲伤。 “啊?”林音转头,似乎莫名其妙,看着任玥道:“那是自然,明天早上就走吧。”想了想又道:“小玥,你难过就哭一会吧。” 任玥止住他,大身说道:“不哭了,哭了会让哥哥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姑娘,为什么要哭呢?” 林音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回答,站了半天,低头说道:“这里到你们家好像很远,天气又热,我怕任大哥身体撑不住。”任成去世他也是又伤又痛,但还是较任玥清醒明白许多。 “哥哥真的走了么?”任玥没有回答林音,瘦小的身躯颤抖着,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慢慢的蹲在地上,自言自语。 “小玥。”林音轻轻的叫道,咬牙切齿。 “没事的,我没事,你想想办法吧,我没关系的。” 林音突然大哭道:“小玥你等我,我出去一下。”说完就不回头的冲了出去。任玥想叫他,没有开口。 天快亮了的时候,林音又回到洞中。此时月光已照不到洞口了,只有点点星光。任玥抱着冰冷的任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林音心胆惧裂,叫道:“小玥?”任玥不动,他又叫了几声。他禁住自己多想,颤抖着抬起右手要去拉任玥的肩膀,任玥忽然抬起头,淡淡说道:“怎么了,天亮了吗?” “谢天谢地。”任成心道。见任玥没事,低声说道:“我们把大哥火化了好么?这样方便带他回家。”怕任玥不同意,声音异常的低。 任玥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啊,我们去找柴火吧。”忽然又转头看着林音道:“你晚上去找柴火木头了吗?”林音点头。 任玥竟然微微一笑,道:“谢谢你啦。”又去抱任成,林音要抢,被她止住了。 细细小小的任玥抱着高大的任成,跟着林音走出山洞,走了不到半里停了下来。空地上堆着一张木头树枝搭起来的方台,方台不大,也不整齐,柴枝有青有黄,却足以人高马大的任成完整躺下。 安放好任成的身体,任玥拉着林音横七竖八布满伤口的手,笑了笑。林音昨晚抹黑拾掇下来许多树枝木材,又没有工具。 木柴升起的火焰渐渐的将任成与那二人隔了开来。两人并排跪在火堆前面,看着火焰一点点的蚕食,吞噬着任成,均是一般的面无表情,也没有哭,没有话。 任玥心中空空荡荡,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小,母亲走的时候一切均是任成在料理,她只记得自己很伤心难过,却不像现在一样,如此的空,不但心里,全世界都是一边空虚。哀莫大于心死,自己心死了吗? 任玥晃晃悠悠的跪了许久,一会胡思乱想,一会又什么都没想。等全世界又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只见林音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包着一团什么东西,那布正是他的外衣。 任玥晃荡着站了起来,跪了许久,站都站不稳,连忙扶住林音。林音舒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那里人老了都是这么烧的。” 任玥点点头,道:“谢谢你了。” 林音又叹了口气,心觉任玥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问道:“我们现在就下山吗?”虽然问她,却心想她更是没主意吧。 任玥接过林音手中的包裹,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也不管树下青草上点点露水,轻轻道:“好累啊,我们休息一下吧。”林音和她并排坐在地上。 刚刚坐下,忽然听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并且大声叫嚷:“刚才在山下看到这边有烟,肯定是在这里。”又听到另有人制止。 任玥和林音互看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朝山洞跑去。快到山洞口时林音发现那边也影影绰绰有人,忙拉着任玥趴在地上,任玥也看到了。两人轻轻的往一边的草丛挪去,此时刚已入秋,树林中灌木杂草茂盛,他们躲在一块低洼处,灌木最为茂盛的地方。 不久,听得有人叫喊,有处草地有被人坐过痕迹未起,那两个小鬼还没走远,大家分散搜。两人听了心惊胆战,又悔又脑,此刻既不敢跑,又担心被人发现,均在心中祈祷不已。林音紧紧握着任玥的手,像握着一条小鱼一样滑滑腻腻,不知是汗还是血。 第十五章 贵人相助 来人四处走动,不断有人用武器拨打着草丛灌木,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知在地上趴了多久,算来幸运,倒没人搜到二人身边。渐渐周围的脚步声小了起来,林音咬咬牙拉着任玥往山外跑去,也不管跑动时发出多大声音。两名少年甚少经验,殊不知躲在灌木丛中往往更容易被人找到,想来还是运气使然,既没有被搜到,逃跑时也没人追,竟然平平安安的逃到了城里。 胡家堡堡主胡节先平日最喜欢呼朋唤友去那浔阳县城中香炉阁喝酒。香炉阁非该县最大的酒楼,却是最出名的一家。据说还是一家小酒铺的时候,本朝大诗人李太白就曾多次在那里饮酒赋诗。李太白曾五上庐山,且曾在五老峰北峡谷中隐居,平日最喜来香炉阁沽酒买醉,也将一间小酒铺喝成一座大酒楼。很多人说香炉阁中菜品佳肴也不甚出众,酒酿算不得最浓醇厚甘,但就是有人气。这一日,胡节先带着五分醉意出了香炉阁,这酒楼离胡家堡不远,他也没有骑马,没带伴当,辞了同饮的好友,便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家走。天清气爽,庐山脚下永远要比别的地方凉快些,酒意微微,秋风轻轻,胡堡主越走越是爽快。 浔阳城中南北八方来的游客不少,城中各种商户酒楼生意常年不错,加之此地又是鱼米之乡,百姓倒算的上安居乐业。平时街上少有乞丐,近日胡节先却发现乞丐三三两两不少,有一些挂着丐帮独有的布袋子,想是附近有丐帮大人物活动吧。快到家时,胡节先被人喊住了,转头看却是两个十四五岁不到的小乞丐,一男一女。胡节先正要掏些零碎铜板施舍,忽然发现那两名乞丐分外眼熟,仔细一想,不正是数月前在五老峰顶遇到过么,那个小女孩姓任,她哥哥还指点过自家兄弟武功呢,却不知为何二人浑身破衣烂衫,满身脏污,也不见了那武功极高的任成。 胡节先走过去问道:“两位小朋友,你们这是怎么了?令兄呢?” 两人正是任玥和林音,他们从山里跑出来,慌不择路间到了浔阳城,躲躲藏藏生怕被追兵发现,无意间发现了胡节先,想这人急公好义,极为正直,便要开口寻助。林音看了看四周道:“胡先生你好,我们被好多人追,能不能帮我们藏一下?”甚是焦急。 胡节先不知何事,但见两人面色慌张,说道:“你们跟着我走。”不再说话,领着二人去那胡家堡。一路慌慌张张,幸得无事,不多久就到了胡家堡。胡家堡在浔阳城南,高墙大院,房屋甚多。进了院子,二人才觉松了口气,便忙不迭的对胡节先称谢。胡节先见他二人又脏又累,也不多问,叫佣人带着去洗漱换衣。 炎炎数日,二人身上几乎没碰水,这个澡洗了大半个时辰方休。胡节先兄弟五人子女不少,自有衣服更换,换好衣服后,佣人带着任玥二人去了客堂,胡节先及另一中年男子已经坐在堂上了。见了任玥二人,胡节先站起来对那名中年人道:“这两位就是我在五老峰见过的两位少侠,年纪虽轻,武功却都是不凡。”其实那日林音尚丝毫不懂武功,这番说法自是客气。那名中年人也站起来,笑道:“在下胡节廉,两位少侠你好,兄弟里我排第二。”任玥二人见胡节廉两绺长须,长相清隽俊雅,便生了些好感,也忙问好。 招呼了两人坐下,胡节先问道:“两位近来是有何遭遇?那位任大侠又在哪里?” 林音和任玥对望了一眼,还是林音开口道:“我们任大哥去世了。”便将近日发生之事一一述说,自是略过自己背下秘籍之事,只说秘籍已经被烧了。 胡节先兄弟听完惊异不已,久久才听胡节先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两位年纪轻轻逢此般大事,真是辛苦了。任大侠年轻艺高,又心厚高义,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痛心,两位小侠还请节哀。”叹了口气又道:“小侠既然来了我胡家堡,我们自会保你们安全,无需担心有人来寻。” 林音二人均是心觉胡节先高义,看来是来对了地方。林音道:“谢谢了,我们只想在这里避几日,过些时候要去剑门,怕……怕是要向胡先生借些盘缠。”顿了一顿,又道:“以后我一定会还的。” 胡节先道:“诶,说什么还与不还。只是剑门在川中,离此怕有两三千里,一路山高水深的,怕是不容易去。”又问道:“两位还有旁的亲戚吗,何不传信过去让他们过来接你们。”林音二人均是摇头。胡节先见此,思索片刻正要挽留,却听胡节廉说道:“剑门位于川北,这里坐船沿长江往西入川倒也不是很难。不知二位为何急着去那里。” 任玥幽声说道:“我老家是那里的,我们想带着哥哥的骨灰回老家安葬。”说完却猛然发现不见林音背着骨灰,顿时满脸焦急。林音也已明白,忙说道:“刚才我背着的那个不包,里面是任大哥的骨灰,洗澡时我放在边上,我去找来。”便要出去,却听胡节先道:“不慌,我去让下人拿上来,两位稍等就是。” 任玥点了点头,说道:“我家里也没有亲戚了,老家房产钱粮还是有些,回家也不怕,不怕衣食无着落。” 胡节先见此,叹道:“二位有心送任大侠归故里,我也不劝阻,只是江湖险恶,一切多加小心了。”胡节廉也道:“待休息几天,我差人雇船送你们入川,不必担心。”林音又连忙称谢。 正说话间,一老仆提着一只白布包裹过来递给林音,接过包裹,里面包着一只圆圆滑滑的东西,打开正是一只瓷坛,揭开盖子,里面不就是自己的衣服,想来连着任成的骨灰被一并装在坛子里了。任玥抢过坛子,抱在怀里。 四人说了一会话,胡节先又让人带着林音两人去休息,两人这几日又惊惧,又悲伤,且逃命紧张劳累,此刻疲惫至极,任玥去了客房后倒床就睡,连胡家为她准备的糕点也未看一眼,只是睡觉时也舍不得放开任成的骨灰坛。 林音记得任成叮嘱,睡觉前便要打坐练功,前几天一直担心害怕,不曾好好习练,此时心神稍松,虽困倦至极,却也勉力打坐运气,不多时便觉察到一小股真气运行在周身经络穴位之中,四肢百骸随着真气经过,一点一点的松弛舒缓下来,舒服极了,困倦之意也渐渐变淡。不知不觉,林音睁开眼时发现竟已日薄西山,眼见是不能再睡觉了,便再去思索秘籍中话。想到秘籍,又想到任成,他与任成相识不久,但数月相依,任成有如兄父般仁慈宽厚,又尽心教导自己,又不免难过一番。回想那秘籍中所记,犹如任成在自己身边,逐字逐句念道:“不集江流,不妨成海。鲲鹏起,不遮天,不蔽日。坤上坤下,龙战于野坤乾易鹿无虞,匪童蒙求我。腾跃而上,数仞之下,腾跃而上,千百仞乎,腾跃而上,天上地下,且高且深,龙吟虎啸……”林音识字不多,任成虽有讲解字词意义,却没说含义关窍,加之很多文字引自周易老庄等书籍,借到种种典故事例隐喻练功法门,林音更是丝毫不懂,因此他在心中思索背诵秘籍无数遍,却仍是一无所获,只觉头疼。正苦恼,却有人来喊他吃晚饭,便不再纠结。 两人在胡家堡待了几日,与胡节先无兄弟也一一见过了,个人自是长吁短叹宽慰了几番。这一日林音和任玥便向胡节先辞行,此时已至八月,胡节先挽留他们过了中秋再走,二人却没答应。第二日,匡庐五义的老三胡节成带着任玥二人到了浔阳江边码头,早有一艘客船停在江边等着他们。 江州是唐时主要造船基地之一,浔阳江头停靠着各类渔客官船,大小不一,大的甚至有二十余丈,五六丈高,上下四五层,小的仅能载数人而已。胡节成带着两人上了一艘五六丈长,两丈多宽的客船,船上仅有一名中年大汉,和几名年轻船夫,并无其他客人,那大汉正是船主。那船主见了胡节成,忙过来,笑道:“船上都打扫干净了,三爷您说的客人就是这两位么?”匡庐五义在此处名声不小,这船几日前就被他们预定了,船主也高兴做那胡家堡生意。 胡节成点点头,说道:“这两位小朋友是我们家贵客,老李你路上帮忙照顾着点,可不能欺负了他们。”又笑道:“他们年纪虽小,武功都是不弱,怕你也欺负不了人家。” 那船夫姓李,因水性极佳,得了个外号叫李鱼,音同“鲤鱼”。李鱼对着林音二人笑了笑,说道:“我跑水做生意的,哪里会欺负客人,何况是您胡家的贵客,保证像对亲爹亲妈一般伺候着。” 第十六章 相依为命 胡节成哈哈一笑,说道:“前几日雇船时就已说过,此行需往西,到了南平郡便转道嘉陵江,往北数百里,便可至剑阁。”又掏出一包银锭交给李鱼,说道:“这些供你们一路上用度,不够的回来再找我们结算。”李鱼接过包,怕是有两三百两之多,也不看,忙弯腰点头道:“哪里要这么多,怕还有找呢。” 胡节成也不理他,转头对林音二人道:“两位不肯在我胡家过中秋,要是在路上过节了。”又拿出一个小包,塞到林音手中,说道:“我们请的这位船家在附近很有些名气,在长江西下东上十几年,行船交通都熟悉的很,自会送你们入川。下船后你们再雇车去剑门就行了。”又叹了口气道:“任大侠当日赐教让我们受益匪浅,可惜没机会当面拜谢。”又将两人给李鱼再次引见了一番,就下船离去了。 李鱼笑眯眯的招呼二人进船舱,这客船从外看算不得很大,进去之后却发现不小。船舱中间是一条过道,三尺来宽,两边各有三间共顶小屋,屋后离船舷还是一尺来宽距离,船家水手便从那里来往船头船尾。李鱼为林音任玥各自安排了一间小房,又让人送来些水果茶水,便去船头招呼起锚挂帆,就准备开船。 林音二人看了看房间,不大,床铺桌椅却一样未少,均固定在船板之上。桌子上有些小木碗一样的东西,木碗底部钉在桌子上,里面放着茶碗茶壶。想来是怕江上风浪的缘故。林音和任玥相对而坐,一样的苦闷悲伤,毫无坐船破浪长江的新鲜感。不知过了多久,任玥说道:“你送我回家后,有什么打算?”林音一愣,答道:“练功,报仇。”任玥站起来,叹气道:“害死我哥的都被他打死了,庐山顶的那些人也不是凶手,和谁报仇呢?”林音又想了下,忽然道:“怕我们不能想那么远了,从今以后保不住很多人来找我们麻烦,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练功才是。”任玥一想也是。 浔阳乘船往西约两千里到南平郡,再改道嘉陵江往百,不数百里便至剑阁,到任玥家乡便已不远。下船后乘车骑马或步行,不足月便可到达。往西逆流,近几日又无东风之便,船行不快,十余日后离嘉陵江口还有上千里。 林音好伤心了几天,渐渐的便淡了许多悲愁,但见任玥每日都是哀容满面,既心疼又难过,却不知道如何劝慰。他每日默背苦思任成所传心法秘籍,渐渐也有一丝丝体悟,每悟出一丝,便立刻按所悟所得练功修行,体内的一点点内力渐渐的丝丝浓厚起来,只是他自己尚不能察觉。 这一日,林音走出房间,立于船头,凝视滚滚江面。初秋仍晒,江面反射的阳光像破碎镜子一般,晃的人睁不开眼,林音却视而不见。 “小兄弟,外面那么晒,咋不进去休息呢。”这船伙计姓张,年纪比任成大一两岁,说是做船伙计三年多,是李鱼的同乡。 林音移开目光,道:“我们到哪里了,离那剑门关还多远。”任玥上船后极少说话,林音前几日也是如此,但和船家伙计熟稔后便经常会与他们交谈。 张伙计笑道:“别急,李老大说道南平郡还有上千里嘞,到了南平再转嘉陵江,还要往北几百里,然后你们俩才能下船。嘉陵江可不比这长江,水路可不好了。” 林音问道:“那是为什么,嘉陵江很窄么?”他第一次离开家乡,长江自然是第一次见,便以为天下江河应该都如此浩大广阔,奔腾浩淼。 “嘉陵江很多转弯的,两边很多山,据说有水贼呢。”任玥在林音于张伙计谈话的时候,也出来船头。 林音见任玥出来,欣喜道:“小玥,你……”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任玥淡淡笑道:“我没事啦,闷久了,出来看看。”又道:“上次我们也是坐船来的,那时候是顺流,比现在快多啦。”那张伙计也说道:“你们来的时候顺流而下,又有西风,可不比现在。日夜摇桨,累坏我们啦。” 就在此时,忽听一中年汉子道:“你这小子,胡诌些什么呢,摇桨划船你偷懒的最多,还敢跟客人诉苦。”正是那船老大李鱼。 张伙计也不怕那李鱼,笑道:“我乱说开玩笑的嘞,再说,我是打杂的,也不摇浆哈。”李鱼看了他一眼,说道:“等我们送这两位小客人回来,你就到船后专门给我摇浆掌橹撑篙去,看你小子还皮滑不。”张伙计不再搭话,笑嘻嘻的飞跑船尾去了。 李鱼对林音道:“还好两位不晕船,不然就可难受啦。”林音不懂,问道:“什么是晕船?”任玥抢道:“晕船就是在船上会晕,这都不懂。”林音见任玥无不乐,喜道:“那你晕吗?”其实任玥也是初几次乘船,加之她自小习武,自然不会有晕船一说,也不懂晕船是何种感觉。听林音问自己,便施施然道:“我是不晕的,晕船的大多是体弱之人,我又不弱。” 李鱼在一边笑道:“两位年纪虽小,但坐船数日无丝毫疲倦之色,在船上站的比我们长年行船的还稳,必定是会武功的吧。不知两位是不是从那浔阳城胡家堡学的功夫。” 任玥微笑道:“武功我们是会,不过我是家传的,不是从那胡家堡学的。”又指着林音道:“这是我的,我的师侄吧。”说完自己噗嗤一笑。林音见任玥开怀,也不计较师侄师兄的称谓,只在一旁陪笑。 李鱼笑道:“胡家堡五位好汉的武功可了不得,人又十分的侠义正直,我们这些跑船或者做买卖的,都靠着他们帮忙照看照看,不然可没那么方便。两位既然是胡家的客人,那自然更是我们的贵客啦。前几日两位贵客很少出房门,我知道肯定是有不痛快的事情,不多问,但两位有什么需要的,想吃想喝的,跟我说,我们去买去弄,可千万别客气,怠慢了自己。” 林音笑笑,谢道:“鲤鱼大哥你太客气了,我们没有什么想吃的。”说完又看了任玥,问道:“小玥,你都没好好吃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呀?这里的鱼可好吃了,特别是用辣酱炖的大白鱼。”任玥不知林音所说大白鱼,也不问,说道:“鱼是好吃,可是好多刺,吃的时候可费事了。” 李鱼呵呵笑道:“林兄弟说的大白鱼是鲥鱼吧,那是扬子江特有的,寻常也难捕捉的到。刚好今天也有一条,晚上我叫人做好,送二位房间去吧。”李鱼并非渔夫,他的船是客船,不过客船在停泊休息的时候都会下些网笼,等早上取出来,多少能打些鱼虾水鲜。任玥则摇头道:“晚上我们去和大伙一起吃饭吧,一个人在房间,乏味的很。”林音则表示同意。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李鱼便去了后尾,林音则和任玥坐在船头,看江水滔滔。 任玥才十二岁,细细小小的,特别单薄,清秀精致的脸上原本应该满满稚气,此时似乎散去了很多。她抱着膝盖,盯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发呆,甚至没有看一眼远处的江岸。 林音一会看着任玥,一会看看远处,心想:“小玥以前应该也是很活泼的吧,可怜她那么小就没了爸妈,现在唯一的哥哥也没了,真是可怜。”又想到:“自己不也是无牵无挂吗,也很可怜。”自怜了不到片刻又觉:“我毕竟是男子汉,怎么能和一个小姑娘比可怜呢,我答应了任大哥,要照顾小玥,可不能做不到。”想到这里,长吁短叹的鄙视了自己一番。 忽听到林音叹气,任玥一怔,问道:“你又想到什么啦?”林音怕任玥又难过,便说:“没没没,就是觉得无聊的紧。”说着东张西望,又跳了跳。 任玥笑了一下,说道:“你内功好像深厚了很多,跳的很高呀。”林音呆了一瞬,忽然叫到:“真的,我刚才轻轻一跳,比以前高了一半吧。”又高兴道:“任大哥教过我轻功,我试一下,小玥你帮看看,我做的可对。”他回忆着任成所述的口诀技巧,慢运内力,使至涌泉。双膝微曲,小腿用力,蓄势待发。林音习武不过数月,轻功更是从未习练过,因此第一次倒很是小心翼翼。任玥知此,也不敢打扰,就站一旁,看着林音,想着万一他跳太高太歪,该如何把他拽回来。 林音面红耳赤蓄势很久,终于蹭的一下,直直窜了起来。刚落地,任玥已经笑的前仰后合:林音居然只跳了两尺来高,与常人无异,且落地很沉重,声音不小。 林音挠了挠头,笑道:“我起跳的时候,忘了运气啦,聚齐在脚底,所以落地有点重。”他也不等任玥说话,便又重新聚齐起跳,没有像刚才一样准备颇久。这一次林音疏的一声,跳了竟然有一丈来高,只是窜的略歪,险些落到船屋顶上。 自己如肥鸟一般飞起这么高,林音欣喜难以名状,又蹦跳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准稳,终于在感觉内力不济的时候停了下来。 第十七章 嘉陵江边 任玥见此,也替他高兴,但却说道:“不错,不过比我还差不少,你刚才在空中的时候,本可以二次运气,但你太过慌张,没来得及,所以落地才不够轻快,跃起的也不够高。”林音细想,的确如此。两人就轻功一事,讨论了很久,任玥虽不够勤奋,但习武远久于林音,加之资质出色,出手指点自是让林音受益匪浅。林音对任玥则多了一丝难以叙说的情愫,不止感谢,也算不上爱慕。 直到夕阳西斜,两人才准备各回房休息,林音轻功也熟练了很多。精力充沛,内力充足的时候,他一跃近两丈来高,平飞也有三丈来远,寻常的小溪小河,勉强可以飞渡过去。这是两人见少识浅,熟悉的武林高手又只有精武入道天下难有匹敌的任成,若是寻常高手得知林音习武不过数月,轻功便又如此造诣,只怕个个会大惊失色。 晚饭时分,两人并没有去船尾,而是李鱼让人将桌椅搬到了船头。船夫伙计一共五人,连林音任玥一起其人,围着一张仿八仙桌,坐在船头,船泊在江陵边上。 夜色如水,月明如昼,七人围坐一起,有酒有鱼,倒也十分热闹。待众人落座,李鱼站起身道:“今天是中秋节,大家伙都背井离乡的,倒也不用难过伤心,旁的事都不要多想,我们好好吃饭喝酒。”林音任玥均是一愣:原来已经中秋啦,难怪月亮如此的明亮圆整。两人见船家伙计个个带笑,也不愿多想伤心之事。 众人吃喝到很晚,林音喝了不少酒,任玥也稍饮了一些,吃饱喝足时,已经月上中天了。江风徐徐,浪花轻轻拍打着船边,如歌如吟。 数日后,船已到南平郡,众人在南平郡休整了一日,便改道嘉陵江,西行再北转,直往剑阁驶去。嘉陵江起于秦岭,奔腾千里汇入长江,是长江主要支流之一。嘉陵江虽较长江为小,但曲折蜿蜒,两岸高崖临峙,猿声不住,别有一番味道。川中多山,林音虽长于山村,但他家乡山岭与此处大有不同。这里的山峰大多直上直下,如被刀劈斧凿一般,垂直挺立天地间。此时已九月上旬,船已行至利州境内,再两三日,林音二人便可下船上岸。离乡愈近,哀愁越盛,任玥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林音也是暗暗伤心。 这日傍晚,船驶过一道峡谷间,此处崖高壁立,崖上山石尽为银白色,明月渐起,山崖,青峰,江水互相辉映,霎时好看。 林音静静的在船头看着江岸,那船家已经准备靠岸停泊,生活造饭。任玥也到了船头,看了会周围山崖,轻轻说道:“这里离我家很近,过了这处峡谷,我们就可以下船了。” 林音看了下任玥,忽觉的有些迷惘,说道:“等我们安葬好了任大哥,然后怎样?”他知二人均年幼,无依无靠又无一技之长,真不知该如何长大成人。又想自他己也许可以饿饿饱饱的度下去,却万不可让任玥如此。 任玥愣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很是无奈,林音听了很后悔,悔不该让任玥也跟着忧愁,对不起任成所托。因此,林音笑道:“不怕,我会种田打猎,我们肯定不会饿肚子的。等到了你家,我们就去买弓买刀,还有农具耕牛,在你们老家种田打猎。”说完又摸摸自己脑袋,忐忑问道:“小玥,你家有田地吗?” 任玥噗嗤一笑,说道:“有啊,我家房子很大,周围有田地果园,就怕你不会种。”林音接道:“我从小就跟着爹妈下地,会种水稻,玉米,还有白菜……还有香瓜韭菜也都会,就是,就是不知道该何时播种。”又道:“这个不要紧,我们问一下周围邻居农夫就懂了,你们家邻居都好说话吧?”任玥又笑道:“我家周围很远才有人住,我也很少和他们说话,不知道他们是否好商量。” 林音叹口气道:“那也没事,大不了我走远点打听,总不会让咱俩挨饿。”提到挨饿,林音忽地想到:“船家早已去生火煮饭,为何现在还没来喊二人吃饭。”便觉不对。 林音看了任玥一眼,轻轻说道:“小玥,好像不对,李鱼他们怎么没声音了?”任玥听此,也已经发现不对,周围真的没有人声了,便觉不安起来。林音见此,抓住她的手,轻轻说道:“别怕,我去后面看看,你在这等我。”任玥缩紧衣服,点头道:“你小心点,快点回来。”林音握了握任玥的手,便轻轻从船舷往船尾挪去。 船头到船尾四五丈远,林音轻轻的点在船舷往后挪动,到船尾时发现,李鱼及一众伙计都不在,他心知不好,这几人不可能同时去船舱或者船底,更不可能一起落水且没有丝毫声音。林音有点无措,焦急的在船尾看了个仔细,在船尾最末处,发现了一团血迹。心跳骤快,林音不假思索的飞上船篷,也不管是否有坏人埋伏,便往船头奔去,只期望任玥没事。诚然,任玥武功远好过他,且来人能悄无声息的杀掉船上众伙计,自然武功更不是他们俩可以匹敌的,只是林音也不能想这么多。 刚跃上船篷,奔不出一丈,林音忽觉一道劲风直指自己右腰,待不及反应,便被人点中一指,瞬间半身酸麻,连喊一声都不能就跌倒在船篷,又从船篷滚落在船舷上,跌了个七荤八素,偏偏还不能动弹。 林音又惊又怕,心想,刚才自己是被点了穴道吧。他曾听任成说过点穴绝技,知那是武林高手用内力注入敌手穴位,另对方失去还手之力的一种功法。点穴并不难学,但习练者必须要有深厚的内力根基才行,林音自然是不会点穴,更不会解穴。他想挣扎都不能,只能仔细听着动静,盼望任玥能机灵些,能先跳船逃跑。 船舷到船屋木墙之间甚窄,林音刚好卡在中间,惊怕之间忽地被大汉单手提起。天黑看不清那大汉面目服色,只能看清身形瘦长,手上却十分有力,林音心知,即使自己没有被点穴,也难以挣脱分毫。 那人将林音提到船头,又扔在甲板上,接着又有两人过来。那两人也不说话,只不停在林音身上摸索,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找不到就直接将林音衣服脱下来,甚至连裤子也没有留下。林音猜到他们是在找任成的秘籍,便稍稍放心:“秘籍早就烧啦,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只是他侧卧在甲板,头对着江岸,看不到身后有没有任玥在,刚才没听到她的喊声,只怕也被点了穴道吧。又想,那些人可不能为难伤害任玥,万一任玥有所损伤,那可就不好了。又想到:“即使他们不伤害小玥,但如果也像摸自己一样上上下下的摸小玥,小玥肯定,肯定非常难过。”林音越想越慌张,又十分愤怒,想叫,却又不能出声,更是丝毫不能动弹。他尝试运行内力去冲开被封住的穴道,却发现自己的一点点微弱的内力,本来就运行不畅,在那股封住自己穴道的内力面前,如蚍蜉撼大树一般。 林音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甲板和稍远处的黑色江水,江风吹过他赤条条的身体,让他全身发冷。他仔细回想,任成曾经教过他关于点穴解穴的秘要,却无丝毫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林音被一只脚给踢的平平躺着,听见那人“嘿嘿”冷笑两声,然后就是胸口山崩石裂一般的剧痛,剧痛不足一瞬间,林音便什么也看不见了,除了昏迷前,借着月光看见的一个带十字红疤的下巴。 死亡是什么一种感受呢?可惜知道的人,都没机会讲出来。林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他有很长的时间,无知觉,无识觉,无时,无空。时间从知痛觉始,先是胸口一针点般刺痛,不久,针点变成雨点,旗子,茶杯,茶碗,越痛越大,越大越痛,等疼痛蔓延整个身躯,林音终于勉力微微睁开了眼睛,顶上天色已明,太阳尚未升起,已经是早晨了。他试着抬起手臂,想摸摸胸口,被封住的穴道倒是已经解开,可是手臂甫一动,便由肩膀牵动胸口,以至于疼痛加剧,轻轻的吸气都难以忍受。他不明白,为何那人要踩自己一脚:“没有找到秘籍,就要杀人吗,这些人和那帮和尚也是一样的,杀人一点顾忌都没有。只是不知道小玥怎么样了。”他虽年幼,却不蠢笨,又想到:“那伙人肯定以为任大哥去世前会将秘籍传给小玥,因此没找到秘籍,小玥暂时应该是没有危险的。”想到此处,稍稍放心:“伤好后,总算有事可做了,便是要去寻找小玥。但愿那帮人,不要为难小玥” 想了一会,他又觉得自己可笑,还不知自己能否活下去,伤这么重,哪里能去救小玥。林音一动不动,躺到了正午,晚秋的阳光照的很温暖,他感觉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虽然胸口还是很痛,但总算可以稍稍动一下了。“如果不能尽快治伤,怕还是会死吧,任大哥如果没死,自己这种小伤肯定可以治好,不知道他以前受伤的时候是怎么疗伤的呢?”想到任成,林音又有些伤感:“任大哥受伤太多,才不治身亡,他在山洞中传给我的秘籍,应该有治疗外伤的方法吧。”林音在脑海中迅速的默读了一遍秘籍,仔细思索其中与疗伤有关的内容。可惜他读书本就不多,习武时间更短,阅历尤其浅薄,因此整本秘籍,明白清楚处不过百分之一。 第十八章 大难不死 想了数个时辰,天色近黑,林音仍是毫无头绪,脑袋都有点迷糊起来。他侧过头,看着远处的江滩,江水拍打着岸边山石及下面的小块砂砾滩,觉得自己就像那滩上的石子一样,被江水乱拍,却毫无还手之力。天终于黑了,林音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想的,大概只能这样死去吧。既没有办法可以医治自己的伤,又没有过路的船只樵夫猎人,看来自己还真是点背啊。林音懒得再去想什么,因为他现在感到非常的饥渴,喉咙就像干木头一样,嘴唇肯定裂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林音似乎看见了任成,还有父母乡亲们,他们都站在江岸,对着林音挥手微笑,却个个一言不发。林音又感觉自己站了起来,然后像风一样的往江边飘去,他想告诉父母,自己很想他们;又想告诉任成,自己没有照顾好任玥,小玥现在下落不明,他很惭愧。他朝他们飞去,可是他发现,自己怎么飞,都飞不到他们跟前,似乎距离丝毫没有缩近分毫。他越飞越快,越来越慌,感觉周围的景色都在倒退,模糊成一片。 终于,林音飞了很久,感觉自己靠近了很多,再飘一会会就可以碰到他们了吧,林音有一些高兴,竟然想咧嘴笑一下。 可他没笑出来,因为他发现,面前所有的人都在变淡,变透明,越来越淡,渐渐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脚印。脚印被拍岸的江水一抚,又都消失不见了。 林音未来得及伤心,忽然浑身一颤,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不见,重新出现了漆黑的天空,和微凉的晚风。他想到:“江水可以抚平沙滩上的痕迹,可不可以抚平我胸口的伤痕断骨呢?”他记得秘籍中有这么几句:“济济任督,如川成浒;朗朗气海,吞没荒无;八脉齐发,循循江湖。”林音感觉,这几句就是指运气经过伤口处,以促使伤口复原。他专心运行内力,将其盘旋于胸口“璇玑、玉堂、华府……”等穴位,让内力用一种特殊转折盘旋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冲刷其中,温润清洗。 天可怜见,这办法的确是有效的,林音很快就觉得胸口疼痛减轻,伤口的淤血慢慢的往喉咙,口腔移去,待快喷吐出来时,他猛地站起来,弯腰呕吐。起身依然会有剧痛,不过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待吐出淤血后,林音觉得自己好多了,感慨道:“任大哥的秘籍果然厉害,这么重的伤,居然都能治好,哈哈哈哈。看来我自己也不赖,居然会治伤,以后如果做个赤脚郎中,肯定比再来镇的那些医馆大夫厉害的多,毕竟他们不会内功。”又想到:年“刚才那种治疗的方法,似乎拿来练功也可以,虽然运行的时间不多,但感觉内力增长了一些,比平时练功修为的增长还快了不少。” 胸口肋骨还是断着的,依然很疼,但不再那么难忍了。林音颤颤巍巍的走进船舱,每间房都进去看看,可惜都是被翻的乱七八糟,空无一人。到了任玥所住房间,房间也是满地狼藉,林音怔了一下,发现任成的骨灰,被洒在了一个角落。林音怒火腾腾,恨不得将这帮人千刀万剐而后快。他忍着疼痛,找了块布将地上的骨灰收起包好,又找了几件衣服胡乱穿上,便又去木床上躺着休息。片刻后觉得饥渴难忍,蹒跚走到船尾,找到水桶,提了些江水囫囵喝下,便懒得再动,瘫坐在船尾。 休息到半夜,林音心觉该上岸找个接骨郎中接好断掉的胸骨,可此时天黑不便,只能等天亮。又摸索找寻了些干粮,胡乱吃了一番,又到头睡去。 等到天亮,林音又运功治疗一遍胸口瘀伤,带上任成骨灰,然后从船上跳到岸边。幸好此段江面不宽,船离岸边不过丈余,略一提气便可落地,胸口疼痛也管不得了。船已下锚定住,那伙船夫伙计尸身估计已顺流消失,也懒得去找寻,惋惜一番,林音便要离开。此处正处明月峡最中间,山崖颇高,垂直而立,现在爬是爬不上去了,只得沿江往北走。 幸好走了不久,便是一处缓坡,慢慢爬将上去。然后就是一片树林,不甚茂密,地势也无多起伏,林音捡起一根粗壮树枝做手杖,徐徐往西行去。 忍饥挨饿,又痛又累的走了许久,总算来到一处村庄,村庄不大,二三十户人家,多少茅草屋顶,泥巴木头混成的墙,很常见的山村。此时已经正午,林音进了村子,便被村民发现,他刚要张口求救,便又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幸好此处民风淳朴,待林音醒来,胸口断骨均被一一接驳完整,伤处也被层层包扎起来,虽然都是用些柔韧宽阔的长叶包着草药,效果却很不错。林音睁开眼,自己躺着一张旧木床上,整个屋子就这一张床,连个桌子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人。在身边摸了摸,还好任成的骨灰还在。屋门被关着,门缝透过的光昏昏暗暗的,想来已经傍晚了吧。伤口被包扎好后更觉饥饿,便咬牙爬起来,想出去找些吃的。 还没走到门口,们便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佝偻老妇,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粥,也不止是什么煮的,还有几个像小萝卜一样的东西,不过也是黑的,似乎烤焦了,但很远就闻的到香气。 老妇见林音已经起床,也不惊讶,递过粥,说道:“喝了这碗荞麦粥,还有几个烤山药,都吃了吧。”和任玥他们一样的口音。 林音想起了任玥,突然就忍不住落下泪来,接过粥碗放嘴边很久,才张口慢慢喝下。荞麦粥不如米粥精细润滑,但有一种特别的清香,还有一丝丝甜味,好喝的很。因为胸口仍疼,他也不敢大口吞咽。 喝完了粥,也吃了几个烤山药,林音精神了很多。老妇一直看着林音吃喝,待他吃完,接过碗,才说道:“你胸口没好,多休息,明天再来给你送饭。”说完便要出门。林音忙忙道谢,又说:“奶奶,这里是剑门关吗,离大剑镇远不远?”他知道任玥是大剑镇的,据说住在镇西郊野,老远就看得到他们家的房子。 老妇人看了下林音,说道:“这里叫大松树村,村口有棵大松树。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离这里不远,往西去三十来里,那个最大的镇子就是。我好久没去那里了,怕有二三十年了吧。” 林音听她说完,又道:“谢谢奶奶了,明天不用给我送饭啦,我早上就去大剑镇。”又问道:“老奶奶,是哪位郎中帮我治的伤,我得谢谢他。” 老妇说道:“我儿子替你弄的,也不知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好狠的人呀。小娃娃你也厉害,伤这样还挺过来了。”又道:“你也不用谢我们啦,一些草药,不值什么钱,也不用担心我们没粮食吃,今年收成好,我那儿子又会看病治伤,家里不缺吃的。”说完便关门出去了。 林音想出门逛逛,但摸了摸胸口包的厚厚实实的一团,便乖乖的躺了下去。他计划着,明天先找到任成老家,找个地方安葬了骨灰,再去找任玥。又想到:“那伙袭击自己的人,想必也去过任玥的老家吧,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小玥会不会也在那里。自己去的时候,还得小心一点。” 思索计划了一番,又担心了很久小玥的安危,最后打起精神运功一次,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林音自觉有些惭愧,便急忙爬起床,推门出去。 门外是一处院子,院子三丈见方,房屋数间,围墙都不高,不过在这山村,算是富户之家吧。自己所住的屋子在院子一角,果然,站在院子角落,抬头往村口看,都能看见老妇人所说的大松树。 可能是听到林音出门,一青年汉子从院子正中屋子推门出来。林音看那汉子,三十出头,比任成年纪略大,个子不高,眉目长很开,一看就是很喜乐的人。林音还没开口,那汉子说道:“小兄弟,你醒啦,快进屋来让我看看。”说完便拉着林音进了正屋。正屋也不宽大,倒有几张桌椅,林音坐在椅子上,那汉子坐他旁边,将手指搭在林音手腕上,要替他把脉。 片刻,汉子拿开手,说道:“奇怪啊奇怪,你居然没有受什么内伤,还是你吃过什么药?”林音知道内伤之所以快痊愈,多半是任成所传秘法的作用,但也不便明说,只道:“我也不知道,我被人踹了一脚,骨头断了不少,里面倒没事。”接着又道:“多谢大哥相救,我叫林音,以后有本事了,一定会报大哥救命之恩。” 汉子哈哈一笑,挥挥手说道:“一点点小事,有什么好报答的。”又看了看林音,说道:“小兄弟胸骨断的很干脆,寻常的大力士也难以办到,莫非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下的手。”这汉子虽是山村郎中,但也经常会采药去镇上卖,出远诊也是经常的事情,因此也知道武林高手一说。 第十九章 千里寻人 林音答道:“正是这样,我是从江州搭乘来这里的商船过来的,在嘉陵江遇到水贼,船上的伙伴都被杀害抛尸,只我一个人受伤没死,被丢下水中后悄悄爬了上来。”他小撒一谎,脸上有点发热。 汉子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道:“嘉陵江有水贼了么,看来以后去那边还得小心才是。”又叹道:“小兄弟你从江边硬走来这里,也很不容易啊,看来你是那有福之人。”林音不懂为何说自己有福,只问道:“大哥你救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汉子笑道:“客气了。我叫石三贵,你叫我大石头就行啦。” 林音恭恭敬敬的对石三贵行了一礼,说道:“石三哥救命之恩,林音一定不会忘记,以后定会报答。” 石三贵也不再客气,说道:“小兄弟,听说你要去大剑镇,去那有事么?”林音不再隐瞒,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家是那里的,因为客死他乡,我要将他骨灰送回老家安葬。”石三贵赞道:“想不到小兄弟竟这么有情义,江州到这里上千里,小兄弟竟不辞辛苦送友人魂归故里,实在是了不起。”林音苦笑,暗道:“小玥都被我弄丢了,哪里还说得上有义气,还好自己这次大难未死,不然还真不好和任大哥交待。”又说道:“我也是顺路过来的,只是不走运,碰上了水贼,还死了一船的伙计。”石三贵叹道:“现在没有打仗,却又出土匪,我们平民百姓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又说道:“我踩的草药,今天都可以晾干了,明天要去大剑镇卖药,小兄弟和我一起去吧,我们一起也好有个伴。”林音自是同意。 第二天一早,石三贵又帮林音换了一次药,并用干净麻布帮林音仔细包扎了一番,两人便出发去大剑镇。待到了镇上已是晌午,石三贵又带林音吃了些面条馒头,两人便分别开来。石三贵还塞了一些银钱林音,林音感动之余,也没推脱。 打听几次,便问到了任成老家地址,径往西去,出了镇子十数里,便看到一间院子,院子三面是田地,最西面是一片果林。林音思索了一番,便绕进果林,悄悄靠近任宅,待靠近院子的时候,爬上一棵粗大的果树,小心的查看院子。 院子并无异样,只是毫无人息,待了大半个时辰,便跳下树,翻进了院子。院里果然无人,只是里面房间均是狼藉不堪,想必是被人翻过。也来不及感慨,便找到院子一角,挖坑将任成骨灰葬下。他又怕人打扰,也不敢造墓立碑,只做了个记号,又拜了拜,痛哭一番,便出了院子。 此时天色将黒,暮霭沉沉,山风呼啸如售,压人心弦。林音要找任玥,却不知该如何着手,甚是迷茫,只浑浑噩噩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又走到大剑镇,他也没足够银钱去客栈,便想找个角落将就一夜了事。找到一处墙角,林音也不管辘辘饥肠,便靠着墙闭目养神,思索着该去哪里找任玥。思前想后实无头绪,更是烦闷不已,又起来走来走去以稍减烦闷。最后实在无法,索性一切都不想,打坐练功。 林音内伤基本痊愈,便思索:“当日将内力用独特的方法在胸口大学盘绕冲洗,自己内力便有增长,不知将内力在奇经八脉各处大穴做同样打发,不知是否会增加内力更快。”他虽习武时日不久,却已深知内功对习武之人何其重要,当日如果自己内功深厚一些,也不会毫无抵抗之力就被擒住,更不会受如此重伤。同样,若不是有些内力根基,恐怕已经死在船上了。 林音将微薄的内力由任脉会阴穴开始,一点一点冲刷盘绕,待会阴冲洗一新后便至曲骨,依次中极、关元、石门……,待任脉冲刷完毕,便运内力至“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各脉穴位一一处理,最后重点团于任脉气海穴,不停冲击穴位,待觉气海内力有所增长,便停了下来。 一切完成,已经过了三更天,林音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臭汗,黏糊糊的贴着衣物,甚是难受。不过精神好了很多,似乎力气也增加了不少,精力十分充沛,浑身热乎乎的似要隐隐有大喊大叫的想法,只是知道大半夜做鬼哭狼嚎万万不可以。又觉得身体太脏,亟需要清洗一番,他记得镇子西面就有一条小河,便借着星光找到小河,清洗了一番。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将胸口草药麻布打湿,林音便索性扔掉草药等,摸了摸胸骨,虽未痊愈,但也长好了不少,暗道:“记得父亲曾经摔伤了腿,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自己才两三天,就恢复了不少,任大哥的武功真是有了不起,自己以后更要好好练习了。” 洗干净后,林音也丝毫不觉寒冷,又穿上衣服,往镇子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到,那日在庐山抓走任玥的首脑就是华山和摩尼教的人,自己为何不去找他们呢。又想:“那伙人武功高强的很,就算找到了小玥,也很难明里把她带走,只能悄悄的救。悄悄的话,就要练好轻功,当然武功内力也要练……”越想约觉得困难重重,林音便不再想那么多:先去华山再说。 第二天的时候,林音走进一家食店。川中民风的确淳朴,他一身衣服极不合身,并且还带有血渍,店小二看到了也不驱赶。林音在角落找了张桌子,要了些简单饭菜,便闷头吃喝。正吃喝间,忽听到有人说:“那华山革云聪也是一顶一的江湖好手,怎么还没还手就毙命那人掌下?”林音忙悄悄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青衣老者,头发半黑半白,腰上挂着一把皮鞘长刀。老者右手边的一红脸中年汉子接道:“可不正是如此,据说那人还受了重伤。在大林寺,丐帮的修长老,也和他交过手,结果当然也是败了。”又叹道:“武功这般高强的汉子,为何以前总是籍籍无名呢?” 那老者道:“也不算是无名,据说天一和尚三人就是毙命他手,据说,他也是我们蜀中人士呢。”那红脸汉子咦了一声,问道:“那这么看来,这人也不是邪派啊,为什么华山派要……” 不等他说完,老者忙止住他,低声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连有武林泰山北斗之称的玄正大师都看重的东西,自然是值得一争,加之这人武功太过玄妙神奇,群雄均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以,你懂的。这些名门大派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多说。” 红脸汉子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呆了片刻又说道:“那又是谁将消息传出去引来群雄聚集大林寺呢?” 听到此处,林音也是一惊,他发现自己,竟然也 从未想过此节。后面的话林音没有再听,匆匆吃完饭,便走出了饭店,他不欲引起那些江湖人士的注意,走了很远,才向人打听华山派所在。 华山派自然是在那西岳华山,华山地处华阴秦岭,北瞰黄县,南接渭,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华阴离剑阁一千余里,中间极多山川峡谷,如果去的话,从官道到长安,再从长安去华山,要方便的多。 由剑阁往西北,经汉中,过秦岭,再往北数百里,边是天子之都,长安。林音身上银钱不多,也顾不得了,路上再想办法觅食。其实开国已经百余年,天下大定,国富民强,乞儿流民少了很多,但行乞却没那么难。 风餐露宿,晓行夜宿,月余后才翻过巴山,到了一处县城,县名三泉县,三泉县再往北,边上那浩荡秦岭。林音一路上只是听说秦岭之险峻,因此有心在三泉县修整数日。虽说是修整, 实为期盼多讨些银钱干粮,好顺利越过秦岭。 三泉县并不大,比那浔阳多有不如。山城民风较优,百姓多善良淳朴,林音在这里每日都能混个吃饱喝足,钱虽然没要到多少,只有数十文,寥寥无几。 这日夜间,林音宿在三泉城西一破庙中,盘算着明日城南白龙庙庙会,自己去那乞讨,必定可以多多讨得些银钱,又叹道:“半年前,一家人都还在,日子虽然清苦,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凄苦,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和尚,想必现在也不是这般光景。”他也并非没有想过,若是任成没有经过自己村子,村里人会不会被赶尽杀绝,但是不管怎么想,他也不会去怪罪任成,又觉得假如当日任成没有出手,只怕第一天晚上全家都难逃性命。如果任成有错,错只错在当日不该心慈手软。 此时已入冬,林音依旧穿着那些船伙计的旧衣服,外面北方呼啸,他却丝毫不觉寒冷,想必是内力渐强的缘故吧。也不知是衣服缩水还是这几月自己身量长高了,衣服倒是越来越合身了,就是破损太过厉害。 守着破庙中央的篝火,林音打坐冲洗全身穴道数个周天,便准备躺下,继续修练。自从发现内力洗穴可以增强内力,他便每日练习不辍,加之任成曽传授他卧式修练秘诀,因此内力增进极快,只是林音自己未有察觉。他读书不多,也未曾想过给自己的洗穴功法取个响亮的名字,只是愈来愈发觉:洗穴时必须万分小心,不能被丝毫打扰,内力在拔脉各处学位冲刷时,轻重多少必须适宜,过轻则无效,过重则会穴位有刺痛感,甚至会经脉受损,口吐鲜血。有几次便是因为被山禽野兽打扰,以至于运功过猛,经脉震动,十分难受。 第二十章 英雄贵姓 林音躺下不久,将近睡着时听到庙外有脚步声,他也不管许多,待要沉沉睡去时,却听到破庙的残破不堪的木门被推动,他变睁开眼睛,瞧了瞧。借着火光,看到进来的是一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头包罗巾,一身青衣。衣裳倒是很干净。虽是男儿身材,面目却十分清秀漂亮,似女孩儿一般,尤其是眼睛,细长明亮。 林音瞧了一眼,也不管来人,又翻身睡下,却听那人说道:“小兄弟打扰了,我也是路过这里,想在这里借住一宿,还请行个方便。”声音也是清清脆脆,十分动听。 林音没有回头,说道:“这个破庙也不是我的,你住就是拉,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又道:“我看你衣服干干净净的,不像没钱住客栈的样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少年一边整理地面,一边说道:“我出门时,是带了些钱的,但使用无度,现在钱已经用光了。”又叹道:“唉,不止剩下几百里路,该怎么走。”林音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要紧的,我一文钱都没有,也走了很久。”少年找了块木板坐下,说道:“那你是怎么过来的?一路乞讨么!”林音答道:“是啊,如果在山里,还可以打打猎,爪鞋小兽小鸟,烤熟充饥。可惜现在冬天,树上野果少了许多,山里鸟兽也多数躲了起来。”说完还故意叹了口气。 少年呵呵一笑,说道:“我不会打猎,也不知道怎么乞讨,看来明天要挨饿了。”说完在身边包裹里摸了摸,又道:“还好我还有些干粮,应该还能支撑几日,几日后不知该如何是好。”林音大不以为然,也懒得说话。 那少年又对林音说道:“小兄弟,我这里还有些干粮,你要不要吃一些。”林音正欲拒绝,但干粮二字已经入耳,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只得起身,呵呵笑道:“那你有多余的,我就吃一点点吧。不过你放心,明天我要到了食物,一定还你。” 那少年分出一块面饼递给林音,笑道:“区区小事,何必计较,你吃就是了,我还有很多。”林音接过饼,又看了一眼少年,微微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也不多想,说道:“不行,你也没有钱了,又不会找吃食,要还的。” 少年换了句话,说道:“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呀?”林音边吃边说道:“我去华山,你呢?”少年稍惊讶,说道:“我去长安,我们是否顺路?”林音答道:“是的,我也听说从这里去长安,再转道华山会更近方便一些。”便问道:“我们不要一直兄弟兄弟的称呼,我叫林音,你呢?叫什么名字?” 少年站起身来,说道:“在下李猪儿。”“李珠儿?呵呵,你的名字比我的还娘气哈。”李猪儿听了也不气,笑道:“此猪非彼珠,我的是猪羊狗鸡的猪,见笑了。” 林音听到李猪儿解释,忍不住笑出声来,知道不好,连忙忍住,说道:“猪大…,李大哥你别生气,其实名字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你喜欢,叫我林狗也行。”又想到:“以前认识个船家叫李鱼,这里又有个李猪,看来姓李的都喜欢肉食啊。只是可惜那李鱼大哥……”李猪儿其实并未有丝毫动气,说道:“正是如此,名字乃父母长辈所赠,叫什么并不重要。”林音连连附和。 李猪儿见林音衣衫单薄破旧,问道:“林兄弟,你不冷吗?”林音揪了下衣服下摆,说道:“冷倒是不冷,不过衣服有些破了,皮肉快漏出来了。” “哦,我听说过学过武功的人,内力深厚到一定程度,便可不畏寒暑,林兄可是习武之人?” 林音抬头看了李猪儿一眼,说道:“是学过一些,不过内力肯定是不深厚,不冷是因为我从小不怕冷吧。”又问李猪儿:“李大哥也是我们武林中人吧。”林音习武时间短,身边也无习武人士,但是特别喜欢以武林中人自称,见遇到一同龄武人,忙将“武林中人”四字往自己身上套去。 李猪儿略一思索便知其意,笑道:“在下随家中武师学过些醋牵拳脚,勉强算是吧。”林音思索着:“两个武林人士在一起,该做些什么才好呢?”又想:“任大哥和那些坏武林人士在一起,总是打来打去的,要不就是切磋,自己要不要和这个李猪儿切磋切磋。”刚出了这个念头,便知不好,他从前在乡里虽然经常与些二流青年厮混,却并不好斗,切磋的念头实是因为不知该如何继续和李猪儿交谈,才闪现出来。 见林音不说话,李猪儿又道:“林兄,明日我们就出城,往北,你看可好?” 林音已经重新躺下,也没起来,答道:“明天吗?我还想多讨些银钱干粮,好做盘缠呢,不然我们路上可不好弄吃喝。” 听此,李猪儿笑道:“那我们就明天再待一天,后天出发可好。”林音想了想,说道:“好啊,明天我要多讨要一些,要够我们俩几日吃用才行。”李猪儿笑笑不语。 第二天一早,林音便要赶去白龙寺,李猪儿却说有事要办,便和林音分开,约好晚上再在此处见面。 三泉县虽不大,但庙会人众实不少,林音从未见过这个阵势,各种店铺摊位,售卖货物琳琅满目,使得他应接不暇,连乞讨都忘了。直到过了中午,才想起自己不是来逛庙会的,急急忙忙找了一个人流稍多的角落做下,摆上一个破碗闭目养神。 可惜午后人流渐少,且多数行色匆匆往回家赶,少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年轻乞丐,因此到傍晚时分,林音才讨得数个铜板,几块硬馍。待天色快黑时,才收起铜钱,破碗也不要了就往破庙赶。 刚起身不久,忽听有人叫到:“小兄弟,可是第一天来这里。” 林音转身,看一中年跛足乞丐像自己拐过来,问道:“来了有几天了,什么事?” 那乞丐不答,笑道:“我叫胡桌,是丐帮三泉分舵的弟子,不知道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入我丐帮?” “丐帮?就是要饭的帮派吗?”林音又寻思:“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要饭竟然也有组团的。”又想起,当日大林寺与任成交手的,也有一个是丐帮的,好像还是个“长老”,其实长的并不老。 “正是,我丐帮弟子千千万,只要入了我丐帮,我们千千万万兄弟就是一家,以后不管在哪里,只要亮出我丐帮的信物,如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各兄弟自是不遗余力相帮。”胡桌说道。 林音想,自己并非要做一辈子乞丐,这个丐帮不能乱入,便说道:“谢谢啦,我明天就走,就不入了吧。”胡桌笑道:“如我刚才所说,我丐帮并非只此一处,天下之大,只要有乞丐的地方,便有我丐帮分部,小兄弟入我丐帮,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音有点不耐烦,这人怎么一直叽歪不清,便说道:“抱歉,我真的没有兴趣,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要离开。 见此情形,胡桌冷笑道:“看来小兄弟还是有很多规矩不明白,可知道乞讨也是分地盘的,小兄弟今天就在我三泉县丐帮地盘行乞一天,念你初来乍到,也不与你计较。又好心劝你入帮,可不要不知好歹。” 林音冷笑一声,正想发作,又念自己人生地不熟,加之自己武功低位,恐怕吃亏忍道:“我明天就离开这里,不会再破坏你们的规矩。”便不管胡桌,拔腿离开。 待回到破庙,已是繁星点点。林音远远的看到破庙中有火光,知那李猪儿已经回来了。待进庙里,李猪儿果然已经在里面,面前摊放着许多肉食,还有一瓶酒。 见林音进来,李猪儿站起来道:“林兄弟辛苦了,我买了些酒菜回来,坐下吃点吧。”林音不解,问道:“李兄拿里来的钱买这些东西。”李猪儿说道:“我把身上的一块玉佩当了几十两银子,作路上盘缠,应该也差不多少了。”林音见过第一笔“巨款”便是当时胡节成所蹭,怕有上百两之多,可惜那些银钱在嘉陵江边连包裹皮一起被收走了,以致于自己如今身无分文,又想一块玉佩居然值这么多钱,看来这李猪儿家里必定非富即贵。 林音也不客气,坐下道:“我还真有点饿了,就不客气啦。”说完就撕下一块鸡腿,塞进嘴里。近月来,一直风餐露宿,吃的不是冷的就是生的,哪里吃过这么香还带着热气的鸡腿。于是就狼吞虎咽毫不留情,只恨嘴巴不够大。终于吃了两根鸡腿,又次了几块猪肉脯,才觉自己吃相十分难看,嘿嘿笑两声,抬头看了看李猪儿,奇道:“李兄你怎么不吃,是怕不够吗?放心,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放到明天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猪儿笑道:“不是不是,只是我不沾荤腥好多年了,怕吃了不好。”林音又已经在努力的啃一大块烤羊腿,含糊不清的说道:“不沾荤腥,你是和尚么?” 第二十一章 赶尽杀绝 李猪儿眼皮一挑,又笑道:“哪里的话,只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吃不得鱼肉。”林音也没看见他眼皮跳动变化,说道:“小时候不行,现在肯定没事,李兄我跟你说,素菜全是草,哪里有鱼肉好吃,如果有钱,一辈子吃肉我都不腻。”又听下啃咬,继续道:“来来来,别客气,赶紧干掉这块羊腿。”说着便要把手里啃看一半的羊腿递过去,发现不妥,又嘿嘿傻笑收了回来。 李猪儿笑了笑,也不在坚持,拿起一小块鸡腿,轻轻张开薄唇,细细的咬了一口。林音见状,说道:“李兄你长的像个女孩儿,挺好看的,想不到吃东西也像女孩儿。”说完又继续吃,也不管李猪儿满脸通红。 李猪儿吃了几口,说道:“不错,的确比素食好吃,看来那几年,在下是错过了不少好东西了。”林音接道:“就是就是,以后你要多吃,把以前的补回来。”李猪儿笑道:“林兄弟要不要饮酒?我买了瓶酒回来。” “酒?我以前过年时喝过,不好喝,头还晕。”林音放下羊腿,说道。 “我听说,吃肉必定要配酒,不然就少了很多乐趣,林兄弟你要不要试试,如果你喝,在下也陪你喝一点,说实在的,这东西我也从没沾过。”林音道:“这样啊,那我喝一点吧。”接黄瓷过酒瓶,打开盖子,闻也没闻,喝了一大口。 酒性甚烈,哺一入口,便如火一般灼烧舌头口腔,待酒由喉入腹,更是感觉一条火线,从上灼烧到下。林音连忙放下酒瓶,狠狠的吃了几口羊肉,以压下酒劲。放下酒瓶,林音说道:“这东西,也不怎么好喝啊,怪辣的,李兄你尝尝。”说完又拿起酒瓶,递给李猪儿。 李猪儿也不嫌弃瓶口沾着林音带过来的油腻,灌了一大口。喝完,说道:“是有点辣。”不过他却面不改色,也没吞肉压酒。 林音道:“李兄你骗人吧,看你比我会喝。”李猪儿笑道:“在下真的是第一次。不过酒刚入口不舒服,下肚后感觉倒挺畅快的,林兄弟要不要再来一点。”林音点点头,道:“确实,我还有点想喝呢。”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一瓶酒很快喝完,也都吃饱,便要整理睡下。还未入睡,便听到有人在外面阴测测说道:“两位在我三泉城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这里消遣,好不快活。” 林音二人均是一惊,面面相觑。李猪儿毕竟年长沉着,喝到:“何人在外面胡说八道,为何不进来。” 外面那人冷笑道:“呵呵,两位为何不出来,恐怕在里面有所埋伏吧。”林音觉得这人声音熟悉,一想便知就是帮我遇到的那个跛足乞丐胡桌,拉自己入丐帮不成而恼羞成怒,又想:“自己竟然这么受欢迎,为拉自己入伙,一路跟到这里。”至此,林音大声道:“外面的三位都是丐帮的好汉吧,这么晚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好汉二字故意拉的很长。李猪儿却是微微一愣,自己就没听出外面有几人。 胡桌冷笑道:“两位在我三泉县偷鸡摸狗,我丐帮弟子自是要替那些被盗人家做主,好伸张正义。” 李猪儿喝到:“胡说八道,我何时在此偷盗?”又沉沉一笑,冷道:“你们说我偷盗可有证据,你们可又是官府差役,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聒噪。”他毕竟比林音长了两岁,见识也多。 胡桌又道:“两位都是武林中人,我们自然以江湖规矩来办。嘿嘿,我劝两位跟我走,去给那受害人家赔偿道歉,这样我们还可以不伤害你们。” 林音自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此时已气不可耐,怒道:“跛子,你放的屁好臭啊,我们说没偷,就没偷,你要是不服,就进来瞧瞧,不然就给我滚吧。”李猪儿又是惊异一番,想不到林音竟然能听出对方跛足。 胡桌为三泉县丐帮分舵的小头目,这小小三泉县,黑白两道无人不给他几分面子,他虽跛足,平日却最恨别人拿他残疾说笑。怒道:“你们既然不知好歹,可别怪我姓胡的不客气。”话音刚落,便胡桌带着两名乞丐破门进庙。 进庙后,双方对峙而立,胡桌看了看对面两人,又冷笑道:“嘿嘿,想不到两位不但偷盗,还喜欢苟且,竟是爱这种调调。”说完又盯着李猪儿,一脸阴笑。 林音不懂,李猪儿却是明白,他怒道:“无赖残废,胡说八道,你待怎样?”胡桌气极反笑,说道:“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像吃苦的人,你跟我走,我给你找个兔儿爷的营生,你们偷盗的事情就算了,你看怎么样。”说完便哈哈大笑,同行的两名年轻乞丐也都大笑不止。 林音还是不懂,只知道李猪儿很生气,因此也有些生气。李猪儿却已经按捺不住,纵身朝那胡桌扑去。见同伴动手,林音也不迟疑,迎着那两名小乞丐过去。 林音习武以来,这是第二次与人动手,上一次还是在庐山,与任玥一起夹攻常胜法王,只是双方差距太大,他几乎毫无发挥。这一次便不同,那两名乞丐粗通武艺,却毫无内力根基,与寻常乡野武夫并无区别。林音内力已经略有积累,学过三四套任成所传拳脚,无一不是精妙非凡的武功。那两名乞丐与他交手不片刻,便一人面门中拳,一人右腰被踢,双双疼倒在地。 林音很是兴奋,想不到自己武功居然如此厉害。又去看李猪儿对那胡桌,胡桌武功似乎不错,手上一根竹棍使得相当灵活,每一下都往李猪儿身上要穴打去。李猪儿却使了一套与其外貌极不相符的刚猛拳法,一招一式则是规规矩矩,虎虎生风。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胡桌见两名伙伴都已倒地不起,便已慌张,边打边喝到:“兔儿爷,你使的可是少林寺的罗汉拳?”不等回答,又道:“我们丐帮与少林寺,向来交好。今天的事情,我想肯定是个误会,不如我们就此罢手可好?”眼见对方占优,胡桌一边暗暗后悔带人太少,一边思索脱身寻人再来。 听此,李猪儿便跃出战圈罢手,对胡桌喝到:“在下并没有行偷盗苟且之事,阁下毫无根据的诽谤中伤,好不讲理。我今日懒得和你计较,你们走吧。”那胡桌本就是寻衅找事,哪里有什么李猪儿偷盗的证据,见对方罢手,连说:“误会误会,那我们就告辞了。”刚准备离开,又道:“不知道两位尊姓大名?” 林音心念一动,突然猛的扑向胡桌,使出一掌“穿云破日”,朝胡桌胸口击去,竟然使出十成十的功力。 胡桌李猪儿具是不解林音为何突然出手,胡桌也不说话,伸出一掌,迎向林音,两人双掌相对。啪的一声脆响,胡桌竟然力弱,被林音击退了几步,胸口气血翻滚,难受的无法开口。林音却不给他片刻休整时间,又一招接一招的攻去,丝毫没有留情。胡桌大惊,但见对方手下不留情,似要取自己姓名方罢休,只得硬气头皮应战,又暗暗祷告,一旁的李猪儿可不要出手,不然只怕自己马上就要毙命于此。 胡桌本是丐帮内最末流的高手,武功仅好于那些寻常弟子,又哪里是林音的对手。林音所学武功均传自于现在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人,且习武之初就得任成亲传内力,加之习练不辍,他的功力已不下于江湖三流高手。 交手不三十招,胡桌已经只是招架之力,却毫无还手之功,林音的拳脚四面八方朝他袭去,渐渐的都看不清晰了,只得心中暗暗叫苦,悔不该来此地送死。 砰砰啪啪,胡桌连续中了几招,被打的口吐鲜血,四肢无力。林音却丝毫不放松,一招更猛一招,使得胡桌想要投降都不能说出口。 终于,瞅准一个空隙,林音一掌按在胡桌的额头,胡桌被林音的掌力击飞出去,头又撞上破庙墙壁,颅骨碎裂之声可闻,眼见是活不成了。林音击毙了胡桌,也不说话,又一人一脚,踩死了躺在地上的两名丐帮弟子。做完这一切,他才找地方坐下来喘气。 李猪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良久,却道:“这几个人可恶的很,林兄弟干的漂亮。” 林音这是自己第一次杀人,并且一杀就是三个,但他想起老家村庄被恶人屠戮尽空,便生出无边杀意,渐渐就懂的除恶务尽之理。他呼吸平缓后,说道:“李大哥,那跛子说你用的是少功,你是少林寺出来的么?” 李猪儿不动声色,说道:“在下家里有一位武师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我的少林罗汉拳就是他教的。” “原来如此,那少林寺俗家弟子是不是就是不用出家但是可以练武的弟子?” 李猪儿笑道:“正是如此,不过俗家弟子终不如那些出家和尚,很多高深奥妙的武功,都不能学,只能学一些寻常的武功心法。” 林音哦了一声,又道:“这破庙我们是不能再待了,摸黑离开吧。” 李猪儿点头道:“好,林兄弟你先出去,我将这三首尸体堆起来烧掉。”林音瞧了李猪儿一眼,也没出去,帮忙一起拆了些木头做柴。 第二十二章 浩荡长安 两人将整个破庙都点着了,便头也不回的往北径去,此时离天亮还有数个时辰,便又在城中找了个破屋待下。第二天,两人去买吃食的时候,听有人说城西破庙昨晚发火,还烧死了三个乞丐。 出了城,往北不久就是便是秦岭。三泉县本就是南北交汇,襟陇带蜀之地,由此去汉中,必须翻过秦岭,经梁州,到汉中。从汉中便有官道直至长安。因此路上最艰难的一段,便是三泉县到汉中。 出城不久,李猪儿取出一个包裹,对林音说道:“林兄,昨天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本想昨晚给你的。你穿穿试试,看合不合身。” 林音停下脚步,诧异道:“不会吧,李兄你实在是太客气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衣衫,又笑道:“我就不客气了,等翻过群山,到了市镇,我在换上吧,我怕在山里会被挂破。”说完便接过包裹,背在背上。 李猪儿笑了笑,道:“我们是朋友,哪里有客气。”沉吟了一会,李猪儿又道:“林兄,请问你师从何门何派,为什么你的武功看起来和中原武功不大一样。” “额,你是问我的师父门派吗?”林音答道:“我没有师父,也没有门派,我的武功是一位朋友教我的。”他并没有拜任成为师,两人并无师徒名分。 李猪儿又道:“林兄弟小小年纪,内力却如此深厚,在下实在佩服。”林音不好意思笑道:“哪有什么好佩服的,只是练的时间长一点。”说完忽然想到:“自己练功时间没道理多过那胡桌啊,也未必比李猪儿久,看来还是任大哥的心法秘籍太过神奇。” 李猪儿笑道:“林兄弟说笑了,武功高强不仅仅以练习时间长多来评判的,天赋方法也同样重要。”林音不假思索说道:“对,不过我没什么天赋,方法是有一些的。”又想,任成虽然让他不要轻易将秘籍内容传人,但洗穴的那个办法,应该可以吧。便说道:“额,李兄,我的确是有一个自己想出来的方法,效果似乎还不错,我说给你吧。” 李猪儿大喜,说道:“这样可以吗?是否有不方便之处。”林音立刻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是朋友嘛,这种小时前,没什么好挂,挂齿的。”李猪儿道:“那就多谢了。”习武之人,无不对高深神妙武功心法趋之若鹜,林音答应传于李猪儿习练方法,自是让他喜不自胜。 林音边走边仔细讲述洗刷八脉各处穴位方法,包括顺序,次数,力度等等。李猪儿自然是一字不落的细细聆听,不明白的地方便仔细询问。两人一个说的仔细,一个听的用心,待林音讲完,已经到了正午。 正午时分,两人找了个地方休息进食,然后李猪儿便迫不及待的依林音所授方法练习,林音在一旁指点护法。待练完一个周天,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中间还出现了几次差错,幸亏有林音在一旁协助,总算没有出事。 练毕,李猪儿喜道:“林兄此法甚妙,实是了不起,虽然仅行功一遍,但比平日修练一整天效果还要好的多。”说完,又对林音做了一个长揖。 林音吓了一跳,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叫我不要客气,你太客气啦。”李猪儿道:“不不,感谢是应该的。林兄不知,对习武之人来说,各自独门的修练功法是最为珍贵的,一本好的秘籍甚至可以引起一场江湖动乱门派仇杀。”李猪儿所说,林音自是深有体会,缓缓说道:“李兄说的,我自然明白。不过我们是朋友,李兄也不是坏人,所以,没事啦。” 李猪儿笑道:“还是要感谢林兄赐教之恩。”又道:“昨日那乞丐说我偷盗,林兄没有怀疑吗?” 林音不以为然,说道:“你说是当了玉佩,我自然相信你。”李猪儿看了看林音,感动道:“林兄真是,真是性情中人。” 林音不懂何为性情中人,反正听起来像是好话,便哈哈一笑,说道:“李兄长的漂亮,人又大方,并且一看就是读过书的样子,肯定也是性情中人,哈哈哈哈。” 李猪儿听林音夸赞自己外貌,白皙的脸上透出红晕,尴尬道:“林兄你说……说笑了,男子汉,外貌好坏有什么要紧的,可不要取笑在下。”林音不解,说道:“没有取笑李兄。不过你不喜欢,我就不说啦。” 两人晓行夜宿,一路搀扶赶路,终于数天后到了汉中。在汉中盘旋几天,吃住却都是在客栈,自然都是李猪儿会钞,林音虽不解,却也没多问。除了汉中,沿东北官道,五百里后便可到长安。离了汉中,李猪儿本想雇车往北,林音却以坐车不习为由婉拒,两人便结伴徒步而行。任成曾传授林音行立时也可练习内功的方法,但坐车时如何修练,他倒没有学会,加之坐车时有车夫在旁,也不甚方便,因此才找借口拒绝,这些道理倒也不好全盘托出。 长安乃天子之都,神州大地最大最繁华之处,离长安虽有数百里,便已有不同。越近长安,居民百姓越是富足。林音虽已不用乞讨为生,也换上了李猪儿所赠蓝绸长衫,倒改不了他乞讨时养的习惯 :爱好查看他人气色服饰等等。 两人相处时日渐久,慢慢便无话不谈。李猪儿言谈举止既有修养,又见多识广,且又聪慧,性格深沉,往往喜怒不形于色。林音则不改农家子弟本色,嫉恶如仇,也不善于藏匿喜怒,说话虽不粗鄙,但与文雅是丝毫不沾边的。两人性格虽不相同,相处的却异常融洽。待到了长安时,两人已经好的如一个人一般。 长安自古帝王都,其先后有西周、秦、西汉、新莽、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十二王朝于此定都。地处关中平原,北濒渭河,南依秦岭,八水润长安。长安城前朝为大兴城,隋文帝时始建,后近两百年历经两朝数代不停扩建,修缮,便有了如今巍峨长安,百城为臣。 林音站在长安外郭城门前,惊叹道:“李兄,怕我们路上遇到的所有城池加起来,都没有这座城大吧。”他尚未入城,只是长安城门巍峨雄伟,便知此城必定庞大非凡。 李猪儿笑道:“怕是如此,长安乃天子所在,皇亲国戚,王公将相无不在长安居住,做事。还有各国各地的商人,聚集于此,不大不行啊。” 林音点头道:“哦,原来如此,皇上住的地方,大些也是应该的。”又笑道:“李兄,你懂的真不少,佩服你。”说完便走进了长安城。李猪儿也微笑跟着进去。 长安城(外郭城)开十二座城门,南面正中为明德门,东西分别为启夏门和安化门;东面正中为春明门,南北分别为延兴门和通化门;西面正中为金光门,南北分别为延平门和开远门;北面的中段和东段分别与宫城北墙和大明宫南墙重合,西段中为景耀门,东西分别为芳林门和光化门。除正门明德门有五个门道外,其余各门均为三个门道。两人由明德门进入,入目便是一条宽数十丈的石板大街,街上车马喧哗,人流如织,却并不脏乱。大街两边店铺一一毗邻而立,店面大多整洁干净,所售也各种各样,各种小吃杂货,衣药车炉,无所不有。 林音看的是眼花缭乱,惊叹不已,一边慢慢走,一边东张西望,十足一乡下小子第一次进城模样。李猪儿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这条街是长安最大的,但不是最繁华的,我们再往北十余里,便可以到东西市,东西二市才是人最多的。” 林音摸了摸头,说道:“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呵呵,其实繁华也没什么,我也不买东西,看看就好,看看就好。”李猪儿忙道:“林兄可有想要买什么?不要怕没钱,我身上还有一些。” 林音忙摆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什么要买的。一路上吃住花销都是李兄的,我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很。”李猪儿笑道:“林兄太见外了,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不能计较太多,是不是。”林音认真说道:“不客气,我是真的不需要买什么。”忙换了个话头,问道:“李兄,你到长安来做什么呢?” 李猪儿答道:“我本是来拜见家父的一位朋友,不过也不着急,我就陪林兄在长安玩几天,再送你出城去华山吧。” 林音推辞道:“不用啦,李兄你有正事就先去做,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来长安找你就行。” 李猪儿不答应,说道:“林兄你一定要听在下的,长安我来过数次,这里好吃的好玩的,特别多,你一定不能错过。”林音有些动心,说道:“真、真的嘛,那就麻烦李兄了。”李猪儿笑道:“不麻烦,不麻烦,走走走,今天我们去吃羊肉泡馍。” “羊肉泡馍,好吃么?”林音想象着馒头蘸羊肉汤,觉得似乎不错,竟忍不住想流口水。李猪儿拉住林音,一直往北,边走边说,去吃了就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时运不济 整整一日,李猪儿带着林音各处吃喝,长安地处西北,此间小吃虽不如江南小吃那般精细,但味道极其浓重,无一不是香气扑鼻,且十分有嚼劲,羊肉泡馍、大肉锅贴、葱花肉包、枣泥糊糊……吃的林音不亦乐乎。 第二天,李猪儿又拉着林音到处游玩,长安乃数朝古都,名胜数不胜数,尤以寺庙佛塔为盛。相比较吃喝,林音对游玩倒没有多大乐趣。李猪儿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第三日除了带他在城内逛逛,便又是吃吃喝喝。 这日,两人在西市一家酒楼饮酒吃喝,正饮间,林音说道:“李兄,这几天一只麻烦你照顾,小弟我心中有事,明天就要去华山啦,多谢你啦。” 李猪儿也不挽留,也不问他去华山究竟所为何事,只说道:“在下和林兄年龄相仿,又一见如故,相遇以来无不融洽,亲兄弟也不过如此,林兄再要客气,那就见外了。”又道:“虽不知林兄去华山究竟所为何事,但只怕不是易与之事。我不知道林兄惯用什么兵器,便定做了一把长剑,赠与林兄。”说完便起身去柜台,取出一把蓝布包裹的长剑,转身回来递与林音。 林音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李猪儿会送自己兵器。结果剑,打开布包,便是一把套着黑皮剑鞘的长剑,剑身长三尺,剑镗为黄铜所铸,剑柄缠著蚕丝,蚕丝染成紫色。剑镡元宝形,也是黄铜,后有剑缰,似为牛筋所制。林音拔出长剑,长剑出鞘之声很是清脆,剑身银白,寒光闪闪,却无一点花纹。林音不会用剑,也不会辨别剑好坏,却也觉得,这把剑虽然样式普通,却十分大器,剑锋必定很锋利。心想:“这李猪儿也太好了,一路上花销都是他的,还送衣服送兵器,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又想到:“我们既然是朋友,说报答似乎不合适,以后有好玩的好吃的,给他也留一份就是啦。”把玩了一会,又将长剑入鞘,林音对李猪儿说道:“我就不再谢你啦,总之李兄的好,我林音肯定会记挂着。”又想:“我不会用剑啊,任大哥也没教过我剑法,等回头好好想想,任大哥秘籍中是否有剑诀什么的。就算没有,最不济这把剑也可以拿来砍柴烧烤,应该很有用。” 李猪儿点头道:“对对对,客气就见外。” 两人吃喝完,便出了酒楼,由西市往朱雀大街那边走去。西市常年均是热闹非凡,林音这几日已无初来时的新鲜兴奋,一路上更多时间在把玩手上宝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林音则是在想,去了华山该如何着手。从剑阁到此,一路上时常会想,任玥到底在不在华山,万一不在自己又该如何。他也曾暗暗打听摩尼教在哪里,但那摩尼教却神秘的很,竟难以探得有用消息。 却说两人出了西市口,前面大街宽阔处,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似乎在围观什么。林音好奇,便挤了进去:原来是跑江湖的艺人在表演变戏法。那艺人手巧眼疾的很,一会变鸽子,一会变铜板,甚至还能指尖出火,引得周围赞叹不断。 林音习武后五感渐犀利敏锐,这些小戏法虽然巧妙,但他往往一眼便可洞悉其中关窍,便也不觉得神奇。看不了一会,有钻出人圈,李猪儿却没有进去看,正在外面等着林音。 见此,林音尴尬笑道:“嘿嘿,里面是变戏法的,不好看,外面再去前面瞧瞧吧。”李猪儿说好。 两人刚走了几步,忽见街上百姓纷纷散开,卖艺的艺人,卖东西的摊贩纷纷往街边躲去,林音二人不解,仍呆立街上。正当二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一老者拉住林音袖子,快声道:“还不让开,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大人从宫城出来,他的人马队伍就要经过这里啦。” “安禄山?安禄山是谁,比皇上还大吗?为什么他出来我们要让开?”林音不解。那老者说道:“你、你……你不怕丢了命,就在这杵着吧,我要走了,说完也不管,就离开了街心。”林音不懂,李猪儿却知道一些,拉着林音说:“林兄弟,我们闪开吧,以后再告诉你安禄山是谁。”林音点头。 宽阔拥挤的马路片刻后便冷寂空敞了出来,不久,从宫城方向过来一队人马。人众不多,却个个威武雄壮,且服饰与中原大异,正是那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及其仆从出宫回府。 待那伙人走近,便可以看清,一共九人,均骑高头大马,马饰无不华贵艳丽,尤其以中间那人为甚。唐时官员出行禁坐轿子,多数骑马出行,安禄山边塞官员,自然是弓马娴熟。林音偷偷看了一下中间那人,心想:“这人就是安禄山吧,黑黑的,满脸大胡子,一脸凶悍之色,看样子是个武官,可武官为何如此肥胖,腰腹肥肉简直像裙裾一样垂下,有些恶心。” 百姓都站在街道两边,拥挤不堪,却无人敢出一声,想来是很惧怕这安禄山。其实当朝国风开放,普通官员出行甚少会有清道之事,只是这安禄山身兼三镇节度使之职,嚣张跋扈举国皆知,又深得当朝天子心意,满朝文武也无几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何况平民乎。 待得安禄山等人经过,林音愈发觉得安禄山肥胖不能直视,不由得有些心疼他的马儿,再看那马,浑身枯草黄,独独眼眶周围一圈灰白,煞是难看,看的林音不由说了一声:“人肥,马也丑。”声音极轻。 话音刚落,林音却忽觉一道黑影从天而落,急急抬头看去,一彪悍宽大的汉子直朝自己扑来,正是安禄山仆从之一。林音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轻轻一句话竟会惹来麻烦,那大汉极快,在空中离他尚有一丈有余,劲风已压的他几分难受,且身边四周都是人,无从躲闪,因此只得提起内力,勉力抵挡那股压迫之力。 那汉子是安禄山手下猛将之一,姓孙名孝哲,是安禄山的贴身侍卫,在大漠学艺十数年,武功十分了得。孙孝哲尚未落地,便举手成爪,朝林音肩头抓去。林音速定心神,便已有拆解之法,待孙孝哲将近搭上自己肩膀之际,双手成刀,猛砍他手腕。 那孙孝哲“咦”了一声,便又变招,朝林音腰眼抓去。此时旁边百姓都已避开,两人周围便空出一片。林音仍有些许慌张,但也没有手忙脚乱,又用一记重腿化解孙孝哲一抓。孙孝哲见两招拿不下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子,心中惊异又羞恼,似乎听到同伴嘲笑之声,便化繁为简,直直一掌,直取林音胸膛。 林音见对方掌力惊人,掌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尽管他与人交手次数极少,也知此刻不得怠慢,因此便鼓足十成内力,双掌齐发,对上了对方单掌。 一声闷响,孙孝哲被击退了几步,林音却被击飞出去,直直撞破身后店铺门板,又撞在屋内墙壁之上方才止住去势。孙孝哲一愣,似是没想到自己掌力竟如此刚猛。刚一落地,林音便心道:“好险,幸亏老子机智,对掌的时候故意不站实,受力后又借势往后飞了一段,估计那大汉以为我死了吧。我就装死算了,希望他们不要进来踩老子一脚。”林音正欲趴地上装死,却听到门外交手及李猪儿呼喝之声,暗道不好,李兄弟怕是想出手帮忙,漏了马脚,这下装死也不行了,必须出去救人。倒也没想过,能不能救的了人。 林音拔出背上长剑,准备出去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好能杀掉一两个然后和李猪儿一起逃跑。他蓄力足底,便要急窜出去。 足底刚一发力,竟然没有窜动分毫,发现无声无息中有一只手搭在肩膀上,自己一身气力丝毫使不出来,想开口竟然也是不能,林音心知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那人在林音背上中枢穴轻轻一拂,林音便软绵绵瘫倒在地。林音虽不能回头,但听得见那人点了自己穴道就飘出门去,又听见李猪儿惨呼之声,甚是焦急。 街道上,安禄山站在马下,对一花白头发老者说道:“太白先生,不是我安某不讲理,实在是这小子是我府里逃出去的下人,抓自己家仆回家,也并不过分吧。” 那老者身量不足七尺,却双眸含电,面容清隽冷峻,令人望而生敬。又见他青白长衫,丝带束发,腰悬宝剑,气度甚是不凡。这老者正是闻名天下的诗仙剑仙李白。其时永王李璘永王对文武双绝的李白钦佩赞赏有加,时常邀他去自己府中,相谈百事民生,诗词歌赋等等。这日李白也是刚从永王府离开,未到朱雀大街,便遇上安禄山等人。李白诗剑双绝,天下闻名,早年也曾多受天子召见,又与玉真公主府交好,因此安禄山也不敢太不客气。 第二十四章 诗仙李白 李白淡淡道:“老夫自是不敢管安大人家事,只是那少年亦与我有旧,不知安大人可否高抬贵手,放了他一回,我有话要问他。”李白侠名远播,急公好义,为救人也不得不编造一番。 安禄山岂有不知,哈哈笑道:“本来,一个小小的仆从算的了什么,只是安某府中曾丢失一重要物件,此人有极大嫌疑,因此不得不带回去询问一番。”又看了一眼被点穴后横放在马背上的李猪儿,说道:“太白公,你看这样可好,等我查清嫌疑,不论此人是否与那丢失物件有关,都会将他送至先生府上,你看可好?” 李白愤怒非常,却又无可奈何,宫城便在不远处,安禄山如今正是皇上眼中红人,势力极大,可谓是如日中天,加之他手下八名大将个个武艺不凡,动手怕是不行的,只得说道:“安大人喜爱美色天下皆知,还期望大人在享乐之余,不要随意伤害性命。”安禄山好色之名,天下皆知,且其不但好女色,对男色也不拒绝,传其在范阳府中养了不少美貌少年做娈童。这些娈童在安禄山玩腻味后大多被杀掉,李白正是知道此节,又见李猪儿美貌异常,安禄山定不会放过,才想出手相救。 安禄山也不生气,笑道:“安某还有事要办,就不和先生多谈,等来日,安某一定会去先生府上登门拜访,还请先生不要拒绝。”说完哈哈一笑,也不再理会李白,便上马带人离去。 林音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外面的对话却听到一清二楚,便知李猪儿被安禄山抓走了,李白欲相救却终是不能,心中哀伤不已,暗叹道:“任大哥,小玥,现在又是李兄弟,为何与我关系亲近的,都没有好事。这下可好了,既要救小玥,又要去救李猪儿,天下这么大,该如何去找?”又想到:“刚才若不是自己多嘴,哪会有后来诸多事情。”因此又责怪自己,悔恨不已。越想越是伤心凄然,竟欲一哭了之。 正发愁间,李白已悄然进来,解开了林音被封穴道。林音也知他是为救自己,不再怨恨于他,并且他也曾读过李白所作诗篇,对其崇敬有加。起身后,对李白行了一礼,道:“多谢先生,只是不知我那同伴会怎样?”他并不清楚安禄山爱好,自是不知李猪儿会有何遭遇。 李白看了几眼林音,却不知如何回答,只说道:“老夫也不知会如何,但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吧。”林音忙道:“先生可否告诉我那安禄山住在哪里?” 李白问道:“怎么,你想去救你同伴么?”又说:“安禄山是范阳节度使,此次乃是进京面圣,数日内便会回范阳,只怕你找他不到。何况安禄山手下高手如云,你如何能救得你伙伴。”说完,李白便又出了屋子,走到街上。 林音连忙跟了上去,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么?安禄山莫非一点道理都不讲?”李白哈哈大笑,说道:“道理?安禄山如今乃一方霸主,又深得圣上所重视,如何与他讲道理。”顿了顿,又道:“如果想救你同伴,只能从长计议,如果你能混进去安府,再见机行事,也许会有一二分机会。不过,等到那时,怕是已经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他会被杀死吗?”林音不解。 李白不语,片刻后才道:“如果你有机会再见你同伴,便懂了。”林音听了,便想:“见了李猪儿后才知道什么晚了,那应该不是被杀掉,没被杀,那就好。”于是稍稍安心,又对李白道:“还是谢谢先生。”他知道:“若不是被李白阻住,自己出去与那伙人相拼,多半会性命不保。 李白也不再说话,便要离去。林音看着李白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喊道:“先生留步,我还有一事想问问先生。”李白转过身,说道:“何事?” 林音说道:“先生可知道摩尼教?”李白看了林音一眼,又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林音挠了挠头,说道:“额,也是为了救人,我的另一个朋友可能被他们抓去了。”李白不语,但心中渐对此少年遭遇生起兴趣:这少年年纪轻轻,武功不弱,且摩尼教虽教众甚多,但一向又神秘的很,他居然与摩尼教有些瓜葛,看来很不简单。林音见李白不说话,又说道:“先生知道摩尼教,对么。那先生知不知道他们门派在哪?”他不知该如何叙说,只得问摩尼教门派在哪。 李白终于开口,说道:“你跟我来吧,我们边喝酒,边说。”林音叹道:“刚喝酒出来李猪儿兄弟就被抓走了,现在又要去喝酒,唉。”但也只得跟着李白,往酒家走去。 无巧不成书,两人竟然又到了刚才林音与李猪儿吃饭的地方。这家酒楼掌柜的认识李白,见二人踏入酒楼,远远的就迎了上来,也不敢高声招呼,只将二人引到楼上一雅间内,然后也不等李白发话,便让人上酒上菜。又问候了几句,便笑眯眯的离开。 李白靠窗而坐,林音则颇拘束,忐忑良久才坐在了李白左手边。林音又想问,李白却问道:“发生了何事,你要找摩尼教?”说完,便看着林音。 林音心想:“大诗人明明是个好人侠客,为什么却一直冷冰冰的呢,不知道我会紧张拘束吗?”胡思乱想一番,便开口将如何遇到任成,大林寺及庐山与摩尼教,华山等各门派冲突及船上遇袭诸事说了一遍,自然略过了任成传授自己秘籍一事,其他的倒几无保留。说完林音心觉奇怪:“咦,我怎么这么相信这个大诗人?” 待他说完,李白久久不语,忽然问道:“天一和尚,毒娘子和风弦月是不是被任成所杀?”林音只说任成中毒,但并没有说如何中毒受伤的。 林音一愣,说道:“小玥说过此事,那三个坏人正是被任大哥杀死的,好像还是一起。” 李白叹了一声,说道:“想不到时间竟然真的有人武功高强如斯,可惜又英年早逝,无缘一见。”林音见他一直不说摩尼教的事情,心中焦急,又不敢催促。 李白自斟自饮,悠悠说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怕你现在的武功,谁也救不了啊。”又问道:“他那本秘籍传给你了吧。” 林音小吃一惊,也不隐瞒,说道:“是的,任大哥让我背了下来,秘籍已经烧掉了,可是我只会背,却不懂。”又想,面前的大诗人文武双全,如果将秘籍说与他听,他肯定会明白。李白先生侠名扬天下,看他刚才救自己与李猪儿不似作伪,便觉,此人可传。 李白却无丝毫兴趣,说道:“天才的东西,寻常人自然是不易明白,你日后慢慢领悟便是。”说道这里,李白忽然放下酒杯问道:“你刚才说的打神,那是什么武功?” 林音也只是在大林寺听那少林和尚说任成对付常胜法王用的是打神功夫,却不知究竟何为打神,便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任大哥并未动手,只看了那常胜法王几眼,他就像喝醉了一般,一直乱转。” 李白思索了一番,不解,也不再想,又饮了一杯酒,说道:“你没学过剑法吧,我这里有一套剑谱,你拿去练。”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丢到林音面前桌上,册子寥寥十几页,薄的很。 林音更是不解,也没看那册子,只问道:“先生可否告知我摩尼教在哪?”李白说道:“你知道了,可能也救不了你朋友。”林音道:“救不了也要去。” 李白不再纠缠,说道:“你先看完那本剑诀,然后老夫再告诉你摩尼教总坛所在。”林音不明白,但依然拿起册子打开。册子里面每一页都画着数个小人,小人持剑,或立或行,或坐或跃,持剑姿势方向也都各不一样。图案旁边配有小字,似乎是内功流转方法。他从未学剑,也未见过剑谱,但也知道这必定是一本剑谱。 林音看着那小人,想象自己如果用图案同种招式使剑,再照着配文所述运转内力,该会如何。看完一副图,便觉学会了几招剑法,再仔细看那配文心法,又觉招式威力似乎不错,于是林音看完一页思索一番,又看一页,渐渐整本剑法都被看完了。 待他从剑招中回过神来,发现天色竟已微黑,不由大吃一惊。再看李白,已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林音不敢叫醒他,便又去思索那些剑招心法,他以前不会使剑,因此也不知此剑法好坏如何,但想李白既然有“剑仙”之称,剑法肯定是不凡的。他拿起一根筷子,以筷作剑,照着剑谱中的招式心法,一招一式使了出来。 待全部招式使完,竟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快意。这套剑法如大江流水,又如旭日升空,总之是说不出的自然流畅,又严谨整齐。林音使了一遍,思索一会又使了一遍,第二次出手速度快了很多,一招一式竟隐隐有气从筷端射出,嗤嗤作响,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武功,怎么像妖法一样?” 第二十五章 诗仙赠剑 林音放下筷子,又等了很久,天色渐渐全黑,李白依然没有醒来,期间小二还进来点了盏灯。林音看着摇曳的灯火,突发奇想:“刚才那用那剑法,筷子可以喷气,不知能否用那气灭掉灯火。”想了便试,于是又使了几招,每次都隔了一尺左右,像灯火刺去。不过每次火苗都会被“筷子气”吹动,却始终未灭。林音便强催内力,又使出一招,朝灯火刺去。只听见噗地一声,屋子就暗了起来。 “嘿嘿,还真好玩,以后熄灯都不用嘴就可以了,剑也够长,老远就可以灭灯吧。不过不知道剑会不会也可以像筷子一样出气。”又想:“这下好了,身上也没火折,要去找店小二啦。” 忽然,灯火突然自己亮了起来,林音吓了一跳:“这是闹鬼了吗?”转头一看,李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先生,那灯是你点亮的吗?您是怎么做的。” 李白不答,说道:“呵呵,有的人穷其一生,都练不出一丝剑气,你一下午就可以练出来,竟然用来灭灯玩耍。” “剑气?您是说筷子尖嗤嗤响的那东西吗,原来那叫做剑气,不是筷子气,我还以为只有用筷子当剑使,才会出气呢。” “你没练过剑,年纪又轻,自是不知道练出剑气要有多大的努力和机缘。”李白又道:“不知是你小子与老夫剑法有缘,还是你天赋当真万中无一,总之这套剑法于你十分合适,你今后勤加练习,总会有所领悟。” 林音心道:“我已经学会了啊,为什么还让我勤加练习。”但又想,先生所说自然有其道理,可能多练几遍,会有不同收获吧。便说道:“谨记先生的教诲。” 李白又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林音见桌上菜凉酒冷,刚要出去叫店家再上一桌酒菜。还没出门,店小二已经端着新鲜酒菜,换掉了桌上残剩。林音便又回到座位,也拿起筷子吃喝起来。李白则多饮少吃,一杯接一杯的喝,看的林音目瞪口呆,这是喝水还是喝酒。 林音放下筷子,问道:“先生你如此饮酒,会不会醉?” 李白又喝完一杯,说道:“该醉自然会醉,不醉,喝再多又如何。”林音不懂,便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如何又将李白和自己的杯子倒满。 李白又说道:“摩尼教也叫明教,教徒拜奉“明尊”传入我朝已有数十年,不过他们向来隐秘的很。从不在明里做违法之事,又常借释门外衣传法,因此朝廷对摩尼教也并无禁制。”饮了一杯酒,李白接着说道:“摩尼教总坛据说在西域吐火罗国,离中原数千里之遥。” 林音问道:“那他们在中原没有分舵吗?”他想起三泉县的丐帮分舵。 “岭南道,泉州据说有大光明寺,寺中供奉的虽然都是释家诸佛,但实际却是明教分坛。”李白道。 林音也不知泉州在哪,离此多远,只道:“多谢先生啦。” 李白笑道:“谢我什么,莫非你打算就这么过去么?”林音茫茫然,摇头道:“我还是要去华山看一看,说不定我的朋友就在那里。如果找不到,我就去泉州。”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或者你朋友已不在人世了呢?” 林音愣住片刻,说道:“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盼望有一天能安然救出小玥吧。还有李猪儿兄弟。” 李白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若不找个地方,潜心修炼几年?到时候再出来,你武功既高,年龄亦长,也不会像先今这般无力,处处困难。” 林音苦笑一声,摇头道:“不等了,小玥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我去救呢。晚一天找到她,她可能就多遭一天的罪,不找到她,我心里实在是难以安稳。”他不解,任成的秘籍明明传给了自己,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住小玥呢?就算给小玥再多折磨,她也交不出来啊。 李白放下酒杯看了林音一眼,说道:“想不到你还是重情重义之人,嘿嘿。”林音苦笑。 李白又道:“你任大哥去世前将秘籍传给你了,可是别人开始并不相信,时间久了从任姑娘那里得不到,便会怀疑到你的身上。”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林音说道:“以后你可要注意,不要再用自己真实姓名了。” 听此,林音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四处宣扬,任成秘籍传给了自己,会不会对救小玥有利。”转念一想:“如果当真这样,只怕于救小玥也无分毫益处,反而自己处处受制,多有不便。”对李白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看了我要换个名字了。”又想:“换名字倒是麻烦事,要响亮好听,又得与自己颇有联系才行。李白先生是大文豪,不知他可不可以帮自己取一个。” 李白似知道林音所想,说道:“以后你就叫‘岳寻’,如何?” “岳寻、岳寻,寻玥,寻找小玥。”林音思索片刻,叹道:“先生果然高明,这个名字不错。”果然,书读的多就是有用。 李白今日欲救李猪儿不得,本十分郁闷,下午饮酒无数。与林音相谈数个时辰,传他剑法等等,稍解不快。他天性便是豁达不羁,却又关心天下,数次为官又遭免,却不改古道热肠。对林音遭遇既同情又惊讶,因此不吝以多年所创剑法所授,这一面为真心想帮,另一面则是天性使然。李白此时已有几分醉意,忽对林音说道:“你可想做大侠?”林音诧异,不明为何有此一问,说道:“任大哥曽说过,学武除了保护自己及家人朋友,便是要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我自然想做大侠。”又叹道:“可我现在自己都顾不过了,武功又低微,哪里能做什么大侠。” 李白微笑,不理林音,高声吟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林音默默的听,渐渐的有些发痴,暗道:“太白先生不仅是大诗人,还是位真侠客。”又反复念叨:“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大丈夫纵有一死,只要能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死亦何恨。 李白吟完,说道:“这篇《侠客行》乃我早年所写,当时年轻,常想仗剑天下,除尽不平事,可渐觉人力有时穷,哪里能荡的天下太平。”又叹道:“若天下人人为侠,诸君皆义,又哪里有不平事。”说完,竟解下腰上长剑,放到林音面前,说道:“这把剑是早年裴旻将军所赠,我今赠与你,望你日后学有所成,多行侠义之事。” 见此,林音慌忙站起身惶恐道:“先生可要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子万万不敢要。”李白哈哈一笑,说道:“不贵不贵,近年已少有人能让老夫拔剑,我早年使用的佩剑乃家父所赐,后赠与子美贤弟,他可没有如你一般诚惶诚恐,你可别让我看轻了。”也不等林音说话,便道:“子美也是忧国忧民之辈,其文采笔墨不在老夫之下,不过剑法武艺却十分平常。我看小兄弟文采不通,倒是习武奇才,日后说不定做个‘武子美’也不一定,哈哈哈哈。”(子美便是杜甫杜子美,他小李白十一岁,其实并未闻名,故林音不知) 林音知推脱不掉,便恭恭敬敬接起长剑,说道:“感念先生既赠我剑谱,又送宝剑,小子必不负先生所托,以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为己任。”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大段文绉绉的话。” 李白笑道:“岳小友,此剑名‘西林’,乃裴将军亲手所铸,你可以仔细看看。”林音拿起西林剑,剑鞘为紫檀木,外箍以黄铜片,又镶有数粒真主,作北斗形,剑鞘画数竹,郁郁成林。剑柄细长,上缠银线蚕丝,剑镡作弯月之形,是紫金铸就,剑头亦是紫金,山峦形。较之李猪儿所赠之剑,西林剑更舔了许多华丽雍容。林音右手握住剑柄,剑柄贴掌处丝丝凉凉,却无滑腻之感。轻轻往外拔,剑身便一点点漏出来,毫无摩擦之音。待宝剑全部出鞘,剑身家人软绵绵的垂了下去,这是一把软剑。 林音吓了一跳,说道:“先生,这剑软绵绵的,如何用来对敌,怕是装饰用的吧。”李白微笑不语,西林,说声看好了。只听见“铮”的一声,西林便笔直坚挺,剑身寒光流转,似有雾气腾腾,丝毫颤动都没有。 第二十六章 魏巍华山 林音不可思议道:“这是如何做到的?”李白将剑交还与他,说道:“任何兵器都只是身体四肢的延伸,你若把他当作你身体一部分,将内力灌注其中,软硬形状之变化,自然可以掌控,你不妨试试。” 林音握住剑柄,默默将内力传至手臂,再由天泉、曲泽、大陵、劳宫等穴位脉络运至手中宝剑,内力一入剑身,软绵绵的西林剑立时变硬,且不停颤动,嗡嗡作响。林音不解,又不敢撤掉内力,求助望着李白。 李白微笑说道:“你灌入内力太多太过急促,此乃不够熟练之故,你且放心试炼,以你现在内力,想毁掉这把剑怕也是不可能。” 林音放下心来,又试了数次,渐渐熟练控制西林剑身软硬变化,便还剑入鞘。又取出李猪儿所赠宝剑,说道:“这把剑是李猪儿兄弟送我的,还没有名字,请先生帮忙取个名字。” 李白摇摇头,说道:“这个老夫不能代劳,还是你自己去想吧。”林音沉思了一会,说道:“但愿我救出李猪儿兄弟和小玥不要太晚,这把剑,就叫作‘晚剑’吧。”李白点头称善。 林音收好两把剑,心道:“现在我身无分文,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两把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富家公子哥呢。”又摇了摇头,暗叹:“只怕不像公子哥,更像小偷才对。”李白似看出他窘迫之态,掏出一小布袋,丢给林音,笑道:“这些钱,你拿着花吧。等你武功有所成,日后自会挣钱,我也不与你细说。” 林音目瞪口呆,张大嘴巴说道:“先生,你莫不是神行?”又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又对李白行了弯腰行了一礼。还未起身,只觉眼前黑影一晃,抬头一看,哪里还有李白。林音跑到敞开的窗户前,望着外面夜空,怔怔出神。 先生文采冠绝当时,剑术独步天下。又义薄云天,古道热肠,心中包藏黎民百姓。然惊才艳艳之人行事往往不拘一格,出人意表。余曾有幸得先生多番指点,又获宝剑剑谱之赐,独感先生大德,牢记于心,永世不忘。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离长安一百余里东面古道上,一少年人不急不缓,独自往东,徒步而行。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材削瘦,相貌端正,双眼却十分明亮。少年人满身尘土之色,稍带困倦之神。若是如此少年,并不能教人多看两眼,只是他居然背着两把长剑,着实令人不解。其时游侠之风渐盛,京城附近尤多游侠武士,且以佩剑者居多,但配两把尺寸相近长剑的却极罕见,况且剑客是一名尚未成年的少年人。两把长剑,均被裹在黑布当中,连剑缰都不露一丝。 少年正是化名岳寻的林音,他离了长安,打听好路线,便往西岳华山而去。他离开长安,一路并不停歇,连走了一百余里,却奇怪自己为何不累。林音尽量靠着路边行走,边走边尝试练习内力。李白告诉他,剑气犀利到一定程度,即可离剑伤人,但他现在的内力,激发出的剑气恐怕连树叶也次不穿。“也不知道,太白先生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怕除了任大哥,就算是他了吧。”林音又在心里将认识的高手盘算了一遍,发现其中任何一人,一根小指头,就能摁死自己,有点沮丧。“任大哥说练习内功不能心急,需要悟。嘿嘿,洗穴的方法就是我悟出来的,还挺管用,不怕受伤,内力增加也快的多。”又自言自语道:“任大哥似乎曾经说过,一般人内力是由各处经脉奇穴所生,如何储存于气海之中,而他则可以直接有气海生出内力,因此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又雄厚无匹。怎么由气海生出内力?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又在心中看了一遍秘籍,发现除了已经懂了的一部分,其他的还是一点都不明白。“太白先生肯定一看就懂很多,昨天应该问问他的,失误啊!” 疲则息,饥则食,渴则饮。两天后,林音便已到了华山下。南接秦岭,北瞰黄渭,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之说。华山有东、西、南、北、中五大主峰,一峰更比一峰险,一山还比一山峭,居然华山数峰,上山路径无数,却无一条路是容易行走攀登的。 华山派在中峰之上,中峰又叫“玉女峰”,玉女峰既险又幽静,峰上林木葱茏,环境清幽,奇花异草多不知名。峰头有道舍名玉女祠,传说是春秋时秦穆公女弄玉的修身之地,因此峰又被称为玉女峰。华山派虽占据此峰立派,但不禁游人上山游玩,只不许寻常游客进入山顶华山派内。其他几峰,亦有华山派弟子驻守。 这日,林音正在玉女峰山腰上,望着顶上如垂直般山道,叹道:“这华山派也真是奇怪,找了这么一个破地方安家,不累吗?每天上山下山就得一整天,还有时间练武功么?”他不知,山下山亦是初入门华山弟子练功的一部分。可能是华山太过险峻,因此华山派轻功可以说是冠绝中原各门派,华山剑法则雄奇险峻,凌厉飘忽的很。华山派独门内功,紫霞神功也是独步天下。 “华山是到了,华山派也马上可以看到,可是怎么找小玥啊?”林音毫无头绪。他上了峰顶,正四处观望,忽听旁边有人唤到:“少侠你好,请问你可是来华山参加赏剑大会的?”林音看去,是一青年剑客,相貌很是堂堂,身着道袍,头顶束发盘髻,正是华山派弟子。 “赏剑大会?那是什么?”林音不懂。 那名弟子十分客气,说道:“呵呵,我看少侠背两把长剑,以为是来参加每三年一次在我华山派举行的赏剑大会呢。”又问道:“莫非少侠是来入我华山派学剑的?” 林音心念一动,说道:“对对对,我听人家说华山派剑法厉害的很,比其他门派的都厉害,所以慕名而来,嘿嘿。”那华山弟子笑道:“比其他门派都厉害可不能说,但我华山派剑法总是天下独一份的,自有其独特之处。”又对林音作揖道:“在下道号无虚子,还没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林音想起李白曾说过,想去安府救李猪儿,最好方法便是混入其中,因此刚才无虚子问他是否是来拜师学艺的,忽想到此节,便撒了一慌。林音说道:“在下岳寻,西岳华山的岳,寻找的寻,呵呵。”他见那无虚子十分客气有礼,生出几分好感,心觉,华山派也未必都不是好人啊。林音在大林寺及庐山见识过华山长老革云聪的善辩狡诈,便对华山全无好感,便以为华山是那种旁门左道的“邪派”。其实华山派自秦末便已立派,历经千年,曾受数次天子赏赐册封,侠名更是远播天下,是真正的名门正派。 无虚子道:“我华山派确实会收资质优秀弟子,但入门事大,我还需要请问一下负责招收新弟子的师叔。”他看了看略带忐忑的林音,笑道:“岳少侠还不要多虑,华山派收弟子入门,一看品性,二看资质,来历出生则最不重要。只要能吃的了苦,人品端正,便没有大问题。” 林音心道:“没有大问题,那就是还有小问题了。小问题是什么,你又不说。”其实所谓的“小问题”也多是弟子悟性如何等等。林音笑了笑,说道:“那还麻烦虚子道长了。”他为显亲密,省去了一个无字。无虚子莞尔一笑,也不生气,说道:“岳少侠还请稍候,我去去就回。” 无虚子离开后,林音便在玉女峰独自闲逛。华山五主峰,玉女峰是最小的一座,玉女崖、玉女洞、玉女石马、玉女洗头盘等景观。玉女祠建在峰头,传说当年秦穆公追寻女儿来到华山,一无所获,绝望只好建祠纪念。祠内原供有玉女石尊一尊,另有龙床及凤冠霞帔等物,供游人瞻仰。林音对这些统统不懂,只是觉得峰上怪石嶙峋,崖高壁险,很是惊叹。 玉女峰游客不少,其中有数人也带着兵器做江湖人打扮,林音不欲多事,便避开人多处,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终于无虚子又过来找到了他。 无虚子道:“岳少侠久等了,我问了负责收弟子的辛成子师叔,让岳少侠跟我去见辛成子师叔,他可能要考察你一番。” 林音有些不安,问道:“要考些什么呢?”无虚子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看你有无武功功底,体质如何等等。”又问道:“岳少侠,你以前是在哪里学过剑法武艺么?” 林音说道:“我父亲是武师,小时候随他学过一些剑法拳脚,后来他被奸人害死,我便没有在学了。虚子道长,学过武功不能进华山派么?”无虚子摇摇头说道:“那倒不一定,只要你不是其他门派在籍弟子,便无妨。”林音道:“哦,我没有加入其他门派。”无虚子道:“那便没事。” 第二十七章 剑门初入 林音看着无虚子道袍,问道:“如果我入了华山派,也要做道士么?”无虚子笑道:“哈哈,那也不一定。我华山派祖师虽是道士,但弟子并非必须入道派,看你自己了。我们平常弟子,俗家与道士,差不多各一半吧,那些长老师叔祖们,很多也是俗家弟子。” 林音心念一动,问道:“哪些长老是俗家的?”无虚子不疑有他,说道:“像传功长老谢慎师叔祖,坐忘阁长老于淑真师叔祖,还有以前的革云聪长老,都是俗家弟子。”林音又想问革云聪之事,却听无虚子说道:“岳少侠,华山派到了。” 林音抬头一看,一座石门立在悬崖边上,石门上方书:“华山派”三个大字,字字苍劲潦草,如随手用剑刻上去一般,林音自然分不出字迹好坏。林音疑惑,问道:“怎么没看到房屋院子?” 无虚子不答,笑道:“岳少侠跟我来。”便领着林音进了石门,石门后不到一丈远,便是悬崖,右上往下看去,之间崖下雾气腾腾,十余丈以下便看不清楚。林音有仔细看了看四周,发现几根手腕般粗细铁链所在崖边粗大石柱之上,垂向崖底。原来华山派并不是建在玉女峰顶,乃是在玉女峰东面半山腰之中。 林音指着铁链,问道:“那个无虚子道长,我们是要从这里下去吗?”无虚子道:“正是,如果害怕或自觉难以做到,那可能要请回了。”又笑道:“这也是我华山派考察新入弟子的一道关卡。” 林音心道:“哦豁,我是自然可以攀着铁链下去,但如果那些没有武功底子的,下山时一不小心摔死了,那可是倒了血霉。”又说道:“我且试一试。” 无虚子也不说话,便抓住一根铁链,往下落去。林音见状,也抓起旁边的一根铁链,往下爬行。林音自小山中长大,爬山入谷自然是不在话下,如今他内功小有所成,又学过轻功,纵然这华山惊险百倍,从峰顶抓着一根铁索,上上下下也毫无问题。即使没有铁索,这千丈峭壁,林音也自信可以攀上爬下。 下去不过十余丈,两人便被雾气围住,互相便看不见对方身影。雾气很快将林音衣衫湿透,冷冷黏黏的,十分难受。又爬了数十丈,见看不到无虚子身影,林音喊了一声:“道长,你在吗?” “我在的,岳少侠是否累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再继续往下。” 林音道:“不累不累,我就是问一下,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无虚子答道:“门派距峰顶一百五十三丈,我们下了将近五十丈。”林音道:“哦。” 又爬了一会,林音心想:“这种地方,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四周雾气森森的,如果不是身边有个人,还真让人害怕。华山派选地方还真……嘿嘿。”见无虚子不说话,爬起来也悄无声息的,林音又问道:“那个道长,是不是所有弟子想加入华山派,都需要爬这道铁链啊?”无虚子答道:“呵呵,并非如此,只有从玉女峰入派的弟子,才需要如此。华山五峰都有门派分支,从其他几峰入我门派,则是有其他考验。不过,相较起来,还是这里最为艰难。”林音说道:“好吧,看来我运气也不是很好。”无虚子笑道:“我常听师长说,运气亦是实力部分,岳少侠你爬起来毫不费力,也不需要这份运气了。”林音呵呵一笑。 爬了约一炷香时间,便觉周围雾气淡了许多,阳光也能照射进来。林音低头玩下看去,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巨大的水池嵌在一座平台上,池水碧绿,不可见底。 “道长,挖个池子在那池子是不是防止有人从铁链上掉下去摔死啊?”无虚子笑道:“这个池子据说是一直就在的,不过倒也有你说的那种用处。”不久,两人就下到了底,铁链却直落水面,插入潭底,想必是固定在了水底,以防止晃动。整个水潭,垂直这十余根铁链。 到了水潭上方丈余处,无虚子从铁链上纵身一跃,便轻飘飘的往池边飞去,铁索到池边约三丈来远,无虚子轻松的落到了岸边。有对林音喊道:“岳少侠,你能过的来吗,要不要我丢跟绳子过去拽你过来。”林音看了看距离,心知自己可以轻松过去,但觉应该稍稍藏着点武功,便道:“我勉力试一试吧,不过麻烦道长你在岸边招呼着点,我怕飞不了那么远。”无虚子说好。 林音提起,手脚同时在铁链上一弹,便向岸边飞去,飞了两丈有余,终于还是差了一点到岸边,连忙打呼道:“道长救我。”无虚子连忙伸出手臂,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林音手腕,在他落水前将其拉到岸边。 “啊!好险好险,谢谢道长啦。” “呵呵,不用客气,我带你去见辛成子师叔吧。” 林音跟着无虚子,一面观察着这个平台,平台所处山腰山风凛冽,雾气比上面要淡很多,朦朦胧胧看得清四周。平台甚大,长宽估计有百余丈,四周有不少石屋石厅,样子不如山下房子那般整齐精致有序,每一座都有棱有角,线条粗犷,倒似随手搭建的一般。 平台虽宽广,但对于一个门派来说实在太小。不过玉女峰的所在只是华山派的一部分,大部分弟子和门派建筑都分布在其他几峰。 走了不久,来到一座宽大石屋前,无虚子推门进去,喊道:“师叔,弟子已将玉女峰上拜山弟子领来了。” “进来吧。”一中年汉子道。 “是”,无虚子招呼林音一声,两人便进了屋里。这座石屋并无窗户,也无天井,只有一盏油灯,十分昏暗。油灯下坐着一位中年道士那道士在抄抄写写,也不抬头看两人。 “无虚子,你先出去吧。”辛成子道。无虚子应是,出了门去。 林音打量了一下辛成子,辛成子身材十分高大,虽然坐在椅子上,竟不比林音矮多少,腰阔肩宽。头上梳髻,插着一支玉簪,相貌看起来却十分慈善祥和,黑须稀稀疏疏,三寸来长。 林音有点紧张,说道:“晚辈岳寻,拜见道长。”辛成子放下笔,点点头道:“嗯,你是自己爬下来的么?”林音答道:“是的,不过下来的时候,无虚子道长拉了我一把。”辛成子看了他一眼,道:“不错,看来你还是有些功底的,也很老实。”又问了一些林音杂七八的问题,无非是家人何在,学过什么武艺之类的,林音自然是蒙混一番。如何辛成子便扔给他一块木板,说道:“这是你的腰牌,以后你就是我华山派弟子了。这里是华山派主峰(非华山主峰),寻常弟子一般不能来这里,待会便有人带你去东峰,那里是初入门弟子所在的地方。也会有人带你去见你的亲传师父。”林音道:“是。”便告辞出了屋子。 到了屋外,光线好了很多,林音拿起木牌:木牌长三寸宽两寸,上面刻着“丁卯”两个篆体大字,字涂红色,想来年岁已久,红漆斑斑驳驳。木牌右上角有个楷书的“黄”字,要小很多,也没涂颜色。整个木牌都很陈旧,木色都已经看不清了,不过串着木牌的绳子,似乎是后来重新挂上的,还很新。 “岳师弟,以后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便是。”说话的是无虚子。 “师兄客气了,请问师兄,要怎么去东峰?”林音问道。 无虚子笑道:“我们寻常弟子来往五峰之间,都是下了再上,其实玉女峰与东峰之间有铁链相连,如果轻功好的弟子,可以踏着铁链过去,但是万一有事,可是后果自负。” “额,那玉女峰到东峰有多远,铁链多高?”林音并不想光明正大的走过去,还是要问问。无虚子道:“百余丈远,高有千丈。” 林音并非过不去,但还是吐吐舌头,说道:“师兄,我还是下山再过去吧。”又心道:“这么远,铁链是怎么连接起来的,啧啧啧。” 无虚子道:“好,岳师弟你下山后,去东峰,东峰顶上会有新弟子接应处,你去了那里,拿出腰牌即可。”说完,又问道:“师弟你能爬上铁链吗?” 林音点头道:“应该可以的,我助跑一下,可以跳上去。”无虚子点点头,便离开了。 林音又来到潭边,四周看了看,并无他人,便一个助跑,到池边时拼力一跃,便斜斜往上飞去。待他抓到铁链时,竟飞了三丈多高。“哈哈,我内力又增加了不少,洗穴法还是真有用。”又想到也将洗穴法传给李猪儿过,想起李猪儿,便又有些郁闷。 “不对,我是来找小玥下落的,玉女峰寻常弟子少有机会过来,我干嘛要急着走呢?”想到这里,林音便又从铁链上轻轻飘落下来。玉女峰平台是华山派掌门,部分长老及高阶弟子所在,因此较其他诸峰要清净的多,林音走了半天也没发现半个人影。但他不敢掉以轻心,收轻呼吸,放低脚步声,便四处查看起来。 平台上建筑不多,因此看起来很是空旷。也不知道哪些屋子离有人,便不敢随便闯入。林音逛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想:“如果不找机会进每间屋子查探,只怕什么都发现不了,还是先离开吧。小玥啊小玥,你到底在哪里啊!” 第二十八章 拜师无艺 于是林音又回到水潭边,飘身上了铁链,便往上爬去。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便放手去攀爬,上去的竟然比下来时候还要快许多。穿过层层浓雾,不久便回到了玉女峰顶。他看了一眼崖底,迷雾遮掩,如此宽阔的一片平台,竟然一点都看不到。 不再耽搁,林音急匆匆下了山,又去到东峰。东峰因位置居东得名。峰顶有一平台,居高临险,视野开阔,是著名的观日出的地方,人称朝阳台,东峰也因之被称为朝阳峰。东峰周围还有几个小峰头,均以吊桥相连。林音上了东峰,找到接待新入弟子之处,亮出腰牌后便被带到东峰弟子住宿的院落。 “嘿,还真不错,想不到一个人一间屋子。”林音所住房间,门上便刻着“黄丁卯”三字。刚才那接引弟子告诉他,华山派低阶弟子分“天、地、玄、黄”四档,然后每档以天干地支做编号,四档共两百四十个编号,其中部分弟子因伤亡,下山脱离师门等缘由离开,有时没有及时补充,因此实际数量不足两百四。当然,那些长老及掌门,及高阶弟子,是不需要这样编记的。相较于嵩山少林、丐帮、蜀中峨眉等大派,华山弟子确实要少很多,上下一共不过三四百人。所以低阶弟子也能单人单间,那些高阶弟子甚至有些还是独门独院,掌门长老自不多说。 房间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油灯,再无其他。 第二天一早,林音便被一干瘦的弟子气冲冲的喊了起来。收拾好正待出门,林音想了想,又将两把剑背上,便出了门。 随着人流来到朝阳台,此时旭日刚刚升起,朝阳台被染成一片浅黄,层云叠叠与峰顶平齐,被金光一照,煞是好看。朝阳台站着七八十名年轻弟子,有男有女。还有几名年长一些的,站在一边。其中一肥胖中年道士喊道:“所有玄黄弟子,分四排站好。”这七八十名弟子,都是玄黄两档,很快,便整齐站好,林音站在第一排最右边,一脸茫然。 那胖道士站到众弟子面前,朗声说道:“这一个月来,我们华山派又新收了八名名新弟子,现在请这爸名新人出来,站成一排。”林音听了,便往前站了出来,很快,又有其他几名年轻弟子也都出来,刚好八人。八人站好一排,在最前面,林音却听见身后有有不少人在发笑,想来是在笑话他背着两把长剑吧。 待八人站好,那胖道士又说道:“你们八位是新入弟子,所以贫道需跟你们讲一讲华山派的规矩,其他一众弟子,也都再听一遍,切莫忘记。贫道道号“潇潇子”,你们也要记住。”潇潇子正了正声,道:“凡我华山派弟子,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这是华山七戒,本门弟子,一体遵行。”(这一段我是完全抄金庸先生笑傲江湖的,罪过)场上众弟子均齐声称是。 潇潇子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现在,给你们八位新入我华山派的弟子指派亲传师父,你们听好了。”便又念道:“文成刚、陆德元,你们两个,以后跟着天弃子师兄。”说完便有一中年道士走了,将这两名弟子领了出去。潇潇子继续念道:“钱珺琪、冯治林,你们俩的亲传师父是陈凡心师妹。”有一中年美妇过来,领出两名新弟子,那钱珺琪是一名十七八岁少女,颇有几分姿色。而冯治林则生的矮小猥琐,此时一脸得意,满场竟是不忿之声。 潇潇子咳嗽两声,压住满场的轻声喧哗,又念到:“张金海、丁晓晖、谢碧杭,你们三人以后就跟着王麟王师兄修行。”最后又念道:“林音,以后你的亲传师父就是贫道。”说完,翻着小眼睛瞟了瞟林音。 林音心想:“为什么他们都是一人两个或者三个新人,就你只带我一个。莫非?莫非这潇潇胖子武功低微,教不了很多弟子?”又想:“算了,反正我也不是来学武功的,管他厉不厉害。” 八名新弟子各自认了师父,便又重新归队,潇潇子又说道:“下月初,我们华山派要举办为期七天的赏剑大会,届时会有天下各路英雄齐聚华山共赏宝剑。作为东道主,我们当然要招待各路英雄,安排他们在华山的住宿,用餐等等。”潇潇子看了一眼众弟子,又说道:“你们想必已经知道了,下个月,就由你们负责接引安排诸位宾客在华山的一并事宜。”然后,潇潇子又洋洋洒洒讲了半天,无非是如何安排宾客吃住,见到武林前辈该如何接引等等。赏剑大会三年一届,场中弟子不少三年前就接待过宾客,他们再与一众新弟子讲教,因此便无人再有疑问。 所谓“赏剑大会”,其实是华山派做东,邀请天下各派齐聚华山,拿出近三年新出宝剑神兵,供大家共赏。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内容,主要的还是提高平台,让各路英雄切磋较艺,再请几名武林中威望与武功俱佳的长者做些点评。虽然明里不做排名,但私底下还是会有好事者排个子丑寅卯的。 待一众事宜交待完毕,众人便纷纷散去,潇潇子叫住了林音,让他跟自己走。下了朝阳台,再往东走,穿过一片竹林,再绕开几座巨石,来到一座小院前。潇潇子没有带林音进去,说道:“这里是为师的住所,以后你若有事,便可来这里找我。”林音说是。潇潇子看了看林音背上的两把剑,问道:“你会用剑么?”林音道:“会一些。”潇潇子有些不悦,说道:“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什么叫会一些。”林音有一点慌张,忙说道:“回师父,我会使剑。”潇潇子点点头,翻了翻厚实的眼皮,说道:“你耍几招我看看。” 林音说好,便解下背上的晚剑。他边解剑边想:“太白先生教的剑法,会不会太高明了些,可是任大哥教我的武功又没有剑法,这些有些难办了,早知道就说自己不会使剑。可是那我背两把剑干嘛?看来我得会使,还得不能太差,不然两把剑实在说不通。”心中有了主意,林音便对潇潇子行了一礼,便拔出晚剑,又将李白所授剑法施将开来。 这套剑法并无名称,但其剑如其诗,奔放洒脱,自然天成,一招一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端的是十分潇洒。林音虽然是第一次用真剑施展这套剑法,但却熟练无比,不经意间注入的一点点内力,隐隐有剑气滋出。 一旁观看的潇潇子,初始不屑一顾,待看了几招后脸上阴晴不定,渐渐心中却越来越惊讶:“这小子年纪轻轻,剑法倒是十分高明,并且还是是自己未曾见过的。他内力似乎也不低,完全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如果真的是传自他的父亲,那他父亲想必也是武林成名好汉才对。” 林音一边一招一式将剑法施展出来,一边控制内力,小心不要激发出剑气。待使出一式腾空后刺的剑招时,忽然瞥见潇潇子脸上神色不定,顿时心中大惊,暗道不好:“这套剑法还是太出彩了,一会被问起来,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有心打乱剑招,又觉得如果错误太明显,潇潇子必定可以看的出来,到时候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林音心知,不能在此刻收手,只能渐渐的将剑招变的平淡普通,但又须循序渐进,逐渐降低水准才行。为什么任大哥没有教我一些剑法呢,唉。又想到:“任大哥武功那么高,肯定会使剑,不过他也已经不需要用剑了。”忽然眼见一亮:“掌法如果用剑使出来,未必就不可以,自己所学的机种武功里,不有一套‘剑阁十三式’吗,何不用剑做掌,试上一试。” 想到便试,剑阁十三式本是任成自创的一套掌法,招式极其简单,有攻无守十分凌厉。林音以剑作掌,竟然劈砍挑刺,样样不落,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倒也看不出来是一套掌法所改。剑阁十三式毕竟还是掌法,以剑使出,虽然看似无纰漏,但威力小了很多,也不如李白所授剑法那般神妙。潇潇子看到这里便觉:“这小子,似乎所学颇乱,一套剑法竟然使得虎头鼠尾,不得善终,还是太年轻。” 林音“一套”剑法将将使完,边收剑入鞘,向潇潇子抱拳行礼,边站到了一边。潇潇子点点头,说道:“还不错,你学剑有些时日了吧。”林音道:“回师父,弟子九岁学剑,已有五年多。”潇潇子道:“嗯,你虽有根基,但入我华山派,本门的武功心法还是要学的,待下月赏剑大会结束,我再传你武功,你先回去吧,记得每日卯辰之交,去朝阳台点卯。”林音称是后,便告辞离开。 第二十九章 华山弟子 回到自己房间,林音暗道:“华山派还真是好进啊,好像规矩也不多,现在才中午,午饭晚饭还没着落呢。”林音在房间转了一圈,竟觉的有些无聊,便想练功打发时间。关好门正欲坐定,忽又想到刚才以剑作掌,虽然使出来有些不伦不类,但也并非无迹可寻。思索一番,便又拔出晚剑,慢慢将剑阁十三式一招一式慢慢使将出来。林音每使出一招一式,便想若一开始便把剑阁十三式作剑法,似乎也说得通:“莫非任大哥所创武功并不局限作拳掌兵器之限?” 越使越发吃惊:“作剑法,完全使得通。”林音哈哈自言自语道:“任大哥当然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但我也不笨嘛,哈哈哈哈。”他暗自得意了一番,便又想到:“除了剑阁十三式,其他武功是否也可以用剑使出来呢?穿云掌、落风冲字诀、十方散打和剑阁十三式这四套武功是任大哥所授,看来我要一一试演一番啦。” 于是整个下午,林音便在两丈见方的屋内练剑,当然招式都来自于任成教的另三套拳脚功夫。穿云掌是纯粹的掌法,每一招一试都是以推、拍、摁为制敌手法,并无挑、刺,戳等。因此便无可能以剑使将出来。落风冲字诀亦是如此,本是一套飘忽灵动的拳法,讲究快击速退,全套使出来双手都需握成拳,无法用剑模拟。 十方散打在林音最初练习的时候就不甚明白,这套武功只有动作,且动作极为简单,却无招式,讲究的是拳脚如何打出会更有力及更好的收发,近身缠斗时如何制服对方等等。任成对他说过,十方散打并不是完整的武功,却是完整的搏击基础技巧,所有动作熟练之后,便可根据实际情形做合理搭配,便会威力无穷,远甚其他拳脚武功:无招生万招,变化千千万,万变风雨喧。 “唉,任大哥说十方散打需要在实战中才能发挥威力,那等以后再练吧,反正我也不喜欢打架。不过,如果真的是无招中变化出千万招数,剑法应该也可以吧。”挠挠头,暗道:“算了,我今日多洗穴几次吧。” 洗穴两周天完毕,神清气爽。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等晚上再吃吧,于是又继续思索武功。他学过的武功不多,翻来覆去便是那几套,便只能继续琢磨十方散打:拳法需旋转拧腰,足底发力;起脚需翻跨下压,借身体翻甩之力;膝顶肘击无不借全身之力。(其实是现代泰拳的一些发力技巧,献丑)寥寥数十个动作,林音一一试炼了几次,便觉要找个东西击打一下,才能看出威力。四顾房内,并无物品可供踢打不坏,便断了心思,又想:“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用呢?”于是又拔出晚剑,用十方散打的要诀出剑。 试了很久,发觉剑虽长,却终不如手足搬灵便,如臂指使终究只是夸张。“咦,为何我不用西林剑一试,西林剑虽软,却要灵便的多。”收起晚剑,拔出西林剑,便又以十方散打之技巧练习。西林剑软硬可控,伸缩翻转方便的多,倒是真的可以旋转拧压而击,若用十方散打法,威力竟然比硬剑要强悍的多。“哈哈哈……”林音大笑数声,说道:“我真是天才,居然想到用西林剑来运十方散打。”皱了皱眉,又道:“还是任大哥更天才,似乎他早已想到各种情形,我最多是个小天才。”又喜道:“小天才也不错。”林音一边练剑,一边胡思乱想,忽然“呀”的一声:大意之下,手臂竟然被西林剑轻轻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林音掀起袖子看了看,幸好只浅浅一道,也不虚包扎,可惜了仅有的一套衣服,如今又破了个口子。 待熟练了十方散剑(他自己取的名字),天色已将暗,林音便收起剑,重新包好背在背上,出了门去。到了院子,见到几名弟子在练剑,便过去问道:“师兄你们好,这么晚了,你们不去吃饭吗?” 那几名弟子有道有俗,其中一名二十来岁的秀气弟子说道:“要得,练剑一下午,也有些饿了。”又对另外几名弟子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林音忙道:“几位师兄我们一起去,我还不知道饭堂在哪呢,嘿嘿。”那秀气弟子说道:“好啊,大伙一起去吧。”林音笑道:“小弟岳寻,还没请教几位师兄大名。” 几人通报了姓名,那秀气青年叫陈子隽,倒颇有修养,林音觉得与那无虚子很相似。有人认出林音便是那背着双剑的新来弟子,边都暗笑不语。 跟着那几人往东走去,不久又快到了一悬崖边,陈子隽对林音说道“东峰弟子用饭的饭堂在石楼峰,乃是东峰的从山,师弟可以下了东峰峰头再爬过去,并不十分远。” 林音不懂,问道:“那师兄你们不和我一起过去吗?”陈子隽尚未回答,一矮小老相的道士说道:“东峰有铁索连接石楼峰,我们自然是从索上过去,你还是乖乖的爬上爬下吧,呵呵。”那道士名为骆向丙,面貌老实,待人却较刻薄。林音明白,便道:“小弟也学过一点点轻功,跟着几位师兄试一试吧。”懒得低调了,嘿嘿。骆向丙斜了林音一眼,说道:“跟着我们可以,万一你不小心掉下去,那可不要赖我们。”陈子隽也说道:“岳师弟,铁索高数十丈,虽不甚长,但也近五十丈远,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啊。”其他人都只笑而不语。 林音毫不在意道:“没事没事,我跟着师兄们后面就行啦,你们放心走就可以。”见此陈子隽也不在劝说。众人走到崖边,果然有几根铁索笔直往东凌空延伸,山谷雾气重,对面山头竟隐隐只见轮廓。陈子隽又交待了林音几句,就和其他人现行上了铁索,往对面山头疾行而去。 林音心想:“看起来似乎很难,小心一点应该没事吧。”便收起心神,小心翼翼的踏了上去。铁索被雾气浸的湿滑,林音用力踏上去,竟然滑了一下,惊心跳连连,拍了拍头,暗道:“我怎么如此愚蠢,要提气用轻功,我却足底实力下坠,不可理喻。”嘲笑了自己一番,便提气,足尖点上铁索,双臂张开往前疾驰。“哈哈,还真好玩,像飞一样。” 不管任何武功,内力都是根基,轻功亦是如此。轻功高绝者,凭借一只风筝,甚至飞鸟,可以横渡数十丈,踏铁索横行更是雕虫小技。林音内功小有所成,并不在陈子隽等人之下,轻功又是任成所传,也不逊色于独步天下的华山轻功。因此稍加小心,也在铁索上畅行无忌,很快便追上了前面几人。 众人下了铁索,陈子隽等不由得都看了林音几眼。到了饭堂,人并不多,几人找了张桌子做下,便各自打了饭菜,一桌而食。林音也不管骆向丙翻着白眼看自己,端着饭碗挤了进去。他还要打听小玥下落呢,不多认识些人可不行。 诸人吃饭的时候,竟然出乎意料的安静,林音便也不好多嘴,只得埋头吃饭。饭毕,便又一起回了东峰,却再无多话。 晚上练功到二更天,方才入睡。第二日早课,林音又背着双剑跟众人一起打坐练剑,他还没学过华山剑法,只得跟着他们瞎乱比划,却也无人管教。 华山弟子不多,一般是高阶弟子带低阶弟子,譬如潇潇子便是高阶弟子,管教这三五名低阶弟子。平时就是传些剑法内功,便不多管,弟子不懂自然可以找师长师兄弟请教,但若不请教也无人询问,纯靠自觉。不过每三年赏剑大会过后会有派内竞技,表现出色的弟子自然可以升级,如由黄到玄,或地到天,又或者低阶升高阶,甚至高阶弟子升为长老也不是不可能,等阶不同自然地位待遇不同。 下午便是各弟子自由练习时间,华山派开派祖师乃是道家高人,讲究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因此华山治派也秉承此道。对那些触犯门规弟子处罚虽重,却并不严苛,只要非奸恶之人,想触犯门规也不容易。 练功,用餐,练功,用餐,休息,一日便这样过去。又过了数日,林音已可熟练使用剑使出剑阁十三式与十方散打各招式。剑阁十三式倒是寻常,十方散剑端的是变化千万,威力不小。“散打,散剑,终于明白任大哥为何会取这个名字了,又为何要教我这套武功了,融会贯通其中的简单动作,便可创出万般厉害招式。所以我以后只要勤练内功就行啦。”又叹道:“唉,不仅要练,还要悟,还要心平气和……好难呀。”如果内力不够,散剑散打,便不如寻常招式武功了,毕竟寻常的招式攻守兼备,有章可循。 第三十章 佳人初现 又过了半月,林音对东峰已彻底熟悉,并未发现有何地方可疑,也未找到与任玥有关的东西。他也曾悄悄打听过前长老革云聪消息,都说革云聪曾江州公干,后在庐山被奸人所害,细节却没人知道。“你个直娘贼才是奸人。”林音在心中狠狠骂了几次给他消息的弟子。 不知是因为腊月天寒,门派体恤弟子寒冷,还是因为群雄将聚华山,为了不让各弟子太过寒酸,有损华山派门面,这一日林音竟然领到两套衣服,都是细布长袄,样式虽老旧,但却暖和整齐的很。 腊月初,再过三日便是三年一度的赏剑大会,这几日便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江湖各门派的代表。林音跟着其他的华山弟子,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安排食宿等。腊月天寒地冻,上山的寻常游客极为稀少,倒也少了很多不便。华山五主峰,数小峰,房屋不少,却架不住宾客众多,因此在山下也安排人住下。 “不知道摩尼教会不会派人来参加这什么赏剑大会,他们服饰独特,来了我肯定就能分辨出来。”林音刚刚领着几名九华剑派的弟子去了宿馆,出门后便想:“去和其他师兄们打听一下,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吧。” “岳寻,你在这里做什么?”竟然是潇潇子。林音回过神,对潇潇子行了一礼,说道:“师父好,弟子刚刚送几位九华山的师兄去了宿馆,刚刚出来。” 潇潇子问道:“你在接九华剑派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黄山派的人?”九华山离黄山较近,往年他们都说一起过来。潇潇子有一至交好友是黄山派的一长老,每次他们都会单独聚会一番。林音其实也不认识黄山派的人着什么服饰,说道:“负责接待的钱师叔只让弟子带九华剑派的师兄去休息,弟子也不认识黄山派……” 潇潇子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便抬脚离开,刚走了没两步,回头看了林音几眼,又说道:“你跟我一起下山,带你去认识一下黄山派的各位师叔们。” “好的,师父。”林音有些受宠若惊。 林音跟着矮胖的潇潇子往山下而去,想了很久,问道:“师父,摩尼教会有人来参加赏剑大会吗?”潇潇子问道:“你知道摩尼教?”林音答道:“弟子在长安的时候,见到过摩尼教的人,衣服帽子很奇怪,看起来邪气的很。” 潇潇子瞪了林音一眼,说道:“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胡说,为师虽然也不喜欢摩尼教,但他们虽然神秘,却并无恶迹。”晃了晃肥脑袋,说道:“以前从未邀请过摩尼教,不过这次确实有给他们发请柬,却不知会不会有人过来。摩尼教传自西域,向来特立独行,但若想在中原立足,总得和我们中原同道打好关系。因此,来不来都有可能。”潇潇子又问了一些诸如在华山还是否习惯等无关痛痒的问题,便不再说话。 待到了山下,两人并未找到黄山派的客人们,潇潇子又询问了山下的迎客弟子,说黄山派客人并未到,不过据更前方迎客弟子飞鸽传书说,也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半个时辰,黄山派与江北几个门派的客人会一起过来。潇潇子要在山下等着,顺便帮着那些年轻弟子接待客人。 不一会,便有数人过来,皆是女子,有长有幼,也有道有俗,为首的是一黄杉道姑,约莫四十来岁,眉目生的清淡,身姿飘摇,风姿绰约。潇潇子忙迎了过去,隔了老远就行礼笑道:“琼华派诸位远道驾临蔽派贱地,我华山派有失远迎,实在是抱歉,哈哈哈。” “潇潇子道长客气,贵派今年竟然让你来山下迎客,我们这些远来打扰的,才应该过意不去。”说话的正是那黄杉道姑。 潇潇子忙弯腰笑道:“仙姑可是折煞晚辈了,道长二字可是担当不起。”琼华派远在南海儋州,与中原武林素少来往,却丝毫不妨其威名远播。琼华派剑法武功与中原大不相同,与中原各派对阵较艺鲜有败绩。琼华派只收一些天赋异禀的女弟子,因此人数虽不多,精英率却极高。黄杉道姑正是琼华派掌门,道号“青玉子”,据传气武功已臻武林第一流上乘高手之境。因此潇潇子见了琼华派诸人,丝毫不敢怠慢。 青玉子笑道:“我们同为道家子弟,就不要互相客气啦。”接着就为潇潇子引介随行的诸人,潇潇子也一一行礼答谢。 林音在远远的看着潇潇子他们,不懂潇潇子为何如此客气。又看了看琼华派的诸人,竟然全部都是女弟子:难道她们门派就没有男的? 林音看了看青玉子,暗道:“这位道姑年纪不比师父大,师父怎么像个晚辈一样恭敬,看来她武功地位一定很高。”又去看其他几位女子,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却穿着红色的纱袍,上面纹的花林音也不认识,相貌倒是很端正,却一脸寒霜,似乎被人欠钱未还一般。其余四名女子均不足二十,其中有一名少女年纪与林音相仿,均着纱衣长裙,都是淡紫色。几人都有佩剑,剑却只有二尺有余,剑鞘也比寻常宝剑窄了少许。 林音看了一眼那名少女,刹那间竟微微恍惚:“好美的女孩儿。”又多看了几眼,那少女肤白若雪,目明如星,娥眉如春山,俏脸似芙蓉,身段十分玲珑柔美,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待潇潇子要亲自领琼华派诸人上山,林音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少女。却不知青玉对潇潇子笑着道:“贵派的弟子可是大方的很啊。”潇潇子也看了林音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是晚辈新收的一名弟子,缺少管教,还请仙姑勿怪。”青玉则笑道:“言重了,少年天性,与管教无关。” 潇潇子见林音依然远远的盯着琼华派弟子死命看,有些恼怒,对林音喝道:“岳寻,赶快过来,为师带你引见琼华派的前辈们。”林音一边看一边想:“这女孩好美,如果能多在华山呆几天就好了。”转念又想:“她美虽美,我为何却这么喜欢看她?嘿嘿,看着她感觉会不由自主愉悦起来,奇了个怪。”他兀自胡思乱想,对潇潇子的呼喝却充耳未闻。 那边琼华派诸人都忍俊不禁,独那少女似已察觉林音看的正是自己,有些不悦,微微害羞。潇潇子则更加恼怒,又大声喝道:“岳寻,你过来!” 林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了过去,说道:“师父你弟子啦,有什么吩咐。”潇潇子暗骂了一声“没出息”,说道:“为师替你引见诸位琼华派的高人。”首先指青玉子说道:“这位乃是儋州琼华派的掌门,青玉子仙姑,还不赶快拜见。”林音恍然间被喊了过来,还未完全清醒,听师父介绍琼华派掌门,有些茫然失措,想弯腰行礼,却不知为何跪了下来,说道:“晚辈岳寻,拜见仙姑。”膝盖一落地,便觉得有些不妥,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拜见。其实青玉子辈分与华山派掌门同,林音作为晚辈下跪拜见也不为过,只是一般情形不必如此罢了。 青玉子扶起林音笑道:“岳小侠太多礼了。”潇潇子点点头,便有领着林音介绍其他几人。那红衣女子是青玉的大弟子,名卢红绮,因为爱穿红衣,又使的一把紫剑,加之武艺剑法凡,因此在南方颇有名气,外号便是“红衣紫剑”。 另外四名紫衫女子,其中三位都是十八九岁,分别名为:钟明芳、聂印儿、苏玉。三明女子均是风姿绰约,相貌不俗,看来青玉子对此行所带之人,有过一番挑选。这几名女子岁年纪不大,辈分却高,因此林音均以前辈相称。 最后到那最幼少女面前,潇潇子重重咳嗽一声,然后说道:“岳寻,这位乃是青玉仙姑最幼弟子,公西晚晚女侠。” 林音面红耳赤,险些说出自己名字,出口时才改口道:“林……岳寻见公女侠。”林字读的极快。 那美貌少女正是复姓公西,名晚晚,听得林音叫错自己的姓,愠怒道:“喂,我叫公西晚晚,姓公西,不是公。”声音清清脆脆,甚是好听。潇潇子听着其他琼华弟子嬉笑声,更觉丢脸,恨不得打林音几巴掌。 林音没想到竟然有人的姓是两个字,这下知道自己错了,更是害羞,嗫嚅道:“公,公西女侠对不住了。”说完这句,沮丧想到:“不妙了,连人家的姓都弄错。”公西晚晚轻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林音见她没有指责自己,松了口气。 潇潇子鼓起小眼睛瞪了林音一眼,便继续领着众人上山去,林音有些无措,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最后面跟了过去。 潇潇子一面领路,一面为众人介绍路上景色。华山山道难行,甚至部分山路就是峭壁上凿出来尺许宽的石阶,有些则是几根硬木石条插入峭壁石缝,再铺些长木板,将就成一条山道。惊险处,稍不留神,边上就是万丈深渊。众人都有武功在身,自是不惧华山艰险难攀,潇潇子在前,依次而行。 林音最后,山路艰险,也容不得时时分心,但逢平缓处,总忍不住要抬头看那公西晚晚几眼。 第三十一章 赏剑大会 “怎么样,我们家晚晚师妹是不是很漂亮?”有一女子笑着轻声问林音。 林音抬头,是那名为苏玉的琼华弟子,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说道:“额,是挺好看的。”又看了苏玉一眼说道:“姐姐你也很好看。” 苏玉嘻嘻笑道:“你还听会说话的,不过我们家晚晚可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孩。”林音忙道:“那她喜欢什么样的?”一出口便觉有些不妥,嘿嘿笑道:“我也不是油嘴滑舌的,姐姐你真的好看嘛。” “噗。”苏玉又道:“岳少侠,我们晚晚虽然年轻,武功却很了不起。”又正色道:“岳少侠武功肯定也很厉害,对吧。”林音忙道:“不厉害不厉害,我才入华山派也不久,武功不好的。” 苏玉“咦”了一声,说道:“看你上山毫不吃力,不像是才习武不久的样子啊。”又作幡然醒悟状,说道:“我懂了,你是带艺入门的吧。”林音点点头道:“是的,上山前我就已经习武半年多了,我们华山派的武功,暂时还没来得及学呢。”苏玉看了林音一眼,点点头,心中却不置可否。 待上了峰顶,青玉子请林音带四名年轻弟子去琼华派的宿馆,自己带着卢红绮跟着潇潇子去见华山派掌门长老们,林音自是求之不得。不过一路上,却再无机会与公西晚晚交流,送她们去了宿馆出来,虽有些不舍,也只得先离开。 到了晚上练功时,林音才发觉不妙:自己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练功,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琼华派的公西晚晚。“完了完了,为何我老是想着她呢,这下想好好练功也是不能了,难道是她对我下了什么毒?不行,明天得问问师父,有没有某种毒,可以让中毒的人,对施毒者念念不忘。”又想:“她没理由对我下毒啊,我们以前又没见过面。”林音又想到另一少女任玥,只记得自己和任玥在一起时也很开心,但并没有时时刻刻想看着任玥的念头。想到这里,又猛的一惊:“小玥下落不明,不救她,自己不好好练功,努力寻找,尽然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不应该了,该死该死。”便强制压住心神,放空思绪,重新练功。人少年时感情最为丰富,遇到或可爱,或美丽的异性总会想多亲近,但待遇到使之情窦打开之人,才会时时刻刻想与之在一起,林音年幼,加之并无人从旁指点,并不懂这些罢了。 勉强洗完一次穴,又打坐练功数回,便完全不再胡思乱想,这对一十来岁少年,倒也算是难得。冬夜华山,寒风呼啸如号,屋内少年人不断重复洗穴、打坐练功、再洗穴,毫不为风声所动。不知不觉间奇经八脉中任督二脉中风府、百会、中极、关元、廉泉无处穴道竟有隐隐开合之迹。任脉中气海大穴似有光华闪动。不过林音对此却几乎无识无感,只微微觉得小腹有些坠涨。他不知是气海穴在闪动,还以为是练功不对,洗穴用力稍大,所以引起肚子不舒服。 练了半宿,便觉有些困倦便沉沉睡去。第二日一早起床便将剑阁十三式和十方散剑各练了一趟,就下山去接待宾客。下山前悄悄的去琼华派弟子宿馆前转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公西晚晚,甚至她的师姐师父也没看到。不过他下山时,却看到有摩尼教的人 上山下山忙了几天,终于到了赏剑大会开始之日。赏剑大会分数日举行,第一日则是各大门派帮会首领及主要上层人士齐聚于东峰山腰平台,众首领交流赏剑,及讨论武林近年大事,解决一些门派争端等等。往年有资格去参加第一日赏剑大会的只有少林寺、昆仑派、峨眉派、点苍派、琼华派、滇中五仙教、蜀中唐门、丐帮等几个大门派及一些江湖中德高望重又无门无派的高人前辈,不过今年,又多了一个摩尼教。华山派作为东道主,自不必说。 第一日的大会,林音自然是无缘参加,不过他也落得清闲,便独自在房间练功,间或出门逛逛,逛到哪里自然不必说。可惜从第一日见面,此后便再也没再见到公西晚晚,有一次不小心被苏玉发现自己在她们馆前乱晃,吓到他面红耳赤的抱头鼠窜。 过了第一天,后面几日则是众人齐聚华山南峰,行真正的赏剑大比武之事。许多以前未曾出现过的宝剑名器,新锐高手都会在这几日涌现出来,从始至终都会热闹的很。南峰又名落雁峰,乃是华山最高一峰,即使放眼五岳也可为最。登上南峰绝顶,顿感天近咫尺,星斗可摘。举目环视,但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黄河渭水如丝如缕,漠漠平原如帛如绵,尽收眼底,方能真正领略华山高峻雄伟的博大气势,享受如临天界,如履浮云的神奇情趣。落雁峰最顶处立着一颗卵型巨石,高十余丈。巨石下是一座完整石台,极其广阔,可容数千人或站或坐而不拥挤。石台上早已用巨木依山搭好一方台,方台长宽各十余丈。方台最北端则是一排向上台阶,上有座椅,想是供各大帮派掌门及武林耋耄前辈所坐。 赏剑大会第二日,辰时过半,落雁峰顶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聚集了三四千人,好不热闹。林音等一众华山低阶弟子的位置就在方台西面,靠着北边座位,位置极好。 “岳师弟,我看你背着两把剑,又包的那么紧,是不是打算一会要上台亮亮你的宝剑?”说话的是与林音同院居住的弟子,第一天去吃饭的时候就对他不甚友好的骆向丙。 林音嘻嘻一笑,说道:“骆师兄说笑了,我这两把剑虽然都很好,可是要上台赏剑嘛,只怕还差了一些。” 骆向丙哼了一声,说道:“岳师弟虽有宝剑两把,不过还未学过我们华山派的剑法吧,等改日有时间,在下可以教师弟几招,让师弟好见识见识我华山剑法的犀利。”骆向丙素来心胸狭隘,极其刻薄,也不知为何,自第一日起,便十分不喜欢林音,甚至毫无缘由。其实许多人都会这样,会莫名其妙讨厌或者喜欢一个人。 另一同院弟子陈田,一向唯骆向丙是瞻,也在一旁附和道:“骆师兄好样的,关心师弟师妹,正是我们华山派一优良传统。”林音看了看陈田,只见他生的颇为壮实,天生一张红脸,外貌憨厚,却似傻实精。 林音知骆向丙是在挑衅,也不愿与之针锋相对,便说道:“谢骆师兄好意,不过潇潇子师父得闲便自然会教我,还不劳师兄麻烦了。” 骆向丙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的师父是潇潇子……师叔?”师叔两个字险些漏了。林音见他表情,猜其与潇潇子必有嫌隙,不过辈分不同,顶多是骆向丙不喜欢潇潇子,潇潇子却未必认识他。 林音不再理会骆向丙,便走去几步外的陈子隽身边,问道:“陈师兄,这个台子上,是用来比武的吗?”林音以前只在再来镇上见过戏台,却没有这么宽阔,因此很是好奇。 陈子隽见是林音,笑道:“赏剑大会我也是第二次见,三年前那次台子远不如今日这般宽大。在上面不仅仅是比武,还做赏剑之用。”又解释道:“赏剑就是有人拿出一些宝剑名器,供大伙儿观赏品玩等等。”林音道:“原来如此,这倒和我们乡下的亮猪会还有点像,不过一个比的是兵器,一个比的是猪。”陈子隽一愣,哈哈笑道:“差不多正是如此。” 林音又四处乱望,想找那琼华派诸弟子所在,可惜他年幼个矮,在人丛之中看不太远,因此琼华派女弟子虽亮眼,林音却也看不到。晃了一会,忽然三声炮响,声隆震天,很多人下了一跳。 三声过后,一中年华山弟子站在了方台上,行了个四方礼,朗声道:“各位英雄,各位武林同道,华山派封清子,向大伙问好了。”封清子相貌堂堂,气质儒雅,武功在华山派目前第二代弟子中也算翘楚之辈,这两届赏剑大会都是由他住持。第一代弟子自然是掌门及几大长老那一辈的,林音等则是第三代弟子。当然,若日后第一代弟子老死隐退等,第二代当家便升为第一代。这些倒没有成文规定,只是一个叫法,不必细谈。 封清子说完第一句,台下众人便纷纷回话问好,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生怕别人听不见。封清子抬手示意台下安静,又说道:“赏剑大会虽是在华山举行,却实乃天下武林同道之共同盛事。敝派忝为历届赏剑大会举办地,一直承蒙各位同道错爱和支持,向来都十分顺利。因此,本届赏剑大会自然也会开始的和谐,进行的精彩,结束的满意。”封清子又朝众人行了一礼,继续说道:“为了本届赏剑大会的顺利举行,在下还需要各位的支持与配合。希望不管是携名器来供大伙欣赏的同道,还是来比武较艺的好汉,或者只为见识观赏的朋友,都不要在此地生事端。不管各位之间,有什么新仇旧恨,间隙咎怨的,还请在这几天放一放,可别为难了其他人,打扰了本届赏剑大会的顺利举行。”封清子又是一礼,说道:“在下先谢过各位英雄好汉的抬爱和配合了。”封清子说完,台下又是连连呼喝,纷纷叫道:“哪个熊儿子敢在这里惹事,老子第一个……;封清子道长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在这里闹事的。”诸如此类,络绎不绝。 第三十二章 美人如玉 待台下安静下来,封清子又念道:“本届大会,有幸请到少林寺罗汉堂首座玄清大师,丐帮帮主赵宏阳大侠,峨眉派云河道长,琼华派青玉子道姑,五仙教龙金娃仙子,唐门唐一青大侠,昆仑派何劲齐先生,点苍派虚风风道长,明教智慧大法王作为嘉宾,为大家宝剑神功点评指论。这几位高人领袖能在百忙之中驾临我华山,乃是华山之荣耀,本届大会之幸啊,哈哈哈哈。”台下自然又是一片喧哗,尤其是听到摩尼教居然有派法王来参加本届赏剑大会,更是吃惊。 林音则是思绪如潮:“当日在大林寺,摩尼教有两名法王在场,在庐山顶却只见到一位,另外一位当时并不在场。常胜法王毙命时不少人看见,不过那时天色已黑,我又一直看着任大哥,那伙人未必看清了自己。” 众人欢呼之中,九位外来嘉宾及华山派掌门广一真人陆续上了方台,依次在北面坐下了下来。摩尼教智慧法王做僧人打扮,只是颈上没有佛珠,僧衣也是雪白一色,却没带帽子,林音一眼便知道这是摩尼教的打扮。其余九人,他也只认识少林寺的玄清和尚和琼华派的青玉子女道,玄清当日在大林寺对任成多有帮助,因此林音对其颇有好感。 华山派掌门林音也是第一次见到,一看服饰便知坐在最中间那位便是。华山派虽有俗道之分,但服饰却很接近,款式简单,颜色只有黑白灰三色,华山弟子自然一眼便可分辨出来。 忽然,林音猛地一惊,想到:“那日在庐山汉阳峰顶,除了革云聪,并无其他华山弟子啊。后来打听的时候,也听说革云聪是独自一人去江州公干,所以在大林寺及汉阳峰,无其他华山弟子也是说的通的。”想到此处,林音竟汗流浃背,懊悔不已,既然如此,任玥则必定不会在华山。可惜当时山顶其他几人,他都不认识,也没有几下他们的音容样貌。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嘉陵江边那个带着十字疤的陌生人。 林音头疼不已,想到自己来华山可能毫无意义,更是懊悔不堪,恼恨自己为何不多思考一番。不过又想到:“若不是入了华山,自己也未必就能确定当日在江州只有革云聪一名华山派弟子,自己一番跋涉也不算全无共用,最起码排除了华山之嫌。”心中稍稍好过一些。其实他既年幼,又少见识阅历,任玥被抓后只想到当初为难他们的两个首脑人物,便只想去华山和摩尼教寻小玥,实没想到当初大林寺及汉阳峰的其他人,都有嫌疑。或许间或想过,只是念头一闪即灭,没做深思。 林音充耳不闻台上台下热闹,又想到:“当日在场的人那么多,可惜我都不认识,也未记下他们样貌形容。唉,真是麻烦的很啊。”又伤心念叨:“小玥啊小玥,你在哪里啊。任大哥,你在天之灵,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去救你的妹妹。”越想越是伤心绝望,竟忍不住的泪眼婆娑,眼前一片模糊。 伤心了片刻,又被周围的喧闹拉过神来,此时台上已有一名三十来岁的胖壮汉子提着把半尺宽,四尺多长的巨剑来回走动。胖汉一边走一边叫到:“我这把真巨阙四尺五寸长,七寸宽,重八十三斤,又硬又结实,端的是威力无比,就像俺牛七万一般刚猛。”说道这里,台下一片哄然大笑,有认识的说道:“七碗兄,你这脸皮,一直从鲁东厚到华山,可真了不起。”又有人说:“你这把破铁叫真巨阙,那我手上这把就是赛鱼肠啦。”……牛七万是鲁东一刀客,且擅长铸造刀剑,在中原一带小有名气。他饭量巨大,据说一顿能吃七大碗,便有人称他为牛七碗。 林音见这人憨胖搞笑,便擦了眼睛看他在台上耍宝。牛七万不理台下笑骂,又说道:“这把剑太重,连俺老牛也舞它不动,平日只爱拿来扛着好看,哈哈哈哈。不过在场的英雄好汉,如果谁能耍的动它,俺便将此剑赠送,绝不食言。”巨剑虽重,那那些内力卓绝举重若轻的高手使将起来自然轻松的很,只是这些人有不屑于一把重剑。不过牛七万说完,还是有三名汉子跃上方台,要试一试。 其中一名瘦长的汉子说道:“牛兄,小弟我的三亭板门刀前些日子不小心掉长江里去了,现在缺个趁手的家伙,你这假巨阙丑虽丑了点,但将就着还可以用,就送与我丁魁罢。”丁魁话一说完,又有一人矮胖抢道:“丁魁你哪里来的三亭板门刀,我侯三金记得你用的是一把切肉大菜刀吧,瞧你姓丁的人模猴样,提这把剑,你可当心别闪了腰。”丁魁正欲反驳,牛七万不耐烦道:“怎么就你们这三个瘟神上来,其他英雄就没有识货的么?”这时另外一名黄发汉子说道:“老牛,我们仨可是看你一个人在台上出丑半天,没人搭理,才上来给你撑个面子,你可别不识好歹哈。”丁魁和侯三金连连附和道:“黄市伍老弟说的对。” 牛七万对他们三个翻了个白眼,说道:“俺也不与你们啰嗦,你们一个一个来,看谁使得动这把真巨阙。”又漏出巨口嘿嘿笑道:“如果万一你们都侥幸能使得动,那俺老牛就看着送,哪个跟俺瞧对了眼,俺就送给谁。” 台下众人哄人大笑,牛七万也不管,将重剑扔给了丁魁。丁魁双手接过剑,又只用左手提起,轻松的舞了一个剑花,又换到右手,使出一套轻灵飘逸的剑法,倒是引得了不少称赞。丁魁得意的将剑递给侯三金,侯三金也单手将重剑舞的风声呼呼,后面的黄市伍也不遑多让。最后,牛七万还是将剑送给了丁魁。 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断有人上台拿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刀剑兵器,亮与众人。热热闹闹的到了正午,华山派又安排弟子给众人送来吃食酒水,吃喝完毕,便又重新开始。 林音被各种刀剑晃花了眼,一些奇形怪状的兵器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常常想,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是如何用来与人对敌的。午后又有几人亮了自己的各色宝剑兵器,一名汉子秀出自己的几把金色短剑,在众人喝彩声得意洋洋的下了台后,竟上来一名紫衣少女。林音本已觉得各种兵器看的有些腻味,待看到一名少女登台,仔细一看,顿觉眼前一亮,胸口一紧,那不是公西晚晚又是谁。 公西晚晚上台后,只朝北面诸位掌门前辈行了一礼,便朗声道:“小女子乃琼华派公西晚晚,今日请众位英雄帮忙品评一下小女子新得的一对剑,此剑乃是家师青玉子仙姑所赐,名‘烟红玉’,诸位英雄前辈,请看。”说完便拔出腰间宝剑,双手一分,竟是一对双剑。公西晚晚貌身娇,声音又悦耳动听,未拔剑时便已引得全场注目。再看那对宝剑,通体粉红,晶莹剔透,似玉似金,剑身较之寻常宝剑要略短略窄一些,与其娇小可人的主人一起却又相得益彰。 公西晚晚亮出烟红玉,轻快绕着台子转圈,同时使出琼华派的一些既高明又好看的剑法。人美剑靓,人剑交相辉映,加之公西晚晚岁年幼,剑法着实不俗,因此台下喝彩声一波接一波,声声不绝。台上的青玉子也是满脸笑容,周围的广一,虚风风等人均称她名师出高徒云云。台下虽不少江湖莽汉,但畏于琼华派威名,及华山地主之威,倒无人说什么轻薄浮浪的下流言语。 一边的林音看的目不转睛,边看边想:“这小姑娘武功竟然如此了得,人长的还这么好看,原来青玉子会带着她来参加赏剑大会。”他只觉的台上佳人如兰花吐粉蕊,紫烟缠暖玉一般,美不可言,竟看的怔怔出神。 直到有人拍了拍林音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是那同院的另一名弟子,名叫苗仁杰,也是骆向丙一伙的,骆向丙陈田也在旁边。苗仁杰一双三角眼,生的獐头鼠目,极其猥琐,林音在认识他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华山派收弟子,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看外貌么? 苗仁杰闪着三角眼,笑眯眯的说道:“岳师弟,你看人家小姑娘,眼睛都直了,这可不大好。”林音看着苗仁杰的脸,觉的其笑的时候特别恶心难看,只说道:“那小姑娘好看,武功又好,看直了眼的又不是小弟一个人,有什么要紧的。”苗仁杰不料林音竟大方承认,稍稍有些讶异,不过眼珠一转,又说道:“我们看的都是她的剑及剑法,只怕岳师弟一直看着人家小姑娘的身子和脸去了吧。”说完,另外两人也哈哈大笑。林音这次懒的再看苗仁杰,点点头不以为然道:“苗师兄你说的对,我就是看着她的人,啧啧啧,好看。” 这下苗仁杰便不知道该如何对答,却听骆向丙冷笑道:“我们华山也是天下有名的正派,作为华山弟子,怎可如此不知廉耻,盯着友派女弟子身体看个不休。”他故意说严重些,好借机教育羞辱林音一番。 第三十三章 苦苦相逼 音岂有不知他们用意,却故意气他说道:“骆师兄教育的是,小弟不该光盯着人家的身子看,还应该看看脸。”竟然目不转睛,头也不回。骆向丙等见林音油盐不进,隐隐生怒,说道:“岳师弟你这可是毫不知羞,莫非你的父母师长平日就没教过你要懂廉耻,知礼仪么?” 林音上山后为寻任玥隐姓埋名,平日尽量低调安静,遇事则能忍则忍,但听骆向丙言语中辱及父母,便也止不住的怒火腾腾,正要反唇相讥时却听有人冷冷道:“我潇潇子如何管教徒弟,还需要几位‘贤师侄’来指点么?改日我倒要请教请教田师弟,该如何教育自己弟子,才能让晚辈们学会规矩,不至于在背后妄加评判长辈。”说话的正是潇潇子,不知何时来到低阶弟子这边,无意中听到骆向丙等人言语刁难自己的徒弟,又对自己多有不敬,出言讽刺。潇潇子口中的田师弟正是骆向丙三人的师父田叔涛,田叔涛与潇潇子平日关系倒比较好,两人年纪相近,又同时入门,潇潇子年长不到半月,武功也略高处田叔涛一些,因此平时都是以师兄自居。 骆向丙三人显是十分惧怕潇潇子,更怕他在自己师父面前告状,引得师父责罚,忙低头行礼,惶恐说道:“弟子不敢,还请师伯勿怪。” 潇潇子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他们,又对林音说:“岳寻,琼华派的小女侠剑法你看如何。”林音见师父为自己出气解围,心中感激,又听师父问自己,正色说道:“弟子觉得很好。”潇潇子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说道:“那你说好在哪里?” 林音沉吟道:“弟子看公西女侠的剑法,轻灵却不空泛,飘虚又藏杀鸡,虚虚实实,让人难以提防。”林音说的正是琼华派剑法特点。 潇潇子心中讶异:“这新手的弟子年纪虽小,剑法学的凌乱,眼光倒是很犀利。”看了林音良久,却不动声色点头说道:“不错。”也没过多夸奖。潇潇子向来不苟言笑,极少夸奖晚辈弟子,因此一句“不错”也是难得。潇潇子扫了骆向丙三人一眼,负手离开。骆向丙三人则对林音怨恨更深,林音心知这点,却也无可奈何,摇头叹道:“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何他们会这么厌烦于我?”喜欢一个人和讨厌一个人都是一样,未必需要什么因由。 待他们都离开,林音又继续去看公西晚晚在台上使剑。琼华派剑法“轻、快、灵、奇”,公西晚晚显已得青玉子真传,一套落英缤纷剑使的如春风飞絮,繁花落地般连绵不绝,精彩非常。紫衣双红剑,越动越快,如紫云红雾一般,非常好看。 林音看的有些痴了,却发现公西晚晚使完剑法,刚好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不由得有些慌乱。公西晚晚收起红烟玉,似乎觉察到林音在看她,竟然转头看了林音一眼。这下林音更是慌张,心跳的比当日在庐山下逃命时还要快上几分,他想转过头去,却发现脖子都似乎僵硬了,心中喊到:“完了完了,毒性发作了,师父救我。”他心中直叫不好,却发现,公西晚晚居然朝他莞尔一笑。夜半三更最是盼天明,寒冬腊月分外想春风,这一笑就如暖日,如春风,如烘炉,如暖阳,瞬时间就暖化了少年。 这一日接下来的时间里,林音一直在回味公西晚晚的笑容,不断猜测揣摩其中的意义,就如我们所有人年轻时候做过的事情一样。会迷惑、犹豫、忐忑还有欣喜。 待第二日的赏剑大会结束,林音才回过神来:“唉,女孩子的毒太厉害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性命之忧。”愁眉苦脸的回到房间,不断强压心潮练功,过了半个多小时方才平静下来。晚饭也没有去吃,又连续洗穴几次,就要准备睡下。 上床后,林音忽然发觉,自己的内力似乎深厚了不少,屋外数十丈内的风吹草动都听的一清二楚。自不必说风吹雪地,石子滚动,便是雪片擦过地皮,水珠融入积雪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哈哈,武功又精进了很多,看来中毒也没有影响我武功修为。难道我没有中毒?”林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又想到初次遇到任成,他连几里外的动静都可以听到,自己与任大哥还差的远远的呢。“唉,不过任大哥武功这么高,却还是落的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这半年的经历,比林音过去十几年都要来的丰富,他想起自己爹娘,想起任成,想起任玥,最后又想到公西晚晚。“为什么我老是想她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林音闭着眼睛又想:“武功高未必就能事事顺心,但肯定比武功低要好。要找小玥,救出她,自己要很厉害才行。”因此又去逐字思索洞中任成所传秘籍,本以为又会一无所获。读到“泥中白杨根,神龙背脊上骨,万丈潭底眼,离离原上萤萤火,非外而内也,道德经有云:‘天地相合,以降甘霖’可知神生于内而显于外,天地和则甘霖生矣。”这几句时竟朦朦胧胧间似有所悟:“草根树根可以固定泥土,想必龙骨作用亦是如此。小时候听大人说,那些很深的水潭,甚至湖海,都有自己的泉眼,大海的泉眼多在龙宫处,虽然龙宫未必有,但泉眼肯定是有的。”又记得常常听任成说过,常人修练内功是由外而内,他却是由内而外的,如果仅仅将气海穴作为储存内力的容器,成就必定有限。其实,几乎所有习武之人都将气海做储存之器,即使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几位任督二脉打通了的绝世高手亦是如此,而任成却反其道行之,最终居然成功了。所以其功力之深,武功之强,只需稍稍出手,便可让震慑群雄,使得其遗留秘籍成了那许多人梦寐以求,势在必得之物。林音在遇到任成前对内功一窍不知,因此丝毫无由内到外或由外而内之概念,在任成教他武功之后,便一直以为内功修练是可以由内而外的,虽然现在都是从十二经八脉修练内力聚于气海,却丝毫不怀疑气海本身即可产生内力。 这几句秘籍便似乎隐合这番道理,而“天地合方降甘霖”,想必是比喻人体阴阳谐和,天人相融吧,至于如何相谐相融,答案必在前面半句“泥中白杨根,神龙背脊上骨”中。他记得小时候在田间拔草,每次总会带出带出一大块泥土,便是草根连着泥土的缘故。“是不是要有什么东西,如根系一般固住气海?”林音似懂非懂,想了很久,还是有些不解,总觉得快要明白了,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看来是时候找个师傅,教我读文解字了,不然这秘籍都看不懂。” 迷迷糊糊又想到入华山这段日子,实在是有些偶然,其实这半年,所有的事情发生的都很偶然。他入华山虽快一月,对门派却几乎毫无所知,不懂华山的武功,认识的人也少。“呵呵,就当是一个供我吃住的地方吧。”转念又想:“唉,真没出息,我林音大好男儿汉,去哪里会愁吃住?”不过想起那几月乞讨为生的日子,又自怨自艾道:“好像我在别的地方还是真的会饿肚子。惭愧啊。”人年少时似乎分外的爱胡思乱想,且想象力无边无际,天马行空,他一会想到华山的峭壁与窄道,一会想到华山上寡淡无味的食物,又想起师父潇潇子那张肥胖又不喜言笑的老脸,忽然又想起领自己入华山的那个十分客气的无虚子。想起和无虚子一起下玉女峰平台,那个地方真的是很妙啊,就算来了敌人,也很难攻过去。林音想起无虚子曾说,东峰有铁锁链直通玉女峰平台,却不知道那铁锁链在东峰哪个地方。两峰相隔甚远,又是如何在两峰之间牵上一根铁链。林音心想,东峰到中峰那么远,即使有铁链,自己也未必敢过,还是从那垂直而下的铁链上下比较安全。想起垂直而下的铁链,林音猛然醒悟,连忙盘腿坐起,专心运气练功。 过了两个多时辰,离天亮已不远,林音终于听了下来,若不是怕吵到隔壁的其他师兄弟,他怕是会跳起来大叫几声。原来在想到玉女峰顶直通山腰平台铁链之时想到,若是气海中有这么一根垂直的“铁索”,再以数道小“铁索”交搭成网,不就可以聚内力以成团,这些内力便可以自行运转,使得气海穴主动生成内力,如 泉眼一般,生生不息。于是便起床搭建气海穴中内力网,便试着于任脉之中,待到了石门穴,便将内力盘旋于此,聚齐成团,然后越过其下的气海穴,直冲阴交穴。林音本以为不会成功,想不到真的有一股内力越了过去,聚气成桥,这也幸亏他平日经常洗刷奇穴,尤其任督二脉各处穴位,比寻常人阔大了许多,运行内力更加运畅。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段气桥不散,又从督脉,十二经脉中足太阳三经,足太阴三经中阳关、京门、关门、章门、腹哀、商曲、石关等数道穴位中各发内力,均横越气海穴,交搭在石门穴至阴交穴已成的气桥之上,聚内力以成网,网心刚好便盘旋于气海之上。此时已接近成功,林音压住兴奋之情,加倍小心,然后聚网成团,一点一点将其放置于气海穴内。 终于,内力团安全的放置在了气海中,一入气海,内力团确迅速缩小,越来越小,若不是林音运气时能感觉其所在,只怕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成功了。内力团虽小,却生机无限,在气海内不停翻滚,并于十二正经,八脉奇穴隐隐牵连。 第三十四章 忍无可忍 至此,林音算是完成了自己习武练功生涯最要紧的一步,气海穴内真的可以自行生出内力。虽然现在微不可查,但假以时日,随着修为提高,气海中内力团会越来越大。而内力团越大,修为提高的则越快,总之成了一个无比神奇的良性循环。日后任督二脉打通自是不在话下,倘若纯以内功计,假以时日追上任成也并非不可能。 林音疲惫的躺在床上,感受着体内内力生生不息的自行运转,惬意无比。“哈哈,我现在的内力还不够深厚,不过以后肯定会增加的很快,有了深厚的内力,便不怕自己武功不强了。任大哥曾说过,藏于内的是内力,形于外的则是真气,两者相同却又不同,伤人的主要是真气,不过其中区别,还是明天问问师父才好。”林音想到这里,便才闭眼睡去。 不到两个时辰,天即大亮,虽睡不足时辰,醒来时林音却已是精神抖擞。待要出房门时,却听得有人往自己这边过来,仔细一听,似乎是骆向丙、陈田、苗仁杰三人,便驻足等待。 果不其然,不久后三人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林音知他们是来寻自己麻烦,也不害怕,开口道:“三位师兄早啊,是邀小弟一起去南峰么?”赏剑大会今日继续举行,不过离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 骆向丙也不伪饰,冷笑道:“岳师弟,潇潇子师伯没有教育好你,所以你不懂的尊敬师兄们,只得辛苦我们自己,来教教岳师弟一些做人的道理了。” 林音也不愿再虚以为蛇,喝问道:“骆师兄,小弟自入门派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尊师重道,从未有过逾越门规,不敬师长之事,为何你们三番四次来和我为难,就算不喜欢小弟我,也总有个理由吧。”骆向丙三人被问的一愣,一想之下,林音似乎真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他与众不同背着两把剑,还是因为第一天入门就毫不拘束的敢和自己这些做师兄的搭话,显的太过大胆,又或者这些都是缘由。总之,自己就是看他极碍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面相老实的陈田站出来说道:“小子,哪有那么多理由,我们就是觉的你讨厌。”苗仁杰也眨巴着三角眼,阴笑道:“嘿嘿,你别问这么多,反正我们哥仨看见你就来气,今天如果你给我们跪下,各叫我们三声爷爷,我们就让你出去,要不然,一顿皮肉苦是免不了的。” 林音自小便懂,如果有想欺负自己的人,如果不能和好,那就只能狠狠还击,今日便是如此情形,于是叹气道:“三位师兄,小弟真的是不明白,大家师兄弟,和睦相处不是好好的吗,为何要有冲突打斗呢?” 骆向丙三人听了这话均哈哈大笑,骆向丙说道:“打斗?哪里来的打斗,你莫非要跟我们动手不成。”林音看着他们笑,也不说话,也只笑了笑。陈田见他不怒反小,更加恼恨,忍不住的伸手去抓林音肩膀。 陈田手臂刚刚伸出,就被林音格挡开来,陈田正欲骂林音大胆,还未张口,便被一拳击中了面门,瞬间面骨欲裂,涕泪齐流。直用双手捂脸,蹲在墙角。 正是林音用十方散打中格挡直拳击中了陈田,一击建功,林音暗道:“呵,十方散打果然有用,动作简单,倒十分有效。”骆向丙和苗仁杰却未料到林音居然敢动手,也不再顾忌所谓的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两人一起向林音扑了过来,只想快速擒住他,然后狠狠的打一顿,就算日后潇潇子找自己麻烦,也顾不过来了。 骆向丙三人入华山派都有数年,自觉武功剑法都小有所成,任何一人拿下林音都毫无问题。林音习武越久,对武功懂的越多,便越觉出寻常武人于任成之间的天差地别。自己的修练方法与任成一脉相承(其实已经出现了差别,日后再交待),远优于他人,因此知道,自己学武时间虽短,但若真刀真枪的打斗,未必就输给面前这几人。 果然,林音敏捷的躲过骆向丙与苗仁杰的夹击,也不再客气,立刻反手还击。三人便噼噼啪啪的在林音的小屋子里斗了起来。 林音所学几套拳脚功夫均精妙无比,光招式竟让那两人难以招架,更让骆向丙苗仁杰惊讶的是,比自己小几岁的林音,居然内力也不输于自己。两人越斗越惊,越打越慌,均知再打下去必定吃亏,想拔剑却又不敢,弟子私斗本已触犯门规,但若说是切磋较量还掩盖的过去,如果在别的弟子屋内拔剑相向,那可就万万说不过去。 三十余招后,林音便一掌拍中苗仁杰左肋,苗仁杰“啊呀”的一声,被打出了门外。林音嘿嘿一笑,更凶猛的朝骆向丙攻去。 骆向丙眼见难以支撑,连忙喊道:“苗师弟,陈师弟,你们在干什么,快来帮忙啊。”那苗仁杰肋部被击中,似乎肋骨都断了几根,也不知有没有内伤,哪里还站的起来。陈田虽肿着一张脸,红脸愈加的鲜红,不过还能动手,便从后面向林音攻了过来。林音渐渐熟悉了华山派武功特点,重攻不重守,好出其不意却不爱正面对攻,因此便以正打偏,以实打虚,骆向丙与陈田又各中了几下拳脚。林音有心试昨夜新练成的气海内功团威力,便有意与二人拖延,也不下重手,只想看究竟哪边先内力不继。 双方越斗越狠,拳脚渐渐的不再留情,林音交手经验不多,而华山弟子经常会有切磋较技,因此数十招以后,林音也中了几掌,不过都无大碍。骆向丙那边却惨的多,他与陈田均是脸肿似猪,口鼻眼无不流血,却仍在勉力支撑。甚至内力都似有不继之象。 那两人越来越支撑不住,林音自在气海中形成内力团,内力便生生不息,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虽然生成较慢,但用来对付骆向丙两人完全足矣。渐渐地,那两人完全没了还手之力,想认输,林音也不给机会。 “啪、啪、啪,”连续几声脆响,骆向丙与陈田连着被扇了好几个耳光,两人再也难以坚持,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地上,倒地一小半是因为受了些轻伤,倒有多半是打斗太久,力竭不支。 林音看着地上两人,嘿嘿说道:“以前我刚做好一把弹弓,就迫不及待的出去打鸟儿玩,今天你们三只鸟倒自己飞了进来。还是三只笨鸟,不过弹弓可不是以前的弹弓,算你们倒霉了。”说完又背起双剑,也不管地上的三人,便出了门去。 到了落雁峰,赏剑大会已经开始,峰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今日赏剑大会并不“赏剑”,只比武。此刻台上便有两名年轻剑客在比试。上台比试并无次序,任何人都可以上台叫阵,有人上去即可对阵,负者下台,获胜的一方可以再接受其他人挑战,也可以自行下去。 那两名年轻剑客,剑法都颇为不俗,招式都很精湛,你来我往,已经过了数十招,仍没有分出高下。自从任成去世以后,林音便未再见过别人比试。再专心看那二人,只觉他们剑法虽然不错,却少了一些应变。“如果我上台,要破那黄衣剑客,用剑阁十三式的第七八九三式各使一半,他必无法防守。”又想:“如果对方内力高出我太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内力是决定武功高下最关键的所在。”再看那黑衣剑客,进攻十分凌厉,经常会有出其不意的一招,让黄衣剑客猝不及防,不过黄衣剑客防守倒是十分严密,也不轻易出奇招,因此两人才斗了个旗鼓相当。“如果对方攻击犀利,那我要更犀利才行,不管防守多好,如果一味的防,总有被击穿的时候。看来那黄衣服的输面很大,除非他能抓住良机再做有效的防守反击。” 台上两人又斗了几十招,突然听见一声疼喝,黄衣剑客的长剑被击落在地,使剑的右手手腕好像被刺伤了,终究还是进攻更犀利的黑衣剑客胜了。黑衣剑客双手握剑柄,剑尖指地,淡淡说道:“王兄,承让了。”那黄衣剑客则还礼道:“风兄技高一筹,王某日后再向你挑战。”说完边用左手捡起长剑,恨恨的下了台子。赏剑大会的比试虽说是点到即止,但拳脚无眼,刀剑无情,加之有些人故意下重手,因此受伤是难免的,甚至输的一方毙命当场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不被看出故意下杀招,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那黑衣剑客姓风,名不修,乃是渝关关外一成名剑客,有一个颇为响亮的的外号,“黑水剑 ”,全因他的剑法攻势如潮,如水泼一般密不透风,又极其阴狠。那黄衣剑客则叫王胜,乃是淮南道的成名剑客,在淮南道、河南道、江南东道等地也有不小的名气。 那风不修胜了过后也没下台,却也不言语,只冷冷的等人上台挑战。林音觉得这人很冷酷,很有趣,似乎自己以后也可以学一下。又幻想以后自己战胜了对手,宝剑而立,沉默不语的样子,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 得罪小人 林音身边的其他弟子见他无故发现,均是不解,便有人问:“岳师弟,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呀,让你如此发笑。”林音回头,是一名小眼睛的华山弟子,也是潇潇子的徒弟,名陆德元,说道:“陆师兄好,小弟见那黑衣剑客一言不发的样子,觉得很好玩,所以笑了出来。”陆德元也笑道:“哈哈,江湖之大,无奇不有,那姓风的剑客怕是天性如此吧,还有许多更奇怪的人呢,师弟以后会见到的。” 林音低头说道:“是。”又问:“师兄今天你要上台比武吗?”虽然潇潇子现在还是一个便宜师父,但林音不愿意在师长面前失了礼数,因此十分恭敬。 陆德元摇摇头说道:“师兄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场的数千位好汉,任意一人都比我厉害不少,我哪里敢上台献丑,师弟说笑了。”林音说道:“师兄谦虚了。”二人便不再说话。 不久,台上便又上来了一名汉子,不过这次不是使剑的,而是提着一根丈余长的点钢枪威风凛凛的跳上了台子,不过交手不过二十余合便被打落下台,表现远不如那王胜。 风不修又连败了三名好手,却没有继续等人挑战,而是自己下了台子,台下一片喧哗,虽有人不满,却只能抱怨几句,别无他法。 “唉,不知道台下这么多人,自己能打赢的又有几个。那黑衣汉子虽然行为滑稽(哪里滑稽?),武功却是很了不起。”林音自怨自艾了一小会,又眉开眼笑想到:“单论剑法,若我用十方散剑,应变机灵一些,便不怕任何招式了吧。嘿嘿,应变一需要反应,二需要经验,等我有了很多的经验……”反正林音看着台上的比武,一会儿喜,一会儿悲,一会儿暗自鼓舞,一会垂头丧气的,内心中及其热闹。 林音忽然转头对陆德元说道:“陆师兄,上台去的人,可不可以自己挑选对手?”陆德元不解,说道:“岳师弟是说上台后再向某人挑战吗?”林音摇摇头道:“不是的,假如一个武功很低的,又想上台,能不能只限定那些同样武功不高的上台比试?” “岳师弟你想上?”陆德元眯着小眼睛问道,不过又觉得不妥,笑嘻嘻说道:“我不是指岳师弟武功低,其实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哈哈哈,岳师弟别见怪。” 林音哈哈笑道:“小弟的武功不值得一提。”忽然又正色说道,又似自言自语:“我还真想上台试一试。” “咦!”陆德元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又说道:“岳师弟,不是做师兄的小看你,只是刀剑可不长眼睛,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林音微笑道:“师兄说的是,小弟只是想一想而已,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会随意上台送命的。”陆德元道:“送命倒是未必,只是如果剑法武功太……”未说完,又转道:“对了岳师弟,你剑法武功到底如何?”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嘿嘿,近日我们师傅和我这做师兄的,都有些忙,没有顾得过来教你华山派武功,实在是不好意思的紧。” 林音毫不在意说道:“师兄客气了。”陆德元又嘿嘿笑道:“听师傅说,岳师弟是带艺上山的,日后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哈。”林音见陆德元随和喜笑,也不拘束,笑道:“小弟这种三脚猫的身上,哪里敢和师兄动手切磋。”陆德元假装严肃的说道:“师弟你这样妄自菲薄可不行啊,最起码师兄我就没有上台挑战的勇气,哈哈哈哈!”还没说完,两人就同时大笑起来。两人专心说话,却不料台上比武的两人中,输了的那一个刚好跌倒在两人最近的台面上,听了身后有人哈哈大笑,自然以为是嘲笑自己。那人腾的一下站起来,也不去管比试的对手,对林音和陆德元喝道:“两位华山派的少侠,比武切磋,胜败本就寻常,有何可笑的?” 林音与陆德元面面相觑,然后陆德元又忙说道:“兄台误会了,我们可不是笑你,在下方才和师弟说到一好笑事情才忍不住发笑,和兄台全无关系。”林音看了看那汉子,长的颇为白净,相貌堂堂的,虽然刚被人打倒在地,衣衫却不甚凌乱,可见平时更是整洁干净。 那汉子又瞪了林音二人一眼,冷笑道:“我胡宗万虽技不如人,不过敢上台一战。比起华山派的两位高手,自然是远远不如了。”“华山派”三字说的尤为重,一句话抑扬顿挫,阴阳怪气的。 陆德元脾气向来很好,却也禁不住有气,说道:“我们确实是武功低微,可至少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刻意去错怪他人,为华山派蒙羞。“林音突然嘻嘻一笑,说道:“我看阁下还是先认输下台吧,不要让赢了的那位仁兄久等,几千英雄还有数位高人在看着呢” 胡宗万似乎才想起自己仍然在比试,哼了一声,走过台子中间,向对手认输后又狠狠的看了林音两人几眼。林音有些莫名其妙:“这人长的人模狗样,为何却如此小气。” 林音两人在华山上也不怕那胡宗万会找自己麻烦,只是莫名其妙与人争吵,终究有些不快。两人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去,却不料又有麻烦找了上来。 傍晚时分,这第三日的赏剑大会也即将结束,最后一名胜利者得意洋洋的下了台子,林音准备回去看看那骆向丙三人自行离开了没。忽然听到台上有人大声说道:“在下博平郡胡宗万,向来对华山派的太虚剑法与紫霞神功仰慕已久,想向华山派的某位高手讨教几招。”也不管台子下面众人的唏嘘及座席上十位掌门长老的疑惑,又说道:“胡某本是战败之人,理不应当再上台挑战,只是今日胡某败阵之后,两位华山派的高足不知何故,竟要狠狠的嘲笑胡某人一番。”又嘿嘿笑道:“我胡宗万不信,这就是华山派的待客之道。”说完自然是死死的盯着林音方向。 林音与陆德元心中均自暗暗骂娘:“师兄弟开玩笑的笑骂,居然也会引来麻烦,世上小人何其之多啊!”其余众人均是不解的很,至于在场的华山派弟子均是既怒且惑,不知此人为何出此言。 台上坐席最中间的广一道长不动声色道:“胡大侠,我华山派哪名弟子嘲笑于你?”广一道长成名数十年,武功高强,又是华山一派掌门,在武林中威望甚高,因此话一出口就有不少人附和道:“对啊,胡宗万,谁会嘲笑你啊。”有与胡宗万相熟却看不惯他的人大声喊道:“鲁西胡宗万,最是小气不过,怕是你庸人自扰吧,谁愿意嘲笑你。” 胡宗万冷笑三声说道:“在下不知那两位华山派年轻大侠的姓名,却知道他们就在台子东侧,其中一位背着两把长剑” 陆德元不知如何是好,林音却在盘算着与胡宗万对战会有几分胜算,忽然潇潇子过来问道:“那姓胡的可是说的你们?” 陆德元见自己师父过来,松了口气说道:“好像是的,不过我与岳师弟并……”潇潇子打断他,说道:“德元,为师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人家已经上台指着我们华山派的名号挑战,只怕你要上台一试了。”林音心想:“难道我就是那样的人吗?”潇潇子也不让陆德元说话,继续道:“不过你放心,这么多师叔师伯在一旁看着,你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何况掌门真人就在台上,假使你不敌,也不会让人伤害了你。”又看了陆德元一眼说道:“你虽年轻,我们华山派的剑法和内功,都学得有一定火候,也未必就会一定败于那个小家子气的胡宗万。” 陆德元向来听话,正准备答应上台,却听林音说:“师父,那胡宗万武功如何?”潇潇子不明所以,说道:“在江湖上算是二流高手,比为师等一众师兄弟要差一些。”林音与陆德元听了,均想:“只比师父差一些,我自然是不敌的。”尤其是陆德元,多次见过潇潇子练功或与人比斗,武功实在是不弱,陆德元一众师兄弟多以为潇潇子的武功乃是他们万不可逾越的。 林音却道:“师父,要不让弟子上去试一试吧。” “你?”潇潇子盘算了一番,然后竟然点了点头,道:“好。”又拍了拍林音的肩膀说道:“岳寻你一会上台,要以防守为主,切不可冒进贪功,保住自己不受损伤最要紧。”林音道:“是,谢师父关心。”陆德元却是既庆幸,又惭愧。 林音上了台子,倒有些出乎胡宗万意料。林音首先对着北侧的十位掌门领袖行礼,说道:“掌门真人好,各位前辈好,晚辈是华山派三代弟子岳寻。”又向台子下面的众人行了个礼,然后才对一脸不屑的胡宗万说道:“我没有嘲笑你,不过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上来是因为你话里有些看轻我们华山派,而不是上来道歉的,你要明白了。”林音一席话虽然通俗的紧,毫无名门正派弟子的风范,却不卑不亢,丝毫无惧色,对一名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倒颇为难得。 胡宗万万万没想到上来的会是更年幼的林音,因此有片刻时间十分诧异不解,甚至怀疑是不是华山派使的什么阴谋诡计。而潇潇子则算计着,如果林音上台,输了可以说是学入门时间短暂,加之年幼,即使技不如人也说的过去。万一赢了,自然是大长华山派风光,不过那万一有没有万一之概率,怕就不好说了。 第三十六章 一鸣惊人 坐在北侧席位中间的广一道长捋了捋白须问道:“岳寻,你是何时入门的?为何贫道似乎从未见过你。”华山派弟子数量不多,广一虽不能认全,但大多数都有些印象。 林音见华山派掌门亲自问自己,便恭恭敬敬答道:“回掌门真人,弟子上月才入我们华山派,拜在潇潇子师父下面。” 广一点点头道:“嗯,潇潇子的徒弟。你去吧,比试的时候尽管拿出自己的全部本领即可,但切记此次纯为切磋较量,点到为止,胜负不论。” 林音自然是明白广一的意思,有他在,不会让自己被那个小气的胡宗万杀死。胡宗万则觉的广一言语间在羞辱自己,甚是恼怒,却万不敢对广一发作,只想一会比试时,定要暗下狠手杀伤对面那个小子。 林音想了想,解下晚剑,拔剑道:“在下乃刚入门华山弟子,尚未学得本门的太虚剑法,便以本门初级弟子的入门剑法像阁下讨教几招。”他见识的多了,对这些武林人士的套话也说得愈来愈熟练。 胡宗万并不使剑,用的是一根四尺来长的镔铁锏,握锏在手,冷冷说道:“岳少侠当心了,在下可不会手下留情。”台下众人纷纷骂道:“伪君子,不要脸,以大欺小”等等。胡宗万毫不在意,林音也不为所动。 林音也不再说话,凝神而立,胡宗万则握锏直冲了过来,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拦腰砸向林音,锏未到,风已至,胡宗万显是用足了内力。林音心知对方内力胜出自己,且剑轻锏重,不可与之硬碰硬。胡宗万也料到这一点,因此招式并未用死,等着对方后退躲避,再行连绵不绝的攻击。 胡宗万铁锏离林音身体尚有半尺有余,却猛然发现一点剑光直冲自己面门,不由得吓了一跳,也不敢继续击打林音,忙后撤提锏,想砸开林音的剑。不过他甫一退开,林音的剑也立刻收回,丝毫不留兵器相碰的机会。 林音方才使的是十方散剑中的正手直剑式,在胡宗万出手的同时,便右脚蹬地,拧腰,侧身,右手持剑平刺,动作极其简单,却十分有效且迅速,一击之下便逼退了武功不弱,小有名气的博平铁锏胡宗万。 一击无攻,胡宗万又连连出招,林音均以十方散剑的动作应对。正手直剑式、正手侧剑式、正手挑剑式等林音自己根据十方散打演变过来的剑招动作,往往都能起到奇效。而其余围观众人均觉不可思议:华山派初入门的弟子,用着一些毫无章法的剑招,逼的一成名多年的老手毫无寸进。不过再看那剑法,虽无章法可寻,却毫不凌乱,一招一式极其巧妙,尤其是发力点及方向似乎含着无穷道理。因此场边除华山派弟子,均想到:“难怪华山派屹立中原武林多年不倒,隐隐有领袖剑派群雄之势,倒真是有些真材实料在里面。”(本人喜欢现代搏击,所以部分招式是想象现代徒手搏击的动作,演化出来的。小说毕竟是小说,实际上真正的剑术都是直来直去,讲究快速准确和反应的,反正大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就是啦。)而广一潇潇子等华山派高手,却是觉得十分诧异:这刚入门的弟子,哪里学会的一些古怪招式? 林音“自创”了十方散剑,正手反手(右手为正,左手为反)剑都会使,不过他只用了一把剑,倒没有切换手的习惯,因此一直用正手剑对胡宗万。不过他毕竟只是一名无多经验的少年,习武也不过半年有余,因此任成留下的十方散打再神奇,十方散剑如何出其不意,十几招后,便再难以对胡宗万构成威胁。 虽只有十余招,胡宗万却已经是恼恨异常,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一名十五六岁的初入门华山弟子抵挡了这么久,简直比上一场比武告负还要难以接受。不过此时林音渐渐不能对胡宗万造成威胁,因此他便催动十成内力,只想快速的将林音砸个稀巴烂。 此时最为艰难的是林音自己,十方散剑毕竟从未用来与人对敌,很多招式都是根据那些基本动作组合排列而成,全然是现做现卖,所以用起来十分耗神吃力。十多招以后,胡宗万虽只微微摸清他的路数,却也让他难以再奇招奇用,有效破敌。 胡宗万的铁锏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林音支撑的十分艰难,又感此次交手机会难得,不想轻易认输,且胡宗万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只怕自己丢了剑,马上就会死在他的铁锏狠击之下。 场边的潇潇子恨不得跃上场架开两人,救出徒弟,只是掌门在上,还轮不到自己出手。而广一微微皱眉,已经在想是否该出手制止胡宗万伤人了。 终于,林音手忙脚乱之下被胡宗万用铁锏砸中了晚剑,不出胡宗万意料,长剑立刻从林音手中飞出,远远的落到了台子下面,林音也跌跌撞撞连退数步。胡宗万却没有停手,又举起铁锏往林音猛冲过去。许多人均齐声惊呼不好,台上的广一正待出手制止,却见一旁的青玉子对他微笑眨眼,便又坐定,继续观看。 林音此时感觉却并非特别糟糕,只觉那胡宗万虽长自己数倍,内力却未高出自己很多(总感觉自己写着写着就主角无敌的,放心,不会的),如自己继续洗穴兼修练气海之中的内功团,很快便可以在内力修为上追上胡宗万。不过他也来不及继续自我开心,便用轻功躲避胡宗万的的攻击。 胡宗万靠近了林音,忽然恨恨的低声笑道:“小子,只怪你自己太不自量力,今日老子便要了你小命。”林音灵机一动,大声说道:“姓胡的,我们既没有嘲笑你,也没有对你不敬,你为何说要我小命,莫非我们以前有什么过节?”胡宗万一愣,竟然想不到对方在自己猛攻之下还能说出话来,稍一分神,林音便乘此良机,拽下背上的西林剑,迅速的拔剑出鞘。 此时,台下及台上众人均以看猴戏之心看胡宗万,江湖之大,不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辈,却从未见过在人家地头上,如此计较算计人家弟子的蠢材。林音拔出西林剑后,有不少人认出这把剑乃是当代大诗人,又有外号“剑仙”的太白先生佩剑,俱是震惊却不解。潇潇子并不认识这把剑,广一则曾在华山与李白有过数面之缘,因此认出了这把剑,但也不见广一面上有丝毫变化。 软剑出鞘,初如死蛇一般,毫无生气,林音手腕一抖,软绵绵的长剑变陡然直立,和寻常宝剑毫无差别,这一手内力又是震住了不少人。 林音暗道:“唉,本来想多藏一段时日的,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用到这把剑了。”胡宗万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小对手不可思议,但也毫无顾忌,依然猛冲猛打的杀了过来。 林音嘿嘿一笑,便继续用十方散剑对敌。十方散剑本是由拳脚功夫演变而来,尤其适合可软可硬的西林剑,每一个动作招式使出来,便平添了几分威力,且教人更是难以防备。胡宗万大意之下,竟然被软剑的一招正手扫剑式划破了袍子下摆,虽未受伤,却已是颜面尽失。此情之下,更是怒不可遏,铁锏舞的疾风骤雨,似要淹没林音一般。林音则不慌不乱,一面躲闪,一面用十方散剑伺机还招,转眼又过了三十余招。 西林剑有软变硬,或由硬便软均十分消耗内力,不过此时,气海中聚集成团的内力团便显威效,林音时时刻刻都有丝丝内力补充,因此迟迟未漏出内力不济之象。 林音一边打,一边心如电转:“师父是不是骗我,这人武功怕是比我高一些,但肯定算不得高手吧,不过脾气倒是挺大的。”此时他已不再慌乱,攻守有法,进退有据,如果不是胡宗万内力高于他,且铁锏打法太过刚猛,自拍林音就要赢了这位成名许久的博平铁锏了。 林音越打越觉得:“十方散剑真是奇功,任大哥实是了不起的神人,我也是八分了不起的小神人吧。”又觉得八分有点多,自己最多是一两分了不起的“小小神人”。不过他这位小小神人,能不拘常理,运拳于剑,倒是颇为难得。 林音见十方散剑赢不了胡宗万,便想用自己唯一学会的一套真正剑法:李白所教的那套会“滋气”的剑法。“太白先生也是奇人,莫名其妙就教我武功,送我剑,剑有名,剑法却没起名字。”又想:“先生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不如这套剑法就叫随心所欲剑吧。”不过林音怕万一内力掌握不好,剑气外泄,就不好解释了,便放弃用随心所欲剑的想法。 “输就输吧,反正也没打算赢。” 自换了西林剑,林音虽仍落下风,倒也还支撑的住,不再是一味的躲避,偶尔一两招的灵光一现反而让胡宗万手忙脚乱。 第三十七章 绝技相教 周围的华山掌门长老及二三代弟子想法各不相同,三代弟子均不由拿自己与林音相对比;二代弟子则想,这位年轻弟子为何剑法如此神奇,且内力之高,全不似一名十五岁少年该有的;广一等则在想林音身份武功的来历,尤其是那没有招式章法套路的剑法,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十分好奇惊讶。 胡宗万越来越焦急,林音却渐渐平和放松,进退之间伺机而出,如蛇如鹰,虽无让人眼花缭乱的招式,但一举一动均是恰到好处,并且越来越合理有效。 有过了十余招,胡宗万竟然隐隐感觉内力有些不济,铁锏本就十分沉重,加之他每次都挥舞如风,想尽快击败对手,因此内力消耗的十分剧烈。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林音在险之又险的避开数次自己用平生所学而出的杀招之后,再与自己对战竟然毫无难受艰险之感,内力也无后继不足之象,这让胡宗万既气愤又不解,甚至怀疑对面是不是一成名剑客所装扮。 林音一边全力应付胡宗万,一面心觉自己渐渐有了些取胜之机,心底居然十分兴奋,竟然有些想笑的冲动。 “刚则缓,轻则快。”若胡宗万同样用剑或者其他轻便兵器,林音说不定早已被击败,不过七八十招以后,胡宗万竟然已经落了下风。这种情形事先无人会料到,林音自己本也想能撑多久是多久,倒没期望过要取胜。此时胡宗万每招每式都慢了很多,更是没有最初的呼呼风声。十方散剑并无既定招式,却又有无数组合,因此虽然胡宗万已摸清林音的剑法习惯,却永远摸不透他的下一个动作。逐渐,胡宗万招架的多,进攻的少,又数十招,便已经是险象环生。 林音形势占优,却是骑虎难下。如果他此时收手,胡宗万必定不会罢手,到时候自己非常可能死于他的铁锏之下。可想击败胡宗万,短时间内却又难以做到。“内力团真神奇,眼见天快黑了,老子还是内力充盈,嘿嘿,小家子气的胡宗万,看大爷我让你载上一个大跟头。” 胡宗万支撑的十分难受,手臂抬起来都感觉有些艰难,动作也缓慢了非常多。林音如不是怕胡宗万垂败一击,早就可以伤了他,安全起见,还是决定耗尽胡宗万内力。 冬日天黑的早,山上更是如此,台子周围已经点上了不少火把,看着台上一大一小,一持剑一握锏的两人。胡宗万气喘吁吁,步履漂浮,几无抵抗之力,林音手持软剑,似闲庭信步般在他周围游走,却也不敢太过靠近。 已无人记得到底过了多少招,胡宗万终于跌跌撞撞几步后瘫倒在了台上,台边等候的封清子立刻跳上台子,宣布本次比试结果。北侧坐席上几人均祝贺广一与华山派,喜得高英俊秀。台下已走了不少人,但见胡宗万倒下,已不在有人惊讶,便都慢慢离开,似看了一场结尾不甚精彩的戏剧一般。 林音找到先前被打飞的晚剑,重新将双剑背在背上,默默的往山下而去。待又回到东峰宿舍,屋内外的骆向丙三人早已离去,林音已料到他们三人必会自己安静离开,因此也无意外。 “以后绝对不能和死皮赖脸的人打架,太累了。”林音自言自语,又准备出去找些吃的,还未出门,就有人推门而入。 进来的是潇潇子,潇潇子面无表情,进来后扫视了林音屋子一圈却不说话,最后又自行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音忙请好问安,便站在一旁。等了一会,潇潇子才淡淡开口道:“岳寻,你的剑法,是家传的吗?第一次让你练剑,你好像没有使你今日用的这套啊。” 林音想了一会,说道:“回师父,弟子这套剑法是由一套拳脚功夫演变过来的。”潇潇子面色无变化,沉吟片刻道:“你将那套拳法演练出来,让为师看看。” 林音依言,摆开架势,将十方散打的每个动作都演练了一遍,潇潇子一旁看的十分疑惑,渐渐又似有所悟。待林音练完,沉默良久,问道:“拳法是谁教给你的?”林音答道:“回师父,这套拳法是弟子的一位朋友所授,不过他已经因伤去世了。” “哦?你竟然有这么一位朋友,那你的内功也是他传给你的了?”潇潇子问道。林音回答正是。 潇潇子若有所思,良久才道:“明日是赏剑大会最后一天,明天晚上跟为师去玉女峰见掌门真人。”林音并不意外,说道:“是。” 潇潇子不再说话,起身要走,林音便送潇潇子出门。快离开院子的时候,潇潇子忽然问道:“你田师叔的弟子是不是你打伤的?” 林音知潇潇子问的是骆向丙三人,也不敢隐瞒,低头答道:“是的,不过是他们跑来弟子屋内,找弟子麻烦。”潇潇子摆手止住林音解释,说道:“这没什么,以后不要再同门相斗便是。你不用担心,没人告你的状。”林音点头称是,心中却想:“要点脸的肯定不好意思去告状,就怕他们不要脸,嘿嘿,既然师父说了不要紧,那我也不用害怕什么。”又忽然觉得,有个师父似乎也不错。 送走潇潇子,林音顺便去弟子食堂找了些食物草草填饱肚子,又回到了自己屋子。心里想着明天面见掌门时会有何事:“自己的武功来历肯定是要被问一遍,西林剑如何在自己手中也是要被问到的,如果还有些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林音忽然想到,自己最近内功增长迅速,却仍不知自己有没有任成所说的真气,明天如果合适,倒可以问问掌门或者师父。 练完功,躺在床上想了一会白日之事,忽觉心中烦闷,便闭眼不想。刚闭上眼睛,却又想起了公西晚晚。不由叹道:“要想的事真多,要做的事也多,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吧。实不知,人慢慢长大,到底是好是坏。” 赏剑大会最后一日上午,林音并没有再去南峰观看。在房间待了一会后又出门闲逛,不知不觉间,又逛到琼华派宿馆外面。林音苦笑一声,朝院墙看了一眼,又要离去。 “岳师弟,你怎么又来这里啦。”一青年女子在林音身后唤到。 林音转头一看,正是那琼华派的苏玉,便行了一礼说道:“苏师姐你好,我闲来无事,瞎逛逛,不是刻意到这里的,嘿嘿。”苏玉笑道:“行啦,我们家晚晚妹子今日没有出门,我去将她唤出来。”也不等林音拒绝,也不怕他落荒而逃,扯着清脆玲珑的嗓子喊道:“晚晚,快出来,不许问为什么,出来就是。” 林音面红耳赤,倒是真的想要落荒而逃,却又不舍。晚晚还没出来,苏玉对林音笑道:“岳师弟,你武功不错的啊,可是不像贵派的武功呀。”林音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上华山之前学的,呵呵。”苏玉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又问道:“岳师弟,你今年多大了?十五、十六?” “明年正月就满十五了。”林音不解,苏玉为何要问自己年龄。 苏玉道:“哦,比晚晚大半岁。”忽然嘻嘻笑道:“那个岳师弟,我帮你在晚晚面前说好话,你把你昨天的那套剑法教给我好不好。” 林音更不好意思,低声说道:“苏师姐你不帮我说话,我也可以教给你的……”还没说完,听有人问道:“你要教我师姐什么?我也要学。” 这一声如春雷般炸中林音,那说话的女子,不是公西晚晚又是谁。林音看了看公西晚晚,她今天还是紫衫紫裙,头上梳着个双平髻,看起来既温婉可人,又俏皮可爱,十分动人。 公西晚晚又问道:“师姐,他要教你什么呀?昨日的那套奇怪剑法吗?”又问林音道:“岳师弟,你要教我师姐剑法吗,一起教我好不好?” 苏玉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说道:“晚晚,人家岳寻比你大半岁呢,你怎好意思叫人家师弟。” 林音有些奇怪,自己每次见到公西晚晚都会十分慌张,而她却似乎毫无变化,心道:“我不能输给一个女孩子,要大方一些才好。”便强自笑道:“可以啊,一套剑法,没什么大不了的。” 公西晚晚与苏玉均是一愣,然后齐声道:“真的?”林音点点头说道:“当然啦,如果两位方便,我现在就可以开始教。”说完便要拔剑。 苏玉急忙制止,手指捏了捏下巴,说道:“其实我是说着玩的,毕竟是你们华山派的武功,我们学了怕不好吧。”林音笑道:“呵呵,其实这套剑法不是我们门派的武功,我说过的,还没来得及学华山的武功呢。” 苏玉笑道:“对哦,这不是华山派的武功。”又问公西晚晚道:“晚晚,你说我们学吗?”公西晚晚想了想,说道:“学,为什么不学,挺好的一套剑法。”于是,苏玉对林音说道:“那请岳师弟教我们吧。” 三人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林音便将十方散打及十方散剑每一个动作都仔仔细细的教与二女,虽然美人在侧,偶有些心猿意马,但大体上还是很仔细的。林音不但传授每个动作的要领,还会仔细讲授拳剑转换的细则,因此儿女学会整套极其简单的剑法拳法,依然花了两个多时辰,连午饭时间都过去了很久。 第三十八章 密室详谈 与此同时,广一道长和玄清和尚并未参加最后一日的赏剑大会,此刻他们就在玉女峰山腰平台上的掌门修练密室之中。广一与玄清分宾主而坐。 “哦?那岳寻竟然有如此经历,那个任成后来如何?”广一在听了玄清大师讲述任成之事后,便有此一问。林音登台时,玄清便已认出他来,只是他只见过一面,也不知林音的真实姓名。当日赏剑大会结束之后,便约广一次日详谈。 玄清低颂佛号,道:“据说那任成早已身受重伤,后来在庐山又被摩尼教常胜法王及贵派革云聪长老带人围截,似乎已命陨庐山底。” 广一从座位站起,走了几步,沉吟道:“革师弟是死于那任成之手?”脸上并无波澜。 “阿弥陀佛,贫僧虽未亲眼看见,但想来便是如此吧。”玄清又说道:“革云聪长老虽武功卓绝,修为精湛,只是贪念太重,生死疲劳,俱从贪欲起。贫僧说话太过直白,还请道长不要责怪。” 广一忙道:“大师多虑了,革师弟一向争强好胜,自小便是如此,后虽年岁渐长,好胜之心却愈盛。”又叹道:“唉,贫道也多次告诫于他,不要事事强出头,无物勉力争,可惜他一直不听。”又抬头问玄清道:“大师,那任成武功真的如此神奇,那丐帮修腾云,摩尼教常胜法王与其对敌时真的都无抵抗之力?” 玄清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人如果还活着,只怕天下间无人能敌之。”广一神情复制,沉吟片刻问道:“贵寺的玄明方丈呢?方丈大师的武功比之那人也不如么?” 玄清摇摇头,说道:“玄明师兄虽武功内力均臻至化境,但那人境界却……,贫僧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任成施主虽身体为人,但武技似乎已通神入道。” 沉默了良久,广一才说道:“革师弟他们就是为了追那人留下的秘籍,才葬身庐山的吧。不过后来还是被那人带伤逃脱,后死于山下,秘籍却已经不知所踪了么?”玄清道:“也许是被那人毁了,也许是传给了那名小女施主或贵派的岳施主。” 广一问道:“匡庐五义被杀满门,胡家堡被毁也与那秘籍有关?”玄清惊道:“竟然还有此事?阿弥陀佛,罪过啊。” 广一道:“无量天尊,贫道前些日子听说匡庐五义被杀,胡家堡被灭,再听大师一说,便觉二者或有关系。”又说道:“大师放心,贫道年轻时虽曾醉心武功,但近年多研修老庄之法,武功一道却不甚在意,切不会学那些人,去找寻什么秘籍。” 玄清忙道:“阿弥陀佛,道长为人贫僧自然清楚,万不会对道长分毫怀疑。”又说道:“当日那位小女施主不知所踪,只怕也已被人掳走,至于岳施主,为何会安然无恙,实在是不得而知。”广一道:“贫道便已让人将岳寻带来见我,到时候还请大师不要离开。”又叹气道:“岳寻上我华山,只怕也有意为之吧。”忽然,似有所悟,问道:“大师,那岳寻小小年纪,武功竟然如此了得,莫不是得了那人的真传?” “阿弥陀佛,应该有些关系吧,到时候一问便知。” 广一点点头道:“嗯,今晚他会到这里来,还请大师帮忙印证。”又正色道:“我华山派弟子,只要不是心术不正,作恶多端之辈,贫道必全力以护其平安。” 玄清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道长为人,贫僧向来佩服,只是老衲认出了他,未必没有别人认出,只怕日后会有一番麻烦。”说完便连连摇头叹气。 再说林音那边,公西晚晚与苏玉学会十方散剑后喜不自胜,都觉此剑法妙用无方,似乎对她们以前所学武功也大有补益。苏玉三番四次道谢,公西晚晚也对林音大生好感,当然,最高兴的就是林音自己了。 公西晚晚向来使用双剑,因此正手剑反手剑都可以灵活运用,威力比单手剑大的多。林音虽然有两把剑,但毕竟从未学过双剑同时使用之法,因此两手握剑,使用起来十分别扭,经常双剑互撞,全然无半分威力。公西晚晚见此,便也传了一套双手剑的入门剑法给林音,算是礼尚往来吧。 林音学完双剑后已是午后申时,三人都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便一起去饭堂。此时赏剑大会仍未结束,虽然人流不多,但能吃之物也不多,三人便随便打发了一顿。回去后,三人互相道谢了一番,便各自分开了。 林音刚回到自己屋子,却发现潇潇子已经在里面了,忙行礼问好。 潇潇子只说:“你跟我来,带你去见掌门真人。”林音跟着潇潇子除了院子,直接往东峰西面走去。到了西面悬崖,边上又长着几根铁索,平平往西凌空延伸,想来便是无虚子所说的,东峰到中峰平台之间的锁桥吧。潇潇子拿出一根绳子,递给林音,说道:“我们从这里过去,你握住绳子一头,这样便不用怕掉下去了。” 林音虽然觉得潇潇子此举本不必要,但还是恭恭敬敬的接过绳子。两人以前以后的踏上铁索,往西走去。 玉女峰平台比东峰要低一些,因此铁索缓缓往下延伸,行走起来要更加困难一些。铁索链很长,两人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到了平台上。潇潇子又领着林音进了一间比较大的石殿,石殿的前殿很大,但并没有人。潇潇子也不停步,穿过前殿,到了后面,又过了几道门,最后在一道石门前听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潇潇子,拜见掌门真人。”林音知道里面是广一真人,忙也学道:“弟子岳寻,拜见掌门。” 只听见广一在里面道:“进来吧。”然后就是石门打开的声音。潇潇子和岳寻进了室内,见里面却有两个人,一僧一道,那老年僧人白须垂胸,消瘦慈善,赫然是少林寺的玄清大师。潇潇子又忙向广一与玄清行礼。 林音见到玄清也在,惊讶之下便想自己身份可能已被识破,忐忑不安,只希望广一与那革云聪有所不同。 广一抬了抬手,说道:“潇潇子你先出去吧,岳寻你留下。”潇潇子点头说是,便转身离开。不过他还未走出房门,广一又道:“算了,你还是留下吧。”潇潇子又转头回来。 林音看了看石室,倒是挺大的,就是没什么装饰,连窗户都没有,广一关上石门后,如果不仔细看,甚至连门与墙都难以区分。室内墙壁上点着数盏油灯,一直不灭,想必是有气孔通向外面。室内最上方挂着一张老子骑牛图,地上数把椅子,便无他物。 广一让潇潇子与林音在下首做下,开门见山问林音道:“岳寻,与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女孩呢?” 林音站起,说道:“回掌门,小玥和弟子在嘉陵江边遇袭,她被抓走了。”广一有些疑惑,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音便将当日嘉陵江边遇袭一事仔仔细细说与三人,当然自己如何疗伤那一节,自然是掩饰过去了,只说自己重伤未死,遇人相救才逃过一劫。说完又解开衣服,胸口的伤痕虽历数月,依然清晰可见。 听完,玄清叹道:“阿弥陀佛,这些人徒造杀孽,将来必入十八层地狱。岳施主大难未死,将来必有后福。”林音忙道谢。 广一看了看林音的旧伤,又问道:“你上华山,是怀疑那小姑娘被我们华山掳走了么?”林音心头一颤,忙说道:“弟子、弟子并无此意。”广一摆摆手,说道:“你不必慌张,我也不怪你这样想。不过革云聪师弟死在了庐山之上,这件事没有第二名华山弟子知晓,并无人掳那女孩到这里。” 林音松了口气,说道:“弟子知道了。”其实他上华山后不久,便已知觉任玥多半不在华山(前文有写),不过听了广一所说,更加确定。 广一点头,沉吟道:“那任成的秘籍传给你了?”林音不假思索道:“任大哥那本秘籍在亲手烧掉了,他怕传给我会给我带来许多祸患。”又叹道:“不过如此,小玥还是被抓走了。” 潇潇子前因后果皆不知悉,因此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不知三人所云。广一面无表情,目光闪闪问道:“你年纪轻轻,剑法内功俱是不凡,是他教你的吗?” 林音答道:“回掌门,弟子的武功剑法和内功,都是任大哥教我的。”顿了顿又到:“那本秘籍据说是任大哥修练感悟,并非修练方法,他没有交给我,也没传给小玥。” 广一又站了起来,说道:“一本毁掉的练功感悟,害得这么多人无辜丧命,实在是……”。又对林音说道:“那浔阳城胡家,满门被杀,你可知道?” “啊?林音难以相信,问道:“胡家五兄弟他们,都被人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林音对胡家五兄弟印象颇好,那五人收留的恩情,他从未忘却。如今听得他们家破人亡,胡家上下死于非命,自然是震撼的久久不能自已。广一道:“千真万确,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 沉默了片刻,林音又问道:“掌门真人,您可知是谁杀了他们?”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广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玄清在一旁说道:“阿弥陀佛,凶手想必便是那日出现在大林寺中的一位或几位吧。” 第三十九章 真气内力 林音心乱如麻,更不记得也不认识当日大林寺中究竟有哪些人在。其实,即使他知道凶手是何人,也毫无办法。那伙人既然能灭胡家满门,杀自己自然不会比杀死一只蚂蚁难太多。 见林音怔着不动,广一道:“不管你有没有秘籍,既然你已经是我华山派弟子,我自会尽力保你周全。”又沉吟道:“既然玄清大师认出了你,未必这几日赏剑大会中,未必没有别人也认出你。所以你今后即使在华山上,也需加倍小心。”林音说道:“谢掌门关心。”又抬头说道:“弟子入华山,确实是因为小玥,不过后来便知小玥不在这里,却没了目标。” 广一知道林音无须再学华山派的内功,华山派剑法虽独步天下数百年,却也未必入的了小小少年之眼,便说道:“你既已是我华山弟子,日后在华山上修练即可。华山派的武功向来任何弟子都可以学,你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学与不学,都在与你。”又正色道:“不过我华山派也不是菜市场,进出毫无禁制,华山七戒便是首先要遵守的。且华山派弟子,多以侠义为先,除暴安良为己任,在天下武林,薄有名声,我自然也期望你日后能成为国为民的侠士。”林音忙道:“弟子谨记掌门教诲。” “善哉,善哉,岳施主年少功强,日后必前途无限,若能多行救苦扶难、怀恩苍生之事,实为华山之幸,天下之福。”一旁的玄清道。 林音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玄清和尚说的太重了,忙道:“大师严重了,弟子自会做好本分,不为害,不作恶,如有能力,必当会助人救难。不敢说光耀门楣,但也不会给华山派,给自己丢脸。”说完,林音自己甚感诧异:“为什么我说话也有一点文绉绉的了?” 广一等人点点头,又听见玄清说道:“任小施主被掳之事,贫僧也实是无甚头绪,还只能岳施主日后辛苦,慢慢探寻了。既然那伙人在任小施主身上得不到秘籍,想必也不会伤她性命,只是怕日后必会再寻岳施主,以图秘籍了。” 林音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掌门真人,大师,师父,你们可知有哪位高手,下巴上有一十字形红疤?”便又将那日受伤时看到的说了一遍。三人均思索良久,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知。 广一等人又再看了看林音胸口伤痕,却也没什么发现,看不出到底是何种武功所伤,看来那人,只用大力踩了林音一脚,并无任何招式功法。 广一和玄清又叮嘱了林音几句,便让他和潇潇子先回去。林音正准备走,忽然转头问道:“掌门真人,弟子昨日那套剑法可还过得去?”一旁的潇潇子听林音贸然有些不悦,广一却毫不在意,点头说道:“还不错。”林音又说道:“今日弟子将剑法教与了别的门派的两位师兄,他们也觉得都不错,所以弟子想,我们华山派的一些年轻师兄弟,如果有人要学,弟子也可以教给。” 听了这话,广一微笑说道:“不错,你有这份心很了不起。”又对潇潇子说道:“你明日让传功弟子去找岳寻,岳寻先教会他,他再教其他弟子。”潇潇子点头说是。 林音又说:“掌门真人,弟子还有一事不明。”广一却说道:“岳寻你先别问,我倒还有有一件事要问你。”说着,自己从林音背上拿出西林剑,看了看,问道:“你昨日使的那把软剑可是诗仙李太白所赠?”林音没有隐瞒,点头说是,并简单说了一遍当日长安之遇。广一点点头,将剑还于林音,便再让他们离开。 潇潇子与林音出了石室,林音便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与潇潇子,自然略去一些细节。 石室中,玄清与广一仍未离去。玄清问道:“道长,在山上有所不知,那任施主秘籍一物,已搅的江湖变色,实乃武林大祸啊,阿弥陀佛。”广一沉吟不语,玄清又问道:“莫非道长不信岳施主所说?” 广一摇头说道:“贫道信与不信并不重要,只怕别人不信,届时华山只怕上下难以宁。”又道:“虽然贫道不惧,却也怕无辜弟子多受牵连。” 玄清也只摇头颂佛,说道:“华山派乃正派领袖之一,宵小之辈断不敢明目张胆来犯,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道长日后怕是要加强防备了。”广一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忽然又问道:“大师,你觉得此事与摩尼教是否有关系。” 玄清思索片刻,说道:“当日在大林寺,除了已经殒命的常胜法王,还有一位俱明法王。常胜法王始终对秘籍存志在必得之心……”又说道:“出家人虽不宜对他人妄加猜测,但贫僧觉得,摩尼教与此事,怕是脱不了干系。” 广一吸了一口气,说道:“摩尼教近些年发展很快,若论教众人数之多,恐怕只有丐帮可以与之相比。可摩尼教十三法王,及那不世出的教主,均是武功深不可测之辈,若他们真的想找一本秘籍,只怕整个武林都要被翻个底朝天。” “善哉,你我如今也是猜测,若真的证实他们与胡家堡灭门,嘉陵江边掳人一事有关,就算摩尼教势力再大,我们也要向他们讨个公道。” 广一意味深长的看了玄清和尚一眼,忽然笑道:“哈哈哈哈,大师所言甚是,来日万一我华山派与摩尼教有冲突,还请大师及贵寺高僧帮忙主持公道。”玄清不解广一道长为何发笑,只得说道:“阿弥陀佛,若摩尼教真的仗势欺人,我少林寺必不会隔岸观望坐视不理。”玄清虽然不是少林寺方丈,但在寺中地位极高,比方丈也差不了多少。因此,广一起身对玄清长揖,道:“贫道现行谢过大师了,哈哈哈。”广一一连两次大笑,实在让玄清莫名不解。 广一为一派之尊,玄清虽然地位尊崇,但毕竟只是少林寺二三号人物,因此广一屈尊向玄清行礼,实非寻常之事。不过两人一僧一道,私底下对世俗礼法却无多少顾及,因此这一礼,倒并不是因为广一需要低声下气等等。 忽然,广一又问道:“大师,你看那岳寻资质如何,假如他真得那人真传,将来上限怎样?”玄清思索片刻,说道:“贫僧看他筋骨体质中上之质,算不上出类拔萃,不过却颇为机智,悟性又高,虽很难达到那任施主武功境界,但假以时日,必成一代高手,将来武功应该不在你我之下。”又说道:“青莲居士赠他宝剑,想必也是看他悟性不错,秉性纯良。”广一点点头,不语。 却说林音与潇潇子边走边谈,两人到了潇潇子房中又谈了很久。潇潇子向来话少,听完林音所述,皱眉不语。良久,潇潇子对林音说道:“岳寻只怕不是你的真名吧?”还没有等林音回答,又说道:“你不必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我就叫你岳寻。” 林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跟任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也没什么人知道我的姓名,除了大林寺中的一些小和尚。”说到这里,林音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嗯,反正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你对我们所说之事,切不可再告诉他人,即使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行。”又看着林音,忽然说道:“你入华山不过月余,为师等也未必是你可信之人。” 林音慌忙说道:“师父言重了,弟子虽入门日子短,与师父也交往不多,但相信师父定是值得相信的。” “言重么?别说师徒,就算是父子兄弟,夫妻之间,也多为名为利而反目成仇之事。”潇潇子似在自言自语,又说道:“罢了,你日后多加小心便是。”林音点头称是。 潇潇子又问道:“刚才你在掌门石室中,还有问题未问,那是什么?” 林音答道:“是这样的,弟子曾听说内力与真气,却不知二者有什么分别。” 潇潇子说道:“这二者其实并无多大不同,仅能运行于内的便是内力,能发于体外的便是真气。”又说道:“真气又似是内力衍生之物,更为凌厉暴虐,多做伤人之用。” 林音依然不甚明白,问道:“师父,是不是有内力不一定有真气,但又真气的人,肯定有内力。”潇潇子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我华山派紫霞神功,初练数年,体力内力渐深厚,便可练出紫霞真气。”说完便暗运内力,片刻后额头似乎有紫光闪动,又见潇潇子右手挥出,一道劲风擦着林音身子飞驰而过,又听见砰的一声,再看时,林音身后的窗户竟然破了一个寸许大小的洞。 潇潇子散了真气,说道:“为师刚才便是用紫霞真气发功,内力是不能这样凭空发出去的。” 林音暗道:“想不到师父武功竟然如此厉害,比那胡宗万哪里只强上一些,两人乃是天差地别。”又问道:“师父,那些厉害的剑客发出来的剑气,是不是就是真气?” “你知道剑气?”潇潇子问道,却没等林音回答,就说:“剑气确实属于真气一种,不过是通过特殊心法诀窍,通过剑将真气发于体外,比空手发出更为艰难,并非内力足够深厚就可以发出剑气,其中关窍,几天几夜也说不清楚。”又叹道:“为师练剑三十余年,才在近年学会如何发出剑气。”又苦笑道:“不过为师的剑气威力太小,用处不大。” 听到这里,林音有些兴奋,也略有不安:“剑气这么难练,但我竟然一下午就练出来了。看来太白先生的剑法妙,我林音的资质也不差。”又问道:“师父,剑气是不是威力很大?” 潇潇子摇摇头说道:“威力是大是小自然与修为技巧相关,为师的剑气目前只能刺穿五尺外半寸厚木板,而掌门师伯的剑气可于丈外断金碎玉。” 林音心中叹道:“师傅能刺穿五尺外木板,居然还嫌不足。如果我能刺穿一尺外一张白纸,就了不起喽。”但是他知道不能显出惊讶,不想让潇潇子知道自己可以发出剑气,便说道:“弟子懂了,谢师父教诲。” 第四十章 佳人相伴 然后,潇潇子让林音回去。回去时,林音又经过了琼华派的宿馆,不由想到:“赏剑大会已经结束了,她只怕很快就要离开了吧。”想到此处,忽觉十分惆怅,又感西风潇潇,飞雪寥寥,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别涂耸千仞,离川悬百丈。攒荆夏不通,积雪冬难上。山潇潇,人潇潇。 林音呆立了一会,便转身离开。此时冬雪忽停,月暗星稀,四周仅有山风呼喝之声。走不出数丈,忽见前面有一人影,对月而立。仔细一看,那人轻盈窈窕,比成人稍稍瘦小一些,有些像那琼华派的公西晚晚。 林音心跳有些快了,竟然有些不敢往前走。硬了硬头皮,终于走近了,可不正是公西晚晚。公西晚晚听得后面脚步声,转身看是林音,微微一笑,说道:“岳师弟,你这么晚从哪里来。” 林音说道:“公西师姐你好,我刚才师父那里回来。”又问道:“你这么晚,怎么也在这里。” 公西晚晚叹道:“明日我们就要回儋州了,那里虽然四季入夏,生机勃勃,却没有北方常见的西风和白雪,所以我出来再看看雪花。”又笑道:“哎呀,你别叫我公西师姐,可难听了。” 林音有些紧张,说道:“好的,晚晚师姐。”奇怪,她有毒么?在广一掌门面前,林音也不会如此拘束。 “噗。”公西晚晚轻轻一笑,说道:“好啦,白天叫你师弟是开玩笑的,你叫我晚晚就行了,我就叫你岳寻吧。” “额,这样可以吗?”林音挠挠头说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师父师姐她们都这样叫我,你不愿意就算啦。” 林音忙道:“愿意,嘿嘿。晚晚你好。”又降低声音说道:“晚晚,其实我不叫岳寻,岳寻只是我的化名。”他在公西晚晚面前,不想撒谎。 公西晚晚却没有很惊讶,只说道:“你用化名,肯定是有缘由的。”也不问他真实姓名。林音有些意兴萧索,说道:“我的真名叫林音,树林的林,声音的音。” “嘻嘻,名字很好听。”公西晚晚笑道。林音有些害羞道:“有、有吗?你名字也不错,很好听。” 公西晚晚又笑道:“嘻嘻,她们都说我的好听。” “额,晚晚你以后还来华山吗?”林音小声问道。公西晚晚答道:“那可能要等三年以后吧,不知道到时候师父会不会带我来。”又轻声说道:“虽然儋州也不错,但总是在那里,也很没趣的,我想多出去看看。” 林音连忙附和道:“对啊对啊,光在一个地方,没什么好的。”又转问道:“儋州,是在海边吗?” 公西晚晚眼睛一亮,说道:“对啊,大海你见过吗?可好看了。”林音摇头说,没有见过。 公西晚晚继续道:“大海可大了,你从这边,怎么都看不到那边。师父说,就算是划船,也要划几个月才能到对岸。”林音在心里比划了一下,鄱阳湖划船半日可到湖心,看来大海比鄱阳湖还大数十倍,那可真是够大的。(其实大海比鄱阳湖大了不止多少倍,主角没见过世面。)便惊讶道:“这么大,那是不是有很多船在上面,深吗?” 公西晚晚说道:“海船很多,并且每一艘都也好几幢屋子那么大。”又搓搓手沉思道:“我不知道海有多深,不过据说整座华山丢进去,都不会冒头。” “啧啧啧,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忽然林音想起任玥在庐山看日出时也曾对任成说过类似的话,便悻悻道:“我有两个朋友,也想去看海,可惜他们现在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下落不明。” “啊?真不幸。”公西晚晚问道:“那两个朋友发生了什么呀。” 林音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武功就是死了的那个朋友教我的,下落不明的是她的妹妹。”公西晚晚问道:“你的武功是他教的,他是不是很厉害?你怎么没叫他师父。” 林音又说道:“他武功非常厉害,就算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不过受了重伤,又中人埋伏,已经去世了。” 公西晚晚虽对那“天下第一”不置可否,却还是惋惜道:“真是可惜。”又问道:“那个小女孩呢?怎么会下落不明。” 林音摇摇头道:“她在嘉陵江边被人掳走了,我也差点被打死。等我醒来的时候,早已没了她的踪影。” 公西晚晚叹息一声,说道:“真可怜,那些人为什么要抓她啊?”又问?“她多大了?”林音道:“因为那些人想要一本秘籍,才抓走她。”又苦笑道:“小玥今年差不多十三岁吧。” “比我还小,那你知道去哪里找么?”公西晚晚问道。林音道:“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把小玥抓到哪里去了,希望他们不要伤害小玥,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他们。” 公西晚晚问道:“额,你很喜欢小玥吗?”林音愣了一下,说道:“小玥就像我的妹妹,以前一直跟着任大哥,任大哥去世后,就无依无靠,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她那么小,一个人被抓走了,肯定很害怕,很难过。” 公西晚晚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林音却忽然微笑道:“抱歉啊,弄得你也不开心了。” 公西晚晚连忙摇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可怜。”看了看隐隐约约的弯月,又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听说出了一本叫《打神诀》的秘籍,许多人都在抢,甚至死了不少人。唉,一本练武的书,真的值得他们去这样做么?” “《打神诀》,打神?”林音恍然大悟,说道:“恐怕这就是他们给任大哥秘籍取的名字,我记得大林寺时,玄清老和尚说任大哥让人瞬时间丧失神智的武功就叫打神功,一定是的。” 公西晚晚不懂,问道:“你说这本无数人哄抢的《打神诀》,是你任大哥的?” 林音点点头道:“恐怕是这样的。”又将那日在大林寺前前后后简述了一遍,其实并没有留下真正的秘籍,《打神诀》这个名字想必也是他们凭玄清和尚口中的“打神功”杜撰出来的吧。公西晚晚也赞同。 “算了,不说这个了。”林音又害羞起来,说道:“晚晚,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走?”晚晚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明天一早就下山吧。”林音问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要在路上过了么?” “嗯,肯定是赶不回去了。”公西晚晚也没再问《打神诀》,又说道:“现在也不是小时候,过不过年,也没什么要紧的。” 林音想起自己,去年春节时一家人还能其乐融融的团聚在一起,如今已是家破人亡,举目无亲。又想到:“好不容易和晚晚单独在一起,为什么老是会想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又想说一些别的事情,可是不知道说什么,竟然越来越急,莫名其妙的说道:“好晚了,晚晚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公西晚晚从身边松树上捏起一些积雪,搓成一个小球,放在手心,说道:“好凉啊,如果儋州也能下雪就好了。” 林音见公西晚晚没有回答自己,也不追问,说道:“我们老家也会下雪,不过那里的雪特别湿,一点也不舒服。” 一阵山风经过,公西晚晚竟然感觉有些冷,缩了缩身子,说道:“这里也很冷啊,如果长时间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又说道:“我老家也在海边,不过那里的海是黑色的,也很冷,我一点都不喜欢。” “你老家不是在儋州么?” 公西晚晚摇摇头,道:“不是的,师父说我家在黄海之滨,我只记得那里冬天很湿很冷。”又笑了笑,说道:“我很小就被师父带到儋州,她老人家说等我可以出师了,就送我回家,见我父母。其实,我都不记得我爹妈长什么样子了。” 林音不解,问道:“为什么你师父为什么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收你做徒弟啊。”公西晚晚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也没关系啦,师父对我很好,师姐们也都很疼我。”又欢喜道:“师父说了,过了十六岁,就带我回家,我就可以见到爹妈了,还有一年半。”闪着大眼睛看着林音说道:“林音,你说我爹妈见到我,会不会很开心欢喜?我长的这么好看,肯定肯定很喜欢我,你说是不是?” 林音有些无语,说道:“是是是,你爹妈肯定喜欢你。”公西晚晚笑道:“嘻嘻,到时候我就可以天天陪着他们了,让他们给我做好吃的。”说到吃,公西晚晚双眼闪烁,说道:“儋州那里的椰子,特别好吃,椰汁也好喝,好多好吃水果外面都没有。我也听说京城也很多好吃的,可惜师父不肯带我去。” 林音说道:“是啊,吃的很多,人也特别多。”他又想起了李猪儿,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公西晚晚向往道:“哎,以后一定要去长安,还有成都,嘻嘻,听说那里也不错,好吃的特别多。”林音对吃倒没有很感兴趣,因此则没有答话,只是偷偷的看着公西晚晚。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公西晚晚便要回去了,临走时候说道:“林音,谢谢你的剑法,我师父也说那非常不错。”林音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你和苏师姐教我的双剑,也很有用。” 公西晚晚又笑嘻嘻的说:“我回去啦,你的真名我不会告诉别人。” “嗯,后会有期了。”林音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山上宾客渐渐散去,林音远远的看着公西晚晚师徒几人下山,忽觉心里空荡荡的。再看四周苍茫,云雾莽莽,风舞雪飞,竟然平生第一次觉得十分寂寞。 第四十一章 经年累月 林音在华山就这样待了下来,骆向丙三人再也没有找过他麻烦,其余师兄弟虽对他客客气气,却无人与他亲近。十方散剑在华山派流传了开来,很多弟子都会学,大都觉此剑法十分实用。又有人将此剑法改了个名字,叫《落雁二十一式》,因为只有二十一种简单的动作。 林音很少下山,平日就是练功,练剑。华山派的太虚剑法他也已经学会,却没练紫霞功。到了来年十一月,林音上山已有一年,气海穴中的内力团越来越大,已有鸡蛋大小。他用随心所欲剑发出的剑气,也有数尺远了。当然,最大的变化是林音长高了很多,他已经十六岁了,与壮年男子相比,也只是瘦弱了一些。 这一年,林音或者华山派也一直安然无恙,并未受到任何骚扰,不过任玥的下落依然不明。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又没有任玥的消息,朝思暮想的人也远在海角,林音本十分活泼多话,这一年下来,变的沉默了许多。 冬月初七,天色阴沉,华山山顶,西风呼啸,山石瑟瑟。正午十分,忽然下起雪来,雪越下越大,初如新羽,渐如鹅毛,不久后甚至大小如鸟,纷纷扬扬,密密麻麻,天地苍茫一片。 华山朝阳峰顶朝阳台上,一少年临崖而立,山风猎猎,寒雪纷纷密密,齐齐打在他身上。少年人单薄,衣衫更单薄,不过他却似乎毫不畏风雪寒冷。少年十六七岁,五官端正,尤其是双眼十分明亮,正是又长了一岁的林音。 “诶,内力强了,好像真的不错,这种天气,我不穿衣服估计也不会冷,嘿嘿。”虽然风景寒冷雅致,林音却没有想一点与雅致相关的事情。林音自言自语道:“在老家,这个时候,一家人往往是围在一起,吃烧锅或者其他的小零嘴,唉。在这里,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 林音看着空中飘荡而下的雪片,突发奇想,拔出双剑,左右西林,右手晚剑,试着能不能切开雪花。雪片奇大,飘飘洒洒又络绎不绝。林音瞅定两片雪花,左右手双剑齐发,悄无声息,两片变成了四片。 “嘿嘿,不错,我再试试同时切开两片。”凝神,整理呼吸,忽然两道银光一闪,甚至盖过漫天飞雪,却依然悄无声息,四片雪花变成了八片。林音又暗自赞叹自己一番,便接着再试。 不知过了多久,林音已经可以单剑同时切开八片飞雪,双剑齐出,每剑可以划开七片,如果发挥的好,甚至还能同时刺穿一片雪花。雪冷剑亦寒,剑尖穿过雪花时,雪花还会在剑尖上轻轻颤抖片刻,然后才会碎掉。 熟能生巧,天下各种技艺本领,无不需要千锤百炼,才能成为真正绝技。林音虽年少,练功练剑却不可谓不勤,这一年来,进步也非常明显。内力增长,更是一日千里,任督二脉,隐隐便将全部打开。这一面是洗穴之功,另一面与他勤练不辍也息息相关。 “落雁二十一式”越熟练越厉害,如果现在和胡宗万对敌,只怕不用拖那么久,自己就可轻松取胜了吧。林音又练剑了好一会,才准备回去,雪很大,山顶早就一片银白,山路的高低深浅都看不清楚。林音叹道:“哎,这路可不好走,我林大侠身怀绝技,可不能一不小心崴了脚。”于是施展轻功,从雪上滑过。林音走一会,停一会,回头看看一路的脚印,暗道:“听人说,轻功绝顶着,可踏雪无痕,我这可差的远了。”又想起任成重伤之下带着两个人飞下数百丈悬崖,更是天人之技,林音只怕轻身一人,也不敢往数十丈矮崖下跳,又觉得自己武功并不如何高明,身怀绝技只怕远远算不上。 到了屋子,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跺跺脚,自言自语道:“等天气暖雪化,就得下山去找小玥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任玥不知所踪,仿佛林音心头一根刺,如不找到她,只怕毕生无法释怀。 刚刚坐下,便有人推门而入,林音心知必是师父潇潇子。这一年来,潇潇子是与林音说话最多之人,除了教他太虚剑法,便偶尔会关心他一下,至于其他人,顶多见面打个招呼。林音虽然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刻意避开自己,却也懒得去想这些,只是练剑练功,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就是想着怎么救小玥,当然更多的是在想琼华派的那个公西晚晚。 林音向潇潇子行礼问好,搬过凳子,便站在一旁。潇潇子平日话也不多,进来坐下后说道:“岳寻,过几日,为师要随掌门真人去一趟峨眉派,到时候你自己在山上,可不要与其他师兄弟生事。” 林音说道:“弟子不会的。”又问:“师父,为何要这时候去,大雪封山的,又快过年了。”潇潇子叹道:“唉,腊月初七是峨眉派太上掌门天河道长的八十寿辰,峨眉派已经广发喜帖,天河道长辈分又高,我们华山派不得不去。” 林音也不便多问,便说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不会和其他师兄弟闹矛盾的。”潇潇子看了看林音,欲言又止,终于又说道:“为师倒不是怕你不安分,只是劝你,遇到事情,能忍就忍,不能忍也等为师和掌门真人回来再说。”林音点头答应。 林音又想问,为什么其他师兄弟都在有意远离自己,未来得及开口,潇潇子已经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切记万事能忍则忍。”便出了门去,林音也未来得及开口。 “不知为何,总觉得最近几日,总有事要发生。唉,我还是练好武功吧。”林音想到。 一连数日大雪,林音每日上午都会去朝阳台练剑削雪,这时他双剑齐使,已能同时劈开十片雪花,感觉已经到了自己极限了。又收起晚剑,用西林剑练了一趟太白先生教的随心所欲剑,练到酣处,索性运气真气,发气过剑。因此朝阳台上飞雪慢慢,剑光闪闪,剑气纵横,林音周边数丈内的雪花,纷纷支离破解。 雪大无人,若有人离的太远自然也感受不到林音的剑气,若太近,林音自然能听的到,届时收起剑气便是。因此他放心的练剑,也不管内力流泻,如破堤之湖一般,反正气海内力团可以快速补充消耗了的内力真气。 练完一遍随心所欲剑,林音心念一动,拔出晚剑,改练剑阁十三式。林音随意刷出几招,想试着能否发出剑气,但剑阁十三式毕竟是自己由拳法改成的剑法,却又不如十方散剑那般简单实用,终究是难以配合内力运转,对敌可以,想御剑发气,则是十分困难。心想:“华山派的太虚剑法乃是华山镇山绝技,虽练的人千千万,但威力大小却各不相同,确实是一套上乘的剑法。”林音学会后也练了不少时日,因此使将起来也是驾轻就熟。太虚剑法初练时讲究刺突结合,如果使用者内力高深,剑法纯熟,甚至可以以剑气成气场,气场内敌人均会受其影响,若气场爆炸,甚至可以凭此伤人于无形。当然,气场大小及威力深浅,自然与使用者相关。 林音初学时,万不敢奢望能以太虚剑气成场,但此时却想勉力一试,便按着太虚剑诀运气御剑,真气由天泉、曲泽、大陵、劳宫,直达手中长剑,然后小心翼翼控制真气,使之缓缓散发出来。然后林音以剑尖指地,将剑气逼出,散开却又不散。 “成了,哈哈哈,想不到第一次试着发出剑气场,就成功了。”林音感受着身体四周两尺方圆的剑气场,十分兴奋。剑气厂内剑气纵横飞舞,如满场的飞剑凌掠穿插,却有十分有序。兴奋了一会,剑气场也因他真气不济而消散,林音心道:“气场好小,威力似乎也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毕竟是成功了,以后我内力更深厚,真气更强劲,剑气和剑气场自然也更具威力,哈哈。。”不得不说,林音于剑一道,确实是有些天赋。 待内力稍稍回复,林音便重新再试,不过第二次却失败了。他也不气馁,试了几次,终于可以熟练发出太虚剑气,铸成气场。 精疲力尽后,林音便索性躺在雪地上,任由漫天飞雪落在他的身上,然后化去,再落下,又化去。雪下的太大,终于将林音整个人盖了起来,他也懒得动一下。 也不知躺了多久,林音觉得有些困倦了,才起身拍拍身上的积雪,准备回去。走下朝阳台不久,发现今日比平常热闹了很多一些弟子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行色匆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音也不在意,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第四十二章 安史之乱 还未到门口,忽然听到:“岳师弟,等一下。”林音回头,是陆德元,便道:“师兄好。”陆德元急匆匆走到林音面前,说道:“岳师弟,打仗了。” “打仗?”林音不解。 陆德元点点头,喘了口气说道:“安禄山和史思明从范阳起兵造反,已经打下河北了,听说正往长安杀去,沿路各地,都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林音对战争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会死很多人,他记得安禄山,掳走了他的好友李猪儿,问道:“安禄山不是很受皇上的喜欢么?为什么还要造反。” 陆德元摇头,说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造反的事千真万确,只怕不几日就会经过我们华山。”林音问道:“会打上华山吗?”陆德元叹道:“我也不知,但是很多师兄弟已经准备下山避祸了,师弟你也早做打算吧。”林音知陆德元是来提醒自己,便谢道:“谢师兄提醒。”陆德元看了眼林音,叹口气说道:“我明天就会下山,师弟你自己小心。”也没邀请林音和自己一起。 林音回到了房间,依然不敢相信,这就要打仗了?他知道打仗是很可怕的事情,到底多可怕,多残酷,却不清楚,至于逃与不逃,更没主张。不知道,战火会烧到哪里,叛军会不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当然这些都不是林音考虑的事情。 唐朝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趁唐朝内部空虚腐败,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族组成共十五万士兵,号称二十万,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当时国家长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民疏于战,河北州县立即望风瓦解,当地县令或逃或降。短时间内,就控制了河北大部郡县,河南部分郡县也望风归降。至此,安史之乱大幕拉开,盛唐也将从此由盛转衰。 第二天的时候,林音起来后发现,山上的人居然少了大半,去食堂,连做饭的伙夫都已经不在了,林音只得自己找些冷硬馒头填饱肚子。此时他虽不慌却不知该做何决定,下山不知道去哪,在山上也不知该做何,有些烦闷。 这日也懒得去朝阳台练剑,就站在山顶,看着下山道上络绎不绝的华山弟子,有些无所适从,自言自语道:“不然明天也下山吧,去泉州算了。”一整日烦闷不堪,晚上的时候也难以安心练功,便早早的躺下休息。 躺在床上,更是难以入睡,思绪如潮,汹涌而来。近两年诸多事情一一浮现,从遇到任成后,家破人亡,然后是庐山遇险,嘉陵江中遇袭,最后千辛万苦来到华山。林音觉得,自己除了武功增长,其余却是一无所获。“如果有收获,认识晚晚算是一件吧。”林音这样想到。 外面寒风呼号,似乎片刻也不曾停止,雪片大如斗,落地甚至还有声音。林音听着外面的声音,十分不解,为何今年会这么冷,这么多的雪? 声音很大,却不杂,林音却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有人轻轻往这边靠近。他今日有些心神不宁,此时听到异常的声音,立刻便坐了起来,轻轻的握住两把剑的剑柄,凝神以待。 忽然,脚步声又消失了,林音不敢放松,仔细的听着外面动静,呼吸都放缓了很多。时间慢慢的过去,似乎除了天地间的风雪声,便无其他。天气十分寒冷,林音却渐渐的出了汗,显是太过紧张。 林音浑身上下快湿透了,终于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白雪的微光透入黑漆漆的屋子里,随同的还有刀光剑光。 虽然刀剑在前,林音却感觉放松了很多,终于不用再这么紧张了。他瞬间同时拔出双剑,然后不假思索的挥舞起来,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刀剑兵器交击之声。林音内力已有一定火候,早已听出刀剑风声,于是敌人第一波的攻击便被他挡了过去。 林音借着朦胧微光,看到屋里进来了四个人,均是黑衣蒙面,只能隐隐约约看清高矮胖瘦。四人武功均不甚高强,林音站在木床上,靠着墙壁还击,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斗了一会,仍没有人来这边,林音想大声喊叫,但听见屋外风雪怒号之声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很快,他便明白:这四人只想活抓自己,他们的每招每式都不是冲着自己要害,而是手脚。林音一边伺机突围,一面想:“这伙人只怕与抓走小玥的那伙人是一起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被他们抓走了。”他被困在墙角,虽尚能支撑,却知必不能长久,便苦苦思索如何脱身。 那四人的武功路数他全然不知(除非对面用的是华山派武功,不然他都不知道),黑暗之中也不知该如何破敌。对面四人虽然没有下杀手,可是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攻守有度,林音想要伤害其中一人,那是万不可能之事。 突然灵光一闪,右手晚剑以一式正手直剑式刺出,速度竟然比平时慢了少许。这一剑自然是无果,抽回来时竟然被中间一刀一剑左右夹住。一黑衣人嘿嘿一笑,左右两人同时出兵器砍向林音双腿。 忽然听见嗤嗤两声,又有两声惨叫,中间的两人竟然同时被击退几步,手中的兵器也都哐啷掉在地上。林音暗暗叫好,又是两道剑气射出,又同时射中剩下两人,不过却无甚威力,那两人只是稍微分了分神。尽管如此,林音还是觉得机不可失,便将双剑舞的狂风暴雪一般,那两人各被击退一步,林音猛的往前一跃,从两黑衣人中间冲了出去。 屋外风雪依旧,林音手持软硬剑各一把,冒着漫天的风雪,直往前冲。风雪如刀,林音忽觉有所悟,但也来不及深思,找准一个方向,直往前冲。 方才在屋内被困时,林音故意让人夹住晚剑,便左手用西林剑同时使出随心所欲剑法的一招,运转真气,射出两道剑气,中间的两名黑衣人便各自手臂中了剑气,虽然伤的都不深,却也暂时间失去了还手之力。后面两道剑气威力更小,不过也为林音打开了一道突破的口子。双手使出不同剑法,林音也是近月才学会,并不十分熟练,终究还是起了大作用。 黑暗中不便方向,林音冲到了一道悬崖边,止住的及时,没有直接掉下去。山顶十分黑暗,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崖下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是否有铁锁链通往别峰,想回头,又已经听到追兵脚步之声,似乎还不止四人。 林音苦笑一声,暗道:“嘿嘿,如果我武功再厉害一些,就不怕这几个人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十字疤的汉子今天有没有来,如果他来了,只怕我更抵挡不过。” 华山的险峻,林音不会不知,黑暗夜里,又是风雪交加,如果想从崖上爬下去,说九死一生只怕都不够。林音心想,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拼了,万一失手,大不了就跳下去,反正不能被活捉。也不知为何,他十分害怕被人抓住。 不久,便有五个黑衣人来到崖边,其中一人竟然拿出一盏皮纸灯笼。点亮灯笼,在崖边转了转,哪里还有林音的身影。 一魁梧黑衣人说道:“那小子肯定是藏起来了,我们找找。”于是五人分开来,在石后树底找了起来。仔细看,那五人虽然分散,却距离有限,互相之间都可以照应的到。 找了好一会,五人仍一无所获,那魁梧汉子又说道:“雪好像小了,你们先停下,让我听听。”另外四人刚要停住脚步,忽然听到长剑破空之声,最靠近悬崖的一名黑衣服竟然被拦腰斩成两段,献血内脏洒的满地都是,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那人尸身还未落地,就看见林音从雪地跃出来,直冲拿着灯笼的那个黑衣人。那魁梧汉子显是几人首领,喝一声:“好小子,居然躲在雪底下。”便挡在了拿灯笼的黑衣人前面,其余两名黑衣人,竟然只是站在看,并不动手。林音明白那人武功必定不低,他的属下对其武功也很是相信,又打起了几分精神。 黑衣人首领双手并无兵器,斜对着林音站立不动,似乎并不将林音放在眼里,林音却也不气恼。在林音与黑衣人首领不足一丈时,黑衣人首领忽然感觉一股极其锐利的劲风混杂在风雪中爆射过来,他轻笑一声,双掌一起排出,一股大力使得他面前的风雪顿时往林音撞去,那一道剑气自然也烟消云散。 林音被那股掌风生生的逼停了下来,倒灌的风雪让他十分难受,不过心中暗道:“这人内力比我要高,不过猝不及防的掌力没有让老子受伤,也不怎么样嘛。”便又持剑冲了上来,希望自己所学剑法,能有那么一招半式伤的了这黑衣人首领。 第四十三章 再落悬崖(本卷结束) 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说道:“好小子,嘉陵江边没弄死你,今天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嘿嘿。”听了这话,林音猛的一惊,立时明白,此人就是嘉陵江中遇到的十字疤汉子,也说道:“是你?你把小玥抓到哪里去了?”手上动作却不停,一边太虚剑法,一边落雁二十一式,同时向黑衣人攻去。 那汉子躲过林音的进攻,又嘿嘿说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她。”林音道:“呸,老子今天不砍死你,就不信林。” 那汉子还了几招,虽然将林音逼退了几步,却无他功,又说道:“小子,只怕那《打神诀》就在你身上,不然你武功不会进步如此之快。” 林音不顾一切猛冲猛打,又叫到:“在你爷爷我身上,你能怎么样,你这个狗杂种,死野种,不把小玥交出来,老子剥了你的皮。”一年多来,林音无一日不想着下落不明的任玥,无数次梦到任玥在向她求救,焦急、悔恨、恼怒经常折磨着他,因此心中对掳走任玥之人的愤恨可谓是深如海高过天,此时见到抓走任玥又害得自己险些丧命的仇人,便只有一个念头,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那人被骂的也隐隐动气,说道:“让你束手就擒你不肯,非喜欢断手断脚的滋味,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竟然主动冲了上来。 林音又骂道:“客气你奶奶个腿,一大把年纪了,连你爷爷我都打不过,你怎么不去死?”他极尽幼时与人对骂之能,各种粗言秽语毫不客气的奉送给那汉子,手上却丝毫不含糊。除了自己改编的剑阁十三式和十方散剑,还学过两套上乘的剑法,随心所欲剑和太虚剑法(随心所欲剑真是槽点,哈哈哈哈,但是我不改)。四套剑法双手使出,共有十余种组合,再加上剑招各不相同,因此变化更是繁复无比,尽管威力并不会因为剑招繁复而增加多少,但却在初始时候,让那汉子有些手忙脚乱。 一年多前,林音初学武功,与那人交手几无还手之力,仅过一年,便可以与之交手数十合而不败,进步之快,实让人震惊。那汉子更是坚信,《打神诀》必在林音手中。 林音又出了几招,喊道:“孙子,你这种七八流的武功,最多是别人的一条狗,快告诉爷爷,谁派你来的?” 此话对那汉子颇有触动,他不禁怒火中烧,也骂道:“小子,若不是看你身上有《打神诀》,大爷我早就毙了你,你还是老实投降,别逼我手下不留情。”说着便全力出手对付林音。 林音本武功内力就不如他,凭着一软一硬两把剑和各种上乘的剑法才支撑这么久。此时那人全力出手,霎时间,掌风呼呼,拳影阵阵,又轮到林音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林音一边与之打斗,一边苦思脱身之计,却无计可施,光那黑衣人首领,自己就难以应付,何况旁边还有其他三名黑衣人虎视眈眈。暗道:“实在不行,就跳下去算了,学着任大哥当日跳崖,说不定运气好,也未必就会死。”有此想法,便一点一点往崖边靠近,他本就离悬崖不远,后退几步就到了悬崖最边上。 那黑衣人首领觉察到林音动作,便连忙对同伴喊道:“围住这小子,他想跳崖逃跑。”林音却不等另外三人围上来,便连射数道剑气,略略逼退那黑衣人首领,便横心咬牙,准备纵身一跃而下。 黑衣首领见情形危机,也顾不得被林音的剑气在身上刺出几个浅浅的血洞,如恶狗扑食一般往林音飞扑过去。林音嘿嘿一笑,一脚踢起一片积雪,朝那人劈头盖脸而去。那首领想一掌劈开积雪,好让视线不受影响,却不料手掌所触,竟是黏湿一团,甚至还略温热,那一团秽物被他击散,就真正的浇了他个劈头盖脸,眼前立马变的漆黑一片。原来林音后退时,碰到被他拦腰斩断之人的半截尸体,便想出这么一计,将地上内战连积雪一起踢向对手,倒真的起了作用。 黑衣人首领目不能视,担心对手偷袭,于是手脚丝毫不敢稍停,不断挥舞,一面伺机抓些雪擦擦眼睛。忽然,黑衣人首领听见有一人靠近自己,也不管那么多,一记劈空掌拍了过去,然后就是一声惨叫,竟然是他的同伴,听声音似乎是背脊椎被拍断。 黑衣人首领微微错愕,就在这个时候,忽觉肚子微微一凉,立马便有一把冰冰凉凉的东西刺过自己的身体,一时间竟不由自主眼泪鼻涕和大小便都流了出来。眼泪略略冲掉一些脸上污血,他勉力睁开眼睛,正是那少年林音,握着一把剑,刺穿了自己。他也不觉得痛,用尽力气抱住林音,又最后喊道:“抓住他。”便断了气。 林音暗骂了一声,要死也不让人好过。那黑衣人首领手臂粗壮的很,临时前抱的又紧,林音一时挣脱不开,不防小腿手臂竟被深深的刺了两剑,剑伤及骨。林音大叫一声,带着黑衣人一跃而起,然后重重落在地上,想将其尸身摔开,却未成功。不仅如此,林音四肢背上又连中几剑,却又手脚不能动,毫无抵抗之力。 林音目眦欲裂?,又毫无办法,只得又拼尽全力高高跃起,想再试试能不能甩开身上该死的死人。跃起之后,将落下时忽然听到那三名黑衣人惊呼之声,林音心道不妙,估计自己跳歪了,要落下悬崖了。他本就离崖边不远,这一蹦一落,直直朝崖下坠去。 在空中时,林音觉得好笑:“刚才想跳崖,却被拦住,现在对面最厉害的人死了,却不小心蹦了下去。”转念一想:“老子一年多,两次跳崖,一次被踩个半死,也算是了不起吧。” 关于华山,后人刘禹锡曾写道: 客路瞻太华,三峰高际天。夏云亘百里,合沓遥相连。 雷雨飞半腹,太阳在其巅。翠微关上近,瀑布林梢悬。 爱此众容秀,能令西望偏。徘徊忘暝色,泱漭成阴烟。 曾是朝百灵,亦闻会群仙。琼浆岂易挹,毛女非空传。 仿佛仍伫想,幽期如眼前。金天有青庙,松柏隐苍然。 第一章 行军洛阳 长安东面,大雪封路,北风呼啸,古道上一小队军马冒雪往东而行。雪路难行,车马如蜗牛,军士如湿蚁,行的异常缓慢。 队伍最前面是一人一马,马是极为雄壮威风的枣红骏马,马上人却一点都不威武雄壮。那人年约六旬有余,身披铠甲,身材却极细瘦,双腿长腿不一,再看他脸,竟是口歪眼斜,十分丑陋。话说人不可貌相,此人虽形貌猥琐,神情无品,却是大名鼎鼎的安西节度使,姓封名常清,从军三十余年,多立军工,官至御史大夫。十一月安禄山史思明起兵造反,河北沦陷,河南告急,恰好封常清在京,玄宗皇帝便问他该如何破敌,封常清说:“安禄山率凶徒十余万进犯中原,太平日久,人不知战。但事有逆顺,势有奇变,臣请走马赴东京,开府库,募骁勇,计日取逆胡之首悬于阙下。”玄宗正处于忧恐之中,闻言“壮之”。转天,就授封常清为范阳节度使,授权他去洛阳募兵征讨。此刻,便是封常清带领亲兵去洛阳的路上。 封常清治军甚严,军士虽都困顿疲累不堪,却也都前行不止。离开长安数日,军队离潼关已不足五十里,风雪中,隐约可见华山横亘在侧。又行军半日,到了华山脚下,眼见天色将黒,风雪尤狂,封常清便命人寻一处山谷避风扎营。 封常清今年六十有六,三十岁时自荐投军跟随高仙芝,戎马半生,屡立战功,兵法烂熟,作战有方,虽其貌不扬,在军中却十分有威望。封常清提着剑巡视营寨,突然属下一名伙长跑过来道:“将军,属下在那边雪地发现两具尸体。”又改口道:“是一具尸体,另外有一年轻人已经昏迷。” 封常清皱眉说道:“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报告的,死了的埋了,没死的救一下。”那伙长答道:“是,将军。”犹豫了一下,又说:“将军,那年轻人好像是华山派弟子,属下觉得,既然我们去洛阳招兵,那这种会武功的年轻人,要不要……”封常清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嗯,我知道了,先救活再说。” 那昏迷了的自然就是林音,那日林音从山崖落下,却依然与那黑衣人首领尸身纠缠一起。也幸亏如此,下落时一路跌跌撞撞,林音都以那人尸体为掩护,才没有被磕碰到要害,后一起落入厚厚雪地之中,竟然捡了一条性命。林音又昏迷了一日一夜,却被扎营在此的封常清部队所救,也算是天可怜见吧。 林音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半夜,他用力睁开眼睛,借着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看见屋顶,屋顶竟然不是砖瓦木头的,似乎是布,又像皮,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觉自己躺着的地方似乎垫了些东西,却不算柔软,感觉有些冷,想收紧衣服,动了一下,竟是浑身疼痛。林音想张口喊喊四周有没有人,又发觉口干舌燥,喉咙似乎已经干裂了。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试着运行一下内力,幸好,内力都还在,气海穴中内力团仍一刻不停的旋转着,每时每刻均在丝丝增大。运转内力遍行全身经脉,稍稍回复了些力气,才用沙哑的声音喊道:“有,有人吗?” 片刻,有人回道:“嘿,兄弟你醒啦,怎么样?”一张粗糙的脸横在林音脸上方。林音不忍看,又说道:“我有些渴,有水吗?”那人咧开大嘴一笑,说道:“有水,我给你拿去。” 不久,一只水壶口放在了林音的嘴边,接着一股暖流流入口中,林音吞了一小口,觉得嗓子更干更痛了,心里骂道:“哪个缺德的,给我喂酒。”那人喂了林音好一会,才拿开酒壶,问道:“兄弟,好些了吗?不够还有。”林音有些无语,说道:“我渴,有水吗?” 那人有些不解,问道:“不是喝了吗?”又看了看水壶,恍然大悟道:“抱歉抱歉,这是酒,呵呵。”说着又去拿过水壶,喂林音喝了一些。 喝了些谁,又吃了点碎饼,渐渐恢复了些力气,再躺了小半个时辰,林音竟然支撑着站了起来。旁边照顾他的那人有些不敢相信,盯着林音问道:“你,你不是受了重伤吗?” 林音没有理他,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原来在一间圆形的矮屋子地上,地上似乎铺了些破衣服。屋子墙壁屋顶都是皮制布缝的,屋子一脚有张矮床,床很小,刚好一个人躺下,床边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便无他物。林音跌跌撞撞的往床边走去,然后坐在床上,喘了口气,对那汉子说道:“大哥谢谢了。”便看也不看那人,又倒头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独留下一脸错愕的糙脸汉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林音精神了很多,发现身上伤口都已被包扎好,万幸,从华山东峰跌落,竟没有伤及筋骨。林音爬起来,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想了想正是昨晚照顾自己的那人。 那人虽满脸老皮,年纪却不大,最多二十来岁,脸上还有些稚气。再看他身上,还穿着毡帽,毡服,围着皮甲,作士兵打扮。年轻士兵睡觉很惊醒,听到林音起床声音,不久也睁眼爬了起来,林音向他行了一礼,谢道:“多谢大哥救命照顾之恩。” 士兵笑道:“呵呵,不要客气,是我们丁伙长在雪地发现了你,把你救了回来,我只是帮忙照看了一晚上。”林音忙道:“还是要谢的。”又说道:“小弟林音,不知大哥尊姓大名?” 那士兵似乎很爱笑,抓了抓头上毡帽,笑道:“我叫伍光,今年十九岁,呵呵。”林音也笑了笑,问道:“伍大哥,这里是哪里呀?这房子也好奇怪。” 伍光答道:“哦,这里是在华山脚下,我们是跟着封将军去洛阳的军士。”又环顾四周,说道:“这不是房子,这叫帐篷。嘿嘿,其实一间帐篷住好多人的,因为兄弟你受伤了,我们才能两人一间。” 林音点点头,又问道:“伍大哥,你见过我的两把剑吗?一把还插在别人……”没说完,又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死人呢?” “那个死人啊?已经死了,埋了。你的剑被封将军叫人拿去了,不过你放心,他会还给你的,封将军从不要部下的东西。” 林音错愕,问道:“什么部下,小弟我可不是谁的部下。” 伍光又呵呵一笑,满脸皱纹堆在了一起,说道:“封将军让我们问兄弟你,愿不愿意当兵。封将军虽然官很大,但对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一向好的很。这次去洛阳打安禄山,问我们也没有不愿意去的,说是不愿意去,也可以领三月军饷,然后自己回家……”他兀自喋喋不休,林音打断他,问道:“这是要去打安禄山么?”林音想起李猪儿被安禄山抓走,不知还在不在人世,如果去打安禄山,说不定有机会见到他。 伍光说道:“对,听说安禄山的部下都很凶悍,从范阳起兵,一路打到河南都没费什么力气,现在洛阳告急,皇上便派封将军去洛阳征兵守城,要将安禄山拦在洛阳。” 林音想了想,现在战乱,天下肯定不太平,去泉州要比去洛阳远的多,不如先去洛阳,等打败安禄山,说不定就能救出李猪儿,于是说道:“伍大哥,我决定入伍从军,去打安禄山。” 伍光喜道:“好,兄弟你就和我们一起去打安禄山,你等我,我这就去告诉丁伙长。”林音制止道:“伍大哥,我和你一起去。”伍光打量了一下他,问道:“兄弟,你的伤,可以吗?”林音说没事,伍光便带着他一起出了帐篷。 此时天色刚亮,封常清还未命人拔寨启程。伍光带着林音走了几丈远,来到另一顶帐篷门前,喊道:“伙长,那小兄弟醒了,他要当兵。” 不久,便有一矮壮汉子带盔披甲从帐篷出来,打着哈欠对伍光说道:“这么早,起床号还没响呢,你来这里喊什么?” 伍光也不怕那丁伙长,说道:“昨天你救回来的小兄弟醒了,他要当兵。”一旁的林音也说道:“丁伙长你好,我叫林音,是要入伍的。” 丁伙长上下打量了林音一眼,然后问道:“你会武功?”林音道:“会一些。”丁伙长也不再问其他,说道:“那好,以后你就入我们这伙,一伙本来十人,加你一人也没关系。”林音倒不介意在哪团哪伙,但见伍光人还不错,又已经认识,和他一伙,倒也方便很多。林音还是说了声:“谢伙长。” 丁伙长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让人给你送战甲兵器。”又对伍光说道:“小伍,你先给林音讲讲我们军队的规矩编制吧。” 唐朝士兵三百人形成一个团,每百人为一旅,每五十个人组成一个队,每十个人组成一个火。一团长官为“校尉”,一旅长官为“旅帅”,一队长官为“队正”,而伙是最小的编制,每伙设伙长一名。此番去洛阳,封常清仅带亲兵不足一团,两百余人。 第二章 勇冠半军 回去后不久,便有人送来一套毡帽毡服一套,明光铠一件,弓一把箭壶一个,箭三十支,一把横刀,还有一块雨符牙牌,不过上面尚未刻字。伍光帮林音装备好,林音身材瘦削,军服稍微有些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不久,封常清下令拔寨启程,林音伤未痊愈,便不用动手干活。待收拾好帐篷锅灶等物具,放上驮马后,便整队出发。一伙十人,配有六匹驮马,用以装载布幕、铁马盂、铲子、凿子、箩筐、斧头、钳子、甲床,锅子、火钻、盐袋、碓,马缰绳等物件。 丁伙长名丁竞城,今年刚刚三十,当兵却已经有十年了,最开始就是跟着封常清随高仙芝去打依附吐蕃的小勃律国。封常清一路战功,一路升迁,先是做了庆王府录事参军,然后又加朝散大夫,如今已是安西节度使(玄宗也封封常清范阳节度使,但有名无实)和御史大夫。丁竞城却始终只是一个伙长,不过他也不抱怨,明白自己的本事,也相信自己的命就该这样。况且,做封常清亲兵,要比那些在前方冲锋陷阵的将士安逸的多,饷银虽不多,但杂七杂八的油水还是有一些的。他自己手下有十个士兵,他们十人有来有走的,做伙长七八年,属下不知道换了多少波。看着他们,丁竞城也会想,如果自己不当兵了,会去做什么,这个问题想到最后,总得需要一壶酒来告诉自己答案。 这一日天气竟然放晴,路上雪化更加难行,泥路沾脚,林音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都被扯一次,十分难受。丁竞城的伙在队伍最前面,离封常清不远,主要职责是保卫主帅的安全。这一伙人武功未必都高,但反应经验均过常人,林音除外,他没有经验,不过会武功。 深深浅浅走了一天,到了潼关后修整两日,天气忽然好了起来。风停雪住,道路也干燥易行很多。叛军虽未到潼关,但此处守军居民皆人心惶惶,害怕叛军有一日打到这里。封常清命人多购马匹,部下皆乘马而行,希望早日到达洛阳。林音坐过马车,却没骑过马,自然由伍光教他。他武功已小有所成,身轻体便,受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骑马自然是一学就会,不在话下。 这日一早,人马出城,往洛阳而去。丁竞城虽职位不高,却离封常清很近,因此林音等也在骑行在封常清不远处。忽然,封常清说道:“华山的那个小子,你过来。” 林音拍马过去,也不下马,答道:“封将军,有什么吩咐。”封常清侧身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听说你才十六岁?”林音说道:“是,上个月刚满十六。”心里却想:“这人长这么怪,也能当将军。” 封常清又问:“你在华山待了多久?武功如何?”林音答道:“属下在华山待了一年多,武功……还过得去吧。”他自觉,自己武功在普通弟子里,算是不错的,当然,那是因为任成所授秘籍武功太过神奇,自己也不算懒,才有现在的功力。 封常清似乎有些失望,点点头,也没说话。林音知道,自己年轻,加上上华山时日较短,别人自然不会高看自己,不过他也毫不在乎。 一旁的丁竞城却说道:“将军,这小子自己说从山上掉下来,还没死。依属下看,如果他不是胡吹,就是真有些本事,何况他用的剑也有些不同寻常。属下觉得,不如找几个功夫好的士兵,与他试试。” 林音不知丁竞城有何意,却听见封常清说道:“嗯,有道理。这样,等晚上安营的时候,你去找几个武功好的过来,我倒想见识见识华山派弟子的武功。”华山派其时天下闻名,华山离长安又近,派中高手与京城达官贵人甚至皇亲国戚都有来往。即使是寻常华山弟子,去了京城,都常常被那些官家富户争着请去做管家武师。皇宫大内,据说也有不少华山派过去的高手。因此,封常清早已闻华山派之名,如不是林音太过年轻,只怕早就让他过来做自己的随身护卫。 傍晚时分,军马到了一处树林,天黑不能前进,便在林外安营。营寨搭好,锅灶生火,饭尚未做好,封常清便命人清出一片空地,然后让丁竞城将林音及其他三名武功不错的士兵一起带到空地中。两百余名将士围成一圈,林音站在中间,竟然觉的自己有点像耍把戏的猴子,哭笑不得。 等人来齐了,丁竞城开口说道:“这位林音小兄弟,是刚入我丁竞城这伙的新同袍。”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得意洋洋说道:“别看小林年轻,武功可是非常了不起,他是西岳华山派的高手,江湖外号叫作,叫作西岳双剑侠,哈哈哈哈。”周围诸将士虽知丁竞城在胡诌,但封常清在场,却也无人敢起哄,只是笑声阵阵。而被围在中间的林音,更是尴尬:“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土气的外号了?只怕丁竞城读书比自己更少。”连连摇头叹气。 封常清也觉的丁竞城啰嗦,便叫他不要废话。丁竞城嘿嘿笑了几声,便说:“今天我请了几名武功不错的同袍过来,想让他们和小林过过手,让你们见识一下华山派的绝技,哈哈。” 场中另外三名士兵都很彪悍健硕,其中一人尤其高大,怕有七尺来高,肩宽腰阔,手脚粗长。那巨汉听了丁竞城的话,有些不服,说道:“丁伙长,你家的兵厉害,俺石某就很差了么?什么叫见识华山派的绝技,我俺还有绝技要让人见识呢。” 丁竞城笑道:“石可彪你别不服,要不就你们俩先过几招,你可别害怕。”林音心道:“这丁竞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切磋较量也非得把别人气一顿,一伙切磋,可别打出火来了。” 那石可彪也不理丁竞城,走到林音面前,说道:“林兄弟,我们就开始吧,你可当心俺的拳脚。” 林音回了一礼,说道:“石兄还请手下留情。”本是江湖套话,石可彪却错愕道:“俺不会打死你,可也不会留情。”林音不再说话,只笑了笑,便空手冲了上去。 石可彪身高手长,笑嘻嘻的看着林音奔自己冲来,边想单手将林音擒住。距石可彪已不到半丈远,林音轻轻一跃,直直拔高丈余,石可彪尚未出手,却发现面前的林音不见了。他急忙抬头望天,哪里还有林音的影子。石可彪反应倒也快,连忙挥臂后扫,却也没碰到林音,忽觉腰间一麻,便被一股大力推得连连倒退数步,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 林音方才越过石可彪,立刻弯腰击出一掌,石可彪身型庞大,力气更是巨大,林音用了两三成内力,也只能将他击退几步,倒有些吃惊。 更为吃惊的是石可彪,对手比自己矮了将近两尺,轻了自己一半不止,居然轻轻松松能把自己推的踉跄好几步,还差点倒地。石可彪入伍时间不久,未曾上过前线,但与其他同袍队友嬉戏较量时,依仗着人高力大,极少有吃亏的时候,更何况被一个比自己矮小这么多的人轻轻推动。 石可彪有些火气,便如奔牛搬撞向林音,人还未到,就一拳挥出,想着一招就要打飞林音,才解方才被推之气。这次林音却不躲不闪,石可彪却道正好,到了林音面前,右拳奋力往下一砸,威势十分惊人,似乎华山都可以被劈开。 林音不是华山,却也没被劈开,只见他一只手轻轻轻轻的拖住了石可彪的拳头手臂,任石可彪如何用力压砸,硬是难以再下去分毫。石可彪虽震惊,却不得不信,就算比拼力气,自己也不如面前这个少年,他倒也爽快,收拳退开了几步,说道:“俺比不过你,你赢了。”寻常武人练力练体,可真正武林高手都练气,注重提升内功修养。练气者与练力者相较,便如虎羊之别,再强壮有力的羊,也难一对付一只老虎。石可彪不懂此中道理,便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给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也并非他孤陋寡闻,未曾接触内功修练,不懂也情有可原。 石可彪退下场,还有其他两名士兵在场上,等着与林音较量。其中一名二十五六的长脸细眼睛的士兵走到林音面前,对林音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冯胜,自认不是林兄弟对手,就此罢手认输。”冯胜声音不小,一片讶异。 林音倒觉得如果觉得一定打不过,先认输也好,他并非看不起冯胜,反而觉得此人很聪明:“和自己一样聪明。” 冯胜也退下场,便还剩下最后一名士兵与林音相对而立。那人眯眼笑着说:“我叫刘大陆,今年二十二,兄弟你身手不错,不过我不会认输的。”林音忽然觉得,军伍中多是性格古怪之人,想必如此,才会多些乐趣。这刘大陆长的有几分想伍光,不过却更猥琐矮小一些。 林音拱手,说道:“刘大哥手下留情。”刘大陆嘿嘿一笑,说道:“兄弟,看好了。”林音全身关注的看着刘大陆,以为他会有什么雷霆之举,哪知道,刘大陆竟然弯腰向后,双手叉地,做了个下腰的举动。林音有些疑惑,便想这必是一种稀奇古怪的功夫,哪知刘大陆又双手倒立,作蝎子爬,爬了数步,又翻起了跟斗来。 林音不知刘大陆到底欲做何为,不敢轻举妄动,只看着刘大陆一直独自翻滚腾挪,倒是觉得挺有趣,周围的人也个个看的津津有味。看了很久,林音忽然觉得:“刘大陆是耍把戏的。” 终于,刘大陆累了,翻不动了,站起来,气喘吁吁的对林音说道:“你还打不打啊?怎么不动手。”林音嘿嘿一笑,猛地冲上去,快的让周围人看不清他的身影,刘大陆疲累之下,更是不察,只觉得胸口一暖,人便软软倒了下去。 第三章 兵临城下 众人皆未看清林音如何出手,最近的丁竞城也只隐隐约约看到林音右手在刘大陆胸口上方按了一下。不管如何,这三人都不是林音的对手,高大有力的石可彪与灵活敏捷的刘大陆都没能支撑一时半刻,林音武功想必比他们高上许多。 刘大陆到底后不久,就爬了起来,也未受伤,跑过去问林音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忽然就没了力气。”又自答道:“哦,你会点穴?”他也曾听说过,一些武林高手会一种点穴功夫,可以让人失去战斗力。林音却没学过点穴,方才他冲到刘大陆身边,按上他的玉堂穴,输了一点真气进去,便让刘大陆全身瘫软倒地,但真气散去后又恢复如常。此招与点穴异曲同工,且原理也相近。 林音也不否认,只是笑了笑,说了句承认了,就回到场边。丁竞城见此,趁热打铁说道:“大家伙们看到了吧,我丁某伙里的年轻高手,武功是不是很高强?是不是?”又在场中巡视一圈,大声问道:“有没有不服的,要出来和林音……”话还没说完,发现林音已被封常清叫过去了,便就不再说了。其余人见也没戏可看,都纷纷散去。 却说林音被封常清叫去,封常清开门见山对他说道:“小林,我身边缺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你过来吧。” 林音想了一下,觉得做封常清的侍卫要轻松方便很多,也不用和其他士兵一起列队操练,便答道:“是。”其实封常清也未问他意见。 封常清点点头,又带他进了中军帐,进去后让人把林音的两把剑拿过来,还给了林音。林音摩挲双剑好一会,然后解下自己的横刀,又将剑背在背上。 封常清坐下,又叫过来一个汉子,也是他的侍卫,指着林音,对那侍卫说道:“这是林音,以后由你们一起负责我的安全了。”又对林音说道:“这位是跟了我十几年的兄弟,你们认识一下。” 那汉子与林音一般高矮,脸上皱纹明显,看起来三十五六,却异常白净,面白英俊,与李猪儿有几分相似。不过脸上多了些英气,李猪儿则有些阴柔。那人笑着对林音说道:“在下秦冲,林兄弟刚才比武时大显身手,武艺超群,老哥我可是佩服的紧。”林音道:“秦大哥过奖了。”两人这便算见过。 次日开始,林音便做了封常清的随身侍卫,整日不离封常清左右,除睡觉时会找人换班。而秦冲则更多是为封常清跑前跑后,忙些什么林音也不清楚。封常清虽其貌不扬,毫无将军元帅之势,却十分勤奋有才,休息时不是听人汇报前方军情,便是思索破敌之法,要不就是捧着兵书。林音也不能擅离职守,时日久了,倒也觉得有些单调无趣。 十二月初,封常清及部下等到了洛阳。尚在洛阳城外,便流民无数,进城后,更是发现流民盈道,商铺皆空。?隋大业元年营建东都洛阳城,北据邙山,南抵伊阙之口,洛水贯穿其间。唐武德二年王世充废隋皇泰主自立,在洛阳称帝。武德四年唐平王世充,毁洛阳宫阙,废隋东都。至显庆二年恢复东都。武则天光宅元年改称神都,天授元年建都神都。神龙元年唐中宗复位,复称东都。高宗武后尝多居洛阳,洛阳之繁华,向不下于西京长安。 封常清以前来过洛阳数次,见如今灾民遍地,屋舍不全,战火临城,不由重重叹了一下息。入了洛阳城,发现洛阳留守早已弃官逃跑,空留分司衙门,里面一片凌乱。 在分司衙门驻定,封常清还未来得及坐下,便收到情报:安禄山十万叛军已攻过黄河,陈留已陷落,距洛阳仅有数日之程。 封常清揉了揉太阳穴,让人叫来自己手下将领。待众人来齐后,封常清说道:“如今十万叛军已近,我们兵不足千,马仅数百,若是不能在三日内募的五万兵将,只怕与等死无异。”又看着坐下沉默不语的众人说道:“不过,如今洛阳流民甚多,招兵买马怕不是难事,只是这一众乌合,怎么能抵抗的了安禄山的虎狼之师。” 一名年轻首领道:“末将得知,荣王和高仙芝元帅前几日已率飞骑、彍骑及朔方、河西、陇右等兵,又出禁中钱召募了关辅新兵,计五万人,不日便可到达潼关。末将觉得,我们如能抵抗数日,再等荣王兵马支援洛阳,也未必便会败。” 封常清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此时我已得知,更知荣王几日前从长安出发后便暴病而薨,而高元帅所带兵马多为关中新兵,都是些不谙战阵的市井俗人,比洛阳这些流民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众人又是不语,封常清见一片沮丧不振,便起身笑道:“我们受皇命而来,便是要与叛军决一死战,守住神都,战则战矣,有何畏惧。”四顾众人,又凛然道:“身为将士,为国为民,即使战死沙场,也当无遗憾。”又吩咐众人道:“你们先去招募兵卒,购置兵器战马,不管如何,还是要多做准备才是。”属下领命而去。 洛阳城内饥民不下数十万,打多衣食无着落,从军虽有危险,但可管吃饱穿暖,运气好活下来的,还能按月领饷银,因此应征人数如云,不下十万。不三日,竟已募得六万青壮兵丁,封常清愁眉稍解。又一日,新兵分发兵器,整顿入营,晚上十分,却传来消息,安禄山先锋军竟已到葵园,与洛阳不日之距。 封常清又紧急召集属下,问众人有何退敌良方,众人均无计可献,封常清又急又怒,转身回了房间。林音与秦冲二人,便跟着进去。 封常清在房内走来走去,看着林音二人,本想让他们出去,未张口,盯着林音看了好一会,林音被看的莫名其妙。封常清若有所悟,对林音说道:“安禄山手下有一大将,名崔乾佑,此次进攻河南,便以他为首领,据说崔乾佑已亲率先锋到了葵园,我想让你们去暗杀他,如果成功,届时敌军必乱。”也不管二人答不答应,说道:“你们现在就出发,想方设法潜入敌军,杀了那崔乾佑。” 林音有些无奈,心想:“为何这姓封的从不问他人意见,平日与之相处,倒也并非自私自利之人,性格却如此古怪。”他不知,当年封常清自荐于高仙芝,都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每日自己去人府上,当自己已经是高仙芝部下一样,哪里管别人意见。秦冲跟随封常清日久,知他性情,说道:“属下这便出发。”林音也只得附和。 封常清点点头,又说且慢,沉思片刻说道:“秦冲你留我身边,林音你去挑些身手好的和你一起去。” 林音彻底无语,心道:“去就去吧,先锋军不多,自己假如未成功,独自脱身到也未必不行。只是封常清这有一出便想一出的作风,倒颇让人为难。”但依然答应道:“属下遵命。” 封常清又到前厅,众属下不敢离开,封常清便命人挑选二十名武功精强的士兵,交于林音,换装做百姓打扮,即可快马去葵园。 临行前,封常清把林音叫到一旁,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老夫年纪大了,又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然也会和你们一起去葵园。嘿嘿,别看老夫腿有残疾,又瘦,年轻的时候,我可也是虎将啊。” 林音见封常清不似作伪,也说道:“将军身上责任重大,怎么可以与我们一起去冒险。”又苦笑道:“属下不敢保证一定成事,但必定会尽力而为。” 封常清点点头,说道:“嗯,老夫也不喜欢大包大揽的人,你尽力而为便是了。假如事到临头,你觉得难以成功,即使你放弃了,老夫也不会怪你,回来便是。” 林音不知封常清是“激”自己还是真心话,只得说道:“大人放心,不管成与不成,属下必不会轻易放弃。”他也不傻,不会去以性命保证必须完成任务。 封常清看了他一会,忽然笑道:“去吧去吧,记得活着回来。”不知为何,林音竟是心里一松,对封常清好感大增。 林音带着二十名轻衣简从的青壮士兵骑马离开了洛阳,直往葵园奔去。此时天色尚明,洛阳城道路上死尸遍地,尸体多有损伤,想必是从前线逃难而来,却死于洛阳城外。林音哪里见过这种数十里路,皆有烂殍浮尸的情形,入目无处不让他触目惊心,只觉战乱实在可怕。 离洛阳越远,情形越是糟糕,他也懒的再看再想,坚定了些刺杀敌将决心。天快黑时,已到葵园,葵园地处大道,地势险要,远远望见那边叛军营帐。众人下马,埋伏远处,只等天色完全黑下来。 林音跃上一颗大树,远远的看着敌军营地,营帐不多,最多只数百人,却不知敌军后援据此多远。不过想来必定不远,不然怎敢让孤军在前。 第四章 四面楚歌 趁着天亮,林音便先牢记中军帐位置,及潜行去那里的简便路线,忽然发现,敌军竟然打扮装束十分怪异。衣服似乎破布烂皮乱缝做成,衣服袖子都不规矩,且那些人比中原人要高大许多,头顶要不乱蓬蓬一团,要不就剃光,只留一小片短发,看起来十分野蛮原始,又都孔武有力。 看了一眼身边四周的二十名士兵,林音有些担心,不知这二十人究竟有几人能活着离开。定了定神,便想着怎么潜进去。想了很久,却也无办法,跳下去轻声问其他人,有无良方,却都摇头不语。 眼见天已全黑,敌营升起灯火,林音便想着要不要也点堆火,立刻便知万万不可,一点火,便会被人发现。林音扶着树干苦苦思索,发现自己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黏黏的,仔细一看,竟是粘到了些树脂。见此,林音忽然计上心来,立刻收拢众人,如此这般交待。 葵园叛军实是安禄山部下的一支由拓羯人组成的小队伍,拓羯兵来自西北羯族,羯人与汉人相比,皮肤要白,身材高大很多,向以凶猛善斗而闻名西域。此时,这支三百人小队的首领正在中军帐中,与一众属下饮酒。中军帐很大,内数十大汉均席地而坐,酒坛肉骨遍地都是,还有十余名汉人女子缩在大帐一角,均衣不蔽体,瑟瑟发抖。许多女子身上脸上都污秽不堪。 羯语与汉语全然不同,这些汉子一边吃喝,一边大声说话。首领是一十分高大健壮的羯族汉子,胡须满面,却无半根头发。那首领一面一碗接一碗的与属下喝酒,一面对坐在自己身侧的两名汉族女子上下其手,毫不避讳,那两名女子也只得强颜承受。 酒到酣处,账内已醉倒了一片。也不知时辰几何,忽然听到账外骚乱之声。羯人首领尚余几分清醒,站起身来,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还未出了中军帐,就见外面火光冲天,透着帐篷布都能看的见,便急忙大吼一声,叫醒帐中其他人。 却说林音,在摸到树脂后便想出火攻之计,将二十匹战马满载干燥松枝枯草,捆绑牢固。再将马匹牵到军营数十丈外,将马背上上干柴点着,往敌营驱赶,林音与其他二十余人则跟在马后狂奔过去。数十丈并不远,即使被人发现也无关紧要,且战马狂奔到营地之中,恰好火势最猛,定可狂烧一遍。 想好便做,到了午夜时分,柴草绑好,小心翼翼将马匹牵到上风去,同时点燃马上差禾。被烧剧痛,战马齐声长嘶,便向着叛军营地猛冲了过去。林音左西林,右晚剑,带头冲了过去,其余二十名勇士均拔出刀剑,跟在后面齐齐冲锋。 此时叛军多已入睡,守夜哨兵虽很快便发现冲过来的火吗,却无法阻拦,只能大声呼喊。马匹被剧痛所激,均是奔跑若电,瞬间便冲撞烧着了数顶帐篷,帐篷多为油布毛皮所制,极易燃烧,不久边有十余顶帐篷被互相引着,这才惊醒了大多数拓羯兵。 林音双剑在手,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路上所遇敌兵均一剑刺死,下手丝毫不存一丝犹豫。大多数叛军还在帐内未出来,因此他直往中军帐冲去,倒并没有多少阻拦。 同来的二十余名勇士均是封常清亲兵中最为骁勇之辈,身高力大的石可彪也在其中。拓羯兵虽个个强壮勇猛,却也非这些精挑细选的精锐之敌。不多时,拓羯兵尚未聚齐列阵,便被冲杀了四五十人,唐兵这边还无人损伤。尤其是石可彪,左手鬼头大刀,右手人面鎏金锤,刀劈锤砸,阻挡者不是被一刀砍断便是被金锤砸烂。 叛军渐渐聚集,林音前冲的脚步慢了下来,叛军似发现他便是袭击者首领,便有一众人将他围了起来。 林音也不慌张,双剑齐发,中者纷纷倒地。十方散剑不适合群殴,便左手随心所欲剑,右手太虚剑法,双剑闪闪,银光如雪,无人可近他五尺以内。边斗边进,离中军帐还有五六十步时,围着他的敌兵已有三十余名,且个个身手都颇为不凡,想再进一步也都十分艰难。幸得林音气海穴内内力团源源不断为他补充内力,因此过了很久,仍内力充沛,出招速度丝毫未降。 其余二十名勇士情势便没有林音那么乐观了,叛军人数众多,且个个身强力壮,悍不畏死,被重重包围后已死伤数人。石可彪的刀也被砍断了,便丢掉大刀,单手提锤,左手则抓住敌兵,挥掷如飞。 打斗了半个多时辰,林音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沾上了多少敌人的鲜血,反正全身是下无一不湿,衣服被紧紧的粘在身上,有些难受。三百名叛军,此时已伤亡近半,林音带来的勇士也所剩无几,石可彪左手被人齐肘砍断,仍咬牙拼杀。一名唐兵被三名拓羯士兵同时用长矛扎穿,那唐兵十分凶悍,临时前仍用手中横刀割下一名敌兵首级。其余幸存士兵,无一不是被多名敌兵围住,最后力战而死。 不断传来唐兵呼喝之声,林音血往上涌,只觉体内热血沸腾不能自已。他初时还想,是不是应该自己独自一人潜入营中寻机杀了敌将,后来便脑海空白,只顾拼杀。 待那二十名勇士死伤殆尽,林音四周已经围了上百名拓羯士兵,他也没空去管敌人还有多少,只一剑又一剑的刺戳削挑,中剑者无不纷纷倒地。拓羯士兵见难以靠近敌人,便学乖,只将林音团团围住,用长枪刺探,却不挨近。林音见再难以轻松杀敌,便也持剑而立,停了下来。 拓羯兵不懂汉语,不断有人用羯族语对林音说话,他自然不懂,一律以脏话骂回去,也不管别人听不听的懂。羯族向来崇拜勇士,羯族也不乏勇士,但他们以前也从未见过如此勇猛善战之人,一人杀了近百名羯族士兵,虽占了先手之利,却仍是不可思议。因此异语纷纷,倒真没有多少是骂林音的,称赞的却有不少,尽管林音是敌人。 如果没被围住,林音自信还能脱身,但当下情形,想脱身是千难万难,想冲杀,那拓羯兵又不给机会,让他十分苦恼。“能与多人对敌的,便只有太白先生教的剑法和华山太虚剑法,可剑短矛长,难以接近敌人,怕只能用剑气和太虚剑气场了,可是那样又太过消耗内力,只怕会真气不济。”林音盘算了一番,便还是觉得伺机杀人较好。 林音又冲突了几次,均被数十把长枪抵了回来,多次无功,便气喘吁吁的退到圈子中央,以晚剑杵地,稍做休息。见此情形,数名拓羯士兵举枪缓缓往林音挪过来,林音便用剑拨挡几下,却没能再伤人,甚至连枪也没砍断一根。 那几名拓羯兵大喜,便同时猛将长枪向林音扎去。林音嘿嘿一笑,然后爆喝一声,声音奇响,周围敌军竟齐齐觉得心神晃荡。那几名在前的士兵便觉不好,正要退却时却发现手中长剑被一把软剑缠住,然后又被齐齐绞断,又想弃枪后退,还未退半步,便觉喉管一凉,眼前瞬时血蒙蒙一片。 林音一计凑效,引的周围拓羯士兵纷纷大怒,却仍无人敢上前。林音此时只觉的好笑,想自己自小便常被欺凌之人,今日竟有如此威势,周围数十虎狼,无一敢靠近自己。 计不二施,林音也无他策,只静静站在场中休息,一面仔细观察四周,却苦于无所机会。不过他发现,一光头大汉似乎是众人首领,在指挥拓羯兵攻守包围,便想:“崔乾佑是中原人名字,为什么这里没有中原人,头领也是异族。估计是中原名字好听,这些类似猪狗一样的人物便瞎取一个吧。”他瞟了那首领几眼,那人站在队伍最外围,身边还有几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猛汉,心知,要硬冲过去怕是不可能了。 眼见天快亮了,只怕自己是等不到救援,反而安禄山的大部队就要经过这里去打洛阳。林音渐渐有些疲累饥渴,却仍是毫无办法。他一会装死,一会装晕,即使是趴在地上,也无人敢再上前,看来那些拓羯士兵是想困死他。 天真的渐渐明亮起来,看着旭日初光,林音忽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我还是个孩子啊,你们这么怕一个孩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些拓羯士兵被笑的莫名其妙,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林音听不懂的话。 林音持剑凝立,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照在剑上,似乎人剑一起齐齐散出耀眼光辉。 林音闭着眼睛,又胡思乱想一番,他也觉得,年纪越大,越喜欢胡思乱想。他又想到父母亲人,死去的任成,失踪的任玥,被安禄山抓走的李猪儿,华山上的师父师兄弟,赠剑的太白先生,但想的最多的却是那琼华派的公西晚晚。想到公西晚晚,他突然瘪嘴一笑,一年多前他尚不懂,如今却已明白,他早已喜欢上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儿。不知道公西晚晚过的好不好,战火虽然未烧到儋州,但她老家只怕已经沦陷了吧,不知道她父母还好不好,也不知道如果她父母不好,她会怎么样。林音记得,再过不久,晚晚就可以和她师父回家见双亲了吧。 越写越有感觉,希望还在看的小伙伴,你们继续支持。小说快要签约了,应该以后人气会好一些吧。爱每一个读者 第五章 万死尤生 林音越来越累,真气仍充沛,身体却有些难受,心知如不快点脱困,只怕便就要丧命在这里。换股四周,那些拓羯兵依然谨小慎微的注视着自己,手中长枪一刻也不曾放下。林音苦笑一声,便聚集内力,已经不能再拖了。他左手西林剑指天,右手晚剑指地,潜运真气,想同时聚起太虚剑气场及用西林剑射出几道剑气,不求伤敌,就算能打乱敌军阵势就是万幸。 真气源源不断的聚到双剑之中,经脉中内力迅速流动,急流直下一般前仆后继滚滚而过,气海内内力球不断翻转,源源不断将真气输出到奇经八脉,转向十二正经之中。林音觉得两把剑都有些沉重,又似乎要活过来一般,微微颤动。紧紧握住双剑,全力将真气灌注其中,只盼生成的气场与剑气威力大些才好。 那些拓羯兵见林音姿势怪异,虽不懂其中之意,但均认为必是狡猾汉人的诡计,因此仍无人上前。拓羯兵人数多,可以分批让人离开休息饮食,自是不怕与林音苦耗下去。何况最早今日,最迟明日,便会有援军经过,到时候,就算林音武功再高十倍,也难以脱身。 真气运行越来越快,气海穴如煮沸了的水壶一般翻腾,林音觉得有些热,由内而外的热,甚至身上沾染的血迹都被身体热度快速的蒸干。周围的拓羯兵更是惊奇,只见林音肌肤赤红如血,身上雾气腾腾,如传说中的怪物一般。再看他手中双剑,皆震动不休,嗡嗡作响,竟连四遭的杂音,都被掩盖。 林音觉得自己要炸了,经脉被自己强行驱使运行真气而撕扯的有些隐隐作痛,可他心知,如果不能一击建功,凭着自己现在的内功修为,难以多次炸出有威力的太虚气场,因此也只能忍着难受,多聚集一些真气。 周围的拓羯兵渐渐觉得,林音似乎不是在故弄玄虚,却仍无人敢上。那光头首领虽不知道林音在做什么,但也觉得不能再等,只听他一声令下,便有二十余名拓羯兵,挺枪向林音围了过去。 林音此时觉得身体已经烧着了,眼前事物都是红彤彤的,腹部气海处如被刀剐斧凿一般疼痛,已经再难忍受。恰好这时,那二十余名拓羯兵挺枪冲了上来,林音大叫一声,晚剑重重插在地上,一股无形气浪,便以晚剑为心,向四周散了开来。 周围远些的拓羯兵忽然觉得整个人像淌进浅水池子一样,虽行动无碍,却稍稍有些滞束,浑身上下都有些黏腻之感。而那冲过去了的二十多名拓羯兵忽然齐齐的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半步也不能迈,都觉得全身似被淤泥所掩盖。身不能动,但还能张口,那二十几人大声呼喝,脸上满是焦急。 没等他们惊慌失措多久,二十几团血雾蓬蓬升起,周围拓羯兵只见林音左手软剑如电光般转了个旋儿,先冲上去的拓羯兵纷纷倒地,无一得生。其余拓羯兵大怒,那首领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齐齐冲了过来。 林音一招得手,心里一喜,忍着周身百骸经脉剧痛,西林剑滋滋剑气连射,瞬间又洞穿了数名拓羯兵的喉咙,但剑气渐弱,第十名拓羯兵中剑气的时候,仅仅只是喉头软骨痛了一下。 西林剑气虽弱了很多,但太虚气场仍在,靠近林音八尺以内的士兵均变的行动迟缓起来,举手投足都十分吃力。晚剑插地,右手不离剑柄,左手西林飘舞闪动,最近的几名拓羯兵又被切开了咽喉,片刻间,敌兵便总共被消灭了一小半。 这结果差强人意,勉强可以接受,林音见气场越来越弱,索性拔起晚剑,又和冲上来的拓羯兵混战一起。此时他内力消耗过半,真气已不继,气海穴内蒸腾如火,远远超出林音平日所能负荷之度。拓羯兵勇不畏死,前赴后继挺枪而来,林音虽将双剑舞的风雨不透,仍被扎了几枪,索性都不是伤在要害处。 林音早已杀红了眼,持剑在人群中,一开始以晚剑护住周身要害,西林剑可软可硬,飘忽无迹神出鬼没,不时间就有人被一剑刺死。想那些粗通武艺的拓羯兵,如何抵挡的住,若不是他们身体强健,反应快速,又能互相掩护,只怕不久就被杀个精光。 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林音凶性大发,索性只攻不守,也不管身上多添伤口,疯子一般拼杀冲突。敌兵越来越少,杀到快中午时,已不足三十人,林音浑身上下伤口也已难以计数。 林音浑身浴血,被二十几名最为精悍勇猛的羯族战士围住,假使再给他半个时辰回复,自然能杀死这些敌兵,不过此刻林音内力十去八九,不要说剑气气场,就是保持快速出剑都难以做到。 一个又一个拓羯兵倒下,林音却越来越虚弱,真气还未耗尽,但也所剩无几,假使真气耗尽,内力不济之时,就算一三岁孩童,那把刀也能要了他性命。强转气海,不但气海翻腾厉害,奇经八脉也跟着一起震动,此次即使杀光敌兵,恐怕也会大病一场。林音忽然明白任成当日所说,任督二脉打通的人,内力会充沛的多。自己任督二脉应该还未全开,洗穴虽有奇效,但毕竟时日太短。林音气海穴藏内力团,内力恢复速度远超常人,可毕竟还不是用之不竭取之不尽,非不可取,乃不能取,除非他打通任督二脉,才会无忧于内力损耗,真气散射。不过强运真气,气海中内力团一丝未小,却限于任脉(气海穴属于任脉)未通,真气消耗剧烈后,气海穴难以再输出真气内力。若强行输出冲击任督二脉,轻则只怕会经脉损伤,难保无虞,重则筋脉寸断,全身瘫痪,再难恢复。此中道理,不需人教,修习内功者,自然明白。 不知自己杀了多少敌兵,到现在对面仅剩十数人,不过这十数人放佛比比千军万马还要难以应付。林音想笑,却不敢浪费丝毫气力,心想自己只怕快和那被人痛打的死狗一般了吧。 全身疼痛不堪,耳边是一众敌兵呼喝叫嚷怪声,林音一剑一剑的出击或格挡,幸得敌人情形也不多好,大多都已精疲力尽,一夜又大半日剧战之后,双方打斗与那乡野孩童相斗也无差别,只看谁先撑不下去。 拓羯兵不敢让林音休息,林音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双方剑来枪往,却都毫无力气。“简直笑死老子了,这和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分别。”林音剑法虽乱,却仍有章可循,对面即使再有一两枪碰到他,却连他身上衣服都戳不破。林音想喊住手,大家先罢斗,可他又不会异族语言。 拓羯兵又有两人倒地,不过并非被伤,而是虚弱不支之故,林音觉的似乎有希望了。可此时,忽然听到隐隐有群马踏地之声从北面传来,心道不好,这个方向来的只怕是敌人的援军。 不久,众拓羯兵也听到马蹄之声,细一辨认,个个立时精神振奋,平添了数分气力。林音终于苦笑出来:“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林音懒得在想,如不是惯性使然,只怕已弃剑倒地了,可惜自己不能去救任玥,找李猪儿了。 “我这种天下第二的天才,要死了,哈哈哈哈。”林音想自己全无基础,能凭着一本晦涩难懂的秘籍,修练到如今这种地步,只怕放眼天下,仅次于他崇敬的任成吧。 “不对啊,反正要死了,我还在乎什么经脉断不断的呢?”林音恍然大悟,心觉自己愚蠢,又想:“也不是很蠢,还有救。”他用尽力气,紧咬压根,绷紧全身肌肉,聚集气海中内力,不断膨胀气海穴,其中内力团翻转如飞,内力充盈至极。 汗流如注,立时又被蒸干,林音呆立数息时间,也不管敌人兵器即将招呼到自己身上,忽然猛地大喝一声,头发竖起,衣裳无风自鼓,而周身毛孔及七窍均齐齐渗出血来。那剩余十几名拓羯兵均觉不妙,想退未退时,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端的是快如电,疾如星,无人能惊呼一声,十几人都被一剑划开喉咙。 林音如癫如狂,杀掉身边全部敌兵,最后又看下那首领头颅,便要离去。刚才他用气海穴内真气猛冲任督二脉,竟然真的在千钧一发之间让他给打通。然后内力似乎比以前更浑厚了十倍不止,真气似乎真是源源不断,涌向周身百脉,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经脉震颤,损裂之痛。经脉肯定是没有断成一截一截,不然站都站不起来,但肯定有了大损伤。 林音从敌人尸体上撕下一块布片,包住那首领头颅,便去寻马。他不认识崔乾佑,只得拿了头回去给封常清看。 营中马多,林音跨上一匹,便要离去,安禄山援军已经可见,他不敢耽误。还未走几步,竟听见中军帐中有女子哭泣之声,犹豫片刻,咬咬牙,下马进了中军帐。 一入账内,顿觉气炸欲裂,十数名汉人女子赤身裸体的被绑在帐中间,个个伤痕累累。林音也不避嫌,拉扯断她们身上绳索,对她们说道:“你们快走吧,叛军马上就来了。”那些女子显然受惊不轻,竟大多萎缩不动,林音焦急,大喊一声:“快走,不想死就走。”众女子这才爬将起来,四散逃去。 第六章 战火无情 此刻已可听到安禄山军队叫喊之声,林音敢耽搁,上马往洛阳方向狂奔而去。上了马后,便感觉到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各种疼痛。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不说,经脉受损更是痛入骨髓,马上颠簸,更是疼痛加剧。 林音离开不久,数千安禄山叛军便到了羯族营地,为首将领正是安禄山属下大将崔乾佑。崔乾佑年约四十,身长六尺有余,腰阔肩宽,且长的明目朗星,魁梧轩昂,倒算的上是一名美男子。 崔乾佑下马,环视营地一周,又盯着地上横陈杂乱的羯族战士及二十余名唐兵的尸身看了一会,忽然皱眉道:“出四十骑,飞奔洛阳,抓住凶手。”无人质疑,整整齐齐自动出了四十名最矫健的骑士,拍马往东南飞奔而去。 林音没想会有人来追自己,因此骑的并不十分快,这样会稍减疼痛。葵园至洛阳不远,快马加鞭不足一日便可达,林音也不紧急赶路。 离开葵园不足一个时辰,竟然听到背后隐约有马蹄之声,暗道一声不妙,便也拍马加速。羯族士兵身大体重,骑的马也比寻常战马略大一些,因此奔跑自然极快。林音催马狂奔,也不再去想身上的伤痛,痛死总比别人杀死或者活捉要强的多。 马高腿长,奔跑极快,不久便将后面追兵拉了开来,林音稍稍安心,却不敢松懈,只得一直加紧催马前进。好事无双,羯族战马虽擅长短途突袭,却不善长路奔袭,不久后,林音便觉得马速明显慢了下来,任他再怎么催动也无济于事,眼见着马由奔变小跑,最后竟大口喘着气,悠悠往前小步慢走。 林音气极反笑,说道:“马儿啊马儿,虽然你听不懂我们汉话,但我求你,你总知道吧,你再这样,我会死的。”马儿既听不懂汉语,也听不懂羯语,只懂马语,林音再怎么求它,它也不懂。 晃悠了半柱香的时间,又可听到追兵之声,林音心一横,拔出晚剑,在马臀上轻轻扎了一下。不扎不行,一扎过后,战马长嘶一声,箭一般的往前冲出,险些将林音甩下马背。林音心喜,又愁道:“马儿啊,你后劲足一点可好?” 果然,不久之后马又慢了下来,不过此时距离洛阳仅五十余里,若胯下战马争气一些,转眼可达。林音又累又疼,还提心吊胆,只觉得,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比此刻难受半分吧。林音也无他法,只得尽力催马前行,至于马快与不快,他已难掌控了。 追声渐近,林音竟然有一丝下马投降的念头:太累太难受了。不过瞬间就将此念丢的无影无踪:“老子还有大把的事情没做,不能死,也不能投降。” 一回头,林音便可看到身后追兵,相距数里而已,右手抓缰,左手拔出西林剑,也不管马儿死活,又狠狠的扎了它一剑。速度又稍稍快了一些,不过不到一盏茶时间,又慢了下来,且任林音再如何催促也不肯快半分。林音无奈,只得掣剑在手,准备着与追兵大战一场,只是他如今身体精神,有还手之力吗? 洛阳城隐约可望,追兵却离他已不足半里,林音知道无法再往前跑,只得调转马头,持剑准备迎敌。敌人未到,忽然听到背后有另一阵马蹄声,林音不敢相信,转头一看,竟是洛阳城内tang兵(这个词敏感,不懂),为首的是那丁竞城。 约二百余人,却离自己更远,见此情形,林音再次调转马头,想往洛阳方向奔去。用力拍马,哪知高大健壮的马儿嘶鸣一声就倒地不起,连着林音一起被摔了个灰头土脸。林音艰难的爬起来,提起剑就往自己人那边跑去,跑不数步,竟再也跑不动了——一动便筋脉抽动,似要炸裂一般。“呵呵,想不到我还不如一匹死马。”林音有些绝望。 崔乾佑属下骑兵也不怵敌众我寡,径直往林音赶来,丁竞城那边眼见林音要被抓走,忽然一声令下,两百余名战士取弓搭箭,向叛军一齐射去,一时间,飞箭如蝗,劈头盖脸的向叛军洒去。 那小众叛军却不慌不忙,纷纷拔出刀剑,拨开抵挡飞箭,一轮箭毕,叛军竟无一人受伤,马倒是伤了几匹。林音吓了一跳,这些叛军,善战不下那些蛮兵(拓羯兵,他不知名称),如果安禄山部队都是这种将士,那该如何与之相斗? 叛军终于不再迫近,却也不撤退。丁竞城率领人马赶到林音身边,林音此时已近昏迷,见了一反常态满脸严肃的丁竞城,居然咧嘴一下,才昏了过去。 昏沉之间,林音自然又是做梦无数,更多时间却是痛到梦里:不是被蟒蛇缠缚,便是被巨石压身,要不就是赤身过荆。 醒来的时候,竟然精神满满,林音从床上爬起来,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懒腰。看了一下身上伤口,大多竟已结痂,看来自己晕过去不短时间。穿好衣服,又背上双剑,正要出门,忽然发现,周遭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急急忙忙开门出去,将军府中竟然再无一人,林音有些心慌意乱,推开大门跑到大街上,街上竟如被洪水冲过一般,各种破烂物什堆满街道,却没有半个人。 又穿过几条街道,终于见到了活人,一大群的活人,如无头苍蝇一般抱头乱串,林音随意揪住一汉子,正要问他洛阳城将士都去了哪里,那人却不耐烦的挣脱跑开,还顺便骂了林音一句。林音看着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语道:“我昏迷的时候,肯定没人给我喂吃的,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个寻常百姓都抓不住,没良心!” 又拦了数人,终于有人停下来对林音说:“安禄山已经打到洛阳了,封将军正在东门城头指挥督战呢。”林音有些恍惚,叛军已经打到洛阳了?摇了摇头,清新了一些,林音便提气施展轻功往城东奔去,却不料,他竟无法运气,浑身内力竟然完全消失不见。 林音大急,又试了数次,依然不能觉察丝毫内力存在,自己就像从未学过内功一般。他又急着查探气海穴,竟然无法探查,所以气海穴中那团不断翻滚的内力团到底在还是不在,他无法确定。 没了内力,所有的武功招数都只空有其表,却毫无实际威力,林音心急如焚,又只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徒步往城东跑去。跑了数十步,忽然想到,自己既然没了内力,与常人几乎无异,过去又能干什么?便想着找个地方躲一下先。 刚准备回头再去将军府,却停步暗道:“我怎么说也是会武功的人,即使没有内力,也比寻常士兵要厉害稍许吧,逃跑算什么回事?”又呸了自己一口,自觉有些愧对李白任成潇潇子封常清伍光丁竞城等一大堆人,越来越羞愧,竟是有些“老脸”通红。 离城墙尚有一里,便可听到外面刀枪碰撞相击,战士厮杀惨呼,马鸣炮响等各种轰鸣之声,林音有些楞神,外面就是战场了吗? 走上城墙,入目便是受伤的将士或坐或卧。再往前,就是守城的战士,凭着女墙往下射箭。而城墙上也不时会落下远处射过来的箭矢,不过城墙高十多丈,由下射上来的箭多已不具威力。再往前走,到了城墙外边,便可看见外面的整个战场。 林音站在城墙上,看着外面的厮杀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动也不动。城下,数万与差不多的叛军交缠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遮天蔽日,惨呼咆哮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红色的血与火,黑色的烟与土,不断倒下的士兵,不断靠近的叛军部队,这些竟让林音想起了长江,滚滚东流,不息不返。习武以来,他有数次与人厮杀拼命,每次都是惊险万分,也算是见惯血与刃。可初见这惨烈战场,林音觉得以前的所有战斗厮杀都算不得什么,一人武功高低便可决定胜负的打斗,如何能与眼前数万人互相冲杀的场面相比? 唐兵几乎全是新入伍,叛军却都是久经训练,由范阳一直打到洛阳的真战士,因此胜负场面本已毫无悬念,洛阳城破只怕是迟早事情。唐兵虽弱却不软,这些新兵渐渐都杀出了凶性悍心,即使不敌也勇猛的冲向叛军,能砍一刀是一刀,能挨一枪是一枪。 军队交战,多是结阵而战,骑兵、步兵、弓箭手甚至弩手均依照阵法安排而动,战时各司其职,听候调动。战时又依号角金锣战鼓等指示做进退,如一通号三通鼓等等都各有讲究。而封常清所募新兵多数只学会一些简单阵法,但真的打起仗来瞬间就被冲乱了阵型,更遑论让他们依令进退了。所以被安禄山部队击溃,也是在常理之中。 林音看着城下士兵犹在拼死抵抗,许多人临时前仍想方设法将刀剑兵器插入敌人身体。看着这支流民组成的部队如此勇不畏死,只觉的血热而沸,眼睛也要冒出火来。他拔出晚剑,便要从墙头跳下去厮杀一番。一只脚踏上墙头,正要往下跳,忽然醒悟:“我没内力了啊,跳下去不立刻就被摔死?” 第七章 屡战屡败 收回脚步,听到背后有人问道:“林音,你醒了?”转头发现是秦冲,忙问道:“秦大哥,封将军呢?”秦冲道:“封将军在那边,跟我来。”两人沿着城墙走了一会,便见到封常清在那边指挥属下,分发各种命令。林音过去,见封常清在忙,也不说话,便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封常清停下来歇了口气,这才看见林音,对他说道:“前天辛苦你了,做的不错。”林音才知道自己昏睡了快两日,想起那日苦战,仍心有余悸,说道:“属下没什么,只是和我一起去的兄弟们都。”封常清叹道:“嗯,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林音沉默片刻,又问:“将军,属下带回的首级,可是那崔乾佑的?”封常清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情报有误,那是安禄山部下的羯族首领,拓羯兵向来勇猛善战,心狠手冷,好滥杀,嘿嘿,你杀了他们也是功劳一件。”又问道:“那日敌营有多少人?”林音想了一下,答道:“差不多三百敌兵吧。” “多少?三百?”封常清很震惊,又道:“你将那日情形细细说来。”林音便将如何以马负薪,点燃后冲入敌营,然后一众勇士如何杀敌等等略述一次。听完,封常清叹道:“若不是大敌当前,洛阳城朝不保夕,我必奏明皇上,至少保你做个游骑将军。”林音苦笑道:“属下没想做什么将军,只是觉得战乱太过骇人。因为战乱,千千万万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太过凄惨。”封常清和林音齐叹不语。 林音在封常清身边待了不久,看着城下战场上不断减少,心内感觉难以名状。千千万万的性命,因数人之念,便如火中蝼蚁一般,灰飞烟灭去。封常清不断发号施令,绞尽脑汁想挽回颓势,可在巨大实力差面前,终究是无能为力。 到了申时时分,一名满身鲜血的副尉爬上城楼,跪在封常清面前说道:“将军,敌人太过凶猛,我们弟兄们抵挡不住了。”封常清捻须不语,一旁的秦冲也说道:“将军,属下觉得,洛阳迟早要丢,不如我们收拢残兵,退至潼关,再图返攻?”封常清从长安出发时,信誓旦旦向玄宗陈述破敌之策,信心满满。如今出师不足月,便要丢东都撤退,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战败全非封常清之过,不过他是主将,身上责任自然要最为巨大。因此,封常清沉默许久,在属下一再劝说之下,依然游移,转身问林音道:“你觉得该如何?”林音没料到封常清会问自己,他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均是一窍不通,因此思索了片刻才道:“属下对打仗一事丝毫不懂,但有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实在抵挡不住,何不先撤退再说。”封常清沉思良久,才在一众属下劝说之下叹道:“退吧,收兵后撤,唉,老夫死罪啊。”众人见封常清颓丧难过,都是心有戚戚,加倍伤感。 众将领下城墙准备收兵撤退,封常清对身边的林音说道:“小林,辛苦你了,刚入伍就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又苦笑道:“不过军人便是如此,尤其战时,脑袋总是不安稳的,出生入死的久了就自然明白。” 林音道:“属下明白。”封常清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再有百八十个像你这般身手的,我倒可以排个阵法,直取叛军首领。”又说道:“我虽然不懂你们武林高手都是怎么练出来的,但你这么年轻,功夫如此了得,算是十分了不起。”林音笑了笑,也不否认,忽然想起自己内力已无法运转,黯然道:“属下前日与拓羯兵对战时强催真气过度,经脉受了些损伤,现在身上的武功似乎消失了一般。”“啊?为何会这样,如何能好?”封常清不懂这些。林音叹道:“任督二脉被强行冲开,受了些损伤,我也不知还能不能好。”封常清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洛阳四面十二门,东面三门,还未来得及撤退,竟听说叛军竟已攻破最下东门,林音听城下贼兵鼓噪,大惊,连忙护着封常清下城往西而去。城内及城墙上守军纷纷撤退,随封常清撤退。不久三门皆破,叛军已杀入洛阳城内,与城内守军厮杀起来。封常清退至都亭驿,都亭驿有“万里丝路第一驿”之称,乃是全国中心驿站之一,内有楼台亭榭数十,亦有山门广场。进了都亭驿,封常清命人清点人马,已不足万人。封常清命人死守城门,不久,叛军又至。 叛军在都亭驿山门外叫阵,封常清只闭门不出。眼见整个都亭驿要被叛军包围,众将都是人心惶惶。封常清聚拢属下军官,商议突围之计,众人议论纷纷,却无对策。 林音一直跟随封常清前后,封常清虽为节度使,御史大夫,却已是年逾六旬老人,须发花白,身形已稍稍佝偻。林音见封常清前后忙碌,又忧心忡忡,看起来更老几岁,不由苦叹一声:“将军比普通士兵更难做,劳心劳神,倒不如上战场厮杀来的痛快。”想到这里,又嘲笑自己一番,难怪有人做将军,有人始终只能做个兵卒,自己自然是后者。 都亭驿山门不比洛阳城门,不久便要被攻破,封常清又命士兵列队准备迎敌。不久门破,厮杀声又起,叛军与剩余又混战一块。封常清距战场甚近,林音虽内力不灵,依然谨慎护在封常清身边。 不久,唐兵便被冲散,封常清咬牙又收兵撤退,唐兵死伤数千,才从都亭驿后门杀出,旋又到了洛阳东城,遇留于此的叛军,又战,再败,唐兵所剩不足三千,随着封常清仓皇逃出城去。 出了洛阳,叛军依然紧随直追,唐兵仓皇失措,无力抵抗,只得一路奔逃。直到崤山以东谷水源头马头山谷,才暂摆脱追兵。谷水全长不足两百里,经渑池、新安,至洛阳会孝河,东南流注洛河,水浅且缓,不足做凭借。不得已,修整一番后封常清便决定西奔陕郡,再由陕郡退守潼关。离了谷水,索幸再无追兵,无人敢松懈,马不停蹄往西而去。 此刻天已黑,封常清率着残兵疲于奔命,一旁的林音忽然说道:“将军,前面有大队人马过来。”封常清疑问道:“是前面不是后面吗?”林音又侧耳细听,道:“确实是前方。”封常清将信将疑道:“莫非是援军来了,也不应当如此迅速。”正怀疑见,忽然前方隐隐现出大片亮光,显是有大批人马举火也行。封常清不知前面部队是敌是友,只得命部下停步,做交战准备。众将士无不疲惫不堪,却只得听令备战。一旁的秦冲轻声对林音说道:“林兄弟,内力如此深厚,佩服佩服。”林音一愣,暗暗运气,竟惊喜的发现内力又全恢复,还有稍许增长。不过一度被冲开的任督二脉,到底还是重新闭合了。 不久,对方到了里许以外,也停了下来。天黑看不清旌旗,林音便对封常清说道:“将军,让属下过去看看。”封常清点点头道:“你去,小心些。”林音也点头,便拍马驶出。 距离对方军队不足半丈,林音模糊看到他们军旗上书一个“高”字,心想莫不是高仙芝的队伍。高仙芝是封常清老上司,封常清也曾对林音提起过高仙芝。见此,又靠近百余丈,才运内力喊道:“那边可是高仙芝元帅的人?”连喊三声,声音十分嘹亮,穿山过云,连他胯下战马都被吓到人立而起。 等了一会,对方话喊来:“我们高元帅在此,对面可是封常清将军的人?”百余丈相距,声音传过来几不可闻。听到对面回应,林音答道:“我们正是封将军的队伍,从洛阳过来的。”便不等对方回应,快马回去,对封常清道:“将军,对面是高仙芝高元帅。”封常清大喜,又问道:“你可看清了?”林音道:“属下看见对方旗帜,喊话后也回应是高元帅的兵马。”封常清沉思片刻,说道:“唉,就算对面是叛军,也只得过去。”便命部队前进。却说,那边高仙芝部队也往封常清这边徐徐开来。 里许之距,转瞬即遇,待见到对方首领,老迈的封常清跃下马,对着对面首领半跪行礼道:“末将封常清,参见高元帅。”那首领正是高仙芝,封常清并不归高仙芝统辖,但他以前曾是高仙芝部下,如今高仙芝又是密云郡公,爵位高于封常清,故封常清见面时对其行部下之礼。 林音看了一眼高仙芝,高仙芝看起来竟比封常清还要年轻一些。高仙芝身材俊伟,眉如远山,目如寒星,长的居然十分俊美,若再年轻二十余岁,便是翩翩美少年。林音想到:“任大哥、李猪儿、秦冲,还有这个高元帅,都是长的极为好看之人,为何独我长的如此普通?”心里有些不平。高仙芝惊才绝艳,少年戎马,二十余岁时已被拜为将军,战争大半生,如今已是安西副都护、右羽林大将军、四镇都知兵马使,封爵密云郡公。 第八章 奸邪佞臣 高仙芝下马搀起封常清,看着愁容惨淡,面如死灰的封常清等人,问道:“你们丢了洛阳?”封常清叹道:“末将有罪,敌兵势猛,不能抵挡。”高仙芝不解,说道:“安贼起兵不过半月,渡过黄河黄河不说,那灵昌、陈留、荥阳等各地守军竟不能阻挡叛军片刻么?”封常清叹道:“末将在前方得知,安禄山已浮木烂船结冰搭浮桥,渡过黄河后不半日便攻陷灵昌。圣上派河南节度使张介然镇守陈留,可陈留太守郭纳竟然开门投降。”又叹气摇头道:“叛军到了荥阳,荥阳太守崔无诐虽募兵死守,却苦战不敌,两日后便城破,崔无诐也被杀。” 高仙芝久久无语,说道:“我们合兵一处,先去陕郡,你再与我细说。”封常清称是。 还未上马,忽然听一细尖声音叫道:“封常清,你以贼摇众,失守洛阳,损兵折将无数,嘿嘿,还有脸再往陕郡退去。”诸人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高仙芝听他说话刺耳,冷冷说道:“边公公,贼势浩大,常清又匆匆而来,所募兵卒不能抵挡安贼,也非他一人之过,你又何必出言讽刺?”那男子正是玄宗皇帝派出的监军,当年高仙芝攻打小勃律时他便是监军。高仙芝自安西出兵攻小勃律,边令诚至连云堡不敢深入,及仙芝破小勃律,乃上奏其功。 封常清屡败屡战,愧不敢言,边令诚却冷笑道:“嘿嘿,当日封常清在陛下面前可是怎么说的?他可是对圣上保证‘计日取逆胡之首悬于阙下。”又嘲讽封常清道:“逆胡之首呢,封常清?”高仙芝不欲与他争辩,便拉着封常清说道:“常清,我们走。”封常清老脸通红,又羞又恼,便上马命部下开拔,往陕郡而去。 一旁的林音心觉,这个娘娘腔的男人说话怎么如此难听?他不知道为什么高仙芝叫那人公公,也不知宦官太监与常人之别,知觉那姓边的长的太过白净,三角眼有点像华山上那个讨厌的苗仁杰,说话声音不男不女的,十分恶心。 待封常清与高仙芝先走,林音问一旁骑马同行的秦冲道:“秦大哥,那个娘娘腔是谁?什么都不清楚就胡说一气。”秦冲苦笑道:“那人叫边令诚,是皇上身边当红的太监,来做监军的。”林音不懂太监,也不知道什么是监军,又问道:“秦大哥,太监是官名吗?监军是不是监督军队作战的?”秦冲看着他,神色古怪,林音不解,问道:“小弟说错话了吗?”秦冲摇摇头,轻声告诉他什么是太监,以及监军的职责。林音听完,说道:“哦,太监竟是残缺不全之人,难怪如此尖酸刻薄。”又说道:“监军不懂战事,又要在一旁啰嗦聒噪,岂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秦冲道:“可不正是,这也没办法。”林音也摇头晃脑大叹一气。监军之职始自东汉,历来由朝廷要员担任,而让宦官出任监军,正是始自玄宗皇帝。 到了陕郡,当地太守早已弃城而去,其他官吏和百姓也大多四处逃散,十室九空。封常清数千兵马与高仙芝六万兵马合为一起。 议事厅内,高仙芝对封常清说道:“圣上命我带兵从陕郡东进,主动迎击叛军,看如今形势,似乎有些不妥。”封常清忙道:“大大的不妥,连日血战,叛贼士气正盛,又兵强马壮,主动进攻,实在胜负难料。并且潼关现在无兵,若贼军乘胜奔进,占了潼关,京师恐怕就危机了。”封常清又叹气说道:“末将认为,我们应马上回潼关严守死防,才能保京城无虞。”高仙芝沉思片刻,点头道:“常清所言甚是,只是擅自行军,恐怕圣上不悦,对你我不利。”封常清劝道:“陕郡城郭不坚,又五险可守。攻,难胜;守,难防。如果贸然主动出兵,只怕连面见圣上的机会都没有。”高仙芝又思索良久,才下定决心道:“好,明日一早,就起程去潼关。”众将均称是。 却说林音,自内力恢复后,便细细查探奇经八脉及各处穴位,已无大碍,任督二脉仍未全开,但内力确实是更深厚了几分。晚上独自休息的时候,还是会练功数次,方才入睡。 第二日,大军尚未开拔,便传来消息,安禄山叛军将至陕郡。高仙芝等大惊,即可命队伍出发,奔往潼关。行不半道,果然叛军骑兵追击而来,来势汹汹,后军难以抵挡。许多兵卒被追兵斩杀,丢盔弃甲,鬼哭狼嚎者数不胜数。 高仙芝留下少量将士断后,大部队还是逃入潼关。一入潼关,立刻关门严守,叛军先锋不得入。高仙芝又马上命人修缮城防,整顿队伍,准备坚城死守。不两日,叛军大部队也至城下,见潼关城坚池深,守军又已准备完全,无奈只得舍潼关而去。 这日一早,林音练剑完毕,便赶去封常清身边。出门时,见边令诚带数随从匆匆往城门而去,他不喜欢边令诚,也没与他问好,只擦肩而过。 封常清正与高仙芝商讨军情,林音不敢打扰,便静立一旁。高仙芝与封常清休息喝茶时,随口问道:“为何今日不见边公公?”封常清也不在意,林音说道:“属下刚才看到他带人出城去了。” 高仙芝与封常清对望一眼,齐声说道:“不好。”又问林音边令诚出城多久了,林音想了一下,说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高仙芝说道:“你我一个数败于贼军,丢了东都,一个擅自行动来守潼关,边令诚明白圣上必定会怪罪下来,他回去怕是会参我们一本,好撇清干系。”封常清赞同,又道:“我丢了洛阳,又损兵数万,即使圣上要杀我,我也无话可说。”又叹气道:“只怕圣上一时不察,又误听奸人佞言,会连累元帅你啊。”高仙芝摇摇头道:“常清,你文章不错,赶紧写表奏一封,让人快马加鞭呈给圣上。”封常清点头说好。 封常清写完奏折,详尽陈述洛阳兵败主因,与退守潼关之由,正准备命人送去京城,高仙芝却说道:“事关重大,不然你自己带人进京面圣,当面和圣上陈述厉害缘由,这样更好些。”封常清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让人备马,又叫上林音,出城往京城而去。 路上,封常清对林音说道:“自从洛阳失守,我已经三次表奏皇上,可圣上一次都没有回应,这次边令诚如果在圣上面前说我几句不好,只怕性命难保。”林音不解,问道:“那姓边的太监,与将军您有什么过节吗?”封常清摇头说道:“过节是没有,不过当年攻打小勃律国时,凯旋回朝路上,他曾索贿于我,我没有理他,只怕他一直怀恨在心。”林音问道:“那应该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这么久他还计较什么!”封常清道:“小林,孔夫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封常清神似女子,易怒而难消(其实,这是历史对封常清的评价,我并不觉得女人真的难养,我喜欢女人),只怕他很真记在心里。”林音听了,双眉一挑,说道:“将军,下次见到那姓边的,属下悄悄将他杀掉,你看如何?”封常清忽然哈哈大笑,又摇头道:“万万不可,他是皇上派来的监军,如果在营中被人暗杀,届时我必将脱不了干系。何况,边令诚手无缚鸡之力,我要杀他还不容易。”林音觉得也是。 封常清等人行到渭南,前面来了一队车马,细看仪仗,似是皇上所派特使。封常清命人下马侯在路边,待对面那队车马先走过去。 及车马近前,忽然有人喊道:“那不是封常清将军吗?”封常清抬头一看,车上是一名自己认识的老太监,姓郭,便说道:“郭公公你好,请问你这是去哪里。”那姓郭的太监下了马车,叹了口气说道:“唉,封常清啊封常清,你可要遭殃了。”封常清有所预料,问道:“郭公公,此话怎讲?”那姓郭的太监又说道:“唉,你先跪下接旨吧。”封常清便慌忙跪下。一旁的林音不懂,为何封常清要给一个老太监下跪,后来见封常清也叫他一起跪下,虽不愿,只得一起下跪。 圣旨内容很简单,封常清丢洛阳,损兵折将,所以皇上削去他的节度使之职,以后以白衣之身在高仙芝身边当职。封常清解甲摘帽,颤颤巍巍的接过了圣旨。那郭公公又对封常清说道:“封常清啊,皇上是一时生气,才把你贬为平民,你好好杀贼,戴罪立功,皇上他老人家会知道的。”封常清苦笑一声,说道:“辛苦郭公公了。”又问道:“高仙芝元帅现在率军在潼关拒守,公公要过去吗?”郭公公忙不迭的摇手道:“不了不了,这圣旨是给你的,我就不去给高元帅舔麻烦了。”封常清呵呵一笑。 ,那几位每天都来的朋友,谢谢你们了。新来的朋友,也希望你们能多支持支持,谢谢 第九章 自毁长城 封常清想,虽然官没了,毕竟性命保住了,也没连累到高仙芝,算是不错的结果。林音不懂其中道理,却仍为封常清难过。看着郭太监上车,忽然想起边令诚,便对封常清说道:“封将军,那您还去不去见皇上?”封常清苦笑道:“不去了,我现在一介白衣,怎么能见到圣上。”林音又问道:“那您的表奏,要不要让郭公公带给皇上?”封常清点点头,又叫住了郭公公,将表奏交给他,请他帮忙带给皇上,郭公公结果表奏,点头答应。 封常清正要离开,又问道:“郭公公,您在路上见到边令诚边公公了吗?”郭太监说半日前遇到了,封常清不语,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上,林音见封常清愁眉不展,便问道:“将军,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做的?”封常清苦笑说道:“皇上已经贬了我的官,按道理来说,不会再惩罚于我及高元帅,就怕边令诚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那样就难以预料了。”林音有些明白。 回到潼关,待见了高仙芝,将圣旨给了他看,看完圣旨,高仙芝对封常清说道:“封二,以后你就跟在我左右吧,监巡左右厢诸军。”又对属下将领说道:“封将军虽暂被皇上革职为白衣,但诸位且不可礼慢于封将军。”属下称是。 却说边令诚,到了长安见到玄宗皇帝,涕泪横流的爬到玄宗皇帝面前,以头击地,哭道:“陛下,奴才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七十一岁玄宗皇帝皇帝看着跪在下面的边令诚,问道:“你不是跟着高仙芝的么,出了什么事?封常清打败仗了么?朕已经下旨削去他的所有职位。”边令诚忙说道:“封常清守洛阳不力,陛下没有将他处死,已是天大的恩德,还有那高仙芝,高仙芝他。”玄宗道:“不要吞吞吐吐的,高仙芝又怎么了?” 边令诚抬起头,说道:“陛下命高仙芝西进抗贼,高仙芝在去洛阳路上遇到封常清,不知他听封常清说了什么,竟然退兵陕郡,后又退到潼关,如今守着潼关,毫无主动出击之心。”玄宗皱眉,说道:“这高仙芝,连朕的话也敢不听,简直放肆。”又对跪在地上的边令诚说道:“你先起来吧。”边令诚见玄宗似乎并无惩罚高仙芝的意思,并不起身,又说道:“高仙芝据守不出,乃是抗旨不尊,并且一味缩在潼关,让安禄山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怕了他呢。”玄宗沉思,说道:“高仙芝封常清有罪,不过如今安逆逼近潼关,若潼关不保,长安危矣。等退了安逆,朕定会重重责罚于他。”边令诚还不死心,继续道:“依奴才看,高仙芝封常清二人犯了数宗死罪,陛下若不惩戒于他们,只怕高封二将会愈加骄奢妄纵,到时候连朝纲法纪,甚至是圣上您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玄宗道:“哦,你说说,他们有哪几宗罪。”边令诚心中暗喜,忙道:“罪一,不战而逃,丢城弃地;罪二,擅离职守,目无朝廷;罪三,抗旨不尊,不顾大局。还有……”玄宗细想一下,心里也同意边令诚的说法,气怒问道:“还有什么?” 边令诚心中大喜,却做义愤道:“封常清以贼摇众,丢洛阳,折兵马;高仙芝弃陕地数百里,又盗减军士粮赐……”边令诚还没说完,玄宗已暴跳如雷,怒道:“混账,以为朕就只有他们两个可用吗?”玄宗向来最恨官吏贪污,尤其是军队要员,更是不能容忍。安禄山打到洛阳玄宗本已恼怒愤恨至极,早就对高封二人极为不满,因怕扰乱军心才没有处置他们,如今听得边令诚添油加醋的数道他们罪状,哪里有不发怒的,便又对边令诚道:“传朕旨意,高仙芝封常清讨贼不力,丢城弃地无数,又贪污军饷,你即可去潼关,将他们二人就地斩首。”边令诚喜不自胜,强忍笑意说道:“奴才领旨,还望陛下息怒,保住龙体要紧。” 却说封常清连日来,一直与高仙芝商讨军务,常常目不交睫,食不入口,两人均是疲劳不堪。林音看在眼里,对两位将领既佩服,又担忧,他不懂军国大事,但知道若是潼关失守,长安城必会失守,他的师门华山派,只怕也难保全。 腊月十八,乌云低垂,白风呜咽,这日份外的寒冷。林音想着自己离开华山派不过月余,却如过了数年一般。他跟随封常清一月,虽时日短,年龄又相差数十,相处却十分投机。封常清喜林音性情洒脱,去伪存真,对见惯了官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封常清来说,林音秉性十分难得,且对他使命必达,又尽力护卫自己安全的责任感也大家赞赏。林音则佩服封常清正直有才干,又关心部下,毫不做作,至于更加威严的高仙芝,对他多了几分敬畏,却少亲近之感。 正午时分,一夜没睡的封常清独自在军机厅休息,林音抱剑守在门外,忽然一阵马蹄之声传来,林音心想:“这是什么人,居然将马骑到这里。”正要出去看看,一对人马竟直接到了院内,在屋前停了下来。林音一看,为首的那人正是离开数日的边令诚。 林音也懒得和他打招呼,只守在门前,边令诚见此,说道:“你还不让开,封常清在哪里?”林音十分不喜边令诚,淡淡说道:“封将军在里面睡觉,除了高元帅,谁也不能打扰。”边令诚下了马,冷笑道:“嘿嘿,封常清早已不是什么将军,还这么称呼他做什么。”林音也懒得理他。 边令诚有些生气,说道:“你赶快让开,有圣旨到,赶快让封常清出来接旨。”林音依然不动,说道:“我说了,封将军在里面睡觉,谁也不能打扰。”边令诚气急,但他知道林音武功高强,也不敢命手下动手,只怒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封常清难道比圣上还大吗,你一再阻拦我传圣上旨意,有何居心。”林音暗道:“你才有猪心,老子就是看你讨厌。”正要争辩,忽听背后开门,封常清走出来道:“边公公,皇上有旨意来么?” 边令诚嘿嘿笑道:“封常清,我见皇上后,将你与高仙芝近日所为,一一禀报圣上,圣上特颁此敕令,还不快跪下接旨。”封常清叹口气,便跪了下去,林音也只得一同跪下。 边令诚正要念旨,封常清忽然道:“边公公稍等。”又对林音说道:“小林,你去找高元帅,请他半个时辰后来这里,我有事要与他相商。”林音不解,也没多问,便起身离开。林音离开后,封常清说道:“边公公,老夫去别的地方接旨吧,这里是军机重地,还是有所不便。”边令诚也没反对。 却说林音去了高仙芝营房,见了高仙芝,说道:“元帅,封将军请你半个时辰后去找他。”高仙芝不解,问道:“为何要半个时辰后?”林音说道:“属下也不清楚,不过那个姓边的太监来了,据说还带了皇帝的圣旨。”高仙芝略一思索,便道:“不好,你跟我来。”又唤了数十名侍卫,出门径直往军机厅而去。 到了军机厅门口,哪里还有封常清等人踪迹。推门进去,众人目瞪口呆,赫然见到封常清的另一侍卫秦冲自缢于房梁之上。林音与秦冲相交不多,但佩服他对封常清忠心耿耿,平日里多忙于协助封常清公务军事,向来十分仔细认真。林音见他自缢于此,颇为伤感,却十分不解。高仙芝却似乎明白什么,铁青着脸,匆匆出了门去。 高仙芝带一众人出了城,到了背面一黄土原上。那里地势高于其他地方,上面的寒风尤其凛冽,简直冻人骨髓。上了土原,边令诚正在那里,还有一众刀手,环伺而立。 林音一上了土原,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感不妙,四处张望一番,发现不远处一刀手附近有一张破草席,包裹着什么。林音拧眉竖目,也不管场中刀手,跑了过去,草席被被风吹动,席子里面赫然是一具无头尸身,看尸身衣着,不是那封常清,又是谁。才懂为何封常清让自己离开,又明白秦冲为何自缢。 林音只觉心伤难抑,又怒不可遏,忽然平空一跃,竟直接跳到边令诚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为何要杀封将军?为何要杀封将军?为何要杀封将军?”连问三遍。林音暴然发难,边令诚身边侍卫竟来不及阻挡。边令诚被吓的脸色发白,颤抖道:“你、你、你想作甚,这可是圣上的旨意。” 林音又要发作,却听高仙芝说道:“林护卫,你先放下他。”林音狠狠瞪了边令诚一眼,还是松开了他衣领。 边令诚整了整衣衫,又想对林音说点什么,但看他怒容满面,还是把话吞了下去。又对高仙芝说:“高仙芝,圣上也有给你的敕令,你跪下吧。” 高仙芝呵呵一笑,也不理会边令诚,走到封常清尸身旁边,看了一眼,命属下人道:“你们把封将军尸身收敛好。”又问边令诚道:“皇上是派你来杀我的吧。” 高仙芝带了不少侍卫,边令诚有些惧怕,说道:“你接旨就是了,说那么多做什么。”高仙芝也不理他,对封常清尸身说道:“封二(唐人喜称对方大排行以示亲昵),你从一名无名小卒到大将,皆由我所引拔,又代我为节度使,步步有缘。今日,我又与你同死此地,真是天命如此!”说完,又对边令诚跪下道:“边公公,传旨吧。” ,这一章封常清死,下一章高仙芝会死。封常清本人非常励志,是一个屌丝逆袭最经典的例子,可惜没有好结果,呜呼哀哉。 第十章 重回华山 边令诚见林音在一旁伤心不已,胆色稍壮,便让人将潼关将士召集过来,高仙芝知边令诚想借斩自己之首,以震慑三军,也只冷笑不语。 待将士集结完毕,边令诚便取出圣旨,历数高仙芝数大罪状,最后念到高仙芝克扣贪污军饷,原本一脸平静的高仙芝须发铮铮,起身大声道:“我高仙芝遇敌而退,死则死矣。但我自认顶天立地,光明磊落,说我盗粮减赐,这不是污蔑我么?”高仙芝义正辞严,边令诚不敢搭话。高仙芝又对周围将士道:“你们皆是我从京城募得,当初朝廷分发物资连给尔等最根本的装备都不能够。”又凄然笑道:“本打算与诸君一起破贼立功,剿灭逆胡而建功立业,不料贼势猖獗,只好引兵固守潼关。”说完,看了眼一边的边令诚,大声道:“如果我真的有克扣诸位粮饷,请诸位大胆揭发;如果我没有这么做,诸位当为我喊冤。”话音刚落,在场将士竟齐齐高喊冤枉,其声如雷,振聋发聩,久久不息。 高仙芝又走到封常清尸身边,对瑟瑟发抖的边令诚说道:“动收吧。”一旁的刽子手,手起刀落。 斩杀了高仙芝,边令诚不敢再在潼关多待,连忙带着手下匆匆离去,算他良心未全泯灭,还带走了封常清临时前草写的遗表,告诫玄宗,表曰:中使骆奉仙至,奉宣口敕,恕臣万死之罪,收臣一朝之效,令臣却赴陕州,随高仙芝行营,负斧缧囚,忽焉解缚,败军之将,更许增修。臣常清诚欢诚喜,顿首顿首。臣自城陷已来,前后三度遣使奉表,具述赤心,竟不蒙引对。臣之此来,非求苟活,实欲陈社稷之计,破虎狼之谋。冀拜首阙庭,吐心陛下,论逆胡之兵势,陈讨捍之别谋。酬万死之恩,以报一生之宠。岂料长安日远,谒见无由;函谷关遥,陈情不暇!臣读《春秋》,见狼瞫称未获死所,臣今获矣。 昨者与羯胡接战,自今月七日交兵,至于十三日不已。臣所将之兵,皆是乌合之徒,素未训习。率周南市人之众,当渔阳突骑之师,尚犹杀敌塞路,血流满野。臣欲挺身刃下,死节军前,恐长逆胡之威,以挫王师之势。是以驰御就日,将命归天。一期陛下斩臣于都市之下,以诫诸将;二期陛下问臣以逆贼之势,将诫诸军;三期陛下知臣非惜死之徒,许臣竭露。臣今将死抗表,陛下或以臣失律之后,诳妄为辞;陛下或以臣欲尽所忠,肝胆见察。臣死之后,望陛下不轻此贼,无忘臣言,则冀社稷复安,逆胡败覆,臣之所愿毕矣。仰天饮鸩,向日封章,即为尸谏之臣,死作圣朝之鬼。若使殁而有知,必结草军前。回风阵上,引王师之旗鼓,平寇贼之戈鋋。生死酬恩,不任感激,臣常清无任永辞圣代悲恋之至。 写到这里,有点难过,狡兔未死,走狗已烹。 话说林音,与潼关众将士安葬了高封二人,便觉天浑云暗,自己如断雁孤鸿一般,又要四处漂泊了。 潼关再无可留恋之处,林音神伤半日后,便独自一人骑马离看潼关。寒冬腊月,关外萧条一片,入目皆荒,林音茫然间不知该往何处去。 漫无目的行了半晌,林音才想起边令诚,若不是他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高仙芝与封常清二人罪不至死,心一横,便纵马往长安方向驰骋而去。 追到华山附近时,依然不见边令诚等踪影,便想应该是追不上了,他们早走半日,恐怕也会担心高封二将属下会追杀自己,一路必不停歇。 “下山一个多月,不知山上怎么样,师父掌门他们应该还在峨眉吧。”斜看巍峨垂耸的华山,林音又想到:“到了这里,上山看看再说。”华山天险,马不能攀,将马放在山下,也不拴系,任由而去。 沿着熟悉山道上了东峰,沿路竟是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心下戚戚,又匆匆来到东峰自己所居院落。推门进院,出乎意料,竟然有人在院子里练剑,那人见有人进来,便停了练习,林音还是看到,他练的是自己创的十方散剑,当然在华山上叫落雁二十一式。 那人看见林音,笑道:“是岳师弟,好久不见啊,岳师弟最近去哪里了?”林音一看,那人长的文秀清正,正是同院的陈子隽。 林音更为吃惊,想不到居然还有弟子留在华山,有些吱呜道:“我下山了一趟,怎么陈师兄还在这里。”陈子隽道:“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除了我,华山还有一些师兄弟没走,玉女峰上大部分师叔祖们也都还在。”林音点点头,对华山派不知不觉又高看几分。 林音进了院子,四顾后问道:“院里其他几位师兄弟都走了吗?”陈子隽淡淡说道:“嗯,本来就剩我一人在这里了,如今师弟你回来了,以后就两个人了。”又问道:“岳师弟你还要离开吗?” 林音本来也没主意,既然陈子隽这样说,便点头道:“暂时不走了。”陈子隽有些欣喜,却依然只淡然说道:“挺好的。” 林音又说道:“陈师兄刚才是在练落雁二十一式吗。”林音倒不是炫耀,只是对陈子隽多了些好感,想与他探讨一番剑法。陈子隽是当初少有几个会对他客客气气的同门,林音一向对他印象颇佳。 陈子隽也没多想,说道:“正是,这套剑法无招有式,毫无拘束,因此有万千种变化,可谓是无招胜有招。” “无招胜有招……”林音似有所动,连连默念了几遍,忽然道:“陈大哥,听你一席话,胜读好几年书啊。”他惊喜之下,直接改师兄为大哥。 陈子隽不知所以,问道:“岳师弟,你有何发现么?”林音笑道:“陈师兄,你一定度读过很多书吧,读书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无招胜有招’,说的太妙了。”陈子隽茫然道:“何妙之有?” 林音答道:“多的我说不上来,但小弟认为,所以的武功都是人创造的,所有招式都是人想去来或者与人对敌时摸索出来的,就是都从无招,变为有招的。”陈子隽依然不懂,疑道:“对啊,所有招式武功都是人创的,有什么问题么?” 林音急道:“哎呀,小弟说的不清楚,就是,既然别人能创招式武功,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呢?” 陈子隽看了看林音说道:“没有不可以啊,岳师弟你就创了这套剑法。”林音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与人对敌的时候,就可以临时变化,创出新的招式。”陈子隽也若有所悟,沉吟片刻,说道:“岳师弟说的有些道理,只是与人对战时,时时刻刻均危险万分,有哪里有余暇去创所谓新的招式。”林音细想,拍拍脑袋说道:“好像是这样的。”陈子隽笑了笑,不说什么。林音虽觉自己所说的临时创造说不通,但“无招胜有招”五字仍包含许多道理。 言归正传,两人又开始讨论十方散剑,这剑为林音所创,且他习练日久,自然领悟理解的比其他人要多些。两人整整半日都在探讨切磋,互有收益,尤其是陈子隽,获益良多。 天快黑时,两人便要收剑回房,陈子隽忽然问道:“岳师弟你可知那时候,为何师兄弟们都不与你接近吗?” “啊?为什么?”林音一直都不明白。 陈子隽歉然道:“那时你刚上山不久,就在赏剑大会上打败成名多年的高手,大家都觉得难以理解。”人性本是如此,不能理解的东西,不是保持距离,就是想方设法破坏。 林音笑了笑,故作坦然道:“原来如此。”心中却想:“估计看我带艺入门,怀疑我来偷师的吧。” 陈子隽又说道:“还有,岳师弟自创的落雁二十一式,居然全派流传,这种事别说我们华山派,就算放眼整个武林,也不多见。”陈子隽笑了笑,说道:“当时大家都说你是天才,也是因为这个,更没有师兄弟愿意靠近你。”陈子隽又严肃道:“我当时虽不愿刻意与师弟疏远,但不知不觉间还是……”又道:“总之,师兄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说完竟然一揖到地。 林音忙搀起陈子隽,说道:“师兄多虑了,我也从没有怪过大伙,再说,小弟我也不是很容易相处的人。”陈子隽不愿再说,便道:“嗯,师弟早些回屋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喊你一起去吃饭。”又苦笑道:“做饭的师傅还有两位,不过饭堂不在石楼峰了,在玉女峰平台。” 林音笑道:“那多谢师兄了。” 9/12这天会很忙,今天我会努力更完两章。不管多忙,我都不会敷衍了事的,我要对得起那些在看的朋友们,更要对的起我自己。我真的是翻了好多资料,才写完关于封常清高仙芝这一段。不过话说回来,这毕竟是武侠小说,像这几章这样的,大量涉及真实历史的情节,不会也不应该很多。 第十一章 一文不名 第二日,林音便跟着陈子隽去玉女峰平台用饭。陈子隽平日就未曾从东峰连玉女峰平台的铁锁链上走过,冬日风大,峡谷上铁索一直摇摇晃晃,更不敢走。林音自己有几分把握,却不好一人独自过去。 上山下山,到了平台,平台上一间大石屋被用做饭堂。用饭的弟子不多,四五十人,不过还有一些年长老者也和普通弟子坐在一起,这在以前倒是不多见。如今战火蔓延,随时可能会烧至华山,华山普通弟子,十有八九已下山而去,这些长老为聚些人气,才安排所有弟子来这里用餐吧。 林音在华山小有名气,下山一个月又回来,倒有不少人会与他打招呼,虽不十分热络,比之以前,还是好多了。不过林音却发现,似乎无人问自己,这一个月去了哪里,为何又回来,看来与众同门,还是有些隔阂。 用完餐,林音又和陈子隽回了东峰,走时还带着一些馒头菜干,供晚上食用,就不用再来。吃一顿饭,花了一个半时辰不止。 林音又在华山待了下来,白日练剑,吃饭,晚上练习内功。转眼冬去春来,华山人眼渺渺,毕竟还是多了些生机。 二月初春,华山积雪渐融,北方也不再料峭如刀,虽有春寒,却不冻人。 山下也传来消息,潼关守将换成了老将哥舒翰,哥舒翰名气不下于高仙芝,也是当朝名将,还有诗写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林音虽不懂军务政治,却明白,潼关守不守的住,不在与守将是谁,而在于朝廷指挥。如果哥舒翰能严守潼关,叛军不能东进,便迟早要败,就怕再出了一两个边令诚这样的奸臣,逼着守城将领出战,别说潼关迟早要丢,即使长安也多不能保。 到了二月中,林音向陈子隽告别,陈子隽也没问他为何又要下山,只祝平安。两人相处两月,虽不算无话不谈,却也相交颇多,尤其是林音对剑法一道的许多独特见解,让陈子隽获益不少。看着林音下山的身影,陈子隽叹道:“岳师弟如此年轻,武功进步却一日千里,如今已深不可测,自己丝毫看不出他的底细,实在是奇才啊。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是闷闷不乐,真的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吧。” 林音下山,自是为了寻找任玥。细想,当年劫走任玥的首领也被他杀死,如今除了去泉州摩尼教的大光明寺一探,也没其他线索了。希望渺渺,好过于无吧。 泉州离华山有多远,他也不懂,只能先去长安,打听仔细后再上路,且长安四通八达,去往别地也较为方便。 不日到了长安,昔日熙熙攘攘的京城因战乱而人心惶惶,少了许多人气,店铺生意,街上人流,都大不如以前。 林音无心在长安闲逛,本想夜入皇宫,杀了边令诚,但见大明宫守卫森严,更胜平时,便决定暂时作罢。 由长安至泉州,约三千五百里,往东南,过上洛,经襄阳、江夏、江州、豫章、临川等数州郡后入闽,闽之东南,边可达泉州。林音打听清楚后,不由长叹一声,说道:“这几千里路,可要怎么走。任大哥,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我小玥到底在哪里?怎么才能找到她。”这一年多来,林音遇险无数,竟是第一次觉得极其无助,天地如此大,漫无目的的寻找一个人,何其艰难。叹归叹,却从未想过放弃,不找到任玥,只怕死难瞑目。 收拾利落,打起精神,林音便开始南下之路。越往南,离战火越远,气氛倒不似京城附近那般紧张。 走不过几天,林音发现,盘缠又是个问题:住店吃饭都没钱可用了。心道:“不应该啊,任大哥带我去江州的时候,好吃好喝,从不缺钱,为什么我会如此寒碜落魄?”他寻思该找些有收入报酬的活做做。林音只会些武功,从上到下想了一遍,似乎自己没有什么事会做,便无他长。 “不对啊,我会武功呀,什么叫一无所长。”林音心想,现在兵荒马乱的,如果还有像他那样要长途远行的普通人,有必要找些个会武功的伴当。林音决定,到了上洛,便去寻找需要保护的商旅客人,当然这些客人要往南去,又要有钱给自己。至于为什么这些人要找自己,还有镖局是什么东西,林音完全没想到。 林音一路翻山越岭,餐风露宿的,终于到了上洛。上洛乃陕南大郡,处秦岭腹地,靠商山,临雒水,不如那些绝大州郡,但因地处京城之南要道,所以来往客商游人倒不少。林音见街上行人不少,各地来往的客商也有一些,十分欣喜。 此时他已身无半个铜板,闻着街边吃店传出的香味,更觉饥饿难受,狠狠的看不起了自己一番,却依然无法可想。林音这一年多长高了不少,已不再是当初的落魄少年,现在虽落魄已久,只是再也落不下脸再去乞讨。 想了一下,林音觉得驿站乃来往沟通的中转站,便忍饥挨饿找到驿站。进去后发现,驿站内来往的都是官家信使、来往官差等人,自不需要林音保护。驿官又见他浑身破烂,贼眉鼠眼的乱晃悠,终于忍不住将他赶了出去。 垂头丧气的出了驿站,想了想,驿站不行,客栈倒可以碰碰运气。逛到上洛最大的一家客栈,刚要踏进去,店小二就跑了过来,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番。最后目光落在他背上双剑上,才说道:“客观你是住店还是打尖。”林音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也略微不快,正想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肚子咕咕直响,便说道:“吃饭。” 小二懒洋洋的将林音迎了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叫了好几个菜和一大份米饭。几日没吃过饱饭,他狼吞虎咽的吃完桌上饭菜,便盘算着拿什么抵账。在身上摸索半天,掏出一块牌子,取出一看,正是在封常清队伍时,发的一块腰牌。腰牌虎头龙尾,背面本应刻上林音之名,可因初始分发匆忙,后又因为无瑕去刻,因此背面是空白一片。腰牌石青色,似玉似石,林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值不值钱,但没办法,只能拿这个当了。 用完饭过了大半个时辰,小二见林音迟迟疑疑的不去会钞,终于走了过来,说道:“客官吃完了吧,柜台付钱就行。” 林音不想去柜台出丑,便装模作样上下掏摸了一下,然后故作惊讶道:“不好,我的钱袋不见了,小二哥你有看见……”那小二不耐烦的打断林音道:“行了行了,没钱付对吧,要不留下你的剑当饭资,要不和我们去见官。”林音演的一点都不像丢钱袋的人,一看就是从头到尾就没有阔气过的那种,小二识人无数,岂能不看穿的。 林音大窘,心道:“你要我剑干嘛?难道大爷我除了剑,就没其他值钱的东西吗?”掏出那块腰牌,说道:“你看这块腰牌如何。” 小二只瞥了一眼那腰牌就不再看,然后盯着林音道:“这牌子,人人都有,有什么稀罕的?”林音不懂,嗫嚅道:“人人都有么?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店小二轻哼一声道:“那因为你是乡下人。”林音竟然无话可说,见小二声音越来越大,有些害怕,担心其他客人都听到自己没钱想吃白食。 林音见小二死死盯着自己,说道:“小二哥,你在看看,我这牌子不同,是我在洛阳时,封常清将军队伍发给我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刻呢。”小二“切”了一声,一脸不屑,但还是拿起腰牌,看了几眼,说道:“似乎还真不一样,不过我也认不出来,我拿掌柜看看。” 小二捧着腰牌拿到柜台,林音在位子上忐忑不安的等着,期盼这牌子能抵一顿饭钱,如果能有多余,那更好不过。等不了片刻,小二便走了过来,对林音说道:“虽然我们掌柜不信你跟过封将军,不过还是让你和我走一趟,去隔壁街当铺那里,让刘掌柜的帮忙瞧瞧,他儿子就在封常清将军手下当差。” 林音扣了扣鼻子,说道:“要去么,我这是真的。”小二不耐烦道:“真不真你说了不算,不远,我们一起去。”林音心道:“唉,我要是想走,你又拦不住,何必这么不给面子。”还是起身跟店小二出了门去。 到了当铺,店小二说明来意后将腰牌递给当铺掌柜,那掌柜的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是真的。”又瞧着林音,问道:“小兄弟你在封常清将军手下待过?”林音不愿细谈,只点了点头。 ,本书应该快签约了,希望后续人气会高一点吧。觉得好看的兄弟,请帮忙宣传介绍一下,谢谢! 第十二章 寸步难行 掌柜忽然有些激动,问道:“那小兄弟你认识一个叫刘大陆的年轻人吗?”林音想了一下,自己出入军营时,曾与人比武,那个爱翻跟头的就是刘大陆,便点头道:“记得,是不是还学过些功夫。”掌柜连忙问道:“对,他幼时跟人学过杂耍,小兄弟真的见过吗?” 林音仔细看了看这掌柜,发觉刘大陆与他确实有几分相似,便说道:“他在军中是封将军的亲兵,我是封将军侍卫。”掌柜又紧张道:“那大陆人呢?怎么样了?”林音自做了封常清贴身侍卫后,便再没见到刘大陆,但见这白发老掌柜期切殷殷,只说道:“他很好,现在做了伍长,人在潼关,据说现在跟着哥舒翰将军身边。”掌柜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又叹道:“唉,封将军被人陷害,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小兄弟你怕是因为欧气不过才走的吧,大陆这孩子,咋就不机灵点呢?”林音苦笑,无话可说。 一旁的店小二倒也机灵,说道:“刘掌柜,你们聊,我先回去啦,我们家掌柜估计又要骂我了。”那刘掌柜忙道:“好,好。”又递给小二几块碎银道:“这小兄弟的饭钱我给了,多的你留着。”小二道谢离去。 刘掌柜又问了些刘大陆的事情,林音所知不多,但均一一作答,自然是往好里说,刘掌柜渐渐放心,最后才问了林音姓名。林音报了自己名字,便要告辞离开,刘掌柜忙不迭递了一包银钱给他,又将腰牌归还。林音只取了数块碎银,其余的便连着袋子一起,暗暗的扔到柜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出了门,林音思绪翩翩,只觉。一战千家破,再战万人亡啊。再回到客栈,也顾不得害羞,径直走向柜台,问道:“掌柜的,你可知店里有往南去的客人?” 店小二回客栈后便将林音与那刘掌柜的谈话说与客栈掌柜,掌柜对林音也客气了很多,笑道:“这个我们也不便打听,不过我会帮小哥你留意一下。”又说道:“小哥你可以在本店住一晚,今晚就不要钱。我姓黄,你叫我老黄就行,嘿嘿。” 说到钱,林音就郁闷了,不过现在也不能要面子,能免费住就住,身上的几块碎银还有大用处呢,便说道:“那就麻烦黄掌柜的啦。”黄掌柜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和那刘掌柜认识几十年了,帮你就是帮他,帮他一点小忙,那算不得什么。”说完,便让店小二领着林音去了客房。 除非有事不能,林音日日都会洗穴练功,这晚又练了两个时辰才躺下休息。每夜睡前,都会有几件事林音必会想几次:一是思念琼华派的公西晚晚;二是挂念任玥的下落;三则是思索武功内力修练上的疑问。“这样不好,明明小玥下落不明,我还想着旁的事情。”林音想。 想到武功,林音今日经常在想陈子隽的那句:“无招胜有招。”十方散剑和十方散打均是无招有式,实际应用威力确实不小,不过式都不是林音所创,想必任成创式时,也不是与人对战时临场所创。想到这里,林音松了口气:“任大哥都不一定能做到,我做不到也没关系,哈哈。”灵光一现,林音忽然想到:“无招胜有招,修练内力是否也可以这样?”内力修练无招式可言,但每套内功心法均有气独特的运气吐纳和聚气的方法。林音的内功心法是任成在鄱阳湖边小院子里传给他的,有坐、卧、行三种修练方式,这点非常有别于其他种内功心法,大多都只有坐式。虽然卧与行式方法收效逊色于盘腿而坐式,但毕竟胜于无,林音内力增长如此之快,这门内功心法占了小半原因。至于多半原因,还是林音从所谓的《打神诀》参悟出来的秘法,如洗穴,如气海内力团,这两个发现,对林音内功修练,内力积攒,助益良多。再想修练方法,已是约定成俗,林音想可不可以不用既定的方法套路修练呢?但内功修练不似招式武功那般可见可观,包含阴阳五行,星斗转移,精气神体等诸多学问,凭林音的学识及于武学一道的见识,现在自然是远远不能做到。(,《打神诀》就是任成在山洞里传给林音的那本秘籍,名字是别人取的,以为里面主要写的是任成的打神功法,前面有交待,但怕有的小伙伴不记得了。《打神诀》不仅包含内功修练,还有各种其他关于武学一道的领悟) 林音又细想了一遍《打神诀》内容,想有所发现,却一无所获,最后便暗道:“还是认真洗穴练功,偶尔试着冲击一下任督二脉比较可靠。”自上次葵园冲开任督二脉又闭合后,就再也没有打开的迹象,他也知道,如果仅练功一年多,就开了任督二脉,那才是奇事。 其实林音除了当时在汉阳峰被仅用半成功力就将他打飞出去常胜法王,而后来无论是长安孙孝哲,还是华山赏剑大会对敌的胡宗万,抑或悬崖之边与之血拼的十字疤,都算不上是一流高手。林音细数,自认如今与胡宗万对敌,自可以完胜对方,遇上十字疤应该也是胜多负少,对孙孝哲会略处下风,但也能自保。不过他对常胜法王的武功没有什么概念,毕竟当时相差巨大,萤火岂知日月之光辉。 想了大半夜,还是没什么收获,便沉沉睡去。第二日,出了房门,准备悄悄的出客栈,忽然被黄掌柜叫住。林音有些尴尬,他没付房钱,本想悄悄出门的,这下被叫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早知如此,我就翻窗而出,不过又起太晚,似乎不好,唉,这下丢人了。” 黄掌柜本就免他房费,叫住林音说道:“小哥,昨日你不是问有没有要去南边的客人吗,我帮你留心了一下,还真有那么一家子人,是从京城过来,要去豫章郡的。”林音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事,说道:“真的吗,他们要不要保镖护卫什么的?”黄掌柜笑道:“这我就没问,不过人就在后院,我带你过去问问。”林音道:“好,劳烦了。” 黄掌柜领着林音到了后院,果然有三辆马车停在院子里,几名仆人正往其中一辆车上搬东西。黄掌柜走过去指着林音,对一五十多岁的肥胖男子说道:“丁员外,这位小哥也是去南边的,他想找些同伴一起上路,我便领过来问问。” 那丁员外肥头大耳,如果不是眼睛比较大,倒有些像林音的师父潇潇子。他看了一眼风尘仆仆,衣衫破旧的林音,说道:“他想和我们一起走么?”林音准备说话,黄掌柜却抢道:“别看这小哥年纪轻,可是上过前线打过仗的,身手可是不错……”还没说完,便被丁员外打断道:“我家的下人,哪个不是有几下子,有他没他有什么分别么?”黄掌柜有些为难,这时林音说道:“嗯,不劳烦你们了。”便要拉着黄掌柜离开。 还没转身,听一年轻声音说道:“兄台,你会武功么,我们一起走,路上你教我用剑吧。”林音看过去,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长的和丁员外有几分相似,不过没那么胖。 林音还没说话,丁员外便喝道:“誉儿,你要学剑,等回了豫章老家,为父自然会给你请最好的武师,这里哪里有谁能教你使剑练武的。”一旁的林音看出那少年丁誉是想帮自己,更为窘迫,离开不是,留也不是。 丁誉又道:“爹,你看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敢一个人背着两把剑到处走,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又问林音道:“敢问兄台,你出自何门何派?”林音早已没穿华山派的衣衫,这丁誉自然看不出他的门派(穿了也不一定看得出来),他本想答是华山派,却说道:“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那丁员外忙说道:“啧啧啧,没有师父教,自己瞎练的乡下小子,能有什么武功,怕是想和我们一起,混吃混喝吧。”这次林音倒没有羞愧,他自认是想找些伙伴供自己吃喝,倒不是想混吃混喝,如对方有难,他也必定会出手相助。不过丁员外话说成这样,他也懒得再理会,转身便走:“老子可是有骨气的人……就算没有骨气,也不受你羞辱奚落。” 这次又没走成,传来一道妙龄女子声音:“公子留步。”声音很好听,有几分像公西晚晚,却更浓厚一些,想来是更为年长之故。林音心中想着:“老子凭什么留步。”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 :我发现一个问题,看我书的小伙伴,大部分集中在零点到凌晨三点之间,所以我一般会在凌晨更一章。本来想着这几天少发几章,留着签约后再多发,不过还是忍不住。努力写多,写好。 第十三章 公子学剑 回头一看,说话是是一年轻女子,比那丁誉稍年长。看那女子,身穿百花缎袄,下着撒花烟罗裙,脚上穿着双云头锦履,头插碧玉簪凤钗,耳挂白玉珍珠坠,发作倾髻,当然以上名称,林音都叫不上来。女子颇有几分姿色,身材婀娜,只是眼中神色淡漠,似乎事事俱不关心。 女子虽好看,林音瞧了一眼便没再看,问道:“我留步了,要做什么?” 那女子是丁员外长女,名为丁芷珮,今年已二十有一,却还未出嫁。丁芷珮淡淡说道:“你就跟着我们,路上教我弟弟练剑吧,如果教的好,到了豫章,我们家也要一个护院的武师。”说话轻轻柔柔,却不让人商量。话说完,便进了一辆马车。 丁员外十分宠爱女儿,看了林音一眼,说道:“小姐帮你求情,就让你跟着我们吧。”林音年少,还是有些傲气的,便不想再理会他们,那丁誉却道:“兄台,你就留下吧,我们不会把你当下人看的。”丁誉是真的喜欢练武,只是未成年时家里不让,如今遇到一年级相仿的武师,且看着又十分顺眼,哪有不尽力挽留的。林音想着要不要说些场面话,想了想自己处境,还是没有拒绝。 丁誉见林音答应,愉快道:“在下丁誉,还没请问兄台尊姓。”林音报了姓名,丁誉又道:“今日我们出发,等晚上投店的时候再向你请教。”林音点头说好。 丁家太太一直在车里没有露面,与丁芷珮共乘一车,丁誉则和丁员外一车,最后一辆车则装着些箱子货物,不能坐人。因此除了三名车夫,林音和其他四名仆人都步行跟随。林音也不在意,步行虽耗费体力,但能练功,也没期望能骑马乘车。 收拾妥当,三辆马车出了院子,林音走在队伍最后面。一边走,一边叹道:“钱真不好挣啊,想我一世英雄,如果被饿死那可就笑死人了。”又觉得自己应该算不上英雄,怎么会有哪个英雄会如此寒酸凄惨。 出上洛,上了官道,人烟渐渐稀少起来。一行人走的很慢,到了正午才走了三十余里。林音独自赶路时会偶施轻功而行,自然比这块的多,如今为了混口饭吃,只得与丁家众人龟速而行。正午时分,丁家主仆要停车休息,用些干粮冷水,再出发。丁家主仆分开而食,林音只分到了一块硬杂粮饼。 丁家夫人也下了马车,她四十出头,比胖胖的丁员外年轻不少。衣着端庄得体,气质不俗。她看了眼最边上的林音,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此时三月初,春风煦煦,暖日融融,四处树草开始抽芽生叶,生气勃勃。吃罢饭,都觉有些困倦,丁家夫人和丁小姐上了马车,其余男子便在路边草地上躺着休息。林音也想眯一会,那丁誉却拉着他到一边,要和他学剑法。 林音对这丁誉还是有些好感,欣然答应,两人走到树林中,林音问道:“誉少爷,你以前有学过剑么?”丁誉一愣,以前别人都是叫他丁少爷,倒是第一次被叫誉少爷,说道:“学过一些,都是些花拳绣腿,架子功夫。”说到花拳绣腿,林音知道的还真不多,他学的都是十分高明的武功,并没有半招花架子,有些好奇,便说道:“誉少爷,你能不能使几招,我想看看。”丁誉也不推辞,拿出一柄装饰华贵的宝剑,拔剑摆好架势,对林音道了一声:“献丑了。”便开始舞剑。林音武功不弱,可说不上有什么修为造诣,看丁誉将一柄剑舞的熠熠生辉,剑光闪闪,动作姿势都十分美妙,竟然觉得非常好看,萌生出学一下的想法。不过很快就发现,丁誉剑法毫无杀伤力,一招一式纯粹是为了美观,毫不做对敌之想,便又死了学习之心。 剑法虽华而不实,丁誉显是花了不少时间心血去练习,一套剑法舞的相当纯熟。练完收剑,丁誉期待的问林音:“林师傅,我这剑法你看如何。”称呼都改了。 林音也不客气,摇摇头道:“挺好看的,不过没用。”丁誉失望道:“啊?这是我小时候家里的一位武师教的,我还练了好多年呢,真的没用么?” 林音心想:“这武师只怕已经死了好多年吧,这种武功都教。”又捡起一根三尺左右枯枝,对丁誉说道:“我用树枝,你用剑,用你刚才的剑法和我对招试试。” 丁誉有些不信,说道:“这可不好,我这把剑很锋利的,万一刺伤了你,就不妙了,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大夫郎中。”林音道:“没事,你试试便知。”丁誉摇摇头道:“算了,我也捡根树枝吧。”林音见他虽然啰嗦,却是好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丁誉捡起一根树枝,比好架势,刚要说话,林音就往前一窜,用手上树枝轻轻刺了丁誉一下,说道:“你输了。” 丁誉一脸茫然,说道:“不还没开始吗?我怎么就输了。”林音正色道:“我们又不是比武,还比什么架势,干嘛那么光明正大。”丁誉正待解释,林音说道:“再来。”说完,便佩服自己一番:“我是个好老师,好师傅。” 丁誉没再啰嗦,使了一招天女撒花,树枝颤颤的往林音刺过去。林音皱了皱眉,侧身后一招正手横剑式,便打在了丁誉的手腕上,将他手中树枝也打落掉地。虽然出手很轻,丁誉还是疼的叫了一声。刚叫出口,立刻捂住自己嘴巴,生怕让父母听到。 林音故作老成说道:“剑是用来杀伤敌人的,出剑的时候不要有那么繁复多余的动作。”丁誉已经有些信服,问道:“那是不是越简单越好。”林音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也并非如此,复杂的招数自有复杂的道理,并且复杂不一定等于多余。”丁誉沉思了一会,说道:“林师傅说的有道理,在下受教了。”林音比丁誉还小两三岁,被叫作“师傅”,虽略别扭,但还是挺舒服的。 林音笑了笑,又觉得不够稳重,连忙收起笑,说道:“你会耍剑,但不会用剑,我先教你一些简单的剑法。”忽然感觉,十方散剑真是极秒的武功,无论有没有基础,都可学,且容易上手。丁誉点头说好。 林音便挑了几招最为简单的招式教给丁誉,丁誉也不再怀疑是否有用,很快就将这几式学会,林音又一一纠正他瑕疵不足之处。练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丁家仆人来说大家准备出发了,这才作罢。 往回走的时候,丁誉说道:“林师傅,这几招剑法都很简单,想必真正与人对敌的时候,要视情形再加些变化组合才行吧。”林音点点头称是,心觉丁誉还算有悟性,只比自己差些。丁誉又说:“林师傅,晚上住店的时候,你再教我几招吧。”林音说道:“好,一共二十一式,全部教你之后,再与你练手,熟练后自会运用。”丁誉称善。 此后,丁誉对林音更加客气,林音也不假辞色的以“林师傅”自居。到了晚上,林音又教了丁誉几招,待他学会后,方才休息。丁员外见自己对子对林音毕恭毕敬,自己也不好再对人家冷眉冷眼,林音也因此而不用与众仆人挤在一间或者要睡在马车上。 到了第三日,林音已将十方散剑全部二十一式教与了丁誉,这天晚上,丁誉便缠着林音,要与他对招。到了晚上,两人站在再无他人的客栈后院内,林音说道:“这次让你准备。”丁誉笑了笑。 林音依然拿着根枯枝,丁誉则手持长剑,两人刚站好,丁誉就一招正手直剑式刺了过来,倒颇为迅疾。 林音眼前一亮,也没还招,只侧身躲了过去,一边躲,一边说道:“你继续出招,不要停。”丁誉也不出声,便一招一式连绵攻向林音,腾挪闪侧避了过去,火偶尔用树枝拨挡化解。丁誉虽伤不到林音,却越攻越觉得此剑法神妙,之前所学与之相比实不可同日而语,心中高兴,也不觉得累。 一个攻,一个守,过了大半个时辰,丁誉才气喘吁吁的停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汗珠,喘着气道:“林师傅,这剑法有用的多,如不是你躲的太快,肯定伤了你很多次。”林音点头道:“是的。”丁誉见林音肯定,喜道:“你觉得,我现在能对付几个寻常汉子?”林音答道:“额,你只是与我试着演练了几次,真实的交手可不是这个样子,哪怕对手武功不如你,你若不小心注意,也未必定胜对方。”丁誉道:“我明白,练习就相当纸上谈兵嘛,真正的高手,还需要实战的磨练。”又一脸期待,摩拳擦掌道:“嘿嘿,如果这时来几个打家劫舍的歹人就好了。”林音笑了笑,也不说话。 丁誉忽然道:“林师傅,我还没见过全力你出手呢,要不你也耍一套剑法,让我也开开眼界吧。”林音发现,丁誉好久没自称“在下”了。 :昨天只更了一章,我以后尽量每天两章,多更,多些小伙伴 第十四章 何人拦路 林音想了想,觉得露一手也好,不然总被人当成混饭吃的,不过可惜只有一个观众。便说道:“好,你站远些。”说完解开背上双剑,左西林,右晚剑,掣剑在手,凝立不动,心中却想着:“如果丁家再有人出来看看就好了。” 不料,林音竟心想事成,丁员外夫妻和丁小姐真的一起出了门来。见此情形,林音一脸正经的说道:“四位还请站开些。”丁员外正要询问,却被丁誉拉了开来。 西林剑软软垂地,忽然“铮”的一声笔直挺起,同时晚剑也不停颤动铮鸣,丁家四人哪见过这种事情,不禁目瞪口呆。 林音心中得意一番,又收敛心神,认认真真的一手太虚剑,一手随心所欲剑,双剑齐使。林音舞的很卖力,丁员外看了一会,却道:“这有什么,还不如誉儿的好看。”丁誉说了一声:“爹。”惹的丁员外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音毫不在意,他会的剑法本就不好看,招式平淡无奇,既无各种花式,也没有好看的腾挪翻跃,一看之下毫不亮眼。不过他有心卖弄,将双剑使的越来越快,初始时丁家四人能清楚看到他的每个动作招式,渐渐的便只能看清林音身形方位,到了最后,只看到月光下的一团影子,灰白交杂,隐隐约约,缥缈如烟。四人看的瞠目结舌,竟齐齐怀疑林音是否为人,人哪有能这么快的? 忽然林音忽地慢了下来,又大喊一声:“让开些。”那四人不敢不听,一起退了数丈,靠着院墙而立。刚站定,四人只听到“嗤、嗤、嗤”十余声响,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林音收起剑,此时倒没了炫耀卖弄之心,淡淡的对四人说道:“打扰了。”丁誉对林音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第一个过来说道:“林兄弟,你收我为徒如何。”丁员外见机快,也陪笑道:“林先生,丁某眼拙,没看出林先生竟是位大师,失敬失敬。”丁家两位女眷也向林音福了一礼,然后又进了客栈。 丁员外毕竟是长辈,林音也不敢太无礼,忙道:“哪里是大师,会一点点而已,员外过奖了。”丁誉不等两人再说话,又道:“林兄弟,在下拜你为师吧。” 林音将剑回鞘,说道:“誉少爷不必如此,到豫章的路上我自会尽力教你,至于以后如能再见,那时再说。”丁誉点点头,又问道:“那林兄弟何时再来豫章,我等你。”丁员外也说道:“对啊,林先生何不在豫章多住些日子,我们丁家定会将先生当一家人,绝不二般。” 丁家父子如此殷勤,林音倒有些不知所措,摸摸头笑道:“不用了,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说。”丁家两人又劝了两次,林音就是不答应,只得作罢。 睡觉时,林音想,没钱没势,就得有些过人的地方才行。 第二日,丁誉没有坐马车上,一路跟在林音左右,将自己在练剑时不解之处一一向林音请教,林音也有问必答。丁誉忽然问道:“林兄弟,你是要到哪里?”林音道:“去泉州。”丁誉道:“哦,好远,去做什么?”林音摇摇头,说道:“找一个朋友吧。”丁誉点点头,没有再问。 走了一会,丁誉又问道:“林兄弟,昨日看你舞剑,最后竟发出奇怪响声,那是什么?”林音答道:“剑气。” 丁誉停下了脚,沉思片刻问道:“剑气?那是什么?”林音也想了想,才说道:“就是将真气以剑发出来,与寻常真气又有些不同,哪里不同我也不懂!”丁誉又问道:“那真气是什么?” 林音斜着头问道:“对了,你没练过内功吧?”内功丁誉知道,不过没练过,摇头道:“没有”林音心想:“我会的内功心法只有一套,可是不便轻易外传。”于是说道:“寻常的内功心法不值钱,得想办法学一门,没有内力,再好的招式套路也没也威力。”丁誉反应不慢,知道林音尚未收自己为徒,也不便学他内功,便说道:“好,等到了豫章,我想办法去求购一本内功心法秘籍。”林音也没好的办法,便点头说好。 一路东南,这日正午时分,众人到了襄阳城西的阿头山,阿头山名不见经传,但说隆中,便无人不知了。此处便是隆中,三国时诸葛孔明躬耕处,《三国演义》里说“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到了这山清水秀地,丁小姐心情甚好,便让众人停了下来,要四处看看。 将马车停在一处空地,留下仆人们看守车马行李。丁家四口带着林音,四处闲逛。隆中山不高,与大旗山隔谷相望,两山一头高昂,一头缓缓下垂,型如卧虎;此时三月正春,山上茂林修竹,郁郁葱葱,望之巍然深秀;山下泉水、池塘,山涧小溪流水潺潺,一派田园风光。进入古隆中山口,必经一座三门石坊,正中雕刻着“古隆中” 三个大字,背阴写着“三代下一人”,意思是说:诸葛亮是夏、商、周以后的近千年来唯一的人物。 过了三门石坊,山路渐窄,不见其他行人。丁家姐妹一路指指点点,各处景色,美不胜收。林音则百无聊赖的走在最后面,他自小山中长大,家乡离此地不算太远,景色虽不如此处秀丽清雅,但也相差无几,因此自不会太过好奇。 “咦,那里有人,为什么要躲起来?”林音内力渐深,百余丈内风吹草动都能听的清晰,前面约三十丈外巨石后有呼吸之声,似被故意压制。 丁誉张望一周,问道:“林兄弟,你说的哪里有人?”林音手指那块巨石,说道:“那里,就在石头后面。” 丁员外毕竟年,长见识多些,忙说道:“怕不是埋伏在这里的剪径强人吧,我们赶快走。”还没说完就掉头回转。丁夫人及丁芷珮听了都有些惊慌,便相互搀扶着随丁员外往回走。独丁誉兴冲冲说道:“怕什么,也未必就真是强盗。”又眼放精光道:“再说,就算真是几个小毛贼,林兄弟在这里,哪里要担心了。”他自学剑后,一直想找人真刀真枪的过招,却苦于没有机会。丁员外及其妻女三人这才想起有武功高强的林音随行,便没那么惊慌。 既然能清晰听见对面呼吸之声,林音自然不会害怕,便说道:“嗯,不怕,我们走过去就是了。如果现在转头,只怕他们立刻就会冲出来拦我们。”丁誉附和道:“就是这个理,我们一害怕,对面就更有胆气了。”说完也不管林音,竟然提着长剑,直接向巨石那边跑去。林音无奈笑笑,只得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丁誉还没到巨石那里,巨石后面就冲出了四名高壮汉子,手上都拿着把二尺长短刀,四把刀形状模样都一样。 四名汉子均魁梧壮实,不是满脸横肉,就是胡须遮面,要不就是刀疤斧痕,总之个个凶神恶煞,悍气外漏。丁誉虽不矮,却较瘦弱,且学剑不久,胆气不足,看到面前四位彪悍凶人,一时间有些胆怯。 为首的那名浓须汉子,见丁誉小腿微颤,戏弄笑道:“唱戏的小子,你拿把剑来送给爷爷么?”丁誉强压害怕,眼角瞟到林音就在身侧,稍稍安定,说道:“你们是要拦路抢劫的么,光天化日的,竟然做这种犯、犯、犯法的事情,就不怕官府么?” “做、做、做哪种事情?吃了你的姐儿么?”另一个刀疤脸光头大汉不坏好意的看着远一点的丁芷珮,怪笑道。 丁誉待姐极敬,哪里容得别人污言秽语的羞辱姐姐,怒道:“你嘴里放干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那四人听了丁誉的话,一齐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浓须首领先止住笑,说道:“怎么样,你们有三把剑,我们有四把刀,你们两个年轻人细细嫩嫩的,我一刀便可以砍死你们这样的七八个。嘿嘿,我还是劝你们留下钱财和女人,你们三个男的,滚开这里就是了。”林音听了有些奇怪:“誉少爷白白嫩嫩的不假,我也白白嫩嫩的么?”一边想,一边捋上右手的袖子,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林音尚未满十七岁,身材虽高,身子却不似壮年汉子般魁梧敦厚,不过不白是真的。 丁誉自然不知道林音此时居然在想自己白不白嫩,见他不出声,似是胸有成竹,胆气更壮,怒道:“你们四把刀有如何,看爷爷我今日就为民除害。”拔出长剑,一招正手上剑式,直撩那强盗首领。 :小伙伴们,你们看到了我签约的标签了吗?签约后不久应该会上推,不管怎么样,还是非常感谢一直在看,一直在支持着我的小伙伴。现在纯武侠,不爽文,不种马的网文真的不多,何况像我文笔这么好,情节这么合理,故事如此有韵味的,那就更少了。(不要脸一下,勿喷) 我爱你们! 第十五章 守城逃兵 剑往前刺,浓须汉子提刀抵挡;剑道半路剑尖忽变斜向下,朝下阴刺去,浓须汉子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丁誉则进了一大步,又将剑往上一撩,对手终于没躲过去,被丁誉从小腹到胸口,竖直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差半分便会肚破肠流,立时毙命。 一招得手,丁誉喜不自胜,而那名盗贼首领被吓的不轻,连滚带爬后退数丈,他的三名同伙忙跟过去,看他受伤如何,总算没被一招杀死。丁誉则再无胆怯,对四人喝到:“嘿嘿,有不怕死的么,那就过来。”那贼首倒也勇悍,不顾伤痛大喊一声:“兄弟们,扎了这小子再说。”四名强盗便举刀向丁誉围了过去,气势汹汹。丁誉虽不慌张,但见四人齐齐过来,却不知该用何招对敌,十方散剑偏一对一,一对多时却无妙用,他又未学轻功,闪转避让的功夫几乎不会。丁誉正待向林音求助,丁员外已经喊道:“林先生,还请替小儿解围。” 林音方才见丁誉第一招便伤敌首,心中暗赞,此时见对面四人围攻丁誉,恐丁誉不敌,不用人说,就拔出晚剑冲了过来,唰唰两剑,就有两名盗贼被刺伤手腕,坠刀于地。 丁誉还未与敌人交上手,便已被解围。剩余两名强盗见林音武功更高出丁誉甚多,自己万万不敌,哪里还敢存抵抗之心,那名强盗头子首先丢了刀,叫道:“投降,好汉饶命。” 见对面投降求饶,丁誉也不再出剑,对他们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怎在这里拦路抢劫?”没等他们回答,林音抢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誉少爷,你说要不要杀了这四人?” 丁誉虽觉意犹未尽,但对面不抵抗,再杀也无乐趣,又觉林音有斩草除根之意,问道:“啊?要杀了他们么?”那四名刚才还悍不畏死的盗贼,听对面似无放过之意,忙不迭的跪地求饶。 林音说道:“除恶务尽,不过看你四人武功低微,也做不了大恶,就懒得杀你们了。”丁誉心善,忙点头说道:“也不知你们以前有做过什么坏事,只是以后不要再做着拦路抢劫,杀人劫色的勾当了。”那四人忙齐声说不敢。 丁员外怕事,也过来说道:“教训了一顿,怕以后他们也不敢了,就放了他们吧。若闹出性命,就算无事,也要在官府衙门耽搁很久。”林音虽不赞“以后不敢”这话,但也没了杀意,便说道:“你们滚吧,以后别让我撞见就行。” 那贼首前身出血不少,衣服都被染湿,点头说道:“我们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抬头怯怯看了眼林音,又说道:“我叫王彪,我们四人本是陈留的守军,跟着张将军抵抗安禄山的,后来陈留太守投降,张将军被杀,我们不愿意为那安贼效命,便逃了出来。又担心被抓回去,就一直往南,一直逃到这里才定下来。”张将军是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守陈留时兵败被杀。 林音不信,问道:“你们逃了这里,为何要落草为寇?”王彪忙道:“我们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无一技之长,不知如何谋生,才走了这糊涂路。”说完又连连求饶。 林音说道:“算了,你们走吧,以后还不要做这种烂事。”王彪四人如获大赦,连忙道谢离开,还未走出几步,便听丁誉说道:“慢着。” 那四人如被雷击,惊慌不已,也只得转头回来,王彪哭丧着脸问道:“公子爷还有什么吩咐?” 却听丁誉说道:“既然你们无处谋生,不如跟了我们,以后也有栖身的地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家规矩很多,跟了我,你们可不能再做坏事。”说完又转头低声问林音:“林兄弟,你说这样可好?”林音猜丁誉留着这四个粗通武功的汉子,怕多半是为了以后练剑时好有对手,小半为了不让他们再去害人,便说道:“誉少爷自己决定就是了。”也不问他,有没有把握降住这四人。 丁员外和丁家夫人自然觉得不好,担心引狼入室,再无宁日。丁员外说道:“誉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咱家又不缺下人……”丁母也在一边劝道:“誉儿,要收下人,我们回豫章再找便是了,这兵荒马乱的,找几个要吃饭的人还不容易吗?” 丁誉说道:“娘,正是兵荒马乱的,才要寻些勇悍的汉子,帮忙看家护院才行。”又笑道:“孩儿知道你担心他们以后在家里为非作歹,但孩儿有林兄弟指点武功剑法,等到了豫章,更不用怕他们了。”丁员外又道:“誉儿,找看家护院的,豫章这么大,也不是没有武师,咱花钱找他们不就行了吗,听爹的,我们走吧。”丁誉想了想,说道:“那些武师,个个脾气傲的很,我们哪里管教的动,爹,相信孩儿,没事的。” 丁员外见说不动儿子,望向林音道:“林先生,你看这……”林音说道:“丁老爷,不怕的,誉少爷武功见长,我保证他到时候有能力制住着四人。”听了林音这话,丁员外叹口气道:“唉,就随你们吧。”想了下,又说道:“那这四位,四位好汉未必就愿意和我们去吧。”心中自然不希望他们答应。 丁誉问那四名汉子道:“诸位,以后跟我丁家如何,旁的不说,至少保证你们吃喝无忧。”王彪四人面面相觑,低声商议片刻,说道:“愿意跟随。”丁誉点点头,说道:“好。”又对王彪说道:“先带你去包扎伤口吧。”众人便不再又玩,带了王彪去马车那里,车上有上药纱布,便让人帮他涂药包扎。 四人中,首领是王彪,最为胖撞的汉子叫赵十虎,满脸横肉的叫钱云,那刀疤脸光头汉子叫甄超。替王彪包扎好,便又出发往襄阳城去。 一行十余人,三辆马车,丁誉依旧和林音走在最后,王彪四人觉得怪异,但也觉得丁誉似乎和寻常公子哥有所不同。 丁誉问林音:“林兄弟,我刚才那一剑如何。”问的是那招正手上剑式。 林音笑道:“不错的很,誉少爷学剑很有天赋。”心中暗想:“可能仅次于我,嘿嘿。”丁誉喜道:“真的吗!”又说道:“这套剑法学完了,林兄弟能不能教我一套可以以少敌多的剑法?” 林音想了想:“太虚剑法是华山派独门武功,不能随意外传;随心所欲剑也不适宜轻传,且随心所欲剑需有一些内功根基才可学。”想来想去,只有自己演创的剑阁十三式可以教他,便说道:“好,今晚教你另一套剑法,不过没有十方散剑这么好用就是了。”丁誉也不管好不好用,只知林音所教的武功,肯定不凡,说道:“好好好,那我多谢林兄弟了。” 这时候,王彪四人走到二人身边,丁誉问有什么事。王彪看了看林音说道:“我们刚才听那几位兄弟说,林先生也在前线打过仗吗?”王彪等与丁家仆人们闲聊,听他们说的。 林音也不隐瞒,点头道:“跟过封常清将军和高仙芝元帅,他们被害后我就走了。”丁誉惊讶问道:“这两位将军可是大大有名,俱是国之栋梁,怎么会被害。”林音不愿多谈,只说道:“遭一个死太监陷害,被皇帝老儿下圣旨斩了。”其时距高封二人被斩不过数月,百姓只知他们被斩,却尚不知到底为何。丁誉摇头叹气,王彪忽然问道:“我逃到陕郡的时候听说,封将军属下有一少年高手,一人杀死安禄山手下三百羯胡兵将,那高手据说是用一软一硬两把剑,莫非您就是……”听了这话,丁誉抢道:“对,林兄弟另一把就是软剑。”又停下脚步,说道:“没想到林兄弟,不对,林先生竟然是如此除寇英雄,在下实在是太过失敬了。” 林音不否认,只苦笑一声,说道:“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二十位兄弟与我一起,只不过他们都没能活着回来。”想起那段事情,林音很不好过,只不过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小有名声。 丁誉对林音行了一礼,说道:“先生为国杀贼,实乃我辈榜样,还请受在下一拜。”丁誉自小读书习武,常想“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虽尚未替国卖命,却一直存着这个念头。在知悉林音事迹后,便对他愈加敬佩。 林音不敢受礼,拉住丁誉,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先生,你们就叫我名字好了。”丁誉道:“嗯,我还是叫你林兄弟吧。”林音点头说好。 王彪几人却不改口,一直林先生前,林先生后,问他当日杀拓羯兵之事,林音大略与他们说了一遍。丁誉几人更是佩服。 :昨天的点击突破一百了,我感觉是个好兆头。今天中秋节,所有的小伙伴,节日快乐,阖家欢乐! 第十六章 打抱不平 一行人到了襄阳,已是傍晚时分,丁员外便让人找店投宿。贞观年间置山南道,治所便在襄阳,襄阳也叫襄州,后又改州为郡,世人多称襄阳。襄阳为南北交通重镇,汉水穿插而过,通南接北,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有“华夏第一城池、铁打的襄阳”之称。 因南北客商多经于此,襄阳比寻常州郡要繁华热闹许多,街上店铺林立,客栈也不少,很快便找到一间客栈,要了五间客房,歇了下来。丁誉学剑兴浓,晚上要与林音共宿一室;丁员外自然与其夫人一间,丁芷珮独住一间;其余仆人与王彪等人共两间,留一人看守车马。 安顿好后,丁誉便拉着林音要学剑。襄阳城不比小镇小县,客栈人来客往,不便在院中练剑,便出了客栈,要出去寻一僻静处。 出了客栈,此时天色虽已黑,街上却不少灯火。两人对襄阳也不熟悉,在街上随意而走,走了小半个时辰都没发现宽阔僻静点的地方。 不知不觉快出了城,在城门不远一墙角处,两人发现一处空地,空地四周都是房屋,独南面有条短巷通往其中。还没进巷子,便听一小孩哭声,进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围打一六七岁稚童。那幼童又瘦又小,被三四米大他许多的少年掌掴脚踢,甚至还也一肥胖少年拿着点着的香烫他背心。那幼童痛哭惨叫,叫人不忍听闻。 林音丁誉两人见此情形,俱是火冒三丈,林音最看不得小孩受欺负,何况是如此幼小的孩童,被几名大他许多的少年围打。他也不喝止,疾步走上前,拉开那几名少年狠狠摔倒在地,又一人一巴掌,扇的他们爬不起来,那几名少年瞬间脸颊红肿起来。林音下手自有分寸,那几名少年虽痛却不会有大碍。 丁誉走到那拿香的肥胖少年面前,问道:“你们为何要欺负一个这么小的小孩?你们大那么多,可知道要脸吗?” 肥胖少年一时被打懵,半天说不出话来,另一少年捂着脸,轻轻说道:“小毛他偷我家东西,我们才打他的。” 林音已经扶起跌坐在墙角的小毛,擦了擦他满身泪水污泥的脸,问道:“小毛,你拿人家东西了吗?”小毛瘦瘦小小,衣着破烂,却长的十分可爱漂亮,圆头圆脑,眼睛很大。 小毛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我饿。”林音叹了口气,蹲在小毛面前,扶着他的肩膀细声说:“你爹娘呢?没有饭吃么?”小毛又抽泣说道:“我娘死了,我爹腿不好,经常不能做事,我饿。”林音忽觉难受异常,恨不得找地方大哭一顿才好,忍住泪水,对小毛说道:“你带哥哥去你家里好不好,我们想去看看你爹爹。”小毛闪着大眼睛,看了看林音,说好。 林音又问丁誉有没有带钱,丁誉说带了。林音便先带着小毛,找了家饭馆,给小毛叫了些吃的。看着小毛狼吞虎咽,两人心中均十分不是滋味。林音小时候也会与人斗殴打架,也会因为调皮被大人追赶责骂,却不曾如小毛般被几个大资金很多的人殴打,且他家虽不富裕,但至少可以温饱,哪里像小毛这般凄惨。至于丁誉,自小锦衣玉食,更是没受过丁点的苦。 小毛吃饱,林音又买了些饭菜,提在手上,便让小毛带路回家,半路上丁誉有买了几支蜡烛。小毛家就在城门附近不远,周围一片都是些低矮破旧的房子,小毛家尤其破落,屋瓦不全。 刚进门,就听一中年男子喊道:“小毛,你又去哪里了?快来吃饭,爹给你留了碗粥。”屋内也没点灯,漆黑一片。 小毛说了声:“爹,我吃过了,两位大哥哥带我吃的饭,还有肉。”这时候丁誉已经点亮蜡烛,只见屋内十分脏乱旧,一张桌子歪歪斜斜,旁边坐着个四十来岁的邋遢汉子,汉子左边小腿肿的厉害,显是难以站立。 那汉子看到林音二人,忙说道:“两位小哥,我家小毛是不是又闯祸了。”他见两人都背着剑,且丁誉穿着十分不俗,心里惊慌。 林音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们刚才在街上看到小毛,见他可怜,就让他带我们过来看看,他没有闯祸。” 那汉子看到小毛脸上泪痕伤痕,哪里不明白,重重叹道:“这孩子他娘亲走的早,我又没用,经常让他吃不饱,他手脚有些不干净,经常被人欺负,唉。”林音不愿再说,拿出饭菜,对小毛父亲说道:“大叔,你先吃些东西吧,我一会给你看看腿。”小毛父亲看了眼饭菜,说道:“多谢两位了,我现在还不饿,先放着吧。”又对小毛说道:“你谢过两位大哥哥了么?”小毛这才过来像两人道谢。 林音笑了笑,摸摸小毛脑袋,说道:“小毛乖。”他知道小毛父亲是要留下饭菜给小毛,心里更难受,又让丁誉拿些碎银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小毛父亲见此,便要挣扎着站起来道谢,林音忙道:“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腿。”说完也不等他拒绝,便蹲下去,提起小毛父亲的裤腿。小毛父亲也不知林音会不会治,一个劲的千恩万谢,他说自己姓赵,大名赵权,不过别人都叫他赵老三。 林音见赵老三左腿肿的发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赵老三说道:“去年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后来请郎中接上,怕是没接好,慢慢的就这样了。不过以前只痛不肿,这个月才慢慢肿这么厉害。” 一旁的丁誉问道:“林兄弟,你会看么?要不要请个大夫来。”林音在军中学过一些接骨舒筋,不过仅是皮毛,说道:“怕是骨头接歪了,现在又叉了气血。活血我可以,接骨还是得找郎中。”赵老三忙说道:“那就劳烦小兄弟帮我活血,大夫就不用找了,没那么疼了我自己可以去山上寻些草药。”林音知他担心医费药资,也不劝说,知道:“你先忍着点,我替你活血消肿。”赵老三点了点头。 林音脱下他的鞋子,也不顾臭脚脏污,左手按在赵老三脚底,右手掌捂在他膝盖,便同时运真气从涌泉穴,膝阳关穴同时注入。赵老三听林音让自己忍着点,以为必定会很痛,哪里想到只觉两股暖流注入那肿胀不堪的小腿,一条本已痛到麻木的小腿瞬间就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腿内血液流动都能觉察的到。丁誉不懂,只觉林音治伤手法十分特殊。 持续了半柱香时间,林音才收手,站起来擦擦汗道:“没事了,再找医生接骨就行了。”丁誉也说道:“大叔你说哪里有医馆,我们带你去,我有带钱,你不用担心医药费。” 赵老三忙说道:“哎呀,那怎么好,我腿已经不疼了,不用去啦。”林音说道:“大叔不要客气,你若要谢,等以后小毛长大了,再谢我们也不迟。”看了看小毛,又对赵老三说道:“你指路,我背你过去。” 赵老三十分感激,却又为难,叹道:“菩萨保佑,我老赵真是遇到好人了啊。”正要说那医馆地址,却听门外有人骂道:“赵老三,你他娘的给我出来。你家的小杂种偷我猪肉,你还敢叫人打我儿子,你赶紧给我出来。” 丁誉和林音对视了一眼,便已经明白。那赵老三却问小毛道:“你偷那钱大的猪肉了?”小毛摇摇头说道:“我没有,我就捡了一块他不要的猪皮,就被钱同他们打了。”脸上满是惊恐。 这时候那胡大又喊道:“你不出来,老子就不敢进去了是吧。嘿嘿,赵老三,你还有钱买蜡烛点灯,要不要老子给你送点纸钱啊?”林音本就怒气未消,此时更是气上加气,也不理丁誉等人,直接冲了出去。丁誉正要劝林音手下留情,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外面“啪啪啪”几声,显是那胡大狠狠的挨了几巴掌。 丁誉叮嘱小毛不要待在屋里,便出了门去。门外,十几个手拿棍棒菜刀的汉子围着林音,林音前面跌坐着一肥胖汉子,正捂着脸哇哇直叫。 那十几人刚才均未看清林音如何动手,知道遇上懂武功之人,因此均不敢轻举妄动,见又从屋内出来一年纪稍长青年,更是犹豫不决,不敢妄动。弯腰,一只手提起钱大,怒声问道:“除了你的儿子,还有谁的儿子经常欺负小毛?”那钱大还没被打怕,见自己被林音面对面的提着,便重重的吐了一口血痰,想恶心恶心林音。 :如果真的有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大侠,那该多好啊。去年看了庆元小毛视频,简直快要气炸了,恨不得去宰了那几个坏种。世界上受欺负的人,受贫穷疾病困苦的人,太多太多了。可惜我不是大侠,我只能尽力做一些好事,希望人世间多些善良宽容,少些痛苦磨难吧。 心情沉重! 第十七章 往事如尘 钱大满以为林音会被自己的血沫口水糊一脸,哪知刚吐出口,自己就被狠狠的扔了出去,口水又倒飞自己脸上。他还未落地,左脸就被一拳狠狠击中,下巴碎裂的声音,连周围的人都清晰可闻,一嘴牙齿断的半颗不剩,落地后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便晕了过去。林音若不留手,只怕钱大一颗胖脑袋都会被打碎。 钱大带来的帮手见林音如此凶悍狠辣,哪里有人敢动手,个个战战兢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林音又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以后如有谁再为难这一家子,可不要让老子知道,不然老子才不会和你们客气。”说完也不管众人,又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赵老三忙问道:“小兄弟,那钱大来了?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林音摇摇头道:“没事,他们走了。”丁誉也已经进屋,问赵老三道:“大叔,那钱大不是一个屠夫吗?怎么叫这么多人来这里。” 赵老三叹道:“钱大力气大,兄弟又多,城南这一块,没人敢惹他。”林音不语,过去背起赵老三,问道:“大叔,你指路,我们去医馆再说。”赵老三道:“这么晚了,只怕医馆不会开门了,要不等到明天吧。”林音诡秘的笑了笑,说道:“不要紧,又不止你一个人要去找大夫。”说完解下双剑,让丁誉帮忙拿着,又背起赵老三出了屋子,丁誉则牵着小毛,跟了出去。 出了门,钱大等人早已散去。赵老三在林音背上指路,往东走了不久,穿过几条街,便到了医馆,果然馆内灯火通明。林音背着赵老三进了医馆,便见有一郎中在替人看伤,那受伤之人不是钱大又是谁。钱大的同伙伴当,见林音等人进来,都畏畏缩缩,不敢多看一眼。 那郎中本已入睡,又被钱大伙伴敲门喊了起来,本已十分不爽,他不敢得罪钱大他们,却哪里将赵老三放在眼里,看赵老三也不敲门就闯了进来,便骂道:“大晚上的,你还来做什么?”赵老三胆小不敢说话,林音说道:“大夫,过一会还请你帮他看看腿。”郎中并未得罪他,自然需客客气气。 那郎中不认识林音,没好气道:“过一会,过一会我不睡觉么?已经什么时辰了?”林音笑笑没说话,郎中身边却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不要再说。郎中没有会意,但也只是再瞪了林音瞪一眼,不再说话。 也不催郎中,也不赶钱大等人,四人便等着郎中忙完。快到亥时,钱大断骨才被接好固定,还未包扎。林音见太晚,问丁誉要不要先回客栈,丁誉摇头。 亥时过半,小毛已经靠着一把椅子睡着了。郎中也已包扎好钱大,钱大的同伴抬着他匆匆的从林音身边过去,郎中看了林音四人一眼,说道:“回去吧,明天再来,太晚了。” 林音本不是暴戾蛮横之人,只是今日气大难消,见郎中欺软怕硬不肯帮忙,腾的一下站起来,怒道:“钱大下巴是谁打碎的你知道吗?” 那郎中确实欺软怕硬,立刻明白刚才钱大伙伴为何要劝阻自己,忙笑道:“好好好,我来看看。”说完便让林音将赵老三搬到一张矮榻上,他自己拿把椅子坐下,轻轻的将赵老三左腿平放自己膝盖上。赵老三小腿肿胀已消了很多,也没那么疼痛。 这郎中倒有些本事,摸索按压了片刻,又询问赵老三一番,便说道:“以前帮你接骨的人不行,骨头歪了,后来结合处又裂开,才会这样。”他想了下,忽然问道:“你的腿不是我治的吧?”赵老三摇头说不是。郎中说那就好。 丁誉问道:“大夫,那他这还能治吗?你放心,诊金药费一文也不会少你的。”郎中忙笑眯眯的说道:“能治能治,只是会痛些。”又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要将他断腿从结合那里重新敲断,然后再接好,再固定起来就可以了。”丁誉道:“啊?还要敲断,那不是会痛死。”林音想了想,说道:“大夫,你告诉我要弄断哪里,我来试试,你负责接好就行了。”郎中看着林音,问道:“小兄弟你会这个么?嘿嘿,不是我不信,只是断骨接骨,还需十分小心才行。”林音点点头道:“不要紧,你告诉我在哪里就行,我会小心的。”郎中沉吟道:“你把手伸过来。”林音将手伸过去,郎中拉着他的手,按在赵老三小腿中间一处,说道:“你仔细摸摸,这处不平滑,有个细细落差,摸到了没?”林音仔细摸索,确实摸到断骨处,问道:“是这里吗?”郎中摸了摸,说:“正是,要将此处骨头敲断,再重新接上。”林音点点头,又谁赵老三说道:“大叔,你忍着点,我动手了。”赵老三点点头,正要咬牙忍痛,却只感觉腿部一颤,小腿疼痛,却倒没那么难忍。又听林音说道:“好了,大夫你来接上吧。” 郎中摸了摸,不可思议的瞧了瞧林音,也没说话。林音刚要起身让郎中接骨,却听见外面人声嘈杂,似又有人围住这里。片刻,有人喊道:“里面的两位,你们快出来。” 林音怒不可遏,边走边骂道:“这些人真的是找死,真的要我杀人才行么。”从丁誉手上拿过双剑,又对郎中说道:“大夫你继续接骨,我出去看看。”丁誉看了看睡在椅子上的小毛,便没有出去。 林音到了门外,门口果然围着十余大汉,个个着官差衣帽,腰挎横刀,竟然是一众捕快。众捕快身后站着两布衣男子,正是那钱大的两个同伴。 见林音出来,为首的捕快走过来,打量林音一眼,问道:“是你打伤了钱大?”林音不想与官差冲突,却也不怕,说道:“是我。” 那捕头四方脸,高高个子,双目有神,似是不信林音竟如此坦然承认,说道:“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林音还没说话,一名钱大同伙就叫道:“江大人,医馆里还有一个凶手。”江捕头瞪了那人一眼,又对林音说道:“我劝阁下还是弃剑跟我们走一趟吧,拒捕可不是斗殴可比,那是重罪。” 林音怀抱双剑,说道:“我不跟你走,你说我拒捕就拒捕吧,我朋友还在里面治腿呢。”那江捕头知林音武功不错,也不想一言不合就动手冲突,又说道:“朋友,江某知道你是过路的年轻高手,也不想与你为难,只需你跟我回去一趟,我们弄清原委,保证会公事公办,绝无偏袒。” 林音懒得说话,心道:“谁要你公事公办,我就是打人了,难道还要坐牢吗?”他瞧瞧的看了看四周,盘算着如何脱身,又不连累丁誉等人。 江捕头见林音不搭理自己,有些动气,说道:“阁下如此不讲道理,莫非真的要我们动手才行?”林音其实见这姓江的捕头并未一上来就凶神恶煞咄咄逼人,也不讨厌他,只是自他全村被屠后就对官府之人无甚好感,因此不愿和对方回去。 “江大人你好,你可知这位是什么人么?”丁誉在屋里听到他们对话,见双方快起冲突,这才出了门来。他倒不是因为担心林音吃亏,只不愿与官府冲突,丁家做南北生意,懂的与官府交好,哪里敢与他们做对。 江捕头皱眉问道:“他是什么人?”又一名年轻捕快喝道:“嘿嘿,总不会是京城逃难来的达官贵人公子哥吧。就算是我们也不怕,这兵荒马乱的,谁的命都不值钱。”林音也想:“我是什么人?我不就是林音吗?” 丁誉正色道:“这位林兄弟曾是封常清将军侍卫,当日葵园杀三百羯胡,带头的便是这位林兄弟。”众捕快哗然,质疑不信之声不绝于耳,林音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年长捕头说道:“此事我有听说过,据说当时封常清将军得到探子消息,安禄山手下大将崔乾佑带先锋部队屯于葵园,便派了二十一勇士去刺杀。”又摇摇头道:“可惜情报是假,那里驻扎的不是崔乾佑,是一队拓羯兵,二十一名勇士杀尽三百胡兵,可惜只回来了一个。”江捕头听完,问林音道:“那个唯一活着回来的就是小兄弟你?” 林音实不喜人提起此段经历,也不想否认,点了点头。江捕头沉思片刻,又说道:“那二十名勇士牺牲后,小兄弟独自杀死剩余敌兵,当真是可佩可敬。”江捕头拱手继续说道:“林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林音见这江捕头一直客客气气,自始至终在讲道理,作为官差这点倒是颇为难得,于是说道:“你带路,我跟你走。”江捕头点点头,便往东面走去,林音跟在后面。钱大的同伴见捕快们怕是不会捉拿林音,便都悄悄的溜走了,也没人管他们,其余捕快均待在原地等候江捕头。丁誉便回了医馆,照看赵老三父子。 :谢谢每天来看的小伙伴,欢迎刚来的新伙伴。收藏评论加油! 第十八章 江边逢玉 林音随江捕头走了不远,在一墙根处停了下来。江捕头说道:“在下江成恒,未请教林先生大名?”林音报了姓名,又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先生,江捕头客气了。”江成恒道:“呵呵,林少侠屠贼戮胡,乃是国之栋才,在下对林少侠实在是仰慕的紧。”顿了顿有道:“那钱大平日作风,江某也有耳闻,今日听说他被人打伤,猜到定是有高人侠士暗中出手教训。”又看着林音道:“在下并非要有意为难林少侠,只是职责所在,还需要调查个清楚明白。” 林音点点头,又将傍晚发生事情细说一遍,最后说道:“江捕头,我也是太过气愤,才会出手教训那钱大。”又叹道:“世上受欺负又无力反抗的人太多了,我们也没办法每一件事都去管,每个人都去帮,但是如果有能力的人见到不平事都能拔刀相助,这个世间会好很多吧。” 江成恒道:“林少侠年纪轻轻,能说出这番道理,实让人钦佩。如林少侠所说,有能力的都去帮助弱者,强力的不欺负他人,那也不需要我们捕快了。”又苦笑道:“江某当差二十年,见过的龌蹉不平事数不胜数,很多时候,并不是我想去解决就能做到的。就算当今天子圣上,遇到安禄山造反,一时三刻也没办法,何况我们寻常百姓。”林音沉吟不语,江成恒又道:“今日之事,我们也不再让林少侠跟我们回衙门,也请林少侠在襄阳时给我们些面子,钱大也已受到惩处,此事还请就此揭过。” 江成恒话说如此份上,林音自然不好再驳逆,点头道:“多谢江捕头了,只是那赵老三父子,以后还请江捕头帮忙照看一下。”江成恒说道:“他们都是我辖区内百姓,照看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林音点了点头,叹道:“我也知道江捕头很忙,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去管。所谓的国泰民安,人人喜乐富足,无欺无凌,也只是一个愿望吧。”说完便和江成恒道别。 回到医馆,赵老三的腿骨已经接好打上夹板,林音找了块门板,和丁誉一前一后将赵老三抬了回去。路上林音将自己与江成恒所说一一告诉了丁誉,丁誉说道:“那姓江的也不知是真的负责公正,还是只说些场面话。”林音沉默不语。 送回赵老三,林音又回医馆将熟睡的小毛抱了回去。小毛圆头圆脸,大眼长睫,模样十分讨人喜欢,看着小毛,林音不由想起当日遇到任成之事,期盼小毛不要像自己这般,落得个无亲无故。 到了小毛破屋门口,竟发现江成恒也在。江成恒随林音进了屋子,那赵老三躺在木板床上还没睡,见了江成恒,忙不迭的要起床行礼,还是被江成恒止住。 丁誉又拿出一些钱,放在赵老三旁边,又对一旁的江成恒说道:“江捕头,以后还劳你费心了。”江成恒笑笑,说道:“应该的,职责所在。”林音二人看了眼熟睡的小毛,便告别而去。 (小毛的事就这么多了,现实中的小毛现在状况好看一些,但还是有很多问题,其实这样的人很多很多。)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似君,谁有不平事?”——《剑客》送给大家。 这晚丁誉到底也没有练剑,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出了城,再往南而去。晓行夜宿,车马兼程,到汉阳时已是四月上旬。这大半月里,丁誉已学会剑阁十三式大半招数(剑阁十三式既可以作空手拳脚武功,也可以用剑使出来,前面有交代),独立对付王彪四人也可稳占上风。到了汉水与扬子江交接处,众人便要雇船渡江。 丁家四人商议后,又决定索性从汉阳乘船,顺流而下到江州在上岸,再走陆路回豫章。雇船等事自然让仆人去办,丁誉想拉着林音去对岸黄鹤楼一游,林音心情不佳,便婉言拒绝。丁誉只好作罢,约了碰面时间,丁家四人和王彪等一起八人去了对岸,林音独自闲逛。 又见浩荡长江,林音心中五味杂陈:两年前遇到任成,后家破村灭,便跟着任成兄妹;如今任玥失踪也已一年多,更不知她身在何处。 安禄山起兵已有数月,潼关先有高封二将据守,后有哥舒翰元帅坐镇,安禄山到底还是被挡在关外,寸步不能入关。汉阳江夏等城远离战区,自然少受牵连,城内车马行人,商旅贩夫,络绎不绝。林音不理喧闹,独自站在江边,看着江水,愣愣出神。 “岳师弟,你怎么在这里?”忽有人在林音身后喊道。 林音回头,竟然是琼华派的苏玉。见到苏玉,林音立时想起公西晚晚,猜想她必定就在附近,不由老脸一红。苏玉见他瞬间脸红,笑道:“哎哟,我们家晚晚还没出现,你就如此害羞,这可不像华山派高足做派。” 林音道:“苏师姐说笑了。”又连忙问道:“苏师姐怎么会在这里?”苏玉不怀好意一笑,说道:“去年腊月师父带我们去峨眉给那天河老道士拜寿,回来时又有事耽搁了些日子,正准备从这里乘船出发呢。”林音点了点头,问道:“苏师姐你们是要从这里坐船入海,再去儋州吗?”苏玉摇摇头道:“我们还要去江州一趟,师父要去大林寺拜访那玄正大师。” 林音心中一喜,想说自己也要途径江州,又怕被苏玉说自己是故意这般的,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在这里等一些朋友,他们去豫章,我去泉州……”苏玉嘻嘻一笑,说道:“哎呀这么巧,林师弟肯定是有事真的要去泉州,不是故意和我们一路的,对吧。”林音脸更好了,低声说道:“苏师姐,小弟是真的要去泉州,你就不要取笑于我了。”苏玉见林音认真,问道:“真的?那你何不与我们一起乘船入海,到了泉州港你再上岸,那比走陆路可要快的多。” 林音眼前一亮,心中大大叫好,却嗫嚅问道:“那样真的可以么?”苏玉玉手一挥,满不在乎说道:“那有什么不可以,我回头跟师父说一下,她老人家肯定同意。”林音点头说好。林音想起潇潇子,问道:“苏师姐,你们在峨眉的时候见到我师父掌门他们吗?”苏玉说见到了。 正说话间,忽然听有人喊道:“师姐,船雇道了吗?”不需半句,林音便听出这是谁,正是他朝思暮想,时时牵挂的公西晚晚。 公西晚晚红衣紫纱,头顶丱发髻,小跑到苏玉身边,她看见一边的林音,楞了楞,问道:“咦,你怎么在这里?”林音脸红不能自抑,想暗运真气将脸上血色压下去,却不料一个弄巧成拙,脸色更红如猪肝,他正要说话,公西晚晚又问道:“咦,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说完也不管林音反对,伸出细嫩如玉,柔若无骨的手掌贴在了林音的额头。 林音哪里会有与年轻女子接触的经历,何况还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公西晚晚,一时间心跳如鼓,血气潮涌,眼前发黑,竟然快站立不稳。 也不知道公西晚晚在他额头贴了多久,林音倒希望玉手永远不要拿开,但最终公西晚晚还是将手放下,说道:“林音你真的发烧了,一会让我师父给你瞧瞧,她老人家懂这个。”又问苏玉道:“师姐,找到船了么?” 苏玉没有回答,却指着问道:“他不是叫岳寻么?你怎么称他为林音!”公西晚晚一怔,又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哎呀,这个晚些再告诉你,你先说有没有船嘛!”苏玉瘪瘪嘴,说道:“有、有、有。晚点就可以出发。”公西晚晚道:“那好,我们先去找师父。”说完,她又想起一旁的林音,问道:“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林音脸红渐消,说道:“我在等朋友,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苏玉连忙抢道:“对啊,林师弟也要去江州呢。”公西晚晚说道:“哇,真的吗?那我们可以同行,刚好你的那套剑法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这下可以好好请教了。”林音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好,苏玉又笑道:“不仅如此,他还要去泉州呢,也可以和我们一同乘船入海,嘻嘻。”公西晚晚单纯少想,又说道:“那更好了。”又对林音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们,申时以前,我们一定到这里。”说完也不管林音,拉着苏玉就离开了。 林音傻傻的看着她们离去,心里却越发瞧不起自己:“人家一个女孩儿,都不像自己这般扭捏羞臊。”又隐隐觉得不安:“自己喜欢她才会如此,她如此坦然无拘,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但又想到今后会有段时日可与她朝夕相处,便觉十分愉快,那一丝不安忐忑,又一扫而空。一个人站在江边,对着涛涛江水,又喜又忧,胡思乱想了很久。 :主角性格慢慢的明朗了,表面阳光,内心却多愁善感,其实他受了很多苦,但大多一笑而过,不表现出来,终于有一段轻松加愉快的日子啦,感谢坐着吧。 第十九章 故地重游 林音正发呆,忽然听到江上有人喊道:“林兄弟,让你久等了。”正是游玩回来的丁誉。 林音回过神,心中却自夸道:“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没和你们去什么黄鹤楼,不然哪里能遇到晚晚她们。”他心情甚佳,等丁誉等人下了船上岸后,笑道:“誉少爷,玩的怎么样?”丁誉摇摇头道:“不怎么样,若不是因崔颢那首《黄鹤楼》,只怕那里半点也不值得去。”林音不懂,说道:“誉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丁誉道:“叫好船了就走,应该快了吧,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豫章呢。”林音点点头道:“刚才我遇到几个以前的朋友,他们要去江州,不如大家一起吧。”丁誉道:“好啊,反正都是顺路。” 林音看着丁誉,忽然说道:“誉少爷,我知道哪里有内功可以学了!”丁誉一听,连忙问道:“哪里?”林音道:“江州大林寺的玄正大师,他武功高的很,你可以拜他为师。”丁誉沉吟道:“大林寺我幼时也曾去过,如果拜了师,是不是要出家?”林音笑了笑,摇摇头道:“那也未必,听说少林寺就有俗家弟子,大林寺应该也有吧。”丁誉又问道:“那玄正大师的武功和兄弟你想比如何?”林音连忙摆手说道:“罪过了,我怎么能和玄正大师想比,相较之差,就像一条小溪比这长江一般巨大。”玄正武功到底多高,林音也不是真的清楚,只是任成曽告诉他很高很高。丁誉喜上眉梢,惊道:“这么厉害,那我一定要求他老人家收我为徒。”林音连连点头,心中却想:“一会就能见到一个武功很高的人,不过人家只收女弟子罢了。” 等不了多久,江边开来一艘大船,三辆马车都拉上去后也不拥挤,正是丁家仆人所雇。丁誉已经告诉他父母,林音要等几个朋友,众人便都上了船等待,独林音留在岸边。 还未到申时,便远远瞧见四名女子往江边移步而来,林音远远望去,正是琼华派青玉道姑及其三个徒弟,除公西晚晚苏玉外,另一女子也是他见过的那个神情冷峻,不苟言笑的红衣紫剑卢红绮。 林音老远就冲青玉道姑行一大礼,待她们走近后又一一向卢红绮等问好。苏玉已与她师父提过江边遇到林音,因此青玉子也不奇怪,淡淡道:“林少侠你好。”“岳寻这个名字到底还是没起作用,只骗过华山派一众师兄弟。”林音想到。 这时公西晚晚说道:“师父,林音他要去泉州,让他与我们一起乘船过去,您觉得如何?”青玉子笑道:“这种小事,问为师做什么,你们自己答应就行了。”林音心中一喜,又听苏玉笑道:“林师弟,还不来谢谢我师父。”林音忙弯腰道谢,苏玉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公西晚晚却不懂苏玉为何如此发笑。 片刻后,青玉子等人所雇客船也到了江边,林音说道:“晚辈也有一位朋友要去江州大林寺,我们能不能与仙姑一道过去?”青玉子略略生疑,问道:“哦,去那里做什么?”林音道:“他想去那拜师学武。”青玉子道:“原来如此,只是我听说玄正大师早多年以前就已不再收徒,你那朋友只怕空跑一趟了。”林音说道:“成与不成,去试试再说吧,再说晚辈两年前曾在大林寺住过些日子,也想去看看玄正大师。”青玉子说道:“哦?竟然如此。”也没再问,叫林音将丁誉唤来。 林音上了丁家客船,对他说明原委,就让丁誉跟自己下船,换乘青玉子所雇客船。丁誉思索一番,便与父母姐姐道别,丁员外等自是叮嘱一番,然后就下了船。 将丁誉带到青玉子等人面前,引见一番,便上了另一艘船。丁誉见青玉子风姿绰约,气质不俗,又凛凛生威,便知又是一位武林高人。再见她三名弟子个个貌美如花,仪态不凡,更是又惊又佩。只觉林音十分不凡,认识的人都如此出众。而青玉子见了丁誉,倒说了句“不错,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丁誉自然开心无比。 丁员外等人到了江州后便换乘马车回豫章,这里不表。却说林音等人,乘船顺流而下,三日后便到了浔阳城。江州辖浔阳、彭泽、都昌三县,浔阳城离大林寺不过一日路程。下船时天刚放亮,众人便不停歇,往大林寺而去。 重回浔阳城,林音想起那无辜被牵连的“匡庐五义”,叹息不已。丁誉见他叹息,问他为何,林音只是摇头不语。一边的公西晚晚知道为何,却不便说。 一行六人,除了丁誉,都有内力在身,丁誉自随林音学剑以来,身子也轻便灵快了很多,因此申时刚过半,就已到了大林寺。敲门通传,迎客小僧连忙将众人迎了进去,不久,高高瘦瘦,银须垂胸的玄正亲自迎了出来。青玉子与玄正俱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人,见面后自是互相客套礼貌一番,然后才一起去了知客堂。林音并没有与玄正说上话,却感觉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大林寺不禁女客,青玉子等人也不拘俗礼,便带着徒弟大大方方的进了知客堂。青玉子虽不足五十,但威望辈分不低,因此与玄正一起坐在最上方,其余弟子及林音丁誉等人依次坐在下面。 青玉子又一一介绍座下四名弟子,玄正夸奖赞叹一番,然后对林音说道:“林施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林音忙起身道:“谢大师关心,弟子一切都还好。”玄正点点头道:“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则必有果,有果则必有因。是谓因果之理。林施主年纪轻轻,颇受苦难,所 谓自身毕竟忍辱。有我等相非究竟忍。何以故。若他瞋恚来娆恼时及能忍受。”又连颂佛号三声。 林音隐隐约约听得懂一些,却不十分明白,只说道:“多谢大师教诲。”青玉子见玄正竟对林音说出这番话,不由多看了林音数眼。 玄正唤来一个小僧,对他说道:“虚路,你带诸位小施主去四处逛逛,可不能怠慢了他们。”叫虚路的小和尚点头称是。林音等人自然清楚玄正有事要与青玉子相谈,便都跟着虚路出了知客堂。 此时正四月,山寺桃林花开正艳,公西晚晚自然拉着两位师姐穿梭桃林,赏花闻香。林音在大林寺住过一段时间,对此处倒颇为熟悉,也无新鲜之感,且处处旧景均让其想起任成兄妹,更舔了几分烦闷。 丁誉初见大方朗朗,英姿如竹的苏玉便对其暗生情愫,因此不由自主的跟在了那师姐妹三人后面,只留下林音与那虚路二人站在桃林外面。 虚路忽然问道:“林施主,你还记得我吗?”林音看了看虚路,仔细想了下,确实有些印象,便说道:“记得记得,你长高了许多,呵呵。”两年前在大林寺时,他常伴任成兄妹左右,与寺中僧人倒交往不多。 虚路也笑道:“林施主也是,长高了不少,如今已是大人了。”林音笑了笑,问道:“虚路师傅,那日我们三人离开后,那伙人没有再为难贵寺吧?”虚路摇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他们见你们下山后,不久就都告辞离开了,我们当时还担心他们如果不走该怎么办。阿弥陀佛,幸亏他们都离开了。” 林音点点头,忽然心念一动,问道:“虚路师傅,你可记得当时有哪些人在这里为难贵寺玄正大师么?” 虚路歪着头想了会,说道:“有丐帮的,摩尼教的,华山派的,扬子帮的,还有一些我记不清了。”林音想了想问道:“那扬子帮是什么门派?”虚路说道:“扬子帮就是附近江上的一个小帮派,据说去年已经被人剿灭了。阿弥陀佛,我听住持说,扬子帮虽然很多人靠打家劫舍为生,但也不全是坏人。”林音想扬子帮覆灭估计也与寻《打神诀》之人有关,叹道:“唉,也不知是谁这么残忍狠毒,杀人全帮。” 林音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我记得当时有两个摩尼教法王在场,另一个法王叫什么你知道吗?”虚路摇摇头,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又问林音:“林施主,莫非你想报仇?”林音大惊,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武功低微,哪里能报的了仇。再说了,你们佛经不是有说什么‘放人一马,胜造七级浮屠’吗?”又问道:“对了,浮屠是个什么东西?”虚路笑道:“浮屠是塔的意思。你说的没错,放人一马和救人一命都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真不是吹牛,我感觉自己写的越来越有感觉了,故事脉络,主线也渐渐清晰明朗。你们说,文笔好,故事好,又有内涵的一本的历史武侠小说,你们不应该推荐给自己的朋友吗?不应该收藏吗? 第二十章 一知半解 却说玄正青玉子这边,青玉子负手踱步,问道:“大师,你说《打神诀》是从贵寺传出去的?”玄正道:“确实如此,早知一本武功秘籍,竟引得许多人丧命,老衲就该出手帮任施主毁了它。”青玉子又问道:“大师,那任成三人携秘籍离了贵寺,后来如何。”玄正摇摇头叹道:“听玄清师弟说,任施主殒命于在汉阳峰下,其妹于嘉陵江边被掳,至今下落不明。”青玉子沉思道:“到底是何人所为,竟连浔阳胡家,扬子帮上下,都没留下一个活口。”玄正叹道:“阿弥陀佛,当日在这知客堂中有数十人,各来自大大小小十余门派,老衲实不知到底何人所为。” 青玉子点点头,忽又问道:“大师你说的那个任成不是还带着一名少年吗,那少年如今身在何处?” 玄正站起身来说道:“阿弥陀佛,那随你们而来的林音施主便就是了。” 再说林音这边,从虚路那里并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又在想:“那伙人为何不来找我?”又想到:“是啦,他们以为我从华山掉下去,必定已粉身碎骨,后来又进军中,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吧。”也不知现在自己大摇大摆的出来,到底是好还是坏。 天色渐渐微暗,公西晚晚玩的有些累了,跑出来看见林音独自站在桃林之外,好奇道:“林音,你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林音道:“我和虚路师傅好久没见,叙旧,叙旧。”公西晚晚道:“哦。”忽然又悄悄说道:“诶,林音,为何你那朋友一直跟着我们,特别是喜欢黏着苏师姐,好烦人的。”林音一愣,问道:“有吗?”公西晚晚道:“真的,我们去哪,他就去哪,一个男的,老是跟着我们女孩子干嘛,对吧。”林音心里想:“不对,我也想跟着你。”嘴上却道:“额,是有些不妥,我回头提醒提醒他。”公西晚晚想了想道:“那你委婉一点,知道吗?”林音点了点头。 公西晚晚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问道:“林音,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不在华山了呢?去泉州要做什么?”林音也壮着胆子,在公西晚晚附近坐了下来,说道:“我去泉州找小玥,就是我告诉过你的那个下落不明的朋友。”公西晚晚想了想道:“哦,你确实有对我说过,就是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对吗?”林音点点头。公西晚晚又问道:“她在泉州么?”林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吧,也可能不在,但是不去瞧瞧,我总是不得安宁。”公西晚晚看了看林音,忽然说道:“林音,你真辛苦。”林音笑了笑,不愿再说任玥,问道:“晚晚,你不是要回老家了么?” “对啊,原本打算是今年六月就过去,但师父说那里现在正战乱,等官军打退了安禄山再带我回家。”公西晚晚站了起来,排排手上尘土,又说道:“我不记得爹妈长什么模样,可是也好担心他们。” 林音从地上抽出一根草茎,咬在嘴里,说道:“那边现在不太平,你晚点回去也好。”公西晚晚怨道:“正因为不太平,人家才更担心,唉,不管了,过些日子,师父不带我去,我就一个人偷偷溜去。”林音忙劝道:“不好不好,如果那边还打仗,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再说了,你又不记得你老家在哪里,怎么去找?”林音从战区回来,自然清楚战乱残酷无情。 公西晚晚重又坐下,用手托住下巴,说道:“唉,也是。算了,我还是缠着我师父,让她带我回去。”夕阳穿过桃林,疏疏点点的落在公西晚晚身上,花红人艳,林音觉得自己又要犯痴了,忙用力摇摇头,说道:“你不要太担心,总会好起来的。”公西晚晚道:“但愿如此了。”又对林音说道:“小林音,你也不要着急,肯定会找到你那朋友的。”林音笑笑点头。 这时,玄正与青玉子出了知客堂,见只有林音与晚晚两人,青玉子问道:“晚晚,你师姐们呢?”公西晚晚连忙站起来,说道:“师姐她们在桃林那边吧,还有那个姓丁的,也在。”青玉子点点头,说道:“晚晚,你去找红绮她们玩吧,为师和玄正大师有话要问林音。”公西晚晚看看师父,又看看林音,说道:“不嘛,师父你要问什么,我也要听。”青玉子佯嗔道:“你不听为师的话么,快去,我们有正事要谈。”公西晚晚撒娇道:“什么正经事嘛,小林音可以听,我就不能了么?”林音笑了笑也说道:“仙姑,一些事情晚辈已经跟晚晚讲过了,她听了也不要紧的。”青玉子与玄正对望了一眼,对公西晚晚说道:“那你留下吧。”公西晚晚马上眉开眼笑。 玄正领着青玉子三人往知客堂那边走去,边走边问道:“林施主,你在华山可还好。”青玉子接道:“你在华山时有人找你麻烦吗?” 林音犹豫了下,说道:“不瞒大师,仙姑,晚辈有段日子不在华山。”青玉子问道:“你去了哪里?”林音于是将那晚被人打下山崖,又得封常清部下所救,及日后诸事略略说了一遍,甚至杀羯胡一事也没略过。 待他说完,久久无人说话,过了好一会,青玉子才道:“这就是了,只怕那人以为你已丧命悬崖了,才没有继续找你。”林音点点头,苦笑道:“可惜晚辈当时不懂,没有继续隐瞒姓名,那人神通广大,只怕早就知道我仍活着吧。” 玄正道:“阿弥陀佛,听青玉子掌门说你要南去泉州,可是要去寻那任玥小施主?”林音答道:“晚辈有此打算。”他忽然对玄正拜了一拜,说道:“晚辈有一事想请问大师。”玄正道:“林施主多礼了,你是否想问与那常胜法王同行的另一摩尼教法王是谁?”林音说要去泉州,玄正便已料到他要去摩尼教寻那任玥。 林音微微吃惊,说道:“正是,还请大师不吝告知。”玄正道:“告诉你也无妨,另一位是摩尼教排第十二的俱明法王,俗家名字老衲也不知。”林音躬身道:“多谢大师。” 青玉子又说道:“我看你内力修为不错,但摩尼教十三法王,任一个你也不是对手,去了泉州又如何?”林音摇头道:“晚辈也知自己武功低微,可不找到小玥,我实在是……”一旁的公西晚晚忽然觉得林音好可怜,一个人无依无靠,如大海捞针般寻着一个不知死活的朋友,却无一人能帮他半点忙。 玄正看了看林音的眼睛,惊道:“林施主,你强冲过任督二脉?”林音更惊,道:“大师您从何而知?”“阿弥陀佛,老衲观林施主神庭穴,阳白穴隐隐有紫气闪动,这便是任督二脉将开启之象,林施主年纪轻轻,学武最多两年,应当不会如此快就冲开任督二脉,想必是林施主以气海穴内内力强冲关卡之故吧。”玄正道。 青玉子也道:“想要打通任督二脉,何其之难,难如登天。便是我练功快三十年,也丝毫未见任督二脉打通的迹象,如果你练功不到两年就打通,那才是怪事。” 四人又快走到知客堂,玄正说道:“任督二脉乃诸经脉之首,阴阳之根;此二脉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即可百脉通。百脉通自然练习内功时事半功百倍,内功修为自可一日千里。”林音点头道:“晚辈受教了。” 青玉子道:“放眼神州武林,任督二脉打通者,不过十指之数,玄正大师便是其中之一。”玄正道:“惭愧惭愧,老衲自幼出家,如今于佛于禅仍无片悟,习武练功乃是些旁门左道细枝末节,成与不成,又有何益。”又叹道:“老衲近几年才勉强看破贪嗔痴,才觉以前的修练,都是个空。”青玉子笑道:“‘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大师内外兼修,禅武无一不通,空与不空,又有何分别?”玄正楞了一下,道:“阿弥陀佛,掌门言之有理,老衲险些又坠痴道,过分纠缠了。”青玉子道:“大师言重了。”林音与公西晚晚不懂两位长辈说的什么,也不好问。这时玄正已推开知客堂大门,四人又进了知客堂。 待点上灯,玄正又继续说道:“任督二脉若要通,气海穴中内力定要十分深厚。儒家荀子有云,‘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内力虽撑为内之力,却是由外而内,积攒于气海,散之于百脉诸穴。”青玉子点头称是。 林音听了,心中大惊:“任大哥不是这样说的,内力应该生自于内而发于外;由外而内也并非不行,但是那样即使打通任督二脉,也需要几十年的勤修苦练,且即使打通了,也难以做到内力如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林音虽年轻识浅,却笃信德高望重武功高绝的玄正大师是不对的,他犹豫良久,说道:“大师,您说的有些不对。” :我爱码字,码字让我快乐。这几点点击率好了很多,很开心。不过还是希望大家收藏,收藏。 第二十一章 高僧之死 其余三人惊讶不已,青玉子正要发问,却听玄正朗声说道:“阿弥陀佛,贵客驾临,为何不进来一叙。” 此时又轮到林音诧异,想不到竟有人在外面偷听。青玉子柳眉倒竖,凤眼斜睁,说道:“林音,晚晚,你们待在大师身边,不要乱跑。”也不等二人答应,便开门飞了出去。 公西晚晚既震惊又担心,那人既然能潜进知客堂附近,武功定然十分高强,青玉子武功虽高,却也不敢说天下无敌。林音则想着:“那人武功未必就比的上玄正青玉子两位前辈,但轻身功夫却十分厉害。” 玄正就站林音与公西晚晚中间,双手合十低声诵经不止,林音二人不敢稍离。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外面动静,也不见寺中其他人来找。 公西晚晚越来越担心师父和在外面的师姐们,渐渐有些急躁,林音见她有些异样,知她紧张,便轻轻的说道:“晚晚别怕,青玉子掌门武功高强,又见识卓绝,不会有事的。”公西晚晚点点头道:“嗯,师父武功很厉害的。” 又等了一会,林音醒悟,猛然道:“大师不好,对方不止一人。”玄正早已知道对面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点点头道:“小心了。”对面见已被识破,立刻便动了手:木门瞬时寸寸碎裂,三股大力合为一股,像林音三人笼罩过来。这边玄正也已肉眼不辨的身法移到林音与公西晚晚身前,尔后双手合十,便由他身上散出一道纯罡真气,护住自己三人人,门外涌入那道巨力撞上玄正的纯罡真气,便无声无息的消散无踪。 巨力刚散,便有两道黑色身影如流星一般射入屋内,冲向三人。玄正颂一声阿弥陀佛,双手举起,各迎一名敌人。 那两人皆黑衣蒙面,飞进屋后各出双掌,分别抵上玄正左右单掌。六掌相交,却无半点声音发出,一旁的林音与公西晚晚却感觉地动山摇一般,整个屋子都晃了一晃。 玄正不愧是任督二脉已通的绝世高手,那两人内力不弱,掌力刚猛,到底还是逊色玄正不少,两人借冲势合击之下,也未撼动玄正分毫。 三人手掌相抵,内力互相碰撞吞吐,凝立僵持片刻,那两名黑衣人忽然齐齐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玄正虽胜,却也内息翻滚,并不好受,他还未来得及平复翻涌的气血内力,就听见“霹雳哗啦”声,屋顶竟然破了一个洞,一道人影由破洞从上而下翻掌向玄正袭来。玄正立定双足,举掌过顶,便要迎上那人。 却不料那人快与玄正相接时化掌未爪,抓向玄正百会穴。玄正一叹,也以爪对爪,紧紧的钳住那人手指。 那人内力略逊一些,双爪相交后,玄正猛甩手臂,便将他摔了出去,直向墙壁撞去。那人反应奇快,将将撞上墙壁时,双足在墙上连点几下,又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向玄正。玄正丝毫不敢怠慢,又迎了上去。 林音看那人,也是全身黑衣包裹,除了两只眼睛和一双手掌,便无一寸皮肤露在外面,不过他身材比刚开始从正门攻进来的两名黑衣人要瘦小很多。 玄正与那瘦小黑衣人转眼过了二十余招,林音虽不懂,却也隐隐约约觉得两人武功路数有几分相似。二十余招不分胜负,又是四掌相交,这次接掌声音巨大,两人一触即分,玄正依然凝立不动,那人被击退数步。玄正正要乘胜追击,却不料迎面飞来一点黑光,那人竟在后退之时射出一枚暗器,武功倒也确实了得。玄正看也不看,便用左手拈住。却不料接住暗器后,他如触电一般,大叫一声,竟然面如死灰,静立不动。 林音叫道:“不好,暗器有毒。”他也管不得对方武功如何高强,硬着头皮拔剑冲了过去。 那人丝毫不管林音,迅速的冲向玄正,玄正依然动也不动,直到那人手掌按上他胸口,按断他胸骨,整个前胸都塌陷进去,才睁开眼,大喝一声:“佛祖宽恕。”然后又扬起左手,将手心的暗器捏碎成灰,撒的满屋都是,然后便一声也不吭的萎顿在地。 那黑衣人见解决了最大的对手,竟然嘿嘿一笑,直接朝林音冲了过来。林音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为何玄正大师瞬间便被制服。眼见那人过来,双剑掣手,主动攻了过去。 那人内力高出林音太多,甫一交手,林音便觉陷入一片泥海之中,一招一式都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此时公西晚晚也攻了过来,不过她武功比之林音还有不如,更是难对那人有丝毫威胁。不到四五招,公西晚晚就被点了伏兔穴,瘫倒在地,林音依仗着简单凌厉的十方散剑,倒支撑了十几招不倒。 林音心中十分焦急,此时他已明白,敌人必是为了所谓的《打神诀》才找上门来,如今玄正生死不明,只能期盼青玉子早些返回,自己才有逃脱之机。 又过了几招,林音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只觉片刻就要被那人制服。那人也是刚才与玄正对掌时受了不轻的内伤,不然怎会让林音撑到现在。林音右手晚剑刺出,被那人轻松避过,右手西林剑做蛇形前进,那人也只嘿嘿一笑,便用手掌平平夹住西林剑,林音用力抽拔,却纹丝不动。 林音忽然冲他一笑,说道:“你中计了。”那人只觉不妙,忽觉一到锋锐真气从软剑剑尖射出,直直扎向他的左肩。剑气太快,相距又近,那人避无可避,肩膀竟被剑气洞穿,立时血流如注。那人气怒异常,拨开林音双剑,一掌击在林音胸口,林音便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黑衣人也不管肩上伤口,又要去抓倒地不起的林音,正在这时,又有一道人影飞进屋内,恰好立在黑衣人与林音中间。躺在地上的公西晚晚看见来人,连忙喊道:“师父。” 那人正是方才出门追敌的青玉子,此刻黑衣人见又来强敌,便只得狠狠作罢,又从屋顶破洞飞了出去。青玉子也不追赶,连忙来看躺倒在地的林音三人。她解开公西晚晚被封穴道,又连忙过去玄正身边,待看到玄正胸口塌陷,口鼻流血,面如金纸,气息微弱至极,早已不省人事。青玉子也不说话,扶玄正坐起来,右手抵住他背心灵台穴,缓缓输入真气,以护住他受损的心脉。 公西晚晚也已扶起林音,两人见青玉子专心为玄正疗伤,不敢打扰,便凝神守在一旁。 过了一炷香时间,玄正才悠悠醒转,他睁开眼,看到一连焦急的青玉子,微声说道:“青玉掌门不、不要费心了……”青玉子见玄正醒来,忙掏出一颗丹药,要喂他服下。玄正却闭嘴不张,又断断续续说道:“老衲出家参禅几十年,却终堪不破七情;呵呵,佛祖保佑,总算教老衲看穿生死。”又念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连念三声,便没了气息。 “玄正大师圆寂了。”青玉子站起身恨恨说道。 林音和公西晚晚一脸茫然,皆道:“大师死了?”想白日时玄正还是精神矍铄与众人谈笑风生,如今不过几个时辰,竟已身死神消。 知客堂处大林寺最西北角,寺内弟子本就不多,且平日多不轻易接近此处,因此直到现在都不见弟子过来。最先赶来的是卢红绮苏玉和丁誉三人,他们见屋内狼藉,碎砖木块遍地,玄正又卧倒在地,不明生死,均是诧异无比。 青玉子又在屋内查探一圈,才让人通知院内众僧人。不久,大林寺四处灯火通明,诵经超度音起。佛家虽不避生死,不憎别离,但玄正以德治寺,心怀众生,寺中诸僧无不念其慈悲大德,见斯僧西去,纷纷落泪,哭泣出声者,也是寻常。 玄正遗体安置在大林寺后殿,众僧又齐颂《金刚经》、《往生咒》,林音几人朝玄正拜了数拜,便出了后殿。青玉子这才问林音:“你的伤还好吧。”林音道:“没什么大碍,那人已被玄正大师所伤,我中掌不重。”青玉子不解,问道:“为何玄正大师会被那人所杀?他武功应不如大师才对。”林音叹了口气道:“仙姑你出门后不久,便有两人从正门攻入,玄正大师击退那两人后,又有人从屋顶下来。那人与玄正大师交手,确实明显不敌,后来那人打出一道暗器,也被大师轻易接住了。”青玉子皱眉,示意林音继续。林音道:“大师接住暗器后,忽然像中毒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就被那人偷袭受伤。”青玉子疑道:“我方才查看大师法体时,便无中毒迹象,那道暗器我也没看到。”林音道:“大师受伤时,曾大喊一声,‘佛祖宽恕’,又将那暗器捏的粉碎,洒了出去。” 青玉子听完,也不管林音等人,又向知客堂匆匆而去。林音与公西晚晚师姐妹几人也跟了过去。青玉子脚快。林音等几人到了知客堂的时候,青玉子在看着自己手掌出神,其余人不敢打扰。 :我发现,看这本书的部分朋友,每晚零点后不久便会准时出现,所以我决定,以后每天凌晨以后就更新一章,这样既可以让那些夜猫子同学睡前可以看到新章节,也不影响日更……我真聪明。 第二十二章 乘风破浪 良久,青玉子拍掉掌心碎屑尘土,说道:“是佛珠。”公西晚晚问道:“师父,什么佛珠?”青玉子摇摇头,说道:“那道暗器是佛珠,想必那颗佛珠十分特殊,大师接到后便已认出那佛珠主人,才惊讶之下忘了抵抗。” 林音问道:“您说那人玄正大师认识?”青玉子点点头道:“嗯,应该还很熟悉。”林音迟疑道:“玄正大师出自少林寺,莫非是少林的人?”青玉子摆手止住林音,说道:“那也未必,我们不能凭着一颗佛珠就说凶手与少林有关。”说完,青玉子又怔怔出神,似有所思。 公西晚晚问道:“师父,出门后有什么发现吗?”青玉子缓缓摇头道:“为师出去后,便有一个人影在前方,似故意引我出去。那人轻功很好,又似很熟悉此处,跟不了多久他就消失不见了。我发觉不对,回来时又遇到两名黑衣蒙面人,不过他们只与我交手数招就逃走了,然后就是回知客堂,遇上那人。” 玄正身死,众人俱是心中沉闷,又沉默了片刻,很少说话的卢红绮问道:“依师父所说,对面共有四人?”青玉子道:“也可能只有三人,引我出去的与打伤玄正大师的,或许是同一人。”卢红绮点头,便不再说话。 青玉子看着林音,正色说道:“从此到上船出海,你不可离我太远,否则你难保无虞。”林音知青玉子是关心自己安危,谢道:“麻烦仙姑了。” 众人又去了后殿,众僧依旧念经不辍,无人肯停。林音见端坐蒲团上的玄正,心中大恸,心知若不是自己身上的秘籍,便不会引来恶人,也不会连累玄正身死。想到这里,林音忽然醒悟:“那伙人本隐藏的十分巧妙,忽然被玄正大师发现,必有缘由。”他记起那时候自己说了句“大师,您说的有些不对。”想必是这句话震惊了那潜伏之人,或许是乱了呼吸心跳,才被玄正发现。 “林音,你在想什么呢?”一旁的公西晚晚见林音出神,问道。林音抬头,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一旁的丁誉也叹道:“唉,还未来得及聆听大师教诲,便已仙人两隔,可惜,可恨。”林音身上秘密苏玉卢红绮及丁誉三人尚不知,他不想多说,只不住摇头叹气。 众人一夜未睡,第二日,有山上香客,听寺中僧人说玄正大师昨夜安然圆寂,消息便传至山下。午后,山下乡民竟携香带烛络绎不绝的上山凭吊。玄正大德,布施四众,快到傍晚时,大林寺前殿后殿广场上竟跪满了人。寺中众僧个个哀伤,也顾不得去招呼众人,但人人感念玄正平日慈悲,无丝毫骚乱。 玄正出家于嵩山少林寺,此事本应通知少林,但因嵩山正陷战火,交通往来不便,便没向嵩山发丧。又过一日,大林寺四周数十里内城乡四野,都有人来大林寺为玄正送行,以至于上山道路都已堵塞不通。 数日后,寺僧火化了玄正遗体,将其遗体舍利供与寺内舍利塔中,青玉子等人便要告辞离开。临行前,林音将剑阁十三式全部招数传于丁誉,青玉子也传了他一些基本的呼吸吐纳之法。 告别时,丁誉竟问林音道:“林兄弟,那个青玉子仙姑真的不收女弟子吗?”林音道:“确实是这样的,你可以问问。”丁誉叹道:“唉,若不是挂念爹娘,我就四处云游,寻师学艺算了。”林音心道:“四处漂泊,那么好玩么?”又劝道:“誉少爷放心,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明师的,青玉子掌门都说你是好苗子,你忘了?”丁誉听了,笑道:“对,借林兄弟吉言了。”林音又道:“等我事了,到时一定去拜访誉少爷,到时候可以一起切磋探讨。”丁誉眉开眼笑,喜道:“林兄弟要说话算数。”又将自家地址详细说与林音。最后,丁誉又悄悄的问林音道:“林兄弟,你知道那苏姑娘,有婚配吗?”林音疑惑的盯着丁誉,丁誉又说道:“林兄弟你为何如此瞧着在下,正经问你呢。”林音摇头道:“好像没有。” “那太好了。”丁誉鼓掌喜道,声音略大。 与丁誉告别后,林音随着青玉子师徒又去了浔阳城,便雇船沿长江向东。第三次乘船江上,林音百感交集,这两年之事历历在目,如梦幻一般。 浔阳至长江入东海处一千五百余里,不足半月,边到了吴郡治下华亭县。华亭置县不过数年,城新民稀,商铺更少,众人采办一日,才买足海行所需用物。 在长江口上了海船,不半日,便驶入东海。海船较之内河船多有不同,海船要大的多,但船上屋舍却更低矮,干舷更高;海船锚穴布置在船首两舷,船底多为园舭型,而内河船舶一般为平底。 林音立于船头甲板,随着船行入海,渐渐一大片水域映入眼帘,举目望去,直至水天相接处仍看不到岸。海水湛蓝,波光粼粼,如巨大蓝丝绸,铺天盖地。 林音看着浩瀚无际的大海,连日来的烦闷也一扫而光,竟隐隐有大喊大叫的冲动。这时,苏玉走了过来,她见林音傻乎乎的盯着海面,笑道:“林师弟,你小心些,可别掉下去了。”林音不由自主的抓紧船舷,说道:“嘿嘿,我掉下去苏师姐你们也会相救的。”苏玉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呀,海里很多大鱼,个个比水牛还大上数倍,如果你运气不好,被大鱼一口吞下,那我们想救只怕也没办法了。”苏玉机灵善道,林音说她不过,便转道:“苏师姐,有人让我问你,是否婚配。”苏玉噗嗤一笑,丝毫不作女儿羞涩姿态,说道:“谁让你问的?”林音笑了笑,没说话。苏玉又道:“我知道了,是那个丁誉吧。”她翻了个白眼,哼道:“本姑娘有没有婚配,与他何干?”又笑嘻嘻的对林音说道:“林师弟,你该关心我们家晚晚才对,干嘛问起姐姐我来了!”林音又是老脸一红,吞吞吐吐说道:“苏师姐不要取笑了,晚晚她还年轻,自然没有婚配。”苏玉怪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夫家?嘻嘻。”林音心口一紧,脱口而出道:“莫非她已有夫婿?”苏玉看他紧张模样,哈哈笑道:“傻子,逗你的呢。” 这时,忽听公西晚晚声音:“师姐~,你又在欺负小林音了。”林音回头,正是公西晚晚走了过来,相处日久,再对着公西晚晚时,他已不再脸红心跳。苏玉瞧了两人一眼,说道:“哟,现在就开始护着人家啦,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姐。”公西晚晚不明白,说道:“师姐,你乱说什么呀,谁眼里没你啦?” 公西晚晚刚才见林音被苏玉说的弯腰低头,脸红耳赤的,虽未听清他们说些什么,便料苏玉又在打趣林音,因此站过来为林音解围。 苏玉又问公西晚晚道:“林师弟明明还大你一些,你老是叫人家小林音干什么?”公西晚晚睁着大眼睛答道:“比我大是没错,可是你看他,一个人东奔西走的,到处找一个朋友,又没人帮忙的,多可怜呀。”此事苏玉也有所耳闻,便说道:“嗯,是挺可怜的,晚晚你干嘛不帮他找呀。”公西晚晚道:“我也想帮啊,可我又不知道他朋友在哪,帮不上什么。”苏玉嬉笑道:“你陪他找呀,免得他一个人找起来又无趣,有孤单。”林音心道:“这个主意不错。”公西晚晚虽年幼,此时也知苏玉在打趣自己,说道:“师姐你又胡说了。” 正说话间,青玉子也上了甲板,三人见过青玉子,公西晚晚说道:“师父,玉师姐老是欺负小林音,也欺负我。”青玉子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师姐欺负你是因为喜欢你呀。”又道:“你先和你师姐进船舱,我有些话要问林音。” 公西晚晚噘着嘴撒娇道:“师父,您又要避着我们说什么,我想听。”青玉子对这个最小又聪明的徒弟十分宠爱,平时公西晚晚也丝毫不怕她。 苏玉也十分聪慧,她明白有些事情晚晚已经知道了,自己却不方便去听,便说道:“晚晚你不走,我先走啦,我去找卢师姐要好吃的啦。”说完便翩翩离去。 :已经二十万字了,点击现在每天都有三位数,虽然与大神们不能比,比许多新人朋友也少很多,但我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这本书持续更新了二十多天,题材并不是很吸引人,不过我相信,如果我一直认真的更,好好写一个故事,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的。 传统武侠就像是老酒,不一定人人都喜欢喝,但是其中的韵味,需要喝进去,吞下肚,再去慢慢品味。当然,我这是新酒,不陈不厚。 感谢每天光顾的小伙伴,感谢支持我的朋友。 第二十三章 不耻下问 船头只剩三人,青玉子开门见山问林音道:“那秘籍传给你了吧?”林音答道:“是。”青玉子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琼华派武功剑法必须用本派独门内功心法方可施出最大威力,对那本秘籍,我没有丝毫觊觎之意。”林音连忙摇头说道:“晚辈没有这个意思。”青玉子笑道:“说笑了。”又问道:“那晚你说玄正大师不对,你有别的见解么?” 林音正色道:“玄正大师说内功修练需由外而内,积攒于气海之中。”青玉子问道:“这有何不对么?”林音摇摇头说道:“内力始终要归于气海,那为何不从气海开始修练呢?” “从气海开始么?”青玉子自言自语几遍后陷入沉思。林音与公西晚晚不敢打扰,静立一边。 良久,青玉子才道:“你是由气海修练,散于百脉?”林音点点头。青玉子忽然出手如电,握住林音手腕,手指按住他太渊、大陵、裂缺、内关几处穴道。林音知青玉子要探索自己经脉诸穴,也不抵抗。握住林音手腕后,青玉子便将数道真气打入林音经脉之中,循着十二正经达到任督二脉,最后汇入他气海穴内。青玉子修练的是琼华派的《素女心经》,真气偏阴寒。而林音所修内功传自于任成,任成则是集百家之所长创出的一套内功修炼心法,所修练出来的内力阴阳调和,中正浩然,兼容极佳。青玉子那道真气一入林音气海穴内,便如泥牛入海,瞬间便被吸收炼化,哪里还有一丝痕迹。 青玉子松开林音手腕,叹道:“我明白为何那么多人都在争夺你身上的秘籍了。”又说道:“我猜想,那本所谓的《打神诀》中说的并非是心法口诀,应该是修练诀窍秘法吧。”林音答道:“仙姑高见,正是如此。”公西晚晚不懂,问道:“师父,这有什么不一样吗?”青玉子解释道:“心法口诀就是我教你的《素女心经》,你照着去运气吐纳修练便是;而林音的《打神诀》”应该是说如何修练更有效果吧。”林音心悦诚服,说道:“仙姑所言极是。”心想:“这青玉子不愧是大家高人,试探了我气海穴一下,便知《打神诀》特殊之处。” 青玉子叹道:“写出《打神诀》的那个年轻人,当真是天纵奇才,可惜英年早逝,不然我一定要见上一见。”林音也叹息扼腕,忽然心念一动,说道:“任大哥传《打神诀》后并未做何讲解,初时晚辈对此本秘诀丝毫不懂,后来渐渐从中悟出一两种练功方法,确实有些功用。”他又看了眼青玉子,拱手说道:“晚辈也不知道练的对也不对,还想请仙姑不吝指点。” 青玉子笑道:“你这是想将《打神诀》传给我们,又怕我们拒绝么?”林音却有此意,说道:“许多与晚辈有瓜葛之人,都受了牵连,近日来晚辈都蒙仙姑和几位师姐照顾,只怕那觊觎《打神诀》之人早已看在眼里。日后即使晚辈与几位分开,怕还是会给仙姑甚至琼华派惹来麻烦。既然如此,在下何不索性将《打神诀》赠与仙姑,如果能对仙姑及众师姐妹有些许助益,那便是值得的。” 若说青玉子毫不动心那便是假,但她素来正派,不屑于用手段或武力去夺取晚辈之物。但听林音说要将秘籍相赠,那便不一样了。习武之人,谁会嫌自己武功太高,若唾手便可得到一本能让自己武功内力更上层楼的秘籍,那又何必拒绝。 青玉子沉思良久,终于说道:“那《打神诀》是别人传于你的,你若轻易传给我们,只怕也不大妥。这样吧,你跟我说说,悟出了哪两种练功方法。”林音便将在嘉陵江边悟出的洗穴法,及在华山上悟出的气海穴内筑内力团之法详细说与了青玉子及公西晚晚,当然也附上《打神诀》中与之相关的原文。青玉子师徒二人一字不落的仔细聆听,待林音说完后,二人便沉默不语,沉思良久。 林音不敢打扰,便退到一边,看着海面波涛起伏,怔怔出神。过了快一个时辰,公西晚晚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只和林音并排而站,两人一起看着海面,而青玉子依然盘腿坐于甲板上思索。此时五月初,海面上风平浪静,正午的阳光已有些热辣,海面反射出的阳光,微微刺眼。 终于,青玉子也站起身来,对林音说道:“其实《打神诀》原文的话,我也不大明白。”又笑道:“呵呵,不过你自行参悟悟出的两种修练方法确实有用。”公西晚晚也点头说道:“是呀,那个洗穴方法可以时经脉奇穴扩张,这样修练内力要快的多;而如果在气海穴内筑就内力团,那日后内力有成后,气海穴便可自行生出内力,尔后内力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说完,又惊道:“哇,小林音,我发现你也是天才诶,居然能想出这么厉害的方法。”青玉子也笑道:“确实不错,这两种方法相辅相成,又互相促益,神妙至极。” 林音有些不好意思,又习惯行挠挠头道:“仙姑,晚晚,你们过奖了,呵呵。既然二位说有用,那自然是不错的。”公西晚晚咋呼道:“哎呀,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太厉害了。”忽然又柔声道:“小林音,谢谢你教我们这两个办法。”青玉子不便下架言谢,便对他点头微笑,以示谢意。 “晚晚你这样我会不自在的,没什么要谢的。”林音说道。 公西晚晚嘻嘻笑道:“千万别不自在,嘻嘻。”又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柔声问道:“小林音,如果我将这两个方法教给师姐们,你会不会生气呀?”林音正要说不会,却听青玉子叱道:“晚晚,不可得寸进尺。”公西晚晚见青玉子认真,有些委屈,说道:“师父~,林音他都没说不行,”林音也道:“仙姑不必计较,晚晚喜欢传谁便传谁,不碍事的。”青玉子意味深长道:“庶人无罪怀璧其罪,知道的人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又对公西晚晚说道:“晚晚,你几位师姐的品性资质为师比你更清楚,并非人人都适宜按这两种秘诀修练。这两种功法说来容易,初次练习时颇多困难又十分凶险;并且,即使林音不介意传于她们,那日后也当由为师来传授呀。”公西晚晚听青玉子说的有道理,便低头道:“弟子知错了。”青玉子点点头,摸了摸公西晚晚脑袋,转对林音说道:“你以后练功时,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便是。”林音连忙道谢。 翌日清晨,青玉子便将林音与公西晚晚叫到船头。林音第一次在海上过夜,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一早起来精神足足。青玉子待林音向自己问好后说道:“昨晚按着林音所说的方法洗穴数次,呵呵,竟然第一次隐隐觉察到任督二脉有冲开的迹象。”公西晚晚喜道:“真的吗?那恭喜师父啦。”林音也说道:“掌门仙姑本就功力深湛,若能更进一步,任督二脉打通也只是迟早之事。”青玉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说的不错, 我的内功修为确实不低;但若说要更进一层,打通任督二脉,又是何其艰难,或许穷我一生,也未必能够。”青玉子又笑道:“今后我练功时辅之以洗穴法,内力修为便有突破之机,若再能于气海中聚气成球,那便……更好了。”青玉子自信,以她现在本就不弱的功力,如能将林音所传的两种功法都熟练使用,假以时日,江湖上能算得上自己对手的,便寥寥无几了。只是她不便在晚辈面前说的太过全满。 公西晚晚也道:“真的,我觉得八脉都热乎乎的,内力运行顺畅了许多,嘻嘻。”海上即使风平浪静,航船也会微微颠簸,青玉子师徒二人只尝试了洗穴法;气海穴内聚气成球需一十分安稳平静的环境,容不得半点差错,两人在还是不敢尝试。 林音见晚晚开心,自己更是愉快,说道:“我还怕这功法对二位没有用处呢,呵呵。”青玉子似乎想起什么,说道:“我曾听说,少林寺还有一门功法与《易筋经》其名,同是少林镇派神功,不过那们神功后来失传了,江湖已无人会练。”公西晚晚问道:“那是什么神功啊?”青玉子道:“叫作《洗髓经》,听名字,与林音的洗穴功法,倒是很相似。”林音点头道:“也许那《洗髓经》便就是用内力冲洗穴道也不一定。”公西晚晚说道:“哎呀,不管了,反正小林音你教我的洗穴法很有用,多谢你啦。”林音笑道:“晚晚,你又谢我。”又提醒道:“洗穴的时候,内力轻重缓急都需小心控制,不然对经脉会有损伤的。”青玉子说道:“确实,不过熟练以后,便无须担忧。”又对公西晚晚说道:“晚晚,以后你洗穴的时候,定要加倍小心,有任何不妥之处,便立刻停手,来找为师便是。”公西晚晚点头答应。 :零点了,先更一章再说。该收藏的收藏,改点赞的点赞,小伙伴们自觉一点,嘻嘻! 第二十四章 疾风骤雨 沿东南海岸线南下,连日风平浪静,十日后到了台州。林音初见大海觉十分新鲜,几日后新鲜不再,便整日在船舱内练功。青玉子看在眼里,常以此督诫弟子。 在台州一小镇停靠,众人打算休整一日再上船出发。晚间投宿时,却听有人说,前日此处出现红蓝之霞,怕是有飓风要来。琼华派便在海边不远,飓风虽不常见,但往往一两年便能遇上那么一回。青玉子师徒清楚飓风威力,均庆幸此时正好靠岸休整。 果然,半夜时分东风渐起,初始风微浪平,渐渐的风浪大了起来,到半夜时分,已是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林音躺着客栈床上,只觉风若再大一些,石木搭建的客栈怕都会被风卷走。他没有见识过如此风雨,又听得远处惊涛拍岸,如雷霆之震,竟然有些担惊害怕。 “唉,不知道晚晚她们会不会害怕,好吓人啊。”林音又想:“她们一直住在海边,当是见惯了吧;不行,我不能怕,太丢人了。”恐惧无法抑制,林音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惧怕狂风暴雨,这还是在屋内,若在外面,甚至假使此刻还在船上飘摇,那岂不是要吓晕过去。风雨愈来愈狂,林音恐惧害怕之心也愈来愈重。终于他心底生出一大胆念头:出去瞧一瞧。 一念既生,便难磨灭,林音自己也被此念头吓了一跳:“外面风这么大,不会把我刮跑么?”但却中邪一般,竟然抑制不住想出去的冲动,辗转反侧很久,还是爬起床,背起双剑,悄悄的出了门去。(强迫症,哈哈哈) 一到屋外,便觉狂风肆虐,清瘦的林音只觉整个人都要被吹起来;狂风所夹带的暴雨,立时便让他浑身湿了个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五月中,沿海已有些炎热,因此虽然狂风骤雨,也不会冷,微微凉些。 “见鬼了,我出来做什么!”不过林音也没回客栈,继续往海岸线走去。不远处山间上有一对石塔,上面燃着牛油大灯,透过风雨,灯光已十分昏暗。林音顶着狂风往海边走去,离大海愈近,海浪拍岸之声愈响,如有千万头洪荒巨兽在嘶吼一般。 到了离海边不足一里外,林音停下脚步,面前的大海一片漆黑,既看不见水,也看不见天,只能听到天地间最为响亮震撼的声音,轰隆阵阵。 看着天地间最原始的力量在咆哮肆虐,林音顿觉人力之渺小:“即使是任大哥,若此时跳入那狂暴大海之中,也难以逃生吧。”飓风卷起海浪,最甚能有十余丈高,天黑林音看不见,不然会更震惊。林音想起自己小时候,将几只小虫子丢到一个小水洼中,然后用手拨水成浪,看着小虫在“惊涛巨浪”中沉浮;又想只怕这天地之间,也有一神力无比的巨人,在拨弄这无边大海吧。 咬咬牙,又往海边靠近了一些,海浪拍岸溅起的咸水已能打在他身上,更显冰凉。又走近了几步,忽然听涛声大作,一股巨浪铺天盖地的砸在林音身上,他未做准备,猝然之下被拍的后退数丈,重重跌坐在地上,一时竟然有些心悸气短。 “哦豁,这么厉害。”少年林音被这猝不及防的巨浪激起悍勇之心,无所畏惧的又前进了数十步,已经可以踩到海水了。 “不行,我得站稳了,万一被卷进去,只怕就小命玩完……”运气至足,扎根于地,等着下一波巨浪过来。可此时,似乎狂风转和,巨浪成波,等了好一会,也没什么大浪打过来,林音有些泄气,便收了真气,随意的站在水中。 仿佛这天与他开玩笑一般,刚收了内力,就听涛声大做,还来不及再运气驻定,又一波巨浪狠狠的将他拍飞出去。林音拍砸了个七荤八素,金星乱冒,怒骂道:“贼天贼海,欺负你爷爷我是吧。”又爬起来,走到原位置站定,嚎道:“来来来,跟爷爷斗一斗,看谁厉害。”这一次他聚气不泄,等着再来一波巨浪。 不负有心林音,他等了一会,终于又听得狂风大作,海面上轰鸣如雷,且轰鸣声越来越近。虽天黑难以视物,林音仍知道这次要来的巨浪比之前的更凶猛暴虐。他强转气海,内力散布全身,双脚如铁铸般长在地上,等着狂涛巨浪。 巨浪越来越近,淋在林音身上的水花越来越多;很快,他就能觉察到那股压人心魄的冰冷气息:浪马上要打在他身上了。 先是一股冰凉气压透过林音的身体,不足一眨眼的千分之一的功夫后,一道水墙猛烈的撞击在林音身上。水墙毫无水之柔软可塑,竟如有形有质实物一般,林音被水墙砸中如被泰山压身一般,皮化,骨头都似要被压散,虽然如此,他还是咬牙顶了下来,身体竟未被巨浪冲退半分。他感觉口鼻都已被震出血来,却不敢放松,因为又有一波巨浪紧随前浪而来。 第二波巨浪威势略逊,林音扛了下来,身体仍然纹丝未动。他发觉,浪淘之威力竟不下于一般的武林高手全力一击,他能扛下来,纯粹凭着气海穴种内力球疯狂运转,源源不断支持四肢百骸来做抵挡。 “啊哈哈,舒服啊。”虽然全身疼痛,口鼻渗血,却觉畅快无比。两年多来的种种不快委屈,生死磨难,一点一滴的随着浪打涛击飘逝而去。 尔后,惊涛巨浪竟一波又一波,不住锻打林音。气海穴开始沸腾如煮,任督二脉似乎又有张开打通的迹象。半年前,林音强行打通任督二脉,不过半个时辰功夫,经脉就受了不小的损伤,甚至有几日连内力都使不出来。因此这次他不敢过分冲击任督二脉,一触即离,只试探了几次。 过了不知多久,渐渐风平浪静起来,林音疲惫不堪,便后退一些,躺在了地上,大口喘气。“这比打架还要累人些,再来几波,我肯定扛不住了。”气海穴渐渐平稳下来,林音只觉浑身上下竟然畅快无比,全身经脉似乎都被温水冲洗过一般,暖洋洋的。 林音发觉:“刚才对抗巨浪,似乎可以提升内力。”又想:“如果能经常这样练功,那就好了。可惜自己不能一直在海边,且那般飓风也不是经常就能遇到的。” 正摇头叹息,忽然眼前一亮,想到:“气海也是‘海’,为何不可以翻起浪潮呢?”气海穴属任脉,任脉又有“阴脉之海”之称,总督一切阴脉。而督脉则是总督一身之阳经,六条阳经都与督脉交会于大椎。气海穴虽属阴脉,却又是全身内力存储中转之所,气海穴中内力即可如浪潮波涛般,冲击全身百脉,且可急可缓,不像海浪那般不可控制。想到这里,林音又觉得此举与自己已经悟出的洗穴法打通小异,似乎并无必要。 他倒在沙地上,一直想着如何在经脉奇穴中模拟出对抗海浪之景。一直快到天明,几乎要沉沉睡去,仍无丝毫头绪。便不再想,爬起来拍拍身上沙土,往小镇客栈走去。 天虽微亮,但此时风歇雨住,勤快的渔夫鱼贩却早已出门,出海的准备船网;收鱼的则在张罗车马水桶。飓风过后,近海中鱼虾要更为丰富,渔民起的比平日自然更早些。此时林音自然无法再睡,浑身湿漉漉的,也不好再坐客栈床上,找了把椅子坐下,便等着天亮。 天亮后,林音竟然趴在椅背上睡了过去,直到被敲门声惊醒。敲门的是公西晚晚,她看了一眼林音,叫到:“你怎么了?怎么身上有是泥又是沙的,还湿漉漉的。”林音咧嘴笑了笑,说道:“许是梦游了吧。”公西晚晚自然不信,好奇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偷偷跑出去了?”林音笑笑,也不否认,公西晚晚也不追问,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要出发啦。”林音点点头,跟着出了客栈。 此时天已大亮,飓风过后,街道上虽说不上满目疮痍,却是一片混乱,破旧物什被到处都是。沿海居民房屋多低矮,且是石木所建,较为结实;且昨晚飓风也算不得很大,因此倒没有房屋倒塌。 出门后,公西晚晚带着林音去了一家食铺,青玉子师徒三人已在用早点。林音有些不好意思,向青玉子问了个好,也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吃罢早点,青玉子笑着问林音道:“林音,你昨晚出门做什么?” 林音一愣,立时明白,自己的动作如何瞒得住功力深厚的青玉子,窘道:“昨晚风大雨大,晚辈有些害怕。”一旁的公西晚晚与苏玉听了不由莞尔一笑,一起说道:“害怕你还出去,真傻。”青玉子打住自己两位弟子,说道:“越是惧怕,越要面对,林音做的很好。”林音谦虚一番后心想:“我哪有这般想法,明明是中了邪才对。” :小编同学说我书上推了,可是我看不到,嘤嘤嘤 第二十五章 英雄大会 公西晚晚则噘着嘴说道:“师父~您最近老是拿小林音来教育我,小心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和玉师姐一起欺负他。”苏玉听了,忙说道:“晚晚,我可没有欺负过小林音。”又转头问林音:“对吧,林师弟,姐姐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吗?”林音大窘,连连摇头。公西晚晚则瞪了林音几眼;青玉子则笑着叹气摇头,连那不苟言笑的卢红绮也微微一笑。街上很嘈杂吵闹,海风咸腥,飓风过后的阳光十分热烈,林音却觉得此时此刻无比美好。 众人吃罢早饭后收拾东西上船,又继续往南航行。风雨过后天空尤其明朗,天蓝云白,如水洗过一般。林音在船头站了一会,便又回舱练功,练功累了又出来站一会,看看沥沥晴空,淼淼大海。 又一次练功过后站在船头,青玉子也在。她看着远处海平面,对林音说道:“你习武不过两年,如今内外武功已小有所成,实在是了不起。”林音不知青玉子为何要这么说,便说道:“晚辈只是觉得自己太弱小,面对许多事情都常感无能为力,所以才想快些将武功练上去。”青玉子摇摇头道:“武功高了,固然很多时候会方便一些,但是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并且不比武功低的,或者没武功的遇到的少。”她郑重道:“你自行领悟出来的两种方法都很有效,即使你不日夜苦练,内功进步也比寻常人要快的多。”又盯着林音说道:“不过你且记住,万事万物欲速则不达,习武练功,需劳逸结合,切不可太过勉力,过度耗神耗力,以免得不偿失。”林音不以为然,心道:“小玥下落不明,抓住她的敌人自然是非常厉害,若不能将武功尽快练高些,如何去救她。”但青玉子毕竟是长辈,便低头说道:“谢仙姑提醒,晚辈知道了。”青玉子看着林音,好一会才叹气说道:“唉,你好自为之吧。”便转身离去。 青玉子走后,林音忽然觉得十分烦闷,又想到:“莫非自己真的练功过度了。”又记起任成似乎也曾说过与青玉子类似的话。想到这里,更是纠结:“小玥等着我去救,若不能早点变厉害,如何能救;算了,不管,不管有没有害处,先将武功练上去再说。”想到此处,便坚定了下来,青玉子与任成的嘱咐,终被他抛在了脑后。 一路北风,一路南行,走水路确实远快于旱路,六月中,便快要到泉州。林音也将要与公西晚晚分开,心中颇有不舍。相处数月,他在公西晚晚面前已毫无拘束;晚晚与他也已很亲密,因年纪相仿,常会与他说些烦心愉快事儿,林音也极愿意安静倾听。 快到泉州港,离别即在眼前,琼华派诸人均在船头与林音告别。最先说话的是苏玉,她似乎若无其事,笑道:“林师弟,你年轻,武功又俊,喜欢你的妹子不少吧。”林音有点呆,不懂苏玉为何这么问,说道:“应当不会吧……”苏玉掩嘴一笑,说道:“和你说笑呢。”说完看了眼公西晚晚,又看看林音,又道:“哎呀,林师弟你保重就是啦,如若你有什么不好的事,会有人担心的。” “对呀,我们都会担心你。”公西晚晚又叮嘱道:“找你的朋友好艰难,你尽力而为就行了,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林音点头说道:“嗯,晚晚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他想说“我会想你的”,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一向很少说话的卢红绮也对林音说道:“林师弟,保重。”林音忙稽首行礼道:“谢卢师姐,你也保重。” 最后青玉子对林音说道:“凡是尽力即可,不必太过勉强,不管是练功还是旁的事情。”林音点头答应。青玉子又笑道:“你是华山弟子,我本不应该这么说。不过如有一天,你不愿意回华山,又无处可去,来儋州找我们就行。”她居然也看了公西晚晚一眼,便笑而不语。林音欣喜不已,青玉子如此表现,则表明她不反对晚晚与自己在一起,至于晚晚自己愿不愿意,那则是另一桩困难了。 天下无有不散筵席,船靠码头后,林音便要独自上岸。临行前,公西晚晚交给他一个包裹,林音也没推辞。挥手作别后,便往泉州城走去。“呵呵,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泉州港非常大,据说是当时世界最大口岸之一。泉州各国各地商人云集,有“市井十洲人,涨海声中万国商”之说。泉州依山面海,俗称“八山一水一分田”,泉州城内也多起伏,许多房宅屋舍都依山而建,或临崖,或嵌壁。这里房屋也极特殊,大多是墙石混砌,即“出砖入石”,以砖与石两种不同材料的混砌,石的表面与砖的表面作质地的对比,石块作为面、点,而砖缝作为线,青石、红砖加上一些装饰的边线图案,在阳光照射之下,色彩斑斓,亲和有力。 码头港口人潮如织,泉州城中倒好一些。街上除了汉人,还有许多奇装异服,外貌奇特的异族人,当然林音都不认识,总之他是大开眼界。 此刻已是正午,林音想找地方吃饭,忽然拍拍脑袋道:“哎呀,又没钱了。”此处言语难懂,乞讨只怕都不容易,正不知如何是好间又想起公西晚晚交给自己的包裹。包裹不轻,想必里面必有金银。 林音找个地方打开包裹,果然里面有不少金银;点了一下,折合成白银,怕有上千两之多。“啊哈,终于不用愁吃愁喝了。”林音又想到:“琼华派诸人帮自己甚多,日后定当回报才是。” 有了钱,腰杆子也硬了不少。林音大大方方的找了家食肆,要了些饭菜,吃了起来。八闽之地,食物与别处尤为不同,口味十分清淡,林音自小吃惯咸辣,这边饭菜便有些不合口味。将就吃饱,忽然一抬头,居然看到两名男子白衣黑帽,赫然是摩尼弟子。 不过更让他诧异的还在后头,店内客人小二见到这两男子竟无丝毫特殊反应,均是司空见惯模样。林音很快释然:“泉州确实摩尼教根据地之一,可能总坛都在此,摩尼弟子多些也是自然。” “要不要等这两个人吃完饭,跟着他们看看有什么发现。”看着桌上空空盘盏,又觉得老是赖着也不好,又想到此处摩尼教弟子不少,也不必只守着这两人,便要起来结账会钞。还没起身,那两名摩尼教徒居然朝他走了过来。 那两名摩尼教徒一高一矮,走过来后,那高个子说道:“小哥你好,请问你是来参加我英雄大会的吗?”林音不懂,又挠挠头问道:“何为英雄大会?”那高个子笑道:“原来小哥不知道啊。”他解释道:“如今安贼叛国,朝廷不稳,天下不固。我教教尊心忧天下,疼惜千万黎民陷于水火之中,便有心邀请天下武林好汉,共聚一会,商议如何帮助朝廷分忧,替百姓解难。” 林音有些愕然,说道:“你们,你们真是这么想的么?”那矮个子说话很快:“那是肯定的。我们教尊认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其实这是顾炎武说的,他是明末清初人),我们习武之人,更当如此。”又说道:“小兄弟你虽年轻,但也是学武的,不应当为国尽力,为民尽心么?” 林音被说的有些惭愧,也觉此二人实在奇怪,便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应当的。”那矮个子笑道:“这就对了嘛。”又对林音拱手行礼说道:“在下是中原明教第三代弟子,高翔。”又指着那高个子伙伴说道:“这位是我的师弟,他叫段澄。”又问林音道:“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个子高的姓短,个子矮的姓高,真有趣。”林音胡思乱想片刻,说道:“在下岳寻。”又问道:“贵教不是名摩尼么?为何会叫明教。” 那随和爱笑的段澄说道:“是这样的,摩尼教乃是波斯传来教名音译,波斯明教创始先尊本名摩尼;摩尼的本意却是光明,因此我们中土教众一般称本教为明教。”林音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又觉得,这两人似乎既不神秘,也不诡异,且礼貌有加,如传说中摩尼教似有不同。 说话急快的高翔道:“岳兄弟虽以前不知英雄大会之事,但今日遇见我们,也算有缘。不管岳兄弟去与不去,在下都可告知英雄大会时日地点。”林音点头说好。 :不造为什么,看的人始终不多。差不多21万字,点击才一千多点。不过现在不管那么多,慢慢更新吧,有人看我就继续,如果真的一个人都没有,那就算了。 谢谢所有支持的小伙伴,希望你们能坚持过来,多提宝贵意见,不好的地方我一定改正。 第二十六章 梁上君子 林音有些费解,不知这摩尼教召开所谓的英雄大会到底有何用意,莫非真的是召集群雄驱胡赶虏,光复中原?不管如何,英雄大会如果真的召开,那必然能见到一些明教法王,说不定能寻些线索。 高翔告诉了林音,英雄大会将在七月十五,于泉州城西南三十里处,一叫万石山的地方举办,那里正是明教大光明寺所在地。他们又说,摩尼教主已广发英雄帖,七月十五将聚天下群雄于大光明寺。 那高翔二人本是出来吃饭,偶遇林音,见他似是武林中人,才刻意过来邀约。林音答应后,他们又继续吃饭。 此时才六月中,离那七月十五还早的很,林音也不愿闲坐干等,有心去那大光明寺一探。今日疲累,便找了家客栈,休息一晚再说。 那日台州飓风中,林音若有所悟,却始终捉摸不得;似有一丝灵光,总是抓不住要领。思索到半夜,依然一无所获,便放弃不想,练功几遍后倒头睡去。 第二日一早,林音起床出城。沿海居民起床较早,虽天色才微微亮,但街上城外行人不少。打听一番,清楚了路线,便直奔万石山而去。万石山虽名为山,却最多只能算是数座矮丘环拢所成的大丘。离万石山还有数里之远,便能见到许多白衣乌帽的摩尼教徒,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林音不敢太过鬼祟,又不能大摇大摆的直接上山,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后悔,为何不晚上趁黑过来。 只能等到天黑再来,可附近又无酒肆饭馆,往西找了数里,才有一村庄,不过村民十有二三都是摩尼教徒。他本想找户人家讨些吃喝,转念又觉不该让人记住,狠了狠心,决定做一回偷鸡摸狗之事。 “明人不做暗事,嘿嘿,从此以后,我林大爷就不是明人了。”他也不愿自己做“暗人”,便决定,只偷一只鸡。 摩尼教徒食素,村子里养鸡的并不多,放养在村外的更少。林音毕竟第一次做偷鸡摸狗之事,十分紧张。绕在村子外面犹豫了好久,才寻到一只落单公鸡,又躲在一旁草丛中,忍着炎热虫叮,最后花了半柱香时间才鼓足勇气,终于在那只倒霉的公鸡快要走远时,一个箭步窜了过去,逮住公鸡用力捏死。 鸡已偷到手,竟然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其实不管做好事还是坏事,最艰难的都是第一次。林音提着公鸡,匆匆的钻入北面树林中,直到树林深处,才静下心来。 “啧啧啧,吃只鸡都如此麻烦,我又不是没钱。”一边嘀咕,一边将公鸡剖开,扔掉内脏,连皮带毛剥净,便生火来烤。他平日烧烤功夫倒不差,今天因为慌张不安,一只公鸡不是没熟就是烤焦,十分不美味。 将就吃完,又爬上一棵大树,寻了根粗壮枝丫躺下。此处离海不远,海风吹进树林,枝叶沙沙作响;夏日阳光又照射不入,林音躺在树上甚是舒服惬意。不知觉间,他眯着眼睛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已是傍晚。又在树上等了一会,天色擦黑时便跳下树,往万石山摸去。 到了山脚不远处,果然能进上山有一座宏大寺庙,不过庙内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摩尼教崇尚光明,因此到了晚上便会多点灯火,整晚不息;据说摩尼教有一圣火,永久不灭。林音不知种种缘由,只觉着灯火如昼,不知如何能轻易潜进去。 幸而万石山不大,他绕了一圈后终于在西面发现一处矮崖,可以直接攀爬上去直达大光明寺,且此处灯火也少了许多。 悬崖才数十丈高,虽垂直峭立,林音依然不费什么力气就爬了上去。上了悬崖,又翻过一道围墙,进了大光明寺院内。天黑看不清寺庙大小,只朦朦胧胧能看见一片房屋,竟极广阔。他也不知该从何处入手,只能一点一点摸索,就算什么都发现不了,能适应熟悉一下也是好的。林音明白,摩尼教高手如云,这大光明寺中自然也伏有不少高手,因此一举一动都须小心翼翼,不可出半点差错。 小心翼翼穿过数道墙角,到了一座大殿窗下,林音想爬窗进去,但里面灯火明亮,不宜直接进去。“如果能把那几只蜡烛吹灭就好了。”窗户离蜡烛很远,用内力林音又不能聚气于一线,难以吹灭。又想了一会,忽然灵机一动:“为何不用剑气?剑气不散又锐,又无声无息,用来射灭蜡烛不是刚好?。”他第一次激出剑气,便可弄熄蜡烛,何况今日内力远高于当时。不过灯火离窗户一丈多远,不知剑气到了那么远,还有没有威力。 轻轻拔出西林剑,插进窗户对准一支蜡烛。将真气灌入宝剑,尔后一道剑气射出,竟真的扑灭了一支蜡烛。屋内暗了一些,林音不敢再动,等了一会,才去射下一支蜡烛。 第二支蜡烛死活灭不了,不是威力不足,而是每次都会偏上少许。最后蜡烛被剑气给冲倒,又从桌台上滚到地上才熄。林音被蜡烛落地之声吓了一跳,等了一会没人过来,正准备弄灭第三支蜡烛时,忽然醒悟:“这么大动静都没人,我还怕个什么。”他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进了屋子。 屋内不大,两丈见方;陈设普通,桌椅板凳皆是寻常之物;西面有一扇门是关着的。林音看了一圈,没什么特殊之处,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看看。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之声,似往这边过来,林音忙四处看了一下,来不及再从窗户出去,又无处可躲,情急之下轻轻跳上了房梁。刚上房梁,房门就被人推开,林音卧躺在房梁上,不敢稍动,横梁甚窄,哪怕只有人抬头,便能看的见他,因此也十分紧张。 听脚步,似有两个人。有一人说道:“听说少林寺现正陷于战火,只怕届时难以派人过来。”听声音,似年纪不大。 又有一略沙哑声音说道:“不仅如此,据说潼关前几日也被攻破,华山派也难过来。”那年轻人问道:“潼关破了?那长安只怕也不能保了吧。”沙哑声音冷笑道:“嘿嘿,老皇帝早就离宫逃跑了,只怕月内安禄山就会占了长安。” 林音有些难以相信,潼关易守难攻,守关的又是名将哥舒翰,居然才半年就被攻破。又担心华山派师兄弟同门们,他不敢大声呼吸,小心翼翼控制心跳不要太过剧烈,又听那年轻人说道:“少林华山两派隐隐武林各门派首领,若他们来不了,只怕我们圣教大会会少些……”他还未说完,又有一人止住他,说道:“无妨,这二派不能来便罢了,天下武林又不是不能没了他们。”又冷冷笑道:“再说,少林寺虽说被安禄山请来的藩僧困住,但那人肯定能来。”声音十分冰冷平淡。另外二人则齐声称是,显是对后来这人极为敬重。 林音在房梁上吓了一跳,他竟完全未听见这第三个说话之人呼吸声音,甚至连他进来时脚步声也毫无觉察,便知此人功力必定十分深厚,只怕不在青玉子之下。他更不敢放松,全身紧绷,以内力控制住呼吸,尽力不发出一点点声息。又想这人武功极高,在摩尼教中地位似乎也不低,只怕是摩尼教法王一类人物。 这时,那年轻人又说道:“请问法王,教尊能否在七月十五前出关?”沙哑声音也说道:“圣教大会如有教尊主持,想来对扬我圣教之威,大有帮助。”那法王说道:“这个不要紧,教尊何时出关我也不清楚,到时候光明王会回泉州,便是由他主持,也不会堕我圣教威风。”那年轻人说道:“大法王神功盖世,仅次于教尊,就算大会上有人不服,他老人家也压的下去。”林音听了有些诧异,难道这英雄大会不是商议抗胡事宜的么?怎么还会有人不服等等。 那法王笑道:“哼,到时候动手只怕是难免的,不过华山少林两派不能过来,到时候又有哪一派能与我们圣教单独相抗。”沙哑声音恭维道:“法王言之有理,到时候如十二法王聚齐,任哪一派高手也比不上我们,何况大会就在我们大光明寺举办。” 沉默了片刻,那年轻人又说道:“不怕高手来,可万一高手都不来,尽来些脓包废物,那该怎么办?”又沉默,过了一小会,那法王说道:“应当不会如此。安禄山若真的造反成功,只怕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如今官军疲弱,叛军势猛,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即使最后安禄山失败,只怕也是数年以后,那些有点骨头的,有几个不担心官军朝廷能不能胜利。”那两人又附和,过了会,那沙哑声音忽然问道:“法王,属下有一事想请教。” :每天都要一次,哈哈哈。今天有人说我小说写的不好,文笔太差,虽然我表面虚心接受,其实心里不承认,哈哈哈哈! 第二十七章 待客之道 那法王说道:“蔡恒,什么事?”沙哑嗓音男子正是蔡恒,问道:“您说安禄山如果夺了天下,大家都没好日子过,这怎么说?” “前年安禄山去长安见老皇帝,那昏聩老皇帝看不穿安禄山会反,还待他优厚,居然赐他在华清宫洗澡。”那法王顿了顿又说道:“安禄山在华清宫数日,三番四次遭刺客伏击,也亏他命大才没被杀死。那些刺客大多被抓住,几乎都是中原武林的高手,正因为如此,安禄山才恨透了中原武林人士。” 林音第一次知道此事,不由更加担心起华山派的同门,又觉摩尼教确实神通广大,这种隐晦之事都能探听的到。那三人后面又说了些英雄大会之事,却无只言片语与《打神诀》或任玥相干。 终于,林音听到有人推门出去,却始终只听到两人脚步声,他不知那法王到底有没有走,仍静静躺在横梁上,不敢乱动。又过了很久,他难以忍耐,心一横后轻轻的侧过身子,往下看了一眼,谢天谢地,屋内空无一人。 轻轻的跳下房梁,又推开窗户出去,头也不回的翻墙下崖,才稍稍松了口气。离了万石山里许外,才自言自语道:“好险好险,差点就可能出不来了,也幸亏那伙人没因为屋内灭了两根蜡烛而发现些什么。”虽无打斗,却比身陷千军万马还要还觉惊险。尤其是那不知名法王,虽未散发出任何气势,却比那最威猛狂暴的野兽还让他害怕。 “也不知那人是个什么法王?”林音记得明教有“光明、智慧、常胜、大力、勤修、平等、信心、忍辱、直意、功德、齐心、俱明,清净”十三大法王,常胜法王已死在庐山汉阳峰;智慧法王他在华山赏剑大会时见过,也曾远处听过他的声音,与这人不同;而光明法王刚被被那三人提起,显然那人也不是光明法王。“算了,反正哪个法王现在都惹不起,再寻机会偷偷打听吧。” 回了泉州城,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又去了万石山,并且带了可供数日食用的干粮,又回到了万石山附近。白日里躲在附近山洞里练功休息,夜晚则趁黑摸上万石山,四处探寻。干粮用完后则又再去采买一些,一连十几日均是如此。 十几日里,除了第一天,其他时候林音几无所获,只觉这摩尼教十分诡异:不管是白日还是夜晚,人都很多,确十分安静;大多人都穿白衣戴黑帽,和他以前见过的丧服有点像,更添诡异。有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他摸清了那些摩尼教徒换班作息规律后好了很多,不过大多数地方还是不敢去,毕竟摩尼教在此地高手不少,他可不敢太过嚣张。 七月十五将近,真有不少各地武林人士赶来泉州,有一些林音在华山赏剑大会时也曾见过。万石山山摩尼教徒越来越多,晚上已不能轻松潜入,便索性找间客栈住下,日夜练功。离了大林寺,便再未与人交手,林音也不知自己武功到底如何,但能感觉每日内力都在增长,功力越来越深厚。 七月十五这天,林音早早的出城去万石山,一路上不断遇到赶往那里的武林中人。等到了万石山下,发现上山的路已拥堵不堪,比之当日华山赏剑大会,更是热闹。好不容易上了山,到了一处由数座山丘围成的开阔土原上,竟已有数千人聚集于此,且山下还源源不断的上来人。林音不喜热闹,便去了片人少的树林,准备等英雄大会开始后再出来。 寻了一棵大树,跳上根粗树枝躺下,闭目养神等大会开始。七月十五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快到正午时,树林外烈日如火,数千人被烤的汗流浃背,又热又渴,英雄大会又迟迟不开始,渐渐便有人抱怨起来。林音在树林中中要凉爽的多,也清静,不过不久便陆陆续续有人进树林蔽日,他自己静静的躺在大树上,竟然许久都没被人发现。 树林不再清静,林音听树脚下有一大汉怨道:“这摩尼教存什么心思?这么多人干等着,也不见出来个法王长老什么的招呼一下,没茶没水不说,连个遮阴的地方都不准备下。”又有一人说道:“不正是这样吗,人多也不要他们准备饭菜酒水,可连个棚子都不搭,这三伏大热天的,就让我们干等着,忒不厚道了。”先前那大汉说道:“唉,谁让人家门大派大,又打着驱胡救国的旗子,要不然谁要来这里。”“唉,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居心。” 林音也已不信摩尼教召开英雄大会是为了联合武林群雄赶走安禄山,他虽年少,却也觉得摩尼教太过无礼,同是东道主,比起召开赏剑大会的华山派,要没诚意的多。 果然,树下人又说道:“黄师兄,你说这摩尼教比那西岳华山派弟子要多的多,不应当没人接待我们这些人啊。”另一人姓黄,说道:“我看不简单,摩尼教似乎故意将我等晾在这里。”又小声问道:“钱师弟,你觉得会不会是摩尼教故意让我们疲累,然后要做些什么勾当?”姓钱的惊道:“什么勾当?黄兄你可别吓我,小弟胆子可不大。”那姓黄的笑道:“哈哈哈,我也就说一说,摩尼教势力再打,也不敢对天下群雄动手吧!”那姓钱的思索一下,说道:“黄师兄,小弟好像猜到什么了。”姓黄的忙问道:“什么?”那姓钱的说道:“摩尼教可能会搞个什么比武大会,胜者有奖之类的。”又郑重道:“你看啊,如果再拖几个时辰,别派高手又热又累,个个未战就先弱几分,到时候他们以逸待劳,岂不是占了大大的便宜”姓黄的恍然大悟道:“钱师弟言之有理,莫非他们想选个武林盟主出来,到时候号令群雄?”姓钱的说道:“这也未必不可能。”又沉吟道:“摩尼教虽说高手如云,但也未必有哪位法王就真能技压群雄。”那姓黄的说道:“摩尼教教主呢?虽然江湖上无人见过他,但既然是摩尼教第一人,武功只怕比那十三大法王更高。”姓钱的沉默片刻,才叹道:“唉,担心不了这么多,反正怎么也不会论到我们师兄弟。”姓黄的也说道:“正是如此,就算真的要选什么武林盟主,也不干我们何事。” 这时,又有人走过来说道:“嘿嘿,若真的选出个盟主,只怕我们都得听那盟主的了。”钱黄二人转头看了看,说道:“原来是伍兄。”三人见礼,那姓钱的说道:“不知伍兄此话怎么说?”那姓伍的嘿嘿笑道:“三十年前,中原武林就推举出一位武林盟主,不过前武林盟主却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伪君子,他当盟主前德高望重,在江湖上侠名远播,无人不知;不过后来就凭借自己武林盟主身份,逼着许多小门派供他驱策,甚至一些名门大派也被他威逼,以满足他的私欲。”林音听这人声音有些熟悉,悄悄低头看了看,便觉此人眼熟,却不记得曾在哪里见过。 姓钱的汉子说道:“伍兄说的莫非是少林寺前任方丈同方和尚?”林音一惊,少林寺竟然出过名声极坏的武林盟主。一惊之下,不免呼吸加重,那姓伍的武功不弱,听到声音后喝道:“哪位英雄在树上,为何不下来一见?” 林音不能再藏(他也本不是有意躲藏),便跳了下来。那姓伍的打量了他一番,问道:“阁下年纪轻轻,内功倒是不错,不知为何要在树上偷听我等说话?”林音也看了那人一眼,竟想起这人便是两年前在鄱阳湖湖心岛见过的伍召原,见伍召原未认出自己,也不说破,答道:“我并非刻意躲在树上偷听,是我先在树上睡觉,你们后面才过来的。”钱黄二人看了林音一会,姓钱的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师门何派?”林音见这三人并未为难自己,说道:“我叫岳寻,无门无派,武功是家传的。”他始终用不惯“阁下,在下”这两个称呼。那姓钱的虽不全信,依然答道:“原来是岳少侠,在下钱穆。”又指着那姓黄的说道:“这位是黄平恩黄大侠,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却也未自报师门。林音仔细打量了他们师兄弟二人,姓黄的一头乌发,却满脸皱纹;而那姓钱的师弟则普普通通,看起来十分忠厚老实。 林音两年长高不少,模样也有变化,伍召原认他不出,说道:“在下河北伍召原,小兄弟你好。”林音记得这伍召原以前可是跋扈的很,如今似乎转了性子。林音也说道:“伍先生你好,你的阴阳掌出名的很,我很早就听说过伍先生大名。”伍召原被一年轻少年无故恭维,心中高兴,笑道:“微末之技,见笑了。”那钱黄二人连忙也在一旁恭维。 :我很喜欢写了,觉得小小说很有乐趣。小伙伴们继续支持,谢谢! 第二十八章 少林败类 又胡乱说了几句,林音问伍召原道:“伍先生,请问三十年前的武林盟主是怎么一回事?”伍召原自两年前在鄱阳湖被人点破家传武功缺陷,又得指点补缺后,性情变了不少,见林音问,便答道:“三十年前,少林寺曾广邀天下英雄,在少林寺召开过一次鉴法大会,说是少林寺方丈练出破衲功,请天下群雄品鉴指点。”那钱穆问道:“同方和尚之名在下确实听说过,不过却不知他曾是武林盟主。”想起伍召原还未说话,忙问道:“伍兄,后来又怎样?”伍召原也不介意被打断,继续说道:“去的人很多,嵩山离我老家不远,先父也去了那鉴法大会;嘿嘿,说是鉴法大会,实则是少林寺耀武扬威之机。”他想了想又说道:“少林寺将所谓的鉴法大会变成了比武大会,并说要以武力决出武林盟主。”这时,黄平恩问道:“当时少林寺中应该有不少英雄好汉,怎地就同意了少林寺一家之决?”伍召原冷笑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只听家父说,少林寺对那不答应的英雄好汉极尽嘲讽,又加以刺激威胁,渐渐的竟都同意了。”黄平恩说道:“原来如此。” 林音问伍召原道:“那同方武功最高么?最后让他夺了武林盟主之位。”伍召原摇摇头道:“最高却未必,不过当日确实无人击败他,至于少林寺用了什么阴谋诡计,那便无人知晓了。”四人沉默一会,钱穆又问道:“那同方和尚去世已有二十余年,算起来他做武林盟主也没几年。”伍召原说道:“嘿嘿,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那同方老秃驴,坏事做尽,杀人无数,老天有眼,后来他在练功时走火入魔,全身经脉寸断而死,也算是应了现世报啦。”黄平恩说道:“如果真如伍兄所说,那这和尚也算死的应该。”伍召原皱眉说道:“莫非黄兄以为在下在胡编乱造?”也不等黄平恩说话,又道:“洛阳金刀莫家,登封铁拳帮,这两千数百口均一夜之间死于非命,便是那同方贼秃派人所为;还有许多没什么名气的小门派,都曾受他欺压。”黄钱二人惊道:“竟有此事?想不到堂堂少林寺也有如此败类,并且还让他做了一寺之主。”伍召原见两人似不相信,叹道:“在下与少林寺无冤无仇,无须故意抹黑,两位信与不信,也不要紧。”钱穆见机快,说道:“伍兄哪里话,在下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他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大林寺的玄正大师是不是因为看不惯同方做为,才离开的少林寺?”伍召原想了想,说道:“极有可能,不过在下也不清楚到底是也不是。”他又叹道:“在下听说玄正大师两个多月以前已经在大林寺圆寂,真是可惜啊。”黄钱二人不知此事,又惊道:“此事可是真?”伍召原点点头道:“千真万确,不过据说是寿终正寝,安详离开,也算是功德圆满啦。”黄钱二人均点头称是,又摇头叹气。 林音清楚玄正如何去世,但也不能说破,只陪着那三人摇头叹气。他自踏入武林,便常听人说少林寺为正道门派领袖,寺中僧人皆是慈悲侠义之辈,想不到今日竟是耳目一新:少林寺也有大败类,还曾是少林寺主持,前武林盟主。 黄平恩忽然说道:“伍兄,前些年被人杀死的恶僧天一和尚是否正是同方和尚的徒弟?”伍召原点头道:“正是。”又笑道:“嘿嘿,不愧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不过天一还是差了不少,演戏扮假的功夫可不如他的师父。”钱穆问道:“据说天一和尚武功比之当今少林寺主持玄明大师,也差不了多少,那是谁杀了他呢?”伍召原肃穆道:“杀他之人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便是那《打神诀》之主人。” 黄钱二人惊道:“啊!竟然是他?”见二人吃惊模样,林音更是惊讶:“任大哥与他所传秘籍居然如此有名!” 伍召原笑道:“在下有幸得见那人一面,也曾见他出手,那人武功说是冠绝天下,一点都不为过。”钱穆似乎不信,问道:“伍兄你在哪里见过?与他交过手么?”伍召原摇摇头道:“交手倒没有,但见过那人出手。”便将当日在鄱阳湖心小岛遇到之事略述一遍,黄钱二人连连惊呼,均叹道:“若那人仍在,摩尼教怎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召开什么英雄大会。” 四人一边谈些江湖旧事,一面等待大会开始,当然大多数时候林音插不上话。不过那三人均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倒让一旁的林音增长了不少见识。 后来,四人渐熟,钱穆忽然问林音道:“岳小兄弟不过十七八岁,内力轻功如此了得,想必令尊定是成名的顶尖高手吧。”林音哑然失笑,暗道:“我爹哪里会什么武功,自己这个谎没撒好。”便笑道:“钱大哥过奖了。”钱穆见林音不愿多说,也不再问,只多大量了林音几眼。 又说到摩尼教,黄平恩素来胆小,问伍召原道:“伍兄,你看那摩尼教是否有意仿三十年前少林寺,也将英雄大会变成所谓的比武大会?”伍召原沉思片刻,说道:“极有可能,他们现在让群雄曝晒于烈日之下,怕是故意挫众人之锐气,若是真有比武较量,摩尼教未战便先占了几分利。”几人沉默不语。 过了会儿,林音忽然问道:“三位大哥,你们饿不饿。”伍召原三人面面相觑,似没料到林音竟会问这个。那钱穆笑道:“呵呵,岳小兄弟这么一说,我还真觉有些饿,不过更渴。”林音本打算武林大会结束后再在万石山探寻几日,因此身上带了数日食用干粮,清水却不多,但也足够四人解渴之用。 林音从包裹中取出肉饼馒头,又拿出一袋清水,呵呵笑道:“小弟一向随身带着干粮饮水,几位大哥别见怪。”那三人也不多问,接过干粮,又一人一口水,吃喝了起来。此时已是正午,树林中虽不似外面那般炎热,却也是热浪逼人,几人都是又饥又渴,林音拿出吃喝,自然是雪中送炭之事。 伍召原钱穆黄平恩三人也痛快,既不担心食物饮水有异,也互不嫌弃同饮一袋水会不洁,倒令林音对三人好感大加。吃饱喝足,四人又闲聊了一会,伍召原忽然说道:“应该快开始了吧。” 四人看了看,树林内外人少了不少,许多已经在往山下走了。林音问道:“三位大哥还会等开始吗?”伍召原道:“为何不等,我来此就是想看看,摩尼教是否有真的退贼良策。”他故乡在河北,最早被安禄山攻破,因此十分希望朝廷能早日收复失地,但如今不但失地未复,反而连都城长安都要被叛军攻占,便有心来看看,摩尼教是否能真的纠集起武林群雄,助朝廷平叛。而黄平恩钱穆二人师门均在荥阳,心思与伍召原倒差不多,因此也说暂不离去。 林音说道:“小弟倒纯是为看热闹而来,想看看摩尼教到底要做些什么。”又嘿嘿笑道:“如果真的有比武,那更好了。”他说的虽不是心中真正所想,但确实有人是这般想法。综以上两种想法,虽有人离开,但更多的还是会忍热挨饿留在山上。 快到申时,山上人已去了三分有一,还余下数千人。不久,忽听有人喊道:“明教光明使者欢迎各位英雄豪杰驾临敝派总坛,还请诸位再往北移步。”那声音十分响亮,却听不出发声之人方位,似乎从云端呼喊,又穿云透雾,直达山谷土原。 场中数千人均被震服,继而叫骂声纷起,但骂归骂,人潮依然往北徐徐移去。那伍召原听了那光明使声音,脸色一变,说道:“这人只怕就是摩尼教的光明法王吧,想不到内力如此之高,难怪他们敢如此无礼。”林音问道:“这光明使就是光明法王么?摩尼教排第一的法王。”黄平恩在一旁说道:“正是,摩尼教十三法王,以这光明法王为尊,另有智慧、大力、清净三大法王,这四人是摩尼教法王中最尊贵崇高的,地位仅次于摩尼教教主。”林音赞道:“黄大哥见多识广,小弟佩服。”又问道:“那清净法王不是排最末么?为何能与另三位法王并称四大?”黄平恩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中细节,我也不清楚。不过摩尼教有这么一句经文‘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无上至真,摩尼光佛’便是指四大法王与摩尼教尊;摩尼教徒均认为他们教主便是那摩尼光佛转世,是明尊的使者。”林音似懂非懂,连连点头。 :最近好忙,还是争取多更新一些。看的人不多,不过我不会烂尾弃文的,只要有一个人看,我就会坚持下去。另外,大家有意见一定要提啊。 第二十九章 盟主之战 伍召原也点头称赞,钱穆不好意思,说道:“我们走吧。”便带头往北而去。四人往北而去,穿过一道小峡谷,便能看到那大光明寺,到了此处林音就已有些熟悉。他从未白日时来过此处,因此当看到在大光明寺大殿南面一座大广场时略微诧异。广场十分巨大,数千人聚集却丝毫不显拥挤。广场中间也搭有高台,不过是以平整巨石条,磊建而成;台高一丈,又方圆七八丈宽阔,虽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耗了大手笔所成,光那些大石条,就取之十分不易。与华山赏剑大会不同,台子上并未设贵宾席位,甚至连台阶都没有,若轻功差劲的,只怕连台子都上不去。林音四人找了个方便位置,离台子不远,能看清台上情形,便等着那大会开始。 又等了好一会,广场上群雄喝骂抱怨声四起,越来越吵闹,忽然四周鼓声突起。鼓声震天,气势磅礴,却又含苍凉肃杀之意,群雄嘈杂声音竟被压了下去。鼓声响了数通,无止歇之意,许多人被那巨大鼓声震的心烦意乱,焦躁不堪。渐渐有人发觉,那鼓声颇不简单,合数十名高手之力,用内力与特殊手法敲打合奏而成。 林音也觉这摩尼教十分阴阳怪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与伍召原等人抱怨一番。不过正在此时,忽听到一声清啸,啸声直冲云际,稳稳压住那鼓声。清啸过后,便听有人笑道:“摩尼教既然邀请天下英雄聚集于此,共商助国平叛之事,又何必以如此无礼之道招呼天下英雄。莫非以为除了贵派天下便再没有别的人物了么?”声音嘹亮轻快,威势不在那光明法王刚才那一声之下,却也是让人不辨声音从何处出。场上群雄听有人出头,俱是精神振奋,纷纷骂道:“摩尼教的孙子,何必古古怪怪,阴阳怪气的……” 此时那光明法音又起:“呵呵,不知是哪位英雄训责。本教并非有意怠慢各位,实是因为准备不足,才让众英雄好汉久等,实是过意不去,还请众英雄不要见怪。”说完,鼓声又起。 林音此时也颇为气氛,对伍召原三人说道:“这摩尼教到底想做什么?藏头露尾的好让人不爽。”那钱穆摇头说道:“还不是想给群雄一个下马威。”又问伍召原道:“伍兄,你可听出刚才那位发声的好汉是谁?内力也高的很啊。”伍召原摇头道:“那人怕是用了变声,在下并听不出来。”钱穆点头不语。 鼓声依旧,随着鼓声不少白衣乌帽的摩尼教徒从大光明寺依次走出,足有数百人之多。那数百摩尼教徒走到石台下面,然后分散开来,层层围在石头四周。鼓点越来越密集,渐如雷鸣,如风啸,风啸雷鸣中,有一道白影从大光明寺大殿中飞了出来,凌空虚渡数十丈,落到了石台之上,这一手绝妙轻功,便震慑了不少人。 那人飞上了石台,便朗声说道:“在下明教光明使,见过众英雄好汉。”那光明法王面带微笑行了个四方礼,又说道:“蔽教准备不周,让众英雄久等,还请诸位不要怪罪。”话还未说完,台下便有人喊道:“等也等了,你们就别在啰嗦了,请我们来到底做什么,就明说吧。”附和之声不绝于耳。 林音远远看了一眼那光明法王,见他身材十分消瘦,皮肤黝黑,却穿一身白衣,略有些滑稽,与光明二字更是不符。又想起那常胜法王,第一次与林音交手就败了,第二次就丢掉了性命,怎可谓常胜? 那光明法王被人顶撞奚落,也不生气,笑道:“蔽教在邀请各位英雄时便已说明,今日英雄大会,实为共商保家卫国,驱逐胡虏之计。”这时台下又有人喝道:“既然你们名正言顺的请我们过来,又晾我们半日,那是何意?”光明法王呵呵一笑,却没回答,又说道:“有国才有家,国家危难之时,我等子民理应当奋起执戈,为保家卫国尽一份力;依然留在这里的众英雄好汉,哪一个不是如此想的?”这一席话,倒说的群雄难以应对。 这时,听一女子声音道:“法王之言,甚合我意,却不知法王及贵教又有何妙计,能退贼平叛。”女子声音不大,却能穿透层层喧闹,传入众人之耳,又不让人发现她的位置。场中的林音却吓了一跳,此人声音虽有变化,林音却依然听出正是刚分开没多久的琼华派掌门青玉子,想不到她竟然也来了。林音又想,既然青玉子在此,公西晚晚肯定也在,连忙东张西望,看能不能发现公西晚晚身影。钱穆见他怪异,拍了拍他肩膀问道:“岳小兄弟,你做什么呢?”林音尴尬一笑,说道:“没什么,小弟脖子有些酸,活动活动,呵呵。”心中却抱怨道:“为什么这些个高手,大声说话就说话,却总喜欢不让人知道他们在哪呢?” 又听那光明法王说道:“那位女英雄说笑了,蔽教区区一家,哪里能有什么妙计良策。”又说道:“不过一人计短,百家计长,蔽教请诸位来此,便是想天下众英雄一起想个计策。”这番话虽说的冠冕堂皇,却无一人相信,纷纷说道:“你们就别藏头露尾了,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吧。”又有人说道:“让我们打架杀人可以,让我们想那退敌卫国的法子,这不是胡闹么?”诸如此类,不绝于耳。 那光明法王故意看着场下吵闹,过了一会才故作忧心状,说道:“各位都没有注意,我们也没有好办法,那可如何是好?” 这时,又听有人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摩尼教有何指教,说出来便是,何须惺惺作态,惹人厌烦。”说话的正是那以清啸声压制鼓点的好汉。 光明法王脸色微变,说道:“好,就依阁下之意,本使也不拐弯抹角。”又加高几分声音,说道:“诸位都是有心报国,却无头绪的英雄好汉;无头绪无门路,只因群雄少了一位领袖,正所谓‘群龙无首,诸事难成’,蔽教邀请群雄召开此英雄大会便是想要选一位武林盟主出来,领着咱大伙扶国家于危难,救民众于水火之中。” 这是场下更是议论纷纷,哗声大作,但也有不少人已预料到摩尼教会有此意,便沉默不做声,林音四人便是如此。 黄平恩叹道:“若真是要比武选盟主,那可就与我们没丝毫相干了。”钱穆却说道:“黄师兄可不能这么说,与你我师兄弟不相干,伍兄却并非没有机会。”黄平恩拍拍头,说道:“对对对,伍兄阴阳掌威震河北,我看这数千群雄能稳胜伍兄的也未必有几人。”伍召原心知,若真的要比武决胜,以自己的武功想要赢到最后那是万不可能,但要胜上一两场却未必不能。他有心显显身手,也不太过谦虚,笑道:“在下确实有心一试,却未奢望能夺那武林盟主之位。”林音不由得多看了伍召原一眼,暗想:“伍召原武功虽不弱,但场上比他武功高的只怕不少,那明教十二法王,只怕个个都不下于他吧。” 又听那光明法王道:“盟主既为群雄首领,要带领着大家齐心协力去对付那安禄山的虎狼之师,责任之重大,自不用多说。”他又扫视场下一遍,说道:“因此,盟主必须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好汉,首要便是武功服众。” 还是落了俗套,又要比武决出场中第一,做那武林盟主。光明法王直接说道:“今日场中诸位,均可上台叫战,若有人上台挑战,则胜者留,负者下,如此下去,到最后那位胜者便是武林盟主。” 场下议论纷纷,却都觉此法可行。其实大多数人均存着这种心思:不管谁当了盟主,于自己都无益无害,反正也不会真的去听所谓盟主的号令。 见无人反对,那光明法王说道:“蔽教忝为此次武林大会东道主,便让蔽教俱明法王当个引玉之砖,还请各位手下留情。”说完便飘下了石台。 光明法王下了台子,不久便从大光明寺大殿中飘出一年轻男子,正是摩尼教排名第十二的俱明法王。林音看了一眼,依稀记得便是当日大林寺时那常胜法王身边之人。俱明法王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长的白净俊美,瞳色稍蓝,有几分不像中原人。 俱明法王上了台子,只朝四周拱了拱手,也不说话,便站着等人上去挑战。摩尼教在中原兴起不过二十余年,虽弟子众多,但行事十分低调,外人多只听传十三法王武功高强,却极少有人见过他们出手,不知他们武功到底如何高强。但今日光明法王小露内力,已让许多人惊服,自是也不敢低看那排名仅为第十二的俱明法王。因此,好一会都没人上台。 此时林音却跃跃欲试,他见到俱明便想起任玥,迫切想上去问那俱明法王,到底是不是他派人抓走了小玥。林音心觉俱明法王武功只怕远好于自己,便有些犹豫不决。心中挣扎了一会,便对自己说道:“大不了一死,反正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说不定上去还能悄悄的问些什么。”心一横,便要往石台走去。 :小伙伴们,收藏吧,点赞吧,撒花吧。 第三十章 阴阳神掌 还未启步,却已有人飘上了台子。林音抬头看去,也是一年轻汉子,容貌普通,四肢粗壮,提着一根熟铜长棍。 那人上台后,大声说道:“在下庐江王一虎,来向明教俱明法王讨教一二。”那俱明法王微微一笑,用生硬汉语说了句:“请。”便空手站定,看着那王一虎。 王一虎大喝一声,衣衫竟无风自鼓,然后就挥舞着铜棍向俱明法王冲去。俱明法王一动不动,直等王一虎快到面前时才身影一闪,轻轻巧巧的绕到王一虎身后。王一虎在庐江一带很有些名气,善使一套疯虎棍法,有个外号叫作“淮南大力虎”。他见俱明法王倏地消失在自己面前,便知不好。但他反应也快,连忙就地一滚,又将铜棍舞成一扇大盾牌,挡在身体上方。摩尼教有一独门身法,名为九转幻身变,身法催动时,如魅如幻,虚实难辨,其疾如风。若是遇到些眼力内功差点的对手,便会连自己的身影都看不见。当初常胜法王与任成对阵时便用了此身法,初始倒让任成吃了一惊。 王一虎往前滚了一丈,刚站起身来那俱明法王竟已站在面前。他也不慌乱,一招卧虎盘龙,铜棍游动若活,向那俱明法王击去。王一虎本就力大,加之内功不弱,因此这一棍势大力沉,便是一块大石头,也能被击个粉碎。 俱明法王脸色都未变上一变,就轻轻巧巧的躲过这棍。王一虎一击未建功,又出一棍,却依然被俱明法王躲过。他也不管俱明法王身法如何快捷巧妙,只一棍接一棍的扫劈戳砸,棍舞如风,将周身护个严严实实。 台下人却只见那俱明法王忽然无视棍影重重,整个人快如一道白光,直接穿过重重棍影,欺到王一虎身前,也不见他如何出手,便将王一虎一掌排除两丈多远,倒地不起。 王一虎倒地后便再没有站起来,不久便上去了两名摩尼弟子,探了探他的鼻息,也没说死活,便将王一虎身子丢到台下,台下摩尼教弟子接住,就随意丢在一边,靠着台子,显然已是不活。 又有许多人惊呼反对:“这哪里是比武切磋,分明是谋人性命。”但那俱明法王数招便胜了武功不弱的王一虎,因此许多人畏其武功,好一会都没人上台子。 林音在台下将两人打斗看了个仔仔细细,那王一虎力大,棍法精熟,却身法不灵,内力不纯;而俱明法王动作几块,身如鬼魅,内力之高也远非王一虎可比,因此快快决出胜负也不足为奇。“如果再有一两个人上台与那俱明法王过几招,便可以看清些他的武功路数,那时再与他交手,也未必没有获胜之机。”林音刚想到这里,却见一旁的伍召原竟往台子那边走去。伍召原本想过几轮再上去,但见排名第十二的俱明法王都如此厉害,后面出场的只怕更是不凡,还不如早些上台一试。 伍召原跃上石台,先朝台下行礼,又对俱明法王说道:“在下来讨教明教法王高招,请不要手下留情。”他在江湖上颇有名气,见他上去,台下叫好声不觉。那俱明法王也多瞧了他一眼,说道:“也请阁下不要手下留情。” 台上两人皆凝立不动,台上却无端风起,俱明法王白衣飘飘,长发随风飞扬,凝视着伍召原。伍召原则双手渐渐变色,不久,便左手苍白如冰,右手则通红如火,便是他家传绝技阴阳掌施展时的特殊显状。阴阳掌发动时,便一手阴寒如冰,一手阳焱胜火。 这次确实俱明法王先动,他依然以九转幻身变欺近伍召原,一掌直向伍召原胸口拍去。伍召原武功内力非王一虎可比,见俱明法王击来,便以右手火掌迎击。手掌离他手掌尚有一尺多,便能感受到炎热之气;俱明法王颇忌惮与伍召原手掌相接,便又收掌抬腿,直朝伍召原下阴撩去。伍召原脸色一变,江湖中人正式比武,极少有打人下阴的,看来这俱明法王一点规矩都不讲。俱明法王第一回合时毫不留守,一掌拍死王一虎,也本就没打算将什么规矩。 伍召原也不慌乱,左手冰掌迅疾如电的拍在俱明法王小腿上。俱明法王只觉小腿一寒,一时竟有些气血不畅,于是单腿用力,连连退了几步,离开伍召原攻击距离,又打算运气逼出腿内寒气。 伍召原哪里肯给他机会,敌退他进,连连数掌朝俱明法王打去,寒气热浪交接扑过去,俱明法王又连退数步,离那石台边缘已不远了。伍召原欣喜,右手一招烈火焚天,直拍俱明法王胸口檀中大穴。俱明法王避无可避,只得与伍召原硬对了一掌。伍召原心里一喜,正以为俱明法王必会被热毒所伤,却只见俱明法王突然一笑,轻轻说了句:“多谢了。”伍召原立时明白过来:俱明法王竟是借着自己阳焱之力,逼出他腿上寒气。 俱明法王不再与伍召原硬碰硬,凭着幻速无双的身法,与伍召原游斗;伍召原则倚仗阴阳掌寒热之气,逼迫俱明法王难以近身。两人一动一静,数十招后仍不分胜负。 林音仔细看着俱明法王,每招每式都仔细琢磨,发现他武功招式都极为简单,却十分有效。俱明法王不断游走,伺机出手,虽暂时未能凑效,凭着鬼魅的身法,自保却是无虞。伍召原身法不如俱明法王快捷,也不与对手以快打快,见招出招,往往一出手就能将俱明法王逼退数步。不过由此可见,台上两人内功修为高下相仿,否则俱明法王也无须如此忌惮伍召原的奇怪掌法。林音暗道:“这两人内力都高于自己,且武功均有独特之处,只怕两人中任一人都非自己能敌。”又想若让他在两人中挑一个对手,只怕还是与俱明法王对阵要好受一些。伍召原的掌法,他实在是无法抵挡;但以剑对空手的俱明法王,未必便受他身法所制。 台上两人相持不下,台下众人则是惊叹不已:一身法鬼魅无双;一掌法别具一格。两人均是武功精湛,一招一式均十分精妙,观看的人各自叹服。 忽然,伍召原出掌猛然变快,一红一白两道掌影仿佛红白两条带子,向俱明法王缠去。那俱明法王也不含糊,身体竟做出种种怪异姿势,总在毫厘之间躲过伍召原的双掌。伍召原阴阳掌法极耗内力,数十招不能克敌,有些焦急,便越打越快,希望能击中俱明法王一两掌。俱明法王似已看出伍召原心思,便以更快的身法与他周旋。 林音既不希望伍召原获胜,也不愿他失败,有些纠结。他想与那俱明法王过招,但又担心伍召原输了后会被俱明法王下狠手打死。不过此时台上伍召原已略显败象,内力已不如初始那般充沛,阴阳掌威力似乎也降了不少。因此,俱明法王与他靠的越来越近,丝毫不惧阴阳掌上的寒热之气,只是还不敢与他肉掌相触。 伍召原开始焦急,对手始终鬼魅一般绕着自己游走,根本打不中,却又不敢停掌,只怕这样下去自己会内力耗尽而负。一边打,一边思索,猛一咬牙,然后大喝一声,双掌化四掌,四掌变十六掌,瞬间场上掌影重重,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掌力,寒热之气四漫。 俱明法王没料到伍召原竟有这么一招,身体受寒热之气一激,步伐立时慢了下来。伍召原见机,双掌一齐拍向俱明法王,掌上竟隐隐携冰带火,怪异至极。 俱明法王脸色未变,此时再避已来不及,便以掌对掌,迎了过去。四掌相碰,啪的一声闷响,两人触而未分,竟已开始比拼内力。 伍召原心中一喜,此时他内力消耗过剧,已不如俱明法王,但阴阳掌寒热之毒,也非俱明法王所能抵挡。他源源不断的将寒热之气,又双掌逼入俱明法王体内。 那俱明法王显是十分难受,原本白皙的脸庞竟变的一边更加苍白,另一边却红如血。台下群雄见俱明法王便要败下阵来,都是欢呼不已。 两人相持了好一会,正以为俱明法王就要受伤倒地时,却听到伍召原惨叫一声,连连退了数步,终究还是不能站立,跌坐在台子上。再看俱明法王,虽口喷鲜血,却能站立不动,脸色也已回复如初。这一战竟是伍召原落败了。 伍召原落败,本应该认输下台,此时他脸如死灰,一脸失望,连动也懒得动。此时俱明法王仍在原地暗暗调息,台下竟是寂静一片。 林音往台子那边走去,反正不管如何,这场他都会上台挑战,除非俱明法王受伤不能再战,换了别人,那便另做考虑。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破敌之法,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俱明法王,忽然见那俱明法王眼睛猛睁,朝坐在台子上的伍召原望去,林音立觉不好。 :最近好忙啊,不过不会断更的。小伙伴们继续支持,争取早日点击破万,单日能破千。 第三十一章 少年之怒(一) 果然,那俱明法王竟然冲向已落败的伍召原,想补上一招,取他性命。台下群雄纷纷破口大骂,却无人上台制止。台高一丈,站太近便看不清台上情形,因此除了台下的摩尼教弟子,其余群雄,最近的也在数丈以外,且那些大高手多在远处观看,更是来不及上台。 俱明法王离伍召原已不足一丈,伍召原却仍不能起身抵抗,眼见便要毙命于俱明法王手下。不过此时一把长剑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两人中间,竟插入石台,硬生生逼停飞冲过来的俱明法王。长剑还不停颤动,群雄又见一少年飞身上了台子。 少年正是林音,他离台子最近,但仍不及上去救人,灵机一闪,拔出晚剑掷上台子,终于还是救了伍召原一命。上台后他先不去管俱明法王,搀起伍召原,又将他送下台子。伍召原虽败于俱明法王,其实受伤并不重,只是气馁沮丧之下,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此时见林音救了自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不禁为他担心。 林音拔出插在石台上的长剑,对那长的极俊的俱明法王说道:“华山派岳寻,特来讨教明教俱明法王高招。”他仍不知伍召原为何会败,想来怕是俱明法王用了什么阴谋诡计,便打定主意:与他对战时要千般小心仔细。 台下又是哗然,许多人纷纷在问:“华山派不是陷于战火,不能过来了么?”也有一两人记得林音,一年多前他便在华山派赏剑大会上小出风头。 俱明法王看了林音好久,忽然说道:“是你!你可知我们一直在找你?”声音极低,只有林音听清。 林音正色道:“是我,两年前大林寺便见过你。”俱明法王忽然哈哈大笑,说道:“看来我们抓错人了。”声音很大,不过台下的人都听的莫名其妙。 不过林音立时明白他话中之意,又惊又怒又暗喜。惊的是俱明法王如此便轻松承认是摩尼教派人抓走的任玥;怒则不必说;喜自然是因为终于有了任玥的线索。不过综而言之,还是怒气更多。 俱明法王似乎故意激怒林音,趁他分神,竟快速绝伦的冲了过来。林音钢牙紧咬,爆喝一声,又将晚剑插入石台,又拔出西林剑,喊道:“尝尝老子的太虚剑气。”说完便有森森剑气,以晚剑为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太虚气场有减敌速度之效,因此林音一上来便以剑气场克制俱明法王鬼魅般的身法。 果然,俱明法王离林音还有一丈时,身形步伐竟变迟滞,他紧皱眉头,又强催内力,快速向林音冲去。林音右手扶住晚剑剑柄,左手持西林剑与俱明法王对战。俱明法王与伍召原过招时本已受了些轻伤,加之他在气场内身法受限制,因此与林音对招,竟丝毫未占上风。 西林剑最适合施展十方散剑的招式,不过林音受制于插在地上的晚剑,一些招式却有些不便使用。俱明法王从未见识过如十方散剑这边简便有效的剑法:他一掌过去,对方就还一剑;刚想绕到林音身后,林音却头也不回的旋剑回削;因此他出了十数招都毫无用处。 不过此时林音也觉不行,这样虽能使自己不败,但更是无法伤敌。心如电转,便犹豫是否要拔出晚剑,与俱明法王游斗。 俱明法王用的武功招式林音全然不懂,但林音看出俱明法王的武功不似中原武穴,招式都极怪异,且大多简便有效,与十方散打或十方散剑颇有几分相似。 忽然,俱明法王怪叫一声,便又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影,直冲林音过来。林音想起,不久前俱明法王便是以这招打败了王一虎。不过王一虎武功不如林音,又没有气场能减俱明法王速度,林音却不一样。西林剑连刺,化作数道剑花,生生拦住了冲过来的俱明法王。俱明法王双臂成环,掌心朝外,一道掌风猛的向林音击去;林音忽觉被一道旋风困住,似有两股劲力在拉扯自己,暗道:“这人武功好奇怪,内力竟能如此盘旋转向。”不过他内功修为虽未至大成,但气海中内力球之威,也不可小觑,真气自内向外猛然散出,俱明法王施加的撕扯之力便瞬间消失。 林音嘿嘿一笑,看着脸色微便的俱明法王,拔出地上的晚剑,双剑同时刺了过去。林音内力尚不足以剑凭空不触地就生出气场,因此此时太虚气场立刻消散,俱明法王只觉身子一松,身形步法又灵快了起来。 左手太虚剑法,右手十方散剑,双剑合攻,威力更胜单手用剑。俱明法王又是一惊,却没想到林音竟会双手同时使出两种剑法;转念又一喜,低声说道:“打神诀果然玄妙,竟有这种奇怪功法。”其实双手同时用两种不同剑法并非得自《打神诀》,是林音自己摸索,又得公西晚晚指点如何协调使用两把剑,才学会的。(公西晚晚的双剑是用一种剑法,专门用于双剑的。原谅我,这点有些模仿金庸先生写的左右互搏。) 台下群雄更是诧异震惊,林音不过十七八岁,居然武功如此高强,双剑合击之下,与连败两人的俱明法王斗了个旗鼓相当。这人还是因太虚气场无形无质,除了俱明法王无人能察觉,不然只怕更是震惊。 林音得知任玥确实被摩尼教所抓,心神激荡,出招都渐如搏命一般,往俱明法王身上招呼。俱明法王肉掌自不敢与林音利剑相抗,便也如对阵伍召原时一般,游走漂移,再伺机而动。 林音剑招连绵不绝,太虚剑法突刺如电;十方散剑简便灵动,双剑合击之下,剑光成团,将俱明法王逼的连连后退,但他身法轻妙,漂移躲闪之间,犹如一只大白蝴蝶,避闪飘转,十分好看。 两人一攻一避,进退腾挪之间,满场都是剑光白影。台下众人均想:“摩尼教敢如此明目张胆藐视群雄,既是因摩尼教本身便高手如云,也因华山少林两大派无人能来——随意来了一华山少年弟子,便能与摩尼教十三大法王之一的俱明法王斗个不相上下。” 见俱明法王一味避闪,林音略有焦急,他本想奋力擒住俱明法王,好打听任玥的消息,可对方始终距他数尺远近,连碰都碰不到对方,更不用说将其打败。俱明法王也不轻松,林音剑法虽不密织,却每剑都十分有效,全无虚招,他万不敢冒险欺近。 林音气海穴内内力球运转不休,但远未到负荷不堪的地步,此时便不会有内力不继之忧。俱明法王本有耗尽林音内力的念头,但见对面少年一剑更快一剑,内力之深厚,简直匪夷所思。其实林音内力只深不强,也不是真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目前还无用尽的迹象。 俱明法王并非只有身法高超,掌法内力无不是上乘之境,可如今竟被一十七八岁少年逼的有退无近。他既怒又喜,对那《打神诀》更加好奇,打定主意,必将得之而后快。他当日见了任成出手,便惊之以为天人,对其武功更是神往。后续一系列的夺取《打神诀》的事件,他都直接或间接参与。劫走任玥、平扬子帮、灭浔阳胡家,都与他有份。不过到今日为止,于《打神诀》却依然一无所获。不过他现在已认出林音,又见他出手,年纪如此之轻,武功内力便已高强如斯,便料定《打神诀》必在他手上。 一个舞剑成清风,一个飘闪如落叶,两人满场奔走,直教场下众人看的眼花缭乱。俱明法王看似高冷,实则诡计多端,俱明便有空明澄澈,机智聪明之意。他见居然难以击败林音,便故意说道:“你的那个小伙伴十五岁了吧,长的倒是很不错,嘿嘿。”林音听了,立时气血上涌,怒不可遏,出剑便更快几分,俱明法王一时不慎,差点被刺中。他小心翼翼避让还击,又说道:“我圣教弟子不忌女色,本想等那姑娘长大一些再教她成人,不过现在本法王倒想提前让她开开荤……”林音万没想到长的人模狗样的俱明法王竟说出这种话来,更怒几分,骂道:“去你娘的死太监,今天老子不砍死你,就跟你姓。”他见着俱明法王与那封常清长相有些相像,又都是一般的让人厌恶,便也骂俱明法王为太监。 俱明法王不怒反喜,又继续言语激怒林音。林音愤怒之下,剑法虽未乱,但真气流窜无度,虽招式威力更大,但消耗也极大。 又过数十招,林音依然无克制俱明法王的方法,不过此时他已难守清明,一招一式只想杀敌。俱明法王便是希望林音如此,见他如发狂一般,暗暗偷笑。 不过俱明法王不可能料到林音气海穴能自生内力,虽现在生成内力缓慢,但足以让他在与人对战时支撑更久时间。果然,俱明法王发现自己步伐似乎略微变慢,但林音却依然出剑如风。他吓了一跳,莫非那少年内力竟深厚如斯?略一思索,便明白林音内力只深不强。(内力深和强在这本书里是两个概念,内力深,持久更好,可以很久都不耗尽;内力强则是一次可以用出来的更多,与威力大小有关。就好比体力与力量的区别。) :一个月整啦,昨天点击可能破了三百。传统武侠看的人少,主角不种马,不狂霸酷炫拽,我写的也很多缺点。不过只要有人看,就不会断更。今天还有一章,小伙伴们稍候。 第三十二章 少年之怒(二) 俱明法王心道不妙,再游斗下去只怕败的是自己。他是十二法王中武功最弱的一位,本就没打算能一直赢下去,上台只为先滤掉那些武功过于低微的武林人士。林音的上台却是意外之喜,但此时又不便将《打神诀》与林音的消息通知教内他人,便想凭自己之力打败林音,然后在送他下台时交由台下弟子看管。可此时对阵林音,他竟不能稳操胜券,不由得焦急起来。 更焦躁的是林音,念着任玥,不住的猛冲猛打,却又抓不住近身机会。不过此时俱明法王又被逼到台子边上,林音立刻再将晚剑插入石台,内力催动,真气灌入,太虚气场便散布开来。俱明法王暗道不好,连忙凌空跃起,就要从林音头上飞过。 林音真气虽尚未到透支的地步,但维持剑气场不散极耗真气,他再次强催气海穴内内力球,生生挤出一些真气。俱明法王还在空中,忽然听到几丝劲风破空之声,便知不妙,但躲闪已来不及,也暗运真气,与体表形成一层护罩。 那几丝劲风正是林音以西林剑施展随心所欲剑法射出的剑气,剑气刺穿俱明法王身上护罩,又在他山上刺出几道伤口。不过林音真气本已不足,加之内力也非十分雄厚,待刺穿俱明法王护罩时,已无多少劲力,只在他身上刺出几道浅浅的伤口。 尽管如此,还是吓的俱明法王心胆欲裂,落地后,察出身体并无大碍,才稍稍放心。不过林音又已经提着双剑攻了过来。俱明法王此时只有躲闪之功,且内力又不如林音那般持久,由此可见,他若无绝地反击之能,只怕会败下阵来。 又闪过林音数招,俱明法王终于按捺不住,大叫一声,将全身真气于双掌拍出,一道猛烈掌力排山倒海般袭向林音。林音不敢硬抗,双剑同时舞动,数道剑气交织如网。剑气网撞上俱明法王的掌风,两人均是微微一退,掌风剑气均消散无形。林音气海穴中内力球的作用便在此刻显现出来,他又强催真气,数道剑气如利刃般飞出,转瞬便已至俱明法王身前。俱明法王心惊胆战,此时他已不能全力抵抗,因方才内力消耗剧烈,也无法如最开始那边轻松躲过,只得运起残余真气,奋力抵挡。 台下人只见林音双剑乱舞,尔后又见那俱明法王衣袍竟被割碎散开,几道血线自俱明法王身上射出。他终究还是未挡住林音的剑气。 俱明法王伤而未倒,林音得手之后又冲了上去,飞起一脚,正踢中俱明法王下颚,将他重重的踢倒在石台之上。林音以剑指俱明法王,问道:“小玥在哪?你们把她抓到哪里去啦?” 俱明法王哪里会料到输了的是自己,林音的剑离他咽喉不足一尺,他竟然咧嘴一笑。林音更怒,又喝道:“小玥在哪?你不说,我会杀了你的。”俱明法王面无惧色,说道:“你跑不掉了,《打神诀》必将归我圣教所有。”林音正要说“想得美”,还未开口,却听见俱明法王叽里咕噜的喊了一大通,声音很大,似在与人报信。林音立刻明白,这俱明法王怕是以异族语告诉摩尼教其他人,《打神诀》便在自己身上。摩尼教对《打神诀》觊觎之心,林音岂有不知,既然已经让他们知道《打神诀》就在自己身上,日后只怕永世都难以摆脱摩尼教纠缠。如今任玥下落虽已有些眉目,但离救出她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而自己今后也必陷入无尽麻烦之中,林音又怒又悲,再看那俱明法王,依然脸带笑意,一脸不屑的盯着自己。 “我看你大爷!”林音咆哮一声,怒从心头起,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往前一送,再又一划,俱明法王一颗漂亮头颅就飞了起来。他似乎不信林音不会杀自己,但铁剑入喉的瞬间,眼中还是布满惊恐。林音恰好捕捉到俱明法王临死前的惊恐,这倒让他觉得稍稍安心了些:摩尼教的法王,毕竟也是人,也会死亡,也会恐惧。 俱明法王头颅飞下台子,还未落地,便已被摩尼教弟子接住。又两名弟子上台将俱明法王的无头尸身抬了下去。尔后,中摩尼弟子忽然跪地向西,齐声诵道: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 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 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处所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 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诵的是摩尼教经典《下部赞》,意为光明王国的统治者,波斯称为察宛(意为永恒),东土称为明父、大明尊。黑暗王国到处充满烟火、闷气、飓风、污泥、毒水,由黑暗魔王统治,住着五类魔,整天沉溺在情欲、争吵之中。光明与黑暗数次大战,黑暗魔王让恶魔生下了人类的祖先。因为人类是黑暗之魔的子孙,大明尊便派遣光明使者,用光明分子来拯救人类的灵魂。 摩尼教众徒诵完,却无人上台为俱明法王报仇,又将俱明法王尸身抬入大光明寺中。林音静静看着,思绪如潮,又茫然无措,他虽已知小玥便是被摩尼教所擒,却又不知该如何救出他。 而台下群雄见俱明法王头颅飞起时,齐声惊呼,惊呼过后,竟是大片的叫好声,纷纷为林音喝起彩来。林音似乎充耳未闻,又呆立了好一会,直到有人说道:“在下唐门唐不二,来讨教华山派岳英雄的高招。”才回过神来。 对面是一三十出头的汉子,那汉子头戴青布幞头,青衫薄靴,似书生打扮,一脸书卷气,手中还拿着一支黝黑的铁箫。林音知道唐门,据说是蜀中一武林世家,虽不算是门派,却实力颇为不俗;弟子虽少,却精英辈出。唐门以暗器、陷阱和机关术闻名于世,饮誉武林。蜀中唐门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且唐家堡四周机关重重,布满暗器,进入十分困难,所以唐门虽然名声远播,却又让人感觉十分神秘。 林音看着那唐不二,忽然叹了口气,说道:“阁下武功高明,我不是对手。”便飘身下台,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唐不二。 唐不二看着林音下去,喊道:“诶,小兄弟,我可以等你回复内力再动手,你别跑啊。你走了,我去哪里再找华山派的英雄过招?”说完也不顾众人惊呼,竟然也追了下去。 下了台子,林音便朝伍召原那边走去。伍召原仍与钱穆黄平恩二人在一起,三人见了林音,笑了笑,都没说话。毕竟伍召原败,而林音胜,也不好说什么恭喜祝贺之类的。倒是四人身边,倒有些人纷纷向林音道贺,他也只一笑置之。 这时,那唐不二也跟了上来,他向四人施了一礼,又对林音说道:“岳兄,你既得胜,为何又要急匆匆的下来。”林音有些奇怪,问道:“我为何不能下来,不想比了而已。”他本就是为寻任玥才上去,既然已确认任玥就在摩尼教手中,再打也无意义。唐不二被顶撞,也不气恼,笑道:“岳兄弟年纪如此之轻,武功却深不可测,我对你实在是佩服的很,如果方便,还请岳兄弟指点在下一二。”林音心情不佳,不想再理他。 唐不二又要啰嗦,一旁的钱穆却说道:“这位唐兄,岳兄弟今日已疲,你为何定要纠缠?”唐不二看了钱穆一眼,问道:“请问阁下是……”钱穆答道:“在下荥阳铁手门钱穆。”唐不二说道:“哦,原来是铁拳金刀钱大侠,久仰久仰。”又叹道:“在下听说,贵门上下为助崔太守守荥阳,与安贼叛军大战数日,后几乎满门捐躯。”钱穆苦笑道:“正是如此,铁手门上下仅余数人。在下的‘铁拳金刀’诨号,‘金刀’二字只怕要去掉了。”他曾助崔无诐拒守荥阳,后与叛军大战时金刀折断,便弃了大刀,又曾发誓,铁手门不复,不再用刀。当然此中细节,外人却是不知。唐不二也不便多问,肃穆起敬道:“贵门门风,在下佩服。”钱穆话多,又与唐不二介绍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黄平恩,最后向他引见了伍召原。 五人客套一番,唐不二又说道:“岳兄弟现在的武功虽算不得顶尖,但我却觉得日后必定将傲视群雄。”又嘿嘿笑道:“在下确实无他意,找岳兄弟一是因为素来仰慕华山派的太虚剑法与紫霞神功;二则是岳兄弟于剑法武功使用一途倒是有些另类,在下想再见识见识。” 林音毫无兴致,但见唐不二十分客气,也不好再次强拒,只说道:“我今日有些累了,日后有机会再与唐兄讨教。”唐不二忙道:“好好好,一言为定。”又问道:“那不知岳兄弟何时方便?”林音有些无语,直直看着唐不二,也不说话。唐不二被盯的莫名其妙。 :喜欢看的小伙伴,请点收藏。你不点一下吗?(认真脸) 第三十二章 丐帮帮主 这时伍召原走了过来,拍拍林音肩膀,说道:“岳兄弟,很好。”林音看着伍召原,笑了笑,却不知说什么好。 伍召原叹叹气道:“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武功很好,但出了河北,便屡遭挫败。后遇到那人,得他指点,武功又进了一步,再出江湖时,以为必不同往日,不说扫荡群雄,但至少能纵横一番。”又摇摇头道:“想不到今日初一出手,便又尝失败,呵呵。”伍召原比林音年长二十余岁,竟会对林音说出这番话,林音自己也觉得奇怪。 林音不知如何安慰,沉默片刻,又笑了笑,说道:“输就输,赢就赢,至少伍大哥你还站在这里,那赢了你的人却已经死了,武功高低又有什么重要的。”伍召原愣了愣,觉的林音随口一说,却似乎大有道理,便沉思不语。 此时台上又有两人在比试,林音无心去看。摩尼教迟早会对他下手,本应悄悄溜走,可念着公西晚晚也在此地,便还是留了下来。 到傍晚时,台子上的人已换了几波,台下也有不少人已经离去。此时山风渐起,已不似白日那般酷热,剩下的人均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比武。 忽然伍召原对林音说道:“岳兄弟,你可知我是怎么败了的么?”林音不知,却也不好问,但见伍召原主动提起,便问道:“伍大哥为何会败?” 伍召原说道:“我修练的阴阳掌,本是一手阴,一手阳,阴手冰寒,阳手灼热。我本已将两道不同真气注入那俱明法王体内,若无意外,他应当被寒热两气击伤才对。”林音想了下,说道:“确实应当如此。”伍召原摇了摇头道:“我将真气打入他体内,可是却发现竟被一股奇怪力道将我的寒热两道真气融合在一起,然后被互相化解了去,所以他倒没受什么伤害。”又笑了笑,说道:“他也不是全未受伤,除非他内力高我很多,能将寒热二气挡在体外,不然五脏六腑与周身经脉还是略受影响。”林音思索一会,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也觉得他的掌力似有牵引拉扯之能。”又苦笑道:“若不是伍大哥你先耗去他不少真气,又打伤了他,只怕现在死的是我了。”伍召原道:“呵呵,我还是看好岳兄弟。”又认真说道:“岳兄弟不肯说师承门派,我也不多问;但我相信,假以时日岳兄弟必会成为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家父曾经说过,不管学什么技艺,天赋都重要过勤奋,岳兄弟想必便是既有天赋,又极勤奋的。”林音被赞的发懵,吞吞吐吐道:“伍大哥过奖了。”伍召原笑道:“我并非刻意恭维你,只是岳兄弟让我想起以前遇到的一个年轻人。”伍召原说的正是任成,林音确信他没有认出自己,故意问道:“伍大哥说的是那个什么《大神诀》的主人么?”白日时伍召原曾提过《打神诀》及任成,林音故意说错。伍召原说道:“正是。我虽未与他交手,但有幸见他出手。”又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懂他的招式武功,现在依然不懂。”林音故作惊讶,问道:“那是什么武功?没有招式么?”伍召原回忆当日任成击败那黑衣人的情形,摇摇头道:“最后他就站在那里,对手却忽然不能反抗。”林音问道:“竟有这种武功?”伍召原点点头,不再说话。 石台上一名摩尼教法王与一崆峒派高手对阵,不过两人武功相差悬殊,数招后崆峒派高手便只能苦苦抵抗,毫无还手之力。摩尼教俱明法王第一场比试杀死王一虎勉强可说是失手而为,但他想补刀伍召原便可见其狠毒之心,此举已惹众怒,因此后面数场,只要有摩尼教法王上场,均是嘘声一片。 此时在台上的是摩尼教平等法王,他以九转幻身变与摩尼教独门生灭挪移功(嘿嘿,模仿)打的那名崆峒派高手左支右拙,不堪支撑。平等法王在摩尼教十三法王中排名第六,武功较之俱明法王还高出一些,而那名崆峒派高手武功便是比之伍召原也多有不如,也不知他为何敢上场。 终于,崆峒派高手中了一掌,跌跌撞撞的往台子边上退去。那平等法王不依不饶,竟又想补上一掌。正在此时,忽然听得台下有人暴喝一声:“摩尼教当真要赶尽杀绝么?”音撼如雷,数千人只觉耳边巨炮炸响,连那平等法王都怔了一怔。暴喝的正是下午出口过两次的那人,此时他终于忍不住,从人群中飞身上了台子。 见那人上台,全场之人齐齐惊呼,原来是丐帮帮主赵宏阳。论帮派人数,丐帮天下第一,更甚摩尼教;论武功,且不说丐帮帮主,便是他属下十余位八九袋弟子及四位护帮长老,个个都是一顶一的上乘高手。以实力论,只怕丐帮稳胜少林华山峨眉等派,比之有十数万教众的摩尼教,也不落下风。因此赵宏阳在武林中地位,不在少林寺方丈,华山派掌门之下。见他上了台子,台下众人无不精神振奋,纷纷喊道:“臭法王,快让你们教主出来迎接赵大侠;赵帮主来了,你们还嚣张个什么……” 林音听群雄呼喝,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那赵宏阳衣衫破烂,头发乱蓬蓬的,随意束了一束;不过身材十分高大,怕有六尺半高,极其雄壮。他对面的平等法王比他矮了半个头不止,更是瘦小一圈。 赵宏阳上台后提起那崆峒派弟子,随手将他抛出数十丈,还未落下台子便被几位丐帮弟子跃起接住,这份臂力又是引起一片惊呼赞叹。 那平等法王看了看赵宏阳,竟然拱手说道:“赵帮主武功盖世,在下自认不敌,就此认输。”赵宏阳哈哈一笑,说道:“赵某听说贵教有一位大力法王,武功高强,力大无穷,故来讨教几招。”赵宏阳这次用的本音说话,声音十分雄厚粗重,震的那平等法王微微发颤。 平等法王还未开口,忽听台下有人笑道:“赵帮主你好,本使素闻赵帮主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棍法独步天下,也想请赵帮主赐教几招,还请赵帮主不要嫌弃。”话音刚落,便有一矮小法王飞上了台子。平等法王忙道:“这位是敝教忍辱法王。”(原谅我,不是我不会创武功名称,只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太深入人心了,丐帮怎么能不会这两招呢?) 赵宏阳眯着眼看了看那忍辱法王,说道:“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忍辱法王面部僵硬,赵宏阳一看便知那是戴了精致面具之故。 忍辱法王嘴笑面不动,说道:“真真假假都不过一副皮囊,有什么要紧的。”平等法王自行飘下台子,赵宏阳又说道:“赵某出手必不留情,法王你可当心了。”忍辱法王说道:“请赐教。”便向后退了一丈。 台下林音问道:“这忍辱法王排第几?武功比那平等法王还高么?”伍召原摇头不知,却听唐不二说道:“平等排第六,忍辱排第八,似乎他们排名高低并非全凭武功。”林音等点了点头。 台上赵宏阳已与那忍辱法王交上了手,赵宏阳一出手便是降龙十八掌,他内力雄厚无匹,降龙十八掌又是极其横练霸道的外功掌法,因此那忍辱法王全不敢靠近赵宏阳五尺以内。也倚仗着九转幻身变的身法与赵宏阳缠斗。 过了几招,赵宏阳忽然惊道:“阁下使的竟是少林派的武功?”忍辱法王说道:“本使通晓多路武功绝学,少林派的武功算什么?”两人均是内功精湛,内力雄厚之辈,因此一边出手,一边说话,也毫无影响。 赵宏阳听他语气不逊,呵呵一笑,说道:“那就请你接我一掌。”说完站定,只听他全身骨骼啪啪直响,又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震惊百里”,双掌猛然推出,场上刹时间罡风四起,石屑乱飞(为什么有石屑?被林音的剑插的),一股大力猛的冲向忍辱法王。 忍辱法王不敢硬接,又不及躲闪,只见他双臂抱圆,掌心向外,竟与俱明法王对林音时使出的那套掌法如出一辙。赵宏阳掌力一触上忍辱法王,竟被他牵引旋转数次,消散于无。 “莫非阁下使的便是贵教的生灭挪移功,果然不错。”赵宏阳一掌未建功,也不在意,又欺身向忍辱法王攻去。忍辱法王化解赵宏阳的一招“震惊百里”颇耗真气,一时不能开口说话,但见赵宏阳却仿若无事,心中一凛。又见赵宏阳靠近过来,便也迎了过去。 两人拳脚相加,硬碰硬,实对实,碰撞之音不绝于耳。场下无人不服,只觉这两人果然都是一等一的一流高手。林音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打斗的二人,也是叹服不已。 :前天点击破三百,昨天破四百,希望今天不要掉太多。不管怎么说,看的人越来越多了,开心!小伙伴们继续支持,点击,收藏,评论。如果能献朵花那就更好了,谢谢! 第三十三章 大力法王 钱穆忽然问黄平恩道:“黄师兄,你看赵大侠与那忍辱法王,谁会胜出?”黄平恩谨慎,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 “依我看,最多再过三十招,赵宏阳便会赢。”说话的却是唐不二。 钱穆说道:“我看他们两人现在不分上下,且那忍辱法王丝毫不怵赵宏阳威猛掌力,怎么会再连三十招都不能支撑呢?” 唐不二虽年过三十,却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懂委婉客气之道,只说:“钱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宏阳使的那招震惊百里,虽刚猛,却是有发无收的掌法,在降龙十八掌中算不得高明,因此才能被忍辱法王化解;若赵宏阳再换一招收入自如的掌法,只怕忍辱法王便不能如此轻松化解了。” 林音认真看了唐不二一眼,问道:“掌力打出去,为何要收回?”唐不二笑道:“并非是要收回,是要能掌控轻重缓急,一掌施出,能不受掌势牵引,再出招时仍可无拘束。”林音若有所悟,点点头,又问道:“唐大哥,降龙十八掌有可以收发的招数吗?”唐不二点头说道:“若是能发不能收,不能随意掌控轻重刚柔,降龙十八掌怎称的上天下至刚至阳的第一掌法。”林音说道:“原来如此。”又转身对唐不二赞道:“唐兄见多识广,佩服。”唐不二也不客气,笑道:“嘿嘿,我也是喜欢打听,才知道的。” 石台上,赵宏阳已隐占上风,忍辱法王内力略逊一些,武功也不够刚猛,硬碰硬已是不敌。忽然忍辱法王武功一变,竟也使出一套刚猛强硬的掌法来。 “咦,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你是少林高僧?”大力金刚掌是少林寺绝技之一,天下无人不知。 忍辱嘿嘿笑道:“在下通晓各路武功,大力金刚掌不过其中之一,赵帮主看好了。”说完他连出九掌,掌力重重叠叠,一重更比一重强,掌力浩浩荡荡的翻滚向赵宏阳。赵宏阳哈哈一笑,真气气运走督脉行手阳明大肠经,最后反任脉停于掌心,又是暴喝一声“飞龙在天”,掌力如洪水般冲出,与忍辱法王的金刚九掌掌力碰在一起。 霎时间台上气浪翻滚,竟有轰鸣之声发出,但见赵宏阳微微退了两步,而对面忍辱法王则练退五六步,方才站稳,这一掌教练还是赵宏阳占了上风。 忍辱法王强抗赵宏阳的一招飞龙在天,真气有些不顺,还未来得及调息过来,却听赵宏阳又是大笑一声,喝道:“法王再来接我一招见龙在田。”忍辱法王吓了一跳,赵宏阳接了自己一掌居然丝毫无碍。 赵宏阳提气凝神,真气走任脉与手少阳三焦经行,最后又任脉凝于掌心,又是一掌拍出,掌力分为数道,齐头并进朝忍辱法王围了过去。 忍辱法王暂不能聚气硬抗,只得再用生灭挪移功强行化解。他用尽全身真气,化解掉赵宏阳数道掌力,但仍余一两道掌力漏了过来,重重击在他身上。中掌后他又退几步,五脏六腑震荡,口角渗出几丝鲜血。 赵宏阳停了手,说道:“阁下能连接赵某两掌,已是不易,我们这便停手罢。”忍辱法王擦去嘴角血迹,嘿嘿笑道:“胜负未分,为何停手?”话音未落便又冲了上来。赵宏阳皱眉,也迎了上去。 台下唐不二忽然说道:“为何这忍辱法王会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和龙爪手?”林音也盯着忍辱法王,说道:“这人我好像见过,却记不起来了。”唐不二点头说道:“他带了人皮面罩,你认不出来也正常。”林音说道:“人皮做的面具?”唐不二点头说是。 此时忍辱法王正是以少林派的龙爪手与赵宏阳近身相搏,出手极快,丝毫不给赵宏阳凝神聚气的机会。赵宏阳岂不知忍辱法王的心思,但他也不怕与之近身相搏。降龙十八掌可远可近,刚柔兼济,以之于忍辱法王近身相接,也丝毫无妨。 龙爪手也是少林寺绝技之一,共三十六式,变化不多,却极为凌厉狠辣。忍辱法王连施两招拿云式,出手如电,连抓赵宏阳云门穴。赵宏阳吃了一惊,堪堪躲开,喝道:“非玄字辈高僧,龙爪手练不到这个地步,你是谁?”赵宏阳故意大声说,台下听见的人不少,俱是难以置信,又议论纷纷。 忍辱法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又疾风骤雨攻了过来。赵宏阳有些动气,十成功力灌于双臂,也不闪不躲,硬抗忍辱法王的龙爪手。 忍辱法王欣喜,不断朝赵宏阳内关外关神门诸穴抓去。赵宏阳手臂本就肌肉虬结,真气灌入后硬如钢铁,被抓上后只抖了一抖,便挣脱开来,穴道丝毫未受影响。忍辱法王大吃一惊,未料到赵宏阳竟刚硬如斯,被自己抓上都好整似暇。 又过了数招,赵宏阳已将忍辱法王逼的连连后退,几乎难以抵抗。双方却仍不罢手,忍辱法王招招都冲赵宏阳气海檀中百会等要穴抓去;赵宏阳则不管不顾,一味猛打,带出的劲气直让忍辱法王难以透气。 林音看着场上两人,便觉自己武功实在是不值一提;又想若自己与其中任一人徒手相对,只怕数招便会被击败。“若是用剑,对上那忍辱法王应当可以支撑三十招,但对赵宏阳怕是十招都未必能支撑的住,自己的剑气只怕刺在他身上都未必有用。”林音摇了摇头,更觉今后要加倍练功。 台上两人同时暴喝,又一触再分,再看两人,只见赵宏阳胸前衣衫被抓烂,现出数道血痕;忍辱法王则更惨,两只手臂耷拉于两侧,显是手臂已被打断。 赵宏阳全不顾胸口外伤,说道:“阁下既然是少林寺高僧,为何要投靠摩尼教。以你的武功,在少林寺地位必定不低,便是做个罗汉堂首座也绰绰有余。” 忍辱法王冷哼一声,说道:“赵帮主赢便赢了,何必啰嗦。”又抬头说道:“本使日后再向赵帮主讨教。”说完便跳下了台子。 “唐兄,你说那忍辱法王真的会是少林寺的僧人吗?”说话的是钱穆。 唐不二沉思片刻,说道:“我也不知,也许是吧。” 伍召原却说道:“依我看来,少林寺能与赵宏阳对战百招的最多不过五僧,但这五位高僧哪一个看起来也不似会背弃少林之人。” 黄平恩问道:“会不会是哪位真的通晓少林派武功的高人呢?也未必就一定是少林寺的。”唐不二摇摇头,说道:“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与龙爪手招式易学,但对应心法确是少林不传秘籍,那忍辱法王显然已得这两种武功精髓,若不是少林寺高僧,只怕说不过去。” 林音不懂这些,也不去想,独自思索着该如何救出小玥。他虽独自闯荡已有两年多,却于江湖险恶,人心狡诈所知不深,直到听了俱明法王说要对任玥做些什么,又更加担心起来。可又无法可想,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任玥不要被人污害。 再看那台上,忍辱法王下去后,又上来一身材高大法王,正是摩尼教排名第四的大力法王。 大力法王身高只怕也有六尺多,比赵宏阳稍矮一些;年纪大约四十,四方阔脸,浓眉长眼,看起来倒似十分忠厚。上台后,大力法王说道:“赵帮主神功无敌,降龙十八掌法绝世无双,本使早已想领教领教。” 赵宏阳对摩尼教中人已好感全无,说道:“阁下刚才本应上来,现在再找赵某比试,可是想趁人之危?” 大力法王道:“非也,方才本使有事缠身,未能过来,并非有意趁人之危。”又呵呵笑道:“莫非赵帮主是害怕了?本使可以等赵帮主去治了伤再战。” 赵宏阳冷哼一声,说道:“赵某从不知害怕为何物,大力法王放马过来便是。”说完凝神负手,不再看那大力法王半眼。 此时天已全黑,广场上升起无数火把;尤其是石台周围则升起数十台高脚火盆,整个台子周围便如白昼一般。林音正与唐不二等人议论那大力法王,却忽然听到一女子喊道:“小林音,你跟我来。”叫他小林音的只有公西晚晚,他立时心如鹿撞,呼吸加促,既开心又慌张。又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才回头去看。 林音回头看去,那女子十五六岁,俏脸娇身,一身红衣,在火光中更显娇俏动人,不是那公西晚晚又是谁。 公西晚晚走过来,又对林音说道:“小林音,师父叫我来喊你过去,你快跟我走。” :昨天好像破五百点击了,希望每天都能进步一点点哈。有时候给认识的人看,却每次都被贬的一文不值,难道真的是一文不值吗?看的小伙伴不少,希望能帮忙提些意见,我会改的。如果有什么纰漏矛盾甚至常识性错误的地方,请指出来,谢谢! 第三十四章 琼玉剑法 林音问道:“去哪里?”公西晚晚说道:“你跟我来就是啦。”林音不再说话,跟着公西晚晚后面。 穿过人群,走到广场另一边,便见到青玉子与苏玉站在那里。林音忙过去行礼问好,青玉子点头示意,说道:“摩尼教已经注意到你,你就跟在我们身边吧。”林音哪里不明白青玉子为了照顾自己才让公西晚晚去喊自己过来,感动说道:“谢掌门仙姑。”青玉子又点点头,不再说话。苏玉却朝林音笑着眨了几眼,林音也不知何意。 再看台上,赵宏阳已与大力法王交上了手。两人都是刚猛暴烈的打法,巨大石台也因两人交手而震震颤颤。大力法王内力深厚,不在赵宏阳之下,两人拳脚相接,拳拳到肉,毫无花巧的过了三十多招仍不分高下,不由得都打起十分精神来。 台下群雄看的也是大声叫好,无人不叹服。大力法王武功略胜忍辱法王,打法更为刚猛直接,因此他与赵宏阳交手更为震撼。 赵宏阳心觉此人武功果然厉害,竟能硬抗自己掌法而丝毫无碍;大力法王更是觉得,赵宏阳确实名不虚传,降龙十八掌也不愧天下第一刚猛掌法。 青玉子腰悬宝剑,看着石台上比斗的两人,面色凝重。林音以前极少见青玉子佩剑,又见向来沉着的青玉子如此神情,也觉不安。 赵宏阳与大力法王比拼了拳脚,又在斗内力。两人四掌相对,掌力不断激撞,又互不相让,坚实的青石台面竟被两人生生踏出足印。 僵持半柱香时间,赵宏阳与大力法王各退数步。赵宏阳忽然说道:“阁下不愧是大力法王,赵某平生向来不服人,阁下武功,赵某佩服。”大力法王也敬道:“赵帮主内力精纯,降龙十八掌果然是天下第一至刚至猛的掌法,能与赵帮主过招,实乃本使之幸。”赵宏阳哈哈一笑,说道:“我们胜负未分,请法王再接赵某一掌。”赵宏阳真气灌入双臂,又猛然一跃,左掌直取大力法王颅顶百会穴;大力法王也是哈哈一笑,伸右掌迎了上去。 大力法王还未与赵宏阳手掌相接,却不料对方此掌为虚,一出既收,换右掌拍来。赵宏阳此掌名为龙战于野,双掌皆可虚可实,变幻莫测。大力法王反应极快,见掌出掌,始终不让赵宏阳拍中自己。 一招无效,赵宏阳又暴喝一声:“亢龙有悔。”说着双膝微曲,双肘外翻,凝姿一瞬,又猛的向前推出。一掌拍出,台上狂风凭空而起,石台周围火盆齐齐熄灭,竟隐约有龙吟虎啸之声夹于劲风之中。亢龙有悔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为霸道一招,但其奥妙不仅在于威猛无匹,还因其在至刚至猛同时又留有余地,掌力不倾尽,而是留有几分回旋,不过非习练者不知奥妙。 大力法王见这威势震天的掌力汹涌袭来,脸色剧变。他本想以生灭挪移功尽力化解,又觉赵宏阳此掌平身难遇,若不与之硬碰硬一场,不能甘心。他也大叫一声,真气灌于双手,凝于掌心,也是双掌齐推。他使的这套掌法也有些个名堂,名为净世破魔掌。 又是掌力相碰,却没有如人料想那般轰烈爆鸣,一阵清风过后,两股掌力竟同时消散于无形。大力法王心中一喜:“闻名天下的亢龙有悔也不过如此。” 大力法王还未来得及高兴片刻,又一股大力汹涌袭来,他立觉不妙,亢龙有悔竟有后续回旋之力。他来不及聚气抵抗,也无暇以生灭挪移功化解,只得运气硬顶。 虽是后招,已不如初始那般澎湃猛烈,但打到大力法王身上,仍是将他击退一丈多远;胸口血气翻滚,十分难受。 赵宏阳虽内力深厚,却也未至化境,与大力法王全力相拼后自己也是半天内息不匀。这一掌看似占尽上风,其实优势微乎其微,实不足道。 不管如何,大力法王毕竟是输了,他也不再纠缠,说道:“赵帮主功力更胜在下,佩服。”赵宏阳本十分不喜摩尼教众人,初始时对大力法王也略微厌恶,不过不打不相成,此时已觉大力法王算是个磊落汉子,便也说道:“法王承认了,来日再讨教一番。”大力法王点了点头,飘身下了石台。 赵宏阳连败三位摩尼教法王,群雄士气大振,尤其是场中丐帮弟子,更是欢声震天。赵宏阳调匀气息,朗声说道:“明教教主何在,为何不出来一战?”(摩尼教自称明教或圣教,外人对摩尼教的时候会称呼明教,表示尊敬)三位法王,一人不战认输,又力克两位一流水准的法王,激出冲天豪气,便想与那摩尼教教主痛快一战。 摩尼教教主没出来,那光明法王却飘上了石台,对赵宏阳说道:“赵帮主何必急着见我教主,本使先和帮主过几招如何?”赵宏阳十分不喜光明法王,睥睨说道:“你?赵某已胜三位法王,难不成还那三位都不如光明大法王么?” 赵宏阳语气不善,光明法王却也不气,笑道:“本使武功自然是不如教中其他诸位法王。”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本使对赵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十分景仰,还请不要嫌弃,出手指教一二。” 赵宏阳知光明法王武功不在大力法王之下,自己恶战两场之后已无必胜光明法王的把握;他也并非惧怕,不过更想见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摩尼教教主的神功。毕竟即使胜了光明法王,也不知还有几分气力能与摩尼教教主相斗。 “若胜了法王,贵教主是否会出来一战?”赵宏阳无法推脱,便只能先赢了光明法王再说,到时自己是否还有一战之力,也只能再说了。 光明法王沉思片刻,说道:“假若赵帮主赢了在下,且无其他高手上台挑战,我教主便会出来领教赵帮主高招。”赵宏阳点点头,说道:“好,那赵某就先领教大法王的赤日光明斩了。”光明法王笑道:“呵呵,雕虫小技,竟入赵帮主尊耳,何其荣焉。”说完后挥了挥手,竟有两把弯刀被抛上了台子。光明法王接住弯刀,双手各持一把,又对赵宏阳说道:“本使早就听闻丐帮打狗棒法凌厉高明无比,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见?” 赵宏阳看了一眼光明法王手中弯刀,刀长三尺有余,刀刃在外,刀背内弯,较之寻常弯刀要细长些;刀身幽幽闪着蓝光,也不知此刀是何种材质所铸。他正准备喊台下的丐帮弟子将打狗棒送上来,还未开口,却听一女子笑问道:“赵帮主,贫道也想见识见识摩尼教大法王的赤日光明斩,这一场让贫道先来如何?”话音还未落,有一人如流星一般飞上了台子,落地后,石台周围的火盆竟刷的一下,齐齐复燃。 赵宏阳与光明法王齐齐向青玉子行礼,青玉子一一还礼,然后对赵宏阳说道:“赵帮主已连战两场,这场就由贫道来领教法王高招,还请赵帮主同意。” 赵宏阳略一思索,说道:“赵某没有意见。”又问光明法王道:“但不知法王意下如何?” 光明法王笑道:“青玉子掌门剑法无双,在下若有幸领教,怎会拒绝。只是若在下败给掌门,便不能领教赵帮主的绝学,这倒叫人为难。” 赵宏阳笑道:“这个无妨,不管法王胜负如何,赵某都愿再与法王一战。”光明法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青玉子掌门赐教了。”赵宏阳先说道:“二位请了,赵某先退场。” 林音全未料到青玉子会主动上台替换赵宏阳,也不知其意。再看公西晚晚与苏玉二人,均不觉意外,一脸平静的看着石台。他正要开口询问,却忽然从天上飘下一人,那人十分高大,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丐帮帮主赵宏阳。苏玉与公西晚晚见了赵宏阳,忙弯腰行礼,林音也行礼问好。赵宏阳看了他一眼,只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却说石台上,青玉子已拔出佩剑,与光明法王相对而立,说了声“请”;光明法王也还礼道:“请赐教。”两人便刀剑齐出,斗在一块。 青玉子使的是琼华派的琼玉剑法,琼华派武功大异于中原武功,琼玉剑法更是如此。剑招极为刁钻,又飘忽不定,教对手难以捉摸。琼玉剑法是道家武功,最是讲究“心息相依,神定虚空”,出招虽不快,却又连绵难绝,后劲不断。 再说光明法王的赤日光明斩,却是极为霸道的刀法,刀法一将施展,双刀即变炽热难当,刀身幽幽蓝光竟转色为火黄,如有烈焰附着其上。青玉子远远便能感到双刀炙热。 :今天点击下降了不少,不开心!不过还是有300点击,一周之前好多了。其实我自己会看,会改,我觉得写得还可以的,为什么就是没人看没人看没人看呢?谢谢依然支持我的小伙伴! 第三十五章 围而被擒 青玉子在江湖上名气与赵宏阳相当,甚至略略小一些,但光明法王与之交手便发现:青玉子武功似乎不低于赵宏阳,而内力更是隐隐要胜上半筹。光明法王有些吃惊,要知道赵宏阳有三绝:内力深厚莫测、降龙十八掌法刚猛如涛、打狗棒法精微奇变。 琼玉剑法精于变化,长于持久,连绵如水,青玉子施展起来,剑招中隐隐似有细流涌动;光明法王双刀每每与青玉子长剑相接,总会被微微牵连带动,且招式动作也略显迟滞。光明法王吓了一跳,暗道:“这是怎么回事,琼花派武功如此古怪!” 青玉子练习琼玉剑法近三十年,招式变化烂熟于心,就剑法来说,已臻极境,唯有内力提升,剑招威力才能更上层楼。她内功修练本已到瓶颈,再想突破已是极其艰难,但数月前得林音传她洗穴与气海聚气两种功法,内力竟又有突破,增长极快,任督二脉已隐隐有打通的迹象。内力既提高,她又发现琼玉剑法更多玄妙之处,黏滞对方,便是其中一种。 赤日光明斩本也是上乘刀法,刀劈如风,刃过留炎,气势汹汹;但较之琼玉剑法,却还稍逊一些。 交手不过四五十招,青玉子已明显占了上风,这倒是很出人意料,尤其是光明法王自己与台下的赵宏阳。 剑如蜿蜒曲折溪流水,既刁钻奇巧,又连绵不断,一剑一剑将光明法王逼的只能招架。光明法王未料到青玉子武功竟如此高强,稳胜自己一筹,自己已全无取胜之机。他知道若自己落败,只怕真的要教主出场才行,但青玉子武功高深至此,教主能否取胜,也未可而知。 见青玉子如此武功,赵宏阳也是十分不解,他以前自觉江湖上能稳胜过自己的不出十人,但其中却并不包括青玉子。不过如今看来,只怕他与光明法王易地而处,也只有招架之力吧。 苏玉与公西晚晚两姐妹开始时表情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待见到青玉子占尽上风后才放松神情。公西晚晚不断欢呼,一会说道:“哇,师父好厉害,那个臭法王太不行了。”又或者喊道:“琼玉剑法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发现呢!”一直在喋喋不休。 林音见青玉子占了上风,也放下心来,他一会看看台上,一会看看公西晚晚。苏玉本也十分活泼,但此时青玉子虽站上风,却仍未决出高下,她倒不似公西晚晚那般轻松。 光明法王已是左支右拙,狼狈不堪,仍在苦苦支撑;青玉子却毫不松懈,定要击败光明法王。而台下群雄呼声价天响,不绝于耳。赵宏阳却神情肃穆,站在林音前面,一动不动的盯着场上。 “大法王,若没有别的刀法,贫道便要得胜了。”青玉子一边出剑,一边说话,毫无勉强。 光明法王哪有更厉害的刀法,此时已是使出全身解数来抵抗,说话都有些吃力,断断续续说道:“胜负未,未分,青玉子掌门,太过自信了吧。”青玉子不再搭话,全力进攻。 再说台下,公西晚晚见青玉子将要获胜,喜不自禁;而赵宏阳表情却越来越凝重。林音则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师姐,师父要赢啦!”公西晚晚刚说完,却听赵宏阳猛喝一声:“让开。”话音刚落,就有三道黑色人影从三个方向朝四人围来。 赵宏阳反应极快,立足站定,双掌朝天猛的拍出,六道强猛掌力拦向那三名黑衣人,这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时乘六龙。一掌拍出,三人竟视而不见,各出掌力,一起化解了这招时乘六龙。赵宏阳手下不停,又大声喝道:“无耻鼠类,竟来偷袭赵某。”林音、苏玉、公西晚晚三人也已反应过来,均拔剑在手,背对背围在赵宏阳身边。 那三人均黑衣蒙面,都不搭话,落地后一人接上赵宏阳,另外两人则朝林音三人扑去。那三人武功十分厉害,尤其是对上赵宏阳的那人,完全不惧降龙十八掌的威力,赵宏阳每招都能轻松化解。另外两人对上林音三人更是占尽上风。 周围人也不少,但见那三人武功如此之高,竟无人出手帮助赵宏阳等;而丐帮弟子又离此处较远,根本未觉察到此处打斗。 赵宏阳又惊又怒,大声喝道:“你是谁?为何要寻赵某麻烦?”那人也不说话,只冷笑一声。另三人中,公西晚晚已被点倒在地,也不知有没有受伤;苏玉内功剑法较公西晚晚要高一些,林音也凭着双手不同剑法,两人倒勉强支撑了十几招,但若无人相助,只怕片刻就要被击倒。 “你是摩尼教主?你要如何?”赵宏阳无法抽身去助林音三人,只得大声呼喝,期盼丐帮弟子能早些过来相助。过了几招,赵宏阳已认出对方使的便是摩尼教武功,但武功修为比大力法王高了不少,便猜是摩尼教主。不久前青玉子上台接替他时,用密音传耳请他照顾林音片刻,他虽不知青玉子何意,却也没有拒绝,他本十分聪敏缜密,此时想来,只怕这三人是冲林音而来。 果然,苏玉也被打倒后,那两名黑衣人便一齐向林音抓去。这两人武功均高出林音许许多多,林音以一敌二,哪里还能反抗。他双剑连刺,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觉手腕一麻,双剑齐齐落地。剑落手麻,便飞脚乱踢,但不足一息,又被点中伏兔穴,立时就瘫倒在地。那两名黑衣人也不管另一同伙,其中一名高个黑衣人提起林音,便要离开。 不过此时青玉子忽然从空中落了下来,长剑直刺那高个黑衣人背上灵台穴,剑如流星,避无可避。那人吓了一跳,提着林音躲闪不便,但他反应也快,将林音甩到身后去挡那一剑。青玉子武功高绝,轻轻松松刹住雷霆一剑,又朝那黑衣人颈上扶突穴刺去。这次那人有了防备,急急退开,青玉子正要再追,另一黑衣人双手张开,竟向她扑了过来。 青玉子本可一剑将那人刺死,但如此一来必会被那人抱住,若被死尸缠住,更不易解脱,她皱了皱眉,只得躲开。背负着林音的高个黑衣人见机,连忙纵身越开,超广场外飞奔而去。青玉子则又被那人缠住,一时半刻挣脱不开。 却说林音,被那人单手提住,却又不能反抗。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公西晚晚身影越来越小,感觉似乎再也不能见她一样,心中十分难受,也顾不得害羞小心,破口而出,大声喊道:“公西晚晚,我喜欢你!”公西晚晚坐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远,转眼已再消失不见的林音,眼泪婆娑,抽泣不已。 林音又想喊些什么,话未出口,已然看不到公西晚晚,只能隐约看到广场上点点火光,也是泪流满面,终于还是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人狂奔了一会,忽然听到林音在破口大骂,各种脏话不断吐出,便顺手点了林音哑穴。林音想叫也叫不出,又不知自己会被带到哪里,便索性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不知过了多久,林音被带到一间小屋里面,又被那人扔在地上。那人解开头上面罩,淡淡说道:“你终于还是落在我们手上了。”林音在地上看不见那人面貌,但却认得声音,正是那败于赵宏阳的大力法王。林音早已猜到抓自己的必是摩尼教中人,因此倒也没有觉得意外,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自己哑穴被点,不能痛快大骂一番,过过嘴瘾。 大力法王解开林音伏兔穴,又将他提起站定,问道:“本法王知道《打神诀》在你手中,你拿出来吧。”林音哑穴被点,自然不能说话,大力法王醒悟,便又解开他的哑穴。 “拿你奶奶个头,小玥在哪,你先将她交出来。”林音不改“英雄本色”,张嘴就骂。 “本法王劝你识时务些,莫要自讨苦吃。”大力法王自看着林音,却也没出手整治他。 林音臂弯处曲泽穴,胸口膻中穴仍被封堵,内力被封,双手也无法用力,便不思反抗,看着大力法王说道:“傻大个,我看你人也挺忠厚老实的,怎么做起事来这么不要脸?” 听林音挖苦讽刺,大力法王也不现恼怒神色,又说道:“你何必要费口舌,乖乖将《打神诀》交给我就是了;本法王保证,只要你交出《打神诀》,便会放你离开。” “嘿嘿,你才是何必要费口舌,老子哪有什么《打神诀》,不信你搜。”他一边说一边想:“任大哥的秘籍哪有名字,《打神诀》这三个字不知是哪个蠢材想出的,如此难听。” 大力法王自然不会去搜,叹气说道:“本法王实是不想与晚辈为难,你为何不痛快一些,却偏偏要自讨苦吃!”林音有些恼怒,说道:“信不信随你,我没有什么《打神诀》。”又抬头盯着大力法王,说道:“还有,你们最好将小玥放出来。” :这两天点击不怎么理想……为什么大神的一个小时点击就比我辛苦一个月还要多,要向大神学习。其实我写的还好啊,对吧,小伙伴们!!!! 第三十六章 镇魂指劫 “这样也好,你将《打神诀》交出来,我们便放了你那同伴。”大力法王说道。林音自然不信,嘿嘿笑道:“先放小玥再说。” 大力法王皱眉问道:“如此说来,《打神诀》确实在你手中?”其实他也并不怀疑《打神诀》就在林音手中,但见林音死不松口,只能先与之虚以为蛇。林音却懒得分辩,懒洋洋的不停念叨:“放了小玥,放了小玥……” 大力法王有些不耐烦,喝道:“你再不乖乖合作,就别怪本法王不客气了。”说完便举起右手,伸出二指,作势要点林音穴道。 林音心想,无非不过再被点住哑穴,便又说道:“傻大个,你放不放……”他话未说完,大力法王就连点他气户、华盖两处穴位,立刻便有两道炙热真气钻入体内,而后又窜入体内,流窜全身经脉。林音立时便觉全身经脉如被烈火灼烧,身子却又如浸入冰水之中,寒冷难当;如此外冷内热,十分难受,全身上下颤抖不已,便连话也说不出来。 大力法王看着浑身冷汗直流、瑟瑟发抖的林音,问道:“你将《打神诀》交出来,本法王便替你解了这镇魂指。” “呵呵,镇,镇你奶奶的指……”林音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抖,但两道真气在体内不停乱窜,经脉抽痛,冷热齐来,难以自已。“不知好歹。”大力法王摇摇头,一脚踢到林音,便出了小屋,又将门带上。林音虽伏兔穴已解开,却无力站起,难受的在地上翻来滚去。“摩尼教的杂种,老子你姥姥……”林音连骂几声,渐渐的没了声息,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林音发现自己在一间小小的屋子之中,奇怪的是小屋似乎还在震动。他摇摇头,稍稍清醒些,便明白过来:自己在一辆前行的马车中。体力镇魂指真气已散,但林音依然是气力全无,躺在车里站都站不起来。 车厢密闭,里面漆黑一片,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咽了口口水润湿喉咙,林音又喊道:“傻大个,快放你老子出去。”叫了几声,也无人答应,林音又没了力气,便躺着不动。 忽然灵光一闪,林音想到:“为何不冲开被封堵穴道?以前被人点穴,内力微弱,又不能随意运行,自然冲不开;但现在内力较以前深厚了数倍不止,且最为关键的是气海穴中就有足够内力可用。”想到此处,便屏气凝神,慢慢将内力从气海穴中导出,向膻中穴冲去。气海与膻中二穴均位于任脉之上,因此真气内力相转移毫无困难。 不过正在他刚要将真气运行至膻中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林音忙散了真气,闭眼不动。不久,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阳光照了进来,又听人说道:“起来吧,别装睡了。”正是大力法王。 林音是真的起不来,被那镇魂指折磨一番,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起身。大力法王见他不似假装,也不再逼迫,探手将林音提了出来。出了马车,林音转头看了下,马车停在一土路上,四周群山环绕,不辨方向。他自然不知道此乃何处,便问道:“傻大个,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去哪里?” 大力法王不理他,丢过几个馒头,说道:“吃了,别饿死了。”林音接过馒头,看了一眼,说道:“水呢?渴的很。”大力法王用鼻子吸了口气,过了会又递给他一个水袋。林音接过水袋,坐在路边吃喝起来,大力法王也不催他。 吃饱喝足,林音又问道:“傻大个,要去哪里呀。”大力法王毫不气恼,说道:“你将《打神诀》交给我,那想去哪里都随你。” “傻大个,你不称自己‘笨法王’了?”林音一边吃,一边嘲弄大力法王,他感觉大力法王随粗暴,却并非小气奸诈之人。“吃饱了就将《打神诀》写出来,车里有纸笔。”大力法王不理林音嘲讽,只要《打神诀》。林音心念一转,说道:“你就不怕我瞎写一通么?” “我会让你逐句一一解释,你若胡说,我自然看得出来。”光明法王将坐在路边的林音提了起来,又说道:“你若再想尝尝镇魂指的厉害,我便再成全你一次。” 林音又愁,又无奈,说道:“我真的没有什么《打神诀》,你是不是傻?”他想到,即使真的全部写下来,自己都大多不明白,又要如何解释? 大力法王摇摇头,又伸出手指;林音立刻开骂,可刚出口一个“傻”字,便被大力法王点上气户穴和华盖穴。登时又是全身外冷内热及经脉抽痛,痛的说不出话来。 林音牙齿打颤,浑身抽搐不已,强忍着不倒下,正要支支吾吾的再骂几句,却被大力法王提起丢进车厢中,车门关上,又是一片漆黑。 镇魂指真气在他内力乱窜,想用自身真气堵截,但膻中穴被封,真气无法离开任脉,周游全身。渐渐的,难受的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只躺在车里不住抽搐,直到再次晕了过去。 如死去又活过来一般,再醒时,林音全身都已被汗湿,衣服黏黏的贴在身上,幸运的是,那两道镇魂指真气已经消散不见。他吃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在车上,不过马车已经听了下来,还能听到外面人声,想是来到一处市镇。 不久大力法王又将他提了下来,对他说道:“我们去客栈,你别乱动,不然就是自讨苦吃。”林音也没力气再骂,便懒的说话。他也知大力法王武功高出自己甚多,且自己又要穴被封,真气不能运行,轻功都使不出来,也不想白费力气逃跑。进了客栈,大力法王叫了一间客房,将林音丢到房中,又封住他数处穴道,就出了门去。 林音手三里、膻中、腰阳关、关元、伏兔等五处穴位被封,既不能运气,也不能动弹。他躺在客栈地板上,便思索用气海中内力冲开被封住穴位。(手三里被点手臂不能动,伏兔穴被点腿不能动,腰阳关穴被点则身躯不能动;膻中与关元穴被点,则真气不能出任脉。) 气海穴未被封,真气便可运行至最近的关元穴,关元穴若打通,再冲开膻中穴,便可以用轻松解开其他几处穴位。林音小心翼翼从气海穴中拨出一股真气,缓缓的冲向关元穴。不过真气到了关元穴,竟毫无知觉,便如麻木一般;但真气就是过不去,不能到达位于关元穴下的中极穴。林音有些不解,又不敢太过猛冲,只轻轻缓缓的试了几次,总是无效。真气不畅之下,冲击被封堵穴道也是十分吃力的事情,林音有些累了,便躺着休息,一面仔细听着外面声音,提防大力法王突然进来。 躺在地上苦苦思索解穴之法,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为何不用洗穴法试试?说试便试,林音又用真气去冲刷洗练关元穴。冲刷一遍又一遍,过了小半个时辰,林音惊喜的发现关元穴处已微微有了知觉,虽然仍是真气不通,但再来几次,必可冲开。 果然,不久之后关元穴便被冲开,真气便可自由进出关元,中极、曲骨三处穴道;若再冲开膻中穴,便可运气全身,其余三处穴道便不用如此麻烦,直接用手点开就行。 想到此处,林音不由偷笑起来,笑了不足一瞬,立刻沮丧:他不会点穴,自然也不会解穴,那三处穴道也得用真气冲刷之法解开。 “唉,真笨,以前为何不向青玉子掌门请教掌怎么点穴解穴呢?”林音盘算着,冲开一处穴位需小半个时辰,四处穴道则需要将两个时辰,太久了。 正在这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林音猜是大力法王回来了,便不再乱动,装作若无其事。大力法王推开门,径直走到林音身边,将他提了起来,又解开他手三里、腰阳关与伏兔三处穴道,使林音能站起身来。不过林音被解穴时吓了一跳,幸好大力法王不去解自己的关元穴,不然便要被他发现异常了。压住惊慌,林音首先喊道:“傻大个,你放了我吧,真的没有什么《打神诀》。”大力法王已不愿与他斗嘴,拿出纸笔对林音说道:“你将《打神诀》写出来,写完一页,便给你饭吃。”他看林音眼珠滴溜乱转,又说道:“好好写,不要一个字就占一页。” “傻大个你不傻啊,你怎么知道我要一个字一页?”林音嘿嘿笑道:“既然被你看穿了,那你老子我就两个字一页,如何?”林音丝毫不怕大力法王,既是因为有恃无恐,也因觉得大力法王脾气似乎也不错,不会计较。 大力法王叹道:“本法王说不动你,过几日见了直意法王,你就会老实了。”林音一惊,问道:“直意法王是什么东西?很吓人吗?” :小伙伴们给我动力!!!! 第三十七章 逃未夭夭 “本法王劝你还是将《打神诀》交出来,不然你必将后悔。”大力法王说的认真,不似唬人,林音也有些忐忑,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曲意直意法王,很可怕么?难道也是个太监!”自从遇到边令诚,他都会将那种阴险奸诈的人称之为太监。大力法王自然不明白这一节,说道:“胡说八道。”又严肃说道:“直意法王最会逼供,若你不想受苦,还是乖乖的将《打神诀》写下来。” 林音早已打定主意,死也不会将《打神诀》交出去;何况他也清楚,若真的交出去了,只怕自己离死不远了,并且任玥也不会有好结果。因此,林音又懒懒道:“大个子,你别啰嗦了,我真的没有什么《打神诀》,杀了我也没有。” 大力法王问道:“你年纪轻轻,居然连俱明法王都能被你杀死,若不是修练了《打神诀》,那是如何做到?”林音答道:“俱明法王自己武功不行,跟我练不练《打神诀》有甚么干系?”又看了下大力法王,说道:“傻大个,你武功也不错,你那个与丐帮帮主交手的同伙武功更好,你们还要那《打神诀》干嘛?” 大力法王说道:“我圣教中人,驱逐黑暗,散布光明,非大神通不可为。”又嘿嘿笑道:“习武之人,谁会嫌自己武功太高?”林音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怎么知道《打神诀》会让你武功更高?说不定是没用的东西呢。” 大力法王一愣,似乎觉得林音的话有些道理,思索片刻,又摇头说道:“俱明法王见过写打神诀的那人出手,他说那人技艺通天,我们相信他。”顿了顿,又说道:“常胜法王法体我也看过,由此亦可见那人武功确实惊人。” 林音打断他,说道:“任大哥武功高强,这我也知道,但是他真的没有留什么秘籍啊。”想了想又说道:“本来是有本秘籍交给了玄正大师,但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说道这里,林音忽然想到,当日杀死玄正大师的那人,身形与那忍辱法王十分相似,便说道:“你们忍辱法王认识大林寺的玄正大师!”大力法王一呆,又说道:“是么?”林音想起当日玄正死时情形,就觉玄正大师必是认出那黑衣人,只怕两人十分熟悉,才会惊愕失神被人所趁。当时他就觉得黑衣人武功路数与玄正的颇有共同之处,后又见赵宏阳与忍辱法王相斗,那忍辱法王身形又与黑衣人十分相似;林音清楚那些高手,自是可以轻易改变声音,遮住真实容貌,但若与人动手时,真实身形是万万遮掩不住的;最要紧的是,赵宏阳三番两次说忍辱法王是少林僧人,因此便想到忍辱法王与那黑衣人是同一人,应该就是少林寺僧。 林音忽然咧嘴笑道:“摩尼教神通广大啊,连少林的和尚都能挖过去,那是谁啊?”大力法王也没否认,说道:“这个你无须多管,交出《打神诀》便可。”林音说道:“唉,每次都《打神诀》,能不能问点别的。”大力法王不再理他,走到床边然后躺下,说道:“你不写就饿着吧,本法王休息了。”又凌空虚点几下,数道真气凌空射出,竟隔了一丈多远将林音的哑穴及手三里、伏兔、腰阳关三处穴道封住。林音又摔倒在地,不能动弹,只能在心里骂他哥百八十遍。 天早已黑,林音静静的躺在地上,却听不到大力法王一丝的呼吸之声,心想,大力法王内功果然精深。他想再冲开膻中穴,又怕早上的时候大力法王会检查自己穴道,发现端倪;但转念一想,关元穴已经冲开了,要发现总是瞒不住的,便全心冲刷膻中穴。 幸好冲击闭塞住的穴道不需肢体动作,不然必会惊醒大力法王。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音终于将膻中穴冲开,顿时真气走遍全身,正经奇穴通畅,浑身舒服。 “这次倒快了不少,熟练了吧。”林音又暗道:“若将四肢躯干上三处穴道解开,便能逃走,只是那傻大个就在房内,我一动便会被发现吧。”犹豫良久,还是没有去冲手三里等穴道,只祈盼明日大力法王不会去检查自己膻中穴和关元穴。 忍着饥饿入睡,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被大力法王提起来。万幸的是,大力法王只解开他手足腰三处穴道,却没去查看他膻中关元穴。林音松了一大口气,便思索着如何脱身。 早上依然没有给林音吃食,大力法王自顾自的吃完早点,又封住林音手足腰三处穴道,然后丢进了车里。大力法王驾车,林音躺在车厢中,依然不能动弹,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傍晚时分,马车行到一处不着村店的地方停下,大力法王生了堆火,又将林音提出马车。他身材高大魁梧,提着瘦削的林音如提鸡狗,将林音丢地上,用脚踢开林音身上几处穴道,正准备开口,就听林音骂道:“你奶奶的傻大个,饿死老子了。” “你还想被封住哑穴么?不想就给本法王闭嘴。”林音便不再骂,爬起来说道:“有没有吃的,随意来些罢。”大力法王说道:“本法王说过,你若不将《打神诀》写出来,就不要想吃东西。”林音知他必不敢真的饿死自己,说道:“你就是真的把我饿死了,我也写不出来啊。”大力法王不再说话,转身走开。 “傻大个你去做什么,不怕我跑了?”林音问道。 “人有三急。”大力法王也不怕林音能逃多远。林音暗喜,他膻中关元二穴已冲开,手三里伏兔腰阳关又被大力法王踢开,加之此时天已全黑,仅有点点微星,要逃跑也并非不能。 大力法王刚走开几步,林音就重重的坐在地上,嘴里念叨:“蠢大个,饿死你老子了。”大力法王也不理他,又走远了几步,到了一小树丛中,轻轻蹲了下来。林音又装模作样的叫几声,大力法王丝毫不理。他一边说话,一边脱下外衣,又从地上抓泥土放上面。 见装的差不多了,林音轻轻站了起来,将手中泥土猛的倒在火堆之上,篝火瞬间熄灭。林音急忙提气,朝着大力法王相反方向跑去。 林音清楚大力法王内力轻功高出自己甚多,一味奔跑肯定是行不通的,他跑不出数里,就找了处草丛,钻了进去。屏住呼吸,庆幸道:“幸好摩尼教衣服宽大,裤子又肥,穿裤子必定很费事。” 果然,不过片刻就听到大力法王掠过的声音,林音更加小心,完全止住呼吸。待大力法王离开一些,他仍不敢丝毫动弹。又过了差不多一盏茶时候,又听得大力法王再次经过,但始终没发现林音。林音既焦灼,又不敢大力呼吸,还得小心翼翼控制心跳,渐渐的觉得胸口都被浊气塞满,憋的十分难受。 又等了很久,也不知大力法王究竟在哪里,林音却已忍不住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狠了狠心,跳出草丛,又找了个方向,提气狂奔。 时而平地奔跑,时而草尖飞驰,也不知跑了多久,林音猜想大力法王怕是追不上来了,便又找了棵大树,爬上去休息。又累又饿,在树上坐了一会,竟迷迷糊糊快睡了过去。睡不一会,忽然感觉栖身大树猛烈摇晃起来,险些将他震落下来。猛然惊醒,也不思考,便从树上往前飞跃,飞上另一棵树时双脚点一下,借力再飞。 飞不出几棵树,林音脚踝便被一只钢铁大手握住,他运气全身内力挣脱那只大手却纹丝不动。刚想抓住一根树枝,就被那只手用力的将他从空中跩了下去,然后又狠狠的在到地上。 从数丈高的空中被狠狠扔到地上,砸断无数枯枝,砸起地上尘土飞扬,林音只觉全身骨头都碎了,五脏六腑也翻了个转,疼的他险些晕过去。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立刻张口骂道:“傻子法王,老子你祖宗先人。”抓住他的人正是大力法王。 大力法王封住林音数处穴道,又加上膻中穴上的玉堂、紫宫两处穴道。然后将林音提起,往马车那里奔去。 林音哑穴被封,不能言语,便思索着大力法王如何找到他。想了想去,应该是自己快睡着时,呼吸声音大了些,恰好大力法王又在附近,才发现了自己吧。想到这里,怒骂自己道:“林音啊林音,逃命这么要紧的时候,居然还敢睡觉,你是猪吗?”连骂数遍,才渐渐消了懊悔,又暗叹道:“若这傻大个内力稍低一些,自己双剑在手,也未必不能一战,可如今逃不能逃,打又打不过,好生烦恼。” 大力法王提着林音,如若无物一般,很快便奔走数里,到了马车旁边。他也没在生火,将林音丢在地上,解开他哑穴,然后问道:“你怎么解穴的。” :推荐给您的朋友们吧,亲爱的小伙伴们! 第三十八章 似佛非佛 林音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说:“你内力太弱,穴道自己就开了。”又叹道:“唉,一把年纪了,连个点穴都不会。”大力法王不怒不愠,说道:“本法王的指力如何无需你来指点,这解穴功夫是不是《打神诀》中的。”见大力法王句句不离《打神诀》,林音有些厌烦,怒道:“傻大个,能不能不要跟我讲什么《打神诀》?听腻了。”大力法王说道:“你何必自讨苦吃,还以为能逃跑么?”林音闭上眼睛,说道:“我不想说话了,要杀要剐随你,老子要睡觉了。”说完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其实也动不了。大力法王总是面无表情,在林音身上输进两道镇魂指真气,又将他丢进车厢,便不管他死活。 林音受尽镇魂指折磨,又不能反抗,此时不管大力法王是否会发现,拼命的用气海穴中真气冲刷被封堵的穴道。但镇魂指真气在他体内乱窜,一不小心就打散他凝聚起来的真气,只得重新再凝集;且身体冷热抽痛不休,难以专心凝气,因此过了大半个时辰,冲穴无丝毫成效。不过前两次中了镇魂指,不到小半个时辰必会晕过去,这次倒坚持了很久,想必是因为专心凝气冲穴,无暇顾及疼痛冷热吧。 又一次,真气刚出气海穴就被乱窜过来的镇魂指真气打散,林音吓了一跳,真气可千万别窜到气海穴中,如果内力球被打散,则是后果不堪想象。 怕什么来什么,镇魂指真气竟真的一头扎进他气海穴中,林音肝胆俱裂,大呼道:“完了,要死人了。”他正以为气海穴中内力球要被打散,却不料那道外来真气进入气海,瞬间便消失不见,似乎被内力球吸了进去。 “额,这是怎么回事?”镇魂指真气少了一道,痛苦立减,林音欣喜,暗道:“嘿嘿,再将另一道镇魂指真气吸过来,那就没事啦;不过真气乱窜,怎么吸?”转念又想到:“能发自然能收,反着来就是了。”于是反转气海穴中内力球,经脉逆行,果然在气海穴周围生出一股吸力,但由于上至膻中,下到关元两道要穴被封,吸力涉及不远。 “嘿嘿,等那天杀的镇魂指真气过来,老子就可以吸他个一干二净了。”林音凝神感受着那道乱窜的真气,就等它窜到气海穴附近。 镇魂指真气窜行甚快,不久后真的经过气海穴附近,林音立刻反转内力球,任脉倒转逆行,轻快的将那道镇魂指真气吸入气海,融入内力球中。顿时,林音全身的冷热疼痛立刻消失,甚至隐隐觉得内力都增厚了一些。林音大喜过望,心道:“这内力球竟然能吸人真气内力,很好很好。”林音又想起在去泉州的船上时,青玉子试自己内力,打入一缕真气到自己体内,那缕真气就被吸入气海。又想,若与对手比拼内力,能否将对方打入体内的真气吸为己用?不过立刻想通:若对方真气太猛太强,万不可以强行吸收,否则轻则经脉受损,重则气海崩坏。 林音也懒得去冲穴,就躺在车厢中休息,不久后又睡了过去。第二天时,林音被马车颠簸惊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破口大骂:“傻大个,要饿死你爹吗?”他不再害怕镇魂指,骂的更加肆无忌惮,兴致勃勃。 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车门被打开,清晨空气与阳光钻进车厢,林音顿觉神清气爽,飘飘然如凌云。大力法王见他毫无萎靡之象,有些诧异,这时林音又骂道:“傻大个,你发什么楞,先拿些吃的过来,行不行?”大力法王没有搭理,抓住林音手腕,探了探,说道:“奇怪,你居然不怕镇魂指之力了。”林音不屑到:“老子从来就没怕过,什么镇魂指镇鬼指,都是小孩玩意儿,你随意招呼。”大力法王说道:“好,本法王加一道,看你还怕不怕。”林音忙道:“先给我来些吃的……”还未说完,就被大力法王打入三道镇魂指真气。三道真气一入体,林音立觉全身冷热抽痛,比之以前痛苦加倍,几乎无法仍受。 大力法王看着林音浑身打颤,冷汗如注,淡淡说道:“本法王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化解镇魂指的。”林音颤颤骂道:“我看,看你大……爷。”大力法王冷冷的盯着林音,不再说话。林音继续骂道:“傻大个,你老子我饿,饿的腿软,镇,镇你奶奶。”大力法王开口道:“哼,如果你能化解这三道镇魂指力,就可以吃饭。”林音忙道:“真的?那你拿吃的出来,老子已经化解了你那狗屁镇魂指。”大力法王大吃一惊,握住他手腕,试探一番后,惊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林音刚才一边说话,一边去主动吸收体内镇魂指力,幸而不久,三道指力都前后经过气海穴附近,自然被他吸了个干净。林音咧嘴笑道:“嘿嘿,这种雕虫小技对老子我半点用处都没有。”大力法王大惑不解,依然说道:“一会带你吃饭。”这几天他未从林音口中问出半点有用消息,知道即使开口,林音也必不肯说出如何化解镇魂指,便没问他。 大力法王没有失信,经过一处市镇时果然带了林音去饭肆,林音叫了一大堆肉食,还有一壶酒,一边吃喝,一边看着不食荤腥的大力法王。 吃到一半时候,林音问道:“傻大个,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出乎林音意料,大力法王竟然答道:“长安。”林音满不在乎,边吃边问道:“哦,去那里做什么?”大力法王冷笑说道:“带你去见直意法王。”林音吞下嘴里鸡肉,问道:“专门为了让我交那个什么《打神诀》么?”又嘿嘿笑道:“我对你们这么重要么?居然专门派一位法王送我去京城,见什么直意曲意法王。”大力法王笑笑不说话。林音又问道:“你们同时得罪了琼华派与丐帮,不怕么?”大力法王听了,脸色微变,却平静说道:“你既不是丐帮弟子,也不是琼华派弟子,如何说是得罪了他们;况且,丐帮与琼华派又怎样,我圣教还怕了他们不成?”林音不屑,说道:“啧啧啧,你们摩尼教最厉害的光明法王都打不过青玉子掌门,你们弟子人数又不如丐帮,还敢说大话。”光明法王冷哼道:“本教教主还未出手,他老人家武功肯定比青玉子高多了,并且众法王里面,武功最高的也不是大法王。”林音疑道:“哦?哪位法王武功最高?”大力法王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清净法王才是本教众法王中第一高手。”林音问道:“清净法王?不是排名最后么?”大力法王不答,说道:“你吃完了没,没吃完快些吃,别问那么多。”林音嗤了一声,道:“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清净光明,大力智慧,你们四个才是摩尼教的四大法王吧,你才是第三,那个倒霉催的常胜法王排第几?”大力法王有些不耐烦,催道:“你吃饭就是了,啰嗦那么多做什么?”林音忙说道:“好好好,等我吃完。”说完便埋头苦吃,不再言语。 林音一顿吃了数斤肉,喝干一壶酒,才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傻大个,走吧。”他既知难以逃跑,便心安理得的使唤大力法王起来。大力法王不与他计较,先朝着马车走去。林音跟着他,到了马车那里,自己跳入车厢,关上门。 从这日起,大力法王知道林音会自行解穴,便看他更紧,几乎每个时辰都会查他穴位;睡觉时甚至会用绳子将自己与林音相连,防他逃脱。 过了几日,已到了豫章,林音记得丁誉正是豫章本地人,还记得自己说过要来豫章找他,再看自己如今身不由己,毫无自由,不由苦笑。大力法王也不再用镇魂指去对付林音,每日除了休息吃饭,都在赶路。 九月初,已快到长安。此时长安已被叛军占领,玄宗西逃入蜀,太子李亨在灵武自行即位,是为唐肃宗。战乱后的长安,满目疮痍,不复往日之繁华;街上胡人到处都是,个个趾高气扬,毫不将汉人百姓放在眼里。 进了城后,大力法王便让林音下了马车,二人往城内走去。进城时被守城的胡兵盘问了好一番,大力法王自是以密音入耳教林音如何应答。进城后径往东市而去,进了东市,便能看到一座大庙,便是慈恩寺。入了慈恩寺,未做停留,穿过重重院落,经过大雁塔,最后从后门走了出去,竟然又是一座小庙,十分隐秘,也没名字。大力法王又将林音拉了进去,庙中只供奉一座似佛非佛的塑像,塑像像端坐莲坛,散发披肩,眉弯稍突,嘴唇略薄,身穿宽袖僧衣,襟打无扣结带,双手相叠平放,神态慈善。林音也不认识这是什么佛。 :我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更新一章! 第三十九章 直意法王 进入小庙后,林音四周大量一番,小庙不过数丈见方,除了一尊似石似玉的塑像,就只有几座烛台。大力法王神色庄重恭敬,点亮烛台后又跪在佛像前默默有词,念完站起来对林音说道:“这是我们圣教的摩尼光佛,你不拜一拜么?”林音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拜?”大力法王看了林音一眼,说道:“光佛神通无边,法力广大,又慈容仁爱,照耀世间万物,你为何不拜?”林音不耐烦道:“别废话了,你不是带我来拜佛的吧,那什么直意法王呢?” 大力法王说道:“何必着急,一会便知。”便不再理会林音。林音无聊,在庙中转了一圈,又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我们在等谁。”大力法王依然不答,只静静的立在佛像前,沉思不语。林音无奈,只得往地上一座,靠墙闭目眼神。 等了好一会,林音忽然睁开眼睛,说道:“有人来了,是你同伙么?”大力法王自然也听到了来人声音,来人尚远,林音也能听见,内力之深让他震惊。意味深长的看了林音一眼,说道:“你起来罢,直意法王来了。”林音一路以来,猜想那直意法王必是残暴狠毒奸诈之人,此时等候,便有几分忐忑,故作轻松道:“哦,来就来呗。”侧耳听了下,问道:“有两个人,另外一个是谁。”话音刚落,却听外面老远传来一阵声音:“岳少侠,你不记得本法王么?当初岳少侠在华山时,本法王就曾见识过少侠的武功剑法。”林音惊道:“你是智慧法王?”那人正是两年前去过华山赏剑大会的摩尼教智慧法王,智慧法王呵呵一笑,说道:“林少侠当初改名换姓,是要躲开我们么?”林音冷笑不答。 忽然屋内烛光齐齐一闪,佛像前就多了两个人。那两人进屋后首先便是朝摩尼光佛像跪拜诵经,然后才起来与大力法王问好。林音看那两人,其中一个正是在华山见过的智慧法王,不过他却未做白衣乌帽打扮,头戴小冠,朱衣革带,竟似朝廷官员。再看另外一人,那人三十来岁,与那大力法王一般白衣乌帽,中等身材,但脸如刀刻,眼放冷光,一看便是毒辣心狠之人。林音未见过此人,但猜想他便是直意法王。 大力法王见过那二人,指着智慧法王二人对林音说道:“这两位是我们圣教的智慧法王和直意法王,都是天下间第一等的聪明人。”林音知道摩尼教人不会轻易杀死自己,因此也不惧怕,嘲讽道:“是么,那大力法王您是第几等聪明人?”大力法王笑笑不答,直意法王对说道:“废话少说,数日前本法王接到光明兄长飞鸽传书,说《打神诀》就在你身上,你不交出来么?”声音十分冷静平淡,林音立刻记起,他最初夜探大光明寺的时候,第一个晚上就听过这人声音,正是那脚步声十分轻微,几乎不可察觉的那个法王。 林音镇定说道:“我没有打神诀,你们找错人了。”直意法王盯着林音,问道:“你如何才肯交出来?”林音被看的略不自在,答道:“我真的没有,没办法交出来。”一旁的智慧法王笑道:“呵呵,当初我们就不该只带走那个小姑娘,却放过你,不然只怕你已经将《打神诀》交了出来。”林音听他提起任玥,气道:“哼,你们抓了我这么久,也不让我见见小玥,就算我有那个什么《打神诀》,也不会给你们。”智慧法王说道:“你不用否认,那日在华山见到你,便知《打神诀》必在你身上。”顿了顿又说道:“你被廖琨踩了一脚未死,怕也是《打神诀》之功吧。”林音说道:“嘉陵江便抓走小玥那狗贼叫廖琨?嘿嘿,他已经死在我手上了。”智慧法王满不在乎说道:“还好他武功不行,不然我们就永远也拿不到《打神诀》了,哈哈。”林音冷笑道:“我没死,你们一样拿不到。” 这时,直意法王说道:“《打神诀》换那小姑娘一命,如何?”林音本想死硬到底,但事关任玥性命,不由犹豫起来。三位法王对视几眼,又听直意法王说道:“那小姑娘就在这里,你若答应将《打神诀》交出来,我们不但让你见她,并且还会送你们离开此处。”林音听了,有些不能自已,强压心潮,想到,不如将《打神诀》修改一些交出来,万一真能救出小玥,那样便值当了。想到此处,便说道:“你们想让我见见小玥,其他再说。”直意法王点点头,说道:“也不怕你能逃走,让你见上一见又如何。”说完,便和大力、智慧两位法王分散开来,成正三角之势围站于摩尼光佛三面。站定后,三人同时运功踩踏地面,不久便听得轰隆声起,小庙跟着震动起来。 不久,那摩尼光佛连着莲花台被从地下升起的一根方形石柱顶了起来,石柱四边各长三尺。石柱升起一人多高后停了下来,仔细一看,其中一面竟有一道窄门。直意法王首先推开石门走了进去,然后大力法王也侧着身子进了石门。林音见直意法王与大力法王都轻松进去,便知石柱下面还有空间,只是看着黑漆漆的门内,有些不安。智慧法王看着林音说道:“林少侠,进去吧,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林音踟蹰片刻,还是走进了石柱。 一进去,顿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走了一步,要撞上另一面石壁的时候忽觉脚下一空,竟然是一道向下的台阶。林音沿着台阶往下几步,听见后面的智慧法王也跟了进来。 台阶极抖,甬道又窄,林音十分不舒服。匆匆下了数丈,才见到亮光,空间也豁然开朗起来,大力法王与直意法王二人手中各举一根火把,站在台阶下面。林音借着火光环视一圈,发现已到了一石室中,石室过于黑暗,两根火把无法照亮四周,全看不出石室大小。 此时智慧法王也走了下来,竟也拿出一根火把点燃,室内明亮了一些,但依然看不清四周。林音见此,问道:“小玥呢?我怎么没看到。”不知为何,身处这种密闭又黑暗的环境之中,林音十分难受,焦躁不安。(有闭恐惧症,很正常) “林少侠怕黑?”智慧法王看在眼里,已察觉林音不安。林音烦道:“小玥呢?”直意法王冷笑道:“你跟我们来便是了。”说完又在最前面,朝一片黑暗走去,智慧法王依然在林音后面。 跟着直意法王往前走了数十丈,又进了一条甬道,曲曲折折的走了好一会,仍未到尽头。林音大惑不解:天子之都竟有这么一处地下空间,仅那石室就有数十丈见方,真不知摩尼教是如何开辟出这些石室通道的。 又穿过数道石门,上下台阶数次,再转过几条逼仄甬道,林音已完全记不起来路了,若途中有岔路,只怕他一个人永远都出不去。他不由得跟紧大力法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最前面的直意法王终于停了下来,此时又到了一间一丈小室之中,他转身看了看林音说道:“实话告诉你,这里是圣教禁地;禁地修成后,你是第二个来过这里的外人。”林音看了看小室,四面均是石墙,室顶是一块完整的巨大石板,也不见有窗户通往外面,但能感觉到些许微风进来。他听直意法王说自己是第二个,便问道:“第一个是谁?小玥吗?”直意法王点点头说道:“没错。”林音忙道:“小玥呢?她不在这里!” “林少侠何必心急,我们三人还会骗你不成?”说话的是智慧法王,他走到石室一面墙前,抬掌在墙壁上按了一下,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法,石墙竟轰隆裂开一道缝,整面墙以石缝为界分为两半,然后那两半石墙又自动向左右退去:石墙后面还有空间。 林音走了过去,竟听见不断流水声,但石墙后面仍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又问道:“小玥在这里?” 大力法王三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林音借着火光,看见前面竟有一条小溪,溪流甚窄,怕不过一尺宽。他对大力法王说道:“火把借我一用。”大力法王没有拒绝,将火把交给林音。拿着火把,跳过小溪,竟有是一间石室,石室极不规整,墙面室顶都不平坦,像是一座地下洞穴粗改而成。 石室不大,堆满了鼓鼓的麻袋和一些木箱,也不知里面都装些什么。穿过麻袋木箱到了石室一角,林音停了下来,他看了眼前面,泪水霎时间脱眶而出。 :任玥马上出现了,她受了很多苦,很难受。我也很难受,可是她就是命途多舛,希望他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吧。你们觉得我写的怎么样啊?评价呢?收藏呢?花花呢?红包呢?额,要红包太过分了! 第四十章 故人重逢 墙角有个小姑娘双手抱膝,靠墙席地而坐,那不是任玥又是谁。林音走了过去,看着骨瘦如柴,衣衫破旧的任玥,轻轻的唤了声:“小玥,我来了。”整整找了两年,终于见到任玥,林音心情激动难以言表,但如今自己也同陷困境,又深深忧愁。 任玥似乎没有听见,头也不抬一下。林音有些慌神,继续唤道:“小玥,我是林音,你不记得吗?”任玥终于抬起了头,伸了伸手,没有说话,似乎都没有看林音一眼。 林音忙抓住任玥的小手,又说道:“小玥,我来救你出去,你看看我。”说完林音又仔细看了看任玥,猛然惊道:“你眼睛怎么了?”任玥睁着大眼睛,眼珠却无半点光芒。 “小姑娘太久未见天日,只怕失明了吧。”智慧法王平平淡淡的说道。林音气极欲疯,想咆哮怒吼,又怕吓到任玥,一把抱住小玥,放声大哭,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害了你,我不知道你吃了这么多苦。”任玥有些清醒过来,也在林音怀里哽咽,支支吾吾说道:“额,额好黑趴……”她太久没开口,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林音抱紧任玥,哽咽道:“不怕,我在这里,现在就带你出去。”任玥呜呜哭道:“额想哥哥……”林音拍了拍任玥后背,哭的更凶,说道:“小玥,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你,对不起任大哥。”任玥,听了,也嚎啕大哭起来。 任两人哭了好一会,摩尼教三人也未打扰。终于,林音不再哭泣,站起来对大力法王等说道:“带我们出去,我交出《打神诀》。”智慧法王笑道:“呵呵,林少侠早些这样,任谷娘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林音虽怒,但此时只想带出小玥,也不反驳,说道:“出去了就写给你们,你们三个武功这么高,也不用怕我们会跑。”说完一手抱起任玥,一手拿着火把,朝那三人走去。任玥本就瘦小,这两年不但未长,甚至更瘦弱了一些,林音抱着她,就像抱几岁孩童一般。 林音将火把又交还给大力法王,说道:“先带我们出去。”他恨不得将这三人千刀万剐,但此时既没能力,也需三人带路,只得平声静气。那三人也不说话,便在前面带路。 弯弯绕绕走了很远,走了很久,才回到最开始下来时的那间大石室,此时林音忽然问道:“小玥武功比起你们差的远,为何要将她困在这里?” 智慧法王似乎永远在笑,又呵呵道:“事关《打神诀》,如此要紧的人物,我们可不敢掉以轻心。” “哼,除了你们,也没别人在找《打神诀》,你们本不必如此的。”林音暗暗发誓,日后武功有成,定不放过这些人。 智慧法王又笑道:“此言差矣,你怎知没有别人觊觎《打神诀》?林少侠不过十七八岁,武功便已如此了得,《打神诀》神妙,由此便可见一斑。”林音叹道:“《打神诀》原本已烧毁,我确实记下小半内容,不过其中能理解的不过一二分;写给你们,只怕你们也未必相信是真。”见林音终于亲口承认,三人都有些激动,直意法王忙说道:“是真是假,自有人能分辨的出。”林音诧异道:“有人能分辨?”直意法王点头道:“见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又在最前面带路。 众人沿台阶走了上去,快到顶时,大力法王对林音道:“你遮住那小姑娘眼睛,太久未见光,猛然见光,若眼睛再受刺激,只怕永远都治不好了。”林音听了,连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缠在任玥眼上,又问道:“大个子,你说小玥眼睛还能治?”大力法王点头道:“她是长久不见光,眼睛却无损伤,若能遇良医,还可有救。”林音点点头,想道谢,但终未开口。 五人又从摩尼光佛像下石柱走出,到了小庙之中,智慧法王说道:“林少侠,只怕你和任女侠还要跟我们去一趟洛阳。” “去洛阳作甚?那里不是被叛军所占么?”林音不解。智慧法王说道:“洛阳已是我大燕国都,怎叫为叛军所占?” “大燕国都?安禄山的大燕国?你是安禄山的人?”林音大惑:“你们不是还号召群雄抗胡助朝廷吗?这都是怎么回事?” 智慧法王大笑道:“哈哈哈,在下俗家姓名严庄,乃大燕国御史大夫。”林音没听说过严庄,却知道安禄山已在洛阳称帝,国号便是大燕,却万万没想到摩尼教四大法王之一的智慧法王居然是叛军要员,一时困惑不已,又万分震惊。他又问道:“你们召集群雄平叛是假的?那到底是为什么?” 这时直意法王说道:“这些事林少侠无须关心,你将《打神诀》写给我们,自然会放你离开。”林音沉思片刻,摇头道:“我不信,你们一面打大旗抗匪,一面又为安禄山效力,不怕我说出去么?”直意法王冷哼一声,说道:“林少侠还有别的选择么?莫非你还想任姑娘困于地下,永远不见天日?”林音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终于说道:“我写给你们,不管如何都要放了小玥。” 智慧法王又哈哈笑道:“放心,我们说一不二,绝不会食言的。”林音无法,抱紧小玥说道:“我跟你们去洛阳,但能不能先放了小玥?”智慧法王说道:“任姑娘能自己照顾自己吗?你要将她交给何人?”林音想了想,说道:“我将她送上华山,再与你们去洛阳如何?” 直意法王听了,说道:“呵呵,林少侠想去华山求救?华山派尚未归顺大燕,迟早被大军所平,去到那里又能保你们周全么?”听了这话,林音便知叛军还未占领华山,稍稍安心,但也知他们必不肯让自己去华山。又说道:“那你们帮我通知琼华派青玉子他们,我将小玥交给琼华派。”他当日被大力法王所擒,也不知青玉子与赵宏阳等人如何,但又想凭他们高超武功,且自己又被摩尼教抓到手,青玉子几人应该无虞。直意法王摇头道:“我们也不知如何通知琼华派,且儋州距此数千里,没有时间去等。”又正色道:“你若不想带着任姑娘,我可以让本教弟子将她安排妥当。”林音连忙摇头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带着小玥吧。”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任玥,也不知她是睡是醒。 智慧法王在叛军中地位尊崇,由他带领出入长安自然畅行无阻。出了长安,上了几辆马车,便往洛阳驶去。 林音这是第二次去洛阳,第一次时是跟着封常清从华山过去。长安到洛阳约七百里,众人快马加鞭,不数日便到了洛阳城,此时才九月中,安史之乱爆发不到一年。(安史之乱755年腊月,现在是756年9月)洛阳本是大唐东都,安禄山称帝后,便是大燕国都,东都为范阳。此时洛阳城已略复元气,已有几分繁华与人气。 任玥被困地下两年多,不仅目不能视,神智也微微受损,林音与她说话,总是半晌不能反应,到洛阳时才好了些。林音每日照顾她饮食起居,自然是无微不至。 五人进了洛阳城,径直去了城中严庄(智慧法王)的府邸。直意法王与大力法王二人入洛阳后便换下摩尼教服饰,做寻常百姓打扮。严庄命人将任玥安顿好,然后对林音说道:“你可以将《打神诀》写下来,我们自会分辨真假。”林音心知如今身不由己,只能任人宰割,点头说好。严庄命人拿来纸笔,就让林音坐下背写《打神诀》。 林音一路上都在想如何伪造《打神诀》,可他读书不多,《打神诀》又深奥难懂,想伪造也是千难万难。若太浅显,智慧法王如何聪明,必会一眼看穿;若要晦涩,林音又万万不能。因此,便只能将其中顺序打乱,再增减删改一些内容,大体上读的通顺,却又失了本意。 落定注意,林音下笔就无丝毫停滞,挥笔疾书,严庄三人见此,便站在一边,不去打扰。 由午时写到傍晚,林音才停笔说道:“写完了,你们拿去吧。”严庄连忙拿起薄薄一叠写满字的纸张,翻了几页,然后说道:“这不是秘籍,是修练心得吧。”林音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说过,其中大多我并不懂,你们也不要让我做解释。”严庄也看不懂,但未让林音当场解释他已明白的部分,想必是顾忌另二位在场的法王。 直意法王也走过来,拿起几张纸看了看,问林音道:“你弄清楚了的占多少?”林音答道:“一二成吧。”直意法王沉吟道:“一二成,两年,就让你武功臻此境界,果然了不起。”林音冷冷道:“你们拿去看,懂了,也请告诉我一声。”直意法王望了林音一眼,说道:“今晚会带你去见一个人,想必他能看懂部分,你别想用假的来蒙骗我们。”林音问道:“见谁?”直意法王道:“到时便知。” 林音猜了半天,也不知到底去见何人,便不再想,让人带自己去找任玥。严庄下人已为任玥梳洗沐浴,又换上一套薄罗素长袍。林音进屋时,任玥正对着窗户,愣愣出神。 :回来两天了,点击率缓慢攀升中…… 这一卷快完了,最近几章有点悲伤! 第四十一章 委曲求全 “小玥。”林音勉强微笑,又问道:“你眼睛能看到光吗?” 任玥既不转身,也未开口,只摇了摇头。林音又强笑道:“等此间事了,我们就去找名医,给你治眼睛好不好。”林音说完,等了好久,任玥才轻轻说道:“好。”林音不敢去想也没问过任玥这两年是如何过来的,如今任玥虽暂盲,但总算脱离那幽闭地穴,稍感欣慰。林音不知该再说什么,却听任玥问道:“从我被他们抓走到现在,已经多久了?”林音答道:“两年整了。”任玥点了点头,说道:“我好累,想睡一会。”她自从地下出来,就睡多醒少,林音想让她出去走走,但此时天色将黒,只得作罢,说道:“那你休息吧,明早我再来找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音离开后,任玥转过身来,无神的双眼盯着门口,泪流不止。 离开任玥房间不久,严庄下人就来唤林音去大堂。到了大堂,严庄三人都在,但《打神诀》手抄本已被收了起来。严庄见了林音,说道:“我们出发,去带你见那人。”林音也没再问,点头答应。 四人出门,已有一辆大厢马车在门口等候,上车后车夫便驱车前行。车厢密闭不可见物,林音也不知是往哪里去。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下了马车,抬头一看,竟是到了应天门外。林音在洛阳呆过数日,自然知道紫微宫、应天门、明堂、天堂、天津桥、天枢、定鼎门等前朝宫城建筑。应天门由由门楼、垛楼和东西阕楼及其相互之间的廊庑组成的一座“门”字形巨大建筑,高逾十丈不止,宽更是有数十丈,十分宏伟。 严庄带头,四人朝应天门走去。走了很一会,进了宫城,严庄又转向东面而去。宫城侍卫众多,巡逻频繁,但严庄为当朝御史,也无人阻拦。绕过数座宫殿台馆,到了东北面一稍低矮些屋子外面(低矮是相对的),严庄敲门三遍,便听手立在外面,也不说话。等了片刻,听见屋内有人说道:“进来吧。”声音清脆中略带尖锐,林音觉的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严庄推门进去,那人说道:“你来了,东西带了么?”严庄说道:“带来了,一会给你看看。”两人语气倒互不客气。 林音跟着进了屋内,见屋内有一年轻人站于灯侧,定睛一看,惊呼道:“是你!!” “林兄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虽是问候,却毫无情绪。 林音道:“李兄弟,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脸怎么了?”那人竟是两年前在长安被安禄山掳走的李猪儿。 李猪儿脸色白皙依旧,却赫然有几道血痕布于其上,似被鞭子抽打而成。他冷笑一声道:“我怎么在这里,林兄你难道不清楚么?” 林音想起当日若不是自己多嘴,也不会连累李猪儿被擒,心中愧疚,说道:“李兄弟,我一直在找你,当日实在是对不住你。”李猪儿哼了一声,说道:“找你来不是为了叙旧的。”林音忽然明白,问道:“你是为了《打神诀》?”李猪儿负手而立,不置可否。 林音想了想,又问道:“李兄弟,当初破庙中遇到我,就是为了《打神诀》么?”李猪儿听了,颇不耐烦,说道:“对,家师说《打神诀》可能在你身上,所以我才会去找你。”又冷笑道:“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想和你交朋友吗?林兄,你以为自己是谁?”林音很是难过,苦笑道:“不管如何,我还当你是朋友,你若想要《打神诀》,我也未必不肯给你,只是你这般……”李猪儿摆摆手道:“别说那么多,当初你教我的洗穴法,好用的很哪,想必也是从《打神诀》中得来的吧!”林音既失望又伤心,点点头道:“是的。”李猪儿眼前一亮,说道:“你将《打神诀》中与之相对应的原句背出来。”林音苦笑,说道:“他们口中能鉴别真伪的人竟然是你,唉。”又暗道:“背出来又如何,若非当初身处绝境,我自己也未必能领悟那几句奥妙,解释了你们又听得懂么?又觉这几人甚是天真,凭着李猪儿学过一点点的皮毛,就想辨别自己手写的《打神诀》真伪。”近年来他已渐觉,武道千万条,自己只怕与任成已经走岔了,他自《打神诀》上领悟的也未必就与任成本意一模一样,也许借鉴多过学习吧。武学一道,只怕独辟蹊径好过于墨守成规,任成便是如此,如今林音也借着他所留秘本独索,这样也许他永远也学不会任成的绝技,自然会领悟出任成也不知的技艺绝学。 严庄从怀中拿出林音手抄《打神诀》,然后对他说道:“你背吧。”严庄记忆极佳,全部手抄本已墨记在心,只要林音背出其中一句,便可找到出去。 林音背道:“济济任督,如川成浒;朗朗气海,吞没荒无;八脉齐发,循循江湖……”这几句他未做变动,便依照原句背了下来。 听他背我,严庄点头道:“确实如此。”又说道:“这句既然你懂,那请你解释一番吧。”林音也不抗拒,说道:“诸位都是高手,奇经八脉及十二正经功用分别不用多说;《打神诀》中将周身经脉比作江河,江河愈宽阔,自然内力运行流通更顺畅。”又正色说道:“我以为,经脉本身是不能扩张收缩的,但遍布其上的穴道却可以……”又细细说了洗穴扩张之法与其功效,严庄三人自是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 林音说完后,严庄等三位明教法王陷入沉思,李猪儿则静立一旁。见四人都不言语,林音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的是大力法王:“很有道理,不过真的按你说的去做,怕是有危险吧。”严庄与直意法王也点头附和。 林音笑道:“确实如此,不过熟练过后便无大碍,只初几次会有些风险。”三人点点头,直意法王又问道:“你说你学会一二成,那还有其他的呢?” 林音早料到他们会有此问,答道:“其余便是一些招式武功上的心得。”他万不会将气海聚气成球方法说与他们。 直意法王又说道:“哦?什么招式,你演出来我们看看。”林音说道:“我将两套拳脚武功改编为剑法,你们看好了。”说完就施展了几招剑阁十三式与十方散打。打完后说道:“我没有剑。”当日被擒时双剑丢在了万石山,不知下落。 李猪儿拿出一把长剑,丢给了林音,说道:“可以开始了。”林音拔出长剑,便将刚才演练的拳脚招式以剑舞出来。 演练完毕,李猪儿四人又沉思片刻,然后智慧法王赞道:“不错,以拳化剑又威力不减,很了不起。”又问道:“这是对应《打神诀》中哪几句?” 其实以剑演拳脚,根本不是得自《打神诀》,而是自己灵机一动随性改编的,只是没料到效果十分不错。但他早已想好对应,便说道:“雨化春风,落英成泥,至清则浑,至暗则明……”这几句本是《打神诀》中不同地方的几句原话,他凑在一起,就是为了应付智慧法王等几人询问,他们虽都是武学大家,但《打神诀》并非武功秘籍,而是修练心得,林音稍作修改,自然也难以识破。 大力法王三人听完,又纷纷点头赞叹。林音松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让我离开了吧。” 严庄笑道:“嘿嘿,林少侠虽已解释部分,但其余部分是真是假,还不能断定,暂时不能放你离开。” 林音大怒,说道:“什么?你们说话不算数么?”直意法王脾气没那么好,说道:“我们不信你写的《打神诀》完全属实,等我们全部弄通透了,再放你不迟。” 林音思索一番,便恍然大悟,缓缓摇头说道:“不管是真是假,你们都不会放我离开,我懂了。”又苦笑道:“我知道你们的秘密,又知道全部的《打神诀》,你们怎么会放我走。”说完,又放声大笑,说道:“早就应该知道你们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我本不应该将《打神诀》交给你们的。” 这时大力法王开口道:“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们会治好任姑娘的眼睛,也会让她离开。”林音此时已完全想通,除非有人相救,否则自己只怕永世难以脱身了。转念想到,只怕没人会来就自己吧,青玉子她们也许会,也许不会。 林音见大力法王似有愧歉,哀叹道:“希望你不要食言,别再为难小玥。”大力法王点点头。林音虽难受,却也渐渐释然,又想自己未必便不能寻机逃出去,找了张椅子大辣辣坐下,问严庄等道:“你们要一直跟着我左右么?” :好累! 第四十二章 阴谋诡计 “不劳你费心,林少侠若能逃的了,尽管走就是了。”说话的是直意法王。大力法王清楚林音本事,一不留心,只怕他真能逃脱,说道:“皇城之内高手如云,岗哨森严,你不要乱跑乱走,不然被擒事小,丢了性命也未必不可能。”林音笑道:“如果让我一辈子不能出去,死不死有什么分别?”又正色道:“若想让我安安分分的待在洛阳,你们先答应我两件事。”严庄问道:“什么事,你讲。” 林音站起来说道:“第一,你们一定要治好小玥眼睛,并且放她离开。”严庄说道:“这个好说,还有一件呢?”林音说道:“让我再见她一面。”严庄思索片刻,说道:“可以,但我劝林少侠一句,你若想让任姑娘叫人来救你,只怕是白费力气,这皇城大内,没有人能进来救你出去。”林音摇摇头,说道:“你多心了,没人会救我。”忽然想到,若是任成未死,只怕会来救自己吧;且天下间若真有人能于洛阳皇宫救人,也只有任成能做到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太监声音:“李公公,晋王驾到,已经过了永泰门,快要到了。”李猪儿隔门说了声:“知道了。”与严庄对视了一眼,又对林音等说道:“你们三位先回避一下吧。” 林音十分震惊,问道:“李兄弟,你,你做了太监?”李猪儿听了,重重拍了下桌子,喝道:“太监……,做了太监算什么,我受过的苦,岂止是做了太监这么简单。”又指着林音骂道:“当初若不是你多嘴,我怎么会被安贼抓到这里来,又怎会暗无天日的过了这两年。”林音已经知道什么是太监,更觉愧疚,被李猪儿训斥一通也无话可说,何况李猪儿似乎还受了很多旁的委屈。 李猪儿平定心气,说道:“你们去里屋避一下,我不叫你们,别出来。”说完整了整衣服,等晋王过来。林音则与大力法王直意法王三人,进了里面一间屋子。 晋王安庆绪,是安禄山次子。他独自一人推门进来,严庄与李猪儿也未下跪行礼,只略微躬身。 安庆绪一进来还来不及坐下就气冲冲说道:“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庆恩既蠢又愚,居然要立他为太子;起兵反唐一年多来,我南征北战,立功少么?在他心里我居然还不如一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李猪儿冷脸不语,严庄则说道:“殿下功劳才干在诸王子中自然是首屈一指的,但康夫人早逝,而庆恩王子生母又是段皇后,因此在陛下心中,殿下你的分量,自然是轻了一些。” 安庆绪皱眉,沉吟道:“若真让庆恩做了太子,日后他能容我,段皇后也不能容我。”摇了摇头道:“庆恩啊庆恩,可别怪做哥哥的心狠。” “殿下要杀庆恩公子么?”李猪儿毫不客气的问道。 安庆绪反问道:“有何不妥?” 李猪儿冷笑道:“若庆恩公子被杀,陛下只怕第一个就会怀疑你,那时候你还能做太子么?”安庆绪恍然大悟道:“是我糊涂了。”又问道:“二位有何高见?” 严庄不答,问李猪儿道:“他眼疾如何?”李猪儿答道:“一日不如一日,最多不过两月,必会全瞎。”严庄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又望着安庆绪,却不说话。 安庆绪初不知其意,刚要开口询问,却又醒悟,猛然道:“严庄你要我……?”还未说完,严庄打断他道:“殿下不敢么?”安庆绪长吸了一口气,才拱手截然道:“兄有所为,敢不敬从!”又问道:“那我们该如何行事?” 李猪儿摆摆手道:“等他瞎了再说,最多三两月便可。”安庆绪有些激动,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就再等几个月。”忽又欣喜,笑道:“此时只你我三人知晓,切不可走漏风声;日后事成,必不相负。”严庄与李猪儿对安庆绪长揖到地。 林音自然能听清外面三人对话,隐隐约约明白安庆绪似乎要弑父杀弟以夺取大位,只觉十分荒唐可笑。但又想到,这种机密大事都让自己听到了,只怕自己更别想离开了,心中十分凄然。 外面安庆绪又与严庄二人说了几句旁的,便起身离开。不久,李猪儿说道:“你们出来吧。”林音三人前后出了里屋,李猪儿又问林音道:“你都听到了?” 望着性格大变,竟如换人般的李猪儿,林音忽感一阵悲凉,说道:“听到了,又能如何。”李猪儿说道:“你如果肯为晋王效力,日后大事成,荣华富贵,功名权位,必定少不了你的,如何?”林音苦笑道:“我无能无才,又不够心狠手辣,帮不了你们什么;再说,功名利禄有那么要紧吗?”李猪儿只是随口一说,也未真的想劝他效力,听林音拒绝,冷笑道:“随你,反正从今以后,大力法王会一直看着你,直到我们全部破解《打神诀》。” 林音问道:“破解之后呢?会取我性命吧。”李猪儿没有否认。大力法王却说道:“林少侠,你不妨入我圣教,入教后我们自会还你自由。” 林音大笑道:“你们也配自称圣教,一面号召群雄抗逆,一面又与安贼勾勾搭搭,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大力法王微怒道:“你错了,我们这叫识时务。大唐也好,大燕也好,只要能造福百姓,谁主天下又有何妨?” “所以,你们是两面都不得罪,两边都投靠?嘿嘿,不怕到时候一边都不能讨好么?”林音不懂军国大事,却也猜出摩尼教在摇摆不定,欲估势而动;唐燕两方,任一方不能支撑,只怕摩尼教都会毫不留情的去落井下石。 这时直意法王说道:“大力兄,何必与他啰嗦,明尊宏图,岂是凡夫俗子能领会通晓的。”林音说道:“你们的宏图大志,我确实不懂,但我也不齿你们这种两面三刀,欺瞒隐诈的行为。”直意法王冷笑道:“阁下齿与不齿,与我们有何干系。”林音懒得再说,只哼了一声。 严庄知《打神诀》全部破解还需林音相助,虽已与他撕破,却也不能太过怠慢,便笑道:“林少侠,我们所作所为确实教常人难以理解,但本教所遵行宗旨,实不敢忘;何况,手段与结果相比,自然是结果更重要。” 林音随口问道:“那请问智慧法王,你口中的宗旨又是什么?”严庄肃穆道:“驱逐黑暗,释放光明。亦可作救苦救难,怜我众生。”林音忽觉意兴萧索,叹道:“你们这些大人物,不管做什么,最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哪有人真的怜悯众生。”长叹一声,又故作轻松,嬉笑问道:“我今晚睡在哪里?” 李猪儿似没料到林音竟如此转变,说道:“随你便。”林音点点头,便转身去了卧室,也不管那张床主人是谁,躺下就睡,留下严庄四人面面相觑。 辗转过了一夜,醒来时只大力法王端坐大厅之中。林音直接问道:“今天我要见小玥。” 大力法王说道:“晚些智慧法王会来接你,这几日你在御史府就行。”林音问道:“不待在这里,你们不怕我跑了么?”大力法王笑笑道:“智慧法王武功不在我之下,何况有我一直跟着,你跑得了么?”林音有气,说道:“两年后,你们还能困得住我么?” 大力法王不语,又沉吟道:“《打神诀》如今不止你知,你又哪里来的自信呢?”林音眉头一皱,冷笑不语。 过了不久,严庄差人来接林音。他要穴被封,且大力法王寸步不离的跟着,无法逃跑,只能乖乖的回去御史府。 到了御史府,径直去到任玥房间,任玥还未起床,又悻悻的回到大厅。无聊枯坐了一会,大力法王忽然问道:“《打神诀》你言之未尽吧。” “我知道的都说了,没有什么未尽的。”林音道。 大力法王说道:“你说不说都无妨,智慧与直意两位法王俱是聪明无比,迟早会参透全部《打神诀》。” 林音哼了一声,说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又问道:“你们武功都这么厉害,还要什么《打神诀》?这世上,还要比你们厉害很多的人么?” 大力法王摇摇头道:“我所知的高手,再厉害也不会比我们厉害很多,但是学武之人,谁又不想自己武功更高。” “嘿嘿,是不是你们想做摩尼教的教主……”林音笑道。 大力法王连忙喝道:“胡说,本教教主乃是光佛选定,又不是凭武功决出来了,这种话,以后提也不准提。”林音不懂,问道:“莫非你们见过那个什么摩尼光佛?他如何告诉你们谁做教主。”大力法王看了林音一眼,说道:“圣教弟子,自然能感光佛所在,你们自然不明白。” :最近感觉不是很好……故事轮廓慢慢出来了。 第四十三章 依依不舍 正在此时,任玥走了出来,林音见状,连忙过去搀住她,轻声问道:“小玥,你出来啦。”任玥点点头,说道:“你昨晚出去了么?”林音笑道:“是啊,有点事情。”任玥道:“嗯,很忙么?” 林音用手在任玥眼前晃了晃,说道:“不忙,我们去替你找大夫了。”任玥说道:“他们都是坏人,怎么肯给我找大夫。”又问林音道:“你是不是将哥哥的秘籍传给他们了?”林音忙道:“没有没有,如果我传了,现在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么?肯定被灭口了。”任玥想了想,说道:“嗯,那他们是不是打你骂你了?” 林音答道:“没有。”摸了摸任玥的脑袋,说道:“你才受苦了,他们没有打我骂我。”任玥摇了摇头,大声说道:“哥哥给你的东西,不可以给这些坏人。如果哥哥在,肯定会杀了他们,全部都不放过。”林音见任玥情绪不对,说道:“嗯,等我武功厉害了,也不放过他们。”也不顾忌就在一旁的大力法王。 任玥点点头,忽然问道:“这里还有别人么?”林音笑道:“没有啦,坏人都做别的去啦;不过,外面有很多侍卫,我跑不掉。”任玥叹气道:“林音,你有机会就走,不用管我的。”林音很是难过,说道:“没事的,他们求我,不会为难我们的。”任玥连连轻叹,说那就好。林音说道:“小玥,你回去休息吧,别站太久。” 任玥又摇头道:“不了,我睡太久了。”又问林音道:“外面有太阳吗?我想出去转转。”林音看了看大力法王,大力法王朝他点了点头,于是对任玥说道:“那好,我去给你那件外衣,你披上我们再出去。”任玥点头说好。 此时秋热渐消,天高气爽,三人两前一后行在洛水畔。任玥披着紫色大氅,前几日苍白的小脸微微恢复了些血色,只是往日明亮大眼,依然毫无神采。两年多,任玥已快十五岁,但身形脸蛋,却还是十二三模样,站在十七八岁,身量颇高的林音身边,倒似个小娃娃。 一路无话,林音一边走,一边思索该如何安顿任玥。忽然听任玥问道:“我眼睛真的能治好么?”林音连忙笑道:“当然可以,找个好大夫就行了。”任玥说道:“但愿如此吧。”又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他们肯定逼你交出哥哥的秘籍,还会打你骂你,不给你饭吃。”林音想起任玥受的苦,心里一酸,强笑道:“没有,他们逼我,我就自尽。”又故意小声说道:“我吓吓他们,不会真的想不开的。”任玥连连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又走了一会,林音正色说道:“小玥,等你眼睛好了,我要离开一些时日。”任玥问道:“很要紧的事情么?”林音说道:“是的,很要紧。”又笑笑道:“你不愿意待在这边,就去找我的朋友好不好。” “啊?要很久么?”任玥有些慌张。 林音摸了摸她的头,就如当日任成摸自己一样,笑道:“有点久,但我那朋友都很好,有他们照顾你,我放心一些。”任玥咬了咬嘴唇,说道:“那好吧,你忙完了去找我么?”林音答道:“肯定回去找你啊。”又说道:“我有两个朋友,一个在豫章,他家姓丁,在豫章郡松阳门附近,去了那里打听一下就能找到了。”豫章据此,千里不止,让任玥孤身一人过去,也是十分无奈。林音叹了口气,又说道:“另外一个更远些,你也不必刻意去找,将来若有机会便报上我的名字,她们自然会帮你。”任玥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是谁呀?”林音答道:“琼华派的青玉子掌门和她的几位徒弟,你若见到她们,那就好了。可惜琼华派远在儋州,据说那里是个海岛,我也没去过。”任玥答道:“好的,如果我不想在洛阳了,就去豫章,然后等你来一起去儋州,我还没见过海呢。”林音笑了笑道:“我见过,很大,很多水。”任玥连忙问道:“漂亮么?好看么?”林音道:“好看,蓝蓝的,还有许多白色鸟儿飞来飞去的。”任玥毕竟十四岁少女,拍拍手,神往道:“那你要陪我去。”林音笑道:“好好好。”不知为何,此时他又想起不知人在何处的公西晚晚,不知晚晚会不会喜欢任玥。 又走了一会,任玥说有些累,三人便转头回了御史府。严庄倒没有怠慢任玥,晚饭极为丰盛,林音留下来照顾任玥吃了晚饭。待任玥睡后,严庄与直意法王,大力法王三人又带着林音去了宫城,到了李猪儿住处。李猪儿在宫中侍奉安禄山起居,地位颇高,因此才有自己的单独屋舍。 四人来时,李猪儿还在安禄山处未回。严庄推门带头进去,等了好一会,李猪儿才踏着月色回来。他进屋后看见林音四人,也不诧异,直接问道:“那《打神诀》诸位又明白些什么了么?” 严庄三人摇摇头,林音笑道:“我反复参索了两年,才明白微不足道的一些,你们一天就想弄清楚多少?”李猪儿盯了林音一会,说道:“我们早些弄通,你说不定还有离开的机会,否则这辈子就别想离开洛阳。”林音反驳道:“你就确信,安禄山能一直占着这里?我可是听说朝廷有两位很厉害的将军,就要反攻过来了。”李猪儿没有说话,严庄说道:“你是说郭子仪与李光弼?他们是不错,不过我们大燕的李归仁、蔡希德、崔乾佑等将军,也非等闲。”林音不懂,也懒得争辩。 直意法王冷冷说道:“你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最好还是告诉我们,不然你与那小姑娘,可别想解脱。”听得直意法王又说任玥,林音怒喝道:“我在这里,你们为何还要为难小玥;如若小玥再有任何不妥,《打神诀》剩下的那些,你们半个字也别想弄懂。” “哦?如此说来,你似乎弄通透了不少,昨日还有所隐瞒?”严庄问道。林音正要否认,忽然灵机一闪,便不言语,作默认状。 直意法王冷哼一声,说道:“你别故作玄虚,总之我们不悟透全本《打神诀》,你便一日不得自由。”林音十分不喜直意法王,懒得和他说话。 此时大力法王说道:“你们试过洗穴法么?功效如何?” 李猪儿说道:“非同凡响。”他练了有两年,效果自然非同一般。严庄与直意法王昨晚均试过一试,也都点了点头。大力法王因要看守林音,便未尝试,说道:“那就好。”直意法王说道:“大力兄,你今晚可以找个僻静地方一试,这小子找几个侍卫看守便可。”大力法王不放心,说道:“不必了,也不急于一日两日的。”顿了顿,又说道:“若此法确实有效,可以传给圣教其余弟子,如此才大妙。”严庄与直意法王点头称是。 又说了一会话,严庄三人又带着林音回了御史府。回去时任玥已入睡,林音没去打扰。林音独居一室,但门窗外均有侍卫守护,大力法王就在隔壁,教他无法逃跑。 如此过了数日,林音间或会被带去宫城,其余时候都在御史府中。严庄等人事务繁忙,又要练功,因此也未经常为难林音。他们也未食言,果然从宫中请来御医为任玥医治眼睛。任玥眼睛并未有损伤,只因太久未见光,才致失明。御医为她针灸几次,又开了个方子,煎药服用几日,眼睛便渐渐能看到些光线。 御史府中吃喝不愁,林音尽找些温补滋养的食材药物给任玥,她眼睛自然好的更快些。如此过了两月,任玥视力几乎回复如初,整个人也渐渐开朗活泼了些。 林音依然常常被逼问《打神诀》之事,但不管那伙人如何逼迫诱惑,他就是半个字也不再说(其实除了内力球,他也不知道别的了)。他们无奈,只得看着林音,不让他单独离开御史府半步。 这日午后,林音与任玥二人在院子中晒太阳。此时已是隆冬,前几日本十分寒冷,但这日却太阳高挂,阳光热烈,照的人暖洋洋,很是舒服。林音趴在石桌上,看着静静坐在一旁的任玥,思绪如潮。 任玥知道林音暂时无法脱身,但也没什么危险,因此倒没有十分担心,又忧愁如何独自去豫章。看了看林音,说道:“过了年,我就去豫章,如何?”林音数了数日子,说道:“还有半月多,你一个人去可以么?”任玥撇嘴道:“他们又不让你和我一起去,那也没办法。”林音沉吟道:“我让那姓严的派人送你去吧,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我实是不放心。”任玥说道:“不怕,我武功还在,嘻嘻。”其实她哪里不知林音是被人所困,欲脱身而不能,但自己在这里,既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会连累他,若离开,说不定还有机会找人来救,便故作轻松。 林音自顾一番,既凄又愁,苦笑道:“和那姓严的要两个车夫伙计,应该没问题的,你放心去就好了。”任玥点了点头。 :最近写的怎么样?大家给点评价啊!!! 第四十四章 升帷落幕(此卷结束) 严庄等人过年时终于闲了些,他看了林音几次,许是因为节日之故,也没有再盘问他《打神诀》之事。过了初二,严庄又整日繁忙,不见人影;直意法王也跟着他前后,忙碌匆匆。 正月初五这天,天气格外的好,无风,暖阳,让人恍如入春。数月来,林音第一次到了洛阳城外,大力法王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任玥穿着淡绿短袄,披着那件紫色毛氅,站在马车旁对林音说道:“等你忙完了,就去豫章找我,找不到我就是和琼华派的女侠们在一起了。”林音经常会提起青玉子公西晚晚等人,因此任玥也知道她们。 林音点头道:“放心好了,我会去的。”又掏出一封信,交给任玥,说道:“你把这个给丁誉,他自然知道你是我朋友了。”又挠挠头,笑道:“我读的书少,写的乱七八糟的,嘿嘿。”任玥也笑了笑,说道:“那我走啦,你好好保重。”林音点了点头。 等任玥所乘马车再也看不见了,林音才悻悻回了御史府。还没进去,却见严庄与直意法王二人出来,便又跟着这二人去皇宫。 去了李猪儿那里,李猪儿正在房中等候,他见林音也跟了过来,微微诧异。进门后,严庄问道:“晋王来了吗?”李猪儿说道:“他就在贞观殿,陪着安贼。”严庄点了点头。 几人也不再说话,气氛却有些紧张,林音十分奇怪,开口问道:“你们要做什么?我必须在这里么?” 李猪儿正要说话,却听严庄说道:“嗯,今日不管发生何事,你跟着我们便是了。”林音不解有何用意,却也没也拒绝,也无法拒绝。 五人等到黄昏时分,李猪儿拿出三套侍卫衣帽,给林音大力法王及直意法王三人换上。林音也不问要做什么,只静静的换上衣帽。换好后,李猪儿与严庄便带着三人,朝安禄山休息的贞观殿行去。 夕阳如血,西风渐起,寒气如刀。偌大皇宫竟十分静阒,除了五人脚步声,再无一丝别的声音。除了远处走过的三五宫女宦官,也无他人。 宫城开阔巍峨,走了许久,终于看到贞观殿矗立在前。还未到殿前,见一人快步向五人走来,是晋王安庆绪。 安庆绪见了严庄,原本十分紧张的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些,严庄没有说话,只看了他一眼,安庆绪也回望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六人走到殿前,里面灯火通明,烛影摇摇曳曳到门外地上,却无半点声音发出。严庄盯着李猪儿道:“这些日子,你所受鞭打杖笞,数不胜数,该如何做,你自己明白。” 李猪儿冷冷一笑,说道:“自然。”忽然转身对安庆绪跪下说道:“事必成,请君勿负我。”安庆绪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猪儿站起身,拔出直意法王腰上横刀,便独自进了贞观殿内。林音看着李猪儿挺拔却清瘦的背影,感慨万千。他早已明白,自己从未看透过李猪儿,但相信李猪儿赠自己宝剑的时候,是把自己当朋友的。 等了不久,忽然听到一男子哀嚎道:“家贼杀我。”便没了其他声音。严庄与安庆绪对望了一眼,就匆匆的进了贞观殿。他们进去后,大力法王与直意法王,便也拉着林音进去。 还未踏入门槛,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与屎溺臭气,再走近些,便能看见奢华富丽的龙床上瘫着一堆死肉,臭味正是这堆死肉散发出来的。林音自然知道这便是安禄山,差点掀翻大唐王朝的安禄山,竟死在一个太监,被他欺辱折磨的太监手里。林音竟然有些想笑。 李猪儿静静的站在龙床之侧,面无表情,身上也无一点血迹。屋内还有十余个宫女太监,都畏畏缩缩的看着李猪儿,一动不敢动。 安庆绪走了进来,看了看死去的安禄山,愣了片刻,忽然狂笑不止,笑完竟没了主意,看着严庄,问道:“接下来,该当如何?” 严庄居然笑着说道:“挖抗埋了便是,明日告诉文武百官,陛下重病驾崩。”安庆绪连连说好。 严庄命那些宫女太监将肥大的安禄山用毛毡抱起来,然后挪开龙床,掘地数尺后将安禄山丢进去,掩土填上。 至德二年,也作圣武二年,正月初六清晨,大燕国中书侍郎,御史大夫严庄在早朝上向文武百官郑重宣告:圣武皇帝陛下昨晚病重驾崩,即日册立晋王安庆绪为太子。 正月初六,太子安庆绪登基为帝。严庄任安伪朝廷的御史大夫,封冯翊郡王,独揽军政大权。正月初七,新皇帝尊奉安禄山为太上皇。正月初八,新皇帝发布太上皇驾崩讣告,旋即举办国葬。 安庆绪做了大燕皇帝,严庄与李猪儿更加忙碌了,平日便只有直意法王与大力法王轮流跟着林音。林音无事便专心练功,也不管大力法王二人是否在一边。 又过了些时日,林音对《打神诀》仍是半字不再多吐,大力法王等也无办法。他们自洗穴后,内功各有精进,均是抓紧机会埋头苦练。林音见此,不由得动了逃跑的心思。但大力法王等十分警觉,始终寻不到合适时机。 这几日,御史府中人来人往,严庄偶尔露面也是行色匆匆,稍一打听,知是安庆绪派人进攻睢阳不力,便命严庄去前线督战。 这日晚间,严庄对大力法王二人交待了一番,便带人往睢阳去。严庄后离开后第二日,林音正在房内练功,忽有人推门进来,林音以为是大力法王。 那人进来后就开口说道:“对《打神诀》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竟是直意法王。 林音站了起来,摇头说道:“没有。”直意法王冷笑一声说道:“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你给我们的《打神诀》是假的。”顿了顿又说道:“应该说是半真半假。” 林音心中一凛,暗道:“毕竟还是被发现了。”却面不改色说道:“你自己参不透,悟不懂,就说是假的,简直可笑。” 直意法王摇摇头,说道:“大难临头,你还要嘴硬。”林音皱了皱眉,问道:“什么大难临头?莫非官军要打过来了,那可不是什么大难临头。” “笑话,等他们打过来不知要何时;哼,若尹将军攻下睢阳,大燕统一天下便指日可待。”直意法王又说道:“最后问你一次,《打神诀》你到底明白了多少?” 林音叹叹气道:“你不用问了,我不会再说半个字的。”直意法王盯着林音,过了片刻又问道:“你当真不说?”林音毫不畏惧的看向直意法王,说道:“半个字也不说。” “好好好,很好!”直意法王说完,便甩手出门而去。不知为何,林音颇有些心神不宁。 也无心练功,林音在房中来回踱步,一会想想公西晚晚,一会又想着任玥,不知道她是否安然到了豫章。正犹疑彷徨间,大力法王又推门进来,林音以为他也是来劝自己说《打神诀》之事,却听大力法王说道:“你跟我们去长安,即刻出发。” 林音问道:“去长安做什么?”于他来说,长安洛阳倒无分别,只是不知他们要拿自己如何。大力法王没有回答,说道:“去了就是。”说完也不管林音,就转身离去。林音哼了一声,便跟着大力法王出了门。 一直出了御史大院,又是一辆马车停在门外,除了车夫,直意法王也等在一旁。林音径直上了马车,就在最角落坐了下来。 大力法王二人上车后,马车便往长安驶去。一路上大力法王二人看林音甚紧,因此到了长安,到也没出什么意外。 林音再到长安,只见多了许多燕廷守兵,而百姓行人则少了不少,也不知为何。入城后马车不让走,三人便下马步行。 走不了多久,林音便发现又是往东市而去,猜想只怕又是去那座有尊摩尼光佛的小庙。果不其然,大力法王与直意法王一前一后领着林音再次穿过慈恩寺,到了那座无名小庙中。 进了里面后,直意法王对林音说道:“你怕黑?” 林音不知他为何如此问,疑惑道:“不怕,不然晚上如何睡觉?” 直意法王冷笑道:“那日你与我们进入地穴,十分不自在,你惧怕黑暗幽闭,对不对?”林音笑道:“并没有这种事情。”他看了眼动也不动的石佛,说道:“你们要把我关进地穴中?”直意法王说道:“若你再不说出《打神诀》秘密,就去下面待着吧。” 林音确实极怕幽闭黑暗,幼时父母外出干活又怕他乱跑,总将他独自关在一间小屋中,每到天黑时若父母还未回来,便十分恐惧难受,经常大哭不止,直到父母回家。两年多前,林音全村被屠时他便是一个人躲在漆黑密闭的地窖中,当时恐惧,担忧,迷惘一齐如潮水般,狠狠将他淹没,无休无止。事后他知自己躲了不过两个时辰,却如熬过数十年一般煎熬难受。因此此时听直意法王要将自己自己关在暗无天日,且难以脱身的地下,即使强行克制,恐惧之情依然溢于言表。 直意法王见他害怕,接着说道:“你将真的《打神诀》交给我们,便可不用下去,如何?” 林音虽十分害怕,但若要他真的将任成所传秘籍交给几个自己十分厌恶的人,那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答应。他咬了咬牙,摇头说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不会给你们的。” 直意法王冷笑一声道:“不可救药。”便和大力法王去开启地穴禁地机关。大力法王欲再劝,却被直意法王摇手止住。 禁地机关本需三人同时用内力才可开启,但此时只有大力法王与直意法王二人可用,于是大力法王站定后,直意法王竟四肢着地,双手双足各按住内含机关的地板。 机关尚未开启,佛像还未动,直意法王趴在地上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将真正的《打神诀》交出来。” 林音摇了摇头,却浑身发抖,冷汗直流,似是十分害怕难受。直意法王见他如此模样,依然不肯松口,便专心开启机关,他一人控制两处机关,略微吃力。 不久,又听得轰隆声起,石佛渐渐升了起来,林音却颤抖的更加厉害。佛像底下石柱将要升到顶时,直意法王竟手足连续拍打跺击地面数下。 机关就要完全打开时,直意法王竟觉一股劲风超自己后颈袭来,他反应极快,也顾不得开启机关最后一些,连忙就地一滚,躲开那致命一击。 出手的正是林音,他方才发抖并非因为害怕,而是在暗中冲击洗刷被封堵的几处穴位,终于在最后关头,冲开了几处要穴,仅余伏兔穴仍被封住。冲开穴道后直意法王仍未起身,便全力一式劈空掌打向直意法王后颈,此掌若打实,直意法王武功再高,只怕也会身受重伤。 直意法王虽躲了过去,却也十分惊险。仓促的站起身来,刚转身还来不及还击,又有一股劲风朝自己小腹袭来。直意法王有了防备,冷笑一声说道:“自不量……”一句话未说话,只觉双眼一痛,霎时间竟然一切都变的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林音哈哈大笑,但还未笑完,便被大力法王一掌打在胸口,整个人平平飞出数丈,才落在地上,鲜血狂吐。原来直意法王站起来后,林音以虚招攻击直意法王小腹处,口中却吐出两颗黄豆大小般石子,朝直意法王脸上打去。直意法王刚转过头,双眼刚刚好被齐齐击中,纵使他内力高出林音不少,但眼球却依然是脆弱无比,就像两只鸡蛋被打中,破裂开来,双眼自然瞎的不能再瞎,就算卢三春在此,也难以医好。 石子是林音用内力从摩尼光佛身上扣下;至于吹石打眼,既凭准巧,也靠运气,石子打出时还对着直意法王左脸,击中时直意法王已是正面对着林音,双眼便刚好与石子相遇,因此其中运气自然占了大半原因。 林音被打倒在地,但见大力法王都没来得及阻止自己弄瞎直意法王眼睛,不由大笑起来。而直意法王捂住自己双眼,竟然痛哭不已,林音看了,笑的更是痛快,血沫从嘴角不断溢出,也不管不顾。 大力法王将直意法王点晕,将他平放在地,便朝林音走了过来。林音受伤不轻,且下身依旧不能动弹,便懒得反抗,也无法逃脱。大力法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一掌将他击晕过去。 第二卷完。 :安禄山死了,不过安史之乱才刚刚进入相持阶段,主角如何,下一卷见。 第一章 被困地下 “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 长去本根逝,夙夜无休闲。 东西经七陌,南北越九阡。 卒遇回风起,吹我入云间。 自谓终天路,忽然下沉渊。 惊飙接我出,故归彼中田。 当南而更北,谓东而反西。 宕宕当何依,忽亡而复存。 飘飘周八泽,连翩历五山。 流转无恒处,谁知吾苦艰。 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 糜灭岂不痛,愿与株荄连。” 曹植《吁嗟篇》 林音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坚硬地面上,胸口内伤在隐隐作痛。他还未睁眼,就先自叹自怜一番,叹自己命途多舛,怨敌人阴险奸诈。睁开眼,林音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看到可怕东西场景,而是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墨黑,比墨还黑,一点点光线都没有。 爬起来后用力摇了摇头,又用力将眼睛闭上,再慢慢睁开,依然还是暗不能视,林音正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刺瞎,又忽然明白,这里是摩尼教地穴,自己应该也没瞎。稍稍安心,但又想到自己身在密闭黑暗之中,不知会被囚禁到何时,便觉胸闷难受,呼吸都不畅快,似要疯魔一般。 “喂,你们在哪里?快放我出去!”放声大喊数遍,哪里会有人回应,林音摸着黑走了几步,忽然被地上石头绊了一下,慌张失措间竟反应不及而摔倒在地。凭他武功,便是再多的石头,再滑的地面也不会摔倒,但此时心神不宁,被绊一下就手忙脚乱的。 林音半躺在地上,又大喊大叫数遍,喊着喊着,不自觉已泪流满面。哭喊的有些累了,索性躺倒在地。 “小玥一个人过了两年,我才过了一会,怕什么。”又想到:“肯定会有人送饭过来,到时候趁机杀了送饭的人,再溜出去便可。”想到此处,林音稍稍安心,就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想起直意法王眼睛被自己打瞎,便心情舒畅;想起远方的公西晚晚,既乐又愁;想起任玥,则是深深担忧。 不知不觉,林音竟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不知日月升落几回,醒来时却只觉浑身疼痛,又腹中空空,饥饿难忍。撑着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有人送饭过来,见我睡着了,也没喊我?”又叹道:“这漆黑一片的,我也看不到啊,饭菜呢?”他集中精神,鼻子用力吸气,想嗅嗅是否有饭菜香气,闻了好久,却什么都没闻到。 “莫非他们不送饭?”林音有些慌乱,又想到,若不送饭,小玥怎么活下来的。稍稍安心了一些,便想起内伤未愈,于是运气疗伤。真气在玉堂、紫宫、俞府等数处大穴冲刷盘旋数次,内伤渐渐痊愈。 过了数个时辰,更加饥饿,却仍不见有人来送吃的。林音开始怀疑,大力法王是不是想饿死自己,但又想,他若想杀自己,哪需如此麻烦。“唉,当初怕小玥伤心,没多问她洞中之事,也不知多久有人来送一次饭。”林音又想起,两年前长安还是大唐国都,只怕当时送饭的人与现在的不是一批了,因此送饭时候不一样,也不为怪。 又等了一会,林音只觉腹中似乎有火在烧,烧的腹部抽痛,这自然是饥饿之故。林音捂住腹部,自言自语道:“这些混蛋,真的想饿死老子,好恶毒。”转念又想道:“不应该啊,摩尼教诸人对《打神诀》势在必得,理应不会饿死我,估计是想饿晕我,让我求饶。”想到此处,更觉有理,对空气说道:“嘿嘿,想让老子投降,那是不可能的。”咬了咬牙,决定四处摸索一番,看能不能寻到出路。 四周既静又暗,林音双手伸在胸前,缓步前行。走了一会,就摸到一道石墙,沿着墙壁向右走了几步,双手忽然一空,是一道开着的门。林音想了想:既然没人送吃的来,留在此处也无益,不如到处摸索一番。穿过拿到门,进入一逼仄甬道中,双手伸直就能摸到四周墙壁洞顶。林音想起当日与大力法王等人初下来时,也是经过曲曲折折数条窄道。想到这里,不由深吸一口凉气:若在里面迷了路,只怕永世也出不来。林音想转头回去,但想此时已饥饿难忍,回去也无用,还不如到处转转,碰碰运气,若能寻些蛇鼠,生吃也顾不得了。 打定主意,便继续摸索前进,弯弯绕绕走了好久,越走越慌,害怕迷路,担心不能出去。但又过了一会,反而释然,已不知走到哪里了,退无可退,不如前行。 走走停停,时而静下来去听有何声音,但走了很久,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连风声都没有一点。如果不走动,黑暗连同寂静,如一团泥巴,整个的糊住林音。 不知走了多久,再次侧耳倾听的时候,竟隐隐约约听到水流声音,林音大喜过望,忙朝着水声那边摸去。过了几条甬道,绕来绕去穿过几道石门,终于靠近了水声,似乎是一条小溪。 林音想起当日任玥便是被困在一间有溪流的石洞中,他不确定现在是否就是在当日洞中,但依稀记得过了小溪,地上有不少麻袋木箱。他走到小溪前,蹲下去用手探了探,触手是冰凉的溪水;用手掬起一捧送到嘴里,竟十分甘甜可口。林音连饮数捧,虽不充饥,却能解渴。 站起来,小心翼翼试探着跨过小溪,走了不几步,果然摸索到了木箱与麻袋等物。他随手提起一包麻袋,入手居然十分沉重,显然里面装了不少东西。麻袋似乎也没有很陈旧,也许是任玥在这里之后再运进来的。 撕开麻袋,用手一摸,里面竟装满了粒状事物,比稻米大粒,也圆润一些,林音不知是何物。他抓起一把,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变闻到一股清香和一点点霉味。摸出一粒硬实点的,放嘴里嚼了嚼,发现可以吃,没有味道,嚼久了就成粉末,林音认出这是麦粒。 虽如同嚼蜡,总比饿肚子要强,林音吃了好几把,才觉得没那么饿;又喝了几口溪水,然后就心满意足的靠着个麻袋躺下。躺不片刻,林音猛然站起来,大叫道:“小玥几乎是一个人在在里过了两年,没有人给她送饭。” 林音从未问过任玥如何过的这两年,他不敢问,也怕勾起任玥伤心;但林音一直以为任玥被囚禁,但至少会有人送吃送喝,但此刻才明白,任玥居然是靠吃生麦粒活了两年。想到此处,更觉任玥受苦深重,自己惭愧有加,越想越难受,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林音又想起自己,心知只怕自己以后也会在此等一些时日,摩尼教的人才会放自己出去,但想来不会像任玥那般,被困数年。他本就怕幽黑密闭,因此就是几日,也觉十分难受,何况可能会数月都待在这里,一想到这里,就心慌气促。 安安静静的待坐很久,饿了就吃些麦粒,渴了就捧起溪水喝,困了就睡,也不知过了几天还是几个月,还是几年,黑的让人害怕。 直到林音觉得脸上十分油腻,身上也脏的厉害,才知自己只怕在洞里待了有六七天之久。他脱掉鞋子去到溪中,脱了衣服蘸着浅浅的溪水擦身子,忽然灵机一动,朝着溪水上游走去。但走了几步,就被一堵石壁挡住,溪水是从石壁地下一手腕粗的孔穴中流出来的,人自然是钻不过去。林音又往下游走,走了不数丈,又是一道石壁土墙,溪水消失在一个口朝上地穴中,穴口径约一尺,水流进去却无半点声音传上来,想必极深。 “这鬼地方,还真是奇怪:水能进出,人却不行。”匆匆洗了一遍身子,林音躺在一堆麻袋上,不久又沉沉睡去。 :一个人的情节是最不容易写的,真的!!! 第二章 穷极思变 时间如固,不见流逝。林音昏昏沉沉沮沮丧丧的过了很久,困了就睡,饿了就生吃麦粒,偷生如死。不知什么时候,林音起来在地穴内转了一圈,撞倒几只木箱,里面滚出的也是麦粒粟米。林音摸了一下,不由叹气道:“若能吃些热的就好了,可是没火,也没锅,唉。”踢了一下脚下木箱麻袋,忽然想,为何不用木片麻布生火?想到此处,立刻砸烂几个箱子,又捡起几条麻袋,堆在一处。抽出两根木条,双手各持一根,用力互相一划拉,手上木片便烧了起来。连忙引燃几片麻布,又小小的升起一堆火。 火光昏暗,但久日目不见光,火堆升起时林音有些不适。揉了揉眼睛,然后借着火光打量周围一圈,又想做根火把,四处探探。 有了火,精神略振,便捡起几根长木条,顶上缠些布片,权当火把。做了四五根,又将地上火堆烧细一些,好持久点,便走出了这间地穴。 回到当初与大力法王等人进来的那条甬道,想再回到入口处。甬道七拐八扭,弯弯曲曲,但没有岔路,燃尽两根火把后,总算来到了那座巨大石室之中,石室最前,便是向上台阶。林音走上台阶,可没几步,便发现顶上被封住。也不意外,林音敲了敲顶上那摩尼光佛座基的石柱底,居然发出金铁嗡嗡之声。 “好像是铁的,还不薄,这下麻烦了。”林音放下火把,用力的推了推头顶,纹丝不动。又运全身真气用力一掌,一掌过后,林音只觉手臂都要被震断了,手掌被碰的剧痛通红,那铁板哪里动了一下。 “该死,的摩尼教杂种,我你祖宗!!!!”林音气痛之下,连骂数声,才消心头怒气。失望之下又见火把不多,便沿原路返了回去。 林音失望,气馁,沮丧的坐在地上,火堆灭了也不管。“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放出去,这该怎么办?”林音越想越难受,但又想任玥已脱身,总算是不幸中大幸吧。 “不管如何,小玥出去了,我吃点苦也没什么。”林音想到这里,甚至觉得,自己难受一些,日后死了见到任成,也好交代一些。只是又黑又闭,无人无兽,实在是寂寞孤单的紧。 躺躺坐坐,林音忽然想:“我为什么不练功?刚好《打神诀》中不懂的东西很多,如今可不是练功良机么。”又想起那日飓风时,想在体内模拟出阴阳交会,合击冲穴却未成功。于是坐了下来,平心静气,再去回想当日情形。 想起狂风,巨浪,仿佛看见浪头越来越近,猛的扑了过来。林音吓了一跳,忙张开眼睛,但眼前依然漆黑一片,哪有什么风浪?他知是自己静不下心,又强行定神,但试了几次,总是不成功。 “啊啊啊!!!”林音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如疯如狂的狂呼乱喝。疯了好一会,直到精疲力尽才坐了下来,想起自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独自一人被困地下,甚感凄凉孤单,忽然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也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再醒时,只觉腹中饥饿,抓起一些麦粒粟米吃了起来。吃了不到一小把,又猛的将手中粮食扔了出去,又骂道:“摩尼教的杂种,老子出去,若不杀你全教上下,誓不为人。”此时,他更觉任玥当年苦楚,竟又是呜咽哭泣起来。 浑浑噩噩、糊糊涂涂、颓颓唐唐,也不知过了一月还是一年,林音竟然发现自己头发长了很多,束发的布带也不知何时脱落,头发散乱披散在头上。摸了摸胸口腹部,肋骨清晰可触,似乎瘦的只剩皮骨。林音也不再自言自语,就一直呆呆的,坐着,躺着。 这一日,林音迷迷糊糊间似乎看见任成在向自己走来,他连忙哭道:“任大哥救我,呆这里我好难受,你武功那么高,肯定可以救我出去。”任成也不说话,朝着他一直走,相距不过一丈多远,却怎么也走不到面前。林音又想说话,还未开口,却发现任成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又消失不见。 待待的看着任成消失之处,林音又见到公西晚晚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拢了拢自己头发,说道:“晚晚,那日我说喜欢你,你听见了么?”公西晚晚穿着那件红衫,梳着少女常见的羊角包,鲜明艳丽,美丽无方,却只看着林音,不发一言。林音痴痴的盯着公西晚晚,然后站了起来向她颤颤我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晚晚,你来陪我么?”又是相距不远,又是久走不到,林音着急起来,便想快步跑过去。 刚一抬腿,就砰的一声,前额重重的撞到石壁上,瞬时公西晚晚就消失不见了。林音清醒过来,眼前依然漆黑如墨,哪里有任成,哪里有公西晚晚。林音顾不得额头被撞出血,扶着石壁戚戚然然的痛哭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哭了多少次,此时只觉眼睛似乎都要退化失明了,想到此处,便连忙找了两块木片,摩擦生起火来。 生了堆火,看着火光,稍稍安心了一些。洞中虽有孔洞通风,却无透光处,再黑的夜晚也黑不过这密不透光的地下。林音只觉长此以往,自己即使不饿死病死,也会虚弱绝望而死,暗骂自己道:“林音啊林音,你个没出息的孬货,连小玥也不如么,你还想不想见见小玥,见见晚晚?”想到公西晚晚,忽觉不能再沉伦下去了,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林音镇定下来,又盘腿打坐,烦闷苦躁刚要涌上心头,便被“公西晚晚”压了下去。林音看了眼心上的公西晚晚,终于定了下来。 任脉主阴,为阴脉之海;督脉主阳,为阳脉之海。便是说,任督二脉分别对十二正经脉中的手足六阴经与六阳经脉起着主导牵引的功用,若十二正经脉真气充盈,就会流溢于任督两脉;相反的,若任督两脉真气旺盛,同样也会循环作用于十二正经脉,故曰:“任督通则百脉皆通”。林音游戏:“既然都是‘海’,让他们撞上一撞,又有何妨?”他仔细回忆着当日海浪拍身,惊涛拍岸的情形,又缓缓调动气海中真气,同时灌入任督二脉之中。 任督二脉交于会阴,林音便将二脉中真气汇如会阴,小心翼翼的碰撞了一下。但只是轻轻一撞,便觉会阴震荡欲裂,下身如撕裂一般疼痛。 林音大叫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样不行,痛都会会痛死,怎么能提升内力。”又叹道:“可惜任督二脉交汇只此一处,不然分而相撞,定不会如此疼痛。” 苦苦思索一番,忽然想到,任督二脉既然分别总督手足六阴经与六阳经,那十二正经若有交汇,不也相当于任督二脉相交么。于是又回想思索十二正经穴位走向,真气自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再回手太阴肺经。其走向和交接规则为:手之三阴经从胸走手,在手指末端交手三阳经;手之三阳经从手走头,在头面部交足三阳经;足之三阳经从头走足,在足趾末端交足三阴经;足之三阴经从足走腹,在胸腹腔交手三阴经。阴阳交接共有两处六穴(2x3,两处三阴交三阳),加之会阴,公有七处穴位可供真气阴阳相冲。(这段写的我心力交瘁) 千般小心,万般谨慎的将气海中真气散布周身,然后又缓缓的在阴阳诸脉交汇处,轻轻的撞击了一下。因这次真气分散,因此碰撞过后倒没有撕裂痛楚,却也瞬间全身震颤,如被雷击一般。震颤过后,又是十分的舒适。 林音大喜,此法似乎十分有效,内力竟然明显的深厚了一丝丝。他又连试了几次,震颤一波接一波,但渐渐变弱,最后即使阴阳相冲,也不会有震颤不适之感,但也没有舒适的感觉。“看来是要冲撞的再快再猛烈些了。”他又加了些真气,阴阳相冲时剧烈了少许,又是全身震颤,内力提升一丝丝。 如此反复数次,林音猛然发觉,不知何时七窍居然渗出血来,他吓了一跳,检查了一番:幸好体内经脉无碍。又醒悟过来:练功太过了。林音停了冲撞,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又说道:“这样下去,打通任督二脉指日可待,到时候未必破不开铁顶。”心中甚慰,更加坚定了练功的心念。自这日起,林音练功不辍。先是盘膝打坐,去练习任成最早时传与他的内功心法;然后又是洗穴数次,通穴疏脉;最后则是真气阴阳相冲,增加内力,提升修为。 :这章也许不精彩,但是很难写,真的! 第三章 冰泉玉笛 洛阳往南三百里,有一山脉,名曰伏牛山。伏牛山自西北向东南,连绵八百余里,分汉水淮河于两侧,东南与桐柏山相接。伏牛山山脉巨大,山势异常高峻雄伟,起伏不断,状若伏牛。 伏牛山脉东段,有一子山,名尧山;尧山山峰奇特,瀑布众多,森林茂密,温泉宜人;山峰集雄、险、秀、奇、幽于一身。尧山下有一镇,就名尧山镇。尧山镇本是一座只有数百人的小镇,镇上除了来游玩的游人风骚客,平日外来人极少。但这几日,镇子上居然来了不少携刀带剑的武林豪客,镇子上的小客栈,早已住满;便是镇上有多余屋舍人家,也大多住了外面来人。 尧山镇中有家小酒铺,酒铺虽小,名字却起的响亮,曰“醉牛居”。醉牛居平日冷冷清清,从早到晚都不会有几个客人,但这些日子来,日日爆满,店铺门口都经常摆满上了桌椅,做菜的厨子连加了三个。 这日午时,酒铺外靠西边一棵大樟树下,一桌坐了四名女子,其中一人五十左右;又一名三十四五;一名二十二三;最年轻的不过二十。那年长女子做道士打扮,竟是名道姑。虽年已半百,却风姿绰约,仪态端庄,一眼便知年轻是定是出彩美人。另三名女子各有绝色,尤其最幼那名,粉脸如花,眉目似画,极为美丽。四人均轻装佩剑,一眼望去便知是武林人物。 “师父,你说丐帮与那摩尼教,今晚真的会斗起来么?”说话的是那二十二三的年轻女子。 那道姑摇头说道:“为师也不知,若无人出来主持公道,打起来也极有可能。” “那我们要出手么?”还是那名年轻女子,就她话多。 “两派弟子均不下十万,今日来此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们能帮什么?”那道姑又叹道:“摩尼教近几年势力大增,正面冲突也不弱于丐帮,自然也不会去忌惮多余的三五个对手。” 那最子说道:“摩尼教都是奸诈之徒,当年开个什么英雄大会,最后不欢而散,还把林音抢走了。哼!” 原来这四人正是青玉子与卢红绮、苏玉、公西晚晚师徒。自六年前(756年)泉州万石山英雄大会上林音被摩尼教带走,一去杳无音信,不知他死活。从那日起,儋州琼华派及丐帮均与摩尼教结下梁子。儋州地处南海,弟子也稀少,因此与摩尼教冲突不多;但丐帮弟子遍布华夏,人数极多,而摩尼教也不遑多让,两派弟子自然是冲突武斗不断。三月前,两派弟子又在洛阳群斗,因人数相当,也无特别犀利高手压阵,最后斗了个不分胜负,便约十月初七在尧山红枫谷决斗。这三月来,消息传遍天下,本是一场小规模械斗,竟有演变成成千上万人群殴之势。最令人奇怪的是两派高层也无人站出制止,似有默许之意。 那卢红绮说道:“听说皇帝从回纥借兵,以图收复洛阳,而摩尼教正是回纥国教,若是真的赶走了洛阳叛军,只怕摩尼教声势又要大上几分了。”卢红绮说话不多,但往往一开口就是一针见血。 青玉子点点头道:“据说史朝义已准备逃往莫州,朝廷克复洛阳,应当是月内之事。为师也听说,此次回纥出兵,除了答应将洛阳内财物女子都送予回纥,摩尼教在中间也起了不小作用。” 公西晚晚怒道:“这该死的朝廷,五年前纵容回纥蛮人就在洛阳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无数女子遇害受辱,这次又是这样。”至德二年六月、十月,借回纥兵收复西京长安、东京洛阳。肃宗曾与回纥兵约定:“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致使洛阳遭受极大破坏损毁:九月,李亨请回纥增兵,许克长安日,金帛子女尽供抢掠,怀仁可汗遣其子叶护率军至。长安复,百姓难,青壮被杀,处女被奸,纷纷无数。 苏玉也愤愤道:“朝廷无力,有什么办法。他们才不管百姓死活,回纥与叛军,哪个更恶更坏,他们才不管。” “当然了,当权者只在意位子稳不稳,谁管百姓死活。”说话的竟是邻桌一男子。那男子站起来,朝青玉子行了一礼,明显认出了青玉子,却未点破。 四人看了眼那男子,看他约莫二十七八,生的如切如磋,会弁如星,俊朗非凡。看他打扮,白衫青袍,佩玉撺银,颇为文艺。 苏玉眼睛一亮,看着那男子,问道:“你是?”那男子朝苏玉一揖,说道:“在下苏泉,姑娘你好。”苏玉笑道:“好巧,你也姓苏,呵呵。”苏泉也笑道:“姑娘也姓苏?确实巧合。”苏玉笑了笑。 此时青玉子说道:“苏公子是哪里人?是来看丐帮与摩尼教相斗的么?” 苏泉恭恭敬敬道:“不瞒仙姑,在下正是丐帮弟子,想‘看’怕是不能了。” 苏玉惊讶道:“丐帮竟有你这么干净的人物。”一说完便觉不妥,忙道:“我是说,你衣着打扮,不像丐帮弟子,嘻嘻。”苏泉笑道:“苏姑娘说笑了。” “我听说丐帮近十年来,出了两位不到三十就成为八袋长老的年轻豪杰,一位是号称‘云中神掌’的修腾云侠士,另外一人便是阁下‘冰泉玉笛’苏泉大侠吧。”说话的是卢红绮。苏泉是丐帮最年轻的八袋长老,比修腾云小了七八岁,但修腾云二十五就升为八袋长老,而苏泉在二十七才升八袋长老;他善吹一根玉笛,与人对敌时也以笛作兵,点穴打穴功夫十分高明,又练了一手凌冽的寒冰掌,因此得了个‘冰泉玉笛’的绰号,真名反而未传开。 听卢红绮赞仰,苏泉忙道:“卢女侠过奖了,令师武功盖世,贵师徒侠名远播,琼华派剑法无双,在下佩服的紧。” 苏玉笑道:“玉笛大侠,你认出我们啦。”话刚落,公西晚晚说道:“苏师姐,你今天话好多啊。”苏玉瞪了公西晚晚一眼,说道:“有么?我就问问嘛。”公西晚晚哼了一声,说道:“你也不让人家苏公子坐下,一点都不晓得讲理。”苏玉来不及笑骂一声,便与公西晚晚挤在一条凳子上,也不管她嘟嘟囔囔,又对苏泉说道:“苏公子,你请坐吧。” 苏泉十分礼貌,先朝青玉子弯腰点头,又向苏玉道谢一声,然后后才坐了下来。他坐下后,青玉子问道:“苏少侠,贵帮主近来如何?” 苏泉答道:“承师太挂怀,赵帮主一切安好。”青玉子点点头,说道:“那就好,贫道与赵帮主也数年未见,看他近年,似乎忙的很。”苏泉摇摇头道:“近年天下大乱,丐帮内外也是事情不断,帮主确实有些操劳。”青玉子说道:“摩尼教势力扩展迅速,对中原各派自然是影响不小,贵帮为天下第一大帮派,更是首当其冲,赵帮主确实有的忙的。”苏泉苦笑道:“摩尼教传教布经确实拿手,又听说他们与唐燕双方,均关系匪浅,这乱世,倒成全了摩尼教。”青玉子疑问道:“双面都有关系?”苏泉正色道:“确实如此,万不敢欺骗师太。”顿了顿,又说道:“摩尼教智慧法王,便是伪燕丞相严庄,不过他后来又降了朝廷,又做了司农卿。”青玉子皱眉道:“哦,看来这智慧法王确实有些本事。”她数年前在华山派赏剑大会上见过智慧法王,却无甚印象。 这时苏玉插话道:“大力法王,力大无穷;智慧法王,便是智慧过人么?”苏泉说道:“据说当今朝廷内臣,也有摩尼教法王隐身其中,只是不知道是哪几位。”青玉子沉吟一会,说道:“这摩尼教,野心真是不小,莫非他们想争这天下不成?”苏泉听了,说道:“这也并非不可能,只是不知摩尼教教主到底是谁;在下猜想,他若不是王公贵族,便是封疆大吏,权势必定不小。”青玉子也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又忧心忡忡道:“若摩尼教真的坐大,只怕其他门派难有存生之地了,听说南方好些个小门派都被摩尼教吞并或者灭门,只怕下一步便是那些中等门派帮会了。”苏泉道:“正是如此,因此赵帮主他才不制止帮内弟子与摩尼教众相斗。”青玉子问道:“那这次呢?赵帮主也同意了么?”苏泉道:“这次赵帮主没有反对,但他如今身在关外,还不知道两边竟纠集了这么多人,这下倒有些麻烦。” 又是苏玉说道:“苏公子何必惧怕,丐帮弟子肯定强过摩尼破教,到时候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丢盔弃甲,滚滚而逃。”苏泉听了,愁眉稍展,说道:“丐帮弟子确实不输于别人,只是万千人结阵相斗,到时候死伤定是不少,便是胜了,也是难过伤感。” 五人均沉默叹气,过了一会,青玉子问道:“苏公子,你们不打算阻止这场争斗么?”苏泉摇摇头,说道:“这一战迟早要来,今日制止,明日又斗,还不如打上一场。”青玉子说道:“嗯,想必贵帮子弟怨气不小,让他们痛快厮杀一场,出出气,更好些吧。”苏泉苦笑道:“我们也是不得已,若非摩尼教逼人太甚,也不用非得打个他死我活的;帮中弟子,谁没有父母妻儿的,唉!”连连叹气摇头。 :我不会弃文,故事很好,越来越精彩了!!! 第四章 归林如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宝应元年十月初六夜,长安城慈恩寺后传出巨大声响,似有房屋坍塌,地面崩陷。附近居民均以为地震,震醒者众,纷纷抱衣起床,跑出屋外。天黑风冷,久等无余震,才各自回家。 震动正是传自慈恩寺后小庙,破洞而出的林音一掌虽未震碎金铁底座,却将那座石佛连着下面的石柱震飞了去,直直冲破屋顶,落下后又砸塌数道墙壁,整座小庙被毁了个七七八八。 爬出地面,此时虽是深夜,但有星光闪闪,自然比地穴中亮了许多。林音在地下时,因怕出来后失明,每隔些时间便生些火光,让眼睛不至于久不见光,因此从地下爬上来时,尚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星光冷月。 凉风吹来,林音竟然轻轻的打了个颤,他不知在地下待了多久,自然没有风吹雨淋,因此轻风一吹,就如腾云驾雾一般,飘飘失所以然。 出来后,又呆呆站了很久,才穿过瓦砾残墙,又缓缓越过慈恩寺,走到东市大街上。此时街上空无一人,林音摇摇晃晃的走在街道上,浑浑噩噩,头重脚轻。走不了几步,有些疲累,找了处墙角,缓缓的躺在地上,悠悠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晴气朗,深秋居然如初夏,很是温暖。长安已被唐兵收复,逃难居民多已回复,城中次序渐渐井然,街道上行人走卒,贩夫商旅,络绎不绝。 一年轻妇女一手提着乘满菜蔬米肉的竹篮,另一手牵着一四五岁大男童,慢慢的走在东市街上。小男孩蹦蹦跳跳,总是想挣脱少妇,少妇一边走,一边温言劝阻。少妇孩童衣着打扮虽不华丽,却都整齐干净,想必来自小康之家。 忽然,男童指着街角一处喊道:“妈妈、妈妈你看,那边有个老头,睡在地上。”少妇顺着男童所指,看了一眼那边,只见一瘦骨嶙峋且衣衫破烂,头发胡须乱作一团的乞汉靠墙而睡。街上人来人往,那乞汉竟然睡的深沉,倒有些奇怪。少妇牵紧男童小手说道:“哎呀,宽宽别乱看了,我们快走,你爹爹还等妈妈回家做饭呢。”那叫宽宽的男童说道:“妈妈,你看那人胡子比外公的还长,是不是很老了呀。”少妇轻轻喝道:“宽宽别乱说,胡子长就老么?”宽宽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奶声奶气说道:“就是呀,爹爹胡子就短短的。”又望着他妈妈说道:“他睡觉也不盖被子,不乖,我乖。”少妇笑道:“是是是,宝贝宽宽最乖;好啦,我们要回家啦。”宽宽说道:“妈妈,他好可怜,衣服都破了,又不胖乎乎,肯定没有乖乖吃饭,我们给他一个包子好不好嘛。”少妇笑吟吟的点点头道:“好好好,宽宽你去给叔叔送个包子。”说完从篮子扒拉出一个包子,递给了小宽宽。 小宽宽接过包子,小跑到那长须乞汉面前,轻轻的将包子放在地上。那乞汉忽然轻轻睁开眼睛,看了宽宽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张着嘴,没发出一点声音。 宽宽也不惧怕那乞汉蓬头垢面,骨瘦如鬼,盯着乞汉吱吱呀呀说道:“给你一个包子,你吃吧,吃饱了就能胖乎乎。” 乞汉咧咧嘴,似乎想笑,却又十分吃力的样子。这时那少妇走过来,朝那乞汉笑了笑,然后牵走了小宽宽。一边走,宽宽一边问:“妈妈,那人为什么要睡在街上呀,他没有家么?”少妇说道:“是呀,有的人没有家,就只能睡外面啦。”宽宽答道:“哦,那他真可怜。” 一大一小二人从东市往南走,不久就回到自家院中,还未关上院门,竟看到那乞汉站在门口,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 少妇有些惧怕,依然问道:“你要做什么,要吃东西么?”说完又准备从篮子中掏食物。 那乞汉点点头,又摇摇头,口中吐道:“额、几习、介介……”少妇听的很仔细,却丝毫不懂乞汉说的什么,便问道:“你不吃东西,那是想要什么?”忽然恍然大悟道:“你要银子么?我去给你拿一些。”乞汉连连摇头,面色焦灼道:“乓乓额,额……”乞汉说的十分吃力,忽然闭口用手在地上写到:“借我纸笔。” 字写的歪歪扭扭,少妇却看得目瞪口呆,她脚下可是青石板铺的街面,那乞汉手指戳上去,就像戳豆腐那般简单。 半天才回过神来,少妇正要转身去拿,就听身后有人问道:“小莲,是什么人在外面?”小莲正是那少妇,她回过头说道:“相公,你招呼一下,我去拿纸笔过来。”说完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小莲丈夫二十五六,儒生打扮,清须两绺,颇为文气。他走过来看见乞汉,正要询问,又看到地上字迹,吸了一口气,说道:“兄弟请进来再说。” 乞汉也不推辞,跟着那儒生进了院子,又进了客厅。此时那叫小莲的女子已拿来纸笔,放在桌上,又摆过一张椅子,让乞汉坐下。 乞汉弯腰致谢,拿起纸笔先写了“多谢”两字。那儒生笑笑,点点头道:“在下杨栖梧,不知兄台尊姓大名。”乞汉歪歪扭扭的写出两个字:“林音。” 林音睡了一觉,渐渐有些清新,在街上见少妇善良,厚着脸皮跟她回来,想问如今是什么时候,却发现太久未说话,居然口齿不便。又想出借纸笔与人交流。 杨栖梧点了点头,林音继续写到:“安禄山死多久。”杨栖梧问道:“林兄弟你不记得了么?”又说道:“那已是至德二年的事情了,如今已是宝应元年,乾元三年,上元两年,已经过了快有六年了。” 林音愣了好一会,心中暗叹:“安禄山死后不久自己就被关在地下,想不到转眼过了快六年;自己也从十七八少年,变成二十四五青年了。”呆呆坐着,竟不知该写什么。 杨栖梧见状,问道:“林兄,怎么了?”林音回过神,摇了摇头,写到:“我想洗澡。”杨栖梧见了,说道:“稍等片刻,我让内人去烧水。”林音摇了摇头,写到:“不用,井,水桶。”深秋已寒,但杨栖梧想起林音绝技在身,略微犹豫,便说道:“林兄跟我来。”说完便领着林音去到后院,又拿过水桶毛巾与皂角膏交给林音。不远处摆着一条木凳,还放着一把小刀与一套旧衣服。 少妇小莲已做好饭菜,小宽宽望着满桌饭菜,虽口水直咽,但见父母不动,也不肯动筷。三人等了一会,一名男子推门进来,那男子进来后朝杨栖梧夫妇长揖到地,然后吱吱呀呀说道:“斗些了。”正是口齿不清的林音。 杨栖梧听懂林音向自己道谢,笑道:“林兄客气了,快坐下吃饭。”林音点点头,也不拘束,坐了下来。宽宽望着林音,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妈妈,这叔叔是谁呀?”林音上下清洗一净,剃须束发后换上干净衣服,模样自然大变。 杨栖梧笑着对宽宽道:“这就是刚才那位叔叔呀,你不认识啦。”他一边说,一边招呼林音吃饭。宽宽瞪着大眼睛望着林音,似不相信。 林音六年只吃生麦粒粟米,后面几年食物又发霉腐烂不少,仅可勉强维生(我是农村的,粮食在比较干燥的地方,可保存数年的,至于地下为什么藏有粮食,日后会讲),哪里有什么好滋味。出来后第一次见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又有鱼有肉,自然是食指大动。见饭菜热气腾腾,恍惚间竟泪光盈盈,欲哭出来。 杨栖梧夫妇自然看在眼里,也不便说什么,只不住为林音夹菜;林音初始还有些拘束,但越吃越放开,最后竟如狼吞虎咽,一边的小宽宽看着林音风卷残云,将桌上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热饭热菜吃饱,又喝了几碗热汤,林音只觉浑身前所未有的舒畅;又见桌上饭菜被自己吃的差不多,歉然一笑,说道:“多些二位,番菜逗被唔次完,呵呵。”杨栖梧笑道:“林兄弟不必客气,我们再做就是了。”小宽宽也可怜兮兮说道:“叔叔你没吃饱我们还有,你给我留一点就行了。”林音挠了挠头笑了笑,说道:“谢谢小宽宽,一会叔叔给你变戏法。”宽宽欣喜道:“叔叔你会变戏法么,现在变我看好不好。”林音道:“等你吃完饭好不好。”渐渐的,开口多了些,口齿唇舌就灵便了些,说话吐字自然清晰起来。宽宽很懂事,家教也严,乖乖的点了点头。 :主角出来了,其实在里面时间也不长,就三四章,不过时间跨度大。最近好忙啊,明天还要加班,但总算赶一章出来了。拒绝粗制滥造!!!! 第五章 贵人相助 林音吃罢饭,气色好了很多,原本十分苍白且无肉的脸庞,稍微有了一丝丝血色。待杨家三人也吃完,宽宽便缠着林音要他变戏法,林音笑着点头说好。 杨栖梧虽是书生,却也知道天下间有武功高手,能为常人所不能为,见林音手指刻石,便知他必是上乘高手。四人到了院子中,林音对宽宽说道:“叔叔灰一哈给你看看,好不好!” 小宽宽摸着小脑袋问道:“灰什么呀?”林音想说的是“飞一下”,见小宽宽没听懂,也不再说话,微微一笑,也不见他身体屈伸,却如青烟一般,摇摇袅袅的升了起来,一直升起三丈多高,又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宽宽三人自是看的瞠目结舌,好一会,宽宽喊道:“叔叔带我飞,带我飞。”林音笑道:“好好好。”弯腰抱起宽宽,又对杨栖梧夫妇说道:“请勿担心。”然后又轻轻飞起,如大鸟般飞过杨家屋顶,竟不稍停,又往上飞了一丈多高;然后林音在空中踏步如平地,平平飘了数丈,最后才缓缓的落了下来。小宽宽初始闭眼害怕,后觉奇妙有趣,欢叫不断。 落地后,杨栖梧向林音作揖道:“林兄弟武功高绝,实乃奇人,佩服。”林音放下宽宽,忙还礼道:“不敢不敢,杨大哥赐饭赠衣之恩,小弟来日再报。”杨栖梧笑道:“些许小事,林兄弟不必客气了。”杨夫人也在一旁点头微笑。 这时宽宽又喊道:“叔叔,我还要飞,飞好高好高。”林音蹲下来,笑道:“叔叔带你玩一个更好玩的好不好。”宽宽闪着大眼睛问道:“什么好玩的呀?”林音说道:“宽宽,你把两只手伸出来,闭上眼睛。”宽宽不知林音要做什么,仍听话的伸出两只肉白小手,又闭上眼睛。林音双手各握住宽宽一只手,缓缓输出一丝真气进到宽宽经脉之中,只见宽宽小脸变红,尔后直接睡了过去。 林音抱起宽宽,对杨栖梧说道:“杨兄不用担心,宽宽睡一觉便会醒。”又笑道:“小弟受杨兄与嫂夫人大恩无以为报,只能输些真气给宽宽,助他通脉活血,他日后身子必会比常人强健一些。” 杨栖梧深信不疑,忙谢道:“杨某砾石换珠,林兄弟才是施恩不图报啊。”林音不愿再客气礼让,问道:“小弟被困数年,不知近些年天下大势如何,还请杨兄相告。”杨栖梧说道:“好好好,兄弟随我进屋,我们坐下说。”又接过林音怀中宽宽,交给妻子,然后拉着林音进了客厅。 坐下后,杨栖梧说道:“兄弟你自安禄山被杀后就被困禁了么?”林音点了点头。杨栖梧没问林音为何被困,说道:“安禄山死后,其次子安庆绪称帝,但同年,郭子仪与李光弼两位元将军率官军与回纥兵克复长安洛阳。”又摇了摇头道:“但安庆绪自洛阳逃至邺城一年后才下令攻讨,发兵数十万竟不设元帅,无统一节度;久围城不下,粮秣不继,军心不稳,郭李二将最后全军溃败,险些双双被皇帝所杀。”说到这里,杨栖梧又笑道:“但叛军内部不稳,那安庆绪竟被另一反贼首领史思明杀死,后史思明又被其子史朝义所诛,呵呵。”安禄山被杀时,林音正在附近,因此好奇道:“这些人好兄弟父子想杀啊。”杨栖梧说道:“可不是如此,说来说去无非权势二字作祟。”又接着说道:“史朝义如今身在洛阳,但皇帝已派仆固怀恩将军统兵来征洛阳,并借助回纥兵助战,洛阳克日可复矣。” 林音半晌无语,后问道:“听杨兄所说,平定叛乱最大功臣是那郭子仪、李光弼与仆固怀恩三位将军?”杨栖梧点点头,说道:“郭李二位乃是平叛基石,仆固怀恩也是功不可没。”又长叹一声道:“除了诸位将军领兵有方,朝廷向回纥借兵,也是能克敌平叛一大主因。”林音听了,问道:“为何要借兵?无人可用么?”杨栖梧点头道:“并非无兵可用,实乃有将不用,无人统兵。”又哼了一声,愤愤道:“天可汗竟无耻乞兵异族,且许诺金帛、子女皆归回纥。却不知这一荒唐约诺,害我大唐无数年轻女子被辱,财帛被夺,房屋被毁,可恨至极;杨某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杀敌,为民除害。”林音也直摇头叹气。 杨栖梧问林音道:“恕愚兄直言,林兄弟武艺高强,为何不从军杀敌?”林音苦笑道:“当初封常清与高仙芝二位将军未死时,小弟便在军中;后二将被奸人陷害,一时气恼才离了军伍;又有几年被困地下,想杀敌也是不能。”杨栖梧点点头道:“林兄弟说的奸人是那边令诚么?”不等林音回答,又说道:“宦官误国,宦官误国啊!还有那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哪个不是搬弄是非,陷害忠良,惑乱朝纲之人。”林音沉吟不语,杨栖梧又说道:“那边令诚后来献城投降后又逃出长安,为肃宗所不容,终被斩首示众,算是恶有恶报吧。” 林音点点头,问道:“杨兄,你可知安庆绪手下有个叫严庄的文官,还有一个叫李猪儿的太监?”杨栖梧道:“严庄?他似早已投降朝廷,如今又做了司农卿。”林音无语,暗道:“这人确实有手段,这样都能不死。”杨栖梧又说道:“李猪儿,是那刺杀安禄山的太监么?倒是没听说过他下落如何。”林音点头,杨栖梧又问道:“林兄认识他们?”林音答道:“嗯,是他们将我囚禁六年,怎会不认识。”杨栖梧惊道:“啊?竟有此事,林兄可否说来听听?”林音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便将自己如何被困在地下,说与杨栖梧。 林音在地下,静下心练功后,又悟出阴阳冲撞的修练功法,内力修为自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洞中无日月,林音勤学不辍,竟发现任督二脉不知何时已完全打通。修练日深,林音发现脾气秉性也悄然在变化,渐渐不再急躁,对智慧法王等人怨恨之心也淡了许多。修为越高,对《打神诀》体悟越多,但此时他的武功已不需要再从中去摸索探悟什么功法诀窍了;从《打神诀》中悟出的洗穴法与气海内力球发为他开启成为绝顶高手的大门,但后续修练,凭靠《打神诀》不多。 任督二脉打通后,林音仍未停止练功,渐渐全身奇经八脉均通,各处经脉收缩扩张自如,内功高深到何种地步,他自己也无甚概念。直到前日去地穴洞口出手一试,竟轻易的破洞而出。洞中六年,里面各处都被他探清,里面除了藏有大量粮食,竟还有兵器无数,也不知摩尼教有何图谋。 当然以上种种,不便全部告知杨栖梧,林音说完后,杨栖梧叹道:“未想到林兄竟有如此遭遇,但如今你武艺大成,也算是祸中得福了,只是悠悠六年,耗于黑暗,实在可惜啊。” 林音笑道:“也不必可惜,里面虽黑,却也黑不过这天下。”他久不入世,出来时居然有些忐忑不安,幸亏第一个与他说话的是善良的杨家三人,才得以稍稍适应这莽莽红尘,渺渺人间。 杨栖梧说道:“林兄弟豁达,佩服佩服。”又问道:“不知林兄弟有何打算。” 林音听了,怔怔出神,好一会才说道:“小弟想先去见一些以前的朋友。”他出来时便想去找公西晚晚与任玥;公西晚晚虽是琼华派弟子,但常随青玉子游历四方,找她倒不是易事;任玥则极有可能就在豫章。因此便打算先去豫章看看任玥,且顺路打听琼华派师徒音讯。 杨栖梧点点头,说道:“你我有缘才能相识,今后林兄若来长安,来找我便是。”林音笑笑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话,林音便要离去。杨栖梧挽留不得,只得赠予林音些许金银,便送他离开。(杨栖梧,籍贯、字号、生平俱不详。唐代宗广德二年(两年后)甲辰科状元及第。) 出了长安,城外草木深黄,秋风萧萧,一时间林音自觉渺如尘粟,不知何所依。茫然走在路上,身边车马行人经过,也不闻不问。 到了傍晚时分,不知不觉又到了上洛。待见到上洛界碑,林音吓了一跳:自己并未特意赶路,但半天居然走了两百多里。六年多前去泉州时也经过上洛,便是在此处遇到丁誉等人,还有那当铺刘掌柜与客栈黄掌柜。 又进了那家客栈,店小二是一十七八岁小伙子,非当年小二。掌柜仍是那个掌柜,只是以前的中年汉子,如今也已现老态。 店小二将林音迎了进去,林音朝店内掌柜点了点头,那黄掌柜没认出林音,不明所以。 :加油加油加油,朋友们多给意见啊,为什么留言总是那么少呢? 第六章 剑拔弩张 林音要了间客房,就出门转去另一条街,却找不到当年的当铺,仔细看了看,原址已成了一家布店,老板也不是当年的刘掌柜。 进去后,林音问那布店掌柜,以前的当铺掌柜哪里去了?那掌柜却说当铺刘掌柜因独子战死,竟一病不起,不久就跟随而去。刘掌柜家产店铺都被他的侄子消耗一空,这间店面便是由他侄子卖给布店老板。林音听了,唏嘘不已。 回到客栈,那黄掌柜见了林音,叫住他问道:“小哥,面相好熟啊,莫非以前你来过小店?”林音微微一笑,说道:“六年多前曾在贵店住过,当初我要找人结伴去南方,还是黄掌柜的你帮我找了一户姓丁的人家呢。”那黄掌柜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哦哦哦,竟然是你,我记起来了。”又问道:“记得你还和大陆那孩子,一起在封常清将军手下当兵吧。”林音点了点头。黄掌柜又叹道:“唉,那孩子我看着他长大,从小就孝顺懂事,可惜了啊。”林音也是摇头叹息不止。 黄掌柜又说道:“唉,眼见着叛军要被赶跑,那些江湖门派,又要打起来了;你说,好几千上万人,在这伏牛山打什么!”林音连忙问道:“掌柜的,你说有几千人的门派打斗?” 黄掌柜见林音有兴致,也兴致勃勃道:“我也是听说,那个丐帮和摩尼教在尧山决斗,两边各有数千人,这不就是打仗了吗?”林音问道:“什么时候打?尧山在哪里?”黄掌柜说道:“从这里往西两百里,便可到尧山;据说双方约好十月初七晚上,哦,就是今天,那小兄弟你怕是赶不及……”黄掌柜话未说完,只听林音说了声“多谢了”,却发现他人早已不在店内,惊异微呆。 林音不知丐帮为何会与摩尼教起如此冲突,但丐帮赵宏阳曾相助于他,若能去帮些忙,自然不错。且琼华派与丐帮关系似乎不错,因此若青玉子师徒在那里也不足为奇。 出了客栈,便施展轻功往东纵跃而去。他内力大成,仅就内力言,便是比之当年任成也不遑多让。因此虽然轻功并不如何高明,但凭着一身深厚内力,一纵一跃都如风驰电掣般迅速。下午时他就不疾不徐的赶路,不知不觉就半日走了两百多里;此时疾行之下,两百里便是不足一个时辰就倏然而至。狂奔两百余里,林音觉真力略不足,气海稍转,便真气又充沛起来,且气海内真气丝毫不见损减。 酉时三刻离了上洛,戌时刚过半,便见群山岳立在前。林音停下脚步,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唉,这么多山,哪一座才是尧山,应该问清楚的,太急太愚蠢了。”望着群山,想到,上万人必不会在山巅打斗,应该是在某处宽阔山谷中。想到此处,便飘身往最高那座山峰攀去。 身轻如烟,迅疾如电,飞纵之间稍稍借力,很快就沿着峭壁登上一座山峰顶。峰顶有一具大光石形似人头,颇为怪异。林音又轻轻跃上石脑顶,借着星光昂首四顾,果然在西南面山谷中发现无数火光,微细如点,若不是林音如今内力深厚无比,定然看不到。 却说尧山红枫谷中,两帮人马相距半里对峙互望,在这两帮人中间又有各色衣着打扮数十人聚拢一起。其中,竟然有点苍派掌门虚风风、五仙教大护法龙吟以及琼华派掌门青玉子。除了这三人,还有一些附近门派掌门长老之类的。当然更多的是丐帮与摩尼教的一些首领,想来除这两派,其余均是来调停纷争的吧。 丐帮这边为首的正是“冰泉玉笛”苏泉,而摩尼教那边的首领居然是常年带着人皮面具的忍辱法王。此时众人均在听那龙吟说话,只听他用滇南口音说着:“哟,你们都是中原武林支柱,有什么好吵的嘛!依我嗦,你们还是握个手,喝杯酒,还是好朋友,那不好么?”龙吟身材高大,穿着深紫开襟单褂,胸腹肌肉如黄铜,闪闪发亮。 虚风风道长也捻着长须对忍辱法王与苏泉二人说道:“龙护法言之有理,老道也相信两派有些误会,但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聚众杀个血流成河。”虚风风话音刚落,就听一丐帮弟子说道:“这五六年来,我们丐帮死在摩尼教手上的弟子,不说一千,也有八百,这不是深仇大恨么?”他见苏泉不制止,继续说道:“就说今年,二月时在岭南道,三十几个摩尼教的凶手,拦路截杀我们二十几名兄弟;五月在汾州,我们帮内五名兄弟睡觉时被摩尼教高手偷袭杀害;还有上个月,就在长安城外,也是一群摩尼教的奸人,虐杀我们三位十几岁的小兄弟……”未说完,一摩尼教徒打断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圣教弟子杀你们的人,有什么证据么?”那名丐帮弟子怒道:“证据,你们教的教牌不是证据么?你们的衣帽怪异,看一遍就记住,我们幸存的兄弟,会认不出来么?”那摩尼教徒冷笑道:“我们教牌仿制极其简单,算什么证据;嘿嘿,你们没死的弟子认出我们,谁知道是不是有意陷害。”说完,也不管那名丐帮弟子愤怒,就在一旁冷笑不止。 “所以,你们双方聚集于此,是要真的打起来么?”说话的是青玉子,她自然是站丐帮这边。但见摩尼教人倨傲冷漠,心中有气,便想问他们意欲如何。 有一老者说道:“最贵不过一命,大家伙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一动手,定是伤亡无数,那是万万不可。”那老者六十出头,正是是伏牛派大当家,名为蒋昌胜。伏牛派不大,弟子多数来自附近,自不愿见人在自家门口大打出手,但两边又都得罪不起,只能尽力斡旋调节。 此时摩尼教忍辱法王终于开口,只听他以怪异音调说道:“圣教弟子从不愿与江湖正道朋友武力相见,但若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那便怪不得我们不客气;某些人无凭无据,信口雌黄诬赖我们,莫非也是我们不对么?” 忍辱法王开口,苏泉便说道:“有证据你们不认,敢做又不敢当,难怪某些邪门歪道会被江湖中人耻笑。” 忍辱法王面不改色(戴了面具,改了也看不出来),冷冷道:“苏长老你说的邪门歪道莫非是贵帮么?不过既然你勇于认错,本法王相信江湖同道也会给贵帮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泉忽然哈哈大笑,说道:“摩尼教法王果然能言善辩,在下相信,就凭这一张嘴,贵教上下就可在江湖上如鱼得水。”顿了顿又说道:“不对,岂止是在江湖,便是在庙堂之上,贵教伶牙俐齿,两面三刀的手段,就让蔽帮上下折服不已。”他忽然微微一笑,问忍辱法王道:“在下听说贵教智慧法王本是伪燕丞相,后又投降朝廷做了司农卿,呵呵,真是好手段,又可喜可贺啊。” 不等忍辱法王说话,青玉子故意抢道:“竟有此事?贫道听说那伪燕严庄弃暗投明,做了我大唐司农卿,莫非他就是摩尼教的……”青玉子装作不敢相信,惊道:“至德元年七月摩尼教还召开英雄大会,召集大家共力戮贼,又怎么会为叛军效力。”青玉子说完,点苍派虚风风也说道:“贫道认为这必是误会一场,苏长老怕是弄错了吧。”青玉子略意外,意味深长的看了虚风风一眼。虚风风也毫不心虚,竟朝青玉子点头一笑。 此时忍辱法王才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圣教法王个个遵纪守法,忠君爱国;这助纣为虐之事,又岂会去做?苏长老想诬陷我们,也请寻个适当的理由,这种无稽之谈,说出来不过徒惹人笑。” 苏泉说道:“忍辱大法王非但能忍辱负面,还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佩服佩服。”他又笑道:“在下是不是在搬弄是非信口雌黄,大法王心里自然清楚。”忍辱法王冷哼一声,说道:“本法王自然清楚,苏长老与贵帮就是在胡说八道。”苏泉涵养极佳,尚未动怒,他属下众人却已按捺不住,要冲将上来,却被他拦了下来。 场中其他人多少有听说过严庄便是智慧法王,但谁人都无证据,尚不能肯定。苏泉虽知此事,却也苦无真凭实据,沉吟了好一会,终于说道:“贵教十三法王,地位最高的并非光明法王吧?”忍辱法王眯眼问道:“这与苏长老有什么干系么?”苏泉笑道:“这个自然没有。在下听说,贵教第一法王实是那清净王,清净王首便要无根且净;因此历代清净法王都是阉人,且大多是宫中管事太监。”又笑吟吟问忍辱法王道:“不知此事是真是假,还请法王告知。” 忍辱法王依旧面不改色,声不易调,说道:“苏长老听错了吧,本法王怎么不知道此事?”苏泉正要反驳,互听远处有人说道:“本法王何时成了宫中太监?苏长老你可未老先糊涂啊。” :还是落了俗套,主角可能要装比了 第七章 重出江湖 场中众人均是吃了一惊,竟不知清净法王藏身于诸摩尼教众之中。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自摩尼教徒队伍中飘了过来,便是那摩尼教法王中武功最高的清净法王。 清净法王上来后,首先便看了青玉子一眼,向她示意道:“青玉子掌门你好。”青玉子也笑道:“法王你好。”清净法王点点头,问道:“本使听说掌门有一小友六年前在万石山被掳,不知他找回来了没?”青玉子眼中杀意流转,又稍纵即逝,说道:“不劳法王挂心,虽未找到,却已有了讯息。”清净法王笑道:“那就好。”(明教法王自称本使的时候,是一种谦称;自称本法王,就是不谦虚的称呼。) 苏泉盯着清净法王,见他五十出头,细眼高鼻,三绺长髯,若胡子是真,自然不是太监。此时清净法王转过头来,问苏泉道:“苏长老,本法王念你年轻,便不计较你污蔑之事,还望你日后好自为之,切勿再胡言乱语。”俨然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 苏泉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大怒,反唇相讥道:“忍辱法王面皮是假的,谁又知清净法王胡须是不是真的。”又故作惊疑道:“也许这个清净法王都只是冒牌,也未必不可能。” “是真是假,苏长老你何不出手一试?” 苏泉毫不退让,站到清净法王面前,冷冷说道:“在下就见识见识摩尼教高招,又有何妨。”那伏牛派蒋昌胜想劝阻,但见二人气势凛凛,竟不敢开口。 但有人敢开口,青玉子站出来道:“那年英雄大会,因为几个宵小鼠辈捣乱,贫道未能尽会贵教诸法王绝技,今日良机难得,就由贫道像清净法王讨教几招如何?”青玉子自从林音处习得洗穴法与气海聚气成团的功法,内力精进极快,三年前便已打通任督二脉,内力已臻化境,自认不会弱于那清净法王。 清净法王见青玉子挑战,无动于衷;而一旁忍辱法王却说道:“青玉子掌门何必着急出手呢,本使听说有一伙歹人潜到贵派附近,意欲不利贵派,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说什么?”青玉子勃然大怒,说道:“摩尼教好厉害的手段啊。”忍辱法王裸的威胁,她如何听不出来。 忍辱法王说道:“仙姑何出此言?本使不过听来消息,好心通知,仙姑可不要误会。” 青玉子冷哼一声道:“若我门内上下有丝毫损伤,摩尼教从此休想有片刻安宁。”她武功已至顶尖,这一句倒也并非大话。 忍辱法王似毫不畏惧,说道:“仙姑是在威胁本教么?本教向来以理服人,但若是有人挑衅,也不会一味退缩忍让,纵然敌人天下无敌又如何。”他心中自然不信青玉子天下无敌。 青玉子冷冷道:“贫道自然称不上天下无敌,但贵教也并非武林至尊,真的能翻覆天下。”忍辱法王道:“本法王劝仙姑别在这里与我们做口舌之争,还是尽快回儋州看看情形如何吧。” 青玉子一时不知忍辱法王所说是真是假,确实有些担心自己门派;但此时此处的丐帮高手仅苏泉一人,而对方有两位法王及态度暧昧的点苍派虚风风,且三人武功均不弱于苏泉,尤其是清净法王,比之任督二脉已通的青玉子只怕也相差无几。因此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苏泉知道青玉子为难,对她说道:“仙姑还请自便,无须担心苏某。”青玉子正犹豫间,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往这边疾飞过来,她不知是敌是友,但听来人飞行迅疾,似是绝顶高手,她不明所以,只得凝神等待。 来人正是林音,他藏在数里外一座山峰上,稍加凝神就能听见众人谈话,他本不打算此时现身,但见青玉子左右为难,便只能出来替她一阵,好让她能抽身返回琼华派。 林音自矮峰上飘然飞了下来,如天仙下凡,又如悍雷落地,眨眼功夫就落到人群中间。诸高手见忽然从空中飘下一人,均是惊诧不已,要知在场几位均是江湖成名高手,居然无人能觉察有人过来;青玉子虽在来人接近数十丈时就已发觉,但凭她内力,让人接近数十丈才察觉,已是非常不可思议之事。待那人落地后,众高手纷纷不自觉后退一两步。林音下来前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胡乱的蒙住脸面,只漏出眼睛与额头,因此在无人认出他来。 清净法王首先问道:“阁下是谁?好俊的轻功。” 林音也是第一次看见清净法王,未答反问道:“你是摩尼教武功最高的法王?刚才有人说你是死太监,那是真的么?” 清净法王打量林音数眼,又思索江湖上有那号年轻高手,轻功如此高妙。思索无果,开口道:“阁下到底是何人,好不礼貌啊!” 林音暗道:“为何不想个假名再出来,这下尴尬了。”嘿嘿傻笑了一声,说道:“你别管我是谁,我问你,你们真的派人去找琼华派麻烦了么?” 忍辱法王有些不耐烦,说道:“阁下装神弄鬼,有又胡言乱语的,到底有何贵干?”又对苏泉道:“莫非苏长老讲道理不过,便找些疯子来此胡搅蛮缠么?” 林音有些诧异,这忍辱法王似乎有恃无恐,莫非他真的以为己方能稳胜丐帮那边么?于是问道:“忍辱小贼,你如此嚣张,你们教主知道么?” 忍辱法王认为青玉子得知琼华派有险,当无心再留;而这蒙面年轻人武功再高,加上苏泉也必不是自己与清净法王对手,何况还有一个点苍派掌门虚风风,因此才态度嚣张。见林音毫不客气,稍稍动怒道:“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如此藏头露尾,莫非是怕了我们?” 林音哈哈大笑数声,说道:“你个杂种也配说别人藏头露尾,老子今天就将你面具撕下来。”他本万分压制忍让,但对摩尼教痛恨终究克制不住,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忍辱法王即使与人斗嘴,也从未被人粗语相骂,正要还击,却只见那蒙面人竟如鬼魅般身影一闪即逝,瞬时又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便知不好:林音已率先发难。他反应不慢,虽未见到对方人影,但立刻倒飞一丈,双手连拍,以防中招。 以武功论,摩尼教胜过忍辱法王的不过五六人,放眼江湖能稳胜他的也寥寥无几,但此时他刚后退一丈,林音便同时跟了上来,轻功步法明显胜过他。 忍辱法王暴喝一声,一掌朝林音拍去,使的正是大力金刚掌(与赵宏阳比武时用过)。林音不闪不避,一掌迎了上去,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忍辱法王连退数步,林音却丝毫未动。 这一下自然是震煞旁人,均未料到这陌生人武功如此高强,且听他声音还十分年轻。最为惊讶的却是林音自己,他知摩尼教诸法王必定都练了洗穴法,忍辱法王也不会例外,但只过了五六年,自己内功却远远高过了他。 忍辱法王心有不甘,又大喝一声,向林音扑过去。林音学过的拳脚功夫不多,但凭他此时内力,便是再粗浅的招式,也能施出极大威力。便用穿云掌、落风冲字诀、十方散打中招数与忍辱法王过招。 若以真实实力论,忍辱法王只怕支撑不了三十招,但一来大力金刚掌威猛仅次于降龙十八掌,且变化更多;二来林音数年未与人动手,反应与意识尚有些拖滞缓慢;三来则是他有意试探自己武功如何,便也未全力以赴。纵然如此,三十招后忍辱法王已毫无还手之力,而林音仍似闲庭信步一般。而此时,青玉子也没有急着离开,若有所思的看着相斗的两人;青玉子未出手,清净法王自然不敢出手。 “你这不行,武功太差了,摩尼教法王就这么容易做么?”林音一边打,一边嘲讽不停。 忍辱法王除了勉力支撑,哪里能还口,对手内力深不可测,实乃他生平仅见,压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林音又继续骂道:“摩尼教十三法王,每一个是好东西;智慧法王墙头草,只知道投降;大力法王榆木脑袋,别人让他吃屎,他都会去;直意法王奸诈小人,一天到晚只知道算计;俱明法王三脚猫……”他熟悉的也就这几位法王,不知不觉的全部骂了一遍。 清净法王略一思索,便喊道:“是你,姓林的小子。”他听林音只骂这几位法王,便猜了出来。 林音愣了一下,便知自己骂的太明显被人猜出了身份,他也不计较,索性扯下面巾,说道:“嘿嘿,榆木脑袋当初不杀了我,该轮到你们后悔了吧。”他停下手,朝一边的青玉子作揖行礼,青玉子笑着点了点头。忍辱法王则是松了口气,连忙退的远远的凝神戒备。 林音又对清净法王等说道:“《打神诀》就在我手中,当初交给你们的也是错的,如何?” :好忙! 第八章 真相小白 清净法王面无表情,说道:“什么《打神诀》?”林音笑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耍赖么?莫非要否认你们所作所为不成。” 清净法王冷哼一声,说道:“林少侠你说的什么?我完全不懂。” “不懂?那我随便骂几位法王你们就猜出是我,不是因为那几位抓我囚我的么?” “莫名其妙,少侠你被抓被囚,与我们有丝毫干系?认出你,自然是因为你的武功招式。” 林音哈哈一笑,说道:“随你认不认,反正老子不打算放过你们。”说完就朝清净法王冲了过去。 清净法王脸色一变,也迎了上来;而忍辱法王想上前帮忙,却被青玉子接了过去;与摩尼教态度暧昧的虚风风道长,一边喊着大家冷静,一面与忍辱法王夹攻青玉子。反而丐帮的苏泉与五仙教的龙吟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清净法王武功内力明显高于忍辱法王,因此初始十余招与林音互有攻守,但二十招以后便守多攻少。他心中十分吃惊,未料到林音武功竟然这么高,不由焦急起来。 林音拳掌如风,身法如电,绕着清净法王左一掌,右一脚的进攻不辍,同时骂道:“你们关了老子六年,关了小玥两年,加起来八年,老子要打断你八条腿。”说完又觉不妥,接着道:“你只有四条腿,那就挖了你眼睛,打聋你耳朵,加起来八个刚好。”又笑问道:“那个自以为是的直意法王眼睛好了没?” 清净法王武功虽高,但此时与刚才忍辱法王境地并无二致,仅有招架之力。但他尚能勉强开口,辩道:“你打瞎直意的眼睛,本想关你一段时间略作惩戒,但后来收复长安,我们进去不便,才没放你出来。”他眼见不敌,哪里还能嘴硬。 “别废话了,我管你那么多,反正是摩尼教将我还有小玥关在那里,不找你们找谁。”林音提起此事更怒,更不留情的朝清净法王攻去。清净法王于摩尼教武功无不精通,破魔掌、光明诀、驱夜断魂手……各种招式变幻着使出;也幸得九转幻身变的身法及生灭挪移功的心法十分高明,不然只怕早已落败。 摩尼教武功与中原武学大相庭径,武功招式时而光明浩大,时而诡异叵测,对手往往准备硬拼时却被暗招偷袭,提防暗招却又被连绵不绝的正面招数压制。但林音内力之深,无人可比,且他的拳脚武功均是任成所传,无一不精妙高明,因此清净法王与林音交手,除了经验丰富,无一优势。 而那边青玉子以一敌二也是略占上风。五六年前的光明法王便不是她的对手,如今的忍辱法王因修练过洗穴法,武功更胜当年光明法王,但青玉子更是远胜从前;虚风风虽为点苍派掌门,但他武功与忍辱法王相比不过是伯仲之间,两人一齐出手,仍是稍逊青玉子少许。 苏泉虽不知突然冒出的林音是否己方朋友,但可以肯定不是敌人;又见林音与青玉子均占上风,心下大安,最少首领之斗不会落败。 渐渐的,清净法王竟看不清林音出手,只得一味胡乱抵挡。不过片刻,清净法王左胛中掌,肩胛骨被震裂,立时委顿在地,没了还手之力。 忍辱法王与虚风风二人见状,连忙猛攻一气,暂时逼退青玉子,然后仓皇向摩尼教人群那边逃去。还未奔出数十丈,就听林音喊道:“忍辱老贼,还未撕下你面具,跑什么跑?”林音说第一个字时离忍辱法王二人还有数十丈远,但话音刚落时,竟已到了两人身后。数十丈虽不远,但两人是在疾步逃跑之中,仍是瞬息之间就被赶上。 两人如见林音鬼魅一般跟了上来,不由大惊,尤其是虚风风,全未料到己方三人一败涂地,这一下不但得罪了琼华派,还惹上一年轻绝顶高手,心中既悔又惧,懊恼万分。 林音追上二人后,不去管那虚风风,直接向忍辱法王肩膀抓去。忍辱法王见无可逃,大喊一声“五行大阵”,同时出手抵挡。林音不管不问,毫不避让。 忍辱法王竟撼不动林音一只铁壁,被他在空中将自己抓了个结结实实。忍辱法王大叫一声,转身朝林音喷出一口鲜血;林音哈哈一笑,张嘴喷出一口气,竟将那道血雾逆吹回去,铺了忍辱法王一脸;又用力一拧,忍辱法王痛叫一声,肩膀被生生被拽脱臼,又被踢倒在地。 此时青玉子与苏泉也赶了过来,林音问青玉子道:“掌门仙姑,还请你将他穴道点住,我还不会……”青玉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未说话,凌空指了几指,封住忍辱法王几处大穴。 林音提起忍辱法王,问青玉子道:“仙姑,他说派人去找琼华派麻烦,你要不要带着他回琼华派?若他说的是真的,你带着他,那伙人也有些忌惮!” 青玉子沉吟道:“琼华派在琼华岛上,易守难攻,没那么容易被攻破,我倒并没有很担心。”苏泉说道:“不管如何,仙姑您还是先回去一趟吧,万一真有人对贵派不利,您也好做主张。”青玉子点点头道:“那好,我马上就启程回儋州。”又问苏泉道:“这边你们应付的过来么?”苏泉道:“摩尼教两大法王被击败,他们必定士气大挫,就算真的与我们打起来,也无须担忧;更何况,我们抓住了两位法王,他们还敢来打么?” 林音忽然转头问道:“那个清净法王呢?”他只顾着追忍辱与虚风风,却未注意清净法王;而青玉子等人也跟了过来,无法看顾。而五仙教的龙吟非敌非友,清净法王便是要逃,他也未必阻拦。想到此处,林音提着忍辱法王跑回去,果不其然,哪里还有清净法王的身影。 忍辱法王哑穴未被封,见此情形,说道:“本法王既被擒,你们要杀要剐都随意,若想让本法王投降,那是万万不能。” 清净法王跑了林音本就不爽,听忍辱法王聒噪,心中不耐烦,一把朝忍辱法王脸上抓去,将他面具扯了下来。 忍辱法王真面目漏出来,众人均是齐齐惊呼:“他竟然是少林寺的罗汉堂首座玄清大师;威名赫赫,德高望重的少林寺高僧。” :最近状态不怎么好,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我要写慢点,阿弥陀佛! 第九章 走火入魔 一时间竟无人开口,玄清和尚面色沉静,也不言语。过了好一会,林音才问青玉子道:“仙姑,这怎么办?” 青玉子毕竟是一派之主,见多识广,只听她沉着道:“我带他去琼华派,苏长老派人通知少林寺,让少林寺的去琼华派领人。” 苏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还要通知别的人么?”青玉子思索片刻,说道:“不必了,你届时若是方便,一同过去琼华派便是。”苏泉点头道:“此间事了,晚辈一定过去。” 青玉子点了点头,一旁的龙吟也说道:“我也没想到,这少林寺的玄清大师,居然还是摩尼教的法王;到时候,我也一起去琼华派,好做个证明。”青玉子说道:“谢谢龙护法了。”龙吟忙道:“谢啥子呦,这又不是你一家的事,少林高僧变成摩尼教法王,说出来,哪个都不信;所以也不知道,我们几个人说出去,有没有人信我们。” 龙吟话音刚落,便发现数千摩尼教众分五队往这边缓缓移来,五队错落有序,似依着某种规则行进。林音见情形有异,问玄清道:“他们要做什么?还要打么?”苏泉也道:“莫非那些人就不顾你死活?” 玄清萎靡不堪,却强硬道:“本教五行大阵的威力,你们马上就可以见识到了。”青玉子喝道:“我们并非怕了什么五行大阵,只是不希望太多无辜的人伤亡,你赶紧让他们退下。” 玄清哈哈一笑,说道:“五行大阵已经发动,便不死不休,不是我们全军覆没,就是你们片甲不留。”又扫视林音与青玉子等人几眼,恨恨道:“你们武功再高,也挡不住圣教千军万马五行围攻,哼。” 林音叹道:“大和尚你是不是糊涂了?即使我们打不过,难道要跑,还有谁能拦住我们吗?并且,丐帮那么多弟兄在这里,你一个破阵算的了什么。”说完又回头对苏泉道:“苏长老你好,在下林音。”没等苏泉说话,问道:“我说的没错吧,你们丐帮那么多兄弟,没道理怕摩尼教的这些杂碎。”苏泉答道:“林兄弟你好,虽不愿打,却也不惧。”林音武功之高,苏泉未曾见过,且林音似乎比他还年轻一些,因此心中对其十分叹服。 林音想了想,对那缓步移来的摩尼教众放声喊道:“摩尼教的,你们首领已经投降了,你们还打什么!赶快停下,别过来了。”林音内力奇高,喊声自然奇响,身边的几人均觉耳朵被震的嗡嗡直响。 摩尼教大军听了却不停半步,依然往这边过来。林音几人自然可以施展轻功离开,但众丐帮弟子与摩尼教众人相距已不足百丈,即便撤退也已来之不及,且大多数丐帮弟子也不愿撤退,宁愿死战。此情形下,苏泉只得朝不远处丐帮弟子喊道:“我丐帮众兄弟听着,准备结伏虎驱龙镇,歌我丐帮镇魂曲。”丐帮数千弟子听令,齐刷刷的大喊三声“有、有、有”,一声更比一声响,声冲霄汉,气势磅礴!接着也徐徐往这边移动。 两边人马越来越近,眼见就要想接,林音问青玉子道:“仙姑,阻止不了了怎么办?”青玉子道:“看好玄清,别让他趁乱逃脱。”又对苏泉说道:“摩尼教五行大阵颇为诡异,一时半刻我也看不透,但你们集中兵力攻其一处,定然好的多。”苏泉点头道:“伏虎驱龙阵属木,我们便先集中攻打五行大阵中厚土旗那队。”青玉子点头说好。 转眼间,双边就要相接,摩尼教八九千人手中火炬居然变色,化作五条异色火龙,分别是“木属东方其色为青,火属南方其色为赤,金属西方其色为白,水属北方其色为黑,土属中央其色为赭”。五色火焰,诡异非常。(相信我,有黑色火焰) 林音等人与摩尼教众相距已不足数丈,青玉子请龙吟在一边帮忙看着玄清,便与林音、苏泉三人杀入人群中。也在此时,丐帮众弟子忽然歌声大作,歌曰:“天地有正气兮,震震如雷霆。苍冥有魑魅兮,乾坤塞魍魉。我歌无所道兮,曲落正气来。斩魔驱佞邪兮,霹雳清荼毒。我来烈如火兮,我去疾如风……”歌词气势恢宏,慷慨凛然,数千人齐声喝唱,群山震粟,天地似乎也为之一凛。 却说林音三人,冲进摩尼教阵中,便如虎入羊群,所到之处纷纷人仰马翻,哀嚎四起。尤其是林音,他如今内力深厚无匹,举手投足便威力无穷,摘叶飞花即可大杀一片;青玉子任督二脉已通,也是武林最顶尖的人物,持剑挥洒之下,血屑飞舞,尸横如草;苏泉武功弱于二人,但也是江湖一流高手,玉笛翻飞之下,也是中者纷纷倒地。 再说丐帮弟子齐唱镇魂曲,结阵与摩尼教众混战一起。两边均非乌合之众,却也不是久经训练的军人,因此短兵相接时场面凌乱,却不混乱,刀起棍落,死伤无数。近两万人混战,比之两国交锋,场面也不遑多让。交战不久,死伤便难以计数,比之林音三人,群战杀伤自然大的多。 渐渐人人杀的双眼通红,林音初始出手还会留几分余力,后来便全力搏杀;又想起自己被困地下数年,饱受折磨,愤恨之下越杀越狂,隐隐似要失控。 一仗打到天亮,山谷之中尸横满地,血流成溪。晨光初现时,场中之人死伤过半,似乎打杀的都精疲力尽,竟渐渐的罢了斗争。丐帮这边尚未倒下的弟子超过一半,而摩尼教那边仅存十之一二,这一战,还是丐帮胜了。 青玉子等人都已罢手,摩尼教弟子大多弃械投降,独有部分人仍在围着林音死斗。此时林音已是浑身湿透,鲜血满身,头发披散如乱草,双眼通红似红灯,大吼大叫的冲杀搏斗,如魔似疯。他内功高强,内力深厚,举手投足间损命如碾虫蚁,看他就像地狱杀神出世一般。 看着林音疯狂杀人,青玉子皱眉道:“不好,他似要入魔。” :真的是太忙了,不过小伙伴们相信我,我还在的! 第十章 好久不见 青玉子解下长剑,对围住林音那些摩尼教弟子大喝道:“速速退开。”说完也不等那些人退开就跃进人群,朝林音背后扑去。 林音状若疯魔,厮杀不休,他忽然察觉一股强大气息向自己背后过来,想也不想就转身一掌,掌风如涛,汹涌澎湃。 青玉子未料到林音竟突然转身出掌,匆忙之下无法躲闪,只得伸掌相抵;她见林音掌力狂猛,自然也不敢留力。两人四掌相对,立时巨响如天雷,两力相冲,激荡如潮,周围摩尼教弟子就如断木般跌倒翻飞。 而青玉子接了林音一掌之后,纵使她任督二脉已通,内力之深罕见敌手,也禁不住眼前微微一黑,身体抑制不住的倒飞了数丈,气血翻涌久久不能平息,内力亦是澎湃不休,十分难受。林音稍好一些,却也有一小会耳鸣脑晕,恶心欲吐。重重一击之下,林音却未有丝毫清醒,反而更是狂躁,竟要追着青玉子去斗。 而原本围住林音的摩尼教弟子见他已不再纠缠,纷纷恨恨的看了林音几眼,便都仓皇四散。青玉子脸色一变,确实未料到林音竟变成这副模样,又不知该如何制止。不过正在林音朝青玉子奔过去时,苏泉一跃如流星,生生在半路上将其截住。 见苏泉冲过来,林音也忘了再去追青玉子,又是一掌朝苏泉打过去。苏泉自知自己内力比林音差上不少,不敢硬接,便不断躲闪,又期找到时机封住林音穴道。 但林音内力既深,身法脚步自然不会慢,且他原本武功就不弱,便是胡踢乱打之下,苏泉也是险象丛生,左支右拙;也幸得林音出手混乱,不然苏泉更是难以靠近他,而此时可以靠近林音三尺以内,绕着他奔走起伏。 见状,青玉子也飞奔过来,与苏泉一起合击林音。刚才与林音对掌,她略受内伤,但并无大碍。林音出招已毫无章法,凭着本能而动,因此在两大高手夹击之下,不断的被拳脚打中。但因他内力太高,即使被拳脚击中,却毫不受影响。青玉子二人想点林音穴道,但因他动作太快,始终点之不上。 林音双眼红的似要渗出血来,他全然不认得青玉子与苏泉,狂怒咆哮,似要扯碎一切。青玉子二人不敢撄其锋芒,不断避让再伺机出手;林音碰不到两人,也是越来越焦急,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又像无头的苍蝇。 越打越急,越来越焦灼,苏泉武功弱不少,随时都有受伤的危险;青玉子自保无压力,但想制服林音却也十分困难。因此三人便是既惊又险焦灼一起。周围丐帮弟子不少,却也没有能帮的上忙的。 此时已近正午,许多受伤的没受伤的摩尼教众及丐帮弟子就地掩埋了战死的伙伴后,都渐渐出谷,一场大战即将结束,除了仍未罢手的三位高手。 又过了数十招,苏泉一不小心竟被林音一掌拍上神庭穴,霎时间气力全无,内力丝毫提不上来,不由的委顿在地。青玉子怕他被伤,连忙一脚将苏泉踢出战圈,又被圈外丐帮弟子接了过去。 一对一之下,青玉子虽内力不如林音那般震古烁今,但武学修养,战斗经验远胜林音,且他此时又神志不清,因此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青玉子剑掌均是第一流的水准,打穴手法也十分高超。她游走于林音身边,不断出手,虽无法制住林音,却也让他不胜其扰。两人均是内力奇高,出手迅疾如电,旁边武功弱些的,甚至看不起清两人出手,只见两团人影如雾,飞来散去。 “林音、林音、快快醒来。”青玉子忽然暴喝数声。林音确实愣了一下,但转眼间又咆哮着扑向青玉子。青玉子一时大意,竟被林音拍中手臂,幸而只是被擦中一点,手臂痛了痛,未伤及筋骨,但一时半会不够灵便那是必然。 林音心性全失,双眼浑浊,不累不疲的不断出手,青玉子却有些内力不济。她若要撤开自然没有问题,只是心觉不制住林音,怕他会真气岔行,气血逆流,到时候性命都未必能保全。她六年未见林音,也不知他有何遭遇,稍稍刺激之下竟如此大变,但此时也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当务之急还是要控制住林音。 林音空明全无,远远的看着便能察觉他身上森森戾气;戾气越来越重,林音越来越狂躁,七窍竟丝丝流出细血,衬着他狰狞面孔,十分可怖。青玉子也越来越焦急,又不敢稍离,她若退开,场上其他人只怕要死一半。 正在焦灼间,忽听有人喊道:“小林音,小林音,你住手。”说来奇怪,林音听了这婉转如莺,清脆悦耳的声音,虽未立即停手,出手却慢了数分。 “小林音,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啊。”说话的正是林音朝思暮想的公西晚晚。青玉子原本让公西晚晚师姐妹三人待在远处一山梁上,也是怕她们被误伤。但待了一夜,也不见青玉子回来,三姐妹担心,便来山谷一看,群殴早已停止,只看见青玉子与一年轻男子恶斗;让人惊奇的是那男子武功竟似乎比青玉子还高一些。三人更是担心,便疾风骤步的赶过来。走近数十丈,公西晚晚已认出与师父打斗的竟然是数年未见的林音,她不知发生何事,便大喊林音,让他住手。 公西晚晚又叫了几声,林音总算停手罢斗,转身看着公西晚晚,面露疑惑。青玉子也歇了口气,正要喝令公西晚晚退开,但见林音居然罢手,就没有开口。 “小林音,你怎么了啊?”公西晚晚也不惧怕,向林音走过去。 林音清明渐复,神志渐渐清醒,他看着公西晚晚,吱呜道:“晚晚,你、你来了!”公西晚晚愠道:“林音,你为什么打我师父?” “打、打仙姑?”林音一脸迷惑,竟似不记得刚才发生之事。又习惯性挠挠头,说道:“我没有打仙姑,很敬重她……”话未说完,眼睛一翻,昏睡了过去。是青玉子趁他分神,点中他后颈哑门穴。 :可能有的朋友不喜欢看,就武功来说,林音已经接近顶尖了,内力已经是最高的一个。不过很多时候,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战胜自己是最困难的,对吧。 第十一章 愚不可及 林音醒来时正是黄昏,发觉自己躺在一松软床上,只觉头微微作痛,不记得自己如何到了这里。起床打量一番所处屋内,似是客栈客房,推门出去,便是一条走廊,对面也是房间,看起来是客栈无疑。 刚踏出房门,对面房门也被推开,走出一年轻女子,正是公西晚晚。公西晚晚瞪着林音,说道:“哟,您终于醒了,睡的可好?”林音见到公西晚晚,自然开心无比,却不明白她为何这种口气,说道:“我睡的很好,晚晚你怎么也在这?”公西晚晚也已二十出头,较之几年前更加挺拔成熟,身材曼妙,肌肤胜雪,如初开兰芝,香气诱人。 公西晚晚哼了一声,说道:“你长本事了呀,连我师父都敢打;您如何来这里的,我们怎么会知道?”林音惊诧,忙问道:“什么?我对青玉子掌门动手了?怎么会呢?” “我骗你不成,不信你去问我师父。”公西晚晚气冲冲的说道:“哼,如果我师父受了伤,我保证一辈子都不理你。”又扬起下巴说道:“不过,谅你也伤不了师父,哼!” 公西晚晚嗔怒时也是美艳无双,林音看着她俏皮模样,忍不住轻轻说了声:“晚晚,你真好看!” “你……”公西晚晚既羞又嗔,说道:“我跟你说正经话呢?你瞎说什么呀。”她虽素来大方从容,不拘小节,但被一年轻男子当面赞美容貌,还是有些羞愧。 话说出口,林音更是害羞,他全无准备的称赞了一句,自然出自肺腑。见两人都害羞,忙说道:“晚晚,我只记得昨晚与摩尼教人打架,我是不是杀了很多人?” “唉,你昨天……”公西晚晚话未说完,青玉子从另一客房走出,止道:“林音昨天有些不舒服,现在没事了吧。” 林音有些莫名其妙,答道:“谢师太关心,晚辈没事。”他努力思索,却全然不记得昨天后半夜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觉睡到黄昏。 青玉子点点头,问道:“明日我们启程回琼华派,你与我们一起吧,这样带着玄清和尚便方便些。”林音记得玄清(忍辱法王)与清净法王被自己与青玉子等击败,后清净法王逃逸,忍辱法王被擒,众人商议将忍辱法王带去琼华派,而苏泉去通知少林寺方丈等。青玉子叫他去琼华派,林音自然是求之不得,忙道:“好好好。”公西晚晚又瞪了他一眼。 第二日一早,林音带着玄清和尚,与青玉子师徒四人往北而去。此处乃河南鲁山县,去黄河较近,青玉子打算由黄河入海,再南下回儋州。 不日到了黄河,雇船往东,千里后入海。黄河不如长江壮阔,汹汹淘淘;但浪高水急,更甚长江。入海时已是深冬,渤海上终日寒风烈烈,近海处甚至还有浮冰。 林音始终想不起那日晚上发生了何时,青玉子等人也不告诉他,他也没多问。如今林音武功大成,也不需时时刻刻练功,多数时候便蹭在公西晚晚身边,晚上则与玄清和尚待在一起。玄清和尚穴道被封,终日一言不发,但吃饭休息,都自觉的很。有时林音会觉十分有趣:当日他被大力法王等人寸步不离的看着,而如今被看守的已经轮到了摩尼教的忍辱法王。 除夕那夜,几人仍在海上,但已到了琉球海峡。此处为南海,气候温暖,除夕夜无除夕味。林音这时才将自己数年来遭遇细细说与青玉子师徒几人。像严庄便是智慧法王,安禄山被子所杀等事也无一不说。而青玉子等人数年里从未停止寻找林音。近几年因朝廷一直忙于平叛,江湖上人心所向,也是杀胡驱逆,表面上竟是十分平静,当然除了丐帮与摩尼教的明争暗斗。青玉子这数年来在江湖上走动不少,她武功也是每日精进,这一两年几无对手能与她对战三十招以上,名声愈加响亮,隐隐有压过少林寺方丈玄明大师、华山派掌门广一真人之势。 这日清晨,林音在甲板上,一旁还有玄清和尚。林音问玄清道:“大和尚,少林寺没有摩尼教好么?”这话他问过无数次,但玄清总是不发一言。 出人意料,这次玄清回答道:“不可同日而语。”林音不解,问道:“此话怎讲?”玄清看了林音一眼,淡淡道:“少林寺是湖,而明教如海,海方能纳百川。” “你是说摩尼教的人很多?像大海里的水一样多么?”林音依旧不懂。 玄清摇摇头,恨恨的说了声:“愚不可及。”就不理林音,甩身而去。林音莫名其妙,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道:“秃驴说我愚蠢?” “你最蠢了。”公西晚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与林音并排而立,说道:“我们岛上都是年轻姑娘,你去后可不要犯蠢啊。” “啊?都是姑娘,没有男子么?”林音问道。 “逗你的,没有男的,粗活谁来做?”公西晚晚嘻嘻笑道。 林音说道:“哦。”又问道:“晚晚,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了啊?我丝毫不记得了。”公西晚晚四周张望一圈,才轻轻说道:“那晚你好像发狂了,我只看见你和我师父在交手。”深吸一口气,又说道:“那时你好吓人的。” “我发狂了么?”林音沉思,过了片刻才说道:“为什么啊?” 公西晚晚道:“我怎么知道,这个要问师父吧。”林音道:“青玉子掌门她,会告诉我么?”公西晚晚想了想,说道:“也许吧。”林音点头,说道:“那我去问问。”公西晚晚也也想知道因由,便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去了青玉子门外,敲门进去后,青玉子问两人有何事。林音说道:“那日在尧山谷,晚辈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仙姑能否告诉我?” 青玉子斜了公西晚晚一眼,说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为何要知道?” 林音无言以对,沉吟道:“晚辈被囚六年,身体并无丝毫不适,但若真如晚晚说的,有发狂过半夜,晚辈也想知道原因。” 青玉子轻叹一声,说道:“也许正是因为你被困数年,心神饱受折磨,心绪易动,容易起波澜吧。” 林音摸摸后脑勺,问道:“会、会这样吗?我平日没有觉得易怒健忘之类啊,莫非生了什么病么?” 青玉子说道:“林音你无须想太多,平日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便没事。”林音说道:“谢仙姑指点。”青玉子转身去桌上拿出一本书,递给林音,说道:“这本《清静经》是葛玄天师所著,久读可平心静气,你拿去看看吧。” 林音接过《清静经》,忙道:“多谢仙姑,晚辈一定好好。”却想到:“这东西我能看得懂吗?”他看了眼手中薄书,青皮书面,封面写着“清静经”三字。 :真的好忙啊,谁救救我? 第十二章 道藏佛经 公西晚晚却说道:“师父,《清静经》我都没看过,你给小林音……”青玉子一拂长袖,伪嗔道:“胡说八道,本派聚典房向不禁弟子出入,里面莫非没有这《清静经》么?” 公西晚晚吐了吐舌头,笑道:“哎呀,师父你干嘛这么认真。”说完不管青玉子,对林音说道:“小林音,我师父给你的书,肯定是极好的,你一定要看下去;如果有不懂的呢,你可以问师父,也可以问我师姐们,实在找不到她们,问我也可以的。”公西晚晚虽二十二,却不改少女心性模样,一颦一笑都惹的林音心弦乱动。 林音点点头道:“谢谢晚晚。”心中却想着,青玉子还是未告诉他自己当日究竟做了什么,莫非是什么很难堪的事情,大家都不好意思说?林音胡思乱想了一会,忽然听公西晚晚叫道:“你发什么呆呢?要去吃饭啦!”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林音一想之下竟然出了神,自己也觉奇怪。 青玉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先去吃饭吧,等到了儋州,让晚晚她们带你去吃些儋州本地美食。”林音对吃并无多大兴致,但青玉子是一番好意,于是连忙称谢。 吃罢早饭,林音坐在小木床上翻看《清静经》,经曰:“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清静经》据老子“清静无为”之说推演而来,文理字论,无神无仙。经末附仙人葛翁、左玄真人、正一真人跋语。成书前皆为口口相传,不记文字,直至东汉年间,葛玄笔录而成书(其实还有争议,这里不表)。 林音读书识字不多,也不知何为“大道”,却知天地、日月;不通阴阳,却知动静、清浊。总之他越读越觉得这道藏经典与武学有莫大联系,似乎对人之阴阳五行潜变运转亦有解释。读到“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这几句时,只觉其中玄妙无方,却又不是十分明白。他思索了一番,依然不懂,便不再管,继续往下读。 《清静经》字数不多,林音很快便大略看过一遍,合上手中书,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看了一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愚不可及,一本书看一遍你想要什么不同?”玄清和尚与他共居一室,林音看书叹息他自然看在眼里。 林音也不恼怒,问道:“大和尚,那日晚上,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怪事?” 玄清坐在自己木床上,反问道:“她们没告诉你么?” “说是说了些,我还是不明不白的。” “哼,老夫早就说了,你愚不可及。”玄清骂道。 林音无奈道:“老和尚,你很聪明么?怎么还是被我们抓住了?” 玄清脸色微变,说道:“那是因为未料到你会出现。”看了眼林音,又说道:“别以为你武功高,就不愚蠢,哼。” 林音忽然凑到玄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玄清听完,面色大变,喝道:“你胡说,老夫没有做过。” 林音叹了一声,说道:“做没做你自己清楚吧,反正你现在在我们手上,估计很快就会身败名裂了,嘿嘿,还说我蠢。”玄清冷笑一声,说道:“老夫如今还在意什么身败名裂么?要杀要囚,随你们处置。”林音说道:“唉,你年纪这么大,劳劳碌碌的为什么呢?做个少林寺的什么堂首座不好吗?”忽然醒悟道:“莫非你想吃肉?” “胡说八道。”玄清不置可否。 林音翘起腿,问道:“大和尚,我问你啊:那晚在尧山,我到底怎么了?”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么?”玄清问道。 林音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不会答应解了你穴道,更不会偷偷放了你。”玄清不语。 林音继续说道:“老实话,被困在地下六年,初始时真是生不如死,那样的日子我真不知是多久,可能只有几天,可能大部分时日都是如此;也许我真的变了吧。”林音站起来,似自言自语道:“我以为自己会发疯,但并没有,后面还静下心练功,内功算是有所成吧。”又苦笑一声道:“我又以为自己没事,但她们都说那日我做了怪事,性情大变;若她们所说为真,只怕我还是有所变吧。”顿了顿又道“呵呵,她们说的自然是真,困久了,真的会得病吧。” “自见性者一切业障刹那灭却。”玄清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又说道:“除了看《清静经》,你最好也读点佛经。” “我又不出家,为什么不是要看道经就是要读佛经的?”林音不解。 玄清翻了林音一眼道:“你武功太高,而修养不足,容易自伤,也易伤人;佛教有个词叫‘武学障’,你若不好好修炼心性,日后必有大患。”(抱歉抱歉,又借鉴金庸先生作品中的名词了,“武学障”是《天龙八部》中扫地僧说的) 林音问道:“‘武学障’是什么?” :好累,好忙!不过读者越来越多了!!!!修改中,稍后更新! 第十三章 本愿心魔 “你可知‘知见障’?”玄清问道。 林音摇摇头道:“你说的这些障我都不懂,能不能讲明白一些?” 玄清也摇摇头,说道:“老夫就跟你讲一讲;所谓“知见障”:谓如有一,心怀变悔;依因净戒,不生欢喜。不欢喜故;不生适悦。如是乃至心不得定。心不定故;无如实知,无如实观。”玄清说了一大段,林音却一脸茫然,又摇头叹道:“愚不可及,愚不可及!老夫还是和你说浅显些吧。”又继续道:“你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便更多。就好比在地上画一个圈,圈越小,与外界接触越少;圈子渐大,与外界接触越多,便会发觉圈子外的未知之处更多;你明白了么?” 林音沉思良久,说道:“有些懂了,是不是类似坐井观天,天仅一孔?”玄清点点头道:“这么说也没错。”林音道:“原来如此,那我懂了‘知见障’,不过‘武学障’又是怎么回事?” 玄清说道:“情同此理,若你武功越高,所能为愈多,所不能为愈多;且你修养不足,便不能自发控制能为不能为,就好比稚子持利刃,伤人亦伤己。” “你说我武功突然便这么高,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林音又说道:“我花了六年啊,六年苦练才练成一身内力,怎么说是一蹴而就的呢?” “六年不见天日,和一日有和分别么?” 林音想了想,渐觉玄清所言不虚,沉默良久,才问道:“那我要怎么办?” “蠢货,不是说让你读书么?道藏佛经,无不可读。”玄清忽然正色道:“不过最好的经典还是我圣教七经,只是这七经向不外传,除非你入我圣教。”(七经是:《彻尽万法根源智经》、《净命宝藏经》、《律藏经》、《秘密法藏经》《证明过去经》、《大力士经》、《赞愿经》) 林音嗤之以鼻,说道:“说来说去你居然是想拉我入教,嘿嘿,你太小看我了。”林音又翻了翻手中《清静经》,说道:“虽然你讲的有些道理,但我什么教都不入。”玄清贵为少林寺罗汉堂首座,佛修精深,禅理通透;又是摩尼教忍辱法王,摩尼七经无不了然于心,说他是满腹经纶,也毫不夸张。 玄清说道:“随你!不过老夫送你一句,武功高了,心性要更坚,不然无缘无故走火入魔也极有可能。” 林音沉默片刻,说道:“受教了。”又继续躺着翻看《清静经》。 这日晚上,躺在小床上,航船随波起伏,床也如摇篮一般。摇摇晃晃睡了过去,忽然被一阵水流声惊醒。林音爬起来,竟是漆黑一片,屋内一点光线都没有。他觉得诧异,除非暴风雨天,不然海上总是有星光明月的,怎会如此漆黑?他摸索着找火折蜡烛,却摸上一道坚硬石壁。 “啊?”林音大叫一声,立刻记起这是囚禁自己的地穴,水声自然是来自那条小溪。林音一时发懵,不知自己怎么又回到此处。他走了几步,用脚在地上试探几下,果然踢到一些碎木片与烂布袋。强自镇定一番,捡起两块木片用力刮擦,想生出火来。以他此时内力,锯木生火自是容易无比,但这次连刮三次,连个火星都没有。 没生出火来,林音越来越慌,又如当初被困地下时一样焦急慌张不安,又觉胸口被万斤巨石压迫,甚至要透不过气来。地穴被他走过无数遍,便想摸索走出去,到了洞口再推开上面石像。 不知为何,林音走了很久,竟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找不到入口。这下愈发的慌张无措,恐惧心底起,林音便似疯了一般大叫起来,胡言乱语的也不知自己叫的什么。他走到墙边,运足十成功力拍打岩壁,本应石屑纷飞的墙壁,竟软如水幕,拳掌打上去除了激起一道道涟漪,就毫无损伤。 越来越狂,林音抓住自己头发,埋头大吼;吼了一会又痛哭起来:数年后脱了地穴,为何又去而复返? 林音不知如何是好,躺在地上啜泣,又要发狂大叫。不过正在此时,忽听到一阵醇正平厚声音念到:“时婆罗门女,以念佛力故,自然无惧。有一鬼王,名曰无毒,稽首来迎,白圣女曰:「善哉,菩萨,何缘来此?」 时婆罗门女问鬼王曰:「此是何处?」 无毒答曰:「此是大铁围山西面第一重海。」 胜女问曰:「我闻铁围之内,地狱在中,是事实否?」 无毒答曰:「实有地狱。」 圣女问曰:「我今云何到达狱所?」 无毒答曰:「若非威神,即须业力,非此二事,终不能到。」 圣女又问:「此水何缘,而乃涌沸,多诸罪人,及以恶兽?」 无毒答曰:「此是阎浮提造恶众生,新死之者,经四十九日后,无人继嗣,为作功德,救拔苦难,生时又无善因。当据本业所感地狱,自然先渡此海。海东十万由旬,又有一海,其苦倍此。彼海之东,又有一海,其苦复倍。三业恶因之所招感,共号业海,其处是也。」 圣女又问鬼王无毒曰:「地狱何在?」 无毒答曰:「三海之内,是大地狱,其数百千,各各差别。所谓大者,具有十八。次有五百,苦毒无量。次有千百,亦无量苦。」 圣女又问大鬼王曰:「我母死来未久,不知魂神当至何趣?」 鬼王问圣女曰:「菩萨之母,在生习何行业?」 圣女答曰:「我母邪见,讥毁三宝。设或暂信,旋又不敬。死虽日浅,未知生处。」 无毒问曰:「菩萨之母,姓氏何等?」 圣女答曰:「我父我母,俱婆罗门种,父号尸罗善现,母号悦帝利。」 无毒合掌启菩萨曰:「愿圣者却返本处,无至忧忆悲恋。悦帝利罪女,生天以来,经今三日。云承孝顺之子,为母设供修福,布施觉华定自在王如来塔寺。非唯菩萨之母,得脱地狱,应是无间罪人,此日悉得受乐,俱同生讫。」 鬼王言毕,合掌而退。婆罗门女,寻如梦归。悟此事已,便于觉华定自在王如来塔像之前,立弘誓愿,愿我尽未来劫,应有罪苦众生,广设方便,使令解脱。」 佛告文殊师利:「时鬼王无毒者,当今财首菩萨是。婆罗门女者,即地藏菩萨是。」”梵音徐徐,如清风垂露,林音听着听着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渐渐的,又发现四周黑暗如雾散去,光明如箭,梭梭穿云。 黑暗退去,林音又能看清周围,这才发现方才一切不过都是梦境,自己依旧躺在床上,但头发乱蓬蓬,而眼角泪痕未干,显然梦境太过真实。林音记得那阵阵佛经将自己从暗黑梦中唤醒,转头看了看,玄清和尚端坐自己床上,冷冷的看着林音。 林音浑身冷汗,坐起身来缓缓的说了句:“谢谢你了。” “被关那么久,在你心里种魔了吧?”玄清嘿嘿冷笑道:“看来你不光是‘武学障’拦路,还中了‘暗魔咒’。” “虽然你帮了我,不过可不要危言耸听来吓唬我;什么‘武学障、暗魔俱’的,我一个都不信。” :不上架!!! 第十四章 初上琼华 接上一章。 玄清叹道:“你既然执迷不悟,日后走火入魔自会后悔今日没听老夫之言。”林音有些烦躁,说道:“何为走火入魔?我会变成魔?”玄清说道:“信与不信在你,老夫劝你任何时候切不可轻易焦躁发怒,否则以你如今心性,只怕难以掌控自己。”林音嗤之以鼻,说道:“我没想过要去掌控别人,连自己都管不住么?”林音看着玄清,玄清已经闭目不语。 林音心气不平,气鼓鼓的躺在床上,略略回想了数年来自己的遭遇,百感交集,最后无感,只在心底说了句:“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坦坦荡荡就不会入魔入鬼了。” 第二日见到青玉子,她问林音有没有看完《清静经》,林音说看了一些,未全部看完,青玉子点了点头,未再多说,林音有些莫名奇妙。 过了琉球海峡,再数日穿过琼海,到了儋州西面(儋州是海南岛),又航百余里,便远远看见一座海岛。 公西晚晚远远的指着那座岛,对林音说道:“你看,那便是我们琼华岛,现在看着只一点点,其实挺大的。” 林音道:“岛?上面有粮食房屋么?” “当然有啦,不然我们怎么住上面。”公西晚晚又说道:“你上去就知道啦,上面可漂亮了。”其实就算美若仙境,一座小岛待十几年,也会烦腻。 林音十分向往,问道:“岛上有什么好玩的事物么?”公西晚晚说道:“太多啦,像椰子、莲雾、番荔枝、蒲桃,这些都非常好吃;琼华岛南面有一大片浅滩,里面的鱼虾非常多,你要是想吃我们拿网去捕便是了。” 公西晚晚说的水果他都没听说过,依然口水直流说道:“好好好,我要在琼华岛待很久,嘿嘿。”他本对吃喝无多大兴致,但在海上时干粮吃太多,自然想念鲜果热食等。 “林师弟,你要待很久,问过我们了么?嘻嘻!”即使不听声音,林音也知是苏玉在开玩笑,不知为何他竟觉的微微有些厌烦,面不改色道:“苏师姐肯定不会不同意的,对吧。” 苏玉笑道:“晚晚同意就行啦,对吧。”林音醒悟,苏玉又是在撮合自己与公西晚晚,为刚才小小厌烦生出些许愧疚,便笑道:“苏师姐说笑了,来琼华岛自然会叨扰大家,还请不要介意。”苏玉咦道:“林师弟怎么这么客气,姐姐我是最见不得人客气的,你这可不好。”林音正待再说,却听公西晚晚道:“师姐,你又要和小林音逗嘴皮子啦,真烦人。” “哦豁,小妮子胳膊肘往哪拐?还好师姐没和林音真的吵起来,否则只怕你要骂我了。”苏玉装作不忿道。 公西晚晚嗔道:“师姐你说什么呀?我当然是往你那边拐,小林音他远来是客嘛,你看你,一点都不客气。” 苏玉用手指戳了戳公西晚晚光洁白皙的额头,说道:“师姐不和你争了,你就帮着林师弟吧,欺负师姐孤家寡人。”又哼了一声,转身离了甲板,留着公西晚晚满脸通红。 林音却忽然想到,当初在万石山上曾向公西晚晚告白,但如今看来她似乎丝毫不记得此时,和自己一起时既无丝毫拘束,也无欢喜愉悦之情。想到此处,又觉沮丧烦闷。 “刚才师姐和你说笑,你生气了?”公西晚晚极其聪慧,林音一时小小的厌恶,竟没逃过她的眼睛。 林音不承认,说道:“没有啊,我为何要生气?”底气颇不足。 公西晚晚看着他,说道:“林音,你真的变了些,但愿你早些好回来。”林音想否认,却又无力辩驳,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又听公西晚晚柔声道:“小林音,你说过的话我记得的,我也不是……”她又“哎呀”一声,接着道:“三年前我回老家,但没有找到我爹娘,担心他们,所以……” 林音再笨,也立时明白公西晚晚话中之意,先是狂喜,继而又深愁;喜的是公西晚晚似对自己有意;发愁则是因她不明父母生死,无心男女私情。林音忽然想说“万一你一直找不到父母怎么办”。但此念刚起,立刻暗骂自己道:“林音啊林音,你怎地如此自私了?晚晚父母音讯全无,而自己只想与她相处之事,简直太过分了。”一时羞愧难当,竟不敢正眼去瞧公西晚晚。 公西晚晚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她此时也因刚才略吐心声而微微忸怩,便说道:“小林音你要变成以前那样子,知道吗?”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甲板。 “为何要让我变成以前的样子?我有与以前不同么?”林音站在甲板上,思绪随着波涛,颠簸起伏。“海树成阳春,江沙浩明月。 ” 宝应二年春天,田承嗣献莫州投降,送史朝义母亲及妻子于。史朝义率五千骑逃往范阳,史朝义部下李怀仙献范阳投降。史朝义无路可走,于林中自缢死,其余部分叛将投降,历时七年又两个月的安史之乱结束。 次日清晨,大船终于到了琼华岛。从南面小码头上了岸,青玉子师徒几人便领着林音与玄清往琼华派走去。 琼华岛方圆不过数十里,岛上巨树成林,树叶大多既阔又长,十分青翠;树干既直又高;花草大多颜色鲜艳,叶片阔大;景色与中原大异。 林音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玄清不屑的看了林音数眼,似在说他“少见多怪”。林音不以为意,不断指着各色花草树木问公西晚晚与苏玉其名称,二女也是不厌其烦的回答。 沿着条宽阔的土路穿过丛林,到了一座矮山下,山脚有石阶向上。众人上了石阶,弯弯曲曲的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山顶。山顶又有好大一片竹林,穿过竹林,竟是一条丈阔小溪,小溪竟横亘在山巅之上,不知源头,但能听到尽头是一道瀑布。小溪对岸则分散着大大小小数十座院落,都是砖瓦搭建,院子内外种着棕榈树。 :大家快来看嘛,这么好看的小说! 第十五章 答疑解惑 “这里很好看。”林音看着对岸院落,赞道:“这里哪是一座武林门派,更像是人间仙境啊。”公西晚晚接道:“对啊,可美了。”又对林音笑道:“小林音,你变的会说话了哈!” 林音挠挠头,说道:“额,过奖了……” 溪上有一座石桥,青玉子在最前面,过了石桥,便朝最大一座院子走去。院门高约一丈,宽约八尺,丝毫不气派;门柱是老红砖堆砌而成,门头挂着一块木匾,上书“琼华阁”三字;两边则挂着一幅对联,左书“九宫素月落琼玉”,右书“六合青天生碧涛”。林音看了一眼,自然看不懂,也懒得思索,却听玄清说道:“这两句写的都是琼华派的各种上乘阵法及武功名称吧。” “眼力不错!”青玉子笑道。她也不知此时该称呼玄清为“大师”还是“法王”,便不做称谓。 进了院子,便发现里面别有一番天地:石径错落有序,巨树参天却似暗藏阴阳。树虽不多,但却一眼望去又似乎只见树木不见房屋。此时玄清又问道:“莫非这是琼华派的六合阵?” 青玉子看了玄清一眼,心中叹服玄清见多识广,说道:“确实如此,想不到被你一眼看穿。” 玄清微微得意,说道:“老夫也只知其名罢了。”又正色道:“道家六爻之数,其变无穷,老夫哪里看得穿!”六合乃东、南、西、北、天和地,意指天下。六合是指地支相合,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六合乃六爻所演变,六爻本指阴阳之交,纵横之合,变化无端,难以预测。 青玉子点头笑笑,带着众人绕过数株大树,到了一间大屋门前,便是琼华派掌门居所。门上无牌无匾,十分朴素。 推门进去后,大厅十分宽阔,陈设却极为简单。已近午时,青玉子等人放下行李,便带着林音去用饭。 琼华派乃声名远播,派内弟子却极少;琼华岛上建筑既不气派,也不十分规整,一眼看去丝毫不像一名门剑派。上山时间不短,竟未见到其余弟子,林音颇是诧异。 一众人往饭堂走去,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琼华派女弟子。这些弟子见了青玉子虽恭敬却不畏惧,大多是问好行礼完就走,活泼些的便与公西晚晚苏玉等人说上几句话。可见青玉子管教门下极其宽和。 吃罢饭,青玉子让林音带着玄清和她走。三人到了一座小院落内。院内房屋三四间,却空无一人,青玉子对林音说这里便是他日后暂居之地。又将二人领进其中一间小屋,青玉子对玄清缓缓说道:“我是叫你玄清大师,还是忍辱法王呢?” “称呼而已,青玉子掌门随意。”玄清不卑不亢。 青玉子点点头,说道:“过些时日少林寺便会派人过来接你,你没话要说么?” 玄清脸上微变,随即又如初,反问道:“掌门你想听老夫说些悔恨愧疚的话么?” 青玉子微微一笑,说道:“大师你要恨要悔也不是对我,是对少林寺。”玄清冷冷道:“老夫从未愧对少林。” “既为少林罗汉堂首座,又入摩尼教,这不是欺师叛派么?”青玉子说道。 玄清轻哼一声,说道:“在少林时,我布道授徒,兢兢业业一日不敢懈怠;在外也从不以玄清之名为非作歹,不堕少林名声;老夫又何愧之有?” 青玉子道:“一簧两舌,荒谬至极。你这些话,留着对你少林寺的同门说去吧。”又对林音说道:“这里男弟子少,你便负责看住他;岛上机关重重,他穴道被封,难以逃脱,你也不必时时跟随。”林音点头答应。青玉子看了眼林音,又说道:“给你的《清静经》,你还是好好读一读吧,会有益处的。”林音又连连点头。 青玉子没再说话,便转身离开。林音看着玄清,说道:“大和尚,你觉得少林寺会派谁过来?”玄清少见的面露忧色,说道:“玄明师兄只怕会亲来……” “你很怕你那玄明师兄么?”林音不解。 “说与你也无妨,玄明、玄正两位师兄与我自小相识,又一起入寺,我们三人亲如手足,他若知我另一身份,只怕会好生难过。”玄清又摇头说道:“圣教宗旨虽是为入世救人,除恶扶善,为国为民;但因圣教上下行事虽不拘一格,不畏树敌,因此近些年来名声不怎么好,玄明师兄只怕也不能明白。” 林音问道:“你总说摩尼教都是好人,做好事,为何我从未觉得?” 玄清瞥了林音一眼,说道:“圣教从不介意是否有人知道,教中上下明白即可。”玄清又傲然道:“出世独善己身,入世兼济天下,圣教入世非出世,行的都是天下大事,你一平民百姓看得出来什么?” “嘿嘿,你们做的确实都是大事,朝廷有你们的人,安禄山那边也有你们的人。”林音心知摩尼教影响不限于江湖之中,远达庙堂之上。 玄清道:“嘿嘿,确实如此,若非我们出面,回纥怎会出兵助朝廷?不然只怕今日洛阳长安还落在叛贼之手。” “我以为,你们摩尼教并非有意帮谁,而是看朝廷占了上风,才不忙借兵的吧;若是叛军有利,你们借的兵会打谁,那还不一定呢。”林音其实也不傻。 玄清也不否认,说道:“确实如此,但圣教也从不关心哪边做皇上,只是不想黎明受苦,天下涂炭;因此,自然是哪边有利,去助哪边,好早日结束战乱,这有何不可?” 林音被说的无言以对,也懒得争辩,又问道:“你们做的是大事,为何又要抢任大哥留下的秘籍?你们人多势众,又有人在朝廷做事,武功高低有那么要紧么?” 玄清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说道:“若我们得了秘籍,当日在泉州总坛,武林盟主之位早就被圣教拿下,到时一统江湖便是轻而易举。嘿嘿,江湖之力,不逊于天子之威,若能加以利用,有何事不成?” 林音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大的野心啊,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玄清笑笑不答。林音又站起身来,说道:“我还有几个非问不可问题,还请回答。”玄清听他说的认真,说道:“你讲。” :最近点击收藏都上来了!!! 第十六章 抽刀断水 接上一章 “你们既然想主宰武林,做那武林盟主,为何又要怠慢当日去万石山的群雄?”林音问道。 玄清闭上眼睛,说道:“没有怠慢,也没有客气,本来就都不是客人。”林音好奇,问道:“你们这么嚣张,怎么也没有做上那武林盟主?”玄清沉默好一会,才说道:“你比武林盟主重要。”说完又摇了摇头道:“是《打神诀》比盟主之位更重要。”林音摆摆手道:“反正就是能称霸武林最要紧,对吧。”玄清笑笑,以示默认。 林音道:“那日围攻我的三人,有一个是大力法王,另外两个是谁?” 玄清摇了摇头道:“老夫不会告诉你的。”林音说道:“那个武功很高的,若不是你们教主,就是清净法王,我说的没错吧。”玄清不答,林音继续道:“那人武功不在丐帮赵宏阳之下,我认识的法王中只有清净法王有如此功夫,若不是他便是你们教主。”他思索一番,又说道:“八九成是清净法王,摩尼教教主武功应该更高才对。”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玄清不答,冷冷问道。 林音站起来转了一圈,说道:“和尚,你们当日囚我在地下,为何不杀了我?即使不杀,为何没人再来盘问《打神诀》之事?” 玄清闭着眼睛,说道:“长安被收复,大力法王又远在回纥,其他人不知道你的下落。” “这么简单?没别的原因么?”林音不信。 “还需要什么原因?”玄清接着道:“你写的《打神诀》真假不定,但洗穴之法确实功效非凡,嘿嘿。若不是你与青玉子插手,我们无人指挥五行大阵,那日在尧山的丐帮上下必会全军覆没。”林音恍然大悟,暗道:“难怪当日摩尼教众被丐帮弟子打的落花流水,原来五行阵还需要指引调度,安排阵眼等等。” 林音又问道:“你们还有什么别的阴谋么?比方说会有高手来救你?” 玄清冷笑道:“还有什么高手能在你手上救人?”他忽然叹了一声,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只是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抱歉啊,借鉴,借鉴) 林音被说的一愣,半晌无话。玄清说道:“老夫累了,要休息一下,你自便吧。”林音默默念叨着““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这几句,颇有感慨。也不管玄清,就肚子推门走了出去。 出门不远,就能看见那条小溪,林音漫无头绪的随溪流而漫步。顺流而下,渐渐走到溪流尽头,一道小瀑布直直由山头垂下。 瀑布虽不大,水流声却不小,崖不高却斗,远远看去,小瀑布便如玉带一般。林音站在顶端,愣愣的望着下面。 半空中,有一块巨石从山壁突兀平伸出来,瀑布落在上面被阻了一阻,打散成数束后再落入山下水潭中。那凸起巨石形如猪舌,远远看不出大小长宽。林音心念一动,竟从山顶轻轻飘了下去,如风中落叶般,飘荡荡落在巨石之上。巨石虽湿滑,林音自然毫无所谓。 瀑布击打在巨石上,反弹的水幕很快便浇湿林音全身,他低头看去,发现巨石上落水处,竟然有一深坑,似乎是瀑布经年累月冲击而成。林音愣愣的望着那小坑,不断有水落入,又不停有水溢出。盯着水入水出,渐渐出神。 “任大哥秘籍中曾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与这小坑情形到死相似。”林音若有所悟,又想到:“自己内力似乎已深至巅峰,再难有寸进,是不是已经‘满了’,不能再强行修练?”他从地穴脱身后虽不像以前那般苦练,却也是日日不辍,但收效甚微,时日久了不免妄自菲薄或胡思乱想。 林音想了好一会,忽然轻叹一声,双掌尽力挥出,两道巨力如龙似虎咆哮着撞上前面瀑布。猛力冲击之下,瀑布竟被凭空斩断,无数水花逆空向上飞溅,直飞上数十丈高才落下。林音掌力滔天,却也只阻得这小小瀑布一个瞬息。 “嘿嘿,人能胜天么?连这小小瀑布都胜不了。”林音又是长叹一声,又看着瀑布不息,怔怔的如入定般,一动不动。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林音,我给你的《清静经》,你读了可有收获?”不知何时,青玉子也落了下来,令人惊奇的是,飞溅的水珠竟不能溅上她衣袍,离她身体一尺外就似撞上无形幕罩,纷纷弹开。 青玉子轻功绝顶,加之水声巨大,她下来时正在出神的林音毫无察觉。听到青玉子声音,林音回过神来,摇头道:“晚辈静不下心,看不下去。” “为何静不下来?”青玉子问道。 “晚辈不知为何。”林音答道。 青玉子道:“你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心愿未了?”林音自言自语,又想到:“小玥虽不知情形如何,但若到了豫章,自然生活无忧,此间事了便去看看;其他的,似乎无所牵挂了,公西晚晚就在此间。” “若不空,则不进,你何不当做一切皆是空?无我,无物,自然无烦恼。”青玉子说道。 林音沉思,片刻道:“仙姑您说叫我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当没有发生过?”青玉子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如此吧,我知道凡人难免七情六欲,尽力而为吧;凡是看淡些,自然不会太多烦恼。” 林音思索片刻,心道:“其实我也没将什么事看的很重要,也没有什么烦恼,只是觉得最近确实容易发脾气了些。”便开口道:“晚辈最近容易动气是真,烦恼倒没有很多。” 青玉子摇摇头道:“我知道,动气是因为盛不下,盛不下是因为‘满’了,便如这小水坑一般,你懂了么?” 林音似懂非懂,烦恼与气恼都是因为满么?心中装的多了,竟然会影响脾气秉性?林音有些迷惑,又陷入深思,竟连青玉子何时离开都未发现。 :对不起跟着看的小伙伴!!!!嘤嘤嘤!!!! 第十七章 两情相悦 月上中天时,林音才回过神来,清啸一声,又对自己说道:“林音啊林音,人生除死无大事,你为何纠结呢?”说完只觉一身轻松,便飘上了悬崖。就着月色回到小院中,快到院子门口时,看见一窈窕身影,站在那里,仔细一看,是公西晚晚。 林音欣喜,走过去问道:“晚晚,你怎么在这里?”公西晚晚莞尔一笑,说道:“师父说你一个人在山崖发傻,我知道你肯定没吃晚饭,给你送过来一些。”语气竟是十分轻柔。 林音心底一暖,又似乎要被糅化了一般,看了眼公西晚晚手中食盒,微笑道:“谢谢你了。”公西晚晚柳眉轻皱,转瞬又微笑道:“不用谢的。”说着将食盒递给林音。 公西晚晚脸上神情没逃过林音双眼,他觉察公西晚晚似乎有些不乐,便问道:“晚晚,你不开心么?” 公西晚晚素来率真,略一犹豫,便点头道:“去年与师父出去本是为了寻我父母,因为丐帮的事情,又耽搁了。”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意外遇到你,本也是极大的喜讯,但我一直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又看了看林音,说道:“你莫生气,我有什么说什么的。” 林音笑了笑,说道:“不生气,我也感觉自己变了很多,但最近经青玉子仙姑开导劝解,已经好了很多啦。”又柔声道:“晚晚,等少林寺的人来了,我陪你去找你爹妈好不好?” “真的么?你可不许骗我!”公西晚晚喜道。 林音郑重的点点头,说道:“不骗你,一定陪你去。” 公西晚晚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顺便去看你那个小玥妹子,还有去华山派见见你的师父掌门他们。”说道这里,公西晚晚开怀笑道:“小林音,你是不是都忘了你是华山派弟子了?” 林音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没,没忘呢。”公西晚晚愿陪他去那么多地方,他自是喜悦无比,又痴痴的说了句:“晚晚,你真好。” 公西晚晚俏脸微红,幸好月色下林音也看不清楚,她噗嗤笑了一声,说道:“你真傻!”林音听了,心里又甜又暖,呵呵傻笑不止。 看着林音傻笑一会,公西晚晚微笑默默无语,良久才道:“我回去啦,你吃完饭好好休息,不许胡思乱想啦。” “嗯。”林音点了点头。 林音独自回了院内,细细的回想着公西晚晚方才的一言一语,欢畅愉悦无比,连晚饭也忘了吃。不知何时,玄清站到他身后,问道:“你与那公西姑娘成了?”林音咳了两声,严肃道:“什么成了?” 玄清哼了一声,似是嘲笑,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的,真是没出息。”林音心情愉悦,也不计较玄清揶揄自己,笑道:“嘿嘿,你是和尚,别瞎问,六根清净,色即是空知道吗?”说完,才揭开食盒,取出饭菜来。 食盒里有鱼有虾,还有一只白切鸡,色香味俱全,可惜已经有些凉了;林音自是不在意冷热,有滋有味的细嚼慢咽,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吃完,吃完后又呆呆回味良久,模样十分愚笨。玄清见了,在一旁摇头不已。 林音在琼华岛上待了下来,除了每日定时检查玄清穴道是否被封,稍微注意不让他逃跑之外,其余时间倒十分清闲。每日不是听青玉子讲经说道,便是与琼华派上下交流武功,若有兴致,就让公西晚晚等带着他捕鱼捉虾,漫游小岛。 且说公西晚晚与林音二人已互相表露心意,虽未明说,却都心照不宣。只等此间事了,两人便相伴去寻亲访友,至于以后如何,待见了公西晚晚父母再说。 初时林音总是跟着公西晚晚及她的一众师姐妹一起,渐渐公西晚晚的师姐妹们有意无意与二人分开,后来多数时间都是二人单独相对。公西晚晚虽是妙龄女子,却少有忸怩拘束之态,便是与林音单独相对,也总是泰然自若,林音倒偶尔有些紧张。 不过林音武功高绝,每次他与众人论武时,都是观者甚众。便是青玉子及其平辈师姐妹,甚至玄清和尚,都偶尔会来听一听,或与林音谈论,或出手切磋,当然都是寥寥数招,也不分高低胜败。 时光悠闲,温润如水,二十几年来林音倒是头一次如此轻松惬意。但好日不久,快到四月中旬,岛上来了一位客人,正是那丐帮的苏泉长老。 苏泉雇船又独自一人上了岛,码头上的琼华弟子通报后忙将他带上山去。苏泉倦容满面,却又形色匆忙,待到了琼华阁见到青玉子后,第一句话便是:“青玉子掌门,大事不好!” 青玉子诧异,问道:“苏长老为何如此焦急?”说完请苏泉坐下,又命弟子递上茶水。苏泉捧起茶碗,一口喝干,然后说道:“在下数月前去少林寺通传玄清大师便是摩尼教忍辱法王之事;在下在江湖上还薄有几分名声,少林寺玄明方丈毫无怀疑,便准备与我同来琼华岛。” 青玉子听了,问道:“那玄明方丈为何没有随苏长老同来?” “少林寺被摩尼教派人围住了!”苏泉大声道。 青玉子大惊,说道:“竟有此事?摩尼教居然如此嚣张跋扈?”苏泉点头说道:“在下若不是亲身经历,也不敢相信,不说那摩尼教是否有那份实力,便是少林寺曾护国有功,曾受太宗皇帝赏赐,哪里有人敢动?便是当年安贼作乱,他也不敢命属下军队去骚扰少林;去寻少林麻烦的大多数是西域回纥或吐蕃的蕃僧,且后来大唐返攻史朝义,那些蕃僧十之八九被少林弟子擒杀。”苏泉博古通今,天下大事,武林要闻,所知颇多。青玉子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那摩尼教又是怎地围困少林寺?” 苏泉深吸一口气道:“除了摩尼教的人,还有一支军队,也围在少室山下,人数只怕过万。”他盯着青玉子道:“青玉子掌门,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还有部分摩尼教弟子与点苍派全派上下往琼华派杀来。” :昨天又断更了。最近成绩很稳定,收藏不少,小伙伴们谢谢啦!!!! 第十八章 兵临岛下 上一章苏泉告诉青玉子摩尼教与点苍派来攻 “呵呵,不自量力。”青玉子怒极反笑,说道:“为了救玄清?” 苏泉摇头道:“我也不知,怕是如此吧。只不过为一人而劳数千人大动,也并不通。”青玉子沉思道:“莫非是为了林音的武功?难道摩尼教还未死心不成!” 苏泉不解,问道:“这有何来历?”青玉子看了他一眼,便简略说了下林音与打神诀之事;苏泉听完,点点头,说了声打神诀竟与林音有关联。他又问道:“林兄弟武功之高,世所罕见,摩尼教的人还想打他注意,他们没这么大本事吧。”自己刚说完,忽然领悟道:“他们想以琼华全派来要挟林兄弟?” “整个琼华派?”青玉子哼了一声,说道:“纵使千军万马,本派也毫不畏惧。”又看着苏泉问道:“你知他们此时到了哪里么?” “已到南海,最多三日便会过来。”苏泉道。 “这么快!都是摩尼教与点苍派的么?”青玉子问道。 苏泉道:“摩尼教洪水旗与厚土旗弟子各一千人,点苍派三百人。”青玉子点了点头,心里盘算了一番,琼华派上下不过五百余人,部分还是负责杂事的杂役,不懂武功,能御敌的不过三百多人;三百人对两千多,便是有地利之便,也难以取胜。青玉子眉头微拧,说道:“洪水厚土?擅水战与陆战么?”苏泉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青玉子掌门您有何应对之策?” “若是被摩尼教攻上岛,便是能胜,岛上弟子也十难保一。”青玉子冷笑一声,接着道:“想上我琼华岛,也没那么容易。”她唤来几名随身弟子,安排她们即刻起派人关闭所有码头,除琼华派负责采买的船只,其余所有船只一律不准靠岸登岛;日夜安排弟子巡逻,如有异常及时回报;所有弟子即日起加紧演练九宫坤元阵。疾风骤雨般发号完施令,青玉子恨恨道:“点苍派不知好歹,要与摩尼教共犯琼华,此次若不将他们斩尽杀绝,我青玉子誓不为人。”苏泉见青玉子动怒,说道:“晚辈也不知为何点苍派会与摩尼教勾搭在一起,想必与那玄清类似,受人蛊惑吧!”青玉子皱眉道:“受人蛊惑?不止如此吧,莫非虚风风这老家伙也想称霸武林?”苏泉见识过林音高超武功,心知若是以林音如今修为,再精修积累一番,江湖之上只怕难找对手;由此可见他手中秘籍确实神奇无比,引得无数人动心也不足为奇了。沉吟一番后苏泉说道:“与虎谋皮不知死活,摩尼教岂是易与的?”青玉子也点头道:“不管如何,我琼华派总不会向外人屈服,要夺打神诀,先过我这关。”苏泉点头赞同。 却说不久林音便知摩尼教与点苍派一起来攻琼华岛之事,与公西晚晚同去问青玉子详情。青玉子未做隐瞒,将苏泉所说一一告知二人。听完,林音惊道:“他们是来救玄清和尚还是抢打神诀啊?” 青玉子说道:“二者皆有可能。”不愿再谈个中缘由,对二人说道:“届时一场大战只怕难免,林音你多注意了。”林音一怔,便明白青玉子担心自己丧失神志走火入魔,因此说道:“承仙姑关心,晚辈会加倍小心的。”说的时候,微微带些羞愧。 “师父,弟子会跟着小林音的,万一他有个什么不妥的,我会制止他的。”公西晚晚又关切道:“师父,敌人来势汹汹,又人数众多,您自己要当心才是。” 青玉子笑了笑,又正色道:“为师无需你担心,你照顾好林音和自己便可,切不可大意。”公西晚晚见师父说的郑重其事,认真点头称好。 辞了青玉子,林音在路上对晚晚说道:“是我连累你们了!” 听林音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公西晚晚斥道:“胡说,摩尼教和我们本来就有过节,只因我们在南海,才未与他们打起来。”林音低声道:“过节也是因为我结下的” 公西晚晚瞪了林音一眼,佯怒道:“我不管,反正和你没关系,到时候他们来了,你多出点力就是了,啰啰嗦嗦的,一点都没劲。”林音心知公西晚晚是在开解自己,心中感激,说道:“嗯嗯,我肯定不会放一个摩尼教的人上岛的,放心好了。”公西晚晚“噗嗤”一声,笑道:“真会说大话,琼华岛不大也不小,你一个人看的过来么?”林音摸摸后脑勺,呵呵一笑,不过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且说琼华派上下秣马厉兵,严阵以待摩尼教与点苍派来犯。三日来,青玉子每日均会亲自沿岛巡视,督促门下弟子巡逻训练等等。但过了三日,却丝毫未见敌人踪影。 苏泉上岛后的第五日早晨,琼华派一众长老及骨干弟子聚在琼华阁前厅,苏泉自然也在。青玉子虽是琼华派掌门,却非最长者,她还有两位师叔,三位师姐,此时均聚集在此;这五位及青玉子共六人自然是琼华派最核心的人物。 青玉子大师姐道号青元子,比之青玉子只大两岁,却一脸老相,她对青玉子道:“掌门师妹,摩尼教要的是玄清和尚与那年轻人,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这二人送给他们?” 青玉子脸色微变,说道:“师姐此话怎讲?我派与摩尼教过节已结,再无交好可能,也无需去讨好他们,为何要将二人送出去?”青元子不紧不慢说道:“这二人一是少林叛逆,一是华山弃徒,何必要因这两人引火烧身呢。”青玉子哼了一声,说道:“玄清是少林叛逆不假,那姓林的年轻人可不是华山弃徒;何况轻易向人屈服折腰,可不是我们琼华派作风。”青元子依然不紧不慢说道:“掌门师妹勿气,此事重大,还是请两位师叔做定夺吧!” 青元子本以为青玉子会同意自己建议,却不料青玉子起身道:“师叔说的,我自然会听,但此二人是我带上来的,若要将他们送给摩尼教,我也就一道过去吧。” :对不起小伙伴们,我真的没有弃文。 第十九章 转危为安 上一章说青玉子与其师姐争吵 “师妹你”青元子也站起来,正要反驳,此时一稍苍老声音喝道:“像什么话,吵吵闹闹的。Δ8Δ1中文Δ网”说话的是一老道姑,鹤树颜,却精神矍铄,她端坐椅子上,又开口道:“我们琼华派自然不怕外人挑衅,却也无需为人强出头,枉顾门人安危。”青元子听了,连连点头。此道姑道号明游子,是青玉子师伯,青元子的师叔,在琼华派中虽无实职,地位却极高。 青玉子听明游子与自己意见不同,却不便驳斥,说道:“玄清曾是少林罗汉堂座,他叛寺归摩尼教,弟子已经请人通知少林寺,到时候自然由他们自己处置。”顿了顿又正色道:“若是让人从我琼华派堂而皇之的带走玄清,那我们琼华上下,岂不教江湖同道耻笑?” 青元子眯着小眼睛,问道:“掌门师妹,玄清本是领着摩尼教与丐帮相斗,为何他会被你带到岛上来?丐帮与摩尼教,任一方与我们也无多大干系吧。” “师姐是说我多管闲事么?”青玉子反问道。 青元子笑道:“掌门师妹你多心了,只是师姐以为,摩尼教与丐帮,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该由我们去干涉,更没必要帮丐帮去得罪少林摩尼教两派;玄清就算不敌被擒,也该有丐帮去关押处置,我们何须强出头呢?” 青玉子微微一叹,说道:“说来说去,师姐还是认为我多管闲事自作主张,既然如此,我带着那二人离开琼华岛便是,待此事完毕再回来。”青玉子一是感激林音授她内力修练诀窍,二是将玄清掌握手中,好卖少林丐帮两大门派一个天大人情,于己于琼华派,都利益无穷。青玉子又明白,林音武功只怕天下无人能敌,能与其交好,自然是好事一件;何况自己的小徒弟与林音似乎两情相悦,好事可成。因此,思前想后她才一意不肯将林音二人交出去。 青玉子话刚说完,另一年长女道慢悠悠的叹道:“唉,几十岁的人,修道也小三十年,怎么说起话来还跟小孩子一样?你是一派之主,要离开,离哪里去?” “大师伯教训的是,弟子鲁莽了。”说话的是青玉子大师伯,道号明机子,也是琼华派明字辈中武功最高之人,且德才兼备,威望十分高。 明机子比明游子更长几岁,面相却更显年轻些,看去不过六旬出头,实已古稀过半。她又点点头,说道:“既然人都在琼华岛,总不能别人来要就送。清修之人,虽无须争勇斗气,脸皮还是要一点的。”她又看着明游子道:“师妹你也不用太担心,管他什么摩尼教点苍派,不都是人么?他们来了,能讲理我们就讲理,不能讲理我们也不用怕,琼华派虽门微人少,却也不是能任人欺辱的。”明游子向来敬重明机子,见她如此说,自然不好再反驳。 青玉子见大师伯赞成自己,脸色稍和,肃然道:“摩尼教若来,劝之不走,九宫坤元大阵便是待客之礼。” “掌门师姐,那丐帮苏长老不是说摩尼教三日便会来么?已过四日,为何不见音讯?”青玉子同师下的一位师妹,俗家打扮,年纪与青玉子大徒弟卢红绮相仿。 青玉子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明日若还未来,再派弟子出海查探查探吧。”又对那名师妹说道:“秦姗师妹,明日劳你带人出海探探,如何?”秦姗答道:“听掌门师姐安排。”青玉子谢了声,又说道:“门派弟子继续演练九宫坤元阵,岛上戒备依旧,对外码头暂不开放。”又看着明机子明游子两位师叔伯,说道:“弟子如此安排,可有不妥?” 明游子点头不语,明机子说道:“若他们始终不来,琼华上下一直常备不懈么?”青玉子思索沉吟道:“再等数日,若不来我亲带弟子出海巡查,百里内若无敌人踪迹,自可松弛警备。”明机子点头道:“如此便好,这几日危机未解,你们多上些心吧。”说完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念叨:“琼华派建派虽不久,可谁要是小看了我们,嘿嘿” 却说林音每日跟着公西晚晚师姐妹几人安排检查岛上岗哨布防,或者在一旁观看琼华弟子演练九宫坤元阵。九宫坤元阵,顾名思义便是以九宫之局,以坤宫为主导,其余八局相辅,其后九宫归元,生杀剿灭,自成一统。九宫之说源远博大,易乾凿度曰:“易一阴一阳,合而为十五,之谓道。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则彖变之数若一,阳动而进,变七之九,象其气之息也;阳动而退,变八之六,象其气之消也。故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四正四维,皆合于十五。”郑玄注曰:“太一者,北辰之神名也。居其所曰太一。常行于八卦日辰之间。曰天一,或曰太一。出入所游,息于紫宫之内外。其星因以为名焉。九宫坤元阵,最少九人方可结阵,人数却无上限,十八人,二十七人等九之倍数均可。且人数越众,威力越强。林音不懂阴阳八卦之变,自然不懂九宫格局变化,所以精妙无常的九宫坤元阵于他看来,便不过是一群人走来走去,手舞足蹈。 次日,未等到摩尼教与点苍派来袭的消息,琼华岛上却来了数位客人。待码头弟子通报后,青玉子连同其几位师姐妹都亲自来下山迎接。 来的几位正是少林寺的方丈玄明大师,寺达摩堂座玄方大师,少武僧团练教头祖光大和尚以及丐帮帮主赵宏阳,九袋长老修腾云。这五人还未到琼华派山脚,青玉子几人就已迎了上来。两边相见,自然是客气敬仰一番。将这五人接引上琼华派,入了琼华阁,分宾客坐好后,青玉子开门见山问道:“玄明大师,赵帮主,贫道几日前就听丐帮苏长老说摩尼教与点苍派将要犯我琼华岛,但到了今日仍毫无讯息,其中缘故二位可知晓?” :双十一到啦,光棍的光棍节赶紧脱单,还有24小时 第二十章 缘生缘灭 “阿弥陀佛,此中缘由便由老僧来说吧。8 1中文网”少林寺方丈玄明身材高大清瘦,银须垂胸,他双手合十道:“少林危消,南海寇退,这均是赵帮主及丐帮上下伏魔扶善之功。”青玉子不明就里,看了看赵宏阳。赵宏阳笑道:“大师客气了。” 青玉子笑道:“哦?此中还有故事,请大师细说。”玄明点点头,说道:“少林寺建寺近三百年,逢灾遇劫无数,具是因果所致,怨不得别人。但本朝太宗陛下与本寺有些渊源,因此百余年来倒无人随意大肆侵扰,便是安禄山作乱,依附他的胡僧蕃僧也只围寺而不杀人。”说道这里,玄明长叹一气,接着道:“数月前,忽有一日数千官军与一些江湖人士汹汹围住了少室山,山下迎客弟子尚来不及询问便被杀死阿弥陀佛。”玄明神情微痛,摇了摇头,又道:“杀了山下弟子,那些兵民便往少林寺杀来,若不是山路狭窄,只怕那些人会尽入我少林寺。” 青玉子柳眉上挑,问道:“那些江湖人士都是摩尼教的么?贵寺与他们动手了?” 玄明点点头,低颂佛号,继续道:“上山后,摩尼教教众在前,官军在后,一路打杀,一直杀到山门,数十弟子受害见佛虽生老病死尽是劫数,但诸弟子无辜遭戮,老衲也是心神难安。”诸人听了,均是叹气不已,又不住劝慰玄明。 玄明摆摆手,说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一切皆苦;而少林门下弟子一心向善,虔诚向佛,自是会去西天极乐,老衲也无需因死由生而哀叹轇轕。只是恶人若无恶报,便是轮回无常,天理不爽了。”玄明哀叹一番,才说道:“文殊菩萨也曾持剑斩魔,少林寺虽主参禅修佛,却也不惧降妖伏魔。老衲召集寺中武僧,倒也抵住恶人数日,只是始终不解,本寺无缘无故为何招引如此大祸。”玄明叹了一口气,又娓娓说道:“寺中弟子不断有死伤,虽将他们抵挡在寺外,却难持久。”他双掌合十,对着赵宏阳念了声:“阿弥陀佛,此时幸得赵帮主领着丐帮侠士从山下敌后打上山来,解了本寺燃眉之危。”赵宏阳朝玄明拱了拱手,哈哈一笑。玄明继续道:“有了丐帮侠士相助,本寺上下压力顿减,但敌人人数众多,两方还是相持不下。”青玉子听了,问道:“既然如此,那官军又是如何退兵的?” 赵宏阳答道:“想必青玉子掌门也曾听说,摩尼教中有一位法王身在朝廷,并且位高权重,这次官军围攻少林寺,便是此人恶行。”青玉子惊讶道:“能调动数千兵力去攻打少林寺,看来此人十分不简单啊。”赵宏阳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他嘿嘿一笑,又道:“我丐帮虽无兄弟在朝中官居要职,但赵某人年少时有幸曾结交过郭子仪元帅,因此在那些官军朝少林寺进时便去寻郭元帅相助;也蒙郭元帅大力相助,赵某带丐帮兄弟上山不久后,便有圣旨过来,敕退了那些官军。” 苏泉也在场,待赵宏阳说完,他说道:“属下从少林寺离开时,敌人尚未上山,因此便没有留下助少林寺抵抗护寺,属下有罪。”赵宏阳摆摆手道:“这不能怪你,再说若不是你将敌军人数分布飞鸽传书给我,也不能如此顺利冲上山顶。”苏泉点点头,又问道:“帮主,你可知这幕后之人是谁么?” 赵宏阳摇头道:“不知,少室山上官军退去后我便与玄明大师等一起来了南海;等此间事了,我再去拜会郭元帅,此中关键,想必他老人家清楚。”青玉子等人也不明白,为何官军与摩尼教一起围攻少林寺,点了赵宏阳说,都点了点头。 赵宏阳又对青玉子说道:“摩尼教与点苍派欲犯琼华岛,确有其事,不过他们还未出泉州港就被当地驻军拦住,想必也是郭元帅暗中协助吧。”玄明微微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若泉州的丐帮侠士从旁协助,只怕那些驻军也拦不住摩尼教与点苍派的数千高手。” 青玉子长吁一口气,朝赵宏阳作诀垂道:“赵帮主大恩,贫道也不多谢,日后丐帮有用得上琼华派之处,万死不辞。”赵宏阳连忙还礼道:“青玉子掌门客气了,若不是掌门相助,伏牛山一役只怕数千丐帮弟子多数难存了。”又哈哈一笑,说道:“你我无需再客气啦。”青玉子微微一笑道:“正是。” “南无善乐自在音光明如来,青玉子掌门,敝师弟近来如何,老衲能否与他一见?”终于提到了玄清。 青玉子点头道:“自然,大师请跟我来。”又对赵宏阳说道:“赵帮主你要去见见玄清大师么?”赵宏阳也点点头,说道:“赵某也有事要问玄清大师。”青玉子点头,带着少林寺三人及赵宏阳出了琼华阁。 林音此时正在小院之中呆,而玄清则坐在石凳上闭目沉思。忽然林音开口道:“大和尚,有人来了,五个。” 玄清面皮轻轻一颤,眼睛却依旧紧闭,并不言语。林音笑了笑,说道:“大和尚你很不安?” “阿弥陀佛,师弟往日修行向来心坚逾金石,为何一朝便背佛离心呢?”人未至,玄明的声音却稳稳传来,不响不躁,可见功力非同小可。 玄清睁开眼,沉默数息,说道:“请教师兄,何为背佛,何为离心?” 玄明未答,已跟着青玉子进了小院。进来后看了林音一眼,点了点头,却不说话。青玉子也未向林音引见玄明玄方祖光。 此时玄方也开口问道:“玄清师兄,一向可好?”玄方高大厚壮,满面髭须,声音却异常细柔。 玄清点了点头,说道:“好不好,如何分别?” “缘生则是好,缘灭则不好,这还是师兄教导我的。” 玄清眼睛一直紧闭,玄明等人进来后也不曾打开半点,听了玄方的话,才睁开眼睛,叹气道:“既然缘灭,何必再交?” :这一章写的真艰难,其实还是很好看的,大家多支持支持!评论,收藏,送上来,谢谢! 第二十一章 手足相残 接上一章 林音丝毫听不懂这几位和尚在说些什么,但见气氛静穆又紧张,不敢稍动。81中Ω文网场中静谧,好一会玄方才道:“缘生便有缘灭,缘灭不能再生么?”在问玄清是否能回头。 “师弟过痴了,自然而生,自然而灭。”玄清淡淡道。 玄方叹了叹,说道:“苦海无涯回头” “住口。”未等他说完,玄清便打断,厉声道:“你道我是苦海无涯,我却说你是沙洲行船,深陷不退呢。”他站了起来,又缓缓说道:“我已不再是少林弟子了,两位大师还有什么见教么?”话一出口,玄明玄方齐齐长叹;此时三月正春,清风如息,淡芳如烟。 过了好一会,一粗厚男声道:“玄清师叔,摩尼教就真的比少林寺好么?为何您要执迷不悟。” 玄清看了眼十分高大健硕的祖光,笑道:“鱼言水好,鸟爱天高。”祖光低着头,说道:“弟子愚钝,不知师叔是鱼是鸟。”又抬起头说道:“但弟子明白,不管是鱼是鸟,是佛是俗,但本心需守,初心不能弃,请问师叔,您的本心呢?还在么?”不知为何,听了祖光的话语,林音竟觉其中奥妙非常。一旁的玄明等人也皆微微点头。 玄清有些不耐烦,说道:“本心即我,我即本心,怎么会丢?” 祖光是玄方亲传弟子,不仅身材与玄方颇有几分相似,言谈语气更是想象,只听他轻轻问道:“师叔,你即本心,那你在哪里呢?” 玄清终于不耐,喝道:“我便在这里,你看不到么?” 祖光不急不躁,继续说道:“师叔你说你在这里,弟子却未看到;弟子看到的是摩尼教的忍辱法王,不择手段,残忍冷酷的忍辱法王。”祖光忽然朝玄清跪下,喃喃问道:“师叔,你说你在,你在哪里呢?” 林音虽然不明白祖光到底在说什么,依然觉得他十分厉害,又觉隐隐有所悟。他暗暗思索“本心、初心、自我”等各自为何,却又毫无头绪。 此时玄清终于怒了,喝道:“老夫没功夫与你闲话;老夫既已落入尔等之手,要做何种处置,尽快来便是了。” 祖光虽妙辩无方,慧悟双全,但见自己曾经敬仰备至的玄清师叔怒,也不敢再多说话。玄明方丈站出来问道:“阿弥陀佛,师弟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玄清似未料到玄明竟如此问自己,又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么?如何处置,自然你们说了算!” 玄明摇摇头道:“生缘慈悲,有情缘慈、众生缘慈。师兄知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为何要处置你呢?” 玄清问道:“你们要放了我么?”玄明苦笑道:“阿弥陀佛,师弟想走便走。”他又看了看赵宏阳与青玉子,似在征二人同意;赵宏阳与青玉子均点头示意。 玄清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道:“当真?不反悔?” 玄明正要说“不反悔”,林音忽然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玄清脸色一变,就觉不好。而玄明反应更是剧烈,呼道:“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玄清见状,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玄明大师你不会是要反悔吧。”他不再称玄明师兄。 玄明出家数十年,修为极高,便是泰山崩于前亦可心如止水,不知为何,听了林音数句低语,竟然心旌摇曳。他对玄清厉声道:“你已入魔,已入魔,贫僧渡不了你。”玄方不知玄明为何如此剧变,忙问道:“师兄,何事?何事?”一旁的青玉子、赵宏阳均是迷惑不解。 玄明毕竟有大德大智,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低声道:“南无一切诸佛海会如来,佛祖要罚我诳语妄言,也是贫僧咎由自取;玄清师弟,你以后就在少林寺思过吧,钟鼓潺潺,总能消你罪孽。” 玄清听了,暴怒道:“玄明,你身为少林寺方丈,出尔反尔,如此真的好么?”玄明摇摇头道:“你休多言,跟师兄回去,此生便别再下山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玄清此刻既似暴躁的小伙子,又显苍老年迈之态。林音在一旁看着玄清,也在暗想“玄清如此年纪,为何要冒身败名裂之险背弃少林投身明教?他本是德高望重的少林高僧,年纪又老,还有什么别的念头么?”一瞬间,又觉得玄清有些可怜,七八十岁的老人,却落得如此境地。 玄明摇头道:“琼华岛宝地向来清净,待我们回了少室山,再细说吧。” 玄清依旧怒不可遏,咆哮道:“回少林寺?老夫半刻都不想待在少林寺。”玄明正要再开口,却听玄清脱口而出道:“你是因为我杀了玄正?”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沉寂好一会,才听玄方颤颤问道:“玄清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玄清闭目不语。 “罢了罢了,出家人无脸无皮,玄清你为何要向玄正师兄下毒手?”玄明道。 玄清神情淡漠,说道:“老夫是摩尼教法王,杀死大林寺僧人,很奇怪么?” “玄清你”玄方爆喝一声,却不知说何是好。玄正、玄明、玄清、玄方四僧年轻时便同在少林修行习武,朝夕相处,同学同进,感情甚笃。如今听得四人中最为年长的玄正死于玄清之手,自是又惊又伤,难以相信。 玄清摇摇头,苦笑一声道:“唉,带我回少林寺吧,回去看看也好。”他毕竟不想将细节剖于外人前。 玄明点点头,又对青玉子说道:“还去青玉子掌门替老衲安排船只,我们这便离开。”状若手足的玄正死于另一师弟之手,纵然他修养深厚,也难免心伤神哀,难以自已。青玉子也不便在此时做挽留,只点头答应。 少林寺三僧带着玄清匆匆的离了琼华岛,青玉子自然是一路送到码头。待玄明等人乘船离开,林音问道:“仙姑,晚辈是不是多嘴了?”他看见三位古稀老僧或伤心悲愤,或失望落寞,一时不知自己告诉玄明方丈玄正的死因是对是错。 青玉子未答反问道:“你何时知晓玄正大师是被玄清杀死的?” :大家继续看,不要放弃!!! 第二十二章 言笑晏晏 林音摸了摸后脑勺,答道:“当日玄正大师被杀前,本已稳占上风,但接到那黑衣人暗器后忽然神色大变,被人欺到身前也未反应,晚辈便觉奇怪。”青玉子点点头道:“还有呢?” 林音接着道:“仙姑你说那枚暗器是佛珠,想必你也料到杀玄正大师的极可能是少林寺的僧人吧?”青玉子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林音接着道:“在那晚之前,晚辈从未见识过少功,但见那人武功与玄正大师很有相像之处;后来在万石山上,见忍辱法王与赵帮主交手,又见他身形与杀害玄正大师之人十分相似,当时便隐约觉得杀害大师的也许就是那忍辱法王。” 青玉子沉吟不语,赵宏阳问道:“即便如此,你不过都是猜想,如何证明就是玄清杀害的玄正大师呢?” 林音恭敬道:“后来发现忍辱法王便是玄清和尚,就有七八分确信了。”他笑了笑道:“晚辈问过玄清,他反应十分剧烈,很不寻常。” 青玉子看了眼林音,点头道:“不错,如此一说确实玄清嫌疑最大。”她又叹道:“我听说,玄正大师与玄清从前交情甚笃,亲如手足;只可惜两位高僧如今一个圆寂法消,另一个只怕会身败名裂,实是令人痛惜。” 赵宏阳也长叹道:“玄正大师大德高能,赵某却未能得见大师一面,实引以为平生一大憾。”青玉子林音等人皆摇头不语。 几人又回到山上琼华派内,青玉子命人设宴招待赵宏阳等人;琼华派中明字辈两位长老及青字辈数人均出席。琼华派近些年虽名声渐响,但极少有外人能上琼华岛来拜访或是挑战。今日之间中原武林声名最为显赫的少林寺方丈与丐帮帮主齐同莅临,于琼华派也算得大事一件。不过少林寺玄明等人因玄清之故,心急回寺,青玉子自然不便挽留。 琼华派上下多是坤元女道,俗家弟子也多是女性,但因都是习武之人,且弟子多出自儋州附近,此处民风开放,于男女之处倒无多大隔防。因此席上酒来茶往,也无拘束。但毕竟玄清一事使得人人不乐,因此席上饮酒喧哗都点到便止。 “赵帮主,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不知你是否清楚那摩尼教教主是什么样的人物?”明游子已有十余年不关心江湖事情,但见天下闻名的丐帮帮主在此,也忍不住一问。 赵宏阳停筷息杯,恭敬说道:“敝帮弟子虽众,却也未查出那摩尼教主究竟何人。”又歉愧一笑道:“说来惭愧,便是摩尼教数大法王,敝帮都尚未完全查探清楚。” 明游子笑道:“这有什么惭愧不惭愧的,摩尼教上下神眉鬼道的,只怕整个武林,除了他们自己的几位法王,再没人知道他们教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吧。” 赵宏阳点点头,说道:“摩尼教确实神秘的很,但我丐帮总有一日能查个清楚明白。”明游子道:“那是自然,呵呵。” 赵宏阳与与修腾云、苏泉三人是客,且在江湖上名望既高,声名又响,自然是与琼华派几位核心同坐一桌。而林音则在旁边一桌,坐在公西晚晚身边,吃吃喝喝的好不乐活。 南海菜肴虽多清淡,与长江流域饮食风味相差极大,却有另一番滋味,林音吃惯了,也渐渐爱不释口。他正抱着只清真琵琶蟹啃咬,手忙脚乱的,吃相十分难看。 “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蠢死了。”公西晚晚装作嫌弃模样。 林音嘿嘿一笑,也不停手,说道:“很好吃的,晚晚你多吃点嘛。”公西晚晚说道:“啧,麻烦死了,才不要吃。” “我帮你剥啊。”他将手中去了壳露出蟹黄的螃蟹递给公西晚晚,说道:“我以为你不爱吃呢,原来是不会剥啊,这只给你。”一旁苏玉聂印儿等人不由掩嘴嬉笑,林音虽听见,却不明白她们为何发笑。 公西晚晚俏脸通红,斥道:“你讨厌,自己吃就行了,谁要你剥。”林音毕竟不傻,也知公西晚晚是害羞,差点又要拿着油腻腻的手去挠头。他嘿嘿一笑,又灵机一动,以密音入耳对公西晚晚说道:“晚晚,以后没别人的时候我给你剥啊。”密音入耳与点穴功法手法均是青玉子所授,林音尚不是十分熟练。 果然,苏玉看到林音嘴唇翕翕合合,笑道:“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干嘛不让我们姐妹们听一听啊,嘻嘻!” 公西晚晚粉脸更红,怼道:“师姐你老是胡说,什么小两口”她又羞又急,不由怪起林音来,瞪了林音一大眼。林音毕竟乡下人,见识少,一脸迷懵。 林音左右摇盼时,忽然听青玉子叫道:“林音,你来这边有话要问你。”林音诧异,起身过去;青玉子让他坐下,林音便移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下方。 明机子看着林音,点头示好,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老身居然看不出你功力深浅,了不起,了不得。”林音忙起身致谢,又想到:“二十多岁了,还是少年么?” 明游子也在一旁附和道:“凡是修练过内功的人,都能从形貌上看出一二;不过据说内功修为至顶尖者,外形便如未习武之常人无异,此事谓之为‘返璞归真’,林少侠便已臻此境。”林音毕竟见识短浅,不懂明游子说的真假,但见琼华派两位辈分最高的长老齐齐夸赞自己,不禁微微喜悦。待他又客气致谢一番后,赵宏阳又起身说道:“我丐帮在尧山与摩尼教一役,多承林兄弟相助,此恩此德,赵某没齿不忘。” 林音几乎忘记自己曾在尧山山谷中“大发神威”,听名闻天下的丐帮帮主亲口致谢,实难担当,忙说道:“赵帮主太客气了,小事而已,算不上什么恩德。”又笑道:“那日最辛苦的青玉子掌门与贵帮苏长老,在下不过是添乱的,呵呵。” :其实我一直在! 第二十三章 降龙三掌 接上一章 那日林音发狂之事,赵宏阳已有听说,他呵呵一笑道:“林兄弟年纪轻轻,武功奇高,又能功成不居,很好,很好。”林音谦道:“赵帮主过奖了。” 赵宏阳点点头,不再称赞,说道:“我听青玉子掌门说,林兄弟一身武功得自一奇人,内力之高天下无敌;除了一身傲视群雄的内力,却不知林兄弟还学了哪些拳脚功夫?” 林音摆摆手道:“不敢不敢,小子我可不敢说天下无敌。”他本就不是轻狂之人,何况“天下第一”之称重逾千斤,哪里敢当。又说道:“任大哥在世时曾授我几套拳掌武功;太白先生曾传给晚辈一套剑法。” “你说的可是李白先生?”赵宏阳自然不知林音有这番遭遇,十分吃惊。李白其时已逝,但诗词文章闻名天下,凡识字者无不知诗仙李白之名;林音能得李白传授武功,十分难得。 林音点点头道:“正是,承先生厚爱,还曾赠在下宝剑一把。”又叹了口气道:“可惜那把剑被我弄丢了。” 青玉子微微一笑,说道:“林音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回事,你那两把剑还在,明天我让晚晚送给你。” “啊?还在?”林音喜不自胜,说道:“晚辈明白了,那次晚辈将双剑丢在万石山,是掌门和几位师姐捡起来帮我收着的吧。” 青玉子不置可否,说道:“以你如今内力,摘叶拈花均可断金碎玉,有没有剑也号无差别。”赵宏阳也道:“正是如此,以林兄弟内力之深,若是熟练掌握一两套可刚可柔的功夫,那天下还有谁人能敌!” 林音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落风冲字诀、十方散打这些武功不好么?为何还要学旁的武功。”隔壁桌上的公西晚晚十分机灵,她站起来说道:“无人不知天下最为闻名的刚猛功夫便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小女子又听家师说,降龙十八掌刚中有柔,收发有度,十分高明。”她对赵宏阳盈盈一笑,说道:“莫非赵帮主要将降龙十八掌传给林音么?” “哈哈哈哈”赵宏阳看了公西晚晚一眼,又看了看林音,最后对青玉子说道:“不愧是琼华高足,机智聪敏,可见一斑。”青玉子也微微一笑,说道:“小徒虽顽皮,却并不坏,自然无心夺赵帮主所爱。” 赵宏阳一愣,继而又哈哈大笑道:“掌门你这么说,赵某哪里还敢藏私。”他不理一旁修腾云眼神示意,说道:“降龙十八掌在敝帮内也无几人会使,赵某虽不算多小气之人,也不能坏了丐帮祖先纪法。”又朝着青玉子说道:“掌门勿怪,赵某就演三招降龙十八掌掌法,不过只演一遍,会了的便会,不会的可不能再问俺。” 厅内数十人听了,齐声惊叹低呼。降龙十八掌一向是丐帮不传之秘,便是一招半式也不曾往外穿过,何况是完整三招。丐帮长老修腾云虽觉赵宏阳此举不妥,却碍于其帮主之尊,不便劝阻。 琼华派大长老明机子说道:“丐帮帮主高义薄云,老身佩服。” 赵宏阳站起身道:“不敢不敢。”明机子是青玉子师伯,辈分极高,赵宏阳不敢怠慢。他离席走说道:“厅内狭小,劳大伙儿驾,看赵某去门外给大家献一丑。”话音一落,喝彩不断,又听青玉子道:“掌灯生火。” 门外火起,光明如昼,琼华弟子围城一圈,赵宏阳站在中央。“赵某只演三招,见谅。”赵宏阳说完,便要施展降龙十八掌法;周围之人,专心看着场中,无一人发出半点声音。 “气自丹田行,上至承泣,四白,巨髎,地仓,大迎,颊车,下关,头维,人迎,水突凝气双掌。震惊百里!”只见赵宏阳弓步俯身,双掌交叉于胸,顺势抬掌,如拉弓待发,之后猛的双掌前拍。他演练时虽只用一二分内力,但依旧掌势汹涌,气势雄浑,一眼便可见其不凡。 林音仔仔细细的看了清楚,便记得赵宏阳在万石山与人对敌时就曾用过这一招。当时他就觉此招非同凡响,只是远观不清,又不知其运气法诀,自然无从偷学;但此次是第二次见,赵宏阳又说的清楚,练的缓慢,林音自认学了个七七八八。 降龙十八掌乃至刚至猛的武功,本不适合女子练习,赵宏阳本就是为了传授给林音,因此才使出这招震惊百里。林音初始不明,但见赵宏阳使出第二招“飞龙在天”时便隐约明白:原来赵宏阳演练的招式是自己曾见过的,大概有意为之吧。 “气走督脉行手阳明大肠经商阳,二间,三间,合谷,阳溪,偏历,温溜,下廉,上廉,手三里,曲池,肘髎,手五里,臂臑,肩髃,巨骨,天鼎,扶突,口和髎,迎香。飞龙在天”赵宏阳念完,退步分掌,双掌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摇曳不停。后又跃身而起,若飞龙在天。只听他大喝一声,从上降下,双掌借势向前猛击。掌风如铸,对着赵宏阳的弟子便觉的有些微微透不过气来,这还是他只用了半成功力之故。 林音看完这招,心道:“飞龙在天比之震惊四野又高明了些。若敌方自中、下路来打自己,便可侧身压掌去化解,又可落地后抬掌提膝而攻击对方,刚猛中竟隐含虚实变化。”又想了下震惊百里的用法:“震惊百里妙在步与掌同时,向下牵引引化解敌人力道,然后可以借势击打其元首,若中则性命堪舆;不过此招变化太少,极易被人看出企图,除非内力高出对方许多,不然效用不佳。” 此时赵宏阳又使出第三招“亢龙有悔”。林音听赵宏阳念出“亢龙有悔”四字时瞬间难以置信,此招乃降龙十八掌最具威力一招,赵宏阳居然传与外人。赵宏阳快速念到:“阳气集于督脉,气入丹田,通长,强走,腰俞,腰阳关,命门,悬枢,脊中,中枢,筋缩,至阳,灵台,神道,身柱,陶道,大椎,哑门,风府,脑户,强间,后顶,百会,前顶,顖会,上星,神庭,素髎,水沟,兑端,龈交;走手太阴肺经,至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至掌心。”这一招招式极为简单,赵宏阳双膝微曲,双肘外翻,凝姿一瞬,又上划做弧,然后前进推掌。双掌拍出,竟有风起之声,呼呼乱响。 :很多是网上百度的,还有借鉴金庸先生的,但是没有抄袭,没有抄袭,没有抄袭! 第二十四章 龙争虎斗 接上一章,赵宏阳传掌 赵宏阳打完收掌,众人瞬时掌声如雷,叫好不绝。Ω81&bsp;&bsp;中Δ文&bsp;&bsp;网赵宏阳毕竟丐帮之,毫无谦怯之象,朝四方拱手说道:“赵某三招演完,诸位若有问题,一概不答。”说完匆匆瞥了林音一眼。 而林音则在回味赵宏阳那招亢龙有悔余味。此招至猛无敌,最高明处却不仅于刚猛,有话说“两阳交战,知悔者吉”,亢龙有悔便是如此,至猛而出,犹有回旋。他于胸中试炼一番,就觉此招有道不尽,说不明的意味。 “咦,这三招都是我见过的,莫非赵宏阳实为独传给我。”林音仔细思索,隐隐约约感觉降龙十八掌过于刚猛,大开大合,并不适于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的女子习练,想来赵宏阳这降龙三掌只怕不是传给琼华派弟子的。 正思索间,忽听赵宏阳道:“林兄弟,你看着三招如何?” 林音回神,赞道:“妙极,刚柔兼济,不愧是第一流的掌法。”由心而,毫不作伪。 赵宏阳哈哈一笑,又说道:“赵某习练此掌法已有二十余年,但仍不能尽得其精髓,难以挥其至强威力;其中缘由一是因赵某太过愚笨,二便是内力未至化境,所以想看看林兄弟施展这三招,会有何种威力!” 林音听赵宏阳无端自嘲,又请自己练招,便不再拒绝,说道:“在下尚不熟练,如有不对,还请赵帮主不吝指点。”赵宏阳点点头。 林音在琼华住了数月,虽未与人打斗,但其绝顶武功早是人人皆知,尤其是青玉子曾说他内力之深,冠绝古今,因此听他要出手,众人观奇之心,不下于观赵宏阳传掌。 林音凝神运气,又爆喝一声“震惊百里”,双掌如出水神龙,一股劲风巨力往前疾冲,如洪水猛兽一般。林音身前虽空无一物,但劲力破空似有水啸龙吟之声。周围众人相隔较远,却也都能从散溢的劲力觉察出这一掌之威。赵宏阳更是震惊不已自愧不如,林音第一次使出这招竟然威力至斯,可见其内力深厚难测。 一掌过后,林音也不歇息,只见他拔地跃起一丈来高,又向前落下,如雷霆震地一般,双掌一前一后拍出,同时大叫一声“飞龙在天”,掌如龙,人如虎,声势震天,掌风咆哮,威力更甚震惊百里,观者无不叹服。 林音两掌都用了七八成内力,但他气海中内力球运转不休,损耗内力立时补足。因此两掌打出,立刻就要再打最后一招“亢龙有悔”。 正在此时,忽听得赵宏阳喊道:“林兄弟且慢。”林音正要起掌,听后手掌转身,问道:“小弟是不是打错了?” 赵宏阳笑道:“不是,赵某见林兄弟掌力惊人,想领略一番。”林音不解,说道:“小弟班门弄斧而已,赵帮主指点就是了。”赵宏阳说道:“非自鸣得意,赵某生平与人交手数十次,尚未遇到掌力能胜我之人;嘿嘿,不过今日见林兄弟身手,却是自愧不如了。”林音羞赧笑道:“赵帮主过奖了,小弟不过是班门弄斧。”赵宏阳摆手说道:“我们这般,你尽力施展亢龙有悔,赵某也同出这招,我们掌力相拼,以决高下,如何?”赵宏阳自知林音内力胜出自己不少,但他遇强愈强,向难服人;又觉林音虽内力深厚无敌,但于降龙十八掌毫不熟练,因此才有心一试。 “啊?这样好么?”林音大惊,他知两人全力比拼掌力,稍有不慎便有人损伤,并不愿意与赵宏阳比试,却又不好直言拒绝。正为难时,忽听一旁青玉子说道:“林音,赵帮主是长辈高人,自然会手下留情的,你放心就是了。”赵宏阳听了哈哈一笑,说道:“请林兄弟手下留情才是。”说完站到林音面前;周围琼华派弟子见此情形,均自觉再退开数丈。 林音仍是犹豫不决,此时忽听到青玉子以密音入耳道:“我听说降龙十八掌还有可强可弱,可吞可吐,至刚之中存有至柔的妙用,与赵帮主对掌时,你好好体悟一番吧。”林音听了,也不便点头示意等,只在心里疑道:“那我该用几成力去与赵宏阳比试啊?”他密音入耳之术尚不熟练,不便开口询问。 “林兄弟,准备好了么?”赵宏阳已屏气凝神,严阵以待。 林音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好了,赵帮主还请手下留情。”他想着若降龙十八掌真能吞吐刚柔可控,比拼时能收自如,自然不怕伤了自己或是赵宏阳;只是掌力比拼只在瞬间,刚柔轻重调节起来倒颇有难度。 赵宏阳点点头道:“赵某出手了,林兄弟小心。”说完深吸一口气,炸雷一般喝道:“亢龙有悔。”而后双掌略划半弧,朝着林音猛的推去。赵宏阳知自己内力不如林音,因此这一掌用尽全力而;且其中力度角度精髓变化,妙到巅毫,赵宏阳自认这一掌乃是生平所拍过最绝的一掌。这掌威势胜他演练时百倍不止,观者隐约空气聚空成龙,龙头数丈大小,张牙舞爪的扑向林音,似要将其吞噬入腹一般。 赵宏阳出掌之时,林音也已出掌。亢龙有悔是他第一次施展,内运气、外成形都比赵宏阳慢了半拍。双掌甫一拍出,林音便觉掌力汹涌喷,难以控制。林音大惊,心道不好,如此相拼只怕会两败俱伤。 林音于亢龙有悔十分不熟练,因此掌力虽更为雄厚,却十分散乱。赵宏阳掌力如龙,林音掌力如水,掌力相激动,正如神龙入水,浩荡荡的炸了个霹雳。 劲风乱舞,掌力四散,围观的琼华弟子一退再退;掌力激起烟尘,夜色中林音与赵宏阳身影都隐隐约约的很不明显。只听见噼噼啪啪响声过后,两人各退了几步,看来都未受伤,也未分出高下。 赵宏阳心惊道:“林音果然内力深厚无匹,了不得。”而林音也是叹服:“赵帮主虽内力不如自己,但武功修为极高,招式熟稔自不用说,于招式精准控制,实是妙不可言。”两人各自在心里敬服对方一番,又听赵宏阳说道:“此掌未分高下,我们再来。” :我要认真的写,不能当做快餐来对付!!! 第二十五章 英明绝世 接上一章,两人比掌 林音第一掌打的并不满意,却也非一无所获,出掌时隐隐感觉,全力施为之下应该可以控制掌力大小缓急;至于青玉子所说的吞吐变换,刚柔交济,林音尚未寻到迹象。赵宏阳说再比,林音也未反对,说道:“赵帮主请接招。”与此同时,气海内力球急转如飞,全身真气凝至列缺经渠后到掌心;一时间林音周身竟是旋风四起,烟尘腾腾。赵宏阳见状大惊,丝毫不敢怠慢,也是聚集十成真气凝于掌心。两人同时爆喝,四掌一起拍出。 掌力如涛,一发而难收。这一撞声势更甚方才,众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林音与赵宏阳之间地面上的青石板纷纷炸裂四散飞起。而两人相交过后,只见赵宏阳连退数步,脸色巨变,丝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再看林音,却是丝毫无伤,这一次比拼,毕竟还是林音以力胜出。 赵宏阳刚才与林音掌力一撞之下,强悍如他也竟有那么一瞬间心灰意冷,只觉林音掌力太过雄浑,袭来时似乎无边无际,深陷其中似被泥海围困,难以动弹;内息如沸水般涌动,经脉阵阵刺痛欲裂。若不是后来林音掌力忽然潮退般退散,只怕已身受重伤了。 林音则是另一番体味,掌力吐出后又是难以掌控;林音心知若是寻常武功掌法,自己自然可以掌控力道轻重缓急,但亢龙有悔乃是天下第一霸道掌法中最为雄浑强横的招数,掌控起来自然要困难的多。瞬息后灵机一动,想起当年逆转气海,吸大力法王镇魂指之事,小试一下,发现竟然能吸回发出去的掌力,因此对面的赵宏阳才只受些轻伤。 比试罢,林音大悔,悔不该全力出掌,使得赵宏阳败象明显。正自忐忑间,却听赵宏阳大笑道:“林兄弟如此武功,赵某生平第一次见识,哈哈哈哈,不枉一战,痛快。”赵宏阳近几年与人交手极少落下风,掌力比拼更是无人能撼;今日与林音对掌不敌,竟觉心内轻松了许多,对林音的内力武功也是极为佩服;尤其是林音掌力能收能发,便是他也做不到如此随心所欲的收发由心。 林音未料赵宏阳如此反应,一时无所适从,后又由衷敬服,说道:“武功不过是伤人害命的旁枝末节,怎比得上胸怀坦荡;赵大哥不吝赐教,此情小弟永世不忘。”他此时已明白,赵宏阳确实为了传授自己降龙十八掌才演练这三招。林音资质虽算不得顶尖出色,但悟性较好;且其内功大成后,再学任何招式均是十分轻松信手拈来。降龙三掌上手后,便觉其奥妙无穷,犀利无比。 林音话音一落,又听见明机子说道:“后浪推前浪,新人胜旧人,两位武功既高,品行又佳,不错不错。”明游子青玉子等人均点头称是。 赵宏阳摇摇头道:“天外有天,林兄弟武功胜过在下太多,才真的是后浪拍前浪。”他不愿多说,哈哈一笑道:“幸亏林兄弟于我们丐帮是友非敌,不然赵某只怕要担心一辈子。”此话倒也有拉拢之意。 林音摸头笑道:“赵帮主当小弟是朋友,这是小弟的荣幸,嘿嘿。”他却想起在三泉城第一次遇到李猪儿时,碰到的那个叫胡桌的丐帮弟子,那人蛮横粗野极不讲理,自那时起,很长时候,林音对丐帮印象都极不佳,直至遇到赵宏阳等才做改观。 赵宏阳笑了笑,说道:“赵某与林兄弟虽仅见数面,却如故人,不知林兄弟能否找个地方与我痛饮一番?”林音道:“不敢不从。” 又听公西晚晚说道:“赵帮主您是千杯不醉的海量,林音他不如何饮酒呢。”关心则乱,听赵宏阳要与林音喝酒,公西晚晚脱口便出。 赵宏阳看了公西晚晚一眼,又看了看林音,哈哈大笑道:“林兄弟不把我灌醉,便千恩万谢了,小姑娘太关心啦。”公西晚晚也觉自己话说的突兀,便闭嘴不言,粉脸生晕。 众人散去前,赵宏阳请青玉子送些酒菜到他暂住的院舍,便与自己两位属下带着林音过去。回去后不久,便有酒菜过来,青玉子与公西晚晚二人竟也跟了过来。 青玉子见赵宏阳微微错愕,笑问道:“赵帮主不欢迎我师徒二人么?还是有何秘密不可以道?” 赵宏阳忙道:“掌门见笑了,赵某是怕自己酒后失态,胡言乱语冒犯了掌门及贵派众仙子,才邀林兄弟来此。”青玉子笑道:“赵帮主知贫道最烦礼节不喜客套却还出此言,该罚酒。”赵宏阳听了,笑道:“既然掌门不介意,坐下同饮,如何?”青玉子虽为道姑,却不忌酒肉,便与公西晚晚一起坐下。 六人围坐一起,酒过一巡,便听赵宏阳停杯道:“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林兄弟可知太白先生已于去岁病逝?” “赵帮主说真?”林音赫然站起身,问道:“先生去世了?”林音与李白仅一面之缘,相交不过半日,但他先得李白相救,又受赠宝剑剑法,心中对李白向来是又敬又谢。且李白诗书遍传天下,无人不读,他在满国读书人心中便是神仙一般人物。林音便是不读书,少读书,也略会几首李白绝律。得知李白已与世长辞,他自是难以接受。 赵宏阳点点头道:“永王东巡时遇见先生,邀先生入幕;先生入幕后力劝永王勤王灭贼,后永王兵败被剿,先生获罪入狱,后得郭子仪元帅尽力相救才免一死,却被流放夜郎。那时先生便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日久患疾,去年在当涂病逝。”林音叹气道:“这些大事我都不懂,只清楚先生是个好人,去世很可惜。”赵宏阳点头道:“正是。”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生死本是轮回,可叹可惜,却不可伤。”说话的是青玉子,她又道:“先生身死神不灭,若念他,多读些他的诗词便是了。”林音想了想,道:“晚辈明白了。” :啦啦啦啦啦啦,大家收藏呀,评论呀! 第二十六章 打神之名 接上一章,青玉子让林音不要难过 此时又有人敲门,林音开门,却是苏玉。苏玉抱着两把长剑,正是林音的晚剑与西林剑。将剑递给林音,就说道:“晚晚你自己不把剑带来,还让我送,真是的。”说完便走了进来,挨着公西晚晚坐下。公西晚晚抱着苏玉,笑道:“师姐最好啦。”又转头对林音道:“小林音,不谢谢师姐么?还有我。” 林音轻轻拔出西林剑,又看了看晚剑,双剑虽数年无人用,却毫无损旧,便知公西晚晚用心照管这两把剑。他心中感激,却只淡淡笑道:“晚晚,这么远把剑带过来,谢谢你啦。”公西晚晚昂着头,却又嫣然笑道:“不许说谢谢,知道吗?”林音不懂为何又不许说,却未反驳,点头道:“不说了。” 七人围坐一团,核心自然是青玉子与赵宏阳;苏泉与修腾云也是见多识广之士。林音与苏玉、公西晚晚三人便听这四人讲述天下大事,武林趣闻。近十年来,江湖上武林各派或多或少受战乱影响,或缩或灭,极少有发展的。史思明之子与不久前自缢,安史之乱已结束,大乱方止,朝局不稳,据说如今宦官当道,甚至把持朝纲,遮天蔽日。另外,朝中不少摩尼教之人,因此大乱之中,唯独摩尼教未不缩反延,声势日壮。 林音盘算着摩尼教十三法王,常胜法王死于任成之手;俱明法王于万石山被林音杀死;除这二人外,还有包括双眼已瞎的直意法王在内十位法王不知身在何处。林音算了一下,摩尼教十三法王中勤修、信心、功德、齐心、四位法王他未曾见过;自然,摩尼教教主更是未曾谋面。 再说江湖上的已知成名高手,赵宏阳推少林寺玄明方丈,琼华掌门青玉子,漠北农七叟,三人为最顶尖高手;赵宏阳、清净法王、华山派广一道长、昆仑派何劲齐、峨眉派云河道长等略次之,也算得上是一流上乘的高手;至于点苍派虚风风,五毒教教主,摩尼教其他几位法王等则再逊一筹半筹。当然一些世外高人或无名散人中,未必没有龙虎之辈。林音忽然想起六七年前在万石山遇到的那个见多识广的唐不二,心念一动,问道:“唐门中有顶尖的高手么?” 赵宏阳说道:“唐门延世数百年,怎会没有绝顶高手,只是唐门太过神秘低调,外人不清楚罢了。”又对林音说道:“比如兄弟你,便是不闻名的绝顶高手中的高手,哈哈哈。”林音微微一笑,说道:“小弟在万石山时曾结识一唐家弟子,虽不知他武功如何,见识却颇为不凡。”青玉子道:“原来如此。”又说道:“南疆神秘高手极多,且大多神秘不出世,不为人知。”又叮嘱林音等:“你们日后若去南疆西域,更要加倍小心。”林音知青玉子必有所据,说道:“晚辈明白。” 修腾云也说道:“那些地方的人不仅武功怪异,还有很多旁门左道的东西,让人防不胜防。苗疆的蛊毒,巴蜀的暗器陷阱,西域的邪门功夫,都十分诡异,不熟悉之人很难抵御。”苏泉也说道:“修大哥见识极广,他说的,自然无误。”修腾云笑道:“见识倒算不上什么,年轻的时候瞎走过一些地方罢了。” 赵宏阳道:“腾云你已不年轻了么?你可是本帮自立帮以来,最年轻的八袋长老,端正正的年轻有为。”修腾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就快四十了,不年轻啦。”他看着林音说道:“林兄弟才正年轻,正有为呢。”他想起当年大林寺与任成交手之事,说道:“今晚帮主与林兄弟小试一场而未分胜负,当年在大林寺我也曾与林兄弟的朋友交手数招,却是一败涂地。” “胜便是胜,负便是负,赵某武功与林兄弟相差难以里计。”赵宏阳又问修腾云道:“你所说的大林寺与人交手,以前怎未听你讲过?” 修腾云摇头笑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属下也不好意思说,帮中只有齐长老清楚。”赵宏阳来了兴致,又问林音道:“你武功是那朋友传授的么?”林音点头道:“正是。”他的入门内功心法就是任成传授的,还传了他几套拳法武功;当然最为关键的是那本打神诀,林音从中悟出的洗穴法与在气海穴内聚气成球法功效十分显著。后面在地穴中花了一年多试出的以阴阳二气激撞来提升内力的功法,也是因有了极好的经脉与内力基础。若不是长年累月的洗穴,筋脉穴位不会如此强健稳固;若气海内无那源源不断的内力球,自然谈不上调动二气激撞。林音有今日武功,一面是任成只言片语与打神诀的引导,另一面则是他不拘常理却又有根有据的去思索推敲,最后悟出一些修练法门。性格决定命运,怕也是这个道理吧。 赵宏阳又说道:“你那朋友便是写出打神诀之人吧,小小一本秘籍,摩尼教为了取之,可是煞费苦心数年啊。”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憾如此天外高人赵某无福见上一面。”他看着林音,笑道:“不过林兄弟与之相比,只怕也是不遑多让吧。” 林音大惊,连忙说道:“不不不,我怎可与任大哥相提并论,万万不能!!”在林音心中任成已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不论他武功是否能赶上当年任成,在他心中任成的武功永远是无人可及的。 修腾云看了看青玉子与赵宏阳,说道:“林兄弟内力之高只怕天下无人能比,与任大侠相比谁高谁低难以计较;但若以武功论,林兄弟只怕还多有不如。”林音听了,点点头,又摇头道:“不论内力外力还是武功,小弟都无法与任大哥相比。”修腾云不置可否,继续道:“任大侠武功太过神妙,自那日离开大林寺后,我思索很久,始终不明白他是如何击败摩尼教常胜法王的;当日玄清和尚说那功夫叫做‘打神’,何为打神,实在难懂。” “哦?‘打神’之名竟是来源于此?修长老能否将那日之事细细说来?”青玉子好奇。 :努力写,大家认真的看,谢谢! 第二十七章 情投意合 接上一章,青玉子想知道当年大林寺的事情经过。 修腾云摇摇头道:“掌门见谅,当时情形太过奇异,我实在无法‘细说’。”他想了想,接着道:“常胜法王与任大侠交手没过几招,却如失魂一般,在原地手舞足蹈打转,任大侠好整以暇的站他面前,他却似乎看不见一般。”林音当日也在场,记得这情形,便点头附和。 青玉子与赵宏阳都深思不语。良久,青玉子才说道:“听起来像是神道之功,非武功所能为。”修腾云也点头道:“玄正大师当日看了也说任大侠武功已‘由术入道’,只是在下修为低微,见识浅薄,不懂何为‘由术入道’。” “道可道,非常道,六合之内大道千千万,以武入道也非不能,只是其中奥妙无穷,非天资无限,机缘通天者不能悟。”青玉子说道。(放心,纯武侠,不写神道) 进来后一直少说话的苏玉却说道:“我听说有一种‘迷魂药’,常人服下之后便会神智受损,认人摆布,那‘打神功’是不是如同‘迷魂药’一般,能伤人神智?” 苏玉说完,苏泉拍了拍手,说道:“苏姑娘言之有理,所谓的‘迷魂药’确实有之,其效用便如苏姑娘所说,能损人神智。但究其原理,也无非是先伤身体,再伤心神。所以,那‘打神功’极有可能便是以秘法伤人身躯某部,才扰人神智。”他又沉吟道:“苏某不通岐黄之术,不知身体何处与神智如何相干。”苏玉见苏泉附和,笑道:“苏公子见多识广,小妹佩服。”苏泉淡淡一笑道:“苏姑娘过奖了。” “人家都称苏长老,师姐你独特别,喊人家苏公子,啧啧啧!”公西晚晚平日多被苏玉取笑,此时见苏玉与苏泉似乎有些不寻常,怎会放过如此反击良机。 苏玉啐了一口,脸色竟微微一红,骂道:“啧啧啧你个头,管你那么多。”公西晚晚嘻嘻一笑,正要反驳,青玉子喝道:“此处不是你们屋子,别胡闹了。”公西晚晚想起丐帮帮主等人还在,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赵宏阳却笑道:“无妨,我们小苏今年二十八了,如不是未遇上称他心如他意的女孩,只怕早已娶妻生子了。”他又笑呵呵的问道:“苏姑娘今年多大了?有夫家么?”明了要撮合苏泉苏玉二人。 苏泉苏玉纵是平日再不拘小节豪气冲天,于男女之事总还是大方不起来,均是扭扭妮妮,极不自然。赵宏阳拍着苏泉肩膀,说道:“小苏你平日的气概哪里去了?一把年纪了,你不该娶亲了么?” 苏泉轻咳一声,才说道:“这些事情,属下还、还未曾考虑过。”赵宏阳“哎”了一声,说道:“今业你我不分什么帮主属下的,就当我是你大哥,大哥为你做主,你觉得苏姑娘如何?青玉子掌门也在,若是你们俩有那份心意,这事先定了。” 苏玉再大方旷达,毕竟还是年轻女子,听了赵宏阳的话,她满脸通红,对着青玉子说道:“师父,赵帮主不好好喝酒谈天,在乱说话呢?”青玉子拉过苏玉的手,笑道:“丫头,你也不小了,为师以为赵帮主说的有道理;告诉为师,若把你许给苏长老,你会答允么?”苏玉听青玉子不为她岔开话头解围,反而与赵宏阳应和,更是羞的不能自已,头都无法抬起来。其实在伏牛山尧山镇酒铺见到苏泉,便对他印象大好;苏泉不仅形貌俊伟武功不凡,又多才多艺,见多识广,最为要紧的是从不恃才傲物,更不因为自己是丐帮长老而盛气凌人(完美啊)。如此苏泉,苏玉怎会全然不动心,此时她虽羞却不拒,只是难以出口应承。 赵宏阳对青玉子说道:“这种事情,还是男儿开口更好。”又问苏泉道:“小苏,痛快些,此事行与不行,你快开口吧。” 苏泉终于淡定下来,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早就对苏姑娘,对苏姑娘,那个”苏泉还是有些支支吾吾。 “早就喜欢我苏师姐对不对,苏长老这可不像啊。”公西晚晚不管一旁双手捂脸的苏玉,继续道:“不要掩饰啦,承认吧。” 苏玉咬了咬牙,端起杯酒,站起身道:“帮主,青玉子掌门,还有苏姑娘,我承认,我喜欢苏姑娘。”一口饮尽杯中酒,又对苏玉说斩钉截铁道:“苏某仰慕玉姑娘你已久,若能得姑娘垂青,万死不悔。”苏姑娘已改为玉姑娘。 苏玉娇羞无限,又心花怒放,不再婉转含羞,红着脸说道:“苏长老客气了,小女子一直,一直心有君又愁君不知”挤出这么一句话,似乎要了苏玉的命一般。 二苏均是既羞又喜,坐下后相视而笑;公西晚晚则一直在起哄叫好;青玉子笑吟吟的摸着苏玉的头发。 赵宏阳也端起酒杯,说道:“琼华苏羽女侠与丐帮小苏长老今日好事先定,大家共饮一杯,以作庆祝。”七人各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修腾云说道:“苏兄弟好事能成,做哥哥的自然非常开心。”笑了笑又说道:“丐帮上下大多是粗人,苏兄弟算是模样人品最为出色的一个,也是最有福气的一个,才能高攀上琼华派的仙子。” 青玉子说道:“修长老太客气了,年轻人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便可,哪里来的高攀低就的。”她又语重心长道:“苏丫头自小无父无母,是我在儋州捡回来的,与我虽名师徒,实为母女;我无他请求,只请苏长老日后善待我家苏丫头,别负她、欺她、辱她。”几句话情真意切,说的苏玉春泪盈眶。 青玉子虽语气淡淡,苏泉听在耳里不啻于警醒之雷,忙站起身道:“小子万万不敢。日后只会好好待玉姑娘,不让她受半点委屈。”青玉子点点头,没有说话。公西晚晚则说道:“真的,你如果欺负我师姐,我保证不会放过你。”又拉着林音的袖子道:“还有林音,林音也不会客气的。对吧,林音!” 林音有些懵,只点头道:“是是是。” “苏泉这小子若敢对不住苏姑娘,不劳掌门你们出手,赵某第一个就不放过他。”赵宏阳也道。 苏玉红着眼睛,说道:“还没和他在一起呢,大伙就担心这么多。”苏泉听了,立时沮丧起来,问道:“小玉,你不是答应了么?”苏泉放下心来,嘿嘿一笑,竟有些傻里傻气,似足林音。惹的苏玉公西晚晚两人又是一阵嬉笑。 苏玉噗嗤一声,说道:“答应你个大头鬼。” :抱歉抱歉抱歉!这是我定时发的! 第二十八章 山高水远 接上一章,苏玉苏泉被p了 过了一会,赵宏阳又说:“二苏之事日后我再与青玉子掌门商议细节,你们也无需着急,哈哈。”苏玉听了,说道:“我不着急啊,还要陪师父呢!”苏泉嘿嘿一笑,说急或不急均似不妥,便不说话,苏玉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几人又再胡乱说了会话,月上中天时青玉子才带着公西晚晚师妹俩告辞离开。临出门时,公西晚晚忽然轻轻的喊了一声林音,示意他跟过来。林音不知何事,只跟了过去。 出了小院不远,公西晚晚停下脚,拉着青玉子的袖子说道:“师父,徒儿有事要和您商量。”青玉子转过身,问道:“什么事,要在外面商量。” “我想回去找我父母了,请师父允许。”公西晚晚看着青玉子,说道。 青玉子则瞧了一眼林音,说道:“你们俩一起么?”公西晚晚点头道:“是的。”青玉子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不允许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哇,师父你真的同意啦!”公西晚晚兴高采烈,又说道:“我还怕您担心不肯呢,嘤嘤嘤,师父你最好了。” 青玉子微微一笑,说道:“傻丫头,为师为何不肯?以前是你太小,天下也不太平,不愿带你毫无头绪的奔波;如今战乱平定,流氓大多都返家还乡,找到的机遇也大些。”公西晚晚连连点头,说道:“您说的对,这时候去最好啦,那过几天我们就走,好不好?” “好、好、好!”青玉子摇头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眼见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啦。” 听师父说的伤感,公西晚晚略带感伤,说道:“徒儿以后还会回来陪你的嘛。”她揉了揉眼睛说道:“师父,您在徒儿心中,比父母地位可高多啦。”她记事起便未享过父母恩溺,于他们自然无多少感情;而青玉子养她长大,教她武功,疼她,爱她,在她心中师父自然比父母要紧的多。只是在人心中,终究还是会念着父母,寻父母多半也是为了圆这个念想吧。 青玉子听公西晚晚说的真切,微微一笑道:“师父老啦,也没别的心愿,只要你们过的好好的就行了。” “师父”苏玉与公西晚晚一左一右的扯着青玉子袖子,颇为感伤。 青玉子笑道:“晚晚,还记得你老家在哪里么?” “当然记得,师父您告诉过我嘛,又没有忘。” “那就好。”青玉子又对一旁的林音说道:“林音,路上就辛苦你替我照顾晚晚。”林音正色道:“晚辈明白。”青玉子点点头道:“你武功很厉害,人也机灵,但江湖险恶,还需万事小心。”林音又点了点头。 “我会看着林音,不让他捣乱惹事的,师父你放心好啦。”公西晚晚又说道:“等徒儿找到了爹妈,很快就会回来的。”忽地又低声道:“若是没找到,最多三年,也会回来的。”说完看了苏玉一眼,继续道:“我和师姐不一样,她才是泼出去的水。” “你,你个小妮子,是不是欠打?”苏玉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打公西晚晚。公西晚晚躲在青玉子身后,笑道:“就是嘛,你都要嫁人了,要去丐帮做女叫花子啦,嘻嘻!”苏玉跺了跺脚,斥道:“我才不要做什么女叫花子,以后就算也要待在琼华岛上,哼。”她本要说就算成亲了也不离开,却害羞没说出口。 “好啦好啦,你们都是乖孩子。”青玉子拉住两人,说道:“很晚了,你们各自回去休息,咱们就分开吧。”公西晚晚与苏玉一左一右拥了青玉子一下,齐声道:“徒儿先回去啦,师父安。”青玉子点点头。 林音见公西晚晚二人离开,也要告别离开,却听青玉子说道:“林音,你等一会。”林音不知何事,说道:“掌门请吩咐。”青玉子说道:“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此去密州,路途虽远,乘船也要不了多久。”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担心晚晚父母已不在人世,不知她将要找到什么时候。”林音问道:“若是找太久仍是杳无音信,我们自然会回来的,掌门放心。”青玉子问道:“太久是多久?若是一直找不到呢?” 林音被问住了,想了想,说道:“最多三年,三年若找不到,晚辈一定会劝她回来。”青玉子摇了摇头道:“晚晚脾气我最知晓不过,她若是一心要找,怕是三十年都愿耗下去,很难劝的。”林音也知公西晚晚最是执拗,若真的起了兴非要找到父母不可,只怕在找到父母或确认他们已不在人世之前,不会轻易放弃。他也为难,思索很久,才说道:“掌门有好办法么?”青玉子说道:“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只望你与她在一起时,温顺耐心一些,不要轻易生她的气。”林音答道:“晚辈知道,绝不会欺负她,惹她不开心的。”心中想到:“我那么喜欢晚晚,还会欺负她不成?”青玉子似有所思,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世间最为复杂便是人,你以后便懂了。”林音近些年遭遇非常,对青玉子这句话倒很有同感。他点头,说道:“谢掌门指点。”青玉子说道:“嗯,回去休息吧。”转身离开时又说了一句:“清静经多读几遍,有益无害。”然后飘然离去。 林音回到赵宏阳等人所在的小院内,赵宏阳三人仍在饮酒。他们见林音回来,忙拉着他过来坐下,继续喝。林音不好推辞,便坐下来继续与三人推杯换盏。 有酒怎可无话?酒过数巡,赵宏阳忽然问林音道:“林兄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林音一愣,忽然想起:“陪晚晚找她父母,然后看看小玥,再然后呢?”他发觉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很遥远的打算。 “对呀,林兄弟于将来没有什么计划么?”赵宏阳又问道。 林音忽然笑道:“要做的事情现在都在做,至于将来,太过遥远啦,小弟懒得想那么多。”心中却道:“晚晚陪我就行了,管他个天翻地覆。” :我要认真的,坚持写下去,谢谢继续看的小伙伴! 第二十九章 情意绵绵 接上一章,林音只在意公西晚晚 赵宏阳点点头,又问道:“林兄弟是华山弟子?” “呵呵,是啊!”林音不好意思笑了笑,他极少想起华山派,常常忘了自己还是华山弟子。 “哦,本打算邀林兄弟来我丐帮,既然你还是华山弟子,那便作罢。”赵宏阳道。 林音笑道:“谢赵帮主厚爱,小弟还得回华山报道。”赵宏阳有心拉拢,却知不可操之过急,只说道:“你我已是朋友,不管林兄弟身在何处,有用得着丐帮的地方,开口便是。” 林音刚要客套一番,却见赵宏阳丢过一块牌子。伸手接过,在灯下看了一眼,牌子青玉雕所,长宽不过两寸,镂有龙头;龙头刻画栩栩如生,极为形象。林音不解,却听赵宏阳说道:“这是丐帮信物青龙牌,此牌本帮共有十八块,这一块送给林兄弟,还请不要推辞。” 林音明白这必是丐帮信物之一,只怕分量还不低,有心推辞,正不知如何开口,又听修腾云说道:“林兄弟收下便是,丐帮弟子见此牌便知林兄弟是本帮贵客。”修腾云没有多说丐帮弟子见此牌如见帮主长老之类的,因此林音也不好再推辞,将玉牌收入怀中,说道:“小弟却之不恭,多谢赵帮主,修长老,苏长老啦。”赵宏阳笑了笑,说道:“林兄弟武功如此之高,用得着本帮之处只怕极渺。赵某倒要请林兄弟日后在江湖之上略微关照一下本帮弟子。”赵宏阳清楚,若是有林音帮丐帮撑腰,日后若是再与摩尼教起冲突,胜算会大的多,毕竟摩尼教教主武功如何谁也不知,赵宏阳也不自信能稳胜过他。 林音略一思索便明白赵宏阳想法,他又想起那个胡桌,心道丐帮也未必都是好人,林子大了之什么鸟没有?不过赵宏阳在万石山曾保护过他,又觉其人豪爽侠义,便是没收他玉牌,日后见丐帮弟子有难,也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其实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有了这块青龙牌,行走天下自然可以方便许多,但以林音性格,只怕也不会常去麻烦别人。此时赵宏阳屈尊请他照拂,林音则道:“日后若遇贵帮子弟,自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互助互帮那是理所应当的。”赵宏阳端起一杯酒,说道:“那我们饮尽杯中酒,就各自歇息吧。” 林音回到自住小院后不久便睡去,第二日天一亮就被公西晚晚敲门叫醒。洗漱完毕,公西晚晚就拉着林音出去。林音不解为何公西晚晚如此急匆匆,问道:“晚晚,今天我们就走么?” “明天。” 林音摸了摸后脑,问道:“那你为何”不等他说完,公西晚晚就白了一眼,说道:“怎么?有意见么?”林音忙笑道:“没有没有,嘿嘿。”公西晚晚噗嗤一笑,说道:“傻子,我想和你商议一下路线嘛。”林音问道:“离岛乘船,不是可以直接到你家乡么?”公西晚晚说道:“是啊,但是你不要去看任玥妹子么?不回华山看一看么?” 林音拍了拍脑袋,叫道:“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又看着晚晚说道:“还是你好,什么都记着;要不等你找到爹妈后,回来的时候再去看他们吧?” 公西晚晚摇摇头,说道:“哎,也不知道多久能找到,先去看你朋友师父吧。”林音听了,心里一紧,说道:“听你的。”看来不找到父母,晚晚怕是不会甘休,愿天保佑,一切顺当吧。 公西晚晚说道:“那我们乘船去福州,然后转陆路去豫章。”林音不知路径,说道:“听你的呀。” “哼,什么都不懂。”公西晚晚故作生气,又说道:“那你以后都听我的,行不行???” “呵呵,当然行。”林音忽觉心跳变快,又觉十分欢愉喜悦。 公西晚晚看着林音,欲言又止;林音见状,问道:“晚晚,还有什么事吗?”公西晚晚瞪了他一眼,才说道:“师父她叮嘱我,在路上不能让你欺负了,哼。”说着竟略带娇羞。 “啊?怎么会欺负你?不但我不欺负你,如果别人欺负你,我还要揍他呢。”林音忙道。 “傻瓜,不是那种欺负啦。”公西晚晚低声道。 林音不懂,问道:“欺负还有很多种吗?”他想了一会,仍不明白,便不再想,柔声说道:“晚晚,你放心好了,反正我什么都挺你的,更不会欺负你,不会故意惹你不开心的。” 公西晚晚瘪了瘪嘴,说道:“不会‘故意’惹我不开心,那你‘不故意’的时候呢?你敢惹我,剁了你!!” “不敢不敢。”林音吓了一跳,心想:“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晚晚,一言不合就开剁。” 公西晚晚忍不住大笑,说道:“你真傻,又不是真的剁你。”林音也知是玩笑,跟着一起傻笑起来。 “好啦,还有一件事,就是明天赵帮主他们也要离开,我们刚好可以同坐一船。”公西晚晚说道。林音道:“好呀,大家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公西晚晚又瞪他一眼,嘀咕道:“好什么好?我师姐要不开心一阵子啦。”林音这才想起苏玉与苏泉之事,问道:“对呀,那苏师姐怎么办?苏长老不能多留些日子么?” “我又不是姓苏的,我怎么知道。”公西晚晚气鼓鼓的说道:“说是丐帮有事,不能多耽误,要急着离开吧。哎,你们男的啊,总是不把女子当回事。” 林音有些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啊,我最把你当回事了。” “说的好听,谁知道真假?”公西晚晚忍不住嘴角带笑。 林音没看见公西晚晚笑容,举手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我” “不许发誓!”公西晚晚打断林音,说道:“好啦,我知道啦,反正你要听我的,嘻嘻。” “嘿嘿,对。” :最近感情的写的有点多,嘿嘿。武侠虽然是虚构的,但是感情不假,很多东西来源于现实生活。祝福大家现实都开心幸福吧,里的不幸,通通是假的! 第三十章 马市街头 接上一章 收拾准备一日,第二日公西晚晚与赵宏阳等人一起登船离开,青玉子与苏玉送到码头,看着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才返回门派。? 琼华岛到福州三千余里,日夜航行也要一月时日。林音已数次乘船,于船于海都无新鲜之感。他每日大多时候都在陪着公西晚晚说话,间或与赵宏阳等人谈天说地,交流切磋武艺。林音内力虽惊世骇俗,但就武学修养见识而言,却是远不及赵宏阳等人,便是比之自小受青玉子言传身教的公西晚晚也多有不如。因此这一月多与几大高手的朝夕相处,林音对于自身武功有了更多认识;对江湖几大武功流派也大致知道几分。当然,他初学会的降龙三掌在赵宏阳的修正打磨下,自然是更加纯熟。 到福州时已是七月(公元763年),天正炎热。林音与公西晚晚二人下船上岸,赵宏阳三人则继续往东航行。 下船后不久,公西晚晚就说道:“哎,这里好热呀,还是琼华岛舒服。”林音说道:“是啊,不过福州比我们老家那好多了。”(忘了说,这里的福州是现在的宁德,唐代福州) 公西晚晚问道:“你们家那么不好,那你以后还要回去吗?” 林音满不在乎说道:“不,家里又没什么人。并且那里夏天特热,蚊子还十分的多。”内力有小成之人便不畏严寒,但于炎热还是一样的畏惧。 “哼!”公西晚晚往城里走去,林音背着包裹和四把剑跟在后面。(他自己两把剑,公西晚晚的烟红玉也是双剑)进城后先便找好客栈,要了两间客房后,公西晚晚便拉着林音出门觅食。 大多女子都“好吃”,只是未必都能吃上而已。公西晚晚爱红妆,爱剑法,也爱吃,尤其喜欢成都的火锅,自那年随青玉子去峨眉山时顺路吃过一回,对那滋味便忘不了。后来她也曾多次自做火锅,却总是没有那种滋味。 福州小吃不少,最为出名的是福州年糕、鱼丸、海蛎饼等。这些吃食大多淡又咸舔皆有,公西晚晚吃过一些后就没了兴致,最后还是回客栈吃了顿便饭。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收拾好行李要出。公西晚晚要去雇车,两人便去找车马行。正走在街上,忽然一十四五岁乞儿匆匆的撞了公西晚晚一下。公西晚晚正要训斥,那乞儿又匆匆的走开。但他没走几步,便被林音一把抓住手腕。 “小子,东西拿出来。”林音走在公西晚晚后面,看见乞儿方才在碰撞瞬间,偷走了公西晚晚的钱袋。 那乞儿抬头盯着林音,骂道:“滚你x的,什么钱袋?”说着就要挣脱林音,却现手腕如被铁箍箍住一般。 公西晚晚在自己腰上摸了摸,钱袋果然被顺走,走过来指着那乞儿道:“臭要饭的,好大的胆子啊,姐姐的东西你都敢偷。” “王八蛋,放开大爷,我们丐帮你也敢惹?”小乞丐又踢又打,不断喊骂,街上便有人围观过来。林音不愿纠缠,一只手如电般在乞丐身上拍了一下,便取出了公西晚晚的钱袋。又说道:“丐帮弟子不学好,偷偷摸摸算什么?”将小乞丐推开,便不理他。公西晚晚也见围观人多,不好再计较,便要与林音一起离开。可人不遂愿,那乞丐在后面恶狠狠的叫道:“打了人,想走么?”又对周围众人嚷道:“快看啊,两个外地人欺负本地人”不过这乞丐在此地名声已坏透,围者不认识他的不多,便有人笑骂道:“小黄油,又偷人东西了吧?被抓住了?” 那叫小黄油的乞丐“呸”了一口,说道:“你们眼睛瞎了么?明明是他想打我,还拿我大学,不帮忙就算了,还胡说八道。”被他呛声那人也不气,说道:“你冲我凶个什么?人家都走了。”小黄油回头一看,林音二人果然已经走远,略一思索,却转身离开。 公西晚晚一边走,一边问林音道:“赵帮主那么正直,为何丐帮还是有这种小渣渣?” “嘿嘿,他也未必就是丐帮的。”林音心中却想,丐帮坏蛋可不止一个。 公西晚晚道:“哎,我懂,林子大了,总有坏鸟,对吧?”林音笑了笑。 二人边走边打听,不久就到了城西马市。马市有数十亩大,马行不少,来往马贩子更是络绎不绝。两人不懂马,也不会相马,就一家一家的看。公西晚晚专挑那些高大健壮的马匹拍拍摸摸,却总拿不定主意买那匹马。 “林音,你帮我一起选嘛,要选个好看的。”公西晚晚自己拿不定主意,便让林音一起挑选。 那马行掌柜听了,说道:“姑娘,本行的马儿,匹匹都好看,有各种颜色,看你喜欢哪种了!” “我喜欢紫色的,这里有么?”公西晚晚说道。马行掌柜笑道:“说笑了,紫色的马儿,哪是这里能买到的。”林音不懂,问道:“为什么没有紫色的?” “嘿嘿,不是没有,是此处没有。紫色马极少,且每一匹都是绝世宝驹,非王侯将相皇亲国戚不能用。”据说太宗征洛都王世充时所乘紫马名飒露紫,前胸中箭,丘行恭与李世民换骑,并为飒露紫拔箭。李世民赞曰:“紫燕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 公西晚晚道:“原来如此。”又猛的问林音:“诶,你有没有挑到好看的嘛?” 林音道:“有啊,你来这边马厩。”林音指着一匹枣红大马,对公西晚晚道:“这匹怎么样?又高大,毛色也好看。” 公西晚晚看了看马,又看了看林音,不屑道:“什么眼光?这好看么?”林音一愣,又嘿嘿笑道:“那我再看。”那马行掌柜听了,说道:“哎呀,小兄弟眼观很好啊,这马虽颜色寻常,但口齿健利、四肢强壮、胸背结实,极好的马儿呀。” 公西晚晚不理他自卖自夸,说道:“老板,这里没有更好的,我换一家看看吧。”那马行老板也不再啰嗦,说道:“那好,二位若是没挑到好的,再来看看。” 两人刚走出马行,就听有人喊道:“曾老大,就是他们。” :我感觉写的越来越好了,因为很多细节和现实很像,哈哈哈! 第三十一章 祸从口出 林音循着声音看过去,正是那个丐帮的小黄油,带着七八名乞丐走了过来。眉头一皱,对公西晚晚说道:“这小孩好不知好歹,没休没止的,想做什么?”公西晚晚不搭话,径直朝小黄油那伙人走过去,林音忙跟着。 “你找我们?”公西晚晚走到小黄油面前,也不管他身边诸人,盯着他问。 小黄油有点胆怯,对他身边一中年壮汉说道:“毛大哥,刚才就是她,拿了我的东西,还想打人。”那姓毛的汉子打扮略微体面些,须发略乱,他打量了公西晚晚数眼,眯着眼,正要询问,公西晚晚抢先道:“你看什么看?” 毛姓汉子又看了看公西晚晚身边的林音,也没发怒,说道:“在下丐帮毛庆瑞,二位为何要与我丐帮弟子为难?”虽然客气,却有些青红皂白不分。 “呵呵,为难他?”公西晚晚掏出钱袋,又问道:“这袋子是他的么?”公西晚晚钱袋为南海特有的细叶桑蚕丝所织,极为柔韧丝滑,市上便是重金也难得买到。 毛庆瑞倒有些见识,看了钱袋一眼,说道:“钱袋子不错,但也未必就是阁下的。” 一旁林音看了毛庆瑞一眼,说道:“钱袋子就是我们的,也无须向你们证明,你们若是要生事,别找错人了。”他隐隐有些动气。 公西晚晚见状,心道不大好,林音的“暴躁症”未痊愈,受不得刺激,忙拉着他手,对小黄油等说道:“钱袋子不是你的,你们也别想打明抢的主意,这对你们没有好处的。” 毛庆瑞看着林音背上四把剑,咬了咬牙说道:“听起来似乎是个误会,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师承何派?”他也怕碰上年轻高手,手底下几个人不够人家三拳两脚的。 “我是华山派的,她是琼华派的。”林音冷冷说道。说完看了眼犹疑不定的毛庆瑞,继续道:“你不信么?” 毛庆瑞思索小会,说道:“既然是华山、琼华的少侠,那这场误会就算了吧,在下告辞。”说完就要领着属下离开。 还未转身,那小黄油就拉着他,低声说道:“毛大哥,袋子里的钱不少,要走吗?”毛庆瑞听了,略用力打了他一下,说道:“别啰嗦,以后眼睛放亮点,别到处惹事。”小黄油被打的龇牙咧嘴,不敢反驳毛庆瑞,却恶狠狠的对公西晚晚说道:“骚娘们,你给我等着。”话音刚落,毛庆瑞脸色一变,暗道不好。 比毛庆瑞变脸更快的是林音,众人也不见他如何屈膝动身,只见人影一晃,呼呼风声平地而起,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小黄油的身影,只林音沉着脸站在毛庆瑞等人面前。 毛庆瑞等人呼的一声后退几步,直直的盯着林音,却不敢说话。好一会,才听到身后有人哀嚎,不是那小黄油是谁。尽管听到,却没人敢转身去扶,林音身法武功太可怕了,岂是他们能见识到的。 先说话的是公西晚晚:“我们与丐帮有些交情,今天不再为难你们了,赶紧走吧。”毛庆瑞哪里再敢反驳,忙带着人抬起身后的小黄油,匆匆离开。 等他们走后,公西晚晚对林音说道:“你生气啦?”林音点头不语。公西晚晚笑了笑,说道:“没事啦,我刚才也很生气,但你已经惩罚他啦,不气啦。”林音说好。 忽然,公西晚晚拉着林音的手,捏了捏,说道:“不气啦,不气啦,我们去买马,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林音第一次被公西晚晚牵住手,又惊又喜,所有不快一扫而光,说道:“好好好,听你的。”公西晚晚吐舌一笑,说道:“唉哟,小林音还是小孩子,要人哄啊。”林音紧紧握着公西晚晚滑嫩小手不肯放松,嘿嘿笑道:“有吗?”另一只手习惯的摸了摸后脑勺。 “嘻嘻,傻子。” 两人还是挑了好一会,才选了两匹马,一纯黑,一纯白,皆是十分高大健壮,极为漂亮。两人纵马出城,并辔而行,往北缓缓驰去。 “诶,我问你啊,刚才你把那个小子怎么啦?”公西晚晚骑在马上,问林音。林音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打断了他几根骨头,没伤他内脏。”公西晚晚点头道:“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他太不知好坏。”林音点点头。 “哼,我是女孩子,都哄你了,你还生气??”公西晚晚见林音依然有些不开心,便鼓着嘴,嘟囔道。林音听了,忙笑道:“没有没有,没有不开心啦。”小黄油冒犯公西晚晚后,他自是怒不可遏,很久才消了气。公西晚晚偏着头,看林音说道:“真的?”林音点头笑道:“真的。”公西晚晚也咧嘴一笑,说道:“不许不开心,知道吗?”林音道:“好好好!” 二人边说边走,离开福州不出几里,忽听后面有马蹄声声,疾风骤雨般传来。正要将马骑到路边让后面先行,却听有人喊道:“二位少侠慢走,在下有事相求。”是毛庆瑞的声音。 不知何事,二人调转马头,只见毛庆瑞带着三位属下,疾驰过来。四人到了近前,来不及喘匀气息,毛庆瑞就说道:“敝帮小弟得罪了女侠,还请不要见怪。”不等林音二人说话,继续道:“我姓毛的没脸没皮,求二位帮一个忙。” 林音与公西晚晚对视一眼,然后问道:“什么事?”他已不再怪责小黄油,自然不会迁怒毛庆瑞等人,何况自己曾答应赵宏阳,若是丐帮弟子有难,则出手相助,因此决定毛庆瑞相求不重,便出手相助。只是没想到,刚离赵宏阳等人不久,便真的有丐帮弟子过来求助。 毛庆瑞喘着气,说道:“不知两位少侠是否知道摩尼教?”林音与公西晚晚怎不知摩尼教。他们也不动声色,林音问道:“有耳闻,怎么了?” 毛庆瑞接着道:“摩尼教总坛在泉州,离福州不远,以前这里是没有本帮分舵的。后来在伏牛山本帮曾与摩尼教大战一场,自然是我们赢了,从那之后摩尼教老实安分了很多,我们才得以在福州发展了分舵,人数还不多。” 公西晚晚很聪明,大概清楚了些,便问道:“摩尼教又回来找你们麻烦了,对么?” :对不起小伙伴,这一段时间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没更新!!! 第三十二章 来者不善 接上一章,公西晚晚问毛庆瑞是不是摩尼教回来找麻烦。 毛庆瑞点点头,说道:“半月前摩尼教又来了数十人,身手都很不错,据说还来了一位法王,我们有些抵挡不住。” “唔。”公西晚晚略一思索,问道:“丐帮在泉州不是有不少弟子么?怎不去那里求助?”毛庆瑞有些讶异,却说道:“一个月之前还是有不少兄弟的,但大多都北上了,且那里是摩尼教总坛所在,本帮弟子也不敢擅离。”公西晚晚知道数月前摩尼教与点苍派欲从泉州港出进攻琼华岛,后被当地丐帮弟子与守军拦住,那时泉州丐帮弟子自然人数甚众。 “好吧,你要我们帮你打跑那些摩尼教的人吗?”公西晚晚问道。 毛庆瑞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对方人多,武功又好,我知道请两位帮忙有些为难,不过在下已经飞鸽传书给身在北地的长老们,还未得他们回书;帮主也不知身在何处,所以无法之下,才想请两位帮忙。”他也是听公西晚晚说与丐帮有些交情才过来问一问,本没多大把握对方能答应帮忙,如今看来似乎有些希望。 公西晚晚心道:“你们帮主刚离开琼华岛,目前还在海上,只怕收不到传书了。”她看了眼林音,林音知她是在询问,点了点头。于是公西晚晚对毛庆瑞说道:“你带路吧,去看看再说。” 毛庆瑞大喜,说道:“在下替帮中兄弟多谢二位了,还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公西晚晚也不隐瞒,报了自己姓名;林音也是如此。那毛庆瑞没听说过二人,点头笑了笑,就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又回到福州城,又往西骑去。左拐右拐小半个时辰,才到一座大殿之前,仔细一看,竟是一座破落寺庙,却看不清牌匾。大殿门墙都有损坏,只稍加修葺,里面就住了不少丐帮弟子。 到了门前,众人下马后,毛庆瑞尴尬道:“里面有些脏乱,公西女侠还请不要介意。”公西晚晚笑道:“无妨。”说完就拉着林音,走进大殿。 殿内有二十余名丐帮弟子,散坐四处。里面十分杂乱,气味也不大好,公西晚晚进来后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毛庆瑞进来后大声说道:“兄弟们过来,替你们引见两位年轻英雄。”在场众丐帮弟子听了,纷纷爬起来,围了过来。毛庆瑞又说道:“这二位是西岳华山派与南海琼华派的侠士,是毛某请来相助我们的,大伙儿可要客气些。”说完,诸弟子均靠近行李,称谢不断,浑不顾身上肮脏臭气熏的公西晚晚难以呼吸。 林音见公西晚晚有些不自在,便暗中运转真气,便生成一个淡淡的罩子,罩住自己和公西晚晚,这下臭气便透不进来。公西晚晚也很奇怪为何气味突然消失,不过虽看不见罩子,却能看到林音脸上微笑,略明白几分。两人一一还礼,林音才对毛庆瑞说道:“毛兄要我们如何帮忙,说便是了。” “既然如此,毛某就直说了。”毛庆瑞说道:“近些年,我们与摩尼教见面就厮杀打斗,也无其他的花样。前些日子我们与他们打了一架,打输了后才躲到这里来。”殿内脏乱,也无可坐之处,几人就这样站着。 “慢着,这里也不偏僻,摩尼教的没追杀过来?”公西晚晚疑道。 毛庆瑞说道:“哪里没来,昨日就来了,不过没动手,只让我们三日内滚出福州城,不然教福州丐帮弟子片子不留。”林音听了,又愤慨又好笑,好笑的是毛庆瑞等人已立足不定危在旦夕,还听小黄油撺掇,去寻自己麻烦。他想了想,问道:“那你也知道对方所在了?” “是的,他们就在城北光明寺中。”福州离泉州极近,这座光明寺实是数年前就已建好。毛庆瑞又说道:“今天是第二日,明天只怕他们就会找过来了。” 林音点点头,又问公西晚晚道:“我们寻过去么?还是等他们过来?”公西晚晚想了想,说道:“我们去吧,早些弄完,还要赶路呢!”林音点头,对毛庆瑞道:“你带我们去摩尼教光明寺吧,倒想瞧瞧,什么人物,这么大的口气。” 毛庆瑞听了,问道:“两位不要吃些东西再去么?这里乱,请二位去附近馆子就是了。”他知林音武功深不可测,却也不信他举手投足就能克服摩尼教众人,便想从长计议一番,再行突袭等等。 林音想了想,问公西晚晚道:“晚晚,你饿吗?要不去吃些东西再去吧。”公西晚晚摇摇头道:“不啦,回来再吃。”又笑道:“以你的武功,想必不会很久吧。”林音却不如公西晚晚那般相信自己,说道:“应当不久。”公西晚晚说道:“嗯嗯,那我们去吧。”让毛庆瑞带路,又说道:“不用全部去,随意几人领路便可。” 毛庆瑞有些忐忑,想多带些人又怕林音二人不悦,为难道:“对方来了一位法王,二位” “那随你吧。”林音知他心中存疑,也不勉强。毛庆瑞稍安心,便叫上十余名健壮弟子,领着林音二人浩浩荡荡往城北行去。 福州是八闽大城,虽不如长安洛阳般宽广宏大,却也方圆十余里大小。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城北,出了北门又数里,才看到那光明寺。 福州光明寺比泉州光明寺小一些,却也算一座大庙。寺外并无摩尼教弟子,想来都是在里面。 众人距光明寺百余丈停下,林音问公西晚晚道:“我一个人进去?还是你也要去?” “当然一起呀。”公西晚晚瞪了林音一眼,又说道:“毛大哥也去吧,总得要说些什么吧,不至于进去就动手。”林音本是想独自进去,出手打服对方就出来,但听公西晚晚一说便觉有道理,于是说道:“那我们都进去吧。”公西晚晚与毛庆瑞等人自然无异议。 众人不遮不掩的走到光明寺门口,林音过去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开门出来。 :好好更新,好好更新,大家收藏呀!!!! 第三十三章 信心法王 接上一章,去敲人家门 出来的是一年轻摩尼教弟子,他见了一众丐帮弟子,既不吃惊也不害怕,只冷冷的道:“姓毛的,你还没滚?”他又看见林音,抬头道:“呵呵,找了帮手,两只小毛孩。??&bsp;&bsp;” 毛庆瑞有了帮手,底气足些,说道:“姓伍的,此时已轮不到你们嚣张了,念在你们没赶尽杀绝的份上,叫上你们的人,给我滚出福州城吧。” 那伍姓教徒瞧了瞧林音,有些讶异,又说道:“毛庆瑞,看来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喊两个小毛孩就想来任意妄为,呵呵。”林音有些不耐烦,对那人说道:“你们手下留情过,也不与你们多计较,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好大的口气,你又是何人?”光明寺中又出来一人,四十来岁,形貌十分寻常。 伍姓教徒见了来人,叫了声“信心法王”,便退后去。信心法王看着林音,神色复杂,又问道:“阁下是丐帮的么?” 林音心道原来是十三法王之一的信心法王在此,难怪摩尼教人有恃无恐。不过他也未将对方放在心上,只淡淡说道:“摩尼教普通弟子可走,你留下吧。”他也非狠毒之人,只是想起自己与任玥各被困地下数年,仇恨难消,见了法王等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本法王留下?你要怎么留?”信心法王武功不低,虽猜出对方非易与之辈,但不信自己武功吃不定对方,因此也是信心满满。 林音终究还是下不了杀心,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废武功,滚出这里吧。” 此言一出,不说信心法王,便是毛庆瑞等人也惊诧不已,未料想林音不动手就如此“口出狂言”。信心法王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自废武功,你是在说笑么?还是你自己要自废武功?”又神色一凛道:“本法王愿想饶你姓名,既然你口不择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便要动手。而此时,光明寺中不断有摩尼教弟子走出,前后有二十余人。 林音望了望信心法王本要动手,略一思索就拔出西林剑与晚剑,对信心法王说道:“你去取兵器吧。” 信心法王空着双手,本欲道:“空手对你便可。”但见林音站立不动如岳临渊,气度不凡,收起轻视之心,对属下说道:“拿我刀来。”不久,便有人递上两把玩刀。 林音望着信心法王手上双刀,不由想起当日万石山上以双刀对阵青玉子的光明法王,然后后他被人偷袭又被擒,再之后便是去了洛阳,最终被困慈恩寺地穴内。一时感慨,愣愣失神,直到信心法王喝道:“小子,你害怕了么?” 林音回过神来,不多话,只道一声“出手吧”,便双剑同时前刺,无招无式,平平无奇。 信心法王见林音剑不成招,似毫不懂武功之人刺出,放下心来,冷哼一声便双刀挥出,想一招就将林音砍成三段。 不过信心法王刀挥出不过数寸,林音看似徐徐不急的剑竟已刺到自己身前寸许远近。大惊失色之下信心法王连忙后退,不过还是被林音在他胸口点了两下,只是差着毫厘,只刺穿衣衫,没有碰到皮肤。 “小子,好剑法。”信心法王哪里还敢轻敌,双刀一守一攻,向林音卷来。 林音已有数年未用剑,因此才有心一试。以他如今武功,所谓剑法招式已无高下之分,举手投足便是杀招;不过算来还是十方散剑剑招简单,力轻松有效,用起来更方便。因此第一招便是双手直剑式,一招便惊到信心法王,这还是林音留有余力。话说这双手直剑式,原本并没有这招,只有正手直剑式与反手直剑式:左剑击出则右剑回守,右剑此处时则左剑防守。而这回是林音第一次双剑同时刺出,动作虽平淡简易,但若想双剑能快如一剑,着实不简单,非内功剑法绝高者不能为也。(学过拳击散打的小伙伴应该知道,前手拳后手拳都可以,但是一般不会双手同时打,想象一下。) 信心法王施展的便是摩尼教的赤日光明斩:刀身如被涂抹上一层火焰,炽风阵阵,夹着森森刀气,朝着林音切割过来。其余丐帮与摩尼教众人均已分散开来,除了公西晚晚,所有人均是忐忑不已,担心己方不敌。 林音见过这刀法,却未见识过,有心一试,因此也不还手,随意避让了几招。信心法王能位居摩尼教十三王之一,武功自是不弱,凛凛双刀挥洒,虽未伤到林音,炽热气焰却也让他略觉难受。赤日光明斩之威不仅限于刀身烈焰,招式也是精妙非常,“劈、砍、扫、斩、划、撩”无一不有,且刀势突兀雄奇,霸刀中蕴着连绵,算得上是刚柔兼济的上乘刀法。 不过再精妙的刀法,若是武功修为相差太多,也难以伤人。林音轻易闪过信心法王数招,不再留手,迎着劈面而来的双刀,西林剑如出水蛟龙,晚剑似下山猛虎,双剑钉上了信心法王双刀,只听“铮铮”两声,信心法王手上弯刀竟如被扼七寸的毒蛇一般,瞬时间气势全无,刀身焰火亦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下明眼人便能看出林音稳占上风,方才因见林音一直躲闪而担心不已的丐帮诸人均安心下来;而摩尼教诸人却是心道不妙。最为惊骇的当然是信心法王,林音此招一出,他心中大叫不好。赤日光明斩焰气被克,招数全部封死,一时之间,信心法王竟不知再如何出手。 林音一招克敌,也不继续,停手说道:“你走么?还是真的想我废你武功?”说来说去,林音并非时时心狠手辣。 信心法王似不信林音竟不再施毒手,正要脱口而出说“走”,话要出口时却改道:“你剑法很好,不知拳脚功夫如何?” “你想试试么?”林音不喜不怒。一旁的公西晚晚虽见林音并无暴怒失控之状,却觉此时林音比失控之时更为陌生,不由担心起来。 :装比装冷酷不是我的风格,哈哈哈哈,主角绝对不要狂霸酷炫冷狠拽,现在看起来冷酷,是因为他有猫饼。 第四十章 洪都新府 小伙伴们看下上一章,对不起啦,好久没更新,不过不会断的。? ? 信心法王先弃了双刀,对林音道:“阁下请出手吧。”方才是他先出刀,这次便让林音先出手。林音不推辞,后退一步,喊道:“那请阁下接我一招降龙十八掌把。” “降龙十八掌?”众人齐声惊呼;毛庆瑞等丐帮弟子惊讶之余便信了林音果然与本帮关系匪浅;降龙十八掌会者不多,有资格传于外人的更只有本帮帮主,因此都对林音多了几分亲近之心,之余他掌殴小黄油的事,自然是忘的一干二净。信心法王脸色一变,难以相信林音竟会使降龙十八掌,却丝毫不敢大意。 围观众人纷纷退开数步,林音刚站定,信心法王大喝一声后嗖的一下竟消失不见。林音认得这是摩尼教的生灭挪移功身法,也不吃惊,凝神以待。 忽然林音朝左侧轻拍了一掌,周围众人只见他无端拍在空中,煞是奇怪。林音自然非无的掌,一掌过后只听信心法王一声轻呼,然后似凭空出现一般,显出身形,又微微往后跌退数步。原来他并非真的消失,只是以极快身法绕着林音游走,余人武功低微看不清晰而已。当然林音与公西晚晚自然可以看到。 信心法王小吃一亏,便不再游走疾步,双手成掌,向林音拍来。林音视若不见,喝一声“亢龙有悔”,双臂微曲,然后双掌齐拍,携风带雷,声势惊人的迎向信心法王。 信心法王万没料到林音内力竟如此深厚,降龙十八掌如此凌厉,要躲避哪里来得及,只得硬着头皮与林音相抗。 两人肉掌未接,掌风便激荡碰撞十分剧烈。相持不过数息,又听信心法王惨喝一声,而后他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又重重跌在地上,烟尘阵阵。 林音收掌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微微泛涌杀意,然后才对震惊不动的摩尼教徒说道:“他没死,现在去救,还救的活。”顿了顿又说道:“你们离开福州吧。”说完便和公西晚晚转身离开。 “林大侠,公西女侠,二位这就要离开了么?”林音一招便击败了信心法王,毛庆瑞也是被震惊的久久难以平息,见林音要走,忙跟过来继续道:“二位相助之恩毛某无法报答,只请两位在城中盘桓些日子,我们丐帮兄弟也好尽些地主的职责。” 林音本打算当即便走,想了想后却说道:“那毛兄弟带我们去吃顿饭吧。”他本不饿,但知公西晚晚只怕有些饥饿。 毛庆瑞忙道:“好好好,义不容辞。”又问公西晚晚道:“公西女侠想吃些什么?福州城里叫的出来的名食,哪里正宗好吃,我都知道。” “真的吗?”公西晚晚眉开眼笑,想了下又问道:“那你知道哪里有火锅么?” “火锅?那是个什么事物?”毛庆瑞不懂。 “我知道。”说话的是另一胖胖的丐帮弟子,那人跑过来笑道:“我叫孟,就好吃好喝点,我知道城里有一家蜀味居,里面有卖公西女侠说的火锅。” 公西晚晚欣喜道:“真的吗?”孟点着肥硕脑袋道:“哪里敢骗你,前些日子我还去过一次呢。” 毛庆瑞看着孟,轻轻踢了他一脚,说道:“你这胖子,真会吃。”孟呵呵笑道:“毛老大,我带路,您照顾两位大侠。”说完就在前面带路。毛庆瑞看了眼其他众兄弟,欲言又止,他不知身上银钱够不够众人一顿饭。 “毛大哥,叫上全部兄弟,我们一起去吧;庙里的也派人去喊一下。”公西晚晚何等机智,笑道:“林音的降龙十八掌法是赵帮主亲自传授,算起来我们还欠他一个天大人情呢,今日里巧,便请诸位丐帮大哥们吃顿火锅,聊表谢意吧。” 毛庆瑞听了,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道:“两位今日帮我们这么大忙,还要破费,这怎么好” 林音也笑了笑,说道:“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何须计较这些。”毛庆瑞叹了口气,摇头道:“林兄弟说的没错,只是咱这丐帮福州舵主也太失败了。”林音呵呵一笑,不知如何劝慰,只想,要饭的穷一些,莫非还没有道理么? 公西晚晚又说道:“好啦,孟兄弟,你带路吧;毛大哥你派人去叫上其余兄弟,还有那个小黄油。”她早已不生那个奸诈小偷的气了,林音自然也不再计较。 一行人到了蜀味居,等了不久,其余丐帮弟子也都聚齐。二十多人分成数坐,坐满了蜀味居二楼,分别围着炭炉吃火锅。 此时虽是正夏,火锅店中并没几桌生意。夏日炎炎,炭炉更舔燥热,麻辣鲜香的的火锅气味和着袅袅蒸汽,使得人人大汗淋漓,又都直呼过瘾。 吃吃喝喝,觥筹交错中人人都向林音二人道谢称赞,那小黄油也端着酒过来道歉。林音摆了摆手表示不再计较,又输了一丝真气为他治伤。小黄油神情复杂,又道谢不止。 到了傍晚时分,才吃喝结束。会了钞后见天色已晚,林音与公西晚晚便找了家客栈洗净身上臭汗烫酒,又歇息了一晚。 第二日两人悄悄策马离城,一路向北。晓行夜宿,马疲则止,不数日便到了豫章郡。至德元年避唐代宗名讳,豫章郡更名为章郡,乾元元年再称洪州。初唐大诗人滕王阁序中有言“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便是说着洪州(豫章)山灵水秀,人杰地灵。洪州城位于鄱阳湖与赣江交汇处,城郭高大,屋舍整齐,商贾不绝。 洪州城南门叫松阳门,门口有一株大樟树,高五丈五尺,大二十五围,枝叶扶疏,垂荫数亩。林音记得丁誉说他家离松阳门不远,与公西晚晚进城后,便开始打听。 :王者归来,嘎嘎嘎嘎嘎嘎! 第四十一章 深闺大宅 洪州城南门叫松阳门,门口有一株大樟树,高五丈五尺,大二十五围,枝叶扶疏,垂荫数亩。 林音记得丁誉说他家离松阳门不远,与公西晚晚进城后,便开始打听。 丁家在松阳门不远,略一打听,便问明了路径。两人牵着马走了一段,便看见一大院在前,远远能看到大门头匾上写着“丁安吉宅”四字,便知是丁府。墙高门深,好不气派。 “这里就是么?”公西晚晚看着前面深宅大院,问道。林音点点头道:“应当是的吧,我去问问再说。”公西晚晚道:“一起去。”林音又点了点头,苦笑道:“不知道小玥有没有来过这里,亦或来了还在不在。”公西晚晚笑道:“哎呀,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林音道:“但愿她在吧。” 二人将马拴在门外大树上,便要上前敲门,还未走到门前,林音忽停住脚步,公西晚晚不解,也听了下来,正要问,却见林音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便不说话。 “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呀?”稚子童音,咿咿呀呀的伴着阵阵桂花浓香,飘了出来。 “一会就回呀,山山想爹爹啦!”说话的是一年轻女子,听着极似任玥,更稳厚些。那叫山山的孩童说道:“不想,爹爹回家都凶凶的。” 小玥竟然已经成亲生子了?林音未料到这点,略略吃惊;又听那山山之言,危感不妙,便不想再听下去,举手拍门。 不片刻,大门打开,一老仆探头出来,见林音二人,问道:“二位是来找人的么?” “是的,请问丁誉少爷在么?”林音问道。 那老仆又仔细看了林音一眼,说道:“少爷出门了,二位是少爷朋友么?” 林音点头,又问道:“请问老人家,任玥姑娘在府上吗?” 老仆似未料到来人竟知道任玥,想了一会说道:“那是我们少奶奶,不知二位找我们少爷少奶奶有什么事?” 林音已觉这老人太过啰嗦麻烦,却依然耐心道:“在下从北方过来,特来拜访丁少爷和任姑娘的。” 老仆还要问,却听有人在身后问道:“方叔,什么人呀?”正是任玥的声音。老仆又要说话,这次却被林音打断:“小玥,是我,林音。” “啊?”林音听任玥小步跑了过来,那老仆似乎不愿松开把住大门的手,却还是退了开去。 “林音,是你!”一二十出头少妇,罩衣长裙,素面朝天,却不掩姿色天然,楚楚动人。林音看了她好一会,才寻到好些少女时任玥痕迹,说道:“是我,来看你了。” 任玥愣了一会,才喜道:“好久不见,你真的来了。”又看了一眼林音旁边的公西晚晚,问道:“这位妹妹是?” 公西晚晚比任玥还大上岁余,但样貌却要年轻一些。她也不介意被喊妹妹,笑道:“小玥姑娘你好,我叫公西晚晚,是林音的朋友。”任玥不笨,便明白公西晚晚与林音关系匪浅,笑道:“妹妹快进来。”便带着林音与公西晚晚进了院子。 院内一两三岁男童站在一株桂花树下,男童白白净净,眉目竟有几分像任成。林音对任玥道:“小玥,想不到你已经成婚了” 任玥有些害羞,说道:“唔,说来话长,誉哥他对我很好。”林音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他一直便担心任玥没有好的归宿,如今听她嫁得良人,本应为她开心,只是那山山口中“爹爹凶凶的”这半句话教他难安。 任玥又抱起呆呆看着林音二人的山山,说道:“林音,晚晚妹子,快进屋。”又将二人带进大厅坐了下来,便叫下人端茶取水,又让人去找丁誉回来。 好一会,茶水上来后,任玥问林音道:“当年你被摩尼教的人抓着,怎么出来的。”林音听了,微微出神,愣了一会,才将当年与任玥离别后诸事略说一遍。暗无天日被囚数年,当时种种不堪苦虐,如今再想起来,竟隐约风吹云散,不再挂怀。 任玥听了,唏嘘不已;又想起自己当年也被困近两年,颇感伤怀。感伤一会,又笑着问道:“你与晚晚妹子何时成婚呀?” “这”林音有些窘迫,公西晚晚却大大方方说道:“过一两年再说吧,嘻嘻。”林音听了,忙问道:“真的吗?一年还是两年????”公西晚晚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闭嘴。”任玥在一旁听了,微微带笑,却不言语。 不知为何,三人都觉无甚话题,聊一会停一会。林音想起那丁员外等,问道:“小玥,你公公婆婆还好么?还有那丁芷珮姑娘。” 任玥点点头道:“还好,公公这两年操心的多,身子差一些;珮姐姐嫁给了南城的苏公子,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中秋节前会来的吧。”说到中秋节,任玥与林音均想起二人曾在扬子江船上过的那个中秋节。 林音点了点头,不知再问什么,只听公西晚晚笑盈盈道:“小玥姑娘,这洪州城有什么好吃的么?” 任玥虽已嫁人生子,毕竟还是年轻女子,年轻女子爱吃者十之。因此听公西晚晚一问,她眼睛一亮,说道:“有呀,南阳湖蟹便十分不错。哎呀,此时正吃蟹时节,我这便让人去买些回来。”又对公西晚晚道:“晚晚妹子,你们俩若是无事,定要在这多住些日子,姐姐我带你去吃本地各色好吃。”任玥又掰着指头说道:“南阳湖蟹、青街瓦罐汤、老城牛舌、豫章酥鸭、鄱阳湖狮子头”听的公西晚晚暗吞口水,搓搓手,问林音道:“要在这住下么?” 林音自然不会去拂公西晚晚心愿,笑道:“可以啊,小玥不嫌麻烦的话,待几日也行。”任玥说道:“你怎么说话呀,麻烦什么?”又过来拉着公西晚晚手,说道:“妹子,这里东西好吃,就是有些油腻,过几日给你做桂花糕,清清油。”公西晚晚喜道:“桂花糕么?我喜欢吃,小玥你会做呀,好厉害!” 正在此时,忽听一老者道:“玥儿,来客人啦?誉儿怎么没在?又去赌了么?” :其实写起来很顺,就是略忙!!!对不起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