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美娘子 下》 第1章 【注: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客服。】 【正文开始】 皇后孙氏是定国公府嫡长女,而今上的母亲也是出身定国公府,所以,皇帝和皇后其实就是表兄妹的关系。 但其实这位大陈皇帝萧芳对他的表妹皇后并不是很宠爱,反而更宠爱贵妃柳氏。 柳氏的出身肯定比不上孙皇后的,只是一个江南小官的女儿,奈何江南出美人,柳贵妃的容貌就像是把江南烟雨灵气全都给长到了身上,既优雅又清丽,十分符合皇帝的审美,柳贵妃入宫时只是小小的美人,一夜承宠后,坐火箭般飞升而上,当即晋升为昭仪,从昭仪到贵妃这条路,她也比旁人少走了好几年,怀了龙子后,直接越过四妃,册封贵妃,那时朝野震惊,大臣们的反对折子如雪般飘入宫中,然亦不能打消皇帝对柳贵妃的专宠。 到了宫中以后,男宾和女眷分开而行,叶瑾修带着叶庭修走,其他女眷们就都跟在戚氏和席宝珠身后,席宝珠不是第一次进宫,小时候就曾跟着薛氏来过多回,不过那时她只是个公府小姐,身上没有诰命,没有封号,便只能在殿外遥拜一番,磕的头不少,却没资格入殿觐见。 如今却是不同了,她嫁给叶瑾修,成了正正经经的宣平侯夫人,叶瑾修的宣平侯虽然是袭爵得来,但他屡立战功,袭爵时并未降等,仍是一品。 他是一品侯爵,那么席宝珠就是一品侯夫人,在身份上立刻完美三级跳。今日她终于有资格进殿参拜了。 戚氏在前头领路,该交代的规矩,入宫前就已经交代完了,宫中是禁止女眷们东张西望,交头接耳的,到了殿外,自有宫人守候领路,前面一波进去出来,后面一波才能入内。 戚氏和席宝珠在殿外等了差不多两分钟,在她们前面进入的平原侯夫人和安宁侯夫人正好出门,两边福身见了见礼,宫人们便发出声音传唤席宝珠与戚氏入内。 席宝珠双手举在胸前,跟着戚氏一步步走着,皇后高座主位,殿中央放着一只硕大的青铜鼎炉,青烟缭绕。 说过敬贺词,行过跪拜礼,皇后和善的请她们起身,并让宫人看座。 席宝珠将自己手工做的礼物呈送到皇后跟前,皇后打开礼盒从里面拿出一只珍珠点缀的金冠,顿时眼前一亮,问席宝珠: "这是……" 席宝珠上前回禀:"回皇后娘娘,妾身自小愚钝,不通女工,无法为娘娘绣锦缎万福恭贺,妾身对金银玉器小有研究,便在两个月前着手为皇后娘娘制成这珍珠牡丹金冠,还望皇后娘娘莫要嫌弃妾身手工粗劣。" 皇后孙氏原本以为这东西是宣平侯府敬献来的,没想到竟是这小小年纪的侯夫人亲手所作,若是工匠制作,皇后只需赏了工匠便可,但是宣平侯夫人亲手做的,她就真要好好的看一看了。 "这般做工若还称为粗劣,那宫中大部分的工匠都要被赶走了。"皇后不知是真的很满意,还是只是给宣平侯府面子,总之看起来确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没想到宣平侯夫人还有这等手艺,淑兰你怎的不早告知本宫知晓?" 淑兰是戚氏的闺名,皇后以闺名称呼戚氏,可见亲近。 "便是知道她手艺好,才容她给娘娘做的。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儿媳,在这方面的手艺堪称巧夺天工。" 戚氏将席宝珠给她修补那尊龙门翡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皇后听,皇后听的很入神,还让戚氏回头把那修补后的龙门翡翠带到宫里来给她看看。 后面还有拜见之人,闲话家常不能时间太长,皇后招手让戚氏上前,说了待会儿宫宴时,让戚氏坐到她邻桌,那时再聊。 拜见过皇后,戚氏带着席宝珠出来,后面的女眷接着入内拜见。 而那些拜见过皇后的女眷则统一被宫人们请去旁边的储秀殿喝茶说话,待各家女眷们拜见完之后,再一起前往宫宴所在的殿宇。 席宝珠坐下喝了口茶,才有机会问戚氏她和皇后的关系,让席宝珠意外的是,皇后与戚氏居然是忘年闺蜜一般的存在。 戚氏今年四十七,皇后今年三十七,两人相差十岁。 据戚氏言,当年她还不是宣平侯夫人的时候,就跟皇后孙氏认识,孙氏是嫡母所生,但苦就苦在嫡母去的早,定国公一年后又给她娶了个续弦夫人回来,孙氏的日子不太好过,机缘巧合,认识了戚氏,戚氏作为大姐姐给了孙氏不少帮助,后来孙氏做了皇后,对戚氏也还颇多照拂。 "那皇后娘娘这么多年都无子吗?" 大家闲聊的时候,宋芷柔忽的开声问了句。 这一开口,就让戚氏紧张的放下茶杯,左右观望一圈,幸好她们坐在最边上,周围没什么人,否则宋芷柔这么一句话,可真要给叶家招祸了。 宋芷柔见戚氏满脸怒意,也不敢再问,兀自低头喝茶,眼珠子左右动了动,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皇后确实这么多年都没生出皇子,倒是生了两个公主,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日,皇帝还没有立太子的原因,按照规矩,皇后之子才是太子,纵然皇帝宠爱柳贵妃,也不会在这种继承大统的事情上糊涂,所以,尽管皇帝十分宠爱柳贵妃与其子安王殿下,至今也从未松口,要册封安王为太子。 第2章 只是眼看皇帝皇后都已年近四十,凭着这么多年对柳贵妃的宠爱,朝野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已经很明确落在了安王身上。 再说贤妃所生之子禹王殿下,虽然贤妃出身宁国公府,但其实与皇后一样不怎么受宠,而她的儿子又选择了一条不为皇帝喜欢的道路,一头扎进了从军的道路,自此父子越行越远。 在储秀殿吃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茶,那边宫人们便来请诸位女眷去御花园入席。 叶家的座位被分在右侧中段,戚氏刚坐下,便有宫人上前来请,皇后果真在她桌子旁边给戚氏安排了个坐席。 其实吩咐席宝珠照顾好妹妹们,自己便往主位附近走去。 席宝珠在席间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杜氏和薛氏,席宝珠对她们招招手,薛氏瞪了她一眼,席宝珠便吐舌坐好。 叶彩衣她们坐在后面一排,恭恭敬敬的,别说说话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周围虽说坐了不少人,但因为皇后已经到场,所以御花园中竟然十分安静。 忽的一阵尖声唱吟声起: "皇上驾到。" 此言一出,在席位的众女眷们纷纷起身,低头行礼。 席宝珠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从花园小径上走来一个中年儒雅的男人,穿的是一身明黄色龙袍,但是却不像是正经上朝时穿的那种,而是改良过,宽袍大袖,减了金龙缠身的设计,只留些祥云海牙之类的纹路。 走起路来衣袂飘扬,看着别有一番潇洒。大陈皇帝萧芳人如其名,生的阴柔俊美,跟他身后同样阴柔的安王殿下有的一拼,怪不得说安王最像皇帝,他俩确实就是一个风格,最多有点年龄上的差距。 皇帝四十多岁,仍未蓄须,看着还是白面书生的模样,笑呵呵的对众女眷抬了抬手,他身边太监便会意高唱: "众夫人平身。" 皇帝是从男宾处来的,今日毕竟是皇后生辰,各府女眷入宫恭贺,皇帝自然是要到场来跟大家见见面的,而除了皇子和后宫妃嫔之外,其他男宾依旧禁止此时进入御花园,另有别处安排。 皇帝身后除了跟着安王,还有柳贵妃,薛贤妃,及各宫妃嫔,皆坐于主帐之内。 席宝珠她们离得比较远,看不清,听不见主帐里在说什么,做什么,只是远远的瞧见戚氏上前给皇帝行礼,然后回到皇后身边。 柳贵妃确实生的很好,哪怕三十多岁了,看起来还是很精致貌美的。 她起身给皇后举杯恭贺: "臣妾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臣妾先饮为尽。" 柳贵妃声音如出谷黄鹂,当年她这一口好嗓音也是她承宠的关键,直到现在,皇帝悠闲时仍喜欢让她唱一唱那江南小曲。 皇后似乎不太愿意与柳贵妃对饮,慢姗姗的拿起杯子,与柳贵妃碰了一下,柳贵妃倒是爽快,一杯尽数饮下,然后看向皇后。 皇后孙氏其实很不耐烦理会她,奈何皇帝在侧,各府女眷在前,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的。 将杯子举到唇边,正要喝的时候,皇后孙氏忽觉腹中一阵翻滚,忍不住往旁边侧身,立刻便有宫娥端来银盆等着。 孙氏干呕了好一阵,贴身伺候的宫婢已经开声传太医了。 皇帝亲自来到孙氏身后给她顺气,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 花园中的各个女眷也都看见了主帐中的变化,纷纷探头观望。 皇后突感不适,只得入殿休息,戚氏随行。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席宝珠有点纳闷皇后到底怎么了。 正一头雾水之际,席宝珠便忽的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顺着感觉抬头一望,只见那安王殿下一双桃花眼正灼灼的盯着自己。 那一刻,席宝珠只觉得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般,通体恶寒。 上回在白马寺外官道上,大雨里他用那种恶心眼神盯着自己的感觉,便于此时相同,席宝珠几乎可以断定,自己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尽管安王的目光很讨厌,但席宝珠只要不去看他也就不会被恶心到。 现在让席宝珠更加担心和好奇的是皇后娘娘的事情,皇后娘娘莫名其妙的感觉身子不适也不知是为什么,看来只有等戚氏回来,才有可能知道。 戚氏随皇后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皇后孙氏身边的贴身宫婢亲自送戚氏回到宣平侯府的坐席。 坐下之后,席宝珠借着给戚氏添加水酒的机会,对戚氏小声问:"娘,皇后如何?" 戚氏左右看了看,瞧见凤台主帐那边安王递来的关注目光,此情此景绝非适合说话的好时机,便只轻声回了句: "回去再说。" 席宝珠从戚氏的表情中看出来皇后娘娘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此处确实不方便说话。 第3章 皇后突然离席,宫中女官很快便出来与众女眷解释,说皇后娘娘偶感不适,请诸位夫人,小姐们自行饮宴,并且谢绝一切探视。 御花园中的女眷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皇后生病兹事体大,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嘴多舌。 主帐那边,安王殿下若有所思起身在宫婢们的簇拥下离开,没了那边投来的关注目光,席宝珠觉得自在轻松不少。 往身后叶彩衣和叶蝶衣看去,问她们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却看见宋芷柔的位置上没有人在,悄声对叶彩衣问:"她人呢?" "说是要去恭房。"叶彩衣同样小声回答。 席宝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便一直关注着宋芷柔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宋芷柔居然都没有出现,她这一趟恭出的未免也太长了吧。 席宝珠怕出事,便将这件事小声告知戚氏知晓,戚氏拧眉转身,却看见宋芷柔急急从那边跑过来,也不知是不是一路小跑和紧张的缘故,宋芷柔一张俏脸红扑扑的,不断左右观望着什么。 戚氏蹙眉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宋芷柔神色一紧:"花园的假山上长了一株寒兰,我停下看了一会儿。" "宫中重地,你以为是自家花园,不许再走动了。"戚氏冷面对宋芷柔教训,宋芷柔垂首不语,半晌才点了点头,两只小手却在长长的衣袖中拧成了麻花儿,暗自咬牙。 往年宫宴,用完了午膳,皇后都会亲自招呼众人往御花园中逛一逛,欣赏一番宫中乐师舞姬的表演,但今日皇后不出席,前来恭贺的夫人小姐们用完了午膳,便打道回府了。 席宝珠和戚氏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叶瑾修,直到严平出来禀报说皇上留了些臣子在宫中,侯爷约莫晚上再回府。 叶瑾修不回府,她们也就没必要等了,直接上了马车,宋芷柔一路上都失魂落魄,不住回头,目光依依,流连忘返的样子。她和叶彩衣、叶蝶衣上了一辆马车,席宝珠则与戚氏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启动,席宝珠问戚氏: "娘,皇后娘娘究竟生了什么病?" 戚氏沉吟片刻,小心的将两边车帘放下,在席宝珠耳边轻声说了句:"不是生病,娘娘有喜了。" 这倒是让席宝珠觉得很意外,皇后今年已经三十七了,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当祖母的都大有人在,她居然……又怀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暂且不可外传。" 戚氏吩咐席宝珠,席宝珠连连点头,即便戚氏不吩咐,席宝珠也不可能将这种大事随口传出去的。 要知道皇后此时怀孕很可能掀起轩然大波,因为皇帝如今有两个成年的皇子,但两个皇子都是嫔妃所生,也就是庶出,如果皇后这一胎生出个皇子来,那按照立嫡的规矩,很有可能就是太子了。 虽说小太子年岁太小,可皇帝也正值壮年,立个嫡出的小太子,似乎也未尝不可啊。 兴许皇帝这么多年都不立太子,就是在等皇后给他生下个嫡出? 傍晚的时候,叶瑾修从宫中回来,他自然也听说了皇后怀孕的事情,不过看他反应平和,甚至还没有席宝珠反应大,晚上睡觉的时候,席宝珠忍不住问他: "皇后娘娘此时怀孕,你就不觉得天要变了吗?" 叶瑾修拥着席宝珠闭目养神,闻言一笑,连眼睛都没睁开:"天怎么变都跟咱们没关系。" 叶瑾修这话并不是故作轻松说的,而是确实跟宣平侯府没什么关系,叶瑾修掌的是兵部,直接隶属皇帝,不是安王和禹王一党,所以无论皇后这胎生下的是不是太子,跟宣平侯府并没有直接关系。 "那这事儿跟席家会不会有关系?" 席家的姑奶奶席世兰就是贤妃娘娘,是禹王殿下的生母,皇后如果生下太子,对贤妃和禹王来说,总是影响很大的吧。 叶瑾修张开眼睛看了看席宝珠: "贤妃娘娘入宫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没出生?" 席宝珠一愣:"是啊,怎么了?"席世兰入宫四五年以后,席宝珠才出生的。 "所以,你对贤妃娘娘不了解。对贤妃娘娘来说,皇后腹中有没有太子都没什么关系。因为她和禹王殿下根本就没有肖想过那个位置。" 叶瑾修如是对席宝珠说。 席宝珠开始还有点糊涂,后来一想就明白了。 但凡贤妃娘娘和禹王殿下对皇位稍微有点觊觎之心,那贤妃娘娘就不会放任禹王殿下从兵事了。 因为在先帝时期,现在的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国家就发生过大规模的兵变事件,整个大陈的天下都差点被掀翻,当时今上还未登基,是太子,跟先帝一起被逼宫的人软禁,差点丢了性命,后来虽然平定了叛乱,但是对武力军事的恐惧却深深的埋在皇帝心中,他登基之后,便大肆削减兵力,几乎今天所有保留下来的将军,武侯等武将,大多都是祖上当年救过驾的,其中也包括宣平侯,也就是叶瑾修的父亲。 第4章 其他门第的武将便再难出头,开启了重文轻武的篇章。 所以,当禹王殿下选择从兵事的那一天起,可以说就已经放弃了皇位角逐,所以,现在皇后腹中多个太子,少个太子,对禹王和贤妃并没什么不同。 "贤妃娘娘看透世事,是个绝对聪明的人。而这些,宁国公府应该也有所觉悟的。所以啊,你就别瞎操心了。" 被叶瑾修这么一通解释,席宝珠浮躁了半天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枕在叶瑾修的肩膀上,席宝珠叹道: "其实我也觉得那个位置没什么意思,孤家寡人,如履薄冰。"席宝珠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香甜。 "人生短短几十年的光阴,每日行走于刀尖之上,纵然是九五之尊,又有什么意义呢。再大的权利也不过是食二两,床一张,屋一间,古往今来的帝王,权势滔天,又有哪个是命活过百的,紧张焦虑是一辈子,无忧无虑也是一辈子。" 指尖抚着她光洁的肌肤,叶瑾修笑了: "你的这些道理,有多少名家大儒都参不透,所谓大智若愚,便是你这般吧。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 席宝珠忽的抬头:"你说谁傻乎乎?" 叶瑾修看着那个忽然抬起的小脑袋,两只眼睛忽闪着光芒,莫名可爱,忍不住伸手在她头顶狠狠揉了几下,惹得她不住扑腾反抗,最终还是被某人镇压在身下。 原本今晚想吃素的,然而现在却忍不住了,叶瑾修决定不再勉强自己,缓缓沉下身子,含住了那近在咫尺的诱惑。 苏绵尽职尽责,很快就搞定了一个店铺,那是朱雀街东首边一间经营的颇有年头的金店,店主是对老夫妻,无儿无女,两人不是京城人士,六十好几了,想回乡颐养天年。 苏绵在京城开了十几家美颜堂的分部,消息很是灵通,几乎在这对老夫妻透露出想要转让店铺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们,从商量转让价格到成功转让,我们的苏绵大掌柜居然只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这样的办事效率让席宝珠十分震惊。 收到苏绵送来的消息之后,席宝珠就迫不及待的过去了。 是一家只有两间门面的店铺,确实有些年头了,便是靠着几十年的信誉,一块‘金玉轩’的招牌挂着,依然有老客户上门照顾生意,只不过这些年,老夫妻年纪越来越大,手艺活儿也大不如前,除了老客户之外,几乎没什么新客上门。 "首饰铺子挺多的,要想买个市口更好,门面更大的也可以,不过我就是看中了这块招牌。" 苏绵的意思,席宝珠懂。 古代人对于品牌意识其实没有太强烈,一个开了几十年的‘金玉轩’招牌,其价值也许都超过这家店铺的铺面了。老一辈的人心里认识这个招牌,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信任感太难得了,就算没进来这里买过东西的人,看一个招牌这么多年,至少也混脸熟了。 "这铺子我打算打通了,这样门面看起来大一些,再用那种透明琉璃做点柜台,这对老夫妻把货源什么的也都说了,还领我去见了人家一面。我装修铺子这段时间,你就可以着手设计了,锻金师什么的我已经从别的珍宝阁物色好了几个,私下接触过几回,人也同意跳槽过来。" 对于苏绵的强势出击,席宝珠除了惊愕,还是惊愕,同样都是穿越的,为啥人家就混的风生水起,而反观席宝珠,要不是运气好,穿到宁国公府的小姐身上,又阴差阳错嫁给了宣平侯叶瑾修,她还不知道生活成啥样呢。 顿时心底对苏绵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这才是穿越女该有的大杀四方的气势嘛。 有了苏绵的强势加盟,出人出力出钱,完全不用席宝珠操心,苏绵跟席宝珠说让她安心设计,其实就等于是技术入股,她出钱出人,席宝珠出设计,出手艺,每月盈利五五分账,年底还有分红。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条件了。 所以席宝珠几乎是立刻就决定要好好的报答苏绵,一定要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为她,为店铺服务,回到府里就执行,让人拿了纸笔,坐在西窗前,灵感如泉涌,一口气画出了十几张手稿。 这些天席宝珠忙着金玉轩的事情,总是在碧云居深居简出,倒是没忘记承诺,从国公府里讨回来一小筐荔枝,戚氏和叶庭修那里各分了一盘,两个老姨娘那里也各有小份,叶彩衣和叶蝶衣则是让阿金传话,叫她们直接到碧云居来吃。 叶彩衣想这口想了好长好久,一听席宝珠真弄回来一点,马不停蹄喊了叶蝶衣就来了碧云居。 这几天关注的事情都是宋芷柔的,虽然知道在背后议论人非不好,但她觉得自己又没有外传,只是在家里小范围讨论,应该也无伤大雅。 而席宝珠作为家里的小家长,既有身份,又不古板,确实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这些天芷柔表姐那儿礼物又多了。那杜家公子简直着了魔,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叶彩衣一边剥荔枝一边说话。 第5章 席宝珠坐在园子里,园子上面已经搭了纱棚,这是席宝珠以前在电视剧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那时候就在纳闷,那些王公府邸的贵人们到了夏天可怎么办,没有空调,没有电扇,但古人有古人的智慧,在纳凉和防蚊这上面有奇招。 打纱棚就是一项直接见效的方法,虽然成本比较大,但如果不挑材料的话,其实也还行。 就是把每个院子上面都用竹竿搭起一个棚架,然后上面罩些透明的,或者半透明的纱,这样既挡了烈日,又防蚊,还很透气,只要不是七八月的盛暑天,六月里坐在纱棚下还是很凉爽的。 关于宋芷柔和杜宣的问题,席宝珠其实也考虑过,真是没想到杜宣会这么执着,已经坚持送了快一个月东西了,宋芷柔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回应,他单方面的付出居然能坚持这么久,看来确实是真心的。 对于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直男,席宝珠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如果直接点破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反过来以为席宝珠她们想要阻挠或拆散他和女神的姻缘。 正一筹莫展之际,管家带着门房在院子外面回禀,让阿金通传进来。 "夫人,不好了。二公子和表小姐,还有杜家公子在门外发生争执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席宝珠吐出一颗荔枝核,跟叶彩衣她们对望一眼,全都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叶彩衣惊讶的连荔枝都忘记吃了,自己白天说人,晚上说鬼,在背后讲别人坏话,总是心虚的。 既然争吵起来,那席宝珠是肯定要去看一下的。接过阿银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席宝珠对叶彩衣她们说道: "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叶彩衣把手中的荔枝塞入口中,还不忘对阿金阿银吩咐: "赶紧把这些放进冰鉴,我们待会儿就回来吃。" 荔枝这么宝贝的东西,可千万不能热着,叶彩衣完全是吃货的本能反应。一直等到阿金阿银开始行动之后,她才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席宝珠的脚步往门房去。 席宝珠她们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杜宣拦着宋芷柔的去处,脸颊涨红,眉心紧蹙,两人像是在对峙,席宝珠她们走过去了,杜宣仍不退开,叶庭修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席宝珠来了,叶庭修赶忙迎过来。 "怎么了?"席宝珠悄声问叶庭修。 叶庭修凑到席宝珠面前将情况简单解说: "之前杜兄不是一直往家里送东西,其实是表姐与他有书信往来,她让杜兄以为……"后面的话叶庭修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指了指宋芷柔和杜宣两人。 尽管动作有点简陋,但是席宝珠仍旧看明白了。 意思就是,杜宣之所以每天跟傻了似的给宣平侯府送东西,其实是宋芷柔默许加鼓励的,她让杜宣以为自己只要坚持送东西来,他就有大大的希望,唉,真是婊出天际。 "所以呢。现在怎么了?杜宣发现了,要来要回东西吗?" "不是。"叶庭修以手掩唇,更加小声:"是表姐忽然跟他写了一封诀别信,要他从此以后不要再纠缠。" 这倒是出乎席宝珠意料的,宋芷柔怎么突然就写诀别信了? "杜兄收到信之后,就找到了我,让我带他来府中,但表姐始终不肯相见,杜兄便在门房等着,先前等到了表姐回府。这不就杠上了。" 叶庭修终于把事情说清楚,让席宝珠明白现场的情况,上前劝道: "二位要不要去花厅里谈谈。" 杜宣连送了两个月的东西,如果是自愿的也就算了,既然是宋芷柔鼓励的,那总要把事情当面说清楚才行,免得今后再有纠缠。 杜宣还没开口,只听宋芷柔冷声说道: "我跟他谈什么?只怕于礼不合吧。" 杜宣见她这般决绝,从袖中拿出几封书信:"你现在说于礼不合,那你我来往的信件又做如何解释。你说与我谈风颂月,诗词歌赋聊的投缘,我亦认你为知己,你缘何这般绝情,若我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大可说与我听,我改便是。" 杜宣生性腼腆,遇到人都不好意思多说话,今日可能是真的被伤到,才会气不过寻来找宋芷柔对峙吧。 宋芷柔看着杜宣手中的书信,一声叹息,缓缓走近,竟迅速一把夺过,放在手里直接团了起来。 "杜公子,请你说话放尊重点。你我本就萍水相逢,你写信与我,我不过回信罢了,若是让你误会,那我今日便将这误会解除。毕竟,你也从未与我说过你不是嫡房嫡子,我宋芷柔纵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与一个庶子有所牵连。我说的可还明白?" 席宝珠觉得宋芷柔今天要么是吃错了药,要么是脑子被雷劈了,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有点叫人摸不着头脑。 第6章 杜宣一脸惊愕,怎么都没想到这种绝情伤人的话会从他心仪的姑娘口中说出,大受打击。 既然她已说出心里话,说到底就是嫌弃他的出身罢了,他一介庶子,高攀不起她这朵云端花。 再看一眼被她在掌心团揉的信,便如自己的心正被她捏在手心搓揉般,杜宣觉得心口闷闷的,努力深呼吸,让自己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 "好,好。我知道了。从今往后,杜某绝不纠缠,祝愿宋小姐今后能有个好前程。告辞。" 杜宣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一定要维持一个男人该有的尊严。 叶庭修过去扶他,问他有没有事情,想要送他出去,杜宣摆摆手,推拒了叶庭修的搀扶,自己仰头长叹着从叶家大门离开。 看着他孤单单的背影,席宝珠都觉得有点可怜。 往宋芷柔看去,却发现她脸上完全没有丝毫不舍,也许这番断绝来往的话已经在她脑中预想过多回了,是注定会跟杜宣说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么,现在席宝珠想知道的是。宋芷柔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跟杜宣摊牌呢,她是有了什么比杜宣更好的选择吗? 宋芷柔和杜宣在侯府门前闹了这么一通,席宝珠让叶庭修去叮嘱门房的人不可将今日之事外传,自己便去了松鹤园,将这件事情告知戚氏知晓,戚氏听后尽是蹙眉: "她真这么说的?" 若真如此,也太过分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 戚氏心中此时很是后悔,当初在第一次她收下杜家公子东西的时候,她不该替她回礼去杜家,而是应该将东西全都退回去,如今倒是让他们一来二去,有了机会。 如今杜家那边约莫都知道,她这个外甥女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力小人了,戚氏觉得太丢人了。简直开始后悔当初收留她们母女。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通信通的好好的,为什么宋芷柔会突然变脸,对杜宣把话说的这么绝呢。她近来可有接触别的什么人吗?" 席宝珠问戚氏,戚氏扶额想了想后摇头: "近日并未与她说别家的公子。"事实上,自从戚氏上回知道宋芷柔的性格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替她寻亲的念头,毕竟她和宋夫人追求的并不是一世安逸,夫妻和顺的生活,她们更加看中的是权利和地位。五年的侯府收留,不仅没有让她们感恩,反而滋养出了一些原本不该生出来的野心。 然而,她们又怎会想到。仅凭宣平侯府表小姐的身份,凭什么能在那些有权有势府邸中站稳脚跟呢。她们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 席宝珠从戚氏那里回来,心中疑惑还是未解,想着等叶瑾修晚上回来她再好好问问。 然而她从晚饭后便在房间里,一边画着金玉轩的图纸,一边等着叶瑾修回来,知道半夜才听见院子外头的脚步声。 叶瑾修推开房门,见到迎到门口为他解披风的席宝珠,拥到怀中问道: "怎么还没睡。" 身上有酒气,席宝珠伸手在鼻尖轻轻扇了两下,嫌弃的退后两步: "你喝酒去啦。" 叶瑾修将腰带解开,没有直接去换衣裳,而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席宝珠解释:"兵部事多,原想办完了就回来的,胡侍郎将我拖了去喝酒,如今他们还在喝,我好不容易才脱身的。" 席宝珠将他的披风挂到屏风上,笑道: "男人出去喝酒,有几个会说自己是自愿的?全都是身边人硬拉着去的,自己可不愿意了呢。" 席宝珠走过来给叶瑾修倒了杯茶,其实叶瑾修这么晚不回来,席宝珠已经猜到他必然是喝酒去了,提前让人准备了解救的香叶茶。 叶瑾修接过茶杯将茶饮尽,舒心的呼出一口气,长臂一伸,将席宝珠直接抱坐到了腿上,用额头磨蹭她的肩颈,声音低沉: "有妻如此,真想解甲归田,找一处桃花源,与你过那寻常生活。" 席宝珠被他蹭的很痒,忍不住笑出声,浓烈的酒气钻入她的鼻端,席宝珠转头过去,愣愣的看着叶瑾修: "你别告诉我你要去打仗啊。" 叶瑾修眉眼一动,原本还想瞒她两日,怎的这就被她看破了? 席宝珠见他不说话,也不反驳,心中便有了七八成把握,将两腿跨坐到他身上,与之面对面,眉头紧蹙: "真的要去打仗?" 叶瑾修见不得她这焦急的模样,无奈一叹:"不算正式的出征,只是领兵去支援。应该不用太久的。" 席宝珠听完,才不管他是不是要去很久,嘴巴就已经嘟的高高的,不满道: "我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你就不能派其他人去吗?" 叶瑾修心疼的抚着小娇妻的俏脸,试图与她讲道理: 第7章 "禹王殿下被困南疆,南疆有个将领叫恒都,用兵十分狡猾,我之前与他交过手,还算了解,所以我必须去。" "可之前不是说禹王殿下捷报连连,怎的现在情势突转,还要支援了呢。" 上回在宁国公府里,祖母生辰,未见禹王到场,贤妃派了她的贴身女官回国公府给老夫人贺寿,当时席宝珠就听了那么一耳,那女官告诉祖母,说禹王殿下在南疆打仗,快要凯旋而归了。 "所以才说那恒都狡猾。战事不便与你多说,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去太久,我保证过年前一定回来,好不好?" 席宝珠哪里会觉得好:"现在才六月,过年还有六个月呢。" 看她不舍,叶瑾修更加不舍,简直拥入怀中,轻拍她单薄的后背,说道: "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打仗,我希望任何时候都不要打,但是,如今有宵小之辈在我大陈边境滋扰,扰的是边境军民,若不镇压,便是更大的浩劫。" 这些道理席宝珠都懂,可就是觉得心里闷,一点都不想说话了,本来她还想等叶瑾修回来问一问宋芷柔的事情,看他有什么看法,可现在完全是一个字都不想提了。 她和叶瑾修虽然成亲大半年,可才圆房多久啊,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叶瑾修突然说要去打仗,一去还是半年,虽然知道这是他身为军人的天职,可要席宝珠一点都不难过,不舍得,那是不可能的。 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若非还有理智残存,席宝珠简直想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阻止他去。 因为是领兵支援,在叶瑾修告诉席宝珠知道后的第三天,他便整装待发,穿着英挺软甲,从马上翻身而下,叶家众人在门外送行。 叶瑾修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单膝跪在戚氏面前,戚氏纵然不舍却也不流露半分,只简短一句:"万事当心。" 叶瑾修又看向戚氏旁边的席宝珠,对她伸出一只手,席宝珠将手递过去,被他紧紧捏在手中,离别之际,席宝珠也很无奈,不想表露太多不舍,徒增叶瑾修挂心,便灿烂一笑: "等你凯旋归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叶瑾修难得一笑,伸手抚在席宝珠的脸颊上,郑重保证:"我会尽快回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叶瑾修辞别家人后,便再度翻身,领兵开拔,前往南疆支援。 席宝珠把画好的图纸拿去给苏绵,跟苏绵一起结合后世的经验,又添了不少灵感。 工作完了之后,席宝珠和苏绵两人坐在一起喝茶,珠颜堂的二楼雅间临街,坐在窗边的时候,一转头就能看到街面上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苏绵去泡茶,席宝珠则蔫儿蔫儿的趴在桌子上往楼下看,叶瑾修不在身边,席宝珠觉得自己都没什么活力了,成天没精打采的想睡觉。 苏绵端着泡好的茶水过来,还另外拿了两碟糕点配着茶吃。 "听说你男人打仗去了?" 纵然苏绵生在市井,但还比较关心国家大事。 席宝珠点了点头,对苏绵没什么好遮掩的。 "南疆战事出了问题,原本都要得胜,谁知道对方突然来了个很厉害的将领,原先的主帅有些不敌,请求支援。叶瑾修就去了呗。" 苏绵刚坐到对面,听到席宝珠说起南疆,眉心一蹙,将手中茶水递过去的同时,疑惑问道: "南疆战事……那,那你可知那主帅是受伤了,还是怎么的了?" 苏绵急切的语调让席宝珠一愣,接过茶杯看着她摇了摇头:"倒是没听说他如何了。"席宝珠脑子有点糊涂,喝了口茶之后才想起来问苏绵: "怎么听你口气,你是认识那主帅吗?" 苏绵面上露出忧愁之态,席宝珠见她这般,很是不解,南疆如今的主帅不是禹王殿下嘛,苏绵难道认识他? 席宝珠一下就想到了那个神秘的,苏绵的金主,之前就听她说过,金主近来不在京城,正巧禹王殿下在南疆抗敌,脑中闪过一个很不得了的猜想,把眼睛瞪到这几天最大的程度,指着苏绵惊愕的有点语无伦次: "你……他……你们……是他?" 尽管席宝珠根本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苏绵居然愣是听懂了。放下茶杯按着席宝珠的手,另一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点声。" 席宝珠忍不住哦出来,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来到苏绵身旁,勾住她的肩膀说道: "藏的够深啊。" 苏绵把席宝珠八卦的脸推开:"深什么呀。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嘛。" "你只说你给人当外室,没说是给他当外室啊。我认识他的,算起来,他还是我表哥呢。你要早说是他,我不就全明白了。"席宝珠感叹世界真是太小了,苏绵的金主居然就是禹王殿下,要不是今天她脱口说出来,席宝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第8章 苏绵转过身,正色对席宝珠问:"这些待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南疆怎么了。" 席宝珠看她那紧张的神色,看来是真的担心禹王殿下的,自然不好选这个时候打趣她,于是便将自己知道的讯息都告诉了她。 "我就只知道这么多,早知道你担心他,我就缠着叶瑾修多问点情况了。" 席宝珠也只是听叶瑾修简略的说了一些南疆那边的情况,知道有个很厉害的将领,禹王请求支援。 苏绵忧心发了会儿呆:"既未传出他受伤的消息,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嗯嗯嗯。"席宝珠赶忙安慰:"他是主帅,又是皇子,只要不是全军覆没,怎么着都会把他保护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苏绵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主帅是运筹帷幄的,哪有主帅自己上阵杀敌的。这么想着,心情才算好了一点。 席宝珠将她的表情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此时才感慨: "平日听你说起金主的时候,那满不在乎的口气,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他呢。" "好歹相处这么多年,养条狗也有感情的,何况是个人。"还是个有亲密关系的人。 "那你今后一直打算做他外室吗?据我所知,禹王殿下至今未曾娶王妃,也没有侧妃什么的,我从前见过他几回,不过没说过话,他似乎也不太爱说话,跟叶瑾修一样,总喜欢板着个脸。" 席宝珠原身的记忆是这个样子的。 说起这个话题,苏绵似乎颇为感叹:"我也挺矛盾的。他说了几回让我去王府,要给我个侧妃的身份,都被我给拒绝了。侧妃说的再好听,不还是妾嘛,做妾得守规矩,还不如做他的外室,不用守规矩,将来他娶了别的女人,我拍拍屁股就走。" 都是现代过来的,所以对这个时代一夫多妻制都很厌恶。更何况,禹王给苏绵开出的还是侧妃的身份。 "要不……我跟你结拜吧。你做我义姐,这样你就是宣平侯夫人的义姐,让他娶你做正妃,这样可好?" 席宝珠热心的对苏绵提议,苏绵无奈一笑: "他若真想娶我,我什么身份他都会娶。若他不想的话,我就是去跟太后结拜也没用。他那个人的性子你不知道,狂妄自大,口是心非,标准直男癌,有时候我都能被他气死。" 席宝珠不知道禹王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也不知道他和苏绵之间的感情,但从苏绵的态度来看,如果禹王诚心诚意想要娶她为正妻的话,苏绵也不见得不愿意,可是禹王终究是皇子,他的正妃人选也许连他自己都不能定吧。再加上苏绵的身份,一个做人外室的商户女,禹王妃的位置只怕也坐不上去。 "那他对你好不好嘛。" 苏绵虽然在吐槽禹王的缺点,但眼中包含情义,听了席宝珠的问题,先是一愣,然后一番纠结考虑后,摇了摇头: "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吧。反正有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个送到我这儿,若我生气了,也会来哄我。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虽然不喜欢,但也还算支持吧。" 苏绵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见席宝珠仍一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不禁抬手将这个问题打住: "好了好了。别问这些烦心事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苏绵心里担心禹王,连喝茶都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席宝珠确实不能再就缠着她问问题,想着等叶瑾修支援禹王回来,到时候有机会她再看看禹王的意思,到时候再替他们出谋划策也不迟。 从珠颜堂回到宣平侯府,席宝珠就热的满身是汗,心口憋闷闷的,要努力深呼吸才感觉稍微好些。她下马车的时候,正巧看见宣平侯门外一辆马车离开,不知去往何处,经过门房的时候,席宝珠随口问了一句: "先前出去的是谁?" 门房的人回禀:"回少夫人,是表小姐。这些天她都是这个时候出门的。" "去什么地方知道吗?"席宝珠疑惑的问。 门房摇头:"表小姐用的是她和宋夫人从郾城带来的车夫,没告诉小的们她去何处。" 席宝珠就觉得更加奇怪了,进府之后便去了松鹤堂,告诉戚氏她回来的同时,顺便再去问问戚氏,宋芷柔的事情。她总觉得,宋芷柔会这般干脆的拒绝杜宣,百分之九十是有了更好的选择,而她选择的对象,不知道会不会对侯府不利,若不调查清楚的话,总归是个定时炸弹。 谁料戚氏也不知道,近来戚氏提起宋芷柔就是满口叹息: "那孩子对我已然没有从前亲近了,她们娘儿俩有什么事也不来问我了,不过我是得派人盯着,万不可教她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 宋夫人到底是戚氏的亲妹子,就算戚氏现在也觉得当初不该收留她们这么久,可现在这么久都住下来了,也不好贸然开口让她们离开,只得暗中看顾一番。 第9章 席宝珠既将此事告诉戚氏知晓,便稍稍放下心来,觉得有些疲倦,便起身对戚氏告辞: "这些天总是睡不够,身子也乏乏的,娘,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席宝珠起身对戚氏行告退礼,戚氏拨着掌心的佛珠,对席宝珠点点头:"去吧。天儿快热起来了,身子自己当心些。" 有些人到了夏季就苦夏,戚氏也心疼儿媳的。 席宝珠福身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起身起快了,还是天真的太闷了,总之,刚一起来就觉得头晕眼花的,一下子就跌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了,把戚氏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扶她,关切的问: "宝珠,是哪里不舒服吗?" 席宝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稍微缓过劲儿来,见戚氏一脸担心,赶忙堆出个笑容安慰: "没事儿,约莫有点……虚弱吧。"本来想说贫血,但怕戚氏不懂贫血什么意思。 戚氏瞧着席宝珠的脸色,这孩子平日里活泼的很,从来没有露出这般疲倦的样子,想了想之后,还是对外喊了一声: "来人,去把王太医请来给少夫人诊治。" 外头的婆子领命而去,席宝珠觉得戚氏有点紧张,赶忙站起来:"娘,我没事儿,不用麻烦太医来诊治的,我回去睡一觉就好。" 戚氏拉着席宝珠坐下: "身子的事儿可不是小事。" 提起叶瑾修,席宝珠有点不好意思:"我身子一向挺好的。" "好了好了,让太医把一下脉又不耽误什么。" 在戚氏的劝说下,席宝珠只得在她这里等太医过来,过了一会儿,王太医与一背着药箱的小太监来了,给戚氏和席宝珠请了安之后,开始把脉。 凝神静气好一会儿,厅里安静的针落可闻,太医反复诊断了两回,确定之后才从容起身,对席宝珠和戚氏拱手行礼: "恭喜侯夫人,恭喜老夫人,这是喜脉啊。" 席宝珠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喜脉不喜脉的,啥意思……在瞥见戚氏惊喜的笑容时,席宝珠才反应过来,愣愣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呐呐问太医: "我,我有了?" 心头扑通扑通的跳,席宝珠是真没想到,她跟叶瑾修才圆房几天啊,这居然就有了。而且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是叶瑾修离开之后发现的。 戚氏高兴只念佛号,啥也没耽搁,直接到内间上香拜佛去了。 席宝珠还是觉得云里雾里,又一次对太医确认:"王太医,是真的吗?" "侯夫人,这种事情下官如何能信口开河。夫人确实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近来是不是总感觉身子乏力,嗜睡没精神?" 太医把这些症状说出来,席宝珠就再也不怀疑了。因为她近来确实如此,睡再多都觉得不够,白天要不是逼着自己出来走走,她能从白天接着睡到晚上。 "王太医,你尽管开方子,有什么补身子,要注意的,都给写下来,这可是我们叶家的头一子,千万马虎不得啊。" 戚氏在里面拜完了菩萨,上了香,从内间回来对王太医吩咐。 "老夫人不必过于担忧,少夫人身子底子很好,胎像十分稳健,就平常用饭就可以了,不过再过几日,约莫会有些反应,有的人反应大些,有的人反应小些,那时候若是呕的多了,下官再给少夫人开些补身的方子来。" 戚氏认认真真的将王太医说的话一一记住,亲自送王太医出门。 席宝珠坐在椅子上,直到戚氏回来还在发愣,戚氏忍不住拍拍她肩膀,笑道:"是不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做娘了。" 席宝珠抬头看了看戚氏,幽幽一叹:"娘,叶瑾修还不知道呢。" 席宝珠真的很想看到叶瑾修知道她怀孕之后的表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哎哟,你这孩子原是在想这些。"戚氏思虑片刻:"这样吧,我待会儿派人写封家书送出去,虽说比不上行军速度,但总归能送到他手里,你呀,都是快做娘的人,别孩子气了。头三个月最最要紧,咱们暂时先不对外张扬,不过国公府那边是要说一声的,哎呀,好些事儿要忙。不过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来办就好。你只要好好保养身子就成。" 戚氏是当家主母,事情该怎么办都有分寸,不需要席宝珠操心,又在戚氏这里坐了一小会儿,戚氏才让贴身嬷嬷送席宝珠回碧云居。 确实如王太医所说那般,席宝珠身子是越来越乏,总是想睡觉,口味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改变,就是突然变得爱吃果子了,也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就在席宝珠特别想吃水果的时候,十几匹快马便停在了宣平侯府门前,经过通传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叶瑾修在行军路上派人去岭南,快马加鞭,送了二十多筐荔枝回来,中途耗费了百匹骏马,三十多人才能在三天之内,日夜兼程,从岭南给送了回来。 第10章 席宝珠看着院子里的荔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戚氏的报喜信应该还没送出门吧,他那边就先送了荔枝回来。不叫心有灵犀叫什么呢? 戚氏瞧了大笑不已,觉得儿子总算做了一件体贴事儿。 叶彩衣她们也震惊非常,直呼大哥未免也太差别对待了。往年她们就算跟大哥提,大哥也从未应过,别说十几筐荔枝了,就是一筐也没专门派人去采过,可是对自家媳妇儿可就不同,人家甚至都没开口,他就心急忙慌的给人送了十几筐回来。 "我大哥也太偏心了。"叶彩衣站在荔枝堆里感慨。 席宝珠也是哭笑不得,转而对戚氏道:"娘,要不分一点出去吧,这东西放不久,咱们府上也吃不完。" "之前你从国公府拿回来些,这回自然要还些回去。其他嘛,看你要吃多少,剩下的再分好了。" 戚氏现在是巴不得所有好吃的都送到席宝珠那里,虽然还未公布席宝珠怀孕的事情,不好送的太明显,但既然有这机会,戚氏是真希望媳妇儿能吃的开怀。 "我吃不了多少的,还是赶紧分去各房各家,都吃个新鲜。" 席宝珠进来是喜欢吃水果,但荔枝是高糖份的,不宜多吃,更何况,她现在心里就跟被塞了蜜是的甜,叶瑾修那个闷骚男人,嘴上什么都不说,做起事来倒是挺上心的。席宝珠觉得,只要他想着自己,别说送荔枝了,就是送几个烂苹果回来,席宝珠也是开心的。 有了席宝珠的放话,戚氏也就没再推辞,安排下去了。 席宝珠那里直接分去了两筐,府中的公子小姐那儿都是一人半筐,老姨娘那里也是等例,国公府人多院子多,便送去了四筐,还剩下几筐便派人送往平日有来往的亲戚朋友家。 宋芷柔那里自然也分到了半筐,看着那得来不易的荔枝,宋芷柔直接摔碎了一个茶杯。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点荔枝嘛。送给你送给她,好生嘚瑟。 宋夫人听了动静,闻讯赶来,见地上都是碎瓷,让人赶忙扫了去,将宋芷柔拉到内室轻声问:"你这是做什么,仔细被人听了去,告到你姨母面前。" 宋芷柔却不以为意,姿态优雅的靠在大迎枕上,慵懒的低头看自己刚染的豆蔻红指甲: "告诉就告诉。往常我怕她,现在我可不怕了。" 宋夫人见她这般,眉头微蹙:"别这么说,你姨母对咱们还是不错的。能不惹她生气,最好别惹。" 宋芷柔冷冷一哼:"她对咱们好什么呀。不过是她的施舍罢了。她要真为我好,如何会替我选一个庶子。若非我时运高,岂非就被她算计了去。" 宋夫人感觉到女儿这些天的变化,自从搭上那位,女儿的眼界便越发高,心眼儿越发小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说话十分狂妄,宋夫人还真有点担心。 "你那八字还没一撇,别把话说的太满了。再说,那是什么身份的人,会真心待你吗?你若真想走这条路,回头还是要靠你姨母的身份啊。" 宋夫人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宋芷柔的心坎儿里,今后她想要跻身到那人身边,稳稳的做他的正妃,一开始确实要通过戚氏宣平侯老夫人的身份才行。 便没再说什么,脑子里盘算起自己的事情来。 叶彩衣坐在席宝珠院子里吃荔枝,这一次绝对是她荔枝吃的最痛快的一次了,刚开始还有点埋怨大哥偏心,现在吃舒坦了,才不关心这荔枝一开始是送给谁的呢。 "我真是没想到,我大哥居然也有心细的一天。我还以为他五成天冷着一张脸,看什么都不顺眼呢。" 吐了个荔枝核,叶彩衣又心满意足的拿起另外一只剥起来。 席宝珠歪在贵妃椅上,荔枝吃了几个就吃不下了,总觉得太甜太甜,吃了腻得慌,相比荔枝,她近来似乎更喜欢吃梅子,那种酸酸的,稍微带一点甜的梅子,她一下可以吃十几颗,看的阿金和阿银牙齿都泛酸。 席宝珠吃不下荔枝,她分到的两筐就只能便宜了叶彩衣她们和碧云居的人,碧云居上下,就连扫地的婆子都分到几颗。 "过几天芙蓉园的荷花都开了,咱们去赏荷吧。我请嫂嫂游湖,就算回报嫂嫂给我吃这么多荔枝。" 每年叶彩衣她们夏季都会嚷嚷着要去芙蓉园,芙蓉园里,不说十里荷花,七八里总是有的,盛开的时候,空气中都有股子荷花的清香。 席宝珠觉得心口闷,想象着扑面而来的荷花风就高兴,虽然不能吃芙蓉园特产的荷花糕,荷花茶什么的,就算不游湖,芙蓉园里也有凉爽之地,去透透气也好,省得成天憋在家里,不是睡就是吃,于是席宝珠一口便答应下来。 "得,那我就去安排了。回头我叫上家里的姐妹们,国公府上回我也认识几个小姐,一并请来陪大嫂,席家二嫂约莫快要生产了吧,出来也不方便,还有那个……" 第11章 叶彩衣坐在那里掰着手指算要请的人,喋喋不休的,席宝珠听着她的声音,渐渐觉得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席宝珠觉得比较庆幸的是,自己怀孕之后,虽然嗜睡乏力,但却没有其他孕妇上吐下泻的反应,王太医之前交代过,让她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幸好没有发生,要不然在这酷暑中,既要感受火炉似的温度,还要体验上吐下泻,那可就太难受了。 叶彩衣邀请了一些姑娘同游芙蓉园,芙蓉园等同是一座岛屿式的园林,四面环水,不过却在八方都修建了长廊水桥,通往中心美轮美奂的园林,这个地方从前是属于皇家的,后来由先先帝赏赐给了文成长公主,文成长公主喜欢荷花,便命人在周围种上绵延不断的荷花,每年夏天都会开放两个月的时间,供人赏玩荷花。 但说是供人赏玩,却也只是供达官贵人府邸的人赏玩,寻常百姓家若想入园,花费极多的钱,拜托这个拜托那个都未必能拿到入园的资格。 叶彩衣是宣平侯府的小姐,自然有入园资格,而她邀请的又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她们包下了一条大号的改良乌篷船,在满是荷花的湖水中,那种硕大的画舫是不容许进入其中的,只有那种体积不算大,顶上有遮盖,两边有挂帘的船可以入内,并且还要专门的船工撑船,但饶是乌篷船的条件不是特别好,价格还特别贵,分上午和下午,一日下来,光是船钱和工钱就要七八百两的样子,这还不包括中午在芙蓉园中酒楼用饭的价格呢。 不过,大家都知道芙蓉园的规矩,因此也不介意船小人多,大家都是年纪相仿的,看着周围荷花,四面来风吹来,便有那扑鼻的清香迎面而来,别有一番惬意。 席宝珠坐在船头,遥望绵延的荷花湖,感受着远离喧嚣的宁静,上午的太阳还怎么热烈,凉风吹来很是凉爽。 叶彩衣过来喊席宝珠坐到船里面去,出门的时候,戚氏千叮万嘱她一定要把席宝珠照顾好,叶彩衣已经知道席宝珠怀了孕的消息,但戚氏不让外传,她也不敢说,只能在外面多多照顾一些。 叶彩衣把席宝珠安排在船中间的位置,左边是叶蝶衣,右边是叶彩衣。 "宣平侯夫人看着与我们年岁一般大,从前都不怎么见你出来走动呢。" 一个紫衣女子抱着团扇对席宝珠道,这是尚书令家的长媳赵氏,娘家是保定县令,虽然都是六品,但因近着京城,比一般地方县令要好些。 席宝珠有点汗颜,从前哪里是她不出来走动,是不愿意跟她们出来走动。原身的眼里,根本看不起叶家,自然也不可能赴叶彩衣的邀约了。 "我大嫂深居简出惯了。"叶彩衣替席宝珠说话。 然而对面的赵氏却好像不太相信,用手里团扇遮着脸面,笑的有点奇怪:"你大嫂是深居简出,还是另有欢喜?" 赵氏说完之后,旁边穿绾色衣裳的姑娘便开口了,这是尚书令家的三小姐罗雨宁,平日与叶彩衣有来往,赵氏是她二嫂,今日随她来玩。 "唉,也不怪席家姐姐,从前也是一等一的雅人,可造化弄人,嫁给了一介武将,便是鲜花肚肠兰草心,也难敌心中愤慨啊。" 这位罗三小姐声音和身子都很绵软,可说的话却很让人尴尬。 席宝珠倒还好,叶彩衣脸色一变,低声对罗三小姐埋怨:"雨宁,你什么意思嘛。"从前虽然她也跟罗三小姐说过自己出身武将家的无奈,可那都是私下说,明面上从来没说过。 船上面积小,谁说话船头船尾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罗家三小姐直言席宝珠嫁的是武将,还说她心中愤慨,岂不是当面说叶家人不好。 不过也可以理解,罗家是文臣,叶家是武将,今上重文轻武,一个一品的文官确实要比一个一品的武将得势,罗三小姐又是个不懂事的性子,说话时没想那么多,自以为说了些跟席宝珠交心的话,没想到却无形得罪了叶家这边。 被叶彩衣提醒之后,罗三小姐也有所意识到,捂着嘴半晌没说的出话来,倒是旁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其中也包括今天叶彩衣请的几个席家的姐妹。 "罗三小姐说的也没什么错,嫁给武将确实诸多不便,武将多不解风情,平日相处难有共同语言,便是有那吟风颂月的心,人家却只知道舞刀弄枪,根本听不懂,长此以往日子过得多难受啊。" 粉衣姑娘钱氏是翰林学士家新娶的长媳,文臣中,翰林虽不是品级最高的,但是品级最高的文臣大多都是翰林的门生,所以官阶一般,但地位很高,钱氏自然有胆识高谈阔论自己对武将的看法。 更何况她又没有涉及政治,只是说了一些武将的习惯罢了。 钱氏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一个少妇人开口附和:"没错没错。就拿宣平侯夫人来说吧,宣平侯说出征便出征了,留着宣平侯夫人形单影只,多可怜啊。" 第12章 船上的讨论越来越热烈,全都是围绕武将不行,武将不好,武将不解风情这上面说的。 叶彩衣想阻止都阻止不了,毕竟她确实曾经在私下里跟她们讨论过这些,可那都是私下里,今天船上这么多人,而且自家大嫂还在场,她们直接拿大嫂和大哥做例子,未免太过分了。 "你们能不能别说了。"叶彩衣娇斥一声,船上的气氛瞬间陷入尴尬。 众女这才想起来今天请她们出来玩耍的是宣平侯府的姑娘,一个正儿八经的武将府邸。众女对视两眼,决定不说了,就当给今天出钱的主人一个面子。 只是席宝珠却难淡定下来,这些八婆说她怎么样都好,席宝珠身子乏,也懒得跟她们计较,可是她们一口一个叶瑾修如何如何,还把她们脑中意淫出来的武将的种种强加到叶瑾修身上,这就不对了。 不管怎么样,席宝珠都要为自己的夫君正名啊,不能让他凭白被泼了污水。 "没想到诸位对武将有这么大的成见。但我想问问诸位……平日里保家卫国的是谁,边境不太平,屡屡犯我大陈境地,沿边百姓苦不堪言,又是谁率兵领军平定叛乱,驱逐敌阵,保得边境太平?军人不分寒暑守卫着我们的太平安稳,这些难道不比会读几句诗词要高尚吗?关键时候能保护我们的是武将,是军人,还是会念书的读书人?两军对垒,难道只是两边派人读诗经典仪,你文绉绉骂我一句,我文绉绉回你一句吗?" 席宝珠一番长篇大论,让满船贵女面面相觑,这里面也有那些从前认识席宝珠的,并且跟席宝珠一起说过武将不好的人,此时更是一头雾水,觉得席宝珠嫁了个人把脑子给嫁坏了,倒是一反常态,开始维护武将了。 赵氏有些不服,哼笑道:"别以为我们不懂战事,战争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正有本事的将才,完全可以凭着计谋,兵不血刃,既不需要将士牺牲,也不需要兵丁拼杀,这才令人敬佩呢。如今的武将,个个穷兵窦武,耗费国力,人力,财力,若把用在军队上的钱全都拿来盖书院,请先生,让人人都有书读,个个都是读书人,将来还怕起什么武力争端,有矛盾大家坐下来口头解决不就好了。" 赵氏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倒是在一堆反对武将的姑娘妇人中产生了很大的反响,也让席宝珠彻底的见识到什么叫做纸上谈兵,简直无知的可怕。 这是受了多少熏陶,才会把武将贬的一文不值啊。 对于这些完全不懂政事的妇人小姐,席宝珠有心与她们再分辨分辨,却被气得不知道从何说起好。也许真的只有钢刀架到她们脖子上的时候,她们才会知道,保护她们的到底是古往今来的读书圣贤,还是不畏生死的军人将领。 赵氏见周围人附和声成片,而那个席宝珠也被她杀的哑口无言,心上得意极了。 纵然是席宝珠也难以凭几句话,就扭转这些深受重文轻武理念影响的思想,怪不得古人感慨‘直把杭州作汴州’,对于未曾经历过战乱的无知之人而言,眼前的繁荣安定就是一切,也不想想,若没有武将在外厮杀保平安,哪有文臣太太平平写文章歌颂世道的日子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 席宝珠坐了半天的船,也确实感觉有些乏了。 中午大家一起下船,在芙蓉园里用饭,芙蓉园周围的荷花湖泊很大,逛了一个上午也只是走了一小半的行程,所以用完饭之后,下午还可以游一趟。 席宝珠没那精力跟她们游船了,便提出在芙蓉园楼榭上歇息,叶彩衣看着席宝珠这样,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可也没办法,今天她人请都请了,作为主人家,客人们有些口角,她也得从中调和,所以此刻见席宝珠下午不愿再去船上,便不勉强。 叶蝶衣懂事,主动留下来照顾席宝珠,哪怕席宝珠一再强调自己没事,叶蝶衣也不愿离去。 同时船上还有几个姑娘也不想继续游湖,便说留在岸上,逛一逛芙蓉园的园子也好。宋芷柔一路都不曾说什么话,也随叶蝶衣和席宝珠一同留在岸上休息。 芙蓉园的地理面积挺大,虽然被周围的湖泊围绕,但陆地上的风景也十分怡人,而且这个季节的,百花盛开,园子里各种花朵争奇斗艳。 叶蝶衣跟席宝珠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叶蝶衣怕席宝珠吃力,便提出到一旁凉亭中休息,阿金和阿银提前去给她们沏茶放点心,这些都是在家里准备好了的。 到凉亭那边一看,发现宋芷柔已经早就坐在里面了,先前席宝珠和叶蝶衣去逛园子的时候,宋芷柔便不愿与她们一道,自己到凉亭休息,也让丫鬟放了茶点。 看见席宝珠和叶蝶衣进来,宋芷柔原本歪着的身子赶忙坐直了,对席宝珠招手: "少夫人这边请,茶都泡好了。" 宋芷柔在外面很少跟席宝珠说话,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家说什么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特别安静。 第13章 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低调,还是骨子里根本就懒得跟那些人说话,席宝珠私以为是后者。 宋芷柔虽然出身在商户之家,但从小被宋夫人娇养着长大,从未受过一点苦难,周围的人也都觉得她很好,长得好,有学识,又是这个时代公认的大美人,渐渐的人就傲了起来,眼高于顶,对什么都瞧不上。 可是若真的有人与她对峙,她又觉得对方不尊重她,不敢当面怼回去,便暗暗的记在心里。 席宝珠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宋芷柔好脸,所以宋芷柔不喜欢席宝珠是必然的,席宝珠也没有指望有一天宋芷柔能对她好,能喜欢她。 所以,此时此刻,宋芷柔突然对她热情,席宝珠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左右看了看,以为宋芷柔是在做给谁看,可是席宝珠将四周环顾一圈后发现,这座凉亭很清静,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在。 阿金阿银先过去给席宝珠把凳子搬好,席宝珠过去坐下后,宋芷柔便让她的丫鬟给席宝珠倒茶,阿金从旁婉拒: "我家夫人只喝的惯奴婢泡的茶,多谢表姑娘美意。" 席宝珠现在有孕在身,贴身伺候的阿金和阿银肯定瞒不住,还有就是叶彩衣和叶蝶衣两人知道,戚氏去宁国公府报了信,也只告诉了席世杰和薛氏知晓,其他人那里都未通传。 宋芷柔见席宝珠不喝她的茶也不介意,微微一笑,便继续坐到一旁看湖边景色了。 阿金沏好了茶,主动替席宝珠倒了一杯,席宝珠笑着谢过,这一幕被宋芷柔看在眼中,嘴角不免扬起一抹讥笑: "从前怎的没见蝶衣妹妹对少夫人这般殷勤?" 叶蝶衣不善言辞,被宋芷柔这么说了一句就害羞的低下了头,以为宋芷柔是在说她故意巴结席宝珠。 席宝珠觉得宋芷柔跟叶家的两个妹妹相比,人品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叶蝶衣腼腆,叶彩衣爽直,都不是那种玩弄手段,心眼儿小的姑娘。 当即替叶蝶衣反驳: "蝶衣妹妹懂礼貌,知道我是她的嫂嫂,给我递一杯茶怎的就算殷勤了?总比有些人明知自己的身份,却还总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要好吧。" 席宝珠一番挤兑,明显就是在说宋芷柔自以为是,宋芷柔哪里会听不出来,脸色瞬间罩了一层冰霜,对席宝珠一番咬牙切齿的怒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冷哼一声,将脑袋转过去那边,不再跟席宝珠她们说话了。 席宝珠是觉得有点疲倦,懒得照顾她的情绪,兀自举着茶杯喝茶。 宋芷柔的丫鬟叫红渠,人是个精明的,见宋芷柔跟席宝珠发生了口角,面露忧虑,在宋芷柔耳旁小声劝了几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亭子里的人都隐约听见些,红渠劝宋芷柔不要跟席宝珠闹别扭,说席宝珠到底是宣平侯夫人,她们都是寄住在府上的客人云云。 也不知道是故意说给席宝珠听的,还是在家里宋夫人就是这么交代的,总之宋芷柔居然听进去了红渠的劝说,转过身来,站起身对席宝珠福了福身: "先前是我不对,少夫人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红渠见宋芷柔这般从善如流,也是高兴,接过宋芷柔亲自倒的一杯茶送到席宝珠面前:"少夫人,我家夫人总说我家姑娘被宠坏了,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席宝珠看着红渠递来的茶水,眉峰一蹙,阿金从旁阻止道: "红渠,你家小姐的心意,我家夫人已经知晓了,这茶便放着吧。" 阿金要从红渠手中接过茶杯,可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交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手忽的一松,整杯茶就往席宝珠身上泼去,阿金和阿银阻止不及,一旁的叶蝶衣见状,吓得赶忙用手去挡,整杯热水直接泼在了叶蝶衣手上,杯子落在地上直接碎掉。 红渠和阿金都吓了一跳,赶忙跪下来请罪:"少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阿金请罪完之后,便往红渠瞪去一眼,虽然自己刚才没接住茶杯也有错,可是她总感觉红渠没把茶杯递到位就松了手,让她只碰了一下茶杯,没抓稳。可现在外面,阿金也不好指责这种拿不出证据的事情,只能跟着红渠一起对席宝珠请罪。 席宝珠拉着叶蝶衣的手看,茶水泼在她手背上,挡去了热度,洒到她衣裙上的时候,已经不那么烫了,可是这个傻丫头的手背都红了,还一个劲儿的想把手缩到衣袖里去。 "我没事儿。大嫂没事儿吧。" 叶蝶衣紧张的看着席宝珠,今天出门的时候戚氏当面吩咐了又吩咐,说是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大嫂的,定不能让大嫂受一点伤害,先前看见茶杯泼下来,她几乎没怎么想就伸手去挡了。 宋芷柔也紧张兮兮的走过来,见席宝珠和叶蝶衣的衣裳都湿了,转过身去,娇滴滴的对着红渠骂道: 第14章 "红渠你怎么回事?连杯茶都敬不了。" 红渠吓得伏趴在地直道歉,席宝珠看不下去,摆摆手:"要教训回去教训,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宋芷柔重重一叹,袖子一甩,仿佛特别生气的样子:"少夫人,都是我的错,我的奴婢冒犯了您。您这衣裳湿了可怎么办呢。" 叶蝶衣低头看了看:"是啊,大嫂,你身上湿的地方还不少,这怎么办,会不会着凉啊。" 尤其刚才席宝珠是坐着的,所以水大多都泼在她的腿和腰的衣服上。 席宝珠低头看了看,还未说话,就听宋芷柔从旁道: "对了,我知道沿着这条小径往东走一点,有个角楼,专门是供女眷休息的地方,少夫人可以去那边换身衣裳,让奴婢们在外守着,换个衣裳总比身上湿漉漉的要舒服吧。" 席宝珠眉峰微蹙,抬眼对上宋芷柔那双漂亮的黑眸,似乎想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来,宋芷柔见她不说话,看着自己,目光微微闪烁,小声催问:"少夫人……?" 席宝珠收回目光,往宋芷柔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哪里有角楼可以换衣裳?身上湿漉漉的,确实不太好过。" 宋芷柔赶忙上前,亲自把方向给席宝珠指明确了,角楼的角是尖的,站在这凉亭中也可以看见。 知道方向之后,席宝珠便让阿金和阿银一起随她去换衣裳,两个丫鬟跟着出门时都会随身准备个包袱,包袱里放的就有一套换洗的衣裳,因为今天是近水玩耍,难免会有被水打湿的可能,只是没想到,席宝珠的衣裳不是在水边打湿的,而是被两个丫鬟失手打湿的。 阿金十分愧疚跟在席宝珠身后,主仆三人穿过那条小径,转向了不远处的角楼。 "少夫人,都是奴婢手不稳,奴婢回去自己领罚。"阿金跟在席宝珠身后主动承认错误。 席宝珠转弯走了十几步之后,忽的便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往旁边一条小径歪过去,阿金和阿银跟着提醒:"夫人,角楼在那边。" 席宝珠却脚步不停的往其他方向急急走去:"你们不觉得宋芷柔今天很奇怪吗?"席宝珠边走边问。 两个丫鬟被她这么一提醒,先是一愣,而后才脸色一变:"夫人这么一提醒,好像表小姐今天是有点奇怪。" 往常看见她们都是爱答不理的清高样子,今天倒是过分热情了,还主动道歉和让红渠敬茶,要说她没问题,两个丫鬟都不相信。 而宋小姐见夫人衣裳湿了,还主动让夫人去那边角楼换衣裳,这是把人往不好的地方想,如果那角楼里事先埋伏了人在,夫人进去之后,正换衣裳,埋伏的人冲出来,那岂非就让夫人名节扫地了? 若是真的话,那表小姐就太坏了。 两个丫鬟不敢耽搁,庆幸自家夫人比较警醒,出门在外,多点心眼儿总是不会错的。不管那角楼中有没有异样,她们没必要为了证明什么而去冒险。 席宝珠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赶紧回去比较好,若是往常她可能会跟宋芷柔斗上一斗,但现在情况特殊,她可不想因为一点不确定,而让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受到伤害。至于宋芷柔有没有害人,席宝珠相信通过这次,她有了防备,只要按兵不动,宋芷柔那里肯定还会露出马脚的。 席宝珠带着阿金阿银从芙蓉园出来,特意选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走,宣平侯府的马车停靠在湖边杨柳堤岸上,车夫们都蹲在岸边说话闲聊,看见席宝珠匆匆过来,老刘赶紧迎上前,阿金阿银把席宝珠扶上马车,老刘见她们行色匆匆,也不多问,待她们都上马车之后,便赶紧也跳上了车。 马车驱使而出,席宝珠在马车里吩咐老刘,让他尽快赶回府去,席宝珠总觉得今天的事情十分不对劲,从宋芷柔的态度到那座不知道有没有埋伏的角楼,每一样都让她猜不透想不明白,总觉得背后有什么更大的牵扯。 现在席宝珠只想赶紧回到侯府,这样她悬着的心才能落下。 谁知脑中正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忽的猛然一听,让马车里的主仆三人身子全都往前一撞,幸好阿金和阿银扶住了席宝珠,才不至于让她摔在地上。 "老刘,你干什么呢?" 阿金掀开车帘子,想要问外面老刘怎么回事,可一掀开车帘,就看见被人一剑射穿肩膀,倒在血泊中不断哀嚎的老刘,阿金吓得慌忙大叫。 "夫人,老,老刘……" 阿金指着车帘外,席宝珠眉头紧锁,担心的事情难道就要发生了吗? 席宝珠镇定下来,静静坐在马车里,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杀她,那对方有箭,下马车只会加速死亡,干脆在马车里静观其变,先前一瞥,席宝珠知道现在她们的马车位处南前街那一带,古城围墙众多之处,特别容易藏身。 脑中不断搜索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让人家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埋伏,席宝珠心头扑通扑通的跳,除了等待,她现在似乎也做不了其他什么。 第15章 预想中的箭击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席宝珠从车窗帘子的缝隙中看到一匹枣红色,配着纯金马的,镶嵌着五颜六色华贵宝石的马鞍,她所认识,并知晓的人中,会把一个马鞍装饰的这么华丽的,似乎只有那么一个。 马车的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安王萧承博那张阴柔到惊呼邪恶的脸出现在席宝珠面前,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看他这样,席宝珠就像是看见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蛇,正对她吐着红信。 "又见面了,夫人。" 萧承博对席宝珠主仆三人招招手,意思让她们自己主动下车,阿金和阿银不知道拦住她们的是谁,虽然害怕,却还坚持护着席宝珠,不让她下车。 萧承博脸上笑容骤然消失,狠狠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人给我带我。这三个累赘,杀了。" 萧承博直接将阿金和阿银,还有倒在地上哀嚎的老刘统统称呼为‘累赘’,他现在只想把这么多天来想的那口赶紧吃到嘴,任何试图阻止他的人全都得死。 自从那日大雨中看见席宝珠之后,萧承博一开始倒也不是多喜欢,只是吸食了点东西,恍恍惚惚间在车外看到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女人,当时他就想把人弄到车上亵玩一番,可谁知叶瑾修突然赶到,那时萧承博才知道这女人竟然是宣平侯夫人,叶瑾修的女人。 萧承博当时虽然退去,可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有趣,叶瑾修的女人若被他染指,想想还挺刺激。可如果叶瑾修在京城,萧承博能下手的机会不多,可以说几乎没有。 谁知道,南疆战事突变,叶瑾修受命领军去南疆支援,这种机会简直像是天都在助他,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正好宣平侯府那里遇到个一心想攀附权贵的蠢女人,趁着上回入宫时,光明正大的拦住了他,说了一番想要自荐枕席的话,萧承博心念一动就想到利用她来打头阵,那个女人果然上钩,为了能成为他的女人,居然想也没想就答应配合他把自己的表嫂子给卖了。 不过,萧承博早就看出来,那个女人太蠢,未必能骗得了席宝珠,于是就来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席宝珠中了那个蠢女人的计,那就将计就计,在那角楼中把人绑走,如果席宝珠不中计,那她肯定会吓得离开,只要她离开,萧承博的人就能在半路埋伏把人截走。 阿金阿银被萧承博的人一手一个拉下马车,席宝珠不怀疑萧承博会杀了她们,赶忙阻止: "殿下知道我是谁,你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萧承博一挑眉,笑的更加阴险:"什么后果?宣平侯夫人自己出行不小心,被劫匪带走,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只要把这他们都杀了,除了夫人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本王了。不过夫人放心,你这般美貌的,本王还是怜香惜玉舍不得杀的。" 席宝珠遍体恶寒,暗自喊着叶瑾修救命。可是叶瑾修远在千里之外,就算会飞,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救她呀。 难道今天真的要被这个王八蛋抓住先、奸、后杀吗?席宝珠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变态做不出来。他费尽周章的抓她,应该不是只为了跟她搭讪说话吧。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截走一个侯夫人,萧承博这胆子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吗? 阿金阿银被拉扯下马车,席宝珠也被拉下车,将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拦在身前,一筹莫展之际,只听巷子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席宝珠万般绝望的时候,一行蒙面黑衣人如潮水般涌过来,很快就把擒住阿金阿银的两个护卫踢开,把席宝珠和两个丫鬟包围起来。 席宝珠站在那个黑衣人身后探头看了他一眼,没搞清楚这又是哪一拨的。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吗?" 萧承博说了一句炮灰专用的话,因为形势突然有了变化,席宝珠焦虑的心情也稍微恢复了些。 这些黑衣人少说也有三五十个吧,萧承博这才十几个人,对付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也许还够,可要对付三五十人的壮汉,就不太够了。 萧承博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笃定的勾唇一笑: "你们以为我就带这么些人吗?" 看着他这样子,席宝珠一愣,往地上的老刘看去,他肩上还插着箭,所以萧承博肯定还在周围安排了箭手,席宝珠对挡在她面前的蒙面黑衣人小声说: "这个贱人还有有箭。" 席宝珠真是气极了,连表面上的尊重都不想维持了,直接称呼安王萧承博为贱人,黑衣人身影略略一窒,很快反应过来,对席宝珠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她不必担心吧。 果然,只见黑衣人一击掌,比萧承博还要笃定: "王爷说的可是这些?" 随着那黑衣人故意压低的声音一出,席宝珠就知道他是谁了,果断松了一大口气,一声击掌声之后,从墙头冒出一些人,跟黑衣人是统一制服的,看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萧承博的人。 第16章 果然,只见萧承博脸色一变,开始有点慌了:"哼,好大的胆子,你既知道我是王爷,还敢造次?" 只听黑衣人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萧承博不知道对方底细,虽然知道肯定跟宣平侯府脱不开干系,但是他们既然选择蒙面示人,就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要是硬拼,肯定是要吃亏的,萧承博纵然色胆包天,却也不会为了美色不要命。 紧咬牙关一甩袖,对身后护卫吩咐:"我们走。" 就算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可那又如何,席宝珠总不会到处嚷嚷他有心劫持轻薄她吧。这件事,就算宣平侯府知道了,为了这女人的名声,也不敢声张,等到叶瑾修从南疆回来,这件事早已时过境迁,他想找他报仇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萧承博有恃无恐的撤退。 "慢着。" 一声娇斥响起,在安静的,剑拔弩张的巷子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光天化日之下,你欲杀我仆从三人,就这样放你走,未免也太便宜了。"席宝珠指着萧承博蹙眉冷道。 萧承博看着愠怒的她,两颊泛红,生气勃勃,暗自可惜今天没有得手,不过被他看上的女人,至今还没有弄不到的,萧承博挑衅般勾唇一笑,仗着身份,无耻道: "那夫人待如何啊?难不成你们敢杀了我?这可是京师重地,就凭你们一个小小的宣平侯府,我还没放在眼里。" 他当然没把宣平侯府放在眼里了,要是放在眼里的话,怎么可能敢对席宝珠动这样龌龊的心思呢。 席宝珠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说要杀你了?"席宝珠来到那黑衣人身旁,指着萧承博怒道:"给我打!" 黑衣人微微一愣,凑近席宝珠耳边提醒:"夫人,他这身份……打不得。" 萧承博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看那黑衣人的态度就知道他们怕了,嚣张的狂笑出来,那几乎病态的狂暴样子看的人牙根和拳头直痒痒。 席宝珠再也忍不住,忽的轻松一笑,对黑衣人道: "他什么身份?你们知道他是谁?不过是一帮想要劫道杀人的匪徒罢了,诸位江湖人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天行道而已。不过未免他们叫喊太大声,就把他们嘴全都堵起来再打好了。" 黑衣人听着一愣,立刻就明白席宝珠的意思。 他们蒙面过来,没暴露身份,就算安王怀疑,也没有证据,更何况他没理在先,怎敢通过正途讨回公道?而把他们嘴堵起来打,就能防止他在被打的过程中,用身份压人,嘴堵了他就说不出来了,那他们打的是劫道杀人的匪徒,是行侠仗义,跟安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领悟了自家夫人的意思,为首黑衣人大手一挥,三四十个人团团上前把萧承博一行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一顿胖揍,好不解气! 席宝珠被救回宣平侯府,为了掩人耳目,走的是侧门。 到了院子里,席宝珠才转身对身后说道:"严平,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席宝珠直接喊出了严平的名字,虽然刚才严平开口说话的时候有意压低声音,但席宝珠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惊魂未定的阿金阿银擦了一把冷汗,惊讶的看着正在解面罩的人。 果然面罩解开,严平的脸露了出来。对席宝珠一笑: "回夫人,自然是侯爷吩咐的,他之所以把我留在京城,就是为了保护夫人的安全。" 往常叶瑾修出征的时候,严平都是随时保护在侧,这回被留在京城保护席宝珠了。 "今儿夫人出门,属下便暗中跟随,后来见夫人匆匆出了芙蓉园,我便知事情不妙。" 严平的解释让席宝珠了然点头:"今日多亏你,要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如果真被萧承博得逞了,不仅害了席宝珠,也害了宁国公府和宣平侯府。真是想不到,那萧承博为了美色居然能做出这般不要命的下作行为。 "夫人,赶紧回去换身衣裳,歇一歇吧。" 阿金红着眼睛说道,今儿这都遇到的什么事儿嘛。夫人差一点就被那人……若真那般,她和阿银也只得以死谢罪。 席宝珠摇头:"不是歇的时候,跟我去松鹤园。" 安王萧承博那边,既不能调兵杀他,又不能报案抓他,席宝珠一时也没有办法对付,但是近在眼前的祸害,却是不得不除! 戚氏刚拜佛出佛堂,就见席宝珠匆匆而入,戚氏迎上去问她: "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逛一天的吗?" 戚氏也觉得奇怪,而且少夫人回府怎的也没有门房过来知会。 席宝珠二话不说便在戚氏面前跪下,把戚氏吓了一跳:"哟,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别折腾身子。" 第17章 席宝珠被戚氏扶起,坐到一边,毫不隐瞒将今天在芙蓉园内外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戚氏听,戚氏听了之后脸色大变,怒火中烧: "你确定是安王殿下吗?" 席宝珠点头:"化成灰我都认得,阿金阿银,还有老刘,严平他们都可以作证。" 戚氏拧眉踱步沉思,半晌后,转身对席宝珠道: "安王这笔账,咱们现在不宜出手,待修儿回来之后再说。不过其他人的账倒是必须要算一算的。" 席宝珠理解戚氏这话的意思,如今叶瑾修不在,凭她和戚氏两个女眷,没有任何证据之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一个皇子如何,所以席宝珠一开始就没有要戚氏把安王如何。 席宝珠离开之后,宋芷柔便若无其事的从下一个码头上船,跟叶彩衣她们继续游湖,正采了好多荷花放在甲板上的时候,就看见岸边来了一群人,叶彩衣认出为首那人是侯府的管家,赶紧让船工将船停靠岸边。 "孙叔,怎么了?"叶彩衣问。 管家对叶彩衣和船上的姑娘小姐们拱手,对宋芷柔说道:"夫人请表小姐回去一趟。" 宋芷柔眉心一蹙:"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难道她算计席宝珠的事情被戚氏知道了? "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夫人说了,若表小姐不愿回,咱们可以动手将你擒回。" 管家这句话说的意义可就很明确了,说的好听叫‘请’她回去,说的不好听,就是抓,不过是给她留点面子罢了。 戚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管家的态度又这么强势,尽管宋芷柔十分不想回去,却也毫无办法,在满船姑娘、夫人的注视下上了岸,被宣平侯府的人带走。 回到府里,宋芷柔直接被带到了松鹤院,厅堂里,戚氏冷面坐在太师椅上,一旁席宝珠正闭目养神,看见席宝珠,宋芷柔就知道事情怎么回事了,定是席宝珠没上当,却回来告她的状。 可她告了又如何,既没有上当,那她也就不存在欺骗陷害她的道理,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量席宝珠也拿她没有办法。 这么一想,宋芷柔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 那边宋夫人得知宋芷柔被抓回来的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因为不知道宋芷柔犯了什么错,所以宋夫人没说什么,直接进去站到她身边。 戚氏似乎十分生气的样子,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发出一声碰撞: "给我跪下。" 戚氏声貌俱厉,把宋夫人吓了一跳,试图调解:"姐姐,柔儿犯了什么错,你说她就好,何必……" "你闭嘴!" 宋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戚氏喝断,宋夫人便不敢再说什么,来到宋芷柔身边提醒:"既然你姨母让你跪,你便跪下吧。" 宋芷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我犯什么错了,要让姨母这般羞辱我。" 戚氏见她不跪,对门外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进来,二话不说就抬脚踹在宋芷柔的膝盖后头,宋芷柔一个不觉,直接砰的跪在青砖地上,都砸出声音来,宋芷柔疼的立刻喊出声,宋夫人吓得脸色大变,赶忙蹲下去看宋芷柔的腿怎么样,忍不住回头对戚氏道: "哎呀,孩子做错了事,你说她就是了,这是干什么呀?" 说着就要把宋芷柔搀扶起来,谁料身后婆子抬腿又是一踢,把宋夫人和宋芷柔两人都踢到在地。 "给我跪好了,把你今日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有半点隐瞒,别怪我不讲情面。" 在把宋芷柔押送回来之前,戚氏已经将严平和阿金阿银传过来问话,而且老刘身上有箭伤,所有人的口供全都对的上,绝对不可能是诬陷。 正因为宋芷柔是戚氏养在身边五年多的外甥女,所以她才对宋芷柔的行为更加愤怒及难以接受。身边养了这么个可怕的人,而她居然都不知道。 宋芷柔揉着膝盖,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泛红的眼中所盛的并不是委屈,而是愤怒!她对戚氏拧眉瞪目,就好像不是在看自己的姨母,而是在看仇人。 席宝珠瞧着她这样,想也知道这样的宋芷柔,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她被宋夫人自小养在蜜罐中,哪怕手头不宽裕,悄悄偷换收留她的姐姐家的古董出去卖,她也不让女儿知道半分,继续用她所能提供的一切供养她。 这样毫无保留的供养,终于把宋芷柔养成了这种不知恩图报,还忘恩负义的性情。 只怕在她心里,可能还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可恶吧。 "我问你,今日宝珠在外遇袭,是否与你有关?" 戚氏自然也看到了宋芷柔对自己的恶目,不动声色问。 宋芷柔还没有回答,宋夫人就在旁边抢答:"遇袭?这,怎么可能!柔儿怎么可能跟少夫人遇袭的事情有关?姐姐,你千万别听有心人瞎编排,柔儿什么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平日里连一只蚂蚁她都不忍心踩死的,何况是害人?" 第18章 戚氏冷哼:"她是什么性子,我确实不知道!只怪我瞎了眼,收留你们这么多年。还尽心尽力为她筹谋婚事。" 原本宋芷柔没打算说话,反正打定主意咬死不认,可戚氏说到她的婚事,宋芷柔就气不打一处来。 "姨母还好意思提我的婚事。嘴上说的好听,替我着想,为我筹谋,可你给我找了什么婚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戚氏了然点头:"你说出来了。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就是记恨我替你找了杜家公子是吗?你还别不满意,我今日就告诉你,就是杜宣那样的庶子,你也不配嫁过去。只谢菩萨保佑,没让你这么个祸害成事!" 宋芷柔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话,对她来说简直是侮辱谩骂了。 愤然抬手指着戚氏,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身后婆子再次踢了一脚,宋芷柔愤愤不平: "我不过是要嫁的好些,怎的在你们眼中就是不配吗?我哪里比不上别人,论学识,论相貌,不与旁人比较,便与她席宝珠相比,哪一样比不上?当初我若非念在你是我姨母,我又怎么可能答应给表哥做妾,我这般人品,便是嫁那王公贵族也使得!" 宋芷柔把憋在心中好多年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戚氏听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想发笑,看向一旁脸色为难的宋夫人: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只教她学问,却从未教过她做人!如今她却是连做人都不配了。你们走吧。宣平侯府容不下宋小姐这尊大佛。你的前程,我不敢耽搁,你要嫁王公贵族,你便去嫁,从今往后,你母女二人与我宣平侯府再无任何瓜葛。" 宋夫人浑身像是泄了力气,颤抖着唇说话:"姐姐,你,你别生气。我……" 不等宋夫人说完,宋芷柔便从旁怒道:"走就走!还当我们稀罕。娘,你别求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后悔今日。" 撕破了脸的宋芷柔近乎疯魔,起身爬到宋夫人身边,拉着宋夫人就往外走,连头都不回一下。 婆子们见状不知道是追还是不追,看向戚氏,戚氏把案几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指着门外怒道: "去,派人看着她们收拾东西,别让她们带走侯府的一针一线。今天之前,给我赶出去!永远不许她们在进门!" 宋夫人是被宋芷柔拉着走的,脑子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说了回话的功夫,她们就要被赶出去了呢。 "不行,我得再去跟你姨母说说。她不能就这么不管我们呀。" 宋夫人失魂落魄转身,要再去找戚氏,被宋芷柔拉住:"娘,你还有没有点自尊,人家都赶我们走了,你还继续赖在这里做什么。" 宋夫人急的跺脚:"可,可我们被赶走了,我们在京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宋夫人真的想哭,她们从郾城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那点钱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可宋夫人始终觉得对不起女儿,带着她背井离乡,寄人篱下,所以不管怎么难,她都不想让女儿过得紧巴巴,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上回被发现之后,她将情况说给了戚氏听,一再保证今后绝不会再犯,戚氏才原谅她。 上回她犯了那么大的错,戚氏都原谅了,这回因为女儿,戚氏却一点情面都不讲了,宋夫人心里那个难过不平啊。 如果她在京城有宅子,有仆婢,那她现在走就走了,可偏偏她们娘儿俩在京城待了五年,什么都没落下,别说像样的宅子了,就是遮头的片瓦都没有,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宋芷柔似乎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愣愣站在那儿想了会儿,宋夫人见状,悄声问她: "柔儿,你老实跟娘说,少夫人遇袭那事儿,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要是没关系,你就跟娘去你姨母那里认个错,这是京城,咱们没亲没故,到外面怎么生活。" 宋夫人的问题,宋芷柔没法回答,宋夫人从她表情中就知道了答案:"不会真的和你有关系吧。" 宋芷柔咬了咬下唇:"我,我不过是替王爷说了几句话……"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宋芷柔就赶忙捂住了嘴,再不敢在宋夫人面前多说什么了。宋夫人哪里还敢再接着问,只是这样一来,也彻底歇了宋夫人拉着女儿去求情的心思,怎么好意思。 "娘,您就别操心了,只要有我在,咱们不可能没有落脚的地儿。我这就找人去安排。红渠……" 宋芷柔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就有了对应良策,把正收拾东西的红渠给叫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又从腰带中拿出一个东西交给她,红渠点头领命下去。 "你让红渠干什么去?" 先前宋芷柔是背着宋夫人给红渠东西的,所以宋夫人没有看到她拿的什么。 "娘,你就别管了,总之有我在咱们就绝对不会流落街头,自然有人管我们的。" 第19章 傍晚的时候,宋夫人母女的东西才勉强收拾好,管家都来催了好几回了,宋夫人以为他给备好了马车,谁料管家却说老夫人没让给马车,宋夫人没办法,只好让人到外面去找了一辆马车,几辆拉货的驴车。 母女俩出了宣平侯府的门,正好红渠回来了,在宋芷柔耳旁说了几句,宋芷柔面上便漾出了笑,拉着宋夫人坐上马车,马车一路从城东走到了城西,停靠在一处破旧的小院门前,宋芷柔掀开车帘子下车看着这房子,原本高兴的脸就垮了下来,喊过红渠问: "你没带错路吧,这地方哪能住人?" 红渠左右看看:"没带错路,就是这里。" 宋芷柔嫌弃的看着这门上一层扑扑的灰,心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将红渠拉到一边:"你见着王爷没有?他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红渠遗憾摇头:"没有,奴婢拿着小姐给的玉佩到王府,连门都没进去,就是遇上了王府管家,把事儿说给他听了,然后他就给安排了这处地方。" "那他有没有说王爷什么时候来看我?" 宋芷柔满怀希望的问,心里仍旧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红渠不敢隐瞒:"没有说。" 宋芷柔心情真是糟透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她上回在宫中主动拦住了安王的去路,安王当时虽没说什么,可听说她的身份和来意之后,就给了她一块玉佩,让她出了宫后,到宫外他的别苑找他,宋芷柔每回去找他,他都是和颜悦色的,又是喝茶,又是谈诗,对她不知道多尊重,多温柔。 这回她又冒险替他办事,虽然席宝珠没上当,可这也不能怪她啊。 自己落难了,王爷不说替她撑腰,还让人给她安排这么个破地方,会不会王爷根本就不知道,是他下面那些狗奴才自作主张,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和王爷的关系。 一定是这样的。 王爷肯定不知道!一旦王爷知道了,绝对不会容许她住在这种地方的。一定会为她撑腰,要那些自作主张的狗奴才好看。 想到这里,宋芷柔不安的心总算定下来一点,万般嫌弃的走入这个又小又蹩脚的院子。 戚氏听了下人回报,简直失望极了,跌坐到椅子上,抬手撑住了脑袋,席宝珠见状,劝道: "娘,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席宝珠真是没见过宋芷柔这么蠢的女人。 "怎么能不生气,她们在叶家住了五年啊,从来京城第一天,就住在这里,那时候芷柔才十二岁,我瞧着她们娘俩无依无靠的可怜,这些年从未亏待过她们,可怎么想到,我好心好意养出了这么一对白眼儿狼。你也听到了,她们出了府之后去了哪里,那丫头魔障了,居然与虎谋皮,今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戚氏太生气了,觉得头脑子发胀,心口也闷的厉害。 与虎谋皮。确实是这样。 宋芷柔那个蠢东西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安王身上,就安王那德行,只怕宋芷柔要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那安王岂是好相与的。表妹糊涂到家了。"席宝珠还是觉得奇怪:"娘,您说那安王怎么就胆子这般大呢。不说我出身宁国公府,淑妃娘娘是我姑母,禹王殿下是我表兄,就说咱们侯府,他怎敢这般肆无忌惮?" 戚氏深深一叹: "因为皇上曾说过,明年便要立储。安王是贵妃之子,深受皇上喜爱,只怕早就把储位视作囊中物,哪里会把旁人放在眼中。" 这件事席宝珠倒是听说过,皇帝一共就两个儿子,一个安王,一个禹王,而这两个儿子里,禹王善武事,不为皇帝喜,所以,皇上的立储人选怎么看都会落在安王身上,怪不得他有恃无恐,连宁国公府和宣平侯府都不放在眼里。 "皇上糊涂,把国家交到这种无德无义之人手中,简直自取灭亡。"席宝珠气愤道。 戚氏赶忙抬手制止:"慎言。" 席宝珠气闷坐下,端起茶杯正要喝,却听戚氏在那又说一句: "不过,那是从前,如今形势大不相同,到了明年,谁又能保证皇上会不会改变心意呢。" 席宝珠一愣,便明白戚氏的意思。 皇帝立储人选可能是安王,这件事毕竟还是之前说的,如今皇后有孕,既然是明年立储,那这一年如果皇后生下个皇子,那事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皇后所出,占了一个嫡字,便足够将安王那点小心思给压得死死的,至少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理所当然。 "安王这笔账,咱们总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戚氏撑着头,闭着双眼,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席宝珠想安慰她两句,抬头见她这样,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去到跟前,关切问道: "娘,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75章节】。 豆 豆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豆_豆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豆 豆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_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