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凶又坏》 分卷阅读1 《她又凶又坏》作者：靳安 文案： 模特生涯狼狈收场，婚礼在即男友出轨。 肖央央本以为再惨也不过如此，直到—— 震惊！过气模特横死街头，一朝魂穿为哪般？ 看看身上的校服裙，肖央央摊手：来都来了。 坐在一群祖国的花朵中间，肖同学本想安静如鸡，奈何天不遂愿，不良花骨朵接踵而来。 那只好——拳打一中后操场，脚踢六楼卫生间。 肖央央冷笑：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直播间群众：“大佬大佬，你家小羊羊人很好吧” 纪游（微笑脸）：“她啊，又凶又坏。” 一句话简介： 穿越的过气模特拳打脚踢成为校园扛把子顺便梅开二度又一春的故事； 或者： 两只困兽互相舔舐，渐渐温柔的故事。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情有独钟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央央；纪游┃配角：┃其它： 第1章穿越 肖央央猛地睁开眼。 有几秒钟，她完全无法感受到自己，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四肢百骸都脱离了她的管控。 她瞪着近在咫尺的沥青路面上的几只蚂蚁，看着它们忙忙碌碌而不知所谓地奔忙回转了几个来回后，剧烈的心跳才骤然响起，像一阵惊雷砸在她的胸腔里，吓得她猛地坐起身，这才开始呼吸。 努力平缓着呼吸，她茫然地坐起身，第一时间看到了自己身上老气的千鸟格长裙，再往下，她看到了一双大概属于她妈的黑皮鞋。 卧…槽？ 我怎么会穿这种玩意儿？！我的高跟鞋呢？！我的…不对！ 静谧的夜晚，清风徐来，不时有细碎的说话声自高楼传来，小孩儿的笑声，迟来的晚餐香气，一并混杂在风里，扑到陷入震惊的肖央央的脸上，带来了一丝真切的清凉。 她顺着风抬起头，僵硬地看着周边完全陌生的小区楼，彻底懵了。 她十分确定在她睁开眼的前一分钟，自己刚走出那个小三的珠宝店；两分钟前她正心态平和地决定祝福徐帆和小三，希望他们百年好合不孕不育赶紧走进婚姻的坟墓；五分钟前她还在气势汹汹地踏着高跟鞋走进小三的珠宝店，打算一拳砸碎那张她恨进骨子里的白莲花脸… “哔——”汽车鸣笛声遥遥传来。 肖央央晃了晃神。 而在三十秒前，一辆车冲到了她的眼前，将她高高抛起。 这是…怎么回事… 僵硬地环视一圈，她的视线定在了扯着裙子的那只手上。 疑惑地偏了偏头，她缓缓将手抬至眼前。 这只右手骨节分明，十分纤细，但肌肤状态很不好，有些苍白而干燥，忽略肌肤状态，还算挺好看的。 但，这绝对不是她自己的手。 她的无名指尾端有一道疤痕，不显眼，但无法掩盖。而如果她没有瞎或者记忆错乱的话，显然此刻她眼皮下的这只手并没有那道疤痕。 皱了皱眉，她站起身，首先就十分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视线所及的高度绝对不是她习惯了二十五年的，一米七五乃至一米八所带来的感觉。 hatthefuck？！ 正在懵逼中，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有些疑惑的“央央”，肖央央转头看过去，一个大约五十上下的阿姨几步跑到她面前，喘着气，一把拉住她，很是殷切地上下打量。 “这三月天还冷着呢，你咋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得亏阿姨我折回来，不然感冒了怎么办，快快回去多穿点…”说着就拉肖央央往前走，一路拐进单元楼里。 “我都走到公交车站了才想起来给小辉买的玩具没带回去，本来说明天来打扫的时候再拿，又想着小辉肯定不乐意，这不就折回来…” 这位阿姨语速飞快，说话跟打机关枪似的一阵嘚嘚嘚，出了电梯走到一扇门前才想起来问肖央央：“哎央央这都八点了你还出去干嘛呀？” 猝不及防被机关枪扫射了五层楼，肖央央实力懵逼：“我…我出去…玩？”我也想知道我在干嘛啊还有你谁啊大姐你要带我去哪儿？ 但阿姨其实并没有想听她的回答，进屋“啪”打开灯，阿姨目标明确地直奔客厅拿了一个大纸盒走回来，言辞恳切地说：“央央，记得多穿点衣服再出去逛，感冒了多不好，还有，你妈妈她…你也别挂心上，毕竟也是为了你好，阿姨就先走了啊。”不等肖央央回过神，阿姨就已经挥挥衣袖带上门走了。 “嘭——”门沉沉关上。 肖央央站在玄关前，愣了愣，还没缓过来：“啊，您…慢走？” 柔和的光芒自客厅扩散，朦朦照亮眼前完全陌生的房屋，窗户没有关上，清风调皮地顶开窗帘闯进来，带来一丝丝寒意。 犹疑了一会儿，她走过客厅，直奔对面一个看起来像卫生间的房间。 推门进去，她瞪着镜子里朦朦照出的黑影，深吸一口气，“啪”，打开灯。 暖光骤然亮起，镜子里映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黑发披散，黑黝黝地压在柔弱的肩上，厚重的齐刘海遮住了大半眼睛，露出半截下垂眼，还挂着两团青黑的黑眼圈；鼻翼附近有许多红肿的痘痘，嘴角也垂着，即使是自带美颜效果的卫浴灯光也无法掩饰满脸的死气沉沉与阴郁。 阴郁了一会儿，那双死鱼眼陡然睁大，看起来倒鲜活了一些，惨白的嘴唇也况已经很清楚了。 简单地说，她，肖央央，穿越了。 在准备了大半年要去手撕小三但又临阵释怀后，她惊喜地被闯红灯的车撞死，穿越另一个叫肖央央的姑娘身上，还直接跳跃了大半个月。 看新闻，她的原身当场死亡，各种理赔纠纷后，差不多就是这两天火化下葬，而这个身体… 即使已经匆匆看过一遍日记，但她再次翻阅时，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另一个肖央央，是自杀。 因为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小姑娘肖央央小 分卷阅读2 学时父母就离异了，肖母化悲愤为力量，实力演绎工作狂的角色，日常是出差和对女儿疾言厉色，但到15岁为止，日记里都是记录一些琐碎而有趣的小事，偶尔有抱怨，但小姑娘并没有太沉浸在自怨自艾中，更多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努力让妈妈满意。 直到两年前中考失利，肖母花大价钱将小姑娘送进了市一中，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是择校生，小姑娘被分到了市一中最差劲的f班，f班鱼龙混杂，大多都是用钱或者靠关系砸进去的学生，a班有多优秀，f班就有多辣鸡，师资力量是不存在的，课堂纪律更是空气。因为肖母花了大手笔，很多次十分直接地到学校送礼，而小姑娘本人又是唯唯诺诺的性子，于是，她迎来了短短一生中的黑暗时光。 被堵在厕所里羞辱，被小团体抱团针对，被像狗一样使唤… 其实日记本里并没有描写太多小姑娘所遭遇的霸凌，但肖央央却依然能感受到那埋藏在字里行间的压抑痛苦。 母亲越来越严厉的苛责，老师同学对霸凌的漠视，卫生间冰凉的瓷砖和殷红刺眼的分数…每一个投向她的眼神，每一个稍微加重的语气，都像一根根射向她的锐刺，任何一点稍大的声响仿佛都在预告着新一轮的责骂和羞辱。 肖央央慢慢地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则日记，标注了今天的日期，纸张上贴着一张拍立得相纸，曝光有些过度的照片上，一朵小小的，稚嫩的黄花缀在一丛绿叶中，怒放勃发。 照片下，保持了三本日记的端正小楷终于有些凌乱，潦草的笔迹像是怀抱着无限希望，仓促留下的欢呼呐喊： 生日快乐，再见啦！ 然后她自窗台一跃而下，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肖央央转头看了看敞开的窗户，起身坐到飘窗上，探出头去。 楼下正是她刚才醒来时躺的花坛，此刻那片沥青路面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伸手关上窗，将冷冽春寒隔绝在外。 没有人会为那个悄无声息就消失在世界上的女孩儿负责，没有人会知道那个稚嫩的灵魂经历了怎样的悲痛与辗转难眠，没有人知道她最后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拿出所有勇气纵身一跃。 悄悄死去也好，登上新闻也好，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没有人还会记得，有这样一个她，曾经也活过。 “啊…”她倒在床上，鼻尖萦绕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可这又如何呢？ 每天死去的人何其之多，她也好，小姑娘也好，本就不过是毫不起眼的微末。 作者有话要说： 小葵花作者课堂开坑啦！ 新文新气象，希望大家能喜欢，比心！ ———— 预收文《论战争机器的养成》求收藏～ 第2章葬礼 这是…梦里吗？ 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自己，肖央央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她干脆抱着手开始打量自己。 丝绒长裙包裹着窈窕身段，亚麻色长发卷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妆容一如既往地精致，分毫不差… 肖央央摇摇头，啧啧出声。 不不不，那天果然不应该将眼尾挑太长，隔远一看才发觉面容看起来太刻薄，简直就像…就像专程来耀武扬威打小三的苦情正宫。 嗯…虽然她确实就是专程去打小三的。 不远处的她动了，穿过一众面容扭曲的路人，踏进商场的某家珠宝店。 肖央央忙跟上去。 高跟鞋砸在地砖上的声音清脆利落，在梦里3d环绕，让她忍不住又开始想象，自己的拳头砸在小狐狸鼻梁上的声音，会不会同样美妙。 从她发现徐帆出轨的那一刻开始，汹涌的恨意就塞满了她的每一个毛孔，她狼狈仓促地从模特公司辞职，不惜毁掉经营多年的口碑，取消所有预约的婚礼策划，在拳馆熬过一天又一天… 看着自己的身影顿在珠宝店的门口，肖央央叹了口气。 她当然不可能是真情实意地突然迷之感动决定放过徐帆和小三，可是当她在珠宝店里，不经意瞟到一面镜子里自己的脸时，她才突然发现，精致无暇的妆容下，是柔光也无法掩饰的狼狈与憔悴。 站在店里，另一个她原本如勇士一样坚挺的双肩突然垮下。 因为在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竟然为一个不再爱她的人，任由自己跌落到了尘埃里。 看着推门离开珠宝店的自己，肖央央突然想起那会儿她正在想些什么—— 她想转行，开自己的网红淘宝店，做做服装设计；她想养一只猫，暹罗猫或者布偶都很好；她的自制视频还没剪辑好…但是不急，毕竟她才25岁，还有大把的时间…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和尖叫同时响起。 心跳骤停，死寂中，她看到自己腾空而起，旋转、跳跃，委顿在地，在柏油路上绽开一朵艳丽的红花。 声音如潮水涌来，一片喧嚣中，周围的人忽然都开始奔忙，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向马路，唯恐不能拿到第一手谈资… 肖央央愣愣地站在原地，正想借景抒情一番，突然不知哪家商铺换了bg，动感的音乐瞬间涌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肖央央：“…” 煽情话语被硬生生堵在了嘴里，肖央央很愤怒，她猛地睁开眼，刚喘口气，突然才发现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正“火火火火火”舞得起劲。 “我特么…这都哪八百年的老年迪斯科了！”她骂了一句，拿过手机一看，怒气瞬间飞了一半，“我的妈呀！” 手机的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妈妈”。 卧卧卧槽！人小姑娘的妈找上门了！ 慌乱了瞬间，要自动挂断，肖央央一咬牙，迅速接起电话，但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劈头盖脸来了一句：“干什么去了，怎么半天才接电话！” “啊，”莫名被喷一脸，肖央央忍了忍，压下陡然蹿升的火气，“我刚醒。” 电话那头依然火力十足：“都几点了还睡！作业做完了没？马上高三了你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肖央央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6:3o，翻了个白眼，她直接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声音稍微缓和了些，语气却依然僵硬：“刚才看日历，想起来昨天是你生日，我就想着打个电话给你…” 昨天过生日，今天打电话，您这妈当的还真挺有创意。 顾虑到自己的人设，肖央央忍下想嘲讽的冲动，闭嘴不说话。 但一看她沉默，肖母反而又扬起声调：“怎么，昨天说你两句你还赌气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那点成绩怎么可能考的进理a班？成天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分卷阅读3 我辛辛苦苦…” 勉强“嗯嗯嗯”应付了肖母的早间训话，挂断电话，肖央央丢开手机，心头突然窝了一股无名火。 妈的。 我特么自己个儿还在演家庭伦理剧呢，转头还要帮一自杀小姑娘应付更年期妇女…不对。 一死人演什么伦理剧啊，如今看来，她整个一炮灰命，专门来给男主和小三铺路搭桥的，现在便当都领了，该开始演青春期撞上更年期了。 想了想，肖央央倒回床上，自个儿乐出了声。 这句话也许在穿越界已经烂大街了，但肖央央还是想说——她确实没想到，有一天会活着参加自己的葬礼。 她站在灵堂外的花坛旁边，静静看着眼前的…喜剧？ 纯黑帷幔自两侧垂下，黄白菊花怒放在堂前，一排白烛自供桌上一字排开，灯火摇曳，烛光映在后面的遗像上，照片里的人臭着脸，眉头微微皱起，抬着下巴，双眼泛着凶狠的光，直视前方，像是随时都能从照片里跳出来把供桌前正在献花的徐帆给打一顿。 但显然徐帆并没有感受到这份暴躁的心意，献了花，他站在那儿叹了口气：“央央，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说你怎么就…就这么想不开呢？” 呵呵，想不开你个头，我他妈是意外被车撞死的又不是自杀。 几步外的女人走上前去挽住徐帆，无辜如小白兔的大眼睛眨巴着，柔声说：“肖姐，你也别怪我们，我要是知道那天你来找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她突然哽咽起来，靠到徐帆的肩上，“肖姐，你真要怪，那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 徐帆连忙安慰她。 灵堂门口，肖央央的亲妈李如月正坐在椅子上和新男友一起嗑瓜子，亲爸肖伟华正在打电话，表情有些尴尬，语气急促地解释他也并不想在自己大女儿的葬礼上逗留太久。 看着这一堆只差没把欢天喜地写在脸上裱起来的人，肖央央严肃思考着是要冲上去抱着徐帆嚷我有你孩子了，还是该直接上去把狗男女锤翻再喷自家亲爸妈一顿。 还没想出个结果来，一阵熟悉的高跟鞋踢踏声突然从后面传来，不用回头，肖央央也知道来的人是时童。 果然，时童像一阵风似的从她旁边掠过，冲进灵堂，后面时童的男朋友慢悠悠地跟上。 没搭理李如月他们，时童三步并两步地飞到供桌前，给肖央央鞠了个躬。一旁的徐帆和她还算熟，正想客套几句，不料刚张嘴，时童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穿着高跟鞋的时童几乎和徐帆一样高，她睥睨着徐帆，冷声说：“替央央送你的，不客气。” 回过神来，徐帆愤怒地吼了一声，但不等他动手，时童的男朋友已经拉住他，顺势放倒，徐帆整个人被按在了地上，男人慢条斯理地将蒲团垫在他的身上，狠狠地砸下一拳，徐帆瞬间白了脸。 “打人啦！打人了…啊！”小三尖叫起来，想往门口跑，时童一步跨过去将她踹倒，揪着小三儿的头发冷笑：“学人家当小三是吧，要不要也学学人家被扒光了录个像啊？！” 这波操作看得肖央央一愣一愣的，她不由感慨：不亏是她多年的塑料花姐妹啊，深刻贯彻了她俩一贯能动手绝对不逼逼的宗旨。 一旁，李如月被逗乐了，笑地花枝乱颤，她冲着肖伟华愉悦地说：“肖大队，您还不上去执法啊？” 肖伟华挂断电话，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上前打太极似的随意拉了拉架：“哎，时童，时童，差不多行了啊，别闹大了…” 肖央央终于也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她一边笑一边往殡仪馆大门走去，和慢悠悠晃过来的保安们擦肩而过，把一通闹剧彻底抛在了身后。 走出殡仪馆很长一段路，肖央央才意犹未尽地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哎…”她长舒一口气，初春冷冽的空气灌进喉咙，肺部刺痛的同时，又带来几分舒爽。 这么多年，爱也爱得瞎了眼，恨也恨得麻木，兜兜转转到最后，又能有几个人还记得她呢？ 就这样吧。 当个高中生也挺好的。 感受到莫名的鼓舞，她突然来了兴致，猛地一跺脚：“fightg！” 第3章相遇 正值周末正午，商场里依然人来人往，柜台后的销售小姐们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向各路大妈大叔小姑娘小伙子不厌其烦地推销着。 广场外的柏油路上，骇人的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再次站在购物广场上，肖央央的心情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来不论是谁面对突然断裂的鞋跟，心情都会来个大转变。 按说小姑娘家也不是有多困难，衣柜一打开，一排衣服虽说丑是丑了点儿，好歹质感也还行，结果她从一堆鞋里好不容易挑出来的一双布洛克单鞋，居然如此辣鸡。刚才在殡仪馆外，她刚振奋精神蹦了两下，这鞋跟儿咔嚓就给磨断了，就剩一小块儿还在坚强地恪尽职守。 “什么破鞋…蹦两下就断根…”嫌弃地瞥一眼脚上的鞋，肖央央趿拉着鞋往商城里蹭，到台阶前时，只能分外尴尬地提溜着脚蹭上去，生怕动作太大，让脚上还在坚强地黏着一点儿边的鞋跟彻底自由。 蹭到一台at机前，肖央央把从小姑娘书桌上拿的银行卡插进去，在密码框里毫不犹豫地输入小姑娘的生日。 bgo，密码正确。 愉悦地吹了声口哨，肖央央一点儿也不意外地看着显示出的五位数余额。 小姑娘日记里说了，她的亲妈对她很舍得花钱，今早肖央央也亲自确认了这一点，女强人挂了电话的一分钟内，就给自己女儿转了两千，备注是“拿去买点学习用品”。 这种“爱你就是甩你一耳光再砸点钱给你”型母爱，肖央央倒是已经习惯了，毕竟她曾经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还是不同的，毕竟她的亲妈李如月并不爱她，更懒得甩她耳光。 甚至大学时，她签约成为职业模特，再也没向李如月要过一分钱，两人基本就断了联系，至于她的亲爸，离婚又再婚后她就没见过了。说起来，她和父母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她自己的葬礼上。 简直是人间喜剧。 想了想，肖央央取出五千，向商城里一家球鞋店艰难地跋涉而去。 毕竟她已经不是模特身份，更没有自己赚钱，穿着打扮还是靠近高中生一些比较好。 终于换上舒适的球鞋，她把断了根的鞋子丢进垃圾桶，马上奔向服装店。 结合她此时并不出挑的身高和十分阴郁的气质，显然她需要一套高腰线，色彩明快而不幼稚的衣服——那个衣柜里的衣服完全不符合这几个条件。她此刻穿着的最简单的基本款 分卷阅读4 ，还是她艰难地从衣柜里一堆配色怪异，款式离奇的童装里找到的。 看着面前两家服装店，她犹豫了一下，踏进了那间据说主打少女系的快时尚女装店。 但刚踏进店铺，她就被满眼的芭比粉和baby蓝闪瞎了眼。 作为一个裸身高一米七五的高妹，肖央央一直都是暗黑系风格，或者中性风，这种少女系的店铺从来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也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职业生涯中。 看着展示架上各种桃心图案、蕾丝花边，再看看周围的十五六的少女，肖央央忍了忍，迅速退了出去，拐进旁边的店铺。 主打性冷淡风格的服装店的店面挺大，人不是很多，肖央央慢慢在琳琅满目的服装之间挑选着。 逛到一个展示架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件连衣裙。 高腰的设计，黑色雪纺上是细碎的白色与金色印花，优雅而不显沉闷，并不夸张的v领间有两条丝带交叉连接，可以很好地装点锁骨，唯一的遗憾，它是短袖。 皱了皱眉，她有些犹豫。 昨晚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直到早晨沐浴时才发现，她的身体上有许多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或者是淡淡的深色痕迹，有些则还在缓慢愈合。这些伤痕大多都集中在双臂上，看得出是自残；但腹部和腰间的几团青黑色淤青，像是撞击伤，在早晨她发现时颜色还没有发黑，受伤事件不会超过一天。 并且，她还在右手的内侧手腕发现了一个水泡，显然是被烟蒂烫过，但她并没有在小姑娘房间里发现烟或者打火机，小姑娘的日记也完全没有提到。 肖央央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也无法知道，所以现在她选择思考另一个问题：这条裙子，买还是不买？ 然后她迅速说服了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很快就会消除，等好的差不多了也就可以穿这条裙子了，逻辑自洽，没毛病！ 走上前伸出手，但就在肖央央的手指碰到衣架时，另一只手突然从一旁伸过来，也按在了裙摆上。 肖央央和那只手的主人同时愣住，但不等她做出反应，一旁突然响起一个十分悦耳的男声：“请问这条裙子还有可以提供试穿的吗？” 声线略低沉，但又充满了少年感。 简而言之，很性感。 被小小地惊艳了一下，肖央央松开手，寻声转过头，略过和她一起拉着裙子的小女孩，看向一旁的男生。 身在模特圈，肖央央也算是阅尽千帆，无论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少年，还是沧桑性感胡渣帅的大叔，她都已经看得审美疲劳，但眼前的男生无论是声音还是外貌都意外地有些让她惊艳。 脸部立体感强、三庭五眼恰到好处等等都是寻常，最吸引她的，是某种疏离感，没有烟火气，遗世独立的清冷，轻轻皱起的眉头带来几分冷傲——嗯…也可能是服装店的灯光自带美颜滤镜吧。 但裙子才是主要的，于是肖央央也看向导购小姐。 一旁的导购小姐说：“对不起先生，这款裙子目前店里只有这一件了，隔壁店还有货，但是…”她看向同样拉着裙子的小女孩，“这款裙子没有童装尺码。” 那结果就是理所当然的咯，但是… 肖央央看向旁边的小女孩，意外地发现小女孩并没有像她猜想的那样开始大哭大闹，而是颇为冷静地松开手，抬头看着她说：“姐姐，那你试穿吧。”然后转身向男生，“哥，你再给我挑一件嘛。” 挑了挑眉，肖央央取下衣服，顺耳听到身后的男生用性感的嗓音说：“这件也行，鹅黄色衬你的肤色。” 啧，看来直男审美也不都是令人窒息的。 小小地感叹一声，她走进试衣间。 又挑了一件夹克短外套和九分裤，肖央央直接穿着连衣裙去吃晚饭。上菜时，她察觉到服务员的视线在她露出的手臂上停了停，而后每一个路过她的服务员都“不经意”地观赏了一番她的手臂。 对于“被观赏”已经习以为常，她混不在意地吃完饭，但暂时并不想回“家”，于是又在商场溜达了一圈，最后拐进了她常去的一间超市。 其实她有一个小小的癖好。 她喜欢闻某款婴儿润肤乳的香味。 尤其是春秋两季走秀太多忙到要爆炸，或者她间接性抽疯发神经时，闻到那股香味，总能让她渐渐放松。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习惯，那款润肤乳不知不觉地代替了她所有的香水，成为了她的最爱，即使时童无数次吐槽过她身上的味道一点儿都不“高级”，徐帆也…哦，可以忽略他的看法。总之，她始终都沉迷于润肤乳中无法自拔。 昨晚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她没有擦润肤乳却也能睡着的夜晚。 而此刻，她非常需要去买一瓶润肤乳。 接近晚上八点，超市的人已经有些稀疏，肖央央溜达到护肤品的柜台，精准地狙击到了熟悉的淡紫色瓶子。 大概是这两天遭遇的现实过于魔幻，她的思维已经有些崩坏，像见到亲人一样扑上去拿到润肤乳，她果断地打开瓶盖，开始忘情地吸食润肤露的芬芳，如鱼得水，如干涸的土地久逢甘霖，如毒…不不不，这还不至于。 总之肖央央是如此的忘乎所以，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处于大庭广众之下，于是当有些熟悉的，性感而低沉的少年音在她耳边响起时，她一失手，一用力，瓶子里蓄势待发的乳液瞬间汹涌而出，精准地飞射到了她的鼻子里！ 剧烈的刺痛自鼻腔里传来，肖央央朦胧的泪眼扫过男生惊愕如看见神经病的表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丢人啊！！ 第4章泪水 纪游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冷静的人。 游司令总爱念叨，都怪她和老纪在他还小的时候时常用他进行高空抛物，现在他才会这么又高又冷，一副波澜不惊的网文男主样儿。 纪游没觉得自己高冷，但这么多年了，除了某些时候，他自问也还算挺平和冷静的人。 但此刻他很震惊。 他实在没想到他一句“请问”还没说完，就能让面前的女生绪。 他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女生：“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你来试试啊大哥！ 鼻腔里满是黏腻而怪异的触感，还不时泛起刺痛，大概因为吸进去不少，连带着喉咙也隐隐作痛，肖央央不想说话，她愤懑地接过纸巾，胡乱把喷到脸上的润肤乳擦掉，泪眼朦朦地想往超市卫生间走。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狰狞，男生犹豫了一下，跟上来又说：“我带你…让我 分卷阅读5 妹妹陪你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吧。” 肖央央没空搭理他，一路奔向卫生间。 正在看零食的纪岚察觉不对劲，从货柜后面窜出来，语气很是谴责：“纪游，你居然把小姐姐弄哭了！” 纪游拍了妹妹一掌：“麻利跟上去，送了纸道个歉就出来，纪岚小同志。” 纪岚“啧啧”两声，跟上步伐蹒跚的小姐姐，一边走一边说：“我要告诉游司令，你把小姐姐弄哭了！” 纪游瞥着她：“手绘板是不是不想要了？” 纪岚一阵小跑，还不忘贫嘴：“啊！纪岚同志英勇就义，屈服于恶势力…” 肖央央俯在洗手池里疯狂地清洗鼻子，直到被擦破的疼痛盖过了润肤乳带来的刺痛感，她才直起身，正想翻找纸巾，小女孩已经递了一张过来：“姐姐，你好点儿了吗？” 把水渍擦干净，肖央央一擦鼻子，纸巾红了一片。 得，还见红了，大吉大利啊。 用良知压着火气，肖央央挥挥手：“没事儿了，谢谢你啊，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再不走我可就要迁怒你了。 小女孩眼睛一转，还想说什么，但看看肖央央慢慢泛红的眼眶，非常识趣地把纸巾留下后就出去了。 终于安静了。 撑在水池上，肖央央低头看着洗手盆里旋转而下的水流，胸膛急促地起伏着。 “啪。”一滴眼泪砸进水流中，转瞬即逝。 她哭地很克制，双肩不住地发抖，但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非常不扰民，就是哭的有点儿丑，吓走了两个路过的女顾客。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 哪怕李如月他们离婚，哪怕在学校被人按在床上打，或者练模特步练到浑身病痛，拇囊炎脚不能沾地，她都没哭过；就算是发现徐帆婚前出轨，她都满脑子只想砸碎那两个贱人。 可此时此刻，不过是在俩小孩儿面前丢了个脸而已，她却觉得非常委屈，无法压抑的委屈。 可能是神经病又复发了吧。 终于哭够了，她抖着手哗啦啦把小姑娘留下的纸巾全用完，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鼻子，和好不到哪儿去的眼睛，恶狠狠地扭着脸冲自己咧嘴：“丑鬼！” 在洗手间这一通折腾，出来时超市已经开始广播即将关店。 走过护肤品货柜时肖央央才想起来润肤乳还没买到，但走过去一看，她之前拿的那瓶已经不见了，而货架上也没有那款了。 “什么鬼运气…”买了个丑陋的口罩带上，肖央央非常丧气地取走寄存的购物袋，出了超市，她看着漫天星光，感觉自己这一整天跟被下降头了似的，非常魔幻。 感叹一番，她刚要走下台阶，性感的声音再次响起。 “咳，同学。” 拧着眉，肖央央转过身，看到了站在花坛边的小姑娘，和向她走过来的男生。 哭了一通后，情绪发泄完，肖央央这会儿才注意到这小子不仅声音性感，长相不错，一双腿还挺长的，跟俩竹子…不对，跟… 大概脑子和心情一起don到了谷底，肖央央还没想出那双腿跟什么似的，人已经走到跟前，抬起了手。 就在瞬间，肖央央脑子还在纠结像什么，身体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抬起左手“啪”一拳截停了男生的手，右手一个刺拳毫不犹豫地砸出—— “哗啦啦”，购物纸袋掉落在地上，三个人同时愣住，三脸懵逼。 男生震惊的表情像是凝固在了脸上，帅气不减…什么玩意儿肖央央你的脑子呢！ 分外尴尬地收回堪堪停在男生鼻尖前十公分的拳头，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个儿给埋了：“啊…对不起，我这是惯性动作…”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眨了眨眼，男生强行解围：“刺拳不错，你也练拳击？” “啊，”肖央央僵硬地把自己的纸袋捡起来，“对，业余爱好。” “挺好的，对了，”男生再次举起手，把一个塑料袋递给肖央央，“刚才那瓶…润肤乳。” 哈？你还把它买了？？ 接过袋子，肖央央有些凌乱。 男生冷傲的脸上带着挺不符合他气质的歉意：“刚才那事，对不起，这款只剩这瓶了，就当一个小心意吧。”他转头，“纪岚同志。” 小姑娘忙过来说了声对不起。 肖央央继续凌乱，直到俩人都走了，她才茫然地低头看着手里的润肤乳。 紫色的瓶身上，宝蓝色的字体写着：我们关爱您的宝宝。 所以…她这一天，被女强人喷一脸，围观自己的葬礼，鞋跟儿蹦断了，意外颜射，差点儿揍了人一拳…现在，还意外收获了一瓶关爱宝宝的婴儿润肤乳。 这都，什么事啊。 意外穿越成高中生的一个可怕之处就在于，直到周末晚上临去学校了，毕业多年的肖央央这才想起来还有作业这种东西。 眼看市一中的晚自习时间快到了，肖央央一咬牙，把空白试卷塞进包里，飞奔向地铁站。 就赌一把所谓的差班到底有没有差到不收作业吧。 作为曾经的市一中的一员，即使毕业近十年都没回去过，但站在校门口时，肖央央心底还是莫名泛起一种亲切感。 十年时光，这个全市最好的高中从不曾停止变化，但有一些东西却始终不曾改变。比如那座耸立在校门口的校训石碑，比如教导主任海哥那依旧飘逸的半头秀发，比如依然非常独树一帜的海军风校服裙。 就连操场上的主席台，也还与当年肖央央抓着人头发把人往瓷砖上砸时，一样的庄严肃穆，甚至连那小块被磕掉的边角都没有补上。 但到底物是人非，曾经市一中自建校以来始终秉持的，严肃活泼，包容并济的校风早就消逝，所以才会出现这个让肖央央难以理解的f班。 根据推测，肖央央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精准地找到了她的座位，f班的课桌和以前是一样的单人课桌，因此她得以沉默地缩在教室角落里翻课本。但直到上课铃已经响了两遍，整个教室依然混乱一片，笑闹不断。 在翻书的空档里，肖央央转头看了看她的周围。 左边的男生正在嗦泡面，泡椒牛肉的味儿在教室污浊的空气里显得很不引人注目，右边的女生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套非常日系的jk制服，此刻正在专心地补妆。 再往前，jk女生的前桌，是个一看就是扛把子的女生。 女生正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和围着她的两个女生大声说些什么，语气浮夸地像是在演舞台剧。察觉到肖央央的目光，扛把子转头睥睨着她，很有暗示性地向她晃了晃手里的烟，做了个按压的动作。 烟吗… 肖央央平静地收回目光，落到面前全部翻出来的课本上，开始翻阅。 分卷阅读6 还成，哪怕变成了市里应试教育的典范，市一中的课本到底还和以前一样，没有跟着变态。不过…看着手里的物理课本，她有些奇怪。 高二下学期的文科生为什么会有理科课本？ 她思考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小姑娘在日记本里提到过，市一中这两年制定了一个新规定，在高二上学期分文理科后，可以给学生们一个学期的适应时期，在下学期会再举行一次分班考，让一些退缩的理科生或者突然爆发的文科生第二个机会，而小姑娘这段时间一直非常努力地想要考进理a班，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班级。 小姑娘自杀的那个周五，似乎这次分班考正好结束。 所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觉得自己考不进理a吗？ 作为十年前的文科优等生，物理化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这种情况，肖央央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同情。 她并没有想清楚，在这个第二次机会里，她到底应该用怎样的姿态面对学业。她从来都志不在学习，或者说，她从没有过“志”。 小学时李如月跟风让她学钢琴，那就学，李如月心血来潮让她学美术，也无所谓，甚至考上市一中，也是因为李如月乐意提供学费，那就去读，仅此而已。 当年，她在高二意外接触到模特行业后，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学业，从业余模特做起，考进大学后就直接签了约，彻底与学习无缘。 可以说，模特是她唯一主动把握的，愿意探索的光芒。 但最后，她依然一败涂地。 肖央央正专心致志地伤春悲秋，突然一只脚伸过来猛地踹了一下她的椅子，“咯吱”一声，吓得她一个实感的感叹，从他入职时的意气风发感慨到学校开始分实验班给他带来的打击，听的肖央央一阵恶寒，生怕下一秒这大老爷们儿就哭出来。 好在班主任取下眼镜擦了擦，终于回归正题：“虽然能去理a班了，但你也别太得意忘形，要知道，你的总分是擦着6oo的线过的，要不是理a有个学生顶不住压力去了文a，你也去不了…” 肖央央要哭了。 我也不想去啊大哥… 实话说，毕竟当年她也是连续两年徘徊在那一届文科前五名的学霸，直到开始兼职模特才滑到五十名后。所以虽然已经毕业这么多年，她也还是很有自信能考个文科前五十的。 但如果是理科… 那就是真·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她犹豫了一下，本想和班主任说说，她的文科成绩就算去不了文a，能随便去个别的文科班也行。但就在张口的瞬间，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肖央央。 6o2分，在理a班根本不算什么。 可这是这大半年来，小姑娘把同一个题型做上十遍二十遍，把同一个公式和理论背了上百遍，用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换来的成绩。 这是小姑娘的新生。 她怎么可以辜负？ “好了，你回去吧，现在自习也快结束了，你明早把东西搬去理a，宿舍就不用换了，其他的游老师会交代。” 肖央央点头，弯腰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班主任挥了挥手，“去吧，努力点，别让父母和老师失望。” 回到f班，她刚踏进门，原本沸反盈天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想来也是，原本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突然一飞冲天，怎么也要招来一点关注。 顶着习以为常的瞩目，肖央央目不旁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不料没走几步，之前叼着烟的扛把女突然阴阳怪气地大声说：“哟，肖央央，你可真是给咱们班添光彩呀！” 顿时一片哄笑，充满嘲弄的笑声里，一声口哨突然响起，像是点燃了什么情绪似的，整个教室的人开始热烈鼓掌。 肖央央脚步不停，迎着扛把女挑衅的目光，继续往自己的座位走。走到扛把女的座位旁时，她停下来，朗声说：“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她微微一笑，“这种事怎么也轮不上你呀。” 鼓掌声瞬间停了，所有人又看向扛把女，满脸看戏的期待，甚至坐在扛把子身后的jk制服妹子还笑了一声。 大概没想到她会敢回嘴，扛把女愣住，等她反应过来时，肖央央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扛把女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没敢在有监控的教室里做什么，只是用她自以为充满威慑力的眼神看肖央央一眼，冷笑一声，用力地往椅子靠背上一顶，转过身坐正。 教室又恢复了喧嚣。 智障。 收拾着课桌，肖央央翻了个白眼。 中二智障病果然是不分时代的，当年她在市一中时也遇到过这种自以为吊炸天的女生，要真是有什么本事，她也愿意说声服气，然而大多数都是靠着什么“哥哥”“弟弟”撑腰就在学校里横行，抽根烟喝点酒，撑死了敢去纹个纹身，一个个的就觉得自己是黑道老大背后的女人，性感妩媚又妖娆，实际上都是些弱鸡。 当初她遇到的那个扛把子，把她堵在宿舍里恐吓，扬言要抽她，结果被她扯着头发在主席台上砸了一下后，就一直安静如鸡到毕业。 她没打算在这里惹事，或者说从来都不想惹事，但有些事并不是你不惹它就不来的，更何况，那些淤青，那个烟头烫伤，她忍不了。 市一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住校，以前所有学生住的都是标准八人间 分卷阅读7 ，但肖央央毕业的那年，市一中建了一栋单独的公寓，全都是二人间宿舍。 小姑娘住的正是二人间宿舍，而这一点，也是她被针对的原因之一。 所以说，有些人真的是智障。 坐在床上，她偏了偏头，看着对面床上正拿着手机看剧的jk制服妹子。 之前快下自习时班主任来过一次，骂了两句正在照镜子的制服妹子，肖央央知道了她的名字：黎曼。 不过直到回宿舍，她才知道这位爱踢凳子的前卫姑娘是她的室友。 看样子就算是室友，小姑娘和黎曼也不熟，回宿舍半小时，直到熄灯两人也没说上一句话。对于这点肖央央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更是越少说越不容易露馅。 躺到床上，她感到一阵烦闷，想了想，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小姑娘的手机挺紧跟时尚，是蓝绿厂的最新款，但是肖央央拿到时，里面空空荡荡，估计是被小姑娘清空了。 前两天她一直没用过手机。 可能是有点害怕吧。 犹豫了一下，她登上以前的微信账号。 刚登上去，整个界面就被红色的消息提醒塞满了。 时童发的是最多的，以前的老板和合作伙伴，同公司的模特，在她出车祸的那几天基本都发了消息给她，唯独没有李如月的消息，至于她爸，压根就没加过。 她点进朋友圈，还没滑两下，就看到李如月刚发的照片。 四十五度的自拍，还有她新男友的车。 照片上，李如月笑的跟刚和肖乾离婚似的，花枝乱颤。 啧，她要是这会儿评论一句，估计李如月得把胆都吓破了。 退出微信，她又登6了b站账号。 模特工作也分淡旺季，平时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她会做一些鬼畜视频或者绘画视频发在b站上，这大概是她除了打拳和做模特之外最后的乐趣了。 自从发现徐帆出轨之后她就没更新过视频，现在登上去一看，消息还挺多。大多数都是在催更，或者色情小广告，还有几条私信表示想和她联系做推广。 随便看了看，她正想退出来，突然扫到一条夹在“浪里小白羊哥哥，我、好寂♂寞”和“欧尼酱～人家想和你交朋友”之间的私信。 发件人是“格叽格叽游”。 肖央央有些震惊。 这这这，这是鬼畜区那个大神级up主？？ 她点了进去。 第一条：“小白羊姐姐，新的绘画视频在哪里呀”，还加了个卖萌的颜文字，然后是隔了半小时的第二条：“对不起发错了。” 她更加震惊了。 她退出去，一眼就看到时间挨着这条私信的另一条私信，来自一个她不认识的账号，点进去一看： “小白羊姐姐，新的绘画视频在哪里呀” 连颜文字都没变。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再震惊。 这一天天的，都快成uc震惊部本部了。 想了想，肖央央选择回复“格叽格叽游”：啊～在梦里。 点了发送，她乐了一会儿，又丧起来。 李如月该死的自拍，理科班，伤口…她的模特生涯，时童… 前两天刚说要放下，结果两张自拍就能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翻腾起来。 大概这就是母亲的爱吧。 一口恶气憋在心里，忍了忍，她迅速按亮屏幕点进朋友圈，结果发现李如月的照片已经删掉了。 愣了一会儿，手机屏幕自动黑下，映出她的脸，和黑暗都掩盖不住的痘痘。 丢开手机，她盖上被子。 还是睡觉吧。 有什么能比调整失调的内分泌更重要呢？ 回到宿舍，纪游躺在床上嚼着药片，突然想起来挺久没逛b站，便翻出手机登6上去，于是看到了一条来自“浪里小白羊”的私信。 打开一看，他截图发给纪岚：“看见没小同志，梦里什么都有。” 纪岚挺喜欢这个小白羊的，关注了很久，有天登错他的账号发了条私信，还赶紧又发了一条，人一直没回复，小同志还挺伤心的，没想到今天突然就回了。 听纪岚说，小白羊是个女生，在b站鬼畜视频up主里女生比较少，一来二去彼此都认识，没事还会在群里水一水唠个嗑，但他没听谁说起过小白羊。 发送了消息，纪游顺手点开了浪里小白羊的主页，本来想随便看看，不料刚点开，就被某个视频的封面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只握笔的手，手指骨节分明，腕骨微微凸起，芊芊一握，挺好看的，应该是小白羊的手。 出于一个摄影菌的审美，他点了进去。 看弹幕，这期视频应该是小白羊比较少的手绘系列，弹幕里全是“prprpr”“舔手舔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美妆视频。 纪游对手绘一窍不通，所以也没留意看小白羊的手法，目光全放在了那双手上。 虽然打光全打在了画纸上，但也可以看出那双手很白，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指骨随着动作起伏，像钢琴的琴键，有流动的美感。 看了一会儿手，他的注意力转到了绘画上。 这支视频并不是讲解向的，纯粹是加速后的一个绘画过程，全程小白羊也没开过口，弹幕里还挺遗憾。不过手绘过程其实很清楚，在纪游看来完全不需要讲解，只需要一只来自大触的手。 视频看到最后，小白羊展示了一下成品：一个盛装女人的背影。 虽然只是线稿，但笔触依然非常细腻，以摄影菌的思路来看，构图挺不错的。 看完视频，他点了个关注。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修改前一章的重大失误，又要避免伪更，所以今天更新一章，明天就不更新了。 第6章挑衅2o 第二天的早自习，班主任在门口示意了一下，肖央央就拖着自己用箱子装好书出去了。 “游老师在理a呢，你过去吧。”班主任又嘱咐了几句，把肖央央放走了。昨天结束晚自习后，她顺路去找了一下理a班，所以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路。 走廊上没什么人，毕竟是第二次分班考，除了少部分想回文科班的学生，就只有肖央央一个文转理的，整个年级间的变动并不大。 刚拐过楼梯，她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理a班门口的老师。 女老师四十来岁，但保养得宜，穿着也挺时尚，看起来并不显老——而她之所以能推断出女人四十来岁，是因为，这是她的高中英语老师游清啊！ 肖央央猛地缩了回去。 卧槽，她听着班主任“游老师”“游老师”地叫，居然都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游老师”！ 深呼一口气，她靠在墙上，不是很想走过去。 高 分卷阅读8 中时候，她最拿手的科目就是英语，高二时还在游老师的推荐下代表学校参加了一个全国的英文演讲比赛，但也就是在那个比赛上，她了解到了模特行业，开始了业余模特生涯。 当时游老师并不是她的班主任，却煞费苦心地同她谈了很多次话，言辞恳切，也并没有责骂和讽刺或者一味地说教。只是希望希望她能想清楚，不要把学业当儿戏。 最后，确定了她的想法后，游老师也没有再强求，她说： “既然你真的喜欢，那就勇敢地放手去做吧。毕竟，人生在世，谁都只活一世。” 最后她考上了一所省会的大学，成为职业模特后，再也没有见过游老师。 但她始终记得，始终尊敬，可能，还有一丝愧疚吧。 然而总不可能在这儿站到下自习，磨了一会儿，肖央央还是过去了。 隔着几米，游老师就看到了她，迎过来招呼了一声：“书先放这儿吧，先跟我来。” 又是办公室谈话。 办公室里没有老师，游老师招呼她坐下，然后笑眯眯地说：“肖央央是吧，我以前有个学生也叫肖央央。” 头一句就把肖央央给堵了个严实。 游老师打量了她一下：“不过你俩挺不一样的，听你们王老师说你挺内向…嗯，我看了一下，你的成绩进步的挺快的，看得出是想好好学，但是你也不用太有压力，学习主要还是讲究方法…” 对于游老师的话肖央央也没太意外，就按着她的内向人设一通嗯嗯嗯，简单说了两句后，游老师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班里吧。” 早自习到尾声，理a班的学霸们开始放松精神，因此在游老师带着肖央央进去的时候，班里静了静。 游老师带肖央央站在讲台上，挺有仪式感地宣布：“这位是肖央央同学，从今天开始就是理a班的一员了。” 稀稀拉拉有几个人抬头看了看，绝大多数还是在低着头做作业，肖央央想点个头赶紧下去，底下一个大眼睛的姑娘突然说：“这位就是从f班考进来的那个学霸呀？” 这下，绝大数人都抬头看向肖央央，无形中，气压似乎低了几分。 一片沉默里，有人嗤笑了一声。 肖央央看向说话的女生，女生大眼睛眨巴着，嘴角带着礼节性微笑，看起来非常友善。 游老师刚想说话，肖央央同样了扬起礼节性的微笑：“是的，请多关照。” 游老师拍了拍她的肩：“班里的位置是按成绩排的，现在暂时只有最后一排有座位，你也不近视，就先坐那儿吧。” 理a班的课桌不知道为什么是双人桌，肖央央顺着游老师说的位置看过去，看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一个正在睡觉的男生。 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从头至尾都没往讲台上瞥一眼，直到游老师喊他：“纪游，你来帮肖央央搬一下书。”他才慢腾腾站起来。 基友？这名字还真是亲妈给起的。 肖央央还挺好奇叫这么个名儿的人得长什么样，但看清男生的脸时，她愣住了。 居然是那天害她吸了一嘴润肤乳的男生？？ 世界这么小？？ 可能是那天太混乱，后来她又带了口罩，基友同学并没有认出她，也压根没往她脸上看，冷着脸蹭蹭蹭走过来扛着她的箱子就往后面走。 肖央央回过神，跟在他后面过去，刚坐下，下课铃就响了。 放下书，基友同学什么都没说，倒在桌上继续睡。 还真挺冷傲的。 肖央央也没管他，瞥了一眼基友同学贴在桌上的课表，拿出笔照着写了一张。 a班即使是课间也没什么声音，一部分人都在学习，还有一些在补觉，吃早餐的也都是面包一类的，没人嗦泡面。 正一片安静，一个男生突然挺大声地说：“f班的人果然厉害，a班都能想进就进。” 坐在他后面的大眼睛女生不紧不慢地接口：“你别这样说，一个班的人，说这些干嘛…” 肖央央皱起眉，有几个学生转头看了看她。 啧。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她觉得以自己阴暗的内心，大概可以理解这莫名其妙的敌意。 f班在市一中，基本就是垃圾的同义词，或者可以加上个土豪的前缀，变成：壕的垃圾。这么垃圾的一个班里突然有人考进了a班，估计是辣到了某些非常有“班级荣誉感”的人的眼睛。 见她头也不抬一下，男生继续阴阳怪气：“我们哪儿能跟人家比，在那种班里都能逆袭，不定是爸妈用了什么办法…” 听到这句，肖央央顿住笔，正在考虑是要语言攻击还是物理攻击，男生突然换了语气：“呃，纪游，吵到你了…？” 肖央央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基友同学抬起了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男生。 看了一会儿，他说：“要讲出去讲。” 男生顿时有些尴尬，但又没敢回嘴，讪讪地转过头，眼看没人给她当枪使，大眼睛女生也熄了火。 基友同学继续倒下睡，肖央央没忍住乐了一下。 没看出来，基同学还是个刺头。 第一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是个小青年，讲李白讲得那叫一慷慨激昂，肖央央不为所动地翻出了物理课本。 她暂时没找到什么远大理想，所以还是先读读书吧。 虽然毕业了这么多年，但是毕竟思维还在，可能还沾了年轻身体的光，真正学起来虽然还是挺难的，但也不至于太令人智熄。 学习这种事只要能得到正面反馈，调动积极性挺容易的，因此肖央央看得还挺欢，整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和课间操，压根没起来几次。而旁边的基友同学也一直在趴在桌子上，要不是数学课他被点起来回答了个问题，肖央央都怀疑他是昏迷了。 不过这小子被点名的时候压根不需要她提醒，慢悠悠站起来，解题思路还挺流畅，看来压根是在装睡。 好一个心机屌。 平静的上午让肖央央产生了错觉，以为开学第一天虽然有一点点波澜，但大致也就这么岁月静好地过去了，毕竟这是高中，不是后宫，她也不想表现地像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似的感觉谁都要针对她。 直到下午英语课来临。 “游老师，朗读分组我们班的刚好轮完，今天让肖央央朗读吧，她第一天来咱们班，这种活动也不能错过嘛。” 大眼睛女生——英语课代表许亭君，有理有据地和游老师解释，听起来是在努力帮肖央央融进班集体。 真是谢谢您嘞。 不用说预先准备了，她压根不知道朗读范围是什么，读个毛啊。 游老师询问她：“肖央央，你觉得呢？” 正想着要不然干脆认个怂，一本笔记本突然出现在她的眼 分卷阅读9 前。 惊讶地看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基同学，肖央央没再犹豫，她站起来：“可以。” 游老师点点头，示意她开始。 快速浏览了一遍笔记本，肖央央惊喜地发现，这特么居然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中的一首！ 而且还标注了译文！ 看着那笔力遒劲的“损神，耗精，愧煞了浪子风流，都只为纵欲眠花卧柳…”肖央央震惊地又瞥一眼实力演绎面无表情jpg的基同学，咬咬牙，开始朗读： “theexpenseofspiritaasteofsha；isst,st…” 流畅的英音响起，游老师有些意外地看向肖央央，脸上带了点笑意，原本正礼节性微笑许亭君的表情裂开了。 “…toshunthehe□□enthat1eadsntothishe11。” 朗读完，肖央央看着诗句旁标注的非常直白的译文，觉得自己能不磕巴的读出来简直棒呆，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看向讲台上的游老师，心底还挺期待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点评。 沉默了一会儿，讲台上的游老师开口了：“嗯，非常好，英音正宗是其次，重点是，语流非常流畅，重音和连读表现的很好，非常不错。不过…”她看着肖央央笑了笑，“下次可以考虑莎翁的其他诗作，这首虽然同样浪漫激情，但对于你们来说还不容易理解。” 肖央央呵呵笑着。 说完，游老师带头开始鼓掌，慢了两拍，教室里也跟着稀稀拉拉地响起掌声，渐渐壮大起来。 迎着掌声，肖央央说了声“谢谢”，慢慢坐下。 然后她愤怒地合起笔记本，看向基同学。 没想到基同学脸拉得比她还长：“你读了我的材料，明天我还得重新准备。” 还被倒打一耙，肖央央非常服气了：“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 基同学瞥她一眼：“润肤乳分量不够，这算正式的补偿。” 作者有话要说： 小羊羊朗读的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第129首，翻译来自辜正坤先生。 第7章脆皮 肖央央瞪着纪游。 憋了半天，她憋出一句：“你丫…你认出我了？” 纪游看她的眼神像看着个神经病：“你觉得我像老年痴呆了么？” 肖央央忍住点头的冲动，慢慢转回头：“我想静静。” 纪游趴回桌上：“想吧。”倒头又睡下了。 装睡装的不累么大哥。 看着基同学笔记本上龙飞凤舞的签名，肖央央觉得可能自己已经老了，t不到这些祖国花朵的点。 她不明白为什么纪游明明在听课还要躺桌子上装睡，就像不明白为什么刚认识半天许亭君就这么津津有味地找她麻烦，即使是用“班级荣誉感”也解释不了她那过分躁动的态度。 纪游的脸埋在衣袖里，他微微侧过脸，看了肖央央一眼，见她正在听课，视线便落到了她的手臂上。 长袖校服外套盖住了她的手臂，和那些疤痕。 自残的疤痕。 心里迅速泛起一阵嫌恶，纪游感觉自己几乎要呕吐出来，他迅速移开视线，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慢慢压下了反胃感。 靠在桌子上，睡意渐渐涌来，他慢慢合上眼，意识朦胧地想到，也许该再去找一下陈医生了。 市一中的时间安排不算特别紧，下午放学后，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是晚自习。 吃了饭，学校里到处是人，肖央央很烦人多的场合，又不回宿舍，想了想，心血来潮去了印象里没什么人的教学楼六楼卫生间。 记得以前教导主任特痛心疾首地和她说，在厕所抽烟这种低级的事不该出现在她身上，她说我又不是大庭广众地让人吸二手烟，我怎么就低级了？ 于是她就被处分了。 整个六楼空无一人，靠在卫生间窗台边，肖央央百无聊赖地看着隔间门上的“重金求子”，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一旦闲下来，她就有些发慌。 这种没着没落的失重感，非常熟悉，也非常让她烦躁。 以前看穿越小说也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想，那些主角是怎么做到那么快就适应的，怎么就能毫无障碍地全盘接受另一个人的生活？ 也可能那些适应不快的都不配做主角吧，没准儿有些一穿越过去就失心疯了… 正漫无边际地出神，卫生间外突然响起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和几声阴阳怪气的说笑，不想遇上人，肖央央闪身躲进最近的隔间里，把门关上。 来人进了卫生间，听起来大概三四个人，她正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隔间门就被重重砸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重物被甩在门上，“砰”一声吓得她一激灵，正想骂人，外面有人说话了。 “黎曼，怎么你就不会听人话呢？” 居然是f班那个扛把女的声音。 “滚开。”这个声音没听过，应该是黎曼，声调有些抖，估计刚才撞门上的就是她。 另一个女生说：“哟，你还挺牛逼的哈。瞧你这骚浪劲儿，这么喜欢扮日本□□，是不是这么穿出去卖的时候价格要高点？” 黎曼冷笑：“你这么了解，是不是卖了高价有经验？”隔着门肖央央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 啧，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果然，狗腿一号炸了：“操！” 一个清脆的耳光后，响起几声闷哼和扛把女的笑声，估计是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都躲到厕所了还不得点清静，肖央央很郁闷。 她自问不是什么正义的小伙伴，除非杨潇做什么过分举动，不然她并不想搅f班的浑水。 外面，扛把子女特有气势地指挥：“把她衣服给我扒了！” 声响停顿了一下，狗腿一号有些犹豫地说：“潇姐，这…不太好吧…以前也没这样过…” 狗腿二号：“我也觉得…杨潇，还是别闹太大了…” 当面被反对了，杨潇有些恼怒，尖声嚷嚷：“怕什么！那天肖央央你们不…” 肖央央原本正放松地靠在卫生间壁板上，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她突然感觉心口一滞，一阵毫无由来的恐惧猛地袭上心头！ “嘶…”她迅速调整呼吸，缓缓蹲下身，却发现自己扶着壁板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 门外杨潇还在说个不停，尖锐的嗓音像钝刀刮在肖央央的鼓膜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这什么鬼… 忍着颤抖，努力调整着呼吸，肖央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小姑娘的恐惧。 面 分卷阅读10 对杨潇，这个身体本能的恐惧。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她从不住发颤的牙缝里挤出一句： 操。 “砰！”杨潇身旁的隔间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正慷慨绪此时也没了踪影，也不知到底是彻底消散，还是仅仅只是压抑下去。 她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 之前虽然知道小姑娘必然是遭遇了什么，但她并没有正义感爆棚到想要“讨个公道”。真正遭遇这些霸凌的小姑娘自己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自杀，而她作为没有经历过的外来者，虽然会唏嘘几声，但说到底，这本来跟她也没有太大关系。 但现在看来，她想的还是太简单。 无论是小姑娘的亲友，还是她曾经做出的选择，甚至遗留下的情绪，她都不可能完全抛弃。 她不是有了新的人生，而是背负了两个人的半生。 思考了一下人生，心态平和下来，肖央央撸起校服袖，抽出一张纸压在血泡上，又擦了擦血痕，正要再抽一张纸，余光突然瞥见旁边的纪游正直直看着她手臂。 见她转过脸来，基同学迅速调整了表情，但她还是看到了纪游死死皱着的眉毛，和脸上难以掩饰的厌恶。 对上肖央央的目光，他大概有些尴尬，于是动作僵硬地示意肖央央桌上空白的试卷：“惯例，下晚自习要交。”说完就转过头没再看她，原本好听的声线绷得很紧，有些低沉。 只差没把“恶心”两个字用签字笔写满全身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只手臂…确实有些可怕。横七竖八的褐色结痂，正在冒水的血泡，还有新鲜刚出炉的伤口，一看就不太正常。 “啊，谢谢。”肖央央无所谓地回过头继续处理伤口，谁知手刚举起来，旁边的纪游突然“哗啦”一声推开椅子冲出教室。 分卷阅读11 教室里一片安静，桌椅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声音非常引人注目，前面许多学生纷纷转头看向肖央央，目光饱含谴责。 肖央央惊愕地瞪着冲出去的纪游。 有病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以暴制暴只是迫不得已的手段，小羊羊同学不会为了消灭恶龙而变为恶龙。 基同学对小羊羊的伤痕这么敏感，确实是因为他有病orz，后面会渐渐改变哒。 第8章弹簧 铁锈味在喉咙间蔓延，纪游冲出教室，游老师正好要进去，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没顾得上说什么，他迅速跑进走廊卫生间，扑到水池上就开始干呕。 没有吃晚餐的胃根本吐不出什么，胃液翻涌着，地嗤笑他：“你是我养大的，那就是我儿子，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 “我可刚才吐了您别又恶心我成吗，”纪游推着她往外走，“你上课去吧，我回宿舍了。” “按时吃药，听见没。”游老师看着他，“儿子，会好起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您嘞。”纪游挥挥手转身下楼，步伐挺轻快，心却沉甸甸快坠到胃里。 会好…吗？ 他一直都有按时吃药，本来已经平静很久，直到那天无意看到了肖央央的手臂，被药物控制的情绪就像弹簧开始慢慢压缩，一点一点拽着他滑翔深渊。 最后，弹簧只会压缩到极致，然后极地反弹，彻底将他摧毁。 就像，已经被摧毁的纪月明。 肖央央有点窒息。 基友同学被她恶心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后来游老师才和填考勤表的同学提了一句他请假了。 不是，她不就露了一胳膊吗，至于就把他恶心到请假了？那周六那天她还穿的半袖连衣裙呢，指不定他是忍着多大的恶心才能和她说了半天话。 这么牺牲自己，还真是五讲四美青年啊！ 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出来，她握着笔划拉着草稿纸，恨不得把笔芯怼进笔杆里去。 市一中周一到周五晚上十点以后的时间没有强制安排，直到十一点十五熄灯前都可以自由活动。物理试卷挺难的，又满肚子浊气，下晚自习快半小时了肖央央才做好。 收拾好东西出来，想走的学生都已经走完了，整个教学楼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间教室亮着光。操场上篮球的碰撞声此起彼伏，遥遥传来，看着孤零零挂在空中的上弦月，她莫名觉出几分寂寥来。 大概是被语文老师的浪漫情怀感染了。 慢悠悠拐过熄了灯的楼梯口，肖央央一抬头，冷不防被静悄悄立在楼梯口的白色人影吓了一跳。 “卧槽！”她倒退两步，声控灯被她一嗓子嚎亮了，这才看清那人是黎曼。 黎曼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静悄悄地走过来，跟着喊了一嗓子：“妈呀！” 两人震在当场。 肖央央心情跟捏碎的南瓜饼一样黏糊，没好气的说：“你他妈有病啊？” “是啊，正好没吃药，”黎曼转身走下楼梯，“赶紧走，一会儿学霸要说你恶意喧哗了。” 肖央央不知道她要搞什么，但还是拧着眉跟在后面下楼，借着灯光，她看到黎曼似乎换了套裙子，海军风连衣裙和双马尾衬的黎曼挺青春洋溢，一点儿看不出来刚被堵厕所里打过。 啧，心理素质还挺不错。 出了教学楼，黎曼转头说：“想去吃烧烤么？” 琢磨着她的意思，肖央央说：“你要是想谢我，那不用了，我又不是为了帮你。”这是实话，今天厕所里的换成任何一个人被欺负，她都会上去锤一顿，本来也只是赶巧了发泄情绪而已。 她转身要走。 “杨潇可没那么好惹。”黎曼慢悠悠说，“今天下午她丢了那么大脸，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肖央央转头看着她：“关你什么事。” 黎曼说：“下午她也找了我的麻烦，你说呢？” 肖央央还是看着她，没出声。 俩人对看了半天，黎曼翻个白眼：“我一个人打不过她，刚看你突然变身超级赛亚人，想拉你一起怼她，行了吧！” “没兴趣。”除非有人找上门来，否则她不想主动招惹谁，她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是安静如鸡地养养生适合她。 然而黎曼同学非常有恒心，跟着肖央央后面一路叨叨：“哎，喂！你知道是谁罩着杨潇么，你知道人是跟‘外边人’打交道的么，你知道…” 肖央央猛地刹住脚，转身一把扯住黎曼的海军领，很冷静地俯视着她说：“你知道你再逼逼一句我就会给你一拳么？” 黎曼被她狠厉的眼神吓得缩住脖子，咽了咽口水，犹豫地说：“你，你踮着脚不累么？” 肖央央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不自觉把脚踮了起来。 操，还我的一米七五！ 保持住自己凶狠的表情，她松开手退了一步，继续说：“我不关心杨潇抱了谁的大腿，也不想和你抱团，听懂没有，别烦我。” 这话说的很直白，黎曼再怎么能磨，这会儿也有些尴尬，她瞪肖央央一眼：“随便你，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着就气呼呼地走了。 今天费的神太多，肖央央懒得再多想关于杨潇的事，抬脚往田径场去。 操场上人不是很多，初春的风很凉爽，做好热身，她慢跑了几圈。 出于多年对美貌的执着，她努力忽略痘痘、黑眼圈和暗沉的皮肤，仔细观察了自己的脸，发现如果能调整好肌肤状态，这张脸的底子其实挺不错的。 眉毛挺浓密，修理好形状就会很有少女 分卷阅读12 感，嘴唇略丰，下垂眼虽然看起来很丧，但有种独特的厌世美感。 所以现在她的目标是体能训练，调整好内分泌，顺便…看看还能不能努力一把长回以前的个子，她对现在这个不到一米六五的身高实在不适应。 显然这个身体很少运动，刚跑了四圈，肖央央就有些喘，她渐渐慢下脚步调整呼吸，准备跑到操场围栏门口就回宿舍休息。 渐渐接近门口时，她看到了往田径场另一边过来的纪游。 丫不是请假了么？ 纪游比她更早到门边，但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了原地，估计是看到她了。 皱了皱眉，肖央央慢慢跑过去。 实话说，她挺不爽的。看不惯她手上的疤她无所谓，只要别当她面逼逼就成，但就下午纪游那反应，搁以前她得冲上去打一架。 就算是现在…现在还是算了，小胳膊小腿的，打个杨潇还成，打纪游那种体型的，估计她能一下把自个儿手给打折了。 走到门口，肖央央本来想无视纪游直接走的，但经过纪游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对不起。”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道歉，肖央央顿住脚，挺诧异地看向纪游。 看了一眼，她这才发现纪游的脸色非常差，是不健康的惨白，有点像…像她刚穿过来那会儿的脸色。 但看今早理a班的人说个话都怕吵到他，也不像是会被霸凌的人。 纪游见她不说话，又说了一遍：“下午那会儿，我的反应太过分了，对不起。” 虽然还是挺不爽的，但人道了两次歉，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肖央央也没好意思继续摆脸色。 她看着纪游，语气很淡：“道歉收下了，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看我还是辣眼睛，可以申请换座位，没必要继续委屈自个儿。” 纪游皱了皱眉，但也没再说什么，惨白的脸色配着浓眉，看着跟英俊般杨白劳似的，还挺苦大仇深。 然而世上苦难的人海了去了，就像纪游不会关心她那一手疤痕是怎么回事，抛开最初被小小惊艳的那一秒，她对纪游的爱恨情仇或者难言苦衷也没有丝毫兴趣。大家不过凑巧同了个桌而已，说到底，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挥了挥手，她转身跨出门，往宿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想了想觉得需要再说一下，这篇文是两位主角共同成长的故事，可能不会那么苏爽，并且前期两位主角是两看生厌的模式，希望小天使们能喜欢吧，比心！ 第9章纪游 第二天一早，肖央央刚坐到座位上，前桌的女生就转过来用笔点了点她的桌子：“肖央央，能问你一个语法填空吗？” 刚转班一天，除了纪游和许亭君，理a班的人肖央央谁也不认识，也没想到会有人向她一个f班来的人问问题。 女生说：“这个知识点好像超纲了，是四级题，我不太懂…” 小小诧异了一下，肖央央点点头，接过女生的英语练习册。这个题确实超纲了，但联系上下文和语境，也不算很难，她便简单和女生讲解了一下。 “谢谢啊，昨天看你英语口语不错，没想到做题也挺厉害的。”女生接过书，“哎对了，我叫王莹。” “啊。”肖央央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王莹看一眼纪游的桌子，突然压低声音说：“纪游今天也不来吗？” 我怎么会知道。 肖央央看她一眼，没说话。 但王莹很自来熟，而且具备一个人聊天的技能，她继续小声说：“哎他昨天怎么那么大反应？我听你们也没说几句话啊…” 槽点太多，肖央央不知道该吐槽哪一个，想了想，她说：“纪游没在，你不用这么说话。” 王莹笑了笑，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我这是习惯了，你不知道，纪游虽然看着挺帅的，脾气可吓人了，班里没几个女生敢和他说话。”她突然顿了顿，又压低声音，“你可得小心点儿，他可是…和‘外边人’混一起的。” “外边人”。 这是肖央央两天内第二次听到这个词。 她估摸着这个“外边人”是指学校以外的小混混，要么是长毛皮裤耳钉唇钉弱不经风的杀马特，要么是混迹网吧酒吧烧烤摊，随身甩棍小刀准备厮杀一场叱咤风云的寸头男。 和这种人混，基友同学可能和杨潇会很有话题。 王莹还想说什么，语文老师带着课本进来了，她只好很遗憾地结束八卦之旅，转过头去。 整个白天纪游都没有出现，然而肖央央几乎整天都被迫沉浸在了关于他的话题里。 王莹一有空就想转过头和她说两句，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想和她一起去食堂，发展到下午，王莹的同桌孙洋也加入了这个话题，就好像平日里她们从来没发现班里有纪游这么个人，但纪游一请假，又出现了肖央央这么个空降，她们突然就找到了切入口了似的，叭叭地说个没完。 于是肖央央被迫面无表情地听了许多关于纪游的事迹，比如高二分完班的第一天纪游是如何单方面殴打了班里的扛把子并被记了个大过，而这只是因为扛把子展示雄威时对纪游说了句“草泥马”；比如纪游理综成绩如何牛逼，就因为英语不及格才考进了市一中而没有去省会的师大附中，比如纪游经常请假不来上课，帅气的脸庞时常带着一丝忧郁的色彩；再比如纪游偶尔会在田径场杠杆上抽烟，烟雾萦绕在他修长的指尖… “抱歉，作业下自习就要交了。”肖央央冷漠地看着兴奋地要飞起的孙洋，“你可以转过头继续和王莹分享你的粉丝滤镜。” 孙洋娇嗔一声：“讨厌，我哪儿有粉丝滤镜…” 话还没说完，纪游突然出现在班门口。 两位怀春少女迅速回过头去，漠然呆滞的表情宛如看见女婿回家的老丈人。 纪游坐到座位上，一言不发地拿出课本。 肖央央闻到一缕非常淡的烟味，和太阳的味道。 是那种在太阳下晒了一整天的，有点儿干燥，又有些暖洋洋的味道。 她没忍住看了纪游一眼。 这人请一天假就为了去晒太阳？ 纪游正在补作业，校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看一眼讲台上正在讲题的数学老师，他拿出手机，点开游司令发的微信。 -纪同学，呵呵。 没回微信，他把手机丢进抽屉里，继续补作业。 游司令发这个消息，说明她已经问过陈医生，确认了他没去找陈医生，这个时候他只需要装作没看到，游司令就也不会再说什么。 但这次他估计错误了。 刚下课，游司令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纪游，”她的表情很不好，“来我办公室一下。” 分卷阅读13 “你为什么又不去找陈医生？”办公室里没别的老师，游司令很直白地发问，“这不是一次两次了纪游，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纪游没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是不想去而已。 他做不到坦诚，他不需要倾诉也不想倾诉，他只需要一把药片，一针镇静剂或者随便什么直截了当的东西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而不是像一只猴子或者什么被观赏的动物一样把自己剖开来给别人看，扯着自己的伤口哭号你看我多可悲，多痛多悲惨，然后彼此流两滴泪水，自我感动一番，期待着明天会更好。 而这些他无法和任何人说。 游清冷静了一点。 “舅妈知道，这很困难，”她红着眼睛看着纪游，“但是儿子，你必须得配合，我知道你从小就很乖，除了这件事，但是这偏偏不是一件可以任性的事，不是我可以由着你的性子做的事。你知道我和老纪都很爱你，还有小岚，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当初…月明把你交给我们，也是希望你好好的，她…绝对不希望你和她一样，被这些事情击垮。” 走出办公室，教学楼里要走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高三的那层楼还亮着灯，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 也格外寂寞。 游司令要守到十一点才回家，纪游慢腾腾晃下楼梯，往田径场走去。 包里的烟今早已经抽完了，他也没去买，这会儿只能嚼个纪岚放他包里的奶片过过干瘾。 田径场的风很大，吹得人脑袋疼，他兜着帽子坐在杠杆上，把包里的相机拿出来。 他今天在街上逛了一天，抽空还去接纪岚放学。蹲在小学门口时他拍了一些照片，大多都是等自家孩子的家长们。 有的家长坐在车里打电话或者玩手机，有的则站在校门口唠嗑，互通有无，谈谈哪儿的补习班师资队伍不错，自家孩子又学了钢琴还是舞蹈。大多家长谈起孩子都是眉飞色舞，一脸的疲惫都挡不住他们的兴奋。 翻过一张又一张照片，看着那些急忙忙冲向自家孩子的家长，他有些恍惚。 纪月明有没有这么接送过他？ 印象里似乎没有。 他读小学那会儿，纪月明就已经疯了。连他上小学都是老纪张罗的，偶尔老纪或者游司令会接他回他们家，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自己回家。 回那个永远烟雾缭绕，酒气熏天的家，看着纪月明嘶吼他的爸爸抛弃了她，或者看着她自残。 他一直不懂纪月明为什么要自残。 就像他不懂为什么纪月明会因为那个他从没见过的父亲而如此恨他。 老纪曾经说纪月明从小就被爷爷奶奶当公主养的，可是纪月明在家里地板上翻滚哭泣血流不止的样子从来都跟公主沾不上边，反倒像个疯子。 疯子，是他对他的母亲唯一的印象。 田径场上光线很暗，隐约能看清几个人影。 纪游眯了眯眼，认出了那个一直在跑步的身影是他的新同桌。 一个会自残，会把润肤乳喷自己脸上，浑身都写着想爆炸想打人的女生。 他看着那个一直在摇摆的马尾辫，在肖央央跑到他这边的拐角时举起了相机。 镜头里，肖央央似乎有些喘，马尾辫扑腾在背后，就连跑步时都满脸戾气，咬牙切齿阴着脸，就像下一秒就要一拳砸在空气里似的。 在肖央央马上要拐过弯时，他按下了快门，定格了那张有些阴郁，又充满戾气的脸。 把最后一块奶片吃完，纪游删掉了除了肖央央以外的照片，跳下杠杆，正要往田径场门口走，突然看到门口站了一群人，似乎是一群女生。 而肖央央正站在几米外。 人群里领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突然就向肖央央扑过去。 然后被肖央央一拳打到了地上。 纪游感叹了一声，好拳。 一阵小小的喧哗后，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肖央央跟在一个女生后面跨出门，一群人涌着她往学校后门走去。 皱了皱眉，纪游收好相机，迅速往门口跑过去。 刚跨出田径场，后门那儿突然跑过来女生。 黎曼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看到了理a班的那个据说特别屌的男生从田径场里出来，咬了咬牙，她冲了过去。 “喂！同学！你们班的肖央央你认不认识？她被孙若云堵了！” 没时间想孙若云是谁，纪游说：“带路。” 第1o章结束 市一中后门的门卫室里没人，肖央央跟在那个叫什么云的后面拐出了后门。 时间大概已经接近宿舍熄灯，一路上遇到不少吃宵夜回来的学生，看见肖央央他们一堆人浩浩荡荡出来估计还挺震撼的，有几个学生看见那什么云还打了声招呼：“云姐好。”还有几个女生和后面的杨潇她们了解了情况，自告奋勇地加入了队伍。 恍惚间肖央央差点儿以为自己不是在全市最好的中学，而是在古惑仔的拍摄片场。 走了半天，她都快不耐烦了，那什么云才带头拐进后街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什么云停下脚，转身打量了一番肖央央，点了根烟，刚想开口，杨潇就迫不及待地吼了一声：“肖央央，你丫想怎么着吧！我杨…”她刚又被打了一拳，正火旺呢，不过什么云挺不满地看了看她，她迅速改了口，“咱云姐可不是好惹的！” 一堆女生稀稀拉拉地附和了几句。 什么云满意地转回头，抱手看着肖央央：“我听杨潇说，你打了她一顿？” 肖央央没搭理她，微微偏头看了看周围围起来的人，大约十七八个，全是女生，大部分都是细胳膊细腿，小短裙小皮鞋的，没什么战斗力。唯一高壮的几个离她不是很近，看起来也没带什么小刀小叉之类的。 无论什么时候，除非突然泰森附体，不然一对多非常不现实，即使是这种没干货只敢仗势欺人打打嘴炮的小太妹，也说不准会不会有谁一个热血冲头就下死手。遇上这种架势，只要长了脑袋的人都知道走为上计。 刚才在田径场，因为整个田径场都是被栅栏包围住的，跑也会被堵上，但是现在，她似乎记得这条巷子往里的巷口是条大街，小姑娘的情绪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冒出来… 见肖央央压根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甚至似乎在神游物外，孙若云顿时有些恼怒，她冷笑着拿出手机，冲肖央央晃了晃：“大学霸，刚考进理a班就这么膨胀了？您别是忘了那天杨潇还给你拍了照片呢，要是这些照片出现在学校贴吧里，你觉得理a班还会要你么？” 照片？ 肖央央愣了愣，转头看向杨潇。 杨潇叽歪着脸，特得意地说：“想起来了啊学霸？还狂不狂了？” 已 分卷阅读14 经有些熟悉的恐惧再次翻涌而出，蔓延到全身，肖央央突然想起昨天在卫生间里，杨潇说要扒了黎曼的衣服。 她还说了什么？ “…那天肖央央不也…” 不也什么？ 看肖央央还是不说话，孙若云收起手机，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她面前，烟头往她眼前晃了晃。 孙若云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天这事儿挺好解决的，杨潇是我闺蜜，你既然打了她，那现在让她打回来，这事儿就算完了，至于照片…” 话还没说完，肖央央突然抬手夺下孙若云夹在手里的烟头，反手往她脸上丢出去。 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孙若云嗓子里的话转了个调变成一声尖叫：“啊！”她偏头想躲开烟头，肖央央抬起一脚踹在她的腹部！ 孙若云倒退两步狠狠撞到砖墙上，人群再次惊呼一声，站得最近的杨潇和另一个女生骂骂咧咧地几步冲上来要扯住肖央央。 “操你妈还给你脸了是…” 肖央央迅速后撤闪躲，顺势拉住杨潇的手把她往前带，杨潇脚下不稳，顿时往前扑去，挡住了另一个女生。 突然，后面的女生们躁动起来，隔着人群黎曼嚷了一声：“肖央央！都让开！” 后面的女生你推我搡，往两边让开了一点儿，纪游和黎曼挤了上来。 肖央央扯着杨潇，抬腿用膝盖砸中她的肚子，而后迅速扯着头发和衣领把杨潇推向后面的女生，两人撞在一起，踉跄着往后退几步，摔在地上。 小巷非常窄，两人横在地上几乎就把路给堵了个严实，把纪游和黎曼都挡在了一边，而不过一个晃眼，一边的孙若云向肖央央扑了过去。 “贱人！”孙若云想扯肖央央的头发，但肖央央迅速打出一击刺拳，吓得她条件反射往旁边躲开，肖央央马上往前踏出一步，又一个刺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孙若云的脸颊上，几缕血丝顺着孙若云转脸的弧度喷溅而出，而后一击后手重拳狠狠击中她的胃部！ 不过几秒的时间，一旁的纪游却看的很清楚，这套组合拳肖央央完全没有控制力道，也没有避开要害，如果力量足够，最后一拳绝对会砸得胃出血。 于是在孙若云惨叫一声彻底倒地的同时，他叹了口气，跨过倒在地上呻吟的两个人，刚要拦住还想继续补刀的肖央央，却被她通红的眼睛吓得怔了怔。 “滚开！”肖央央一把推开他，狠狠一脚踹在孙若云肚子上。 “够了！”回过神的纪游转身拉住她，黎曼也赶紧跑了过来把她拦住。 “别打了！我刚才看到保安室的人回去了，闹大了谁也别想往外摘！”这话既是对肖央央说的，也是对那些被吓得愣在巷子口的太妹们说的。 太妹们最开始也不过是想跟着来凑个热闹，为杨潇出个气而已，没想到肖央央会这么生猛，眼看杨潇被两下摆平就已经有些害怕了，现在孙若云见了血，一个个地吓得发抖，甚至后面的几个已经悄悄跑了。 几个人扶起杨潇和另一个女生，既不敢开口也不敢再动手，就这么面面相觑着。 肖央央被纪游拉住，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她喘了喘，稍微冷静了一点。 “放开。”她转头对纪游说，声音有些沙哑。 纪游看了看她，松开手。 肖央央蹲下身，踩着缩成一团满脸是血的孙若云的头发，伸手把她放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按着孙若云的手解了锁，翻开相册。 略过一堆自拍，她点开一个缩略图有些奇怪的相册。 照片上是她的脸。 她泪流满脸，混合着惊恐和屈辱，看得出有几只手按住了她，身上的校服被扯开了一些，露出了肩膀和内衣的边角，隐约可以看见里面。 这样的照片有六张。 肖央央把相册全部清空，又点开设置里的格式化，将手机清空，然后冲着孙若云拍了几张照片，再次格式化手机数据。 后面黎曼和纪游在看到肖央央拿出孙若云手机时就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纪游偏过头没有看手机，黎曼则提醒道：“还有杨潇。” 把手机丢到孙若云身上，肖央央看向杨潇，疼得满头汗水的杨潇被她这一眼看的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抖着手把手机递了过去。 同样格式化了手机后，肖央央猛一扬手，将手机砸在了地上！ 手机碎裂的声音吓得几个女生尖叫出声，惊愕过后，杨潇有一瞬间的愤怒，但下一秒，肖央央突然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窒息感迅速包围了她，巨大的压迫感让她的喉咙咯吱作响。 肖央央轻声道：“还有谁有那些照片？” 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杨潇抽噎着疯狂摇头：“没有！没有了！只有我和，和孙若云有，没，没给过别人！” “从现在开始，只要我听到有一个人提到那些照片，我全都算在你头上。”肖央央说，“听懂了吗？” 杨潇疯狂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嫌恶地松开手，肖央央扫过后面一群跑了大半的太妹们：“还有事么？” 没人敢应声。 转头看向后面的纪游和黎曼，她说：“走吧。” 跨过杨潇，她率先往巷子外走去。 闹了这半天，时间已接近十二点，后街几乎已经没了人影，只有几家商铺正在收摊。肖央央沉默地走在前面，黎曼被她吓得不敢说话，而纪游压根不想开口，三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走回学校后门。 后门早就关了。 纪游看了看肖央央，打破了沉默：“要不要先去医院包扎一下？” 黎曼这才注意到肖央央两只手的指骨处都在冒血，她忙从包里掏出纸：“快擦一下。” 接过纸按在伤口上，肖央央说：“不用了，进去吧。” 黎曼犹豫了一下：“但是，这怎么进去？” 肖央央带路绕到了学生公寓后面的围墙那儿，三人避开巡逻的保安大叔，一起翻墙回了学校。 走到女生公寓楼下，肖央央突然说：“谢谢你们。” 黎曼眨了眨眼，没敢搭腔。 纪游看看她，说：“早点休息。” 回到公寓，黎曼打开小台灯，两人洗漱完，她本来想说点什么，看看肖央央的脸色，又憋了回去，默默爬上床躺着。 肖央央静静坐在床上，看着一团团黑暗发愣。 刚才生气的时候没发觉，现在闲下来才感觉浑身哪儿哪儿都疼，骨头缝里都泛着酸劲儿。 微微动了动手指，顿时一阵刺痛传来。 啧，明天还有作业呢，这爪子抖的跟得了癫痫似的，还怎么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没忍住乐了一下。 不得了，刚进理a才两天呢，这就一门心思向着党了。 正胡思乱想 分卷阅读15 着，对面躺着的黎曼终于忍不住“蹭”地坐起来，刷拉一声拉开床帘，和肖央央相顾无言。 俩人黑乎乎地互瞪了半天，黎曼开口了：“刚真是太爽了，我可从没见孙若云这样，平时舞的跟螃蟹似的，今儿就这么跪了…” 火气散了不少，又刚打了一架，横竖睡不着，肖央央就顺嘴问了一句：“那个孙若云是哪个班的？” 黎曼也来了兴致：“你以前没见过她吧，她是启明中学的。” 启明中学的？ 肖央央有些震惊。 当年市一中管的挺松散，学生之间都没敢上演全武行，她兼职个模特就被海哥钦定了刺头的身份；这几年据说市一中监管工作开始收紧，一个个反倒舞地风生水起，连外校的人都能舞到本校来了，简直是长见识。 “嗨，你是忙着学习石乐志了么？一中这两年不正忙着转型和启明中学互怼嘛，启明高中这几年才起来的，憋着劲想超越市一中，学校和学校争政绩，学霸和学霸比成绩，孙若云这种刺头什么都不行，就只能拼刺刀了呗。两边又挨得近，孙若云没事儿就来一中带着杨潇浪，今儿才算是栽你手里了。” 拼刺刀？和小姑娘那柔柔弱弱的身板子拼？ 肖央央嗤笑一声：“这哪儿是拼刺刀啊，分明是瑞士军刀对指甲锉。” 黎曼纠正她：“瑞士军刀里也有指甲锉。” “没见过菜鸡互啄么，”肖央央冷笑一声，“杨潇就是那指甲锉。” 两人一通乐。 笑够了，黎曼随口说：“肖央央，你以前那样儿，我可真是没看出来啊，我他妈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心头一跳，肖央央笑了笑：“那我真是谢谢您的青眼。”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姑娘的霸凌事件这就结束啦！ 明天见～ 第11章药片 黎曼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时，肖央央已经洗漱好了，她拿起枕头边的手机一看，居然才六点。 余光瞥到床上突然亮起的光，肖央央转头看看黎曼，把外套套上：“吵到你了？” “没有，你怎么…啊——起这么早啊…”打着哈欠，黎曼迷迷糊糊趴在床栏上。 绑了个利落的马尾辫，肖央央揣上饭卡拉开门：“去跑步。” 门轻轻地合上，留下黎曼一个人爬在床上发愣。 什么鬼，跑步…？ 她昏昏沉沉又倒回枕头上。 这人别真是被哪位大能夺舍了吧… 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冷，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迷蒙的雾气氤氲弥漫，空气非常清新。 昨晚先是跑了五圈，又打了一架，肖央央全身又酸又疼，指骨上的裂口着了水，正细细密密地泛着疼。 但她还是想来跑步，想动起来，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几声。 之前虽然一直说着只能屈服和接受她突然穿越的现实，但事实上她始终在抗拒和排斥。直到在这一刻，她突然才对这个正在奔跑的身体产生了一点归属感，感受到了一丝真切。 那场直接导致一切奇异发生的霸凌就像一场浓雾，将她和另一个肖央央笼在其中，而现在，浓雾似乎随着她砸出去的几拳，随着那些被粉碎的数据一起渐渐消散。 眼前露出的是金灿耀眼的朝阳，嫩绿勃发的草地，和像是没有尽头的红色跑道。 她从来不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但在这个算得上美妙的早晨，心底却突然冒出一丝丝振奋。 跑到田径场最内侧，靠近学校后门的弯道时，肖央央终于忍不住停下，大喊了一声：“啊——！” “我大白羊又回来啦——！” 喊声在宽阔的田径场上荡开，陷进绵密的雾气里，裹挟着春风直冲向朝阳。 肖央央笑起来，精疲力尽，又荡气回肠。 擦了擦汗，她打算回教室继续发光发热，刚转过头，就和后面正骑在铁围栏上，嘴里还叼着袋牛奶的纪游打了个照面。 没想到肖央央会突然转过来，本来正觉得好笑的纪游顿时觉得自己是真·骑虎难下。 看着她陡然狰狞的表情，纪游想张嘴解释一句，结果仓促间忘了自己嘴里还叼着牛奶，于是那袋牛奶顺从地心引力的召唤，先掉落在他的裤子上，然后“啪”地绽开在地面，完成了奶生的二级跳。 肖央央脸上的笑容还没消散干净，纪游张着嘴，看着自己湿了一大片的裤子。 两脸懵逼。 场面就很尴尬。 “你在，干什么。” 肖央央觉得自己的语气非常平静。 “…翻墙？”纪游依然骑在铁围栏上。 肖央央指了指田径场的对角：“那儿就是门。” “我去后门吃面，顺路翻墙回来，我每天早晨都来这儿。”纪游手一撑，跳下铁围栏，很精准地避开了来自牛奶的二次伤害。 他抖了抖黏在腿上的裤子，把地上的牛奶袋子捡起来，抢在肖央央开口前说：“您继续，回见。”说着就抬腿跑了。 肖央央看着他跑远，突然想起昨天她的前桌似乎说过纪游是如何在田径场这边的杠杆上扮演忧郁的偶像剧男主。 操，简直是，专业丢脸二十年。 买了早餐回到教室，班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开始学习了，粗略一扫，基本和每天晚自习最后离开的是同一波人。 靠在椅背上吸着脱脂牛奶，肖央央默默给学霸们点了个真情实意的赞。 她从来没有这么努力地学习过，从来都只是高兴就好，高三时那些各种充满仪式感的演讲、鼓励，对她而言甚至没有秀场上的bg更洋溢，宛如喝了假酒。 布置好背诵篇目，李老师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转头出了教室，而他前脚刚走，后脚肖央央就拿出了物理练习册，同时，纪游倒在桌上开始睡觉。 余光里，肖央央瞥到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纪游的校服口袋里掉了出来。 “啪”，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混在读书声里并不是很明显，她转头看了看几乎一秒入睡的纪游，深深觉得这人才是喝了假酒。 前面王莹弯下腰捡起东西，转过来：“嘿，央央，这是你的吗？ 分卷阅读16 ”一边说着，她转了一下手上的瓶子，“这是药吗？” 刚要示意是纪游的，突然看清白色瓶身上的“多虑平”三个字，肖央央猛地伸出手重重按住王莹手里的药瓶，动作非常突兀，吓得王莹一抖，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所幸李老师非常及时地出现在门口，肖央央低声示意：“老师来了。” 恍然大悟，王莹马上松手转过身去开始非常夸张地朗读。 看着手里的药瓶，肖央央不由皱起眉。 多虑平是抗抑郁的药物，可以抗焦虑抑郁，镇静催眠，在同类型药物中抗抑郁作用并不是很突出，但对镇静安神很有效果。 而它的副作用之一，是轻度嗜睡。 不过…她看看旁边在混乱的读书声里也睡得非常沉的纪游。 “轻度”这个概念虽然只针对大多数人，但也不应该如此夸张。 晃了晃瓶子，药片在空了大半的瓶身里旋转跳跃，再看看生产日期，她对纪游的服用量表示质疑。 但是… 她小心翼翼地把药瓶塞回纪游的校服口袋里。 她不知道纪游有什么问题，也不清楚程度有多严重，更不了解他的医嘱如何。 但看王莹的反应就知道，这个班里应该没有人，至少绝大部分人不知道这事。 所以她唯一需要知道的是，纪游绝对不会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而她当然属于“其他人”的行列。 突然了解到一个秘密并没有让肖央央有什么心理负担，就像昨晚刚狠狠揍了孙若云一顿，今天她依然很活跃地跳跃在篮球架下。 对于她曾经一米七五的身高而言，打篮球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消遣，毕竟一览众山小地带球过人然后投篮，真的是一件非常容易得到正面反馈从而愉悦心情的事情。 只是…要在球场上适应她现在一米六五的身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三次被纪游盖帽后，她没忍住瞪了纪游一眼，眼睁睁看着纪游投了三分。气得她几次强硬挤过，连投两个三分，换来一片口哨声。 打了场篮球，肖央央和几个同学都熟悉了，中场休息时几个人围在一起扯淡，互相吹嘘了一番球技。 “肖同志，你对你的身高是有什么误解吗？”纪游问她。 队友李如峰搭腔道：“是啊，那个角度投篮，除非篮筐再矮个二十公分，不然进不了球。” “呵呵。”肖央央翻了个白眼。 要换我以前的身高，还能有你们炫技的份？ “哎，女生能打成这样很不错了，你们以为是和大老爷们儿打呢？”体育老师看了看肖央央，“不过还真没看出来，你的技术还挺不错的，下个月春季篮球赛，你们班女生可能不至于输太惨。” “哎我也觉得，上次咱们班输的太惨了，打到最后连替补都没有，”王莹说，“这回有肖央央，没准儿咱们能一雪前耻呢。” 另一个女生说：“拉倒吧，我看咱们永远赢不了f班，人f班哪儿是打篮球啊，张牙舞爪的，我看她们都快上牙了！” 众人顿时一通乐。 体育老师笑着说：“至少下星期的月考你们是肯定能赢了，怕什么。” 肖央央的笑容顿时有些僵。 卧槽，月考？！ 第12章回家 理a班的教室绝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除了每天晚自习之前分发试卷的时候。 一些大学霸不动声色地继续学习，贯彻了闷声发大财的道理；有的学霸们则互相交流一下答案和解题技巧；当然，也有哭唧唧拿着分数并不低的试卷卖惨的学霸，比如…许亭君。 拿到物理试卷，和孙洋对了一下答案后，王莹转头想和肖央央也对一下。 “诶央央，你…”看清肖央央试卷上的分数，她嘴里的话迅速急转弯，“帮我借一下纪游的试卷好吗，他…他睡着呢我不敢借。” …我和他更不熟好吗？ 没有揭穿她的善意，肖央央看一眼趴着一动不动的纪游，刚要抬手，纪游突然动了动，侧过头，慢腾腾抬手把盖在桌子上的答题卡递给了王莹：“给你。” “啊！啊谢谢。”没想到他会突然起来，王莹明显吓得一抖，连忙接过试卷转回去。 肖央央又看纪游一眼，终于没忍住问道：“你，趴桌上是有瘾吗？” 同桌三天，除了请假的一天没见着，剩下的大部分时间这人都是趴在桌子上，都不知道到底是吃药的副作用还是趴上瘾了。以为他是睡着了，冷不丁能被吓一跳，等有事叫他的时候又是真睡了。 纪游撇撇嘴没搭腔，稍稍抬起头，下巴搭在手臂上，视线落到了肖央央的试卷上。 肖央央也跟着看了一眼自己试卷上惨淡到可怕的分数，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尴尬。 一察觉到尴尬，她又觉得不大对劲。 操，有什么好尴尬的，不就是…没及格…吗… 好吧，是挺尴尬的。 从小学到大学，她未必是一直拔尖的那个，但也从没有不及格过，中等分数都是少有的，这回还真是体会到了别样的人生。而且——更让她尴尬的是，纪游显然是挺反感她的，这让她在尴尬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丝恼怒。 简称恼羞成怒。 肖央央正品味着尴尬和恼怒，纪游突然说：“这题考的是匀变速直线运动规律。” 嗯？？ 愣了愣，她迅速找到了纪游说的题。 那是一道去年的高考真题，昨天她算了很久，但还是选错了答案。 “你公式用错了。”纪游又说，同时拿出了草稿纸和笔，刷刷刷地写了一串字，思路毫不打结，看的肖央央莫名其妙的同时简直想给他鼓个掌。 写好递到肖央央面前，纪游又趴了回去，侧脸看着她。 草稿纸上是那道题的解题思路。 这小子居然这么有同学情？？ 确认了纪游的行为和语气里没有丝毫鄙夷或者其他情绪，挺意外地看他一眼，肖央央开始研究答案。 纪游的解题思路非常清晰明了，而且这道题用到的每一个公式他都在步骤旁标注了出来。 对照自己的思路，肖央央发现自己确实用错了一个公式，才导致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没想到人是真坦荡荡君子，她反而是小人之心了。之前的一点反感消散而去，她反倒有些羞涩。 订正好答案，她转头看着纪游，很真诚地说：“谢谢你啊基同学。” 纪游也很真诚地看着她：“不用谢，只要帮我准备一份口语练习就好。” 肖央央：“…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纪游依然很真诚：“前两天你读的演讲稿，是我准备了一星期才读流畅了的。既然你想感谢我，那就帮我再准备一份吧，谢谢。” 肖央央严肃地 分卷阅读17 指正基同学思想上的误区：“你这是狭恩图报，君子不为。” 纪游很无辜：“我没说过我是君子。” 肖央央：“那我可以收回我的感谢吗？” “那你就是忘恩负义，君子不为。”纪游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英语笔记本，挑眉看着肖央央，原本懒洋洋的眉眼里尽是小狐狸似的灵光，“肖君子，我可以免费帮你讲一星期物理题。” 听到这句，君子·肖央央果断认输：“还有化学。” 纪游把笔记本放到她的桌上：“成交。” 肖央央很敬业：“口语要求是什么？” “积极健康阳光向上八荣八耻核心价值观…”一口气念了一串，最后纪游又趴下了，“哎随意吧，别太多生僻单词就行。” 想了想纪游上次给她的那首“损神，耗精，愧煞了浪子风流…”，肖央央确定纪游是真的随意。 “哎央央，”王莹又转了过来，先心有余悸地瞥一眼趴着的纪游，小声说，“我刚听见纪游说他要给你讲题啊？” …您耳朵还挺灵的。 见她点头，王莹突然兴奋：“哇，纪游可从来不主动给人讲题的！” 肖央央挑眉：“曾经有人问他题被拒绝了么？” “啊…”王莹迟疑了一下，“这倒没有，问题的话纪游都会讲的，也挺认真细致。” 肖央央挺无奈地说：“那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干嘛说得她好像独一份似的。 王莹又兴奋起来：“这不一样啊，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 “上课了没听到吗！还讲什么呢！”物理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里，“有什么讲不完的！看看自己那点儿分，也好意思讲话！” 王莹吓得马上转过头去，原本教室里细碎的说话声也迅速消失，教室在一片死寂中迎来了上课铃。 “有那讲话的时间，不如好好学习一下！实在不行，别在这儿拉低理a的平均分，丢理a的脸！”物理老师意犹未尽地又骂了几句，这才开始讲题。 收起纪游的笔记本，肖央央跟着讲解改错题。 虽说她一直对学习挺不上心的，但也无法坦然接受自己可能会考个倒数的现实，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就顺其自然地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吧。 大概是被打怕了，或者是没处告嘴之类的原因，接下来的两天杨潇和孙若云她们没有再出现，许亭君也没再做什么低级挑衅。 而除了许亭君，理a班里的学生们其实都挺正常的，友善度谈不上ax，但肖央央也熟悉了好几个同学。 顺利度过了剩下的两天住校生活，肖央央这才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妈妈”两个字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得回“家”，面对她的“妈妈”了。 下午六点正是放学下班的高峰期，挤在地铁里，肖央央先考虑了一下干脆晚一点再回去，但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她迅速否决了。 电话里，小姑娘的妈妈崔丽英的语气是非常强硬的：“我这周不出差，你六点四十之前到家，我和你一起吃晚饭。” 上周末她光是到学校就差不多用了近一个小时，市一中周五是六点放学，崔丽英这意思是一分钟晃荡的时间都不给。 啧。 上辈子她是野惯了的，高中时从来没人管她几点回家，所以她一般都是跑去时童家蹭个饭，然后两个人去酒吧或者随便哪里玩。 总之不到必要时刻，绝对不会回李如月家，更别说是“按时”回家了。 晚回去少面对是行不通了，除非想让崔丽英突然发现自己女儿疯了于是把她送去电一电之类的，不然她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按着上周出门的记忆，肖央央刚走进小区门，手机就开始疯狂地震动，她接起来。 “你去哪儿了，都四十五了怎么还没到，菜都冷了！”崔丽英显然挺生气的。 “我到小区门口了，今天周末，地铁站人很多。” 话刚说出口，肖央央突然发现，面对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别人的妈妈时，她意外地不那么容易炸。 想一想，假如是以前李如月这么和她说，估计她就得直接挂电话不回去了。 大概不论是女儿还是母亲，都格外地喜欢对亲近的人发脾气吧。 比如此时的崔丽英。 “行了，赶紧上来。”啪，电话挂了。 拿着被挂断的电话，肖央央愣了愣。 …不，我果然就是我，是最容易爆炸的烟火。 站在单元楼门口冷静了一下，肖央央打开门上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小时后还有一章～ 第13章责备 关上门走进客厅，肖央央就看到了饭厅里坐着的崔丽英。 她大约四十岁上下，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表情举止，都是标准的女强人式干练，大概是因为奔波劳碌，保养的并不算很好，眉眼里可以看出倦意。 肖央央有些艰难地打了声招呼：“妈。” 崔丽英微微皱着眉，道：“去把东西放好，洗了手过来吃饭。” 之前在楼下遇到的保姆刘妈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看到肖央央便招呼了一声：“央央回来啦。” “啊，”肖央央应了一声，拎着包回房，有些庆幸刘妈也在，场面大概不至于太尴尬。 放好东西出来，三个人坐在饭厅里开始沉默地吃饭，完美贯彻了老祖宗传下来的“食不言”美德。 不知到底是因为肖央央自己心虚里又带点烦躁，还是本身气氛就有些怪异，一顿饭吃完，她感觉自己的汗都要滴到碗里了。 放下碗，肖央央坐在椅子上，走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干巴巴地瞪着面前吃的干干净净的碗。直到崔丽英也吃完，和她说：“干坐着干什么，过来。”她才起身跟着崔丽英坐到客厅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清风自窗外闯进来，给尴尬的空气带来一点清凉。 肖央央坐在距崔丽英半米的位置，习惯性地坐的挺直，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剧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阅兵仪式。 电视里不知道在演什么，阿宝色的男男女女喊来喊去，一水的韩式半永久眉看的肖央央以为自己在看三无整容的广告；厨房里洗碗的水流声哗哗作响，刘妈在哼着不知道哪个潮流电视剧的主题曲，有一句没一句地传出来。 背景音很日常，不由地让肖央央有些怀疑此刻诡异的沉默也是这家母女俩的日常。 就在她几乎要夺门而出的刹那，崔丽英终于开口了。 她说：“你怎么不驼背了？”语气中充满了真情实意的疑惑。 肖央央：“…”这话我没法接。 “我这几天一直靠墙站，就不驼背了。”她勉强回答。 崔丽英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她的话 分卷阅读18 题突破口，马上接道：“你哪儿那么多空闲时间，还靠墙站，整天想些没用的…” 肖央央皱了皱眉。 理智告诉她，原本的小姑娘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和她妈顶嘴；但情感告诉她，操有点不爽。 两股情绪交叉碰撞，互不相让，眼看崔丽英就要发散到她马上会因为靠墙站而考不上985、211，登不上人生巅峰，她迅速机智地中和了一下，说：“驼背很可能导致椎管狭窄、脊髓损伤之类的并发症，导致感觉、运动功能障碍，会严重降低生活质量，更可怕的还可能出现瘫痪…” “所以，我靠墙站治好驼背后，考进了市一中的理a班。” …卧槽什么鬼一般的所以，不管了！ 听崔丽英说话的内容和语气，显然她并不知道肖央央考进了理a班的事情，所以肖央央只是希望说出这个显然是惊喜的事能让崔丽英消停一会儿。 而崔丽英果然消停了。 非常小的一小会儿。 她起先是因为突然被肖央央打断话，没反应过来而顿住，待反应过来肖央央说了什么后，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 这时刘妈已经洗好碗准备过来收拾东西回家，听到肖央央这句话也是惊讶了一下，马上又说：“哎呀，我记得央央你是在市一中啊，我家隔壁王大妈家孙子也在市一中，听他们说市一中的理a班可厉害了，不得了啊你这孩子！” “啊。”肖央央跟着笑了笑，看了看崔丽英。 崔丽英吃完惊，这才回过神来，但她的反应完全出乎肖央央的预料。 “你…你怎么可能考的进理a？” 头一句就让肖央央愣住了。 崔丽英继续说：“你那点成绩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可能考的进理a班？”她的语气里突然带出几分愤怒，“我上星期才说你考不上理a，你这会儿就来说谎话了？” 肖央央低着头没接话，刘妈看气氛突然尴尬，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崔丽英便对她说：“刘妈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晚了。” 刘妈愣了愣，点点头：“哎，那我…先走了。” 崔丽英看着肖央央，很是恨铁不成钢：“我也没指望你跟人家一样年年拿奖学金，小小年纪就跳级考大学考雅思托福去留学，我一个人打拼这么多年不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好好做个人吗？我有拿你和肖乾那混蛋的儿子比吗？人家自己考上的师大附中，我有和你说人家…” “我考进理a了，不是撒谎。”肖央央抬头看着崔丽英，“不信你去打电话给我以前的班主任，你要还觉得我在撒谎…” 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你女儿既然在你心里是这么个形象，我也真是无话可说了。” 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嘴，崔丽英更加震惊了。 不想管她怎么个震惊法，肖央央起身回了房间，关上门。 “操。”她小声地骂了一句，扑到床上埋进枕头里。 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她感觉自己都快忍成忍者神龟了。 厚重的木门外隐约传来崔丽英打电话的声音：“…老师好，我是肖央央的妈妈…” 打开润肤乳吸了一口香味儿，她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母女俩到底谁更傻。 想了想，她又叹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叹气，她都快老了。 “…嗯，好，谢谢丁老师，麻烦你了…再见。” bgo。 她翻身坐起来，看着卧室门，自言自语： “小白羊女士赌一毛，女强人妈妈不会来道歉，有没有要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4章家庭 崔丽英打完电话没多久，客厅的电视机突然没了声响，细碎的脚步声从客厅里一路响到对面的主卧，然后是“啪嗒”的关门声。 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吹了声口哨，肖央央开始收拾房间，脏衣服丢进洗衣篮里，作业放到书桌上，处理好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她拿出在回家路上的家具店买的收纳盒，开始收拾小姑娘的东西。 把小姑娘以前的衣物选出几件基本款，其他的都叠好收进衣柜最下层，几本日记和一些装饰品、玩偶之类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也分别收到了收纳盒里… 她打开门探头看了看客厅，发现崔丽英确实回了房间，客厅里只留下一盏灯，散发着微茫的光线。 她去阳台收回了上周五小姑娘自杀时穿的那套千鸟格纹连衣裙。 把洗干净的连衣裙和内衬整整齐齐地收进盒子里，再把那双黑皮鞋也放进去，盖上盒盖，和那几本日记本一起，安置在橱柜最深处。 随着房间里的东西一点点减少，一点点收进橱柜里，原本充满粉嫩色彩的房间渐渐回归最初的暖白色调。最后，肖央央换掉床上的床单被套，彻底掩盖了曾经的气息。 洗好澡，看看手臂上已经消散了许多的淤青和疤痕，她躺倒在床上，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里弥漫的淡淡香氛。 停下忙碌后，整个房子都很安静，安静到隔着门也能听到客厅里秒针细微的轰鸣，安静的不像住了一家人。 不过她本来也不知道所谓的“家”到底该是什么样的。 和她爸妈不一样，时童的爸妈倒是没有离婚，但他们一年四季有三季都在吵架，就她去时童家蹭个饭的功夫，她爸妈就能隔着桌子和碗筷吵出三个主题来，各种隐私和辱骂张口就来，丝毫没有把她当外人。 可直到她被车撞死之前，她和时童相约一起结婚的那会儿，时童的爸妈也没离婚。 挺奇怪的，她始终没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婚”两个字永远挂在嘴边，却始终没有真正走出那一步，宁愿每时每刻相互折磨恨不得上手掐死对方，却不愿意一拍两散放各自一条生路。 “大概是太怕寂寞吧，”这是时童给她的回答，“宁愿每分每秒都充满着炸裂的愤怒，也不愿意一个人坐在空房子里听秒针的声音。” 时童问她：“你不怕吗？” 怕吗？ 看着李如月隔三差五带不同的男人回家，像介绍宠物一样介绍她；看着肖伟华唯唯诺诺地向他的新妻子认错，带着她从没有见过的笑容看他的第二个女儿。 一个家，除了空空荡荡和争吵，还能有什么形态？ 她不知道，可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和徐帆一起找到第三种形态。 没有意义地哼笑了一声，她闭上眼，把被子拉到下巴上，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 不配吧。 不配得到这种体会。 第二天，肖央央是在一阵敲门声里惊醒的。 “操…”揉揉眼，她看着手机显示的“6:3o”，感到一阵烦躁。 “怎么还不醒，赶紧出来洗漱。”崔丽英 分卷阅读19 在门外大声说。 “知道了！”肖央央压着起床气应了一声。 门外的崔丽英挪开了，但还在念叨：“我才两个星期没回来，你就懒成这样，还能干成什么事…” 有完没完！ 肖央央猛地扯起枕头砸出去。 枕头闷闷地砸到墙上，又软绵绵地滑落，除了一点细微的灰尘，什么都没有惊起。 拧着眉捡起枕头丢到脏衣篮里，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崔丽英并不是她的亲妈。 伤害一个陌生人的感情，或许不比伤害亲近的人容易，但成本和代价绝对比伤害亲人的少。 洗漱好坐在饭厅里，崔丽英已经把两碗面端在了桌上。 翠绿的小葱被腾腾热气蒸的微微发颤，面条在浸在汤里，微微显出鲜亮的水光，散发着香味。 肖央央那满腔恼怒被氤氲热气一烫，莫名就有些偃旗息鼓，在肚子里转了一转，化成了胃酸回荡在空荡荡的胃里。 嗯…来都来了。 崔丽英从厨房里转出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到了肖央央面前。 肖央央挑着面的手顿了顿。 她依稀有些记得，小姑娘在日记里某一篇提了一句，每次崔丽英想道歉又拉不下脸来，就会给她热牛奶或者做顿饭，大概是觉得一家人嘛，没有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事。 想到这一茬，她感觉嘴里爽滑的面条猛然泛出一股酸味儿，顿时有些难以下咽。 “发什么呆，赶紧吃。”崔丽英坐在对面，见她不动，皱眉看她一眼。 勉强把嘴里的面咽下去，肖央央感觉胃里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但电光火石间，火气转了个弯。 崔丽英对真正的她而言确实是陌生人，但是此时此刻，人可是挂着“妈”的名头，而且崔丽英可不是看着她嚎啕大哭或者破口大骂还看地笑出声的李如月。 抬起头，肖央央看着崔丽英说：“昨晚我听到你打电话给我班主任了，怎么样？” 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直接提起这事，崔丽英愣了愣，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没说话。 肖央央也没再开口，和崔丽英静静对视半响，低头继续吃面。 沉默了一会儿，崔丽英才开口道：“我昨天是和丁老师了解了一下情况。” 肖央央停下筷子，挑眉道：“怎么样，了解到我真是在撒谎么？” “你怎么说话呢？”崔丽英放下筷子，语气生硬起来，“你这是怪我了？” “对啊，我就是在生气。”肖央央也放下筷子，盯着崔丽英，“你连情况都不了解一下，一言不合就说我是撒谎，我还不能生气么？” 崔丽英被哽了一下，脸上迅速泛起一片恼怒的薄红，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道德高地可以教训肖央央，只好瞪着她。 肖央央见好即收，态度软了下来：“你是…我妈，你女儿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话刚说出口，肖央央就被自己恶心了一下。 不然呢，她还真就是不清楚啊。 压着吐槽的欲望，肖央央继续说：“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整天在外面忙，所以我也想努力不让你失望啊，你工作很忙很辛苦，可是你确实不清楚我为了考进理a班的努力，还那么干脆地一口就咬定我是在撒谎，你不知道我也会很伤心么？” 脸上露出伪装出的痛心，肖央央漠然地红着眼念出这些台词，在看到崔丽英愕然的表情时，她的心底甚至泛出了一丝快感。 念完台词，她低着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崔丽英。 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鸟叫，汽车鸣笛的声音绵长而刺耳，眼前腾腾的热气随着沉默渐渐散开，最终不再涌起。 沉默半响，崔丽英终于开口了。 她说：“面已经冷了，别吃了，把牛奶喝掉。”说完就起身进了她的卧室。 转头瞥一眼关上的门，肖央央慢条斯理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5章朗读 喝完牛奶崔丽英也没再出来，肖央央收拾好碗筷便回了房间。 坐在椅子上，她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干瞪着窗外发呆。 今年四月份，她原本定了两场品牌发布会的走秀，作为转行前最后一场秀，如果她没有突然辞职，没有被车撞死，现在应该就在彩排了吧。 “哎，这就是命啊。”叹口气，肖央央翻出作业。 周五放学之前，基友同学把他的物理笔记借给了她，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秀场啊平面啊需要她忙，那还是趁周末好好补补吧。 这周她的三张理综试卷分数都非常可怕，还好只是课堂小测验，要是月考也考了这么点分，她可以自裁以谢罪了。 哎，小姑娘既然能把那些伤感的可怕的情绪留在这个身体里，怎么不顺便把知识点也给留下呢？ 磨磨蹭蹭做好一张试卷，肖央央正对答案呢，崔丽英突然敲了敲门，开门进来。 “有事？”她停下笔。 崔丽英站在门口没搭腔，而是皱着眉打量了一圈她的房间：“你怎么收拾成这样了？” “哦，小东西太多了，容易分散注意力。”肖央央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 崔丽英不置可否地随便看了看，转头看向她说：“作业做完没有，做完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肖央央：“…” 卧槽，逛街？ 和别人的妈一起逛街？我和我自己妈都没逛过哎？ 但知道这是崔丽英在变相道歉，肖央央忍着心头的吐槽，明知故问道：“这不年不节的，有什么好逛的。” 沉默了一会儿，崔丽英说：“上回你生日我在出差，今天有空，你想想要买点什么，我带你去买。” “…好吧。” 简单点，道歉的方式简单点。 估计崔丽英以前和小姑娘就是这么相处的，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要是打错了，那宁愿拉着脸含含糊糊地补偿，也不愿意干脆利落地道个歉，明明白白地谈个心。 不过，即使旁观者清，肖央央也没打算多余做些什么。 她不是小姑娘，也没有言听计从，对父母唯唯诺诺的爱好。主动缓和，改善母女关系之类的事，该做的人，需要的人已经死了，无论崔丽英再做什么，或者她再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跟在崔丽英旁边，肖央央闷着头胡思乱想。 “小姑娘就应该多穿宽松的衣服，长身体呢，你少穿那些牛仔裤什么的…”崔丽英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袖衫在她身上比划，“我觉得这件可以。” 看着长袖衫上可怕的印花图案，和毫无腰线的版型，肖央央很干脆地说：“你可以买，但是我不会穿。” 崔丽英不高兴了：“为什么？这不挺好的吗，你怎么这么挑？” “是你说要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