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老太太》 分卷阅读1 《农门老太太》作者：票票小僧 文案： 叶八妹寿终正寝之际重生回到八十年代。 家有面黄肌瘦的孙子，皮包骨的儿子、媳妇， 买粮食要票，买肉靠抢，顿顿吃白粥，啃地瓜，食芋头。 靠着某位金手指，叶八妹靠卖菜，开菜园，搞农家乐，推广生态菜园，发家致富。 内容标签：种田文重生美食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八妹┃配角：春秀，大壮┃其它：宅斗，升级流，励志人生 第1章八十年代 叶八妹家住在村尾，独门独院，院子门口放着十几个白花花的灯笼，等着叶八妹咽气了就将灯笼挂在院子门口，告诉周围的人，这家有白事。 穿过院子走过露天天井，往前直走是主人房，此时，主人房门口呜洋洋地跪着一群人，有年近六七十的大爷大妈，也有三四岁大的孩童。 主人房大门紧锁，里面静悄悄，只偶然听见咳嗽。 叶八妹仰躺在床上，双眼蒙着一层薄雾，目中无神。 四天前她去菜园挑水种菜，走在路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摔了一跤。 她虽然看着硬朗，但是毕竟上了年纪，全身的骨头都脆了，不经摔。 摔了那一跤后，人就不行了，整个人迷迷瞪瞪没精神，已近奄奄一息。 她手中揣着一枚白龙玉佩，嘴巴张着合不上，嘴角溢出口水。 尽管她现在的模样很是邋遢，但她的眉眼间却挂着微笑。 她活了一百岁，五代同堂，儿孙满堂，家庭和睦，儿女孝顺，已经足够了。 墙上的古董摆钟“啪嗒啪嗒”的响着，当时针指向八，分针指向12的时候，叶八妹缓缓闭上眼睛，手上的白龙玉佩滑落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不一会，房门被推开，一众男男女女推搡着挤进房间。一位七十来岁，白了胡子的大爷慢吞吞挪到床前，抓起叶八妹的手，呜咽着。 “娘啊，您走好！别急，走慢一点，爹在奈何桥上等着您呐！”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白龙玉佩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随后消失。 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刀子似的钻进茅草房顶，从微小的缝隙溜进泥砖房。 一阵风吹过，叶八妹睁开双眼，因为睡得太久的关系，她的眼睛酸酸涩涩，睁开的瞬间眼角流出泪水。 她用手颤巍巍地擦掉眼角的眼泪，心里发出疑惑：她不是死了吗，这是到哪了？ 带着几分茫然，叶八妹拉起头下枕着的枕头，将枕头放到床头，蜷缩着坐起来，扭动脖子打量所处的环境。 她睡在床上，床上挂着蚊帐，蚊帐白中带着黄，补丁零零落落，蚊帐顶上铺着一层灰尘。 视线往下看，她身上盖着棉被，棉被用的是花色的被单，上面打满了补丁，伸手轻轻抚摸，手感很硬。 身下是一块两指宽的床板，这块床板用两张长板凳架起造成一张床，床上铺满了茅草，茅草上铺了一床花色的被单。 掀开蚊帐往外看，入眼的是黄色的泥砖墙壁，怪不得蚊帐的颜色又是黄色又是白色的，原来是住泥砖房的关系。 房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四角圆桌，门的两边各有一扇窗户，左边的窗户旁边摆着一个一米五高的柜子，而右边的窗户上面放着一个古董摆钟。 看到这里，叶八妹心中有了答案，这是她的家，准确来说是她几十年前的家。 只是她为什么会回到几十年前的家，难道像小孙女写的小说那样，她重生了？ 她望着窗口发愣，身上的棉被从肩膀处滑落到腰上，伴随着一阵寒风，她打了个喷嚏。 叶八妹从愣神中回过神来，伸手想要拉一拉被子，刚抬起左手，发现左手上揣着一块白龙玉佩。 看见白龙玉佩的瞬间，上辈子的回忆像雪花片一样纷纷扬扬地回到脑海中，她记得今天是她老伴去世的日子。 早上她的老伴也就是叶爱国忽然在田里晕倒，几个儿子火急火燎地将人送回家，只是送回家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她因为悲伤过度也病倒了。 不过，她虽然病了但仍然坚持要亲自给老伴打理妆容。 这是乡下的习惯，家里若是有老人去世了，家里人要为这位老人清洗身体，换上新衣裳。 在打理妆容的过程中，她将一众儿子孙子赶出门外，想要单独和老伴呆一会。谁知道过了没多久，老伴的身体忽然消失了，她只在一堆衣服下面找到一块白龙玉佩。 她上辈子以为老伴是被白龙玉佩给吃了，吓得一下子晕了过去，然后大病了一年。 她是死过一回，经历过后世繁华的人，此刻看着手中的白龙玉佩，不由得有点发愣。 重来一回，她怀疑老伴并不是被白龙玉佩给吃了，而是他的身体化成了白龙玉佩。 她之前在菜园摔了一跤，本应该是当场咽气，只是在她倒下的时候，嘴巴磕到了胸前的白龙玉佩，出了血。 她晕晕乎乎地看到玉佩散发出一阵白光，随后她被玉佩的白光牵引着回家。 她总觉得白龙玉佩是她的老伴，所以才会在她弥留之际现身，领着她回家。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叶八妹咬破食指指腹，将流出来的血滴到白龙玉佩上。 血碰到玉佩的瞬间，白龙玉佩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随后化成了一条手指大小的小白龙，看起来很像白化了的壁虎。 叶八妹点了点小白龙的脑门，轻声喊了一句：“老伴？” 小白龙没有回应她，只是慢吞吞地爬到她的手心，蜷缩成一团呼呼大睡。 不管他有没有回应，叶八妹已经确定他就是自己的老伴。 她将小白龙揣进内衬的暗格里，掀开被子走下床，心里想：老伴刚走，她又昏迷不醒，家里肯定乱成一锅粥了。 下了床，拿起床边的花袄子穿上，叶八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到门口，拉开门上的门栓，打开门。 门外坐着一个人，当她打开门的时候，门外的人往后倒，摔倒在她脚边。 叶八妹弯腰将他拉了起来，柔和道：“大壮，你怎么坐在这里？” 大壮是她的大儿子，今年四十岁，娶了隔壁村的姑娘，生了三个儿子，最大的儿子已经十八岁岁了，还没有娶媳妇。 叶大壮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后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直到感受到疼痛后才有两件 分卷阅读2 ，一件是在三十年代末的时候遇到了叶爱国，也就是她的老伴，毅然决然嫁给了他。 一件是给叶爱国生了七个儿子，在农村，能生儿子是一件大喜事。 她将内心的，当然了，她的几个儿子只知道叶爱国消失了，却不知道他变成了白龙玉佩。 叶大壮点头，左右看了一眼道：“娘，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回屋说。” 叶八妹点头，领着几个儿子走回房里。 叶大壮走到门边拉开灯盏，灯泡亮起荧黄色的光，将整间屋子照亮。 叶八妹坐到床上，几个儿子或蹲着，或站在，或挨着，或坐着将她围在中间。 她拿出内衬里面的小白龙，摊在手掌心道：“你们看。” 几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视线集中到叶大壮身上，叶大壮挠了挠头发道：“娘，看啥？” 叶八妹疑惑问：“你们难道看不见我手上的东西？” 几个儿子齐齐摇头，叶八妹心里有了想法，难道小白龙只有她能看见？ 想到这里，她收回小白龙，咳嗽一声道：“看不到就看不到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说回正事。” 小儿子叶七壮急忙问：“娘，爹真的没了？他会不会是，是······” 叶八妹板起脸，严肃道：“不是！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给我记牢了，你们爹没消失，他还睡在棺材里面，家里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你们记住了吗？” 叶七壮小声问：“可是爹真的······” 叶八妹急忙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可是，从今天起，你们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哪怕是你们的媳妇和儿子都不能告诉，明白了吗？” 几个儿子齐齐点头，叶二壮问：“娘，出殡的时候怎么办，爹不在了，重量对不上。” 他说的是棺材的重量，农村人在出殡的时候会邀请四个大力士抬棺材，现在叶爱国人没了，有人和没人的重量肯定不一样。 村里的大力士都是熟手，一上肩膀就能掂量出大概得重量，从而猜测出里面躺着的人的身高体重。 叶八妹看向叶二壮道：“二壮，你读的书多，脑子转得快，你觉得该怎么办？” 第2章美味佳肴 叶二壮读书比较多，虽然参加高考没考上，但是现在在徐水镇当临时教师，准备明年夏天再次参加高考。 叶二壮摸了摸胡子，一副老书生模样道：“好办法没想到，笨主意倒是想到一个。” 叶大壮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不耐烦道：“二壮别卖关子，快说说！” 叶二壮看向叶八妹，食指顺着八字胡的一撇：“娘，你说咱们往棺材里面放石头怎么样？我爹大概一百三十来斤，放十来块十斤左右的石头就可以了。” 叶八妹摩挲着手指头，暗忖：比起放木材，放石头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行，就放石头吧，这件事交给六壮去办。” 她看向几个儿子中长得最矮小的六儿子，六壮没足月出生，从小体弱多病，可能是受到的白眼比较多吧，打小练就了一身看人脸色的本领，拿主意虽然不行，但是执行能力却是一流。 叶六壮扫了眼几位哥哥，随后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娘，这件事情交给我准没错。” 叶八妹点着头拉过床头的枕头，将枕头端端正正地放到膝盖骨上，在几个儿子不解地眼神下拉开枕头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沓钱。 这些钱里面有一分两分，一毛两毛，一块两块，也有五块十块。 她拿起钱仔仔细细数了一遍，数完后将钱放在枕头上，叹了口气。 “这是咱们家所有的积蓄，一共一百块钱。这里面有你爹几年前卖猎物的钱，有你们几兄弟打工拿回来的钱。现在你爹是65岁去的，符合村里喜丧的规定，按照规定，咱们要在出殡那天请全村人吃一顿白饭。” 叶八妹看了看几个儿子，见他们露出悲伤的神色，扫了扫小儿子的头顶接着道：“家里虽然钱不多，但是这白饭可不能马虎，这关乎到你爹的脸面。咱们家不久前晒了十来斤腊肉，粮食和蔬菜什么的也不缺，我想这一百块钱就不花了，存着以后备用，你们觉得呢？” 以前叶爱国在的时候叶爱国是一家之主，他负责拿主意，现在他走了，叶八妹想从几个儿子里面选一个能做主的出来。 叶大壮挠了挠耳朵，声音暗哑道：“娘，我们都听您的，您拿主意吧。” 她看向剩下的几个儿子，几个儿子都表示让她拿主意。 叶八妹收回视线，心想：家里没分家，几个儿子依赖叶爱国依赖惯了，一时之间都不能担当家主的重任。 看来她得先接替叶爱国家主的位置扛几年了。 她点头表示明白，将叠好的钱重新放回枕头里面，吩咐道：“那就按我说的来办吧，还有七天你爹就该出殡了，这几天，大壮负责上山挖冬笋，二壮负责通知家里的亲戚来看你爹最后一眼，三壮、四壮和五壮负责照顾家里的田，六壮负责联系村里的大力士和送葬乐队，还有七壮，你负责搞定家里的媳妇和孙子，别让他们起疑心。” 叶八妹话一出，几个儿子纷纷应是，确定好具体事宜之后，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叶八妹拿出兜里面的小白龙，轻轻地顺着他的下巴抚摸。 小白龙抬起头任由她抚摸，舒服得眯起眼睛。 七天转瞬即逝，出殡那天，叶家除了叶八妹其他老老少少全部跪在门口迎接亲人。 跪着迎接亲人是徐水村的风俗，家里有人去了，除了大家长，其他人都要披麻戴孝跪在门口迎接客人。 炮仗声响起，现场的人开始嚎啕大哭，俗称为哭丧，哭得越伤心，越是表达了对死者的尊敬和不舍。 叶大壮是大儿子，他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牌匾。 紧接着是大力士，随后是送葬乐队，接下来是叶家的儿子和孙子，最后是放 分卷阅读3 鞭炮的村里人。 送葬队绕了徐水村一圈，随后上山，送死者入土为安。 送葬队一离开，家里的媳妇婆子就要开始做饭了，白饭只吃一顿，等送葬队回来就开饭，吃完后主人家送亲人和村里人离开。 本来这顿白饭应该请村里的婆子张罗的，但是叶八妹在上辈子练了一手做菜的好本事，便没请村里的婆子来帮忙，而是亲自带着七个媳妇张罗白饭。 几天前家里就准备好了食材，荤菜有十来斤腊肉，刚杀的鸭子和鸡，以及村里人送的腊兔肉。 蔬菜有大白菜、萝卜、冬笋、冬瓜和南瓜。 主食则是大米、芋头和番薯。 她打算做六菜一汤外加大米粥，八十年代，虽然大家都有田有粮食，但是家里人口多，谁家都没有余粮。 早上，她叫大媳妇春秀熬好了大米粥，现在只需要做菜就行了。 叶八妹换上一身黑色的袄子，穿上围裙，在头上戴了一顶针织的毛线帽子。 当她走进厨房，几个媳妇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停下来向她行礼。 叶八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无需多礼，走近灶台，看了眼按照她的要求切好的食材，转身舀了一勺水洗手。 洗完手后，她面向七个媳妇道：“别站着了，都过来。今天是个大日子，我会做几个家常菜，你们来学一学。” 话落，几个媳妇熙熙攘攘走上前。 她和几个媳妇的关系都不错，虽然不至于亲如母女，但也还算和和睦睦。 见几个媳妇都到齐了，她开始做汤，农村的食材都是自己种的，安全又卫生。 她准备做一道小白菜冬瓜浓汤，要用到的食材是鸭骨架、小白菜、冬瓜和姜葱蒜。 叶八妹将剖好的鸭骨架放进大铁锅里，搅拌几下后依次放下其他几样食材，随后盖上盖子，放大火熬汤。 熬汤在大火熬制的情况下需要一个小时，在熬汤的过程中，她开始做其他的菜。 第一道是腊肉焖冬笋，冬笋是天生天长的食材，由于采摘得比较晚，竹笋自带苦涩的味道，在进行烹饪之前，需要先将竹笋过水。 厨房有三口大锅，一口正熬着汤，还剩下两口待用。 叶八妹打开中间那口锅，将锅里面的水舀走，烧开锅后，将切成条状的肥腊肉放到锅里。 只需片刻，锅里发出带着香味的‘滋滋滋’声。 空气中弥漫着腊肉的香味，几个媳妇有的猛吸了几口气，有的按住肚子不让肚子叫出声，有的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向锅里。 叶八妹只当看不见她们的小动作，这时候，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谁都馋肉。 他们家今年就吃过两回肉，一回是叶爱国上山猎了一只兔子，约莫有五六斤肉，叶八妹看家里人都馋了，便一口气将所有的肉都炖了。 但因为人多，每个人只分了两三块。 一回是买腊肉那天，家里买了十来斤腊肉，叶八妹切了半斤瘦肉做了一道汤，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带荤的晚饭。 过了一分钟，锅里的肥腊肉变成了金黄色，散发着油光，肥腊肉的下面铺满了熬煮出来的油。 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是要将油舀出来放着以后慢慢吃的，但是今天要做的冬笋比较多，需要大量的油才好吃。 她将盘子里的瘦腊肉倒进锅里，搅拌几下后将冬笋全部放进去，然后放水漫过冬笋，接着是放姜片和葱花根。 这道菜不需要怎么翻炒，只需要大火炖上十来分钟，将水熬干后，就可以了。 一个多小时后，门口传出鞭炮声，叶八妹知道这是送葬队的人回来了。 她招了招手，指挥几个媳妇将做好的饭菜一一摆放到门口的桌子上。 院子里面一共摆了二十张长桌，一张桌子可以坐十三个人，就这么多桌子却还是不够，需要分两轮才可以让所有的客人吃上饭。 里屋另摆了三张圆形桌子，这是给送葬队准备的。 送葬队因为出了力气，他们吃的会比较好，比如一般的客人吃的是大米粥，但他们吃的却是捞饭。 四个大力士当中有一个是叶爱国哥哥的儿子，也就是叶八妹的侄子，名叫叶富贵。 他领着送葬队的人走进里屋，看着桌上油亮亮的饭菜，脸上笑开了花，露出几颗白花花的大槽牙。 桌上的饭菜摆得满满当当，有油炸得黄灿灿的南瓜番薯饼，焖得骨肉分离的鸡肉炖香菇，香气十足的腊肉炖冬笋，卖相十足的南瓜蒸土鸡，只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的鸭肉炖冬瓜，以及青绿色的烫小白菜。 送葬乐队由一群半大的孩子组成，他们一走进里屋就被屋里的香气馋得迈不动腿，等到看到桌上的荤菜后，更是馋得移不开眼睛。 叶富贵是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算是送葬队的大哥，他率先拉开椅子坐下，随后招了招手。 其他小伙子见他招呼了，顿时猴子似的窜到桌上，也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抓向盘子里的肉。 这时候在吃喝面前装绅士的都是傻/缺。叶富贵也不甘示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只见汤水莹白，鸭骨架炖得糜烂，深呼吸一口，真是香得灵魂出窍。 他急忙喝了一口汤，鲜得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 火急火燎地喝完汤，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鸡肉入口即化，但是化开后细细咀嚼，却发现肉质十分有嚼劲。 尽管饭菜很烫，但没有人有慢下来的意思，每个人不断循环着两个动作，一个是夹菜，一个是吞咽，根本顾不上咀嚼。 三十来个人个个吃得满头大汗，大喊痛快。 第3章物归原主 这顿丧饭从下午三点一直吃到夜幕降临，临近六点才送完最后一批人。 叶八妹叫来叶大壮和大媳妇春秀，吩咐叶大壮将借来的桌子和椅子逐一还给村里的人，又吩咐春秀领着几个弟媳妇去将天井边上的锅碗瓢盆洗了。 天井边上的锅碗瓢盆很多，远远看去像一座人工堆成的小山峰。 这些东西不少是向村里人借的，乡下地方，谁都不宽裕，他们得赶紧将锅碗瓢盆洗干净后还给人家，省得别人晚上做饭不方便。 叶八妹回房间拿了十几个红纸封的红包，每个红包封了一块钱，还桌椅和还锅碗瓢盆的时候需要封给别人一个大红包。 丧饭虽然叫喜丧饭，但毕竟晦气，因而要在换东西的时候送上一个红包，以此洗去晦气。 叶大壮是大儿子，但是在叶八妹健在的时候他还不能代表叶家，所以还桌椅的时候需要叶八妹领着他们去。 叶八妹揣着红包走出门口等着，几个儿子、孙子有的单独抗两张椅子，椅子是长板凳，有两人座的，也有五人座的。 有的两 分卷阅读4 个人一起抬一张桌子，有的四个人一起抬一张桌子。这些桌子是从几户邻居家里借的，大小不一，重量不等。 出了院子门，叶八妹直接领着人走向右手边的第一家，那是叶爱国大哥家，叶爱国的大哥名叫叶爱民，今年七十岁，身体健康，农忙时候还能下地插秧。 叶爱民家小院的格局和叶八妹家的小院大同小异，小院门口是茅草搭建的圆形拱门，往前走是第一个小院，院子的左边是柴房和厨房，院子的右边是牲畜房和工具房。 再往前走又是一个圆形拱门，这个拱门与第一个拱门不一样，这个拱门用泥砖搭建，虽然叫拱门，但是并没有门。 进入拱门的正前方是主人房，主人房的两边是大小一致的厢房。整体来看，这是一座葫芦形状的院子，两道门，门窄院子宽。 第一道门的门上有一个铁质的门把，来人可以用门把敲打木门以此提醒里面的人来客人了，不过农村人大都喜欢直来直去，一般不会用门把敲门，而是扯开嗓子喊：“哎，xxx在不在家？” 叶八妹站在门口，打量了几秒铁门把，随后转身对叶大壮道：“叫人。” 她年纪大了中气不足，喊几嗓子，明天就不用说话了。 叶大壮放下肩膀上的三条板凳，扒在门口，对着门缝喊道：“大伯，大婶，富贵，我是大壮啊，你们在不在家，我们来还桌子凳子了！” “哎，大壮啊，等一下，我这就去开门。” 叶大壮接着喊：“大伯啊，您慢点别急，慢慢来。” 里面传来一阵嘻嘻索索的脚步声，不一会木门从里面被打开，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 叶八妹上前，距离叶爱民一条手臂的距离，开口道：“大哥，我们来还桌子和凳子，您看放哪里合适？” 叶爱民拍了拍叶八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放门口吧。爱国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在农村，谁家要是有白事，在一个月内是不允许去别人家做客的。 叶爱民虽然是叶爱国的大哥，在根上是一家人，但是他们已经分家了，那么在实际上却是两家人。 叶八妹点头表示明白，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儿子将叶爱民家的桌子和凳子放下，拿出一个红包，双手拿着两端递给叶爱民。 “大哥，请您收下。” 叶爱民接过红包，随后摸了摸口袋，摸出一袋烟叶，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张白纸，拿出袋子里的烟叶放到白纸上，卷成一根烟放进嘴里， 左右手的食指因为常年吸烟的关系染上了一层黄色的烟渍，他从裤兜拿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划出火点燃烟的一端，吸了一口，鼻孔喷出一股烟。 他咳嗽一声，问道：“都忙完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客人都送走了，还剩下一些东西没还给村里人。” 叶爱民吐出一口烟，抖了抖烟灰道：“那你们忙去吧，等时间过了，有事情过来找你大嫂，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一家人。” 他说的等时间过了说的是等一个月孝期过了。 叶八妹点头，叶爱民吸完最后一口烟道：“行了，你们忙去吧，天色不早了，早忙完早点休息。” 叶八妹回头看了眼摆在门口的桌子和凳子，扭头看向叶爱民道：“大哥，你看下这些桌子和凳子是不是你们家的。” 叶爱民挥了挥手：“不看了，天都黑了，看也看不清，明天再看吧。” 说着，他回头喊了一嗓子：“爱宝，快来搬东西。” 叶爱宝是叶爱民的大儿子，今年四十五岁，长得高高壮壮，很是憨厚。 叶八妹见他没有聊天的意思，笑了笑道：“那大哥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探望您。” 叶爱民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叶八妹领着人继续往前走，拐了个弯到了下一家。这一家的老太太和叶八妹的关系很好，平时喜欢坐在一起烤火聊天。 他家人口比较少，院子是普通的圆筒形院子，只有一个门。 叶八妹这次没叫叶大壮喊门，而是敲了敲门上的铁门把，扣了三下，里面传出脚步声，十几秒后门被打开。 出来的是个老太太，名叫袁君，小时候家境不错，裹了小脚，后来在特殊时期家道中落，灾荒年代流浪到了徐水村，嫁给了徐水村的瘸子，生了两个儿子，四个闺女。 现在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四个闺女全部都嫁人了，虽然家境不富裕，但是儿子还算孝顺。 一打开门，袁君上前抱住叶八妹，眼泪哗啦啦地流，一边哭泣一边道：“前几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去了，哎，人老了，都不知道还剩下几天能活了。” 叶八妹抱着她的肩膀，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想的，前几天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和叶爱国的感情很好，自从他去了之后，一直接受不了他去世了的事实，以至于大病一场。 不过，这辈子不一样了，她伸手摸了摸袋子里的小白龙，轻声道：“别哭了，你看我都不哭，你哭什么？” 袁君捶了她一拳头：“我看你是想哭哭不出来，老姐妹，听我一句劝，想哭就哭出来，别忍着。咱们年纪大了，看着身体健康，实际上毛病多着呢，别没病把自己憋出病来了。” 叶八妹抹掉她眼角的泪水，从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道：“拿着，我是来还桌子和凳子的。” 袁君推开她的手，扭开头擦了擦眼角道：“我不拿，你拿回去，桌子和凳子就搁这吧，我一会叫他们出来拿。” 叶八妹收起脸上的笑意，虎着脸道：“拿着，这是村里的习俗，你不拿像什么话？” 叶大壮接话：“婶子，你就拿着吧，我知道你和我娘关系好，但习俗就是习俗，破了不好。” 袁君瞪了叶大壮一眼，叶大壮缩了缩脖子。 她往衣兜上擦了擦手才慢慢接过红包，叹了口气道：“行行行，你们娘俩对付我一个，我说不过你们。” 收起红包，她看向叶八妹。 “八妹，家里有事，不管大事还是小事记得来找我。我这辈子娘家人都不在了，我和你好，你就是我娘家人，咱们不讲究那些虚的，你明白吗？”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知道了，你回吧，时间不早了。” 袁君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沓钱塞到叶八妹手里：“你拿着，不够再找我。” 叶八妹怎么能拿她的钱，急忙将钱塞回她的兜里：“不用，家里还有。” 袁君怒骂：“有什么？今天这顿饭吃了不少吧，你还能剩多少？听我的，这些钱你先拿着，就当我借你的，等有了再还给我。” 叶八妹推拒她的手：“真不用，家里真的还有。” 袁君说不过她，夜色下直接将钱塞到叶大壮的衣兜 分卷阅读5 里，伸手按住不让他掏出来。 “这······？” 叶大壮为难地看向叶八妹，他是晚辈，不能像叶八妹那样将东西还给袁君。 叶八妹拉开袁君的手，从叶大壮兜里拿出钱，塞回袁君的手里，神色严肃道：“老姐妹你这是干嘛呢，钱你拿回去，我家里还有。” 袁君拿着钱，眼眶泛红地看着叶八妹：“你就是要面子，行了，不要就不要吧，我不管你了。” 叶八妹上前抱住她，心里一阵感动。 她活了这么几辈子，谁真心对她，她还是知道的。袁君是个好姐妹，可惜命不长。 告别了袁君家，叶八妹领着人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桌子和凳子全部还了回去。 村里还没有路灯，临近七点半，整个村子被夜色覆盖，一片漆黑，看不见前方的路。 第4章母慈子孝 回去的路上，叶八妹拿出一把手电筒，这是家里唯一的手电筒，打开开关，橘黄色的光亮照亮前方的路，他们走了半小时才走回家。 农村一般五点开始做晚饭，六点半左右开始吃晚饭，到了七点钟，夏天的时候一家人拿上凳子和蒲扇到村口的大榕树下聊天；冬天的时候则是一家人围在火堆边上烤火，聊天。 回到家，从院子门口可以看到院子里面的橘黄色灯光，灯光下飞舞着小虫子，随着灯光旋转跳跃。 推开院子门，几个人的声响引来了人。 几个媳妇走了出去，大媳妇春秀走过去搀扶叶八妹，轻声问：“娘，家里还剩下一些剩饭剩菜，要不热一热今晚吃？” 现在叶八妹当家作主，几个媳妇不管是做饭还是做家务都需要请示叶八妹，虽然叶八妹没要求她们这样做，但是整个村子都是这样做的，她们自然也就这样做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领着几个媳妇走进厨房。几个大孙子跟着叶大壮帮忙收拾凌乱的院子。 打开厨房的灯，她看了眼厨房里的食材，荤菜已经被吃光了，还剩下小半篓的小白菜、半个南瓜、大半桶白米粥以及半铁锅的鸡汤。 看着仅剩不多的食材，她打算做一道拿手料理——汤泡饭。 叶八妹挽起衣袖，扭头看向几个媳妇道：“晚饭我做吧，我给你们做一道汤泡饭。” 春秀拉住叶八妹的手臂，立刻反对道：“不行，娘，做饭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几个媳妇就行了，您去歇着吧，等我们做好了就叫您。” 这个大媳妇嗓门虽然很大，但也只是嗓门大而已，人却是个孝顺孩子。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汤泡饭你们会做？” 春秀张了张嘴，小声道：“不会。” 叶八妹回头看向另外几个媳妇，二媳妇低下头把玩着指甲盖，三媳妇扭头看向另一边，四媳妇看向大媳妇，五媳妇在傻笑，六媳妇拍了拍衣服，七媳妇看了眼叶八妹，又看了眼大媳妇，随后低下头。 叶八妹笑了笑：“都不会吧？行了，这次我先做着，你们跟着学，下一次就该你们自己做了。” 几个媳妇纷纷抬起头，严肃道：“是，都听娘的！” 叶八妹转身走到灶台边，几个媳妇快步跟上。 汤泡饭要的就是粗茶淡饭，讲究“简单二字”，越是金贵的食材，越是做不出汤泡饭的滋味。 叶八妹从厨房找来十来个鸡蛋，敲开倒进大海碗，拿起筷子将蛋黄和蛋清充分搅拌均匀，直到蛋液冒出乳白色的泡泡才停手。 弄好鸡蛋后，弯腰点燃中间铁锅的柴火，橘黄色的火星慢吞吞地吞噬木柴，不一会冒出青墨色的浓烟。 这个点做晚饭已经算晚了，冬天白天短晚上长，到了六点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做什么都不方便。 灶台里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一会，锅里的水被蒸发干净，黑黝黝的铁锅里冒出烟雾。 叶八妹拿出一碗猪肉，这些猪肉是今天早上熬出来的，因为冬天的关系，现在已经结成了乳白色的猪肉膏。 用勺子挖了一勺放进锅里，铁锅发出"滋滋"声，几秒后将乳白色的猪肉融化成滚烫的液体。 她就着铁锅的边沿将鸡蛋液轻轻倒进去，随后拿过筷子快速搅拌，她要在鸡蛋液糊成一团之前将鸡蛋液打散。 灶台的火很旺，很快将鸡蛋煮熟。 看着金黄色的炒鸡蛋，叶八妹拿过一旁抖干净水的小白菜切成段，放进锅里。 简单翻炒几下，闻到小白菜的菜香味后将木桶里的米粥尽数倒进锅里，然后放下蒸熟了的南瓜。 等米粥滚上两滚，这道汤泡饭煮好了。 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随着空气扑进厨房里每个人的鼻孔，几个媳妇纷纷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好香啊！” 叶八妹笑了笑，说道：“香吧？吃起来比闻起来更香。” 几个媳妇有的擦了擦嘴角，有的伸长脖子看向锅内，有的小声交谈，有的拿出勺子递给叶八妹。 叶八妹取来一个大瓷缸，将煮好的泡饭盛进瓷缸里，随后拿出抹布将厨房收拾干净。 收拾好了之后，叶八妹接过七媳妇红梅手上的勺子，舀了一勺汤饭送到春秀嘴边，说道：“尝一尝味道够不够。” 春秀惊喜不已，她虽然经常被人羡慕遇到一个好婆家，但婆婆的好仅限于不压榨媳妇而已，从来没做过喂饭这样亲密的事情。 她在其他几个媳妇羡慕的眼神下张开嘴巴，将勺子上的泡饭抿进嘴里，尝到味道的瞬间，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咀嚼了两下，她忍不住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 叶八妹将勺子递给春秀，和蔼道：“好吃吧？” 春秀猛点头，目光看向瓷缸，垂涎欲滴。 叶八妹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道：“时间不早了，收拾碗筷吃晚饭吧。” 将近八点半，春秀张罗着将饭菜摆上饭桌，其他几个媳妇领着孩子，拿着碗筷走了进去。 家里一共三十个人，分成两桌，一桌坐的是大人，一桌坐的是孩子。 叶八妹坐在主位上，右手边坐着的是叶大壮，依次是叶二壮，以此类推。 左手边的位置空着，那是叶八妹留给叶爱国的位置，紧接着是大媳妇春秀，以此类推。 她在叶爱国去世那天和几个孩子说了一件事情，以后家里吃饭，必须给叶爱国留一个位置。 几个儿子和媳妇都没意见，儿子们都以为她思念叶爱国过度，无法接受叶爱国已经离开了的事实，精神出现了问题。 媳妇们则很理解她的做法，爱人虽然去世了，但是不管他在不在都应该在家里保留他的位置，这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爱和思念。 不管他们真实想法如何，总之叶八妹的左手边从此多摆上一副碗筷 分卷阅读6 ，成了空位子。 农村很多家庭都有主母分饭的习惯，一般老太太还健在的话是老太太分饭，老太太不在了则轮到大媳妇分饭。 以前由叶八妹负责分饭，现在她以年纪大了为由，将分饭的重任交给了春秀。 大媳妇春秀十分惶恐地接过饭勺，在一家几十口人炽热的目光下颤抖着给叶八妹盛了满满一碗泡饭。 叶八妹鼓励地朝她笑了笑，春秀收到叶八妹的鼓励，颤抖着的双手渐渐平稳起来，捧起瓷缸挨个盛饭。 叶八妹做的泡饭很多，每个人能分到三碗，这年头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因为常年没肉下肚的关系，都素得慌，食量特别大。 等春秀分好饭，叶八妹拿起筷子，目光扫视一圈道:"吃饭，吃完咱们开家庭会议。" 话落捧起瓷碗就着碗沿喝了一口汤，奶白色的汤一进入口腔，浓郁的鸡蛋香立刻席卷了味蕾。 叶八妹眯起眼睛细细品尝舌尖上的滋味，约摸两秒后才睁开眼睛。 家里的规矩比较多，其他人等叶八妹吃了第一口后才66续续开始吃饭。 叶家最小的孙子名叫叶国文，今年六岁，是叶七壮的儿子。 他年纪还小，虽然知道以后再也看不见爷爷了，心里也没太多的不舍，但是他爹和他说了，因为爷爷走了，奶奶很伤心，他今晚要负责哄奶奶开心。 想着叶七壮给他的任务，以及承诺他的糖果，叶国文捧起他的小瓷碗，走下饭桌，迈着小短腿挪到叶八妹旁边。 随着他的走动，一屋子的人纷纷停下筷子看着他。 叶国文有点慌，小兔子似的窜进叶八妹的怀里，扒拉着她衣服上的扣子，嘴巴扁了起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叶八妹拿过他的碗放到桌子上，随后抱起他放到腿上，亲了亲他的脸颊问:"文文怎么了？" 叶国文偷瞄了叶七壮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埋入叶八妹的怀中，奶声奶气道:"奶奶不伤心，爷爷不在了，以后国文保护奶奶，国文的鸡蛋给奶奶吃。" 整个屋子寂静无声，叶八妹错愕了一会，她记得上辈子好像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扫了几个儿子一眼，见他们眼眶泛红地看着她，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叶国文的后脑勺，一脸慈爱道:"国文真乖。" 她这话一出，隔壁桌的十几个孙子涌了过去将她围在中间，有的抱着她的手臂，有的抱着她的大腿，纷纷表示要保护她。 叶八妹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心里化成了一团。 吃罢了晚饭，七媳妇红梅收拾碗筷，大媳妇领着一群孩子离开里屋，其他人坐着不动，等着开家庭会议。 叶八妹敲了敲桌子，捋了捋思绪，将想要说的话整理一遍后道:"自从你们爹走后，我知道你们都慌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她扫了一眼几个儿子，又扫了一眼几个媳妇接着道:"你们爹已经去了，以后我也会去，你们已经不是孩子了，要学会长大，学会该怎么打理一个家。" 叶大壮眼角泛红，嘴角微微抖动，双手握成拳头。 忽然，他转身抱着叶八妹的大腿跪下，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第5章粗茶淡饭 徐水村的人都很勤奋，大都六点起床，他们分工合作，男人们出门工作，女人们则在家收拾。 昨晚的家庭会议因为叶大壮的关系到底是没开下去，叶大壮一哭，其他几个儿子和媳妇也跟着哭，最后一堆人哭成一团，实在没有开会的心情。 叶八妹看天色不早了，明天还要下地，便宣布暂停开会，明天晚上再继续。 早上，叶八妹七点起床，洗漱完毕后吃了大媳妇留在厨房的早餐，随后带着叶国文前往自家的地。 虽然时下是冬季，但对于稻谷一年两季，终年不下雪的徐水村来说，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都在田里忙活。 这次出门，凡是叶八妹见到的人都仰着头，微笑着喊她一声八奶奶。 他们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自然地对叶八妹打招呼。 前往庄稼的的路上有一条河，河面约有两米宽，河水深有小腿高，河水清澈见底，从水面能清晰地看见水底下的鱼虾和细碎的乳白色石头。 河的两边是发黄的水草以及枯黄的野芋头，灾荒年代，这是野芋头既是救命的粮食也是夺命的粮食。 那时候的人饿极，有人吃两脚羊，有人吃观音土，有人吃野芋头。 吃野芋头的那些人当中，幸运的能活下来，不幸运的则会因为野芋头的粘液染上痒痒病。 痒痒病顾名思义就是全身发痒的病，能让人从头皮痒到脚底板，越挠越痒，最后挠到全身溃烂，无药而治。 走过小河，沿着一条两米宽的小路走了半个小时，引入眼帘的是一片金黄色，一层叠着一层，那是割下来的水稻杆。 徐水村不富裕，买得起耕牛的人家很少，因为没有耕牛的关系，村里的水稻杆都会留在田里晒干，晒干后会在田里将水稻杆烧了肥田。 叶八妹在前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根本不需细想，叶八妹就能够看出，前面的那个人是叶大壮。 远远看去，能看一块块的农田里人头涌动，男人们都在低头开垦，以人力耕田。 小孩子则在旁边的地理捡漏，稻田的隔壁是荒田，荒田种的是番薯、芋头大署和花生。 小孩子捡漏捡的是花生，这里种植的东西大都是分两季，花生有夏季豆和秋季豆。 荒田的花生在一个多月前已经收了，不过，通常地里面还会漏下一些个子小的花生没捡干净。 在冬天开垦的时候大人会带上家里的小孩，让他们跟在大人的后边捡开垦出来的花生。 在地下埋了一个多月，有的花生已经发芽，有的则开始腐烂，尽管如此，家家户户还是会把花生收回家，发芽的可以炒来吃，腐烂的则剁碎了喂牲畜。 一眼望去，叶八妹感觉自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燃料盘，金黄色的是水稻杆，深绿色的是番薯的叶子，浅青色的是玉米杆，还有一块红色，那是辣椒。 男人们都在收拾水稻杆，远远有人看到叶八妹和叶国文，吆喝道：“国文来了，是带着八奶奶来捡花生吗？” 完全是逗小孩的调侃语气，走近一看，叶八妹能看见他黝黑的眼睛和亮白的牙齿。 他们走了过去，走进了田间，周围的男人把他们围住，嘻嘻哈哈地打趣叶国文。 “八奶奶，您家今年的水稻长得这么好，有什么秘诀没有？” 年纪比较大的男人咧开嘴笑着，牙齿有点黄，右手食指尖上也是黄黄的，可看出这个男人经常吸烟。 男人的手指很黑，指甲附近布 分卷阅读7 满茧子和死皮，指甲里面藏着一片黑色，那是地里的淤泥。 农村人靠地吃饭，想要吃上饭就得努力干活，而努力干活的人，他们的手因为常年劳作都不太干净。 叶八妹直言自己不知道，都是叶爱国在打理。 提到叶爱国，众人收回脸上的笑，男人走回自家的水田，弯腰绑水稻杆，动作既熟练又快速。 叶八妹领着叶国文往前走，走了几步，走到家里的番薯地。 她随手拉了一条干树枝，摸了摸叶国文稻草似的头发，说道：“我们烤地瓜吧，怎么样？” 叶国文以前是不粘她的，可能是叶七壮和他说了什么的关系，他这几天一直粘着她，怎么哄都哄不走。 叶国文抬头看向叶八妹，眨巴着眼睛道:"奶奶想吃烤地瓜吗？" 叶八妹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她将干树枝折断，分成三段，拿了其中一段，把另外两段放到地上。 她在番薯地上走了几步，找了一个叶子比较枯黄的地方，用树枝挖了起来。 树枝插入泥土，用力旋转，挖出来几根手指大小的番薯，这些都是秋天挖剩下的小番薯，留着冬天喂鸡。 叶国文坐在田沿，眼巴巴地望着叶八妹。 叶八妹一连挖了六根番薯，把它们捡好，全部抱到叶国文的面前，她的前衣领上沾上了番薯根茎上的汁液。 “国文乖乖在这里坐着，奶奶去拣点柴火。” “那我呢？” 叶国文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你看着咱们家的番薯别被老鼠偷了好不好？” 叶国文点了点头，叶八妹快步走到旁边的山坡捡柴火。不一会，她拿着捡来的木柴过去，挖了一个大坑，点着火。 等柴火烧得差不多了，叶八妹在柴火中间挖了一个小洞，把番薯放了下去，然后埋上泥土，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半个小时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淀粉香，香味从地里飘入空中，然后伴随着空气飘进叶八妹和叶国文的鼻子。 “奶奶，我闻到香味了。” 叶国文吸了吸鼻子，营养不良的小脸蛋红了起来。 叶八妹站了起来，走到烤番薯的地方捡起地上的另外两段树枝，一只手拿着一根，左右开弓，向外把坑里的泥土挖开。 扒拉开最后一层泥土，番薯冒出了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叶八妹挑出番薯，摆到左边，然后把树枝当筷子用把裹着泥土的番薯夹起来。 泥土经过火烤，变得很硬，像一块块泥砖。 叶国文接过她手里的树枝，蹲下，右手使劲，对着番薯中心的位置戳了戳，只一会，他手中的树枝啪一声折成了两段。 叶八妹赶紧拉起他的手，问：“没事吧，手没弄伤吧？” 一边说一边检查他的手心，看到他的手心只是红了一点，没有被划伤，才放下心来。 叶八妹拿起一根番薯，剥开黑色的皮，吹了吹递给叶国文，嘱咐道:“慢慢吃，有点烫。” 叶国文不接，奶声奶气道:“国文不吃，奶奶先吃。” 他的态度很坚定，叶八妹拗不过他，只好咬了一小口，然后道:“奶奶吃了，剩下的国文吃。” 叶国文叫叶八妹吃了这才笑眯眯地接过烤番薯，张开小嘴巴吹了吹番薯，随后咬了一小口。 舌头瞬间被征服了，番薯很嫩，吃起来又香又糯，和现代买到的番薯不一样。 现代买到的番薯大都流失了自然的味道，吃起来虽然还是很香，但却没有了番薯应该有的滋味。 叶国文三两口把手里的番薯啃掉，然后吮吸手指尖，意犹未尽。 叶八妹被他的馋相逗乐了，从地上捡起一根番薯剥开。 叶八妹有意逗他，把番薯举到嘴边，假装要吃。 叶国文看着她咽了好几口口水，不断地舔着嘴唇。 叶八妹把番薯举到他面前道：“你吃吧。” 叶国文像个见到骨头的小狼崽，哇的一声后拿过番薯，也不怕烫，直接伸手掰开，张嘴咬了一口。 小孩子食量不大，刚吃了几根玉米，已经半饱了。小孩子容易积食，叶八妹摸了摸他的肚子，给他留了一根番薯，就不给他吃了。 两个钟头后，眼看时间不早，叶八妹决定回家做午饭。 叶国文把没吃完的一根番薯揣在胸前，导致胸口鼓起了一个小包，特别可爱。 叶八妹去菜园摘了一把白菜心，拉着叶国文慢吞吞往家里走。 回到家，叶八妹推开拿出家里最后一块腊猪肉、白菜心和配料，开始做饭。 腊猪肉只有三根手指大小，是一块猪腩肉，肥瘦各一半，看起来肥滋滋的，炒菜很好吃。 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到盆子里，转身走进厨房。她从厨房门边找出一块磨刀石，一手扛着铁锅，一手拿着磨刀石走到天井边。 吭吭哧哧地洗了一个多小时，铁锅恢复了几分原样，虽然看起来还是很磕碜，但是勉强能用了。 叶八妹直接将铁锅驾到灶台上，用刀剔出猪肉上的肥肉放到锅里，用肥猪肉刷锅底。 刷了十几分钟，白皙的肥猪肉变得金灿灿，看起来很美味。 她将另一个铁锅提了起来，舀了一勺水到锅里，清洗干净锅里的碳灰后，开始熬粥。 家里人多吃不起米饭，只能一天三顿的熬粥。一日三餐，农村人最为看中早饭和晚饭，午饭随便对付过去就可以了。 叶八妹熬的是芋头粥，几个大芋头，一碗米，熬出来的粥虽然米粒很少，但是蒸锅粥很粘稠，顶饿。 她抓了一把白菜心，择好洗干净放到一边，又拿了一块半肥瘦的猪肉，用刀切成小块放到锅里。 收起刀，往灶台里加了几根木头，不一会，锅里发出吱吱声。 之前的肥猪肉已经榨出油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半肥瘦的猪肉和白菜心倒进锅里，伴随着一声响，她快速翻炒锅里的菜。 几分钟后，空气中充满了肉香味，这股肉香味比她在大酒店闻过的香味香多了。 叶国文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走过去抱住叶八妹的大腿，小声道:“奶奶，国文好饿，什么时候吃饭？” 第6章发家小计 叶八妹转身抱起叶国文，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摸，逗他道：“文文不是才刚吃饱吗，怎么又饿了？” 这小子才吃了好几根烤番薯，小肚子一鼓一鼓的，明显就是吃饱了的模样，不过小孩子大都嘴馋，分不清嘴馋和肚子饿的区别，只要闻到、看到想吃的东西，不管之前吃得多饱都会嚷着说肚子饿了。 闻言，叶国文撅起小嘴巴道：“现在又饿了。” 叶八妹将叶国文放下，牵着他走向门槛，从屋里面拉了一张四脚竹椅，放在门口背阴的地方，抱起叶国文放到 分卷阅读8 椅子上，哄他道：“文文先在这里坐一会，等奶奶煮好午饭，文文和奶奶一起去给伯伯、伯娘送饭好不好？” 叶国文眨巴了几下眼睛，想了想道：“文文给奶奶烧火，文文可会烧火了，前几天六伯娘还夸文文长大了，会做家务了。”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语。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叶国文五岁的时候开始在伯娘们做饭的时候帮忙看火，到了六岁则开始帮忙喂鸡喂鸭和割猪草。 家里的孩子虽然很多，但是家里的农活也多，现在学校还没有放假，除了叶国文外，其他十几个孙子都在学校上学，要等到一月中旬才开始放寒假。 “文文真棒，不过奶奶已经快把午饭做好了，现在奶奶要去拿点咸萝卜过来，文文在这里看着门口好不好？” 叶国文奶声奶气道：“好。” 叶八妹亲了他一口，进屋去拿咸菜。 咸萝卜很咸，做法很粗糙，在萝卜成熟的季节挖出萝卜洗干净放进瓷缸里，然后往瓷缸里放入大量的粗盐，盖上盖子放到阴凉的角落放上几个月就可以吃了。 这些咸萝卜不需要煮也不需要洗，不过为了咸萝卜能好吃点，一般都会加入咸腊肉一起爆炒，这样炒出来的咸萝卜会格外香。 她拿了小半竹篓的咸萝卜，约莫有一斤多，切成大小不一的小方块，等小白菜煮熟后盛起小白菜，随后放下刚才特意留下的咸腊肉。 等铁锅发出‘滋滋滋’声，连忙往灶台里面加入几根手指大小的木柴，这般木柴很容易烧旺铁锅。 果然不一会，铁锅冒出淡淡的烟雾，‘滋滋滋’声不断加剧，叶八妹拿起竹篓将全部萝卜干倒进铁锅里，快速翻炒。 不需要炒太久，只需要炒到所有萝卜丁都变成深褐色就可以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叶国文时刻记着叶八妹的话要帮忙看门，他站起来，迈着小步子走到门口，往外探了探头，尔后惊喜喊道：“娘，你回来啦！” 红梅快步上前抱住叶国文，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文文乖不乖，有没有听奶奶的话？” 叶国文猛点头：“文文很听话，和奶奶烤了番薯，还帮奶奶看门。” 红梅搂紧叶国文，快步走进小院子，在经过厨房门口的时候向里面喊道：“娘，我回来了，要不要帮忙。” 家里走到水田要走半个多小时，为了节省时间，一般都是用箩筐将午饭挑到田里吃，不过叶八妹年纪大了，十几个人的饭看似不多，却也很有重量。 几个儿子不放心叶八妹挑箩筐送饭，故而叫几个媳妇轮流回家帮忙挑饭。 十天前轮到七媳妇红梅，不过出了叶爱国的事情，轮流的事情停了下来，直到今天才重新开始。 叶八妹一边将萝卜丁盛起来，一边说道：“饭做好了，你先喝口水歇一歇。” 红梅抱着叶国文走到门口，坐到四脚竹椅上。叶八妹从杂物房找了两个箩筐，一个放盛粥的瓷缸和碗筷，一个放装水的带柄铁锅和几盘菜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拿起扁担绑好两个箩筐，叶八妹看了眼圈在左手手腕上的小白龙，此刻他正在呼呼大睡，打着小呼噜，可爱得不行。 他大概是在冬眠吧，以前叶爱国也是这样，一到冬天就会犯困，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 叶八妹点了点小白龙的脑袋，小白龙张了张嘴吧，随后伸出爪子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上蒙着浅灰色的薄雾，以至于看不到他的眼眸。 揉了几下，薄雾变浅，他顺着叶八妹的指尖往上爬，一边爬一边用脑袋蹭叶八妹的指腹。 叶八妹心头一软，将小白龙放到手心上，从他的头部抚摸到尾部。可能是被抚摸得太舒服了，小白龙的脑袋一点一点，然后蜷缩成一团，窝在叶八妹的手心继续睡。 叶八妹看他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心疼他会冷，连忙将他放进靠近心口的暗口袋里。 放好小白龙后，叶八妹尝试挑起扁担。两个箩筐很重，挑起来不过一会，她被压得直不起腰，暗想：果然是年纪大了，做不得重活。 她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口朝红梅的方向喊：“红梅，饭都装好了，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红梅哎了一声，抱着叶国文走到厨房门口，放下叶国文，二话不说挑起扁担走在前面。 叶八妹牵着叶国文走在后面，负责锁门。 走了半个多小时，三个人走到自家水田的田埂中心，旁边的人见叶八妹来了，停下手里的活打招呼道：“八奶奶这么早来送饭啦。” 叶八妹笑了笑道：“已经十二点了，不早了。” 一路打招呼而过，三个人走到背阴处的一棵树下，红梅放下扁担，拍了拍肩膀道：“娘，你和文文在这里坐会，我去捡木柴生火。” 这里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但是也足够冷得人们牙齿打颤。 冬天比不得夏天，热气腾腾的午饭过不了半个小时就会变冷，因而在吃饭之前需要上山捡几捆柴火，将冷了的饭菜和水架在柴火上烧热。 叶八妹看时间不早了，摇头道：“一起去吧，两个人比较快。” 拉着叶国文到旁边的田埂里，将叶国文交给六媳妇看管，叶八妹和七媳妇红梅上山捡木柴。 冬天的木柴很多，一路往山上走，叶八妹负责捡木柴，而红梅则负责割芒草，这些芒草一入冬就会枯黄，然后被冬风吹上几吹就干了，用来生火极为方便。 用了十来分钟，叶八妹捡了两捆十来斤左右的木柴，而红梅则割了两大捆几十斤重的芒草。 俩人一前一后下山，心里都想着同样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让家里人吃上一口热饭。 到达山脚，叶八妹将木柴放下，拿起放在箩筐里的小锄头挖了两个几十厘米深的的土坑，码上木柴，随后拿出火柴和芒草起火。 芒草一点就着，随着冬风这么一吹，瞬间燃烧起来，冒出浓郁的青烟。叶八妹见下边的木柴点燃了，连忙提起瓷缸和铁锅，一个土坑放一个，烧了十几分钟后，铁锅热了。 叶八妹转身朝着水田的方向喊：“大壮吃饭了。” 家里人多，一个一个喊不太实际，因着叶大壮是最大的那个，便以他为代表，喊他吃饭就是喊所有的儿子和媳妇吃饭。 话一落，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大壮吃饭了！’‘大壮吃饭了。‘大壮吃饭了了了~~’，这是大山的回音。 叶大壮等人应声放下锄头，走到田埂中心的小溪边洗干净身上的泥土，随后走向叶八妹等人的位置。 见人来了，红梅快速拿出碗筷，倒了十几碗水放到一边，倒完水后拿着空了的铁锅走到旁边的小溪装水。 这些溪水都是山泉水，因着此处山清水秀无污染，这些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不 分卷阅读9 过现在是冬天，喝冷水太烧心，烧开了喝会比较好。 她装了一铁锅的水往回走，往土坑里加了木柴，又在土坑两边放了两块石头，将铁锅架在石头上，方便在铁锅下放柴火。 叶八妹将地上的碗一一送到几个儿子和媳妇的手上，她自己也拿了一碗。碗里的水不冷也不热，温温的刚好入口。 她就着碗沿喝了一口，温热的开水流入喉咙，好像一股热流流入心田，整个人打了个颤，身上暖和了几分。 一口气将剩下的水喝完，叶八妹拿起勺子走到瓷缸旁，用布隔着手拿起瓷缸的盖子，将勺子放进瓷缸里搅拌。 到了这个点，瓷缸里的芋头粥糊成一团，没了水分。 叶八妹舀了一勺，只见碗里的芋头粥白白的，不见粥水，只见几颗米粒和煮得软糯的芋头。 放下勺子，她走到一边放下碗，随后将其中一个箩筐倒扣，将几盘菜放在倒扣的箩筐上，将瓷缸的位置留给春秀。 见叶八妹一走，春秀快速上前分饭，瓷缸里的芋头粥不多，一人大概分一碗。分完粥以后，春秀提起水桶到小溪边提水。 一人一碗芋头粥是不够吃的，她要提水接着煮番薯。 伴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开水煮沸的声音，叶八妹一家人围着火堆开始吃午饭，小白菜煮得嫩滑香甜，入口清脆，十分好吃。 萝卜干炒得喷香，一口萝卜丁就着一口芋头粥放进嘴里，唇齿留香，吃得停不下来。 几个儿子三两口将碗里的芋头粥吃完，叶大壮拿出十几根番薯扔进火堆里，然后扭头对叶八妹道：“娘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叶八妹喝了一口粥，笑眯眯道：“好吃就多吃点，将所有的菜都吃了，省得还得挑回家。” 春秀抬头看了眼叶八妹，张了张嘴想说家里的粮食不多了，可不能吃得太放肆，可是见自己丈夫饿瘪了的肚子，她始终没有将话说出来。 叶八妹一直留意着几个儿子和媳妇的表情，春秀一闪而过的纠结自然被她看在了眼里，她明白春秀的担忧，故而开口道：“过两天就是虚日了，咱们家也跟着折腾点东西去卖吧。” 八十年代初，不少村里人开始挑着家里的东西去徐水镇上贩卖，只不过谁家都不富裕，不过是靠卖来的钱买点肉而已，赚不了几个钱。 叶八妹家人口众多，家里的粮食不过刚刚够吃，想要拿去卖却是不能够的。 听叶八妹这么一说，叶二壮猛地抬起头问：“咱们能卖什么？” 叶八妹压低声音道：“本来想今晚开会再说这件事情的，不过想了想，现在说也没什么关系。”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见周围的人家都在吃饭才压低声音接着道：“家里的粮食不多了，钱也不够给每个人买一身衣裳，还有国民等人的学费也要开始凑，咱们家接下来的日子不容易啊。”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停下筷子，静静听她讲。 叶八妹叹了口气：“我前几天不是病了吗，迷迷糊糊想起了我娘教的一道酸辣菜方子，这种酸辣菜夏天吃了爽快，冬天吃了冒汗，我想弄点出来卖。” 她所说的迷迷糊糊想起她娘教的酸辣菜其实是她上辈子研发出来的一种酸辣白菜，这种酸辣白菜除了配方外简单易操作。 叶二壮摸了摸八字胡，拧起眉心道：“明天我就要和三壮、四壮和五壮离开了，家里就剩下大哥、六弟和七弟，会不会人手不够？” 叶二壮是临时教师，只请了十来天假，明天就要回徐水镇，而三壮、四壮和五壮是镇上厂里的员工，他们也只是请了几天假，明天要带着媳妇回厂里上班。 叶二壮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家里的十亩田还没有开完，水稻没有育种，杂七杂八的农活很多，怎么干也干不完。 叶八妹明白他的担忧，但是家里真的一穷二白了，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而他们家连买年货的钱都没有，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她拍了拍大腿，陷入沉思。其他人不敢打扰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一会，叶大壮开口提议道：“要不叫国民回来吧，他明年就高三了，以他的成绩肯定考不上大学，叫他回来帮忙吧。” 叶八妹想也没想道：“不行，国民还剩下一年就高三毕业了，必须让他读完。” 叶国民是她的大孙子，今年十八岁，就读于镇上的高二，人长得还算机灵，但是学习成绩却不怎么样。 叶大壮为难道：“可是娘，家里人手实在不够，反正他读书也读不好，回家干活帮帮家里也好。” 叶八妹寸步不让：“这件事情别提了，也别在国民面前说起，他才十八岁，就让他读完高中吧。” 春秀心疼儿子，但也知道家里的难处，她不能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儿子继续读书，现在有婆婆做主，她不由得嘘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家里的困境，她又满心的无奈，最后咬了咬嘴唇道：“要不我们去问问国民吧，他可能也不想读了吧。” 叶八妹扭头看向她，她这个大媳妇一直都很懂事，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看着她眼角的细纹，她道:“我有个想法。”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叶八妹清了清嗓子道：“我说的酸辣白菜不难做，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好，要不这样吧，以后大媳妇跟着我做这个酸辣菜，其他人继续做田里的活怎么样？” 叶大壮急忙反对：“不行，娘您都六十了，是儿子们不孝顺，不能让您享清福。” 其他几个儿子纷纷低下头，陷入自责当中。 叶八妹站起来，走过去一人拍了一下脑门，哭笑不得道：“别哭丧着脸了，咱们家就是现在难了一点，以后会慢慢变好的。” 叶六壮抹了抹眼角，沉声道：“要不留冬兰在家吧，反正她去厂里也赚不了几个钱。” 叶八妹闻言看向冬兰，冬兰是她的六媳妇，是典型的南方姑娘，长得清秀腼腆，说话细声软糯。 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冬兰下意识缩起脖子，过了一会才道：“我都听娘的。” 叶八妹打量着冬兰，她这个媳妇十分害羞，动不动就脸红得不行，不善言辞，但好在能吃苦，不会偷懒。 她想了想觉得叶六壮的提议还不错，冬兰的嘴巴子虽然不够溜，但胜在干活精细，有她帮忙，应该可以做出好吃的酸辣菜。 叶八妹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叶六壮的提议。 在他们讨论的空隙，锅里的番薯慢慢蒸好了，散发出浓郁的番薯香味。 春秀将锅里的番薯和土坑里的番薯全部拿出来放在其中一个箩筐里，摆在众人的中间。 她调了一根卖相不错的番薯送到叶八妹旁边，开口道：“娘吃番薯。” 叶八妹 分卷阅读10 接过番薯，剥开皮，番薯里面的糖汁溢了出来，她连忙咬了一口，番薯入口即化，香甜软糯。 她咬了几口，咽下后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冬兰开始跟我去准备酸辣菜的材料，其他人该干嘛干嘛，没意见吧？” 叶国文小跑到叶八妹面前，抱住她的手臂摇了摇：“文文有意见，伯伯和伯娘们都有活干，就文文没有，文文也要干活，也要帮家里赚钱。” 众人被他认真的小表情逗得哄笑起来，叶八妹一把抱起叶国文，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哄他道：“文文也有活干。” 第7章去高山村 酸辣菜有两样必不可少的调料，一样是酸，一样是辣，酸用的是陈年的酸梅，连汁带水一起用；辣用的是辣椒粉，辣椒粉顾名思义就是辣椒磨成的粉。 这两样调料叶八妹家里都有，不过要想酸辣菜与众不同还得再加一味调料，那就是海鲜粉。 这种海鲜粉和现代用的鸡精粉、虾蟹粉和咖喱粉不一样，用料单一，保质期短。 叶八妹今天要去高山村买海鲜粉的主料，高山村以前是一个封闭式的自给自足的村落。 这个村不提倡出门做生意，鼓励村里的小伙子自给自足，颇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高山村慢慢开始与周围的村落交流，和附近的村落以物换物。 相比于徐水镇来说，高山村比较近，徐水村的人偶尔也会去高山村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如油盐酱醋茶之类的。 高山村有点远，走路去要两个小时，坐牛车去要四十分钟左右。 叶八妹打算带叶六壮去，几个儿子当中叶六壮最为懂人情世故，带他出门能省不少麻烦。 去之前，叶八妹问叶六壮：“你能弄一辆牛车吗？” 说完看了看叶六壮，他应该能驾驶牛车吧？应该不算无证驾驶吧？ 叶六壮点了点头，随即出了门，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拉回来了一头瘦弱的水牛。 水牛是找村长借的，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犁田，一般不会将牛借给别人。 只是叶爱国和村长的关系很好，是能喝酒聊天的那种关系，所以村长才会答应将牛借给叶六壮。 高山村是居住在高山上的村落，走的是山路，山路十八弯，高低起伏，扭扭曲曲，远远看去像一条盘旋在几座山上冬眠的大蟒蛇。 叶八妹之所以要叶六壮去借牛车是因为自行车去不了高山村，而走路又太远，赶牛车去既可以节省时间还可以携带货物。 当然了，叶八妹和叶六壮俩人什么货物也没带去，只带了钱。 俩人驾着牛车前往高山村，叶八妹找了一块橘黄色的布块把自己的头给裹住，远看真像是泡了水的木乃伊。 到了高山村，一眼望去是各式各样的低矮泥砖房，每一栋房子都隔得很远，有的在山脚下，有的在半山腰上，还有的在另一座山上。 路的两边绑着几辆马，马的旁边站着马主人，那些人见到叶八妹和叶大壮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打量着他们的牛车，确定在他们身上做不成生意了就扭头看向另一边。 叶六壮扶着叶八妹跳下车，叶八妹打量着高山村，心里发出感叹：“终于再次看到热热闹闹的高山村了。” 到了现代，高山村成了名副其实的“山”村，不通车不同网不同水，荒凉不已。 高山村作为八十年代的换物中心，后世人都以为高山村应该有不少的店铺，有很多特色的吃的，其实并不是。 高山村只是在入口的位置搭了几个草棚，草棚的两边摆了些生活必需品，比如柴米油盐。 旁边的一个卖菜的阿婆眯起眼睛凝视着叶八妹，看了一会才道：“八妹，很久没见你来了。” 叶八妹上前拉了拉她的手，内心掀起几许波澜，这位阿婆是云卷村人，以前俩人一起打过入/侵/者，快十几年没见了。 她拉着阿婆的手微微颤抖，嘴巴蠕动道:“老姐姐，你怎么来这里摆摊了？” 阿婆咳嗽几声，扬起笑脸:“我孙女前几年嫁这里来了，半个月前生了孩子，我来给她坐月子。” 说着她拿起一把小白菜塞到叶八妹的手上:“家里种的，拿回去吃。” 叶八妹一手拿着小白菜一手拉过叶六壮说道:“喊伯娘。” 叶六壮喊了一声伯娘，阿婆上前拉住叶六壮的手拍了拍，眼角溢出泪花:“这是大壮吧，长大了。” 叶八妹捂嘴笑了笑，解释道:“老姐姐，他不是大壮，是六壮。” 阿婆笑了笑:“年纪大了，连人都认不清了。对了，爱国还好吗，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叶八妹收起笑脸，叹了口气道:“前几天去了。” 阿婆脸上的表情僵住，似乎不可置信:“他怎么就去了呢，不应该啊。” 叶八妹捏紧手上的小白菜:“都这么大岁数了，总归是要去的。” 叶八妹扭头摸了摸小白龙，几个人沉默下来，无人说话。 过了一会，叶八妹看时间不早了，和阿婆寒暄了几句便找了说辞离开，俩人继续往里面走。 高山村很大，路很宽大，只是卖东西的人很少，只有四五个人在摆摊而已，偶尔会来几个买东西的人，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冷冷清清的，十分荒芜。 叶八妹拉着叶六壮快步往前走，每经过一个摊位都停下来看看。 逛了一圈，最后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找到了想买的东西。 叶八妹走了过去，卖东西的人看到叶八妹站在摊前，东挑西捡，一副要买东西的样子，顿时表现得很惊讶，热情地站了起来，裂开嘴，露出当门的两颗大门牙。 “您要买点东西？您看看，这些鱼都是今年秋天捉的，新鲜着呢！” 叶八妹嗯了一声，蹲在了摊位前，看了看摊上的东西道：“老板，这些腊鱼怎么卖？” 腊鱼既是不加调料晒干的鱼，也叫鱼干。 “这些腊鱼可好吃了，味道可香了，你尝尝。” 老板一脸实诚地看着她，顺手递给她一块鱼尾。 叶八妹瞄着他发黑的指甲，接过鱼尾咬了一口，味道很咸很腥：“多少钱？” “大的一块钱两条，小的一块钱三条，你要是多要的话，我再给你多一条小的。” 大的看起来有点干，叶八妹怕这些鱼处理不到位，鱼肚子里面会有虫子，要是买回去发现鱼肚子钻出虫子来，那可真是恶心死人。 小的看起来不错，每条大概手掌心大小，看不出品种。 叶八妹挑了三条小的，递给老板：“我就要这三条，帮我包起来吧。” “不要别的了吗？” 老板一脸期盼地看着她，最后是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叶六壮拿过鱼，掏出 分卷阅读11 怀里的布条，将鱼卷成一团塞回了怀里。 叶八妹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掏出一块钱递给老板。 给了钱后，她伸出手：“把鱼拿出来，榆木脑袋！不知道咸鱼很咸啊？就这样放在怀里会把衣服弄坏不说还会沾上一身臭味。” 老板听她这么说就不答应，大着嗓子喊：“我家的干鱼很耐放的，从来没出现过你说的情况。”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 叶八妹坐上牛车，冲着叶六壮道：“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走了一圈还是没买到想要的东西，看来只能自己去捉了。 俩人驾着牛车往回赶，一路上，叶八妹心里想着事，一路沉默不言，故而显得不太高兴的样子。 牛车忽然刹车，叶八妹一个没注意，直直地往前边倒去，摔在了叶六壮的身上，整个脑仁都是蒙的，眼睛冒着金星。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叶八妹揉着摔疼地大腿问：“怎么突然停车？” 高山村的路都是羊肠小道，只能容纳三个人并排通过，且路上怪石嶙峋十分不好走，刚才牛踩到路边的石头，没踩稳踏空歪了一下，以至于整辆牛车倾斜。 叶六壮怕叶八妹摔出问题，连忙停下车问叶八妹有没有事。 叶八妹看他忽然停车以为他受伤了，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和大腿。 “你哪里受伤了？真受伤了要说出来，别瞒着娘知道吗。” 叶六壮拂下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手，耳根泛红，结结巴巴道：“我没受伤。” 虽然叶八妹是他的娘，可是他今年三十好几了，被叶八妹这样摸来摸去，很是害羞。 “没受伤？没受伤就好，吓死娘了。” 叶八妹收回手，转而抱住双腿，她的膝盖骨被被撞了，一抽一抽地疼。 “走吧，我没事。” 叶六壮眼神暗了暗，啥也没说，拿起车座上的鞭子，一把抽在牛屁股上，牛车再次上路。 村子的路口上围了不少的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真有可能全村人都出动了。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叶八妹赶紧拉住叶六壮的衣服角，小声吩咐：“赶慢点，村口好像有事发生。” 没想到他们不走，村口上的站着的人发现了他们，一窝蜂涌了过去。 站在最前边的人是村长，叶八妹跳下车，走到村长面前，摆出笑脸，恭敬地问：“村长这是怎么了？聚集这么多人在这里，可是村里发生了大事？” 第8章家传手艺 村长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叶八妹，原来在叶八妹和叶六壮出门去高山村不久，有人来徐水村传消息说徐水村有人掉高山村山崖下了。 村长问那人是谁掉下去了，那人表示不知道谁掉下去了，但是有人看见是一男一女，女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男的是个成年男子。 听了那人的话，村长想起叶六壮下午来家里借牛的事情，再结合那人的描述，当下就慌了，觉得掉下山崖的俩人**不离十就是叶八妹和叶六壮。 他送走传消息的人，急急忙忙前往叶八妹家的水田，将消息告诉叶大壮等人。一路上，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半个小时，整个徐水村的人都知道叶八妹和叶六壮掉山崖去了，现在生死不明。 农村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求安秘法，所谓的求安秘法指的是祈求平安的秘法。徐水村的人都以为叶八妹和叶六壮遭难了，故而挑选了村里十几个壮年男女到村门口喊人。 不是一个一个喊，是所有人隔半个小时喊一次，众人齐喊叶八妹和叶六壮的名字，直到有准确的生死消息传回村里，才会停止喊人活动。 这是徐水村流传了几百年的秘法，据传叶家祖宗曾经用这个方法喊回了科举路上糟了难的秀才公，因而这个秘方一传就是几百年，传到了现在。 这个喊人秘法是否真实有效至今还是个未知数，众人聚齐在村门口，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 听了村长的话，叶八妹非常感动，从他们出发到现在起码有两个多小时，而村里人放下农活喊他们喊了两个多小时，这份情谊是怎么还也还不清的。 叶八妹走到人群中间，清了清嗓子高声喊：“谢谢各位侄子和侄媳妇了，今晚到家里吃饭。” 徐水村的人都姓叶，往上数三代，大抵都是亲戚。来的十几个壮年男女中有村长的儿女，有叶爱民的儿女等等，都是沾亲带故的人。 村长接腔：“都听你们八婶娘的，今晚就去她家吃米糕。” 米糕顾名思义就是大米捶打而成的糕点，这是一道去晦的食物，晦指的是晦气，像叶八妹和叶六壮这会被传遭了“意外”，等于是沾染了晦，需要打米糕拜神求祖宗，神灵去除晦气。 众人沸腾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该吃什么味的米糕。 回到家，推开门的刹那间几个儿子媳妇一涌而出，看到叶八妹的当下，以叶大壮为首的几个儿子扑向叶八妹，抱成一团。 叶八妹挨个摸了摸后脑勺，从叶六壮怀里拿出买来的三条鱼干，举起道：“都别哭了，今晚吃酸菜鱼米糕，春秀去准备陈米，冬兰去清洗石舂，红梅去招待客人。” 她扭头看向几个眼角泛红的儿子，笑了笑道：“你们也别闲着，陪客人聊天去，别怠慢了客人。” 说完，叶八妹提着鱼干走进厨房，放下鱼干，发现后边跟了条小尾巴。她将叶国文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道：“文文怎么不说话？” 叶国文亲了叶八妹一口，奶声奶气道：“奶奶，娘说奶奶出远门了，会给国文带好吃的回来。” 叶八妹顿了顿，她忘了给叶国文买糖了。 她颠了颠叶国文，哄道：“对啊，奶奶买了鱼干，文文今晚就能吃到好吃的酸菜鱼米糕了，开不开心？” 叶国文想起米糕的滋味，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头：“开心。” 叶八妹抱着叶国文往外走，走到门口将叶国文放下，哄他道：“奶奶要开始做晚饭了，文文去院子里找叔叔伯伯们玩好不好？叫叔叔伯伯给文文讲故事。” 叶国文扬起下巴：“讲食人婆的故事吗？” 食人婆的故事是乡间流传的口头故事，讲的是某村里的一个阿婆喜欢吃人，她会揣着糖果挨村挨户地骗小孩，但凡被她骗回家的孩子，都被她吃了。 后来村里有个少年识破了她的真面目，想了个办法将她沉入水井，随着岁月的流逝，久而久之，食人婆的身体腐烂，化成了吸人血的蚊子和水蛭。 叶八妹嗯了一声，点头道：“是的，去吧，去院子里找叔叔伯伯们吧。” 叶国文不疑有他，迈着小步，蹦蹦跳跳地往院子走去。 分卷阅读12 哄走了叶国文，叶八妹拿着竹篓去储存间拿酸菜，这些酸菜都是夏天才积的新鲜酸菜，比之陈年酸菜较为爽口，没那么酸，很适合做汤。 积酸菜用的是瓷缸，一个瓷缸里面装有四五十斤的酸菜，算上家里人，她需要准备三十来个人的分量，要拿五斤左右的酸菜。 每个瓷缸上面都有标志，她不认识字，所以在瓷缸上做了一些自己认得的标志，比如说一画就是今年的酸菜，两画就是前年的酸菜，三画就是前前年的酸菜。酸菜不能久放，这些酸菜当中最久远的是大前年的酸菜，也就是四年前积的酸菜。 拿好酸菜，叶八妹提着竹篓去天井，这些酸菜需要用井水浸泡半个小时。 在她提水的时候，春秀提着一桶大米走了过去，放下木桶，拿过叶八妹手上的绳子道：“娘，我来。” 叶八妹松开手退到一边，看着春秀手起桶落，三两下就提起来两桶水。 一桶水用来泡酸菜，一桶水用来洗米，提完水后，春秀将大米洗了三遍，扭头问叶八妹：“娘，是直接用木架蒸吗？” 往年蒸米糕都是叶八妹一手包办，她的几个媳妇在娘家的时候只学了蒸米糕的皮毛，嫁了人又没做过米糕，都不太知道该怎么弄。 叶八妹点了点头，心里转了转，决定教春秀做米糕。 她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做几年米糕，这些一辈传一辈的手艺，还是早早的传给媳妇比较好。 叶八妹走在前面，春秀提着木桶跟在后边，叶八妹一边走一边道：“做米糕不难，总的来说只有两步，第一步是蒸，第二步是舂，这两步看似简单，实则不容易操作。” 春秀一脸认真地看着叶八妹的后脑勺，心里嘀咕着叶八妹说的两个步骤。 “娘，您教教我，等我会了，下回就不用辛苦您了。” 叶八妹转身，慈爱地看着春秀道：“行，今天就教你做米糕。” 春秀欣喜不已，眼角藏不住笑意。 叶八妹指向灶台和木架：“先来说第一步，蒸大米有两个忌讳，一是不能用水，二是不能太干。但是不用水不表示没有水，你看我们家的木架都是有缝隙的，为的就是让水蒸气从缝隙中进入蒸笼内，从而与大米产生反应。你先将大米放到蒸笼上吧。” 春秀点了点头，提着木桶上前揭开蒸笼的盖子，将木桶里面的大米倒进蒸笼，用手将大米扫开，随后关上盖子。 叶八妹看着她，见她每一个动作都没出错才道：“第二个忌讳是不能太干，这个不能太干说的是火候，以前有人为了赶时间，用大火蒸大米，结果将所有的大米都蒸干了。你记着，蒸大米一开始要用猛火烧开水，水烧开后用温火，等到闻到饭香味后就要取出柴火，用炭火慢慢焖。” 叶八妹走到旁边抱了一捆芒草和一捆木柴，蹲下将芒草放进灶台，取出火柴点燃芒草，然后将细小的木柴放进去。 见木柴着了，她站起来道：“火生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春秀一脸严肃走上前，双眼紧紧盯着灶台里的火，双手66续续地往灶台里面放芒草和木柴。 过了十几分钟，蒸笼冒出淡淡的水蒸气，叶八妹提醒道：“水烧开了，转温火。” 春秀闻言将灶台里烧着的木柴取出一半放到隔壁灶台，又拿木钳将之前烧出来的木炭钳了出来，然后回头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看了看火，又伸手探了探蒸笼的上空，直到手心铺满水蒸气才将手收回来道：“火候可以了。” 她将手伸向春秀，解释道：“想要知道火候够不够，可以用你的手去试探。我刚才将手放到蒸笼上空，几秒后我的手上面就布满了水蒸气，这说明火候可以了。你试一试。” 春秀放下手上的木柴，站起来伸手到蒸笼上空，几秒后，她的手心铺满了水蒸气。她收回手，钦佩道：“娘真厉害！” 叶八妹笑了笑道：“哪有多厉害，不过是多煮了几十年饭而已。” 这话颇有点我吃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的意思。 春秀观察着叶八妹的表情，见她的笑容里面没有掺杂其他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笑了笑：“反正我觉得娘很厉害。” 叶八妹扭头看向蒸笼，蒸笼上的水蒸气越飘越多，以至于整个厨房弥漫着半透明的烟雾，她开口道：“可以撤柴火了。” 春秀言听计从，快速将木柴从灶台里面撤了出来，撤完后问道：“娘，您怎么知道可以撤木柴。” 她心里有疑问，刚才叶八妹说要闻到米香味才撤柴火，但是她并没有闻到米香味，怎么就要撤柴火了？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9章垂涎之意 叶八妹摸了摸鼻尖，问她：“我闻到味了，你没闻到吗？” “不怕娘笑话，我什么都没闻到，可能是被烟熏着了鼻子。” 她对着灶台，灶台里的浓烟时不时从灶台里面跑出来，吹到她的鼻子和眼睛上。 春秀哭丧着脸站起来，伸长脖子靠向蒸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闻出些味道来。 半透明的水蒸气随着空气飘到她的脸上，水蒸气里的水雾糊到她的脸上，使得她的额头和眉毛染上水/分/子。 叶八妹一脸深沉，故作高深道：“别气馁，我能闻到米香味是因为我一年做几回米糕，熟能生巧而已，等你以后做多了米糕，自然就能闻到蒸笼内微弱的米香味了。” 春秀觉得叶八妹说的有道理，忙点了点头。 叶八妹看了眼灶台里的木炭，见木炭烧得旺，不需要加柴火足以将大米蒸熟便道：“大米成了，咱去看看石舂吧。” 叶八妹家的石舂是一块一百来斤重的石头，早些年找手工艺人在石头上开了一个四十多厘米深，三十厘米宽的石洞。 石舂放在院子门口的杂物房的旁边，平时盖上茅草遮灰尘，夏天隔三差五浇浇水，防止破裂，用的时候需要用草木灰水和茅草叶清洗几遍就干净了。 叶八妹和春秀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冬兰刚好将石舂洗干净，她见叶八妹来了，急忙放下手上的木勺子，笑眯眯问道：“娘，石舂洗好了，现在要用吗？” 叶八妹看了眼石舂，又看了眼旁边的木头石舂，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现在开始舂吧，别耽误晚饭时间。” 她看向春秀，问她：“是我先示范一回你学着，还是你直接上手啊？” 这话冬兰听不懂，她疑惑不解地看向叶八妹和春秀俩人，只是叶八妹和春秀俩人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春秀想了想道：“娘，您知道的，我比较笨，还是您先给我示范一回吧。” “行，那我先给你示范。这会蒸笼里的大米应该熟透了，你去将大米 分卷阅读13 装来。” 春秀嗯了一声，转身快步去厨房拿桶装大米。 几分钟后，她提着两个木桶快步走向叶八妹，一个木桶装的是大米，一个木桶装的是温水。 到了后，她放下木桶，眼巴巴地看向叶八妹。 桶里的温水是用来洗手的，舂的时候需要人工翻大米，而这些大米都是刚出锅，热腾腾的大米，烫得很。 翻大米的时候需要翻一下洗一下手，不然手会被烫伤。 叶八妹看向冬兰：“你来舂吗？” 冬兰长得虽然娇小，但却是几个媳妇中力气最大的一个，她手上的力道比得上壮汉。 因着叶八妹是婆婆，冬兰自然是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她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木头石舂，站到一边。 叶八妹往石舂里面挖了一勺猪肉，随后将大米倒进石舂里面，然后蹲下洗了洗手。 冬兰拿着木头石舂上前，用力舂向石舂里面的大米。 冬兰舂一下，叶八妹翻一下，俩人配合无间，很快将大米舂成了糊状的粉团。粉团冒着热气，看起来雪白雪白的，表面油光抹亮。 叶八妹摆了摆手。冬兰见状停下动作站到一边。叶八妹揪了一把米团，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米团软糯有劲道，非常好吃。 她看向两个媳妇：“米糕舂好了，尝尝吧。” 春秀赶紧上前揪了一团，吹了吹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好吃得眯起眼睛。 冬兰也跟着揪了一团，咬了一小口，面无表情地细嚼慢咽，举止优雅，吃相端庄。 米糕舂成这样算是完成了初步的工序，下一步需要将米糕团弄成大小一致的米糕块，然后由年长者拿着米糕去拜神和拜祖宗。 一般去拜神的是家里的年长者，只是因着叶八妹是去晦气的当事人，她不能自己去，只能让春秀去。 据说，在求神拜佛求平安方面，别人求会比较灵验，而自己去求则会大打则扣。 在春秀去拜神的空档，叶八妹开始准备晚饭的另一道主食——芋头圈。 芋头圈的做法很简单，只需要将芋头削皮切块，然后放进锅里煎至金黄色，随后放水浸泡所有芋头，旺火烧至水干，撒上盐巴就算好了。 三十来人的晚饭可是个大工程，她需要做几十个芋头，这么多的芋头，单由她一个人做是做不过来的，需要另外两个媳妇帮忙。 冬兰负责给芋头削皮，红梅负责将芋头切成大小一致的芋头块，叶八妹则负责将芋头块煎至金黄色。 三个人亲密合作，半个小时后，一大桶的芋头块全部煎至金黄色。 叶八妹舀起最后一块芋头圈放进桶里，往锅里放下一勺猪油，随后将木桶里的芋头块倒进锅里，放上水。 见叶八妹盖上铁锅的盖子，红梅抱了一把木柴，蹲下将大块的木柴放进灶台里面，抬头问：“娘，需要生另一个灶台的火做汤吗？” 叶八妹看了眼天色，问道：“现在几点了？” 冬兰闻言走出厨房，左右张望了一番道：“约莫四点左右。” 叶八妹看向红梅道：“生另一个灶台的火吧，你嫂子应该快回来了，咱们先把酸菜鱼汤煮开。” 说着，她提着三条鱼干走到天井。冬兰跟在她的身后。 冬兰拿过旁边的绳索提了几桶水。叶八妹从厨房拿出砧板和菜刀，将砧板放下，舀了一勺水洗干净砧板的表面。 她拉过水井旁边的小木盆，将鱼干放进木盆里面清洗，挖出里面的鱼内脏放到一边。 洗干净后，将鱼干切成块状放到盘子里，切完后，拿出一块姜。 姜不用削皮，用水洗干净表皮的灰尘后切成半厘米厚的姜块。 叶八妹将姜片弄成一拢，吩咐道：“冬兰，去把酸菜洗干净，我一会要切。” 冬兰哎了一声，开始挑水洗酸菜，酸菜泡过后需要洗三遍以上，每一次清洗都要将酸菜叶子上的水分拧干静，马虎不得。 要是随随便便洗酸菜，一会使得酸菜带有黏糊感，二会吃出泥土的味道。早期的瓷缸带有土味，因而积的酸菜也会带上些许土味。 洗好酸菜后，冬兰提着木桶走到叶八妹旁边。 “娘，酸菜洗好了。” 叶八妹将地上放着的鱼干和姜片递给冬兰。 “先拿进去。” 冬兰拿着东西走向厨房。叶八妹拿起桶里面的酸菜，将酸菜梗和酸菜叶切开。 酸菜鱼米糕汤只放酸菜叶不放酸菜梗。酸菜梗口感爽脆，入汤不太合适，不过却可以用来凉拌。 她将酸菜梗切成条状放进木桶里，又将酸菜叶切成丝状放进木盆里，全部切完后，舀水洗干净砧板和菜刀，抹干净上面的水分，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提着砧板走向厨房。 见她进屋，两个媳妇纷纷站了起来，冬兰问：“娘，菜都切好了吗？” 叶八妹点了点头，说道：“切好了，都放在外面，你去将菜拿进来吧。” 闻言，冬兰往外走。叶八妹看向红梅，问道：“芋头圈煮好了吗？” 红梅揭开锅盖给叶八妹看：“还没呢，底下还有些水，没干透。” 叶八妹拿出一双筷子，用其中一根戳向芋头圈，芋头圈一戳就碎。 她收回筷子，从旁边拿过盐缸，用手抓了几把盐撒到锅里。 “不用煮得太干，只要芋头圈熟了就可以放盐，现在将灶台里的木柴撤了吧，用木炭温着就可以了。” 红梅不疑有他，连忙蹲下将灶台里的木柴撤到另一个灶台里面。 叶八妹拿起锅铲，她家里的锅都是大锅，锅底很深，单用火烧很难将锅底的水分烧干，需要用锅铲将多余的水分铲走。 红梅不断地往灶台里放木柴，火越烧越旺，锅里冒出烟雾，锅底的水分被蒸发干净。 叶八妹挖了一勺油放进锅里，用锅铲铲开，等油烧开后放下鱼干，慢慢的翻炒几下。 等鱼干被炸至金黄色，便将姜片放下，快速翻炒，炒到能闻到鱼的香味和姜的辣味后就可以放水了。 她要做的是酸菜鱼米糕汤，水和酸菜的比例是九比一，倒完水盖上盖子，接下来就等水开了。 十几分钟后，春秀挑着两个竹篮子回来，一个竹篮里面放着米糕，一个竹篮里面放着茶水和香火蜡烛。 红梅接过篮子，提着篮子走进厨房，高声道:“娘，米糕回来了。” 叶八妹打开竹篮的盖子，将一篮子的米糕尽数倒进沸腾的酸菜鱼汤里面，搅拌几下，盖上盖子。 她对红梅道：“加柴将火烧旺，滚三滚就可以。” 闻言，红梅和冬兰对视几眼，俩人眼中均露出垂涎之意。 第1o章谋划生计 叶八妹打趣她俩道：“擦擦嘴角，口水都流出来了，多大年纪人了，还 分卷阅读14 这么嘴馋。” 冬兰和红梅闻言吓得赶紧伸手去擦嘴角，红梅擦完后摆出小媳妇的姿态道：“娘做的饭太香了。” 叶八妹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就你嘴甜。” 冬兰赞同地点了点头，尔后露出担忧的神色：“娘，家里的米缸快见底了。” 叶八妹在冬至前吩咐叶大壮舂了一米缸米，本来这缸米是可以吃到年后的，但是因为家里办了白事和做了米糕，以至于米缸见底了。 冬兰和红梅同时看向叶八妹，现在这个家是叶八妹做主，家里没米了，要不要重新舂米，要不要想些法子赚钱买米，都需要她做主。 锅里的酸菜鱼米糕汤沸腾起来，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叶八妹拿起木钳将灶台里烧得正旺的柴火钳到一边，钳完柴火后打开灶台旁边的瓷缸的盖子，将灶台里的木炭钳进瓷缸里。 每次做饭都会将成色好的木炭钳进瓷缸里，留着冬天取暖或者拿去卖。 盖上盖子，她站起来洗了洗手，随后打开锅盖，拿过旁边的大铁锅，将酸菜鱼米糕汤装进铁锅里。 全程没有人说话，叶八妹不说话，两个媳妇不敢吱声。 装好酸菜鱼米糕汤，叶八妹舀了一勺水进锅里，洗干净锅后往锅里倒满水，这是晚上要用的洗澡水。 弄好后，叶八妹才转身看向两个媳妇，安慰似的摸了摸她们的头发，说道：“家里的米省着点应该能吃到夏收，明天叫大壮拿一袋谷去舂吧，国民他们快放假了，总不能过年时候一大家子吃稀饭。” 徐水镇有碾米机，不过碾米机要收钱，大多数村里人都习惯自己舂米，早些时候舂出来的米带着米糠，吃着割喉咙。后来粮食多起来了，村里人就将大米和米糠分开，哪怕顿顿吃粥也不吃米糠。 红梅哎了一声，想了想问：“娘，我娘家来信说家里杀了一头猪，我娘知道咱们家的腊肉做白饭的时候吃得差不多了，问我要不要送些过来做腊肉。” 叶八妹拧起眉头，红梅的娘家很疼红梅，因为俩家贫富差距颇大的关系，红梅娘家时不时会帮衬叶家，有时送点肉，有时送点米。 她摇了摇头：“谁家都不容易，你回信告诉家里人，咱家还能撑过去，多谢他们记挂了。” 她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是不想红梅在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红梅一共五姐妹，两个姐姐都嫁的不错，就她一直要娘家人接济。 红梅红了眼眶里，她明白叶八妹的苦心，擦了擦眼角道：“娘，要不还是要点吧，国民他们快放假了，总不能要他们跟着我们吃番薯芋头的。” 叶八妹摆手，板起脸道：“听我的，咱家人多不怕买不起肉，今晚咱们连夜做好酸辣菜，明天去徐水镇摆摊赚几个钱。” 听到叶八妹有了主意，俩媳妇顿时精神起来，脸上挂起舒心的笑容。 家里的饭桌是长方形桌子，一桌能坐十五六人。她叫人将两张桌子拼成一张桌子，带着几个媳妇将晚饭一一送到饭桌上。 徐水村没有男女不同席的规矩，三十几个人，不管男的女全部坐在一起，大口喝汤，小口嚼米糕，一派其乐融融。 叶八妹虽然是家里的长者，但是客人中村长的年纪比她大，资历也比她大，故而村长坐在主位，她次之。 叶八妹在自己的左手边留了一个空位，摆上一副碗筷，装了一碗酸菜鱼米糕汤和一小盘芋头圈。 她将小白龙从暗兜里拿出来放到盘子里。小白龙拿出来的当下缩成一团，头枕着尾巴呼呼大睡。 叶八妹推了一块芋头圈到小白龙鼻子旁，小白龙抖了抖鼻子，眯着眼睛用爪子推开芋头圈，然后继续睡。 他一直睡觉不吃东西，叶八妹怕他饿坏都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总不能撬开他的嘴巴硬塞食物吧。 村长坐在叶八妹旁边，见她旁若无人地多摆了一副碗筷，又像伺候孙子似的在碗里装上食物，随后一脸担忧地看着空位置。 她这副样子像极了得了失心疯的女人。 村长低头和身边的叶大壮说道：“你娘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病了？要是病了可得赶紧送医院，家里要是没钱了，跟我说，我家还有点积蓄。” 叶大壮苦笑，他也不知道叶八妹这是怎么回事，也想过送叶八妹去医院检查一番，只是他媳妇春秀说他娘只是在怀念他爹，没毛病，不需要送医院。 “村长大伯，不瞒您说，我也想送我娘去医院检查，可是她不答应。我娘说她只是怕我爹到下边没饭吃，所以要在家里给他留饭。” 村长拧起眉头，怒斥道：“胡闹，你们做儿子的得让她从悲伤中走出来。” 说着他看向叶八妹，由于他的视线太炽热，使得叶八妹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她抬头看向村长。 “怎么了，看着我干嘛，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叶八妹夹了一块鱼肉到村长碗里，随后从桌底下拿了两个米酒杯，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了村长，一杯放到小白龙面前。 家里的酒都是叶爱国喝剩下的米酒，叶爱国平生不吸/烟不/赌/博，但是爱喝两口小酒。 村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叶八妹脸上的笑容，忽然就说不出来了，心里想着：算了，都这么大年纪了，爱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吧，反正也没多少年好活了。 他拿起酒杯一口喝完，感叹道：“爱国不在了，以后想喝酒都没伴了。” 叶八妹笑了笑道：“怎么会，想要和您喝酒的人多着呢，只要您叫一声，肯定很多人到您家去喝酒。” 村长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捧起碗道：“你看我净顾着说话，饭都快凉了。先吃饭，吃完再聊。” 叶八妹嗯了一声，拿起碗喝了一口酸菜鱼米糕汤，汤水酸辣可口，米糕软糯有嚼劲，吃完一口浑身都热乎乎的。 咀嚼着嘴里的米糕，她捧着碗侧身看向小白龙，只见小白龙用爪子使劲揉捏着眼睛上的薄雾，揉了一会才将薄雾揉开，露出水汪汪的双眸。 他吸了吸鼻子，准确无误地爬向米酒杯的位置。他爬得很快，三两下爬上米酒杯，以头部向下，尾巴向上的姿势嗅了嗅杯中的米酒。 随后，咻的一下变小滑落杯中，蜷缩着身子大口喝酒。 叶八妹看得哭笑不得，不管是叶爱国还是小白龙，见了酒都露出一副迈不开步子的憨样子。 想起往事，她噗嗤笑出声，引得全桌人纷纷看向她。 叶八妹拿起筷子掩饰道：“吃太快呛到了。” 众人露出狐疑的神色，但是没人开口提出质疑。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个个吃得肚子滚圆，心里满足。 送走村长等人，叶八妹吩咐叶大壮在院子中央生一堆火，简单将她想要做的事情告诉几个儿子。 分卷阅读15 他们要连夜制作酸辣菜，确保明天能一大早到徐水镇去卖酸辣菜。 她将几个儿子和媳妇分配岗位，几个儿子负责到菜园摘一些白菜、芥菜、冬萝卜回来；几个媳妇负责给她打下手制作酸辣菜的配料。 酸辣菜的配料说简单不简单，说困难不困难，大抵只需要河蟹、辣椒、姜葱蒜、以及些许炒面粉。 河蟹和辣椒用的是今年秋天晒干的新鲜材料，河蟹生长于溪流石缝中，肉质鲜美，个子很小，一个不够一两。 辣椒是本地的红辣椒，味偏甜，带有些许的辣味。 她们需要将河蟹、辣椒、姜葱蒜按照一定的比例炒至酥脆，然后舂成粉末。酥脆的标准是随手掰开都能听到‘嘎嘣脆’的声音，而且还得炒好的瞬间立刻舂，错过了最佳时机，材料会变软，舂出来的质量会大打折扣。 炒配料是个大工程，保守估计需要两个小时。叶八妹年纪大了，只能由她指导，几个媳妇轮流炒。 两个多小时后，配料炒好，叶八妹用筷子夹起一个河蟹放进嘴里，咀嚼几下，舌尖上弥漫着鲜辣、甜美的滋味。 她看向几个媳妇道：“炒好了，冬兰洗手开始舂。” 舂配料比较快，使劲点半个小时就可以舂好。在她们舂材料的时候，叶大壮等人挑着扁担回来。 扁担上装着满满的蔬菜，三扁担的白菜，两扁担的芥菜，还有一扁担冬萝卜。 叶八妹放下手上的勺子，走过去拿过叶大壮手上的手电筒，照了照扁担上的蔬菜，见摘的都是脆嫩的菜心才放心道：“先洗干净沥水，” 叶大壮嗯了一声，带着两个弟弟抬出一个半人高的木盆。这个木盆早些时候是叶大壮等人的洗澡盆，后来年纪大了，就弃之不用，专用来洗东西。 木盆很大，一次可以将三扁担的白菜全部放下去。 几个男人挽起衣袖洗菜，几个媳妇配合无间地舂配料。叶八妹看着他们认真工作的样子，心里很是安慰。 她拿出小白龙，摸了摸他的下巴，小声道：“老头子，你放心，在大壮他们没能力管家之前，我一定会撑起这个家的。” 第11章其乐融融 凌晨五点，鸡鸣叫了两轮，天还没亮，屋顶上的茅草被冬风刮得簌簌作响。叶八妹睁开双眼，起床穿衣服。 昨晚一家人忙到半夜才把酸辣菜的前期工作做完。在叶八妹的指导下，几个儿子和媳妇将白菜和芥菜过水后放到冷水中浸泡，而冬萝卜则是洗干净后直接放进冷水中浸泡。 白菜大多数是菜心，每根菜心有两根手指大小，过水之前需要将较为粗/大的菜心切成两半，然后放进沸水中过一遍。 沸水中放有些许的盐，因为芥菜味苦的关系，过水时要先放白菜再放芥菜，以免白菜沾到芥菜的苦味。 叶八妹穿上褐色的袄子，拿出针织帽戴上。村里的老人会在冬天戴上这样的帽子，据说老人体弱，如果冬天不戴帽子的话会脑子进风，等到来年容易染上头疾，常年头痛。 穿戴整齐后，她伸手进被窝拿出蜷缩成一团的小白龙，揉了揉他的头顶将他放进靠近胸口的暗袋里。 她掀起落到地上的蚊帐到床上，蹲下、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五斤装的瓦罐，瓦罐里面装的是酸辣菜的另一味调料——酸梅。 酸梅是前年做的陈梅，在梅子成熟的季节，将梅子摘下来，挑出完整无损坏的梅子过水，然后放进瓦罐里，撒上些许盐巴和黄糖，放上一两年就可以吃了。 这些酸梅很酸，夏天的时候可以用来就白粥吃，也可以放进番薯汤中做成酸梅番薯汤吃，非常解暑。 叶八妹抱着瓦罐站起来，拉了拉帽子走到门口，拉开门。打开门的瞬间，呼呼的北风迎面扑来，凛冽的北风像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将裸/露/在外的肌肤割一遍。 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呼出的气体冒出白烟。 当她准备往外走的时候，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他小声喊：“娘，您起来了？” 昏黄的灯光下，叶八妹凝神看了很久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叶大壮：“大壮，你怎么过来了。” 叶大壮裂开嘴憨笑道：“我想您应该起床了，就过来看看。娘，今天下霜了，冷得很，要不您将酸辣菜的方法告诉我，您就别出门了。” 她摆了摆手，走出门道：“我不看着怕你们做不来，大壮啊，我知道你们兄弟几个心疼我，你们的孝心，娘心领了。这样吧，今天娘将酸辣菜的做法教你们一遍，等你们学会了，以后就交给你们做怎么样？” 叶大壮见说不过叶八妹，只好上前接过她手上的瓦罐，扶着她慢慢往第一个院子走。 “娘，路滑，我扶着您走。” 叶八妹不吱声，任由叶大壮紧紧揣着她的手，俩人缓慢地向前移动。走到第二个院子门口，远远看见天井边堆了一堆火，几个儿子和媳妇围着火堆小声说着什么。 见叶八妹来了，他们纷纷上前搀扶叶八妹。 叶八妹被扶着坐下，她伸手烤了烤火，等身体暖和后指向叶大壮手上的瓦罐开始分配任务，时间不早了，他们得赶紧工作。 她看向春秀，说道：“春秀，你去将酸梅煮成酸梅酱，注意要用文火慢煮，不要煮糊了。” 三个媳妇中，春秀的厨艺是最好的，冬兰次之，红梅的厨艺勉强能吃，但要说好吃，就不好说了。 春秀哎了一声，从叶大壮手上拿过瓦罐，快步走向厨房。 叶八妹扭头看向剩下的人，吩咐道：“你们辛苦点，负责将白菜、芥菜和冬萝卜洗三遍，记住要从头到尾慢慢清洗，确保将菜叶上面的虫子都洗干净了。” 自己吃的菜都不喷农药，虽然现在是冬天了，但是菜叶上面还是会有一些虫子。普通的虫子用盐水浸泡后会自然脱落，但是有一种虫子带有粘性，不管冲多少遍水，仍旧会紧紧地粘着菜叶。 冬兰走到叶八妹旁边，弯腰问道：“娘，今天早饭还吃吗？” 今天轮到她做早饭，而她七点多的时候要跟着叶八妹去卖酸辣菜，她不知道酸辣菜要做多久，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吃早饭，故而下意识问了叶八妹一句。 叶八妹想了想道：“大家都忙了一晚上，早饭就我来做吧，你先去帮忙洗菜，快七点了就去村长家借自行车。我昨晚和他说好了的，你直接去骑回来就可以了，不用多说什么。” 冬兰点了点头，转身去天井边洗菜。 叶八妹静静地烤了一会火，眼见着一根完好的木柴被火星子点燃，随后慢慢冒出烟雾，然后烧成木炭，最后化成灰。 她站起来，走到厨房拿了一个木桶，慢悠悠地去储物房拿粮食。天寒地冻的，总得吃口热乎的早饭暖身 分卷阅读16 子。 她拿了五个几斤重的大薯，准备煮一锅大薯汤当早饭。 大薯有两个品种，一个是红大薯，一个是白大薯。红大薯肉质比较滑，汁/液/粘稠,吃起来软绵，而白大薯肉质偏硬，汁/液/偏稀，吃起来带有颗粒感。 她拿的是白大薯，削皮后将大薯切成厚度一致的块状，加水放进铁锅里。等着锅里的水滚了几滚后，她打开锅盖，拿一根筷子戳向锅里的大薯。 不过是轻轻一碰，立刻将那块大薯一分为二。如果筷子能没轻松入大薯里面证明大薯煮熟了，如果不能则说明还没熟，需要在滚上几滚。 叶八妹将筷子放到一边，盖上盖子，走到天井边抓了一把白菜，大概五六斤，拿着白菜回到厨房，拿出砧板和菜刀将白菜切成块状，放进锅里。 往锅里添了几根木柴，她洗了洗手，转身拿出昨晚舂好的配料，盛了一碗出来，打开锅盖倒进锅里，随后拿出盐罐洒下几勺盐，滚上一滚就能吃了。 盖上盖子，她将灶台上的木柴往里面推进几厘米，弄好后站起来走到门口。 天边露出几许白光，鸡叫声你家唱罢我家登场，响成一片，天亮了。 她面向天井边高声问：“大壮，菜洗好了没？” 大壮沉声道：“还有一点，就快了。” 叶八妹闻言走了过去，见还剩下一扁担的白菜心没洗，她看向冬兰道：“时间不早了，冬兰，你别忙了，先去借车。” 冬兰嗯了一声，往盆子里洗了洗手，站起来撩开耳尖的碎发，嘴角微微颤抖。 “娘，我这就去。” 叶八妹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叹了口气，看着几个儿子和媳妇被冻得通红的手，心里十分不好受。 过了一会，冬兰推着自行车回来，她将自行车停在院子边上，绑上绳子。叶大壮洗完手上最后一根白菜心，伸手拍了拍僵硬的后背。春秀将煮好的酸梅酱装进木盆里，盖上盖子。 前期准备工作暂时完成。 叶八妹拍了拍手道：“先这样吧，咱们去吃早饭，剩下的事情，吃完早饭再做。” 她□□秀去将煮大薯汤的铁锅提到火堆边，拿上所有人的碗筷分早饭。 分好大薯汤，一家人围着火堆，开始吃早饭。 吃完早饭，叶八妹将酸梅酱和配料粉搅拌成酸辣酱，手把手教几个儿子和媳妇将酸辣酱涂抹到白菜、芥菜和冬萝卜上。 酸辣白菜一共做了一百来斤，单独用一个木桶装着，酸辣芥菜有六十多斤，和酸辣冬萝卜装在同一个木桶里，酸辣芥菜放在上面，酸辣冬萝卜放在下面。 叶大壮在自行车后座上绑上两根扁担，一边放一个木桶。 临近七点半，叶八妹拿出挎包，准备和冬兰去卖酸辣菜。 叶大壮看着叶八妹欲言又止，犹豫了一分来钟后道：“娘，要不我和你去吧，冬兰骑上自行车后脚都够不到地。” 冬兰闻言低下头，叶六壮搂住冬兰的肩膀，笑嘻嘻道：“大哥说的对，要不还是让大哥去吧。” 叶八妹看了眼冬兰，又看了眼叶大壮，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家里的水田还有一大半没开完，耽误不得。” 她走过去拍了拍冬兰的肩膀，哄她道：“别看冬兰个子小，论力气，你们兄弟几个都不是她的对手。放心吧，以往都是冬兰载着我去镇上买年货，她骑车很稳，没事的。” 叶大壮张了张嘴，想要再说几句，但是看到叶八妹笑眯眯的眼神，嘴里反对的话顿时顺着嗓子眼咽下肚子。 “那行吧，冬兰，你骑慢点，早上车多，要注意安全。” 冬兰小声嗯了一声，扭头看向叶八妹傻笑。她像所有的媳妇一样，都希望得到婆婆的肯定，这次能当着大伯和自己丈夫的面得到叶八妹的肯定，她十分高兴。 叶六壮凑近冬兰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说完后拉着叶大壮离开。 冬兰上前挽起叶八妹的手臂，小声道：“娘，咱们出发吧？” 叶八妹嗯了一声，娘俩走到自行车旁边。冬兰解开自行车上的绳子，将自行车推出院子门口。 她踢开自行车的车刹，等叶八妹坐上车后座后左脚蹬上自行车的脚踏，右脚大跨步到另一边快速蹬上另一个脚踏，左右脚轮流蹬脚踏，骑着自行车稳稳向前行。 第12章蛋花汤面 徐水村的路是黄泥路，路面还算平整，不过每逢下雨天，表层的黄泥会随着雨水流失，露出埋藏在地下的沙石，以至于整条路变得坑坑洼洼。 冬兰骑得很慢，用了二十多分钟才骑到村口。村口前是沥青高速公路，这条公路的两端各自通往不同的省会。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高速路上车很多，有装着牲畜的大货车，装着货物的大型货车和载着乘客的大型客车。公路的中间位置基本被货车和大巴占据，骑自行车的人为了安全着想，一般都只在边沿位置骑行。 出了徐水村，从高速路到徐水镇需要四十多分钟。叶八妹一路上紧紧拉着冬兰的衣角，生怕从自行车上掉下去。 沿路烟尘滚滚，每经过一辆车都会刮起一阵尘土旋风，打得叶八妹和冬兰睁不开眼睛，俩人只好拉起围巾捂住嘴巴和鼻子。 几十分钟后俩人到达徐水镇，因为徐水镇刚好在高速路边的关系，非常繁华，虚日的时候，路的两边摆满了小商贩，有卖衣服，卖杂物，卖猪肉、鱼，卖菜，卖包子、粥和面条的等等。 不过叶八妹和冬兰去的早，此时路的两边只有几个小商贩在卖青菜。 冬兰停下车，右脚跨过后座撑在地上，扶着车头用脚踢下刹车闸，随后绕到车后座，扶着叶八妹下车。 她们有自行车，不需要另外开一个摊位。 叶八妹将挎包从背后提到胸前，拿出一把称，扫了眼冬兰，见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面摊看，时不时地舔舔舌头，似乎饿了。 她从包里拿出两分钱，塞到冬兰手里，说道；“去吧，趁着人少，你去买碗面吃。” 冬兰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视线强拉到叶八妹身上，双手紧紧揣着两分钱：“娘，我不饿。” 她将钱还给叶八妹，低下头。旁边的面摊摆在风口的位置，卖的是葱油面和蛋花面，随着一阵风吹过，面香味直接扑向叶八妹和冬兰的鼻尖。 冬兰很想吃面，但想到家里的情况，只好忍住。 叶八妹见她态度坚决，便将钱放回袋子里，随手拉上拉链。娘俩顶着寒风，闻着面香味，蜷缩着身体等开市。 不一会，小白龙闻着面香味从暗袋里钻了出来，闭着眼睛从衣领爬到叶八妹的脖子上。他伸长爪子抓了抓叶八妹的下巴，引起叶八妹的注意后，伸长爪子指向面摊的位置。 叶八妹低 分卷阅读17 声问：“你饿了？”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却被耳尖的冬兰听到了，冬兰看不见小白龙，听到叶八妹说话自然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下意识猛摇头，心虚地移开目光。 “娘，我不饿，早上吃的大薯汤还没消化呢。” 叶八妹笑了笑，知道她误会了，她低头看向小白龙，只见小白龙摇了摇尾巴，伸出舌头舔舐着嘴角，摆出一副馋像在撒娇。 叶八妹一向对叶爱国的撒娇毫无抵抗力，何况她现在对上的是比叶爱国可爱了几百倍的小白龙，更是抵抗力为零。 她想到小白龙一直睡觉没怎么吃东西，难得这回主动要东西吃，她决定给他买一碗面。 她再次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四分钱，扭头问冬兰：“冬兰，你想吃蛋花面还是葱油面？” 冬兰连连摆手，抿紧双唇道：“娘，我不吃，我真的不饿。” 叶八妹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娘知道你不饿，可是娘饿了。现在冷飕飕的，咱娘俩一人吃一碗面，暖暖身子。” 冬兰见叶八妹不像在说谎，这才点了点头道：“娘做主吧，娘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叶八妹点头表示明白，她快步走向面摊，向摊主点了两碗蛋花面。所谓的蛋花面就是将鸡蛋打开倒入沸水中，然后撒下葱花和盐，煮成蛋花汤，再将煮好的面条拌入蛋花汤中，就做成了蛋花面。 面摊因为是流动摊位，没有桌子，买面的人要么带回家吃，要么只能捧着碗蹲在面摊旁边吃。 摊主手脚麻利地做好两碗面，蛋花面很香，翠绿的葱花点缀在面汤上格外惹人流口水。叶八妹将钱递给摊主，招手喊冬兰过去，娘俩一人捧着一碗面蹲在自行车旁边，‘呼噜噜’地吃面。 叶八妹伸手从下巴处将小白龙提溜到碗沿，夹了一根面条到他嘴边，小白龙闻着味张开嘴将面条吸进嘴里。面条很长很烫，他要抖索着下巴才能将整根面条全部吸进嘴里。 吃完一根，他用尾巴蹭了蹭叶八妹的大拇指，随后张开嘴巴，扭头面向叶八妹。叶八妹又夹了一根面条到他的嘴里，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面条。 吃了十几根后，小白龙转身爬到叶八妹手臂上，伸长爪子摸了摸嘴角，然后拍了拍肚子示意他吃饱了。 叶八妹想将他放回暗袋里，但是小白龙不太愿意，他钻出叶八妹的手心，顺着她的手臂爬到她的肩膀上，爪子拉着叶八妹的帽子，打着呼噜趴在她的脖子上睡觉。 叶八妹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胡作非为。 她拿起碗，三两口将剩下的面条夹进嘴里，就着面条喝了一口汤，细细咀嚼。面条煮得有点软，汤里放多了盐有点咸，总的来说不怎么好吃。 她看向冬兰，此刻冬兰在喝面汤，喝一口面汤舔一下嘴唇，沉迷在蛋花汤的美味中无法自拔。 冬兰吃完面，扭头瞥向叶八妹，看她也吃完，连忙上前接过叶八妹的碗，转身将碗还给摊主。 此时徐水镇开始热闹起来，路的两边摆满了小摊贩，买东西的人提着篮子从各个角落走出来。 叶八妹站起来，拍了拍发麻的大腿，问冬兰：“以前卖过东西吗？” 冬兰摇头。叶八妹指向那些拿着篮子的人，小声道：“跟我学。” 她走出摊位，走到几个拿起篮子的老大妈旁边，扬起笑脸问：“老姐姐，要不要来点酸辣菜，冬天冷飕飕的，弄点酸辣菜做汤不，吃了酸辣汤身子暖和。” 几个老大妈听了她的话觉得有道理，跟着她回到摊位前。叶八妹将两个木桶上面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酸辣菜。 “我们家有酸辣白菜，酸辣芥菜和酸辣冬萝卜，你们先尝一尝？” 她给冬兰使眼色，冬兰见状拿出几双筷子，夹了一筷子酸辣白菜给几个老大妈尝。几个老大妈每人尝了一口酸辣白菜，吃完后均露出满意的表情。 其中有一个穿绿色袄子的老大妈问道：“多少钱一斤？” 冬兰搓着手看向叶八妹，等叶八妹点了点头，她才道：“三分钱一斤。” 老大妈皱眉：“这么贵，那边的青菜才一分钱一斤，你家的也是青菜，也贵太多了，能不能少点，两分钱卖吗？” 老大妈指向左手边的第四个摊位，那个摊位上在卖白菜心和芥菜心。 冬兰为难地看着老大妈，她嘴笨，不会还价。 叶八妹上前几步，凑到老大妈面前道：“老姐姐，这酸辣白菜您也尝过了，相比于别家的酸辣白菜，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老大妈想了想道：“你们家的香点，味道不太一样，好吃。” 叶八妹夹起一块酸辣白菜送到老大妈嘴边，等她张开嘴巴吃下才道：“您再仔细尝一尝，看看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老大妈细细咀嚼，咽下后露出疑惑的神色：“越吃越香，好像吃到了肉味，你往里边搁肉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大妈吃到的肉味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肉，是河蟹壳。河蟹味鲜，用辣椒、姜葱蒜炒过后更是味道独特，带有微妙的肉香味。 老大妈见叶八妹只是点头、摇头不说话，顿时就急了：“你倒是说话啊，放没放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叶八妹笑了笑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则是不能说。里边的调料都是祖传的配方，都传了好几代了，这一说出来，凭着几位姐姐的智慧，说不定一下子就能学会了。等你们学会了，我这祖传配方，不就······” 听叶八妹说了祖传秘方，又见她说的实诚，几个老大妈顿时笑作一团，纷纷道：“行，那就不问了，省得抢了你家祖传的配方。” 另一个穿红色袄子的老大妈问：“真三分钱一斤，一厘都不能少？” 叶八妹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几位姐姐哟，我们家的菜用料足足的，少一厘都要亏本了。” 几个老大妈小声嘀咕了一会，穿红色衣服的老大妈问：“都一样价钱吗？我们能不能尝一尝酸辣芥菜和酸辣冬萝卜？” 叶八妹爽快道：“一样价，都能尝，冬兰，快给几位伯娘夹菜。” 冬兰哎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给几个老大妈送上酸辣菜，几个老大妈一边品尝酸辣菜一边夸道：“老姐妹，你这媳妇勤奋肯干闷葫芦，是个好媳妇。” 农村人都不喜欢长舌妇，像冬兰这种只会闷头干活，不会多嘴嚼舌，又听婆婆话的媳妇最受欢迎了。 叶八妹赞同地点了点头，接话道：“我这媳妇确实好。” 冬兰红了脸颊，低下头拉扯着衣服下摆。 尝过几样酸辣菜后，几个老大妈决定买几斤回家做汤。 第13章戳破谎言 老大妈一伙有六个人，有人买了十来斤酸辣白菜，有人买了 分卷阅读18 五六斤酸辣芥菜，有人买了四五斤酸辣萝卜。 别看她们买的多，其实不过是一两顿的量而已，普遍家庭都没分家，人口众多，几斤或者十来斤的菜，一两顿也就吃完了。 称好菜收完钱，叶八妹笑眯眯问冬兰：“学会没有？” 她指的是学会怎么卖菜没有，之前说好了的，以后由冬兰负责制作酸辣菜和卖酸辣菜，卖菜的手艺，她越早学会越好。 冬兰小声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叶八妹道：“娘，我试一试。” 说着，她鼓起勇气走到路中心，堵在几位小媳妇的面前问别人要不要买酸辣菜，因为她长得老实，又有礼貌，还真让她拉回来两个小媳妇。 成功的喜悦让她消除了紧张感，说话越来越利索，卖菜也卖得越来越起劲。 娘俩一个负责拉/客，一个称菜收钱，仅用两个多小时候就将所有的酸辣菜都卖完了。 临近十点半，叶八妹和冬兰沉默地在一个摊位前站着，周围站着很多和她们一样神色严肃的妇/女。 这是一个卖猪肉的摊位，摊主在每个虚日的十点半开始摆摊，最多卖半个小时就会将带来的猪肉全部卖完。 等在这里的人都想买猪肉，至于谁能买到，谁不能买到，就得看各位的速度够不够快，下手抢猪肉够不够利索了。 十点半，摊主骑着自行车到达，见到摊主来了，所有人一窝蜂似的围了过去，将摊主围在人群中间。 冬兰挡在叶八妹面前，推开挤过来的人，扭头对叶八妹道：“娘，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抢。” 叶八妹不同意，一个人只有一双手，两个人有两双手，两个人抢肯定比一个人抢有胜算。 “人太多了，你抢不过他们。” 冬兰什么事都可以听叶八妹的，唯独这件事她不听，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叶八妹：“娘听话，我答应了大伯和六壮要照顾好你。等肉一放下来大家都疯了，抢起来没分寸，我不放心您。” 冬兰很犟，不管叶八妹怎么保证，她就是不松口，最后，叶八妹只好让步，保证她就站在人群后面，不上去抢。 得了叶八妹的保证，冬兰快速融进人群，随着摊主将猪肉拉出来，人群发出‘哇’的一声，摊位前的人开始疯抢，远远看去，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头和白花花的双手。 不过十来分钟，冬兰一手提着一个大猪头，一手提着一把猪杂挤了出来。她眉眼带笑，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收获。 叶八妹看到她出来，快步走过去，看了看猪头又看了看猪杂，脸上露出笑容，问道：“没事吧，没被踩到吧？” 冬兰笑眯了眼，点了点手上的猪头和猪杂道：“没事，娘我先去排队，你准备好钱。” 抢猪肉的规矩是先抢猪肉再排队付钱，抢到了的人就排队给钱，没抢到的只能遗憾离开。虽然人多手杂，但是摊主并不担心有人抢了猪肉不给钱。 因为在人们抢猪肉的过程中，摊主一直关注着摊位的情况，谁拿了，谁没拿，他心中有数。 要是有人拿了肉想要藏着不给钱，那很抱歉，摊主会上那个人家收钱。 杀猪的人普遍长得人高马大，戾气重，一般人不敢得罪。 叶八妹哎了一声，揣紧钱袋跟上冬兰去排队，队伍很长，从第一个人往下数，足足有一百来人。 叶八妹和冬兰排在中间位置，轮到她俩的时候，摊主头也没抬问：“拿了什么？” 冬兰依次举起手上的东西：“一个猪头和一副猪杂。” 摊主抬头看了一眼，确认冬兰没有糊弄他才道：“猪头肉五毛钱一斤，猪杂三毛钱一斤，拿上来过称。” 闻言，冬兰将猪头和猪杂放到砧板上，摊主站起来先拿起猪头肉，颠了颠重量后将猪肉放到称上面，然后放猪杂。 摊主放下称，伸手往围裙上抹了抹道：“猪头十五斤，猪杂十三斤。” 说完，他直直地看向叶八妹，凭他多年做生意的经验，在叶八妹和冬兰之间，叶八妹显然是付钱的那个。 叶八妹听了摊主的话后快速进行心算，她虽然不识字，但是几十年前上过心算扫盲班，在心算领域极有天分，不管是加减乘数都可以快速算出来。 摊主报出重量不久，叶八妹立刻道：“猪头肉五毛钱毛钱一斤，十三斤就是三块九。” 她望向摊主：“我没算错吧？” 这时候摊主还没算出来，他扫了叶八妹一眼，嘴巴动了动，加快默算的速度，算了几遍，确定叶八妹算得没错便道：“老太太算术可以啊，没错，猪头肉七块五，猪杂三块九，一共是十一块四。” 叶八妹掏出一张五块，十几张一块和五毛递给摊主，这些钱是从家里带来的，她一共带了二十块。 摊主接过钱数了数，数完后从口袋拿出一毛钱递给叶八妹：“可以了，下一个。” 冬兰拿回猪头和猪杂，跟在叶八妹身后走出人群。 娘俩拿着东西回到自家摊位上，冬兰将猪头和猪杂逐一放到两个木桶里，放完后向旁边摊主借水洗了洗手道：“娘，咱们还要买什么不？” 叶八妹拧起眉头，不算今天卖菜赚来的钱，她口袋里还剩下八块一，这点钱能买不少东西，但是想到十几孙子来年的学费，这点钱就有点不够看了。 她想了想道：“去买几个包子吧，咱们去一中看看国民他们。” 家里的十几个孙子都在徐水镇一中读书，徐水镇一中涵盖小学、初中和高中，她倒数第二小的孙子今年八岁，正在读一年级，最大的孙子今年十八岁，正在读高二。 冬兰也想自家的两个儿子了，故而点了点头道：“娘，那咱们走吧。” 叶八妹嗯了一声，被冬兰扶着坐上自行车后座。冬兰骑上自行车，载着叶八妹骑向一中的方向，路过包子铺的时候买了十来个包子。 骑了十几分钟到达一中，冬兰没停车，一路载着叶八妹进入校园内，此时临近中午十二点，全部学生已经放学。 家里的孙子住在同一间宿舍，到达他们宿舍门口，冬兰停下自行车，扶下叶八妹道：“娘，国民他们就住这间宿舍，您进去找他们吧，我在这里看车。” 学校人来人往，虽然自行车可以用锁锁好，可是买来的猪头肉和猪杂却不好提进学生宿舍。 叶八妹点了点头，从木桶里拿出包子，拿出一个转身塞进冬兰嘴里：“这是奖励。” 冬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八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后，眼眶微红，心想：她婆婆真好，不苛责她们不说，还对她们特别好。 叶八妹一门心思全在几个孙子身上，自然没注意到冬兰感情上的起伏，她快步走进宿舍，依着印象走到几个孙子的 分卷阅读19 铺位，远远看见他们围在一起吃午饭。 也是了，现在是午休时间，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叶国民的身后，朝几个看见她的是孙子嘘了一声，然后目光往下扫，看向他们的饭盒。 几个孙子一人一个铁质饭盒，饭盒上装着稀糊糊的粥水，粥水多米粒少，还有两个饭盒上装着菜，一个装着菜干汤， 所谓的菜干汤就是水太多、菜太少，以至于好好的蒸菜干变成了菜干汤。 另一个饭盒上装着黑黢黢的酱油，酱油学校有得买，两毛钱一勺。一般的学生一个星期买两勺酱油，然后自己加盐加水，加工成另一种酱油。 叶国民一个星期找她要一块钱，她一直以为自家孙子们的伙食会不错，没想到真实情况却是这样的，怪不得一到周末回家，孙子们饿得个个面黄肌瘦，活像天天吃不饱饭似的。 她以前问过老大叶国民零钱够不够，他每次都说够了，不需要多给。她信任自己的孙子，所以从来不去怀疑他们的钱够不够花。 可是现在看到他们吃的东西，她知道叶国民骗了她，她给的钱根本就不够他们好好吃饭。 她上前拍了拍叶国民的肩膀，叶国民咽下一口饭，一巴掌扫开她的手道：“别闹，吃饭呢。” 叶国民对面的几个孙子捂起嘴巴偷笑，他见情况不对，以为是老师来了，赶紧扭头看向背后，谁知道来人不是来查宿舍的老师而是自家奶奶，惊讶得掉了手上的筷子。 “奶奶，您怎么来了？” 叶八妹将手上的包子放到他们中间，摸了摸叶国民的脑袋道：“不止我来了，你六婶也来了，她在门口。” 听到东兰也来了，冬兰的两个儿子哇一声下床，快速穿上鞋子跑出门口。 叶八妹看着他们活泼的样子，想笑，只是笑不出来。她板起脸，语气严肃问叶国民：“国民，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叶国民张了张嘴，低下头心虚道：“不是，平时吃得特别好，就是今天赶时间，所以差了点。” 叶八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加重语气问：“真的？” 第14章闻到香味 孙子们纷纷低下头，目光游移不定，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叶八妹拿起叶国民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干放进嘴里，菜干的口感很硬，味道寡淡，形如嚼蜡。她又拿筷子去沾了沾酱油，放进嘴里尝了尝，酱油很咸，没有一点酱油该有的酱香味，只有浓重的盐水味道。 她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肩膀上的小白龙顺着她的手臂爬下，落到桌面上，他先是嗅了嗅，随后慢慢挪动到饭盒旁边，用爪子抓了一小把菜干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哇一下全部吐了出来。 他转身面对叶八妹，抖了抖尾巴，指向酱油的方向。 叶八妹将他抓了起来，沾了一筷子酱油伸进他的嘴里，他尝到味道后，立刻吐出舌头，可怜巴巴地抓着叶八妹的手指头蹭了蹭。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额头，拿出手帕擦了擦他的爪子和嘴角，擦完后将他塞进暗袋里，目光落到叶国民身上。 叶国民自知事情已经满不下去了，只好坦白一切。 他一个月找叶八妹要一块钱，这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一块钱真的很多，但是所谓的多是相对而言的。 一中的宿舍按区域划分，比如说徐水村的人安排在一间宿舍，高山村的人安排在一间宿舍，云卷村的人安排在一间宿舍，每个村子的学生大概能住满一间宿舍，像叶国民他们宿舍一共三百来人，刚好够他们村的学生住。 宿舍里的人大都是几兄弟住在一起，有的三俩兄弟，有的五六兄弟，不过像他们家这样十几兄弟住在一起的很少。 那些三俩兄弟或者五六兄弟的人，每个星期家里会给他们两毛钱，一毛钱买酱油，一毛钱买豆腐乳，他们每个星期都会从家里带油盐米和菜干回学校，基本不需要怎么花钱。 他们兄弟有十四人，照理说给一块钱已经算是给得多了，可是叶国民想到排在最后边的几个弟弟才十来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让他们每个个星期都吃酱油和豆腐乳拌菜干。 于是他决定在每个星期的星期一买八毛钱肉菜，兄弟众人高高兴兴吃一顿肉，剩下的两毛钱，一毛钱买酱油，一毛钱买豆腐乳。 豆腐乳一毛钱有四块，在前天刚好吃完了，现在还剩下酱油。 听了叶国民的解释，叶八妹沉着的脸缓和了几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们太穷，所以才会让自家的孙子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 叶八妹叹了口气，伸手打开装包子的口袋，拿出一个大肉包塞到叶国民手里道：“奶奶知道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奶奶给你们买了包子，刚买的还热乎着呢，快尝一尝。” 她将包子一一分给孙子们，分到最后还剩下五六个，留了两个给出去找媳妇的孙子，还有三个给了站在旁边的孩子。 整个宿舍都是徐水村的人，自家孙子不好吃独食，等她分好包子后，孙子们很懂事地将包子分成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分给玩得好的小伙伴。 叶国民的包子没分给小伙伴，他将包子送到叶八妹嘴边，小声道：“奶奶吃，我都成年了，不爱吃这玩意。” 叶八妹低头看向他，见他明明在猛咽口水，却还强装着不想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将包子掰开，一半拿在手上，一半塞到叶国民嘴里：“这可是奶奶特意买来给你们吃的，不爱吃也得吃。” 叶国民傻笑着一口吞下半个包子进嘴里，这些包子个头可不小，个个有两个拳头大小，哪怕掰下一半，也有一个拳头大小。 他不过咀嚼两下，就将口中的包子咽下肚子，吞下后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叶八妹将手上的包子再次一分为二，一般塞进旁边的孙子嘴里，一般塞到叶国民嘴里，开玩笑道“吃得这么快，看来国民是真的不爱吃包子，刚好奶奶也不怎么爱吃，国民再帮奶奶吃一半吧。” 叶国民哭笑不得地将嘴里的包子拿了出来，脸颊微微发红。 “奶奶，你怎么这样！”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眨了眨眼道：“怎么着，就兴你挑食还不让奶奶挑食了？” 话落，其他孙子纷纷笑了起来，叶国民说不过她，只好无奈地将包子吃完，吞下后扭头问叶八妹：“奶奶是和六婶来赶集吗？” 宿舍的床是上下铺的床铺，一个床位刚好睡一个人。叶国民等人开学的时候来得早，占的全都是下铺的位置，下铺一连十几个床位全都是他们家的。 叶八妹坐到叶国民坐着的床上，等她坐下后， 分卷阅读20 倒数第二小的孙子叶国祥爬到她旁边，抱着她的脖子喊了一声‘奶奶’。 叶八妹将他抱到怀里，搂着他道：“不是赶集，是来卖菜，家里做了一些酸辣菜，拿来卖钱。” 叶国祥瞪大眼睛，惊讶道：“真的啊？卖着钱了吗？” 叶八妹嗯了一声，拉开拉链给几个孙子看：“卖了几个钱，买了猪肉和猪杂，等你们明天回家就能吃上肉了。” 听到她说有肉吃，孙子们集体欢呼起来，叶国祥抓了一把袋里的钱，捂着嘴巴小声和旁边的叶国民道：“好多钱！” 叶国民轻轻拍了他一下，嘱咐道：“别告诉别人，还有快下来，都多大人了，怎么好意思要奶奶抱。” 叶国民是老大，底下几个小的都听他的话，叶国祥乖乖从叶八妹怀里离开，转身和旁边的哥哥小声说了起来。 叶国民他们是五天课，其实只有五天早上上课而已，下午上的是劳动课，所谓的劳动课就是给学校种菜和种粮食。 叶八妹为了不耽误他们午休，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天，在十二点半左右离开。 下午一点半，叶八妹和冬兰回到徐水村，冬兰将自行车还给村长家后，马不停蹄地挑着扁担到菜园割菜。 以后就她一个人做酸辣菜了，距离下一个虚日还有两天，她得抓紧时间制作酸辣菜。酸辣菜虽然现做的比较爽口，但是腌制过几天的酸辣菜更为入味，各有各的特点。 她可以每天制作酸辣菜，然后等到虚日那天一起将所有的酸辣菜拿去卖。 叶八妹没跟着去，她留在家里处理猪头肉和猪杂，猪头是没经过处理的猪头，上面有很多的猪毛。 她在天井边堆了一堆火，然后将猪头放到火上烧去猪毛。弄好猪头好，她挖了一盆灶灰出来。猪杂里面有大小猪肠，猪肠不太容易清理干净，弄不干净会有味道，在农村，大多数人都是用灶灰清洗猪场，也有的用面粉。 她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猪杂全部清洗干净，临近四点，她开始准备晚饭。她打算做一锅猪杂粥，将洗干净的猪头整个放进大铁锅里，过了一遍水后，倒掉锅里的水，再次将猪头放回锅里，同时加入干净的水和大米。 大火将水烧开，约莫煮半个小时左右，她打开锅盖，拿筷子去戳猪脸颊上的肉，见筷子没入肉里面，肉汁随着缝隙从筷子边沿流出来。 她拿过旁边的木盆将猪头捞了起来，然后提着木桶走到天井边，提了几桶水上来，然后将冰冷的井水倒进水桶里。 猪头冰镇过后肉质爽口，可以有多种吃法，猪耳朵可以凉拌也可以红烧和白灼；猪脸肉可以用来炒萝卜干和菜干，也可以用来红焖；至于猪鼻子，因为有一股怪味的关系，可以用来炖芋头，芋头软糯，猪鼻子爽脆，两者搭配，味道特别。 她提了三小桶水，直到木桶里的水没过猪耳朵才将木桶提回厨房，盖上盖子将木桶放到门后边。 锅里的水不停发出‘噗噗噗’的声音，锅里的大米煮开后变成米花，她拍了两片生姜下去，搅拌几下，随后盖上盖子。 猪杂粥很讲究火候，早一分钟和迟一分钟放猪杂都会影响到蒸锅粥的口感，而且猪杂中的每一样东西都要讲究先后顺序，比如说大肠比较肥美，可以先放，小肠比较干脆，则是后放。 等到空气里弥漫着生姜的味道后，她将灶台里的火拿了一半到另一个灶台里，往另一个灶台里添加木柴，看着柴火越烧越旺，她往另一个铁锅里加了半锅水，然后往锅里放了二十来个芋头。 这次放的是香芋子不是普通的芋头，香芋子味香，口感顺滑软糯，滋味绵软流长，特别好吃。 这一顿忙活，就忙到了五点多钟，门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叶大壮等人扛着锄头走回家。 叶大壮放下锄头，走到天井边冲了冲脚，转身走进厨房，大声喊道：“娘，今晚吃什么？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叶八妹神秘兮兮地揭开装猪杂木盆的木盖，提起眉头道：“你自己看。” 因为叶八妹没开灯，天色有点暗，叶大壮看不清盆子里有什么，他凑过去认真一看，见盆子里装着一盆底的猪杂，顿时嗷呜一声抱住叶八妹的肩膀。 “娘，吃猪杂啊！可真好！” 其他几个儿子闻声而来，叶六壮和叶七壮也上前看了木盆一眼，看完后纷纷嗷呜起来。春秀和红梅得知今晚吃猪杂粥，俩人神色不由得。 第15章恍然大悟 叶八妹敲了叶大壮一把，笑眯眯道：“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咋咋呼呼，我看国文都比你懂事。”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国文从红梅身后钻了出来，对着叶大壮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道：“大伯大馋猫，羞羞脸，哈哈。” 叶大壮走过去一把捞起叶国文，抱着他走向叶八妹的方向，指着铁锅道：“文文闻到香味了吗？” 叶国文点了点头。叶大壮接着道：“想不想吃？” 叶国文再次点了点头。叶大壮勾了勾他的鼻子，开玩笑道：“娘你看，文文也想吃，他也是大馋猫。” 叶八妹看向叶国文，只见他搂着叶大壮的脖子，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看叶大壮笑了，他也跟着笑，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铁锅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听声音可以知道粥又煮开了，叶八妹拿过旁边切好的葱花，揭开盖子洒下葱花，搅拌几下后重新盖上盖子，转身挥手道：“晚饭好了，全部人洗手准备吃晚饭。” 春秀和红梅同时哎了一声，春秀拿勺子从灶台最里边的铁锅里舀了几勺水，提着木桶到天井边兑冷水，兑好后自己先洗了洗手，随后回到厨房给叶八妹打下手。 其他几个人一一走出厨房，到天井边洗好手后开始准备吃晚饭。红梅负责收拾桌子和碗筷，叶大壮负责将芋头装进盆子里，然后搬进吃饭的客厅。 叶六壮去给自己媳妇帮忙，他搬了一张小板凳到天井边帮冬兰洗菜，冬兰一共摘了一扁担的冬萝卜，她已经洗了一大半了，还有小簸箕没洗完。 有了叶六壮的加入，一个负责提水、洗菜，一个负责将菜切成条状，俩人合作无间，很快就将剩下的冬萝卜全部洗干净。 叶七壮负责照顾叶国文，爷俩堵在厨房的窗户口，看着叶八妹将煮好的猪杂粥盛起来，香味通过空气席卷了他们的嗅觉，爷俩同时咽了咽口水。 时近六点半，天色黑了下来，叶八妹拉开吃饭客厅的灯闸，率先坐到主位上。红梅将筷子摆上桌子，随后拿着空碗跟在春秀身后。 春秀从红梅手上拿过一个碗，盛了满满一碗粥，猪 分卷阅读21 杂多，粥水少，她转手将碗交给叶大壮。叶大壮捧着粥送到叶八妹面前，轻声道：“娘，吃粥。” 叶八妹点了点头，将粥推到自己左手边的位置，那是她留给小白龙的位置。猪杂粥刚煮好，此刻正热气沸腾，在青绿色葱花的点缀下，整碗粥格外的引人垂涎。 她拿出小白龙放到桌面，拿起筷子搅拌几下碗里的粥，随后将筷子放进嘴里试了试温度，当舌头和筷子接触的瞬间，舌尖被烫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放下筷子，拿起一把勺子放进碗里，细细地搅拌碗里的粥，直到粥的温度适合入口了才停下动作，将小白龙放到碗沿上。 红梅敲了敲叶七壮的后背，眼神扫向叶八妹的方向，小声道：“看来娘心里还是没有放下爹，你得多劝劝她，逝者已矣，留恋过多只会平添伤悲。” 叶七壮抓住她的手，扬起嘴角道：“行啊媳妇，都会拽文了，跟大侄子学的？” 红梅捶了他一圈：“一边去，跟你说正经的呢，别胡说八道。” 叶七壮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悲伤的神色：“娘不是走不出来，是不想走出来。娘和爹的感情很好，小的时候，娘赶集都会买零食回来，每次分零食都是爹一份，我们兄弟几个一份，她疼爹比疼我们兄弟几个还多。” 红梅着急道：“我是怕娘一时想不开会入魔障，还记得高山村的黄婆么，前年她老伴死了，起先她还好好的，后来就魔障了，整日抱着她老伴的衣服疯了一样在村子里找人。” 叶七壮勾起嘴角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娘虽然更在乎爹，但是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在我们兄弟几个没靠谱之前，她不会出事。” 红梅叹了口气，捧起碗喝了一口粥，煮得糜烂的粥入口即化，猪杂味鲜、爽脆、带着微弱的辛辣滋味，一口粥吞下肚子，好吃得整个人头皮发麻，忍不住眯起眼睛细细感受舌尖上余留的鲜美滋味。 吃饭的时候，叶家人一般不说话。叶八妹拿起一个芋头子，从顶端开始剥开皮，放到嘴边小小咬了一口，芋头入口软绵有香味，她细嚼慢咽地吃完一个。 低下头，只见小白龙眼巴巴地看着她，叶八妹摸了摸他的脑袋，拿起一个芋头剥皮后咬下一大半，剩下一小半放到他的爪子上。 小白龙抓着芋头满意地用尾巴甩了甩碗，似乎在说：你给我芋头吃，我给你粥吃。 叶八妹拉过他的碗，见碗里的粥少了一大半，忙摸了摸他的肚子，他的肚子圆滚滚的，看来是吃饱了。 她将他碗里的粥倒进自己的碗里，虽然每次都给小白龙留饭，但是每次小白龙都吃不完，剩下大半的食物留给叶八妹吃。 说来也是奇怪，叶八妹吃了他的剩饭后，身体比以前更好了，月子里落下的头疼病，已经好久没犯了。 吃罢晚饭，红梅将碗筷收拾好拿到厨房去洗，叶大壮从杂物房拿出一个破烂的铁锅，倒干净铁锅里的泥土后，提着铁锅到厨房装木炭。 农村的冬天很冷，大多时候吃完饭后会立刻洗澡睡觉，但偶尔也会堆一堆火，一家人围着火堆聊天吃烤地瓜、烤香蕉。 他现在铁锅里放一层没着的木炭，然后将灶台里面的木炭扒拉进铁锅里，扒拉完后提着铁锅到叶八妹的房间。 此时，叶八妹的房间里坐着叶六壮、叶七壮、春秀、冬兰和叶八妹。 见他来了，春秀赶紧站起来，指了一个位置让他放下铁锅，随后拉过一张竹椅子给他坐。 烤了一会火，红梅也到了，等她落座后，叶八妹搓了搓手，拿出放钱的袋子，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和冬兰去徐水镇卖酸辣菜，生意还不错，赚不了不少钱。” 话落，叶大壮，她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钱。 “不知道，我还没数。” 叶大壮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过袋子，哗一下将钱全部倒到叶八妹的床上，招手叫叶六壮和叶七壮过去，兄弟三人坐在床边数钱。 数了十几分钟，叶大壮将叠好的钱放回袋子里，扭头看向叶八妹道：“娘，你们一共赚了七块八！！” 一天能赚七块八不少了，叶三壮他们去厂里打工，一个月才二十来块钱，他们一天能赚七八块，一个月就是两百来块，差不多是叶三壮等人一年的工资。 叶八妹笑了笑道：“没这么多，你还没除去成本呢。” 她算了算接着道：“咱们家一共拿了两百六十斤菜去卖，蔬菜的价格是一分钱一斤，两百六十斤就是两块六，调味料算两块好了，那么我们的成本就是四块六，也就是说咱们今天只赚了三块二。” 叶六壮抓了抓头发：“娘，还得算上您和冬兰的人工，一人一毛钱好了，咱们也赚了三块钱，一个月就是九十块钱，比二哥的工资还高。” 叶二壮是临时教师，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五块钱。 众人一听，顿时喜得不行，他们这一次是试水，只带了两百来斤酸辣菜去卖，要是每个虚日带上几百斤去卖话，他们能赚更多。 叶八妹见他们喜悦不已，连忙打断他们的幻想道：“数不是这么算的，咱们家只有虚日才去卖酸辣菜，一个月才几天虚日？赚不了那么多。” 叶六壮敲了敲膝盖骨，想了一会道：“娘，我倒是觉得数可以这样算，我们都觉得虚日人多能将酸辣菜卖出去，可是仔细想一想，买咱们酸辣菜的人肯定都是镇上的人，既然只是镇上的人买咱们的酸辣菜，又何必只在虚日才去卖？” 叶八妹心里满意叶六壮的说法，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为了考验几个儿子，她故意举出只有虚日才能卖菜的例子，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要看一看三个儿子中，哪一个能最快反应过来。 果然和她想的不差，三个儿子中，叶六壮反应最快，其次是叶七壮，而叶大壮仍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道：“六壮说得对，娘，咱们平时也可以去卖酸辣菜。” 叶八妹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每天都去卖酸辣菜吧。” 她扭头看向冬兰：“只是，只有冬兰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冬兰猛摇头，急忙道：“娘，我忙得过来！我今天下午割了一百来斤冬萝卜回来，我一个人虽然不能卖三样酸辣菜，但是只卖一样的话，一天能弄两百来斤。” 红梅接话道：“娘，我们可以提早半个小时下工，然后去田里帮冬兰割菜，晚上也可以帮忙做酸辣菜。” 叶八妹赞同地点了点头，提出下一个问题：“还有两件事情，一件是自行车的事情，咱们家要是天天都 分卷阅读22 去镇上卖酸辣菜的话，就得解决自行车的问题，总不能天天找村长家借车吧？第二个事情，咱们家的河蟹干剩下不多了，顶多还有十来斤，而河蟹是酸辣菜最主要的调料之一，咱们得开始着手准备抓河蟹的事情。” 第16章抓耳挠腮 铁锅里的木炭烧得很旺，有些木炭还没完全炭化，随着木炭燃烧，散发出一阵阵烟雾，坐得近一点的人，双眼会被烟雾熏得发红，厉害一点的会泪流不止。 叶八妹用土棍将发出烟雾的木炭推到最底下，随后扒拉上层的木将其掩盖，这样一来，屋里的烟雾慢慢消散。 她拿过床边的铁架，将它擦干净后驾到铁锅上，等到铁锅烧热后，她从床底下拉出一木盆的大蕉干。 大蕉不是香蕉也不是粉蕉，是一种农村土生土长的本地蕉，肉质紧实，每一根都有婴儿手臂大小，这种大蕉有核，没有香蕉和粉蕉好吃。 临近冬天的时候，因为担心大蕉会被霜冻，村里人会把自家的不管熟了的还是没熟的大蕉全部砍下来，然后剥皮切成两半挂在屋檐下晾干，留着冬天当零嘴吃。 她从木盆里拿出十几根大蕉干放到铁架上，翻了翻后扭头扫向几个沉默不语的儿子和媳妇身上，从她提出那两个问题开始，他们就一直这么沉默着，似乎在思考怎么应对。 过了一会，铁架上的木蕉开始变软，边沿部分向中心部分卷了起来，她拿筷子将大蕉块翻向另外一面，只见刚才向下的一面被烤成了金黄色，软乎乎的，有汁/液流出。 烤了约莫三分钟，大蕉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是那种甜而不腻，香而不浑的味道。 她将烤好的香蕉夹了起来，用瓷缸装好，然后重新放下新的大蕉干。放完最后一片大蕉干，她敲了敲瓷缸的边沿，敲出‘梆梆梆’的声音。 叶大壮等人纷纷看向她，叶八妹抱着瓷缸道：“想出办法没有？” 说着，她夹起一块烤香蕉干吹了吹后送到叶国文嘴边，叶国文轻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后眯起眼睛咬住香蕉干的一端，将香蕉干叼在嘴里。 叶七壮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声道：“别顾着吃，要先谢谢奶奶。” 叶国文呼了呼嘴里的热气，奶声奶气道：“谢谢奶奶！” 叶八妹说了声不客气，拉过一张凳子，将凳子放在众人中间，在瓷缸上放下几双筷子后把瓷缸放到凳子上。 叶七壮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大蕉干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就将整块大蕉干咽下。他舔了舔嘴唇，看向叶八妹道：“娘，咱们够钱买一辆自行车吗？” 叶八妹摇头，她手上不够三百块，哪怕算上叶二壮等人这个月的工资，保守估计也不超过五百块。他们家还要买年货，还要准备过年的送人礼品，还要预留孙子们来年的学费，总的来说没有余钱买自行车。 叶六壮想了想道：“咱们可以找村长租自行车，每个月给他们家几块钱。” 叶八妹这次没有摇头，她拧起眉头道：“村长家人口也不少，他们家每个虚日都会去镇上赶集，而我们家每个虚日也要去镇上卖酸辣菜，如果真的租他们家的自行车，不管是我们家还是他们家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能用自行车。我叫你们想办法，并不要求你们想一个万全之策，只是希望你们能想出一个在目前来说切实可行的办法。” 叶大壮挠了挠脑门，一脸苦相道：“娘，您知道的，我脑子笨，只会干活，想办法的事情就交给六弟和七弟了，他们了脑子转得快，一定能想出来。” 叶八妹拍了他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白吃这么多米饭了。” 叶大壮傻笑，左右躲闪叶八妹的巴掌。 叶七壮笑了笑道：“娘，您有办法了吗？” 叶八妹心里是有想法了，但她不能说出来，起码在儿子们没想出比较靠谱的想法之前不能说出来。 她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叶七壮脸色暗了暗，求安慰似的握住红梅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红梅拍了他的手背一巴掌，瞪了他一眼道：“娘，我有个笨方法。” 叶八妹连忙看向她，春秀等人也跟着盯着她看。红梅被看得怪不好意思，讪笑道：“你们这样看着我，我有点起鸡皮疙瘩。” 听了她的话，春秀移开视线，冬兰假装拍了拍膝盖骨，叶大壮假装拿棍子撩木炭，叶六壮佯装在思考，叶七壮鼓励地看着她。 红梅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咱们可以租村长家的自行车，当然了，咱们要和和村长商量好租他们家的车不按天算，按日子算。比如说一天一毛钱，咱们用多少天就给他多少钱，到了虚日，假如他们家要用自行车，咱们也可以在村里租别人的自行车。” 叶八妹提出疑问：“要是村长不满意咱们租别人的自行车呢？” 红梅愣了一会，随后道：“咱们可以事先和他讲清楚，如果他们家不能接受，我们就找别人呗。咱们村虽然穷，但自行车还是有几辆的。对了，我记得小脚婶婶家就有一辆，娘您不是和小脚婶婶关系好么，咱们可以租他们家的自行车。” 红梅说的小脚婶婶是叶八妹的好姐妹袁君，因为她自小裹脚，脚长得比别人小的关系，同村的小辈都喜欢叫她小脚婶婶或者小脚奶奶。 叶八妹心里的想法和红梅的想法差不多，以前她觉得几个媳妇中二媳妇是最聪明的一个，七媳妇是最嘴甜的一个，现在她开始对七媳妇改观了，也许她不比二媳妇笨。 她笑眯眯鼓掌，见她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红梅被他们的热情搞得有点不太自然，双手下意识揣紧衣角。 叶八妹夹起一块烤大蕉喂到红梅嘴边，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这是奖励。” 红梅嗷呜一口将烤大蕉咬住，口齿不清道：“谢谢凉。” 叶八妹放下筷子，看向他们道：“红梅的想法很好，你们还有别的想法吗，没有的话咱们就采纳红梅的想法。” 其他人纷纷摇头，叶八妹点了点头道：“好，自行车的事情就按红梅说的做，七壮，这件事情交给你和你媳妇解决。” 她夹起一块烤大蕉咬了一口，接着道：“接下来是河蟹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 叶大壮积极举手，见叶八妹朝他点了点头急忙道：“这个简单，咱们去抓就行了。冬天河蟹都躲在洞里冬眠，咱们要是去抓的话，一摸一个准。” 叶八妹适当提出质疑：“你们要忙水田的事情，谁有时间去抓河蟹？” 叶大壮接话道：“这个更简单，国民他们明天不是放周末么，让他们抓去，都十**岁的小伙子了，该帮家里干点活。娘，想我们几兄弟小的时候，十岁开始下河摸鱼，十五岁开始开田赚工分，半个小子 分卷阅读23 可以当大人使。” 叶八妹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叶大壮他们确实年纪很小就开始给家里帮忙，从来都是她和叶爱国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任劳任怨，不会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总是抱怨。 她点了点头道：“这个办法可以，你们反对吗？” 没有人反对，叶八妹提出的两个问题用了半个多小时全部解决。她拉过钱袋，勾起嘴角道：“解决完事情，咱们来说点高兴的事情。” 她拿出一沓一毛钱，数了八张出来，一个人给了一张。 叶大壮拿着钱有点不明所以，他望向叶八妹，举起钱问：“娘，您给我们这个干嘛？您拿着就好啦。” 叶八妹将自己的钱收好，又将属于小白龙的钱塞到他的爪子里，小白龙闻了闻手里的一毛钱，然后嫌弃地将钱推给叶八妹，似乎在说：“给你，我的钱都给你保管。”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拿过他推过来的一毛钱和自己的一毛钱放在一起收好，放好后拍了拍口袋才看向叶大壮道：“这是给你们的工资，以后都这样，二壮他们每个月将大部分工资上交，其他部分自己留着。而你们因为在家里，没有收入，所以娘决定从每天的利润中抽一毛钱给你们当工资，你们可以用来买吃的、买喝的、也可以攒着以后养老。” 几个媳妇激动得说不出话，心里再次感叹自己的婆婆太好了！别人家别说给工资了，连一毛钱零花也不会给，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克扣媳妇的伙食，不给他们吃饱不说，轻则谩骂，重则打骂。 像叶八妹这么好的婆婆，很少见。 叶大壮拿着钱傻笑，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了眼。春秀看不过去掐了他一把，叶大壮被掐得龇牙咧嘴，他将钱收好，扭头望向叶八妹道：“娘，您真好。” 叶八妹往他嘴里塞了一根烤大蕉，笑眯眯道：“别傻乐了，快将烤大蕉都吃了，吃完早点睡，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干活呢。” 叶大壮的心思早就飘远了，根本没留意叶八妹说了什么，他将嘴边的烤大蕉全部塞进嘴角，思考着要用自己的工资给儿子们买什么礼物。 第17章有个秘密 次日，叶八妹早早到菜园割了一把韭菜回家，韭菜不是季节性蔬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长，这次割了，过不了半个月又能长出一茬嫩韭菜。 她打算用韭菜和猪杂做一道猪杂韭菜炒木薯，韭菜炒木薯在农村是一道很常见的美食，因为买不起肉，而韭菜带有异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用韭菜炒木薯，使得寡淡无味的木薯增添新鲜滋味。 奢侈一点的人家会在虚日割半斤猪腩肉做猪腩肉韭菜炒木薯，也有人家用陈年的油渣做油渣韭菜炒木薯，而会吃的人家则会买猪杂做猪杂韭菜炒木薯。 猪杂味腥，处理不当的话会导致整锅炒木薯腥臭难下咽，徐水村只有几户人家会做猪杂韭菜炒木薯，而叶八妹家是其中的一家。 木薯和大薯不同，木薯长得像一棵树，果实和粉葛很像，不过木薯的果实长得比较细，带有毒性，吃的时候要先将木薯过水，然后泡上几天才能吃。 他们家没有新鲜木薯，只有木薯干，木薯干在晒之前已经进行过过水和泡，不需要再次进行去毒，只需要泡发就可以入菜。 冬天的菜园非常潮湿，菜叶子上余留着霜水，霜水很冷，摸上去冰冷刺骨。菜园里的泥土因为霜水的关系也很潮湿，但凡走过的人都会被粘上满鞋底的泥水。 回家的路上，叶八妹去了一趟袁君家，袁君她家大儿子跟人学了一门做豆腐的手艺，起先只卖水豆腐，后来赚了钱后开始增加卖油炸豆腐。 她去她家买了一块钱豆腐，豆腐一毛钱四块，一块钱就是四十块，一块豆腐有三两，加起来约莫有十二斤。 回到家，叶八妹到天井边提水冲洗鞋子，从鞋底开始，里里外外清洗干净。洗好后脱下鞋子，换上黑色的毛鞋，转身走进厨房拿出木盆开始洗韭菜。 洗韭菜是一个大工程，冬天的韭菜掺杂着无数枯黄的杂草，需要一根一根慢慢搓洗才能确保每一根韭菜都能被洗得干干净净。 她割了有十来斤韭菜，光是洗韭菜就洗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十点，她将洗好的韭菜切成段放到竹篓里沥干净水。 家里的猪杂在买回来那天就清洗干净、煮好了，不需要再次清洗。她把竹篓提进厨房，拉开厨房的灯闸，将其中一个铁锅里的水舀出来。 铁锅里的水是昨晚剩下的洗澡水，家里只有三个铁锅，一个用来焖饭，一个用来蒸菜，一个用来炒菜。 一般来说，他们家只用蒸菜的锅来烧洗澡水，因为蒸菜的锅比较干净，锅底没有油。她这次用是蒸菜的铁锅来炒木薯，不是她不怕麻烦，是在是没办法，因为几个锅当中，只有这个锅最大。 她要做的是二十多人的午饭，只有蒸菜的铁锅容得下这么大的量。舀干净锅里的水，她往锅里放了一勺水，用丝瓜瓢沿着边沿往下擦洗，擦洗几遍后再次将锅里的水舀干净，重复两次才算将铁锅彻底洗干净。 她扫了一眼柴垛。厨房里的芒草昨晚用了，而芒草是起火的重要材料，她得去柴房挑一担芒草回来。 柴房不远，在第一个院子的左手边上。叶八妹盖上锅盖，拿过门后边的扁担到柴房挑了一担芒草回厨房。 解开扁担，她抽了一把芒草放进灶台，拿起火柴抽出一根划着点燃芒草，随着火星子在芒草上跳跃，火势越来越旺，她连忙往灶台里面添加木柴。 起好火，铁锅开始冒烟，她拿过锅铲将锅底的水铲走，随后往锅里放下膏状的猪油，锅底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猪油膏融化成黄橙橙的液体。 伴随着一股油香味飘起，她将沥干净水的木薯倒进锅里，匀速翻炒，等到木薯普遍裹上一层油后往锅里倒下韭菜。 韭菜很快熟，炒到变成青绿色就可以将放盐放水，然后焖上几分钟，等到锅里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后将猪杂放下去，翻炒均匀焖上十来分钟就可以吃了。 盖上锅盖，叶八妹往另一个锅里倒下小半桶井水，起好火后拿出砧板和菜刀切豆腐。每块豆腐有巴掌大小，她把每块豆腐分切成九块小豆腐，在锅里的水还没煮沸之前放到锅里。 她只切了一半豆腐，剩下的一半放着晚上吃。 随着锅里的水煮沸，豆腐在水中翻滚，她往锅里放了一勺猪肉，随后放下昨晚腌制的酸辣冬萝卜，搅拌几下合上锅盖。 不一会，空气里弥漫着酸辣菜的辣味，和猪杂的肉香味，两种味道相互交织着，使得整间厨房香味扑鼻，引得叶八妹的肚子‘咕咕’叫。 她揭开炒猪杂韭菜木薯的锅的锅盖，往 分卷阅读24 锅里放了两勺猪油，轻轻翻炒后拿出木盆将猪杂韭菜炒木薯盛了起来。 随后拿出大铁勺把另一个锅的豆腐汤舀到炒木薯的锅里，豆腐有吸油的功能，而炒木薯的锅里还残留着汤汁，她将豆腐汤舀进这个锅里，是想要让豆腐吸收锅里的油脂。 厨房响起一阵子‘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院子外传来细微的嘻嘻哈哈的嬉笑声。叶八妹将灶台里的火全部泼水熄灭，快步走出院子门口等着。 等了大概十分钟，远远看见叶国民带着弟弟们快步往家里走，他们有的背后背着柴火，有的手里拿着芒草，有的手里提着箱子。 叶八妹朝他们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国民，国泰、国荣······国祥，你们回来啦。” 听到她的声音，十几个孙子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将她团团围住。叶国民放下肩膀上的木柴，扬起嘴角笑道：“奶奶，好香啊，你煮什么好吃的了？” 叶八妹点了点他的鼻子，跟着笑道：“你啊你，跟你爹一个样，回家第一件事都是问吃什么。” 叶国民摸了摸鼻尖，憨笑道：“当然，我是我爹的儿子。” 叶八妹抱起叶国祥，抱着他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道：“今天中午吃猪杂韭菜炒木薯。” 话落，十几个孙子哗然，纷纷吵了起来，这个说猪杂韭菜炒木薯好吃，那个说好久没吃猪杂韭菜炒木薯了，还有人说他饿了，必须吃三大碗才能吃饱。 叶八妹领着他们回到厨房，等他们放下手里的木柴后，领着他们去客厅，放下叶国祥，叶八妹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粥水。 这些粥水是早上刚煮的，还很新鲜，家里只有在农忙时节才会吃蒸米饭，平时都吃捞饭和粥，吃捞饭的时候会将粥水留下当水喝。粥水里还有米香味，喝起来比白开水好喝。 喝下一碗粥水，叶国民抹了抹嘴角道：“奶奶，咱们是去田里吃午饭吗？” 叶八妹点了点头，接话道：“是去田里吃饭，去之前奶奶想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上次不是和你们说过家里在卖酸辣菜么，生意还不错，现在家里做酸辣菜的河蟹快用光了。” 她看向叶国民：“你爹的意思是让你们去河里摸河蟹，你们愿意吗？” 叶国民嗨了一声，朗声道：“当然愿意啊。” 叶八妹嗯了一声，扫了一眼几个小孙子警告道：“不过，你们几个小的不能下水，现在天寒地冻的，河里的水很冷。” 叶国祥撅起嘴巴，不满道：“奶奶，我们也要帮忙，上个星期咱们还和富强哥下河摸过泥鳅煮竹筒饭呢。” 叶国民赶紧上前捂住叶国祥的嘴巴，神态不自然道：“奶奶别听他胡说，咱们上个星期是去山里砍柴，不是去摸泥鳅。” 叶八妹瞥了他一眼，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惯会阴奉阳违，说是听你娘的话上山砍柴，其实是去烤番薯，煮竹筒饭吧。” 叶国民点了点叶国祥的额头，没好气道：“都叫你别胡说八道了，你还说，下回不带你去了。” 叶国祥委屈巴巴地看向叶八妹，撒娇道：“奶奶，您可不可以答应我别告诉大伯娘。” 春秀管小孩子很有一套，在几个孙子面前很有威严，通常她一张嘴，几个孙子立刻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叶八妹逗他道：“我帮你们，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 叶国民急忙道：“我们和富强哥约好了这个星期天去山里烤鱼吃，我给奶奶留一份？” 叶八妹被他逗笑了，叶国民才说了不能胡说八道，才过了没多久，他又把兄弟几人的秘密抖落出来了。 叶国民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抱起叶国祥到旁边的凳子坐下，扭头道：“奶奶最疼我们了，才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我娘。” 叶八妹摇头：“那可不一定。” 几个孙子纷纷看向她，撒娇道：“奶奶~” 十几双黑黢黢的眼眸同时看向她，她是出了名的宠孙子，被他们这么一撒娇，立刻被磨得没了脾气，正想答应他们的时候，怀里的小白龙从暗袋里钻了出来，用爪子指了指叶国民等人，又指了指自己。 叶八妹秒懂，转身看向门口道：“想我答应也行，以后有好吃的，得给我留一份，你们答应吗？” 不是她想吃，是小白龙想吃。 第18章 孙子们纷纷点头如蒜，拍胸脯保证若是下次上山能够找到好吃的东西的话绝对会给叶八妹带一份。 十一点半左右，叶八妹带着叶国民等人去送午饭。叶国民负责挑装午饭的箩筐；二孙子叶国泰负责拿锄头；剩下几个小的有人拿木桶，有人拿镰刀，有人拿水壶。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自家水田，路上，每当遇到村里人都会被行注目礼，不过，叶八妹自从生了七个儿子，七个儿子又生了十几个孙子之后，早就慢慢习惯了村里人的艳羡目光。 整个徐水村，不，应该说整个徐水镇中像她一样能生儿子的女人不多，或者说没有。 到达自家水田，叶国民放下扁担，冲着水田的位置喊：“爹，六叔，六婶，七叔，七婶，文文吃午饭了。” “来了。” 叶大壮扯开嗓子回复，他放下锄头，拐到田边的小溪里洗干净手和脚，转身抱起叶国文往叶八妹等人的方向走。 叶八妹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铺好后将扁担放下，坐在扁担上。 不一会，叶大壮等人到了。春秀喊了一声“娘”后上前打开箩筐的盖子，拿起空碗和勺子开始分午饭。 装好第一碗，她将碗递给叶国民，叶国民转手将碗送到叶八妹手上。 叶八妹接过碗，看着满满的猪杂，夹了几筷子猪杂到叶国民的碗里。 一家人随地而坐，有说有笑地在吃午饭。 叶八妹夹起一块木薯，咬了一小口，木薯口感粉糯，因为用猪杂和韭菜炒的关系，细细咀嚼之下，舌头被浓郁的香味侵/袭。 叶八妹分几口吃完一块木薯，随后将小白龙从怀里拿了出来。小白龙用鼻子顶了顶碗沿，嗅到香味后张大嘴巴等投喂。 叶八妹夹起一块猪肠送到他嘴里，小白龙吧唧嘴咀嚼着嘴里的猪肠，但猪肠因为长时间的炖煮，变得更加的有韧劲，不管他怎么咬，死活咬不碎。 他张开嘴，硬生生地将嘴里半碎的猪肠咽下肚子，扭头蹭了蹭叶八妹的大腿。 叶八妹拿他没办法，又夹了一块猪肝到他嘴里，暗想：猪肝没那么难咬，他应该能咬得开。 小白龙合上嘴巴，慢吞吞咀嚼几下后露出陶醉的表情，爪子做出举杯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盯着叶八妹看。 他这是馋酒了。 叶八妹敲了敲他的脑门小声道:“安分点，不然没晚饭吃。” 闻言，小 分卷阅读25 白龙舔了舔嘴角，移开视线，转为看向她碗里的木薯。叶八妹没搭理他，夹了一块木薯放进自己嘴里，咽下后才道：“木薯吃多了胀气，你不能吃。” 小白龙跳上她的大腿，讨好地用爪子拍了拍她的大腿，又用爪子点了点自己的嘴巴，似乎在说：没事的，我身体强悍，吃什么都可以消化。 叶八妹半信半疑，但还是夹了一块木薯到他的嘴里，俩个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将整碗炒木薯吃完。 叶八妹将小白龙抓起来放到脖子上，站起来走到箩筐前装了小半碗炒木薯，转身到另一个箩筐前盛了一勺酸辣豆腐汤。 叶大壮跟在他身后，他装了满满一碗酸辣豆腐汤，竖起大拇指道：“在村里，我娘的厨艺是这个，没人比得上。” 春秀敲了他一筷子，扭头看向叶八妹道：“小点声。” 叶大壮不以为然道：“我说的事实，无可争辩的事实。” 听了他的话，旁边的叶爱山一家人笑了起来，叶爱山一家和叶八妹一家有点关系，算是隔了几代的亲戚。 叶爱山捧着碗走了过去，先对着叶八妹喊了一声‘八嫂子’，随后看向叶大壮道：“哟，大壮口气不小哈，婶子做饭真那么厉害？” 叶大壮喝了一口汤，嘚瑟道：“山叔，不是我吹牛，我娘做饭真的特别好吃，不信你尝尝。” 他拿起勺子递给叶爱山，叶爱山低头看了看两个箩筐的食物，见一个箩筐里装着美味的猪杂韭菜炒木薯，一个箩筐里装着红艳艳的豆腐汤，忙咽了咽口水。 他拿过勺子舀了一勺豆腐汤，呼噜着尝了一口，豆腐汤刚入嘴便露出惊诧的神色，口齿不清道：“看来大壮没吹牛啊，八嫂子的厨艺真不得了。” 叶八妹笑了笑，朝叶大壮使了个眼色。叶大壮接受了她的暗示后忙舀了一勺炒木薯到叶爱山的碗里。 叶爱山脸色微红，心里有点别扭，他只是想过来打趣叶大壮而已，没想到一分钟没到，他把自己整成蹭饭的了。 他看着碗里的炒木薯，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叫嚷着快尝尝炒木薯的滋味，一方面叫嚷着快离开，在别人家蹭饭好不要脸。 最后，好吃战胜了理智，他夹了一筷子炒木薯放进嘴里，咀嚼三两下便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肚子。 他走到叶八妹跟前，弯下腰，神色，山叔还是找别人吧。” 叶爱山根本不搭理叶大壮，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叶八妹。 叶八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想了想道：“可以啊。” 叶七壮走过去道：“娘，不行，你不能答应。” 叶八妹扫了他们一眼，面向叶爱山笑眯眯道：“爱山啊，你这几个侄子只是太关心我罢了，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里啊。” 叶七壮还想说些什么，叶六壮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先别说话，听娘怎么说。” 叶七壮暂时被安抚，他竖起耳朵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笑眯眯问叶爱山：“妞妞什么定的亲，没听你们家说过啊？” 叶爱山嘿嘿傻笑，吱吱呜呜道：“嗨，女婿是黄花托人介绍的，人老大不小了，说要趁年前清闲，先把婚给结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女婿是托人介绍的不假，女婿老大不小了不假，女婿急着结婚也不假，但他没说的是他媳妇找的女婿是个二婚的，年纪比她闺女的年纪大了一轮。 叶八妹只当没看到他脸上的尴尬神色，俩家虽有亲戚关系，但是关系疏远得很，实在没道理去管别人家的家事。 “恭喜啊爱山，看来你明年就能当姥爷了。” 叶八妹转移了话题，叶爱山摆了摆手，神色不自然道：“八嫂子，说回正题，您真的能来帮忙当掌勺的？” 他怕叶八妹临时反悔，下意识再次询问。 叶八妹点头道：“行啊，不过你也知道我年纪一大把了，掌勺的活不轻松，我怕是撑不起，这样吧，到时候我把春秀带上，由她掌勺，我在一旁指点，你看怎么样？” 叶爱山连连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似乎有人在后边追他似的。 叶六壮凑到叶八妹跟前，小声道：“山叔跑得这么快，我觉得他心里藏着事。” 叶八妹笑了笑道：“他啊，这辈子都扣扣索索的，跑得跟兔子似的，还不是不想谈工钱的事情。别管他，工钱的事情，我晚点找他娘谈就好。” 吃罢了午饭，叶大壮等人歇了半个小时便重新回到田里，离开春还有一个月左右，他们得赶紧将所有的水田开好，因为没有牛犁地，年后还得再翻一次才能插秧，时间很赶。 目送叶大壮等人离开，叶八妹将箩筐的盖子合上，伸手帮叶爱民挑起扁担，一行人往小溪的源头走去。 他们要去摸河蟹，冬天的水很冷，在摸河蟹之前，叶八妹先在小溪边堆了一堆火。 叶爱民挽起裤脚，扛起锄头将山边的泥土挖下填到小溪的上游。 叶国泰在木桶上系上绳子，把木桶斜挂在肩膀上，烤了会火后拿起另一个木桶跳下小溪里。 溪水堵住了上游，下游的溪水变少，他弯腰，伸手往小溪的两岸摸索，一摸一个准，有时候摸出来一把河蟹，有时候摸出来几个沙虾，偶尔还能摸出来几条泥鳅、黄鳝和草鱼。 一众人忙活了一个下午，将近四点钟，太阳西下，温度降低了不少，冷飕飕的寒风不要钱似的直往人的身上钻。 叶八妹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火，站起来走到小溪边喊道：“国民、国泰、国强别抓了，快上来。” 叶国民嗯了一声，将肩膀上的木桶解下来放到岸边，拿起边上的锄头把上游用泥土堆起来的水坝从中间开了一个小口。溪水哗啦啦从水坝中间流下，很快没过他们几个人的小腿肚。 叶国民跳上岸，打了个哆嗦快步走近火堆，一边拉下裤脚和衣袖子，一边伸手去火堆上烤火。 他们的手因为浸泡了几个小时的溪水，被冻得变成了红紫色，被火一烤迅速发红，冒出白烟。 叶八妹赶紧把事先煮好的姜汤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 叶国民等人一口灌下姜汤，咽下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姜汤里面没有放红糖，喝起来口感极为辛辣，难以下咽。 不过喝完姜汤后，几个人堵塞的鼻子一下子就通了，全身开始发热，整个人暖和起来。 叶国文迈着小步子走过去看木桶，好奇地伸手进桶里摸索，不 分卷阅读26 一会，被他抓上来一条大拇指粗细的泥鳅。 泥鳅很滑，在他的手上不停地挣扎，很快从他的指缝溜走。 叶国文撅了撅嘴巴，转身跑进叶八妹的怀里，眨巴着渴望的小眼神道：“奶奶，咱们能烤鱼吃吗？” 他听几个哥哥说过烤鱼很好吃，但他从来没吃过。 叶八妹早就知道他们会馋烤鱼，来之前多带了一把盐、一把刀和一块姜出来，她点了点头，看向叶国民道：“国民，你们要吃烤鱼吗？” 叶国民没说话，叶国泰和叶国强喊了起来，表示他们要吃烤鱼。 叶八妹摸了摸叶国文的头发，对叶国泰道：“国泰，你去砍几根竹子回来。” 叶国泰嗯了一声小跑着离开。叶八妹走到木桶边从三个木桶里抓了十几条黄鳝出来，开膛破肚之后挖出里面的内脏，提水冲洗干净黄鳝上的血，再将黄鳝切成块状。 她把黄鳝放到木盆里，往木盆里洒下盐、老抽和一点点酸辣酱的调料，搅拌均匀后放到一边。 等了十来分钟，叶国泰拖着一把竹子回来，他砍的都是竹子的枝丫，每一根都很细，一根竹子插一块黄鳝刚刚好。 叶八妹削了十来根竹子，把黄鳝插到竹子上，再把竹子插到火堆旁边。 等她把十几根竹子全部插上黄鳝后，第一根竹子上的黄鳝被烤得流油，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叶国民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火堆看，时不时咽几口口水，馋得不行。 烤了一会，第一根黄鳝开始变软，边沿部分往里面弯曲，发出浓郁的香味。 叶八妹取下第一根竹子，扫视一眼几个孙子，随手将第一根烤黄鳝给了叶国民。 她解释道：“今天国民出力最多，这根黄鳝奖励给他。” 叶国民受宠若惊，以前她娘给他们分糖果都是从小的分起，轮到他的时候要么比别人少一份，要么干脆没有，他只能和二弟分着吃。 她娘并不是偏心，只是家里孩子多，买的糖果又特别少，一轮分下来，每个人分到的都不多。 他底下的弟弟们年龄分差很大，他比最小的弟弟足足大了十二岁，实在不太好意思和他们抢糖吃。 叶国民接过竹子，吹了一口气后立刻咬了一口，黄鳝肉很有韧劲，入口弹牙，滋味香辣，慢慢品尝，满嘴留香。 其他人全部盯着叶国民看，看他三两口将一块黄鳝吃完，纷纷猛咽了一口口水，等到第二根烤好后，齐齐看向叶八妹，都想成为第二个吃黄鳝的人。 叶八妹假装没看到他们期待的小眼神，自顾自地翻着其他没烤好的黄鳝，直到全部烤好后，才把黄鳝一一分给其他孙子。 这回轮到叶国民盯着弟弟们，看他们吃得滋滋有味，忍不住缠着叶国泰道：“二弟，给我吃一口呗？” 叶国泰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将黄鳝送到他嘴边，严肃道：“只能咬一小口，你不能咬多了。” 叶国民欣喜不已，张嘴咬下一大半，咬完后被叶国泰追了一圈，俩人玩闹着扭打成一团，随后默契地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坏笑，俩人以‘只咬一口’的借口开始哄弟弟的黄鳝吃。 叶八妹被他们逗笑，拿起自己的烤黄鳝走到一边。 等她坐下后，小白龙从他的脖子上滑下，沿着她的衣服爬到她的腿上。 他先是嗅了嗅黄鳝的味道，然后用爪子戳了戳黄鳝的肉，他的爪子戳完黄鳝后沾上油渍。他甩了甩爪子，见爪子上的油渍甩不掉，便将爪子伸进嘴里舔了舔。 只是黄鳝吃着香，但是香味过后却带着淡淡的腥味，不管他怎么舔，爪子依然残留着腥味。 他闻了闻爪子，扭头伸长爪子给叶八妹看，水润润的双眸眨巴着，无辜又茫然。 叶八妹推开他的爪子，小声道：“黄鳝还吃不吃了？” 小白龙低头想了想，比起美食，手上的腥味好像不太重要了。他张开嘴巴，等着叶八妹投喂。 叶八妹撕下黄鳝骨刺，撕下黄鳝肉送到小白龙的嘴里。小白龙没急着将黄鳝肉吸进嘴里，他先舔了舔叶八妹的手指头，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背才张嘴含下黄鳝肉。 给小白龙喂完一块黄鳝肉，叶八妹掏出手绢擦了擦他的嘴角。 小白龙抬起下巴任由她动作，等她擦完下巴便自觉地抬起爪子。 叶八妹又给他擦了擦爪子，然后拿着手绢走到小溪边用泥沙洗手和洗手帕。 洗手帕的时候她走神想，小白龙好像很久没洗澡了，她也许该给他洗个澡。 吃完烤黄鳝，叶国民等人意犹未尽地看着叶八妹，似乎还想再吃，只是天色已晚，叶八妹开口道：“收拾东西回家。” 叶国文耷拉下脖子，打了霜似的颓了。叶国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抱起他道：“下回再带文文去烤鱼吃。” 叶国文瞬间抬起头，抱着叶国民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哥哥真好。” 以前叶国民等人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从来都不带叶国文去，一来他年纪小，走路不稳，要带他上山就得做好时刻抱着他的准备。哥几个都不想带着个累赘玩，故而都不带他去。 二来叶国文在几个兄弟中最文静，别的哥哥都爱玩打游/击、打泥巴/战/的游戏，可叶国文不爱玩，他喜欢跟着隔壁家的小姐姐玩扑蜻蜓和过家家。 叶国民放下叶国文，有点后悔一时冲动答应叶国文下回带他上山。 他转身挑起扁担，牵着叶国文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他身后，叶八妹走在最后，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往家里走。 星期天早上，叶国民等人吃过早饭后拿着叶八妹给他们做的猪脸肉炒萝卜干上山砍柴。 学校要求每个住宿生都要交几百斤的木柴给学校，他们每个星期都要背一捆柴回学校。叶国民、叶国泰和叶国强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哥哥每个人挑一担一百来斤的柴，几个小的弟弟每人扛一捆二十来斤的木柴。 他们是走山路回学校，一路走一路捡木柴，大概一个多小时能回到学校。 冬兰早早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卖酸辣菜，叶八妹见家里没什么事干，便带着叶国文到叶爱山家商量给妞妞掌勺的事情。 本来她是不该上门的，因为叶大壮等人还在孝期，只是叶爱山夫妻俩整日忙得不行，她要是不上门的话，掌勺的事情怕是得拖到妞妞出嫁那天才能谈。 临时临了的，再谈掌勺的事情不好说工钱，她也算是村里的老人了，称得上半只脚踏进土里的人。 村里所说的发生过白事的人家一个月内不许到别人家做客的规定，对她这种老年人来说要求没那么严，一般一个星期就可以结束。 叶爱山家住在村头，他家住的是那种茅草院子，占地面积约莫一百来平方米，因为院子小，在几个大儿子 分卷阅读27 结婚后，夫妻俩商量着在主屋上开了隔层，上一层给小儿子睡，下层夫妻俩睡。 到达他家，叶八妹松开拉着叶国文的手，上前敲了敲门，随后喊道：“翠玉婶子，你在家吗？” 她喊的翠玉婶子是叶爱山的娘，因为叶爱山的爹比叶爱国的爹小，所以叫她一声婶子。 翠玉今年八十多岁，驼背耳半聋，一般情况下听不清楚院子外的声音。 老太太常年在家，他家的们常年不锁。 叶八妹喊了几声，见没人应声便自己推开门进去。他家的院子门口堆着几堆还没晒干的木柴，往里走是一个小菜园，小菜园旁边搭着一个茅草鸡舍，鸡舍里面养着四只母鸡两只公鸡。 看到他们家的母鸡，叶八妹忽然想起自家似乎该买小鸡崽了，上回做白事把家里的鸡都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只老母鸡生蛋。 只是老母鸡一到了冬天就开始坐窝，从一天一个蛋变为几个月才生一个蛋。 村里人很少养老母鸡，一般母鸡不生蛋就会把母鸡杀了，买新的小鸡。 叶八妹收回视线，心里默默计算着，她家只有两只老母鸡和一头猪，猪是留着过年的，两只母鸡可以在年后宰了，这么一来，她得在开春的时候去镇上买几只小鸡崽，小鸭子和小乳猪。 她慢慢往叶爱山家的主屋走，到达主屋门口，叶爱文小跑着走进他们家的主屋，一边跑一边喊：“翠玉曾奶奶，文文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又脆又响亮，响彻整个院子。 翠玉是半聋，听不清楚远距离的声音，但是走到她边上说话的话，她勉强能听清楚。 听到叶爱文的声音，她哎了一声，拄着拐杖从主屋走了出来。 叶八妹赶紧上前，搀扶着老太太喊道：“翠玉婶子，还看得清我不，我是叶爱国的媳妇叶八妹。” 翠玉伸手摸了摸叶八妹的脸，笑眯了眼道：“没错，摸着像叶爱国的媳妇。” 叶八妹笑了笑，扶着老太太走进主屋。主屋很暖和，主屋中间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放着烧着的木炭，火很旺。 叶八妹扶着老太太坐下，老太太抓着她的手不放，语气亲昵道：“八妹，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叶八妹开门见山道：“昨天在田里遇到爱山，他说你们家的妞妞这个星期要结婚了，叫我给你们家掌勺。只是他只提了个头，妞妞具体哪天出嫁，几点开始开席，要做几大碗菜他没说。” 说到妞妞，翠玉老太太哼了一声，表情生气道：“爱山俩夫妻见钱眼开，听说对方家里有钱，给的礼金多，就把自己的闺女给卖了。” 叶八妹没搭腔，嫁闺女是别人家的私事，她管不着，她今天来主要是问婚期和工钱的事情。 虽然翠玉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但是家里的大事还是由她做主。叶爱山夫妻俩平时想要做点什么事，都得瞒着她进行。叶八妹找她谈掌勺的事情比找叶爱山夫妻俩谈有用。 见叶八妹不说话，翠玉老太太仿佛不在意似的继续说道：“我们家妞妞长得好看，在村里算得上咱们的村花。” 说到村花，她忽然看向叶八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八妹以前也是咱们村的村花，你年轻那会长得好看，又一个人来到我们村，当时我们村的小伙子都看傻了，纷纷缠着自家爹娘要娶你。也是叶爱国胆子大，一声不响就和你确定了关系，抢在别人前头把你娶回家，你不知道，在你结婚那天，村里不少小伙子都想找叶爱国打架呢。” 说起往事，叶八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叶爱国，当年日/寇凶残，听说他们家乡就要被占/领/了，走投无路之下，她在晚上跟着村里的人偷偷离开家乡。 出了省会，她离开大部队，一个人在夜晚赶路，想要找一个老实的人嫁了。 她去了好几个村庄都没遇到合适的人，直到来到徐水村，她才遇到叶爱国。 她拉着翠玉老太太的手，感受着她手里的温度，语气怀念道：“我都不知道这事，只是记得结婚那天叶爱国骑着村里唯一的一头牛到村长家接我，然后我们拉着手到爹娘面前磕头结婚。一晃眼，这事都过去四十多年了。” 翠玉老太太眨了眨眼，迷蒙的双眸冒出水汽：“是啊，都四十多年了，你不年轻了，不过还是一样的漂亮。” 叶八妹叹了口气，无来由地想要摸一摸小白龙，她的大半辈子都和一个叫叶爱国的人有关，没有他在身边，她便像浮萍一样，在水里飘飘浮浮，没有安全感。 她是来找老太太谈掌勺的事情，俩人越聊话题约扯远。 叶八妹连忙转回正题道：“是啊，一眨眼爱山都结婚生孩子了，现在他闺女都要嫁人了。婶子，妞妞婚宴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翠玉老太太扭头，拿起棍子捅了捅火盆，语气淡淡道：“别人家的闺女，别人会管，我都一把年纪了，哪有资格管。” 叶八妹知道她这是在说气话，气叶爱山两口气绕过她私自决定妞妞的婚事。 她挽起翠玉老太太的胳膊哄道：“婶子别开玩笑了，徐水村的人谁不知道您才是你们家里的主事人，爱山他们只是一时糊涂才没找您商量妞妞的婚事。” 翠玉老太太被哄得脸色缓和，起身从柜子里抓了两把番薯干出来，一把给了叶爱文，一把塞到叶八妹的手里。 “吃，家里新晒干的番薯干，又软又甜。” 她裂开嘴笑，露出牙龈，她的门牙掉剩下一两颗，说话得抿着嘴巴才不漏风。 叶八妹拿起一根尝了尝，确实很软很甜。她吃了一根，吃完后继续说道：“婶子，妞妞的婚宴，您怎么想的？” 老太太再三叹气才把情况告诉叶八妹，原来妞妞婚事定在了星期五，中午十二点出嫁，婚宴在中午十二点开席。由于男方给了不少礼金，家里决定婚席做九大碗，寓意长长久久之意。 九大碗中两荤七素，七个素菜说是素菜却也要沾点荤腥。 徐水村不管是白事还是喜事都要邀请村里的人来吃席，吃席不给礼钱，说上几句喜庆话就可以了。 婚席是家里的一道脸面，通常吃过他家的婚席就能知道他家的三件事情，一是他家对闺女或媳妇的重视程度，二是女婿或者媳妇的家底厚不厚，三是他家的家底厚不厚。 叶爱山决定在婚席上做两个荤菜，一个是猪肉，一个是鸡肉，猪是男方家送来的整只猪，鸡是自家的老母鸡。 翠玉老太太看向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八妹啊，你知道婶子家家底也不厚，工钱给你三块钱成不？” 三块钱不少，但对于一个婚席上的掌勺来说不多，村里请掌勺的大多也是给三块四块，这三块四块不是给叶八妹一个人，是先给她，由她转交给来帮忙 分卷阅读28 的人，包括洗菜的，洗碗的，煮饭的，上菜的等等。 婚宴当天，主家是不干活的，全部事情交由掌勺的人处理。 叶八妹答应接掌勺的活不是为了赚钱，是想要将春秀推到村里人面前，告诉村里人，他们家的管家重担已经开始慢慢交给大媳妇了，村里要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必找她，可以直接找她大媳妇商量。 她想了想道：“三块也可以了，到时候给来帮忙的人每人封几毛钱红包，这事就算妥了。” 翠玉老太太连说叶八妹好，说她重情重义，在她说离开的时候，直接将她送到门口，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了才叹着气回屋。 又一个虚日，叶八妹见家里的油盐酱醋不多了，提早一天和冬兰说好要和她一起去卖酸辣菜。 冬兰每天都会带两百斤左右的酸辣菜到镇上买，早上八点左右出发，中午十一二点到家，一天赚两三块钱，比出外打工工资高两三倍。 早上八点，冬兰将木桶绑到自行车后边，一个木桶放了一百斤酸辣芥菜，一个木桶放了一百斤酸辣冬萝卜。 这次租的是袁君家的自行车，她家的自行车比村长家的自行车小，车后座绑了木桶后不方便坐人。 叶八妹见自行车实在载不了自己，只好放弃和冬兰一起去卖酸辣菜的想法，转为和袁君一起走路去虚日赶集。 目送冬兰离开后，她提着竹筐拉着叶国文到袁君家找袁君，到达袁君家，看到袁君提着东西等在门口。 叶国文跑过去抱住袁君的大腿，奶声奶气喊道：“小脚奶奶，今天咱们一起去赶集。” 袁君抱起叶国文，掐了掐他的脸蛋扭头看向叶八妹道:“文文好像胖了点，比之前重了。” 闻言，叶八妹看向叶国文，她没注意到这点，现在听袁君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叶国文的脸上似乎长了些肉，头发也不像干草那样枯黄。 她望着叶国文的头发想：也许她该带叶国文去理发了，最好剃个光头，剃了光头，下一茬长出来的头发发质会比较好。 想到这里，她问叶国文：“文文，咱们去剃个光头好不好。” 叶国文捂着脑袋直摇头，委屈巴巴道：“奶奶，冷，不剃光头。” 他说得有道理，叶八妹歇下了带他去剃光头的心思，和袁君道：“别抱他了，咱们出发吧。” 三个人并排着走，路上叶八妹和袁君俩人轮流抱叶国文，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达徐水镇。 到了徐水镇，叶八妹领着袁君去找冬兰，走到冬兰的摊位，远远看见摊位前站满了老太太和小媳妇。 叶八妹怕叶国文走丢，紧紧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三个人挤过人群走到冬兰身边。 此时冬兰正忙着称菜和收钱，没注意到他们。 袁君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欣喜道：“老姐姐，你家的菜卖得真好，你看围着这么多人，都在抢着买呢。” 叶八妹赞同道：“是卖的不错，对了老姐妹，你家的水豆腐没想过来镇上卖吗？” 说到她家的水豆腐，袁君笑意更深：“老大说村里都不够卖，就不来镇上凑热闹了。我们家人少，做出来的豆腐不多，在村里卖卖就算了，等哪天村里卖不完了，再来镇上卖。倒是你们家，酸辣菜卖得这么好，想过叫二壮他们回家帮忙吗？” 叶八妹答道：“这事等他们过年回来再打算。” 说着，叶八妹将叶国文交给袁君看管，她上前给冬兰帮忙，婆媳俩人，一个称菜，一个收钱，速度直线上升，很快就将所有的菜都卖光了。 冬兰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拉上钱袋的拉链，看向袁君喊了一声小脚婶子才对叶八妹道：“娘和小脚婶子来多久了？” 袁君走过去看了看两个木桶，见木桶里面只剩下艳红色的汁/液，才道：“没来多久，咱们走得慢，走了快两个多小时才到。” 冬兰点头表示明白，接着问：“酸辣菜卖完了，娘，需要等你们一起回家吗？” 叶八妹摇头，冬兰早卖完可以早回家休息多一会，她每天风雨不改地出门卖菜也不容易，没必要留她在这里等她们浪费时间。 她帮忙收拾好东西道：“不用，你先回家，我和你小脚婶子有伴。” 冬兰嗯了一声，抱起叶国文亲了一口，哄他道；“文文和伯娘一起回家好不好，伯娘一个人回家害怕。” 叶国文露出纠结的表情，想了想道：“好，文文陪伯娘回家。” 冬兰点了点他的鼻子，放下他，摸了摸他的头道：“文文真好，不过伯娘想了想，还是不用文文陪伯娘回家，伯娘一个人骑车回去会比较快。” 听到不用他跟着回家，叶国文立刻笑了，走到叶八妹身后，抱着她的大腿开心道：“那文文留下来陪奶奶好了。” 叶八妹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人看着不大，脑子转得倒是很快。” 叶国文扬起嘴角，害羞地将头埋入叶八妹的衣角。 冬兰骑上自行车离开，叶八妹和袁君带着叶国文走入徐水镇的杂货市场，俩人这家看看，那家瞧瞧，货比三家后买下需要的油盐酱醋。 买完调料后，袁君问叶八妹：“还要买什么不？” 叶八妹想了想道：“再去买条咸鱼吧。” 叶八妹带着她去了一家咸鱼店，走进咸鱼店，她拿起一条咸鱼问店老板：“老板，这种咸鱼多少钱一斤。” 老板慢悠悠踱步过去，看了眼她手上的咸鱼道：“这种熟的咸鱼三毛钱一斤，下面的咸鱼碎八分钱一斤。” 叶八妹看了眼咸鱼碎，所谓的咸鱼碎就是烂掉的咸鱼，看起来有点脏，肉质发黑，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便宜没好货，叶八妹收回视线，说道：“我要手上这种咸鱼，三毛钱一斤不能少了吗？” 店老板摇头。叶八妹见店老板神色很坚决，半点不退让的样子便低头拿过旁边的黄纸，挑了三条咸鱼放到黄纸上，交给店老板道：“就要这么多。” 店老板手脚麻利地将黄纸折叠好，绑上绳子后称了称道：“一共两斤，给我六毛钱。” 叶八妹数了六张一毛钱给他，一手交钱一手拿货。走出咸鱼店，叶八妹问叶国文要不要买糖果吃，叶国文说不要，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不远处的云吞店。 叶八妹了然，转身问袁君道：“老姐妹，咱们要不去吃碗云吞吧？” 袁君点头表示没意见，三个拉着手往云吞店走去。 她们去的云吞店是徐水镇的百年老店，坐落在徐水镇的中心，店门口有一棵长了几百年的老榕树。还没走进店里面，远远能闻到麻油的香味。 走进云吞店，店里坐满了人，只剩下两三个位置不怎么好的座位，一个靠近厨房的位置，两个在店门口的风口位置上。 叶八妹选 分卷阅读29 了靠近厨房的座位，三个人走到座位上放好东西，袁君和叶国文坐下占位置，叶八妹走到前边喊人点餐。 她点了三碗云吞，点完后回到座位上坐下，不一会，店里的服务员送上一壶热茶和三个杯子。 茶是泡过好几泡的茶，看着颜色不错，喝起来没什么滋味。 她拿过茶壶倒了三杯茶，当茶水倒进碗里，顷刻间冒出热气。 三个人喝了一口茶暖身子，等了十来分钟，服务员捧着云吞出来。 每碗云吞有十五六个，个个皮薄肉足，云吞上面点缀着葱花和麻油，吃之前最好搅拌几下，使得麻油和葱花与汤水充分交融。 叶国文凑过去吸了吸鼻子，云吞的香味扑进他的鼻尖，他咽下口水，双眼发亮地盯着碗里的云吞看。 第19章 叶国文的馋相惹笑了在座的叶八妹和袁君，她俩相视而笑，默契地从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云吞到叶国文的碗里。 叶国文傻笑，随后伸长脖子闻了闻碗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捧起碗喝了一口汤。 刚出锅的云吞汤很烫，加上麻油的辣之后，整碗汤更是烫中带着酥麻感，麻中带着辛辣滋味。 小小尝了一口，他连忙放下碗，伸出舌头呼呼吸气、吐气。他的舌尖微微发红，显然被烫着了。 叶八妹把放凉的茶水喂到他嘴里，嘱咐道：“奶奶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刚出锅的云吞得慢慢吃，不然当心你的舌头被烫熟了。” 袁君捂着嘴巴笑得不行，她家的孙子都是一群泥猴子，整日里跟着村里的孩子瞎混，不到晚饭都见不着人影，至于家里的孙女，她们都被大媳妇管得紧紧的，从小就不怎么爱玩，也不怎么爱说话，只会埋头干活，早早就脱了稚气。 没有一个像叶国文这样的，长得乖巧伶俐不说，嘴巴子还甜、会哄人，有他在身边，能增添不少趣事。 拿吃云吞这事来说，要是她家的孙子被云吞汤烫着了，他们才不会像叶国文这样可怜兮兮地吐舌头散热，只会捧着碗继续埋头苦吃，生怕吃慢了会被别的兄弟抢食。 她露出羡慕的神色，走过去，伸手到叶国文的嘴边扇风。 等舌尖上的滚烫感下去了，叶国文的双眼变得红彤彤、湿漉漉，小兔子似的。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再次叮嘱道：“吃慢点。”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搅拌几下碗里的云吞，舀了一勺汤，轻啄了一小口，汤水滋味绵长。 这家店的云吞汤由猪骨熬制而成，每一碗汤都熬了三个小时以上，汤里的骨头有些被熬得流出骨髓，有的被熬得糜烂。 叶八妹习惯先喝一口汤再开始吃云吞，喝完汤后，她连着汤舀了一勺云吞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云吞皮很薄，用门牙轻轻咬一下，能咬到裹在里面的肉馅，肉馅里的肉汁香味浓郁，伴随着麻辣汤水，使得整个云吞的口感得到升华。 吃完云吞，叶八妹付了三个人钱，一碗云吞三毛钱，三碗就是九毛钱。 付完钱后，袁君瞪了叶八妹一眼，佯装生气将三毛钱还给叶八妹，并扬言她下回还这样不说一声自己先付钱就不和她来吃云吞了。 叶八妹连连点头说好，这事才算揭了过去。 回家的路上，三人遇到了同村的人，那些人中有和叶八妹家关系比较好的村长家大媳妇。 村长家大媳妇看到他们三人，停下自行车问他们要不要帮忙带东西。 那些人中，大多数人的自行车后座都坐着人，少数人的自行车后座绑着东西，他们只能帮叶八妹和袁君带点东西回家，却不能载他们回去。 叶八妹扫了他们一眼，见村长家大媳妇自行车上的东西比较少，想了想道：“魏红侄媳妇，你的车还能载上文文么？” 村长大媳妇名叫魏红，长得高高胖胖，说话声音很大，为人非常爽朗。 她嗨了一声，连忙将自行车后面的东西拨到一边道：“行啊。” 她朝叶国文招了招手：“文文来，伯娘载你回家。” 叶国文看了眼叶八妹，见她点了点便迈着小步子走到魏红旁边，他个子小，够不着自行车的后座，只好拉了拉魏红的衣角说道：“伯娘，您能不能抱文文上去，文文不够高，爬不上去。” 众人被他语气中的羞涩逗得哈哈大笑，叶国文羞红了脸，不过他只是害羞而已并没有心生怯意，反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魏红。 他那副软萌的模样，瞬间萌翻了魏红。魏红踢下自行车的刹车闸，跨下自行车，抱起叶国文亲了他一口，笑眯眯道：“好，伯娘抱国文上去。” 她将叶国文放到自行车的车后座上，只是她车后座绑着的麻绳有点占位置。 她买了一捆麻绳，她家有几个箩筐的麻绳被蚂蚁蛀烂了，需要换新的。 麻绳占据了车后座大部分的位置，叶国文坐上去后，他的双脚很容易被麻绳缠绕。 魏红重新抱起叶国文，用商量的语气道：“文文，你要不要坐车头？” 她说的车头指的是自行车的前车杠，自行车的前车杠很长，竖着坐会颠屁股，不过横着坐的话会舒服很多。 她家儿子非常喜欢坐前车杠，觉得坐前车杠非常霸气。 叶国文看了眼前车杠的位置，他还没坐过那个位置呢，眼里流露出蠢蠢欲试的神色。 魏红看他不反对，抱着他走到自行车前头，将他放到前车杠上，嘱咐道：“文文，前车杠比较颠簸，一会你可得牢牢抱紧伯娘，知道么？” 叶国文点了点头。魏红跨上自行车，她长得高，坐在车架上，双脚能够得到地面，可以坐上去后再蹬自行车。 她踢开刹车闸，骑着自行车往前走，离开之前，她回头道：“八婶子、袁君婶子，那我们先走了啊，你俩注意安全。” 叶八妹挥了挥手，目送他们离开，俩人决定从小路拐到山上，从山路回家。 之前因为带着叶国文不太方便走山路，现在叶国文被魏红带走了，她们便绕山路回家。 她们要走的山不是徐水村的山，是徐水村隔壁高山村的山，村里有规定，徐水村的人不准在其他村的山头上捡木柴和摘野果。 这年头，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属于’村里，若是其他村的人贸贸然砍了不属于自己村的木柴，或摘了不属于自己村的野果，会被当做小偷处理。 高山村的山很陡，走过两个陡坡后，俩人走到了徐水村的山头，只要再翻过眼前这座山，就能到徐水村的村口。 走到半山腰，叶八妹闻到淡淡的橘香味，她停了下来，扭头和袁君道：“老姐妹，我觉得这里可能有野橘子。” 袁君拉了拉头上的毛帽子，不甚在意道：“有就有呗，野橘子又酸又涩 分卷阅读30 ，除了小鸟爱吃，白给我我都不要。” 叶八妹却不这么想，野橘子虽然很酸很涩，但是做成橘子酱却很好吃。她笑了笑哄袁君道：“老姐妹，陪我去摘点好不好？” 袁君想了想，摘点就摘点吧，反正家里也没有活要她干，她点了点头。 “那走吧，就你鼻子灵，我怎么闻不到野橘子的味道。” 叶八妹淡笑不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嗅到野橘子的具体位置后，她往西边指了指：“在那边。” 她走在前面，袁君走在后面，俩人走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野橘子树。 野橘子树长在半山腰的斜坡上，一共有三棵，每一棵都枝繁叶茂，主树干挺粗，看起来有十年的树龄。 树上结满了黄澄澄的野橘子，走近一看，每个野橘子有拳头大小。 顶端的野橘子大多被山上的小鸟吃了，破了皮，露出里面的橘子肉。 叶八妹掰下一根树枝，拧下一个野橘子。从外表看，野橘子看起来皮薄肉多汁。她用指甲在野橘子的顶端掐了一下，顺着顶端往下剥皮。 剥开皮，看到包裹在皮里面的橘子肉果然如她想的那样丰满多汁，她掰下一半递给袁君。 袁君接过野橘子肉，掰下一小瓣，尝了尝。橘子肉入口的瞬间便酸得她舌头发麻，她连忙吐出橘子肉，伸长舌头，皱起眉头。 “老姐姐哟，这野橘子太酸了。” 叶八妹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确实很酸，酸得她牙龈发麻。 小白龙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跳到野橘子树上，抱着树上的野橘子甩了甩尾巴。 他连着皮咬了一口爪子下的野橘子，咬完后被酸得蜷缩着一团。 叶八妹假装上前摘橘子，摘下小白龙咬过的橘子扔到地上，抓起小白龙放到肩膀上。 她又掰下一瓣野橘子肉放进嘴里，强忍着酸意咽下口中的野橘子肉，自然说道：“野橘子都这个味，咱们摘几个回去做橘子酱吃。” 袁君猛摇头：“我不要，你要我给你摘。” 叶八妹点头：“行，咱们一块摘，等我回去做好野橘子酱分你一半。对了，你家不是每天都剩很多豆渣喂猪么，咱们今晚做豆渣饼吃吧，豆渣饼配上野橘子酱，非常好吃。” 袁君家一天要做几百斤豆腐，因为每天做完豆腐后都剩很多豆渣，所以她家养了六头猪，每一头猪都被豆渣喂得白白胖胖。 说到豆渣，袁君露出嫌弃的神色：“豆渣干干瘪瘪的，割喉咙不说，吃多了还胀气，特别难吃。” 叶八妹摘下一个野橘子：“老姐妹，相信我，我做的豆渣饼肯定好吃。” 袁君说不过她，只好沉默不言。她想到叶八妹平时做的美食，吃起来确实味道很特别，心想：也许她真能做出好吃的豆渣饼。 她走到叶八妹身边，伸手掰下一根树枝，摘下几个野橘子放到身后的背篓里，一根树枝上有十来个野橘子。 将十来个野橘子全部摘完后，她的背篓将近半满。 俩人快速摘了几十个野橘子，将俩人的背篓都装满后，叶八妹意犹未尽地盯着野橘子树看。 冬天野果少，过不了几天，这些野橘子就会被小鸟和其他小动物吃光。 袁君扯了扯她的手臂，说道：“别看了，你真这么想要，回家叫你家大壮来摘呗，这里起码能摘下一千来斤。” 听了袁君的话，叶八妹眼神亮了亮，转身将背上的背篓解下，在上面铺了一层野草后重新背了起来。 她看向袁君：“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回家。” 俩人并排着走，沿路捡了一根干树枝当拐杖，半个小时后走到村门口。 在村门口遇到几个村里的小辈，那些小辈纷纷向她俩打招呼。 叶八妹扒开干草，拿出几个野橘子递给他们，说道：“刚摘的野橘子，你们尝一尝。” 小辈们见野橘子个子大，颜色黄澄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连忙剥开皮尝了一口，只一口，几个小辈被酸得直流口水，纷纷摆手。 有人问道：“八奶奶，你这橘子好酸，你们在哪摘的？” 叶八妹给他们描述了一番野橘子树周围的环境，又给他们说了说野橘子树的情况，说完后以要回家准备晚饭为理由离开。 叶八妹带着袁君回家，到家后，她拿出木盆将大半野橘子倒进木盆里，剩下一小半留给叶大壮他们尝鲜。 袁君拿起竹篓里的油盐酱醋，同样将背篓里的野橘子倒进木盆里。 她俩一共摘了一木盆的野橘子，约莫有二三十斤，做成野橘子酱的话有二十来斤。 叶八妹直起腰，拍了拍腰椎的位置道：“老姐妹，你先回家叫你家大媳妇留半桶豆渣，还有吩咐她别做晚饭了。” 袁君哎了一声，背起背篓往外走。她回到家，她家大媳妇正在磨豆腐，见她回来了，忙喊了一声‘娘’。 袁君将叶八妹的话和自家媳妇说了一遍，她家大媳妇停下动作，走到厨房拿出一个木桶，倒了大半桶新鲜磨的豆渣出来道：“娘，要我陪您送过去么？” 豆渣很轻，大半桶的豆渣连着木桶也不过十斤左右。 袁君摆手说不用，提着豆渣出门去叶八妹家。 到达叶八妹家，她推开小院子的门，提着豆渣往里面走，看到叶八妹后，她喊道：“老姐姐，你看看这些豆渣行不行，不行的话，咱们家还有晒干的豆渣。” 叶八妹接过她手上的木桶，伸手往桶里捞了一把，豆渣不是很干。刚磨出来豆渣还藏着豆汁，需要用纱布挤过后，豆渣才会偏干。 她捞起一把豆渣，闻了闻，豆香味很淡，这样的豆渣用来做豆渣饼刚刚好。 她摇头说不用，提着木桶到天井边，提了几桶水倒进木桶里，等井水没过豆渣才道：“先用井水泡一会，你跟我来，咱们去剥橘子皮。” 野橘子整个都能吃，橘子皮可以晒干用来泡茶、做菜或者晒干用来做糖渍陈皮，也可以洗干净泡进蜜糖里，做成蜜糖橘子皮，蜜糖橘子皮有开胃、化痰的功能。 她拿出两把小刀，她自己拿一把，给了袁君一把。 给野橘子剥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下刀要够快，不能有半分犹豫，其次剥皮的时候要小心，不然会将里面的橘子肉掐烂。 叶八妹拿起一个野橘子给袁君做示范，她先用刀在野橘子的下端开了一个十字的口，用刀口挑开十字口的中心位置，放下刀子，顺着十字线剥开皮。 剥开的橘子皮一共有四片，不过四片橘子皮不能断开，它们连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叶八妹用指尖提起橘子肉，轻轻一拔，快速将橘子肉拔了出来。 她将橘子皮和橘子肉举起来道：“你看，每一个野橘子都要这样处理。” 袁君 分卷阅读31 拧起眉头，拿起一个野橘子试了试，第一个，她将野橘子的皮划烂了；第二个，她将野橘子的肉掐烂了；第三个，她差点割到自己的手，直到第四、第五、第六个后，她才慢慢上手。 剥了半个小时，她俩将野橘子处理完，叶八妹舀了一勺水洗了洗手，转身走进厨房生火煮开水。 做橘子酱之前要先用开水将野橘子烫几烫，等到野橘子肉的表皮由白色变得透明后就可以另开一锅，往锅里放下一点盐、大量黄糖和野橘子肉熬煮。 十来分钟后，水煮开，叶八妹将所有的野橘子倒进锅里，搅拌几下盖上盖子，等了四五分钟，她将煮过的野橘子捞起来放进木桶里。 她提着木桶到天井边，放下木桶，提了小半桶水到木桶里，伸手进木桶轻轻揉捏桶里的橘子肉，揉捏十来下，看着木桶里的井水和野橘子肉充分融合后，便提起木桶回到厨房。 野橘子很多核，多到分离不出来，只能等到吃的时候再慢慢挑出核来。 她舀起锅里的热水，将木桶里的橘子肉倒进锅里，往锅里放了一勺盐，五块黄糖，随后盖上盖子。 在锅里的橘子肉没煮沸之前不需要搅拌，煮沸后要用勺子匀速搅拌，不然融化的黄糖会粘锅底。 她往灶台里夹了几根木柴，站起身朝门口的袁君喊：“老姐妹，你进来帮忙看下火。” 袁君闻声走了进去。叶八妹将煮橘子酱的要诀和袁君说了一遍，然后走出厨房，她要去给豆渣调料。 她用竹篓将木桶里的豆渣沥干净水，将豆渣倒进木盆里，往木盆里放下切碎的猪杂、些许辣椒油、半碗酸辣菜调料、一把白砂糖、一把盐，随后打下五个鸡蛋，将所有调料搅拌均匀。 豆渣饼油炸最好吃，不过油炸的豆渣饼做法比较麻烦，既要在豆渣饼上裹面粉，还要浪费大量的油，划不来。叶八妹要做的是生煎的豆渣饼。 加了鸡蛋的豆渣饼变成了金黄色，不过因为豆渣里有水的关系，豆渣有点稀，需要用勺子以顺时针的方向搅拌，直到豆渣变得黏糊才可以上手将豆渣捏成豆渣饼。 叶八妹不急着做豆渣饼，她放下勺子，走进厨房查看橘子酱的黏稠程度。 见叶八妹进屋，袁君退开半步，让出位置。 叶八妹走上前，拿勺子挖了一勺橘子酱尝了尝味道，橘子酱的涩味被黄糖掩盖，酸味变淡了很多，吃起来酸酸甜甜，滋味还不错。 她轻轻用锅铲搅拌几下，然后倒扣锅铲，见橘子酱中还有黄橙色的水分，看向袁君说道：“还不行，要将橘子酱煮到糜烂，黏糊成一团才算成功，加木柴再煮五分钟。” 袁君点头，她以前是大家小姐，在做饭上没什么天赋，她家通常都是大媳妇负责做饭。叶八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过了五分钟，叶八妹打开锅盖，再次用锅铲搅拌锅里的橘子酱，这次橘子酱里面没有了黄橙色的水分，像极了黏糊糊的米粥。 她拿过旁边的瓷盆，将橘子酱铲进瓷盆里。铲完橘子酱后，铁锅里还残留着橘子酱的汁水，这时候不需要洗锅，将灶台里的火弄小，往锅里加入猪油，就可以开始生煎豆渣饼。 这样剪出来的豆渣饼会带着橘香味，不过坏处是锅里很容易烧糊。 袁君将装豆渣的盆端进厨房，叶八妹洗了洗手，往手里摸上猪油，伸手到盆里挖出一把豆渣，捏成块状后放到锅里。 豆渣饼初入锅会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但随着豆渣饼里的表层被烘干，‘滋滋滋’声会慢慢减弱。 她手脚麻利地做了一锅豆渣饼，一锅有三十来个，每隔几分钟要翻一次。她一个人翻不过来，需要袁君帮忙才能确保每一个豆渣饼都不被煎糊。 她们一共做了四锅豆渣饼，刚做好的豆渣饼外表金黄，吃起来酥脆爽口，最是好吃。 冷了的豆渣饼外表还是金黄色，不过吃起来没那么酥脆爽口，口感变硬，咬起来有嚼劲。 做完豆渣饼，眼看天色不早了，叶八妹拣了三十来个豆渣饼给袁君，让她带回家吃。 袁君拿着豆渣饼离开，出门前，她回头道：“忘了和你说，我家大媳妇熬了番薯粥，一会我叫她送过来。” 叶八妹嗯了一声，笑了笑道：“知道了，豆渣饼不轻，你走慢点。” 送完袁君离开，叶八妹拿了一个干净的竹篓出来，往竹篓里放了十来个豆渣饼，提着豆渣饼到村长家接叶国文。 她家离村长家有点远，要走上半个小时才到，她将竹篓斜跨到肩膀上，拿出一个豆渣饼，然后盖上竹篓的盖子。 路上，她拿出小白龙，时不时喂他一口豆渣饼，絮絮叨叨说着家里的杂事。 比如家里的茅草屋顶要换了，不然到了春天容易漏水； 比如家里要开始准备春耕的水稻种了，希望来年的水稻能大丰收； 比如家里的孙子都很听话，国民和国泰今年高二了，明年高三，希望他们能考上大学。 走到村长家门口，她将小白龙塞回怀里，解下竹篓提在手上，上前敲了敲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拉开门，叶国文从里面跑了出来，抱着她喊道：“奶奶，您是来接文文回家吗？”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发，拉起他的手，看向门边的魏红道：“侄媳妇，谢谢你照顾文文。” 魏红连连摆手：“八婶子不用客气，文文特别乖，带他一点都不费劲。” 叶八妹笑了笑，将竹篓子递给魏红道：“这是我刚做的豆渣饼，我吃着味道还行，寻思着带过来给你们家尝尝。” 魏红接过竹篓子，笑道：“八婶子做的东西肯定好吃。” 她拿起一个，闻了闻后咬下一大口，两边的腮帮子被撑得鼓鼓囊囊、圆乎乎，和武侠小说里描述的练□□功的武者的表情一模一样。 第2o章 叶八妹见魏红拿了豆渣饼，正想要和魏红寒暄几句，然后带着叶国文离开，在她正要开口的时候，村长带着儿子、媳妇下田回来了。 远远看见叶八妹，村长不由得加快脚步，上前喊道：“八妹，你怎么来了？” 叶八妹回头，听村长的儿子、媳妇喊了声‘八婶娘’后点了点头，看向村长。 “上午去徐水镇赶集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魏红，我喊她载文文回村，现在过来带文文回家。” 魏红咬了一大口豆渣饼，一边咀嚼一边道：“爹，八婶娘还带了豆渣饼过来，可好吃了！” 说着，她提起竹篓子，露出里面的豆渣饼。 村长横了魏红一眼，说道：“吞下去再说话，当心噎到了。” 魏红点头如蒜，快速咽下口中的食物，掏出一个豆渣饼，双手奉上送到村长面前，讨好道：“八婶娘做的豆渣饼真的很好吃，爹您尝一尝 分卷阅读32 。” 村长顺势接过豆渣饼，咬下一口，细细咀嚼一番后道：“很不错。” 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把手上的锄头递给了魏红，拿过她手上装豆渣饼的竹篓扭头看向叶八妹道：“八妹进屋聊两句，本来想要吃了晚饭再去找你的，正好你来了，也省得我另外跑一趟。” 叶八妹不知道村长想要说什么事情，她拉着叶国文跟着他往里面走。 村长家的院子和她家的院子一样都是葫芦形状，有两个院子，前一个院子比较大，院子里面有水井和厨房，里面那个院子比较小，院子里面只建有厢房。 村长带着她走进第二个院子，走到院子正中间的客厅，客厅门口贴着红色的对联，那是前两个月村长孙女出嫁贴的对联。 对联的两边挂着辣椒干和香蕉干，随着一阵寒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声音。 走进客厅，客厅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村长的娘，村长他娘今年九十多岁，满头银霜，皱纹遍布，皮肤很干，双眼凸了起来，看起来有点恐怖。 村长喊了一声‘娘’，村长他娘耳背，听不见他喊了什么，没应他。 过了一会，她看到叶八妹进屋，顿时笑了起来，想要站起来和叶八妹聊两句。 她旁边坐着村长媳妇，村长媳妇见她有话想要和叶八妹说，忙挪过去搀扶着她，扶着她走到叶八妹旁边。 村长他娘伸手过去抓叶八妹的手，看着她笑眯眯道：“八妹来啦，跟伯娘去烤火，伯娘给你烤番薯吃。” 她的眼角扫到叶国文，看到叶国文后，顿时放开叶八妹的手想要去抱叶国文，被村长适时按住。 村长他娘扁了扁嘴，小孩子似的开始闹脾气。 “我不就想要抱一抱八妹家的大壮么，这都不行？别人生儿子我生儿子，别人家的儿子好吃好喝地供着自家的爹娘，我家的儿子媳妇这不让干，那不让干，忒气人。” 叶八妹看了眼村长又看了眼村长媳妇，只见村长摸出一根烟吸了一口，仿佛没听到他娘说的话。 村长媳妇一脸笑容，伸手顺了顺老人家的后背，挨近叶八妹的耳边道：“别介意，娘她年纪大了，脾气跟小孩子似的，总喜欢闹别扭。” 叶八妹点头表示理解，笑了笑拉起村长他娘的手道：“伯娘，来，咱娘俩去烤火，不搭理他们好不好？” 村长他娘立刻笑了，笑眯了眼，脸上的皱纹重叠到一起，像刚没揉捏好的面皮，皱巴巴的。 她任由叶八妹拉着，俩人走到火盆边。 叶八妹扶着她坐下，哄了她两句，哄得村长他娘开怀大笑后起身走到村长旁边。 村长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茶水。 叶八妹坐下，拿起其中一碗茶吹了吹，随后抿了一小口，扭头问叶国文：“文文要不要喝茶？” 叶国文被村长媳妇抱着，听到叶八妹的话，他摇了摇头。 村长媳妇抱着他走进客厅的隔间，拿出一瓶麦乳精，冲了一杯麦乳精水，搅拌好后哄着叶国文道：“文文真乖，伯娘奶奶给文文冲香香喝。” 闻道麦乳精的香味，叶国文眼睛发亮，眼巴巴地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看向村长媳妇道：“谢谢嫂子。” 村长媳妇摆了摆手道：“谢什么，我是冲给文文喝，又不是冲给你喝。” 村长娘拉了拉村长媳妇的衣角，指了指自己道：“那我呢，我也要喝。” 村长媳妇板起脸，假装生气道：“娘不能喝，您太热气，再喝香香会拉不出屎。” 叶八妹收回视线，心思飘远。 叶爱国她娘不怎么喜欢她，刚进门的时候，总会给她使绊子，还喜欢给她立规矩。 那时候，她在徐水村没有长辈，被叶爱国她娘欺负了也没人可以哭诉，只能自己躲到山里偷偷哭泣。 后来有一回她在山里哭泣被村长娘撞见了，村长娘把她搂在怀里，一口一个‘闺女’的喊她，还问她受了什么委屈。 大概是村长娘的怀抱太温暖了吧，她将自己的委屈一一告诉了村长娘，村长娘听了后，拉着她的手说要带她去找叶国文他娘算账，要给给她撑腰。 下山后，村长娘带着她去找叶爱国他娘吵了一架，从此以后，她在徐水村多了一个愿意给她出头的长辈。 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以前那个说话豪爽，骂人叉腰的女人，现在已经老了，老得看不清，听不见，脑子糊涂了。 叶八妹眼眶微红，强忍着内心的波动问村长：“大哥，您找我过来是想要说什么事？” 村长吸了一口烟，从鼻子处喷出一股烟雾。 他掸了掸烟灰，喝了口茶道：“村头老黄牙的侄女婿看中了你家的双子山，想要包你家的双子山，说是一年给你们家这个数。” 他竖起五根手指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叶八妹。 村头的老黄牙名叫叶坤，因为不爱刷牙，长了一口黄牙。年轻的时候被人叫叶黄牙，老了被人叫老黄牙。 老黄牙的侄女婿是隔壁村云卷村人，家里有点小钱，去年娶了老黄牙的侄女，算是和徐水村拉上了亲戚关系。 对于双子山，叶八妹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她家的双子山像骆驼的驼峰，因为两座山峰高矮一样，山上的植被大体相似，故而被村里的人叫做双子山。 双子山不高，两座山中间有有一块几百亩的坡地。山坡中间有一条自山而下的溪流，溪流的下雨有一口被溪水腐蚀而成的自然池塘。 这样的山坡很适合种菜，她是打算开春后到那里开山种菜的。 叶八妹摇了摇头，坦然道：“多少钱也不租，那个地方我家有用。” 村长点头表示理解，他本来就是帮老黄牙家牵个线而已，成不成都和他没关系。 谈完了正事，村长瞥向村长媳妇道：“老婆子，晚饭煮好了没，今晚多添双筷子，留八妹和文文在家里吃饭。” 叶八妹连忙站了起来，连连摆手：“不用，大哥，我家里的饭早就煮好了，这会大壮他们正在等我回家吃饭呢，就不在你们家吃了。” 她快步走到村长媳妇旁边，抱过叶国文匆匆往门口走。 村张叫住她，大声说道：“不吃就不吃，我又不会逼着你吃，走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给你装几个包子带回去。” 叶八妹转身道：“不用，我家里也有。” 村长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自顾自走到门口喊道：“魏红，把你八婶娘家的竹篓子拿过去。” 不一会，魏红拿着竹篓子跑了过去，将竹篓子交给村长。 村张叼着烟，拿着竹篓子走到厨房，从蒸锅里拿了十来个热腾腾的包子放到竹篓里，然后拿着竹篓走回客厅门口，把竹篓的手柄塞到叶八妹手上。 叶八妹拒绝不了，只好收 分卷阅读33 下。农村人讲究有来有往，她给村长家送了豆渣饼，出于人情往来，村长反送给她家一竹篓的包子。 叶八妹道了声谢谢后抱着叶国文离开，走出村长家的院子，叶国文抱着叶八妹的脖子，奶声奶气道：“村长爷爷家的香香很好喝，奶奶，我家有香香吗？” 香香即是麦乳精，村里老一辈的人大都不认识字，只是觉得麦乳精喝起来又香又甜，所以将麦乳精统称为香香。 要是家里的孩子不听话，家里的老人会哄他们道：“你要乖啊，不然不给你喝香香了。” 叶八妹家以前买过麦乳精，但是叶国文出生后好像就没有买过了，听叶国文提到家里有没有麦乳精的问题，叶八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想了想，叶八妹问道：“文文喜欢喝香香吗？” 叶国文猛点头，双眸亮得惊人，他舔了舔嘴唇，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道：“想要喝，香香很好喝，很香很甜，比奶奶上回买的糖糖还好吃。” 叶八妹嗯了一声，说道：“文文想要喝香香就要努力攒钱了，奶奶每天给文文一毛钱，等哪天文文的钱攒够了，奶奶就去镇上给文文买香香喝。” 叶国文亲了叶八妹一口，开心道：“文文会努力攒钱的，等文文攒够钱了，就把钱给奶奶买香香。香香可好喝了，文文想要让奶奶、大伯、······还有国民哥哥也喝香香。” 叶八妹亲了叶国文一口，心想这孩子真乖，有好吃的还想着他们，没想要吃独食。 她抱着叶国文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天越来越黑，村里的路都是羊肠小道，天黑了不好走，她必须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走回家。 第21章 远方幽暗的小路上闪过一道橘黄色的光，那光亮一闪一闪，时而上下波动，时而左右波动。那光亮会移动，随着它慢慢靠近，叶八妹听到了轻微的‘踢踏踢踏’声。 她思考着：这个时间点，天色将暗未暗，是谁家这么早打起了手电筒？真是浪费电。 她加快脚步，想要看清楚远方的人是谁。走了十来分钟，他们相遇了，叶八妹托了托叶国文的臀部，默不作声。 那人举起手电筒，橘黄色的光线打在叶八妹的脸上，只听到那人说了声：“娘。” 叶八妹定睛一看，原来来人是自己的大媳妇春秀，春秀这个媳妇很是贤惠，只是性格比较沉闷，在不熟的人面前属于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那种人。 叶八妹嗯了声，靠近她问道：“天快黑了，你要去哪？” 春秀将手电筒夹到腋窝下，从叶八妹背上抱过叶国文，背到自己背上：“大壮叫我先回家帮忙做晚饭，我见您不在家，就出来找您。” 叶八妹笑了笑，拿过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你有心了。”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回到家，站在院子门口，远远能看见院子里面的灯光。 叶八妹推开院子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她走在前面，春秀跟在后边。走进小院子，叶八妹朝里面喊了一声：“大壮，你们回家啦？” 里面传来叶大壮的声音：“哎，娘，我们刚回到家不久。” 叶大壮从屋里面跑了出来，上前扫了春秀一眼，伸手掐了一把叶国文的耳朵尖，叶国文扭开头，奶声道：“大伯，冷。” 叶大壮嘿嘿傻笑，伸手往衣袋里伸了伸，转身走向叶八妹。 “娘，你和春秀去哪了？” 叶八妹拉过他的手，挽着他往前走：“我去了一趟村长家，你媳妇看我不在家，就出去找我了，我们在半路上遇到的。” 叶大壮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回头看了眼春秀，笑眯眯道：“我媳妇就是贴心，是我们家的暖心小棉袄。” 春秀被夸得面红耳赤，下意识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点了点头，随后一巴掌拍向叶大壮的后脑勺，打趣道：“春秀就算是小棉袄，那也是穿在我身上的小棉袄，有你什么事？” 叶大壮不说话，只朝着春秀眨巴着眼睛。 春秀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另一边。 叶八妹看着他们的互动，心情很不错，一个家庭里，在没分家的情况下，只有自家的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这个家才能拧成一股绳，才会团结一致。 走到客厅，其他几个儿子媳妇正坐在客厅里烤火，叶六壮和叶七壮坐在一边，俩人一个歪头听着，一个连说带比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冬兰和红梅坐在另一边，她们面对面坐着，中间放着一个袋子，袋子旁边散放着一堆零钱，她俩一边说话，一边在数钱。 叶八妹走了进去，听到脚步声，屋里的四个人纷纷看向门口，看到是叶八妹，红梅站了起来，走到叶八妹旁边，甜笑道：“娘回来啦，您去找谁唠嗑去了？” 叶八妹看向冬兰，说道：“去了村长家，冬兰，今天赚了多少钱？” 冬兰露出憨笑，默算了一会道：“今天净赚五块钱，比昨天多赚了一块多。” 说着，她将几十张一毛钱递给叶八妹，自己留下二十来张一毛钱和一分钱明天找零。 叶八妹从中抽出一块钱，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数了数，递给了红梅。红梅不明所以，狐疑地看着叶八妹。 叶八妹亲密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拿着，上回你不是说你娘给咱们家留了猪肉，虽然咱们明说了不要，后来又说要，但是你娘那个人最是固执，她肯定来信和你说了你家里先帮咱们家做好腊肉，等年后你回娘家再以回礼的名义捎回来，一分钱也不要咱们家的对不对？” 红梅愣住，叶八妹的猜测完全正确，她娘几天前确实托村里人来了口信，口信的大体内容和叶八妹说的相差无二。 红梅双眼发亮地看着叶八妹，暗想：娘真厉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不过，她还是没有拿钱，退开几步，给叶七壮使了个眼色后道：“娘，我娘说了不能收咱们家的钱。” 叶八妹直接将钱塞到她的怀里：“拿着，亲家归亲家，金钱归金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是亲家。” 红梅还要说些什么，叶八妹接着道：“听我的，你拿着，改天将钱送去给亲家母。你娘虽然疼你，但不能白疼你，想想你那几个姐姐，要是她们知道了你娘私下补贴你，肯定会埋怨你娘。” 叶七壮见状走了过去，半揽着红梅的肩膀道：“媳妇，你就拿着吧，不然我又得被姐姐们骂没皮没脸的了。” 红梅转身点了点他的额头，纠结了一会后将钱收到怀里，挽起叶八妹的手臂，蹭了蹭道：“娘真好，您是徐水镇最好的婆婆。” 叶八妹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我是徐水镇最好的婆婆，那你就是徐水镇嘴巴最甜的媳妇，还有春秀 分卷阅读34 和冬兰，一个是最贤惠的媳妇，一个是最勤奋的媳妇。” 叶大壮指了指自己：“娘，您不能只跨媳妇不夸儿子，我呢？” 叶八妹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你是徐水镇最傻的儿子。” 话落，哄堂大笑，叶六壮安慰似的拍了拍叶大壮的肩膀，转移话题道：“娘，咱们吃晚饭吧。” 叶八妹清了清嗓子，脸上笑意不减：“我做了豆渣饼，豆渣饼和橘子酱都在锅里热着，春秀，你们去端饭吧。” 春秀哎了一声，领着冬兰和红梅俩人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时，门外有人叫门：“八伯娘，大壮，春秀。” 叶八妹看向叶大壮，示意道：“门外有人，你去看看谁来了，我估摸着是你袁君婶娘家的大媳妇，她说了晚点会送番薯粥过来。” 叶大壮拿过手电筒，快步往门口走，不一会领进屋一个人，他俩并排往屋里走，叶大壮手上提着一个木桶，袁君家大媳妇手里提着一个竹篓子。 袁君家大媳妇名叫梅子，今年三十来岁，长得一般，脸大眼睛小，绑着马尾辫，穿着一身蓝色的麻布衣。 走进屋，她先是朝着叶八妹喊了一声八伯娘，然后提起竹篓子道：“我娘叫我送点番薯粥和豆腐过来。” 她晃了晃竹篓子，竹篓子随着她的摇晃流出水。叶六壮赶紧上前接过竹篓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盆，将竹篓里的豆腐倒进盆里，装了满满一大盆。 叶八妹朝梅子招了招手，等她过去后，拉着她坐下，语气亲昵道：“你娘就是瞎客气，上回才给了咱们家大半桶豆腐，今天又叫你送来一竹篓豆腐，再这样送下去，你们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梅子笑了笑，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孩子，我和你娘关系好，虽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你有话就直说。” 梅子咽了口唾沫，神色坚定起来：“伯娘，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家今晚尝了您做的豆渣饼，特别好吃，我就想着我们家每天都做那么多豆腐，剩那么多豆渣，要是能将那没用的豆渣做成豆渣饼拿去卖，也能赚几个钱，不至于白白浪费了。” 她的意思叶八妹明白，因着豆渣饼是她做出来了，他们家想要拿豆渣饼去卖，就要先问过叶八妹，省得伤了两家的和气。但是梅子又不怕叶八妹不乐意，故而梅子先来探一探她的口风。 梅子偷偷看了叶八妹一眼，想要知道她的意思。 叶八妹想了想道：“你们想做就做呗，豆渣饼又不是咱们家的家传手艺，谁家都做得。” 梅子一脸欣喜地看着叶八妹，她还以为叶八妹会不高兴呢，没想到她一点都不在意。她总算知道自家婆婆为什么会和叶八妹关系好了，要是她处的那些好姐妹都像八伯娘这般大气，她也乐意掏心掏肺。 她拉着叶八妹的手，，非得天天往我家送豆腐不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她说半句，你一会回去，就说是我先给你提的头，提议你们家做豆渣饼卖。” 梅子脸上的笑意更深，她猛点头：“谢谢八伯娘，对了，我娘还说了一件事情，她说您对山上的野橘子念念不忘，她叫我问你要不要今晚去摘，要是去摘的话，咱们家都可以去帮忙。” 叶八妹本来打算吃了晚饭后再去摘野橘子，现在袁君家的人说要来帮忙，自然是应下了，像她说的那样，她和袁君关系要，没必要瞎客气。 她道：“去，咱们吃饭后就去。” 梅子站起身，说道：“行，那我先回家说一声，一回再来你们家。” 说着，梅子转身离开，叶八妹一路目送到院子门口，然后转身到厨房，喊道：“梅子走了，可以上饭了。” 春秀哎了一声，不一会捧着豆渣饼和野橘子酱进屋，其后跟着拿碗筷的冬兰和提着热水的红梅。 叶八妹往旁边的座位摆上空碗筷，接过春秀手里的番薯粥，倒了一小半到旁边的碗里，伸手拿了一个豆渣饼，掰开，一半放到自己碗里，一半放到另一个碗里。 叶大壮捅了下旁边坐着的叶六壮的肩膀，小声道：“你觉不觉得咱娘的饭量变大了，以前咱娘一顿只能吃一碗粥，现在好像能吃两碗了。” 叶六壮扫向叶八妹，眉毛拧了起来，事实确实像叶大壮说的那样，最近一段时间，叶八妹会吃两份饭，一份是她自己的，一份是给叶爱国留的饭。 不过，农村都觉得能吃是福，叶八妹吃得比以前多，说明她的身体比以前健康了。 叶六壮拿起一个豆渣饼，塞到叶大壮嘴里：“娘想吃就吃，管那么多干嘛。” 叶大壮咬了一大口饼，再次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是不让娘吃，是怕她吃多了会出毛病，还有啊，咱娘最近总是神神叨叨的，一个人对着空气有说有笑，好像在跟别人聊天似的。” 说完，俩人一同看向叶八妹，只见叶八妹往另一个碗里夹了一个饼，笑眯眯道：“别撒娇，我不喂你，自己吃。” 叶大壮抖了抖，抹了一把脖子道：“你看，就像现在这样，她好像在和谁对话。” 叶六壮心思比叶大壮深，想问题也比他全面，他联想到叶爱国消失的事情，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看向叶大壮，看他一副憨傻样，到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假装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咱娘大概是在自言自语，你想想你自己，不也是偶尔也会自己和自己聊天。” 叶大壮反驳道：“不一样，咱娘的状态和咱们的状态不太一样。” 叶六壮瞥了他一眼：“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大哥，你是不是最近没睡好，不是我说你，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不要总是想东想西。” 听了叶六壮的话，叶大壮思考着难道真的是他疑神疑鬼了？ 他捧起碗喝了一口粥，叹了口气。 叶六壮瞄向叶八妹，偷偷观察着她，越观察越是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发现叶八妹的状态和那些被脏东西缠身的人的状态一模一样。 他决定过些时候去一趟黄神婆家，黄神婆跳大神挺灵，也许她能看出些什么来。只是黄神婆最近不在家，她得几天后才回来。 叶八妹没注意到叶六壮的打量，她的全副心思都在小白龙身上，今天晚上的小白龙似乎特别兴奋，一直用尾巴去蹭她的手心。 他的尾巴凉凉的，扫过叶八妹手心的时候使得她浑身颤了颤，整个人酥酥麻麻。 她按住小白龙的尾巴，佯装生气道：“别动，好好吃饭，不然下 分卷阅读35 回不给你饭吃。” 小白龙不为所动，他再次甩起尾巴，绕着桌边走了一圈，用爪子抓过尾巴，舔了舔，然后爬到叶八妹的手背上，张开四肢趴着不动。 叶八妹拿他没办法，只好左手不动，只用右手吃饭。 吃罢了晚饭，叶八妹将自己和袁君遇到野橘子树和摘野橘子的事情和几个儿子和媳妇说了，随后接着道：“我和袁君她家约好了，一会咱们两家一起去摘野橘子。” 叶七壮凑了过去，吧唧着嘴，他刚吃了野橘子酱，虽然是第一次吃，但是感觉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就着豆渣饼吃别有风味。 他问道：“娘，家里还有野橘子吗？” 他想野橘子酱吃着还不错，野橘子应该也挺好吃。 说到野橘子，叶八妹走到柜子前面，打开柜子的最下层，从里面拿出一盆野橘子，捧着野橘子走到众人中间。 “我给你们留了点，谁要？” 叶七壮立刻伸手，拿过叶八妹手里的野橘子，迫不及待剥了一个，剥完皮后掰下一半往嘴里塞。 一进嘴，酸口水立刻涌了出来，他被酸得牙齿发麻。他强忍着酸意，扭头问叶大壮和叶六壮：“大哥，六哥，这橘子挺好吃的，你们要尝尝吗？” 叶国文拉了拉叶七壮的衣角，抬起头看着他道：“爹，我要，我要。” 叶七壮皮笑肉不笑，说道：“一会爹再给你剥一个，大伯和六伯是长辈，文文是晚辈，文文要让大伯和六伯先吃知道吗？” 叶国文似懂非懂，红梅白了叶七壮一眼，抱起叶国文道：“别搭理你爹，娘给文文剥橘子。” 叶七壮抽了抽嘴角，将剩下的橘子掰成两半，一半塞到叶大壮手里，一半塞到叶六壮手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俩。 叶大壮不疑有他，将橘子塞进嘴里，一咬开，立刻被酸得舌头发麻，他怒视着叶七壮，说道：“你小子，忒······” 他想说忒坏心眼，不过看到叶七壮使过来的眼色，瞬间变了表情，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不错，橘子很甜，不愧是我叶大壮的好弟弟，有吃的都不忘给哥哥们尝一尝。” 他说着看了眼叶六壮，见叶六壮勾起嘴角瞥了他一眼，连忙问道：“六弟，你不吃啊，我吃了，挺甜的。” 他想着：要坑一起被坑，总不能他一个人被坑。 叶六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拿起橘子，做出要放进嘴里的姿势。叶大壮和叶七壮瞪大眼睛看着他，提着气不敢往下喘。 叶七壮忽然放下手，说道：“我不爱吃橘子。” 叶七壮急了，抢过他手里的橘子想要塞到他嘴里，被叶六壮躲了过去，俩人一个人要硬塞，一个人躲避，打来打去。 最后，叶七壮赢了叶六壮，成功地将橘子塞进叶六壮的嘴里，叶六壮嚼也没嚼直接咽下，面无表情。 叶大壮和叶七壮一同看向他，齐声问道：“怎么样，甜么？” 叶六壮一脸淡然：“还行。” 事实上，他直接吞了，根本没尝出味道来。就叶七壮那小把戏，他一下子就看穿了。小时候叶七壮就特别爱坑人，吃到不好吃的东西就假装说好吃，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让几个哥哥也尝一尝。 兄弟几个当中，每次叶大壮、叶三壮、叶四壮和叶五壮都被他骗到，只有他和叶二壮不信他的鬼话。 叶大壮佩服道：“六弟，你厉害。” 随后，他一把按住叶六壮的脖子，压下他，咬牙切齿道：“行啊七弟，连大哥都敢骗，胆子肥了。” 叶七壮连连说不敢了，兄弟俩人玩似的扭打成一团，逗得自家媳妇哈哈大笑。 另一边，红梅剥开一个橘子，掰下一片喂到叶国文嘴里，叶国文咀嚼了几下，酸得眯起眼睛。 不过小孩子的味觉和大人的味觉不太一样，大人觉得酸掉牙的东西，小孩子都能吃下去。他咽下嘴里的橘子，张开嘴等着红梅投喂。 红梅看他吃得高兴，不由得馋了，掰下一瓣自己尝了尝，酸得直打哆嗦。 过了半个小时，袁君一家到了，他们家拿来了两个手电筒，进屋后，叶八妹招呼他们坐下，转身吩咐叶大壮等人去挑箩筐。 叶大壮一共拿了十担箩筐出来，每个箩筐能装一百来斤的橘子，十担箩筐就是二十个箩筐，能装下两千来斤。 收拾好东西后，叶八妹留袁君在家里带叶国文，顺便看家，她领着自家儿子媳妇和袁君家儿子和媳妇上山。 她家距离野橘子树很远，走山路要走一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到处一片黑漆漆，看不清野橘子的影。 不过没办法，白天儿子和媳妇要干水田里的活，他们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干点别的。冬天山里冷，叶八妹挖了一个深坑，在深坑里堆了一堆火。 等火生起来后，树林亮了不少，叶八妹和袁君家两个媳妇负责拿手电筒，其他人负责摘野橘子。 天色暗，看不清情况，众人不敢上树，只好砍下几根树枝做钩子，用钩子勾下树枝后再将野橘子摘下来。 一行人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摘下不少的野橘子，每个箩筐只装了半箩筐，山路不好走，他们不敢装太多。 走之前，叶八妹将深坑用土填好，拿着手电筒走到众人前面。拿手电筒的三个人分成三个位置走，叶八妹走在最前面开路，梅子走在中间，袁君家另一个媳妇走在最后。 回到家是晚上十一点多，感谢了袁君家一番后，叶八妹一家开始洗澡睡觉，至于刚摘下的野橘子，暂且先放着，明天再处理。 一眨眼，一个星期过去，到了妞妞出嫁的日子。 妞妞出嫁前天晚上，叶八妹再次到叶爱山家，和他们家商量酒席的菜，经过一番商量后最后决定荤菜一个做猪全宴，一个做酱香鸡。 素菜分别是酸辣小白菜，猪油渣炖笋干，冬瓜煲，腊肉焖萝卜，蒸南瓜，茄子煲，凉拌土梨。 所谓的全猪宴指的是将猪肉的各个部分、猪内脏、猪血全部放到一个锅里爆炒，然后加入生姜和葱花小火慢炖，最后洒下芝麻和酱油起锅。 妞妞结婚当天，叶八妹凌晨三点到达叶爱山家准备杀猪的事情。 第22章 猪是前几天叶爱山女婿送来的家养猪，长得不是很壮，两百斤左右。 叶八妹带着春秀和红梅一同去叶爱山家，因着叶爱山家在早上四点杀猪，她们得提早过去帮忙。 她们到的时候，叶爱山家已经烧好了杀猪水，请的杀猪师傅正在天井边磨刀。 杀猪师傅名叫叶全胜，同是徐水村人，今年四十岁。少年时期拜师学了杀猪的本领，逢年过节的时候在村里给人杀猪，平时和一般农民无异。 见叶八妹来了，叶全胜抬头喊了一声‘八婶娘’，随后低下头继 分卷阅读36 续磨刀。 磨了十来分钟，叶爱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道：“全胜，刀磨好了没有，到点了。” 叶全胜举起刀，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尖刀，细细摩挲，刀刃在灯光下泛着白光，看起来锋利极了。 他站了起来，将刀插进刀削里，点头道：“磨好了，去绑猪吧。” 叶爱山找了四五个壮汉来帮忙，一行五六个人走进猪圈，连拖带拽地将猪拖了出来，绑住它的四肢，将它挂到天井边事先搭好的架子上。 叶全胜拿着刀走了过去，在猪身上摸了几下后，手起刀落，猪发出一声嗷叫，随后猪血喷涌而出。 叶八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处理猪血，猪血流了足足有三大盆，这些猪血一半要用来做一顿菜干猪血粥，做来今天早上吃，还有一半要留着中午做全猪宴。 叶八妹往猪血里撒了一把盐，好让猪血凝结成块，撒完盐后，她领着春秀和红梅走进厨房。 叶爱山家的厨房不大，厨房门口堆着几堆蔬菜，有冬瓜、南瓜、萝卜和小白菜之类的。 这些蔬菜不急着处理，晚一点会有帮工过来洗菜，她现在要做的是熬一大锅白粥，和炖一锅菜干。 厨房的左手边堆着木柴，右手边放着几个木桶，桶里有水，水桶的旁边是瓷缸，瓷缸里腌制着酸萝卜和酸笋。 正前方是灶台，灶台上有三个铁锅，最左边是一个煮猪食的铁锅，铁锅很大，锅底比一般的铁锅稍深，锅口直径有五十厘米，能容纳两个成年女子蜷缩着躺在里面。 中间是一个煮粥的铁锅，这个铁锅锅底深，一次能煮一百来人的饭量。 最右边是一个炒锅，因为用久了的关系，锅边被油烟熏成了黑色，锅底则是银白色。 中间的铁锅下还烧着火，锅里有半锅水，叶八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水，闻了闻，有点腥味。 她猜测这是烫猪毛剩下的水，里面有一股猪腥味。 叶八妹看向两个媳妇，冬兰要去卖酸辣菜没空过来，她只好带春秀和红梅过来。 春秀很能干，有她在能帮她不少忙，而红梅很能说，有她在有些她不能说的话，她可以帮着说。 她看向春秀，吩咐道：“秀儿，这锅里的水不能用，你将水倒了，用灶灰洗过后再放水煮粥。” 春秀哎了一声，上前拿开铁锅的盖子，双手分别抓住铁锅的两个手柄，心里数着一二三，快速将铁锅提了起来。 叶八妹退了几步，给春秀让路。春秀提着铁锅走到木桶边上，那里有排水口，她可以在那里洗锅。 她斜放铁锅，慢慢地将锅里的水倒掉，然后抓了几把放在旁边的灶灰，抓了一把洗衣粉，搅拌出泡沫后，用丝瓜瓢用力擦洗铁锅。 洗了几分钟，她将铁锅洗好，提着铁锅放回灶台上，转身问叶八妹：“娘，现在煮粥了吗？” 叶八妹看了眼屋外，只见天边泛起了白光，天快亮了。 她点了点头，说道：“可以煮了，一会红梅看火，春秀你跟我走。” 说着，叶八妹走出门口。 春秀往锅里倒进两桶井水，放了两盆米，搅拌几下后盖上盖子，嘱咐红梅道：“弟妹，你先看着火，我出去找娘。” 红梅嗯了一声，捶了捶春秀的肩膀，羡慕道：“嫂子，娘这是要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你吧？先是让你分饭，现在又让你跟在身边学习掌勺的事情，娘很重用你。” 春秀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她也觉得叶八妹这是要把管家的权/利让给她，想到以后她就是家里的管家人了，顿时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她佯装生气地拍了红梅一下，冷着脸道：“别瞎说，娘就是带我们来长长见识而已，好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找娘。” 叶八妹倚在门边，等春秀出来后，带着她去了叶爱山家的主屋，按照习俗，她要过去找主家讨要开工红包。 到达主屋，屋里坐满了人，有叶爱山这边的亲戚，也有他媳妇那边的亲戚。 叶八妹没进门，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黄花看向门口，看到是叶八妹后，和自家嫂子说了几句，站起来走到门口，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包。 “八嫂子，您来啦。” 她将红包递给叶八妹，叶八妹接过红包，开口道：“祝妞妞结婚快乐，早生贵子。黄花啊，我要开始煮粥了，你家的菜干在哪？” 厨房的菜菜里面没有菜干，而早上要吃的菜干猪血粥，必须用到菜干。 听到叶八妹的话，黄花想了想，随后猛拍了一下额头。 “哎哟，我忘记泡菜干了，嫂子，这可怎么办？” 家里的菜干都是夏天晒的，菜干很硬，煮之前要在头一天晚上将菜干泡在水里，把菜干泡软了才好煮。 要是泡软，煮的时候要煮一个多小时才能好。她们现在赶时间，没那么多时间慢慢炖煮菜干。 黄花忙婚宴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把泡菜干的事情给忘了，现在懊悔不已。 叶八妹看向春秀，问她：“秀儿，你说怎么办？”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忘记提点自家媳妇，希望春秀能够早日成长起来，接替她的位置。 春秀低下头想了一会，问道：“黄花婶娘，要不别煮菜干猪血粥了，煮酸菜猪血粥吧，我看你们家厨房里放了几罐酸菜，应该都能吃吧？” 黄花垂下嘴角，为难道：“能吃是能吃，但是嫁闺女早上不都是要吃菜干猪血粥的么，要是我家做了酸菜猪血粥，会不会被说闲话？” 她看向叶八妹，叶八妹既是掌勺，辈分又比她大一点，要是她说没问题，那她也没问题。 村里确实习惯了在嫁闺女的早上煮菜干猪血粥，没什么特殊的寓意，一开始只是因为村头有一户人家嫁闺女，她家女婿家里没钱，说好了会在婚礼的前一天将猪送到她家，结果却食言了，没给她家送猪。 嫁闺女没杀猪那可是一件丢脸的事情，那户人家为了脸面，决定隐瞒女婿没送猪的事情，连夜去了隔壁村找杀猪佬买了几十斤猪肉。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为没有杀猪，自然就没有猪血，那家的婆媳见食材不够，想了很久，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鸡血、鸭血代替猪血煮粥。 只是鸡血和鸭血的分量很少，根本不够煮一锅粥，于是她们又想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加入菜干一起煮粥。 她们家那天煮了满满一锅‘菜干猪血粥’，一勺子下去，料很足，都是菜干和猪血，看起来很是丰富。 去吃过她家粥的人回家后都说她家的粥煮得好吃，从此以后，徐水村每逢嫁闺女，都会在杀猪后煮一锅菜干猪血粥，意在表达主家对客人的欢迎之意。 叶爱山家不用菜干改用酸菜煮猪血粥，会被说 分卷阅读37 闲话是肯定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家也只有用酸菜取代菜干一条路可走。 叶八妹淡淡然道：“说也没什么，咱们还是摸着石头过河吧，只要咱们把酸菜猪血粥做好吃了，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黄花觉得叶八妹说的有道理，点头道：“行吧，那就听您的了。” 叶八妹嗯了一声，和黄花说了一声厨房还有事后，和春秀并排着走向厨房。 路上，她拿出红包递给春秀，说道：“你拿着。” 春秀受宠若惊，自己偷偷在心里想象叶八妹将管家权交给自己是一回事，叶八妹真的给她权/利又是另外一回事。 从古至今都是媳妇给婆婆上交钱，什么时候开始婆婆给媳妇上交钱了？ 她搅拌着手指头不敢接，小心翼翼地看了叶八妹一眼。 叶八妹笑了起来，直接将钱塞到春秀的怀里，调侃她道：“秀儿啊，你要跟红梅好好学一学，胆子大点，我既是你婆婆，也是你半个娘，不用怕我。” 春秀讪笑，拿过红包捏在手里，心里忐忑极了。 她琢磨着问：“娘，您真要给我啊？” 叶八妹拉起她的手，双眼往前看：“红包不是已经在你手上了么，还问我？秀儿啊，娘年纪大了，精神没以前好了，以后管家的事情，娘会慢慢交给你，你好好学啊。” 春秀握手成拳，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娘！” 俗话说媳妇熬成婆，这里的媳妇熬成婆有两层意思，一是指自家的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自己成了婆婆。 二是指自家的婆婆死了，自己翻身成了家里的管事人，权/利最大。 婆媳关系最是难处理，不少人苦苦煎熬了大半辈子，才从媳妇熬成婆婆。 俩人回到厨房，红梅迎了出来，上前挽住叶八妹的手臂道：“娘，您来看看，看看这锅里的粥煮得好不好。” 她的神态很自然，自古媳妇最怕婆婆，但她似乎一点都不怕叶八妹。 春秀在旁边看着很是羡慕，心里暗暗发誓，她要好好向红梅学习。 叶八妹嗯了一声，跟着红梅走到灶台边，她揭开锅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起来，勺子上的粥有点稀，大米被熬成了米花，还算漂亮。 她将勺子上的米粥倒回锅里，回头道：“成形了，还不错，一会再加入酸菜和猪血，这锅粥就算成了。” 叶八妹往前走，走到瓷缸旁边停下，瓷缸有好几个，每一个都不小，她随便打开一个，闻了闻味道，很酸。 她伸手进瓷缸里摸了摸，从手感判断，她摸着的这一缸是酸豆角，她伸出手，重新盖上盖子摸向另外一个瓷缸。 另外一个瓷缸可能之前吃过，缸里的东西没装满，她先是摸到一块石头，顺着石头往下摸，才摸到酸菜。 她收回手，走到水桶边舀了一勺水冲了冲水，随后指向刚才摸过的瓷缸道：“那一缸是酸菜，吃得还剩下一半，全用来熬粥吧。” 她看向春秀：“秀儿，你会做吧？” 春秀点头，小声说道：“在家里看我娘做过，应该能做出来。” 叶八妹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交给你做了，我在一边看着，步骤错了我会告诉你。” 春秀欣喜望外，点头如蒜。 她拿起灶台边上的木盆，从瓷缸里倒出酸菜，酸菜倒出来的那一刻，整间屋子弥漫着酸味。 叶八妹吸了吸鼻子，伸手捂住鼻子。 红梅挨着叶八妹坐下，凑近她耳边道：“这酸味够足，光闻味道都让人流口水。” 叶八妹按住她的手，小声道：“别说话，跟你嫂子学一学做法。” 春秀深呼一口气，伸手进木盆里压住酸菜，倒干净盆里的酸水，倒完后，她舀水进盆里洗了三次，末了捞出酸菜沥干净水分，将酸菜切成丝，放到一边。 她拿了几块姜，洗干净后拍成片放进粥里，生姜能去腥还能暖胃，一般煮菜粥都会放两三块姜片。 搅拌几下锅里的粥，春秀将酸菜放进粥里，然后盖上盖子。 叶八妹见她完成得差不多了，扭头和红梅道：“你去院子里提一桶猪血进来。” 红梅哎了一声，小跑着离开，等她回来后，她手上提着满满一桶猪血，约莫有六十来斤。 叶八妹上前帮忙，俩人提着木桶将猪血倒进木盆里，下一步就是要将猪血切成猪血花。 猪血花要的是切出来的猪血，每一块都像一朵花一样有四片花瓣，每一片花瓣都要做到完美无缺。 切猪血花既需要刀工，也需要天赋，村里人会切猪血花的不多，以往村里人切猪血花都是敷衍了事，只是将猪血切碎就算完事。 由于春秀和红梅暂时还没有学会这门手艺，只能由叶八妹亲自动手。 她拿过砧板上的菜刀，从木盆里切出一块猪血，猪血很软，拿在手上像一块啫喱，一不小心就会捏碎。 她小心翼翼地托着猪血，右手上的菜刀沿着猪血的边沿位置麻利下刀，一刀切到底，一秒钟切出一朵花来。 她将切好的猪血花放进另一个盆里，猪血花在水光的倒映下，朦朦胧胧，美得不真实。 红梅上前几步，惊呼道：“真不可思议，娘，您是怎么做到的？” 叶八妹扫了她一眼，轻声道：“别说话。” 春秀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嘘，别吵，切猪血花必须专心致志，不然很容易切到手。” 红梅恍然大悟，捂着嘴巴往后退。 叶八妹重新举起才道，左手快速转动猪血，又是一秒钟，她切下另外一朵猪血花。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一秒钟切一朵猪血花变成一秒钟切两朵，一秒钟切三朵。 半个小时后，她将所有的猪血都切成了猪血花，放下刀，她洗了洗手，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酸菜粥。 她尝了一口，味道很酸，酸中带点涩味。 叶八妹拿过盐罐，倒下去半罐子盐，搅拌几下挖下半碗猪油，随后捞起猪血花，将猪血花放进锅里。 盖上盖子，叶八妹转身道：“再滚三滚就可以了。” 听着锅里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叶八妹洗干净手，走到灶台边蹲着烤火。 不一会，门外响起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响，来人走到了门口，他还没进门便喊：“八嫂子，我家女婿他们来了，猪血粥煮好了没有？” 来人是叶爱山，他今天换上了一身过年才穿的新衣裳，脸上笑容不断，脊背挺得很直，整个人喜气洋洋。 叶八妹站了起来，舀了一勺粥尝了尝，味道很鲜，咸淡适中，粥水入口顺滑，酸菜爽脆可口。 她放下勺子，看向叶爱山道：“刚刚煮好，现在上粥吗？” 叶爱山伸出食 分卷阅读38 指沾了沾锅铲上的粥，伸进嘴里尝了尝。 “不愧是八嫂子，做菜的手艺一流，熬粥的手艺也是一流。上粥吧，已经七点多了，妞妞十点要出门。” 叶八妹说了一声好，快速将锅里的粥装进木盆里，一共装了十来个木盆才将粥全部装完。 装完粥后，她问道：“你请的帮工什么时候过来？” 叶爱山挠了挠头发道：“快了吧，说好七点来的，怎么还没来。” 看他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叶八妹收回视线道：“先不管了，上粥吧。”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听说要上粥了，一群人熙熙攘攘找桌子坐下，每张桌子坐了十三个人，一眼看过去满满都是人头。 叶八妹捧着粥放到最前面的桌子上，这是一张主人桌，坐的是叶爱山女婿家人，十三个人中，占了十个小媳妇，还有三个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见叶八妹送粥上来，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媳妇连忙站了起来，接过叶八妹手上的木盆，脆声道：“谢谢婶子。” 叶八妹说了声不用客气，转身离开。 在她转身的瞬间，桌上的人一齐看向木盆，见木盆里装的是酸菜猪血粥，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每个村的风俗都不一样，酸菜猪血粥只有徐水村，别的村没有。 穿红色衣服的小媳妇是叶爱山女婿的姐姐，名叫聂彩凤，她搅拌几下盆里的粥，小声说道：“咱们家送了一头猪过来，亲家就给咱们吃这个，真是抠门。” 说着，她快速舀了十几碗粥，一一放到每个人的面前。盛好粥，她捧起碗吹了吹，然后轻抿了一小口。 粥水入口的瞬间，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粥真好吃！” 旁边的人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小口，喝完后，同样露出震惊的神色，竖起大拇指道：“他们家做的这碗粥绝了！” 话落，众人纷纷拿起碗喝粥，随后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再也没有人嫌弃叶爱山家抠门。 厨房里，叶八妹和春秀、红梅三人站在灶台边，灶台边上放着三碗粥，她们是来掌勺的，一般不会上桌吃饭，只在厨房吃。 叶八妹从怀里掏出小白龙，把他放到碗边，准备喂他吃粥，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今天格外暴躁，一直用头上的犄角顶她的手背。 叶八妹把他抓了起来，放在手心里，看了眼春秀和红梅，带着小白子走到门口。 她靠着墙角，点了点小白龙的头部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她摸了摸小白龙的头，顺着他的头抚摸他的全身，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冰冰凉凉，有摸玉石的手感。 小白龙顶了顶她的指腹，不安地甩着尾巴，似乎有什么话想和她说，但是碍于他说不出话，急得不行。 他用爪子抓了抓叶八妹的手心，抬起爪子指了指院子门口。 叶八妹不懂他的意思，看向院子门口，茫然问道：“你要去那里？” 小白龙摇了摇头，再次指向院子门口。 叶八妹抓住他的爪子，往院子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小白龙翻身躺在她的手心上，闭上眼睛，做出呼吸不上来的表情。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原因，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尾巴，拧起眉头。 等她走到院子门口，小白龙翻过身来，再次抬起爪子，他指向家里的方向。 叶八妹疑惑问：“你是想要回家？” 小白龙点了点头，叶八妹顺着他的脊背哄道：“现在还不能回家，咱们要给爱山家做婚席，等做好婚席再回家好不好？” 小白龙扭动着身体，再次翻身做出呼吸不上来的表情，张嘴咬住叶八妹的大拇指。 他没用力咬，故而叶八妹只感觉手指头被舔了一下，没什么别的感觉。 她笑了笑，正要往回走的时候，袁君小跑着过来。 她远远看见了叶八妹，便喊道：“老姐姐，文文掉水里了。” 第23章 什么，叶国文掉水里了？ 叶八妹赶紧跑向袁君，着急问道：“他掉哪了？救起来没有？他没事吧？他现在在哪？” 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如今天寒地冻，河水冰冷刺骨，村里的妇人们都不去河里洗衣服了，用家里的井水来洗。 叶国文只是个孩子，本来身子骨就弱，这回掉水里了，轻则可能会感冒发烧，重则可能会影响他的身子骨，成为药罐子。 袁君摆了摆手，左手叉着腰，大喘着气。 “你别急，先听我说，文文已经救起来了，刚给他喂过姜汤和洗了姜水澡，他没发烧，就是状态不太好。” 叶八妹连忙问：“他怎么了？” 袁君深呼吸一口气道：“他不知道怎么了，醒了后就一个人坐在一边，不管怎么哄他，他都不搭理，你说文文该不会是撞到脏东西了吧？” 听了袁君的话，叶八妹松缓的神经再次提了起来，她拍了拍袁君的肩膀，说道：“老姐妹，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进去喊红梅出来，一会咱们一起走。” 说完，她转身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走，走进厨房，她看向两个媳妇道：“春秀，家里有点事，我和红梅回家一趟，你在这里看着，我很快就回来。红梅，你先放下手上的东西，跟我走。” 红梅见叶八妹神色严肃，哎了一声放下刀，跟着叶八妹往外走，走到院子门口，两个人和袁君汇合，一行三个人快步往家里走。 路上，叶八妹简单和红梅说了叶国文落水的事情，红梅听完后，眼眶立马就红了，整个人忐忑不安起来。 回到家，三个人走向红梅他们一家三口的房间，打开门，叶八妹看见叶国文坐在床脚，双腿紧紧贴合，双手合十握成拳头，头部低垂，眼睛耷拉着，无精打采。 看到叶国文的瞬间，红梅立刻扑了过去，抱着叶国文使劲亲，亲一口喊一声‘文文啊’、‘娘的宝贝啊’、‘娘的心肝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叶国文始终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看也不看红梅一眼。 红梅抹下眼泪，回头看向叶八妹道：“娘，文文这情况不对啊，他不会是撞邪了吧？” 袁君接话道：“文文落水的地方是水母河。” 水母河是徐水村水源的源头，那个地方不太干净。 传言水母河里面住着一对冤死的母子，据说在叶家祖先搬到徐水村没多久，某位先祖的媳妇和村里的男人有染，一查之下得知那位先祖的媳妇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那个时候对女人比较苛刻，通过族长商量之后，决定将那位祖先的媳妇沉河。 沉河的地方就在水母河，又一年冬天，村里人得知原来那位祖先的媳妇并没有和别的男人有染，她是清白的，是被村里人冤枉了。 分卷阅读39 可是人已经沉河了，于事无补。 事情到这里本来应该结束了的，可是怪就怪在，从此以后，每到冬天，水母河都会淹死人。 一开始村里人不觉得奇怪，久而久之，人们就开始传言是那对母子觉得自己枉死了，要找村里人报复。 后来村长找了一位得道高僧来村里做法，不知道那位高僧做了什么，从此以后，徐水村的人开始绕过水母河走，淹死人的事情就没再发生了。 不过，随着老一辈的离去，新一辈的降生，水母河的恐怖传说慢慢减淡，村里胆大的小伙子不信邪，夏天的时候仍喜欢到水母河游泳。 说到水母河，屋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红梅说道:“娘，咱去请黄神婆来家里做法吧？” 叶八妹摇头道：“黄神婆出远门还没回来，说是明天才回村。” 红梅急红了眼，哭泣道：“那怎么办，文文他······呜呜呜······” 叶八妹上前摸了摸叶国文的脑门，安慰红梅道；“你别哭，一会你骑袁君家的自行车送文文去医院。” 她转身走回自己房间，从床底下拿出一百来块钱，将钱交到红梅手上，嘱咐道：“这些钱你先拿着，要是不够，你就托人回来送口信。” 红梅将钱收好，抱起叶国文跟着袁君去她家拿自行车。 送走红梅等人，叶八妹掏出小白龙，拉开椅子坐下，和他面对面道：“怪不得你总说要回家了，原来是感应到文文出事了对不对？” 小白龙顶了顶她的下巴，抱着她的大拇指蹭了蹭。 叶八妹任由他抱着，担忧道：“也不知道文文是不是真的撞邪了，可惜他们看不见你，不然就能让文文含着你了。” 她还记得，当初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就是因为含了小白龙才保了下来，要是文文也能看见小白龙就好了。 小白龙张开嘴巴，咬住她的食指，舔了舔。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下巴，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让文文他们也能看得见你，摸得着你？” 小白龙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张嘴再次咬住她的食指，不过这次他咬得很用力，叶八妹的指腹被咬破了。 叶八妹‘嘶’了一声抽出手指头，点了点小白龙的嘴角，掰开他的嘴巴，说道：“怎么咬人，是不是长牙了？” 小白龙扑向她的食指，伸出舌头舔干净她指腹上的血迹，沿着她的手指头爬向她的肩膀处，窝着不动。 叶八妹拿他没办法，回头扫了他一眼，见他正蜷缩着身体睡觉，只好叹了口气往外走。 她还要去叶爱山家帮忙，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早上十点钟，她回到叶爱山家的厨房，厨房里面多了十来个人，那十来个人中全部都是和春秀同辈分的人，见叶八妹来了，纷纷抬头喊了一声婶娘。 叶八妹一一点头，走到春秀身边，说道：“文文掉水里了，红梅送他去医院，一会就不过来了。” 春秀回头，担忧问道：“文文没事吧？” 叶八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被吓到了，精神不太好。” 春秀松了口气，说了声‘阿弥陀佛’，随后睁大眼睛，神色惊恐地看着叶八妹。 “娘，您别动，您肩膀上有蛇！” 她打着哆嗦到旁边拿木柴，拿了一根一米左右的木柴，双手发抖地将木柴伸到叶八妹的肩膀上。 她用木棍捅了小白龙一下，小白龙被她捅得滑落到叶八妹的衣领上。 春秀再次伸手，嘘了一声道：“娘，您千万别动。” 叶八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只见小白龙拉着她的衣领，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似乎被木柴戳疼了。 叶八妹一把抓起他，放到手心上。 春秀惊呼一声，屋里的人都看向她俩，她捂住嘴，惊恐道：“娘，你怎么，怎么·····” 怎么连蛇都敢抓！ 叶八妹摊开手，将手举了起来，送到春秀面前问：“你能看到他？” 春秀闭上眼睛，连连退后几步：“能看到，娘，你赶紧扔了它，当心被咬了。” 叶八妹惊喜不已，她才刚说了希望文文等人能看见小白龙，没想到他们真的能看见了。 她摸了摸小白龙，安抚春秀道：“别怕，他很乖的，不咬人。” 大概是叶八妹的声音太温柔，慢慢地安抚了春秀的情绪，她缓缓放下手，睁开眼睛看向小白龙。 她看了一眼，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眼，然后盯着小白龙看，看了一会，她呼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条毒蛇，原来只是条小壁虎。” 她拍了拍胸口问：“娘，您在哪找到的这条小壁虎，看着蛮奇怪的。” 叶八妹面不改色问：“怎么奇怪？” 春秀想了想道：“这条壁虎通体雪白，我没见过长这样的壁虎。” 叶八妹松了一口气，她猜测春秀确实能看见小白龙，不过她看到的小白龙和她看到的小白龙是不一样的。 她看到的小白龙是一条玉雪可爱的小白龙，长着犄角，有胡须，有五爪，但是春秀看到的小白龙却是一条长相怪异的壁虎。 难道小白龙使了障眼法？ 她看了小白龙一眼，扫了扫他的下巴，小白龙顺从极了，眯起眼睛昏昏欲睡。 春秀看着手痒痒，上前几步问道：“娘，我可以摸一摸吗？” 叶八妹看了眼小白龙，又看了眼春秀，暗想：小白龙怎么说都算是春秀的公公，被媳妇当宠物摸，小白龙该不高兴了吧？ 她收回手，拒绝道：“他脾气不太好，要是不高兴了，会咬人的。” 话落，小白龙当真冲着春秀龇牙咧嘴，吓得春秀退后几步，再不提要摸一摸的事情。 叶八妹勾起嘴角，将小白龙放回暗袋里，扭头问春秀。 “我不在的一个多小时里你们都做了什么？” 春秀将帮工们几点到，到了之后做了什么，她自己做了什么，仔仔细细告诉叶八妹。 叶八妹听了后心里有了数，她说道：“行，我知道了。妞妞已经出门了，我估摸着十一点多要开始吃中午饭，你负责那七个素菜，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就从帮工中找几个人帮忙。” 春秀点头表示明白，时间紧任务重，她不再多说，转身走向几个帮工，叫了两个平时和她聊得来的媳妇，一起出门去商量做素菜的事情。 叶八妹将素菜交给春秀做，她自己负责两个荤菜，两个荤菜中一个是全猪宴，一个是酱香鸡，都是不太好操作的大菜。 这两个菜做法完全不一样，全猪宴得先炒后蒸，酱香鸡则是先烫后炒。 由于酱香鸡的做法比较讲究，叶八妹打算先做全猪宴。 帮工们已经将猪的各个部分洗好切好，她拿过肥猪肉， 分卷阅读40 全部倒进锅里，煮出猪油，随后捞起猪油渣，舀起一大半的猪油倒进瓷缸里，然后再将猪内脏和猪肉一起倒进锅里爆炒。 翻炒几下，她放下姜片，八角，辣椒粉，拿过锅铲炒了几下后盖上盖子。 下一步是给蒸锅的灶台下生火，生好火后，往蒸锅里倒进去一大桶水，等另一个锅里的炒全猪发出香味了，就将蒸锅的猪肉铲到蒸锅里，末了洒下芝麻、红糖和酱油，盖上盖子，大火蒸。 弄好了全猪宴，她开始做酱香鸡，酱香鸡要先用酱油烫熟。 她将大半桶酱油倒进刚煮过猪肉的锅里，搅拌几下往酱油里洒下十三香、陈皮和生葱段。 盖上盖子，她蹲下往灶台里面加木柴，火烧的很旺，十几分钟后，酱油烧开了。 她拿过洗干净的整只鸡，打开锅盖，将整只鸡放进去，舀起酱油没过鸡身，一只鸡烫十分钟就捞起来。 烫完十来只鸡以后，她将十来只鸡放进装着井水的木桶里，冲过一遍井水后，再次将十来只鸡放进酱油里泡两分钟。 酱香鸡要浸泡两次酱油，泡一次冷井水，这样做出来的酱香鸡皮滑肉嫩，肉质紧致，口感爽滑。 临近十一点，叶爱山来厨房崔开饭，叶八妹见春秀等人将素菜做的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同意开始上菜，至此，叶八妹的掌勺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她脱下围裙，走到院子里，找了一圈后，在靠近院子门口的角落里找到了红梅和叶国文。 她抱着叶国文独自坐一张桌子，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叶八妹猜那是叶爱山家特意给她家留的座位，她快步走了过去，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坐下。 坐下后，她看向红梅怀里抱着的叶国文，只见叶国文依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哭也不闹，双目无神，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膝盖看。 叶八妹问红梅：“医生怎么说？” 红梅摸了摸叶国文的后脑勺，扭头道：“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说他只是被吓到了，缓一晚上就没事。” 叶八妹点了点头，接着问：“开了什么药？” 红梅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到叶八妹面前道：“就开了这些药，说是安神什么的，一天吃三次。” 叶八妹拿起药包看了看，她看不懂药包上的字，看了一会将药包放下，说道：“文文吃药了吗？” 红梅摇头：“还没，医生说要吃了饭后才能吃。” 她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放到叶八妹手上道：“娘，文文看病花了十块钱，还剩下的钱我没动，都带回来了，您数一数数目对不对。” 叶八妹直接将钱放回衣兜里，伸手抱过叶国文道：“不用数了，文文我看着，你去田里告诉七壮他们提前开席了，叫他们回来吃饭。” 红梅站了起来，亲了叶国文一口后往外走。 见红梅走了，叶八妹掏出小白龙，想要将小白龙塞进叶国文的嘴里。 小白龙扭个不停，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死活不愿意进叶国文的嘴。 叶八妹拗不过他，暗想小白龙不愿意进叶国文的嘴里怕是有什么原因，她也不强迫他。 她一手抱着叶国文，一手将小白龙放到桌上，问他：“怎么了？” 小白龙指了指旁边的碗，又指了指旁边的温开水。 叶八妹拿起茶壶，将温开水倒进碗里，然后问道：“是这样吗？” 小白龙点了点，爬到碗边，爬上碗沿，跳到碗里，他在水里抖了抖身体，然后爬到叶八妹手边，甩了甩尾巴。 叶八妹赶紧掏出手帕擦干净他身上的水，擦完后捧起碗，问他：“这水是给文文喝吗？” 小白龙点了点头，指了指叶国文，又指了指自己，做出一个睡觉的姿势。 叶八妹将碗送到叶国文嘴边，哄道：“文文乖，张嘴喝水好不好？” 叶国文一动不动，叶八妹捏住他的鼻子，叶国文喘不过气来，只好张开嘴呼吸。 叶八妹见状赶紧将水喂进他嘴里，喂完一碗水，叶国文忽然‘哇’一声吐了起来，吐了几口水，他睡了过去。 叶八妹看向小白龙，小白龙做出呼呼大睡的样子，然后爬过去蹭了蹭叶八妹的指尖。 她猜测小白龙的意思是说叶国文只是在睡觉，睡醒就没事了。 她舒了一口气，用手擦干净叶国文嘴角的口水，抱着他去厨房洗手。 等她重新回到座位，叶大壮等人已经到了，她抱着叶国文走向红梅，将叶国文交到她手上。 “我刚哄他睡着，你带他回去睡觉，轻声点，别吵醒他。” 红梅抱着叶国文离开，走得很慢，生怕吵醒了叶国文。 叶八妹扫了叶大壮等人一眼，鉴于春秀已经能看到小白龙了，她想其他人应该也能看到。 她掏出小白龙，摆在众人面前道：“这是我养的小东西，以后你们看到他要当我看到我一样尊敬，要爱护他，敬爱他，明白吗？” 叶大壮等人面面相觑，叶大壮心想：他娘的病是越来越重了。 他伸手戳了戳小白龙的尾巴，嫌弃道：“娘，您养什么东西不好，干嘛非养一条壁虎，这玩意既不能看门也不能吃，养着有什么意思？要我说，您要是觉得孤单了，想养点东西的话，要不我给您抱条狗回来？养狗多好啊，既能看门，也能打猎。” 叶八妹和小白龙同时瞪向叶大壮，俩人眼里露出如出一辙的不满。 叶大壮摸了摸鼻尖，心虚道：“要不养只猫也行，家里最近好像又开始有老鼠闹了，养只猫抓老鼠也不错。” 叶六壮在桌底下掐了他一把，小声道：“别说了。” 叶大壮‘嘶’了一声，看向叶六壮道：“你掐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叶八妹横了他一眼，板着脸道：“我觉得养你也挺费粮食的。” 叶大壮摸了摸鼻尖，憨笑道：“娘又开玩笑了。算了，您爱养就养吧，不过您别抱着它睡，听说壁虎喜欢吃蚊子，身上带着病，抱着它容易长藓。” 小白龙爬上叶八妹的手腕，在她手腕上卷成一圈，用尾巴扫了扫叶八妹的手心，一脸不高兴。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脊背，哄道：“别理大壮，你知道的，他白长脑子了。” 说完，她再次横了叶大壮一眼。 叶大壮莫名被嫌弃，摸了摸鼻尖问叶六壮：“六弟，娘为啥说我白长脑子了？” 叶六壮看着叶八妹手里的小白龙出神，脑子里快速运转着，她娘什么时候养的壁虎，他们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叶大壮见叶六壮不搭理他，继而问旁边的叶七壮：“七弟，你觉得呢？” 叶七壮推开他的脑袋，心神不宁道：“文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要是他醒来没看见我，一定会很害怕吧。” 说着，他看向叶八妹道： 分卷阅读41 “娘，我不放心文文，先回家了。” 叶八妹点头，叮嘱道：“要是文文醒了，别给他吃药，等我回去再说。” 叶七壮嗯了一声，快步离开。 不一会，春秀到了，她坐下不久，叶爱山家开始上菜。 第一道上的是酱香鸡，每一桌分有一个鸡腿，看到菜上桌了，叶大壮立马夹了个鸡腿到叶八妹的碗里，想要将功补过。 叶八妹没搭理他，接过鸡腿，用手将鸡腿肉撕下来，然后喂到小白龙嘴里。 小白龙张开嘴咬住鸡腿肉，吞下后抬头看向叶大壮，似乎在说：哼，算你识相！ 后面的菜越上越快，不过每一桌的菜都不多，十几个人吃的话，堪堪够吃。 吃完饭，叶八妹打发叶大壮等人先走，她和小白龙慢慢往家里走，一来她是想要散步消消食，二来是想一个人想点事情。 第24章 回家的十字路口上有两条分岔路，一条通往家门口，一条通往自家的菜园。 叶八妹在十字路口踟蹰片刻，选择了去菜园。 上辈子听曾孙女说过空间、灵泉类型的小说，据说那些空间里的泉水有奇效，喝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稀释后用来浇菜也可以去除大小疾病。 小白龙的功能似乎和泉水很类似，既然如此的话，她是不是也可以用小白龙的泡澡水来浇菜，然后发展生态菜园？ 她上辈子是在十年后才开始生态菜园种植，虽然不算早，但也比一般人早了十年。 不过，她可不愿意让小白龙天天泡澡，小白龙看着神奇，实际上可能有很多限制，她不能着急，得一步一步尝试。 或者用小白龙的洗澡水来泡蔬菜种子？想要种出好的蔬菜就得有好的种子，要是蔬菜种子带有奇效的话，想来长出来的蔬菜也会不一般，而且，小白龙的泡澡水太厉害了，要是种出来的菜刚吃下去就能治病的话，未免太神奇了点。 俗话说，神奇之下必有异，她不想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也不想暴露小白龙的本事，所以还是不能直接用小白龙的泡澡水浇菜，还是泡种子比较好。 想明白了这一点，叶八妹脚步轻快了很多，她到菜园走了一圈，摘了十来斤菠菜打算晚饭做芋头菠菜粥。 菠菜的吃法多样，可以生吃、煮粥吃，包肉做成菜包肉吃，还可以包糯米饭做成菜包饭吃。 回到家，在门口看到叶七壮，问了他叶国文的情况，他说叶国文在屋里睡觉，还没醒。 她将手里的菠菜交给叶七壮，叶七壮把菜抱进屋里，回头道：“娘，我先下地了，有您在我放心。” 叶八妹挥手示意他自己听到了，目送叶七壮离开，她走向叶七壮一家三口的房间，走进屋，看到红梅坐在床边抚摸着叶国文的鬓角。 她放轻脚步走进去，拍了拍红梅的肩膀道：“我来看着吧，你去忙。” 红梅不舍地看着叶国文，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但现在他儿子出事，她做什么都提不劲儿来，她摇了摇头。 叶八妈看她不愿意离开，也不逼她，拉过旁边的椅子，挨着她坐下。 过了半个小时，叶国文动了动手指头。 红梅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国文看，见他动了，吗？” 叶国文点了点头，扑过去抱着叶八妹又哭了起来。 “奶奶，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去摸河蟹了？” 摸河蟹？ 叶八妹拧起眉头，问道：“你去水母河摸河蟹？” 叶国文奶声道：“嗯，国涛哥哥说水母河里面有很多河蟹，我们就一起去水母河摸河蟹了。我走得慢，就走在了后面，后来滑了一跤，就掉水里了。”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发，哄道：“乖乖，家里就有河蟹，你想要吃河蟹的话告诉奶奶一声，奶奶给你做，下回千万别自己去水里摸河蟹了，知道吗？” 叶国文也是被吓怕了，点头如蒜，保证自己再也不去了。 红梅煮好鸡蛋粥后把粥拿了进去，喂叶国文喝了粥，哄他睡着后，她出门去下田。 叶八妹闲来没事，拿出陈年的豆子，拣了大半桶出来，泡上井水，留着发豆芽吃。 晚上，她做了芋头菠菜粥，芋头软糯，菠菜爽脆，两样食材熬出来的粥口感清爽，吃起来还不错。 菠菜用小白龙洗澡水浇过水，看起来翠绿翠绿，十分新鲜。 不过用这种菠菜煮出来的粥和用一般菠菜煮出来的粥在味道上没什么两样，尝不出其中的特别。 喝过芋头菠菜粥后，当天晚上，一家人没发生多大的变化。 叶八妹深知道润物细无声的道理，她不着急，用小白龙洗澡水浇过的菠菜一连做了一个星期的粥，一个星期过去后，效果出来了。 起初是春秀在吃饭的时候嘀咕了一句，她说最近几天自己的风湿病好像好了，没疼过。 她生了三个儿子，生老二的时候，老二比较活泼，喜欢在晚上哭闹，吵得夫妻俩人没法入睡，非得半夜抱着他走来走去，他才会乖乖睡去。 老二出生的时候是冬天，寒风刺骨，春秀刚生完孩子，身子骨比较弱，再加上经常要半夜哄孩子，以至于寒气入侵，腰上得了风湿病。 听了春秀的话，红梅也接话说她最近几天身体好像也变好了，以前她一个星期会头疼一次，一头疼就会心情烦躁，但是最近几天，她没头疼过，相反的，她精神变好了不少。 叶大壮也说他最近睡得特别好，以前因为白天开田太累的关系，到了晚上经常会手脚抽筋，但是最近几天晚上，他都一觉睡到天亮，再也没有半夜抽筋抽醒过。 叶八妹知道他们的身体能变好都是吃了小白龙洗澡水的缘故，不过她不会把真相告诉他们。 虽然他们都是她的儿子，是信得过的人，但是小白龙实在太特殊了，她怕告诉可他们后，会因为人多口杂，一不小心 分卷阅读42 就传了出去。 她决定一个人藏着小白龙的事情，不到不得已的地步，绝对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星期四晚上，她在晚饭后召集儿子和媳妇们开家庭会议。 开会地点仍然是她的房间，开会之前，她拿出这半个多月来赚的所有钱，数了数，足足有七十多块块钱，加上之前留下的钱，一共有一百五十多块。 她下午找袁君家借了五十块钱，加起来一共两百块钱。 等人齐后，她掏出钱，直接说道：“咱们家买一辆自行车吧。” 话落，众人脸上均露出笑容，自行车代表了一个家庭的财富值，有自行车的人家腰杆都挺得比较直。 叶大壮问：“娘，什么时候去买？”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道：“明天就去，你们兄弟三人一起去吧，早上去，中午回去，不要耽误下午下田。” 叶大壮喜滋滋道：“娘，咱是买凤凰牌还是永久牌？” 叶八妹拿出钱数了数，将所有钱交到叶大壮手里道:“家里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一共两百块钱，找你们袁君婶娘借了五十块钱。” 叶七壮脸上的笑容减淡，担忧道：“娘，要不还是别买了，家里就剩这点钱了，要是买了自行车后，家里突然要用钱怎么办？”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像上次叶国文落水就是个例子，现在是冬天，一不小心就会感冒。 家里有钱，心才不会慌。 叶八妹明白叶七壮的忧虑，她解释道：“我想买自行车是有打算的，如今冬兰每天去卖酸辣菜，一天能赚四五块钱，但是这点钱还是少了点。我想着，咱们再买一辆自行车，咱们家一辆，村长家一辆，冬兰依然去卖酸辣菜，然后再选一个人出来去徐水镇卖菜粥。” 这是她想了一个星期想出来的主意，现在是冬天，很多蔬菜都种不活，想要种菜去卖，暂时还不能行动。 他们家可以先卖菜粥，她了解过一碗菜粥大概卖一毛钱，她家的菜粥有奇效，一碗起码要比别人贵两毛。 一碗卖三毛钱，除去本钱五分钱，一碗粥能赚两毛五分，一天起码能卖三四百碗，一天就能赚将近一百块钱，简直是暴利。 叶六壮问：“卖粥？娘，您是怎么想的，跟咱们说一说？” 叶八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听到卖粥一天可以赚一百来块钱，红梅摩拳擦掌道：“娘，我去卖粥可以吗？” 叶八妹笑道：“行，本来就是想要从你和春秀中选一个人去卖粥，既然你想去，那就你去吧，不过你要想好了，一天卖四百多碗粥，一碗粥有八两，连粥带桶的重量起码有三四百斤，还有，卖粥比卖菜麻烦，你得比冬兰早两个小时出门。” 冬兰一般是八点钟出门，要比她早两个小时出门的话，得六点钟出门，将近七点到达徐水镇。 红梅豪爽道：“没问题，我能起得来。” 叶八妹看向春秀，问道：“秀儿啊，你厨艺比红梅好，既然红梅拦下了出去卖粥的活，那你负责熬粥可好？” 春秀知道叶八妹的安排自有她的道理，点了点头道：“都听娘的。” 叶八妹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你今晚就要做好准备了，我下午摘了菠菜回来，晚点我会将大米用油泡好，你明天要四点多起床熬粥，明白吗？” 春秀嗯了一声，保证道：“娘，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没问题。” 叶八妹道：“我对你一向很放心。明天红梅先出发，我晚点和冬兰一起出发，买自行车和卖粥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散了吧。” 说完了买自行车和卖菜粥的事情，叶八妹洗漱一番后早早睡了，她睡得很好，不过家里的儿子、媳妇们却是彻夜未眠。 叶大壮是被卖粥的利润惊着了，想着以后家里能赚不少钱，他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 春秀是想着明天要早早起床熬粥的事情，心里想着事情，一晚上睡睡醒醒，总担心睡过头。 叶六壮担心卖粥的生意做不下去，他以前也想过到镇上做生意，但是有想法是一回事，真的能做成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晚上的时间，他辗转难眠； 冬兰也睡不着，她担心自己会被嫌弃，要是卖粥的生意做成了，红梅一天能赚一百来块钱，而她一天却只赚三四块钱，如此一对比，谁知道娘会不会不让她去卖菜了。 叶七壮心疼自家媳妇，想到红梅天天要四五点起床，六七点出门，每天风雨不改，他就心疼极了，怪他自己没出息，活了几十年，除了种田也没有别的手艺，不能让媳妇过上好日子； 红梅同样睡不着，她是太兴奋了，想到她以后每天都能赚一百来块钱，一个月就是几千块钱，她又是忐忑又是，神色恹恹道：“他们嫌太贵了，都只是问问就走。”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道：“没事，这事急不来，咱们慢慢来。” 她挨着红梅站着，引导她道：“咱们卖东西不能站着等人别人上门，要上前说服别人来买咱们家的东西。要告诉别人咱们家的东西很好，具体哪里好，你要说得出来，说出来后还要让别人信服。” 红梅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立刻了站起来。 她喊道：“兄弟姐妹们，卖粥啦，自家做的芋头菠菜粥，好吃又营养。吃一天，精神好了，吃一个星期，头不疼了，身上的小毛病，全好了！” 她是结合自己吃了一个星期的芋头菠菜粥吃头疼病好了的情况，编着话吆喝。 她这一吆喝，瞬间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看到有人来围观，红梅不但没胆怯，反而吆喝得更起劲。 “卖芋头菠菜粥了嘿，吃了养身体，早上吃一碗，能睡一整晚，每天喝一碗，腰不疼了，腿不痛了，身体好了。” 听了红梅的话，叶八妹在一边笑得不行，总觉得她说的话格外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时候的人还比较诚实，甚少有人造假，听到红梅吆喝得那么言之凿凿，真有人上前来问道：“妹子，你家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分卷阅读43 。” 红梅上前几步，大着嗓门道：“这位大哥，我卖粥又不是卖一天两天，我骗你们干什么？不怕告诉你们，起初我身体不好，经常头疼，后来吃了我婆婆熬的芋头菠菜粥，只吃了一个多星期，头疼病好了。” 她又是保证，又是现身说法的，很多人都信了。 其中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站了出来，这位男人是旁边这间医院的医生，名叫黄鹤鸣。 都说十个男人九个有痔疮，黄鹤鸣也有痔疮，他今年四十五岁，早几年的痔疮一直反反复复，始终好不了。 他上前问：“妹子，你家的菜粥多少钱一碗？” 红梅爽利道：“一碗三毛钱，两碗五毛钱，买五碗送一碗。” 这些话都是叶八妹昨晚教她的，她虽然不太明白这样卖有什么用，但还是照着叶八妹说的做了。 有人说三毛钱一碗太贵了，红梅置之不理，只笑眯眯地看着黄鹤鸣。 黄鹤鸣掏出八毛钱买了三碗，一碗八两重的粥，他一个大男人喝三碗粥勉强够饱肚子。 红梅收好钱，麻利地给他装了一碗粥，她就带了十来个碗，没带碗的人就用她带来的碗吃，吃完一个，洗洗碗换另外一个人吃。 这个时期，能吃饱就不错了，没那么多的讲究。 黄鹤鸣闻了闻碗里的粥，味道挺香，他尝了一口，吃起来也不错。 由于粥都是一大早拿过来的，过了两三个小时后，都不怎么热了。 他三两口将一碗粥喝完，喝完后将碗递给红梅，红梅手脚麻利地又给他盛了一碗。 见有人买了粥，其他人也不再嫌贵，纷纷开始买了起来。 卖了两个多小时粥，红梅带来的粥全部卖完，她抓了一把袋子里的钱，笑得合不拢嘴。 她回头看向叶八妹道：“娘，咱们赚大钱了！” 叶八妹嘘了一声，将木桶的盖子盖上道：“先别说话，收拾东西回家。” 这个时期的人们虽然相对比较淳朴，但是镇上的赖子也不少，要是被赖子们知道她们赚了不少钱，恐怕会堵在半路抢钱。 红梅猛点头，紧张兮兮地按着钱袋子，左右张望一番后才帮忙收拾东西。 她们没有买东西，收拾好后立刻骑车离开。回到家，时间还很早，才十一点多。 红梅拿着钱袋走进叶八妹的房间，笑眯了眼。 叶八妹朝她招了招手，娘俩关着门数了半个小时钱。 数完后，红梅惊呼道：“我的娘啊，我竟然赚了这么多钱！” 今天一共卖出去四百五十八碗粥，一碗净赚两毛五，四百五十八碗粥一共赚了一百一十四块五毛。 叶八妹看向红梅，鼓励她道：“好好干，按照今天的利润，初春前咱们就能给家里的房子全都换上瓦片，再也不用担心春天雨多漏水了。” 红梅眼睛都亮了，点头如蒜：“娘，我一定好好干！” 拿出五十六块钱叶八妹收好其他钱，将一块六毛钱放到红梅手里，说道：“这是咱们今天的工资，既然是你赚的钱，以后就由你来发工资。” 剩下的五十块钱，她打算饭后去还给袁君。 红梅，抱起红梅，转移话题道：“自行车买回来了吗，买了凤凰牌还是永久牌？” 叶大壮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乐不可滋道：“买了永久牌的，花了一百九十块，还剩下十块。” 他拿出剩下的十块，递给叶八妹。 叶八妹拿过钱，将八块钱分成三份，一份三块钱，递给三个儿子道：“拿着，这是给你们兄弟三人的零花钱，别告诉你们媳妇。” 叶七壮拿着钱喜不自禁，他口袋里终于有钱了。 叶八妹每天给他的零花钱，刚过完他的手，回到房间就被红梅拿走了，他摸都摸不着。 叶六壮看向叶八妹，问道：“娘今天心情不错。” 不然怎么会这么大方。 叶八妹露出一个不可说的表情，哼起了当地的民谣小调。 小白龙从她的怀里钻了出来，爬到叶八妹的肩膀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兄弟三。 叶大壮伸手想要抓他，被他张嘴吓住，收回手抱怨道：“ 分卷阅读44 狐假虎威，要不是娘要养你，看我不抽你。” 小白龙甩了他一个白眼，爬到叶八妹的脖子上，用爪子抓了抓叶八妹的下巴，引起叶八妹的注意后，他指了指叶大壮兄弟三人，表情委屈。 叶八妹摸了摸小白龙的脑门，回头道：“对了，你们手上有钱了，是不是该买点东西孝顺娘了？” 叶七壮爽快道：“当然，娘，您想要什么，蛤蜊油还是发卡，我都给您买。” 叶八妹想了想道：“我想要两样东西，一个是好米酒，一个是炒花生，你们兄弟三人商量着给我买吧。” 她说的都是叶爱国生前最爱吃的东西，听她这么说，叶大壮等人一时有点恍惚，愣了一会才道：“娘，您是要在年前去给咱爹扫墓吗？” 叶八妹摇头，点了点小白龙的下巴道:“不去，年后不久就是清明了，清明再去。行了，午饭快煮好，你们出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哄走了叶大壮兄弟三人，叶八妹蹲下将灶台里的火熄灭，洗了洗手，将小白龙提到胸前。 小白龙不停地蹭着她的脖子，显得高兴极了。 叶八妹看他高兴，她也高兴，提起小白龙亲了一口，说道:“老头子，你能开说话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我要是能和你说说话就好了。” 小白龙停止扭动，抱着她的下巴，添了她的嘴角一口，然后爬回她的暗袋里。 叶八妹笑了笑，知道小白龙这是不想聊这个话题的意思。 中午十二点左右，春秀带着叶国文回家，紧接着冬兰也到家了。 叶八妹和红梅将午饭摆上饭桌，一家人开始吃饭。 吃了午饭，冬兰依然是负责制作酸辣菜，其他人则去自家的地里开田。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后，红梅显得有的心神不宁，她时而看向叶八妹，时而看向几位兄长，时而看向几位嫂子。 叶八妹感受到她的视线，开口道：“红梅有话想说，大家伙先别说话。” 红梅忽然被众人看着，猛咽下一口口水，结结巴巴道：“我···今天早上赚了钱，娘给了我一块六毛，说要给我们发工资。” 说着，她拿出钱，一人分了两毛钱。 叶国文拿起自己的两毛钱，摸了摸走下座位，将钱递给叶八妹道：“奶奶，钱给你，攒着一起买香香。” 叶八妹抱起叶国文放到腿上，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好，奶奶帮文文攒着，攒够了给文文买香香喝。” 叶七壮见自家儿子有钱没给自己，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吃醋道：“儿子，你爹我也可以给你买香香，你怎么不把钱给我攒着？” 叶国文扫了他一眼，直言道：“不给，你的钱都要给娘，我的不给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的钱都要让娘收着，我的给你了，岂不是也要给娘收着？ 众人听后哄笑起来，叶大壮玩味地看着叶七壮，调侃道：“七弟啊，你要是手头紧了，找大哥，大哥手里还是有几毛钱的。” 春秀笑了笑不说，红梅听到自家里的事情被儿子爆了出来，正尴尬得不行，她呐呐言解释道：“我没拿他的钱，就是先帮他放着。” 叶大壮继续调侃道：“弟妹做得对，七弟嘴馋，身上有钱就痒痒。” 红梅不说话了，抬头瞪了叶七壮一眼。 叶七壮讨饶地看向叶大壮，叶大壮笑得不行，笑了一会才道：“咳，娘，咱们家今天一共赚了多少钱？” 叶八妹将今天赚的数目说了说，说完后扫了一眼几个儿子和媳妇，视线最后停留在冬兰身上。 她看着冬兰道：“今天辛苦冬兰和红梅了，你们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冬兰你不用有压力，红梅虽然赚的钱比较多，但你俩的功劳是一样的，在娘的心里，你们一样厉害。” 冬兰笑了笑，小声道：“娘，我没事，我是高兴家里能赚到这么多钱。” 聊了一会天，众人散去。 叶六壮夫妻俩房间里，叶六壮洗了洗澡爬上床，拉开被子躺下。 冬兰坐在床边，一脸若有所思。 等了一会，叶六壮见冬兰还是一动不动，忙掀开被子拉她进去，问道：“媳妇，怎么了？” 冬兰担忧道：“红梅一天就赚了一百多块钱，而我忙活了大半个月才赚了几十块钱，我是不是很没用？” 一家几个媳妇，最怕的就是作对比，本来冬兰是家里唯一最会赚钱的媳妇，但现在红梅比她还能赚钱，她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叶六壮搂着冬兰的腰，开解道：“媳妇，你想多了，不管是你赚的比较多还是红梅赚的比较多，你们俩在咱娘心里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厉害的说法。” 冬兰仍担忧道:“我不这样觉得，你看，红梅一天就能顶我一个月，既然如此，那我哪还有必要继续去卖菜？要不，我去和娘说，我不去卖菜了，跟着红梅去卖粥？” 叶六壮想了想道：“媳妇，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提了你也去卖粥的话，红梅会怎么想？” 冬兰叹了口气：“也是，红梅肯定会觉得我妒忌她，可是······” 叶六壮亲了她一口道:“别可是了媳妇，你啊就是想太多，咱娘真的不会介意你们谁赚多谁赚少，她要是真介意的话，你觉得大嫂能答应吗？” 冬兰想了想，觉得叶六壮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就是担心，就是觉得很不安。 叶六壮见一时说服不了她，忙拉下被子，抱着她道：“别想了媳妇，咱睡吧！” 屋里想起了冬兰的嘟囔声：“叶六壮，你流氓~” 另一个屋里，哄睡了叶国文后，红梅从柜子里拿出一沓钱，扔到叶七壮怀里。 “喏，你的钱还给你，省得你去找娘告状。” 叶七壮哪里敢拿，他知道自己媳妇是恼羞成怒了，忙收回视线哄道：“媳妇，咱结婚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咱们家的钱都给你拿着，我一分钱不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叶八妹给的三块钱道：“这是娘给我的三块钱，也给你拿着。” 红梅嘟囔道：“我不拿，你自己拿。” 叶七壮上前抱住她，继续哄道：“拿着吧，我的人都是你的了，钱自然也是你的。别听我大哥瞎说，我是自己自愿把钱交给你的。” 红梅哼了一声，拿回所有钱，等了叶七壮一眼道：“算你老实。” 她数出一块钱，塞到叶七壮怀里：“拿着吧，这一块钱给你，以后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藏钱，有你好果子吃！” 叶七壮连连说不敢。 日子一天一天过，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冬兰的酸辣菜卖得一天比一天多，红梅的芋头菠菜粥也卖得一天比一天红火。 眨眼间又到了徐水镇的虚日，叶八妹计划早上跟冬兰的车去赶圩，到了后 分卷阅读45 去给红梅帮忙，然后坐红梅的车回家。 这次叶八妹没半路下车，跟着冬兰去了卖酸辣菜的摊上，到了后，她跳下车的，到旁边买了三根油条，给了冬兰一根，提着两根去找红梅。 到达医院附近，远远看见红梅卖粥的地方排起了大长龙，有人手上拿着盆，有人手上拿着碗，热闹得很。 她挤进人群，结过红梅手上的活，将油条递给红梅道：“你先歇会，我来收钱。” 红梅确实累了，点了点拿着油条走到一边坐下。 叶八妹一连卖了几十碗粥，正当她停下手打算歇一会的时候，有人催道：“婶子，要十块钱粥，帮我装盆里。” 她抬头一眼，见是那天第一个照顾他们家生意的黄鹤鸣，便对着他笑了笑，麻利地给他装好粥，她有意给他卖好，多给他装了两碗粥。 黄鹤鸣颠了颠手上的粥，知道叶八妹有意多给了。 他连着来买了一个星期的粥，起初只是觉得红梅吆喝得有意思，便买了三碗尝了尝，没想到当天回去后，他的痔疮竟然没疼。 他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连着吃了两三天，他的痔疮没想到好了，再也不疼了。 他将这件事情和医院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说了，同事们以为他在吹牛，不信他说的话，还笑话他不诚实。 他一气之下给他们每人买了一碗粥，第二天，那些笑话他的同事纷纷向他道歉。 自此以后，他和那些同事就成了红梅的熟客，每天都来她的摊位上买粥。 他不仅自己买，还向他的病人推荐红梅的粥，通过一传十，十传百后，买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供不应求。 黄鹤鸣问：“婶子，你们家打算开店吗？我看你们家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何不在附近开一家店？” 叶八妹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开店要办很多手续，她一时间忙不过来，只好道：“暂时不开店，开店的事情，过年后再看看。” 黄鹤鸣不死心道：“婶子，您要是想要开店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一间好的店铺。” 他姐夫家里是搞房地产的，在这附近有几间不错的铺位。 听了他的话，叶八妹心动了，忙问道：“小伙子真是好人，你家的店铺都在哪？” 黄鹤鸣道：“就在这附近，不是我家的，是我姐夫家的，您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帮您问一问。” 叶八妹眼神亮了亮，说道：“那就多谢小伙子啦。” 黄鹤鸣连忙说不用谢，提着粥离开。 送走了黄鹤鸣之后，叶八妹又开始忙了起来，忙了大半个小时，才将剩下的粥都卖完。 收拾好东西后，叶八妹回头道：“红梅，咱们一起去买点东西。” 红梅说了一声好，将挂在胸前的钱包叠好塞到怀里，拍了拍。 她们先将自行车推到冬兰的摊位上，和冬兰说了一声之后，将两辆自行车绑在一起，挽着手离开。 叶八妹领着红梅先去买了蛤蜊油，买了四盒，一个媳妇一盒，随后买了一包水果糖和一包大白兔奶糖， 她想念叶国民等人了，打算买些糖果去看望他们。 去一中的路上，叶八妹沿路买了一斤半卤猪头肉，去到一中，叶国民等人还没下课，她俩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半个小时，下课钟声响彻校园。 第26章 钟声从教学楼后面的阁楼传出，穿过教学楼是一块荒地，荒地中间有一口水井。 一中的学生都从这个水井里挑水洗漱，洗澡，洗衣服，做饭等等。水井旁边有一座阁楼，阁楼有两层，均为木质结构。 早些时候阁楼的一楼是课室，二楼是教师宿舍，随着学生越来越多了，阁楼被废弃不用，另起了新的教学楼。 随着钟声响起，学生从四面八方奔向饭堂，唯恐落后了会吃不上饭。 叶八妹眯着眼睛看着一群学生在校道上飞奔，年轻的躯壳在阳光下生机勃发。 过了十来分钟，开始有学生拿着饭盒往宿舍的方向走。 其中有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瞅了叶八妹和红梅一眼，吊儿郎当地踱步过去。 他问:“你们找谁？” 会等在宿舍门口的大人有两种人，要么是老师，要么是学生家长。 少年瞧叶八妹的年纪不像是老师，从她的穿着打扮判断她应该是某位学生的家长。 而她们俩站在徐水村学生宿舍的门口，想来应该是徐水村某个学生的家人。 叶八妹笑眯眯道：“我来找叶国民，我是他的奶奶。” 少年面露喜色，还真是巧合了，他和叶国民是同班同学，平日里玩在一起，俩人关系还不错。 他不由得上前几步，打量着叶八妹手里的东西。 “您是来给他们送吃的东西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舔了舔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八妹手上的东西。 叶八妹见他很热情，而且说到叶国民的时候语气熟稔，便猜测他有可能是叶国民的同学。 她点了点头道：“没带什么好东西，只买了一点猪头肉，你没吃饭吧，等会和国民他们一起吃吧。” 少年点头如蒜，自我介绍道：“奶奶，我叫黄鑫，是叶国民的同学。” 介绍完自己，他蠕动着嘴巴，似有什么话想说，但又碍于某种原因开不了口。 叶八妹慈爱地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鼓励之意。 黄鑫咽了口口水道：“你们家的猪肉炒萝卜干很好吃，就是少了点。每次叶国民只肯卖给我一勺，我才刚尝出味道，菜就没了。您下回给他们做猪肉炒萝卜干的时候可不可以也给我做点，我可以给钱的。” 叶八妹忙问了黄鑫事情的详情，原来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上几个星期，叶八妹买了一个猪头，想着叶国民等人在学校的伙食不好，便留了些猪脸肉炒萝卜干，让他们带回学校送饭。 星期天中午，叶国民几兄弟回到学校，去学校食堂煮了粥后拿上饭盒和菜到榕树底下吃午饭。 他们到榕树底下吃不留宿舍吃，为的是不想将菜分给同宿舍的人吃，不是他们扣，实则是他们带来的菜不多，只有一玻璃罐。 宿舍里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矩，哪家要是带了好菜好肉回学校不想分给舍友吃的话，就带着东西到外面吃，不要在宿舍吃。 宿舍里带了好菜回学校的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而这些人中大都想像叶爱民们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吃，省得引起整个宿舍的不满。 黄鑫和叶爱民关系好，时不时地和他们一起吃饭，走一回他去宿舍没找到叶爱民等人便问了同宿舍的人他们几兄弟去哪了。 同宿舍的人告诉了他叶爱民等人的所在地，并且告诉他叶爱民几兄弟带了好吃的回来，正躲起来偷偷吃 分卷阅读46 。 黄鑫半信半疑地去找叶爱民几兄弟，找到他们后，发现他们竟然真的有好吃的。 起初叶爱民因着俩人关系好的关系，分了两勺菜给黄鑫，殊不知这一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每回一到饭点，黄鑫就雷打不动跟着他们几兄弟蹭菜吃。 久而久之，叶爱民就不乐意给他吃了，他们十来兄弟一个星期只有一罐好吃，一人一天也不过分一两勺，要是再加一个人的话，意味着他们得多分出来一份。 叶爱民黑着脸赶他走，直说不给他吃了，但是黄鑫也是个脸皮厚的，死皮赖脸不肯走。 后来见叶爱民真的不给他吃才提议自己给钱买。 初时叶爱民不答应，觉得卖东西给同学不太厚道，但是被黄鑫磨了几次后，终究是卖给了他。 听了事情的原因经过，叶八妹顿时哭笑不得，怪不得叶国民每个星期都嚷着要她做猪肉炒萝卜干，原来他是偷偷在学校做起了小生意。 “好，下回我多做一点。” 她连忙答应道，乍一听叶国民卖自家的菜给同学，她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很好笑。 她没想到叶国民还挺有生意头脑，能从小小的萝卜干中发现生意。 黄鑫喜不自禁，笑道：“奶奶，您要不要跟我去那边，我和国民他们约好了去那边吃饭。” 他指的是西边的一棵榕树下，那一棵榕树很大，得有十来个人手牵着手才能抱得住树干。 叶八妹问：“你们不是约好了去榕树下吃饭吗，为什么你还要回他们宿舍？” 黄鑫挠了挠头发道：“我过来拿菜。” 说着他跑进宿舍，不一会拿了一罐猪肉炒萝卜干出来。 叶八妹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说道：“行，咱们一起过去。” 她拿出买来的卤猪肉，递给黄鑫道：“这是卤猪肉，你拿去和国民他们分着吃吧。” 黄鑫问道：“奶奶，要收钱么？” 叶八妹和红梅笑出声，这孩子真的太可乐，可能是习惯了吃东西给钱，竟然问要不要收钱。 叶八妹想了想道：“不用，这是奶奶请你吃的。走吧孩子，咱们一起过去。” 黄鑫摸了摸鼻尖，傻笑起来。。 黄鑫走在前面，叶八妹和红梅并排着走在后面。 红梅问道：“娘，国民他们卖东西给同学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叶八妹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要分寸把握好了就不会有事，我一会提醒国民几句。” 红梅点了点头，认同了叶八妹的做法。 三个人漫步走到榕树下，彼时，叶爱民等人已经在榕树下等候多时，见黄鑫来了，纷纷嫌弃他太慢。 等到看到叶八妹和红梅后，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跑向她俩，叶国祥抱住叶八妹的大腿，欢喜道：“奶奶，八婶娘，你们怎么来了？” 叶八妹摸了一把叶国祥的额头，笑道：“奶奶想你们了，过来看看你们。” 说着她看向叶国民，眼里闪烁着让人心虚的笑意。 叶国民看了眼黄鑫又看了眼叶八妹，凑到黄鑫旁边问道：“那事你没和我我奶奶说吧？” 黄鑫不明所以：“什么事？” 叶国民横了他一眼：“你找我们买菜吃的事情。” 黄鑫道：“说了，我还叫奶奶下回给我也做一份，奶奶答应了。” 叶国民恨不得打一顿黄鑫，他咬牙骂道：“猪脑子！” 话落，他不给黄鑫回话的机会，走到叶八妹身旁说道：“奶奶，您来多久了，累不累，快坐下。” 他扶着叶八妹到榕树底下坐下，叶八妹朝几个孙子招了招手道：“快坐过来吃饭，奶奶给你们买了卤猪头肉，还热着呢，趁热吃。” 闻言，黄鑫举起手上的东西，乐不可支道：“在我这呢，奶奶说我也有份。” 叶国强抢过他手上的东西，给几位弟弟一人分了几块，又给自己和叶国民一人分了几块才给黄鑫分。 幸好叶八妹买了不少，分了一轮后还剩下一半。不过叶国强没接着分了，而是把东西绑好，留着晚上吃。 看着他们吃完午饭，叶八妹拿出买来的水果糖，一人分了一颗。 这些水果糖色彩鲜艳，有红的，绿的，黄的，粉的，吃起来甜甜腻腻。 叶国民剥开糖纸，将糖送到叶八妹嘴边道：“奶奶，您吃。” 叶八妹摆了摆手，说道：“你吃吧，我不爱吃。” 叶国民又问红梅，红梅也说不要，她不爱吃。叶国民将糖塞进嘴里，用舌头舔了舔糖，一股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叶八妹见他们吃得开心，她也十分高兴。 陪他们聊了一会天，叶八妹提出要走了，几个小的孙子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叶八妹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顶才离开。 叶国民跟在叶八妹身边，送她们俩出校门，到了校门口，他拉住叶八妹的衣袖道：“奶奶，您是不是生气了？” 叶八妹看他脸色苍白，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不由得心酸几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叶国民低下头道：“我知道您都知道了，我没想卖菜给黄鑫的，是他一直缠着我们，我没办法才卖给他一点。” 叶八妹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啊你，大事不机灵，小事也不机灵，你从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叶国民听她的语气不像生气的样子，忙抬起头看向红梅，用眼神询问道：婶娘，奶奶说的是真的？ 红梅笑得耸了耸肩膀，捂着嘴角道：“你奶奶真没生气。” 叶国民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怕叶八妹生气，要是叶八妹真的生气了，他爹肯定也会生气，他爹一生气就会拿棍子抽他。 他都十八岁了，可不想被自家爹抽屁股。 叶八妹对于他卖菜的事情是不生气，但是有几句话却不得不对他说。 “国民啊，我听黄鑫说你们俩关系好，是好兄弟。如果你们真的是好兄弟的话，下次给一勺两勺的就别收他的钱了。” 当然了，要是他要买一罐两罐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叶国民张了张嘴，小声道：“不收不行，他很贪吃，每次吃完一勺还吵着要吃，国祥都比他听话。” 叶八妹建议道：“我听他说他想找咱们家买，我觉得想买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既如此，你不如问一问其他同学，要是还有人要的话，咱们家就多做点卖给他们。” 叶国民露出疑惑的神色。叶八妹接着道：“你和国泰，国强三个人也不小了，是该试着自己赚钱了。这样吧，以后你们兄弟几人负责在学校接订单，我负责做菜，卖了钱后，咱们一人分一半利润如何？” 叶国民连连说好，这几个星期确实很多同学找他买菜，不过他觉得不好意思都拒绝了。现在听叶八妹 分卷阅读47 这么一说，他顿时豁然开朗，觉得将东西卖给同学或许能赚不少钱。 叶八妹估摸着一罐炒萝卜干有八两重，成本越是三毛钱，她叫叶国民先接订单和两毛钱定金，然后看订单的多少在周六回家的时候去徐水镇买猪脸肉，订单多就买多点，订单少就买少一点。 商量好事情后，叶八妹和红梅离开，俩人沿路返回冬兰的摊位，此时冬兰早就卖完了酸辣菜，正坐在自行车上和旁边的摊主聊天。 红梅上前喊了她一声，随后她收拾好东西，三个人一起离开。 由于冬兰骑的是袁君家的自行车，车后座比较窄，叶八妹坐的是红梅的车后座。 到达家里，有人等在院子门口，见叶八妹回来了，忙上前道：“八奶奶，我媳妇要生了，我娘请您去一趟。” 来人叫叶爱生，是叶爱国堂哥的儿子，今年三十多岁。他上个星期找过叶八妹，说是他媳妇快生了，找叶八妹去帮忙。 叶八妹看他神情着急，便将东西交给红梅后跟着他走了。 到达叶爱生家，叶爱生她娘没让叶八妹进产房，只让她在门口等着。 屋里时不时想起女人的尖叫声，三个多小时后才想起婴儿的哭声。 叶爱山夫妻房间的隔壁是杂物房，杂物房临近门口左边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尿桶。 尿桶顾名思义是装小便的桶，是八十年代农村人的简易厕所，几乎是每家每户必备的积肥神器。 现在要讲的不是尿桶，而是尿桶不远处的叶八妹怀里光着身子的男婴。 此刻婴儿正闭着眼睛哇哇哭着，哭得浑身发红，可怜极了。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啪啪啪啪”的敲门声，随后响起一阵女声。 “八奶奶，孩子/溺/死没有，你倒是说句话啊，可急死个人了。” 门外的人听里面没人应声，急忙又问：“怎么回事，孩子还没断气吗，难道是尿桶里的水太少了？” 叶八妹顾不得生气，抱着孩子颤颤巍巍跑到门边，刚生下来的孩子身子骨很软，可能是饿了，哭得愈发大声。 孩子身上还有母胎里带出来的胎盘血，当他张嘴哭泣的时候，像极了电视上的鬼婴。 叶八妹闭上眼睛不敢看，哆嗦着打开门，瞅准门口的女人，她把孩子递过去。 她骂道：“搞错了，这是男孩子，不是女娃。都是一家什么人，说好了找我过来帮忙生孩子，没想到是叫我过来做这缺德事。” 女人根本没听到她后边的话，只听到男孩子便惊呼起来：“什么！是男孩不是女娃？哎哟，我的乖孙差点就没了！” 女人把孩子抱了过去，急不可耐地掰开孩子的大腿，见孩子身下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后，脸上狂喜。 她抱着孩子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五媳妇，你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可别睡了，快给我的乖孙喂奶！” 叶八妹靠着墙壁颓然坐下，蜷缩在墙角跟，喘着大粗气。 她脑子晕乎乎，她被叶爱山拉着回家，等听到屋里响起婴儿的哭叫声后，叶爱生她娘将孩子塞到她手里，叫她拿去溺了。 在农村，五六十年代的时候闹饥荒，人人饿得面黄肌瘦，养孩子艰难，所以不少人家会把生下来的女婴溺死。 到了七八十年代，国家要求生一胎，但农村人养儿防老的观念根深蒂固，一时间是改不了的，所以，人人都想生儿子。 为了能有个儿子，那些生了女婴的人家，要么将生下来的女婴扔到外边任其自生自灭，要么放到尿桶溺死。 不过，农村比较迷信，觉得溺死自己的孩子会遭报应，一般会找上了年纪，较为德高望重的女人帮忙将女婴扔到尿桶里。 叶八妹的正好符合以上两个条件，被叶爱生骗了回家。 叶爱生家五媳妇破了羊水，叶爱生他娘急急忙忙吩咐叶爱生去喊叶八妹，可是村里人都知道叶八妹从来不干溺孩子的事情，没办法，叶爱生便骗叶八妹他媳妇难产，要叶八妹去帮忙。 只是这个帮忙可不是帮助产妇生孩子，而是在产妇女娃后，帮忙将女婴溺死。 村里很多老人，但是愿意干这事的基本没有，一般有人家里生了女娃，都是找家里的亲戚动手。 叶爱山找过叶八妹和叶爱民的媳妇，只是叶爱民媳妇是个泼辣的，不好惹，叶爱山不敢去骗叶爱民媳妇。 说来也是可笑，叶爱生家五媳妇生的是儿子，但由于天色昏暗，灯火暗黄，以至于产房中几个老眼昏花的老婆子看孩子长得好看，便误将男婴看成了女婴。 叶爱生他娘得知媳妇生了个闺女，脸色一下子就沉了，骂了句：“又生了个赔钱货”，便将孩子抱出门□□到叶八妹手上。 叶八妹是被人推着到另一个屋子，直到自己被锁在了屋里，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听着孩子哇哇叫着，她的双腿不停地颤动。 许是孩子命不该绝，叶八妹扫了孩子一眼，正好扫到孩子的小弟弟。 叶八妹急忙将孩子抱了起来推开门。她将孩子还给叶爱生后骂了叶爱生一顿，然后才颤颤巍巍坐下喘息。 休息了一会，她没通知叶爱山一家人自己离开。 走了三十分钟，叶八妹走到了家门口，她肝颤了颤，佝偻着身子推开木门，踱步进去。 大院中间的房子透着些许黄色亮光，那是她家的客厅，叶八妹踟蹰片刻，最后咬牙上前推开门。 屋内的人齐齐看向门口，坐在门口的春秀拍了拍胸脯，站了起来。 她走到叶八妹身边，扶她进屋，扶她坐下后问：“叶爱生家的孩子生下来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叶八妹扫了春秀一眼，急忙拍了她一下示意她闭嘴。 她怒骂道：“瞎打听这个做什么。以后不许和叶爱山家来往，他们家丧良心。” 春秀小心翼翼问：“难道他们家……？” 叶八妹点了点头不想多说，叶大壮站了起来，生气道：“叶爱山个王八蛋，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六弟，七弟，走，咱们找他算账去！” 叶八妹连忙喝道：“都坐下，以后别搭理他家就是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时候不早了，春秀，准备吃饭吧。” 此时是下午的六点左右，正是农村吃饭的时候。 春秀见叶八妹脸色不愉，撇了撇嘴叫上一旁的红梅，俩人走出屋去厨房端饭拿菜。 叶八妹坐的是主位，从她的左手边数起依次是大儿子叶大壮，六儿子叶六壮，七儿子叶七壮，以及几个媳妇。 不一会，春秀端着一个铁锅进屋，六媳妇冬兰端着盆子，盆子上放满了碗筷，七媳妇红梅则一手端着一盘菜。 三个媳妇依次走进屋，红梅将手上的两盘菜一一放好，一盘放到叶八妹面前，一盘放到中间。 分卷阅读48 春秀打开铁锅的盖子，拿起勺子讨好叶八妹道：“娘，我给您多捞点干饭。” 叶八妹点了点头，伸手到铁锅边拿了一碗粥水之后坐回主位上。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水煮的萝卜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后想起了叶爱山他儿子血淋淋的模样，忍不住反胃起来。 她压了压胃部，强忍着酸意道：“开饭吧。” 第27章 再是和善的人被触碰了底线之后，都会生气。叶八妹放下筷子，拿过旁边的粥水抿了一口。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想了想，这事还是不能善了，村里这么多老人，叶爱生谁不找偏找了我，是看准了我比较好糊弄啊。” 春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娘，他们一是看您人好，认为骗您容易获得您的原谅，二是他们家想要蹭您的福运，您看您一连生了七个儿子，七个儿子又生的都是孙子，这多招村里人羡慕啊。” 叶八妹听了她的话大感有道理，其实不止是叶爱生家，徐水村但凡有谁家怀了孩子，那户人家的媳妇都会时不时到叶八妹面前晃悠，为的就是蹭她的福运。 还有的会在生产的时候找她到门口守着，希望借此可以一举生个男娃。 叶大壮怒不可遏道：“叶大生个龟/儿/子，娘您放心，明天一早咱兄弟三人就去找他算账去，要他到您跟前赔礼道歉。” 叶八妹扫了一眼几个儿子，见他们每一个眼里都露出怒火，点了点头道：“行，这事就交给你们办了，记住，不要玩过火，要注意分寸。” 说完，她饭也不想吃了，提溜起小白龙，起身离开。 次日，叶八妹六点多起床，天色还没完全亮，天的边沿地方一边挂着月色，一边挂着初升的太阳， 她穿好衣裳，抱着小白龙坐在门槛上吹风。 她做了一晚上噩梦，梦到自己被一群血淋淋的婴儿追着咬，她不停地跑，不停跑，可是不管跑到哪里，都会被婴儿们找到。 后来，一阵清风拂过，小白龙出现在了她的梦里，他张起爪子吓跑了婴儿，叫醒了她。 叶八妹摸了摸小白龙的肚子，心有余悸。 农村早些年因为战祸、天灾、**之类的死了不少人，有的就地挖坑埋了，有的用茅草席子卷成一团随地埋了，有的用棺材抬着埋到了山上。 因为死的人多了，后世发生了不少灵异神怪的事情，以至于流传下来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她嫁给叶爱国不久，有一次一个人去田里放田水，在回家的路上听到身后响起零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微弱，像是小孩子蹒跚学步所发出来的声音。 她一开始不害怕，回头去看，但是当她回头的时候，脚步声消失了，只听到淅淅索索的虫鸣声。 她呼了一口气，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几米，脚步声又开始响起，且走得越来越快，好像下一秒就会走到她的身后。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但是，随着她加快脚步，身后的东西也跟着较快脚步，还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嬉笑声，声音很尖，犹如鬼叫，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她开始怕了，知道自己怕是惹上了所谓的脏东西。 村里的老一辈说过，当你惹到脏东西的时候不要害怕，要挺直腰杆，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样子，然后背向脏东西骂他们。 骂得越难听越好，所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一骂他们，脏东西就会害怕，他们一害怕就会离开。 她骂了十来分钟，身后的脚步声慢慢消失，等到脚步声消失后，她连忙跑着回家。 回到家，她当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到自己被一群四五岁的孩子追着打。 她一连做了几天的噩梦，她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叶爱国，叶爱国当天去找了黄神婆，黄神婆连夜给她做了法。 从此以后，她再没做过被小孩子追着打的噩梦。 现在，她忽然又梦到自己被婴儿追，难道她又惹上脏东西了？ 天边月色缓缓隐没，太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大地，鸡鸣声起此彼伏，你方叫罢我方登场，新的一天开始了。 叶八妹站了起来，回房间带上毛绒帽子，拿了钱，打算去一趟黄神婆家。 黄神婆家住在半山腰，独门独户，她今年八十多岁，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她突然来到徐水村，然后不知不觉成为了徐水村人。 整个徐水村的人都姓叶，只有黄神婆她姓黄。姓氏表明了她是个外姓人，和徐水村的祖先没有半点关系。 走了一个多小时路，她到达黄神婆家，站在她家院子门口往前看是一片翠绿色的竹林，竹林的旁边种着几棵杨槐树。 杨槐树属阴，传说在家门前种这种树容易招鬼。 黄神婆大概是真的神婆，只有有真本事的人，才敢做别人不敢做之事。 叶八妹敲了敲门，然后站到一边等着。 过了几分钟，屋里传出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黄神婆半倚着门边问：“八妹，你来找我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她就站在门口问，半点请人进去详谈的意思都没有。 黄神婆的脾气很古怪，她从不对人笑，说话也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保有神秘感。 叶八妹点了点头，将自己被叶爱生骗去溺孩子的事情，以及自己昨晚做噩梦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黄神婆，末了，她问：“我是不是遇到脏东西了？” 黄神婆朝她伸出手，神色淡淡。 叶八妹明了，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三块钱，放到黄神婆手上，问她：“这个数目够吗？” 黄神婆收钱只收单数，且只收和三有关的数目，比如三毛，三块，九块，十三块之类的。 黄神婆瞥了一眼手掌心，拿起钱数了数，数完后将钱放到裤兜里。 她冷然道：“是遇到脏东西了，不过，只要你带着那玩意，就不怕那些小东西。” 说着，她瞄了一眼叶八妹的胸口。 叶八妹心惊胆战，佯装淡定道：“什么玩意？” 黄神婆切了一声道：“行了，那玩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放心，那玩意是你的，我不会和你抢。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 说着，她当着叶八妹的面关上门。 叶八妹摸了摸胸口，重重吸了一口气，猜测黄神婆所说的那玩意应该是指小白龙。她不由得伸手进怀里掏出小白龙，捏了捏他的尾巴。 小白龙张开朦胧的睡眼，舔了舔她的指尖，似乎在安慰她。 叶八妹怕他冷到，忙又把他塞回怀里，抖了抖身上的露水沿路返回。 走到十字路口，她遇到了去菜园摘菜的袁君，俩人停下来打了声招呼，袁君神秘兮兮道：“听说了吗，昨天叶爱生他媳妇生了，生了个儿子。” 叶 分卷阅读49 八妹抽了抽眼角，欲言又止地看着袁君。 袁君见她半点反应也没有，丝毫没被她影响到，依然兴致不减道：“我还听说，起初他们家以为生的是闺女，就叫人拿去溺了，也是那孩子福大命大，被人发现是儿子不是闺女，又被抱了回去。” 叶八妹清了清嗓子道：“他们家找的人是我。” 袁君愣了片刻，随后骂道：“一家子都是烂心肝的东西，他们家怎么好意思找你去做这腌臜事，真不怕天打雷劈。” 骂完后，她啧了一声，说道：“老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家人都不是玩意，怎么还敢和他家扯上关系。” 叶八妹叹了口气：“叶爱山来找我，把他媳妇说得特别惨，我一时心软，就跟着他走了。殊不知他们家心黑，竟然强迫我做那样的事情，幸好他媳妇生的是男孩不是女孩，不然······” 袁君拍了拍她的手，转移话题问道：“你从那边过来，是去找了黄神婆？” 叶八妹如实告诉了袁君，袁君再次咒骂叶爱生一家，随后问：“我正要去菜园，你去不去？” 袁君家的菜园和叶八妹家的菜园相隔不远，袁君家的菜园在河流的左手边，叶八妹家的菜园在河流的右手边。 叶八妹想着家里的菜不多，说道：“一起去吧。” 俩人拉着手，一路说说笑笑走到菜园，叶八妹摘了一把芥菜，袁君摘了一把白菜心。 回到家，叶大壮等人已经下田了，叶国文坐在门口烤火，他见到叶八妹的身影，忙小跑了过去，抱着叶八妹的大腿喊奶奶。 叶八妹一手抱着芥菜，一手拉着叶国文，她先去厨房放下芥菜，然后带着叶国文去房间。 她昨天买了水果糖和大白兔奶糖，本想着昨晚拿几颗给叶国文吃的，没想到遇到了叶爱生他家那样的事情，她就给忘了。 叶八妹抱叶国文坐到床上，从箱子里拿出一包大白兔奶糖，数了五颗出来，走到床边道：“文文猜一猜奶奶手里有什么？” 她将四颗大白兔奶糖放进衣兜里，一颗握在手掌心，握手成拳，让叶国文猜。 叶国文抓着她的手，闻了闻，撅起小嘴吧，笑眯眯道：“文文猜不到。”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发，摊开手，露出手心上的大白兔奶糖。 叶国文哇一声拿过大白兔奶糖，拿在手上闻了闻，奶声奶气道：“奶奶买的吗？” 叶八妹嗯了一声，拿出兜里的奶糖放到叶国文手上。 “奶奶昨天买的，文文高兴吗？” 叶国文重重点头，剥开一颗奶糖，送到叶八妹嘴边。 “奶奶吃。” 叶八妹见还有四颗，便张嘴含住奶糖，这时候的大白兔奶糖量很足，一入口，裹在外边的白色塑料纸立刻融化，味道甜甜的，香香的。 她拿起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放到叶国文嘴里。 由于大白兔奶糖太大，叶国文的嘴容不下，他只好捏着大白兔奶糖的一端，小口小口地舔着奶糖。 他添了一会，眯起眼睛说道：“奶奶，糖糖很好吃。” 叶八妹问他：“剩下三颗别一次吃了，要留着一天吃一颗知道吗，不然牙里面会长虫子。” 叶国文摇了摇头：“文文不吃，剩下的爹和娘一颗，六叔和六婶娘一颗，七叔和七婶娘一颗，文文一颗，奶奶一颗，没了。” 叶八妹抱着他亲了一口，心里非常高兴，六七岁的孩子最是贪吃，叶国文能想到把好吃的东西留给自家爹娘和叔叔婶婶，实属难得。 中午时分，叶八妹拿了上一年夏天腌制的鸭爪包开始做午饭。 鸭爪包又叫腊鸭爪干，腊鸭爪干的制作方法很简单，用鸭肠子将鸭爪，鸭肝，鸭心之类的内脏绑在一起，加上调料腌制几天后拿去风干。 风干的鸭爪包很硬，风味独特，可以用来做汤和熬粥。 村里人都喜欢用鸭爪包来熬粥，鸭爪干的味道很浓郁，只需要用一个鸭爪包，加上一把芥菜就可以熬一大锅滋味鲜美的鸭爪包菜粥。 她先去厨房拿了木盆，将鸭爪包放到木盆里，然后倒入热水。 家里的鸭爪包因为是去年吃剩下的，味道变得不太新鲜，需要用热水泡上一泡，去除表面的陈旧气。 泡半个小时后，用剪刀将鸭爪包外层的鸭肠剪开，细细清洗里面的鸭爪，鸭肝，鸭下巴和鸭心脏等，洗干净后才用刀将鸭爪包剁碎。 尽量剁碎但是又不能太碎，太碎了会混到粥里不容易找出来，容易噎到。 她手脚麻利地剁完一个鸭爪包，洗了洗菜刀和砧板，拿过旁边洗好的芥菜切成段。 芥菜很苦，要是做菜的话需要过水，然后用井水泡上半个小时才好吃，但是用来熬粥的话却不需要如此，可以直接入粥。 叶八妹要做的鸭爪包芥菜粥很简单，只需要将大米淘洗一遍，加入油和鸭爪包搅拌几下，随后加入大量的水下锅煮。 等到锅里的水煮开了后，放慢火熬上几个小时，将粥煮得粘稠后放下芥菜，再熬煮十来分钟，就可以吃了。 鸭爪包芥菜粥将鸭爪包和芥菜这两样食材中鸭爪包的香和芥菜的苦充分融合，熬出来的粥味道十分香，几米远都能闻到其中的香味。 熬粥的过程中，叶八妹去了一趟储物房，拿了一把粉条出来，家里的粉条是夏天新做的粉条，色泽米白，口感软糯。 她重新烧了一锅热水，将粉条放进锅里，煮软后捞了起来，用井水泡着，随后将锅里的水倒掉，放了一勺猪油，倒进昨晚剩下的一竹篓韭菜，快速翻炒。 等到韭菜炒得变成翠绿色后，洒下几把盐，随后倒进粉条，继续翻炒。 她做的这道菜叫韭菜炒粉条，冬天的时候大多数蔬菜长得不好，不过韭菜却长得不错。 粉条金贵，韭菜没价，起初用韭菜炒粉条不是为了粉条好吃，而是为了省点粉条，用大量的韭菜炒粉条，既能吃饱还能剩下不少的粮食。 粉条是用薯粉制作而成，不过徐水村的粉条和其他地方的粉条不太一样。 其他地方的粉条可能是将薯类食物磨成粉，然后再制作成粉条售卖，而徐水村的粉条是先将番薯磨成粉，然后将番薯粉和糙米粉按照一定的比例兑好，加入水搅拌成粉浆，再将粉浆倒进蒸笼里蒸成粉，放凉后切成条，放到太阳底下晒，晒上十天半个月，就晒成了粉条。 徐水村的粉条本就是蒸过的，从本质上来说是熟食。以前农忙的时候，因为要赶时间，大多数人家中午都不回家吃中午饭，而是带上一把粉条，然后在田边烧一锅水，将粉条放进水里煮一煮，加入油盐就能吃了。 简单来说，徐水村的粉条和河粉很类似，只不过在制作上比河粉粗糙而已。 分卷阅读50 空气中弥漫着韭菜的香味和鸭爪包的香味，叶八妹拿起一把葱，掐掉葱头，舀了一勺水洗干净后，将整棵葱切成沫洒进粥里。 临近十二点，她用盆装起冬兰和红梅的午饭放到锅里盖着，然后将剩下的食物装进箩筐，等着春秀回家。 过了不久，春秀回到家，喊了叶八妹一声后，挑起扁担去给叶大壮等人送午饭。 春秀挑着东西走到前头，叶八妹领着叶国文、提着水壶走在后台。 到了田里，春秀放下扁担，到旁边洗了洗手，然后打开箩筐，拿出里面的鸭爪包芥菜粥开始分粥。 舀了八碗粥后，她扭头朝田里喊：“当家的，吃饭啦！” 叶大壮等人闻声而来，他们匆匆洗干净手脚上的泥土，围着箩筐坐下。 叶大壮等人坐在外檐，叶八妹和叶国文俩人坐在里边。 自从小白龙有了实体之后，叶八妹就和他同吃一碗饭，再也没有多摆一副碗筷。 她拿起碗，吹了一口气，然后喝了一口粥。 粥很香，口感细腻，浓郁的肉香味中掺杂着些微的苦涩味，吃起来有春天的感觉。 鸭爪包芥菜粥一般是在夏天吃的，一来有祛暑的作用，二来有开胃的功效。 叶八妹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吃不下饭，才一时心血来潮做的鸭爪包芥菜粥，她尝了一口后，拿过旁边的勺子，开始细心地喂小白龙吃午饭。 叶大壮吐出一口骨头，呼噜一口粥后盯着小白龙道：“娘，您对这小东西比对咱们都好。”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喂小白龙。 叶大壮见没人搭他的话，又呼噜了一口粥，随后看向田里，看了一会羡慕道：“咱们家的田还得再忙活几天才能忙完，而人家村长家的田早就忙完了，有牛就是好，咱们家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牛啊。” 他叹了口气，闷声一口气将剩下的大半碗粥喝完。 春秀扫了他一眼，拿过他的碗给他盛了一碗韭菜炒粉条，说道：“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吃完好下地干活。” 叶八妹喂小白龙吃了几口粉条，摸了摸他的肚皮，见他肚皮鼓了起来，便不给他喂吃的了。 掏出手绢擦了擦他的嘴角，任由他在脚边爬来爬去。 她拿起碗喝了一口粥，心里快速算了算家里的存款，算完后，看向叶大壮道：“你要是想买的话，咱们家也能买。” 叶七壮打翻了手里的筷子，一脸惊讶道：“娘，咱们家真的能卖牛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淡然道：“本来我是想先攒钱将茅草屋顶换成瓦片，然后再攒钱买牛，不过既然你们提了想买牛，我觉得先买牛也不错，有了牛，咱们家可以省不少事。” 叶六壮赞同道：“是这个理，村长家比咱们还多几亩地，但是他们家用牛犁田，三四天就把田弄好了，咱们家用锄头开田，从初冬忙到现在还没忙完。要是有了牛，咱们家用不了三天就能将所有的田都弄好。” 叶大壮猛点头，看向叶八妹道：“娘，咱们家什么时候去买牛？” 他们家已经买了自行车，要是再买头牛的话，他们家就像村长家一样厉害了，想到村里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叶大壮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叶八妹想了想道：“这事你们看着办，我不插手。” 叶六壮提议道：“娘，我听说高山村有一户人家生了头小牛犊，要不咱们家今年先买一头小牛犊，小牛犊长得快，养一个冬天，等到来年春天就能使唤了。” 叶六壮话落，叶七壮连连说好，就交给你去办，明天你去高山村打探一番，问问他家的牛有没有问题。” 一头牛比一辆自行车还要宝贵，她要确保买回来的牛犊健健康康，没半点毛病。 叶六壮加快吃饭的速度，扒完碗里的粉条后道：“娘，别明天了，我现在就去打探消息。” 说完，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泥土，小跑着离开。 叶八妹摇了摇头，叶六壮算是几个儿子中比较稳重的一个，没想到一提到买牛，他也会有如此急躁的一面。 叶国文拉了拉叶八妹的衣角，指了指自己道：“奶奶，咱们家要买牛了？以后文文是不是就可以骑着牛玩了？” 叶八妹拣走他嘴角的米粒，点头道：“对啊，以后文文就能跟着国义哥哥他们一起去放牛了，你想不想去放牛？” 叶国文重重点头，他一直很羡慕叶国义每个周末都能去放牛，还能骑着牛漫山遍野地去摘野果。 现在他们家也要有牛了，想到他以后也可以像叶国义那样骑着牛到处跑，不由得笑眯了眼。 吃完了中午饭，叶八妹离开，她想着晚上要去村长家一趟。 虽然她说了不不插手买牛的事情，但是叶六壮等人在看牛方面还不算有经验，她得去拜托村长帮忙去买牛。 第28章 叶六壮只一个下午便将消息打探回来了，只是他带回家的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而是一个坏消息。 他提到的那户有小牛犊的人家姓高，家里养了一头母牛，养了几年，前年才开始配种。 高姓人家打算卖小牛犊，没想到母牛刚怀了小牛犊不久，母牛就恹恹不爱吃草，生了小牛犊之后，母牛的状况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本来那户高姓人家已经放出话要卖小牛犊了，但是自家的母牛忽然不行了，只法，只说要卖的是母牛。 谁都知道他家母牛就要死了，除了那些想要吃肉的，没人会买。 叶六壮将这个消息告诉叶八妹，话刚落，趴在叶八妹肩膀上的小白龙闻声睁开眼睛。 他爬到叶八妹下巴旁边，用爪子挠了挠她的下巴。 叶八妹和叶六壮说了一声回放拿点东西后，忙带着小白龙离开。 回到房间，叶八妹拉开椅子坐下，将小白龙放在手心，捧到与鼻尖同高，与他四目相对。 小白龙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双眸水汪汪，眨巴一下眼睛能带出一滴泪水。他抬起爪子抓了抓眼角，打了个哈欠。 叶八妹轻笑出声，戳了戳他的脸颊问道：“老头子，你突然这么大发应，可是想要提示我什么？” 叶八妹抓住他的爪子，心里有了算计，上回小白龙表现得这么活跃是因为叶国文掉水里。 这回难道是家里的某个小辈又要遭难，想到这里，叶八妹担忧起来。 小白龙舔了舔她的下巴，用尾巴在她的手心比划了几下，挠得叶八妹手心痒痒的。 叶八妹紧盯着他的尾巴看，看了好久仍然是看 分卷阅读51 不出门道来，她只好又道：“老头子，你该不会忘了我不认识字吧？” 她觉着小白龙在她手心比划的那几下像是在写字，可她是个文盲，半个字都不认识。 小白龙露出懊恼的神色，蜷缩成一团趴在她的手上，爪子托着下颚，似乎在思考。 不一会，他往门口指了指。叶八妹跟着他的指示往前走，出了门口，他又往叶六壮身上指了指。 叶八妹看向叶六壮，小白龙好像是听了叶六壮的话后才激动起来，而叶六壮的话中的重点是高姓人家的母牛。 难不成那高姓人家的母牛有什么宝贝不成。 想到这里，她的双眸亮了起来，问道：“是有宝贝吗。” 小白龙跳了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叶八妹明白了，转过身拍了拍叶六壮的肩膀，吩咐道：“你去一趟村长家，请他陪咱们去一趟高山村。” 叶六壮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八妹，他相信刚才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那高姓人家的母牛有病，小牛犊不卖，要买只能买母牛。 他们家要买的是小牛犊，既然人家的小牛犊不卖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去高山村？ 他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娘，人家说不卖小牛犊，为什么咱们还要去？” 叶八妹一脸高深莫道：“你先别问，快去叫你村长伯伯，一会咱们在路上说。” 她怕他们去晚了，母牛会被别人抢先买了。 叶六壮拗不过她，只好快步去了村长家。他到达村长家时，村长并不在家，说是和小孙子上山设陷阱去了。 徐水村的男人们时不时会去自家的山头设陷阱，有时候能套到野鸡，有时候能套到山鼠，幸运的时候能套到野兔子。 他在村长家等了一个多小时，等村长下山后，挡在门口将叶八妹的意思跟村长转述了一遍。 听了他的话，村长二话不说答应一同前往。村长领着他去自家牛棚套好牛车，俩人驾着牛车离开。 到达家门口，叶六壮停下牛车，朝屋里喊：“娘，我和村长伯伯在门口，您快出来。” 不一会，叶八妹小跑着出去，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袄子，手上拿着一个布袋。 在叶六壮的搀扶下她坐上牛车，等她坐稳后，叶六壮拿起鞭子吆喝一声，赶着牛往前走。 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叶八妹，一个是村长，一个是叶六壮。 叶八妹拉了拉衣襟，扭头看向村长道：“听六壮说那高姓人家的牛要不行了，我怀疑他们家的牛有牛黄，村长大哥，你们家几年前养的牛得过牛黄，在这方面，您应该有经验。” 听了她的话，叶六壮激动得手抖，牛黄可是不得了的东西，有土黄金之称，要是他们家能买到得了牛黄的牛，那可就发了。 他一不小心抽了牛臀部一鞭子，吓得牛车加速前进。 村长抿紧双唇，沉声道：“得没得牛黄得看过才知道。” 叶八妹兴致盎然道：“我又很强烈的预感咱们这回能够得偿所愿。” 村长往后靠了靠，神色淡淡道：“期望不要太高，八妹，咱们年纪不小了，受不得刺激。” 他的言下之意是叫叶八妹要放松心态，哪怕他们这趟买回家的牛没有牛黄，也不要太过失望。 叶八妹点了点头，答应道：“我省的，您不必担心。” 村长眯起眼睛道：“我且听着。” 他的声音有一种压迫人心的力量，随着他话落，叶八妹和叶六壮再也没有说话，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前往高山村。 那位高姓人家的户主名叫高柱，住在高山村山底下，今年六十来岁，是个瘦弱老实的乡下汉子。 他娶了两个老婆，头一个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只给他留下一个闺女，现在那个闺女已经嫁人了。 后一个老婆比他小一轮，给他生了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闺女，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两个闺女也都嫁人了。 他们家前年分家了，他和老伴跟着大儿子，其他儿子每年给他们夫妻俩五十块钱外加几百斤粮食。 在叶八妹等人到达他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家只有一个婆子和几个小孩子在家。 婆子是高柱的老母亲，今年八十来岁，耳朵半聋，眼睛近乎半瞎。 由于婆子年纪大了，高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便留下几个孩子给她作伴。 几个孩子是高柱的孙子和孙女，高柱的儿子和媳妇在外面工作，几个月回一次家。 叶八妹等人从下午三点钟开始从徐水村出发，四点多到达高柱他家门口。 叶八妹跳下车，走到他家门前。 这时，屋里面传出一阵狗叫声，随后是老人家的呵斥声。 叶八妹上前敲了敲门，喊道：“高柱在家吗，我是徐水村人，过来买牛。” 过了一会，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子打开门，怯生生地看了叶八妹一眼，小声道：“我爷爷不在家，曾奶奶说叫你改天再来。” 叶八妹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举起水果糖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馋得他眼巴巴地望着水果糖流口水才道：“喏，给你吃。” 小男孩一脸防备地看着叶八妹：“曾奶奶说不能吃陌生人的糖果。” 叶八妹哄道：“我是隔壁村的人，不算陌生人，拿着吧。” 小男孩一把拿过糖果，剥开糖纸舔了一口，扬起下巴道：“跟我来吧。” 他打开门，带着叶八妹等人进屋，穿过破旧的小院子，俩人停在正厅门口。 小男孩指了指正厅的位置道：“看在你请我吃糖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奶奶她听不见。” 这调皮孩子，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说，是在逗她玩呢？ 叶八妹刮了刮他的鼻梁，笑道：“调皮鬼。” 小男孩显得很高兴，笑个不停，一边舔手上的糖块，一边说道：“曾奶奶说吃啥都不能吃亏，你有什么话想和我曾奶奶说？只要你再给我两颗糖，我就帮你转达。” 叶八妹转身就走，这孩子太机灵了，她搞不定。 小男孩很聪明，很难套他的话，叶八妹只好到门口找村长。 她看向村长，露出拜托的神色，村长回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慢吞吞从牛车上爬了下去。 她站在门口道：“高婶子，我是徐水村的村长，来你家买牛来了。” 因着老太太耳朵半聋，她根本听不清楚村长说了什么。 叶八妹小声提醒道：“小家伙说她曾奶奶耳聋。” 村长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见半点反应也没有，只好低下头和小男孩沟通道：“你知道你爷爷在哪里下地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叶八妹连忙又掏出一颗糖果，放到他手里。 她接话道：“你能去田里喊你爷爷回家吗，只要你能将 分卷阅读52 你爷爷带回家，我就再给你一颗糖果。” 小男孩的点头如蒜，竖起尾指认真道：“拉钩。” 叶八妹拿他没办法，只好和他拉钩。 小男孩拉完钩后迫不及待又剥了一颗糖果，将糖果整颗塞进嘴里，随后小跑着离开。 半个小时后，小男孩带着高柱回来。 远远地看见叶八妹等人，高柱加快了脚步，走到家门口，他定睛打量着叶八妹和村长。 打量了一会，他走向村长问道：“叶村长，是您要买牛？” 村长错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叶八妹，他指了指叶八妹道：“不是我要买，是我家弟妹要买。听说你家的牛想卖，我们就来看看，要是合适就买一头回去。” 高柱掏出一包卷烟，卷了一根，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 “不瞒你们说，我家的母牛病了，自家要留下小牛犊，你们要是想买牛的话，只能买母牛。” 村长和叶八妹对视一眼，叶八妹点了点头，村长道：“先看牛，看看情况再说。” 高柱重重吸了一口烟，顿时烟雾从鼻孔喷了出来，在空气中缭绕起来。 他掸了掸烟灰，推开门，摆出一个‘请进’的姿势道：“进来吧。” 高柱走在前面，村长紧跟其后，叶八妹走在最后面，叶六壮留在门口看着牛车。 高柱家的院子很小，院子的四周扎着篱笆，篱笆里面开垦了菜地。 推开门往里面走，一眼看过去，能将院子内的所有东西尽收眼底，门口的左手边有一间牛棚和柴房，右手边是厨房和储物房，正前方是四间泥砖房。 这四间泥砖房中，主卧是高柱和他媳妇住，两间次卧是高柱他娘住和高柱的大儿子与大儿媳妇住。 其他的房子，一间给孙子们住，一间给孙女们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储物间门口挂着辣椒和蒜头，屋檐下挂着白菜干。 左手边的牛棚棚顶用茅草搭建，四周有四个柱子保持稳固，四面镂空，中间有两根柱子，柱子上绑着一根牛绳。 高柱领着他俩往牛棚的方向走，扫了一眼母牛，露出沉痛的神色。 这头母牛已经跟了他几年了，本来还想着靠这头母牛赚大钱，赚了钱后找村长买新的基地，重新起一座富丽堂皇的住宅。 装饰和布局他都想好了，要做得比村里老地主的屋子还要大，还要亮堂。 只是没想到大钱没赚到，还得低价贱卖出去。 病牛和健康的牛差很远，病牛按斤卖，价格比猪肉略高，但也只是略高而已。 健康的牛则分几种情况，母牛比公牛贵一点，成年牛比牛犊贵一点。 “就是这头。” 他指了指母牛说道，说完这句话，高柱靠着牛棚的栅栏，抿起双唇，不再说话。 村长忙走上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母牛，只见母牛精神倦怠，被毛蓬松，皮紧毛竖，拱背夹尾，初步判断是得了牛黄。 他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母牛的耳朵，手感微凉，再看母牛的眼睛，它的双眼流泪不止，无精打采。 接着看母牛的粪便，大便干硬，味道腥臭难闻。 他有八成的把握确定这头牛的胃部有牛黄。只是他得保持镇定，绝对不能让高柱发现这个秘密。 他都想好了，回到村里不能急着杀牛，得先找人治疗一番，确保药石无医后再开刀。 他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麻烦，徐水村和高山村一向友好，颇有点兄弟村庄的意思，虽然他跟想要牛黄，但他不能因为牛黄闹翻了两个村庄的关系。 他朝叶八妹点了点头，叶八妹接受到他的讯息后问道：“大哥，你这牛病的不轻啊，多少钱能卖？” 高柱扫了叶八妹一眼，又瞅了瞅母牛一眼，冷淡道：“我这牛喂得壮实，给个二百八吧，本来想收三百的，不过想到你们是徐水村的人，给你们减二十好了。” 叶八妹脸上的笑容不减：“大哥怕是在开玩笑，您家这牛自入冬以来便食欲不振吧，您看这牛的腹部，瘪得跟大水缸似的了，这不能叫壮实吧？” 高柱又何尝不知道自家的母牛瘦了很多，但是他有什么办法，无论喂母牛吃什么，她都不吃。 他本来还计划着秋天多喂母牛一点稻草，好让它长秋膘。不过母牛非凡没养起来的肉来，反而越来越瘦。 一头好的母牛起码能卖四五百，他家这头母牛看着不好了，万一只是表面看着不好，买回去就好了呢？ 他没敢喊太高的价格，在他心里，二百八一点都不贵，相反的，他还觉得一头母牛卖二百八太少了点。 高柱咬死了要二百八不松口，不管叶八妹怎么砍价，他都不改口风。 没办法，叶八妹想了想便妥协了。 对于那头母牛，她的心里价位在二百五十到三百之间，二百八其实在她的心里价位之类。 给了钱，高柱拿绳子将母牛套好，把它牵出牛棚。 村长接过牛绳，牵着母牛离开。高柱家的孙子们尾随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母牛。 年纪小的孩子上前拉着绳索不放手，嘴里喊着：“这是我家的牛，你不能拉走。” 叶八妹给高柱使了个眼色，高柱连忙过去抱走自家孙子，哄他说下回给他买糖果吃。 村长将绳索交给叶六壮，叶六壮将赶牛车的绳子还给村长，由村长赶牛车送叶八妹回家，而叶六壮则牵着牛走路回家。 在没走出高山村的范围之前，三个人都绷着不敢出声，等到走出高山村村口，村长停下马车，宝贝似的打量着母牛。 越看他越觉得这头母牛身上有宝贝，他问叶八妹：“八妹，你怎么知道这头母牛有牛黄？” 叶八妹自然不敢说是小白龙提示她的，只是笑了笑道：“我猜的，没想到猜对了。” 村长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抱着母牛不撒手。 叶六壮喜不自禁道：“这回发了。” 村长拍了他一巴掌，说道：“财迷，万一母牛里面没有牛黄，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虽然说着骂人的话，但是他的表情却很愉悦。 叶八妹看着村长和叶六壮都露出一副财迷脸，不由得笑眯了眼，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村长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重新回到牛车上，赶着牛车离开。 穿过一条条羊肠小道，越过半个山坡，终于到了徐水村门口，村长拉了拉牛车的绳子，看向左边的山坡，神色幽暗。 “八妹，你瞧山坡上的脚印，像不像野猪脚印。” 叶八妹顺着他的声音看去，果真在半山坡上看到了一片被折断的芒草，芒草下面有几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徐水村山多，山上有不少的猎物，以前每到冬天，山上的野猪就会成群结队下山来找吃的。 后来经历了六 分卷阅读53 零年代闹饥荒，村里人开始打猎，山上的野猪被打了不少，几乎灭绝，从此以后很少见到野猪下山来觅食。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村长再次在村门口发现了野猪的痕迹，心脏不由得揪了起来。 野猪不比家猪温顺，野猪长得壮实，獠牙锋利，以前村里有人被野猪群伤过，当场肚穿肠烂，留了一地的血。 更恐怖的不是野猪下山，而是随着野猪下山后，紧接着会出现老虎。 据传闻徐水村最高的那座山峰上住着两只老虎，一公一母，长得凶狠无比，一张开血盆大口，能吞下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叶八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确实很像。” 她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确实发生过野猪下山伤人事件，只是下山的野猪并不多，只有三头而已，故而没翻起多大波浪。 只是，她细细查看过山坡上的脚印，发现脚印很多，似乎不止三头野猪。 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不少，要是野猪群在男人们下田之后下山，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孩子，肯定是打不赢野猪的。 村长跳下车，爬上山坡，拨开芒草，抓了一把泥土，放在手上捻了捻。 被踩过的泥坑泥土深陷，坑里的泥土手感微软，泥土中带着水分，似乎是新踩出来的脚印，时间在一到两天左右。 他捡起一把猪粪闻了闻，闻到了野草味。 村长神色慌张道：“走，咱们赶紧回村通知大家开会。” 他跳上牛车，使劲抽了一鞭子，赶车进村。 徐水村有一间广播室，每日早晚会有人在广播室放广播，平日里要召开会议也是在广播室传达通知。 广播室的钥匙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村长，一个是村长儿子。 村长儿子有高中学历，在普遍是文盲的徐水村，他儿子的学历在村里算很高。 村长儿子得了村长的吩咐后，连忙去广播室发了广播。 【请注意，请注意，请注意，村长有大事宣布，请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到食堂开会。】 第29章 徐水村的食堂在村中心，是一间有几百平方米的泥砖房。 食堂里面不管是桌椅还是锅碗瓢盆都一应俱全，早些时候全村人都在这间食堂吃饭，后来取消了大锅饭，食堂就不怎么用了，只在重要时候使用，比如现在。 听了村长儿子播出来的广播后，一时间，村里的男人们和女人们迅速放下手头上的锄头、镰刀，顾不得换身干净的衣裳通通往食堂里赶。 等他们到达食堂，村长和叶八妹等人早早等在了那里，见人齐了，村长拿起扩音器开始讲话。 “下午，我从高山村回来的路上，在咱们村门口的山坡上发现了野猪脚印，野猪脚印很多，我估计约摸有十来头。” “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也许野猪群只是下来遛弯，玩够了就会走了。往大了说，也许是野猪群没粮了，下山来打秋风。” “今天叫大家伙来，就是想和大家伙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他放下扩音器，目光扫向人群。 人群中，村长一家站在正中间，左手边上是叶八妹一家，右手边是袁君一家。 叶大壮举手道：“我建议在村口挖陷阱，野猪虽然猛，但它们没脑子，在它们走过的地方挖好陷阱，一定能抓到它们。” 闻言，叶八妹看向叶大壮，自从叶爱国去世之后，她一直想培养几个儿子学会自己思考。 经过几个月的磨炼，成果出现了，虽然叶大壮的建议有点蠢，但她仍然觉得很是欣慰。 村长摆了摆手，接话道：“这个办法不行，咱们村四周都是山，野猪能下山的路有千万条，咱们捉不准它们会从那一条路上下来。再说了，咱们不知道野猪什么时候会下山，万一它在上午或者下午时分下山，那时候家里的劳动力都下田了，村里的老人孩子可抵挡不住野猪群的攻击。” 叶大壮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发，看向叶八妹寻求安慰。 叶八妹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继续努力的眼神，然后再度移开视线。 叶富贵建议道：“我觉得咱们可以设立一个巡逻队，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巡逻，一旦发现野猪的踪迹，立刻发广播召集人手。” 村里人纷纷觉得可行，有人道：“这个好，我第一个参加。” 有人道：“可行是可行，就是谁负责巡逻，要是有人参加有人不参加的话，参加的人能发工资不？” 还有人道：“过年了，家里的田都没开完呢，谁有那个功夫去巡逻，这个办法不行。” 一群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村长被炒得太阳穴发疼，忙拿起扩音器制止道：“安静，听我说一句，富贵的这个主意可以实行，从明天开始，每家每户出一个人组成巡逻队，有问题没有？” 大多数人纷纷摇头，齐声说‘没有’。 叶八妹扭头看向村长，朗声道：“我有个问题，现在咱们不确定野猪群在哪座山头上，眼看着周末又到了，万一孩子们放学回家路上遇到野猪群怎么办？” 说到孩子等于说到女人们的命根子，魏红忙接话道：“就是啊，咱们村的孩子每回上学、下学走的都是山路，万一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野猪群，跑又跑不过，打又打不过，这不是要人命吗？” 听到魏红这么一说，有些胆小的妇人们仿佛看到了自家孩子被野猪群追着咬，顿时眼泪就下来，一口一个‘心肝啊，可怎么办啊？’，‘村长呐，您可要想个办法解决啊。’。 女人吵起来的杀伤力那可别男人猛多了，三个女人一条街，十个女人一个圩，说的就是女人吵起来就像赶集一样热闹。 村长没办法只好再次出声制止，然后问道：“谁还有办法没有，大家都有老娘和孩子，有办法的快点说出来。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肯定能想出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叶六壮上前半步，建议道：“我觉得咱们找人上山打野猪吧，村长刚才也说了，您看见的野猪脚印不少，咱村里的人打点小猎物还行，但要是对上大型动物就有点不够看了，打野猪这样的事情，还是得找专业的猎手。” 话落，有人接话道：“六壮哟，你这上下巴一搭，主意就出来，你也不想一想，咱们山上住着的可是野猪群，一头野猪起码重两三百斤，要是有十头野猪，那就是两三千斤，那可是两三千斤的肉，哪能说送人就送人。” 因为徐水镇山多猎物多，镇上有不少猎人，这些猎人靠打猎生活，经常收费帮各村各户进山打猎。 他们都是一群靠本事吃饭的人，收费并不低，拿打野猪举例来说，要是徐水村请他们进山打猎的话，首先所有的猎物都归他们。其次， 分卷阅读54 他们还得按猎物的数量酌情收费，比如一头野猪手一块钱，十头野猪就要收十块钱。 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找猎户帮忙，不单止要把到嘴的野猪肉送出去，还得全村人凑钱，搁谁身上，谁都不会愿意。 叶六壮被六七个人围着反驳，直说得他没了脾气，只好讪笑道：“叔叔婶婶，我就是提个意见，你们要是不同意，那就不请呗，多大点事。” 说完，他挤开人群，溜到叶八妹身后避难。 叶八妹拍了下他的肩膀，看向众人道：“请猎人上山这个法子虽然不可行，但咱们自己上山却是可行的。” 她话音刚落，村里人又插话了。 “咱们哪里打得过野猪，不行，不行，我可不上山，要上山你们家儿子自己上去。” 有人道：“八奶奶哎，山上可不止有野猪，还有老虎和豹子，咱们要是上山，那不是送上去给畜生们送粮食么？” 有人道：“我觉得八婶娘说的办法可行，咱们村人可不少，假设山上有几十头野猪，要是咱们找一百来人上山，一百来人打几十头野猪，等于两三个人打一头，还是有胜算的。” 有人道：“别逗了，野猪可不是家猪，家猪还要五六个人一起抓呢，你觉得两三人打一头野猪能成？” 有人道：“这不行，那不行，怎么样才行，那些说不行的，别光嘴巴子一张就会反对，有种想个办法出来啊！” 还有村里的老人道：“几十年前，咱们村也遇到过野猪下山，那时候野猪多啊，一下就是一百来头，还记得村尾的叶老生家不，他家的儿子和孙子就是被野猪撞死的。” 有人接话道：“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时候可是真的恐怖，野猪下山糟蹋完粮食，紧接着狼又下来了。山里的狼可都是狠角色，残忍又记仇，要是杀了他们一头狼，能被它们记恨几十年。” 听着他们将话题越扯越远，叶八妹清了清嗓子，扭头和村长小声道：“这事，你觉得怎么办？” 村长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没想出办法。 叶八妹转身离开，走出食堂大门，坐在门槛上。 她拿出小白龙，将她放在手心，问道：“老头子，你是村里最聪明的人，这事，你觉得怎么办？” 可惜小白龙还不会说话，摇了摇尾巴，舔了舔她的手指头，发起呆来。 叶八妹戳了戳他的肚皮，戳得他不停打滚才道：“和你说事呢，给点反应。” “我觉得咱们村可以自己上山打野猪，但有两个问题不好解决，一是咱们不知道野猪群在哪，就算是有经验的猎人，也得花时间找线索，而咱们什么经验也没有，光是找野猪群的落脚点，怕是要用不少时间。” “二是咱们不知道山上除了野猪群还有没有别的，那些野猪可都是肉，不光咱们觊觎，我想山上的狼群肯定也觊觎，万一咱们上山打野猪的时候遇上了狼群，那可就是肉包子打狼，有去无回了。” 叶八妹叹了一口气，望着小白龙发愣。 小白龙舔了舔爪子，随后蜷缩起尾巴，挨着她的中指坐下，眼里露出异样的色彩，似乎在说“别着急，我正在想办法。” 过了一会，它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里面的人，又指了指背后的大山，然后做出吆喝的姿势，似乎他身后有人跟着，他在喊身后的人跟上。 叶八妹起初没看懂，看了几遍才问道：“你是说你可以带人上山找野猪群？” 小白龙点了点头，然后爪子挥了挥，做出躺下的姿势。 叶八妹继续猜：“你还可以帮助村里人打野猪，会确保他们平安归来？” 小白龙龇牙，爬到叶八妹脖子上，舔了舔她的下巴，随后卧在她的脖子上不愿意动。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下巴，心里有了打算。 小白龙不仅可以领着村里人上山找野猪，还可以确保村里人安全归来，既然如此，那他们村就不需要请猎人，自己上山就行了。 只是，她该怎么说服村里人上山？ 她在村里虽然辈分高，说得上几句话，但也只是说得上几句话而已，号召村里人一起上山打野猪这么大的事情，她没那么大的影响力，怕是做不来。 她哎了一声，托着下巴，看着远方的斜阳，有点力不从心的失落感。 小白龙许是感受到她的失落，咬了咬她的下巴，领着她站了起来。 他转身指向叶大壮等人的位置，然后指了指自己，竖起一个爪子，然后再次做出吆喝的动作。 叶八妹看了看小白龙，又看了看叶大壮等人，猜测道：“你是说你可以只带大壮他们三兄弟上山？” 小白龙跳了起来，抱着叶八妹的手指头使劲蹭。 叶八妹抓起他的爪子，摸了摸他的手掌，担忧道：“就你们四个能行？” 小白龙猛点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叶八妹沉思起来，要是单凭小白龙和叶大壮等人就可以对付野猪群的话，这事就好办了。 她忙走进食堂，这会正是村长说话的时候，只听他道：“我看大伙的脑子都被草塞满了，想了一晚上半个办法都想不出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想了，我做主明天就将这件事情上报，让上头的人找人来解决。” 叶爱山接话道：“不行啊村长，上头那么忙，怎么会管咱们村打野猪的事情，要不还是按六壮说的办吧，咱们找猎人来？” 村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村里人别看平时都是一副勇猛模样，实则在没真的触碰到他们底线之前，全部都装孬种，谁不愿意做那个出头的人，生怕吃亏。 他看了眼底下的人，见没人出声，宣布道：“都不反对是吧，那就先上报，五天内没人来解决问题再找猎人来杀野猪，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散会。” 村里人还有人有话要说，但是看着村长一副黑面神的样子，谁都不敢再吱声。 送走了来开会的村里人，食堂里面还剩村长一家和叶八妹一家，叶八妹走到村长旁边。 她说道：“村长，野猪群的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要不咱们先来聊一聊杀牛的事情吧？” “杀牛？杀什么牛？” 村长儿子叶爱军一惊一乍问道，叶爱军是村长的二儿子，今年三十多岁，长得高大壮实，看着一副机灵相貌，实则脑子笨。 村长扫了他一眼，说道：“闭嘴，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叶爱军退到一边，低下头嘀咕：他都几十岁了，怎么他爹还老把他当孩子。 村长望向叶八妹，眼神幽深，带着打量。 他问道：“牛是你家的牛，想要在什么时候杀牛，在哪里杀牛都是你们家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除了叶六壮，叶大壮和叶七壮均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村长，心里想着：他们家 分卷阅读55 什么时候买牛了，既然买了牛，为什么突然又要杀牛？ 当然了，他们只是敢想一想，在这个时候，半个字也不敢多问。 叶八妹笑了笑，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雏菊，她轻声道：“村长说的哪里话，虽然买牛的钱是我们家出的，不过牛可是您看的，所以，我觉得这牛咱们两家一人一半比较好。” 不是她想要贿赂村长或者想要给钱让他闭嘴，而是真心觉得要没有村长帮忙的话，他们家会买不下母牛。 牛黄虽然金贵，但也只是钱而已，比不上人情，他们家和村长家的关系一向很好。 在村长得知了母牛身上有牛黄的情况下，他们家没有任何表示的话，两家的关系怕是要就此黄了。 先不说村长会不会接受，他们家得先表态，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村长脸上露出笑意，露出两颗发黄的门牙。 “行，八妹都这样说了，那牛肉就咱们一家一半吧，至于其他的，就没我家什么事情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家可以收下一半牛肉，至于牛身上的东西，比如牛黄，他们家不要。 村长是个敞亮的人，说一不二，既然他说不要，那就是真心没想过要。 叶八妹脸上的笑意加深，语气暖和几分，笑眯眯道：“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杀牛后，肉分你们家一半。” 村长蹙眉道：“明天就杀？这么快？” 叶八妹点了点头：“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而且，母牛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累得扛不住死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村长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行，明天几点？” 叶八妹答：“五点左右，您五点前到我家就好。” 他们俩一人说一人答，把其他人说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 只是，不管是村长也好，叶八妹也好，俩人均没有解释的意思。 谈好了杀牛的时间，叶八妹转身看向叶大壮等人道：“春秀该做好晚饭了，回家吧。” 说着，她率先往外走，其他人紧跟其后。 回到家，叶大壮憋不住了，连忙拉住叶八妹问道：“娘，您和村长伯伯说来说去，到底说了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叶八妹望着他，只望得叶大壮起了一身虚汗才道：“这事回家再说。” 她拉着叶大壮快步往家里走，关上门，她将买了高柱家母牛的事情，怀疑母牛肚子里有牛黄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叶大壮等人。 听完后，叶大壮惊得合不拢嘴，咽了口口水道：“娘啊，您揪我一把，看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牛黄那玩意很稀有，有人挖空心思买一群牛都不见得能遇上一头有牛黄的牛，而他们家刚买牛就买到了，这究竟是他们家运气太好，还是他在做梦，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叶八妹随了他的愿，就着他的手臂用力揪了一把。 叶大壮嗷呜了一声，疼得跳了起来，捂着手臂道：“娘，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了。” 不过他娘也太狠了，他只是叫她掐一下他，没叫她使劲掐啊，他娘这一掐，把他手臂都掐紫了。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叶大壮立刻禁声。 叶八妹接着道：“这事只能天知地知村长知和我们家知，谁也不能泄露出去，明白吗？” 叶大壮等人猛点头，叶七壮问：“娘，您怎么会知道母牛肚子里有牛黄，万一猜错了，咱们家不就亏了吗？” 叶八妹相信小白龙，小白龙说了母牛身上有宝贝，那肯定就是有宝贝的，毋庸置疑。 只是，她不能用这样的理由回答叶七壮。 “村长家以前的母牛就得过牛黄，我见过，知道有牛黄的牛是什么样的。” 这里理由比较能让人接受，叶八妹心里忐忑，怕自家儿子不信。 谁知道，叶七壮不是不信，而是很相信，他猛地拍了下大腿，喜悦道：“娘，您真神了，以后您教一教咱几兄弟怎么看牛身上有没有牛黄。咱兄弟几个要是学会了这招，以后不用耕田都饿不死。” 叶八妹真相呵呵他一脸，世上会看牛的人何其多，就他叶七壮的智商，就算他学会了看牛，他也没那个本事吃这碗饭。 她不想打击他，只好默不作声。 叶七壮见没人迎合他，顿时有几分尴尬，他看向叶大壮，只见叶大壮扭头看向门外，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 他看向叶六壮，又见叶六壮瞥开视线，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他瞬间颓了，抓了把头发，拿起边上的水壶灌了一口。 春秀见气氛不太好，有心想要缓解几分，便道：“事情都说好了吧，要不咱们开饭？” 话一落，叶大壮站了起来，踱步过去，半搂着春秀的肩膀道：“媳妇说吃饭咱们就吃饭，走，咱们拿饭去。” 冬兰看向叶六壮，叶六壮感受到她的视线，站了起来道：“我和冬兰去帮忙摆碗筷。” 红梅看着哥哥嫂子们一一离开，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叶七壮身边，抱着他的头。 她哄道：“别泄气，大哥和六哥没别的意思，就是饿了想要吃饭。” 叶七壮也不是第一回被几个哥哥打击了，他哼了一声，傲娇道：“我才没有泄气！媳妇，你说，我刚才的想法有问题吗？” 红梅吱吱呜呜了一番，在叶七壮怒视的目光下，撒谎道：“一点问题也没有。” 她心想：就是不太实际。 叶八妹看着叶七壮和红梅俩人坐着打情骂俏，不由得移开视线，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 过了一会，春秀等人摆好了碗筷，春秀道：“娘，吃饭了。” 叶八妹嗯了一声，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饭桌边上。 春秀像以往一样拿起饭勺正要分饭，忽然被叶八妹打断。 叶八妹说道：“秀儿，以后咱们家取消分饭的规定，以后谁要吃饭，自己盛去。” 以前粮食少，人人都吃不饱，经过大锅饭以后，徐水村有了分饭的制度。每次煮饭都要事先统计多少人吃饭，每个人吃多少。 多少个人煮多少粮食，不许煮多，也不许煮少。 实行家长分饭制度，为的是防止有人自私、敞开肚皮吃饭，把别人的份量也给吃了。 叶八妹自从重生后就想过要取消分饭制度，只是她担心家里人一时接受不了，才会推延到现在。 听了叶八妹的话，春秀愣住了，以为叶八妹是对她产生了不满，想要剥夺她管家的权利。 她联想到冬兰和红梅两人，一个每天能赚几块钱，一个每天能赚一百来块钱，只有她没给家里赚过一分钱。 想到这些，她心里又是慌乱又是委屈，她虽然不会赚钱，但是她将家里的活都包了，每天操心田里的水不够，担心家里的活做不完。 分卷阅读56 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好，所以才要被剥夺管家的权/利？ 越想越是觉得委屈，春秀想得红了眼眶，低下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3o章 叶八妹只是觉得春秀最近为了家里的生意总是早起晚睡太辛苦了，想要减轻她的负担而已，没想到她会因此哭了。 她忙站了起来，走过去抱住春秀，拍了拍她的后背，哄道：“娘的秀儿啊，你怎么哭了，要是有什么委屈，你就告诉娘，别一个人憋着。” 春秀哭得直打嗝：“娘，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指出来，我下回一定改。” 叶大壮在一旁搓着手发愣，就在刚才，她媳妇还说这段时间是她半辈子以来最快活的日子，她要惜福，要更加听他娘的话，给妯娌们做好长嫂的表率作用。 她的话才说了没几分钟，这会就哭上了，还哭得这么肝肠寸断，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他愣愣地看着叶八妹上前抱住春秀，愣愣地看着春秀扒着叶八妹的肩膀，他被春秀哭得脑子绕成了一团麻绳。 而叶八妹这边，听了春秀的话，她思考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春秀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顺了顺春秀的后背，安抚道:“秀儿啊，你做得很好，哪哪都好，没有半点不好。” 春秀打了个嗝，吸了吸鼻子道：“那您为什么不要我分饭了？” 叶八妹拉着她坐下，横了叶大壮一眼，温和道：“娘不是不让你分饭，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没道理要你下田回家还要伺候老的小的。以后咱们家都不需要分饭，自己的饭自己盛，想吃多少盛多少，能吃得下多少盛多少。” 春秀抹了一把眼泪，以为叶八妹在逗她，破涕为笑道：“娘您是长辈，有咱们几个儿子和媳妇在，哪能让您自己盛饭，这不显得咱们几个不孝么？” 闻言，叶八妹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上辈子他们家是在九十年代取消分饭制度，到了两千年的时候，全国上下讲究孝道，他们家也紧跟潮流讲孝道，由家里的小辈给长辈盛饭。 叶八妹摸了摸春秀的头发，点头道：“你说的对，那以后家里就由最小的那个盛饭吧。” 她看向叶国文：“文文，现在家里你最小，以后你负责盛饭行不行？” 叶国文看向红梅，一脸迷茫，但见红梅点了点头，他便道：“好。” 家里的几个儿子和媳妇都不是爱计较的人，叶八妹哄好春秀后，都各自坐好，安安静静地开始吃饭。 吃罢了晚饭，叶八妹喊春秀留下，打算和她聊会天。 随着灯火一闪一闪，铁锅里的木炭无声地燃烧着，屋外响起簌簌的风声，偶尔有一阵寒风溜进正厅，直吹得人脖颈发凉。 屋里就剩下叶八妹和春秀俩人，叶八妹抓起春秀的手，慈爱地看着她。 她说道：“秀儿啊，今天的事情，娘要给你道歉，是娘想当然了，考虑不够周到，忽略了你的感受。” 春秀一贯不是个多话的人，心里虽然有心想要说些体己话哄叶八妹，但话临到嘴边，脑子忽的一下变空白，死活想不起刚才自己想要说的是哪个词，哪样的句子。 她笨拙地回握住叶八妹的手，低着头，像是被训的孩子一样满脸羞愧。 过了很久，她才哆嗦着开口道：“娘，是我做的不够好。” 叶八妹握着春秀的手，她知道她心里有结，这个结大概从冬兰去徐水镇上卖酸辣菜就开始生根发芽。 她早先提醒过叶大壮要他关注自家媳妇的心情，和她多聊天，解开她的心结。没想到叶大壮是个蠢的，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春秀心结的问题所在。 既然这个结是因为她种下的，那么今天就由她来解开。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七个媳妇当中，你是长嫂，是最稳重的一个。你心思单纯，性子简单，不爱和村里的婆娘们嚼舌根。起初大壮说他看中了你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媳妇。” 春秀慢慢抬起头，她一直以为叶八妹不喜欢她，觉得她又笨又不会说话，没想到她竟然是喜欢她的，她顿感受宠若惊。 叶八妹与春秀四目相当，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 她接着道：“后来大壮娶了你回家，而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一个善良、勤奋、孝敬婆婆的好媳妇。春秀，我知道你最近心里慌，觉得冬兰和红梅都能给家里赚钱，而你却不能，因此感到很不安。” 春秀咬住下嘴唇，不安道：“娘，我···我知道错了。” 叶八妹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道：“傻孩子，你没有错，你会觉得不安是很正常情况。其实在这个家里，不止你觉得不安，冬兰和红梅一样觉得不安。” 春秀震惊不已，猛地抬起头问道：“她们俩怎么会不安？” 一个会做酸辣菜，虽然每天赚的钱不多，但也算帮家里赚钱了。 一个赚钱很多，嘴巴又甜又得娘的欢心。 她们俩怎么可能会不安？ 叶八妹笑了笑，解释道：“都是人前风光人后多想，先说冬兰，冬兰和你一样不怎么会说话，只会埋头苦干，她现在每个月能给家里赚几十块钱，看起来她很厉害，但是她也会不安。 她会担心自己赚的钱太少，自己忙活一个月都不够红梅一天赚的多。 再来说红梅，她是每天能赚很多钱不假，但是她厨艺不行，要是没有你起早煲粥，她也就没有了这份赚钱的伙计。 她会担心你不高兴，害怕你哪天不乐意比别人早起一个小时熬粥，撂挑子不干了。” “咱们是一个家，每个人有每个适合干的活，你看大壮憨实，他就适合干田里的活，六壮脑子转的快，他能帮忙给家里出谋划策，七壮性子野，他可以给家里寻摸点野味吃吃。” “你在娘心里是顶顶好的媳妇，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比不过人家。” 听完了叶八妹的话，春秀再次哭得泣不成声，她抱住叶八妹，枕在她的肩膀上，眼泪顺着眼角低落在她的袄子上，泛起了涟漪。 叶八妹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只是她的眼泪太多了，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索性不擦了，放下手绢，抱着春秀的肩膀，任由她哭个够。 等她哭得眼睛发涩，哭得眼泪流不出来了，叶八妹才道：“以后心里要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别一个人憋着，你可以和大壮说，要是和大壮说不明白，你可以找娘说，知道吗？” 春秀猛点头，抱着叶八妹不撒手。 叶八妹往墙角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那头有个人影，看人影的模样是叶大壮无疑。 她拍了拍春秀的后背，脆声道：“来都来了，就别躲着瞧热闹了，快出来。” 叶大壮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傻笑着挪到叶 分卷阅读57 八妹面前，小声道：“娘，都怪我。” 叶八妹伸手拍了他一巴掌，骂道：“蠢儿子，不是早和你说了你媳妇心里有事吗，你怎么就不知道找她聊聊。你个蠢货，非得要你媳妇哭你才知道她心里有事是不是？” 叶大壮耷拉着耳朵，半句话都不敢反驳。 叶八妹横了他一眼，继续骂道：“还傻站着干嘛，快来哄你媳妇，她都哭了一晚上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叶大壮急忙上前，半抱住春秀道：“媳妇，别哭了，你哭得我心疼肝颤，浑身难受。” 农家汉子说话淳朴，哪怕说着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听起来也很是朴实。 春秀很少听叶大壮说情话，乍一听他这么说，瞬间感动了，眼眶泛红，眼看着眼泪又要决堤而出。 叶大壮见情形不对，赶紧道：“你可别哭了，再哭下去，隔壁会以为咱们家养了耗子。” 春秀瞪大眼睛看着叶大壮，眼泪挂在眼角落不下来，要说刚才有多感动，听了叶大壮的话后就有多生气。 她捶了叶大壮一拳，怒骂道：“叶大壮，你混蛋！” 叶八妹看着他们打打闹闹，打情骂俏，一个人悄悄从边沿溜走，出了正厅，她回到房间。 打开灯闸的瞬间，整个屋子闪烁着荧黄色的光芒。 叶八妹脱下鞋子泡了泡脚，冬天冷得不行，很少人天天洗澡，有时候两天洗一次，有时候三天洗一次。 尽管家里天天有热水，每日有煤炭烤火，但由于寒冷的关系，她的脚后跟和脚底板上还是长出了冻疮。 在徐水村冻疮不叫冻疮，叫萝卜子，因为冻疮一个个长，长得和霜打过的萝卜似的，故而叫萝卜子。 这种冻疮很难痊愈，发作起来瘙痒难忍，为了让冻疮不那么痒，老祖宗传下来一条土方子，那就是用假萝卜叶裹盐擦脚，哪里痒就擦哪里。 假萝卜叶细长，粗略一看长得和萝卜叶无异，但是细看却比萝卜叶更为翠绿和肥厚。 她用热水将脚泡暖，随后拿过旁边的假萝卜叶，往萝卜叶里面撒了一把盐，包裹好后慢慢地搓揉着脚后跟。 她的脚后跟长了几个冻疮，一到晚上的时候总是痒得不行，痒的时候不能伸手去挠，不然会越挠越痒，严重点还会挠破皮，以至于发炎长脓包。 搓揉了一会，脚后跟开始发烫，一阵酸麻感蔓延至全身。 她忙扔开假萝卜叶，往热水里撒了一把盐，将双脚伸进热水里。 泡了一会脚，她伸起脚穿上鞋子，将木盆里的水倒到屋外，关灯睡觉。 她琢磨了一晚上，总觉得由小白龙带叶大壮等人上山逮野猪群会暴露小白龙的特别之处，左思右想了一番后，她想了一个办法。 她想着自己先带着小白龙上山寻找野猪群，然后在野猪群附近挖一个陷阱，再让小白龙将野猪群赶到陷阱里，这样一来可以保护好小白龙不被人发现异样，二来自家可以独占整群野猪。 不过，这事得明天才能去办，今天一早他们家得杀牛。 早上四点左右，除了叶国文，家里的所有人统统起床了。 叶八妹、叶大壮、叶六壮和叶七壮几个男的梳洗打扮后窝在正厅烤火，而春秀、冬兰和红梅几个女的则在厨房烧火做早饭。 吃罢了早饭，鸡鸣声响起，天亮了。 第一个院子的门被悄悄推开，村长走了进去，见到村长到了，叶大壮等人纷纷站起来喊人。 村长点了点头，看向叶八妹问道：“现在开始吗？” 叶八妹嗯了一声，扭头看向叶大壮道：“大壮，你去把母牛前来。” 叶大壮转身走出屋外，不一会，他牵着母牛从第一个院子走到第二个院子，绑好牛绳后小声道：“村长，娘，母牛牵来了。” 村长站了起来，摸了摸别在腰上的杀牛刀，沉下步往门外走去。 叶六壮和七壮俩人快步跟上。 不一会，门外响起一阵凄厉的牛叫声，又过了一会，叶大壮捧着一包东西小跑着跑进正厅。 他下田劳动，叶八妹将叶国文送到袁君家后打算上山一趟。 叶八妹拿着镰刀和锄头一个人偷偷上山。她不确定野猪群在哪，因而出了家门后，她就将小白龙掏出了出来，将他放到肩膀上。 她摸了摸小白龙的脊背，问道：“老头子，你给我指一指野猪群的方向。” 小白龙大概还没有睡醒，他打了个哈欠，吐出一个泡泡，晕晕乎乎地蜷成一团。 叶八妹见此忙戳了戳他的肚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烤腊肉，放到小白龙鼻子前晃了晃。 小白龙吸了吸鼻子，寻着香味伸长脖子，他缓缓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烤腊肉看。 叶八妹哄道：“老头子，只要咱们家抓到了野猪群，我就给你做碎花肠吃，碎花肠配米酒，那滋味简直一绝 分卷阅读58 ，你想不想吃？” 小白龙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上前叼住烤腊肉，伸出爪子坚定地指向双子山的方向。 双子山是叶八妹家的山头，看到小白龙指向双子山，叶八妹脸上的笑意加深。 野猪群在自家的山头上，那还不是随她收拾。 她加快脚步往山上爬，爬了半个多小时，爬到了半山腰上。这时候，小白龙扯住她的衣领，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叶八妹停下，寻了一棵树挨着歇息。 喘了几口气，她问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野猪？” 小白龙做了个嘘的收拾，指了指她的身后。 叶八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差点没吓出她的心脏病来，乖乖的，她的身后竟然站着十几头野猪。 十二头浑身黑黢黢的、长着獠牙的大野猪，三头颜色较浅的小野猪崽。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野猪，她吓得头皮发麻。 叶八妹颤抖着问：“老头子，接下来怎么办，我是跑呢，还是冲上去和他们拼了？” 小白龙裂开嘴巴，指向野猪群。 叶八妹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随着她的移动，野猪群中的领头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向着她走去。 叶八妹的双腿瞬间软得不行，要不是心态够好，她一定会被吓得翻跟头。 她站着不敢动，打算以静制动。 然而野猪并没有冲过去咬她，而是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两只前爪往前弯曲，做了个作揖的姿势，似乎在拜小白龙。 小白龙扬起下巴，十分傲气地挥了挥手。 野猪站了起来，踱步到叶八妹脚边，趴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叶八妹迷茫地看了眼野猪，又看了小白龙，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白龙指了指野猪群，做出一个扛东西的动作，然后看着她。 叶八妹眨了眨眼睛，她还是不懂。 不一会，她身边的野猪嗷叫一声，随后，野猪群中走出来另一头野猪，这头野猪同样是上前，然后在距离叶八妹几步远的位置作揖。 叶八妹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心里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她试着问：“他们是不是在向我求饶，希望我可以放他们走？” 小白龙点了点头，然后趴在她的脖子上啃烤腊肉。 叶八妹这下子犯难了，这么多的野猪要她全部放走是不可能的，但她要是全部打死的话好像又太残忍。 她想了想道：“这可怎么办是好，要不咱们家要两头？” 一头野猪有将近三百斤，两头就是六百斤，六百多斤肉，省着点吃能吃到来年春天。 小白龙没吭声，抱着烤腊肉咬得不亦乐乎，一副全凭她做主的模样。 叶八妹拿过他爪子上的腊肉，板起脸道：“老头子，咱家就要两头，你和他们说，叫他们留下两头壮实的，其他的野猪立刻离开我们村，再也不许出现在咱们村的村头上。” 小白龙上前舔了舔叶八妹的下巴，由于他的嘴巴里沾满了猪油，直舔得叶八妹整个下巴油腻腻，太阳一照更是显得油光瓦亮。 他沿着叶八妹的肩膀往下爬，顺着她的大腿爬到野猪的头顶上，紧接着被野猪驮着他走到野猪群跟前，只见他比划了几下，随后所有野猪面向她，齐齐作揖。 不一会，有两头野猪猛地撞向旁边的树干，撞得头破血流，一命呜呼。剩下的野猪转身离开，他们走得很快，似乎在害怕叶八妹改变主意。 看着地上的两头野猪，叶八妹转身下山，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自家的水田。 到了田里，她走到叶大壮旁边，凑近他的耳边小声道：“大壮，我发现咱家双子山上有两头撞死的野猪，你别声张，快带上六壮和七壮上山搬野猪。” 叶七壮听言，吓得手抖，手上的刀差点割到他的大腿。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后小声道：“娘，村长才说了山上有野猪，你竟然还敢独自进山，您这是···这是···” 叶八妹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别废话，快放下东西去叫六壮和七壮上山搬野猪，去晚了，我怕山上的野狼会来抢。” 叶七壮摸了摸后脑勺，屈服于叶八妹的淫威之下，转身去寻叶六壮和叶七壮两人。找到他们两个之后，他将叶八妹的话传达给他们，然后带着他们往回走。 他们先是回家拿了麻绳和扁担，然后拿上锄头，快步到山脚下和叶八妹汇合。 几个人一碰面，叶八妹在他们没开口之前抢先说道：“快跟我走，咱们得抓紧时间。” 说完，她走在前面带路，几个人走得很快，原本半小时的路程，只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到了放野猪的地方，叶八妹站在旁边等着，叶大壮等人上前去绑野猪。 野猪很重，他们分两次扛下山，第一轮由叶大壮和叶七壮俩人抬着下山，叶六壮和叶八妹负责看守山上的野猪，第二轮是叶大壮和叶六壮一起抬，叶八妹和叶七壮负责打扫现场。 几个人忙活了两个小时，才将所有的痕迹擦干净。 当春秀等人回到家中看到放在厨房里的野猪时均被吓得嗷嗷直叫。 第31章 不是她们胆小，实则是任谁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推开门，看到黑黢黢、毛粗长獠牙、瞪大双眼、浑身血淋淋的大野猪都会被吓得汗毛乱颤。 它们大张着嘴巴，好像下一秒就会扑起来咬人。 春秀捂着胸口后退，被吓得不轻。 在叶大壮等人被叶八妹叫走之后，她忙了一会田里的活，觉得怪寂寞的便挑着扁担去菜园帮冬兰的忙。 俩人一人摘菜，一人负责收拾菜，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摘了两担菜。 俩妯娌一人挑着一扁担菜回家，由于春秀挑的是白菜心，重量相比实心的冬萝卜较轻，负担没那么重，她走在了前面。 回到自家院子，她推开院子门，挑着扁担到天井边，放下扁担，她想要进厨房拿瓜瓢舀水洗手，殊不知推开门会看到如此恐怖的玩意。 她连连后退，惊魂未定。 冬兰‘嘶’了一声，移开视线不敢往厨房里面看。 叶八妹闻声而出，她快步走了过去，先是看了眼春秀和冬兰，然后上前查看厨房门口的野猪，见野猪好好的，才关上厨房门。 她转身，安抚道：“别怕，它们都死透了，伤不了人。” 春秀喘了几口气，咽下口水道：“可吓死我了，腿都软了，唉呀妈呀，还以为野猪下山来了。” 冬兰喃喃不语，她神色木然，好像丢了魂似的。 叶八妹看她情况不对，忙上前用右手食指的指骨敲了冬兰的额头一把，敲完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尖。 “不怕，不怕，冬兰回魂了。” 人有三魂七魄， 分卷阅读59 身体弱的人魂魄容易离开身体，特别在受到惊吓的时候，三魂七魄更是容易脱离。 叶八妹用食指敲冬兰的额头是为了定住她的魂魄，摸她的耳朵尖是为了安抚受惊的魂魄，而摸完耳朵尖后喊她的名字，则是为了将她吓出魂的魂魄喊回来。 这一招叫叫魂，叫魂的方法有很多种，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魂方法，不同的丢魂方法有不同的叫魂方法。 如果是小孩子离魂了，大多数人会在小孩子的枕头底下放茅草和桃枝，然后拿着空碗在半夜时分去小孩子失魂的地方喊魂。 冬兰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双眼冒出星星，随后双眼被一团迷雾挡住视线，忽然额头钝痛，眼前的迷雾慢慢散开，她看到了叶八妹和春秀。 她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太吓人了，吓得我都喘不上气来了。” 叶八妹对她刚才离了魂的事情只字不提，向春秀使了个眼色叫她也别提后，拉着两个媳妇道：“别在这里站着了，咱们回屋烤火。” 她拉着春秀和冬兰两个人进屋，拉了张椅子坐下，简单和她们说了自己上山遇到野猪的事情，不过她撒了个小谎。 “今天早上，我闲着没事就去了一趟公家山，想着天色不错，可以上山去捡两担柴。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听到了嗷嗷的猪叫声，寻着猪叫声的方向走去，发现有两头大野猪掉陷阱里了……” 她说得有音有调，加上丰富的面部表情和手部动作，使得春秀和冬兰俩人听得津津有味。 “我当时又是害怕又是高兴，连忙砍了两条手臂粗的木柴，用木柴将野猪打死……” “这事也就大壮他们三兄弟和我知道，现在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可别说出去。” 虽然两个媳妇都很好，但是谨慎点总归没有错，要不是她一个人抬不回来两头野猪，她连叶大壮几个人也会瞒着。 春秀一开始听得很入神，后来就有点懵，她去过无数遍公家山，可以说是走遍了公家山的每个角落，可是她从来没见过公家山上有陷阱。 而且，她虽然被两头野猪吓到了，但是她看清了野猪的模样，记得野猪的伤口在头上，不像是被木棍打死的，反而像撞死的。 这情况和叶八妹说的情况不太符合。 她看着叶八妹的眼神不由得复杂起来，只是她不打算问出自己的疑惑，而是保证道：“娘您放心，我和冬兰都不是大嘴巴子，肯定不会出去说漏嘴。” 冬兰也连连保证不会说出去，她神色激动，看着叶八妹的眼神带着光。 “娘，您可真厉害，那可是两头大野猪，要我看到两头活生生的大野猪，早就吓得腿软了，哪里还敢上前去打死它们。” 叶八妹呵呵笑着，可不就是吓到腿软么，要不是有小白龙在身边，她恐怕不止是被吓得腿软，而是被吓得失禁。 冬兰没看出她的尴尬，追问道：“娘，当时两头野猪都活着么，还是一头或者一头死了，还有，您拿棍子去捅它们的时候，它们会不会扑向你，还有啊，您说的那个陷阱在哪，您说一下具体位置，下回我和嫂子上山砍柴的时候也去看看，说不定也能抓到大野猪呢！” 看着冬兰跃跃欲试的模样，叶八妹讪笑，转移话题道：“不提这个了，今晚村长要过来喝酒吃饭，咱们家今晚的晚饭可得做得好看又好吃。” 春秀接话道：“娘，您是村里做饭最好吃的人，有您在，今晚的晚饭肯定不会差。” 叶八妹勾了勾她的鼻尖，笑眯眯道：“也是，在咱们村，我的手艺算得上一二名。我答应了村长今晚会做牛杂煲，后来想了想，只做牛杂煲好像太单调了一点，要不再加个碎花肠吧，碎花肠用来下酒最合适。” 冬兰一向听叶八妹的话，既然叶八妹已经做好决定了，她照做就是了，无需多问。 春秀一向不喜欢发表意见，叶八妹说啥她干啥。 说干就干，歇了几分钟，叶八妹带着春秀和冬兰开始准备晚饭。她说的两道菜都不好做，不管是牛杂煲还是碎花肠，都需要费很多功夫去处理。 牛杂煲顾名思义就是用牛杂和萝卜炖成一锅菜，牛的牛肠、耳朵、心肝肚、腰片、百叶、蹄筋都可以使用，只是处理起来很麻烦。 叶八妹拨出一半的牛杂给春秀和冬兰处理，她处理另一半的牛杂，用来做碎花肠。 本来碎花肠用猪杂来做会比较好吃，不过她答应了小白龙今晚给他吃碎花肠和米酒，既然答应了，那就要做到。 碎花肠不止名字好听，还很好吃和很好看，做好的碎花肠，切开的时候会看到横切面上有碎花，碎花斑驳，如同天边的星星一样零碎。 碎花肠要用到的食材是牛肠、腰片、心肝肚、蹄筋和菜干。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将牛杂处理干净，放好牛杂，她进杂物房拿了菜干出来。 她拿的是夏天晒的白菜心干，本来晒过的菜干是要泡一个晚上，去除涩味才好吃，不过用来做碎花肠的菜干则不用，只需要将菜干解开，切碎搅拌到牛杂里面就可以了。 她将菜干泡进水里，拿起菜刀，拿了一团菜干出来切开绳索，用力将菜干剁碎。全部剁好后，将菜干放到一边，转而拿起处理好的牛杂切成碎末。 她将菜干倒进牛杂里面，往里面撒入调料，以顺时针的方向将所有食材搅拌均匀，然后开始灌肠。 她拿过之前准备好的漏斗，这是一种漏口有两根手指大小的漏斗，有了这种漏斗，可以快速将牛杂碎塞进牛肠里面。 她将漏斗的一端对准肠口，把剁好的牛杂塞进漏斗里面，用棍子将漏斗里面的牛杂碎推进牛肠里面。 每年的碎花肠都是她做的，正所谓熟能生巧，用不了一个小时，她便将所有的碎花肠做好了。 下一步是将碎花肠进行三蒸三煮一炸，把碎花肠放进竹篓里，叶八妹走进厨房生火煮水。等蒸锅的水煮开后，她将所有的碎花肠放进蒸锅里面，蒸上三十分钟就可以将碎花肠拿起来进行下一步。 第二步是煮，在煮之前要先用竹子在碎花肠上戳洞，然后往水里洒下花椒叶，花椒叶有助于去除腥味和膻味。 将所有的碎花肠放进锅里，煮上三十分钟，见所有的碎花肠都冒出泡泡了，便将碎花肠捞出来。 第三步是进行第二蒸，这次的蒸法和第一次略有不同，由于碎花肠用水煮过，表层的碎花肠会失了味道。 她需要在碎花肠的表面再次涂抹调料，涂好后，放进蒸锅里蒸上二十分钟，随后捞起来。 第四步是进行第二次熬煮，熬煮的方式和第一次大同小异，不过这次要往水里加入十三香、八角、陈皮和生姜，煮上二十分钟就好。 第五步是进行第三次蒸，叶八妹再次在碎花肠 分卷阅读60 表面涂抹上调料，将所有的碎花肠放进蒸锅里，蒸了十分钟后，将所有的碎花肠捞了起来，开始进行熬煮，这次熬出要往水里加入老醋和生抽提鲜。 熬煮十分钟，她将所有的碎花肠捞了起来，放到竹篓里，沥干净碎花肠里面的水分。 熬煮过的碎花肠软软的，肠衣呈现奶白色，看起来颜色寡淡，不太有食欲。 她将锅里的水全部舀走，拿出前两年积攒的花生油，倒了一半进锅里，往灶台里加入木柴，然后退到一边，等着锅里的油慢慢烧开。 炸碎花肠的油温不能过高也不能太低，油温过高了容易将碎花肠炸焦，油温太低了会使得碎花肠的口感变差。 过了一会，她伸手到油锅上面，手掌心距离油锅二十里面远。手心放上去的瞬间便感到一阵温热，她知道油温够了。 她拿出一个瓷碗，往瓷碗里倒进面粉，往面粉里面打了两个鸡蛋，搅拌均匀后将碎花肠放进瓷碗里，拌上几拌，然后捞起碎花肠放到油锅里炸。 放下碎花肠的瞬间，油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一会，油锅里的碎花肠从油底浮了起来。 叶八妹用筷子将碎花肠翻向另外一面，又炸一分钟后，她将碎花肠夹了起来。 她做了不少的碎花肠，单是炸碎花肠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她将炸好的碎花肠用锅盖盖好，转身走出门口，在蒸煮碎花肠的过程中，她抽时间去看了春秀和冬兰的进度。 春秀和冬兰已经将所有的牛杂和冬萝卜处理好，见叶八妹过去，冬兰洗了洗手，站了起来道：“娘，东西都洗好了，现在开始炖吗？” 叶八妹点头，开口道：“牛杂得炖上一两个小时才会好吃，你俩拿着东西跟我来，我教你们怎么做牛杂煲。” 做牛杂煲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单从炖牛杂煲的煲来说，炖牛杂不能用铁锅来炖，用铁锅会有铁锈味，也不能用瓷锅，瓷锅易碎，瓷锅用火烧两个多小时后容易烧破。 炖牛杂煲最好用瓦煲，就是那种黑黢黢，长得很平凡的瓦煲，这种瓦煲炖出来的牛杂滋味绵长，口感独特。 春秀和冬兰提着东西跟在叶八妹的后面，三个走到第一个院子，叶八妹进杂物房拿了一个煤炉出来。她拿的是自家做的煤炉，炉肚子很大，可以往里面放很多的木炭。 拍干净煤炉上面的灰尘，叶八妹往煤炉里面放了半桶木炭。点燃芒草，放进煤炉里引燃木炭，一股浓烟从煤炉口飘了出来，熏得在场的三个人不停冒眼泪。 叶八妹捂住口鼻，拿过旁边的瓦煲放到煤炉口上，堵上的瞬间，浓烟从瓦煲底下四散开来。 她扇了扇烟雾，打开瓦煲的盖子，吩咐春秀和冬兰将牛杂一一放进瓦煲里，随后往瓦煲里面倒上一桶水，放下调料和香料炖煮一个小时后放下冬萝卜，再煮上一个小时后就可以吃了。 牛杂煲最适合冬天吃，吃完后整个人都暖呼呼的，晚上能睡得特别好。 做好晚饭，夜幕降临，天色暗了下来。 叶八妹打开正厅的灯闸，吩咐春秀和冬兰摆好饭桌，等着叶大壮和村长等人回来。 临近六点半，院子外边响起脚步声，不一会，院子门被推开，院子里响起了叶大壮的大嗓门：“娘，村长伯伯来了，做好饭没？” 叶八妹带着三个媳妇迎了出去，不需要走到院子门口，只需要站在正厅门口等着就好。 虽然叶八妹说了让他带上一家老小过来，村长没按照她说带着一家人来吃晚饭，只带了两个儿子和几个孙子过来。 叶八妹走了过去，上前抱起村长的小孙子，亲了一口道：“清清来了，婶奶奶好久没见清清了，清清怎么都不到婶奶奶家玩。” 村长的小孙子名叫叶国清，今年五岁，比叶国文小一岁。 他抱着叶八妹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奶奶不让我出门。” 叶国清虽然年纪不大，但性子非常跳脱，经常跟着村里的熊孩子们到处调皮捣蛋，村长媳妇担心他会闯祸，因而总拘着他，不让他出门。 看着他露出苦恼的表情，叶八妹笑出声，抱着他往屋里走。 “还不是你总闯祸，所以奶奶才不让你出门。” 叶国清哼了声，扭开脖子道：“我不和婶奶奶亲了，你和奶奶一样坏，不让我出门。” 叶八妹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哄道：“婶奶奶有糖哟，你真的不和婶奶奶亲吗？” 叶国清的眼睛亮了起来，狡黠道：“婶奶奶给我糖吃，我和婶奶奶亲。” 这小家伙，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 叶八妹将他放到椅子上，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放到他的兜里，说道：“糖给你了，你可要记得和婶奶奶亲。” 叶国清抱住肚子，扬起下巴道：“才不，糖已经是我的了，不和你亲。” 就知道这小家伙是个机灵鬼，叶八妹佯装生气，说道：“你说话不算话，我以后不给你糖了。” 叶国清的眼睛转了转，小声问道：“你还有糖啊？” 说完，他露出苦恼的神情，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和叶八妹亲。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发，扭头和村长道：“你这孙子脑子转得快，好好培养，准能培养成大学生。” 村长笑眯眯地看着叶国清，谦虚道：“他哪里是脑子转得快，分明是鬼精灵。” 叶八妹笑了笑，不出声，暗想：脑子转得快和鬼精灵的意思不是差不多么？ 村长的两个儿子喊了叶八妹一声婶娘，随后一一落座，一个坐在村长的左手边，一个坐在村长的右手边。 在他们说话的当头，春秀领着冬兰和红梅将饭菜摆上饭桌，春秀拿出家里的米酒，给男人们一人倒了一碗。 叶八妹朝春秀道：“秀儿啊，给我也倒一碗。” 春秀哎了一声，倒了大半碗米酒送到叶八妹面前，家里的碗都是能装八两的碗，她不敢倒满杯，担心叶八妹会吃醉了。 叶八妹伸长脖子闻了闻，浓郁的酒香味扑进鼻尖。 小白龙闻着酒香味从暗兜里爬了出来，顺着叶八妹的手臂爬到桌子上，沿着桌面爬到碗上，当他正要俯身喝酒的时候，被叶八妹抓住了尾巴。 叶八妹将他揪了起来，放到大腿上，空腹喝酒伤胃，可不能让他空腹喝酒。 叶国清注意到小白龙，瞪大眼睛看了过去，他跳下凳子，走向叶八妹问道:“婶奶奶，你腿上的东西是蛇吗？” 叶八妹提起小白龙，点了点他的额头道：“不是蛇，是蜥蜴。” 叶国清一脸‘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我很想抓他’的样子，他伸手抓向小白龙，小白龙避开他的手，缩了起来。 叶八妹挪开手，说道：“不能摸哟，婶奶奶手上拿着的可是蜥蜴，蜥蜴会咬人。” 分卷阅读61 叶国文回头看向村长：“爷爷，我要养蜥蜴。” 村长扫了叶八妹和叶国清一眼，扭头和大儿子道：“还不去抱你儿子回来，吃饭时间走来走去像什么话。” 村长大儿子摸了摸鼻尖，随后起身去抱叶国清，偏偏叶国清一门心思都在小白龙身上，他像小泥鳅似的，不停地扭动，想要挣脱他爹的桎梏。 村长大儿子偷偷拍了他屁股一下，威胁他道：“别动，再动打你。” 村里的男人很少打孩子，但是打起孩子来特别狠，村里的孩子普遍不怕娘怕爹。 被他这么一恐吓，叶国清瞬间老实了，任由村长大儿子抱着，动也不敢动。 春秀将整个瓦煲放到饭桌中间，瓦煲的四周放着两盘碎花肠和两盘酸辣菜。 油炸过的碎花肠外面金黄，内里呈现黄色和黑色，黄色的是菜花和牛筋，黑色的是牛腰子。 叶八妹提起小白龙，将他放到碗边，夹起一块碎花肠放到他嘴边，小白龙张大嘴巴咬住碎花肠，用爪子将碎花肠推进嘴里慢慢咀嚼。 看着他吃完后叶八妹再次夹起一块碎花肠放到他嘴里，等他咬住后她才夹起一块碎花肠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轻轻咬开碎花肠，外表酥脆，咬开的瞬间浓郁的肉香味在舌尖上翻滚跳跃，细细咀嚼，牛杂在牙齿间旋转飘荡，爽口弹牙。 吃上一口碎花肠，喝上一口米酒，那滋味简直爽得能升神仙。 喂了小白龙吃了几块碎花肠，叶八妹不再喂他吃东西，而是将他提到碗边。 小白龙抱着碗沿滑落到碗里，以俯冲的姿势喝着碗里的酒。 村长抿了一口酒，打了个酒嗝道：“都说物似主人型，八妹养的小东西像极了叶爱国，你看它，喝一口酒眯一下眼睛，和叶爱国喝酒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叶六壮看向小白龙，眼神幽深，神色复杂。 叶八妹摆了摆手，笑道：“村长说笑了，叶爱国喝酒从来都是一口闷的，哪有喝一口酒眯一下眼睛。” 村长喷出一口酒气：“那得分什么酒，遇到好酒他就会细细品尝，遇到差酒自然是一口闷，品都不乐易品。” 叶大壮生怕村长提起叶爱国会惹得叶八妹伤心，夹了一块萝卜放到村长的碗里，插话道：“村长伯伯尝一尝这萝卜，保准你说好吃。” 村长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夹起萝卜，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好吃，萝卜被炖得又软又香，入口即化，化开后唇齿留香。” 他吃得津津有味，引得身边的人纷纷伸筷子去夹瓦煲里的萝卜。 叶八妹夹了一块，咬下一口，确实如村长说的那样入口即化。 萝卜本身清甜干脆，经过炖煮之后，融入了牛杂的肉汁，味道香极了。 叶大壮咬了一大口萝卜，烫得舌尖发红，不过炖萝卜就是要在热着的时候吃才好吃，他一边说好烫好烫，一边不停歇地伸筷子去夹萝卜。 不过几分钟，瓦煲里的萝卜被夹了个彻底，那些没抢到最后一块萝卜的人，叹息之余不免眼巴巴地盯着夹到萝卜的人看，用眼神控诉着别人下手太快。 第32章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月上柳梢头才散了宴席。 叶八妹吩咐几个儿子扶着喝醉了的村长三父子回家。村长三父子喝醉了，要是不找人送他们，只怕他们会在半路上睡着，如今天寒地冻，冷上一个小时，当天就能发烧感冒。要是冷上一晚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既然是她家邀请村长父子来喝酒，那么他们家就得全须全尾地把人送回家。 幸好几个兄弟中叶六壮会耍滑，斗酒的时候趁机将碗里的米酒换成了开水，几圈斗下来，旁人都喝得醉醺醺了，只有他在装醉。 叶大壮和叶七壮比较憨，村长一说干了，他们俩也就跟着干了，本来他们俩的酒量就不怎么好，几碗米酒下肚，此刻也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不管他们认不认得路，都得跟着叶六壮一起去送人。 叶八妹不放心叶六壮一个人去送村长三父子离开，叶六壮长得瘦弱，他一个人根本拉不住醉酒的村长父子三人。 目送几个醉鬼离开，叶八妹吩咐春秀等人收拾好桌子，叫她们生了一堆火，打扫干净正厅，煮了几杯醒酒茶，忙完后坐在一起聊天。 虽然时间不早了，但他们家还不能睡，厨房里还有两头大野猪要处理。 等叶六壮三兄弟回到家，春秀等人一人拿一碗醒酒茶灌自家男人喝，一碗醒酒茶下肚，加上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冷风，叶大壮和叶七壮慢慢清醒过来。 两头野猪的肉足足有六百来斤，叶八妹做主留下一闪猪肉和全部猪杂，剩下的猪肉全部做成熏肉。 要是夏天和秋天猎到野猪倒是可以将野猪肉晒成腊肉干，但是冬天却不行，冬天的天气不稳定，时冷时热，而且徐水村山多，冬天湿冷，容易发霉。 做成熏肉就不一样了，熏肉经过熏制之后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放到灶台上日日用烟火熏制，还可以用朔料袋装好，放到柜子上储藏。 说干就干，叶大壮等人醒了之后立马开始料理两头野猪，先是生火烧去野猪的猪毛。 野猪毛又粗又硬，不用火烧很难处理干净。 烧完猪毛后将野猪开膛破肚，挖出内脏，处理干净后生火进行熏制。 熏制野猪肉起码得用两三个小时，他们从晚上十点开始生火，得忙到晚上一两点才弄完。 熏制野猪肉不需要时刻看着，只需要每半个小时翻转一次就可以了。 叶八妹把人叫进正厅，一人倒了一碗热茶，打算开个小会。她考虑到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便做了决定，明天给家里人放假一天，家里的活是做不完的，休息一天后再继续忙活。 她算了算家里最近的收益，卖酸辣菜赚的钱加上卖粥赚的钱再加上卖牛黄赚的钱，家里的存款将近有五千多块了。 在农村起房子不贵，瓦片大概三分钱一块，砖块五分钱一块，不过她家人多，起码得起十几间房子，起这么多房子，五千多块钱远远不够。 她们家的存款目前还不够起房子。 虽然起不起房子，但却可以将家里的茅草屋顶全部换成瓦片屋顶。 叶大壮等人依次走进屋，叶大壮拿起碗，吹了吹热气，牛饮了一口，发出一声喟叹后问：“娘，您找我们进来是要商量什么大事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们已经习惯了叶八妹时不时就要召开家庭会议的习惯，而且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只要他娘一召开家庭会议，那就说明他们家赚大钱了，他娘有大事要宣布。 叶大壮话落，其他人纷纷看向叶八妹，均露出期待的表情 分卷阅读62 。 叶八妹扫了他们一眼，嘴角勾了起来，她不急着说事情，泰然自若地拿起木棍撩了撩火盆里的木炭。 等到叶大壮等人伸长脖子，等得快要不耐烦时才慢悠悠道：“咱们家的存款已经有五千多块了，是时候该买牛和换瓦片屋顶了。” 这话一出，瞬间炸开了锅，叶大壮猛拍大腿，捶着屁股底下的木凳子。 换瓦片屋顶在徐水村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整个徐水村一百多户人家，买得起瓦片造房子的人家寥寥无几。 叶七壮接话道：“感觉像做梦一样，我还以为这辈子我得等到我儿子长大，有出息了才住得上瓦片房，没想到我能在四十岁之前住上瓦片房，真是想不到啊。不过，要是爹还在，那就好了。” 叶大壮就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这么高兴的时刻，无端端提起自家爹干嘛，这不是平白惹自家娘伤心么？ 他偷偷看了叶八妹一眼，见她似乎没听见，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才松了口气，他扭头瞪了叶七壮一眼。 叶七壮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拍了拍嘴角道：“娘，咱们什么时候去买牛和买瓦片。” 他们村没有人会做瓦片，要买瓦片的话得去镇上买，或者去其他镇上买。 不过水牛倒是可以去云卷村买，据说云卷村的水牛都被养的很好，下田犁地刷刷的，几下就能把一块田犁好了。 感受到几个儿子和媳妇目光炯炯的视线，叶八妹淡然道：“明天去，明天咱们全家休息一天，吃过早饭后，你们兄弟三个跟我一起去买牛，然后再去镇上买瓦片。” 叶大壮等人连连点头。叶六壮道：“娘，咱们这回去买牛还叫上村长吗？” 叶八妹摇头，只要她带上小白龙一起去，就不怕买不到好牛。 “不用，我虽然不会看牛有没有牛黄，但我却会看会犁地的好牛。” 春秀等人崇拜地看着叶八妹，以前她们觉得叶八妹会做菜，会打理家务活，很是厉害，但是现在，她们觉得自家婆婆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她不仅会做菜，还会做生意，会赚横财，现在连看牛也会，简直不要太全能。 她们都想着，自己可得好好跟着叶八妹学习，要是能将她会的东西学会一星半点，这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由于她们的眼神实在是太炙热，以至于叶八妹误会了，以为她们也想跟着去买牛。 想了想，她觉得既然是休息，那么带上她们去也无妨，便道：“你们想去的话也可以一起去，咱们借村长的牛车去，应该可以坐得下。” 一辆牛车可以坐十来个人，肯定是坐得下的。 春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掐了自己一把后看向红梅。红梅同样看向她。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后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不是幻听。 红梅笑了起来，欣喜道：“娘，我们要去，你可得带上我们一起去长长见识。” 叶八妹都说带她们去了，她们不跟着去见识一番，那真叫傻。 叶七壮搂住红梅的小腰，调侃道：“去什么去，你是会看牛还是会赶牛车，你去能干嘛？” 红梅扬起下巴，伸手掐住叶七壮的耳朵：“好你个叶七壮，我想去看牛怎么了，娘都答应带我去了，有你什么事？” 叶七壮连连求饶，哀求道：“媳妇我错了，你快放手。” 红梅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叶八妹，扭头的瞬间立刻变脸，一秒从母老虎转变为娇滴滴的小媳妇。 她娇羞道：“娘，我和七壮闹着玩呢。” 叶八妹笑了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叶七壮就是个欠收拾的嘴炮，他那张嘴说出来的话根本没过过脑子，能噎死人。 她摆了摆手，随意道：“我老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话逗得其他人捧腹大笑。叶六壮扫了叶七壮一眼，调侃道：“七弟现在是越来越会哄人了，弟妹刚才还气呼呼的，一下子就被你逗笑了。” 叶七壮摸了摸鼻子，暗道：他媳妇才不是被他逗笑的！ 闹过一阵之后，话题继续回到买牛和买瓦片的事情上。 叶八妹看向叶六壮，问道：“你可知道哪里有牛卖，这回咱们家有钱，不买小牛犊，买成年的母牛。” 叶六壮点头：“下午听阿根叔说云卷村有牛卖，不过不知道是母牛还是公牛。” 叶八妹浑不在意道：“咱们明天先去看看，要是没有母牛而公牛长得不错的话，买公牛也行。”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不差钱，任性！ 一家人讨论了大半个晚上，接近凌晨时分，叶八妹实在是扛不住了，留下几个儿子和媳妇继续熏制野猪肉，她回屋休息。 次日吃过早饭，叶大壮去村长家牵来牛车，春秀准备好茶水，一家人坐上牛车，慢悠悠前往云卷村。 云卷村在徐水村算得上是大村，整条云卷村分为上中下三层，一共有几百户人家，人数较多的大姓有叶、郑、朱三个。 云卷村就在公路边上，从徐水村前往云卷村不能走山路只能走公路，时下经过云卷村的公路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车辆不断。 一路上，时不时有大巴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扬起一阵灰尘，时不时有大货车经过，留下一股黑色的烟雾。 总的来说，路上大巴车和大货车居多，其次是自行车和牛车，马车最少。 路的两边是山，两侧栽满了树木和竹子，竹子下边是一条条河流。据说云卷村的河流是整个徐水镇水流的源头，要是云卷村断流了，整个徐水镇都会没水。 赶了一个小时左右的牛车，叶八妹等人来到了云卷村村口，村口上树立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云卷村’三个字。 叶大壮挥了一鞭子，赶着牛车往前走，他们要去的是下云卷村，下云卷村在村口不远，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叶大壮停下牛车，拿出水壶喝了一口热水，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他的耳朵和双手都被冷得发红。 一口热水下肚后，腹部暖了起来。 他回头问：“六弟，你说的那户人家在哪？” 叶六壮回道：“暂时不去找那户人家，我先去找村长，一会再回来找你们。” 说着，他跳下车，拿起叶八妹昨晚上准备的东西往上云卷村走。 这时候的村长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是大多数村长都是由村/民选举出来，在村里比较有话语权。 一般到别的村子办事，都要先上门拜访本村的村长，由村长带着去谈事情。 半个小时后，他带着村长过来。云卷村的村长名叫郑千福，今年六十多岁，年轻的时候是猎户，近年来依然坚持锻炼 分卷阅读63 ，走起路来虎虎生威，自带气场。 看到人来了，叶八妹等人统统下车，站到一起迎接他们。 郑千福扫了一眼叶八妹等人，看向叶大壮问道：“你们想要买牛？” 在他看来，一行人中叶大壮的年纪最大，合该是一家之主。 叶大壮看向叶八妹，叶八妹点了点头，叶大壮回复道：“是的村长，我们来云卷村是想要买牛，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引荐一二？” 郑千福喜欢叶大壮憨实的态度，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是个老实人。 在听了他的话后，收起审视的目光，上前几步极为热情道：“可以，我们村最近有几户人家想要卖牛，不知你想要买什么样的牛？” 叶大壮老实道：“我们想要买成年的母牛，要是没有母牛的话，公牛也成。” 郑千福点了点头，想着村里谁家有牛要卖，要卖的是公牛还是母牛，想了一会，他道：“老叶家刚好有一头成年的母牛要卖，你们跟我来。” 他在前面领路，叶八妹等人跟在后面走着，趁郑千福没注意，叶八妹将五百块钱塞到叶大壮手里，把做主的权利交到了他的手上。 叶大壮眼神亮了亮，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许是叶大壮投了郑千福的缘，一路上郑千福不断找叶大壮聊天，俩人有说有笑，时而低声细语，时而朗声大笑，聊得极为投机。 到了郑千福口中的老叶家，郑千福扯开嗓子喊：“老叶头，在家不？” 屋里面传出声音道：“在家呢，你等会，我就来。” 不一会，屋里面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这位老人家就是郑千福口中的老叶头，名叫叶爱封。 郑千福走过去和他低语几句，指了指叶八妹等人。 叶爱封连连点头，随后转身问道：“你们是徐水村人？叫什么名字？” 叶大壮道：“我爹叫叶爱国，我叫叶大壮，这位是我娘，这两个是我兄弟，这三个是我媳妇和弟妹，还有这个小子是我侄子，名叫叶国文。” 他交代得很坦诚，半点不带隐瞒，他的这种态度，颇得郑千福和叶爱封的欢心。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遇到老奸巨猾的人，而叶大壮一直都表现得老实憨厚，三两句话就被人摸了底。他这种人最让人放心了。 叶爱封上前拍了拍叶大壮的肩膀：“我也姓叶，和你爹同辈分，咱们是同宗不同族的本家啊。小子，你该叫我一声叔叔。” 叶大壮也不羞怯，马上叫道：“叶大叔，听郑大叔说你家的母牛长得壮实，您快带我们去看看。” 叶爱封道：“急什么急，牛就绑在那，跑不了。” 他表现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听到有人夸他家的牛好，那等于夸他们家会养牛。 他转身带路，直接带着他们去牛棚。 他家的牛棚就在院子门口，搭的是四面通风的茅草木棚，棚里面绑着两头牛，一头是养了多年的母牛，一头是刚成年的母牛。 他上前的臀部道：“咱们家的牛养得精细，三餐喂的都是新鲜的野草，你们瞧，这牛长得壮实，四肢有力，一天犁十几亩地不是问题。” 叶大壮上前摸了摸母牛的脊背，一手摸下去，确实如叶爱封所说的那样肉质紧实，一模就知道这是头好牛。 不过，是不是好牛他没经验，看不准，他连忙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推了推小白龙的尾巴，来之前她和小白龙说好了，只要她推他的尾巴意味着要他看牛。 要是看到好牛的话，他就舔一舔她的下巴，要是遇到中等的牛，就舔一舔她的脖子，要是遇到下等牛，就不要动。 小白龙瞥了母牛一眼，母牛被他看得连连后退，似乎被吓到了。 叶爱封拉住绳索，安抚似的摸了摸母牛，解释道：“人太多了，它怕生。” 叶大壮笑了笑没说话，等着叶八妹做决定。 小白龙沿着叶八妹的脖子往上爬，扒拉着她的脖子舔了舔她的下巴。 叶八妹收到他的提醒，顿时笑了起来，上前说道：“兄弟，你这牛一看就是好牛，要是借钱合适的话，我们家就买了。” 叶爱封笑了，和郑千福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后道：“我也不抬高价，这头牛四百块，合适的话就拉走。” 成年水牛的价格在三百到五百之间，叶爱封要价四百块钱不算高也不算低，算是中上水平。 只是，买东西哪有不讲价的，叶大壮道：“叶大叔，你这价格有点高啊，能少点吗？” 叶爱封拍了拍母牛：“你瞧瞧我这母牛，长得这么好，拉回去就可以下田了，明年就可以怀小牛犊，四百块钱买回去不亏。”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价钱还是要讲。 叶大壮憨笑道：“叶大叔，我们是诚心来买牛了，三百五成不？” 叶爱封哼了一声，不满道：“不行不行，我家的牛养得这么好，要价四百块钱已经是看在同祖宗的份上了，一分钱也不能少。” 叶大壮接着道：“三百八行不行？” 叶爱封还是摇头，叶大壮继续道：“最多三百八十五块钱，您考虑一下。” 叶爱封的心理价位是三百五十块，要价四百块也是起了磨价钱的心思，他看叶大壮一改之前的犹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便知道他给出的应该是最高价了。 他道：“哎，算了，谁叫我姓叶你也姓叶呢，拉走吧。” 叶大壮背过身，叶八妹给他的都是十块、二十块的散钱，他数了三百八十五块钱出来，递给叶爱封道：“你看一看够不够数。” 叶爱封接过钱，往手指上粘上口水，走到一边数钱。 过了一会，他回身道：“够数，这牛你们牵走吧。” 叶大壮喜滋滋地上前牵牛，拉着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道：“这牛养得好。” 买完了牛，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叶六壮送村长回家的路上，塞了一个红包给郑千福，感谢他给自己家介绍了一头好牛。郑千福假装推拒一番后收下。 往回走的路上，由于叶大壮要负责牵牛，赶牛车的重任交到了叶七壮的手上。 到了徐水村的村口，叶大壮和叶七壮俩人回家，他们一个人要牵牛回去，一个要回去还村长的牛车，都不跟着去徐水镇。 时值正午，太阳升到最高的位置，照得人浑身暖洋洋。 叶八妹等人走路去徐水镇，他们走的是山路，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到达徐水镇。 他们只吃了早饭，此时都饿得肚子咕咕叫，叶八妹见大家难得一起出门，大手一挥决定奢侈一把，一起去吃云吞。 他们分为两路，她带着春秀等人先去云吞店等着，而叶六壮则去一中给叶国民等人请假，带他们出来玩。 分卷阅读64 反正下午只是劳动课而已，上不上没什么太大关系。 叶八妹和春秀等人在云吞店门口的位置占了两张桌子，叫了两壶热茶，喝了几碗茶后，叶六壮带着叶国民等人来了。 等他们坐下后，叶八妹给他们一人叫了一碗云吞，等了不久，云吞送到桌上。 众人狼吞虎咽一番，吃饱后才开始聊天。 叶八妹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喝了一口茶水解腻。云吞好吃是好吃，就是肉馅太足，吃多了容易腻。 以前她没遇到过吃腻的情况，大概是最近猪肉吃多了，肚子里有了油水，所以才会感觉到腻味。 她喝下一口茶，嘱咐身边的叶国文道：“吃慢点，小心噎着。” 叶国文吭哧吭哧地吞着云吞，他见几个哥哥都吃好了，只有他还没吃完，不由得有点急了，咀嚼的速度越来越开，咀嚼三两下就吞了。 红梅见叶国文头也不抬，用力扒拉着碗里的云吞进嘴。她看不过去了，抢过他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吃。 叶国民捧起碗喝完碗里的汤，放下碗抹了把嘴巴道：“奶奶，我爹和七叔怎么没来？” 第33章 红梅抢话道：“你爹和你七叔在家看牛，咱们家买牛了，不久后还要换瓦片屋顶。” 女人都有颗想要炫耀的心，要不是要来镇上，她早就到别人家窜门了，然后佯装不经意地提起自家买了牛的事情。 想到村里大半以上的女人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她就忍不住笑开怀。 叶国民真没想到才一个星期没回家，自家都买上牛了。他一脸震惊问道：“买牛了？还要换屋顶？咱家有这么多钱？” 叶八妹连忙嘘了一声，云吞店人来人往，别看旁边的人都在低头吃云吞，实际上都竖起耳朵听别人聊天。 她小声道：“这事一会再说。” 随后扫了一眼隔壁的人，扬声道：“都吃饱了，吃饱了咱们就该走了。” 众人都说吃饱了，叶八妹叫来服务员，结账后带着叶国民等人直接回他们的学校，回去的路上，叶国民在想着事情，一直没吭声。 到了学校，叶八妹打发几个年纪较小的孙子出去玩，留下叶国民、叶国泰和叶国强三个年纪比较大的孙子谈事情。 见几个小的弟弟走了，叶国民急忙问：“奶，怎么回事呢？” 他们家怎么就赚上钱买牛和买瓦片了？ 叶八妹也不瞒着他们，直说道：“咱们家前几天买了一头牛，那牛肚子里面有牛黄，牛黄老贵了，买了牛黄咱们家可不就有钱买牛和买瓦片了么。” 叶国民不太懂牛黄是什么，他问道：“牛黄？那是什么东西？” 牛黄这个东西和小孩子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叶八妹干脆不解释，直接道：“等你回家了问你爹去，你奶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知道那玩意很贵。” 叶国民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您带着六叔和我娘他们来镇上是干啥来了？” 叶八妹一众人一起来徐水镇上确实很奇怪，如今不年不节的，家家户户都忙着田里的事情，哪有心思一大家子啥也不干到镇上逛街。 叶国民猜测家里人是要来城里办事，所以才会一起来了。 叶八妹解释道：“咱们家不是要盖瓦片屋顶么，只是咱们村没有烧瓦片的窑，所以我们就来镇上看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瓦片。” 她所谓合适的瓦片指的是又便宜又耐用的瓦片。 听了她的话，叶国民立刻接话道：“这可就巧了，奶奶您还记得黄涛吗，他家就有窑，听说他家以前做的就是烧窑的工作。要不，咱们叫他过来问问？” 叶八妹当下点头同意了，他吩咐叶六壮以叔叔的名义去给黄涛请假，要他带黄涛过来。 等了一会，黄涛跟着叶六壮到了，一进门，他朝着叶国民跑去：“国民，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在这。” 喊完了叶国民，他回头喊道：“奶奶，您也来了啊，这回来镇上，您带炒萝卜干了吗？” 叶八妹摇了摇头。黄涛瞬间耷拉着耳朵，有气无力道：“奶奶，您来都来了，怎么就不顺手带点东西过来呢。” 春秀等人面面相觑，她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孩子，黄涛和他们家不亲不戚的，他怎么好意思当着长辈的面讨东西吃，脸太大了。 叶国民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脖子，说道：“少胡说八道，那是我奶奶不是你奶奶，凭啥给你带吃的。” 黄涛才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奶奶，他接着演戏道：“国民啊，咱俩是好兄弟，哪能分彼此呢，你奶奶不就是我奶奶么？” 叶国民推了他一把:“别演了，我奶奶找你过来是想要找你家买瓦片。” 透过现象看本质，黄涛看起来清秀斯文，实际上却是个黑心陷的汤圆，他惯会摆出无辜的表情去博取同情，记得有一次，他将学校的锄头搞坏了。 他为了不受处分，硬是将自己的腿给弄脱臼，事后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和老师哭诉，赢得了老师的同情不说，竟然还得了一个月的假期。 现在他在叶八妹面前摆出一副亲热的样子，为的不过是一口吃的，他这个人，为了目的，完全不顾节/操。 黄涛依旧嬉皮笑脸，笑眯眯道：“嗨，不就是瓦片了，奶奶要的话，直接上我家拉去，要多少拉多少。” 说完了一番大话，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还是个孩子，家里的生意轮不到我插手，关于瓦片价格的事情，奶奶还是和我爷爷谈吧。” 叶国民照着他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就知道说大话，一到关键时刻，半点用也没有！” 叶国民看向叶八妹：“奶奶，他家就在镇上，咱们要不要去一趟？” 叶八妹等人来镇上本来就是为了买瓦片，既然黄涛家卖瓦片，那么去一趟也无妨，她点了点头，带着一干人等前往黄涛家。 黄涛家在徐水镇边沿的村庄，一路走去，先是走过公路，然后进入山路，最后绕过平地后到达了他家。 到了家门口，叶六壮停下车。 黄涛跳下马车，推开自家门跑了进去，还没进屋就喊道：“爷爷、奶奶，我带人来看咱们家瓦片。” 说来也是巧了，黄涛他们家在半个月前开窑，打算重新做回砖瓦生意，只是他们家已经好几年没开窑，早先的人际关系穷的穷，没的没，以至于烧了几窑的砖瓦至今还没卖出去。 听到黄涛说有人要来看他们家瓦片，顿时高兴极了，火急火燎地要出去接人进屋。 不过，临出门前黄涛拉住他们，小声嘱咐道：“爷奶，门口那些人是我同学的家人。我在这里先跟你们说一声，同学是同学，家人是家人，咱们家的瓦 分卷阅读65 片该多少钱卖就卖多少钱，不必因为我和他们的同学关系就给他们便宜。” 黄涛爷爷随手揪起黄涛的耳朵：“你懂个屁，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耍滑头，在做生意方面，你还嫩得很呢，跟在我后边好好学，不然早晚有一天咱们家的窑厂会败在你手上。” 黄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叶国民等人就是个子大，脑子小，看着很机灵，其实笨得要死，只要他哄一哄，还不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 对付叶国民等人，根本不需要花心思。而且，叶国民等人那么蠢，想来他家里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黄涛爷爷见他一副冥顽不宁的样子，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暗想，像他这种人，不吃一回亏是不会长记性的。 他率先走了出去，热情道：“你就是涛子提起的国民奶奶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您看着好生年轻。” 可不是，叶八妹今年六十岁，但看起来却只有五十岁左右，加上自身携带的云淡风轻的气质，使得她更是年轻了几分。 叶八妹忙上前道：“哪里哪里，老哥哥，您看着也不老，再活几十年不是个问题。” 问候一番后，叶八妹提出他们此行的目的：“听涛子说老哥哥家有瓦片卖，不知道你家的瓦片多少钱一块？” 黄涛爷爷爽快道：“没给别人是三分钱，不过卖给你们的话，两分钱一块就行了。” 一间屋子起码得三百多块，十几间屋子就是四千多块，一块少了一分钱，林林总总加起来能省不少钱。 叶八妹当下提出要去看瓦片，黄涛爷爷带着他们去了后上窑厂。他家的瓦片做得很不错，厚度适中，能用几十年。 叶八妹当下拍板要买他家的瓦片，签了合约后，给了黄涛爷爷几十块钱的定金，约定好黄涛爷爷明天给他们家送瓦片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叶八妹道：“涛子，改天你回家替我稍些东西给你爷爷和奶奶，代我说一声谢谢。” 此时黄涛心中还对自家爷爷给瓦片减价的事情耿耿于怀，因而显得漫不经心，他虚虚地点了点头，满脑子都是怎么从叶国民等人身上把少赚的钱讨回来。 想了一路，他想出了一个好点子，一时之间对叶八妹的态度又热情起来，搂着叶八妹的手臂道：“奶奶，我这个星期六没事，去你们家玩行不行？” 叶八妹活了那么多年，看人一看一个准，虽然黄涛将心思隐藏得很好，但毕竟年纪还小，还不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她将他的那些小心思猜了个彻底，知道他在算计自家，不过她不打算拆穿他，反而打算留着他给自家孙子练练手。 吃一堑长一智，只有吃过亏的人才会长记性。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叶国民一眼，要笑不笑的眼神看得叶国民后脑勺发凉，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好像被猛兽盯上了似的。 回到镇上，叶六壮先送黄涛回学校，随后才驾着牛带叶国民等人去逛街。 今天因为不是虚日，整个徐水镇显得有点冷清，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叶八妹等人逛街的心情。 第34章 徐水镇只有一间文具店，文具店名叫‘博长’取自博览众家之长。 博长的老板姓胡，据说胡老板的祖上都是读书人，曾出过探花，出过高官，后因为得罪了人选择隐退山间，过起了采菊东篱下的生活。 胡老板家里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博长在早些时候不是文具店，而是一家书社。 这家书社收录了胡家祖祖辈辈的藏社命途多舛，一朝混乱，书社里面的宝贵藏书变为了碎纸屑。 改革开放后胡老板将书社重新装修改成了如今的‘博长’文具店，店里面只卖些铅笔、橡皮和本子，笔墨纸砚几乎没有。 随着叶八妹一行人走进‘博长’文具店，胡老板放下暖炉迎了出去，微笑问道：“请问需要些什么？” ‘博长’文具店不大，约莫只有四十多平方米，店里面放着两个柜子，柜子上摆着几样文具，看起来一目了然，非常简陋。 叶八妹回以微笑，低头问几个孙子：“你们的铅笔和本子还有吗？” 此时的物价不贵，一支铅笔才两分钱，本子是八分钱，钢笔只要两毛钱。 叶八妹带叶国民等人来文具店，是因为上个周末听叶国祥提起他们几兄弟的铅笔快用没了。 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买文具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很多学生用的铅笔都不叫铅笔叫铅笔头，因为铅笔越削越短，削一点少一点，慢慢地将一支铅笔削成了铅笔头。 叶国祥等人都很珍惜铅笔，每一支笔都要用到极致，现在他们用的铅笔只有四五厘米长。 照理说这么短的铅笔连握都握不住又谈何写字，不过农村人有智慧，虽然铅笔头很短不好使用，但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们上山砍了几条比铅笔大一点的竹子，去除竹子的一个竹节，将铅笔头的一段塞进竹子里面，绑上铁丝或者棍子。 这样一来，四五厘米长的铅笔瞬间多了十来厘米，省着点用能用一个多星期。 叶国民挠了挠头发，他真不愧是叶大壮的儿子，遇到回答大不了的问题时就习惯挠头发，然后闷着嘴巴不出声，只露出憨笑无辜地看着叶八妹。 他作为大哥，一旦他不说话，底下的十来个弟弟也不会开口。 习惯使然，大哥回答不了的问题，底下的弟弟们不会抢着问答，除非叶八妹问他们。 毕竟是自己的孙子，一看叶国民的模样，叶八妹就知道了他们的情况。 她拉着叶国文往里面走，走到左手边的柜子前停下，拿出一支铅笔看了看。 这时候的铅笔没有所谓的2b铅笔、自动铅笔，只有几种不同颜色的最简单的铅笔。 她看了看铅笔，转身朝叶国祥招了招手，将铅笔放到他手上问：“喜欢这种铅笔吗？” 叶国祥点了点头，眼神不经意地瞥了旁边的文具盒一眼。 他同桌买了一个铁质的文具盒，文具盒里面有乘法口诀，外面有山水画，特别好看。 很多同学都羡慕他同桌有钱买文具盒，一到下课休息期间，同学们都会围着同桌的铅笔盒看。 他也想要买一个铅笔盒，只是他没有钱，又不敢问叶八妹要，怕被自家爹娘吊着打。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叶六壮和冬兰看似温和，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很有原则，比如不许他们几兄弟向奶奶讨要东西。 叶六壮说了，家里虽然穷，但是人穷不能穷志气，不能因为自家穷就心有不甘从而染上不劳而获的陋习。 有一回暑假，村里有人来卖冰棒，他见隔壁的哥哥有钱买冰棒吃，便大着胆子向叶八妹讨了两分钱，买了冰棒和哥哥弟 分卷阅读66 弟们分着吃。 晚上的时候被叶六壮发现了他讨钱的事情，当天晚上吃完饭后，叶六壮笑眯眯地抱着他回房间睡觉。 岂料关上门后，叶六壮立刻变脸，凶巴巴地将他绑了起来，揍得他屁股发青，还警/告他下回要是还嘴馋向叶八妹讨钱的话就不要他。 自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向叶八妹讨钱了，哪怕遇到了喜欢的东西也只敢告诉哥哥们，然后等哥哥们攒够钱再买。 他虽然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文具盒，但他不敢说出来。 他收回视线，捏着铅笔脆声道：“喜欢，只要是奶奶给的东西，我都喜欢。” 叶八妹感觉到他的视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柜子第三格上的文具盒。此时的文具盒一个要一毛多，算不上很贵。 不过文具盒不算是学习必须品，一般人家不会买。 叶八妹拿起一个文具盒看了看，低头问叶国祥：“喜欢这个？” 叶国祥见叶八妹拿了他喜欢的那个文具盒，压抑不住内心的欢心，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偏他还要假装淡定，板着小脸认真道：“不是很喜欢，哥哥做的笔筒比这个漂亮多了，我喜欢哥哥做的笔筒。” 叶八妹放下文具盒，刮了刮他的鼻尖，暗想：又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她见过叶国祥口中所说的笔筒，那个笔筒是叶国民做的，用树脂将几块木板粘成一个圆形的笔筒，由于他的手艺不到家，以至于做出来的笔筒歪歪扭扭，看起来像半成品。 她当下没有拆穿叶国祥的谎言，而是承诺道：“快期末考试了，你们十几兄弟要是有人考试能考到班级前三名，我就奖励他一个文具盒。” 话落，十几个孙子中有人暗暗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要好好考试获得文具盒。 有的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们平时连考及格都困难，怎么可能考到班级前三名。 有的露出惊讶的神色，想着等自家哥哥或者弟弟获得了文具盒，他要借他们的文具盒在班里面炫耀一番。 叶国祥抬起头问：“一人一个吗？” 他读一年级，成绩还算不错，有望考到双百分。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认真道：“当然，奶奶一诺千金，只要你们能考到年级前三名，我就奖励你们文具盒。” 她的话不仅使得十几个人面露喜色，连旁边的三个媳妇并一个儿子都惊喜不已。 春秀抱住二儿子，小声嘱咐道：“听到没，你们三兄弟中，你最聪明，记得好好考试，争取考到年级前三名，给你奶奶和你爹娘争面子。” 冬兰比较含蓄，她没有说话，而是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许是继承了叶六壮的聪明才智，她的两个儿子都不算笨，每回考试都能考到八十分以上。 她没问过儿子们他们在班上的排名是多少，但是按他们的分数，应该不会太差就是了。 红梅走过去抱起叶国文，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安慰要哭不哭的小国文道：“乖儿子不哭，等你读书了，奶奶也奖励你文具盒。” 原来叶国文听到叶八妹说要奖励哥哥们文具盒，想到自己还没有上学，没机会获得文具盒，当下伤心了，抿着嘴唇，泫然欲泣。 被红梅哄了一会，他吸了吸鼻子，吵道：“我也要去上学，哥哥们都去上学了，我也要去。” 他也是个犟脾气的人，说了要上学就一定要去，不管红梅怎么哄他，他都不答应，一直吵着要去上学，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文具盒。 叶八妹见红梅哄不住了，连忙抱过叶国文，哄道：“文文乖哟，文文上回不是还说要攒钱给哥哥们买香香吗，如果你去上学的话，可就攒不了钱买香香了哟。” 叶国文立刻停止了啜泣，思考着叶八妹的话，想了一会，他觉得买香香似乎比读书重要。 他抹了下鼻子，改口道：“不去上学了，攒钱买香香。” 叶八妹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鼻涕，笑道：“文文真乖，等文文攒够钱买香香了，咱再去读书。” 红梅呼出一口气，佩服道：“还是娘有办法，文文最听您的话了，只要您哄一哄，他立马就不哭了。” 叶八妹但笑不语，他抱着叶国文给孙子们一人挑了一支铅笔，买了三块橡皮，橡皮很大块，一人一块会用不完，买三块切一切可以每人分一块。 她还买了几个本子，本子是买给叶国文的，经过了上辈子，她知道十几个孙子中叶国文最有读书天赋，她想着买几个本子回去让他跟着袁君学读书和写字。 付了钱后，一行人离开文具店，转而去了文具店不远处的杂货店，杂货店隐藏在小巷子当中，要不是老街坊的话还真发现不了。 这个时候还有供销社，有些东西仍需要用票据购买，不过杂货店却不需要。 杂货店的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早些时候跟着家里人倒货卖，后来有了门路后，看准形势在徐水镇的边沿角落开了一家杂货店。 杂货店虽小，但是五脏俱全，衣食住行的东西样样都有，上到衣服帽子，下到袜子鞋子，应有尽有，款式多样，据说全都是从南乡拿的货。 叶八妹走在前面，进了杂货店，转身和身后的儿子、媳妇和孙子们道：“随便看看，每个人可以买一双鞋子、一件衣裳，就当是买过年衣服了。” 众人都愣了，叶六壮已经十来年没穿过新年衣裳了。 他排在第六，每年家里做衣服都是哥哥们先穿，等到大哥穿不下了才一个轮一个，轮到他穿时，衣服都缝满了补丁。 不过，农村人大家的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没人介意衣服上的补丁。 要是谁的衣服上只有两个补丁的话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没人敢奢望过年会有新衣服穿。 春秀等人则喜不自禁，三人相视而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不可置信。 春秀想了想道：“娘，咱别买衣服了，还是扯点布和棉花回去做衣裳吧，我和六弟妹和七弟妹的针线活都不错，从现在开始做，做到过年前可以给每人做一件新衣裳。” 春秀自从管家以来凡事都习惯往长远的方向想，她想着一人买一套衣服的话，几十个人起码得花几百块钱，他们家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钱再多也是不禁花的。 他们都是走过了困难时期的人，心里都有一颗仓鼠的心，与其将钱花出去，她宁愿用钱买大量的粮食，然后藏到地窖里面以防万一。 买布和棉花确实比买成衣划算，叶八妹之所以说要买衣服，是因为想到家里没有缝纫机，单用人手做衣裳的话，得做很长时间才能做出来。 本来她想着家里还有不少钱，新的一年照着她的计划走的话能赚更多的钱，既 分卷阅读67 然如此，就不必揣着钱不敢花。 但是听了春秀的话后，她改变了主意。 从贫入奢易，从奢入贫难，家里的孩子们都是苦过来的，要是突然间让他们太过享受的话，恐怕会使得他们染上不好的习惯。 左思右想之后，叶八妹道：“那就不买衣服了，春秀你去扯几块布吧，扯够一人做一身新衣裳的布。” 她又看向其他人：“存了这么长时间钱，想来你们都存了不少的零花钱，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也可用自己的钱买。” 红梅猛点头，她早就想要花钱给自己买东西了，她上次回娘家，见她大姐买了一盒顶好看的胭脂。 那胭脂往脸上一抹，粉粉嫩嫩的，能让人年轻好几岁。 她拉着冬兰往卖胭脂水粉的柜子走去，盯着眼前的胭脂水粉俩人眼睛都不眨。人人都有颗爱美的人，以前家里穷，哪怕想要打扮，都没有打扮的条件。 现在不一样了，她们身上都有钱，凑一凑的话，可以一起买一盒胭脂，一盒粉饼和一盒口红膏。 不过，在买与不买只见，冬兰和红梅产生了分歧，冬兰认为家里赚钱不容易，俩人买一盒胭脂就可以了，不需要买粉饼和口红膏。 往年没有粉饼和口红膏，他们还不是一样过来了，没必要花钱买这些东西。 红梅则认为一定要买这三样东西，她们几个媳妇都长得不差，但因为没钱打扮，以至于在村里都排不上名号。 要是她们稍作打扮的话，说不定今年的村花能从他们家里出一个。 争执了一番后，红梅败给了冬兰，最后决定只买胭脂和粉饼，不买口红膏。不买的理由是家里还有红纸，想要双唇娇艳欲滴的话，抿一抿红纸就可以了，没必要再花钱买口红膏。 红梅不敢当着叶八妹的面给钱，只好拉着老板到一边，小声问了价钱后，掏出身上的所有钱买了胭脂和粉饼。 付完了钱，她将东西藏好，佯装淡定走到叶八妹身边，问道：“娘，您可有看上的东西，我送您。” 叶八妹回头看了她一眼，杂货店并不大，店里的情况想要看的话完全是尽收眼底。 她看到了红梅和冬兰商量买胭脂水粉，不过她没打算说些什么，反而领着红梅去了杂货店最里面，指了指柜子上的毛线团。 “我想要一件毛衣，你愿意给我买吗？” 红梅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怪自己嘴多，没事献什么殷勤。 站在好了，自家婆婆真的要她送东西了，可她没有钱，要怎么买？ 她潸然道：“愿意，娘，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一下。” 叶八妹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去找两个嫂子商量。 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有钱容易飘，许是最近挣了不少钱，红梅的性子开始飘了起来，言语之中带上了几分优越感。 很多暴发户之所以会成为暴发户，就是因为心理落差悬殊，一时之间对自身的产生了误解。 她得适当压一压红梅的性子，不然可能会出现不好的情况。 红梅苦着脸和冬兰说了情况，可惜冬兰的钱也已经凑在一起买胭脂水粉了，她身上是半分钱也没有。 俩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向春秀借钱。 她们拉着春秀到一边，红梅小声道：“大嫂，你能借我一点钱吗，等我攒够了立马还给你？” 春秀面露难色，她看中了一双棉布毛鞋，想要买了送给她娘。 她娘虽然偏心，但她养大了她。自从生了孩子后，她知道自己娘养大他们几兄妹不容易，现在自己有钱了，也该孝顺她娘。 见她迟迟不语，红梅接着道：“大嫂，你就借给我们吧，我想要送咱娘毛线。娘年纪大了，受不得凉，要是她能穿上毛衣的话，今年肯定能过得舒坦。” 春秀陷入了挣扎，她是想要给自家娘送毛鞋，但是叶八妹也是她娘，现在弟妹提出要给婆婆送毛衣，她自然也是要送的。 只是她钱不多，要是买了毛线，就不够钱买毛鞋了。 她内心挣扎了片刻后问道：“还差多少？别说借不借的，娘是咱们大家的婆婆，咱们一起凑钱给婆婆买毛衣吧。” 话落，冬兰和红梅均露出尴尬的神色，她们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哪里拿得出钱来凑。 红梅讪笑道：“我们没钱。” 冬兰跟着点头，小声道：“嫂子，我和红梅买了胭脂，所以······” 春秀懂了，她虽然不聪明，但是听了她们的话后，还是反应过来两个弟妹是想要借钱装孝顺。 她俩既想在婆婆面前获得好名声，又想不花钱，世上哪有这般美事。 说是找她借钱，但是买的却是给婆婆献殷勤的东西，这钱她借出去了，她们是还，还是不还。 还的话岂不是显得她这个做大嫂的不孝顺，斤斤计较，连借给孝敬婆婆的钱都要讨回来。 不还的话，借的是她钱，在婆婆面前刷孝顺脸面的却是别人，没她什么事。 既如此，她为何还要借钱给她们。 想明白这点，春秀摇头道：“六弟妹、七弟妹啊，不是我不想借钱给你们，实在是我没钱借给你们。” “不满你们，我看中了一双毛鞋，想要买下来送给我娘当新年礼物。当然了，我娘和咱婆婆在我心中一样重要，我既送了礼物给我娘，必然也不会落下咱婆婆的。” 红梅急了，忙问道：“你要送什么给婆婆。” 春秀笑道：“送的也是毛鞋，毛鞋不贵，我的钱刚够买两双，一双给我娘，一双给婆婆，不偏不倚，谁也说不出闲话来。” 她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冬兰和红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春秀这边借不到钱，红梅急坏了，想着先向老板赊账，等凑够了钱再还。 但是杂货店老板比谁都精明，他不肯答应，只说一手交钱一手那货，小本生意，恕不赊账。 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办法了，红梅拉着冬兰去给叶八妹说明情况。 到了叶八妹面前，俩人不敢做声，看着叶八妹挑鞋子。 红梅推了推冬兰，冬兰推了推红梅，俩人推推搡搡，皆不敢上前说话。 叶八妹站了起来，凝视着她们道：“找我有事？说吧，什么事？” 红梅咽了咽口水，低着头道：“娘，我和六嫂的钱全花光了，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实在没钱给您买毛线织毛衣。” 叶八妹挑眉，她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了，一点都不意外她们会来找她说事情。 她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挑鞋子，语气淡淡道：“知道了。” 没有责备、没有怒目而视更没有警告，只是一句淡淡的‘知道了’。 只是，她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给冬兰和红梅的 分卷阅读68 心理压力就越大。 都说犹抱琵琶半遮面给了人充分的遐想空间，如今叶八妹一句‘知道了’更是给了冬兰和红梅无限多的想法。 冬兰想着自家婆婆肯定是生气了，正憋着气等着找她们算账。 红梅则想着这回完了，要是叶七壮知道她哄骗婆婆说要给她买毛线却没买的话，一定会怪她的。 叶七壮是个孝顺儿子，平时虽然很听她的话，但前提是没有触犯叶八妹的底线，一旦他知道自己耍了婆婆，必然会和她离心。 她得好好哄住婆婆，不能让她在叶七壮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红梅上前拉住叶八妹的手，羞愧道：“娘，这回是我和六嫂想岔了，您不要生气。我保证了，下回我和六嫂一定给您买毛衣。”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背，和蔼道：“我给你们的零花钱本来就是给你们花的，你们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不需要顾虑我。” 红梅本来还想着叶八妹会借机敲打她一番，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么体贴的话，一时之间感动不已。 她真诚道：“娘，这回是我们错了。文文还小都懂得攒钱买香香给哥哥们喝，我却只想到自己，连文文都不如。”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最近的心思不太对，但是哪里不对却还想不明白。 叶八妹拉过她的手，又拉过冬兰的手道：“你们是我的媳妇，也是我半个闺女，在我心里，不管你们年纪多大，都还是孩子。我知道你们难得有钱给自己买东西，一时之间忘乎所以很正常，我没怪你们。” 红梅红了眼睛，吸着鼻子不出声。 冬兰低下头，心里矛盾极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错了，你错了，家里赚钱不容易，你不该乱花钱的。 叶八妹该敲打的敲打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便打发冬兰和红梅去给自家孙子挑鞋子。 这个时期男孩都喜欢穿回力鞋，女孩子喜欢穿白鞋子，而小媳妇则喜欢穿黑布鞋。 这一趟购物，叶八妹给家里的所有人一人买了一双鞋子，扯了布，买了棉花，还买了缝纫机。 一行人尽兴而来，尽兴而归。 付了钱，叶六壮赶着牛车先送孩子们回学校，然后赶车回来装东西。 店老板帮忙将所有东西放到牛车上，随后叶八妹和春秀等人跳上牛车，叶六壮挥了一鞭子，赶着牛车回家。 回到家是下午五点多，正是下田回家吃饭的时候，一路上，由于叶八妹他们买回去的东西实在是太打眼，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越往村里面走，吸引的目光越多，有些关系比较好的村里人围了过去，问道：“八婶子，你家赚大钱了，都买上缝纫机和好布好棉花了。” 叶八妹知道自家以后会越来越好，现在只是开始而已，等到明天黄涛他爷爷送瓦片过来，必然又会引起轰动。 她不打算藏着掖着，坦然道：“是赚了几个钱，这不，趁着有时间带几个媳妇到镇上挑了几匹布回来做新年衣裳。你家扯了布没有，要没有的话得赶紧去扯了，不然好布都被别人买光了。” 她这话一出，等于给了春秀等人一个信号，她们不必再压抑炫耀的心情了，可以尽情地和好姐妹们聊天，可以说一说家里的牛，说一说家里的布，再说一说家里准备换瓦片的事情，好给村里人做好心理准备。 得了叶八妹的准话，红梅当下就跳下牛车，拉过与她相交好的小媳妇，吹道：“我婆婆可好了，她见我喜欢胭脂水粉，当下就掏钱给我买了胭脂水粉，还说我平时就是素了一点，要是稍作打扮的话，必然不差。” 旁边的小媳妇不信道：“不能吧，八婶子一向勤俭节约，怎么舍得给你买胭脂水粉？” 红梅扬起下巴，牛气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家婆婆对我们几个媳妇特别好，平时有什么好事都想着我们。她不止给我买了胭脂水粉，还做主扯了布和棉花，要给我们一人做一身新衣裳，不止如此，她还给我买了黑布鞋。黑布鞋你知道吧，就是京都名媛穿的鞋子，特别好看，穿起来特别舒服。” 旁边的小媳妇羡慕不已，暗想着：她怎么就不是八婶子的媳妇呢，要是她年轻那会能嫁给叶大壮几兄弟就好了，那么现在她也能用上胭脂水粉，穿上新衣裳和新鞋子了。 她叹了口气道：“你可真好命哟。” 红梅笑了，掏出怀里的胭脂道：“你瞧瞧，这是我婆婆买的胭脂，一个就要好几块钱呢，特别贵。不过我婆婆疼我们，眼睛都不带眨地就给我们买了。” 她说得轻松，其实肉疼不已，一合胭脂花了她两块钱呢，能买一斤多肉了。 小媳妇伸手想要拿，被红梅躲开了，她拉着红梅道：“真要几块钱啊，可真是好东西！好姐妹，你给我摸摸呗，我脸小，用不了多少。” 红梅当机立断把胭脂放回袋子里，她自己都不舍得擦呢，怎么可能舍得给别人试。 她搂住小媳妇的肩膀，说道：“我听老板说胭脂可要上了粉再抹才好看，你刚下田回来，脸上都是泥，抹了也是白抹，等哪天你洗干净脸了，再来找我，我帮你抹。” 小媳妇咬牙切齿说好，心里半是妒忌半是羡慕，她不想和红梅聊下去了，找了个理由和她道分别，扛起锄头转身离开。 红梅见她走了，意犹未尽地拉过旁边的熟人继续吹嘘。 相比于红梅，冬兰显得稳重多了，不管别人问她家里赚了多少钱也好，买了多少好东西也好，她都一律回答道：“都是我娘管着的，我不知道。” 别人问得多了，见仍在她这边问不到东西，纷纷离开，转而围着红梅打听。 春秀是几个媳妇中最为淡定的一个，她一直偷偷观察叶八妹，学着她的处事方式和言谈举止。 有人问她买了什么好东西的时候，她模仿叶八妹的语气道：“赚了几个钱而已，买不上什么好东西。” 有人问她叶八妹给她买了什么东西，她学着叶八妹的语气道：“也没买什么，就是给咱们都买了一双鞋子，外加扯了布，说是要咱们做衣裳。” 她说得云淡风轻，且态度自然，让人信服之余还不招人嫉妒。不像红梅，一开口就是在炫耀，拉足了仇恨。 由于村里人实在是太热情了，一伙人拉扯着聊了大半个小时仍然意犹未尽。 叶八妹看时间不早了，急忙打断旁边人的问话，开玩笑道：“哎哟，时间可不早了，我得家去做晚饭了，不然大壮他们可要说我了。” 她这话说中了大多数女人的心思，旁边站着的人中大多数都是做媳妇的人，她们下田之后还要忙活晚饭。 要是晚饭做晚了，一要被婆婆说懒惰，二要被自家男人嫌弃手脚慢。 听了叶八妹的话，围着的人开始四散而去，等 分卷阅读69 人走得差不多了，叶八妹连忙叫叶六壮赶车离开。 回到家，家里的门口大开着，叶大壮和叶七壮坐在院子门口的牛棚旁边，一人手上拿着一把草在喂牛，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叶八妹跳下车，背着手往家里走，走进小院门，喊道：“大壮、七壮，你俩出去帮忙抬东西。” 叶大壮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来问道：“娘，你买啥东西了？” 叶八妹淡然道：“也没买啥，就是买了台缝纫机和几匹布。” 叶大壮话也不接了，急忙往小院外跑，等他看到牛车上的缝纫机以及回力鞋后，压根顾不上搬东西，而是拿起一双回力鞋拆开包装试了起来。 回力鞋虽然是小年轻爱穿的鞋子，但老男人也有一颗向往时尚的心，叶大壮年轻的时候没钱买回力鞋，现在年纪四十了，虽然穿回力鞋不太合适，但他仍旧爱不释手。 春秀见状抢过他手里的鞋，重新包好后骂道：“急什么急，这双是五弟的鞋子，不是你的。” 说着，她拿出另外一双鞋子递给叶大壮道：“这双才是你的，我照着你的码数选的，看下合不合脚。” 叶大壮哎了一声，快速拆了包装，拿出鞋子往脚上套，套好后跳上牛车走了几步，尺码的大小刚刚好。 “真不愧是回力鞋，穿上脚舒服极了。” 他不舍得下地走，担心会弄脏新鞋子，只舍得在马车上来回走。 春秀捡起他的解放鞋，扔到他脚边道：“别走了，快换回来。娘说了，这是买给咱们的过年鞋，可别弄脏了。” 叶大壮连忙蹲下，换下新鞋子，重新穿上解放鞋跳下车问道：“给咱们买？我娘给你们也买了吗？” 春秀点了点头，笑眯眯道：“都买了，给你们买的是回力鞋，给我们买的是黑布鞋。” 说着她拿出三双鞋子，一一打开说道：“你看，这是咱娘给我买的黑布鞋。这两双是我用咱俩的钱给我娘和你娘买的毛鞋，你看好不好看。” 叶大壮亲了春秀一口，感叹道：“我媳妇就是孝顺！” 春秀推了他一把，得了叶大壮的夸奖，心里十分高兴。 本来她还想着和叶大壮说春梅找她借钱的事情，但看到叶大壮高兴的模样，也就不想说了。 女人的事情，女人自己解决就好，就不要再麻烦自家男人了。 想通了这点，春秀小心翼翼地将鞋子包好：“过年的时候咱们把毛鞋送给娘，就当是送她的新年礼物，等到年初二了，再把毛鞋带去给我娘，当是给我娘的新年礼。” 叶大壮抱着春秀不撒手，点头道：“我媳妇就是贤惠，一切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 叶七壮本想凑过去看叶大壮的鞋子，在看到自家大哥和大嫂腻歪在一起后，他转身回屋。 他抱起叶国文，小声哄道：“乖儿子，奶奶给你买好吃的了吗？” 叶国文掏出叶八妹给的奶糖，摇头道：“没买吃的，买了本子和铅笔，奶奶说让小脚奶奶教我写字。” 叶七壮陷入思考，抱着叶国文去找叶八妹。 他记得自家娘说过要等叶国文八岁了才会送他上学，现在国文才六岁，怎么就给他买铅笔本子了，难道他娘另有打算？ 第35章 走到叶八妹房间门口，叶七壮一手托住叶国文，一手敲了敲门。 此时叶八妹正在藏钱，乍一听到敲门声，她连忙将钱放回衣兜里，拉起被子盖住藏钱的地方，检查过没有一点破绽后，她朗声道：“进来。” 叶七壮推门而进，迈过门槛，将叶国文放到椅子上，喊了一声‘娘’。 叶八妹坐在床边，眼神扫到叶七壮身上，淡然问道：“找我有事？” 叶七壮脸上仍然挂着欣喜的神色，豪爽地嗯了一声后走过去挨着叶八妹坐着，双手环抱住叶八妹的肩膀道：“娘，我都知道了。” 叶八妹挑眉，暗忖：他都知道什么了？ 她不出声，因为她知道叶七壮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不管她问不问，他都会一股脑子地把事情都说出来。 果不其然，叶七壮见叶八妹一点要和他聊天的意思都没有，着急道：“娘，你怎么不说话，文文是我儿子，你的孙子，你想让他上学，不是该和我商量吗？” 叶八妹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情啊。 她推开叶七壮的手，拍了他一巴掌道：“正经点，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看你，没骨头似的挨在我身上像什么话，可别把文文教坏了。” 叶七壮浑不在意道：“哎哟我的娘也，我找你谈正事呢，你严肃点。” 叶八妹推开他挨过去的脑袋，清了清嗓子道：“我没想让文文去上学，他才六岁，让他去学校不是去学知识而是给国民他们惹麻烦。” 听了叶八妹的话，叶七壮瞬间颓了，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怎么就不是要送自家儿子去上学呢？ 既然不是要送自家儿子去上学，那他娘为什么要给文文买铅笔本子？ 他脑子转得慢，怎么想都想不过来。 叶八妹看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嫌弃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我话还没说完呢。虽然我没想送文文去上学，不过我却想送他去袁君家学点字。” 叶七壮满血复活，从小他就知道自家娘的好姐妹小脚婶娘是个识文断字的千金小姐。 她因为家里成分不好嫁给了村里的瘸腿叔，不过因为她识字的关系，当过村里会计。 他娘说过，小脚婶娘认识很多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她还会打算盘，她的算盘功夫不比当下的大学生差。 要是叶国文能跟着她学习，等于是有了名师教导，这可比去上学有用多了。 一中的那些老师大多数只有高中水平，相比于袁君的文学素养，他们差了几分。 想到这些，他追问道：“小脚婶娘他愿意教文文吗？” 他虽然很想叶国文能够跟着袁君学习，但是却不想叶八妹去求人家，不管怎么说，儿子是自己的责任，不是他娘的责任。 叶八妹点了点头：“我早前和她提过这件事情，她说要考虑考虑，前几天我又和她提了这件事情，她想了想答应了。” 事实和她说的相差无二，刚重生那会她和袁君提过让她教导叶国文识文断字，当时袁君以家里忙为由拒绝了。 前几天，她又和她提了让她教导叶国文识文断字的事情，起初她有些犹豫，似乎心有顾虑，后来经过叶八妹的一番分析之后，她同意了。 不过，她只同意了教叶国文识文断字，却不同意收取学费。 她的原话是这样的：“老姐姐，咱们交好一场，是咱俩的缘分，也是咱俩的因果。你请 分卷阅读70 求我教文文识字，这事我答应你，但是你说要给我辛苦费这事我却不能答应你。我和你的关系是纯洁的姐妹关系，要是扯到了金银钱财上面，未免就俗了。” 叶八妹反驳不了她的话，要是反驳了，也就等于将她俩的关系弄上铜臭味，俗了。 叶七壮走过去抱起叶国文，拍了拍他的屁股，虽然叶国文将她的话理解错了，但只要不影响到他读书的兴致，那就没必要管了。 她瞥了叶七壮一眼：“还有事没有，没事就带文文去洗澡，如今天冷，越晚洗澡越冷。” 叶七壮哎了一声，抱着叶国文离开。 等他走了后，叶八妹上前关上门，拿出身上的钱，掏出小白龙小声嘀咕：“老头子，咱们家这么多个孙子当中只有文文能静下心来学习，咱们可得好好培养他，争取让他考上清大和北大。” 小白龙绕着她的手腕转了一圈，然后顺着她的手腕滑到她的手掌心，舔了舔她的指腹，扬起肚子看着他。 叶八妹伸手挠了挠他的肚皮，一边挠一边道：“老头子，看你的模样是一条龙，但你的习性却跟猫崽子似的，你究竟是龙还是猫崽子？” 这话小白龙没有回答她，小白龙翻了个身，窝在她的手指上昏昏欲睡，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次日，黄涛爷爷带着一伙人赶了十辆牛车来徐水村，由于刚好是周六，顺路带上了叶国民等人回家。 一路上，十辆牛车整齐有序往村里赶，那阵仗一进村就引起了整村人的注意，有些八卦的人围了上去，等他们看到车上的叶国民等人后，纷纷啧啧出声。 有人问：“国民，这都是你家买的瓦片吗？你家是不是要起新房子了？” 叶国民只听家里人说了要换瓦片屋顶，没听说要起新房子，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赶车的除了黄涛爷爷之外的其他人都是彪虎大汉，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看上去一点都不好惹，众人只敢围过去八卦几句，却不敢太过分。 他们尾随着牛车往前，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人聊天。 “真看不出来八婶子家家底这么厚，不久前买了自行车，前几天又买了牛、买了缝纫机，现在连瓦片都买上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他家孩子多，叶大壮几兄弟又还小，一家十来口人只靠叶爱国夫妻俩挣工分，他们家自然是饥一顿饱一顿。现在不同了，叶大壮几兄弟都长成了壮汉，而他们的儿子们虽然还在上学，但是年纪也都不小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家说不定会成为咱们村的首富呢。” “你说爱国爷爷都不在了，八奶奶靠什么挣下这份家业的？” 人群中站有叶爱国的嫂子，有人问她：“嫂子，你家弟妹突然发了，是不是爱国走之前说了什么？” 叶爱国的嫂子表面挥手说没有的事，心里却嘀咕了起来:莫不是叶爱国偷偷藏了金银珠宝，不然他们家穷了大半辈子，怎么突然就富起来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转身回家找叶爱民。 而叶八妹家这边，在车队到家门口之前，有相熟的人赶在前面报信，告诉他们叶国民他们坐着牛车回来了，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能到达家门口。 叶八妹感谢了报信的人一番后，小跑着出去打开院子门，等在门口迎接客人。 等了几分钟，看到了黄涛爷爷，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往自己站着的方向走。 黄涛爷爷挥了一鞭子，抽得水牛加快了速度。 等他停好牛车之后，叶八妹上前道：“老哥哥辛苦你们了。” 黄涛爷爷拉着绳子跳下车，爽朗道：“才一个多小时路程，不辛苦。你要的一万多块砖全部带来了，你要不要找人数一数？” 家里有十几间房子，按照一间三百多块瓦片的数量，顶多也就需要几千块瓦片。 不过她定了一万多块瓦片，想着多出来的部分可以先留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家就能盖房子了。 叶八妹挥了挥手，淡然道：“不用数了，我信得过老哥哥的为人。” 她领着车队进小院子，由于叶大壮等人不在家，只好拜托赶车的男人们帮忙将瓦片搬到小院里面。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将一万多块瓦片全部搬了下来。 叶八妹给他们一人送上一碗茶水，喝完水后，叶八妹热情邀请他们留下来吃午饭，黄涛爷爷婉言拒绝，说是下午还要往别的村庄送一趟瓦片。 叶八妹见留不住人，便多给了几块钱当做是给他们的辛苦费。 送黄涛爷爷等人离开后，叶国民拉着叶八妹往屋里走，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进了屋，他打发几个弟弟出去玩，半掩上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的发展和他猜测的一样，那些尝过炒萝卜的同学，很多都表示愿意购买，有的当下掏了定金给了叶国民，有的觉得价格太贵了，舍不得买，表示他们会好好考虑。 这回叶国民回家带回来一大笔单子，一共有一百来人愿意买他们家的炒萝卜干。 叶八妹拿起单子看了看，上面用铅笔写了订货人的姓名、班级、购买数量以及订金。 她狐疑地看着叶国民，自家的孙子自己知道，以她对叶国 分卷阅读71 民的了解，他完全没能力获得这么多的订单。 她问：“这些订单都是你自己接的？” 叶国民东张西望起来，回来之前，因为黄涛和他说过希望他不要把两个人合作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他答应了。 面对叶八妹的询问，他内心十分挣扎，一方面记着自己对黄涛的承诺，另一方面则是嘴笨不知道该怎么糊弄叶八妹。 他低下头道：“算是吧。” 叶八妹问：“什么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严肃，话一出，压得叶国民胆战心惊，他喃喃道：“有些是同学介绍的，有些是我自己找的。” 所谓的同学介绍的指的就是黄涛同学。 叶八妹深知他没说实话，但她更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 她敲了敲桌子，扬起笑脸鼓励道：“做的不错。不过国民啊，你接了这么多的单子有信心都完成吗？” 叶国民抬起头，认真道：“我有信心都完成，我和他们说好了，星期天就将东西给他们。” 叶八妹被他的话梗出一口老血，忍不住想要伸手戳叶国民的脑门。 她缓了缓心情才道：“那奶奶要和你算一笔账了，你一共接了一百二十个单子，这意味着你得在两天内准备一百二十个罐子，而且要在两天内做出一百二十份炒萝卜。” 叶国民挠了挠头，憨笑道：“我都知道，回来之前我已经算过了，我一共接了一百二十个单子，一个单子收了五毛钱定金，如果我一罐卖两块钱的话，我最少能赚五六十块钱。” 叶八妹嘴角的笑容隐去，严肃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两天之内，你要如何获得一百二十多个罐子，如何制作出一百二十份的炒萝卜？” 叶国民毫不犹豫道：“这个我也想过了，咱们家后山有很多竹子，咱们可以用竹子代替罐子。至于您说的一百二十份炒萝卜，家里有您和婶娘们，一晚上就能做出来了。” 叶八妹扶额，叹了口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百二十份炒萝卜干要用多少萝卜干，要是家里的萝卜干不够的话要怎办？还有，你要我和你娘他们帮忙做炒萝卜干，那你能给我们开多少工资？最后一点，如果炒萝卜的价格过高，而那些给了定金的同学们都买不起要求退钱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叶八妹是想要锻炼叶国民等人的交际能力，但在她的计划中，叶国民最多只会接到十来二十个单子，这么少的单子，完全在她的可控范围内。 没想到他那么厉害，一下子竟然接到了一百多个单子，而且他还不带其他弟弟玩，一副自己全都能搞定的样子。 这和她的初衷相违背，她得点醒叶国民。 这一个个问题迅猛地砸到叶国民的脑门上，他懵了，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想过这些情况，之前他能那么快速回答叶八妹的问题，是因为黄涛和他提过，但是后边的问题黄涛没和他提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叶国民露出无辜的表情，叶八妹敲了他的脑门一把，语重心长道：“国民啊，你误会了奶奶的意思，奶奶之所以提议你在学校做炒萝卜干的生意，是想要培养你和弟弟们的交际能力，以及培养你和弟弟们的合作默契。可你倒好，撇开弟弟们不说，做事情还一点分寸也没有，瞻前不顾后，你这样做事情一辈子也成功不了。” 她的话说得有点重，叶国民低垂着头，眼眶泛红。 他难得被奶奶委以重任，一门心思都是要将奶奶吩咐的事情做好，好让奶奶夸奖他。 没想到他竟然把事情搞砸了，真是愚蠢至极。 叶八妹摸了摸叶国文的后脑勺，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算一无是处，起码你能靠自己接到不少的单子，也靠自己想到了能用竹筒代替罐子的法子。” 叶八妹不说还好，她一说，叶国民反而哭了出来，喘息着道：“都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黄涛告诉我的。” 叶八妹追问：“黄涛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情？” 叶国民不说话了，他还记得自己答应黄涛的事情，不能暴露他俩合作的事，擦干眼泪，他小声问道：“奶奶，我要怎么办？” 今天已经星期六，明天就是星期天了，他该怎么完成一百二十多个订单？ 在叶国民看来完全无法完成的事情到了叶八妹的手上却不难达成，首先是第一个问题，他们家是没有足够多的萝卜干，但这完全不是问题，他们家没有可以向村里人买，根本无需多想。 其次是第二个问题，要是同学们嫌太贵不买的话，那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们家的东西好吃，他们不买自然还有别的人会买。 最后是运输方面的问题，一百二十多份炒萝卜干单凭叶国民一个人扛是扛不回去的，哪怕加上叶国泰和叶国强两人，也于是无补。 不过他们家刚买了牛车，要是有大人帮忙的话，一百二十多份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总的来说，同样的问题由不同的人来解决，有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叶八妹将自己的思路和叶国民说了一遍，说完后补了一句：“事情虽然是解决了，但是解决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你的家人，所以你还是失败了。国民啊，做生意不是上山砍柴，不是光是有力气就能成事的，你得动脑子去想，明白吗？” 叶国民点了点头，他的内心很乱，本以为靠着这次的生意可以赚不少钱，但是按照叶八妹的算法，他不旦没赚钱，还欠了家里不少钱。 他拍了拍脑袋，颓丧道：“我知道了奶奶，下回我一定会吸取教训的。” 叶八妹道：“那就好，你出去玩吧，我该做午饭了。” 吃过了午饭之后，叶八妹提了十来斤野猪肉去村长家，打算去找村长帮忙找人换屋顶。 村长是一村之长，找他帮忙办事情能事半功倍。 这回他带上叶国民一起同去，路上他嘱咐叶国民要多看多学，学一学村长处理事情的方法模式。 到了村长家，她直接推门进去，绕过院子走向正厅。 走到门口，她看到了村长媳妇，她将手上的野猪肉递给村长媳妇：“嫂子，我带了几斤猪肉过来，你拿去煮了吧。” 村长媳妇拿着肉不动，她知道叶八妹和自家婆婆的亲如母女，但是贸贸然收到十来斤野猪肉，她有点慌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 她朝屋里喊：“当家的，八妹过来了。” 等村长出来了，她扭头一边向村长使眼色一边道：“你看八妹来就来吧，她还带东西过来了。” 村长家里，大事是村长做主，小事是村长媳妇做主。 十来斤猪肉能换几十块钱，这在村长媳妇心中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她不敢自己做主，把事情推给了村长。 分卷阅读72 村长媳妇琢磨着：她们家才收了叶八妹家半头牛肉，现在她又送来十几斤肉，莫不是要找他们家办坏事吧？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揣测，实则是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遇到过这般阔绰的人，她心里不安。 村长接过她手里的肉，颠了颠，感觉到手里的重量后直言道：“你带这么厚的礼过来，是想要找我办什么事情？” 叶八妹道：“瞧你说的哪里话，我这肉是送给婶子吃的，没你们什么事。不过，我这回过来还真是有事要找你帮忙，我家要明天换瓦片，想要找你帮忙找几个人到我家帮忙。” 村长点头表示明白，扫了村长媳妇一眼道：“这下放心了吧，肉拿回家去，今晚炖肉吃。” 村长媳妇嘿嘿笑着，拿着肉小跑着回屋，显然心情很不错。 叶八妹跟着村长进屋，和他细说了家里的情况，比如家里买了多少瓦片，打算换多少间屋子的屋顶，要找多少个人到家里帮忙，包不包饭之类的都说清楚。 第36章 时值正午，叶八妹去得早，此时村长一家还没吃午饭。叶八妹领着叶国民带着肉去村长家，虽说是有求于村长，合盖备上厚礼，但叶八妹一家和村长一家的关系不一般，再加上村里人讲究有来有往，有给有拿。 她送了十来斤野猪肉给村长，村长媳妇琢磨着回给她五斤，她去厨房切了一半的肉往回走，又拿了十来个上午摘的冬枣，直接将肉和冬枣塞到叶八妹手里。 叶八妹本就是因为家里肉多才想着给村长家送点肉，如今村长媳妇竟然回了她一半，她可不想提回去。 “嫂子，这肉快拿回去，我是拿来给婶子吃，你们不能做婶子的主。” 村长媳妇看向村长，村长摆了摆手道：“算了，她不拿回去，下回她拿肉过来就别收她的。” 叶国民站在一旁看着，心里琢磨着：奶奶和村长爷爷怎么这般奇怪，有肉吃拿着就是了，推来推去作甚？ 叶八妹上前甚是热情地拉住村长媳妇的胳膊。“嫂子啊，你家还没吃午饭吧，我带来的这野猪肉肉质劲道，吃起来满口流油，要是烤了来吃，咬上一口，更是香得连舌头都想吞了。” 村长媳妇见她转移话题，嗔了叶八妹一眼，佯装无奈道：“我又不像你会做菜，平时做饭只会用水焖菜，你大哥常说我做的菜软绵绵没滋味，也就比猪食好上几分而已。” 她话里话外有意邀请叶八妹露一手，一来是她的厨艺确实不行，想要跟叶八妹学几招，二来是给叶八妹一个台阶下，要是她能留下来做一道菜，把她带来的肉煮了，也就没必要拿回去了。 叶八妹是个一点就通的人，连忙摆出没吃饱的样子来：“嫂子，那我就不客气进厨房露一手了，到时候您可别嫌弃我大手大脚，嚯嚯了家里的猪油膏。” 叶国民舔了舔嘴唇，他和叶八妹是吃了午饭才来的，此时肚子饱饱的，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但他得听叶八妹的，既然叶八妹说了要留下来做饭，那么做了饭之后想来也是要吃饭的。 他摸了摸肚子，想着他还是出门跑两圈吧，不然一会上了饭桌他可能吃不下。 村长也不笑话她，看着叶八妹馋得流口水的样子，笑眯眯道：“行了，我也不继续拉着你聊了，你去厨房教你嫂子做菜吧，要是她能学会一点二点，以后我们爷孙几个可就享福咯。” “好的！” 说着，叶八妹挽着村长媳妇一溜烟跑向厨房，随手还拿上了村长媳妇提出来的五六斤野猪肉。 到了厨房，村长媳妇手脚麻利地把饭煮下，随后对叶八妹露出笑脸道：“八妹，一会我可就看你的了。我家老头子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做什么都特别固执。对了，还没谢谢你们家上回送的半头牛肉呢，要我说你也太大方了，虽然咱们关系好，但老头子帮忙宰牛只是小事，你给一半的牛肉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说着责怪的话，可是村长媳妇的脸上可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尽管年纪不轻了，但说到村长的时候，村长媳妇还是会露出少女般的爱恋。徐水村的人都知道村长和村长媳妇的爱情故事，几十年前村长媳妇是下乡的知青，长得仙女似的，手指不沾阳春水，村里的小伙子都跟在她后边想要求娶她。 谁知道那些个献殷勤的人中，她谁也看不上，只看上了话不多的村长。自古以来美人爱英雄，据说当年村长在村长媳妇落难的时候救过她，所以村长媳妇便喜欢上了村长。 一晃几十年，俩人都老了，村长从队长成为了村长，村长媳妇从美貌知青成为了厨艺不精的村长媳妇。 “嫂子，您这话说得就太生分了，我虽然叫大哥的娘一声婶娘，但在我的心中却把她当成是我的亲娘，把您和大哥当成是我的哥哥嫂子。” 村长媳妇拍了拍叶八妹的肩膀道：“好好好，我也当你是自家妹子，刚才的话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听了她的话，叶八妹笑了，转而问：“我看厨房里食材不少，你打算煮什么？” 叶八妹扫了一圈厨房，她家的厨房约莫三十来平方米，正前方是灶台，灶台上摆着几个铁锅，铁锅的旁边放着除了几个萝卜，一坨野猪肉，还有一些白菜心。 灶台面干干净净，一点儿灰尘也没有，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村长媳妇虽然不会做饭，但却是个爱干净的人。 村长媳妇笑了笑，她本来是想着用腊肉炖萝卜的，但现在叶八妹来了，自然就听她的了。 她摇头道：“还没想好。” 但是，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不是，叶八妹拿起萝卜问：“我看这里有萝卜又有肉，要不做一个炖萝卜，做一个菜包肉，再做一个肉炒菜心？” 村长媳妇光听叶八妹说菜名都已经流口水了，哪里还会反对，她点头如蒜。 “我也不会做什么太好的菜，会做几个家常小菜也做的不太好，要不你看着办吧，我给你打下手？” 叶八妹心想也是如此，如今天气冷，不管做什么都很快就会糊油，想到白花花的猪油膏浮在菜心上线，嘴里顿时什么味道也没有了。 叶八妹点头，神态自然道：“行，今天我来掌勺。” 村长媳妇急忙道：“我给你看火。” 村长媳妇说干就干，说要看火，当下就挽起袖子开始给她生火。 既然村长媳妇都不介意了，叶八妹也不再扭捏，拿起萝卜削皮切成片，每一片都大概零点五厘米后，切完了两个萝卜后，切了半块姜片。 等到锅烧红了之后，她先把肥的猪肉放到锅里煎油，见锅里煎出来的油有半碗之多后，捞上来一大半。 随后把剩下的野猪肉倒了下去，慢慢地翻炒着，看着猪肉变了颜色，便 分卷阅读73 把村长媳妇准备好的辣椒放下去一小半。 再炒了几下后问：“嫂子，这里有酒之类的吗？” 野猪肉的腥味比家养猪的腥味重，要是做炖菜的话最好撒上米酒，这样炖出来的野猪肉酥软，味道带有米香味。 “酒？有倒是有，就是只有你大哥平时喝的米酒，能用吗？” 村长媳妇不知道叶八妹要米酒干嘛，所以疑惑地看着她。 “嫂子给我倒小半碗米酒过来吧，我有用。” “行，你做菜你说了算。” 村长媳妇爽快地拿着碗出了厨房，过了一会，麻利地端了一碗酒进来。 酒香味从老远的地方飘进了叶八妹的鼻子。 接过村长媳妇手中的米酒，叶八妹斟酌着量倒了三分之一进锅里。 随即一阵快炒，闻着锅里的肉香味更加浓郁后，叶八妹倒下萝卜片，翻炒几下，倒下清水。 见清水的量足足比萝卜多了一半，漫过萝卜，她盖上盖子，接下来便是大火快炖了。 这个菜本来应该用排骨来炖的，排骨炖出来的萝卜带有清香味，汤汁也比较甘甜。不过用野猪肉来炖萝卜也不错，虽然炖出来汤中油荤较多，但味道还算不错。 用电饭煲炖萝卜的话，不用半个小时就能把萝卜炖好。只是现在用的是柴火，炖的时间需要更久一点，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叶八妹上辈子八十几岁的时候喜欢吃炖菜，那时候牙齿掉得差不多了，而她又不喜欢戴假牙，为了能照常吃到美食，她研究了不少的炖菜。 野猪肉炖萝卜她上辈子在家里做过一次，尝过之后觉得味道还行，清淡中带着甜味，最适合秋冬吃了。 约莫大半个多小时过后，打开盖子，锅里的汤水变成了奶白色。 叶八妹撒下盐，搅拌了几下，拿东西装了起来：“嫂子，菜做好了。” 她将炖萝卜装进瓦罐里，然后将瓦罐放到木炭上面烤着，以防凉了。做好了野猪肉炖萝卜，接下来的时间她快速做了菜包肉和肉炒菜心。 村长媳妇用筷子夹了菜包肉品尝，吃了后连连点头道：“好吃，真不愧是叶八妹做的菜，味道一流。我把菜端过去，你跟着来陪你大哥吃两口。” 她说的不是客气话，在座的人，除了她和叶国民，别人可都没吃饭。村长每顿饭都习惯喝几两酒，以前都是村长媳妇陪他喝，现在叶八妹来了，自然是要叶八妹陪着喝两口的。 叶八妹虽然不饿，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她跟着村长媳妇把汤端了过去，进门前还不忘招呼叶国民进去。 摆好饭菜，村长媳妇给村长，叶八妹、叶国民、她的孩子们和她自己一人装了小半碗汤。 叶八妹道：“饭前来一碗汤最是开胃，你们尝一尝味道合不合胃口。” 村长看了看碗里一片惨白的的萝卜，纠结了几下，夹起一块萝卜送进了嘴里，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嫌弃，单看卖相，这个汤一点滋味也没有。 不过，她相信叶八妹的手艺，所以半点不带犹豫地夹起一块萝卜咬了一口。 只是，刚咬了一口，淡淡的甜味带着猪肉的鲜味占据了他的味蕾，忍着烫，村长喝了一口汤，那滋味更是不得了了。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一碗汤，吃起来确实有别样的风味，顿时，村长看着叶八妹的眼神更满意了几分。 至于叶国民，他已经尝过叶八妹的手艺了，自然知道叶八妹厨艺很不错。 迅速地吃完碗里的汤，他闷着脸看着村长媳妇，似乎在说：“怎么就装了这么点，再给我装一点。” 这时候，梅子捧着米饭进来，村长的孙女叶爱朵跟在后面。 叶八妹看见叶爱朵，放下了手中的碗，拿起勺子给叶爱朵盛了一碗汤放到桌面上。 “来，奶奶给朵儿盛了汤，喝点吧，这个汤清心润肺，很适合小孩子喝。” 说的不过是客气话，在人家家里吃喝，自然得照顾下别人家孩子的情绪。 听了叶八妹的话，原本撇着嘴角的叶爱朵笑了，从下边爬上了椅子，小口地啃着萝卜，还不忘对着叶八妹道：“这个汤好喝，我明天还要喝，八奶奶明天也来我家好不好？” 叶八妹摸了摸叶爱朵的头发，连连说好，她最喜欢孙女了，可惜她自己没生一个闺女，儿子们也没有一个闺女。 村长呵呵笑着，十分慈爱地看着叶爱朵，假装责怪道：“你和你八奶奶一个样，都是馋货，看见吃的就迈不动腿了。” 这个笑话也就村长敢说，其他的人只敢听着，不敢参与议论。 听他说完，在座的都笑了，有的憋笑，有的憋不住喷笑出来。 叶八妹咬着口里的白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心想：她怎么就成吃货了？ 吃了八分饱，村长端着架子给叶八妹倒了一碗茶，自己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村长心里有事，他把碗放下，对叶八妹道：“八妹啊，咱们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一边吃一边聊一聊？” 叶八妹家的变化有目共睹，村里人只说他们家是发现了祖宗埋在墙角跟的黄金，但他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他想过她家的钱和牛黄有关，后来再一想，又觉得还有其他的原因。 今天趁着叶八妹来家里做客，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家最近出了大风头，你······” 叶八妹明白村长想要说什么，于是打断村长的话:“村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作为村长，我总得为村里人办点实事，不然，我还有什么脸在这个位置上占着不让。我是想着你家最近又是卖酸辣菜，又是卖菜粥，想来这些生意都是你想出来的，你可有主意让村里人也跟着赚点小钱？” 叶八妹瞧着村长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顿时心软了。 她能来到徐水村，嫁给徐水村的汉子，并且在徐水村里重生，也算是和这个村子有缘分，她本来是想着等春天过后才开始带着村里人种菜致富，现在村长单独问了她这件事，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想了想，叶八妹道：“大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可以把村子搞起来，富起来。” 村长被叶八妹的话打动了，但也不过是被打动了几秒钟。 几秒后，村长欣喜的笑容消失了，剩下的是深深的无奈。 “我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我们村的土地不好，种庄稼交了税之后剩不了多少，这怎么能搞起来？” “要是村长你信得过我，我倒是有几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希望你可以参考一下。” 村长知道叶八妹会有主意，他松了口气道：“你说，你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叶八妹想到了村里的道路，小得 分卷阅读74 和鸡肠似的，不单单是小，还特别的弯曲陡峭。 除了路况不好之外，这里的交通情况也很让人担忧啊。 整个村里只有几辆牛车，几辆自行车，一辆拖拉机也没有，平时出个远门都不方便。 想到这些东西，叶八妹心里有了计划，拿起碗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她淡定道：“先让我想一想。” 这个村子虽然穷，但是村里的人都很勤奋较为团结，要是有人带着一起发家致富，想来应该会有不少人支持。 叶八妹也不卖关子了，接着道：“我们的路得修了，您想想我们村里的那些路，有弯曲的，有陡峭的，一到下雨天更是泥泞，一脚踩过去准会弄脏整个裤脚。” “道路可是一个村子的门面担当啊，我们村的路不好看，说明我们村不体面，那些外乡人看到道路完全不会想到我们村里来定居，所以我们想要致富的话，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路修好！” 村长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老一辈总说靠天吃饭，什么时候听说过可以靠路吃饭了？ 村长不了解叶八妹的现代思维，于是问：“八妹啊，真的把路弄好了就能发家致富？” “大哥，我们不能光想修了路会怎么样，而是要想着修了路之后要做什么才能让村里的每个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能顿顿吃肉，能穿上最暖的衣服，能吃到最好的粮食！” 这么励志和煽情的话，自己都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叶八妹把头低下，不敢去看村长的眼睛。 村长听了她的话，。 “大哥，不好的话我先说在前头，修路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最坏的打算是我们可能得干上一辈子，最好的打算则是我们需要花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把路修好，村里人愿意吗？” 村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你还是年轻了点啊，村里人谁不想过上好日子，想要过上好日子付出一辈子又算得了什么！” 随后又道：“我们辛苦了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的后辈能好，我们就干什么都愿意！” 村长的一番话，叶八妹听了赞同极了，很多人辛苦一辈子可不就是为了让后代活得好一点么。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可以把现在的路推了，另外造一条直路，修一条至少可以让两辆牛车并排过去的路，只是吧，如果要弄一条直路，那村门口的那座山可就有点麻烦了。” 村长不赞同地看了叶八妹一眼：“那座山算什么，直接从山顶上过去，到时候找几个年轻人挖山，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路挖出来。” 叶八妹将信将疑：“这样也行·············” “只是修了路之后，还要做些什么？” 叶八妹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个村里的水田大多泥沙居多，泥土不肥，确实不适合种地，但是这里河流不少，水源也充足，要是开池塘养鱼应该不错。 只是这个想法，她目前还不打算告诉村长。 叶八妹道：“大哥，修路的事情你比我知道的多，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我就不多说了，我主要想说一下咱们村可以申请建一个公用电话。” “申请建一个公用电话？” 问话的是村长，一时间，六双眼睛都直直地看向叶八妹。 “是啊，我听说徐水镇已经有了公用电话，咱们村虽然群山围绕，但要是有上边支持的话，还是可以拉线弄电话。咱们的孩子们都在外边打工，因为路途远，有事要找家里商量只能写信回来，要是有了电话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从厂里的公用电话打给咱们的电话。” “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咱们村没人和上边的人拉得上关系，上边怎么肯给咱们建电话？” 村长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时候虽然通电了，但是通电话却不容易。很多地方之所以能通电话，都是村里有人和上边有关系，而他们村处在深山，人脉关系很窄，哪怕想要和上边拉关系，也找不到人。 叶八妹心知这件事急不得，需要细细图之，她点了点头道：“大哥说的有道理。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只有咱们村富起来了才有底气和上边的人谈建公用电话的事情。” 不知不觉，话题从叶八妹家里的生意谈到了村子的发家致富上来，村长抿了一口茶，无奈道：“是这么个理。时间也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事，要晚上才有时间去给你找人。” 叶八妹道：“辛苦您了。” 村长摆了摆手：“我晚上找了人后再到你家商量换屋顶的事情，你叫大壮给我留门，别早早睡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随后叶八妹找了个理由离开，出了村长家的院子门口，她扭头问叶国民：“听了我和村长的话，你学到了什么东西没有？” 叶国民憨笑，挠了挠头发道：“奶奶，我只听到你们说要修路，要发家致富。”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心里想着事情离开。 晚上，村长到他家说了找人的情况，随后商量好隔天换屋顶的流程才离开。 第37章 次日，村长带着一伙人到叶八妹家，早上八点钟烧过头柱香后，由叶大壮领着那伙人开始拆屋顶、拌泥水、换屋顶。 他家的房子多，忙活了一个多星期才将所有的屋顶换好。 只是自从他们家换了瓦片屋顶以后，徐水村多了很多吹嘘的人，一般人吹嘘吹的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但是徐水村人吹嘘吹的却是叶八妹家里的事情，比如： “我的天啊，村尾叶爱国家可有钱了，村里大多数人家顿顿吃的还是番薯芋头，但他们家却顿顿吃肉。 每回烟囱一冒烟，那香滋滋的肉香味就直往外飘，馋得她家隔壁的人都不做菜了，每顿只蒸几个芋头，等到她家烧菜的时候直接就着她家的肉香味送芋头。吸一口肉香味啃一口芋头，别提多美了。” “可不是呢，都说人比人比死人，我听说他们家打算买电视机了，啥？你不知道电视机是啥？ 电视机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框子，一插上电就有人在上面演戏，和看电影一个样。” “不止呢，我听说他们家还打算到镇上买房子，前几日我听八妹她嫂子说他们家已经在镇上定好了一间院子，等到来年春天了就 分卷阅读75 去办手续，说是要全家一起搬到徐水镇上住。” “······” 传说是越传玄乎，以至于到叶八妹家打秋风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当中有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人，也有沾了点血缘关系的人。 这一天，叶爱山的媳妇黄花正在村口的百年老树底下和一群村里的小媳妇聊天，正聊到叶八妹家柴房的墙角跟疑似发现了古董的时候，有人上前打断她们的聊天。 来人是一男一女，女的五十来岁，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麻布衣，梳着高高的发髻，脸盘微宽，双眼带勾，虽然上了年纪了，但是一颦一笑之间仍然带着风情。 女人的身边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该男人长得和很女人很像，同样是脸盘微宽，双眼带勾。 俩人唯一的不同之处则是男人的左下巴上有一颗黑痣，这一种黑痣带着中年得志的寓意。 女人上前笑了笑，柔情似水道：“你们好，请问你们村有叫叶爱国的人吗？” 黄花连忙放下缝了一半的衣服，双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女人和男人，心里想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带着一个岁数不小的男人找上门来，难不成这人是叶爱国在外头养着的小媳妇？ 她打量着男人，看他约莫三十四五岁，再想到三十四五年前叶爱国似乎和一伙人出过远门。 只是那时候环境还不安定，他们出去打拼了一年多的时间，最后一分钱没挣到了就回家了。 上下一琢磨，他越看那个男人越觉得他和叶爱国长得很像。 黄花问：“他是我们村的。你们是谁，找叶爱国什么事情？” 女人双眸幽幽道：“大姐妹，我叫许慧珍，是叶爱国的朋友。” 黄花眼里闪现精光，低头和旁边的小媳妇耳语了几句，随后道：“叶爱国是我家男人的堂哥，他们家住在村尾，从这里到他家要走三十多分钟。这样吧，反正我闲着没事，我带你们去。”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针线盒子，走在前面领路。许慧珍拉着男子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黄花三番两次想要找许慧珍搭话，但都被许慧珍三言两句给打发了。走了半个小时，三人到了叶八妹家门口，黄花上前拍门。 “嫂子，你们家有亲戚来了。” 她的嗓门很大，一开口，她的话响彻整个院子，传到了叶八妹的耳朵里。 此时叶八妹和袁君带着叶国文在正厅里烤火聊天，忽然间听到黄花的声音，叶八妹不太想出门搭理。 黄花这个人喜欢占人便宜，自从叶八妹家里换了瓦片屋顶以后，她就喜欢到叶八妹家里玩。 只是来玩一玩倒是没什么关系，关键是她每回走的时候都要借点东西，今天借一碗酱油，明天借几两腊肉，后天干脆借几块钱。 她脸皮极厚，借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有了第三次就有第四次，每一次都要借到东西，借不到的时候就会在叶八妹家里赖着不走，直到借到想要的东西为止。 叶八妹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和袁君道：“我是服了黄花了，她怎么好意思总上我家来借东西，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不要脸了。” 袁君笑了笑，摸了摸叶国文的后脑勺道：“她这是倚老卖老，为了捡便宜连脸皮都不要了。咱们全当没听见，别搭理她。” 叶八妹点了点头，伸手拉过旁边的瓦罐，从瓦罐里夹了几块木炭放进火盆里，又拿木棍撩了撩火盆里的木炭，好让烧着的木炭能燃烧得更旺一点。 她们是有心不搭理黄花，但是黄花却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见里面没人搭理，干脆爬上她家的篱笆围墙，顺着篱笆围墙爬入叶八妹家的小院子。 她一跃跳下地面，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走到院子门口打开院子门上的锁。 她一边招呼许慧珍等人进屋一边介绍道：“这就是叶爱国的家。” 许慧珍打量着眼前的院子，只见门口放着石磨和石舂，往里走有一间牛棚，牛棚里面有新鲜的稻草，再往里面走是一个露天的天井，天井前方是一排错落有致的砖瓦房。 一眼看过去，青瓦黄砖，好不气派。这样的屋子春天挡雨，冬天挡风，要是她们娘俩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那真是一辈子都不用忧愁了。 她收回贪婪的目光，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朝他使了个眼色。 男人咽了咽口水，走上前和黄花搭话道：“婶子，我们私自进来不好吧？” 黄花摆了摆手，朗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和他们家很熟。 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叶爱国是我家男人的堂哥，我来他们家和回自己家似的，随便进出都行。” 为了证明自己话中的真实性，她昂首挺胸起来，一副她是这间院子半个主人的模样。 她带着许慧珍和男人往里面走，走过第二个小院子，走了十来步走到了正厅门口。 叶八妹没料到黄花胆大至此，竟然敢私自进他们家。 她扫了黄花和其他俩人一眼，拧起眉头迎了出去，冷声道：“黄花，你怎么来？” 黄花脆声道：“嫂子，这俩人来找爱国哥，但是他们不认识你们家的门，我就带他们来了。” 叶八妹点头表示明白，她看向许慧珍和男人，见他们一个低着头沉默不语，一个眉眼中带着忧愁，俩人均是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她问：“你们要找叶爱国？” 许慧珍嗯了一声，随着叶八妹的话落下，她的眼眶泛红起来，随后眼泪不要钱似的挤出眼眶。 她捂着嘴巴，悲伤道：“姐姐。” 她的这一声姐姐惊到了在场的几个人，叶八妹和袁君对视一眼，袁君站了起来出门去找叶大壮等人回家。 黄花瞪大眼睛，看一眼许慧珍又看一眼许慧珍身边的男子，啧啧出声道：“八嫂子，这是爱国哥养在外边的人？” 叶八妹瞪了黄花一眼，冷声道：“黄花，我家里有要事要谈，你先回家吧。” 黄花接话道：“我还是留下来陪你们聊天吧，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事。” 她饶有志趣地看着叶八妹等人，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她才不愿意走呢，难得有热闹可看，她得留在现场收集好第一手资料！ 叶八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黄花头皮发麻。 叶八妹对外的形象一向都很和和气气，忽然被她用冷眼看着，黄花真真是浑身都不对劲。 黄花改口道：“那什么，我想起爱山叫我没事早点回家，我怕他有事要和我聊，我先回家去了，你们慢慢聊。” 说着，她转身快步往外走，出了院门，她快步往最近的人家里跑去。她把自己在叶八妹家里看到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之后宣扬了出去。 而叶八妹这边，叶八 分卷阅读76 妹见黄花走了，收起脸上的冷意，看向许慧珍温和道：“我娘家人都死干净了，可没有半个弟弟妹妹，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家里找叶爱国？” 许慧珍抹了抹眼泪，拉过身边的男人道：“我知道你不会认我，但你可以不认我却不能不认爱国的骨肉。 他是叶爱国的儿子，名叫叶大志，他的名字是爱国取的，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大志以后能够胸有大志。” 许慧珍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似乎只要叶八妹吆喝一声，她都能吓得跪下求饶。 叶大志看着自家亲娘这般受辱，心里虽然有着身为私生子的羞愧，但是更多的却是对叶八妹的不满。 他听许慧珍说过她和叶爱国之间的事情，他娘说是叶爱国先招惹了许慧珍。他想明明是叶爱国先犯错，凭什么她娘就要低人一等。 他上前抱住许慧珍，挡在她前面，红着眼眶怒视着叶八妹道：“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不要对付我娘。” 许慧珍吸了吸鼻子，啜泣着道：“大志，你退下，不得对你大娘无理。” 不过是一句话就表明了叶大志是叶爱国的儿子的身份，还表明了她甘愿将儿子让给叶八妹，只要叶八妹能让她的儿子认祖归宗，她就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喊叶八妹大娘。 叶大志正要说些什么，叶八妹摆了摆手，冷声道：“我受不起。” 她看向叶大志，观他的面相确实和叶家人有点像，他有着叶家人祖传的鹰钩鼻和薄嘴唇，单从外表看来，要说他是叶爱国的儿子，还真是有七八成像。 叶大志抱着泣不成声的许慧珍道：“娘，咱们走吧，咱们有自己的家，何必来这里受气！” 许慧珍忽然扇了叶大志一巴掌，怒骂道：“闭嘴！你爹去了，你作为你爹的儿子难道不应该过来给你爹上香？还有，这是你大娘，是咱们一家人对不起你大娘，咱们受着她的气是应该的。” 叶大志不满道：“凭什么，她有咱爹靠着，而我们娘俩却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我们不欠她的，是他们家欠了我们的！” 叶八妹鼓掌，冷着脸感叹道：“继续，你们这出寻亲的戏演得很不错。” 虽然叶大志长得很像叶爱国，但她相信叶爱国绝对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来。 她冷眼看着许慧珍母子，心里积攒着一股火。 许慧珍啜泣道：“姐姐，我知道你不信我们，但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大志是爱国的血脉。” 闻言，叶八妹看向她，许慧珍上前几步，挨着叶八妹的耳边小声道：“爱国左大腿跟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叶八妹眸色变了变，叶爱国左腿的大腿根上确实有一颗红色的痣，因为这颗痣长在很私密的位置，因而只有最亲近他的人才会知道。 现在许慧珍能够说出这一颗痣的位置，难道她和叶爱国真的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叶八妹怒火攻心，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眼里冒出星星。 她按住太阳穴，扭头道：“你们跟我来。” 她带着他们进了正厅，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茶。 叶国文见到叶八妹进屋，他感觉到气氛不对，不安地尾随着叶八妹进进出出。 等到叶八妹坐下后，他上前抱住叶八妹的大腿，小声喊道：“奶奶，他们是谁？” 叶八妹抱起他放到腿上，气息不稳道：“无关的路人，文文别搭理他们。” 话落，一时间，屋里的四个人都不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袁君带着叶大壮等人回家，叶大壮放下锄头，顾不得洗干净身上的泥土便冲进正厅。 当他看到在正厅里坐着的许慧珍和叶大志时，他怒斥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给我滚！” 袁君在回来的路上给他们透露过许慧珍和叶大志找上门的事情，但她因为不太清楚真实情况，不敢多说，只说了有人假扮他爹的儿子找上门来了。 许慧珍被叶大壮吓得脸色惨白，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叶大志一边帮许慧珍顺气，一边怒视着叶大壮道：“闭嘴，这也是我的家，我不走！” 本来他只是听许慧珍的话前来上香而已，但是现在他决定要为自己的娘争一口气，他娘是不对，但叶大壮等人作为晚辈不应该对他娘呼来喝去。 他站了起来，怒视着叶大壮道：“叶爱国也是我爹，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 叶大壮被气得红了眼眶，他猛地冲上去，挥出拳头砸向叶大志的下巴。 他下手很重，一下子就把叶大志打得吐出血。 许慧珍慌了，急急忙忙挡在叶大志面前，哭喊道：“你别打我的儿子，要打就打我吧！” 叶大壮举起拳头迟迟不敢落下，他伸手想要扯开许慧珍，但是许慧珍死死地拉住他的衣服，怎么扯都扯不开。 跟着后边的叶六壮和叶七壮见他们打起来了，急忙上前拉架。由于有了叶六壮和叶七壮的加入，局面一下子明朗起来。 许慧珍被叶六壮和叶七壮联手拉开，叶大壮上前揪住叶大志的衣领，伸手又给了他一拳。 叶大志反手照着叶大壮的腹部打了一拳，俩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叶八妹拿起桌上的碗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身‘嘭’。 她站了起来，冷声道：“都住手！” 叶六壮和叶七壮双双松开拉住许慧珍的手，叶大壮在挨了叶大志的一拳后也松开了手。 许慧珍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叶大志，哭泣不已，她抱着叶大志，抽泣道：“大志啊，娘的大志啊，你被打成这样，娘心疼啊。算了，咱们不认祖归宗了，咱们不认了！” 叶大志吐出一口血水，双手因为愤怒颤抖起来，他瞪大双眼，咬牙道：“娘，这亲咱们必须认！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咱们都必须认！” 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不受欢迎，但是又如何，为了他娘，他必须认下这门亲！ 他拉着许慧珍站起来，扭头看向叶八妹道：“今天我们娘俩所受的屈辱，他日我必定双倍奉还！” 说着，他拉着许慧珍快步离开。 见他们走了，叶大壮、叶六壮和叶七壮纷纷走到叶八妹身边，叶大壮紧张问道：“娘，您没事吧？” 叶八妹揉了揉太阳穴，此刻她的状况很不好，她头晕眼花胸口疼。 但她不打算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气息不稳道：“我没事，你们忙去吧，我想回房躺一会。” 她扶着桌角往门口走，出了房间门口，她晃了晃身体，险些跌倒。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叶八妹掏出小白龙，粗鲁地将他扔到床上，喘着粗气质问道：“叶爱国，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刚 分卷阅读77 才那个女人有没有关系？” 小白龙乍然间被扔了一下，头部着床，被震得头晕目眩。 他伸出爪子拍了拍脑门，甩了甩脑袋后才露出无辜的表情看着叶八妹。 要是平时，叶八妹可能会被他的无辜表情逗笑，但是此时此刻，看着他竟然还敢摆出无辜的表情，叶八妹气得想要扇他巴掌。 她忍住怒火，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拍了拍胸口道：“说，你做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小白龙爬到床边，一跃而起跳到叶八妹的腿上，他蹭了蹭叶八妹的手，摇了摇头。 叶八妹是信他的，见他摇头了，心里的火下了一半。 她接着问道：“那她怎么会知道你左腿的腿根上长了一颗红痣？” 小白龙茫然无措地看着叶八妹，说实话，他也有点懵。 虽然他在叶八妹的暗兜里看不到许慧珍的样子，但是他敢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许慧珍，更不可能和她发生关系，生下孩子。 叶八妹抓起小白龙，捏住他的下巴威胁道：“叶爱国我告诉你，要是被我发现你和那个女人有关系，你就死定了！” 小白龙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似乎在安抚她。 随着他一下又一下的磨蹭，叶八妹心里的暴怒情绪缓缓地稳定下来，她抓起小白龙放到肩膀上，站起来出门。 冷静下来细细回想，她发现了很多之前没注意到细节，比如许慧珍虽然一直咬住叶大志和叶爱国的血脉不松口，但是她说话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去看叶八妹的表情。 一个人，只有自己不自信或者心虚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去看对手的表情。 叶八妹大胆猜测许慧珍是因为心虚才会下意识看向她，既然如此，那么许慧珍肯定是撒谎了。 不过叶大志的表情和神态却无懈可击，他似乎真的认定叶爱国是他爹，也认定了自己是叶家的血脉。 从他的语言和神态看来，他不像在撒谎。 叶八妹出门去了村长家，虽然叶爱国还有亲生哥哥在，但是比起叶爱民，她更信任村长。 到了村长家，村长媳妇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八妹，这个时候你可要沉住气，别因为生气漏了底。” 不过才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黄花的大肆宣传，整个徐水村的人都知道叶爱国在外边还有一个儿子，现在他的儿子找上门来要认祖归宗。 有人说应该让叶大志进族谱，虽然他是叶爱国在外头生的儿子，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叶家的血脉，合该记上叶家的族谱。 有人说叶大志的身份至今还不清不楚不能够进族谱，至于他能不能进叶家的族谱，得水落石出后才能做决定。 叶八妹谢过村长媳妇，牵着她的手进屋去找村长。 村长也听说了叶八妹家的事情，看到叶八妹来了，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才道：“我觉得这事十有**是假的，按照叶大志的年龄推算，他应该在三十四年前出生。那时候正是我和爱国他们出去打拼的时候，那时我们都忙着找活干，根本没时间出去找女人。” 叶八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滚烫的茶水顺着嗓子流入五脏六腑使得浑身暖和起来。 她打了个寒颤，叹息道：“我相信爱国和那个女人没关系，不过，这个女人敢找上门了，我怕是来者不善。” 村长点头道：“财帛动人心啊，许是你家最近太过招摇了，才会惹来了流子。” 村长所说的流子是骗子的意思，在八十年代，徐水镇一带流子盛行。 流子们专用三种方式骗人，一是换钱，这一种方式通常是拿着倒买回来的古董上街倒卖，以超低的价格将古董卖给别人，然后在钱上面做手脚。 一种是拐卖，这种方式比较简单直接，先是用糖果**孩子，然后将孩子运到外省去贩卖。 一种是认亲，这种方式比较麻烦，不好操作，一般很少人会使用这种骗术。 第38章 叶八妹点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整个徐水镇的人都知道徐水村出了富户，传言我家有金镶白玉碗，汉白玉床，以及数不清的古董花瓶、金银首饰。 我家这么有钱，流子不来我家去谁家？” 村长拿出水烟，点燃火后吸了一口道：“我看许慧珍母子不像是一般的流子。” 叶八妹将许慧珍和叶大志的外貌描述了一遍，又将许慧珍所说的私密事情说了出来。 村长沉思片刻，脸色凝重起来：“他们走了吗？” 他们指的是许慧珍和叶大志。许慧珍和叶大志没有离开徐水村，他们离开叶八妹家之后直接去了叶爱山家。 他们敢直接上叶爱山家的门，显然叶爱山是认识许慧珍的，而且这俩人的关系不一般。 叶八妹在听说了许慧珍母子去了叶爱山家之后，她曾怀疑过叶爱山和许慧珍的关系。 她只怀疑了一会就改变了想法，叶爱山一家虽然自私自利，但要说他联合外人欺骗自家兄弟一家人应该不打可能。 不过人心难测，她也说不准。 叶八妹摇头道：“还没走，他们去了叶爱山家。我已经叫六壮去他们家周旋了，想来一会就能有新消息传过来。” 村长吐出一口烟，语气沉重道：“别等一会了，咱们立刻去请族长们开祠堂审/判这件事情，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徐水村的族长一共有十二位，为首的是村长他六叔，今年八十多岁。 族长代表了权威，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族长的威严减弱了不少，但是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力。 村里每当遇到调和不了的事情时，都会请族长们出面商议解决，要是商议的事情涉及到子嗣方面，则不仅要请族长，还要开祠堂审/判。 叶八妹道：“好，都听您的。” 说完，她起身回家，到了家后，她立刻吩咐叶大壮和叶七壮去请族长们。 两个多小时后，族长们齐聚祠堂，一起打开了祠堂的大门。 叶八妹一家、叶爱山一家以及许慧珍母子被请去祠堂。 本来这件事情只需要叶八妹一家和许慧珍母子到场就行了，但是许慧珍不知道和叶爱山说了什么，以至于叶爱山站到了许慧珍母子那边去，扬言要给许慧珍母子撑腰。 叶八妹领着叶大壮等人走进祠堂，彼时祠堂门口站满了徐水村的人，看到他们一家人走来，和他们家交好的人家纷纷开腔安慰他们。 “别怕，我们都站在你们这边，决不让那对贱/人母子进你家的门！” “族长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的，结果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有安慰的人自然就有落井下石的人，那些落井下石的人阴阳怪气道：“以前还觉得叶八妹命好，她年轻那会被叶爱国疼了大 分卷阅读78 半辈子，叶爱国走了又被儿子们尊养着。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叶爱国之所以对她这么好，恐怕就是等着今天呢。” “可不是，以前我总看不上我家男人，但现在我觉得我男人哪哪都好，他虽然是懒了点，但起码不在外边偷吃啊。” 一路走去，叶八妹一直冷着脸，端着高冷的架子，听到安慰的话她便朝着安慰她的人点点头，听到不好听的话则全当没听见，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祠堂有三间屋子，最中间的屋子是神牌位，屋子里面从里到外都摆上架子，架子上放着徐水村祖先的牌位。 旁边的两个屋子，一间是厨房，专门用来烧水奉茶，一间是审/判大厅，专门用来审/判村里的大事。 叶八妹走到审/判大厅的门口，她没急着往里面走，而是站在门口打量着屋里面的情形。 只见十二位族长坐在正前方的位置上，左手边坐着村长一家人，右手边坐着叶爱山一家人和许慧珍母子。 看到叶八妹一家到了，村长的六叔也就是叶时良开口道：“来了就进来吧。” 叶时良今年八十多岁了，头发和胡须尽数发白，门牙掉了两颗，说话的时候微有漏风，但因为他早年当过兵的关系，板起脸来特别有威严。 闻言，叶八妹带着叶大壮等人走进屋，走到中间的位置，叶八妹一一喊人：“六叔，七伯·······” 叶时良挥了挥手，朗声道：“入座吧。” 叶八妹颔首，带着叶大壮等人坐到左边的位置上。 等所有人都落座之后，叶时良站了起来，说道：“今日开祠堂是为了解决叶爱国一家的私事，事情的起因是许慧珍母子找上门，声称叶大志是叶爱国的血脉。 如今叶爱国已经去了，本人无法证明此事的真假，故而打开祠堂，公开料理此事。 现在，请许慧珍母子和叶爱国一家说明情况。” 他指向许慧珍母子，意思是由许慧珍母子先说话。 许慧珍站了起来，她的模样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走到人群中间，一开口就是哭泣，哭了十来秒之后才啜泣着道：“各位族长，我是许慧珍，半个月前，我收到爱国去了的消息，因为悲伤过度病倒了，没能在第一时间带着大志来送爱国最后一程。” “这半个月来，我日日以泪洗脸，痛恨自己身子骨弱，连带着孩子们都未能及时过来给爱国尽孝。 前几日，我的病好了，想着大志终归是爱国的骨血，所以带他过来给爱国上香，也好尽了他的一番孝心。” “我无意惹恼姐姐，实在是身为人子，大志他若不登门寻亲的话，恐怕他这一脉就要和叶家脱离关系了。” 她扫了叶八妹一眼，眼泪哗啦啦地流，过了一会，她的表情坚定起来：“只是我没想到姐姐的心胸竟然狭窄至此，她不单止容不下我，她还容不下大志。 不管怎么说，大志都是爱国的骨血，终归是要认祖归宗的，她怎么能不让他进家门呢？” “都说为母则强，为了大志，我今天就算豁出去不要这张老脸了，我也要为大志争取一个公道。” 说完，她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她的一番说辞，听起来真是有理有据，既抬高了自己，又直接贬低了叶八妹。 叶时良挥手，旁边的徐水村人连忙上前拉起许慧珍。 叶时良看向叶八妹：“八妹，你也说两句。” 叶八妹站了起来，走到中间。 她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挂着笑，似乎在嘲笑许慧珍谎话连篇。 她开口道：“许慧珍女士就算是把话说出花来也无济于事，既然她说叶大志是叶爱国的骨血，那就请拿出证据来，只要她能拿得出证据，我就让他给叶爱国上香，让他认祖归宗。” 她转身看向许慧珍，眼里带着挑衅。 许慧珍怎么可能拿得出证据来呢，她要是能拿得出证据来，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叶时良看向许慧珍：“你可有证据？” 许慧珍闻言又哭了起来，叶大志忙抱着许慧珍安抚，他哑声道：“我们没有证据。” 叶八妹笑道：“没有证据？那你们怎么好意思上门来乱认爹？ 如果爱国曾经和你有过一段，按照他的秉性，一定会给你们留有通信或者留下贴身物品，可是你们有吗？” 许慧珍啜泣道：“我们都没有。虽然我们没有你说的东西，但是大志确实是爱国的骨血，如果你们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滴血认亲。” 八十年代初期，dna测试还不普及，很多小地方仍然沿用滴血认亲的方式确认血脉。 叶八妹不怒反笑：“别逗了，滴血认亲一点都不可信。” 许慧珍反驳：“就算滴血认亲不可信，但是大志的样子长得和叶爱国有七八分相像，这总不可能有错了吧？” 叶八妹赞同地点了点头，勾起嘴角笑道：“他长得是和叶爱国很像，但是他长得也很像爱山大哥不是吗？当年外出挣钱的人中可不止爱国一个，爱山大哥也去了不是吗？” 她一连用了两个不是吗，间接点明她怀疑叶大志是叶爱山的孩子。 虽然她心里知道叶大志不可能是叶爱山的孩子，知道凭着叶爱山对血脉的执着，他不可能会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但是浑水才好摸鱼不是，她之所以拉上叶爱山，为的是将整潭水搅混了，好将混淆其中的小虾米抓住。 叶爱山一听急了，蹭一下站了起来，气得青筋暴出：“你放屁，我和她没有关系！” 叶八妹接话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我还说叶爱国和他们没关系，可是你们信吗？ 许慧珍出了我家的门转身就去了你家，我有理由怀疑你和她早就认识了，并且密谋将自己的私生子推到爱国的身上，以此强分我家的家产。 古来今往，可是有不少人使过这一招。” “许慧珍曾说出过爱国的私密痣，他的这颗痣只有和他最亲密的人才知道。 你是爱国的哥哥，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肯定知道他的私密痣。 现在，我十分怀疑是你告诉了许慧珍叶爱国身上的私密痣。” 叶八妹的话有理有据，说得叶爱山无话可说，他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轻蔑一笑，随后看向许慧珍：“许慧珍女士，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不整虚的，只要你能拿得出证据来证明叶大志是叶爱国的骨血，我将亲自迎你进家门，并且给你应有的身份，可是你有证据吗？” 许慧珍嘤嘤哭泣，哭了一会，她站起来道：“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好好好！既然你们不认大志，我们走就是了！” 分卷阅读79 说着，她拉起叶大志要走。 叶八妹快步走上前挡住他们的去路，讽刺道：“许慧珍女士，现在已经不是认不认亲的问题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叶爱国的女人，说叶大志是叶爱国的儿子，你这是蓄意败坏叶爱国的名声。 这事你想就此了了，但我也不能答应。我要你给我一个说法，你要是给不出来，咱们就报公安吧。” 许慧珍颤了颤，下意识揣紧叶大志的手，她咬牙道：“我已经不想让大志认祖归宗了，已经不想留下碍你的眼了，你还想怎么样？” 叶八妹冷笑道：“叶大志，你听听你娘说的话，她心虚了。 我相信你是个孝子，更相信你是因为听信了你娘的话才会认为你是叶爱国的儿子。 只是，你明显不是叶爱国的孩子，你想知道你爹是谁吗？” 叶大志的脸色白了起来，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从一开始的坚信不疑变得动摇起来。 他想：难道他娘真的撒谎骗他，难道他真的不是叶爱国的儿子？ 可是他长得和叶家人这么像，如果他不是叶爱国的儿子，那他是谁的儿子？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叶爱山。 叶爱山感受到他的视线，梗起脖子道：“看我干什么，你不是我的儿子！” 叶大志低下头，拉了拉许慧珍：“娘，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许慧珍仍然坚持道：“你就是叶爱国的儿子！” 叶八妹懒得和他们讲道理，她转身走到叶爱山的面前，嗤笑道：“大哥，叶大志长得和你这么像，他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儿子。趁着今天开了祠堂，你就认下叶大志吧，可别做出让叶家的血脉流落在外的事情。” 叶爱山被说得噎住气，他真的不是叶大志的爹，只是现在被叶八妹一番胡搅蛮缠之后，他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叶爱山的媳妇本来是来看叶八妹出洋相的，没想到临了了出洋相的人却成了她自己。 叶爱山的沉默显得很心虚，她猛地站了起来，上前扇了许慧珍一巴掌，质问道：“贱人，你说清楚，叶大志到底是谁的儿子？” 许慧珍被她打得猝不及防，一下子没站稳，被打翻在地。 她仍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我没骗人，大志真的是爱国的儿子。” 反正没有证据证明叶大志是叶爱国的儿子，也没有证据证明叶大志不是叶爱国的儿子，既然如此，她就咬死叶大志是叶爱国的儿子不放。 叶爱山的媳妇听了她的话后变得更加生气了，她联想到许慧珍到她家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叶爱山，而且他们俩人还在房间里密会了一个多小时。 要说他们两个人没有私情，谁信？ 想到这些，她越看许慧珍越觉得她长了一张狐媚脸，越看越觉得她面目可憎。 她冲上前想要撕扯许慧珍，只是被叶大志挡住了去路，她只好转身去撕扯叶爱山。 她推了叶爱山一把，骂道：“老不修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我嫁给你几十年，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洗衣做饭，没想到你竟然在外边养女人。我打死你个老不羞的！” 见她动手了，叶富贵几兄弟连忙上前拉架，一边拉住叶爱山，一边拉住叶爱山媳妇。 叶富贵是他们俩的小儿子，一向得两位老人的宠爱，他拉住叶爱山媳妇的手，虎着脸质问叶爱山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爱山有口难言，他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听了许慧珍说叶大志是叶爱国的儿子才站出来帮她一把的，谁知道帮人没帮着，还惹了一身骚。 他横了自家媳妇一眼，怒斥道：“够了，有事回家再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叶八妹鼓起掌来，转身看向族长们道：“各位族长，我虽然不承认叶大志是爱国的骨血，但却十分确信他是我们叶家流落在外的骨血。 还请各位族长彻查叶大志的身份，还爱国一个公道，也给大志一个说法。”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她认为叶大志不是叶爱国的孩子，但是她怀疑叶大志是叶爱山的孩子，所以她希望族长们能够审一审叶爱山，搞清楚叶大志是不是他的儿子。 听了叶八妹的话之后，族长们进行了一番接头接耳，随后叶时良道：“爱山，你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很重，带着几分威压。 叶爱山有苦难言，他站了出去道：“叶大志不是我的儿子，我是听信了许慧珍的话才误以为他是爱国的儿子。” 叶八妹走到他旁边，冷声道：“大哥，你这话我就不懂，如果你和许慧珍女士毫无关系的话，你怎么会站出来帮助她？ 从情分上来讲，我是你们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哪怕叶大志真的和叶爱国有关系，你也应该站在我这边才是，但你却站在了许慧珍女士那边。 你的所言所行都说明了你和许慧珍女士的关系不一般。” 叶爱山指着叶八妹说不出话，他抖了抖才道：“一派胡言！” 叶八妹看向叶爱山媳妇道：“嫂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叶爱山媳妇心里本来就憋着火气，被叶八妹这么一说之后，火气更是蹭蹭往上涨。 她挣脱开叶富贵，扑过去撕咬叶爱山：“你说清楚，你今天要是说不清楚这事，我和你没完！” 叶爱山碍于族长们在不敢下手打自家媳妇，被自家媳妇暴打了一会后，他沉声道：“叶大志不是叶爱国的孩子，是叶爱水的孩子。” 话落，现场一片静默。 叶爱水是叶爱山的哥哥，他已经死了二十多了，现在突然被提起来，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讶异。 听到叶爱山说出叶爱水的名字，许慧珍脸上的淡定维持不住了，她退到叶大志身后，挖空心思想理由为自己解脱。 叶八妹看向叶爱山：“大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乱讲，您可不能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就将爱水堂哥扯出来。” 叶爱山瞪了叶八妹一眼，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当年徐水村一伙人出门挣钱，途中叶爱水喜欢上了外省的一个女人，也就是许慧珍。 叶爱水佯装成富家公子哥的身份接近许慧珍，很快俩人打得火热，有了关系。 不过纸始终包不住火，不久后，叶爱水穷小子的身份暴露了，许慧珍怒不可遏，她找人揍了他一顿，还扬言要对付他们一群人。 叶爱水将自己被威胁的事情告诉了叶爱山，俩人一番琢磨之后决定离开。 俩人说服其他人一起离开，因为叶爱山是一行人的大哥，他说要走，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走了。 没想到他们走了之后许慧珍怀孕了，为了隐瞒自己未婚有孕的事实，许慧珍嫁给了其中一个追求她的穷小子。 分卷阅读80 可惜穷小子命短，没过几年就死了，许慧珍没办法，只好买了车票，来到徐水镇找叶爱水。 叶爱水虽然被许慧珍威胁过，但他仍然喜欢着许慧珍，当他听说许慧珍给他生了儿子后，更是欣喜不已。 他当夜回徐水村找叶爱山说了这件事情，然后说了自己要出门做生意，给许慧珍娘俩挣一份家业。 他给了叶爱山不少钱，拜托叶爱山照顾许慧珍娘俩，独自出门。 后来叶爱水在外边死了，而叶爱山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虽然答应了叶爱水会照顾许慧珍母子，但是叶爱水人都死了，承诺自然也就作罢了。 他没和叶爱水的爹娘提过许慧珍的事情，更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许慧珍的事情。 一晃几十年，当许慧珍找上门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心虚。 没想到许慧珍找到他却说叶大志是叶爱国的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提到叶爱水。 他心思转了转，打算将计就计，将许慧珍母子归到叶爱国身上。他想着反正叶八妹厉害，挣了不少钱，多养几个人应该没压力。 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叶八妹会将事情扯到他的身上，他无话可反驳，只好将当年的事情爆出来，还自己清白。 听了他的说辞之后，众人唏嘘不已。 村里的人都知道叶爱山自私、爱占小便宜，但没想到他会自私到这个地步。 叶爱国怎么说都是他的弟弟，他怎么忍心往自己的弟弟身上扣屎盆子，还有没有良心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责怪叶爱山的时候。 叶时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许慧珍道：“许慧珍你还有话说吗？再问你一次，叶大志究竟是叶爱国的孩子还是叶爱水的孩子？” 许慧珍颤了颤，咬住下嘴唇不吭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叶大志是叶爱水的儿子无疑了。 叶时良严肃问道：“说，你为什么要说叶大志是叶爱国的骨血，你居心何在？” 第39章 许慧珍千算万算没算到叶爱山这个变数，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她擦掉眼泪，走上前，摆出真诚的表情道：“我，我不知道。大志他爹说他叫叶爱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了叶爱水。”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如今不管是叶爱国还是叶爱水都已经死了，属于死无对证的状态，只要她咬死自己被叶爱水欺骗，是叶爱水故意告诉她他的名字是叶爱国。 如此一来，她应该还能保住些许脸面。 只是，徐水村的人都不傻，没有人会相信许慧珍的话。 但是，族长们为了整个徐水村的声誉，此事只能作罢，不会深究下去。 族长们留下许慧珍母子和叶爱山一家人，打发了其他人离开。 虽然族长们有意隐瞒许慧珍母子上门认亲的事情，但是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用不了两天，许慧珍上门认亲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徐水镇，一传十，十传百之后，衍生出了许多版本。 有的说许慧珍母子见钱眼开，见叶八妹一家有钱了于是设计出认亲的戏码，想要借机谋夺家产。 有的说许慧珍母子可怜，许慧珍一个女人，年轻时候被男人抛弃，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虽然她认错了叶大志的爹，但是错不在她，错在她识人不清。 有人说徐水村人欺人太甚，仗着人多欺负孤儿寡母。 有的说叶八妹是个虎背熊腰，凶如罗刹的老妖婆，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叶八妹恶斗许慧珍的故事，听说她仅凭一人之力，打得许慧珍母子下跪求饶。 故事版本越传越多，关注许慧珍母子认亲这件事情的人也越来也多，随着舆论不断增加，不久后惊动了当地的媒体机构。 某报社派遣了一名姓李名唤的记者前往徐水村了解情况，并要求他在两天内写一篇报道出来。 李唤经过一番明察暗访之后，写了一篇《女人认错丈夫，儿子认错爹，是谁的错》的文章，发布在最新一期报纸的奇闻意趣专栏上。 此时纸媒是最大的宣传媒体，报社连夜将报纸印刷出来，发出不过两天的时间便收到了大量的读者来信，许慧珍母子寻亲的事情轰动了整个省。 又一日早上，黄花如往常一般带上针线盒和汤婆子在村门口的树底下和其他妇人聊天绣鞋垫，忽然有人上前打断她们的聊天。 来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用发蜡梳得整整齐齐，油光瓦亮。 他左手提着一个公文包，右手拿着一份报纸，只见报纸只有一张，翻开的页面正好是奇闻意趣专栏，大大的标题写着《女人认错丈夫，儿子认错爹，是谁的错》 他走到几个妇人跟前，礼貌问道：“你们好，请问叶八妹家往哪里走？” 黄花抬头看了男子一眼，自从经历了许慧珍认亲事件之后，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本以为带着许慧珍去找叶八妹能祸害到叶八妹一家，没想到最后祸害到的却是她家，她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经过族长们的审判，最后确定叶大志确实是叶爱水的儿子，原以为叶爱水无妻无二，因而他们家分家的时候将叶爱水的家产均分给了叶爱山几兄弟。 现在叶爱水的儿子找上门来了，族长们做主收回属于叶爱水的那份家产，归还给叶爱水的儿子也就是叶大志。 这一举措，倒霉的是叶爱山一家人，谁都不愿意将本来属于自己的家产分出去一份。 当叶爱山得知许慧珍母子是由黄花引进村的，他气得揍了黄花一顿，还说要和她离婚。 要不是被几个儿子拦着，此时黄花已经被离婚了。 经历了许慧珍母子寻亲事件之后，黄花老实了不少，再也不敢在村里挑拨离间，嘴碎搬弄是非。 听到男子的话，黄花心有余悸，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她拿起地上的针线盒子起身要走。 许是她的表情过于惊慌，男子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这位婶子，我是好人，不是坏人。” 他摊开报纸，指着某一篇文章道：“我从报纸上看到徐水村有一位做酱菜很厉害的婆婆，我想要找她谈生意，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带一带路，您放心，等我找到人之后，我会付给您酬劳。” 黄花听了他的话之后非但没有给他引路，还吓得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心想着：这年头哪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那个男的长得白白净净，清秀有礼，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她可不能再被骗了。 男子看着黄花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扫了扫头发，转身去问其他人。 但是每当他走上前询问的时候，那些被他问到的妇人都跑得飞快 分卷阅读81 ，根本不搭理他。 男子无法，只好一个人往徐水村里面走。 徐水村实在太大了，他走过一条小路，绕过一个小山坡之后，竟然去到了一个小菜园。 他看着翠绿的冬萝卜和芥菜叶子，心中生起了一阵无力感，不是说农村人大都淳朴善良么，为什么他遇到的农村人都不爱搭理人。 他摘下一根白菜心，拧掉一端叼在嘴角，走了一会后，他看到不远处有人。 他连忙扔下白菜心，快步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一下叶八妹家怎么走？” 叶八妹正在挖冬萝卜，乍一听背后有人声，她站了起来，甩掉手上的霜水问道：“你要去叶八妹家干什么？” 男子见叶八妹语气温和，态度和蔼，于是大着胆子说道：“我来找人，大娘，您认识徐水村一个叫叶八妹的婆婆吗，我来找她谈生意。”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八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男子，只见他因为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头发被霜水打湿，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落开来。 他的裤脚沾满了黄泥水，脚上的皮鞋布满泥泞。 叶八妹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找叶八妹谈生意？” 被叶八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男子顿感不明所以，但见叶八妹笑得淳朴无害，不由得放下了警惕。 他朗声道：“大娘，我姓周名建国，从省城来，前几天在新闻纸上看到徐水村出了一位做酱菜很好吃的婆婆，我来找她谈生意。我家是开酱菜作坊的，绝对不是骗子。” 叶八妹笑了笑，将地上的冬萝卜放到菜篮子上，提起菜篮子道：“周建国是吧，你说的叶八妹我刚好认识，你跟上，我带你去找她。” 周建国喜不自禁，爽脆地哎了一声后保证道：“大娘，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人情，等我找到叶八妹婆婆后，我会付给你引路费。” 叶八妹连连说好。 一路上，周建国不断打听叶八妹的情况，比如她除了会做酸辣菜还会做别的酱菜吗，比如她做的酱菜那么好吃，为什么不自己开店？ 不管他问什么，叶八妹都用一招四两拨千斤挑了过去。 回到家门口，叶八妹推开院门，回头道：“建国啊，这就是叶八妹家。” 周建国上下左右看了看，嘴角抽了抽道：“传言不可信啊，我听说叶八妹家住的是琉璃瓦红砖房，用的是银筷子金碗，睡的是汉白玉古董床。” 但是眼前的院子不过是一个充满了乡野气息的农家小院，和所谓的高门大户有着云泥之别。 他的一腔热血在看到小院子之后如同被泼了一桶冰水，瞬间冷却。 来之前，他爹曾告诫过他，凡事不能听信传言，要记住耳听为虚，眼见为虚，不管什么事情，只有自己亲眼见过之后才能下结论。 叶八妹看到他脸上的失望，笑了笑道：“进去吧，这个点叶八妹应该在家，你要找她的话，一个直往前走，走到尽头的正厅找她就是了。” 周建国犹豫了，他搓着手问道：“大娘，叶八妹婆婆做的酱菜真的好吃吗？” 可别又是唬人的！他的一腔。” 叶八妹摆了摆手：“别叫我婆婆了，听着怪别扭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村里的小伙子一样叫我一声八婶子。” 周建国爽快叫道：“八婶子！” 叶八妹哎了一声，询问道：“你说要和我谈合作做生意，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周建国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分文件，说道：“八婶子，我是周家酱菜的传人，我们家的酱菜作坊开遍了华夏各个地区。 我从报纸上看到了有关于您的报道后，对您做的酱菜非常感兴趣，想要购买您的酱菜方子。” 叶八妹笑意减淡：“我的方子不卖。” 就那么几个酸辣菜的方子，要是卖方子的话，卖不了几个钱。 她看周建国虽然傻了点，但是还算实诚，要是能忽悠他一起做生意，也许能做出另一个‘老干妈’牌子。 周建国不死心道：“八婶子，您别急着拒绝，再好好考虑考虑？” 叶八妹凝视着他，直看得周建国不甚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才道：“建国啊，你家里一共几个兄弟，你娶了媳妇没有，有没有生孩子，生了孩子的话，生了几个？” 周建国虽然不明白叶八妹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但是现在是他找上门谈生意，回答她几个问题也是应该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八婶子，我上边有三个姐姐，三个哥哥，我是家里的老小。 我今天三十岁，前几年娶了媳妇，如今有一个闺女和一个儿子。” 叶八妹点了点头道：“你爹将你们家的酱菜厂子交给了你的三个哥哥管理吧？” 周建国 分卷阅读82 看着叶八妹，路上露出‘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叶八妹接着道：“我猜的，你爹要是将厂子交给你管理的话，你绝对不会看得上我的酸辣菜方子。 我想你是不服你爹的安排吧，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做出成绩给你爹看，好让你爹对你另眼相看吧？” 叶八妹猜测得很接近真相，周建国作为家里的老小，自小被两位老人疼到骨子里。 他爹觉得小儿子还没长大，难以独当一面，所以至今没让他插手自家酱菜厂子的事情。 但是周建国已经三十岁了，都说三十而立，而他至今仍旧靠着爹娘吃饭，经常被其他人嘲笑是败家子。 他非常气恼，气的是外人污蔑他是败家子，恼的是他老子信不过他，一直不肯将家里的酱菜厂子交给他打理。 周建国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叶八妹撩了撩木炭，拿过桌上的碗，轻啄了一口茶。 她笑道：“建国啊，与其惦记着你爹的厂子，还不如靠自己的能力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厂子。 你和我合作吧，你出钱，我出方子，咱们俩五五分成，我保证你能创造出一个比你爹更成功的酱菜厂子。” 周建国嗤笑道：“八婶子，你是在逗我吗？我家的酱菜厂子是百年老字号，如今开遍了整个华夏地区。单凭你给出的方子，怎么可能比得上我家的酱菜厂子。” 叶八妹敲了他一把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要是没这个胆子，那就算了，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吧。” 周建国本身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人，被叶八妹这么一和他爹提了，气得他爹操起棍子揍了他一顿，打完后见他死心不改，便扬言他要是敢去和叶八妹签合约就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爹的想法是自家儿子真傻，被人哄一哄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酱菜厂子是那么好经营的吗？他家的酱菜厂子要不是有百年的基业，如今都怕是经营不下去。 只是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是周建国依然一门心思要去和叶八妹合作。 他爹不同意，不给钱他没关系，他去找他娘哭诉，演绎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他娘被他哭得心疼极了，劝服了他爹给他钱。 这不，他拿了钱之后即刻按照叶八妹的意思拟定了合约，今天天刚蒙蒙亮便骑车来了徐水村。 叶八妹招呼他进屋，一番寒暄之后拿起合约看了看，合约表明，酱菜的所有权归叶八妹所有。由周建国提供资金，叶八妹提供酱菜方子，俩人共同打理酱菜厂子，利益四六分，叶八妹占四成，周建国占六成。 叶八妹不识字，便找了袁君过来代看合同，等袁君表示合同没问题后，她咬破手指头按了手指印。 几天后，叶八妹和周建国一起去找村长，在徐水村靠近双子山的一座公家山脚下租了一块地用来盖酱菜厂子和酱菜供销店。 合约说明，厂子由俩人共同经营，但是管理厂子的人是周建国，也就是说叶八妹只负责提供酱菜方子和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建议，其他的事情，全由周建国一人负责。 租了地之后，周建国租了叶爱山家的房子，带了一班小工前来徐水村建造厂房。 初步估计，有望在开春后将酱菜厂子造好。 一晃眼，春天的脚步近了，冬天渐渐走远。 开春前一个星期，村长找到叶八妹，和她商量开春的祭祀事宜。 按照习俗，徐水村每年开春都会在立春后祭祀天地和祖先，祈求新的一年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祭祀活动一共有三天，第一天是舞草龙，村里下到十六岁，上到五十岁的男女各自组队，用稻草扎成草龙比赛，赢得的队伍能够获得全村最好的祝福和好彩头。 第二天是制作五谷粮食，包括糯米滋、讪米糍、五色米糕、手指糍等等，第三天是祭祀，祭祀完毕后全村人一起上山摘春茶、春笋和蕨菜。 传说蕨菜一定得在立春过后响了第一声春雷后才能吃，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徐水村曾经有人在响春雷之前采摘了蕨菜来吃，结果吃了之后当天晚上就聋了。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久而久之，徐水村人都知道春雷没响之前不能采摘蕨菜，得等到响了春雷之后才能采摘。 由于叶八妹厨艺了得是全村公认的，族长们一致决定由叶八妹负责祭祀菜肴的事情。 转眼到了立春当天，凌晨时分，乌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闪电过后，‘轰隆’的雷鸣声响彻天际，惊醒了世间万物，春姑娘用雷声诉说着：春天到了。 雷声过后便下起了春雨，春雨贵如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淅淅沥沥的春雨洒下，大地上的树木偷偷长出了嫩芽，伸展着腰肢，从冬眠中醒了过来。 第4o章 早上六点，叶八妹头戴油帽，身穿蓑衣，一脚雨水一脚泥地前往食堂，作为春祭的烹饪负责人，她要去食堂指 分卷阅读83 挥婆子们做好春祭的第一顿早饭。 春雨朦胧细如毛，哪怕穿了蓑衣，叶八妹仍是被雨水淋湿了外衣，冷得嘴唇发白。 到达食堂门口，村长媳妇和袁君在门口接应她。 村长媳妇拿过她的油帽，替她脱下蓑衣。 袁君递上熬煮好的姜茶，催促道：“快喝口姜茶暖暖身子。” 叶八妹打了个喷嚏，打着哆嗦接过姜茶饮了一口，姜茶很烫，只是她的双唇冷得如同冰冻过后的腊肉一般，根本感觉不到烫。 她呼噜几口将整碗姜茶一饮而尽，拿出手绢擦干净额头上的雨水，随后问道：“食材准备得怎么样了？” 村长媳妇拉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白粥已经熬好了，各色豆子也煮开了，只是现在雨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停下，要是误了供奉的时辰，我怕先祖会怪罪。” 前几日村长找黄神婆算了春祭第一餐的最佳供奉时辰，黄神婆说立春当天的好时辰有三个，一个是早上的八点钟，一个是上午十一点钟，一个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分。 这三个时辰中，又以早上八点钟这个时辰最为吉利。 不过，春雨从凌晨下到现在，一丝要停雨的征兆都没有，恐怕到八点钟，雨还是不会停。 只是，若是到八点还不停雨，必然会耽误吉时拜祭。 叶八妹点头表示明白，三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厨房，厨房里还有十来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见叶八妹来了，纷纷围了过去说话。 “八妹，豆子已经熬了快两个时辰，再熬下去恐怕就成豆汤了，要不要撤火？” “八妹，有一锅米粥糊了，你看要怎么处理？” “八妹，所有应季的蔬菜都洗干净，沥干水了，什么时候开始凉拌？” “八妹······” 你一言我一语，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传进叶八妹的耳朵里，叶八妹做了个‘请保持安静’的手势。 村长媳妇说道：“都别说话，等八妹看了情况再说。” 所有人禁声，叶八妹上前查看灶台的情况，只见豆子熬得糜烂，不少豆子被熬煮得只剩下豆衣，看起来确实很像豆汤。 再看向三大锅白米粥，有两锅白米粥熬煮地很漂亮，大米被熬煮成了米花，雪白透亮，特别好看，只是有一锅煮糊了，散发出浓郁的焦味。 叶八妹拿过锅铲一铲到底，拿出来的时候，锅铲上粘着焦黄色的糊糊。 她伸出食指抹了一把糊糊，放进嘴里尝了尝。 糊糊的味道很苦，吃起来有一股焦味。 叶八妹看向负责煮粥的三个婆子，吩咐道：“重新再煮一锅白米粥，这一锅先用木桶装起来，别倒了，我还有用。” 三个婆子连连点头，她们按照叶八妹说的忙了起来。 叶八妹走到井边，拿起竹篓里的蔬菜逐一检查，确保没问题了才道：“蔬菜没问题了，一会用盐水拌一拌蔬菜再进行凉拌。” 两个负责蔬菜的婆子嗯了一声，按照叶八妹的吩咐相伴去忙活。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各司其职，在叶八妹的指挥下完成了春祭的第一顿早饭。 雨还在下，且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村长穿着蓑衣快步来到食堂，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他因为担心祭祀的事情，急得嘴角冒起了泡。 他走进厨房，找到叶八妹后问道：“八妹，早饭都准备好了吗？” 叶八妹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行祭祀。” 村长点头，转身拿起雨衣跑进了雨里。 村长媳妇问道：“快八点了，不知道族长们会怎么安排，真是愁死人了。” 袁君接话道：“有什么可愁的，咱们做好煮饭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有族长他们担着，没我们什么事情，对吧八妹？” 叶八妹正想着将双子山开垦成菜园基地的事，没太听清楚袁君说了什么，她扭头问道：“什么对吧？” 袁君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道：“我们在说祭祀的事情，你怎么看？” 叶八妹捏了捏眉心道：“年年都差不多是一样的流程，按照流程走就是了，有什么可想的？” 袁君和村长媳妇齐齐看向叶八妹，她们都以为叶八妹在担忧祭祀的事情呢，没想到她比她们还看得开，根本就不担心误了吉时。 七点二十分，村长领着十来个男人赶到食堂，一进门他便说道：“祭祀八点准时开始，八妹，你带他们去将早饭整理好抬到晒谷场上。” 说着，他转身又走了。 叶八妹领着那十来个男人走进厨房：“村长说祭祀八点开始，大家伙都动起来，做好自己该做的活，煮粥的将白米粥用木桶装起来，熬豆子的将豆子用木盆撑起来。 大家伙动作快点，时间不多了，要是误了时辰，少不了村长的一顿骂。” 听了她的话，厨房里的人快速忙活起来，将该装的东西装好后，男人们拿过扁担挑着木桶和木盆前往晒谷场。 雨还在下，周围一片朦胧，水汽缭绕。 叶八妹拿过油帽和蓑衣穿上，和村长媳妇以及袁君一块到晒谷场，等她们到了晒谷场，祭祀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准备好了。 祭祀用品摆在晒谷场的中间，正东方的位置上摆着桌子，桌子上放着祭祀的香火台。 八点一到，只见黄神婆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身明黄色的麻布衣服，手上拿着木檀香。 她将木檀香点燃，对着正东方的位置拜了拜。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黄神婆三拜过后，淅沥沥下个不停的春雨开始变小，过了一会便停了下来。 袁君戳了戳叶八妹，感叹道：“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黄神婆真有神通，怎么她拜了三拜之后雨就停了？” 叶八妹不知道黄神婆是不是真有神通，但她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比如她，她明明死了，不知道怎么的又重生了。 比如小白龙，叶爱国明明死了，可他的尸体竟然消失了，不知道怎么的化成了小白龙。 又比如叶大壮上个清明节说的奇怪现象，上一年清明节也是细雨绵绵的阴雨天，雨水从早上开始下，下了一个早上都没停。 叶大壮等人去拜先祖的路上还在下雨，只是奇怪的是，当他们到达先祖坟地，拿出供奉用品，烧了金钱衣纸之后雨竟然停了。 当时叶大壮等人笑言是老祖宗们饿了，化作了云层挡住了雨水，好让他们供奉。 现在想来，真是处处透着神秘。 叶八妹小声道：“嘘，别出声，当心惹恼了神仙们。” 袁君推了叶八妹一把，笑道：“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 黄神婆点燃一大把香，然后招手喊村里的男人上前领香祭拜。 祖上规定，春祭全 分卷阅读84 村人都要参加，但是上香的却只能是男人，女人们只能在一旁看着。 祭祀结束之后，村长招呼叶八妹上前分饭，早饭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祭祀后已经不热了。 叶八妹拿过大勺子，站在木桶前开始分饭。 徐水村的男男女女不管年纪多少，体重多少，食量多少，每人都能分得一勺白粥，一勺豆子，一勺凉拌菜。 徐水村两千多人，分完早饭后，叶八妹累得直不起腰来。 这时候，叶大壮拿着一碗拌好的早饭走了过来。 他扶着叶八米往旁边走去，扶着叶八妹坐下后，叶大壮将碗送到叶八妹的手里道：“娘，粥还热着呢，您快趁热吃。” 叶八妹拿过碗，就着碗沿喝了一口粥，随后问道：“小白你喂了没有？” 她说的小白指的是小白龙，她因为要负责煮饭，没时间照顾小白龙的一日三餐，故而在去食堂之前将小白龙交给叶大壮照顾。 叶大壮从怀里掏出小白龙，提着他的尾巴，将他倒吊着。 他点了点小白龙的腹部，惹得小白龙一番张牙舞爪后道：“喂了，喂了它足足一碗粥，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长的，竟然吃得这么多。” 叶八妹拿筷子头敲了叶大壮一把，呵斥道：“混球，不是叫你拿他当你爹养着吗，谁允许你戳你爹肚皮了？” 叶大壮摸了摸被敲打过的脑门，无辜道：“娘，我还以为您开玩笑呢。” 叶八妹瞪了他一眼，拿过小白龙放到膝盖上，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下巴道：“乖，我已经教训过大壮了，下回他肯定不敢欺负你。” 她扭头横了叶大壮一眼道：“还愣着干嘛，快跟他道歉。” 叶大壮狐疑问道：“娘，您认真的？” 叶八妹严肃道：“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 叶大壮脸色僵住，心里五味杂陈，暗想原来在她娘心里，他连壁虎都比不上！ 只是叶八妹的话他不敢不从，他点了点小白龙的脑门，小声道：“祖宗啊，我错了。” 叶八妹用筷子敲了他的手指头一下，骂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叶大壮连连认错道：“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粥都快凉了，您快吃了。” 得了他的保证，叶八妹这才拿起碗将剩下的粥全部吃完。 见叶八妹吃完了，叶大壮极为有眼色地拿过空碗，憨笑道：“娘，那我先回去准备了，您看这玩意······” 他指了指小白龙。 叶八妹将小白龙抓了起来，见他眯起眼睛似乎在睡觉便扭头对叶大壮道：“我自己看着，你走吧。” 叶大壮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 早饭过后，村长指挥一群人在晒谷场上搭起了舞台，一会舞台上将会进行一场好看的舞草龙比赛。 舞草龙是春祭不可或缺的活动之一，徐水村的家家户户都会参加，有的由自家人组成舞草龙队，有的人家人数不够的话则和别人组成一队。 叶八妹家由叶大壮领着叶爱国等几个小一辈的组成了一支十二人的舞草龙小队，兴致盎然地打算夺得今年的舞草龙头名奖励。 收拾好晒谷场的餐具，叶八妹跟着一伙人回到食堂厨房，吃过早饭后距离午饭还有两个多小时，她们要开始准备午饭。 午饭做的比较简单，主要是蒸番薯和芋头，厨房里的婆子除了村长媳妇和袁君之外其他都是做菜的好手，蒸番薯芋头完全不需要叶八妹从旁指点。 叶八妹见厨房没有自己的活了，便打算回家一趟，可能是淋了雨，她感觉太阳穴有点抽痛，想要回家多穿一件衣裳。 回到家，院子门口堆满了金灿灿的稻草杆，叶大壮几兄弟和叶爱国几兄弟蹲在院子门口扎草龙。 草龙有四个爪子，有犄角，要想扎出好看的草龙，需要一定的经验。 他们家往年的草龙都是由叶爱国指挥扎成的，如今叶爱国不在了，改为由叶大壮指挥。 只是叶大壮对于如何扎出好看的草龙并不清楚，无法，只好三兄弟商量着来。 见叶八妹回来了，叶大壮等人连忙拉了拉门口的草垛，让叶八妹进屋。 叶八妹扫了一眼断角的草龙，担忧道：“你们要是不会扎草龙的话就去找你们瘸腿叔教你们，别自己瞎琢磨，瞧瞧你们扎的草龙，单从卖相上看，我能给你们扣十分。” 叶大壮挠了挠头发，无奈道：“娘，我们这叫有创意，咱们扎出来的草龙一定与众不同。” 叶七壮连连点头，应和道：“就是，我觉得我们的草龙得分肯定特别高。” 叶六壮呼出一口气，摇头道：“娘，我出去一趟。” 他是去找袁君的丈夫，事已至此，他对于由他们几兄弟独自完成扎草龙的工作已经不存任何希望了。 不一会叶六壮请来了袁君的丈夫，在他的指导了，总算扎好了一条不伦不类的草龙。 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午饭不再统一吃饭，由每家每户派代表到食堂领饭。 吃罢午饭，舞草龙比赛开始。 晒谷场四周站满了徐水村的人，比赛的队伍站在一边，围观群众站在另外一边。 随着一声鼓声响起，由往年的舞草龙冠军舞草龙开场。 看惯了后世综艺节目的年轻人可能会觉得舞草龙很无趣，但对于此时此刻的徐水村人来说，舞草龙既是一场比赛也是一场精彩的演出。 现场敲锣打鼓声响彻天际，鼓掌吆喝声不间断，热闹极了。 舞草龙的队伍一共有一百多个，每个队伍有一分钟的展示时间，展示结束后，由村长和族长们评出前三甲，然后由前三甲代表所有舞草龙的队伍进行绕村舞龙行动。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比赛结束后，毫无疑问的，叶大壮等人的草龙落选了。 最后获得前三甲的队伍是村长家的草龙、叶爱山家的草龙以及叶黄牙家的草龙。 虽然比赛没获得理想的成绩，但是叶大壮等人都表示玩得很开心，心里没有遗憾。 等他们收拾好草龙后，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回家。 路上，叶八妹看了看叶大壮等人，又看了看袁君他们家一行人，但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叶国文。 她记得比赛开始的时候叶国文坐在她的旁边，比赛进行道一半的时候，他说尿急要去找他娘。 叶八妹问红梅：“文文去哪了，怎么不见他了？” 红梅不甚在意道：“他说要回家尿尿，应该在家里没出来。” 叶八妹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回到家门口，只见院门紧锁着，不像有人在家里的样子。 叶八妹再次问红梅：“你确定文文在家？” 红梅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她记得叶国文是说回家的，但是现在家 分卷阅读85 里大门紧锁，如果叶国文在家，家里的门是不可能锁着的。 她脸色白了起来，担忧问道：“他会不会去了小脚婶子家？” 叶八妹沉声道：“问我有什么用，还不去他们家找找看。” 红梅转身慌慌张张往袁君家的方向跑，叶七壮走到叶八妹的身边，疑惑问：“娘，红梅她去哪里？” 叶八妹压下心里的不安道：“她去找文文。” 但是找不找得到就不好说了。 徐水村的春祭很热闹，但是热闹之下也藏着很多的危险，早些年春祭曾发生过丢孩子事件。 现在叶国文不见了，她怀疑是有人进村拐走了叶国文。 叶七壮哦了一声，无所谓道：“文文都六岁了，他自己会回家，哪里用得着去找他。”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叹息道：“七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要是红梅在袁君家找不到人，你就去镇上找公安。” 叶八妹脸上的神色太严肃了，吓得叶七壮跟着紧张起来：“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八妹担忧道：“我心里很不安，我怀疑文文被拐子拐走了。” 闻言，叶七壮脸色发青，转身往袁君家方向走。 过了一会，叶七壮和红梅带着袁君一家回来，一进屋，红梅扑到叶八妹脚边大哭起来：“娘，文文丢了，怎么办？” 叶八妹扶起红梅，发颤道：“都别慌。” 她看向叶大壮道：“大壮，你去通知村长和族长们，告诉他们文文丢了，让他们派人帮忙找人。” “春秀、国民，你娘俩挨家挨户去问问有没有谁家也丢了孩子，要是谁家的孩子丢了，先让国民登记好，然后报给公安。” “六壮和冬兰，你们沿着村口的位置往村外找一找，看下能不能找到人。” “七壮你骑上咱们家的自行车去一趟徐水镇找公安，要快，但是千万别慌，注意安全。” 最后，她看向红梅，只见红梅哭得整个身子都软了，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 她都这样了，怕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叶八妹将她拉了起来，冷声道：“别哭了，你好好想一想文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红梅打着哆嗦道：“好像是一个小时前，不对，好像是半个小时前。娘，我不知道，我没留意时间。”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叶八妹心里憋着火，她因为害怕会出事所以在叶国文说想要尿尿的时候将人交给了红梅，没想到红梅如此胆大，竟然放心让叶爱文一个人回家。 都是她大意了，早知道红梅这么不靠谱，她应该亲自跟着叶国文回家的。 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得知村里不止丢了叶国文一个孩子，加上叶国文，村里一共丢了六个孩子。 有几个孩子都和叶国文一样说要回家撒尿，结果就不见了。 阴霾笼罩在徐水村的上空，村长发散全村的人去寻找丢失的几个孩子，只是沿着周围的山村找了几个小时，依然毫无所获。 夜幕降临，叶七壮带着几个公安来到徐水村，将他们带回了家里。 此时，村长等人都在叶八妹家里等消息，看到公安来了，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扑到公安的身上，哭喊着求他们帮忙找回孩子。 村长叫人拉开那些人，将几个孩子的情况告诉了公安等人。 公安留下一个人调查情况，其余几个人骑上自行车去找人。 全村人外加几个公安找了几个小时仍旧是一无所获，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彻底绝望了。 孩子已经丢了几个小时，要是人贩子坐火车离开的话，此时恐怕已经去了另外一个省，要想找回来，很难。 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也许人贩子还没走，就躲在某个村庄里。 红梅抱着叶七壮哭得声音嘶哑，她后悔不已，要是她当时坚持和叶国文一起回家，叶国文是不是就不会被拐走了？ 叶八妹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妙，心里的不安加剧。 她扶着木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她拿出小白龙，咬破手指头喂他喝了血。 她焦虑问道：“老头子，你快找找文文的位置，快找找。” 她是急了，本以为人贩子还没走远，靠公安能找到人，没想到人贩子竟然将所有的线索都清除干净，没有线索，公安们根本没办法找人。 小白龙喝了血之后迅速膨胀起来，随后又快速瘪了下去，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 叶八妹着急问道：“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是血不够吗？” 这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耳边道：“你别急，我正在感应文文的位置，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位置。” 叶八妹回头去看小白龙，见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冥想。 她走过去问：“老头子，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第41章 “是我，我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不多，你别激动，记好我接下来说的话。 文文他暂时没事，此时他的位置在高山村的密林深处，你快找人去寻，晚了恐怕会有野兽袭击。” 叶八妹着急道：“知道了，我这就找人去寻。老头子，你没事吧？” 小白龙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没事，只是精力使用过度，睡几天就好了。” “要不我再给你喂点血？” “不要！记住，以后不要擅自给我喂血，我吃了你的血，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好。” 说着，他的声音渐渐消失。 小白龙‘啪嗒’一声倒下，四肢笔挺，下巴枕着爪子，一副熟睡的模样。 叶八妹既担心叶国文又担心小白龙的身体，只是她一人分身乏术，只好先想办法找了叶国文再来解决小白龙嗜睡的问题。 她捞起小白龙放到怀里，转身打开门，快步往正厅的位置走。 快走到正厅的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 她虽然知道了叶国文的位置，但是她该怎么告诉公安，总不能说她身怀异能，能和叶国文产生感应吧？ 身怀异能？ 叶八妹眼睛定了定，是了，她虽然不能身怀异能，但是有个人却可以。 她拐了个弯，转身往门口走去。 她得去一趟黄神婆家，找黄神婆帮忙。 因为出了丢孩子的大事，今日的徐水村到处点着火把，火光闪烁，到处一片火光漫天，驱散了黑暗。 她三步作两步去了黄神婆家，到了她家门口，上前敲了敲门：“黄神婆，我是叶八妹，你在吗？” “什么事？” 叶八妹扯起嗓子道：“大事，我在门口说不方便，你让我进去。” ‘吱呀’一声，院子的门被一阵风吹开。 叶八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背一阵阴凉。 但是此时她顾不得害怕，于是提起裤脚快 分卷阅读86 步踏进院子里。 黄神婆的院子很小，一目了然。 叶八妹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径直往灯火通明的屋子走去，到了门口，屋门再次被一阵阴风吹开。 她拉了拉衣襟，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此时黄神婆正跪在黄色的毛毯上闭目凝神，听到叶八妹进门的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眼里一片清明，仿佛能洞察万事万物。 叶八妹直言道：“我知道我孙子在哪，但是我不方便将他的位置告诉公安，想请你帮忙。” 黄神婆捻了捻手上的佛珠：“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叶八妹问：“什么事情？” 黄神婆淡淡道：“事成之后，你得让我看看你的宝贝。” 闻言，叶八妹捂住胸口，神色警惕地看着黄神婆。 是她大意了，都说神棍一伙人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要是她使手段要夺取小白龙，她怎么斗得过她？ 黄神婆站了起来，放下佛珠，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道：“别担心，我只是想要看看而已，绝对不会强行抢了去？” 她见叶八妹不说话，接着又道：“难道你不想找你的孙子，不想找回那些被拐走的孩子？” 一招命中死穴，叶八妹别无选择，只好道：“行，我答应你。不过，你最好真像你说的那样只是看看而已，要是你起了别样的心思，我就算豁出不要这条老命了，也不会放过你！” 黄神婆淡淡道：“别废话，将叶国文的具体位置告诉我。” 叶八妹将小白龙告诉她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黄神婆，黄神婆嗯了一声后收拾好自己的家当跟她回家。 临近家门口，叶八妹快步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有办法了，有办法能找到孩子们了！”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正厅里的人一涌而出，公安队长上前扶住叶八妹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八妹喘了几口气，看到黄神婆跟上来了才道：“是真的。我刚才去找了黄神婆，她说有办法能够找到人。” 公安扭头看向黄神婆，神色疑虑：“你就是黄神婆？” 黄神婆抬头看了公安队长一眼，眼睛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但是这一分惊讶很快隐去。 她点了点头道：“我是黄神婆。” 公安队长追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黄神婆亮出她的家当，淡淡道：“我们这一派除了会看看风水之外还能寻踪找人。” 说着，她就地坐下，从布袋里拿出五帝币，随手一撒，闭上双眼念念有词。 等待的时间很是漫长，期间没人敢深呼吸，生怕因为自己的呼吸惊扰了黄神婆。 过了几秒，黄神婆睁开眼睛，着急喊道：“快拿纸来！” 闻言，其中一个公安掏出一个本子递了过去，黄神婆拿过本子和笔，拿起笔刷刷几下在本子上写了东西。 写完后，她合上本子，深呼吸一口气道：“找到了，但是只找到一个人。” 公安队长上前拿过本子，只见本子上写着几个字‘高山村、密林深处。’ 这几个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公安队长板起脸道：“黄神婆，耽误公安查案是要坐牢的，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人真的在这个地方？” 黄神婆抬头看了叶八妹一眼，叶八妹重重地点了点头。 黄神婆严肃道：“我确定。” 公安队长招手喊来几个队员，又叫来村长找来一百来个村民，等人集齐之后，由公安队长带队前往高山村密林。 高山村密林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传言密林深处有豺狼虎豹，进去的人等于去送死。 听闻要去高山村密林，不少村民都打起了退堂鼓，只是想到被拐走的几个孩子当中有他们的亲戚，他们便不好拒绝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叶大壮几兄弟也跟着去，叶八妹也想去，但是被春秀拦着没去成。 等去找人的人走了之后，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阵压抑的啜泣声。 大家都知道，这一趟前去高山村密林找人，不管是大人还是丢失的孩子，恐怕都是凶多吉少。 寒风簌簌，吹得门口的柿子树吱吱作响。 村长往火堆里扔下一把干柴，搓着手走进正厅。 此时正厅里坐着叶八妹、村长媳妇、袁君、春秀、冬兰、红梅以及魏红几个人。 看到村长进屋，红梅蹭一下站了起来问道：“有消息了吗？” 村长摆了摆手，嗓音略带沙哑地安慰道：“还没有，别急，我们村去高山村密林得一个多小时，他们没那么快回来。” 红梅恹恹道：“我知道了。” 村长走到叶八妹身边坐下，他心里有一个疑问，黄神婆一向是游离于徐水村之外的人，她从来都不参与徐水村的事情，除非有人给她报酬，她才会给徐水村的人解决问题。 这回她怎么会主动来帮忙了？ “八妹，你和黄神婆做了交易吗？” 村长暗暗想，只有叶八妹和黄神婆做了交易，她才可能下山来帮忙，不然她不可能会下山来。 他凝视着叶八妹，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来。 叶八妹闻言心跳了跳，但很快稳定心绪，淡然道：“是做了交易，我答应她事成之后给她几百块钱做报酬。” 村长媳妇和袁君一同惊呼起来，几百块钱可不少，能在徐水镇买一套屋子了。 村长敲着椅子边没回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几个时辰，公安和出去的村民们仍旧没有回来。 村长起身走到院子门口张望，他的神色虽然很淡定，但是内心却很慌乱。 他在院子门口来回走动，边走边念着阿弥陀佛。 凌晨三点半，第一声鸡鸣响起，悲伤笼罩着院子上空，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嘴巴呜呜哭了起来。 村长掐着一根烟，久久没有吸上一口，直到烟火从烟头燃烧至烟尾，灼烧到指腹才扔下烟头。 他朗声道：“都给我憋着不许哭，人还没回来呢，哭什么哭，哭丧吗？” 哭的人嗓子都哭哑了，声音嘶哑道：“村长，他们还能回来吗？” 村长瞪了问话的人一眼，此时正是人心大乱的时候，他得说些什么稳定住人心。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当然，有公安领队带着呢，怎么可能回不来。人家公安都带着木仓，就算密林里面有豺狼虎豹，一木仓过去，还不都被吓跑了？” 他的话安抚了不少人，哭声慢慢弱了下去。 有人道：“是啊，公安有木仓，他们一定可以回来的。” “有木仓又怎么样，密林到处都是荆棘，人的两条腿哪里比得过畜生的四条腿，再加上黑灯瞎火的，他们哪里是畜生们的对手。” “你别说了， 分卷阅读87 怪渗人的。黄神婆说了这回他们一定能有惊无险地回来，黄神婆那么有本事，我相信黄神婆的话。” “呜呜呜，我的儿子啊，他要是回不来，我也不活了！” 村长猛地拍了一下木门，骂道：“都闭嘴，谁要是再说话，就给我滚回家去。” 他好像听到了人声，但是院子里的人太吵，以至于他听得不太清楚。 他拿起手电筒往外走，走到村子门口，远远看见有火光。 村长连忙转身往回跑，跑到院子门口便大喊：“他们回来了，快来人跟我去村门口迎接他们。” 他的声音很大，足以让身处院子深处的人都听得见。 叶八妹扭头问袁君：“老姐妹，你有没有听到村长的话” 袁君点了点头：“听到了，他说人回来了!” 红梅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文文，我的文文!” 叶八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跟着村长媳妇等人走了出去，她们没跟着去村口，而是在院子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她们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公安队长和村长俩人。 等他们走近，叶八妹拉着袁君快步走了上去，只见叶七壮抱着叶国文，其他几个男人手上也抱着一个孩子。 另一边，公安等人旁边站着几个绑手绑脚的人，那些人中有的被打破了头皮，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腹部被打了一木仓。 村长朗声道：“找到了，孩子们都找到了！” 他回身看向公安队长道：“感谢公安同/志的帮忙，要是没有你们，这些可怜的孩子恐怕······” 公安摆了摆手，朗声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孩子们都已经找回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村长处理了，我们得先压人贩子回局里。” 公安队长朝另外几个公安招了招手，另外几个公安压着几个人贩子跟在公安队长的身后离开。 叶八妹上前抱过叶国文，叶国文睡着了，但可能因为害怕他睡得并不熟，被叶八妹摸了一下头发便醒了过来。 他看到叶八妹当下哭了，抱着叶八妹的脖子哭泣道：“奶奶，我害怕。” 叶八妹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不怕，文文已经是小男子汉了，文文不怕。” 他扭头问叶大壮：“你们是怎么找到文文的？” 叶大壮走了大半个晚上的山路，累得手脚无力，他就地坐下，有气无力道：“我们按照黄神婆给出的指示进了密林，但是找了大半个山头，仍旧没找到文文。 就在我们心灰意冷，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哭声。” “我们寻着哭声找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找到了文文。原来他因为害怕爬到了歪脖子树上躲着，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他。” 叶八妹又问：“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那些人贩子的？” 说到那些人贩子，叶大壮咬牙切齿道：“他们就是一群人/渣！” “能找到他们多亏了文文，当时我们找到文文之后又在山里找了很久，但是却半点收获也没有。后来文文告诉我们，他是被卖麦芽糖的商贩迷晕的······” 原来叶国文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来徐水村卖麦芽糖的人贩子，人贩子看叶国文一个人，便起了抓人的心思。 他走到叶国文旁边，敲了敲糖块问道：“小娃娃，我这里有好吃的麦芽糖，你要不要尝一尝？” 叶国文摇头说不要，他记得叶八妹和他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人贩子见叶国文不为所动，他忙敲了一块麦芽糖出来，舔了舔，诱惑道：“好吃，又香又甜，真好吃。小娃子，你确定真的不要？” 叶国文实诚道：“我奶奶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人贩子也是个机灵的，他想了想道：“我没说给你吃，你要是想吃的话，得花钱买。” 叶国文琢磨了片刻，想到叶八妹虽然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但是却没说不能买陌生人的东西。 他掏出怀里的一分钱，给了人贩子。 人贩子扁担里面有两块糖，一块是没问题的糖，一块是加了东西的糖，他敲下一块有问题的糖给叶国文，但是因为药效起的比较慢，叶国文没那么快起反应。 他只好尾随叶国文回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叶国文感觉头有点晕，他想喊人，但是还没来得及喊就被后边的人贩子用麻袋套住，藏进了扁担里面。 由于人贩子们是团伙作案，这边套到了孩子，转头就给了另外一个人带走。 本来吃了迷药的孩子是要两个多小时后才能醒的，但叶国文因为吃过小白龙的洗澡水，体制变得不一般，他只昏迷了半个小时就醒了。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面，旁边躺着几个同样昏迷的人。 他知道自己遇到拐子了，推了推身边的人想要叫醒他们，但推了几下都没将人叫醒。 叶八妹曾和他说过，要是不小心遇到了拐子，第一件事就是跑，第二件事就是找公安帮忙。 他见叫不醒身边的人，于是开始想办法逃跑。 找了一会，他发现有一扇窗户没钉牢，有几个铁丁松了，这是他的机会。 他拿东西撬开窗户，从窗户爬了出去，幸亏人贩子们以为孩子们都昏迷了，没留人在门口看着，他才能顺利爬了出去。 爬出去后，他往有路的地方跑，但是跑着跑着，不知怎么的就跑进了山林。 他在山林里面兜兜转转了一会，走到实在走不动了，才找了一棵歪脖子树躲了起来。 等叶大壮等人找到他的时候，公安队长问了叶国文一些话，公安队长从他的话中，猜到了人贩子的临时窝点。 公安队长留下徐水村的人在密林的出口等着，他带着手下去抓拿人贩子一伙人。 听到这里，叶八妹不得不庆幸自己告诉了叶国文一些现代的遇到人贩子后的自救手段。 她亲了叶国文一口，安抚他道：“文文真厉害，因为文文的提示，咱们才能将坏人抓住呢。” 叶国文还在抽噎着，抱着叶八妹的脖子不撒手。 红梅跟在叶八妹身后，踟蹰不前，她想上前抱一抱叶国文，但又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在叶国文面前痛哭。 叶八妹转身将叶国文塞到红梅的怀里，抖了抖肩膀道：“文文怪重的，我抱不动了，你抱着吧。” 早上八点，报社的人收到消息称徐水镇公安抓捕了一伙人贩子，救回了十几个孩子。 各个报社的领导都派手下的记者们去收集材料，要求他们写一篇既赞扬了公安人员机智破案，又点明孩子平安回家的文章。 李唤上一回因为写了《女人认错丈夫，孩子认 分卷阅读88 错爹，是谁的错》的文章获得了大批的来信，又因为群众的信件获得了领导的赏识。 领导听闻了人贩子落网的消息后，决定派李唤去追踪报道这件事情，并要求他要写出一篇和《女人认错丈夫，孩子认错爹，是谁的错》一样有深度，一样能引起轰动的文章。 李唤得了命令后马上就去了公安局，打算去采访公安队长等人，以公安们机智擒获人贩子为卖点写一篇文章。 但是他想到要以公安们为卖点，其他记者们同样也能想到。 等他到达公安局的时候，公安局门口挤满了各个报社的记者。 李唤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自己的思路不对，他退到一边琢磨一会，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不去采访公安等人了，转而去采访那些被救的孩子们。 他回家骑上自行车去了徐水村，因为他上回去过一回徐水村，所以徐水村的人都认识他。 看到他进村了，有人问他怎么来徐水村了，是不是要采访谁谁谁？ 李唤说他要采访那些差点被拐卖了的孩子们。 热心的村民们建议他去找叶国文，告诉他这次之所以能救出被拐走的孩子们，多亏了叶国文。 李唤谢过村民们后调转车头去了叶八妹家，到达他家院子门口，他停下车，推着自行车上前敲了敲门。 这时，叶八妹正和周建国商量酱菜厂子的事情，听到敲门声，叶八妹说道：“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看看谁来了。” 她出去开门，打开门，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李唤。 叶八妹问道：“李记者怎么过来了？” 李唤笑道：“八婶子，这不是听说徐水村又出了一个大新闻么，我过来看看。” 叶八妹侧开身子让他进屋，李唤将自行车推进院子，在门口的位置将车锁上，跟着叶八妹进屋。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当他看到屋里面坐着的周建国后，李唤道：“哎哟，八婶子，您有客人在啊，真是打扰了。” 周建国抬头看了李唤一眼，随后低下头喝了一口茶。 他见过李唤，知道他是某报社的记者。 不过两个人没什么交集，只是见过面，没交换过姓名。 叶八妹给李唤倒了一碗茶，笑道：“不碍事，他是建国，是过来玩的。来来来，李记者坐下喝茶。” 李唤拿过茶碗喝了一口茶，他挨着叶八妹坐下，眼神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周建国。 周建国被他看得发毛，挑眉说道：“你好，我姓周名建国，久仰李记者大名。” 他是看了李记者的文章才找上叶八妹的，也算是久仰李记者大名了。 李唤颔首道：“周兄弟你好，我姓李名唤，若是不嫌弃的话，唤我一声李兄即可。” 叶八妹听他们说得文绉绉，俩人脸上都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便打断他们的对话说道：“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就别兄啊弟啊的了，直接叫名字就是了。” 她看向李唤问道：“李记者，你这次来我家，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第42章 李记者点头：“八婶子，我这次来是想要问一问昨晚的事情，不过我不是来找您的，是来找小国文的。 听乡亲们说，这次之所以能这么快抓获人贩子，全靠叶国文。” 叶八妹打量着李唤，自从上次被李唤采访过后，她就知道李唤是个花里胡哨的人，喜欢写一些哗众取宠的文章。 他这样的人写不了太过严肃的时文，但却可以写一些趣闻。 她看向周建国，周建国来找她是商量酱菜厂子招人的事情，他担心他们的酱菜厂子不出名，做出来的酱菜没有购买，因而主张暂时先招三个人。 而叶八妹和他有不一样的想法，如今八妹酱菜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只需要在增加一些曝光率，很快就能超越周建国的家的周家酱菜，成为徐水镇的酱菜大户。 她刚才还在琢磨着增加曝光率的事情，赶巧了，李记者就来了。 叶八妹摩挲着手指头，暗想：在这个以纸媒传播消息的时代，有什么比手段比得上报纸的曝光率？ 她想了想，一个也没有。 叶八妹扭头看向李唤道：“李记者，你来晚了，文文跟她娘回娘家了，得几天后才能回来。” 闻言，周建国抬头看向叶八妹，他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才见过叶国文，也听到叶国文说他困了要回房间睡觉，没听说他要跟红梅回娘家啊。 他朝叶八妹使了使眼色，想说她是不是记错了。 谁知道叶八妹直接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李记者，要不你先回去，等文文回来了，你再过来采访？” 李唤一腔热血而来，听了叶八妹的话，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想了想道：“既然叶国文去了外婆家，那我就去他外婆家找他吧。” 反正他是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找叶国文做采访。 叶八妹见他一定要去，连忙道：“李记者，我知道你记着写报道，但是咱们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现在文文的情绪还没稳定下来，你就算去找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何不多等几天，等文文的情绪稳定下来，你再来问他，我保证他问无不答。” 李唤觉得叶八妹的话十分有道理，只是领导崔报道催得很急，要求他明天就出文章。 他今天要是采访不了叶国文，他用什么素材写文章？ 他摇头道：“八婶子，我知道您的担忧，但是领导要求今天就要收集好资料，我不敢不从啊。” 叶八妹想了想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李唤见叶八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几分兴致，问道：“什么主意？” 叶八妹道：“你可以写追踪报道，今天你回去写一篇赞扬公安同志们的报道，然后在文章的末尾承上启下，引出后续的故事，留有悬念。 在写报道方面，你才是专家，你比我知道该怎么写。” 李唤心里还有几分犹豫，但是再犹豫也不得不肯定叶八妹说得很对，他与其在这里纠结要不要去采访叶国文，倒不如回去琢磨一下怎么将一篇报道拆分成两篇来写。 想到这里，他有了决定。 李唤起身道:“打扰八婶子了，我想起报社还有点事要做，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打扰您。” 叶八妹起身去送李唤离开，送他出门后，她慢步走回正厅，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谣。 周建国走到门口张望，见李唤真的走了才道：“八婶子，您骗人真的不需要打草稿，张嘴就来，我佩服。” 叶八妹拍了他一巴掌，笑眯眯道：“胡说，我这不叫撒谎，叫提出适当的建议。别废话，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说只招个员工这事我不赞成， 分卷阅读89 我觉得咱们应该按照周家酱菜的规模招人。” 周建国一脸诡异地看着叶八妹，眼里露出‘八婶子你是不是傻了’的神色。 叶八妹瞥了他一眼问道：“建国啊，知道我刚才为什么建议李记者写上下两篇报道吗？” 周建国追问：“为什么啊？” 难道不是想要打发李记者离开才撒的谎吗？ 叶八妹敲了敲他的脑门：“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窍。你回忆一下，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合作。” 周建国答：“因为我看报纸说你做的酱菜很好吃。” 叶八妹引导他道：“那如果李记者又写了一篇赞扬咱们八妹酱菜的文章，你觉得会吸引多少人买咱们的酱菜？” 周建国老实道：“应该买他们家报纸的人都会买吧。” 叶八妹继续道：“那你想一想他们家的报纸光在徐水镇卖吗，难道不去徐水县甚至徐水市，甚至徐水省买？ 你想想咱们徐水省有多少人，光是四分之一的人买咱们的酱菜，咱们就发了。” 周建国被说蒙了，缓了一会才惊讶道：“对啊，那肯定很多人来买咱们的酱菜。” 叶八妹环胸道：“那你说咱们只招个人做酱菜够卖吗？” 周建国已经被叶八妹洗脑成功了，下意识摇头道：“不够，我觉得招几百人来做酱菜都不够。” 叶八妹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行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没问题的话就去招人吧。 不过，我建议先在咱们徐水村招人，等咱们徐水村的人招完了才去外边招人。” 周建国问：“为什么” 叶八妹又敲了他一把：“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接下来的时间，叶八妹又给他画了一个大饼，把周建国忽悠得晕乎乎离开。 离开徐水村，周建国骑自行车回了趟家，去找他爹拿钱招人。 停好自行车，他径直走向他爹的书房，推开门就道：“爹，你先借我一千块钱，我过几天还你。” 由于他说得太自然，自然得仿佛他几天后真的能还上钱似的，弄得周老爹愣了愣。 等周老爹反应归来周建国说了什么之后，他直接操起算盘砸向周建国，怒骂道：“蠢蛋，你知道一千块钱是多少吗，竟然一张嘴就找我借一千块钱，你是不是傻？” 周建国已经做好了被自家老爹骂的准备，他站在门口不动，任由周老爹喷了他一脸口水，骂他骂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喝茶才道：“爹，我是认真的，你借我一千块钱，我五天后还你。” 周老爹看着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已经懒得和他废话了，直言道：“滚，给我麻溜滚，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借给你！” 周建国在周老爹这边碰了一鼻子灰，但他想到叶八妹给她说的美好未来，顿时满血复活，转身去找周老娘。 此时周老娘正在房间绣鞋垫，看到周建国回来了，连忙放下鞋垫迎他进去：“国儿啊，你是不是在外边受苦了，你看你都瘦了。” 周建国摸了摸自己的三下巴，暗想：他不是瘦了，而是从一个胖子吃成了大胖子。 但他娘心疼他，自然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瘦了。 周建国拉着周老娘哄道：“娘，我好想你，想得茶饭不思，想得睡不着觉，你看，我想你想得都瘦了。” 周老娘抱着周建国心疼坏了，眼眶泛红道：“可怜我的儿啊，国儿啊，你别去什么徐水村，你就留在家里，我让你爹把咱们家的周家酱菜交给你搭理，以后你只要舒舒服服地在家算账就行了。” 周建国一听，心里是有几分心动的，但是他娘画的饼比叶八妹画的饼小多了，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哄道：“不要，娘，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赚大钱，等我赚钱了就给你买大房子住，买好衣服穿。” 周老娘最疼周建国了，自是周建国说什么她都说好的，当她听到周建国说要赚钱给她花，瞬间感动得稀里哗啦，抱着周建国不撒手。 “国儿啊，你不愧是为娘的好儿子，为娘没白疼了。” 周建国见时机差不多了，连忙又道：“娘，瞧你说什么话，你是我娘，我不孝顺你孝顺谁去？不过，儿子现在有件事情想要找娘帮忙？” 周老娘急忙问：“什么事？” 周建国道：“我那酱菜厂子还差点钱，这次回来就是找我爹借钱。娘，我保证五天后就能将借我爹的钱还给他，您帮我劝劝我爹借钱给我。” 被周建国一番哄了哄，劝了劝之后，周老娘带着周建国去了书房，推开门，周老娘大着嗓门道：“老头子，国儿找你借钱，你怎么不借，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周老爹瞪了周建国一眼，走过去和周老娘道：“老婆子，你知道建国找我借多少钱？” 周老娘问：“多少？” 周老爹道：“一千！” 他是想说周建国找他借一千，别说五天后还钱给他了，他担心给他一年的时间他也还不起！ 谁知道周老娘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横了他一眼问他：“别跟我说多少钱，你就说你借不借吧。” 周老爹倒也硬气，扭头道：“不借，我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借给他！” 周老娘一脸水了几个好，说完后扒着门边哭道：“爹啊，娘啊，你们说的对，周大昌就是个丧良心的，他儿子找他借几个钱他也不借，他是想要留着钱出去养小的啊，我不活了！” 周大昌是周老爹的名字，每回周老娘找周老爹要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演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 周老爹听着周老娘的哭声瞬间叹了口气，他捏了捏眉心道：“逆子给我过来，咱们先说好了，这钱是我借给你的，你得还我。” 他拿出一笔钱，拿出一张纸，刷刷几下在纸上写下欠条道：“签了吧，签了这份欠条，这钱就是你的了。” 他算是知道了，自家蠢儿子不摔个大个头，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周建国爽快地在欠条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拿了前后，扶着周老娘离开。 出了书房门，母子俩人立刻击掌庆贺。 周建国扶周老娘回房间后连忙又骑车回了徐水村，他去叶八妹家找叶八妹，将钱给了叶八妹后道：“八婶子，徐水村的人您比较熟，请人的事情就交给您办了，这是我找我爹借的钱，您看着给人工吧。” 叶八妹连连说好，收好钱后叫他去找了冬兰和春秀回来。 她是这样想的，冬兰一直都负责卖酸辣菜，由她负责酸辣酱菜的制作是完全没问题的。 而春秀则一直负责炒萝卜酱菜的事情，由她来负责炒萝卜酱菜的流水线制作也一定没有问题。 等春秀和冬兰回家后，她叫她俩去了她的房间，关上门后，叶八妹将事情和她们说了说。 说完事情后吩 分卷阅读90 咐道：“现在咱们厂子需要大量的人手，你们两个一会就去村里找人，看谁愿意到咱们厂子打工，我一个月给三十块钱工资。 当然了，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就别招进来，省得她们惹事。” 听到一个月有三十块钱，春秀和冬兰俩人都有些心动，春秀咽下口水问道：“娘，咱们可以去厂里打工吗？” 其实她是想问她们去打工的话能开工资吗？ 叶八妹看向春秀道：“当然能，我叫你们负责招人的事情就想要找你们当领班。 领班就是负责人，到时候有你们两个人协助周建国负责八妹酱菜的制作，明白吗？” 春秀和冬兰对视一眼，俩人心里都露出惊喜，她们齐声道：“知道了娘。” 叶八妹将钱给了春秀，在她们出门之前嘱咐她们道：“你们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可以去找袁君家的梅子和村长家的魏红帮忙。” 一晃眼，两天过去了，又一日早上，李唤如期而至。 他按照叶八妹说的写了一篇赞扬公安同志的报道，内容写得中规中矩，虽然没被领导责骂，但也没获得多大的关注。 他想着，今天他得好好采访争取再写一篇好文章出来。 他听说报社的副编辑好像要调离了，要是他能被主编推荐获得副编辑的位置，那么以后的路可就前程似锦了。 到了叶八妹家，只见院门打开，叶八妹带着叶国文坐在院子门口，似乎在等着他。 看到李唤来了，叶八妹在叶国文耳边轻声道：“文文，还记得奶奶昨晚说的话吗？” 叶国义点了点头，奶声道：“记得。”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发，牵着他走向李唤道：“李记者早上好，你是来采访文文的吧，来，进屋喝口水先。” 叶国文小声喊道：“记者叔叔好。” 李唤停好自行车后抱起叶国文道：“文文真乖，是个好孩子。” 他拿出怀里的糖果递给叶国文，想要用糖衣炮弹拉近俩人的距离，但是叶国文被麦芽糖迷晕了一次之后，再也不敢吃糖了。 他拿着糖果哭丧着脸道：“记者叔叔，我不爱吃糖。” 李唤以为他是在谦让，摸了摸他的头顶道：“叔叔也不爱吃糖，文文像拿着糖，一会给奶奶吃。” 叶八妹接话道：“给我吧。” 她拿过叶国文手上的糖果，扭头和李唤解释道：“这孩子被拐走骗了一回之后长了记性，再也不肯吃糖了。” 她领着李唤走进真疼，给他冲了一碗麦乳精，等他喝了之后，又给他倒了一碗热水。 李唤拿出本子和笔，将叶国文抱到椅子上，蹲着采访叶国文道：“文文，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拐子迷晕的吗？” 叶国文点了点头：“记得，他给我吃糖我不要，然后他又叫我买糖，我买了。” “为什么给你吃糖你不要，叫你买糖你就要了？” “因为奶奶说陌生人给的东西有毒，吃了会烂肚子，但是要花钱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花钱买东西天经地义，虽然会买到假货。” “你奶奶真聪明。” 李唤看了叶八妹一眼，叶八妹朝他笑了笑。 李唤接着问道：“听说文文是自己从小屋子的窗户逃了出去，你是怎么想到可以从窗户逃走的？” “奶奶说如果被拐子拐走了，一定不要慌张，要保持冷静，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逃脱的机会。我看屋子的门锁上了，只有窗户有缝隙，所以我就从窗户爬出去了。” “听说窗户有两米多高，你是怎么爬上去，又爬下去的？” “奶奶说了，好孩子要多吃蔬菜，吃菜吃多了才会强身健体。我经常吃奶奶做的酱菜，吃多了自然能爬上去了。” 李唤的内心是崩溃的，叶国文开口闭口都是奶奶说，奶奶说，这让他如何接着问下去？ 李唤想了一会，决定换一个方向问问题：“文文喜欢吃蔬菜？” 反正他是不信的，他见过的六七岁孩子都喜欢吃肉，看到肉比看到自家爹娘还热情。 叶国文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喜欢吃我家的酱菜，奶奶说了，吃了我家的酱菜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增长记忆力。小孩子吃了变聪明，大人吃了养身体。” 李唤问不下去了，收起笔看向叶八妹：“八婶子，您看这？” 叶八妹掏出一封红包，塞到李唤手里后笑眯眯道：“上次还没得及感谢你了，感谢你在《女人认错丈夫，孩子认错爹，是谁的错》文章中夸奖了八妹酱菜。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李唤摩挲着红包，一摸下去，手感足足的，可知里面放了不少的钱。他愣了愣，随后心思活跃起来。 他想：难道八婶子是想要我再写文章赞扬八妹酱菜？ 李唤道：“八婶子，您太客气了，这钱我不能收。” 叶八妹将钱推回去，笑着道：“能收的，李记者啊，你看咱们文文就是因为吃了八妹酱菜才会长得这么健康伶俐，你看能不能在报道中点一点八妹酱菜。” 李唤明白叶八妹的意思了，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找他写广告文章，但是那些找他的人都很小气，给的钱不多，他也就懒得写了。 但是叶八妹给的钱不少，态度也很诚恳，也许他写一写也无妨？ 思索片刻，李唤收起红包，扭头接着问道：“文文，你怎么知道八妹酱菜吃了能养身体的？” 叶国文扬起下巴道：“我听奶奶说的，奶奶还说了，徐水镇不少人都吃过八妹酱菜，那些吃过八妹酱菜的人都觉得身体变好了。” 李唤收起笔，摸了摸叶国文的头道：“叔叔知道了，谢谢文文的配合。” 他站了起来，将本子放回衣兜里，看向叶八妹道：“八婶子，听文文说你家的八妹酱菜却有奇效，我打算去镇上打听一番，要是情况属实，我保证明天的报道会让您满意。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先走咯。” 叶八妹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送走了李记者，叶八妹关上院子门，带着叶国文去了一趟八妹酱菜场。 到达酱菜厂门口，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建国。 她上前拍了拍周建国的肩膀：“建国啊，登报的事情搞定了，你这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建国带着叶八妹走进八妹酱菜场，走入车间之前，他拿出帽子和口罩给叶八妹带上。 这些东西都是叶八妹要求准备，说是所有员工进车间之前都必须佩带帽子、口罩和手套，确保做酱菜的每一道工序都干净卫生。 叶八妹带上帽子和口罩，又给叶国文带上帽子和口罩后才跟着周建国往里面走。 他们一共招了两百多个人，一百多个女人，五十多个男人。 又女人负责制作酱菜，男人负责 分卷阅读91 打包装和搬运。 本来叶八妹做的酸辣酱菜和炒萝卜干酱菜的保质期在冬天只有一个星期左右，在夏天只有一天。 但是他们拿来了周家酱菜的保质配方，使得八妹酱菜的保质期达到了一两年。 进入车间，负责搬运的男人们看到叶八妹来了，纷纷点头示意。 他们很感谢叶八妹，要不是她提议周建国请村里的人来打工，他们怎么可能获得一个月五十块钱的工资。 周建国说了，男人做的活比女人辛苦，男人一个月给五十块钱，女人一个月给三十块钱，要是做得好的话，每个月给一块钱奖金。 绕着车间走了一圈，叶八妹发现八妹酱菜厂已经初具规模，每天能出五千多瓶酱菜。 参观完了酱菜厂，叶八妹和周建国去了旁边的八妹酱菜售卖点谈事情。 走进屋，周建国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在我的管理下，咱们的酱菜厂是不是很有调理？” 叶八妹点了点头，随后道：“今晚让他们加班吧，我觉得咱们的货还是少了？” “什么，咱们已经有两三万瓶酱菜了，这还少？” 周建国震惊道，这出产量要是放在他家的周家酱菜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叶八妹竟然说还不够，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43章 少，当然是少，据叶八妹对这个年代的理解，此时的广告业还不发达，她请李唤写的文章有点类似后代的故事文案。 等他的报道一出，她相信八妹酱菜一定会家喻户晓，成为时下的畅销品。 经历过后世的双一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低估人们的购买力。 当然了，此时的人们虽然淳朴，但也不是傻子，她要想将八妹酱菜的招牌打响，还得仔细谋划一番，拟一个一环扣一环的计划出来，才能成事。 叶八妹认真道：“建国啊，你要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我保证咱们能赚个盆满钵满。” 周建国早就被她洗脑成功了，又怎么会不相信她？ 这会得了她的保证，立刻点头答应道：“行，八婶子，我都听你的。” 告别了周建国，叶八妹去了一趟双子山。 立春过后，她用小白龙的泡澡水泡了不少当季蔬菜的种子出来。 不久前，她卖了不少种子给村里人做菜种，此时徐水村在听说叶八妹家之所以能赚钱全靠种菜后家家户户都开了荒地种菜。 那些买了叶八妹家菜种的人都和八妹酱菜厂签订了协议，保证他们家的菜会优先卖给八妹酱菜厂，而八妹酱菜厂则保证优先购买他们的蔬菜。 隔壁村人听闻了八妹酱菜厂大量收购蔬菜的消息后也派了人来打听了，叶八妹告诉周建国统一回复那些来打听的人说八妹酱菜厂只收用八妹家菜种种出来的菜。 她卖的种子都用稀释过的小白龙泡澡水泡过，自带药效，可以保证八妹酱菜厂出来的酱菜真的如广告那般能让小孩吃了开智，大人吃了养身体。 一眼看过去，双子山坡地已经被开垦成了菜地，不少的菜埂已经撒上了种子，盖上了保暖的稻草，等着发芽长大。 这些地都是叶大壮三兄弟在打理，他们正埋头苦干，谁都没有注意到叶八妹来了。 叶八妹走到叶六壮旁边，拍了拍他道：“六壮，你别忙活了，一会跟我去一趟徐水镇，咱们娘俩去干一番大事业了。” 叶六壮放下锄头，抖了抖手上的泥土问道：“就咱俩去？” 叶八妹点头：“咱俩去就够了，快拿上锄头跟我回家，咱们早点去早点回来。” 叶六壮哎了一声，随后朝周围的叶大壮和叶七壮道：“大哥、七弟，我和娘回家一趟，我这边还有一半没整完，一会你们来整一整。” 叶七壮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两颗大白牙道：“娘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没发现。” 叶八妹拿起水壶走过去递给他，等他接了水壶后掏出手绢擦了擦他头发上的汗水：“来了有一会了，见你们都在认真干活，就没打扰你们。” 叶大壮抹了一把汗，笑嘻嘻道：“娘走路跟猫崽似的，根本没声。” 叶八妹扭头将手绢扔到叶大壮脸上，没好气道：“不说了，你们继续忙活了，我和六壮要走了。” 说完转身走在了前面，叶六壮快步跟上，他在走之前朝叶大壮打了眼色，用眼神打趣他再次成功惹叶八妹生气。 叶八妹和叶六壮娘俩回了趟家，等叶六壮换了身新衣裳，稍作捯饬之后由叶六壮骑自行车载着叶八妹到徐水镇。 他们在医院门口停下，叶八妹叫叶六壮在门口看着自行车，她进去找黄鹤鸣。 黄鹤鸣之前说过可以帮叶八妹租铺面，但是当时叶八妹想着发家致富要一步一步来便拒绝，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遇到牛黄和周建国找上门求合作的事情。 这一桩桩事像是上天注定好了似的将她的发家计划提早了一个多月，她这回来找黄鹤鸣就是想向他打听铺面的事情。 不过她不是打算租铺面，而是打算买几间铺面。 叶八妹提着一袋八妹酱菜走进医院，这时候的医生不多，同科室的医生都挤在一间休息室休息。 她前几天朝红梅打听过，知道黄鹤鸣今天值班。 走到门口，叶八妹将袋子环到手腕上，举起右手敲了敲门。 敲了三下后，她扭开门把，站在门口问道：“你们好，我是来找人的，请问黄鹤鸣医生在吗？” 休息室里面只有三个医生，两个男医生，一个女医生，女医生上前温和道：“婶子，黄鹤鸣有事出去了，您找他有事？” 叶八妹笑了笑道：“是找他有点事，不过不是什么急事。” 女医生看向她手上的袋子，以为她是病人家属，来找黄鹤鸣走关系，于是挑了挑眉毛，语气冷淡了几分。 她道：“婶子，咱们医院的医生都是有操守的，你要是想要找黄鹤鸣走关系的话，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他不会帮你的。” 闻言，叶八妹知道这个女医生误会了，她走进休息室，将袋子放到其中一张桌子上。 “我是来找他办事情，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事情。” 她掏出一罐酱菜：“这是自家做的酱菜，几位医生要是不嫌弃的话，拿点去吃？” 女医生非常不喜欢叶八妹擅自进屋，她扫了叶八妹一眼，冷淡道：“婶子拿回去吧，我们都不喜欢吃酱菜。” 另外两个男医生中的一个姓曲的医生扫了叶八妹一眼，视线从叶八妹的脸扫到叶八妹的手上。 当他看清楚叶八妹手上的东西时，他从桌子上跳了下去，上前拿了一瓶酱菜起来看了看。 看到‘八妹酱菜’几个字后，他激动道：“婶子，你和门口卖 分卷阅读92 粥的阿姨是什么关系？” 叶八妹看向他道：“你是说红梅吧，她是我媳妇。” 话落，屋里的三个医生都变了脸色，女医生瞬间从冰山脸变回温暖的小姐姐，她挪到叶八妹旁边道：“你是黄鹤鸣提过的那位婆婆？” 她打量着叶八妹，她看叶八妹不过五十岁左右，怎么看都不像‘婆婆’。 她暗骂黄鹤鸣眼瞎嘴笨，形容词匮乏，文学素养不高，竟然将婶子形容成了婆婆。 她也是粥摊的常客，自从黄鹤鸣给她推荐过门口的粥之后，她每天早上都会买几碗菜粥吃，值班的时候会买三份，留着一日三餐吃，不值班的时候则特意过来给家里人买上一份。 吃过门口的菜粥之后，她发现自己脸上的豆疙瘩变平了。 她十**岁那会长了一脸的青春痘，不管吃什么药，抹什么药膏，依然是一点用都没有，后来青春痘越长越多，青春痘消了之后，她的脸则留下了不少豆疙瘩，也就是所谓的二皮脸。 因为脸上有豆疙瘩，她一直被人嫌弃长得丑，以至于找不到心仪的对象。 可是吃了菜粥以后，她的豆疙瘩慢慢平了，使得她的脸光滑起来，现在她开始有人约去看电影了。 叶八妹迟疑道：“应该是。” 她心里确定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婆婆，但是现在黄鹤鸣不在，她不好说得太过肯定。 女医生吗？” 她曾经听黄鹤鸣说过一嘴叶八妹要租铺面的事情，想来她这回带了礼物找过来，为的是铺面的事情吧。 叶八妹点头道：“是的，不过没想到黄鹤鸣医生不在，我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女医生上前热情道：“婶子，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找几间铺面。” 叶八妹打量着女医生，心里嘀咕：医院还真是藏龙卧虎啊，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地产大户。 她只是想买铺面，只要价格合适，不管是找谁买都可以，既然女医生说她可以介绍，她不防搭上这条关系。 叶八妹道：“信得过，你们是医生，一身正气，我肯定信得过你们。” 女医生接着道：“婶子，我叫王兰，大王的王，兰花的兰。 我现在还要当值一时走不开，我给你指一个地址，你到那里去找我小舅舅，到了那里，你只要报上我的名字，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他一定会给你介绍几间好铺位。” 叶八妹连连说好，得了地址后，她转身告辞。 走出医院门口，叶六壮急忙迎了上去，着急问道：“娘，找到人了吗？” 叶八妹挥手道：“没找到，不过我找到了另外一个医生，她给我介绍了一个人。” 叶八妹将地址告诉了叶六壮，俩人骑上自行车调转车头离开。 女医生说的地方是徐水镇的富人区，那里住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 到了目的地，俩人下车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此妇人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当她看到叶八妹和叶六壮的时候，温柔问道：“你们是？” 叶六壮看向叶八妹，叶八妹上前道：“你好，我是王兰介绍来的，她说她的小舅舅住在这里，叫我过来找她小舅舅。” 妇人拉开门：“我是她的舅妈，既然是兰儿介绍来的，那就请进吧。” 叶八妹看着门里面的情况，没进去，院子里面放的都是些金贵的物件，不管是磕坏了哪一件她都赔不起。 她笑道：“我们就不进去了，麻烦您进去告诉她舅舅一声，说我们是来买铺位的。” 妇人再三邀请叶八妹和叶六壮进去，但是叶八妹一直婉拒。 她看出了叶八妹是真的不想进去，便道：“好吧，请二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她转身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她带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叶八妹和叶六壮一番，随后笑眯眯道：“大姐你好，我是王兰的舅舅，姓陈名明德。” 叶八妹道：“你好，我叫叶八妹，这是我的儿子叫叶六壮。” 叶八妹和陈明德再次说了自己的来意，陈明德温和道：“我手上正好有两间铺位，一间在中心位置，一间在郊区，不知道你想先去看哪一间？” 叶八妹想了想道：“看中心位置那间吧。” 客流量影响日收益，郊区的铺面虽然便宜，但是客流量少，买来没意义。 听了叶八妹的话，陈明德领着叶八妹去了一趟中心位置的铺面，诚如他说的那样，中心位置的铺面就在徐水镇街区的中心，有两个门口，看起来很宽敞。 叶八妹一看就喜欢上了，当下决定要买下这个铺面。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叶八妹以两千块钱买下了这间铺位。 买下铺位后，接下来的几天，叶八妹将自己对铺面的设计告诉了叶六壮，由叶六壮请人装修铺面。 她是这样想的，铺面有两个门口，一个大门口可以用来卖菜粥，往屋子里面添加煤炉桌子和椅子就可以营业。 另一个小门口则开发出来作为八妹酱菜的售卖点，她想搞一个橱窗售卖，将小门口装修成现代的橱窗，然后找人在门口售卖。 叶六壮一连忙活了几天，总算是将铺面装修好了。 铺面有两个招牌，大门口招牌的名字叫‘八妹菜粥’，小门口的招牌叫‘八妹酱菜’。 随着铺位的竣工，李唤那边也有了动静，他的文章已经过了稿，晚上就会发下去引发，明天早上就能出报纸。 叶八妹找牛车运了五千灌酱菜到八妹酱菜橱窗，又带上叶六壮和红梅打扫干净八妹菜粥的卫生，打算明天一早开业。 次日，天才蒙蒙亮，徐水镇一条最为喧哗的街道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着鞭炮声响起，不少的住户被吵醒。 有人披着衣服走出门口，看到家门口附近新开了一间八妹菜粥店，不由得咒骂起来：“这么早开店，是做给鬼吃的吧。” 也有一些早起的老太太老大爷看到新店开张后走了过去瞧热闹。 叶八妹看到有人来了，忙上前招 分卷阅读93 呼道：“你们好，要不要进来尝一尝我们家的菜粥。” 其中一位老太太就问了：“多少钱一碗？” 叶八妹朗声问道：“不知道老姐姐有没有吃过医院门口的菜粥，本来一碗粥是卖三毛钱的，不过我们从医院搬来这里需要交租，所以每碗卖五毛钱。” 老太太嘀咕：“这么贵。”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着要走。 叶八妹也不拦着，转头和旁边的其他老太太和老大爷道：“咱们家的菜粥可是不一样的菜粥，吃过我们家菜粥的人都知道，我们家的菜粥吃着健康。” 有人问：“你们真的是在医院门口卖粥的人？” 叶八妹点头道：“真的是，你们不信的话，我叫个人出来让你们瞧瞧，等你们看过她之后，你们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说完，她朝屋里喊：“红梅，你出来一下。” 里面哎了一声，随后红梅走了出来。 徐水镇不大，红梅卖的菜粥名声很响，很多人都见过红梅，找她买过粥。 本来有些人还心存疑虑，担心被骗，但是看到红梅以后，他们信了。 有几位吃过菜粥的人说了声恭喜后走了进去，十分豪爽地每人点了两碗粥。 有人进去了，接着人又有人来询问，听了价格后，不少人都嫌太贵，但是看到红梅后，还是有不少人一边嫌贵，一边走了进去。 看着八妹菜粥坐满了人，排起了长队，叶八妹心里很满意。 八妹菜粥会生意火爆在她的意料当中，她不怎么担心八妹菜粥，她的全副心思都在旁边的八妹酱菜上。 八点左右报纸就会被派到各家各户，到时候，八妹酱菜就会被大家熟知。 等到八点一到，她会打开八妹酱菜的门，开始售卖八妹酱菜。 她的计划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八妹酱菜能否一举扬名，就要看一会的情况了。 临近八点钟，徐水镇最为热闹的街道又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一回的动静比早上那会更大，引得了更多的人关注。 在八妹菜粥吃粥的人当中有人听到鞭炮声后好奇地走了出去观看，等他们看到新开张的是一家比豆腐还小的铺面时，都摇了摇觉得这家人没脑子。 当然了，街道上也不乏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当他们看到铺面只有橱窗大小时，纷纷围了过去，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哎哟，这里面卖的是什么买卖，看着怪奇怪的。” “你们瞧这里面既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只有一个窗户大小的门口，进不能进，出不能出的，这家店是想要干嘛？” “我看这家店不像是正经店铺，你们说会不会那种店铺？” “那种店铺是哪种店铺？” “就是有小姐的那种店铺。” “哎呀，把那种店铺开在这里可真是不要脸哟。” 当所有人的好奇心达到顶峰的时候，叶八妹和叶六壮一起拉下红布，露出了上方的招牌，只见招牌上写着‘八妹酱菜’四个字。 有人看到招牌后上前问道：“八妹酱菜是什么菜，你们的菜在哪？” 叶八妹招了招手，叶六壮从旁边拿出一瓶酱菜，打开盖子挖了几大勺出来，放到盘子里。 随后又从旁边拿出一把竹签，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本店新开张，优惠大酬宾，不单止免费试吃，还能享受八折优惠，以及买一瓶送一瓶优惠，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啦。” 爱贪图便宜是天性，听到叶六壮说可以免费试吃，不少了上前询问。 “真的免费试吃，不是骗人？” 叶六壮笑眯眯道：“真的免费试吃，吃的喜欢了欢迎进去购买，吃的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可以不买。” “哎哟，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呢，这肯定是一个骗局。” 叶六壮耐心解释道：“这位太太，我们把店开在这里就是想要长长久久在这里做生意。做生意讲究的诚信，说了免费试吃绝对不骗人。” “看着挺不错，要不试一试？” “反正这么多人看着，想来他们也搞不了鬼，咱们试试去？” “走，一起试试去。” 有人结伴一起上前拿起竹签尝了尝酱菜，有人一个看着，一个拿起竹签尝一尝。 尝过的都说好吃，忍不住拿起竹签又尝了几口。 很快，一瓶新开的酱菜被被分吃完了，有人提议道：“老板，再来一瓶呗，我们都没尝出味来呢。” 叶六壮也不恼，他笑眯眯地拿出一瓶酱菜，挖出几大勺给围在门口的人尝试。 吃完几瓶之后，有几个人购买了八妹酱菜，但是大多数都是吃过就算了，不打算购买。 很多人的想法都是酱菜再好吃，那也只是菜而已，尝一尝味道就够了，哪里需要去买。要是真想要吃的话，自己买些菜制作成酱菜一样好吃。 热闹过后，人群三三俩俩散开，店铺门口顿时冷清起来。 叶六壮满清热血冷了下来，他昨晚整晚没睡，担心店铺会开不下去，但是想归想，他心里还是留有奢望，希望着第二天能够生意爆满。 但是看着冷清的门面，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暗想：“做生意哪是这么容易的，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是。” 叶八妹看了眼叶六壮，见他颓丧起来便安抚道：“六壮，别愁眉苦脸的，保持微笑，说不定你笑一笑生意就上门了。” 叶六壮扯了扯嘴角，但他心情真的不好，实在笑不出来。 看着叶六壮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叶八妹拍了拍他的脑门：“六壮啊，做生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得沉得住气，二得有人脉，三得有手段。你觉得你有什么？” 叶六壮沉思起来，他照着叶八妹说的三样东西对比了下自己，对比完了之后，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由得更加颓丧起来。 叶六壮语气淡淡：“娘，是我看高自己了，原来我连红梅都比不上。” 他看了眼隔壁，此时已经九点多钟了，但是隔壁的菜粥店依然坐满了人，门口的队伍越来越长。 叶八妹拿出一瓶酱菜擦了擦，安抚道：“别急，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至于是什么好戏，那就只有叶八妹才知道了。 叶六壮苦笑道：“娘，你就别安慰我了。” 叶八妹敲了他一把，估摸了下时间，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扭头吩咐叶六壮道：“客人就要来了，你最好准备。” 叶六壮看了眼门口，门口连个蚊子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过了一会，从不远处的街角走来一个人，那人手上拿着一份报纸，眼睛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东西。 他张望了一会之后，眼神定在了‘八妹酱菜’的招牌上。 他加快脚步，三步作两步走了过去。 分卷阅读94 走到橱窗门口，他掏出报纸看了看，看完报纸后又看了看招牌，随后扯着嗓子问：“你这里卖的八妹酱菜是报纸上写的八妹酱菜吗？” 他的声音很大，大得足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旁边有些排队买粥的人听到他的话后看向他，等着他的后续。 叶六壮道：“我们是八妹酱菜，但你说的报纸上写的八妹酱菜是什么意思？” 男子举起报纸，摊开某个页面，选取了其中一段读了起来：“据悉，叶国文小朋友之所以能够在人贩子手中自救，是因为他与一般的孩子不一般。 笔者经过明察暗访之后得知，原来叶国文小朋友从出生起就开始吃八妹酱菜。 叶国文小朋友笑言，小孩吃了八妹酱菜可以启智，大人吃了可以养身体。他就是因为经常吃八妹酱菜所以才会长得这般聪明伶俐。 笔者知道一面之词不可信，故而全当笑谈，但经过一番调查之后，笔者发现八妹酱菜确有奇效。” “这是这上面写的八妹酱菜，它是不是就是你现在卖的酱菜。” 叶八妹没将自己的谋划告诉叶六壮，此番有人拿着报纸找上门来，搞得叶六壮有点蒙圈。 他拿过报纸看了看，看完后哭笑不得道：“应该是我们家的酱菜，这上面提到的叶国文小朋友正是我的小侄子，他前段时间的确是差点被拐子拐走。” 男子一听顿时不淡定了，他拍了拍橱窗的门框，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手上同样拿着报纸。 她一来就问：“老板，你这里卖的酱菜是报纸上写的八妹酱菜吗？” 问题和男子问的大同小异，身边有人小声道：“老板刚才说过了，就是报纸上写的八妹酱菜。” 女人没理说话的人，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六壮。 叶六壮被看得发毛，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很是奇怪，但是面对客人的提问，他还是压住焦虑的情绪道：“是的。” 女人捂住脸嚎叫起来，叫了一会才道：“那你们家的酱菜真的如报纸上写的一样有奇效吗？听说孩子吃了能启智，女人吃了能美容，大人吃了能养身体，这是真的吗？” 叶六壮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女人，想问叶八妹这俩人是不是他们家找来的托，但是想到叶八妹说的要沉住气，他便歇了询问的心思。 他老实回答道：“我觉得是真的。” 女人激动道：“太好了，老板，你们家的酱菜我都要了，你不要卖给别人，我全包了。” 叶六壮为难地看着女人，旁边的男子着急道：“这位女士，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先得，是我先说要包圆了的，你要是想要的话，下回请早！” 女人寸步不让道：“这位先生，没听说过女士优先吗，你虽然是先来的，但是你还没给钱不是吗？” 男子道：“你蛮不讲理！” 女人道：“你粗暴无礼！” 男子回头看向叶六壮道：“老板，你知道的，是我在这位女士前头先说了要包下所有的酱菜，你不能卖给她！” 女人道：“我可以给双倍的钱！” 男子接着道：“这位女士，钱不是万能的，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愿意出三倍的价格！” 俩人越说越激动，价格越喊越高，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叶八妹走到橱窗前说道：“两位不要吵了，听我说一句。” 男子道：“你说，你们家是卖给我还是卖给她？” 女人接着道：“我是北上南下的商人，你们要是愿意将酱菜都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们牵桥搭线，让你们的酱菜卖遍整个华夏。” 叶八妹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她说道：“两位不必吵了，我家的酱菜光是二位怕是买不完。” 女人急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八妹拿出一罐酱菜，淡淡道：“不瞒二位，我家的酱菜有很多存货，今天只拉了十分之一不到到店里，我们家里还有几万瓶的酱菜。” 众人惊呼，几万瓶，光靠这家小店售卖，卖几年怕是也卖不完。 男子问：“几万瓶是有点多，我一个人买不了这么多。” 他看向女人：“这位女士，你一个人买得下这么多吗？” 女人摇了摇头，男子接着道：“既然咱们都买不下，那就没必要结怨了。 都说和气生财，咱们既然有缘分来到这里买酱菜，说明咱们是有缘分的，何不合作一起做酱菜的生意？” 女人道：“你说的有道理。” 她看向叶八妹：“不知道你家的仓库在哪，离这里远不远？” 叶八妹拿过其中一份报纸，指了指上面的某个位置道：“不远的，我们是徐水村人，在徐水村建了一个酱菜厂子和酱菜售卖点。 你们要是想要拿我们的货做酱菜生意的话，我建议你们去一趟徐水村。喏，就是报纸上写的这个位置。” 男子女人齐声说好，正当他们商量好一起去一趟徐水村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又来了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满头白发，但是走起路上带风，走得非常快。 她小跑着走到店铺门口，拿起眼镜戴了起来，盯着招牌看了一会道：“哎呀，真是八妹酱菜铺子啊，报纸上果然没说错。”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明了，心想：又是一个看了报纸后冲着八妹酱菜来的。 因为听过了男子和女人的对话，此时听了老太太的话之后，便没那么新鲜了，不少围过来的人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老太太忽然抱着门框哭了起来，哭得声泪俱下，好不凄凉。 众人不知所以，没人敢上前全老太太别哭。 那些迈开步子准备走的人，看老太太哭了，连忙又收回脚步，打算接着看热闹。 老太太气很足，嚎啕大哭了几分钟才眼泪婆娑道：“老板，我感谢你们啊，要不是吃了你们家的酱菜，我和老伴这会怕是·····” 话还没说完她又哭了，这话说半句不说半句的最是勾人，有人追问道：“怕是怎么了啊？接着说呗。” 老太太擦干净眼泪，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上个月，我和老伴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吃了不少的药都断不了根。 我们 分卷阅读95 毕竟年纪大了，这么病了一回，半条命都快进了黄泉。 好在我听说他们家的酱菜养人，便尝试着买了一瓶来吃，这一吃就不得了了。” 话到这里又停了下来，老太太一会叹息，一会摇头，引得周围的人更加好奇了。 有人问道：“老太太您快说，后来怎么了，瞧您现在健健康康站在这里，你们的病是都好了吗？” 老太太忽的抬起头，大声道：“可不就是好了，我们一连吃了两天，咳嗽还是没断，但是精神气倒是好了。接着我们又吃了几天，一连吃了七八天后，我和老伴的咳嗽都好了。” 众人哗然，暗自计较起来，要是八妹酱菜真有老太太说的那么玄乎，那可真是要买点回家试一试。 人生在世，谁不想自家孩子比别人的孩子聪明，谁不想比同龄人看着年轻，谁不想活得长寿。 不少人心里活络，想了会后，挪步到了橱窗门前：“老板，给我来一瓶酱菜。” “老板给我来三瓶八妹酱菜！” “给我来四瓶！” “给我来五瓶！” 叶八妹统统没给，而是神色严肃道：“各位街坊领居听我一句，我们家的酱菜虽然做得好，但毕竟不是药，大家伙可不要想着能保命。 那些被刀捅了的，吃药毒了的，或者到时候该走了的，不管吃多少酱菜，该走的还是要走。” 八妹酱菜可以被传得奇，但是这个奇必须在合理的范围内。 世界之大，别有用心的人不少，要是有人误以为八妹酱菜无所不能，因此作出自残的举动来，那就不好了。 但是此时此刻，众人都被老太太的话洗脑了，根本没人认真听了她说了什么。 有人买到一瓶酱菜后，紧接吸引了不少人，橱窗门口的队伍从一条排到两条，从两条排到三条，几千灌的酱菜，不到半天就全部卖完了。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叶六壮关上橱窗的门感叹道：“娘，咱们的生意真好，明天咱们拉一万瓶过来说不定都卖的完。” 叶八妹却没他乐观，摇头道：“明天还是拉五千瓶过来，今天已经卖了几千瓶了，拉太多过来，恐怕徐水镇吃不下。” 叶六壮深思之下觉得确实如此，他赞同道：“还是娘想得远。” 他拿出袋子，将今天赚来的钱全部收进袋子里。 摩挲着纸币，他感叹道：“咱们的生意这么好，真是多亏了李唤写的文章。” 叶八妹笑了笑问道：“李唤的文章只起了三分作用，还有七分靠的是别的。” 叶六壮脑子转得很快，稍稍一想便想到那一男一女身上，他好奇问道：“娘，您什么时候找的那两个人？” 叶八妹笑眯眯道：“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叶六壮震惊不已，他真没想到连那个老太太也是托，他看那个老太太言之凿凿，举止神态不像作假，还以为她是真的得过八妹酱菜的益处呢。 他佩服道：“娘真是走一步能想三步，我还要好好跟你学呢！” 下午，收好好八妹酱菜和八妹菜粥之后，叶八妹跟着一伙人回家，回到家门口，看到周建国在院子门口来回踱步。 周建国心里担忧两件事情，一是担心八妹酱菜卖不出去，二是担心他到期还不了周老爹借给他的钱。 要是他还不上钱，以后他在他爹心里真的是要低到了尘埃里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看到叶八妹等人回来了，他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咱们的生意好吗？” 红梅跳下车脆声道：“特别好，咱们的粥店从开张道关店门一直坐满了人，今天赚了不少钱。” 周建国饶过红梅看向叶六壮道：“咱们的酱菜呢，卖了吗，卖了几瓶？” 叶六壮面无表情地竖起五根手指头，周建国猜测道：“卖了五百？不错了，第一天能卖五百也算是开了个好彩头。” 叶六壮摇了摇头，周建国隐去笑意：“五十瓶？哎，少是少了点，但也算开了市。六壮啊，咱们不能泄气，要相信，今天能卖出去五十瓶，明天就能卖出去一百瓶。” 最多他就是还不上钱被他爹指着脑门骂蠢蛋而已，反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骂了，忍一忍就过去。 叶六壮还是摇了摇头，再次竖起无根手指头。 周建国噗通一声跪下，哑声道：“才五瓶啊，哎，怎么才五瓶，做生意怎么这么难。” 叶六壮忽地笑了，抱着周建国的头耍你么？我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么？” 周建国暗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但他没敢这样说，而是欢喜不已地上前抱住叶六壮，一脸高兴道：“卖完了好啊！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咱们的酱菜可以卖得这么好。这回好了，我倒要看看老头子还怎么开口骂我蠢蛋，啊哈哈哈。” 他转身看向叶八妹，脸上的得意更加毫不掩饰：“八婶子，我跟着你做生意，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叶八妹笑了笑，暗想：周建国虽然不靠谱，但是说话中听，跟他合作她也觉得很不错。 她嗯了一声，随后严肃道：“先别高兴得太早，咱们只卖出去五千瓶酱菜，厂子里面可是还放着几万瓶呢，等什么时候连那几万瓶都卖出去了，我们再高兴也不迟。” 周建国浑不在意道：“我们一定能卖出去的！对了，六壮啊，你把钱拿回来了吗？可不可以先支给我两千块钱，我得把借我爹的钱还了，省得他每天看我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哪都不顺眼。” 叶八妹、叶六壮和周建国三人就工作上的事情做了分工，叶六壮负责八妹酱菜的售卖，外加管账，周建国则负责管理八妹酱菜的生产，而叶八妹则是八妹酱菜的顾问，顾问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参谋的人。 酱菜厂所有的钱都交给叶六壮管理，所有的钱不管是入账还是出账都得经过叶六壮的手。 如果叶八妹和周建国想要支取公账，必须事先告诉叶六壮，并且 分卷阅读96 告诉他为什么要走公账的钱，拿了钱要干什么，什么时候能还回去。 虽然周建国之前投资了一千块钱，但那一千块钱不能现在还给他，而是要等年末分红的时候再另外算给他。 周建国现在急着将钱还给他爹，但他身上没钱，故而只得以支钱的名义先从公账上把钱支走。 本来叶八妹是不想找叶六壮管钱的，但是就她和周建国认识的人当中，只有叶六壮在算术上比较有才能，只好暂时让叶六壮管钱，等酱菜厂子发展起来后再另外找会计。 叶六壮哪里敢做主，虽然他负责管钱，但是厂子却是叶八妹和周建国的，他不过是打工的而已。 他下意识看向叶八妹，等着叶八妹做决定。 叶八妹点头道：“给他吧，不过要记得分毫不差得将拿走的钱记到账上，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要拿回一千块钱。” 叶六壮嗯了一声，扭头和周建国道：“我还没将账算好，暂时不能将钱给你，晚一点可以吗，等我把账算好了再给你。” 周建国皱眉道：“晚上能算好吗？” 他真的挺急的，眼看着和他爹约好的日期就要到了，能早点还回去是最好的。 叶六壮想了想，如果他从下午开始算的话，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将账本做出来了，他道：“我尽量。” 他不敢把话说太满，担心自己头一回做账会出错，以至于耽误时间。 叶八妹听周建国说要回家，插话道：“建国啊，你是打算明天回家吗，刚好我有事想要找你爹商量，你带上我一起回去吧。” 周建国好奇问：“您找我爹有事？” 叶八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是有点事，我想要和他谈一笔生意。” 叶八妹的生意就是他周建国的生意，周建国想到叶八妹要和他爹谈生意等同于他要和他爹谈生意，顿时整个人膨胀了。 他连连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一行人回了院子，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叶八妹留下周建国吃饭，当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找。 来人是袁君的媳妇梅子，她从八妹酱菜厂一路小跑过来，到了院子门口，累得直喘气。 但她顾不上歇息，而是捂着隐隐抽痛的肚角喊道：“八婶娘，周建国，你们在不在，有人来谈大生意了！” 闻声，叶八妹和周建国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梅子快步走上前，穿着大气道：“有一个自称是南乡人的男子说要来批发咱们的酱菜，八婶娘，你们快去看看。” 叶八妹上前扶住她，边给她顺了顺后背，边扭头和周建国道：“谈生意的来了，你走得快，你先过去，我一会跟上。” 周建国哎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叶八妹扶着梅子进屋，扶着她坐下后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她带着叶六壮往酱菜厂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周建国已经和那位男子相谈甚欢，以兄弟互相称呼起来。 周建国看到叶八妹来了，连忙给叶八妹和那位男子介绍道：“许兄弟，这位就是我刚才和你提到的合作伙伴八婶子。” 他又指向那位男子道：“八婶子，这位是许默兄弟。” 许默站了起来，笑眯眯道：“八婶子好，我叫许默，来自南乡。” 他今天早上在八妹菜粥全程目睹了八妹酱菜的开张，亲眼看着八妹酱菜一售而空。 他是个生意人，从八妹酱菜的售卖方式上，他看到了庞大的利润。 他本想着等八妹酱菜歇业了再过去和叶八妹等人谈合作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将橱窗的门关了。 当时他没着急，因为他知道八妹菜粥和八妹酱菜是一家人，于是便坐在八妹菜粥里面等他们过来了再找他们谈生意，但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红梅说要关店门的消息。 无奈，他只好离开，想着下午再过去洽谈。 到了下午，他又去了一趟八妹酱菜橱窗，但是橱窗的门依然关着，他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等到来人。 后来他听别人说这家店的老板早就回家了，要明天才会来开门。 他着急合作的事情，等不了明天了，于是回去旅馆骑上自行车就来了徐水村。 到了八妹酱菜厂后，他被人拦在门口不让进，说是里面是加工作坊，闲人免进。 没办法，他只好告诉拦着他的人他是来谈生意的，请他们去将老板叫来。 他和周建国聊了一会，通过聊天，他知道周建国不是管事的人。见了叶八妹后，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真正做主的人一定是这位婶子。 他开门见山道：“我想要批发你们家的酱菜到南乡卖，只是你们单卖的价格太高了，我希望在价格上面，咱们可以再商量。” 叶八妹打量着许默，见他穿着一身时下流行的西装，长了一脸精明相，看起来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她问：“价格的事情好说，不过，你是想要从我们这边拿货，然后再把货运到南乡去卖？” 许默点头道：“没错。” 徐水镇距离南乡不过是两天的路程，他要是能从徐水镇拿货去南乡卖，比去北上拿货好，不仅能省下一笔运输费，还能省不少事。 当然了，他不敢多拿，只打算拿一千多瓶走。 他在南乡开了一间杂货铺，卖的是油盐米醋，酱油和辣椒粉之类的东西。 叶八妹拉开椅子坐下，摸着下巴捉摸了一会道：“你从我这边拿货去卖，有两个不确定的因素，一是不确定货能不能卖出去，二是不确定卖不出去的货怎么办。 要是我这里有一个既能让你将酱菜卖出去，又能帮你解决卖不出去的酱菜的合作方式，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许默道：“您说？” 叶八妹喝了口茶道：“你做我们八妹酱菜的代理商吧。” 许默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从来都是一手给钱一手拿货，当交易完成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合作完成了。 现在听到叶八妹说她可以解决卖不出去的酱菜，这等于给了他保证。 只是，他没听过代理商这样的词，不太确定叶八妹说的是真话。 他皱眉问道：“什么叫代理商？” 叶八妹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下什么叫代理商，随后道：“这样的合作方式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双赢的。 你给我们加盟费，我们帮你选择店铺，帮你运输酱菜，等你卖出去酱菜后还能给你利润的两成。 你不需要担心酱菜卖不出去的问题，也不需要担心卖不出去的酱菜如何解决的问题。” 叶八妹也是临时想到了这个合作方式，她曾听曾孙女说过代购和代理方面的事情，知道代理是一种直销的经营方式。 目 分卷阅读97 前八妹酱菜只有酱菜厂和售卖点，非常适合走直销的道路。 她见许默虽然心动了，但是还不敢答应下来，于是又道：“当然了，你从我们这里拿货之后，既可以自己售卖，也可以自行寻找下一级的代理商，或者将想要代理的人介绍给我们，我们付给你介绍费。” 许默本来就没听太明白，经叶八妹这么一说之后更是糊涂了：“什么叫下一级代理商？” 叶八妹又将什么叫下一级代理商给他解释了一遍。 她所说的下一级代理商其实就是现代常见的‘微商’，一级代理商找他们拿货，然后寻找下一级代理商将货卖出去，从中赚取差价。 听了叶八妹的进一步解释之后，许默恍然大悟，同时他也对叶八妹的合作当时充满了兴趣。 他着急问道：“不知道您说的代理费是多少，还有，若是我拿的货到期了还是卖不出去的话，你们真的会将货全部回收吗？” 叶八妹爽快道：“当然了，我们可以签订合同，一切以合同为准。” 叶八妹说的合作方式在后世看来很烂大街，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许默来说却十分新颖。 都说商人都喜欢赌博，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代理商之后能不能像叶八妹说的那样轻松简单，但他想要尝试一下。 他神色肯定道：“八婶子，我愿意接受你说的合作方式。” 这时候，叶八妹反而摇了摇手道：“不急，你先回去好好考虑，过两天再来告诉我们你的决定也不迟。” 她不是不想立刻答应，而是她只是有了可以这样合作的思路，但是具体要如何操作，她还没有想好。 她想着先把许默打发走，然后再找叶六壮和周建国商量代销的具体操作事宜，以及如何收取代理费。 送走许默后，周建国着急问道：“八婶子，你怎么不马上和他签合同，万一他回去想明白后反悔了怎么办？” 叶八妹敲了他一把，淡定道；“反悔就反悔吧，他不愿意和我们合作，自然有人愿意和我们合作。” 叶六壮赞同道：“我娘说得对，咱们是找人做生意，不是在骗人，没必要急着要和别人签订合同。” 他看向叶八妹，问道：“娘，你说的那个代理商的合作方式，我听着很不错，但是咱们要如何拟定合约？” 叶八妹坦然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人送走吗？” 周建国和叶六壮同时摇头，叶八妹淡定道:“因为我也没想好要怎么拟定合同。” 她拍了拍叶六壮和周建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人去想了，我老了，脑子转得慢，怕是想不出来。” 听了她的话，周建国和叶六壮对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露出一个讯息：兄弟，看来咱们今晚又要彻夜想合同了。 次日，吃过了早饭之后，周建国推着自行车来了叶八妹家。 他和叶六壮熬了一夜，还是没有将代理商的合约拟定出来，等到天擦亮了，他拿着叶六壮给的钱回家里洗漱完后骑上自行车来接叶八妹。 他想赶早回家将钱还给他爹，然后早早地回来和叶六壮继续讨论合约的事情。 叶八妹看到周建国的当下吓了一跳，原本周建国就是个长得憨厚的胖子，但是熬了一夜后，他面容憔悴，双眼乌黑，使得他的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阴霾，看起来戾气很重。 叶八妹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体温正常，不像发烧才问道：“你这么早过来，吃早饭没有？” “没来得及吃。” 周建国有气无力道，他不单止早饭没吃，连昨晚的晚饭也没吃。 本来他只是觉得累，但是经叶八妹这么一问之后，他开始觉得饿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连忙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起来，看起来特别可怜，活像被常年被上司欺压的底层员工似的。 叶八妹听说虚胖的人普遍低血糖，她担心周建国会因为没吃早饭而半路晕倒，她转身道：“我们不急着去，你先到我家吃早饭吧。” 她带着周建国回家，给他煮了一大盆面，看着周建国狼吞虎咽，等他吃完后才再次上路。 九点多钟，俩人到了周建国/家里，俩人并排着走了进去，此时周家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早饭。 看到周建国回来了，周老娘连忙放下筷子迎了出来。 她上前一把抱住周建国，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的脸道：“国儿啊，你怎么又瘦了，还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咱们去看医生吧，啊？” 周建国下意识看了叶八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异色才哄周老娘道：“娘，我赚钱了，昨晚数了一晚上的钱才睡不着，今天一大早，我想着反正睡不着，就拿着钱回来孝敬您了！” 说着，他拿出五百块钱，塞到他娘的手里：“娘，这是我这几天赚来的钱，全部给你。” 周建国虽然油嘴滑舌会哄人，但是他对周老娘的孝顺却是真心实意的。 他找叶六壮一共支了两千块钱，想着一千五百块钱还给他爹，剩下的五百块钱则孝敬给他娘，而他自己一分钱也没留。 周老娘拿着钱高兴不已，瞬间忘了要去看医生的事情。 她拿着钱小跑着回屋道：“老头子，国儿赚钱了！” 她将钱放到桌上，脸上得意极了。 饭桌上坐着周老爹和周建国的几个哥哥和嫂子。 周家人都觉得周建国就是块烂泥，扶不上墙，但是现在周建国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竟然上进了，会赚钱了，不由得被他吓住。 周老爹第一个回神，他走了出去，看向叶八妹道：“您是建国常说的······” 周建国立刻抢话道：“她就是八婶子。” 周老爹见叶八妹年纪不大，猜测她就是周建国常年挂在嘴边的叶八妹，于是道：“怠慢了，八妹随我请进屋喝杯茶吧。” 周建国上前想要炫耀自己的生意做得好。 周老爹扭头瞪了周建国一眼，无声警告他：闭嘴，一会再找你算账！ 周建国摸了摸鼻子退下。 周老爹带着叶八妹去了书房，给她上了一杯茶后，问候道：“建国打小顽皮，他在你那边没给你惹祸吧？” 叶八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周建国走了进屋，朗声道：“爹，八婶子是我的合作伙伴，你不能······” 他想说别欺负她，但是当他看到他爹和叶八妹分别坐在两端，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便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转而从怀里掏出一千五百块钱，豪气冲天地将钱拍在桌面上。 “爹，这是欠您的一千块钱以及利息，还你了。” 等他话落，周老爹的脸色一下子全黑了，但是 分卷阅读98 碍于叶八妹在场，他没张嘴骂他蠢蛋而是咬牙道：“国儿啊，我正和你八婶子谈事情，你先出去。” 周建国头回见到他爹对他这般和颜悦色，心里非常别扭，直言道：“爹，你别掐着嗓子说话，听着声音特别尖，像公鸡叫似的。” 叶八妹捂着嘴角，笑得下巴发颤。 她一直听周建国说他爹是个老顽固，喜欢骂他，以至于他以为周建国和他爹的相处方式应该和猫和老鼠的相处方式一样，没想到竟然不是。 周建国一点都不怕周老爹，相反的，他似乎十分喜欢僵住，他还以为叶八妹会夸奖周建国一番，以为她会说周建国是人中龙凤，商业奇才，她就是因为看中了他的才能才会选择和他合作。 没想到她说了那么多，总的来说却只有一句话，她是为了钱才会和周建国合作。 见她说得如此直白，他也不好和她绕弯子，于是也直白道：“我觉得我儿子亏了，我听说你们是四六分成，但是厂子和资金却是我儿子出的，照这样来算，他应该占七八成才对。” 叶八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眯眯道：“周老哥真是精明，不愧是生意人。 不过，我和建国的合作是他先提出来的，他要是对分成不满，大可以提出来，或者选择不和我合作。” 她的言下之意是：你管的太宽了，我是和你儿子合作不是和你合作。 周老爹道：“签合约的人虽然是他，但是出钱的却是我，你觉得我没权利管？” 叶八妹淡笑道：“周老哥啊，大家都是生意人，说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你说你出钱了，但是那又如何，签合约的人可是建国啊，咱们只按合同办事。至于你们父子之间谁给钱，谁没给钱，那就是你们家里的事情了。” 周老爹被叶八妹的话说得无话可驳，他扯出假笑道：“您也不愧是生意人，真是巧舌如簧，我想建国大概就是被你的话洗了脑子吧。” 叶八妹笑道：“不，他是被我的实力说服了。周老哥，你也不用试探我，我答应和建国做生意，虽说一方面是为了钱，但是另一方面却是看中了他的人。” 周老爹再次被叶八妹说得无话可说，他摩挲着杯沿，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他转移话题搭配：“不知道您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照理说叶八妹实在没必要亲自到他家里来，但是她却来了，这说明她是有事情想要和他谈。 叶八妹从怀里掏出一份合约，这是一份她和周建国签订的合约的副本，她将合约推到周老爹面前，淡淡道：“您请看看。” 周老爹拿起合约看了看，上面写了叶八妹和周建国合作的具体条例，在合约的末尾还标明了八妹酱菜厂归周建国所有，但是八妹这个牌子却是归叶八妹所有。 不管怎么看，这是一份偏向于叶八妹的合约。 看完合约后，他挑起眉心，显得很不满。 叶八妹一直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看完合约后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淡淡道：“周老哥，这份合约看起来于我有益，但是实际上却是于建国有益。” 周老爹不说话，只是看着叶八妹等她的解释。 叶八妹接着道：“合约上说了，由我提供配方，由建国负责资金和管理厂子，但是，你真的觉得单凭建国可以管理好一个厂子？” 周老爹沉默了，细细一想，他觉得叶八妹说中了问题的核心，他之所以觉得周建国在合约上吃亏，主要是觉得周建国既要出钱又要出力，却只占到六成的分成。 但是听了叶八妹的话之后，他想到了很多，八妹酱菜厂表面上是由周建国在管理，但是八妹酱菜不管是经营方式还是管理方式都很特别，完全不像是周建国能想出来的。 既然不是周建国想出来的，那就只能是叶八妹想出来的。 如此一想，他想明白了，周建国只是担了个管理者的名头，实际上的管理者却是叶八妹，若是如此的话，四六分成，倒也是合理的。 他将合同还给叶八妹，改口道：“这是你和建国之间的合作，我不方便发表意见。” 叶八妹笑意加深，她就知道周老爹是个聪明人，会明白她的意思。 她来找周老爹除了想要和他说合约的事情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 她想要和周老爹合作，去京都搞一个酱菜比赛，以此来推广八妹酱菜。 但是她不确定周老爹愿不愿意和她合作。 叶八妹在心里打了一遍草稿后道：“周老哥，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找你商量。我知道你们家的酱菜厂子开遍了华夏，也听说了你们家的酱菜进来遇到了问题，所以我想找你合作，一起搞一届酱菜大赛，以此来推广我们的酱菜。” 分卷阅读101 ，你都吃过了才问我，不就是不想给我吃么。” “叔叔，我不是那样的人。” 叶国强说得很委屈，但是舔糖人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几句话的空档，他已经将糖人舔了个遍。 许默在一边羡慕不已，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但是因为分家的事情几兄弟闹得很僵，平时在街上遇到侄子侄女们，他们都会假装没看到他，掉头离开。 看着叶六壮和叶国强打打闹闹的样子，他叹息了一声。 “我买了好几个茶鸡蛋，八婶子，您尝尝。”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莫名的思绪舀走，随后将馒头放到行李箱上满，打开纸袋子拿出一个鸡蛋送到叶八妹手上。 “谢谢。” 叶八妹拿过鸡蛋，将鸡蛋往椅子上敲了敲，敲碎后三两下把壳剥了。 这里的茶鸡蛋指的是茶叶蛋，剥了壳后，鸡蛋白呈现褐色。 她小小咬了一口鸡蛋白，入口留香，整个口腔弥漫着茶叶和香料的香味。她细细品着手上的鸡蛋，那副珍视的模样，如同品味着上等佳肴。 “吃，吃，吃，我要吃。” 旁边的年轻女子看着叶八妹痴痴笑着，她的眼神很亮，口水从嘴角溢出。 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女人听了她的话后用手上的绳子抽了她几下，哼了一声，凑近年轻的女子小声道：“吃个屁，买你回家已经花了老娘几百块钱，你还敢吵着要吃的，给我闭嘴！” 她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是叶八妹却把她的话听全了，不由得抬头看了那两个人一眼。 起先她以为那两人是母女，年纪大的那个是母亲，年纪小的那个是闺女，因为闺女脑子不好，所以才会被她娘用绳子绑着。 但是听了她的话后，她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六壮，你去找公安过来，我怀疑那个人是人贩子。” 叶八妹推了推叶六壮，虽然她不确定那个女人是不是人贩子，但是她既然说出了用钱买人，那她就算不是人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叶六壮匆匆往门外跑，为了维持车站的治安，公安局就建在车站的对面，来回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在叶六壮离去后，叶八妹掏出两个鸡蛋，走了过去。 “大妹子，吃鸡蛋吗？” 她笑容亲切地看着那两个人，年纪大的那个女人在叶八妹靠近后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她盯着叶八妹看，似乎很是忌惮叶八妹。 而年纪较小的那个女人则朝着叶八妹傻笑，几次想要伸手过去拿鸡蛋，但每次伸手都被年纪大的那个女人挡住。 叶八妹放低嗓音道：“大妹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您闺女想吃鸡蛋，才过来问问你们要不要买。” “不买。” 女人强硬道，说完后瞪了年轻的女子一眼，用眼神威胁她不许动。 “吃吃，我要吃。” 年轻的女人似乎不怕她的威胁，她推了年纪大的那个女人一下，像讨不到糖果吃的孩子似的委屈哭了。 年纪大的女人扬起绳子想打她，被叶八妹拉住。 她扬声道：“你干什么，我在这教闺女，你插什么手？” 叶八妹讪笑道：“大妹子，我看您这闺女脑子不太好吧，瞧着跟小孩子似的，很是单纯。我这里还有几个买多的鸡蛋，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我不要钱，你别打她。” 听了她的话，年纪大的女人看着叶八妹的眼神更加警惕起来，车站鱼龙混杂，很多外表看起来很和善的人往往都是骗子。 她不相信叶八妹会这么好心送她们鸡蛋吃，她怀疑鸡蛋里面下了药。 正好在这时有公安走了进来，年纪大的女人拉着年纪小的女人走向公安。 “公安同志，我怀疑那个女人是拐子，你们快去抓她！” 说来也是巧了，叶六壮找来的几个公安中有一个刚好是不久前去过徐水村的公安队长。 公安队长看了眼叶八妹，又看了眼年纪较大的女人。 他走向叶八妹问道：“八婶子，你们这是？” 他想说你们这是演大戏吗？今天正好是他值班，刚才叶六壮冲进公安局，神色匆忙道车站疑似有人贩子出没。 叶六壮将两个女人的相处模式和他们说了说，听了他的话之后，他觉得叶六壮口中的某个女人很可疑，于是亲自带着一小队的人过来抓人。 没想到刚进门就被疑似人贩子的女人拉着。 “我不认识她，我刚才听她说那位闺女是她用钱买来的，所以才叫六壮去找公安。” “你放屁！” 年纪大的那个女人吐了一口口水：“这是我花了五百块钱聘来的媳妇，你别冤枉好人。” 年纪大的女人原来真的不是人贩子，她绑着的那个女人是她给她儿子娶回家的媳妇，因为年纪较小的女人有点痴傻，她怕不用绳子绑着她会把人弄丢，所以才会一直用绳子拉着她走。 至于她说的用钱买人，不过是因为亲家要的聘礼太高，她气不顺才会那样说的。 了解清楚情况后，公安队长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摸了摸鼻尖道：“是我误会了。” 不怪她冲动了，任谁看见一个女人绑着另外一个女人，还口口声声说另外一个女人是她买来的，都会认为那个女人不是好人。 “大妹子，不好意思啊，我误会了。” 叶八妹诚恳道歉，道歉完后拿过一袋茶鸡蛋塞到女人的手里。 “大妹子啊，真是抱歉了，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拿着在车上吃。” 年纪大的女人心里虽然堵着气，但是她见叶八妹认错态度诚恳，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里软了几分。 她拿过鸡蛋道：“这事就算了，下次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可别冤枉好人。” 她拉着女人走到另外一边坐下，年纪较小的女人几次伸手想要拿鸡蛋，都被年纪大的女人打开她的手。 叶八妹转身对公安队长道：“抱歉了队长，是我们没搞清楚情况，害得你们白跑一趟。” “没事，你们有这样的警惕是好事。八婶子，看你们带着行李，是要去探亲戚？” “是啊，我们要去看远方的大侄子。” 叶八妹没说实话，她扫了许默一眼，拉着公安队长往门口走。 送走了公安人员，叶国强拿出馒头咬了一口道：“奶奶，那个女孩太可怜了。” 他说的是年纪较小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看起来才十**岁，长得瘦瘦小小，头发枯黄，双手被绳子绑着，手腕磨出了红圈。 叶八妹默不作声，她想起了一个人。 叶爱民在娶现在的媳妇之前曾经娶过一个媳妇，那个媳妇是叶爱民他娘买回来的，脑子不太好，有点痴傻。 在灾荒时期，叶爱民他娘为了省一口粮食，克扣了傻子媳 分卷阅读102 妇的一日三餐，一天三顿只给她喝水，后来那人被活活饿死了。 想到那个人，叶八妹唏嘘不已，那个时期饿死的人千千万万，家里饿死人是常有的事情，她虽然可怜傻媳妇，但却对她的处境无能为力。 傻媳妇可怜吗？她很可怜，但是身处在灾荒年代，再可怜也不会有人同情，因为同情换不来半口粮食。 见叶八妹情绪低落下来，叶国强摇了摇叶六壮的手。 叶六壮上前抱住叶八妹道：“娘，您是不是累，要不您靠着我眯一会？” “不用了，我没事。” 叶八妹摆手，活了两辈子，她还有什么没看透的？不过是一时感叹而已，一会就没事了。 临近两点钟，售票员摇了摇窗口上的摇铃，高声道：“前往南乡的客车即将到达车站，请前往南乡的乘客上前排队检票。” “咱们走吧。” 叶八妹站了起来，提起自己的小包走在前面，叶六壮提起两个木箱子，紧跟在叶八妹的后面，叶国强拿着一袋吃的东西紧随其后。 许默看了叶八妹三人一眼，随后拿起行李无声跟上。 这个时期的客车很简陋，车上的凳子又冷又硬，坐上去咯屁股不说，随着客车发动，还会颠簸不已，搞得坐车的人浑身散架了似的浑身酸痛。 坐了两天一夜的车，叶八妹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南乡的汽车站。下了车，周围人头耸动，人群过后是挑着担子走来走去的商贩。 叶国强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繁华，车站门口站着不少人，那些人穿着的衣服和他穿的完全不一样。他站在人群中，就像是乡下人误进了大城市。 但他丝毫不觉得自卑，不仅没露出一丝怯意，反而拉着叶八妹兴致勃勃地走来走去。 “奶奶，这里真热闹！” 他拉着叶八妹在车站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在卖橘子的摊位停下。 “奶奶，这是酸橘子吧，长得真小，比咱们上回摘的酸橘子小多了。” 摊贩正在给人称重，听了叶国强的话，他抬起头扫了叶国强一眼，不屑道：“乡巴佬，我这里卖的是甜蜜橘，才不是你们乡下的酸橘子。” 叶国强也不恼，喜滋滋上前问道：“甜蜜橘？意思是这些橘子吃起来会感觉甜甜蜜蜜吗，这名字取得真是太奇怪了。” 他看叶国强也不像买得起橘子的人，懒得搭理他，转为询问从旁边走过的人要不要买橘子。 叶国强满眼新奇，他转身拉着叶八妹问道：“奶奶，您吃过甜蜜橘吗？” 叶八妹是吃过甜蜜橘的，所谓的甜蜜橘不过是一种味道有蜂蜜味道的橘子，不过这种橘子一般在十月份的时候成熟，故而又叫十月橘。 “尝过几个，你想吃吗？想吃的话，咱们买几个？” 叶国强一脸佩服地看着叶八妹，感叹道：“奶奶，您连甜蜜橘都吃过，真是太厉害了！” 他想：自己长这么大，连甜蜜橘的名字都没听过，真是太没见识了！ 叶八妹宠溺地摸了摸叶国强的头发，上前问道：“你家的甜蜜橘怎么卖？” 摊贩立刻扬起笑脸，轻快道：“两块钱一袋，您要几袋？” 叶八妹扭头问叶国强：“你想要几袋？” 叶国强心里当然想要很多袋，但是一袋要卖两块钱实在太贵了，他不舍得买太多。 “奶奶，咱们买一袋尝一尝就算了。” “行，都听你的。” 叶八妹从怀里掏出两块递给摊贩，然后任由着叶国强上前东挑西拣，经过一番左看看，右挑挑后，他挑出了一袋甜蜜橘。 买了甜蜜橘，叶国强脸上的欢喜越发浓郁，他迫不及待要过去找叶六壮分享自己的喜悦。 “六叔，这是奶奶买的甜蜜橘，特别好吃，你尝尝！” 他笑眯眯地看着叶六壮，双手捧起一袋甜蜜橘送到叶六壮眼前。 叶六壮拿了一个剥开皮尝了尝，甜蜜橘诚如其名，非常甜。叶六壮不太爱吃甜食，他拧着眉心将整个甜蜜橘吃完。 叶国强见叶六壮吃得痛苦，心里疑虑万分，他挑了一个最大的甜蜜橘剥开，一半给了叶八妹，一半塞进嘴里。 “六叔，你太坏了，甜蜜橘这么好吃你竟然装出一副很难吃的样子，你是不是想骗我说难吃，然后留着自己吃？” 叶国强一副‘我看穿你了，你别撒谎’的模样看着叶六壮。 叶六壮感觉自己手痒痒，特别想动手打人。 许默给叶六壮解围道：“国强啊，你叔叔应该是吃不惯甜蜜橘的味道。” 叶国强心里窃喜，他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抱起橘子。 “哎，叔叔不喜欢吃的话，这袋子甜蜜橘只好给我和奶奶吃了。” 看着叶国强一副欠扁的的样子，叶六壮扭头看向另一边。 他转移话题道：“许默兄，还请你带我们去附近的旅馆。” “六壮兄，我家里正好还有两间客房，你们就别住旅馆了，跟我回家吧。” 许默诚恳道，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叶八妹一家人非常值得深交，想要借他们来南乡的机会与他们拉近距离。 “这样不好吧？” 叶六壮看向叶八妹，有叶八妹在，做决定的事情轮不到他。 许默认真道：“八婶子，你们就跟我回家吧，咱们家人口少，住的地方还挺大，你们去的话，完全可以住的下。” 叶八妹还挺喜欢许默这个小伙子，既然他盛情邀请了，她没多想便决定跟他回家。 这时候的旅馆虽然相对比较安全，但是再怎么安全也比不过家里安全。 “那就打扰了。” 叶八妹笑眯眯道，听了叶八妹的话，叶国强拉着叶八妹又想到旁边看热闹。 许默挡住叶国强的去路，笑道：“国强啊，从这里到我家还有一段路要走，咱们暂时别看热闹了，先回家吧。” 许默领着叶八妹一行人走出车站门口，车站门口排满了三轮车，车夫见到有人出来，纷纷上前拉人。 许默挑了两辆三轮车，一辆给他和叶六壮坐，一辆给叶八妹和叶国强坐。 他家住在南乡市区的中心，但是车站却在南乡的郊区，从车站到他家，起码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坐上车，叶国强摸了摸车架道：“奶奶，前面的叔叔能载得动我们两个人吗？” 听了他的话，车夫被逗笑了，朗声道：“娃子，咱们就是吃这行饭的，别说只有你们两个人，就是再来一个人，我也载得动。” 车夫大概四十来岁，他是近年来才凑够钱买三轮车，他以前是脚夫，靠人力拉车载人。 叶国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听什么都觉得惊奇，他赞叹道：“南乡人真厉害！” 他是真心感叹，但是他不知道，南乡市作为一个市区，在上 分卷阅读103 一次人口迁移的时候迁入了不少的外地人。 整个南乡大概分三种人，一种是土生土长的南乡人，一种是早些年迁移到南乡，经过几年拼搏，拿了南乡户口的外地人，还有一种是刚来到南乡打拼的外乡人。 “娃子啊，我不是南乡人。” 他倒是想成为南乡人，可惜他没钱，早些年买不起南乡这边的房子，故而户口还没落在南乡。 叶国强无所谓道：“你真厉害！” 叶八妹揉了揉叶国强的后脑勺，她越看叶国强越觉得他像二哈，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智商却不怎么样。 一路上，叶八妹不断找车夫说话，她向车夫了解了南乡最繁华的街道，了解了南乡人口最多的街道，了解了南乡的杂货街，了解了南乡的批发市场，了解了南乡的美食街。 两个小时的路程在聊天当中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奶奶，你看，我们在半空中！” 叶国强惊叹道，他们此时正经过南乡的某座高架桥，这座桥离地几百米，长达几公里。 桥底下是一片农田，农田周围是葱绿的高山。 叶八妹拉开帆布往外看，她上辈子来过很多次南乡，别看现在的南乡还只是个夹带着乡土气息的小市区，但是九二年后，这个市区的经济会突飞猛进，仅用了几年的时间，一跃成为华夏的经济大城市。 “国强啊，读千本书不如行万里路，现在的时代不一样了，你要想成为厉害的人，就要有开阔的眼界。” “奶奶，你说错了，不是读千本书不如行万里路，而是读万本书不如行千里路。” 叶国强老实指出叶八妹的错处，指出后他害怕叶八妹不信，接着道：“真的，这句话我被老师罚抄过五百多次，肯定没记错。” 叶八妹扭头看了叶国强一眼，忽然感觉手好痒，好想打人。 车夫听了叶八妹和叶国强的话后笑道：“娃子，要想有出息就要多读书，你听你奶奶的没错。” 反正他是没听懂叶八妹说的什么读书走路是什么意思，但是老人吃过的盐总比年轻人吃过的饭多，老年走过的桥总比年轻人走过的路多，听她的准没错。 “叔叔，老师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奶奶确实是说错了，我指出来是为了她好。” 看着叶国强认真的神色，叶八妹笑不达眼底，她还是好想打人。 “八婶子，我家就在这一片，再往前走三轮车去不了，咱们要在这里下车。” 车夫停下车，许默从后面追了上来，拉开车帘子道。 叶八妹和叶国强拿着行李下车，等他们下车后，许默将车费付给了两位车夫。 叶六壮见他给了两辆车的钱，坚持要把车费还给许默，但是许默没答应。 许默家说是在市区，但是这时候的市区并不怎么繁华，不过在叶八妹看来不怎么繁华的地方，在叶六壮和叶国强看来却是繁华极了。 下了车后，叶国强立刻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只见眼前是一排排错落有致的砖瓦房。 那些砖瓦房上的瓦片乌压压，看着十分大气磅礴，还有那些红艳艳的砖块，一看就十分昂贵。 他在心里想，他得好好跟着奶奶学着做生意，等他赚钱了，他要回家盖一座一模一样的房子。 “国强，别看了，快跟上。” 叶六壮拍了叶国强一把，拉着他跟上许默的步伐，他们走了十几分钟，终于走到了许默家门口。 他家的房子是一间五进的小院子，推开院子的门，入眼的是门口的百年大树，大树上挂着一副秋千，秋千旁边站着几个七八岁的孩子。 看到许默回来了，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过去抱住许默的大腿喊道：“爸爸，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想你。” 叶国强小声和叶八妹嘀咕：“奶奶，爸爸是什么意思？” 不怪他没见识，在徐水镇一带，大多数人叫自己的父母都叫爹和娘，有学问的人叫自己的父母为父亲和母亲，年纪大一点的则叫伯父和伯母，还没有人叫自己的父母为爸妈。 叶八妹小声道：“爸爸是父亲的意思，这和你叫你爹是一个意思。” 叶国强恍然大悟，重重地哦了一声，他真是长见识了。 许默将孩子抱了起来，走向叶八妹介绍道：“八婶子，这是我儿子，大名叫许清，小名叫狗蛋。” “这位是八奶奶，狗蛋快叫八奶奶。” 许清长相清秀，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他第一次见叶八妹等人，有点怕生，没好意思喊人。 他将头埋入许默的臂弯，小声道：“爸爸，我不敢。” 许默拍了拍他的屁股道：“这小子，胆子比针眼还小。” 叶国强噗嗤笑出声，小声嘀咕：“真是女孩子！” 他听到许默叫许清狗蛋的时候已经憋不住想笑了，但是因为被叶六壮瞪着，他暂时忍了下来，但是现在看着许清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他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许清毕竟已经七八岁了，听得出叶国强是在笑话他，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许默尴尬道：“这孩子比较腼腆，怕生。” 叶八妹拍了叶国强一巴掌，哄道：“清清不哭哟，奶奶打哥哥，不让他笑话你。” 许清泪眼婆娑地看着叶八妹拍了叶国强几巴掌，他揉了揉眼睛，伸手要叶八妹抱。 叶八妹伸手抱过许清，这孩子长得特别好看，她忍不住亲了一口道：“清清真乖，哥哥坏，咱们不和哥哥玩。” 坏哥哥叶国强挠了挠头发，无辜地看着叶六壮。 叶六壮用眼神道：“你别看我，谁叫你憋不住嘲笑人家小孩子，活该你被叫坏哥哥。” 叶八妹抱着许清跟着许默进屋，许默的媳妇看到有人来了，连忙招呼叶八妹等人坐下，手脚麻利地给他们上了茶。 许默的媳妇叫李婉，正儿八经的南乡人，她父亲和许默的父亲是好朋友，俩人从小定下了娃娃亲，等到长大了，刚好俩人情投意合，便结了婚。 如今俩人生了一个儿子叫许清，一个闺女叫许纯。 因为被叶八妹叫坏哥哥，叶国强耷拉着耳朵，生怕叶六壮回家后找他爹告状。 “清清啊，要不要和坏哥哥玩？” 叶八妹抱着许清面对叶国强，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别看许清刚才一副不想搭理叶国强的模样，但是哭过之后，他又会出于好奇，想要找叶国强玩。 果不其然，听了叶八妹的话后，许清眼巴巴地看着叶国强，似乎想要他哄他。 叶八妹捅了捅叶国强的腰肢，叶国强抬头看了许清一眼，只见这小子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看起来像一只小兔子。 他扬起笑脸，凑过去卖萌道：“许清弟弟，我是国强哥哥，很高兴认识你。” 分卷阅读104 许清哼一声扭开头，一副傲娇的小模样。 叶国强的脸皮出了名的厚，他蹭了过去，拉着许清的小手道：“许清弟弟，你看，我给你表演魔术。” 说着，他将五官扭曲，硬凹出鬼脸。 许清果然被他逗笑了，奶声道：“国强哥哥，你以后不许说我像小姑娘，不然我不和你玩了，知道吗？” 许清因为长得清秀，从小就被人笑话是小姑娘，因为被人说得多了，以至于领居家的小子都不愿意和他玩。 叶国强自然是连连说好，俩人做了约定后，他抱着许清欢欢喜喜地出门去荡秋千。 李婉看天色不早了，拉过许默道：“你在家招呼客人，我出去买点菜回来。你也真是的，带人回家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家里什么菜都没准备，也不怕慢待了客人。” “媳妇，这次是我的错，我们回来得急，忘了跟你说一声。” 许默连连认错，扯着笑脸送李婉出门。 “八婶子，六壮，我先带你们去放行李吧。” 送李婉出门后，许默边往里面走边道，他打算将叶八妹等人安排到旁边的房间，叶八妹自己住一间，叶六壮和叶国强住一间，刚好够住。 “好，都听你的。” 叶八妹拿起自己包袱，坐了两天一夜的车后，她感觉自己像一条熏了好几天的咸鱼，特别想要洗澡。 只是她看许默家只有三个煤炉，想来他们家应该还处于用煤炉做饭的阶段。 煤炉燃烧得慢，不像农村的灶台，想要烧热一锅水，快火烧半个小时就行了。在这里，想要烧水，起码得从下午两三点开始烧。 她不好意思提出自己想洗澡，感觉提了会很麻烦。 但是今晚要是再不洗澡的话，她身上就该长虱子了，**十年代正是虱子大爆发的时候，想到她的头发上会长出虱子，她就忍不住打起寒颤。 许默不知道她的想法，他提起叶八妹的行李箱，领着叶八妹和叶六壮往前走，到了第一间空屋，他打开门。 “八婶子，这是没分家前我大哥他们住的房子，您住在这里可以吗？” 屋子不大，屋子的正前方摆着一个两米高的柜子，柜子旁边是一张用四脚凳架起来的木板床，屋子还算干净，似乎定期有人打扫。 “当然可以，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了，我不挑。” 叶八妹走了进去，放下包袱到床上，打量着屋子里面的摆设。 可能是太久没人居住吧，屋子里面弥漫着浓郁的泥土味。 叶八妹拉了下灯线，随后打开床头上的窗户，笑道：“这间屋子很好，这几天我就住这了。” 许默提着的心脏终于落到了原本的位置，因为叶八妹长了一张很挑剔的脸，他本来还担心叶八妹会不喜欢这间屋子，现在看来是他看脸识人了。 许默领着叶八妹和叶六壮俩人又去了隔壁的房间，隔壁房间比较破旧，因为距离鸡舍比较近，时不时会飘过一阵鸡屎的味道。 但是叶六壮本来就是农村人，闻得最多的就是鸡屎鸭屎牛屎的味道，在这里，他的味觉完全失效，根本闻不到鸡屎的味道。 等他们参观完屋子后，李婉刚好买菜回来，他们家不远有烧腊店，她买了一盘烧鸭和一盘酱油鸡。 她担心叶八妹等人吃不惯这里的东西，还特意叫师傅不要将酱汁倒入烧鸭里面。 她放下东西后，赶紧用煤火烧饭，烧完饭后炒了一盘青菜，有菜有肉，今天的晚饭就算是完成了。 吃饭的时候，李婉走到门口朝外大喊：“许清，回家吃饭啦！” 因为认识了叶国强这个看着很强壮的哥哥，许清虚荣心膨胀，迫不及待拉着叶国强去向小伙伴们炫耀了。 不过他走得不远，只要李婉在门口吆喝一声，他就能听到。 李婉将饭桌摆好，转身进客厅道：“八婶子，六壮哥，许默，吃饭了。” “八婶子，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 他们家的饭厅就在客厅隔壁，走进屋，当叶八妹看到桌上的菜肴后，连忙感谢道：“让你们破费了。” 许默拉开椅子：“八婶子不要这么客气，来了我家就都是自家人，来来来，坐下吃饭。” “爸爸，我闻到烧鸭的味道了，今晚吃烧鸭吗？” 叶国强抱着许清进屋，许清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烧鸭的味道，别看他长得清秀，但他最爱吃烧鸭腿，是个十成十的肉食动物。 许默从叶国强的手上接过许默，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就你鼻子灵。” 许清朝叶国强道：“国强哥哥，快坐下，我分鸭腿给你吃。” 叶国强听到有肉吃，早就忘记了拘谨，快步上前拉开椅子坐下。 第46章 从饭桌可以看出一个家庭的富裕程度，叶八妹家最近虽然赚了不少钱，每顿吃的却不过是从番薯、稀粥改为了干捞饭而已。 看着桌上的两个肉菜，以及实压实的白米饭，叶国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的视线全部汇聚到桌上的两个肉菜上，移不开眼睛。 叶八妹咳嗽一声，用手臂撞了撞叶国强，小声道：“仔细你的口水。” 叶国强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仪态，只见桌上的烧鸭油汪汪，鸭皮颜色金黄，真想一手拿一个鸭腿，左右开弓，吃得满嘴流油。 “知道了，奶奶。” 叶八妹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碗沿。 李婉一直注意着饭桌的情况，自然将叶国强和叶八妹的互动尽收眼底，她一把夹了一个大鸭腿，将鸭腿放到叶国强的碗里，笑道：“大鸭腿还热着呢，趁热吃。” “妈妈，我也要大鸭腿。” 许清站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叶国强碗里的鸭腿。 “好，清清也吃。” 李婉将另外一个鸭腿夹到许清的碗里，笑道：“幸好纯纯不在，不然一只鸭两条腿，还不够你们三个孩子分呢。” ‘十七岁的孩子’叶国强盯着鸭腿，恨不得将一只鸭腿盯出两只来，他是很想吃鸭腿，但是叶八妹就坐在他边上，没道理长辈没鸭腿吃，反倒他这个小辈先吃上。 挣扎了一会，他将鸭腿夹到叶八妹的碗里：“奶奶吃。” “国强真孝顺，是个好孩子。” 说完上面的话，紧接着李婉又毫不保留地将叶国强从头到尾夸张了一遍，她嘴巴溜，夸人的话半点不带重复，直夸得叶国强耳根发红，内心膨胀，飘飘然起来。 叶八妹怎么会和一个小辈抢鸭腿吃呢，她将鸭腿夹回到叶国强的碗里，转头和李婉道：“你别夸他，他这个人不经夸，稍稍夸他一句，他能飞上天。” 李婉捂嘴偷笑，夹了个鸡腿到叶八妹的碗里：“八婶子吃鸡腿，鸡腿细嫩，好下口。” 叶八 分卷阅读105 妹连忙赞李婉贤惠，俩人就今晚的饭菜进行了一番长篇大论的点评，而另一边，叶六壮和许默正坐在边上喝酒。 几杯白酒下肚后，许默酒气上脑，口齿不清道：“八婶子，多嘴问一句，您脑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聪明呢？” 他见过很多农家老太太，但是从来没见过像叶八妹这般有生意头脑的老太太，她提出的代理商想法，不管是从目前来看，还是从长远的市场来看，都十分可行。 叶八妹不明所以，不知道许默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她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立刻端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和大家一样，都是一口菜一口饭吃出来。” 叶八妹觉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但是听在许默的耳朵里，却让他觉得叶八妹有意藏拙，是在谦虚。他看向叶八妹的眼神更加火热了，想着自己一定要和叶八妹等人打好关系。 李婉夹了一块鸭胸脯肉到叶八妹的碗里，轻声说道：“八婶子，这是南乡的特色美食烧鸭，您尝一尝。” 叶八妹夹起肉块放进嘴里咬了下一块，鸡胸脯肉滋味鲜美，细细品尝之下能吃到荔枝的味道。 她曾听说过南乡这一带的烧鸭又叫荔枝烧鸭，为什么会叫这么一个名字呢，因为烧鸭用的木炭是用荔枝木烧出来的，烧鸭经过荔枝木的烧制之后，自然带上了荔枝的香味。 “好吃，外香里嫩，不愧是闻名南乡市的烧鸭。” 叶八妹一口将剩下的整块烧鸭放进嘴里，说实话，她也是个爱吃的人，碰到美食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上辈子她也曾带着曾孙子们到南乡旅游，品尝过所谓的南乡特色烧鸭，但是尝过之后，她大失所望。 经过了几十年的变化，后世的南乡烧鸭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变得十分普通，与一般的烧鸭无异。 叶八妹真心道：“我想去见一见这位烧鸭师傅，不知道方不方便？” 她问李婉，作为曾经的美食达人，遇到老师傅，她就手痒痒，想要找老师傅切磋一番，比个高下。 她上辈子学过烧鸭的熏制，她烧出来的鸭子名声盖过了南乡烧鸭。不过，她赢的是后世的南乡烧鸭，若是对上此时的烧鸭师傅，她未必能赢。 “您怎么会想要去见烧鸭师傅？” 许默好奇问道，他真的看不透叶八妹的思绪，她总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叶六壮无奈道：“娘是想要去找人比试吧？” 自己的娘自己知道，他还以为自家爹死了之后叶八妹能改掉找人比试的习惯，没想到她只是因为没遇到想要比试的人所以才一直没找人比试而已，并不是因为他爹不在了。 许默一脸疑惑问道：“比试？” 叶八妹解释道：“是的，我这个人有个小爱好，喜欢找人比试厨艺。你刚才不是问我说我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吗，都是比出来的。” 她以为自己说得很幽默，殊不知却是冷幽默，等她的话一出，全场安静下来，无人搭得上话。 幸好李婉机智，赶紧插话道：“八婶子别理他，许默一喝醉了就喜欢胡说八道，没人理他，他也就安分了。” 她这话明着是在吐槽许默的酒品，实际上却是替许默和叶八妹解了围。 叶八妹不由得重新审视李婉，她起初以为许默能在这个时代闯出名堂来，是因为他比一般人有拼劲，但是等她见过李婉后，她发现也许并不是许默比别人有拼劲，而是因为他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都说娶了贤妻能少奋斗三年，这话一点都不假，若没有李婉这个贤内助从旁协助，许默也许走不到今天吧。 许默酒醒了不少，连忙接话道：“李婉说得没错，我这个人酒品不太好，一喝醉就喜欢胡说八道，还请您不要介意。” 叶八妹摆手道：“没事，我能理解。” 毕竟叶爱国也是个喝醉了就喜欢胡说八道的人，她都习惯了。 李婉换了个话题道：“八婶子，今天天色晚了，烧鸭师傅已经下班了，您要是想要去找他的话，不如明天再去？” 叶八妹自然不会拒绝，说了声好之后，拿起筷子给叶国强夹了一把青菜。 一顿饭，吃得个个心满意足，饭后，李婉将碗筷收好，叶八妹作为客人不好意思闲着，便也上前去帮忙。 叶国强被许清拉了出去看电视，电视放在许默夫妇的房间，本来电视是放在客厅的，但是因为村里买得起电视的人家不多，村里人听说他家买了电视后，全都搬着小板凳来他家看电视。 本来村里人来他家看电视也没什么，但是整个村子那么多人，总有些人不识好歹，喜欢占人便宜。 村尾有一户人家，他家有一个宝贝似的儿子叫许正德，别看许正德的名字取得很正气，实际上他却是个偷鸡摸狗的赖子。 许默刚把电视买回来那天他就跟着村里人来他家看电视，看完后，其他人都走了，就他留了下来，他十分不要脸地道：“许大哥，大嫂子，你家还有晚上吃剩下的饭菜没有，有的话拿点过来我吃。哎哟，看了一晚上的电视，我饿得都走不动路了。” 他摆明了不给他东西吃，他就不走。 许默家里虽然有点小钱，但到底也是勤俭节约的人家，每顿饭都是定量的，吃多少做多少，从来不会多，也不会少。 面对许正德的无赖行径，许默想着将人打走未免会伤了和气，只好叫李婉去给他重新做了一顿饭。 许正德吃完后果然爽快走了，但是有一就有二，到了第二天，许正德早早就来了许默家，等到开饭的时候，他十分自觉地坐到了饭桌上。 他笑道：“许大哥，大嫂子，自从昨晚吃了你家的饭之后，我就再也吃不下我家的饭了。我已经饿了一天了，能不能在你们家吃点？” 许默看他都自己舀了饭，坐上了饭桌，便又留下他吃饭。等吃完饭后，他找许正德聊了几句，表明他不欢迎许正德留下吃饭。 许正德当下答应他再也不来蹭饭吃了，只是他答应的时候很爽快，一到了饭点，他还是一样来蹭饭。 一连被他吃了五天，许清被他气得焦躁不已，于是决定去找他爹，让他爹管着他。 谁知道他爹是个护短的，非但不制止许正德，还在背后说许默一家小气，连他儿子在他家吃个瓜儿果子的都要计较。 许正德他爹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村里人都在议论，说许默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看不起穷亲戚，不就是买了电视机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闲话越传越多，慢慢地传到了许清和李婉的耳朵里，俩人气得不行，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决定将电视搬到房间里面，谁也不让看。 村里人得知他们把电视藏起来了，一开始是到他家骂骂咧咧，但 分卷阅读106 是不管他们怎么说，许默和李婉依然将电视藏在房间里，谁来也不让看。 村里人知道他们夫妇是铁了心不让他们看电视了，自觉没趣，也就不来他们家了。 进了屋，叶国强东张西望了一番后问许清:“你说的电视在哪？” 许清指了指床尾的位置，他走过去按下插座，扭了几下电视上的按钮，不一会，电视上响起人声。 电视上播的是一出古装片，讲的是一个大侠行侠仗义的故事。 叶国强看着电视上一会出现一个人打拳，一会出现两个人对打，一会又出现一男一女搂在一起说说笑笑。 他觉得新鲜极了，上前凑到屏幕上面，伸手戳了戳电视屏幕。戳了几次，他见电视屏幕一点变化也没有，里面的人根本注意不到他。 他疑惑问：“这就是电视？” 许清重重点头道：“嗯，这就是电视，国强哥哥我告诉你，电视就是通了电后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意思，这是别人告诉我的，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告诉了你，你可别告诉了别人。” 叶国强连连说好，抚摸着电视机的屏幕爱不释手。 对于叶国强来说，电视是完全陌生的东西，他一开始看到一个灰色铁架子突然出现人影和人声的时候，突然被吓了一跳。 但是看久了，就移不开眼睛了，总想知道为什么电视机能这么神奇。 “清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找奶奶过来。” 说完，他跑着窜进厨房，一复活见鬼的模样道：“奶奶，许清家的电视能变戏法。” 叶八妹正在厨房和李婉聊天，听了叶国强的话，李婉笑得合不拢嘴。 叶八妹被叶国强拉着走进许默夫妇的房间，一进屋，只见床位放着一张与床同高的柜子，柜子上放着一台黑白电视。 这是一种早期的黑白电视，没有遥控，只有两个可以扭转的按钮。雪花铺满了大半个屏幕，雪花声比人声还大。 但因为这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哪怕只听听电视上的雪花声，也足以让人们觉得满足。 “奶奶，你看，就是这个电视。” 叶国强担心叶八妹不懂什么叫电视，十分体贴地介绍道：“奶奶，电视就是通了电后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意思。” 这都是许清告诉他的，不过许清说的是电视，而他却将电视理解成了“电世”。 叶八妹被叶国强的话逗得哭笑不得，拍了拍叶国强的脑门解释道：“国强啊，电视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电视上既没有人在里面演戏法，电视上也没有另一个世界的人。 电视的画面和咱们村大队放的电影差不多，都是有人事先演了戏，然后通过剪辑后放到电视上的。” 她没说电视要通过信号传播才能看到，说太多，叶国强也理解不了。 叶国强听了叶八妹的话后对电视有了初步的理解，但还是属于半懂半不懂的阶段，他上前扭动电视的两个按钮，随着他的扭动，电视发出‘哗哗哗’声，满屏幕都是雪花。 “国强哥哥，你不要扭上面的按钮，爸爸说了，扭了上面的按钮，电视就坏了，你看你把电视弄坏了。” 许清爬到床尾，拉着叶国强的衣角控诉道。 叶国强以为自己真的弄坏了电视，顿时慌了，无措地看着叶八妹。 叶八妹被叶国强水润润的眼神看得心软不已，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爷爷奶奶辈的人都喜欢逗孙子玩，实在是孙子太搞笑了。 她上前扭动按钮，边扭边安抚两个孩子道：“别怕，奶奶会修电视，一会奶奶就能将电视修好。” 扭动了几下按钮，雪花过后，电视上又出现了刚才的人影画面。 叶国强和许清均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叶八妹，但是叶八妹心里一点都不高兴，她叹了口气，开始为自己蠢孙子的智商担忧。 正当叶八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噗噗噗噗噗’的声音，闻声，许清跳下床，兴奋道：“国强哥哥，我舅舅来了，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拖拉机。” 叶国强的眼神闪了闪，小跑着跟许清出去。 叶八妹尾随他们出去，走出房门，可以看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拖拉机，拖拉机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李婉，另一个人和李婉长得很像，他是李婉的弟弟，名叫李顺。 许清跑了过去，抱住李顺的大腿往上爬，撒娇道：“舅舅，我要坐拖拉机，你抱我上去。” 李顺很喜欢许清这个侄子，他一把抱起许清，将他放到拖拉机的座位上，笑眯眯道：“好好，舅舅抱你上去开拖拉机。” 李顺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他抱着许清坐上拖拉机，扭头问李婉：“姐，他是？” 他问的是叶国强，他看叶国强长得不像许默那边的亲戚，但是他在李婉家里，便以为他是自家这边的亲戚。 李婉介绍道：“他是你姐夫合作伙伴家的孩子。” 她扭头和叶国强道：“国强啊，你想坐拖拉机吗？” 叶国强猛点头，眼里的渴望一览无遗。 他是听说过拖拉机的，但是从来没看过。 上一年春节，村长的孙子叶国兵在外边带了两副牌回村，叶国强一向和叶国兵玩得好，听说他回来了，连忙跑去村长家找人。 到了村长家，叶国兵拉着他进屋，神秘兮兮地拿出两副牌，说要教他玩拖拉机。 他一听有点懵，什么叫玩拖拉机，他不懂啊。 后来叶国兵给他解释说，拖拉机是一种卡牌游戏，出了介绍拖拉机游戏他还和叶国强介绍了真正的拖拉机，说拖拉机是一种车，跑得非常快，十匹马都追不上。 李顺朝叶国强挥了挥手，招呼道：“你是叫国强吧，想坐就过来吧。” 叶国强屁颠屁颠地爬了上去，他东摸摸，西瞅瞅，抓着拖拉机头笑得非常傻白甜。 李婉看李顺带着叶国强和许清玩，便放心往家里走，走到门口，她看向叶八妹道：“八婶子，天色已经暗了，我带您去洗澡吧。” 叶八妹摆手道：“不用，不用。” 想到这边得用煤炭烧水，她就没了要洗澡的心思。 “要的，要的，许默和六壮兄弟已经过去了，咱们拿了换洗衣服也去吧。” 听她的意思似乎她要带她去别的地方洗澡，叶八妹好奇问道：“咱们去哪里洗澡？” “村头有一个大澡堂，花几毛钱可以买几桶热水，咱们去那里洗。” 叶八妹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和李婉说了声好，转身回房间拿换洗衣服。进了屋，关上门后，她拿出包袱。 因为住在别人家，她没把小白龙放在身上，把他留在了包袱里，捡了一身干净换洗的内衣，她把小白龙塞进怀里，转身出门去找李婉。 澡堂就在村头，距离李 分卷阅读107 婉家里不是很远，走了十几分钟后，一行五人来到了澡堂。 站在澡堂门口，从门口看，澡堂很大，门口种着几棵果树。 进了门，有人引着他们往里面走，到了澡堂里面，有个婆子站在门口看着，见有人来了，便上前问：“要买几桶热水？” 叶八妹还以为所谓的澡堂应该是那种公共的大池子，但是没想到这里所谓的澡堂很隐私，他们在澡堂里面开了很多隔间，每个隔间仅能容纳一个人，来洗澡的人只要花上几毛钱买了热水，就能免费使用隔间和里面的冷水。 “我们要六桶热水。” 李婉给叶国强、许清和李顺一人买了一桶热水，给叶八妹买了两桶，一桶给她洗头，另外一桶给她洗澡，掏钱付账后，有婆子上前询问要不要买香皂。 李婉从家里带了香皂过来，便没要澡堂里的香皂。 澡堂分男澡堂和女澡堂，她吩咐李顺照顾好叶国强和许清，她带着叶八妹去女澡堂。 进了女澡堂，李婉帮叶八妹提水进隔间，叶八妹跟在她后面。 隔间很小，里面只有一张凳子和一个浴桶。 叶八妹看到浴桶的当下就决定泡澡，她舀了一勺水进浴桶里面将浴桶清洗干净，然后将两桶热水全部倒进浴桶里面。 澡堂给的两桶热水都是刚煮沸的热水，叶八妹伸手进去摸了摸，她舀了几勺冷水进去浴桶里面兑热水，等到浴桶里的水温不烫了，才脱下衣服，走进浴桶。 冬天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泡热水澡了，当身体浸泡在热水中，她打了个侣，她都会想要是叶爱国还活着，他也喜欢牵着她的手逛街，一把年纪的人了，也像年轻小伙子那样不正经。 看到卖麦芽糖的商贩，她也会想起叶爱国，想到刚结婚那会，叶爱国偷偷给她买了一块很小很小的麦芽糖，他欢喜地将麦芽糖喂到她的嘴里，然后问她：“八妹，麦芽糖甜吗？” 她说很甜很甜，但他却说不信。 她问他要怎么才信，叶国强说他要尝过才信，但是糖已经被她吃了，她去哪里给他找麦芽糖。 叶爱国说她有办法，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亲了她一下，亲完后一脸得意说确实很甜。 过了十几二十年，她更想叶爱国了，那时候她已经老得记不起叶爱国的样子了，但她还是想他，想着等她快死了，她得嘱咐叶大壮他们修一座双人慕，好将她和叶爱国葬在一起。 在她不小心跌倒，喘不上气的时候她也想他，想着她都快死了，他怎么还不来接她，莫不是他早已忍不住喝了孟婆汤，忘记等她了。 小白龙不动了，他定了定地看着叶八妹。 “老婆子，我想你了。” 听着他的话，叶八妹忍不住一阵心酸，她放下小白龙，冷声道：“想也没用，我是不会给你买米酒的，也不会给你做炖肉，你死了这条心吧。” “老婆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白龙游到叶八妹的肩膀上，用爪子抱着她的脖子。 “不过，就算你虐待我，我也还是一样爱你。” 叶八妹心里骂小白龙孟浪，但是脸上却笑开了花，是了，不管是作为人的叶爱国，还是死了后化成小白龙的叶爱国，都一样是个坦诚的人，总喜欢将爱不爱的放在嘴边，时不时地在她耳边说上一句。 叶八妹扭开头，擦了擦眼睛的泪水。真好，时隔几个月，她终于又能听到叶爱国的混话了。 小白龙见叶八妹不出声，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忙爬到她的另一个肩膀上，吧唧一口亲在叶八妹的脸上，哄道：“老婆子，你还是一样美。” 叶八妹戳了戳他的肚皮，没好气道：“可惜你却成了妖怪。” “我不是妖怪，老婆子你别嫌弃我！”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八妹轻声问道，换做是其他人从人变成了龙，她一定会被吓到，但是如果那个人是叶爱国的话，她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庆幸。 只是，她仍然很好奇叶爱国为什么会变成了小白龙。 小白龙沉默了很久才道：“这个，这个我暂时不能说，老婆子，你就别问了，到时候了我再告诉你。” 听了他的话，叶八妹气得揪住他的尾巴晃来晃去，小白龙连连求饶，但是叶八妹就是不松手。 “叩叩叩，八婶子，您洗好了吗？” 李婉洗完澡后在门口等了叶八妹，但是等了挺长一段时间都不见叶八妹出来便到门口等人，她听到隔间里面有说话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听久了后，她发现真的是有人在自言自语。 澡堂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她早年间听说过澡堂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她担心叶八妹在隔间里面碰到不好的东西，于是赶紧出声喊了她的名字。 听到李婉的叫声，叶八妹赶紧禁声，将小白龙扔到水里，应声道：“许默媳妇，我正在穿衣服，就快了，你到门口等我一会就好。” 说着，她走出浴桶，拉过衣服穿上，拿出毛巾擦了擦头发，随后捞起小白龙，将他擦干净放到肩膀上。 李婉没按叶八妹说的离开，她站在 分卷阅读108 门口，等了一会道：“八婶子，您别急，我就是过来问问，咱们不急。” 叶八妹套上外套，拉开门，笑道：“行了，咱们走吧。” 李婉正要搭话，忽然看到她肩膀上的小白龙，在她眼中的小白龙不是小白龙，而是一只白花花的蜘蛛。 她惊恐道：“八婶子，你肩膀上有蜘蛛。” 叶八妹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看到小白龙朝他挥了挥爪子。 “老婆子，她看到的我是蜘蛛，是因为她心里想着我是蜘蛛。” 这话说得很有禅意，很有唯心主义的哲理，小白龙话中的意思大概是他的真身只有叶八妹看得到，别的人看到的他是不同的。 比如李婉担心隔间里面有脏东西，所以乍一看到小白龙的时候下意识觉得他是不干净的东西的化身，而澡堂能出现的不干净的东西不外呼蜘蛛、蟑螂和老鼠这几样。 叶八妹拿下小白龙，笑眯眯道：“别怕，他是我养的宠物，不咬人。” 小白龙接口道：“就是，我从来不咬别人，只咬八妹。” 这话太浪荡了，叶八妹白了小白龙一眼，掐了他的爪子一把。 小白龙委屈巴巴地看着叶八妹，求饶道：“老婆子，你掐住的不是我的腿，是我的心，我的心被你抓住了。” 叶八妹懒得陪他演戏，随手将他扔到肩膀上，扭头安抚李婉道：“他真的不咬人，我会看着他的，你别怕。” 李婉怕得厉害，但是她又不好意叫叶八妹将小白龙丢了，毕竟叶八妹已经说了，那是她养的宠物。 “我不怕，一点都不怕，咱们走吧。” 说完，她立刻转身，想着回家以后一定要叮嘱许清别占到叶八妹的边，万一被蜘蛛咬到就不好了。 俩人出了隔间，走到澡堂门口，这时叶国强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看到她们来了，叶国强上前道：“奶奶，咱们快回去，我还想坐拖拉机。” 因为想着拖拉机，他洗澡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总想着快点洗完了回去坐拖拉机，但是等他们洗完后李顺却说他们还不能走，要在门口等叶八妹和李婉。 等待的时间很是漫长，他左等不见有人来，右等不见有人来，越等越烦躁。 叶八妹拉过叶国强，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天都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你还能看到拖拉机长什么模样不成？” 叶国强无所谓道：“看不到没关系，我可以摸啊。” 李顺见叶国强对拖拉机这么感兴趣，接话道：“国强啊，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开拖拉机。” 叶国强快步走到李顺旁边，劝她回屋，但是叶八妹一向是早起的人，要她再回去睡一会，她是睡不着的。 她想着既然李婉不需要她帮忙，那她就出去逛一逛好了，她扭头道：“不了，我习惯了早起，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我出去走几圈。” 上辈子她早上起床后都会去楼下的公园晨练，这辈子偶尔得空了，也会去爬爬山，呼吸新鲜空气。 出了院子门，叶八妹往右手边走去，她见右手边有山，便想上去看看。 走了十几分钟，她走到了山脚下，抬头看去，山上长满了花草树木，树叶上挂着露水，随风一吹，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从一条开辟出来的山路往上走，走到半山腰便停下休息。 小白龙从她的怀里爬了出来，吸了吸鼻子道：“这里的空气没有我们那边好。” 叶八妹没搭理他，转身往旁边走，她在旁边看到几棵野菜。春天的野草鲜嫩，最适合凉拌着吃了。 她蹲下将所有的野菜都拔了，拧掉菜头，丢掉枯黄的菜叶，然后找了一条草绳将野菜捆了起来。 爬了山，摘了野草，时间不早了，她转身下山。下山比上山走得快，回到许默家，几个男的还没起，只有李婉在几个屋子之间走来走去。 叶八妹走进厨房，找了个铁盆将野草装好，这时李婉正忙着喂鸡鸭，忙得停不下来。 叶八妹拿着木盆去屋外借水，南乡已经有自来水了，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了出来。接满一盆水，叶八妹朝李婉喊：“许默媳妇，你家里有盐鸭蛋吗？” 她想做咸鸭蛋野菜粥，春天的野菜除了凉拌好吃，做粥吃也很好吃。 李婉从鸡舍走了出啦，她因为正在拌鸡食，手上还沾着黄色的米糠。 “有的，八婶子您想吃咸鸭蛋吗，想吃的话，我一会给你煮几个。” 叶八妹连说她不想吃咸鸭蛋，她只是想要煮咸鸭蛋野菜粥而已。 李婉听叶八妹说要动手做粥，连忙从鸡舍走了出来，拦着叶八妹 分卷阅读109 道：“八婶子您别忙了，哪有到别人家做客还要客人动手的，你坐着我来。” “许默媳妇啊，你别跟我客气，我摘了些野菜回来，一时手痒想要做咸鸭蛋野菜粥，你忙你的去吧，早餐交给我了。” 李婉哪里好意思让叶八妹动手，她拦着不让叶八妹靠近厨房。 叶八妹苦着脸看着李婉道：“许默媳妇啊，你就让我煮吧好不好？” 李婉被叶八妹这么一说，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只好让开一条道让她过去。 叶八妹说的是实话，看到野菜的当下，她就想摘回来煮粥。小白龙最爱吃盐鸭蛋野菜粥了，要是给他煮了咸鸭蛋野菜粥，他肯定很高兴。 想到这里，叶八妹隔着衣服戳了戳小白龙所在的位置，低声道：“老头子，你今天有口福了。” 第47章 粥早就煮好了，初春还没回温，为防止白粥变冷，此时正放在煤炉上温着。 李婉走进房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瓦缸，打开瓦缸的盖子，伸手进去拿了六个咸鸭蛋出来。这些咸鸭蛋都是她自己腌制的，用的是土方法，看着不起眼，但是味道不比外面买的差。 她将咸鸭蛋放进盆里，重新盖上瓦缸的盖子，拿着装咸鸭蛋的盆往外走。 “八婶子，这是我腌的咸鸭蛋，不过这些鸭蛋才放进去不久，也不知道入味了没有。” 叶八妹拿了一个咸鸭蛋起来，用筷子在顶端敲了一个洞，然后将筷子伸入咸鸭蛋里面，搅拌几下拿出筷子。 “许默媳妇，想知道咸鸭蛋入没入味，我教你一招百试百灵的方法。入味了的咸鸭蛋蛋白清像水，蛋黄凝结成块，你在鸡蛋的顶端敲一个洞，然后将筷子放进去搅拌几下，要是筷子没把蛋黄搅碎，则说明咸鸭蛋入味了。” 她把筷子扬起给李婉看：“你看，筷子头上一点蛋黄也没沾上，这说明你腌制的咸鸭蛋入味了。” “哎呀，还真是。” 李婉看着新奇不已，她拿过筷子，将筷子伸入咸鸭蛋里面捅了捅，果真是一点蛋黄也没有。 她不信邪，连忙跑回屋里，拿了一个鸡蛋出来，用筷子戳了一个洞，然后将筷子进去搅了搅。 看着筷子头上的蛋黄液，李婉佩服道：“八婶子，这可真神了。” 其实一点也不神奇，不过是没人关注过咸鸭蛋的蛋黄而已，上辈子叶八妹很喜欢给曾孙子们做咸骨粥吃，所谓的咸骨粥，就是用咸鸭蛋和烧骨熬成的粥。 煮咸骨粥之前要先把咸鸭蛋敲开，将蛋黄和蛋清分离，蛋黄留着在粥起锅的十五分钟前放下去，而蛋清则要用来腌制烧骨，这样煮出来的咸骨粥才会滋味绵长。 叶八妹笑笑不语，她拿着所有的咸鸭蛋走到厨房里面，拿出两个铁盘，将所有咸鸭蛋的蛋清和蛋黄分离开来，蛋黄用菜刀切成丝拌上姜丝和黄生油。 蛋清倒入野菜盆里，搅拌几下后倒入白粥里面。 野草熟的快，用煤火的话只需要煮上十五分钟就可以了。 盖上瓦煲的盖子，叶八妹转身去敲叶六壮和叶国强住的那间屋子的房门，昨晚从澡堂回来之后，叶国强跟着李顺学了大半晚上怎么开拖拉机，而叶六壮则和许默彻夜长谈，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总之谈了很晚才回来睡觉。 “嘭嘭嘭，六壮，国强，赶紧起床，准备吃早饭了。” 在叶八妹喊了几声后，叶国强爬了起来给他开门，他连衣服都没有穿，开了门后又立刻跳上床，裹着被子，睡眼朦胧。 “奶奶，我才刚睡着不久，您就让我再睡一会呗，我好困。” 叶八妹跟了进去，转身关上门，小声道：“赶紧起来，要是在自己家里，我才懒得管你们起不起床，但是咱们现在住的是别人家，你们赖着不起床像什么话？” 小白龙从叶八妹怀里爬了出来，一跃跳到了被窝里，顺着被子爬到叶六壮的脸上，他伸出爪子拍了叶六壮一爪子。 “老婆子别生气，我替你教训他们。” 说着，他又拍了叶六壮一爪子。 叶六壮正梦到自己在数钱，忽然天上闪过一道闪电，那道闪电直接劈到他的脑门上，他被吓醒。 他睁开眼睛，忽然看到自己脸上趴着一只蜥蜴，看到蜥蜴不吓人，吓人的是这只蜥蜴正用爪子拍他。 他一把抓住小白龙的爪子，揉了揉眉心道：“国强，你怎么把咱们家的祖宗带进来了？” 叶国强在被窝里面闷闷道：“六叔，不是我带过来的，是奶奶带来的。” 叶六壮瞬间醒了，他往旁边看去，看到了叶八妹后，他连忙扯出笑脸，摸了摸小白龙的脊背道：“娘，您怎么过来了？” 小白龙切了一声道：“老婆子，这逆子竟然摸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可是属于你的。” 叶八妹瞪了小白龙一眼，暗骂他没皮没脸。 但是她这一眼看在叶国强的眼里却不是在瞪小白龙，而是在瞪他。 他赶紧爬了起来，拉过毛衣和袄子套到身上，下床穿好鞋子之后，恭恭敬敬地将小白龙送到叶八妹面前。 叶八妹拿过小白龙，轻声道：“赶紧叫国强起床洗漱，早饭已经煮好了。” “知道了，娘。” 叶六壮点头哈腰送叶八妹出门，等她出门后，他回屋里掀开叶国强的被子，压低声音道：“臭小子，你奶奶来了，怎么不提醒我？” 叶国强冷得抱住肩膀，拉过床头的衣服，边往身上套衣服边道：“六叔，我叫你了，但是你睡得跟死猪似的，我都喊你几声了你也不醒。” 看着叶国强一副无辜的样子，叶六壮很想动手打人，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得赶紧带着叶国强出去洗漱。 另一边，叶八妹带着小白龙回到饭厅，她走到门口喊：“许默媳妇，该叫许默和许清起床吃早饭了。” “好嘞，八婶子，您先坐会，我很快就来。” 叶八妹拉了张椅子坐下，小白龙摸了摸肚皮，耷拉着犄角道：“老婆子我好饿。” 叶八妹点了点他的犄角：“先忍着，很快就能吃早饭了。” 小白龙顺着她的指尖爬到她的手背上，用尾巴将自己撑了起来，他眯着眼睛道：“老婆子，给我点力量吧，不然我都要爬不动了。”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叶八妹骂了句老不正经，随后凑过去在小白龙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小白龙转了个圈圈，中气十足道：“满血复活！老婆子，你需不需要我给你点力量。” 叶八妹拍了他一巴掌，没好气道：“滚！” 小白龙当真在她的手背上滚了几圈，滚完后一脸‘我很听话的，你要奖励我’的样子瞅着叶八妹。 叶八妹正要动手打他，这时候李婉抱着许清走了进来，她将许清放 分卷阅读110 到叶八妹旁边。 许清揉了揉眼睛，他伸手去抓小白龙。 “奶奶，这只虫虫真可爱！” 他摸着小白龙的下巴，笑得合不拢嘴。 李婉吓得一时忘了动作，等她反应过来后，她上前抱走许清，打了他的手一下骂道：“那是八奶奶的宠物，只有八奶奶才能碰，你碰了会被它咬的知道吗。” 许清才不信李婉的话，他刚才就碰了它，根本没被它咬。 他从李婉身上扭下地，蹭蹭几步跑到叶八妹旁边，伸手要去摸小白龙。 小白龙退后几步，龇牙咧嘴威胁他。 许清收回手，愣愣地看着小白龙。 “妈妈，他想要咬我。” 叶八妹笑道：“别怕，只要你不碰他，他是不会咬你的。” 小白龙接话道：“就是，除了八妹，我谁也不咬。” 叶八妹拍了小白龙一巴掌，扭头看向李婉道：“许默媳妇，我想他们应该洗漱好了，咱们先把早饭拿过来吧。” 李婉连连说好，她转身出门，叶八妹站起来跟了出去。 李婉盛了七碗粥放到桌上，叶八妹则捧着蛋黄拌姜丝跟在后面往屋里走。 过了一会，许默、叶六壮和叶国强三个人前后脚走进屋。 许默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媳妇，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李婉拉他坐下，笑道：“我哪里会做什么好吃的，今天的早饭是八婶子做的。八婶子的厨艺非常了得，你看那盆东西，你猜得到盘里的是什么东西吗？” 许清看向桌子中间，只见那里放着一盘菜，盘里面有细如针眼的丝状物，颜色有浅黄和深黄，看着像是姜丝。 他问：“姜丝吗？” 李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除了姜丝还有呢？” 许默上前去仔细瞧，但是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另一种油汪汪的深黄色丝状物是什么东西。 “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扭头问叶六壮：“六壮兄，你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吗？” 叶六壮当然看出来了，只是他不打算告诉许默，淡笑道：“看不出来。” 他心想：他娘的刀工还真是厉害，竟然能将蛋黄切成头发丝。他还是先别告诉许默答案吧，等他吃完后自然就猜出来了，现在先留点悬念。 许默见在叶六壮这边问不出东西，转而看向叶八妹问道：“八婶子，您就告诉呗？” 叶八妹笑道：“你吃了就知道了，别站着了，都坐下吧。” 许默等人一一落座，叶八妹搅拌了几下野菜粥，夹了一筷子蛋黄拌姜丝到粥上面，然后将小白龙提到碗沿，给了他一个‘趁热吃’的眼神。 小白龙在叶八妹指尖上吧唧了一口，撒娇道：“我饿的动不了了，老婆子，你喂我好不好？” 叶八妹没搭理他，夹了一筷子姜丝到碗里，搅拌几下粥，捧起碗喝了一口粥。 野菜味鲜，咸鸭蛋味咸，再加上提味的姜丝，一口粥送进嘴里，暖暖的，辣辣的，如同沐浴了一场春雨一般，浑身的毛孔舒张开来，随风扭动。 许默夹了一筷子蛋黄送进嘴里，咀嚼几下，整个舌尖被香味侵/袭，他赶紧喝了一口粥，随着温热的菜粥下肚，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真好吃，八婶子，您的粥是怎么煮，怎么这么好吃。” 叶八妹谦虚道：“都是你媳妇熬出来的粥好，所以你才会吃着好吃。” 李婉笑道：“我的白粥煮得再好也是白瞎，要没有您的野菜提味，也不过是寡淡的白粥而已。对了八婶子，你们一会有什么打算没有？” 叶八妹想说去找烧鸭师傅比赛，但是叶国强在他开口之前抢话道：“奶奶，我想去批发市场看一看，您带我们去好不好？” 他昨晚听李顺说南乡的批发市场人山人海，那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多得看不过来。 叶八妹想着难得带叶国强出来玩，既然他想要去批发市场，那就去一趟吧。 她点了点头道：“咱们一会去批大市场瞧一瞧，然后去找烧鸭师傅切磋。” 许清扭头看向李婉道：“媳妇啊，反正你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你一会陪八婶子他们去一趟批发市场呗？” 李婉嗯了一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八婶子他们出去逛逛。” 接下来的行程就这样说好了，吃完早饭后，许默和叶六壮出门去找适合的铺子开代销点，而叶八妹等人则出发去批发市场。 批发市场距离他们住的地方还算远，出了村口后，李婉拦了两辆三轮车，她带着许清坐一辆，叶八妹和叶国强坐一辆。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到了批发市场一条街的街口，李婉走到叶八妹旁边，脆声介绍道：“八婶子，这就是闻名南乡的批发市场，这里人多，小偷也多，咱们进去后可得将钱包拿好，当心被偷。” 叶八妹连说了声好，她往左边走，走到第一间店铺门口，往里面看，能看到里面摆着不少的鞋子。 叶国强凑到叶八妹旁边，看着里面的鞋子移不开眼：“奶奶，这里的鞋子真好看，比我咱们在家里买的鞋子好看多了。” 叶八妹心想这是当然的，他们那边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从南乡这边拿货，很多时候拿的都是过季的东西。 叶八妹摸了摸叶国强的头发问：“咱们进去看看？” 叶国强摇头道：“还是不了，咱们又不买，在门口看看就算了，别进去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里面的鞋子。 小白龙哼了一声道：“国强这小子奸诈，他想哄你给他买鞋子呢，老婆子，你别搭理他。” 叶八妹拍了拍小白龙所在的位置，随后推着叶国强走进鞋店。 店里面放着很多鞋架子，鞋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鞋子，有擦得程光瓦亮的牛皮鞋，有崭新的回力鞋，有花花绿绿的解放鞋。 叶八妹拿起一双皮鞋看了看，她想给叶六壮买一双皮鞋，叶六壮作为八妹酱菜的总销售人，他代表着他们酱菜厂的门面，若是把他打扮得西装革履，想来能让他在谈生意的时候被人高看几眼。 她摸了摸鞋面，又摸了摸鞋子里面，皮是真皮，就是制作比较粗糙，摸起来有点硬。 小白龙撞了撞她的胸口，喷着鼻息道：“老婆子，你要给别的男人买鞋子？不行，我生气了！” 叶八妹轻声道：“这是给六壮买的鞋子，你生什么气？” 小白龙哼了一声道：“我都没穿过你买的鞋子呢，他凭什么能穿。” 叶八妹心里无奈极了，小白龙混起来的时候非常难缠，她只好道：“你要是穿得下的话，我也给你买，可惜你穿不下啊。” 小白龙哼了一声道：“我虽然穿不了鞋子，但是我可以穿衣服啊， 分卷阅读111 老婆子，现在天这么冷，你都不关心我穿没穿衣服，你以前都不让我光着膀子出门的，但是现在你都不在乎了。” 叶八妹翻了个白眼，心想他现在在别人的眼里就是蜥蜴和蜘蛛，她为什么要关心他穿没穿衣服？要是她真给他穿了衣服，那才叫奇怪吧？ 小白龙见叶八妹不说，顶了顶她的胸口幽怨道：“哎，老了老了，儿子不理，婆娘不爱了。” 叶八妹被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声道：“闭嘴，我给你织一条毛巾可以了吧？” “不行，你得织两条，我戴一条，你戴一条，咱们戴着同样的围巾走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你的人。” 叶八妹被小白龙说得心服口服，揉了揉发红的耳尖暗骂小白龙老不羞。 叶国强拿着一双解放鞋过来，兴致勃勃道：“奶奶，这双鞋真好看，要是我能穿着这样的鞋子上山砍柴的话，一定能看好多好多的柴。” 叶八妹笑道：“行了，不就想买鞋子吗，别找理由了，我给你买。” 她一共买了两双鞋子，一双皮鞋，一双解放鞋。 出了鞋子店，往前走有卖烤地瓜和炒栗子的摊贩。 “八婶子，你们饿不饿，要不咱们去买几根烤地瓜在路上吃？” 李婉看了眼旁边的摊贩提议道，烤地瓜的味道很香，时不时飘到她的鼻尖，她还真的有点饿了。 “好啊。” 叶八妹也馋炒栗子。因为她爱吃炒栗子，以前叶爱国一到栗子成熟的季节就会上山去摘栗子，等到了冬天，他每个星期都会给她做炒栗子吃。 他把栗子炒好，剥了皮，插上竹签放到桌面上，在叶八妹织毛衣的时候，时不时地喂上她一口。 今年因为叶爱国走了，他摘回来的栗子都在做白饭那天全部煮了，她是半颗栗子都没尝过。 她跟着李婉走了过去，看了看架子上的栗子，问道：“老板，你这的炒栗子和烤番薯怎么卖？” 摊贩往手上呵了一口气，笑眯眯道：“炒栗子五毛钱一包，烤地瓜八分钱一根。” “这么贵？” 叶国强惊呼，在他看来番薯和栗子都是每家每户都有的东西，这样的东西竟然要卖几毛钱，实在是太贵。 他拉了拉叶八妹，小声道：“奶奶，咱们回去自己烤吧，别在这买了。” 叶八妹笑道：“咱们不买烤番薯，买些炒栗子好不好，奶奶想吃炒栗子了。” 叶国强看着叶八妹一副非吃不可的样子，磕巴道：“那，那就买吧。” 叶八妹心花怒放，掏出钱找摊贩买了三包炒栗子，一包给了李婉，一包给了叶国强，一包自己拿着。 炒栗子不像番薯能拿在手上边吃边走，李婉提议到旁边的公园坐一会。 一行人拿着东西转了个方向去公园。 南乡的公园名叫南乡公园，免费不收门票钱。 李婉带着叶八妹等人走到公园的假山旁边坐下，这时候公园里面人不多，一眼看过去只有几个老头子在树下下象棋。 叶八妹将炒栗子放到石桌上，拿了一个出来掰开后放进嘴里尝了尝，因为这是用糖炒的栗子，吃起来有点甜，咬碎后粉粉糯糯，很好吃。 一连吃了几个，叶八妹停下了手，她拿出手绢擦了擦手，将小白龙从怀里拿了出来。 小白龙情绪似乎不高，他扒着叶八妹的手指一动不动。 叶八妹点了点他的犄角，小声道：“怎么了？” 小白龙叹了口气道：“老婆子，我说过每年都要喂你吃栗子的，但我今年失约了。” 叶八妹明白他的意思，他大概是失落吧。 小白龙不会说话那会她也经常感到失落，她习惯了在睡觉前和叶爱国聊天，但是他变成小白龙后，她就只能自己和自己聊天，真是又失落，又不习惯。 叶八妹剥开一个栗子，掰开两半，将一半塞到他的嘴里：“你喂了我三四十年，剩下的日子该我喂你。” 小白龙舔了舔叶八妹的指腹，笑道：“老婆子，以前都是我主动亲你，以后的日子，该你主动亲我了吧？” 叶八妹将另一半栗子塞到小白龙的嘴里，冷声道：“闭嘴！” 这老东西，越来越没皮没脸！ 李婉看叶八妹总是自言自语，不由得推了推叶国强，小声问道：“国强啊，你奶奶和谁说话呢？” 叶国强塞了一颗栗子到嘴里，无所谓道：“和祖宗呗。” 李婉茫然地看着他，追问道：“和祖宗？” 叶国强吮吸了下手指头，指向小白龙道：“就是那个玩意，那可是奶奶的命根子，她时不时就会和那玩意聊几句。” 李婉还是不懂，那蜘蛛又听不懂人话，和它聊天有什么意思？ 当然了，有没有意思那是别人家的事情，她没必要管。 她剥开一个栗子放到许清的嘴里，小声道：“儿子呐，记住妈妈的话，妈妈不在的时候不要靠近八奶奶，知道吗？” 许清嗯了一声，抓过一个栗子放到李婉手里要她剥。 吃完所有的栗子，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穿过几间小吃店，他们去到了一家卖布的店门口。 这时，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来人啊，捉小偷。” 叶八妹赶紧拉住叶国强，担心他被旁边的人撞走。 过了一会，只见远处跑来一个人，那个人后面追着一群人。 前面那个人朝叶八妹等人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直奔着他们而来，他跑到叶八妹身后，伸手推了叶八妹一把。 叶八妹踉跄了一下，扑到叶国强身上。 叶国强看叶八妹差点被人推倒，顿时生气了，他扶好叶八妹后，拔腿追了上去。 叶八妹想拉他没拉住，只好朝他喊：“国强啊，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她拉着李婉快步跟了上去，但是她们的体力到底比不上年轻的小伙子，跟了一段路，他们停下直喘气。 李婉顺了顺叶八妹的后背，安抚道：“八婶子您别担心，国强长得人高马大，肯定会没事的。” 叶八妹喘了一口气：“但愿吧，咱们快追，我担心国强出事。” 他们又快步往前走，走了几条街后，发现前面围着一群人，他们赶紧走了过去。 挤开人群，叶八妹看到叶国强压着一个人在打。 “打死你个混蛋，偷东西就算了，你竟然还敢撞人，撞人就算了，路上那么多人你不撞，你竟敢撞我奶奶，真是撞到阎王爷面前来了！” 小偷连连求饶，软声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叶国强哼了一声，照着他的下巴又打了一拳：“现在才知道了错了？可惜晚了，你推我奶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了，我今天非把你打残不可！” 叶八妹看叶国强下手又 分卷阅读112 快又狠，怕他真的把人打死，连忙上前劝道：“国强别打了，咱们带他去找公安。” 叶国强抓住小偷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算你小子走运。” 要是叶八妹不劝，他是要打残他的。 人群中挤出来几个人，他们走到叶八妹和叶国强旁边，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道：“太感谢了，小伙子，真是太感谢你了！” 他看了看叶国强，又看了看小偷，疑惑道：“钱包呢？” 叶国强哪里知道钱包在哪，他全副精力都在追人上面，根本没注意到钱包。 他晃了晃小偷，问道：“人家问你呢，钱包呢？” 小偷哎哟一声，喘气道：“半路上扔了。” 男人着急问道：“丢哪了？” 叶八妹看了眼人群，接话道：“别在这里问，先生，咱们到一边说两句可以吗？” 男人看了眼叶八妹，点头答应了。 俩人并排着走到一边，叶八妹问道：“先生，看你的脸色，想来你的钱包里面应该有不少贵重的东西吧？” 男人警惕地看着叶八妹，听了她的话，他怀疑她想要找他要东西，要不到东西就不会给他找钱包。 他干巴巴道：“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叶八妹猜到了他的想法，无奈道：“先生，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钱包的下落不妥。咱们何不带着小偷到没人的地方再打探钱包的下落。” 男人一想也是，刚才叶八妹要是不拦着，恐怕小偷已经说出了钱包的位置。那里人那么多，难免会有人抢先去拿了他的钱包。 男人收起释放出来的防备，笑道：“婶子，我叫李东，感谢你们帮我抓小偷。” 叶八妹摆了摆手：“别谢我，要谢去感谢我的孙子吧。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咱们过去找他们吧。” 李东连连说好，回到人群中，李东看着小偷道：“你带我们去找钱包，不许说话。” 小偷用力点头，被叶国强抓着往前走。 原来刚才被叶国强追的时候，他将钱包扔到了某条街的垃圾桶里，他带着叶八妹等人去了那条街，找到那个垃圾桶后道：“就在这里。” 叶八妹看向李东：“李先生，你找找吧。” 李东瞪了小偷一样，皱起眉头伸手进入垃圾桶，摸了摸，他摸出了自己钱包。 垃圾里什么都有，只见他的钱包上沾满了黄黄绿绿的东西。 李东挑起眉头，嫌弃地看着钱包。 叶八妹上前道：“你看看钱包里的东西有没有少。” 听了她的话，李东这才走到一边拉开钱包的拉链，数了数里面的东西，确定没少后他抽取出两百块钱。 他回身将两百块钱递上：“小伙子啊，这是感谢你见义勇为的谢礼。” 叶国强扭头，傲娇道：“不要，我捉贼又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他撞了我奶奶，我才懒得搭理他。” 叶八妹扫了叶国强一眼，暗想：瞎说什么大实话。 叶国强瘪了瘪嘴，接了句话：“这小偷是给你还是怎么滴？” 李东拿着钱站到一边，他现在挺尴尬的，感觉手上的钱有点烫手。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连钱都不要呢，实在是太有气节了。 他看向叶国强道：“小伙子，你的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你有事只管朝我张口，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你。” 叶八妹摆手道：“不用，他还是孩子，受不住这么大的礼。” 李东连说要的要的，叶国强小声嘀咕：什么时候能去公安局啊，我手都酸了。 叶八妹听到了他的话，看向李东道：“李先生，咱们先去一趟公安局吧，其他的事情，一会再说。” “好，咱们先去公安局。” 李东上前抓住小偷的左手，将他的双手掰到身后：“那麻烦你们陪我走一趟了。” 叶国强抖了抖酸麻的双手，走到叶八妹的旁边。 到了公安局，李东将事情的经过和公安门说了一遍，然后将小偷交给了公安。公安找叶八妹等人录了笔录。 录完笔录后，一行人离开公安局，出了门口，李东拦在叶八妹等人前面，诚恳道：“婶子，这是我的名片，你们要是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按名片上面的地址去找我。” 叶国强扫了一眼名片，拉着叶八妹到一边道：“奶奶，他是卖拖拉机的！” 叶八妹不明所以，卖拖拉机就卖拖拉机呗，有什么好，接着道：“叔叔，你真是卖拖拉机的？你家的拖拉机怎么卖？贵吗？” 他这么一说，李东明白了，低声道：“你想要拖拉机啊？” 叶国强猛点头，李东小声道：“拖拉机不便宜，你能做主吗？” 叶国强摇头，坦然道：“我不能，但我奶奶能。” 李东点头表示明白，转身看向叶八妹道：“婶子，您孙子说的事情，您好好考虑，要是真的想要的话，可以按名片上面的地址找我。” 他这算是给了叶八妹一个保证，只要她想买，他就能帮忙给她搞一辆拖拉机。 “那就先谢过李先生了。” 叶八妹点头致谢，随后找了个理由先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也没心情继续去逛批发市场了，叶八妹提议道：“许默媳妇，咱们去找烧鸭师傅吧？” 她迫不及待要和他比试了。 李婉说好，走到街边上找了两辆三轮车，载着他们回家。 烧鸭店离他家不远，李婉的意思是先回家放下东西后再去找烧鸭师傅。 放下鞋子，叶八妹喝了一碗热水，着急道：“许默媳妇，咱们走吧？” 小白龙不满道：“哼，我不高兴了。” 叶八妹 分卷阅读113 小声问：“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小白龙低声道：“你都急着去见野男人了，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叶八妹冷漠脸：“哦。” 她将小白龙塞回怀里，敲了敲李婉的房间。 李婉正在换衣服，她穿上家里穿的外套，打开门道：“八婶子，您别急，等我哄睡清清后咱们就去。” 许清有睡午觉的习惯，她每天中午都会哄许清睡上半个小时。在回来的路上，许清已经开始打哈欠了，显然已经困了。 “好吧，那你哄睡他后过来找我。” 叶八妹关上门，转身往回走，走到门口，叶国强跑了过来，挨着她蹭了蹭道：“奶奶，咱们什么时候去买拖拉机？” “等你六叔回来了再去。” “六叔什么时候回来？” 她怎么知道，叶八妹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你别急，李先生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们，肯定就不会反悔，咱们一定能买上拖拉机。” 叶国强半信半疑，以前他找她娘买冰棍吃，她娘也是这样和他说，说什么你别急，卖冰棍的就在那里，只要他没走，咱们肯定能买上冰棍。 结果他还是没吃上冰棍，因为冰棍已经卖完了。 叶国强摇了摇叶八妹的手，撒娇道：“奶奶，咱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叶八妹拒绝道：“不行，咱们明天要去找铺面，而且咱们还有几天才走，这么早买了拖拉机放哪里去？” 叶国强想也没想道：“就放在这里啊？” 叶八妹点了点他头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咱们只是客人，住在许默家已经很打扰人家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在人家门口放拖拉机？” 叶国强被说服了，丧气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买？” 叶八妹想了想道：“离开前一天啊。” 叶国强闷闷不乐道：“我知道了。” “八婶子，咱们现在去找烧鸭师傅吧？” 李婉从屋里走了出来，许清本就困了，她哄了一会就将他哄睡了。 叶八妹推开叶国强，脸上笑开了花：“好，现在就去。” 李婉在前面带路，叶八妹拉着叶国强跟在后面，走了几分钟后，三个人走到了烧鸭店。 烧鸭店不大，一眼能看到尽头，烧鸭店门口有一个透明的柜子，柜子上挂着几只烧鸭，几只烧鸡，几块烧肉，以及一些爪子。 看到有人上门，有个女人上前问道：“李婉又来斩料啊，这次想要点什么？” 李婉拉过那个女人，凑近她的耳边道：“梅梅啊，我这回过来不是来斩料的。” 她指了指叶八妹：“那是我老公的生意伙伴，她昨晚吃了你家的烧鸭后想要找你公爹比赛做烧鸭，你公爹在吗？” 梅梅看了叶八妹一眼，压低声音道：“那位婶子找我公爹比试做烧鸭？她看着不像会做烧鸭的人啊？” 李婉道：“人不可貌相，八婶子手艺很好，她今天早上给我们做了咸鸭蛋野菜粥，超级好吃，我足足吃了三碗。” 梅梅半信半疑：“真的这么好吃？” 李婉推了梅梅一把：“别说这么多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公爹在不在呢？” 梅梅低声道：“公爹在后边做烧鸭呢？这样吧，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公爹的意思。” “好，你去吧，快去快回啊。” 目送梅梅离开后，李婉走到叶八妹身边道：“八婶子，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女人叫梅梅，她是烧鸭师傅的媳妇，她现在进去找烧鸭师傅。” 叶八妹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店里，她扫了一圈整个烧鸭店，重点看了看橱柜里面的烧鸭。 那些烧鸭看上去颜色很不错，闻起来味道也很香。 过了一会，梅梅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叶八妹跟着李婉走了过去，李婉开口道：“权叔，这是八婶子，她十分喜欢吃您做的烧鸭，所以想找您讨教几招。” 第48章 权叔本名张权，本不是南乡人，因为入赘到南乡一户人家，成了入赘女婿才落户到南乡。 他名下的烧腊店原本是记在他妻子名下的，但前年他妻子死了，所以烧腊店写到了他的名下。 叶八妹朝张权笑了笑，观他的眉眼，有几分熟悉之感。 她上前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叶八妹。” 听了她的名字，张权表露出绪，他直视着叶八妹，轻声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小权子的人吗？” 叶八妹望着他不语，她还真认识一个叫小权子的人。 在几十年前，她在逃亡的路上认识了一个叫张权的人，她记得那是个又瘦又矮小的孩子。 但是眼前的权叔却长得很高壮，虎背熊腰，肚滚腰圆，除了眉眼间有几分小权子的影子，其余的地方和小权子的样子完全天差地别。 张权看叶八妹不出声，以为她忘记了，小声提示她道：“你曾经给过他一个包子，要没有那个包子，他就活不成了。” 叶八妹看着他，张权激动道：“我就是小权子。” 叶八妹收回目光，笑道：“我记得，只是不敢相你就是当年那个瘦骨嶙峋的小权子。” 张权上前抓住叶八妹的手，兴奋道：“以前没得吃，天天勒紧裤腰带忍饥挨饿，自然瘦得厉害。 现在不一样了，虽然算不上顶有钱，但起码一天三顿饿不着，肚子不知不觉就长起来了。”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叶八妹笑了笑，张权小心翼翼问：“八姐姐，你现在住哪，过得好吗？” “我从徐水镇过来，暂时借住在许默他家。” 李婉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八妹和张权互动，她从小吃着张权的烧鸭长大，在她的印象里张权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瞪一瞪眼睛能吓倒一大票人的凶狠形象。 忽然看到他如小年轻一样羞涩憨笑，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八婶子，您和权叔认识啊？” 缓过神后，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张权笑道：“认识，咱们认识几十年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心里感叹世界真小，兜兜转转竟然还能遇到少年时期的朋友。 梅梅插话问道：“公爹，您还和这位八婶子比试吗？” 张权摆手道：“不比了，八姐姐的手艺我知道，我肯定比不上她。” 叶八妹赶紧谦虚道：“你别这样说，术业有专攻，我或许在做饭上面比你厉害，但是在做烧鸭方面可能比不上你。” 这时，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叶六壮跑进烧腊店。 他走到叶八妹的耳边，小声道：“娘，许默家出事了。” 叶八妹看了李婉一眼，低声道：“什么事？” “这事一言难尽，您回去看看吧。” 叶八 分卷阅读114 妹点头，扭头和张权道：“小权子，我临时有点事要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叙旧。” 她拉过李婉往外走，出了门口，扫了叶六壮一眼。 叶六壮得了叶八妹的眼神示意后低声道：“李婉，你家出事了，你快回去吧。” 李婉闻言看了叶八妹和叶六壮一步往外走。 回到许默家，叶八妹跟着叶六壮走进客厅，此时许默正颓丧地蹲在门边上，看到叶八妹和叶六壮来了，只笑了笑没起身迎接。 叶八妹上前问：“刚才听六壮说你们家出事了，是出了什么事？” 许默脸色苍白了几分，无力道：“家里有些事，也不是什么事。” 他说得轻松，但是看他的模样却一点都不轻松。 李婉愤怒道：“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你哥他们做的事情实在太恶心人了，八婶子，你给咱们评评理，他们都这样了······” 听了李婉的话，叶八妹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许默是家中的老幺，从小受父母偏爱。 分家的时候，父母偏心将家里大部分的商铺和主屋分给了许默。 本来他父母是想跟着他们夫妻俩住的，但是许默的大哥不答应，以死威胁许默的父母跟了他。 本来分了家以后就该各过各的了，但是许默几个哥哥因为家产分得少，对许默一家怀恨在心。 他们找了许默的供货商，设计断了许默的供货。 但这还不算完，他们觉得主屋应该传大不传小，许默大哥假装孝子哄醉许默父母，让他们签了房屋转让协议，将许默现在住着的房子转到了他们名下。 要不是商铺早已过了户，恐怕他们会把商铺也弄走。 听起来确实是家务事，合该让许默自行处理，但是叶八妹还想着和许默做生意，若他一直被家务事产生，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合作。 叶八妹拍了拍许默的肩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许默苦笑：“八婶子，我哥他们今晚可能会过来收房子，抱歉了。” 叶八妹无所谓道：“许默，事情还有转机呢，你得打起精神来。” 李婉低声道：“我不搬，这里是我家，我凭什么搬走。” 说着，她怒火匆匆地走了。 叶八妹担忧问道：“许默啊，你媳妇这是去找你哥哥们算账吧，你不跟去瞧瞧？” 许默赶紧站了起来，跑着追了出去。 叶六壮上前问：“娘，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叶八妹点头：“去，许默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合作伙伴，他现在有麻烦了，咱们也该跟上去看看，帮得上的话就帮一把，帮不上也可以安慰几句，也算是尽了心意。” 说着，三个人快步跟了上去。 李婉去的是许默的大哥家，许默大哥就住在不远处，住的是新建的四进的院子。 等到叶八妹等人到的时候，李婉正站在许默大哥家门口破口大骂。 “一群丧了良心的王八羔子，房子和铺子都是爸妈分下来的，我们家也不过是比你们家多了一间铺子，你们又何必怀恨至此，找人断了我们家的生意。” “都说兄弟之间断了骨头还连着筋，难道许默不是你们的兄弟，许清不是你们的侄子，你们这样算计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邻居上前问李婉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婉将许默几个哥哥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完了后骂道：“开门，是不是做贼心虚不敢开门了，一群王八羔子，心肝怎么这么黑呢！” 许默上前去拉李婉，但是李婉实在是气急了，甩开许默接着骂道：“你别拉着我，他们敢做我就敢骂，你当他们是兄弟，顾及他们的名声，可是他们当你是兄弟，管你的死活了吗？ 许默啊，你清醒一点，现在你的哥哥嫂子联合起来要断咱们家的财路，要赶咱们上街乞讨，你怎么还这么无动于衷？” 许默红了眼睛，他心里也十分气愤，想到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哥们竟然联合起来整他，他就气得理智尽失。 可是这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很了解自己的几个哥哥，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说不定此时他们就在屋里面笑话他们来家里闹事呢。 李婉见许默不说话，哼了声走上前大力拍门：“开门，一群黑心肝的，快开门啊！” 许默上前拉住李婉，小声道：“媳妇，咱们先回家，这口气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李婉挣脱开许默，怒道：“我不回家，现在咱们的铺子没了，房子也没了，我能回哪里去？” 说着，她蹲在门口呜呜哭着。 叶八妹在一旁看得十分心酸，她走上前，抱住李婉道：“别哭了，铺子和房子不过都是死物，凭着许默的本事，他一定可以重新挣回来的。” 李婉抱住叶八妹呜呜哭着。 如许默猜的那样，到了晚上，许默几个哥哥来到了许默家，拉出许默父母签的房屋转让书赶许默一家离开。 许默无声地看着自家几个哥哥，看了一会忽然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兄弟。” 他抱起许清，提起行李带着叶八妹等人离开。 因为事情发生得突然，许默毫无准备，他只好带叶八妹等人去了自家的店铺。 他名下有十几间店铺，他们去的是最靠近南乡的那一间。 打开店铺门，叶八妹闻到了一股酱油的味道，等李婉拉开灯闸后，她看到整个店铺凌乱不堪，货架上的调味料被戳破，打翻扔到地上。 门口边的酱油桶被人砍了好几刀，桶里面的酱油留了一地。 她刚才闻到的酱油味道应该是从地上散发出来的。 看着店铺的东西，李婉抱着头蹲下，哭得撕心裂肺。 许默将许清放下，周围看看，等到确认店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弄坏了之后，他忍着怒火道：“八婶子，我送你们去附近的旅馆吧。” 他原本还想着在这件店铺将就一晚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叶八妹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就行了。” 许默劝道：“八婶子，这里味重，实在住不了人，我还是送你们去旅馆吧。” 许清打了个喷嚏，哭道：“爸爸，这里好臭。” 许默上前抱起许清，哄道：“清清不哭，一会爸爸就将这里打扫干净。” 叶八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许默的这间店铺不小，单凭他夫妻俩一时半会肯定搞不干净。 第49章 许默放下许清，提起叶八妹等人的行李：“八婶子，六壮兄弟，真是招待不周，抱歉了。” 说着他佝偻着提步往外走，心里的苦楚和被亲人背叛的难堪压垮了他的脊背。 “等等，我有话想说。” 叶八妹叫住许默，上前挡在他前面：“许默 分卷阅读115 啊，我很怀疑以你现在的处境还能否做好八妹酱菜的南乡代理人，我想我要重新考虑我们之前签好的协议，我不需要不堪一击的合作伙伴。” 她话一出成了压垮许默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要是连叶八妹也毁约了，他将一无所有。 许默抓紧行李箱，颤了颤后转身，恳求道：“八婶子，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向您证明我的能力!” 叶八妹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打算浪费时间。” 许默看着叶八妹，眼里露出绝望，过了一会，他笑了，放下行李箱，走到李婉和许清身边。 他抱住李婉低声道：“媳妇，这回我真的无路可走了。你别怕，咱们暂时虽然做不了生意，但咱们可以先把铺子租出去，等收了房租，咱们可以重新来过，我保证，我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李婉抱着许默呜呜哭着，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绝望。 叶六壮走到叶八妹旁边，低声问道：“娘，怎们真的要毁约吗？”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无辜道：“我只是说重新考虑而已。” 叶六壮懂了，松了口气道：“娘啊，你刚才的表情太认真了，连我都被骗了。” 叶八妹轻笑道：“我演技好。” 她走过去拍了拍许默的肩膀：“许默啊，你想不想报复你的几个哥哥，你要是想的话，我这里有个不错的法子。” 许默转过身，不可置信道：“八婶子，你不是···” 不是要毁约，要解除和他的合作吗？ 叶八妹笑了笑道：“我不是，许默啊，通过刚才，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到不管是丢了合作商还是没了房子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李婉和许清还好好的，你就有底气可以重新开始。” 许默懂了，原来叶八妹不是真的要和他解除合约，而是在逼他看清现实。 他感动不已道：“八婶子，谢谢您。” 叶八妹摆了摆手：“不客气，许默，我刚才说的是真话，你要是想报复你哥哥们的话，我有不错的法子。” 许默看向李婉，李婉扭开头，许默握手成拳：“我想。” 叶八妹朝他招手，许默走了过去，叶八妹问道：“给我说一说你们家店铺的情况。” 许默将自家店铺和几个哥哥店铺的情况和叶八妹说了说，通过他的解说，叶八妹了解到他们家虽然分家了，但是他们的店铺却还用着一样的名字，对外宣称他们家虽然分家了但是不分店。 许默的几个哥哥之所以能够算计到他，就是因为别人相信了他们家分家不分店，许默合作商会那么容易被许默几个哥哥说服解除合约也是因为听说了他们家分家不分店。 叶八妹想了想，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你这样。” 叶八妹在许默耳边这样那样嘱咐了一番后，许默眼神发亮，他谢过叶八妹后一改之前的颓丧，精神盎然地出门去办叶八妹交代的事情。 次日早上八点钟，南乡早间广播播了这样一条新闻。 “听众朋友们早上好，感谢你们收听今天的早间广播，我是播音员黄丽。今天早上收到了许默先生的来信，他在信中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下面，我将朗诵一遍许默先生的来信。尊敬的黄丽女士您好，我是许默，住在南乡xx街道xx号，名下有十二间商铺，分别为三间碾米店，四间服装店，两间杂货店，两间鞋店和一间糕点店。 前段时间，我的这些商铺遭到了不明分子的袭击，商铺里面的商品尽数被毁坏。我给您写这一封信不是为了诉苦，而是想要寻求帮助。 我所求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恳求广大听众朋友们为我找出袭击商铺的人，当然了，我不会让大家白出力，那些提供了袭击者线索或者举报了袭击者的人，一经查实，我将支付相应的报酬。 二是求广大听众们帮在下一个小忙，虽然商铺里的东西被毁坏了很多，但仍有少部分的商品还能使用。 咱们都是经历过困苦时代的一辈人，习惯了勤俭节约的生活，所以我恳求广大听众朋友们帮忙解决被毁坏的商品。 广播过后，我将打开商铺的门，里面的东西全数送给需要的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任君选择，绝对不收钱。 以上就是我写这封信的目的，此致敬礼，xxx年xx月xx日，同志许默。” 随着黄丽话落，许默拿着钥匙亲自去把商铺的门都打开，并且在门口贴了一张红纸。 红纸上写着：“欢迎进店拿取所需的物品，不胜感谢。” 贴好后，他躲到一边看事情发展。 过了一会，他看到商铺门口站了不少人，有的成群，有的形单影只，他们大多拿着竹篮和竹筐，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但大家都处于观望的状态，没人做第一个进去拿东西的人。 叶八妹和叶六壮挤进人群，她朝叶六壮使了个眼色，叶六壮挤开人群走进人群中心，昂首阔步上前。 他先是读了一遍门口红纸上的字，然后道：“还真是随便拿啊。” 说着，他将红纸撕了下来，嘀咕道：“白拿的东西不拿白不拿，我拿了就是我的，谁要也不给。” 说着，他提起竹筐跑了进去。 那些观望的人看他进去了，纷纷走到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时候，叶八妹推了推前面的人，着急道：“让一让，我要赶紧进去，不然好东西都被拿光了。” 她的声音很大，话一出口，那些还在犹豫的人立刻不犹豫了，纷纷冲了进去。 叶八妹站在门口往里面看，看着满屋子的商品不过眨眼的时间就被搬空，不由得暗叹太疯狂了。 但这还不算完，她走进人群，找了一个泼辣相的妇人说话。 她拉住妇人道：“嫂子，咱们悄悄说两句话。” 妇人看了叶八妹一眼，看她笑得无害，便跟着她走到门边。 “你想说什么，快说。” 叶八妹望了门口一眼，确定没人经过才小声道：“嫂子，我听说城东还有他们家的商店，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你能带我去吗？” 妇人皱起眉心：“不可能，他们家的人我都认识，我只听说了他们家的商铺在附近，没听说过他们家在城东还有商铺。” 叶八妹失落道：“这样啊，可我先头听人家说城东那边还有，还想着赶在其他人之前先过去拿点好东西，没想到是我听错了。” 妇人点头道：“你听错了。” 叶八妹松开她的手，着急道：“没有就算了，嫂子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再去抢点东西。” 说着她快步上前去拿东西。 妇人看着她的后背呸了一声，嘀道：“蠢货，有好东西谁还带你去。” 她偷 分卷阅读117 ” 许默爸爸走上前，看着许默叹了口气，忧心道：“默儿，你这次太冲动了，我和你妈从小宠着你，但没想到把你宠得越发无法无天了。 我知道你恨你哥哥他们抢了你的房子，但你也不应该拿店铺撒气。”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顿时惹哭了许默，许默抹了抹眼睛，边哭边道：“爸，你要是不想把房子分给我直说就是了，何必联合哥哥们偷偷将房子转让还他们，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本来他是照着叶八妹说的在演戏，但是说着心里的不甘越发强烈，他看着自家爸爸，眼里露出受伤的神色。 许爸爸本就偏心许默，但因为把大部分的家产分给了许默，心中有愧才会帮许默大哥说几句话，现在看着许默痛哭流涕，他的心顿时软了。 他上前抱住许默，安抚道：“默儿啊，都怪爸爸多喝了两杯，要不然也不会······” 许妈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推开许爸爸，抱住许默哭道：“幺儿哟，我可怜的幺儿哟，他们怎么敢赶你走，太狠心了。” 许默拍了拍许妈妈的后背，抹掉眼泪看向几个哥哥道：“你们来这里不就想要看我的笑话么，现在看到了吧，可以滚了吗？” 许家族长扫了许默一眼，不满道：“许默，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许默哼了一声，对上族长的视线：“族长，你们难道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我哪里说错了？” 许妈妈拉了拉许默，低声道：“幺儿哟，他们以为你找人砸了你哥他们的店铺，来找你算账呢！” 许默冷笑：“真是好笑，你们说我找人砸了你们的店铺，你们哪里来的底气？” 许默几个哥哥沉默不语，他们要是有证据的话，早就去找公安了，何必找族长出头。 “没有吧？哼，你们走吧，家里没水，我就不招待各位族长了。” 大族长敲了敲拐杖，怒道：“许默，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的店铺才被砸了，紧接着你哥哥们的店铺也被砸了，你要说不是你做的，谁信？” 许默走上前，神色冷漠道：“是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家店铺的名字都一样，但是混子只砸了我许默名下的店铺，却不砸哥哥们的，你们说奇不奇怪。” 族长不说话，看向许默几个哥哥。 许默大哥道：“我看是你在外边惹了事，才会被人报复砸店铺。” 许默冷冷地看着他：“我在外边惹了事？大哥，你这话说得可真轻巧，你是看到了还是听到我在外边惹事了？不然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就在众人僵持着的时候，李婉和叶六壮回来了。 看到门口的人，李婉冲上前指着许默几个哥哥的鼻尖骂道：“狗东西，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觉得砸了我家的店铺还不够解气，要带人过来打我们？” 族长喝道：“许默媳妇，你闭嘴！” 李婉推了许默大哥一把，骂道：“我不闭嘴，他们砸了我家的店铺，我骂他们两句怎么了？” 族长冷声道：“你说他们砸了你家的店铺，你有证据吗？” 李婉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冷冷地看着许默几个哥哥：“我有，这是一份口红，各位族长请看。至于是什么口供，我想我不用多说了吧。” 族长拿过口供看了看，看完后将纸扔到许默几个哥哥的脸上，骂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许默大哥捡起口供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他们几兄弟花钱合伙找了混子去砸许默的店铺。 上面虽然没明确说出混混的名字，但是许默大哥做贼心虚，看到口供一下子就慌了，以为手上的证据是真的。 许默几个哥哥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没人上前说话。 李婉冷笑道：“你们没话可说了吧？我说呢，怎么只有我家的店铺被砸，原来是有人在后面支招。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要是看我们不高兴了，说一声就是了，我们肯定不在你们面前路过。 你们和许默兄弟一场，何必做得这么绝，不仅找人砸了我家的商铺，还找人得罪我家的供货商，你们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听到这里，族长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恨自己冲动了，听信了许默的话。 大族长瞪了许默大哥一眼，甩手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解决。” “我们走！” 大族长怒喝一句，随后带着其他族长离开。 许妈妈上前扇了许默几个哥哥一巴掌，骂道：“一群糟心货，白养你们几十年了!” 许默大哥吐了一口水，狠瞪了许默一眼：“算你厉害！” 说完，他带着其他人准备离开。 许默拉住他，冷声道：“大哥，你们来都来了，要不算完账再走？” 第5o章 许默大哥回头，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默扬了扬手上的口供：“我要是拿这份口供去找公安，你们觉得自己会不会被公安带走？” 许默大哥压低声音道：“你在威胁我？你想要怎么样？” 许默冷哼了一声：“把房子还给我，不然，你们就等着进公安局吧。砸了我十几间店铺，我想你们能坐好几年了。” 许默大哥梗起脖子，随后软了语气：“许默，咱们兄弟一场，何必做得这么绝？” 他看向许爸爸：“爸，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你就说几句。” 许爸爸为难地看着许默，世界上没有父母不希望家和万事兴，他想着要是大儿子愿意将房子还给小儿子，他就劝一劝小儿子别告大儿子。 想明白之后，他看向许默道：“默儿，这事还是算了吧？” 许默看也不看许爸爸，他拉了拉许妈妈的手道：“妈，您觉得呢？” 许妈妈摸了摸许默的手，然后拉着许爸爸往外走，边走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几兄弟都大了，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许默见人走了，脸色顿时变得疏离起来，冷眼看着几个哥哥。 “要么给房子，要么进公安局，你们自己选。” 许默直接将了几个哥哥的军，让他们退无可退，除了答应他的要求，再无更好的退路。 许默大哥咬牙道：“我们把房子还给你！” 许默转身进屋，临关门前冷声道：“那就谢谢几个哥哥了，慢走不送。” 关上门，许默拍了拍胸脯，喘了一口气道：“脚都软了，真是太刺激了，太惊险了。” 他看着叶八妹，疑惑问道：“八婶子，我哥他们怎么会相信我手上真的有证据？” 叶八妹解释道：“很简单，他们做贼心虚。” 李婉一改之前的不忿，兴奋道：“八婶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叶八 分卷阅读118 妹想了想道：“许默，你明天再写一封信到广播台，一要感谢广大群/众帮你清理了店铺，二是感谢街坊邻居提供了线索。 而李婉，你则去找你的几个嫂子，威胁他们将房子还给你们，尽快将房子落实到你们的名下。” 许默鼓掌道：“高，八婶子，您这招真高！只要黄丽读了我的信，大哥他们肯定更相信我手上有证据。” “就是这么个理。” 叶八妹点头说道，她都算好了，等明天广播一出，她就带着许默去找李东，她帮了许默这么多，他也是时候该报答她了。 许默接话道：“八婶子，我除了写信还要做什么？” 叶八妹看着许默，神色严肃道：“许默，我想让你将其他店铺租出去，只留一间专心做八妹酱菜的代理商，你可愿意？” 许默沉默了，他是想做八妹酱菜的代理商，但是要他不做别的生意只做代理商，他还是要考虑考虑。 他现在要养家，做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小心谨慎。 见他不说话，李婉推了推他，低声说道：“你怎么想的，赶紧说啊。” 许默抬起头，坦然道：“八婶子，我不能答应你。” 叶八妹无所谓道：“这样啊，那就算了吧，咱们还是按照原来的协议合作吧。” 许默愣住，他还以为叶八妹听了他的话之后会骂他不知好歹，但是没想到她会那么的无所谓，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临时起意。 事实上，叶八妹不是无所谓，而是相当在乎，但她也知道许默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她不能强求他做事，只能慢慢磨。 许默低声问：“八婶子，您不会怪我吧？” 叶八妹摆了摆手道：“不会，人各有志，我想你不答应我肯定是有你自己的顾虑。” 李婉心里十分愧疚，想了想道：“八婶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着你干。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比许默能说会道，我要是做了你的代理商，一定能帮你赚钱。” 她豁出去了，只要能还了叶八妹的人情，要她做什么都行。 叶八妹敲了敲桌子，看一眼许默，又看一眼李婉。 说实话，比起许默她更喜欢李婉，她之所以想要许默推掉其他生意只做他的代理人，都是因为她觉得许默心太大，想要的东西太多。 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多了，心就会野，她是怕许默无法兼顾好八妹酱菜和自己的生意。 而李婉就不一样了，首先她是个主妇，主妇的优点就是闲话多，要是她做了八妹酱菜的代理人，应该很快就能发展很多的下家。 想到这里，叶八妹拉过李婉的手，笑眯眯道：“不嫌弃，我欢喜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 只是，你要是做了八妹酱菜的代理人，许默就不能做了，你要想好了。” 李婉重重点头：“我想好了。” 她看着许默，温和道：“许默有他想做的事情，我支持他。” 叶八妹拍了怕她的手背，笑道：“傻丫头，别觉得跟着我合作很苦似的，说句实话，你跟着我做生意，以后的成就说不定在许默之上呢。” 李婉笑了，抱着叶八妹道：“八婶子，我相信你！” 谈好了代理人的事情，叶八妹提议将之前签下的合约毁了。 当天晚上，叶八妹找人重新拟了一份合约出来，把乙方上许默的名字改为了李婉。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南乡的广播准时响起，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黄丽的声音。 “听众朋友们早上好，我是主播黄丽，继昨天收到许默先生的来信之后，主播收到了很多来信，而这么多信中，有一封却是许默先生送来的。 下面主播将再次朗诵许默先生的信件。 尊敬的黄丽主播您好，我是许默，很感谢您昨天朗诵了我的信件。今天我又写信了，这是一封感谢信，首先感谢广大听众相信我，协助我清理了商铺里面的商品。 其次感谢街坊邻居踊跃提供线索，通过你们的线索，我已经确定是谁砸了我的商铺，目前我正和他们商讨赔偿事宜，很快就能讨论出结果。 很感谢你们的帮助，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我于明天兑现承诺。我诚挚邀请那些找我提供线索，并且签了名字的朋友们到xxx来领取我的谢礼。 以上就是我写这封信的目的，此致敬礼，xxx年xx月xx日，同志许默。” 许默几个哥哥一大早就打开收音机收听广播，听到广播说许默已经掌握了证据后，许默大哥打破了手边的茶壶。 他猛地站了起来，绕着桌子转圈圈。 “怎么办，怎么办，他真的知道了！” 他自言自语着，心里极为不安。 许默大嫂拿出房契，叹气道：“要不咱们还是把房子还给他吧，他已经掌握证据了，我怕他······” 许默大哥摇头：“先不急，万一我们还了房子后他反悔了怎么办？” 许默大嫂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着急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求求他？哎，咱们当初就不应该做得那么绝，现在想要求人家，人家也未必能原谅我们。” 许默大哥扫了许默大嫂一眼，没好气道：“闭嘴，这事我来想办法。” 说着，他抽走房契，出门去找另外两个弟弟想办法。 另一边，叶八妹等人正在吃早餐，叶八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咽下后道：“我一会要去找李东，李婉你去不去？” 李婉扒了一口白粥，一边咀嚼一边问道：“八婶子，您不是叫我去找他们要房子吗？” 叶八妹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昨天才说的话，今天就忘了。你还是去要房子吧，我带国强去找李东。” 叶国强兴奋道：“奶奶，咱们是去谈买拖拉机的事吗？” 叶六壮敲了他一筷子：“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你只要跟着你奶奶去就行了，别的事情别管。” 叶国强撅起嘴巴：“我就是问问，绝对不说出去。” 叶八妹夹了一个包子放到叶国强的碗里，笑道：“行了，谈完正事之后，我会和他聊买拖拉机的事情。” 叶国强笑了，一口将包子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就吞了。 叶八妹看向他道：“国强啊，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你嚼都没嚼碎就将东西吞了，这样的吃法很容易吃坏肠胃。” 叶国强比了个鬼脸，无所谓道：“我知道了。” 叶八妹知道他没听进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知道十七八岁的孩子半大不大，心里主意正，不喜欢被大人管着，所以她也不多说叶国强，只是偶尔唠叨几句。 吃罢了早饭，叶八妹和叶国强出发去找李东。 他们俩人都对南乡不熟悉，只好找了一辆三轮车，将名片给师傅看， 分卷阅读119 让师傅照着名片上的地址带他们去找李东。 一个多小时后，师傅停下车，扭头道：“到了，前面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直走第一家就是了。” 叶八妹谢过师傅，掏钱给了车费后拉着叶国强往前走。 到了门口，她上前敲了敲门，敲了一会，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女人。 叶八妹上前道：“你好，我找李东，请问他在吗？” 女人看了看叶八妹，随口问道：“找李东，你是他什么人？” 叶八妹拿出名片，摇了摇名片道：“我不是他的什么人，只是得了他的一张名片才找来这里。” 女人收回视线，冷淡道：“等着吧。” 她关上门，转身上楼去找人。 不一会，李东跑着出来开门，看到叶八妹的当下，他热情道：“八婶子，你们来了，快请进。” 他带着叶八妹和叶国强进屋，进屋后叶八妹才知道，原来这是他家，只不过他常年不住在这里，便把房子给了妹妹和妹夫住，刚才开门的女人正是他的妹妹。 进了屋，李东拉开椅子让叶八妹坐下，随后转身去去泡茶。 看他走了，叶国强凑近叶八妹小声道：“奶奶，这里真好看。” 叶八妹看了眼窗外的小洋楼，语气毫无起伏道：“一般吧，不如咱们村好看。” 叶国强走到床边，惊叹道：“比我们村好看多了，你看那边的房子，有五层楼高呢，还有那边的房子，全都是青砖大瓦房。我们村的房子都是黄砖茅草房，哪里有这里好看。” 叶八妹没回话，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画，那是一幅骏马图，画着八匹马，那些马全都争先恐后往前跑。八匹马每一匹的神态都不一样，看起来鲜活极了。 叶国强见叶八妹不说话，闷闷不乐地走了过去，坐下道：“奶奶，你是不是生气了？”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刮了下他勾起的嘴唇，笑道：“没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说这里比村里好看呗，您真的不生气？” 叶国强小心翼翼问道。 叶八妹摇了摇头，叶国强问道：“那您应该不会反悔买拖拉机吧？” 叶八妹敲了他一把，没好气道：“放心，我说买肯定就会买。” 李东拿着茶壶从屋外走进屋，看见叶八妹和叶国强在聊天，一个在笑，一个在哄，忙问道：“八婶子，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叶国强接话道：“我们在说拖拉机，李叔叔，我们是来找你买拖拉机的。” 李东倒了三杯茶，一杯送到叶八妹面前，一杯送到叶国强面前，一杯拉到自己面前。 他端起茶杯道：“八婶子，请喝茶。” 叶八妹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开口道：“李东啊，我这回来找你，是有点事情想要找你办。” 李东笑道：“八婶子您说。” “我听国强说你是车队上的人，不仅管着拖拉机还管着汽车，我来找你想要找你运一批货。” 叶国强听叶八妹说要运货，不解道：“奶奶，咱们不是来买拖拉机的吗？” 叶八妹横了他一眼，接着道：“拖拉机要买，正事也要做。” 第51章 她想要找李东从徐水村运一批酱菜过来，从徐水镇开货车到南乡，一天一夜就能到。 她都计划好了，先把许默的名声炒起来，然后再借着他的名声宣传八妹酱菜。 听了叶八妹的话，李东问道：“婶子，您想要我帮您运什么过来？” 叶八妹道：“酱菜，我们家在乡下做酱菜生意，这次来南乡是为了开拓酱菜的销售市场，我想拜托你帮我回乡下运一批酱菜过来，数量有点多，大约要两万瓶。” 李东愣住：“两万瓶？” 他听叶八妹说在乡下做生意，又说做的是酱菜的生意，以为她的生意做得不大。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要运两万瓶。 如果要运两万瓶酱菜的话，他得开大货车过去才能装得下。只是租大货车的运输费可不低，他看着叶八妹，斟酌着怎么给她提运输费用的事情。 叶八妹点了点头：“没错，我想要运两万瓶酱菜过来。” 她并不觉得两万瓶酱菜多了，相反的，她还觉得不够，当初八妹酱菜铺开张的时候一天就卖了五千多瓶。 南乡比徐水镇大太多了，人也多得多，仔细算下来，两万瓶的酱菜大概只够卖两天。 其实她是想要运四万瓶货的，但担心酱菜厂出不了这么多的货，只好划掉一半，只要两万瓶。 她看李东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有难处，忙说道：“李东啊，我知道一时间要找人去运这么多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可以·····” 李东打断叶八妹的话，坦然道：“八婶子，我不是觉得为难，只是想告诉您，您要运这么多的货，我得给您找一辆大货车，可是大货车的运输费可不便宜啊。” 叶八妹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你放心，只要你能把货给我运过来了，钱不是问题。” 李东被叶八妹这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吓着了，担心她不了解时价，喃喃道：“八婶子，运输费起码得要几百块钱，您能接受吗？” 叶八妹笑道：“可以接受，你们是要先给钱再干活，还是先干活再给钱。” 李东见叶八妹说得爽快，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他笑道：“原本是要先给定金的，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不收您的定金，等把货拉过来，再收钱。” 叶八妹满意道：“好，那就谢谢您嘞。” 叶国强见他们她谈完了正事，忙戳了戳叶八妹的大腿，小声道：“奶奶，拖拉机。” 叶八妹哦了一声，紧接着道：“李东啊，听说你还负责拖拉机的买卖，我想找你买一辆拖拉机，不知道方不方便？” 李东管着的运输队不单止负责跑长途运输货物还售卖火车和拖拉机。 听了叶八妹的话，李东笑道：“方便，我手下还有两辆拖拉机，您想要的话拿去。” 叶国强笑了，急忙问道：“李叔叔，一辆拖拉机要多少钱？” 李东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道：“看你们要买的是一手的拖拉机还是二手的拖拉机，一手的拖拉机比较贵，这种拖拉机用的是国外的发动机，耗油小，动力强，不管是运货还是犁地都没问题。 二手的拖拉机比较便宜，这种拖拉机用的是国产的发动机，耗油大，动力比较弱，用久了容易死机。” 叶八妹问：“一手的拖拉机要多少钱，二手的拖拉机又要多少钱？” “一手的拖拉机要四千块钱一辆，还要工业卷和单位的介绍信，而二手拖拉机则一千块钱一辆，需要工业卷但是不用介绍信。” 分卷阅读120 叶八妹想买的是一手的拖拉机，但她一没工业卷，二没介绍信，恐怕是买不了了。 叶国强叹了口气，撅起嘴巴道：“李叔叔，我们家没有工业卷也没有介绍信，还能买吗？” 他看着李东，眼里露出期待。 李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本来是不能买的，但是谁叫国强招人喜欢呢，所以哪怕你们没有工业卷和介绍信，李叔叔也愿意卖给你们。” 叶八妹知道李东这是报在叶国强帮他捉小偷的恩情，只是这份报恩太大了，她担心烫手，不敢收下。 她道：“李东啊，买拖拉机的事情就算了吧，等我们家集齐了工业卷再找你买。” 李东摇手道:“八婶子，不瞒您说，我家里有不少的工业卷，平时也用不了，都放着积灰呢，您要是需要的话，我都给您。” 叶八妹拒绝道：“不用了，就算你给了我们工业卷，我们还是买不了。” 李东了然道:“您是担心开不了证明？” 叶八妹点头，据她的了解，这个时候开证明特别难，需要一层一层往上递文件，要是有一个人不签字，这证明就别想拿下来。 李东笑道：“您不用担心，我这里不止有工业卷，还有介绍信，您要是需要的话，我都给您，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叶八妹知道李东只是在说客气话而已，但是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他作为运输队的负责人，管的就是车队的运输和车辆的买卖。 他要是想要买车，多的是人给他送工业卷和证明。 想到这里，叶八妹心里有了决定：“李东啊，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我愿意多给一千块钱买拖拉机。” 话落，叶国强摇了摇叶八妹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奶奶，咱们要不别买了，太贵了。” 他毕竟也不小了，知道自己家的家底。 他虽然很想买一辆拖拉机，但如果超过家里的购买能力的话，其实不买也可以。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是喜欢吗？” 叶国强嘟囔道：“喜欢又不能当饭吃，我爹说了，咱们都是农民的儿子，得要脚踏实地干活，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叶八妹看叶国强露出苦瓜脸，忙伸手揪了他一把。 “行了，别难过了，不就是五千块钱么，这点钱奶奶还是拿得出来的。” 叶国强半信半疑道：“奶奶，咱们家不是没钱了么？” 叶八妹反问：“谁说我们家没钱了？” 叶国强老实道：“我爹和我娘说的，我爹说了，咱们家前段时间是攒了一些家底，但是盖了酱菜厂子和买了铺面以后，咱们家的积蓄全都花光了，半点不剩。” 叶八妹笑而不语，她虽然花了不少钱买铺面，但那些钱不过是她积蓄的四分之一而已。 她露出为难的神色，叹了口气道：“是半点不剩了，咱们买不起拖拉机。” 叶国强信了她的话，看向李东严肃道：“李叔叔，请您给我留着工业卷，等我赚钱了，我会再来找您买拖拉机。” 说着，他站起身朝李东鞠躬。 小白龙捅了捅叶八妹的肚皮，感叹道：“老婆子，咱们的孙子懂事了。” 叶八妹心想，确实是懂事了。 小白龙接着道：“不愧是我叶爱国的孙子，就是有魄力。老婆子，你看着吧，咱们这个孙子以后的本事大着呢。” 叶八妹回想着上辈子，在她的上辈子，叶国强并没有做出多了不起的事情，高中毕业后，他没考上大学，选择了回家耕田。 一年后娶了媳妇，再一年后生了儿子，直到她死了，他依然老老实实在家种地。 上辈子她推迟了十年才开始创业，叶八妹想也许是环境改变了叶国强吧，她还蛮喜欢叶国强的这种改变。 她拍了拍小白龙，笑了起来。 李东一把抱住叶国强，笑道：“你小子胆真大，不过我喜欢。国强啊，你现在还在读书吧，有没有想过读完书之后要做什么？” 叶国强想也没想道：“跟我奶奶学做生意。” 听了他的话，叶八妹扬起眉角，暗想：国强果然是变了，他上辈子可是一辈子都只想着种地呢。 李东拍了拍叶国强，邀请道：“做生意得靠脑子，我看你小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是个学车的好苗子，你要不要跟着我搞运输？” 叶国强摇头道：“不要，我要跟奶奶学做生意。” 他的表情很认真，眼神很坚定。 叶八妹缓和气氛道：“李东啊，国强就是个二愣子，你就别逗他。” 她朝叶国强招手：“国强过来，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离开了。” 李东笑了笑道：“八婶子，您留下吃了午饭再走呗，我现在就去做午饭。” 叶八妹摇手：“你别忙了，我要是没别的事情要做，就留下来吃饭了，但我手上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现在就得走了。” 她见李东还要劝，忙用话堵他：“运酱菜的事情就拜托了你了，我晚点叫六壮过来找你，让他带着你去徐水镇，等你运货回来了，咱们再来落实买拖拉机的事情。” 她拉着叶国强往门外走，走到门口转身道：“好了，你别送了，回去吧。” 这时候，李东的妹妹走了出来，冷淡道：“这就走了啊，不留下吃饭了吗？” 她问的很敷衍，似乎巴不得叶八妹和叶国强赶紧走，省得留下来白吃白喝。 李东瞪了她一眼，回头看向叶八妹道：“那我就不送您了，您慢走。” 叶八妹点头，拉着叶国强离开。 回到旅馆，叶八妹去了许默和李婉的房间。 在她敲了几下门后，李婉打开门，她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叶八妹后，赶紧上前拉叶八妹进去。 关上门，她兴奋道：“八婶子，我把房子拿回来了！” 叶八妹笑道：“恭喜你们啊。” 李婉抱着她蹭了蹭道：“八婶子说什么客气话，要没有您的帮助，我们哪有这么容易拿回房子。 您回去收拾东西，一会我们就回家。”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说好，离开许默和李婉的房间，叶八妹回房间将他们三个人的东西打包好。 不一会，李婉来敲门，她找了挑夫过来挑东西。 把所有人的行李都交给挑夫之后，李婉拉着叶八妹往外走，想要去菜市场买鸡买鸭拜神。 叶八妹陪着她去了一趟菜市场，俩人买了鸡鸭，买了猪肉，然后提着买回来的东西回来许默家。 又一天早上，叶八妹打发叶六壮去买了一份报纸，吃过早饭后，拿着报纸让叶国强给她读报纸。 叶国强拿过报纸，看完后将叶八妹想听的内容读了出来。 “超大惊喜，豪礼送不停。 南乡的街坊领居们你们好，我 分卷阅读121 是许默的妻子李婉，为了感谢各位之前的帮助，我和许默决定选一间店铺搞抽奖活动回馈街坊领居。 只要您进店购买了店里的产品，即可以获得一次抽奖机会，一等奖可以获得现金三百块，一等奖可以获得现金一百块，三等奖可以获得八妹酱菜一瓶。 活动时间只有一天，活动时间从xxx年xx月xx日xx点到xxx年xx月xx日xx点。” 这是叶八妹叫李婉在南乡日报上做的广告，因为给的钱多，这篇广告虽然篇幅不长，但是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报纸上所说的活动时间是从今天的十二点到明天的十二点，本来她是想要明天再开始搞活动的，但是李东已经将酱菜运来了，她只好将活动提前。 听完了报纸，叶八妹扭头道：“国强啊，咱们走吧，去店铺看看。” 两天前她已经交李婉将南乡市中心的某间杂货铺重新装修过了，改成了八妹酱菜代销点，今天早上，李婉已经去了店铺那里，准备开张事宜。 叶国强放下报纸，走到叶八妹跟前开心道：“奶奶，听说李婉阿姨请了舞狮队，是不是真的？” 南乡有一个习俗，不管是喜事白事，还是店铺开张都会邀请狮子队在门口舞狮子，据说舞了狮子能够带来好运气。 叶八妹点头道：“是真的。” 得了叶八妹的准信，叶国强拉着叶八妹往外走，着急道：“那我们赶紧去，不然去晚了，就看不到舞狮子了。” 叶八妹拍了他一巴掌，笑道：“别急，新店十二点开张，现在才九点多，还早得很呢。” 叶国强不为所动，拉着叶八妹往外走：“奶奶，我们早点去看看狮子也好，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舞狮子呢。” 叶八妹被叶国强磨得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去了店铺。 因为要造势，她吩咐李婉用红布遮住了招牌，并且在门口贴了大红纸，纸上写了抽奖活动的内容。 大红纸旁边放着一个一人高的箱子，箱子被红纸包裹着，四面被写上“抽奖”两个字。 她又吩咐李东和叶国强将货车开到店铺门口，大开车门，让路过的人都能看到八妹酱菜的样子。 等她到了店铺，李婉快步迎了过来，拉着她往店里走，边走边介绍道：“八婶子，我按您说的在门口的位置建了一个柜台，柜台后面放了货架，您看看满意不满意？” 叶八妹顺着李婉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进门口的正前方就是柜台，柜台很高，约有七八十厘米，柜台有门，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柜台后面是两米多高的货架，货架镂空，每个空格刚好能放一瓶酱菜。 货架上面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八妹酱菜’四个大字。 临近十点钟，叶八妹叫李东等人将酱菜搬进屋，叫李婉带着人将酱菜摆到货架上。 到了十一点半，叶六壮领着叶国强出门口点燃了鞭炮。 随着鞭炮声落下，鼓声响了起来，舞狮队走到店铺门口开始舞狮。 一时间，店铺的门口围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 叶国强踮起脚尖往外看，边看边赞叹道：“奶奶，舞狮子比舞草龙好看多了，他们真厉害，不仅能跳两米高的桌子，还能单脚站立。” 叶八妹笑而不语，舞狮子确实很好看，但是她毕竟是看过《黄飞鸿之铁鸡斗蜈蚣》的人。 这部电影的剧情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里面的舞狮子镜头非常精彩。 舞狮子过后，李婉上场，她敲了敲锣鼓，朗声道：“各位街坊邻居，新店开张，感恩大回馈，凡是购买了八妹酱菜的朋友们，不仅可以享受八折的优惠，还可以抽奖一次，奖品多多，先抽先得。” 听了她的话，有人问：“真的可以抽奖？” 李婉点了点头，放下锣鼓，伸手进抽奖箱里拿了一个求出来，她将球亮给围着的人。 “真的可以抽奖，你们看，随手一拿，就能拿到三等奖。” 众人惊呼，有人提议道：“抽奖的人都能抽到奖品吗？” 李婉摇头解释道：“里面放了一个一等奖的球，一百个二等奖的球，一千个三等奖的球，五千个白球，能不能抽到有奖的球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看着气氛吵得差不多了，李婉找的托走进店铺买了一瓶酱菜，付了钱后走到门口抽奖。 他伸手进去拿球，他的速度很慢，直到有人耐不住催他快把球拿出来才慢慢举起手里的球给李婉看。 李婉拿过球，看了看恭喜道：“恭喜这位朋友，你获得了二等奖。” 说着，她掏出一百块钱递给托，托拿了钱后大声道：“一抽就抽到二等奖，看来我今天的手气很好，老板娘，我抽了一次还可以再去买酱菜然后来抽奖吗？” 李婉笑道：“当然，为了回馈广大街坊邻居，只要你们进去消费了，都能过来抽奖，不限次数，不限购买量。” 等她说完，托迫不及待又进去买酱菜。 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有人中奖了，围观的人纷纷走了进去。 随着中奖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进去购买八妹酱菜。 叶八妹出门去找叶六壮，找到他后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道：“六壮，你一会再跟李东回家一趟，告诉周建国扩招工人，保证酱菜的日产量能达到一万。” 嘱咐好叶六壮之后，她又去找了李东，正式提出要和李东的车队签订运输协议，要求车队每三天运一次货，每次运五万瓶酱菜过来。 南乡的人口比徐水镇的人口多太多了，到了晚上八点，运来的所有酱菜销售一空，李婉心里激动不已，但是面对前来询问的客人，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淡定。 “抱歉了，我们的酱菜已经卖完了，请您三天后再过来。” “为什么要三天后，明天不行吗？” 李婉耐心解释道：“因为我的存货已经卖光了，得等到三天后才有货过来，真是抱歉了。” 那些没买到酱菜的人听了李婉的话后只好离开，想着三天后一定要早早过来买酱菜。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李婉赶紧关上门，站在门边狂笑。 她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在半天的时间内赚这么多的钱，她呼出一口气，脚步凌乱地去店铺后面找叶八妹。 “八婶子，咱们赚大钱了！” 看到叶八妹的当下，她猛地扑到叶八妹的怀里，抱着她不撒手。 叶八妹被她抱得喘不过气了，拍了拍她道：“你松松手，让我喘口气。” 叶六壮连忙上前去拉李婉，拉开她后扭头看向叶八妹，兴奋道：“娘，这里的销量比南乡还高呢。” 叶八妹笑眯了眼，问道：“你回家后有没有问红梅家里酱菜的日销售量是多少？” 叶六壮看了李 分卷阅读122 婉一眼，李婉打哈哈道：“婶子，我到那边办点事，你们聊。” 见李婉走了，叶六壮走到叶八妹旁边，压低声音道：“红梅说一开始的日销量只有五百多瓶，但是一个星期以后，日销量保持在一千以上。她还说，今日有人打听咱们酱菜厂的位置，想到找咱们批发酱菜。” 叶八妹听了后皱起眉头：“那没人到店里找麻烦吧？” 叶六壮道：“也是有的，听红梅说这几天有人上门退货，但是退货的人只有两三个而已，还不算严重。” 叶八妹沉下眼睑，严肃道：“六壮，这事不简单，你回去告诉红梅，叫她找人去跟一跟退货的人，看他们平时都和谁接触。” 叶六壮跟着皱起眉心：“您是觉得他们背后可能有人？” 叶八妹点头：“我们家的酱菜太打眼了，惹来豺狼也不奇怪。” 第52章 春风吹拂，掀起了横挂在屋檐下蓝色麻布衣角，离别在即，伤感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八妹酱菜代销已经走上了正轨，李婉在叶八妹的指点下已经能独当一面。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南乡十天了，今天正是离开的时候。 李婉拉着叶八妹的手，依依不舍道：“八婶子，您再多留几天好不好，没您在背后看着，我没底气。” 叶八妹拍了拍她：“我想家了。” 是的，她想家了，离家十天，她越发的想念家里的水，家里的饭，家里的床。 李婉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听了叶八妹说了想家后，所有的话搁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她上前抱住叶八妹，眼眶发红。 叶八妹抚摸着她的后背，轻笑道：“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别送我们去车站了，就在这里告别吧。” 李婉摇着头流泪，虽然她只和叶八妹相处了十天，但是这十天的时间了，她教她拿回了房子，手把手教她开店铺。 在她的心里，叶八妹已然是亲人的存在，现在亲人要离开了，她十分地不舍得。 但是就像叶八妹说的那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的家在南乡，叶八妹的家在徐水村，他们终归是要分别的。 叶八妹看李婉哭得伤心，心里感触万分。 她慈爱道：“今天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南乡离徐水村也不远，等你把八妹酱菜批发店稳定下来，你就可以带着许清到徐水村找我。” 李婉含泪点头，她松开抱着叶八妹的手，抱起许清，擦干眼泪道：“清清，和奶奶说再见。” 许清还不懂离别的伤感，挥了挥手道：“奶奶再见，国强哥哥再见，六壮叔叔再见。” 叶八妹挥了挥手，轻笑道：“再见。” 许默上前捶了叶六壮一拳，沉声道：“再见了六壮兄弟，改天再见。” 在许默一家的目送下，叶八妹乘坐三轮车去了南乡车站，然后乘坐汽车离开南乡。 回到徐水村已经是夜幕时分，叶八妹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叶国强拿着两个行李箱走在中间，而叶六壮则挑着箩筐跟在后面，箩筐里面装着从南乡买来的特产。 到达家门口，抬头往里面看能看到主屋闪烁着荧黄色的灯光。这一刻，叶八妹的心定了下来，许是老了吧，出门在外，她时刻感到心神不宁，总觉得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如今回了家，她的心情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 她推开门，边往里面走边道：“终于到家了。” 叶国强重重嗯了一声，一跨过门槛便迫不及待扯起嗓子喊道：“爹、娘、六婶娘、七叔、七婶娘，我们回来啦。” 话落，正厅的门被打开，叶大壮等人走了出来。 春秀快步走到门口，拿下叶国强手里的行李，抱着叶国强不撒手。 “国强啊，你瘦了，是不是在外边受苦了啊？” 叶大壮走过去拍了叶国强一巴掌，笑骂道：“他怎么可能受苦，南乡可是大城市，他到了那里不就等于是老鼠进了米缸，撒开欢大吃大喝。” 春秀瞪了叶大壮一眼：“去你的，哪有人说自己儿子是老鼠的。” 叶大壮摸了摸头发，挪到叶八妹身边问道：“娘，您今天回来怎么也不托人给我们带口信，我们都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叶八妹摆了摆手道：“回屋再说。” 叶国泰和叶国祥等人跑到叶国强身边，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国强哥，南乡好玩吗，那里大不大，人多不多，有没有我们徐水村人多。” “国强哥，听六叔说你跟人学了拖拉机，什么是拖拉机，是专门运垃圾的牛车吗？” “国强哥哥，你给我们买礼物了吗，我想吃糖，你有没有买？” “国强哥，坐汽车好玩吗，上面都有什么，你给我们说一说呗？” 叶国强被问得回答不过来，只好带着一众兄弟回他们的房间，打算和兄弟们说一说南乡的新鲜事。 另一边，叶大壮等人跟着叶八妹走进客厅，落了座，春秀赶紧给叶八妹送上一碗热茶，轻声道：“娘，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叶八妹朝春秀笑了笑，仰起头将整晚茶水喝干，擦了擦嘴角看向叶六壮。 “六壮，将箩筐挑到这屋里来，趁着大家都没睡，我先把礼物分了。” 红梅凑到叶八妹身边，蹲下替她捏了捏大腿，甜声道：“娘，您给我们带啥了？” 她听说南乡的丝巾和衣服都特别好看，要是自家婆婆能给自己带上一样回来，也够她回娘家吹上一吹了。 叶八妹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叶六壮将两个箩筐搬到叶八妹的面前，叶八妹打开其中一个，从里面拿出一包丝巾。 当丝巾拿出来的瞬间，红梅惊呼出声。 叶八妹笑眯眯地看着她，红梅绪比较外露，哪怕知道叶八妹给她们买了丝巾，也只是偷偷欢喜，做不到像红梅那样情绪外露。 叶八妹朝春秀招了招手，将一大包丝巾交到春秀的手里。 “这包丝巾一共有五十条，一条要两块钱。东西给你拿着，至于要怎么分配这一包丝巾，你们几个妯娌商量着来。” 红梅喜不自禁，她们妯娌一共七个人，丝巾有五十条，每个人平均能分到七条，她想着自己留一条，给她娘一条，剩下的五条可以卖给玩得好的姐妹做人情。 打定了注意，她收起脸上的笑，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的两个箩筐。 叶八妹心知她们都着急知道她都买了些什么， 分卷阅读123 她又从箩筐里面拿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在几个媳妇眼巴巴看着的情况下将箱子打开。 “这是南乡最受欢迎的画眉墨，听说这种墨能画出好看的细柳眉，我一共买了七盒，你们七个媳妇一人一盒。” 红梅平时最喜欢捣鼓胭脂水粉，不过她手上只有上次和冬兰合买的粉饼和胭脂，正好缺少了画眉墨。 她朝冬兰看了一眼，两个人上前拿了一盒画眉墨出来。 红梅迫不及待打开盒子，用尾指沾了一点抹到手背上。 画眉墨的颜色确实又黑又浓，红梅爱不释手。 叶八妹看她们准备将画眉墨涂到眉毛上，忙咳嗽了声道：“这种画眉墨晕染能力强，上眉之前要先将眉毛剃了才好上色。” 冬兰不可置信道：“那不成鬼剃眉了？” 乡村怪谈有云，睡梦中被剃了眉毛，称为鬼剃眉，要是有人遇到了鬼剃眉，说明这个人做了缺德事，遭到了鬼怪报复。 春秀捂着眉毛，小声道：“这太吓人了。” 红梅笑眯眯道：“大嫂，女为悦己者容，您化了细柳眉一定很好看，大哥肯定很喜欢。” 这话无疑打动了春秀，春秀瞄了叶大壮一眼，上期拿了一盒画眉墨揣在手里，脸颊微红。 叶八妹看了眼春秀，又看了眼几个傻儿子，笑道：“剃眉毛没你们想象中可怕，你们袁君婶子打小画的就是细柳眉，你们要是想学的话，可以去找她。” 红梅等人对视一眼，心里均有了决定。 给几个媳妇带了礼物，几个儿子的礼物自然也不能落下，她从箩筐掏出一袋东西，打开袋子，拿出一个铁罐。 红梅凑过去看了看，照着铁罐上面的字小声读了起来：“鞋油。” 叶八妹笑道：“没错，这是一罐鞋油，拿刷子擦在皮鞋上，可以让旧皮鞋变得又黑又亮。” 红梅笑道：“娘，七壮他们连皮鞋都没有，你给他们买鞋油干什么使？” 叶七壮接话道：“对啊，娘，您还不如给我们兄弟几个买盒头油呢，我看建国每次用头油梳头发都很好看。” 叶八妹想到周建国满头头油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摇头道：“油腻腻的有什么好看，男子汉就该清清爽爽，把自己捣鼓得油头粉面像什么话，跟个小白脸似的。” 叶七壮捂住肚子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娘，原来建国在您心里就是个小白脸啊？” 叶八妹瞪了叶七壮一眼，从箩筐里面掏出一双皮鞋，冷笑道：“嘴巴这么贫，我看你是不想要皮鞋了。” 叶七壮猛地扑过去抱住叶八妹，撒娇道：“娘，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叶八妹拍了他一巴掌，看向大壮道：“我给你们三兄弟一人买了一双皮鞋，你们试一试合不合脚。” 本来她是只给叶六壮买了皮鞋，后来想了想，总觉得买一双不合适，便又在回来之前去批发市场买了两双。 叶大壮凑过去拿了一双皮鞋，笑得咧开嘴。 他连忙脱下鞋子，将皮鞋套到脚上，摆出一副款爷的样子，抬头挺胸道：“娘，您觉得怎么样？” 叶八妹还没说话，叶七壮笑道：“大哥，你这样特别像蛤蟆。” 叶大壮追着叶七壮打，叶七壮连连求饶，叶大壮按住叶七壮不让他动，伸手上去挠他的脚底板。 叶七壮笑得直流眼泪。 叶六壮拿起皮鞋，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扭头问叶八妹。 “娘，您只给我们买了皮鞋，二哥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听了他的话，叶大壮和叶七壮停止打闹，纷纷围了过去。 叶八妹摆手道：“他们自己有工资，想要什么自己会买，而你们留在家里看家，不像他们有工资，我给你们买皮鞋是应该的，他们会理解。” 听了她的话，叶大壮等人放心了，抱着鞋子傻笑。 叶国强说完了在南乡的趣事后忽然想起叶八妹给他们十几个兄弟买了礼物，他连忙跳下床，惊呼道：“咱们快去找奶奶，她给我们买了好多东西。” 他往正厅的方向跑，其他人得了他的话也跟着往正厅的方向跑。 到了门口，叶国强扯着嗓子喊：“奶奶，我们来了。” 叶国文跟在叶国强身后，他直接往叶八妹的怀里扑，抱着叶八妹的脖子问道：“奶奶，国强哥哥说您给我们买了礼物，我想要。” 叶八妹一把抱起叶国文，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这十天你跟着袁君奶奶学识字，告诉奶奶，你都学了些什么？” 叶国文想也没想道：“《百家姓》、《千字文》和《唐诗三百首》，我已经会背好几首古诗了。” 说着，叶国文奶声奶气地背了起来：“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 背完，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叶八妹，想要获得她的表扬。 叶八妹不让他失望，立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文文真厉害！” 她朝其他几个孙子招了招手，然后从箩筐里拿出几本书，几个盒子以及几包零食。 她拿起书说道：“这些书是奶奶找人给你们买回来的，有《十万个为什么》、《一千零一夜》和几本漫画书。” 听到是书，以叶国泰为首的几个不爱读书的孙子立刻苦了脸。 叶国泰苦巴巴道：“奶奶，我一看到书就头疼，这些书您都给国文和国祥吧，他们肯定喜欢。” 叶八妹看着他一副愁苦不已的样子，笑了笑道：“你确定不要奶奶买回来的礼物？” 叶国泰想说不要，但是看了看桌上的零食和几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盒子，到底是没敢说出来。 他喃喃道：“奶奶，我不想要书。” 叶八妹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欢读书，也不勉强他，拿起一盒弹珠道：“弹珠要吗？” 叶国泰眼睛亮了亮，拿过盒子拆开，里面的弹珠掉了出来，弹得到处都是。 他连忙蹲下去捡，其他孙子也跟着弯腰捡弹珠。 叶八妹等他们捡完后才道：“奶奶给你们买了图画书，弹珠和零食，这些东西你们自己分。” 听了她的话，叶国强等人欢呼雀跃，比得了新年红包还高兴。 叶国强上前抱走一盒弹珠，其他孙子上前拿了零食，一伙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看着他们出了门口，叶八妹扭头问叶大壮：“国民去哪了？” 提到叶国民，叶大壮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道：“他去跟人合伙做生意了，说要年三十才回来。” 叶八妹追问：“和谁去？” “说是和黄涛去。” 叶八妹想到了黄涛对叶国民的算计，心里起了几分担忧，但她没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而是摆了摆手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睡去吧。” 春秀问：“娘 分卷阅读124 ，我去给您烧热水。” 叶八妹点头，随后低头不语。 洗了热水澡之后，叶八妹带着小白龙回了房间休息，躺下床，一夜好眠，竟然睡到**点才醒过来。 吃过早饭，她拿着给袁君买的礼物去了袁君家。 到达她家，没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时候，袁君正在教叶国文识字，她每天早上七点到十点钟教叶国文学写字，下午三点到五点钟教叶国文学算术。 在叶八妹进门的时候叶国文正在背诵古诗，见她来了，叶国文拉了拉袁君的手，小声道：“小脚奶奶，我奶奶来了。” 袁君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戒尺，走了出去道：“老姐姐，你拿了什么过来？” 她看向叶八妹，上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叶八妹朝叶国文道：“文文，你自己背会书，我和你小脚奶奶进去说会话。” 叶国文点了点头，拿着凳子坐到门口高声背诗词。 叶八妹拉着袁君进屋，到了屋里，她推袁君坐下，拿出给她买的裙子道：“你看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她拿来的是一条碎花裙，裙子上绣着娇艳欲滴的梅花。 袁君摸了摸碎花裙，感叹道：“真好看，我要是年轻上几十岁，一定要试一试这条裙子。” 叶八妹朝她眨了眨眼睛：“现在也可以试。” 袁君嗨了一声，摆手道：“不试了，又不是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好意思穿花裙子。” 叶八妹坐到她身边，笑道：“怕什么，咱们不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试一试花裙子怎么了？” 袁君本来就心动不已，听了叶八妹的话，嘴里说着“都人老珠黄了，穿什么都不好看”，眼里却露出欲欲跃试的神色。 叶八妹推了她一把，鼓励道：“说的什么话，老姐妹，你就去试一试，趁着孩子们不在家，咱们也俏一回。” 袁君咽了咽口水道：“真的试啊？” 叶八妹坚定道：“试啊，必须试。” 袁君捏紧衣角，想了想道：“那我进去试了？” 叶八妹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去，等她进了房间后，叶八妹收起来脸上的笑脸。 过年了，她记得上辈子袁君就是在年二十八去的。 上辈子她大病不断，小病不停，自己都无暇顾及，根本不知道袁君出了什么事情。直到梅子来跟她说袁君没了，她才惶惶不可置信。 她之所以急着从南乡赶回来，一来是想家了，二来是想到了袁君。 她活了两辈子，最好的姐妹就这么一个，她希望她能活得长命百岁。 不一会，袁君穿着裙子走了出来，因为花裙子是冬装款，她可以直接套在外面。 为了搭配花裙子，她脱下了毛帽子，给自己梳了两条麻花辫，在嘴巴上涂了口脂，换了一双黑布鞋子，穿了过脚踝的白色袜子。 她笑脸盈盈地朝叶八妹走来，一如几十年前一样娇俏美丽。 叶八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睛微微发酸。 袁君走到叶八妹的面前，转了个圈圈，紧张问道：“怎么样，还能看吗？” 叶八妹拍了她一巴掌，嗔道：“好看，和年轻那会一样好看，要不是仔细看，真不看出你是个老婆子。” 袁君娇嗔道：“胡扯，老太婆穿花裙子不笑死人就好了，还想和小姑娘一样好看，简直笑话。” 说是这么说，但是她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收不住。 叶八妹拉着她坐下，笑道：“老姐妹，这几天我总想起我们刚认识那会。” 她和袁君算是不打不相识，一个是娇脾气的落难小姐，一个是傲骨的逃难女孩。俩人刚嫁来徐水村那会，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拿来做比较。 久而久之，叶八妹和袁君俩人也偷偷比上了，叶八妹若是买了新裙子，袁君第二天肯定也要换上一身差不多的。 袁君若是买了好看的头花，次日叶八妹肯定也会戴上一朵类似的。 有一次，袁君自己偷偷做了一条好看的女学生裙，她穿着那条裙子故意从叶八妹面前走过。 叶八妹没说什么，但是其他小媳妇看袁君穿得花枝招展，在私底下偷偷传她是狐狸精，想要勾搭其他汉子。 这些闲话传来传去传到了袁君的耳朵里，她以为是叶八妹嫉妒她有新裙子穿传的闲话，气得跑到叶八妹家找叶八妹理论。 到了叶八妹家，她什么也不说，直接将叶八妹骂了一顿，骂得叶八妹一脸茫然。 等反应过来后，叶八妹也不是吃素的，连忙骂了回去，俩人骂了一会后，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俩人毕竟是要脸的人，没真敢下死手打对方，不过是做样子打几巴掌而已。 因着这一次打架，叶八妹觉得袁君真性情，袁君觉得叶八妹直率，俩人好上了，惺惺相惜，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听到叶八妹提起以前，袁君拍了叶八妹一巴掌，笑道：“你还说呢，我那会讨厌死你了，想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你认输，要你承认我长得比你好看。 叶八妹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抱住袁君的肩膀，感叹道：“一晃眼我们都老了，想打架都打不动了。” 袁君叹了口气道：“是啊，都老了。” 叶八妹拉住袁君的手，语气不稳道：“老姐妹，我们可要好好的，再活他个五百年。” 袁君笑道：“那不成老妖怪了么。” 叶八妹认真道：“成老妖怪就老妖怪吧，我不怕。我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袁君抱着叶八妹不说话，一时间五味杂陈。 第53章 “奶奶，我想喝水。” 叶国文从门外走了进来，上前抱住叶八妹的腿，奶声奶气道。 袁君摸了摸叶国文的头发，笑道：“文文在这里等一会，奶奶去给你倒水。” 袁君出门去了厨房，她用碗倒了两碗茶，一碗给了叶八妹，一碗给了叶国文。 喝完茶，叶八妹看时间不早了便道：“快过年了，今年咱们叫上村长媳妇一起打饼怎么样？” 袁君一口答应：“行啊，反正以前咱们俩家都是一起打饼的，你做主。” 叶八妹嗯了一声，摸了摸叶国文的头道：“那我就做主了，我先去一趟村长家，问问村长媳妇的意思，她要是愿意，咱们就年二十五合在一起打饼。” 袁君摆了摆手，牵过叶国文，无所谓道：“你去吧。” 叶八妹出了袁君家又去了村长家，此时村长家里只有村长媳妇和村长娘在。 叶八妹推门进去，径直拉了张椅子坐下，烤了烤火后道：“婶娘，嫂子。” 村长媳妇看向叶八妹，笑道：“八妹你来啦，听说你从南乡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可有我和娘的份？” 分卷阅读125 村长娘笑盈盈道：“去你的，哪有人刚进门就向客人讨礼物的，不像话。” 叶八妹拿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两条毛茸茸的围巾，一条是大红色，一条是驼色。 她将大红色的围巾放到村长娘手里，将驼色的围巾放到村长媳妇手里。 “难得出门一趟，哪能不给你们带礼物，这是我从南乡带回来的围巾，听说是用机器织出来的，你们戴戴看合不合适。” 村长娘笑眯了眼，抚摸着围巾道：“不用戴也知道合适，八妹啊，你有心了。” 村长媳妇拿起围巾看了看，满心欢喜地摸了摸。 “这机器织的东西就是不一样，不单止线条明显，针眼小，摸着还很顺滑，怪不得村里的小媳妇都想买上一条。” 她看向叶八妹，拉起她的手：“谢谢你八妹。” 叶八妹笑了笑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婶娘，一个是我的嫂子，再跟我客气，我可就生气了。” 村长娘点了点叶八妹的额头，脸上的皱纹笑得折成波浪线。 “你啊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想打。” 听了她的话，叶八妹和村长媳妇都笑了起来。 叶八妹问道：“嫂子，我已经和袁君约好了年二十五打饼，您今年要不要和我们两家一起打饼？” 村长媳妇爽快道：“行啊，我都可以。” 叶八妹笑道：“那就这样说好了，咱们年二十五一起打饼。” 叶八妹站了起来：“婶娘，嫂子，我家里还有事就不多坐了，先走了啊。” 村长娘拉着叶八妹不让她走：“八妹，你才来怎么又要走了，再多坐会呗，陪我聊会天。” 村长媳妇小声和叶八妹道：“娘她现在跟个孩子似的，没人陪她聊天就闹脾气，前几天她起床找老头子说话，当时老头子急着出门，就说回来再和她聊。娘顿时闹起了脾气，拉着老头子的手哗哗流眼泪。” 叶八妹惊讶道：“不能吧？” 村长媳妇笑道：“怎么不能，老小老小，人老了心智就会变小，后来还是我拿了小孙子的糖果哄她才把她哄好的。” 叶八妹捂嘴乐得不行，看向村长娘道：“婶子，听说您最近总是闹脾气，不听话，有没有这回事？” 村长娘瞪了村长媳妇一眼，傲娇地别开头，哼了一声。 “谁叫他们总是不陪我聊天，我不装哭吓吓他们，他们还以为我没脾气呢。” 村长媳妇乐得不行，逗村长道：“娘，您也不怕八妹笑话您。” 村长娘看了叶八妹一眼，一脸得意道：“不怕，八妹嘴巴言，她才不像你们，总说我的坏话。” 村长娘真的太可爱了，叶八妹强忍住笑意，哄道：“婶子，我今天真的有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改天再买糖过来给您吃好不好？” 听说有糖吃，村长娘瞬间松开叶八妹的手，眨巴着眼睛道：“你记得买软糖，硬的我吃不了。还有，你记得明天就过来，不然我就该忘记了。” 叶八妹全都答应下来，别了村长媳妇和村长娘后，她出门去了酱菜厂。 她和周建国商量后决定从今天开始给八妹酱菜厂的员工们放假，她这会过去就是去开总结大会，以及给员工们发红包。 到了八妹酱菜厂，周建国迎了出来，笑道：“八婶子，您来了，咱们现在开会吗？” 叶八妹点了点头，问道：“红包你都准备好了吗？” 周建国拍了拍斜挎包，胸有成竹道：“您放心，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行，那咱们现在进去吧。” 走进工作间，叶八妹拍了拍手，朗声道：“乡亲们，都停一停手上的活，咱们开一个总结大会，开完会发了红包就给大家伙放假。” 话一出，众人惊呼起来，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开总结大会？什么叫总结大会？” “管他们，反正八妹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是了。 她刚是不是说了开完会有红包拿？这可就新鲜了，我们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红包拿。” “也不知每个红包有多少钱，我估摸着，最少得有五毛钱吧？” “瞧你那个小气的样，人家八婶子和周建国是做大生意的人，怎么可能只给我们发五毛钱的红包。” “五毛钱怎么了，要你给五毛钱，你还不舍得给呢！” “嘘，都别吵了，八婶子看着呢。” 等众人停下议论后，叶八妹带着他们去了隔壁的八妹酱菜批发店。 一开始八妹酱菜厂只招了两三百人，后来又招了三四百人，现在厂里的员工已经有将近一千人。大多数员工是徐水村、高山村和云卷村的人，有少部分是镇上的人。 因为招了其他村的员工，为了方便员工们上班下班，叶八妹和周建国商量后租了牛车天天送他们上下班。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八妹酱菜厂的规模还要继续扩大，他们打算在酱菜厂旁边建一间员工宿舍，扩大招工范围。 以冬兰和红梅为首的员工站在下方，叶八妹和周建国站在上方，叶八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198o年很快就要过去了，在这一年，很感谢各位加入八妹酱菜，八妹酱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得这么好，都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 今天是你们今年在八妹酱菜厂工作的最后一天，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你们想对八妹酱菜厂或者想对我和周建国说些什么？” 叶八妹鼓励地看着下面的人，但是员工们都是头一回开总结大会，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叶八妹见没人说话，忙看向春秀，朝她使了使眼色。 春秀点了点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想说两句，虽然我们家有八妹酱菜的股份，但我一直把自己当成八妹酱菜的员工，把自己当成八妹酱菜厂的一份子。” 周建国带头鼓起了掌，春秀被打断了一会才继续道：“我很感谢八妹酱菜厂，因为有了八妹酱菜厂，我才能成为八妹酱菜厂的员工，才能每个月拿到二三十块的工资。 我很喜欢八妹酱菜厂，为了让八妹酱菜厂发展得更好，我提出以下两条建议。” “一，我希望酱菜厂可以建立员工宿舍，我们车间有不少高山村和云卷村的人，他们从家里到厂里得花上一两个小时，要是有了员工宿舍，他们就能住在这里，就能和村里的人同时间上班和下班，和村里的人拿一样的工资。” 她的话获得了云卷村和高山村村民的吆喝，有高山村的人道：“红梅说得对，我们支持建立员工宿舍！” 还有人道：“就是啊，咱们住得远，一来一回需要花不少的时间，这么一来，工时比其他人少了两个小时，工资也少了好几块钱。” “没错，支持建立员工宿舍！” 分卷阅读126 叶八妹扬了扬手：“大家伙安静，等红梅说完了，大家再挨个发表意见。” 她看向红梅，红梅脸色发红，她十分紧张，刚才的话都是叶八妹找叶国强写下来，教她一字一句背的。 因为被其他人打岔，她下面的内容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她看向叶八妹，轻轻地摇了摇头。 叶八妹看她一脸为难，忙解围道：“红梅被你们吵得把想说的话都忘了，让她先想一想，换一个人发表意见，有谁想发表意见吗？” 有了红梅的带头，不少人争先恐后开口说话。 冬兰小声道：“我建议增加员工餐，我看不少人都是自己带饭过来吃，现在是冬天，带来的饭虽然冷了，但是热一热还能吃。 等到了夏天，饭菜闷上一两个小时就该馊了。若是有了员工餐，我们都可以在厂里吃上热腾腾的饭，既健康又方便。” 有人道：“我建议男女一起工作，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一起干活有劲。” “你可拉倒吧，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干活有劲是假，想要和娘们聊天才是真。” “去去去，我正在发表意见呢，别拆我的台。” 有人道：“我同意红梅说的吃员工餐，吃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饭冷菜，我的五脏六腑都要废了。” “吃员工餐我不反对，但是我想问，吃员工餐需要给钱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停止了争吵，纷纷看向叶八妹和周建国。 第54章 叶八妹扬手，高声道：“关于建立员工宿舍和开设员工餐的建议，我们会考虑，会在新年过后再给大家回复，大家还有其他建议吗？” 不管是建立员工宿舍还是开设员工餐，年后会开始着手筹备，而这些事情必然会影响到员工们的工资，她嘱咐春秀和冬兰提这些建议，为的是让下面的员工们心里有个底，便于来年实行。 众人不出声，你看我，我看我，眼里都露出‘我没意见’的意思。 叶八妹看向周建国道：“好，接下来由建国来做总结。” 为了这一刻，周建国专门找李唤写了稿件，足足背了五天的稿子。 他走上前，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道：“198o年就要过去了，这一年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198o年，我们在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建立了八妹酱菜厂，建立八妹酱菜批发点，建立了八妹酱菜代销点。 上个月，我们的月出产量达到了三十万瓶，年总销售量达到十万瓶。” 掌声响起，周建国缓了缓心神接着道：“以上是我们在198o年取得的硕果。说了好的方面，接下来我来聊一聊不足。 一个多星期前，八妹酱菜扩招了不少人，许是人数太多了吧，以至于车间内出现了偷奸耍滑，把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做的现象。 有些人我已经当面提醒了他，有些人因为是新员工，头一次犯这样的错，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在新的一年，我希望咱们八妹酱菜厂的每一个员工都能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我的讲话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众人鼓掌，听了周建国的话，那些被他当面说过的人面面相觑，那些偷懒了还没被捉到的新员工惴惴不安，担心着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提醒的人。 叶八妹见周建国唱了黑脸，她便开始唱白脸：“不管怎么说，198o年整整一年里，我们的努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流过匆匆时间，算算一天一年，迈过198o烟云，走到1981新年，总结丰收经验，把握未来明天，端正梦想希望，努力成就更远，愿1981年的你收获多点，快乐大点，运气好点，事业顺点。 送一份温馨，愿你感受团圆，送一份快乐，愿你感受友情送一份甜蜜，愿你感受新年，送一份健康，愿你把握来年，春节到身边，祝福送你心田，愿你万事如意，多多欢颜1。 时间也不早了，总结大会就开到这里，接下来，我们开始挨个发红包。” 发一个红包说一句吉祥话，等把近一万个红包发完，叶八妹和周建国说得口干舌燥，灌了一大瓶水才缓过气来。 拿了红包，不少人迫不及待把红包打开。 人群中，黄花拿到红包的当下先摸了摸，红包摸上手手感很足，鼓鼓胀胀，看起来里面的钱似乎不少。 她偷瞄了叶八妹和周建国一眼，走到一边背身拆开红纸。 只见红包里面包着一叠钱，估摸着有好几块，她往手指上吐了口口水，快速将钱数了一遍。数完后，她的双眼亮得发光。 她将红纸和钱分别放好，佯装淡定拍了拍旁边的人，小声问道：“红包看了吗，里面有多少钱？” “没看，你看了吗？” 黄花露出‘我不是那样人’的表情道：“我没看，哪好意思当着老板的面拆红包。” “我也是。” 黄花见在这个人的嘴里套不出话，走到人群后面又拍了一个人，小声问道：“红包拆了吗，里面有多少钱？” “我的没多少，你的呢？” 这回有戏！ 黄花勾起嘴角：“没多少是多少，我还没拆呢。” “不告诉你，你想知道红包里面有多少钱，自己不会拆开看看吗？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帮你拆。” 黄花气得呸了他一脸，没好气道：“我自己还不会拆要你拆？一边去！” 说着，她转身走到另一边，这一次，她打算换一个策略。 她上前拉住春秀，笑眯眯道：“秀儿啊，我红包里有两块钱，你的有多少钱？” 她想着春秀是叶八妹的媳妇，红包里的钱肯定比他们多多了。 听了黄花的问话，春秀老实道：“我的也是两块。” 黄花一脸不信道：“不能吧，你怎么可能也是两块。” 春秀笑道：“大家都是两块钱，不信你问他们。” 旁边的人纷纷接话道：“我的是两块钱。” “我的也是两块钱。” “八婶子和建国真大方，一给就是两块钱。” 听了十几个人的话，黄花终于信了春秀人人都是两块钱的话。 她撇了撇嘴巴，心想：叶八妹真是大方啊，厂里将近一万人，一人包两块红包，送出去近两万块钱。近两万块钱白给别人真是傻，有这么多钱做点什么不好。 她暗暗嘲笑叶八妹和周建国是冤大头。 送完了红包，八妹酱菜厂正式放假，员工走了后，叶八妹、周建国和叶六壮一同去了办公室。 关上门，叶六壮从公文包里拿出账本，翻开最新的一页道：“今年咱们的总收入是三十万，破去成本十万，盈利二十万，再减去全体员工工资两万，还剩下十八万。这是我新做好的账，建国你看 分卷阅读127 看。” 周建国本来不怎么爱读书，但是为了能看懂账目，近一个月跟周老爹学了些看账本的技巧。 他拿过账本扫了一眼，然后拿过算盘快速拨弄几下，数目对上后停手道：“六壮兄弟做的账目一目了然，我相信你。” 他放下账本和算盘。 叶六壮笑了笑道：“兄弟是兄弟，账目是账目，咱们不讲信任，只认事实。账目你已经看过了，没问题吧？” 周建国朗笑道：“完全没问题。” 叶六壮点头道：“按照合同，十八万将留下八万块钱用于资金流转，剩下的十万块钱四六分给我娘和你。” 他拿出两袋钱，将其中一袋推给周建国，抿唇道：“这是属于你的六万块钱，你数一数。” 周建国打开袋子，见里面全都是印着四个人头的一百块，顿时。” 周建国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打小算命的就说我是富贵命，有贵人相助，这一辈子衣食无忧，福禄双全。” 叶八妹抽了抽嘴角，算命的还说她生命线粗短，感情线繁杂，恐一辈子劳苦无依，孤独终老。 事实上，她上辈子很长寿，过得也不差。所以说啊，算命的算准了是巧合，算错了是常事。 她但笑不语。 周建国抓起一把钱，抱在怀里闻了闻，计划道：“六万块钱，一万给我娘，一万给我爹，一万给我的几个兄弟，剩下的都给我媳妇。我竟然成万元户了，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叶八妹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他一巴掌，淡然道：“一会让大壮和六壮送你回家吧，你拿着这么多钱，我可不敢放你一个人走。” 周建国点头道：“都听八婶子的。” 他拿过另外一袋钱，送到叶八妹手里道：“八婶子，你这四万块钱打算怎么用？” 叶八妹笑道：“两万用来买房子，一万块钱用来买拖拉机，买电视机、建新房，还剩下一万块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周建国理解不了叶八妹的脑回路，皱眉道：“八婶子，两万块钱能买不少房子了，你买这么多房子干嘛？” 叶八妹笑道：“等升值，你手里要是有闲钱，我建议你也买房子。” 周建国听了叶八妹的话后虽然心有疑虑，但他习惯了对叶八妹言听计从，于是点头道：“行，我也拿两万块钱出来买房子。” 叶八妹淡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六壮，你去叫上大壮送建国回家。” 她站了起来，提着一袋钱慢步往家里走。 年二十五早上三点钟，家里的公鸡才叫了一声，春秀拿起床头的衣服穿上，洗漱一番后打开院门。 不一会，叶八妹等人跟着起床，洗漱完后坐在正厅等着打米饼。 公鸡叫第二声，袁君和村长媳妇捧着一盆融好的黄糖水来了。她们昨晚已经将米粉和花生碎拿了过来，今天再带上黄糖水，打米饼的材料就凑齐了。 走进门，袁君放下黄糖水道：“开始了吗？” 红梅上前拉过袁君和村长媳妇坐下道：“小脚婶子，伯娘，你们先坐下，大嫂正在生炭火，等一会就开始。” 袁君揪了一把红梅的脸颊，眯着眼睛道：“红梅啊，你这脸颊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是不是涂了胭脂？” 红梅哎呀了一声，摸了摸被揪过的部位笑道：“小脚婶子眼真尖，我看时间还早就稍稍拍了粉，抹了胭脂，你看好不好看。” 袁君认认真真看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才道：“好看是好看，但是你扑了这么多粉在脸上，我怕你会给我们的饼加料。” 红梅捂嘴笑道：“婶子放心，我一定仰起头不让脸上的粉掉到饼粉里。” 叶八妹接话道：“小媳妇都爱俏，袁君啊，你不是擅长画细柳眉么，得空了教教我几个媳妇，让她们学学怎么打扮自己。” 袁君笑道：“行，得空了我就教她们。不过你画细柳眉不也画得不错么，为什么不自己教。” 叶八妹坦然道：“我都好多年没画了，早就生疏了。” 说起往事，袁君指着叶八妹一脸坏笑道：“告诉你们件趣事，几十年前，有人看我的细柳眉画得好看，就想着给自己也画一对，但她脸皮薄不敢来找我请教，自己偷偷琢磨着画。你们猜最后怎么样了。” 冬兰和红梅纷纷低下头，一听就知道袁君说的有人指的是自家婆婆，她们可不敢当着婆婆的面看婆婆的笑话。 村长媳妇兴味盎然问道：“怎么样了？” 叶八妹伸手捂住袁君的嘴：“不许说！” 袁君拉开她的手，还没说故事就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得说不出话来。 笑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止住笑意道：“结果她给自己画了一对八字眉，又粗又弯，跟打火棍似的。 最好笑的还不是这个，她以为我画眉用的是木炭，所以也学着用木炭画眉。有一次秋收，前一会还艳阳高照，过不了多久忽然打雷下大雨。 她被淋了一身雨，脸上的八字眉被雨水冲了个干净，露出光秃秃的额头，跟尼姑庵的尼姑似的，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村长媳妇笑得不行，她以前不怎么跟叶八妹和袁君玩，还真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冬兰和红梅极力忍着笑，不敢笑出声。 叶八妹瞪了袁君一眼，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就我有黑历史，你没有吗？” 她扭头看向村长媳妇，脸红道：“趁着春秀还没来，我也给大家伙说一件趣事，以前有个人看我腰肢纤细、走起路来翩翩带风颇有小家碧女的婉约感很是好看。 她心里羡慕得不行，偷偷跟在我身后学走路，没想到画虎不成反类犬，没学到半分不说，还自创了扭扭步，你们知道什么叫扭扭步不？” 冬兰和红梅看了袁君一眼，一个是婶子，一个是婆婆，她们自然是偏向婆婆的。 俩人一起摇了摇头，默契道：“不知道。” 叶八妹得意道：“原先叫扭屁股，但我觉得叫扭屁股不好听就改成了扭扭步。 扭扭步讲究三扭，一是胸部要扭，二是腰部要扭，三是屁股要扭。那人自创了扭扭步后，每天都到我跟前扭来扭去，跟身上长了虱子似的特别逗。” 袁君横了叶八妹一眼，哼了声道：“扭三扭怎么了，总比你的八字眉好看。” 叶八妹笑道：“扭三扭是没什么，但是把腰给扭折了就搞笑了。” 袁君拍了叶八妹一巴掌：“好你个叶八妹，你以前明明保证过不再拿这件事情笑话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叶八妹拆台道：“你不也保证不 分卷阅读128 拿八字眉的事情笑话我，你说话算话了？” 说完，俩人先是互相瞪了一眼，然后抱着笑了起来。 陈年旧事已经是陈年旧事，以前觉得难堪不已，但是几十年后再拿出来说却只觉得好笑，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糗事，而是别人的笑话。 村长媳妇道：“你们的感情真好，整个徐水村找不到比你们俩关系还好的人。” 袁君瞪了叶八妹一眼：“谁跟她关系好，我以后再也不搭理她。” 叶八妹笑道：“就是，我们关系一点都不好。” 说完，俩人都笑了，叶八妹笑道：“嫂子，你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糗事？” 村长媳妇连连摆手：“没有，我哪有这样的事。” 她可不想临老了还要丢老脸。 春秀捧着火盆走进屋，听到叶八妹等人在说说笑笑，插话道：“娘，婶子，伯娘，你们在笑什么呢？” 袁君道：“笑你娘臭美。” 叶八妹接着道：“笑你小脚婶娘穷讲究。” 村长媳妇道：“笑她们俩丢人。” 春秀走了过去，放下火盆道：“怪不得我在外边都听得到你们的笑声。” 叶八妹转了话题道：“都别坐着了，我们今天可是要打一千多个饼出来的，都出去洗手准备干活。” 米饼可是新春佳节走亲访友的必备礼品之一，叶八妹家每年都要打上三百多个饼，以前和袁君合伙打饼，两家一共要打将近七百个，从凌晨三点多，忙到下午三四点才打完。 现在多了村长媳妇一家，要多打三百个饼左右，时间紧任务重，她们要加快速度，争取在六点钟前打完。 说干就干，一行人出门去舀热水洗手，然后回屋开始打米饼。 他们一共有六个人，由春秀负责搅拌粉团，冬兰负责装粉团进米饼模里，叶八妹、袁君和村长媳妇负责捻饼，最后由红梅负责打饼。 整个屋子响起‘乒铃乓啷’的声音，用不了多久，第一个米饼出炉，红梅敲了敲米饼模的一端，将上面的两个米饼打了出来。 这是两个福饼，一个米饼的一面上印着‘福’字，另一个印着一个‘禄’字。 家里的米饼模都是叶爱国亲自雕刻的，有福禄寿字模，有富贵荣华字模，有梅花模，有桃花模，每个米饼模的花色都不一样，打出来的饼有着各种各样的寓意。 打好饼要放在炭火上面烘干，干了的米饼又硬又干，可以长时间储存，留着来年夏天吃也没问题。 打饼的时候有各种各样的忌讳，比如打饼前不能吃荤腥，不然打出来的饼会缺角难成型。 比如打饼的时候不能在屋里吃饼，想吃饼的必须走得远远后才能吃，不然打出来的饼会有味道，容易发霉。 还有打饼的时候不能咳嗽，打喷嚏，身体不舒服的人不能参与打米饼，否则会破了米饼的好寓意。 屋里的几个人女人手脚麻利，用不了多久就打出了一竹屉的米饼。 红梅看着满满一竹屉的米饼满意道：“今年打出来的米饼比去年的好看。” 叶八妹扫了一眼竹屉上的米饼，笑道：“是比去年的好看。” 袁君点头赞同道：“颜色金黄，看着富贵。” 村长媳妇看了眼米饼，在她的眼里一竹屉的米饼个个普通，真看不出哪一个与众不同，哪一个颜色金黄显富贵。 正当她满头雾水，迷惑不解的时候，只听袁君道：“整个徐水村只有我们打的饼才这么好看。” 叶八妹接话道：“就是，村里的女人都不如我们几个手巧。” 听到这里，村长媳妇懂了，原来她们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她抿唇笑了笑，接话道：“没错，咱们打的饼拿出来个个都好看。” 忙了一个早上，吃过午饭后，几个人互换了岗位，改为由冬兰负责揉粉，叶八妹负责装米粉进模具里，袁君、村长媳妇和红梅负责捻饼，春秀负责打饼。 过了中午十二点，太阳照进了屋里，春秀将火盆移到门口，好让竹屉里的米饼沾一沾阳光。 门外响起脚步声，脚步声又多又碎，似乎有不少人朝他们家的方向走了过来。 春秀放下木棍，看向叶八妹道：“娘，门口好像来了不少人，我去看看。” 叶八妹点头道：“可能是国强他们回来，你去吧。” 春秀快步往门口走，到了门口，她看到自家院门口站着六七个男人，个个虎背熊腰，长得凶神恶煞。 看到春秀来了，有一个剃光头的男人道：“原来有人在家，这倒省了我们哥几个砸门。” 一听这话，春秀停手不敢开门，问道：“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光头问道：“这里可是叶国民家？” 春秀点头：“没错。” 光头笑道：“那就没错了，我们要找的就是叶国民家，小嫂子，你赶紧开门，不然我们哥几个可就动手砸门了。” 屋里都是女人，春秀哪里敢开门放他们进屋，她着急道：“你们先等一会，我刚才出来得急忘记拿钥匙了，我进去拿钥匙。” 她揣紧钥匙往正厅跑，到了门口，担忧道：“娘，门口来了七个男人，说要找国民，他们看起来不像好人，怎么办？” 叶八妹放下模具，将手里的饼粉扫到盆里，站起来道：“我出去看看。” 她转身走了出去，春秀快步跟上。 到了门口，叶八妹果然看到了七个男人，她打开门，问道：“你们是谁，来我家有事？” 光头走进屋，到处看了看道：“这位婶子，叶国民是您的孙子吧？” 叶八妹点了点头，光头啧了一声道：“我们是镇上放印子钱的，你家孙子在一个星期前向我们借了五百块钱，说好了一个星期后还钱，但是日期到了，你家孙子却没按约定来还钱，我们找上门来就是想问问你孙子不还钱是什么意思。” 春秀拉了拉叶八妹，小声道：“不可能，国民绝对不可能找他们借钱，他们肯定是来讹人的！”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光头道：“你说国民借了你的钱，可有欠条。” “当然。” 光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放到叶八妹面前。 叶八妹不识字，春秀也不识字，给她俩看她们根本看不懂。 叶八妹扭头看向春秀道：“去叫袁君出来。” 春秀嗯了一声转身往正厅跑，心慌意乱，脚步踉踉跄跄。 第55章 不一会，袁君跟着春秀走了出来，她拿过借条看了看，低声道:“上面确实有国民的名字和他的拇指印。” 叶八妹早就料到借据是真的，之所以叫袁君出来，不过是想要个万无一失罢了。 叶八妹看向光头道:“借据我就收下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拿钱。” 分卷阅读129 叶八妹走回房间拿了八百块钱出来，五百是本金，三百是利息。 收了钱，光头笑道:“婶子是个明白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以后你们要是缺钱了，到镇上报我的名字借钱利息减半。” 光头转身跟门口的人道:“钱拿到了，咱们走。” 目送着七个大男人离开，叶八妹收起脸上的笑，语气淡淡道:“我不太舒服就不过去打米饼了。”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气，郁气于心，梗得呼吸困难。 袁君被气着了，拍了拍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姐姐，咱们老了，管不了那么多。” 叶八妹嗯了一声，拍了拍袁君的手背道:“我没事，只是累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叶八妹趟到床上。小白龙从衣服里钻了出来，跳到叶八妹枕头边。 “老婆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叶八妹淡淡道:“国民真蠢，竟然被黄涛骗着借了印子钱，等他回来了，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小白龙爬到叶八妹脸边，抬起爪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转移她的注意力道:“老婆子，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第一次约会发生的事情？” 叶八妹拍开他的爪子:“没忘，只是没心情回忆而已。” 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在叶爱国说了要娶叶八妹的第二天，叶爱国在夜幕降临之后，偷偷到叶八妹窗下喊她出去。 叶八妹走在前面，小白龙跟在后面，那个时代，哪怕是男女朋友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 叶八妹虽然讲话直爽，性格大大咧咧，但她在男女关系上面一向迟钝又胆小，而叶爱国，他本身所处的环境就比较落后，更不可能做出逾越的事情来。 虽然俩人已经准备结婚了，但总归是少了那么一张纸，缺少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故而不敢牵手，只是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走路。 叶八妹是打算在村子里面逛一圈就算了，但是叶爱国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便任由他拉着往目的地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出现了一小片的星光，依稀可以透过月光看到月色下的草坪。 叶八妹暗想：叶爱国真是个榆木脑袋，哪有人约会选择草地的，四周一目了然，一点遮挡物也没有，怎么说也要选择一个遮遮掩掩的地方才不被人看到。 叶爱国可不知道她脑袋里的想法，他拉着叶八妹坐下，拉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有一次我去田里放水的时候看到了会飞的星星，虽然星星飞得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但星星划过的绚烂之美却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当时想，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她去看星星，然后告诉她，我愿意用尽毕生的力气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只要她想要。” 他看着叶八妹，黑夜里虽然看不到他的爱恋，但他的深情却仿佛融入了空气中，侵袭着叶八妹身上的肌肤。 叶八妹抖了抖，害羞地低下头，但仍嘴硬地反驳。 “我爹说天上的星星摘不得，还有你看到的会飞的星星是扫把星，老人家说看过扫把星的人会走霉运。” “我不知道，但是这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八妹，如果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会努力摘给你，只要你喜欢，哪怕它是扫把星，会让我霉运缠身，我都不在乎。” 叶爱国眼神灼热，叶八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勾了起来。 “万一，我想要月亮呢？” 叶爱国拉起她的手，放到胸前：“我摘给你。八妹，我可能病了，最近我的心里会布满了一个人的影子，睡着的时候会想她，见到她的时候会慌乱不已，我想，我是病了。” 叶八妹想要把手挣开，但是叶爱国握得很紧，她动不了。 叶八妹只好任由他捂着，甚是无趣地问:“那你去看医生了吗？” 小白龙松开手，垂下脑袋。 叶八妹看不到他的情绪，责怪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这下子好了，她该做些什么才会让叶爱国的情绪好起来？ 叶八妹戳了戳叶爱国的胸膛，忽然被他揣住手，然后按住亲住双唇。 说是不想回想往事，但是俩人的点点滴滴却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叶八妹噗嗤笑出声，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老婆子，你终于笑了。国民的事情咱们别管了，交给大壮去管。” 叶八妹不赞同道:“大壮比国民还死脑筋，他能管好？” “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我们要给他机会锻炼。” 叶八妹想了想道:“我知道了。” 厨房，炊烟袅袅，叶八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把手中的猪肉干放到锅里过水，这样能去除一部分的盐分和一部分的腥臭味。 这里的猪肉干做法很简单，就是把盐巴和米酒搅拌均匀抹在切好的猪肉上就完事了，如果不经过处理，这些肉干的口感并不怎么好。 她打算做一个香芋腊味饭摆鸿门宴，等吃了饭再找大壮聊一聊国民借印子钱的事情。 煮饭的锅里传来“噗噗噗”的声音，叶八妹把热水中煮得变了颜色的肉干捞起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冷水里面过了一遍。 肉干一定要过水，一是为了好切，二是为了把肉块表面的细菌和灰尘洗干净，从水中把肉块捞起来切成小块放到一边。 随即拿起削好皮的芋头，芋头的汁液容易让人过敏。 叶八妹把它们放到水里泡着，洗了几遍后，按照一厘米的宽度切成块状，这样的厚度不至于被煮烂又比较容易入味。 把切好的芋头整齐地放进煮饭的锅里，盖上盖子，锅里的“噗噗噗”声因为香芋的加入，消失了。 然后拿出之前摘回来的辣椒、蒜头，生姜等调味品剁碎，这些调料品可以根据个人的爱好增加。 叶八妹喜欢放些香菜进去，叶七壮不爱吃香菜，只好罢了。 等锅烧热后，先把切好的较为肥腻的肉干放下去，煎出油后，再把剁好的调味料撒下去，快炒几遍。 直到闻到了香味就把剩下的肉干放下去，翻炒几下，速度不要太快，要让每一块肉干都受热均匀。 等肉干的表面变成了金黄色后，就用盘子把菜装起来，随即快速揭开煮饭的锅，把煮好的菜倒下去，熄火用剩余的热度干闷。 十五分钟后，香芋腊味饭做好了，叶八妹拿出湿布，揭开盖子，一阵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叶八妹悬着的小心脏终于放下了。 拿出筷子，夹了一块芋头，小小地咬了一口，又香又糯，很好吃。 小白龙在一旁看着她，眼神一动不动，叶八妹只好举起筷子对着他问：“想吃吗？” 小白龙扭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然后一口咬住筷子，鼓着腮 分卷阅读130 帮子把整块芋头片吞下。 叶八妹皱起眉头，心想：他的舌头是铁做的不成，整块芋头直接吞了，就一点都不烫？ 小白龙始终端着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冷漠脸，他不过是在硬撑而已，他是想要在叶八妹面前保持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但是很快就绷不住了，小白龙扭头，留给叶八妹一个后脑勺，用爪子捂着嘴巴不停伸舌头。 叶八妹走过去看了眼不停吐舌头的小白龙，见他皮肤微红，心里很是担忧。 莫非他生病了？ 越看越觉得像，叶八妹伸手摸上小白龙的额头，手心里传来他的体温，还算正常，并没有发烧，那么他究竟怎么了？ 叶八妹端详着他，看了几眼放弃了猜测，直接问：“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还是看我不顺眼，不想看见我？” 小白龙努努嘴巴，脸色红润了起来，在叶八妹审/犯/人一样的眼神下，缓缓地张开嘴：“烫着了。” 他的舌尖上起了一个豆子大小的热泡。 叶八妹捂着嘴巴笑了起来，这老头子刚才还想耍帅假装表现得面不改色，差点把她骗了过去，没想到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笑够了之后，叶八妹拿起筷子：“张开嘴巴，我看看严不严重。” 她用筷子夹出他的舌头:“都起泡了，疼不疼？” “疼，要亲亲。” 心跳无来由地加快，叶八妹推开他的爪子，走到一边拍了拍胸口，往脸上扇了几下，想要把脸上的热气扇去，但心跳还是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心里暗骂:真是老不正经的，不要脸！ “我去拿点酱油！” 叶八妹找借口溜到厨房，往木盆里装了半盆水，把整个脸泡在水里，脸上的温度才降了下去。 直到心跳恢复正常之后，叶八妹用碗倒了一小勺子酱油，走了回去。 同样是拿起筷子，叶八妹把酱油点到他口中的热泡上，这算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土方法。 听说如果被东西烫伤了，可以用酱油涂抹，过了一晚上就能消肿。 小白龙一动不动任由她折腾，只是他太小巧了，叶八妹弄了好久才勉强弄好。 夜幕降临，送走袁君和村长媳妇后叶八妹站在院子门口等着叶大壮等人回家。 临近六点半，叶大壮等人到家，走到院子门口，叶大壮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啊，娘做腊肉饭了？” 春秀猛给叶大壮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虽然接收了春秀的眼色，但是叶大壮仍然不明所以，朝她眨巴了下眼睛，询问:“怎么了？” 春秀急得跳脚，忍不住瞪了叶大壮一眼。 叶八妹扫了春秀一眼，随后走过去挽起叶大壮的手笑眯眯道:“大壮啊，今晚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腊肉饭。” 她拉着叶大壮往前走，眼波流动，笑得阴郁吓人。 叶七壮捅了捅叶六壮的后背，打了个寒颤道:“娘今晚很不对劲，她怎么了？” 第56章 饭菜摆上桌，春秀落座之后靠近叶大壮小声道：“娘今天心情不好，你多注意着点。” 叶大壮看向叶八妹，不解道：“娘笑得挺开心，不像不开心的样子啊？” 春秀瞪了叶大壮一眼：“娘这是在强颜欢笑，你听我的没错。” 叶大壮看春秀神色严肃不由得点了点头，因着一直注意叶八妹的表情，一顿饭下来，他吃得没滋没味。 吃完了饭，叶八妹擦了擦嘴角道：“大壮，春秀，你俩跟我来。” 叶大壮腾一下站了起来，扫向叶六壮询问道：“娘这是什么意思？” 叶六壮摇了摇头，叶大壮连忙看向叶七壮，叶七壮低声道：“大哥，你自求多福吧，上一回娘打我之前也给我做了最爱吃的卤肉饭。” 春秀见叶大壮站着不动，轻轻拍了她一巴掌，小声道：“别站着了，赶紧跟上。” 到了叶八妹的房间，叶八妹坐在上首，等叶大壮和春秀落座了菜，她才掏出光头给的欠条道：“大壮，这张借据你拿好。” 叶大壮看了春秀一眼，春秀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伸手拿过借据，瞥了眼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娘，这是怎么回事？” 叶八妹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临去南乡之前，我再三叮嘱你要看好国民，这就是你看好他的结果？” 叶大壮小声道：“娘，这肯定是假的，国民怎么可能借印子钱呢？” 叶八妹冷笑道：“上面不但有叶国民的签名还有他的手指印，你觉得是假的？” “可······” 叶大壮无话反驳，他揣紧借条愤怒道：“这小子，等他回来了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叶八妹打断他的话：“行了，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听你骂儿子，借条你也看了，国民他向别人借了五百块钱，加上利息一共是八百块钱。我已经把钱还了，但公中不可能替叶国民还这笔钱。古有父债子偿，今有子债父尝，现在国民不见了，他欠下的债只能你来还了。” 叶大壮捏着借据不敢言语，他知道自家娘的话说得有道理，但是他手上根本没有八百块钱，怎么还？ 他看向春秀，春秀扫了他一眼道：“娘，这笔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的。” 春秀每个人的工资有四十块钱，除了给公中的二十块钱，一个月有二十块钱，留下五块钱以备不时之需，一个月能还十五块钱，四年多就能还上八百块钱。 叶八妹点了点头：“行，那你们一个月内把钱还上。” 春秀愣住，不可置信道：“娘，我们手上没有这么多钱。” 叶八妹不是故意为难他们，而是想要借此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叶大壮夫妻俩怎么说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可是却没教出一个像话的孩子。 就像小白龙说的，子不教父之过，叶国民之所以这么容易被黄涛欺骗，就是因为叶大壮没教会他带眼识人。 叶八妹扫了叶大壮一眼，冷声道：“叶大壮，都这个时候了，你难道只担心还不上钱？” 她的声音很大，眼神很冷，浑身散发着不悦，看得叶大壮头皮发麻。 他支支吾吾道：“娘，您知道的我脑子笨，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叶八妹猛拍桌面：“两个蠢货，你们儿子都不见了，难道你们都不担心吗？” 叶大壮无所谓道：“国民都成年人了，丢不了。” 春秀也接话道：“就是啊娘，国民他过年前应该会回来。” 到了这个时候，再不下猛药，叶大壮和春秀应该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叶八妹淡淡道：“要是有个万一呢，万一国民真的丢了呢，你们怎么办？” 叶大壮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没了言语。 春秀露 分卷阅读131 出惶恐的神色，眼眶泛红，不一会呜呜哭了起来：“娘，国民不会真的丢了吧，这可怎么办啊？” 叶八妹哼了一声，低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大壮，春秀，你们的年纪加起来都七八十岁了，遇到事情别总问我怎么办？你们太依赖我了，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你们怎么办？” 听到死这个字，春秀不敢哭了，压着嗓子道：“娘，您别这样咒自己，您肯定能长命百岁！” 叶大壮猛点头，接话道：“娘，您还能再活上一百年！” 叶八妹没好气道：“都给我闭嘴，国民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这番话，她将叶大壮和春秀赶了出去。看到叶大壮和春秀出来了，站在窗户底下偷听的叶六壮和叶七壮俩人快速围了过去。 叶七壮问道:“大哥，这事你怎么想的？” 叶大壮的心很乱，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想不出来，他看向叶六壮：“六弟，你脑子比我转得快，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叶六壮想了想道：“我上次回来听你说国民跟黄涛合伙在做生意，你明天去一趟黄涛家吧，也许他们家知道国民去哪了。” 叶大壮方然大悟，转身猛地推开门，大声喊道：“娘，我明天想去黄涛家，您能跟我一起吗？” 叶八妹表面说着不管叶国民的事情，其实心里很是担忧，听了叶大壮的话，她低声道：“我明天跟你去一趟。” “谢谢娘，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我明天过来找您！” 说着，叶大壮关上门，重重呼出一口气道：“娘这回真的生气了。” 叶六壮和叶七壮轮番上前拍了拍叶大壮的肩膀，眼里的同情不言而喻。 次日，天刚蒙蒙亮，叶大壮骑自行车载叶八妹去黄涛家，到达了目的地，他停下车，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叶八妹瞥了他一眼，随后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黄涛爷爷出来开门，看到来人是叶八妹，他笑道：“八妹，你们可是来买砖瓦？快请进，快请进。” 叶八妹摆手道：“不了老哥哥，我这次上门来不是为了买砖瓦，而是来打听一件事情。” 她停顿了一会才接着道：“老哥哥，黄涛在家吗？” 黄涛爷爷笑道：“他在家，你找他有事？” 叶八妹点了点头：“有点事情想问问他，老哥哥，劳烦您进去喊他出来一下。” 黄涛爷爷爽快道：“行，你们在这等一会，我这就进去喊他。” 见黄涛爷爷转身进了屋，叶八妹扭头看向叶大壮道：“站那么远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到底是我陪你来找人，还是你陪我来找人？” 叶大壮忙推自行车走了过去，摸了摸后脑勺道：“娘，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 叶八妹正要伸手打他，正巧这时候黄涛和黄涛爷爷走了出来，看到有人来了，她赶紧放下手，笑道：“老哥哥，我们到那边说会话好吗？” 她把黄涛爷爷支走，好让叶大壮问黄涛一些事情。 她带着黄涛爷爷走到一边，笑道：“黄涛这孩子长得机灵，老哥哥，您有福气了。” 老人家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听到叶八妹夸黄涛机灵，他顿时笑眯了眼，语气略带炫耀道：“黄涛比他爹有本事，小小年纪就会做生意，这不，前几天他带了一千块钱回来，说是和朋友做生意赚的。” 其实没有一千块钱而是八百块钱，只是一千块钱说起来比八百块钱好听，于是黄涛爷爷下意识四舍五入，将八百说成了一千。 叶八妹眯起眼睛，羡慕道：“他可真厉害！放假才几天啊，竟然就赚了一千块钱回家，您老可真会教孙子。” 黄涛爷爷笑道：“没我什么事，都是他自己瞎捣鼓的。” 叶八妹脸色不变，脆声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说来说去，都是您教的好。” 黄涛爷爷的笑容顿住，他看向叶八妹，沉声道：“八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怪刺耳的，你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骂人。” 叶八妹勾起嘴角，直言道：“那我可就直说，十天前，我孙子国民说要和黄涛一起做生意，十天过去后，国民人不见了，并且还在外头借了印子钱，而您的孙子黄涛却赚了一千块钱，这事，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我怀疑您孙子骗了国民的钱。” 黄涛爷爷冷声道：“叶八妹，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从来没听黄涛说过他和你孙子一起做生意。” 叶八妹挑眉：“哦，看来您是不信我说的话了。” 黄涛爷爷语气冷淡道：“黄涛不是那样的人。” 叶八妹笑了，转身朝叶大壮喊：“大壮，带黄涛过来。” 说完，她扭头看向黄涛爷爷道：“那就当面对质吧，老哥哥劳烦您一会不要说话，让我问黄涛几句话可行？” 黄涛爷爷哼了声点头道：“随你便，反正我孙子站得端走得正，绝对没做你说的那些事。” 叶八妹冷笑道：“老哥哥，黄涛是您的孙子，您当然站在他那边。” 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空档，叶大壮带着黄涛走了过去。 黄涛看了看自家爷爷又看了看叶八妹，心里紧了紧，但他很快掩饰住自己的紧张，挤出一抹笑道：“八奶奶，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第57章 黄涛脸上挂着浅笑，神色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了叶八妹会来找他。 叶八妹审视着黄涛，随后笑了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黄涛，你的精神气瞧着不错啊。” 话落紧接着又道:“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黄涛一脸坦然：“当然可以，您问吧。” “喜欢红色还是黄色？” “红色。” “喜欢读书还是写字？” “写字。” “喜欢爷爷还是奶奶？” “爷爷。” “喜欢赚钱还是赔钱？” “赚钱。” “骗了国民还是没骗？” “骗了。” 话落，全场静默，叶八妹看向黄涛。 “孩子，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你太聪明了以至于犯了自负的毛病。我刚才问的问题看似毫无关系，其实真的毫无关系，前面的问题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最后一个问题才是真问题。” 黄涛的脸色顿时变了，但他很快缓和了脸色。 他笑道：“八奶奶，我是一时说瓢嘴了，您不要当真。” 叶八妹拍了拍他：“其实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孩子，奶奶最近赚了不少钱，你说我要是拿一千块钱出来找人证明你骗了叶国民，我找得到吗？” “你·······” 黄涛忌惮地看着叶八妹，他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叶八妹会威胁他。 分卷阅读132 叶八妹明着说要花钱找证人，实际上却是在威胁他，要是他不老实承认自己骗了叶国民，她就要花钱找人诬陷他。 叶八妹很满意黄涛的反应，她看向黄涛爷爷，笑道：“老哥哥，瞧瞧您养的好孙子，这会您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看到这里，黄涛爷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上前扇了黄涛一巴掌，问道：“涛子，你到底有没有骗叶国民的钱，老实交代。” 黄涛捂着脸无辜道：“爷爷，我没骗你，不行你们可以找叶国民过来对质。” 叶八妹鼓掌，笑眯眯地看着黄涛：“这一招高明，你是料定了国民没回家才敢说这句话吧，要是国民回家了呢，你真的敢跟他对质？” 黄涛急忙道：“我敢！” 叶八妹看向叶大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国民过来。” 她在诈黄涛。 叶大壮愣了愣，一脸茫然地看着叶八妹，直到叶八妹瞪了他一眼，才木然道：“我这就去。” 在叶大壮转身的刹那，黄涛撕裂了脸上的伪装，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他没那么快回来，不可能的。” 他都算计好了，先是哄着叶国民找人借印子钱，然后哄着叶国民离开，他私吞下借来的印子钱，最后来个死不认账，彻底和叶国民划清界限。 得了黄涛的话，叶八妹喊住叶大壮，看向黄涛爷爷道：“老哥哥，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黄涛爷爷看向黄涛，见他一脸惊慌，明明天气寒冷却留了一头的汗水，看到这里，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道：“这事，这事你做主吧，要找公安还是打断腿，你们决定。” 他看也不看黄涛，显然对他失望透顶。 “爷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人！” 叶八妹冷笑道：“孩子，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要你承认骗了国民，而是来询问叶国民的下落，至于你骗他钱的事，这是你和叶国民之间的事情，我不管。” 黄涛呼出一口气：“八奶奶，我不知道叶国民去了哪。” 叶八妹威胁道：“哦？孩子，奶奶年纪大了，脾气特别不好，你要是不老实一点，我怕会忍不住找人把你的手脚给打折了。” 明明是威胁的话但是在叶八妹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特别温柔，温柔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黄涛爷爷推了黄涛一把，黄涛瞄了叶八妹一眼，见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笑不达眼底，一副必然说到做到的模样，不由得心肝微颤。 他想了想道：“他去京都了，跟一个大款去的。” 叶八妹问：“大款？你说仔细点。” 黄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一开始他确实是和叶国民合伙卖酱菜，但是俩人合伙卖酱菜的第三天，他们遇到了京都来的大款。 大款表示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买他们手上所有的酱菜，只是他要叶国民亲自将酱菜送到京都，拿到货后才会付给叶国民双倍的钱。 黄涛也想跟着去，但是大款不让他去，还说了只能是叶国民与他同去。 听了大款的话，黄涛心思百转，他怀疑叶国民和大款是一伙的，之所以不让他也去京都，就是为了甩开他，不让他参与酱菜生意。 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黄涛本就不是善茬，既然叶国民敢伙同其他人耍他，那他必然也不会再顾忌俩人的友情。因此，他找了个理由让叶国民去借印子钱。 听了黄涛的话，叶八妹非但不觉得松了口气，反而提起了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张网正慢慢地围了过来，这是不详的预感啊。 “老哥哥，黄涛和国民之间的事情，我不管，您也不要管，年轻人的事情应该让年轻人自己解决，您说是不是？” 黄涛爷爷叹了口气：“是我教孙不严啊，他骗你们家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们家。” 叶八妹摆了摆手：“老哥哥，这是叶国民和黄涛的事情，咱们就别插手了，给个机会给他们学习该如何做人，如何做生意。” 黄涛爷爷点头道：“都听你的。” 听了他的话，叶八妹看向黄涛：“孩子，你太敏感了，你以为国民骗了你，可是你真的确定他骗了你吗？你不确定吧，既然如此，何不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黄涛张了张嘴，他想说不需要等他回来他也能确定他骗了他，可是在叶八妹面前，他不敢把话说出来。 点了点头道：“八奶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八妹笑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说着，她带着叶大壮离开。 出了村门口，叶大壮疑惑道：“娘，这事就这么完了？刚才涛子不是承认他骗了国民的钱么，咱们找他要回来啊？” 叶八妹拍了叶大壮一巴掌：“他是承认了，可是我们有证据吗？” 叶大壮耿直道：“你不是说花个一千块钱去找人证么？” 叶八妹又拍了叶大壮一巴掌：“他才欠了咱们八百块钱，咱们却花一千块钱出去找证据，你是不是傻？” 叶大壮仔细一想终于回过味来，憨笑道：“对哦，幸好没花钱找认证，不然就白亏了两百块钱。” 年二十七，早上九点多钟，叶二壮等人带着大包小包回家，到了家门口，叶二壮看着自家的青瓦感叹道：“几个月没回家，没想到我们家发了。” 叶三壮插话道：“准是六弟赚钱了，我们几个兄弟当中，也就六弟最会赚钱。” 叶四壮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六弟虽然会赚钱，可是他没本钱，你们看我们家，不但盖上了瓦片屋顶，恐怕还买了牛，一头牛可需要不少钱。” 叶二壮笑了笑道：“我们就别瞎猜了，一会问下大哥他们不就知道了。” 一伙六个人一推门进屋，到了正厅门口，他们看见叶八妹坐在里面烤火。 叶二壮走到门口，交给我们几个媳妇就可以了。”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先领你们去厨房，然后再回屋和二壮他们聊天。” 走进厨房，叶八妹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块熏野猪肉，以及一大把芥菜道：“这 分卷阅读133 是我们家今天的菜，你们看着做。” 明凤看着野猪肉移不开眼睛，她估摸着那块野猪肉最少有五经重，以前一年也吃不上一口肉，现在自家婆婆竟然随手就拿了一大块肉出来。 她想难不成自己真的发了？ 想到这里，她热切地看着叶八妹：“知道了，娘，您快回屋，剩下的交给我们。” “好，那我就回屋了。” 叶八妹转身离开，等她走了后，三媳妇小声道：“这块肉真厚实，咱们家的家底不薄啊。” 四媳妇道：“难道是祖宗坟地冒青烟，让大哥他们捡了黄金白银回家？” 明凤扫了她们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见识，笑道：“都别瞎猜了，咱们先做饭，省得饿坏了三弟和四弟。” 三媳妇撞了下明凤的手肘，小声道：“二嫂，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实诚了一点，咱们家可是没分家呢，咱们常年不在家，大哥他们若是赚钱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分的？” 四媳妇脆声道：“你是想知道怎么分钱，有没有我们的份吧？” 三媳妇反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 第58章 四媳妇想也不想道：“当然想知道，只是家里的事情都有娘管着，这不是我们能问的。” 明凤咳嗽一声，打断她们的话道：“行了，都别说了，赶紧洗手做饭。” 听了明凤的话，三媳妇和四媳妇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三个媳妇做饭，一人煮饭，一人洗菜，一人煮菜，很快就把一桌子饭菜整了出来。 明凤领着三媳妇和四媳妇端菜到正厅，将菜摆上桌，明凤看向叶八妹道：“娘，要不要去喊大哥他们回来吃饭？” 叶八妹摆手：“不用，他们才吃了不久，你们吃就好。” 她看向桌上的菜，桌上有三个菜，一个是姜蒜蒸野猪肉，一个是蒜炒青菜，一个是酸辣菜，主食是干捞饭。 摆好饭食，叶二壮等人纷纷落座，叶八妹虽然刚吃了不久，但因着明凤一直拉着她入座，她便也坐在上首的位置。 叶二壮捧起碗扒拉了一口饭，吃相斯文，咀嚼无声，一举一动自带书生气息。咽下口中的食物，他看向叶八妹道：“娘，咱们家什么时候换的瓦片屋顶，买瓦片的钱够吗？” 叶八妹笑眯眯道：“够，都够，不够的话我早就写信找你们要钱了。” 叶二壮点了点头，转口又问：“娘，我们进村的时候看到很多面生的人出现在我们村，可是村里出了什么事？” 叶八妹摆手道：“是出了一点事，你们先吃饭，等你们吃饱了，我再告诉你们。” 闻言，叶二壮等人连忙点头说好，这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吃罢了饭后，明凤收拾碗筷去清洗，叶八妹和叶二壮等人在屋里聊天。 叶八妹捧起一碗茶，细细喝了一口，笑道：“往年你们都是年二十八才回来，今年怎么提早了回来了？” 叶二壮和明凤是教师，以前俩人放假后都是再找临时工工作一段时间，直到年二十八才回家，而叶三壮等人则要在厂里工作到年二十五，隔天坐车回家，到家的时间也在年二十八。 叶二壮道：“今年爹不在了，我们说好了早点回家过年。” 叶三壮接话道：“二哥说得没错，娘，我们怕大哥他们忙不过来，才提早一天回来帮忙整年礼。” 叶四壮也道：“娘，咱们家是不是发了？” 叶八妹看了他们一眼，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下点头道：“确实发了点小财。” 她站了起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叶八妹带着叶二壮等人去了八妹酱菜厂和八妹酱菜批发店，到了工厂门口，她笑道：“这是我们家的酱菜厂。” 叶三壮震惊得张大嘴巴：“我们家的？” 叶八妹嗯了一声：“对，我们家的。” 叶四壮推了叶三壮一把，震惊道：“三哥，你掐我一把，我怀疑我在做梦。” 叶三壮摇了摇头道：“四弟，我也怀疑自己的在做梦。” 几个人中只有叶二壮最淡定，他周围看了看，问道：“娘，镇上的八妹酱菜和八妹粥店也是我们家的？” 叶八妹道：“都是我们家的，现在由六壮管着镇上的酱菜店，由红梅管着隔壁的八妹粥店。我带你们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们，现在我们家有了自己的厂，有了自己的铺面，你们可以开始考虑年后的事情了。” 叶三壮茫然问道：“考虑年后的事情？” 叶四壮小声道：“娘的意思是要我们考虑年后是回省里打工还是留在家里帮忙。” 叶三壮哦了一声，喜不自禁道：“这还用考虑，我们当然是留在家里帮忙，没道理自己的活不干去帮别人干活的。” 叶四壮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叶八妹看向叶二壮：“二壮，你是怎么想的？” 叶二壮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烟，想要卷一根烟抽上几口，但是当着叶八妹的面到底是没拿出来抽。 他摸了摸烟袋后又把烟放下，低声道：“我和明凤不留在家里，还剩下一个学期就高考了，我们要最后拼一把。” 叶八妹上前拍了拍叶二壮：“不要有压力，这回考得上就去上大学，考不上就留在家里帮娘打算盘。” 叶二壮笑道：“都听娘的。” 看完了八妹酱菜厂，几个人沿原路回家，临到家门口，远远听见家里传出嬉笑声，叶二壮笑道：“我听到大哥他们的声音了。” 几个人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到了正厅门口，叶八妹看向叶大壮等人问道：“你们不是在镇上帮忙吗，怎么回来了？” 叶大壮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我听村里人说二壮他们回来了，没心思做生意，索性就把店给关了。” 叶三壮走到叶大壮旁边，好奇道：“大哥，咱们家的店大吗？” 叶大壮想了想道：“有大有小，八妹酱菜店很小，比我们的房间很小，只有一个窗口卖东西。八妹菜粥店则很大，比我们正厅还大，能坐不少人。” 叶三壮哇了一声，搓了搓手道：“那每天能赚到钱吗？” 问到钱的问题，叶大壮愣住了，挠了挠头发道：“这个我哪里知道，我们家的钱都是六壮在管，你要想知道我们家赚了多少钱，你去六壮，他肯定知道。” 叶八妹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话道：“明凤啊，我看你们大包小包的提回来，可是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红梅接话道：“是啊二嫂，我瞧着这一袋袋的东西死沉死沉的，你给我们带了礼物回来？” 明凤提起其中一个袋子，拉开拉链，拿出一把丝巾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托人从南乡买来的丝巾。” 她抽出一条丝巾放到红梅的手上： 分卷阅读134 “我特意买了八条，每一条都是不同的颜色，给七弟妹买的是粉绿色的丝巾，这个色很衬七弟妹的肤色，七弟妹你试试看。” 红梅笑了笑将丝巾围到脖子上，随手打了个结道：“真好看，二嫂的眼光真好。” 冬兰拉了拉红梅的衣袖，凑近她耳边道：“这下尴尬了，我们要怎么和二嫂提娘给咱们买了一袋丝巾的事情？” 红梅无所谓道：“直说呗，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说一句藏一句的。” 冬兰看了明凤一眼，接着小声道：“你是知道了，二嫂最是小气，她要是知道娘给我们买了丝巾，她肯定会想七想八，然后回想起这会发生的事，再猜疑我们笑话她吝啬，只买了八条丝巾回来。” 红梅想了想觉得冬兰说得很有道理，七个妯娌中，七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二媳妇明凤因为读书多，心思别一般人，遇事也比较敏感。若是她知道了叶八妹给红梅等人买了画眉墨，她一定会认为叶八妹偏心，只疼爱家里的三个媳妇，看不起其他四个媳妇。 红梅眨了眨眼睛，走到叶八妹旁边，小声道：“娘，我们该怎么和二嫂说你买了丝巾的事情？” 叶八妹笑道：“这事我来说。” 说着，她看向明凤，问道：“凤儿啊，你这丝巾要多少钱一条？” 明凤笑道：“本来要五块钱一条的，但我托的是熟人，她按原价给我买的，一条只要三块钱。” 叶八妹点了点头道：“买贵了，我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南乡，在那里买丝巾，一条才一两块钱，非常便宜。” 明凤的笑容顿住，过了一会才重新扬起笑脸道：“这样啊，看来是我买贵了。” 她把丝巾放下，伸手从包里掏出一袋糖果：“这是我托学校的老师从京都买回来的糖果，听说这些糖果吃起来又软又甜，你们尝尝看。” 刚才下了明凤的面子，红梅和冬兰赶紧上前抓了一把糖果，挨个分了一遍后，红梅拆了一个出来，放进嘴里嚼了嚼，笑道：“真好吃。” 明凤笑意加深：“这一包可不便宜，我没舍得吃，想着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叶八妹拍了拍明凤的手：“你有心了。” 明凤笑道：“我们是一家人，有好吃的一起吃是应该的。” 明凤朝三媳妇使了个眼色，三媳妇提起一个木箱，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瓶酱菜，酱菜上面写字‘八妹酱菜’四个字。 她双手将酱菜送到叶八妹面前，笑道：“娘，我听人家说这瓶酱菜叫八妹酱菜，我瞧着这酱菜和您同名，便买了回来给您尝尝。” 叶三壮朝着三媳妇猛咳嗽，三媳妇回头扫了他一眼，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叶三壮上前一把抢过酱菜，拉着她往一边挪，边走边道：“这是我们家的酱菜！” 三媳妇不明所以，叶三壮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家开了酱菜厂子，做的就是这一款酱菜。” 三媳妇捂住嘴巴，惊讶道：“我的妈呀，那不是赚了不少钱？” 叶三壮嘘了一声，小声道：“小点声，你还买了别的东西没，可别只买了一瓶酱菜回家。” 三媳妇无奈道：“可不就只买了一瓶酱菜回家，就那么小小一瓶酱菜，可贵了，花了我四分之一的工资。” 叶三壮叹了口气道：“别说了，这回我们夫妻俩要被哥几个笑死了。” 三媳妇深有同感，偷偷瞄了叶大壮等人一眼，果然看见他们在板着脸憋笑，她揪了叶三壮一把，嗔骂道：“这回真是丢死人了。” 第59章 叶八妹时刻关注着几个儿子和媳妇，自然看到了叶三壮和三媳妇脸上的尴尬，她抿唇淡笑，拿起‘八妹酱菜’看了看。 这一看竟让她看出了端倪来，她连忙拧开盖子，闻了闻里面的酱菜。 味道不对，这不是他们家的八妹酱菜。 她忙又把瓶子查看了一番，发现瓶子乍一眼看起来和‘八妹酱菜’的瓶子很像，但是看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手中的瓶子多了一些东西。 ‘八妹酱菜’的瓶子在底座下有一行小小的字，这是叶八妹为了防止出现盗版特意交代叶六壮找卖瓶子的人刻的。她手上的瓶子底座下虽然也刻着一行字，刻的是baijgcai2，然而八妹酱菜的标志却是baigcai加每一瓶出产时候的顺序号码数，假的八妹酱菜比真的多了一个j。 叶八妹看向叶六壮，朝他招了招手：“六壮，你过来看看这瓶酱菜。” 叶六壮看叶八妹神色严肃，忙收起脸上的笑容，上前拿过瓶子，摸了摸瓶子的底座：“这不是我们家的酱菜。”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叶八妹问三媳妇：“这瓶酱菜你从哪里买的？” 三媳妇看叶八妹和叶六壮的表情都不对，想了想道：“我托人从京都买回来了，听说这是京都时兴的酱菜，吃了不但能养身体还能延年益寿。” 叶八妹敲了敲桌面，自从听黄涛说叶国民去了京都，她就一直感到不安，现在看到出现了八妹酱菜的盗版，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叶三壮看了眼叶八妹又看了眼自家媳妇，迟疑道：“娘，您说这不是我们家的酱菜，您怎么看出来的？” 叶八妹简单道：“我做了标记，这瓶酱菜上的标记不对。” 她想了想道：“我怀疑有人接着我们八妹酱菜的招牌卖其他牌子的酱菜，六壮，既然这瓶酱菜是从京都流出来的，年后你和建国去一趟京都，查一查这件事。” 叶六壮着急道：“娘，趁着还没过年，要不我明天就和建国去一趟？” 叶八妹不赞成年前去京都，一来年前不少商铺都会放假，万一京都的盗版八妹酱菜关门了，他们岂不是白走一趟，二来这事还需要谋划一番才能行动，争取做到知己知彼。 想到这里，叶八妹摇头道：“不急，这事不简单，急不来。” 她看向叶大壮：“大壮，你明天去县里打电话给李唤，叫他来一趟徐水村。” 想了想，她改口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这事你说不清楚。” 因着八妹酱菜被盗版了，一家人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叶八妹看家里人都低着头，一副受了打击似的。 她转移话题道：“四媳妇，二媳妇和三媳妇都带了礼物回来，你可带了？” 四媳妇被点了名字，啊了一声后提起一个黄色的箱子，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瓶八妹酱菜，她小声道：“娘，我带的也是酱菜。” 这下，沉重的气氛越发沉重，叶六壮拿过酱菜摸了摸，随后重重地将酱菜拍到桌面上：“这也不是我们家的酱菜！” 他心里憋着气，以至于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吓得三媳妇和四媳妇 分卷阅读135 不敢吱声。 叶八妹拍了叶六壮一巴掌：“这么大声做什么，别把人给吓坏喽。” 叶六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道：“娘，我就是心里不大顺畅，我们才卖出去十万瓶酱菜，可是三嫂和四嫂却都买到了假的八妹酱菜，这说明他们卖出去的酱菜起码比我们多十倍。大家都知道八妹酱菜是我们家出的，万一这些酱菜出了问题，我们怎么办？” 叶八妹明白叶六壮的意思，他是担心假的八妹酱菜出了问题后会被买了假八妹酱菜的人找上门索要赔偿。他们是知道假的八妹酱菜不是自家的，可是别人却不知道。 这件事情很严重，非常严重。 叶八妹揉了揉眉心，扫了七个儿子一眼，轻声道：“这事可大可小，今晚你们想一想该怎么办，明天把想法告诉我。” 说着，她若有所思地离开正厅。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这时候她不打算说出来，想要借此机会锻炼几个儿子处理问题的能力。 回到房间，她把门关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比起担心假八妹酱菜的事情，她更担心袁君的身体状况。 她之前去给袁君送花裙子的时候嘱咐小白龙看过袁君的身体状况，小白龙看完人后说她外表健康实则内里空虚，熬得过这个冬天还有十来年可活，熬不过这个冬天，就要长眠于地底下了。 她问过小白龙可有解决的办法，小白龙表示办法是有，但是要付出代价。 她一直将袁君看作亲生的妹妹，既然有仿佛可以帮助袁君多活几年，必然是试一试的。她照着小白龙说的方法先给小白龙喂了自己的血，然后从小白龙身上取下一滴血。 她将那一滴血融进茶水里，哄着给袁君喝下。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七了，明天就是年二十八，小白龙说的方法成功与否，主要看明天的结果。 天边划过红霞，不一会刮起阵阵寒风，随着寒风拂过随后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气温又冷了几分，叶八妹从梦中惊醒，拉起被子盖住手臂，再也无法入眠。 她梦到袁君一睡不起，她的几个孩子跪在床边哭号不已，哭声凄切，她听得心肝搅成一团，浑身如同放在火上烤，一会很热，一会很疼。 躺了一会，她擦掉额头上疼出来的虚汗，拉开灯闸，穿上外套走下床。 她到门边到了一杯白开水，捧着白开在床边静坐。 小白龙从被窝里拱了出来，他爬上叶八妹的大腿，用爪子勾了勾她的衣角，担忧问道：“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捧起白开水小小的抿了一口，随着热水流入心口，她打了个激灵。 “没事，就是有点心绪不宁。” 小白龙沿着她的衣角往上爬，三两下爬到她的头上，他用爪子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着爪子下的温度，小白龙舒了一口气。 他收起担忧笑道：“老婆子，现在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要听哪一个？” 叶八妹拍开小白龙的爪子，将他拿下放到手心，点了点他的下巴。 “先听好消息吧，这两天听到的坏消息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听。” 小白龙抱住她的手指头，笑道：“其实坏消息也不算是坏消息，好吧，既然你想听好消息，那我就先说好消息。你的好姐妹袁君，她熬过来了。” 随着小白龙的话落，外面的蒙蒙细雨渐渐变大，有雨水从窗口泼进屋里。 叶八妹忙走过去关上窗户，拉了拉被风吹开的衣襟，惊喜问道：“真的，她真的熬过来了？” 小白龙昂起下巴道：“当然，有我出手，她肯定是能熬过来的，不过······” 叶八妹着急问：“不过什么？” 小白龙淡淡道：“不过她也只能活十年左右，至于能不能活过十年，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叶八妹上前抓住小白龙，吧唧亲了他的脑门一口，激动道：“够了，能多活十年已经够了。” 小白龙摸了摸被亲了的地方，坏笑道：“老婆子，你亲了我一下，我是不是也该回亲你一下。” 说完，他立刻跳跃到叶八妹的脖子上，对着她的下巴吧唧了一口，笑眯眯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叶八妹抓住他的尾巴晃了晃，晃得小白龙双眼冒出星星，连连求饶才把他塞到枕头底下。 她脱下衣服躺回床上，盖上被子，轻笑道：“心口的大石终于可以落地了。” 小白龙顺着杯子爬到她的怀里，窝在她胸口的位置眯着眼睛睡了。 叶八妹伸手摸了摸他的脊椎，闭上眼睛，再次缓缓入睡。 春雨下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雨水仍旧没停，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在屋檐下唰唰作响。叶八妹随着雨声醒了过来，她拍了拍睡僵硬了的脖子，拉出小白龙，将他点醒。 “老头子，快醒一醒。” 小白龙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头，睁开眼睛，眼眸里一片朦胧，似乎有一层薄雾覆盖在他的眼珠子上面。 “老婆子，你再动一下，我保证让你下不了床。” 听了他的话，叶八妹脸色发红，一把将他扔下，小声骂道：“不要脸！”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从抽屉里面拿出木梳，拉开妆台旁边的椅子坐下，看向前面的镜子准备整理头发。 徐水村的老妇人都喜欢梳发髻，夏天的时候在梳好发髻后会在额头上绑一块布巾，冬天的时候在梳好发髻，绑好布巾后还会戴上一顶毛帽子。 只是在她准备梳头发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白头发变黑了，不是全部变黑，而是发根的地方变黑了。 她连忙剥开头发，凑近镜子看了看，看了几分钟，她确认不是她眼花了，而是她的发根真的变黑了。 她拔下一根头发，只见拔下的头发发根乌黑，发尾雪白。 叶八妹拿着头发走到床边，一把揪起小白龙：“老头子，我头发变黑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6o章 叶八妹时刻关注着几个儿子和媳妇，自然看到了叶三壮和三媳妇脸上的尴尬，她抿唇淡笑，拿起‘八妹酱菜’看了看。 这一看竟让她看出了端倪来，她连忙拧开盖子，闻了闻里面的酱菜。 味道不对，这不是他们家的八妹酱菜。 她忙又把瓶子查看了一番，发现瓶子乍一眼看起来和‘八妹酱菜’的瓶子很像，但是看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手中的瓶子多了一些东西。 ‘八妹酱菜’的瓶子在底座下有一行小小的字，这是叶八妹为了防止出现盗版特意交代叶六壮找卖瓶子的人刻的。她手上的瓶子底座下虽然也刻着一行字，刻的是baijgcai2，然而八妹酱菜的标志却是bait_tip"><b>：.</b> 分卷阅读136 出产时候的顺序号码数，假的八妹酱菜比真的多了一个j。 叶八妹看向叶六壮，朝他招了招手：“六壮，你过来看看这瓶酱菜。” 叶六壮看叶八妹神色严肃，忙收起脸上的笑容，上前拿过瓶子，摸了摸瓶子的底座：“这不是我们家的酱菜。”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叶八妹问三媳妇：“这瓶酱菜你从哪里买的？” 三媳妇看叶八妹和叶六壮的表情都不对，想了想道：“我托人从京都买回来了，听说这是京都时兴的酱菜，吃了不但能养身体还能延年益寿。” 叶八妹敲了敲桌面，自从听黄涛说叶国民去了京都，她就一直感到不安，现在看到出现了八妹酱菜的盗版，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叶三壮看了眼叶八妹又看了眼自家媳妇，迟疑道：“娘，您说这不是我们家的酱菜，您怎么看出来的？” 叶八妹简单道：“我做了标记，这瓶酱菜上的标记不对。” 她想了想道：“我怀疑有人接着我们八妹酱菜的招牌卖其他牌子的酱菜，六壮，既然这瓶酱菜是从京都流出来的，年后你和建国去一趟京都，查一查这件事。” 叶六壮着急道：“娘，趁着还没过年，要不我明天就和建国去一趟？” 叶八妹不赞成年前去京都，一来年前不少商铺都会放假，万一京都的盗版八妹酱菜关门了，他们岂不是白走一趟，二来这事还需要谋划一番才能行动，争取做到知己知彼。 想到这里，叶八妹摇头道：“不急，这事不简单，急不来。” 她看向叶大壮：“大壮，你明天去县里打电话给李唤，叫他来一趟徐水村。” 想了想，她改口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这事你说不清楚。” 因着八妹酱菜被盗版了，一家人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叶八妹看家里人都低着头，一副受了打击似的。 她转移话题道：“四媳妇，二媳妇和三媳妇都带了礼物回来，你可带了？” 四媳妇被点了名字，啊了一声后提起一个黄色的箱子，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瓶八妹酱菜，她小声道：“娘，我带的也是酱菜。” 这下，沉重的气氛越发沉重，叶六壮拿过酱菜摸了摸，随后重重地将酱菜拍到桌面上：“这也不是我们家的酱菜！” 他心里憋着气，以至于整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吓得三媳妇和四媳妇不敢吱声。 叶八妹拍了叶六壮一巴掌：“这么大声做什么，别把人给吓坏喽。” 叶六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道：“娘，我就是心里不大顺畅，我们才卖出去十万瓶酱菜，可是三嫂和四嫂却都买到了假的八妹酱菜，这说明他们卖出去的酱菜起码比我们多十倍。大家都知道八妹酱菜是我们家出的，万一这些酱菜出了问题，我们怎么办？” 叶八妹明白叶六壮的意思，他是担心假的八妹酱菜出了问题后会被买了假八妹酱菜的人找上门索要赔偿。他们是知道假的八妹酱菜不是自家的，可是别人却不知道。 这件事情很严重，非常严重。 叶八妹揉了揉眉心，扫了七个儿子一眼，轻声道：“这事可大可小，今晚你们想一想该怎么办，明天把想法告诉我。” 说着，她若有所思地离开正厅。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这时候她不打算说出来，想要借此机会锻炼几个儿子处理问题的能力。 回到房间，她把门关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比起担心假八妹酱菜的事情，她更担心袁君的身体状况。 她之前去给袁君送花裙子的时候嘱咐小白龙看过袁君的身体状况，小白龙看完人后说她外表健康实则内里空虚，熬得过这个冬天还有十来年可活，熬不过这个冬天，就要长眠于地底下了。 她问过小白龙可有解决的办法，小白龙表示办法是有，但是要付出代价。 她一直将袁君看作亲生的妹妹，既然有仿佛可以帮助袁君多活几年，必然是试一试的。她照着小白龙说的方法先给小白龙喂了自己的血，然后从小白龙身上取下一滴血。 她将那一滴血融进茶水里，哄着给袁君喝下。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七了，明天就是年二十八，小白龙说的方法成功与否，主要看明天的结果。 天边划过红霞，不一会刮起阵阵寒风，随着寒风拂过随后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气温又冷了几分，叶八妹从梦中惊醒，拉起被子盖住手臂，再也无法入眠。 她梦到袁君一睡不起，她的几个孩子跪在床边哭号不已，哭声凄切，她听得心肝搅成一团，浑身如同放在火上烤，一会很热，一会很疼。 躺了一会，她擦掉额头上疼出来的虚汗，拉开灯闸，穿上外套走下床。 她到门边到了一杯白开水，捧着白开在床边静坐。 小白龙从被窝里拱了出来，他爬上叶八妹的大腿，用爪子勾了勾她的衣角，担忧问道：“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捧起白开水小小的抿了一口，随着热水流入心口，她打了个激灵。 “没事，就是有点心绪不宁。” 小白龙沿着她的衣角往上爬，三两下爬到她的头上，他用爪子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着爪子下的温度，小白龙舒了一口气。 他收起担忧笑道：“老婆子，现在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要听哪一个？” 叶八妹拍开小白龙的爪子，将他拿下放到手心，点了点他的下巴。 “先听好消息吧，这两天听到的坏消息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听。” 小白龙抱住她的手指头，笑道：“其实坏消息也不算是坏消息，好吧，既然你想听好消息，那我就先说好消息。你的好姐妹袁君，她熬过来了。” 随着小白龙的话落，外面的蒙蒙细雨渐渐变大，有雨水从窗口泼进屋里。 叶八妹忙走过去关上窗户，拉了拉被风吹开的衣襟，惊喜问道：“真的，她真的熬过来了？” 小白龙昂起下巴道：“当然，有我出手，她肯定是能熬过来的，不过······” 叶八妹着急问：“不过什么？” 小白龙淡淡道：“不过她也只能活十年左右，至于能不能活过十年，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叶八妹上前抓住小白龙，吧唧亲了他的脑门一口，激动道：“够了，能多活十年已经够了。” 小白龙摸了摸被亲了的地方，坏笑道：“老婆子，你亲了我一下，我是不是也该回亲你一下。” 说完，他立刻跳跃到叶八妹的脖子上，对着她的下巴吧唧了一口，笑眯眯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叶八妹抓住他的尾巴晃了晃，晃得小白龙双眼冒出星星，连连求饶才把他 分卷阅读137 塞到枕头底下。 她脱下衣服躺回床上，盖上被子，轻笑道：“心口的大石终于可以落地了。” 小白龙顺着杯子爬到她的怀里，窝在她胸口的位置眯着眼睛睡了。 叶八妹伸手摸了摸他的脊椎，闭上眼睛，再次缓缓入睡。 春雨下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雨水仍旧没停，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在屋檐下唰唰作响。叶八妹随着雨声醒了过来，她拍了拍睡僵硬了的脖子，拉出小白龙，将他点醒。 “老头子，快醒一醒。” 小白龙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头，睁开眼睛，眼眸里一片朦胧，似乎有一层薄雾覆盖在他的眼珠子上面。 “老婆子，你再动一下，我保证让你下不了床。” 听了他的话，叶八妹脸色发红，一把将他扔下，小声骂道：“不要脸！”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从抽屉里面拿出木梳，拉开妆台旁边的椅子坐下，看向前面的镜子准备整理头发。 徐水村的老妇人都喜欢梳发髻，夏天的时候在梳好发髻后会在额头上绑一块布巾，冬天的时候在梳好发髻，绑好布巾后还会戴上一顶毛帽子。 只是在她准备梳头发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白头发变黑了，不是全部变黑，而是发根的地方变黑了。 她连忙剥开头发，凑近镜子看了看，看了几分钟，她确认不是她眼花了，而是她的发根真的变黑了。 她拔下一根头发，只见拔下的头发发根乌黑，发尾雪白。 叶八妹拿着头发走到床边，一把揪起小白龙：“老头子，我头发变黑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61章 “八婶子，您慢点再说一遍好吗，刚才说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记下来。” 叶八妹朝袁君努了努嘴巴，暗想：就那么几个字，重复就重复吧。 她清了清嗓子，脆声道：“李记者啊，你准备好了吗？” “可以了，您说吧。” “登报的内容是：叶国民，你妈喊你回家吃年夜饭。徐水省徐水市徐水县徐水镇徐水村春秀留。你听清楚了吗，没听清楚的话我再重复一遍。” “听清楚了。” 旁边的男人举起四根手指头，高声道：“过去四分钟，还剩下一分钟。” 听了他的话，叶八妹拿起话筒着急道：“李记者，我这里还剩下一分钟的通话时间，就先挂了好吗，你先帮我把广告登了，其他的等明后两天你来了再详谈。” “好的，八婶子，那就这样吧，回见。” “回见。” 挂上电话，男人淡然道：“通话时间四分三十二秒，四舍五入就是五分钟，感谢您使用徐水县公用电话，请问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叶八妹摆手道：“不需要。” 她看向袁君：“正事办完了，咱们到处去逛逛吧？” 袁君上前挽住叶八妹的手，笑眯眯道：“走着，咱们去看看县花园好不好，听说那里有一条卖衣裳和鞋子的路，叫回南路。”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现在不叫回南路了，已经改了名字叫回南街。” 袁君摆了摆手道：“哎呀，我都好久没来过县里了，哪里知道它改没改名。不管了，我们到那里逛一逛好不好？” 徐水县的回南街坐落在县中心的南边，起初是一条山路，后来因为建立了县花园，所以上边发了文件，要将回南路修成能直通高速路的公路。 文件一下来，回南路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从一条小小的山路变身为能同时通过两辆大货车的柏油公路，并且改名为回南街。 徐水县的老人都喜欢到县花园游玩，如打打太极，下下象棋之类的，慢慢的，外地来客到了徐水县都会到县花园逛逛。 随着光顾县花园的人数增多，某些有远见的商家开始购买回南街周围的铺面，在那里开店做生意。 久而久之，回南街从一条小街道成为了徐水县必去的商业街道。 走了十几分钟，叶八妹和袁君到达回南街入口，还没走进街道便听到里面传来吆喝声。 “先生、太太，要不要来一块肥煎堆，我这摊位上的煎堆用的都是上等的食材，你看这煎堆外黄里韧，咬一口油汪汪，咬两口酥脆韧香，咬三口，香得想吞下舌头。” “来来来，好吃又好看的勺子饼新鲜出炉了喂，趁热咬上一口，真是又香又脆回味无穷了喂，快来尝尝啊。” “甘蔗，卖甘蔗，又粗又甜的甘蔗。” “烤地瓜，摸着暖呼呼，吃起来甜丝丝的地瓜。” 袁君舔了舔唇角，滋溜了口口水道：“老姐姐，咱们去买个勺子饼尝一尝？” 叶八妹拉着袁君往前走，用行动告诉她答案。 到了卖勺子饼的摊位，只听到油锅里发出‘滋滋滋’的油炸声，一个个金黄色的勺子饼在锅里翻滚。 摊主看到有人来了，热情招呼道：“两位婶子来个勺子饼尝尝吧，三分钱一个，五分钱两个。” 叶八妹看了看锅里的勺子饼问：“都有什么馅的？” 摊主道：“有两种，一种是萝卜馅，一种是莲藕馅，你们要哪一种？” 袁君接话道：“要莲藕馅的，莲藕吃着香。” 叶八妹拉了拉她的手，看向摊主道：“先别急。” 她凑近袁君耳边小声道：“老姐妹哟，这些勺子饼炸得金灿灿，一看就很硬，你点个莲藕馅的不怕把牙给磕了？” 袁君一想觉得叶八妹说的很有道理，连忙改口道：“不要莲藕馅的，要一个萝卜馅的，萝卜馅的吃起来口感软，好入口。” 摊主麻利地夹起两个冒着白烟的勺子饼，拿出两个纸袋子，一个袋子装一个，装好后，一手一个递给叶八妹和袁君俩人。 叶八妹接过两个勺子饼，一个给了袁君，一直自己拿着。 她拉开袋子，吹了吹勺子饼上的热气，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 勺子饼的边沿被炸得很硬，咬一口嘎嘣脆，咬到里面口感变软，米团被油炸的香混合了萝卜的清甜，吃起来香香甜甜，很是好吃。 咬了几口勺子饼，叶八妹从布袋掏出五分钱递给摊主。 摊主拿了钱笑了，随手将钱塞进口袋里，往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招呼道：“您俩慢走啊。” 叶八妹和袁君边吃边往回南街里面走，走了一分多种，俩人在一间鞋店门口停住脚步。 袁君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小声嘀咕道：“里面好多好看的鞋子。” 叶八妹拉了拉她：“进去看看？” 袁君眼睛亮了亮，兴奋道：“嗯，我们进去看看。” 她拉着叶八妹往里面走，到了店里，店老板迎了出来，店老板是个女人，约莫四十岁，脸盘圆圆，腰肢肥大，走起路来赘肉发颤，仿佛能卷起一阵风。 分卷阅读138 都说胖的人大都和善，但是鞋店老板却不符合这个说辞，她虽然胖，但是面相凶狠，额头高，眼睛凹，鼻子粗，嘴巴小，一看就是尖酸刻薄之相。 不过，她毕竟是鞋店的老板，做了很多年的生意，看到有客人来了会下意识打量客人，若是看到富家太太、小姐，则会摆上笑脸，弯腰恭迎。 要是看到来人是乡下的婆子、媳妇，则会板起脸，估摸着来人买不买得起鞋子，遇到买不起鞋子的泥腿子，则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只是她左看右看叶八妹和袁君都看不出她们究竟是富家太太还是乡下婆子，一时间拿不出合适的态度招待她们。 叶八妹扫了店老板一眼，轻声道：“老板，你这里可有小脚鞋卖？” 这话一出，店老板的脸色变了变，她先是看了叶八妹一眼，视线顺着她的脸看向她的脚，见她的脚不是小脚转而看向袁君的脚。 确认袁君的双脚是小脚后，她不甚耐烦道：“走走走，我这里没有三寸鞋子卖，你们到别处去买吧。” 没有就没有吧，叶八妹扭头和袁君道：“我们到别家看看吧。” 店老板看她们还不走，忙骂道：“赶紧走啊，真是晦气，小脚就该在家里躺着，出来逛什么街。” 听了她的话，袁君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脚，她是小脚没错，但是因为解绑得早，她的小脚比一般的小脚大了一半不止，不影响正常走路。 但她毕竟受过小脚的苦，听到有人嫌弃小脚，她不由得自卑起来，慢慢地将双脚往后挪，想要藏起来。 叶八妹看出了袁君的不自在，她横了店老板一眼，问道：“这位太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脚怎么了，难道你祖上没有小脚吗？” 店老板往门外看了眼，见门口没人，立刻收起脸上的和善表情，板起脸，叉起腰，凶神恶煞地盯着叶八妹和袁君看。 “怎么了，自己小脚还不让人说了？我就说她晦气怎么着吧？” 她步步逼近叶八妹和袁君。 叶八妹将袁君往后退，她迎了上去，瞪了店老板一眼后转身走到门口，哗一下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假哭道：“哎哟，黑心肝的店铺哟，打开门做生意还不让人看鞋了？欺负两个老婆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叶八妹跨坐在门槛上，实力演绎出被欺负后撒泼打滚的老婆子姿态。回南街本就人来人往，随着她的叫嚷，不少人围了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店老板看情况不对，赶紧走到门口扶起叶八妹，扯出笑脸回复看热闹的路人道：“没事，没事，家里老人的小脾气犯了，哄一哄就好。” 叶八妹哼了一声，看向店老板道：“我可没有这么寒碜的媳妇。” 围观路人纷纷大笑。 店老板咬牙道：“婆婆，您别气了，我答应给你买鞋子就是了。” 店老板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将自己的形象塑造成是叶八妹的媳妇，她挨近叶八妹的耳边轻声道：“求您了，别胡说八道好吗，我这里可还要做生意，你别嚷嚷了。” 叶八妹低声道：“晦气的老婆子听不懂人话。” 店老板被噎了一口气，忙赔不是。 叶八妹扬起下巴道：“这话跟我说没用，你不该和我说这话，应该和该说的人说。” 店老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混的人，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门口的路人道：“都散了，散了，再围在门口我可要拉你们进来买鞋子了。” 围观路人三三两两离开，见人都走了店老板松开拉着叶八妹的手，哼了一声道：“真是晦气。” 叶八妹见她故态复萌，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忙又走到门口，靠着门槛蹲下，张嘴就要叫唤。 店老板快步上前捂住她的嘴，无奈道：“行行行，我怕了你了，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竟然遇到两个疯婆子。” 她拉着叶八妹往里面走，到了袁君面前，她硬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没听见吧。” 叶八妹照着她的肥腰拍了一巴掌，冷声道：“态度好点，不然我还到门口闹事。” 店老板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梗起脖子，叉起腰就要发脾气。 叶八妹冷眼看着她，哼了声道：“怎么着，你还要打人啊？太太，老婆子脾气不好，要是气炸了，一根白绫吊死在店门口可就不好了。” 说完，她朝袁君眨了眨眼睛。 袁君秒懂，捂着胸口呜呜道：“临老了还要被小年轻的欺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第62章 “停，这位婶子，您先别叫嚷好吗？” 店老板上前拉住袁君，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婶子，我道歉，之前是我态度不太好，怠慢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叶八妹冷声道：“早这样不就完了。” 她扭头看向袁君，轻声道：“老姐妹，这事能完了吗？” 袁君挑眉扫了店老板一眼，店老板连连点头，袁君吐出一口浊气，扬起下巴，高冷道：“好人不跟臭狗计较，就这样吧。” 她拉过叶八妹往外走。见她们走了，店老板慢步追了过去，走到门口，朝门槛吐了口口水，低声骂道：“呸，两个老虔婆。”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叶八妹和袁君听到了，但是她们俩不打算再和她计较，快步离去。 绕过一条小巷子，俩人去到一家杂货店门口，从门口看，杂货店里面人挺多，走道上人头攘攘，很是热闹。 袁君扯了扯叶八妹的衣袖：“走，进去看看热闹去。” 叶八妹嗯了一声，任由袁君拉着往前走。 到了店里面，可以看到整个店铺大概分为四个部分，一部分放着塑料盆和塑料桶等杂货，一部分放着大米和米粉等食材，一部分放着调味料，还有一部分放着洗衣粉和香皂。 进了店，叶八妹和袁君分开走，叶八妹往右边走，袁君往左边走。 走到调味料区域，叶八妹放慢脚步，因为喜欢做饭，她对调味料非常感兴趣，每次看到各式各样的调味料都会停下来逐个看一看，摸一摸，闻一闻。 眼前摆放着散装的胡椒粉、八角、陈皮······她捡起一块陈皮闻了闻，酸味很淡，有轻微的香味。 视线往下扫，她看到货架的倒数第三个格子上放着很眼熟的酱菜，走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八妹酱菜。 自家的八妹酱菜只在南乡开了批发店，在徐水镇单买，其他地方均没有批发店，看着眼前的八妹酱菜，叶八妹的第一反应是：又是‘假货’。 拿起瓶子摸了摸底座，果然摸到了字母‘j’。 货架上约莫有十瓶八妹酱菜，她拿了其中一瓶去找老板询问价格。 老板看了眼叶八妹，然后看 分卷阅读139 了眼她手上的酱菜，随口道：“一瓶六块钱，买两瓶十块钱。” 叶八妹摆出嫌贵的表情，啧啧出声道：“不就是酱菜么，怎么卖得这么贵，吃了能升天不成？” 老板走了过去，一副‘真的能升天’的表情道：“这位婶子，你没听说过八妹酱菜吧？我跟你说这一种酱菜卖这么贵有卖这么贵的道理，就这么一瓶酱菜，吃上一个星期，保证能让你脱胎换骨，如同重获新生。” 叶八妹冷嘲道：“大兄弟，你是武侠剧看多了吧，不就是一瓶酱菜，说得跟吊命人参似的，也太夸张。” 老板见叶八妹不信，拉过她走到一边道：“婶子，我真没骗你，这一款酱菜看着不起眼，实则真的有人参的功效。吃过这款酱菜的人都说老人家的咳喘病好了，男人的痔疮不复发了，女人的脸蛋变滑了，小孩的脑子转得更快了。” 叶八妹嫌弃道：“吹，你再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牛皮吹上天。” 老板看叶八妹油盐不进，不由得急了起来，左看右看，看了一会后拉过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问道：“梁大爷，你给证明一下，你是吃了这款八妹酱菜才把咳嗽治好的。” 梁大爷点了点头，他儿子曾经去徐水镇出差的时候给他买回来一瓶八妹酱菜，听说八妹酱菜能够养身体，他试着吃了七八天，当真是把咳嗽吃好了。 为此，他见人就说八妹酱菜好，八妹酱菜能治病。 他的话被不少人传了出去，不知怎么的传到了老板的耳朵了。 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他看到了八妹酱菜隐藏的商机，忙托人去批发几千瓶八妹酱菜回杂货铺卖。 一开始他找的人都说八妹酱菜没货，暂时不接受批发，只接受零售，后来那些又说八妹酱菜的批发价涨了，每一瓶的批发价要五块钱，要的话可以给他拿几百瓶，但也只是几百瓶而已，多了也没有。 他毫不犹豫拿了货，以高出批发价一块钱的价格将酱菜卖出去，他已经卖了半个月的八妹酱菜，最初卖得很快，基本上放一瓶卖一瓶，后来吃过的人多了，因着没吃出效果来，慢慢地便没有人来买了。 他一共托人拿了几次货，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批货的一百来瓶没卖出去，他观察叶八妹的穿着打扮，瞧着她像是有钱的外乡人，故而想忽悠她将剩下的酱菜都给买了。 听老板提到八妹酱菜的功效，梁大爷撩起白头发，笑眯眯道：“老妹子，他没骗你，八妹酱菜真的能养身体，一个月前，我还咳嗽不断，满脸老人斑，但是吃了这款酱菜之后，我的咳嗽好了，脸上的老人斑也变少了。” 叶八妹瞪大眼睛，捂着嘴巴道：“这么神奇？” 梁大爷一脸‘当然这么厉害’的表情看着叶八妹，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不信你看看我的脸，不少人都说我年轻了，看着不像六十岁的人，像四十出头的汉子。” 叶八妹笑道：“这话夸张了，老哥哥，你敢保证这款酱菜真的可以养身体，万一不行怎么办？” 梁大爷给不少人介绍过八妹酱菜，但是很多吃过的人都同他抱怨说八妹酱菜不单止不好吃，吃了后还一点效果也没有。 他心生退意道：“那我不能保证，我吃着八妹酱菜有效果没错，若是你吃着没效果很可能是体质不合适，你·····” 他想说你爱买不买，话还没说完，被老板打断了想要说的话。 老板腆着笑脸道：“婶子，你买一瓶尝一尝呗，一瓶也就六块钱，也不贵。”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卖一瓶算一瓶，总不能自家把卖不出去的酱菜都吃了。 叶八妹犹豫起来，看了看酱菜道：“我再看看吧。” 说着，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找到袁君，将她拉到边沿角落，小声道：“老姐妹，我在这看到了假的八妹酱菜，你一会陪我演一场戏。” 袁君一脸茫然看着叶八妹，疑惑道：“演戏，怎么演戏？” 叶八妹凑近她耳边，这样那样说了一通后，袁君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怎么说了。” 叶八妹笑得一脸狡黠，她拿着酱菜转身走到柜台边，将酱菜放到柜台上，爽快道：“老板，结账吧，我决定买这瓶酱菜。” 老板转了转眼睛，心生一计：“婶子，买一瓶就够了？” 叶八妹坦然道：“够了，我先尝尝，吃得好再来买。” 老板扬起嘴角，心里计算了一番后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走到叶八妹旁边热情道：“婶子，我看您亲切，不瞒您说这一款酱菜货不多了，您晚点再来买可能就没有了。店里还只剩下货柜上的几瓶，您要是全要了，我给您算便宜一点。” 叶八妹状似很为难，想了想道：“能便宜多少？” 店老板竖起五根手指头，一脸心疼道：“一瓶给您便宜五毛钱成吗，您要是吃得好，下回记得还来买。” 叶八妹笑道：“你不是没货了么，我来还买得着么？” 老板讪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您下回可以来买点别的。” 叶八妹点了点头，爽快道：“行吧，看在便宜五毛钱的份上，我都买了，给我都装起来。” 老板喜笑颜开，抽出一个超大的纸袋，快步走到柜台边将所有的酱菜都装了进去，数了数道：“婶子，一共是十瓶酱菜，一瓶五块五，加起来一共是五十五块。” 叶八妹从布袋里面掏出一百块放到柜台上，老板的眼睛亮了亮，暗想：这老太太出手真阔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快速将钱收好，拉开柜子拉出零钱找给叶八妹。 叶八妹拿了零钱，将酱菜抱在怀里，看向老板道：“数目都对了吧，对了，我就走了。” “您慢走。” 老板将叶八妹送到门口，看她走远了，立刻捂着嘴巴笑得眯了眼睛，滚圆的肚子一颤一颤。 叶八妹慢悠悠往前走，走到拐角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放下死沉死沉的酱菜站在一边等袁君。等了分钟，看到袁君从远处而来。 她朝袁君招了招手：“老姐妹，这呢。” 袁君快步走了过去，兴奋问道：“我们现在去退货吗？” 叶八妹摇了摇头道：“不急，再等几分钟。” 袁君嗯了一声，心里的兴奋感不进反增，激动道：“假的八妹酱菜竟然卖得比真的还贵，实在是太可恶了。”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没事，他卖了多少出去，就得还给我多少钱，就当是天上掉馅饼，让我在过年前白捡一笔钱吧。” 袁君不赞同道：“老姐姐，我看这事不简单，万一遇到硬茬，钱追不回来不说，我怕你家的酱菜还会被连累名声。” 叶八妹摆手道：“我心里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它搞不臭八妹 分卷阅读140 酱菜的名声。” 它指的是假的八妹酱菜。 袁君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信了叶八妹的话，她拿起一瓶八妹酱菜，感叹道：“要不是听你说是假的，还真看不出这是假的八妹酱菜，做得太真了。” 叶八妹跟着感叹道：“一般人看不出来，幸好当时找人做了标记，不然真认不出来真假。” 俩人就着八妹酱菜的真假问题聊了一会，估摸聊了十分钟后叶八妹抱起整袋酱菜，笑道：“老姐妹，我们该去讨回‘公道’了。” 第63章 中午时分，本就热闹的回南街更加热闹了几分。 老板送走一波客人，脸上笑容不断，刚才他又忽悠着两个外乡的老太太买了十来瓶酱菜，想着：要是每天都能卖这么多瓶酱菜，那么他库藏里的酱菜就不用愁了。 他撸了撸胡须，顶起肥肚子，哼着本地的歌曲，优哉游哉往店里走。 不一会，叶八妹和袁君来到店门口，叶八妹朝袁君使了个眼色，袁君点了点头，上前猛地拍了下柜台。 她这一拍，吓得老板从椅子上掉了下去，肥肚子撞到椅子把手，酸疼不已。 他捂着肚子，龇牙道：“这位婶子，有话好好说，说明白了再动手也不迟。” 叶八妹试试站了出来：“老板，你可还认得我？” 看到叶八妹，再结合袁君此时的表情，老板的心脏咯噔了一下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咽了咽口水，笑道：“我这店铺人来人往，一天能见不下几百人，说实话，我不太认得您。” 叶八妹就知道他会装不认识，也不恼，轻轻地将整袋酱菜放到柜台上，冷笑道：“不认识我没关系，你总该认识这几瓶酱菜吧。” 老板撩开袋子假装看了看里面的酱菜，摇头道：“婶子，你该不是想说这些酱菜是从我这店里买的吧。” 叶八妹梗起脖子：“怎么，你想不认？” 老板迟疑了一会才道：“如果是我店里的东西我肯定认，如果不是我店里的东西，肯定是不认的。” 叶八妹不和他叫板，上前几步，从纸袋里拿出一瓶酱菜，大声嚷道：“你跟我说这几瓶八妹酱菜吃了能养身体，我看你说得跟真的似的便信了你的话，一口气买了十瓶酱菜。但我没想到，我竟然买到了假货。” 她的声音很大，一开嗓子，立刻引得店里的人围了过去。 老板听她说到假货两字，提起的心脏顿时重重放下，他的货都是花了大价钱找熟人拿的，绝对不可能是假货。 他看向叶八妹，鄙夷道：“婶子，我店里的都是真货，你别是在别的地方买了假货冤枉我吧。” 叶八妹说了一句你等着，然后快步走到放酱菜的柜子拿了一瓶酱菜出来，她把酱菜放到柜台上，从旁边拉了一男一女过去。 “两位，这里有两瓶酱菜，一瓶是方才我从这家店里买的，一瓶是你们看着我去拿的，劳烦你们看看这两瓶酱菜有没有不同。” 老板十分坚定自家的酱菜是真货，爽快道：“随便看，真金不怕火炼。” 听了叶八妹和老板的话，男子走上前，一手拿起一瓶酱菜，先是仔仔细细看了看，没看出问题后又上手摸了摸，但是摸了几分钟，依然摸不出差别来。 他看向叶八妹：“这两瓶酱菜没差别。” 闻言，老板得意地笑了，扭头看向叶八妹，嘲讽道：“婶子，他说这两瓶酱菜没差别。” 叶八妹点了点道：“我耳朵没聋。” 她伸手指向女子：“劳烦这位太太也看看。” 女子点了点头，上前一手拿了一瓶酱菜，她看得比男子更认真，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抚摸两个瓶子，摸完瓶子的底座，摇头道：“我也没看出差别来。” 老板挑衅地看着叶八妹，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叶八妹哼了一声，环视众人，拿起两瓶酱菜，高声道：“没看出差别来就对了，这正好说明了这家店里的酱菜都是假货。” 老板变了脸色，严肃道：“婶子，你可别胡说八道。” 叶八妹放下酱菜，上前拉过袁君，高声道：“这是我在徐水镇的亲戚，而这一款八妹酱菜的生产地正是徐水镇，她告诉我，这些酱菜都是假货，不是真的。” 老板嗤笑出声，他摸了摸胡子道：“婶子，八妹酱菜的出产地可是京都不是徐水镇，你搞错了吧。” 这时候，袁君说话了：“胡说，八妹酱菜是我们村出来的，不信你们可以到我们村看看，我们村不仅建有酱菜厂，还有酱菜批发店，现在酱菜厂有员工一千多人，据说过年后还要扩招。” 话一出，全场哗然。 人群中有人听自家亲戚说过八妹酱菜招工的事情，顿时开始议论起来。 “这事我也听徐水镇那边的亲戚说过，之前还觉得是假的，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县搞了这么了不得的厂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要是你家有能耐搞大厂子，你也会闷着声偷偷搞。” “我有个疑问，现在是有两个地方出产八妹酱菜是吗？一个地方在徐水镇，一个地方在京都。” “不可能两个地方出一款同名字的酱菜，我觉得很可能一个地方出的是真的酱菜，一个地方出的是假的酱菜。不过一个是镇，一个是京都，怎么看都觉得镇上的是假货。” “那可不一定，我听梁大爷说他家的酱菜是从徐水镇买的。” “对哦，梁大爷家的酱菜就是从徐水镇买的。不少人就是听他说吃了有效果才跟着买八妹酱菜吃，但是大家伙吃了都没效果，只有梁大爷吃了有效果，细思极恐啊，我们买的该不会都是假货吧？” 众人哗然，一时间七嘴八舌吵了起来，有人说自己的买了假货，有人说自己吃了不仅没效果还拉了好几天肚子，有人说要赔偿，有人说要弄清楚真相。 叶八妹高声喊道：“请安静！” 连喊了四五声才将谈论的人喊停，她站到袁君身边，扯着嗓子道：“大家伙暂时别说话，先听我这亲戚说几句。” 袁君接话道：“你们不用吵了，这家店卖的酱菜全部都是假的。” 老板急了，上前仰头道：“我店里卖的都是真货。” 他说得很有气势，但是心里却慌乱不已，他的酱菜全部都是从京都拿的货。给他拿货的人说这一款酱菜产在京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听了袁君和其他路人的话，他开始怀疑自家酱菜的真假。 袁君不紧不慢道：“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酱菜厂的老板之一是我的好姐妹，她家中午时分，本就热闹的回南街更加热闹了几分。 老板送走一波客人，脸上笑容不断，刚才他又忽悠着两个 分卷阅读141 外乡的老太太买了十来瓶酱菜，想着：要是每天都能卖这么多瓶酱菜，那么他库藏里的酱菜就不用愁了。 他撸了撸胡须，顶起肥肚子，哼着本地的歌曲，优哉游哉往店里走。 不一会，叶八妹和袁君来到店门口，叶八妹朝袁君使了个眼色，袁君点了点头，上前猛地拍了下柜台。 她这一拍，吓得老板从椅子上掉了下去，肥肚子撞到椅子把手，酸疼不已。 他捂着肚子，龇牙道：“这位婶子，有话好好说，说明白了再动手也不迟。” 叶八妹试试站了出来：“老板，你可还认得我？” 看到叶八妹，再结合袁君此时的表情，老板的心脏咯噔了一下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咽了咽口水，笑道：“我这店铺人来人往，一天能见不下几百人，说实话，我不太认得您。” 叶八妹就知道他会装不认识，也不恼，轻轻地将整袋酱菜放到柜台上，冷笑道：“不认识我没关系，你总该认识这几瓶酱菜吧。” 老板撩开袋子假装看了看里面的酱菜，摇头道：“婶子，你该不是想说这些酱菜是从我这店里买的吧。” 叶八妹梗起脖子：“怎么，你想不认？” 老板迟疑了一会才道：“如果是我店里的东西我肯定认，如果不是我店里的东西，肯定是不认的。” 叶八妹不和他叫板，上前几步，从纸袋里拿出一瓶酱菜，大声嚷道：“你跟我说这几瓶八妹酱菜吃了能养身体，我看你说得跟真的似的便信了你的话，一口气买了十瓶酱菜。但我没想到，我竟然买到了假货。” 她的声音很大，一开嗓子，立刻引得店里的人围了过去。 老板听她说到假货两字，提起的心脏顿时重重放下，他的货都是花了大价钱找熟人拿的，绝对不可能是假货。 他看向叶八妹，鄙夷道：“婶子，我店里的都是真货，你别是在别的地方买了假货冤枉我吧。” 叶八妹说了一句你等着，然后快步走到放酱菜的柜子拿了一瓶酱菜出来，她把酱菜放到柜台上，从旁边拉了一男一女过去。 “两位，这里有两瓶酱菜，一瓶是方才我从这家店里买的，一瓶是你们看着我去拿的，劳烦你们看看这两瓶酱菜有没有不同。” 老板十分坚定自家的酱菜是真货，爽快道：“随便看，真金不怕火炼。” 听了叶八妹和老板的话，男子走上前，一手拿起一瓶酱菜，先是仔仔细细看了看，没看出问题后又上手摸了摸，但是摸了几分钟，依然摸不出差别来。 他看向叶八妹：“这两瓶酱菜没差别。” 闻言，老板得意地笑了，扭头看向叶八妹，嘲讽道：“婶子，他说这两瓶酱菜没差别。” 叶八妹点了点道：“我耳朵没聋。” 她伸手指向女子：“劳烦这位太太也看看。” 女子点了点头，上前一手拿了一瓶酱菜，她看得比男子更认真，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抚摸两个瓶子，摸完瓶子的底座，摇头道：“我也没看出差别来。” 老板挑衅地看着叶八妹，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叶八妹哼了一声，环视众人，拿起两瓶酱菜，高声道：“没看出差别来就对了，这正好说明了这家店里的酱菜都是假货。” 老板变了脸色，严肃道：“婶子，你可别胡说八道。” 叶八妹放下酱菜，上前拉过袁君，高声道：“这是我在徐水镇的亲戚，而这一款八妹酱菜的生产地正是徐水镇，她告诉我，这些酱菜都是假货，不是真的。” 老板嗤笑出声，他摸了摸胡子道：“婶子，八妹酱菜的出产地可是京都不是徐水镇，你搞错了吧。” 这时候，袁君说话了：“胡说，八妹酱菜是我们村出来的，不信你们可以到我们村看看，我们村不仅建有酱菜厂，还有酱菜批发店，现在酱菜厂有员工一千多人，据说过年后还要扩招。” 话一出，全场哗然。 人群中有人听自家亲戚说过八妹酱菜招工的事情，顿时开始议论起来。 “这事我也听徐水镇那边的亲戚说过，之前还觉得是假的，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县搞了这么了不得的厂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要是你家有能耐搞大厂子，你也会闷着声偷偷搞。” “我有个疑问，现在是有两个地方出产八妹酱菜是吗？一个地方在徐水镇，一个地方在京都。” “不可能两个地方出一款同名字的酱菜，我觉得很可能一个地方出的是真的酱菜，一个地方出的是假的酱菜。不过一个是镇，一个是京都，怎么看都觉得镇上的是假货。” “那可不一定，我听梁大爷说他家的酱菜是从徐水镇买的。” “对哦，梁大爷家的酱菜就是从徐水镇买的。不少人就是听他说吃了有效果才跟着买八妹酱菜吃，但是大家伙吃了都没效果，只有梁大爷吃了有效果，细思极恐啊，我们买的该不会都是假货吧？” 众人哗然，一时间七嘴八舌吵了起来，有人说自己的买了假货，有人说自己吃了不仅没效果还拉了好几天肚子，有人说要赔偿，有人说要弄清楚真相。 叶八妹高声喊道：“请安静！” 连喊了四五声才将谈论的人喊停，她站到袁君身边，扯着嗓子道：“大家伙暂时别说话，先听我这亲戚说几句。” 袁君接话道：“你们不用吵了，这家店卖的酱菜全部都是假的。” 老板急了，上前仰头道：“我店里卖的都是真货。” 他说得很有气势，但是心里却慌乱不已，他的酱菜全部都是从京都拿的货。给他拿货的人说这一款酱菜产在京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听了袁君和其他路人的话，他开始怀疑自家酱菜的真假。 袁君不紧不慢道：“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酱菜厂的老板之一是我的好姐妹，她家的酱菜只在徐水镇和南乡出售，目前还没开始给县里供货。” 她看向老板：“既然没有供货，你的货又是怎么来的？” 老板猛咽口水，明明是大冷天，却急出了一脑袋汗水。他想了想，语气不稳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袁君云淡风轻一笑，端了一副高人模样。她看向人群，接着道：“其实，我能看出这些酱菜是假的除了知道这里不能供货外，还因为我知道识别真假酱菜的方法。” 众人惊呼：“什么方法？” 袁君拿起一瓶酱菜，亮出底部：“这里有一行八妹酱菜的拼音，假的酱菜用的是完整的拼音，而真的酱菜用的却不是完整的拼音。如果你们买的酱菜底部有字母‘j’，则说明了你们买的酱菜是假的。” 有人提出疑问道：“空口无凭，你怎么保证你说的 分卷阅读142 是真的。” 的酱菜只在徐水镇和南乡出售，目前还没开始给县里供货。” 她看向老板：“既然没有供货，你的货又是怎么来的？” 老板猛咽口水，明明是大冷天，却急出了一脑袋汗水。他想了想，语气不稳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袁君云淡风轻一笑，端了一副高人模样。她看向人群，接着道：“其实，我能看出这些酱菜是假的除了知道这里不能供货外，还因为我知道识别真假酱菜的方法。” 众人惊呼：“什么方法？” 袁君拿起一瓶酱菜，亮出底部：“这里有一行八妹酱菜的拼音，假的酱菜用的是完整的拼音，而真的酱菜用的却不是完整的拼音。如果你们买的酱菜底部有字母‘j’，则说明了你们买的酱菜是假的。” 有人提出疑问道：“空口无凭，你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的酱菜只在徐水镇和南乡出售，目前还没开始给县里供货。” 她看向老板：“既然没有供货，你的货又是怎么来的？” 老板猛咽口水，明明是大冷天，却急出了一脑袋汗水。他想了想，语气不稳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袁君云淡风轻一笑，端了一副高人模样。她看向人群，接着道：“其实，我能看出这些酱菜是假的除了知道这里不能供货外，还因为我知道识别真假酱菜的方法。” 众人惊呼：“什么方法？” 袁君拿起一瓶酱菜，亮出底部：“这里有一行八妹酱菜的拼音，假的酱菜用的是完整的拼音，而真的酱菜用的却不是完整的拼音。如果你们买的酱菜底部有字母‘j’，则说明了你们买的酱菜是假的。” 有人提出疑问道：“空口无凭，你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袁君沉思片刻，看向那个人道：“刚才听到你们提到梁大爷，说他吃了酱菜后治好了咳嗽，我猜他家的酱菜是真的。你们去找他拿酱菜瓶子来对一对，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听了她的话，有人转身快步去找梁大爷。过不了多久，梁大爷被拉着来了。 梁大人年纪不小了，被一堆人拉着往店里跑，跑得大喘粗气。他深呼吸几口气才从怀里拿出一瓶吃光了的酱菜。 袁君看向叶八妹，叶八妹点了点头。 收到叶八妹的暗示，袁君拿过梁大爷手上的八妹酱菜瓶子，随手递给了刚才检查酱菜瓶子的一男一女。 女子心里好奇不已，抢先拿了瓶子，她照着袁君说的摸了摸瓶子的底部，摸了一会，她咦了一声，然后又摸了摸。 确认自己没摸错后，她看向老板的眼神微妙起来。 男子看她眼神不对了，急忙拿过她手里的酱菜瓶子，伸手一摸，惊呼道：“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众人围了过去，纷纷伸手要去摸瓶子。 叶八妹看着混乱的人群勾起嘴角笑了，她猛拍手掌，高声道：“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样想找老板要个说法吧。” 叶八妹看向老板：“老板，我在你这买了假货，你赔还是不赔？” 老板赔笑道：“婶子，这事还没个定准呢，先别说赔不赔的事情。” 叶八妹看向人群：“你们觉得该说赔不赔的事情吗？” “该，假的就是假的，卖了假货就该赔偿。” “哎哟，我上回买了五六瓶酱菜回去，我得回去看看是不是假的。” “我也买了好几瓶，不行，我也得回去看看。” “我也走了。” “我也回去。” 说话间，店里的人数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半外乡人等事情的后续。 老板看着门口的人真真是有话不敢说，怕惹了众怒。他狠狠地看了叶八妹一眼，得了叶八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叶八妹走到老板的身边，低声道：“老板，要不要跟我到一边说话？” 老板一点也不想和叶八妹说话，但是此时此刻，他除了跟着叶八妹走别无他法。 走到一边，叶八妹打量着老板，见他眼神凶狠一副要揍她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揪出小白龙放到肩膀，无惧他的凶狠。 看到叶八妹肩膀上的小白龙，老板连连后退，惊恐道：“蛇，你怎么带着蛇出门！” 叶八妹摸了摸小白龙的犄角，笑道：“别怕，只要你不动手，他不会咬人。” 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舔了舔嘴唇道：“婶子，有话好好说，你把他收好行吗？” 叶八妹看老板双腿发颤似乎是真的害怕便把小白龙放回暗兜里，笑道：“老板，我叫你过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谈赔偿的事情，而是谈合作。实不相瞒，我正是八妹酱菜厂的老板之一。” 老板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心里暗想：怪不得老太太要打上门来要说法！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叶八妹：“您说谈合作，我们有什么合作可谈的？” 叶八妹笑道：“当然有。经过今天这一遭，我想接下来的几天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找你退货，与其退还原款，你不如找我拿货，用真的酱菜赔给客人。” 老板丝毫不感兴趣，在心里呸了一声，冷淡道：“不必了。” 他根本就没想要退款，这半个月以来，店里至少卖了几千瓶酱菜出去，要是全部退款，他赔不起。 叶八妹笑眯眯道：“我劝你还是跟我合作的好，一来可以省下一半的钱，二来可以挽回名声，给人留下知错就改的诚实形象，三来可以免除牢/狱之灾。” 听了这话，老板惴惴不安，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叶八妹淡然道：“我家的八妹酱菜一瓶才三块钱，你若是退款的话得退六块钱，若是拿了我家的酱菜去赔，则可以少赔偿一半的钱。 再来，你的店若是拿了我家的酱菜，你就有底气说明你店里之前卖的假货与你无关，只是信错了人拿错了货而已，你还有机会挽回一半形象。 最后，作为八妹酱菜的研发人，我不可能看着假的八妹酱菜继续售卖下去，话说到这里，你可明白？” 老板被叶八妹说得透心凉，想到要赔一大笔钱出去，顿时脸都白了。他就地蹲下，捂着脑门呜呜哭了。 叶八妹冷冷看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老板若不是财迷心窍也不至于被人骗着买了假货。 等他哭了一会，叶八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想通了就到徐水村找叶八妹。” 说完，她往外走，走到店门口，凑近袁君耳边道：“搞定，咱们走吧。” 袁君点了点头，拉着叶八妹往外走。 接下来的时间，俩人慢悠悠地逛遍了回南街的大街小巷，叶八妹买了几大袋花生瓜子，袁君买了好几条好看的花裙子，一件好看的花棉衣。 临近三点 分卷阅读143 ，俩人坐车回家。 回到村里是晚上的六点多钟，叶八妹送袁君回家后，迎着月色往家里走。 夜幕降临，四周一片昏暗，淡淡的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大地，映出黑色的影子。 推开院子门，叶八妹快步往正厅走，到了门口，听到几个儿子的声音。停下脚步，她没急着进门，而是站在门口偷听。 叶大壮道:“娘怎么还没回来，该不是路上出了意外吧？” 叶二壮道：“不会的，娘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出事。” 叶五壮道：“二哥说的对。” 听到叶五壮的声音，叶八妹从暗处走了出来，快步往门口走。 看到她进屋，叶大壮几个连忙站了起来，拿东西的拿东西，搀扶人的搀扶人。 叶五壮走到叶八妹的跟前，憨笑道：“娘，我跟您媳妇回来了。” 叶八妹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尖：“好，回来了好。” 五媳妇踱步过去，脆声道：“娘，我们回来晚了。”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问道：“亲家娘没事吧？” 本来叶五壮夫妇是和叶三壮等人一起回来的，但是回来之前，五媳妇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信里说她娘病了，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村里有一种说法，春节是一道门槛，老人迈得过这道门槛就还能多活几年，要是迈不过去，怕就要过年送葬了。 看了娘家的来信，叶五壮夫妇到了徐水镇后急忙去了五媳妇娘家，五媳妇她娘确实是病了，不过等他们到的时候，她娘的病好了不少，看着没什么大碍。 叶五壮夫妇在五媳妇娘家住了一晚上，看她娘没事，第二天吃过饭后便回家。 五媳妇点了点头，笑道：“前几天不太行，这几天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叶八妹拉着她往前走，落座后慈爱道：“那就好，那就好，明天就年三十了，你娘是个有福气的，她一定能看到年初一的太阳。” 她这是委婉的说法，言下之意就是五媳妇她娘一定能熬过去。 春秀见人齐了，走到叶八妹旁边问：“娘，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开饭吗？” 叶八妹看了人屋里的人，见叶国强等人不在，问道：“国强他们去哪了，怎么不见他们在家。” 春秀笑道：“他们在房间里玩弹珠，都玩疯了，喊都没人应声。” 由于弹珠是叶八妹买回来的，听了春秀的话，叶八妹摸了摸鼻尖讪笑道：“你们去摆饭吧，我去喊他们过来吃饭。” 说着，她站了起来，一副要去喊人的模样。 五媳妇拉住叶八妹，接话道：“娘，您坐着吧，我去喊。”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不，还是我去吧，我有话和国强几兄弟说。” 她不让春秀等人跟着，一个人去了国强等人的房间，走到门口，听到屋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走上前敲了敲门，她喊道：“我可以进去吗？” 里面的人顾着玩闹，没人听到她的声音，叶八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一屋十几个孩子蹲在地上盯着地上的弹珠看。 她走过去捡起其中一颗弹珠，拿在手上转了转，幽幽道：“听说你们玩弹珠玩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叶国强拍了拍膝盖骨上的灰尘，挨近叶八妹，蹭了蹭她的肩膀道：“奶奶，我们就玩一小会，玩完这一局就去吃饭。” 叶八妹板起脸道：“就一局？” 其他孙子连连点头，叶国强嗯了一声道：“就一局！” 叶八妹沉着脸道：“一局也不行，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就叫你们娘没收你们的弹珠。” 叶国强苦着脸道：“不要啊奶奶，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他推了推叶国文，将叶国文推到叶八妹的脚边。 叶八妹弯腰抱起叶国文，点了点他的鼻子，看他一脸灰尘，笑道：“瞧你整个花脸猫似的，你是不是也跟着玩了？” 叶国文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玩了。不过文文背完了古诗才玩的。” 叶八妹颠了颠叶国文，看向其他孙子道：“你们想玩弹珠也行，但要像文文这样完成了一天的任务才能玩。” 十几个孙子哀嚎不断，纷纷说不要。 叶八妹板起脸道：“要么没收全部弹珠，要么完成任务才能玩，你们选一个。” 叶国强低头和几个弟弟商量了一番后道：“我们选第二个。” 叶八妹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牙齿当金使，说话算话。好了，都跟我去吃饭，吃完了饭再给你们定明天的任务。” 她抱着叶国文走，后边跟着十来个高矮不一的孙子。 回到正厅，春秀等人已经把饭菜摆好了，今天的菜很丰富，有酿豆腐和肥扣肉。 徐水村有年二十九磨豆腐蒸扣肉的说法。豆腐是叶大壮兄弟几个一大早做的，徐水村酿豆腐讲究原汁原味，做法很简单。 首先酿豆腐的馅是猪肉馅，肉馅里面只放了猪肉、葱花和食盐，酿的时候将豆腐挖一个洞，然后将剁碎的猪肉塞进豆腐里面，再用砂锅慢火焖煮，煮上半个小时就能吃了。 家里酿了五十多斤的豆腐，一家人每天吃，能从年二十九吃到年初七。 肥扣肉的做法也很原汁原味，食材是今天才宰杀的肥猪肉、秋天收获的芋头和粉葛，以及蒜苗。蒸扣肉之前，要先将肥猪肉切成巴掌大小的肉块，然后往里面夹芋头和粉葛，随后抹上五香味后下锅蒸。 刚蒸出来的肥扣肉色泽暗黄，随着一顿顿蒸煮，肥肉会被蒸的糜烂，而瘦肉则越蒸越硬。 往年叶八妹家只蒸五六斤肥扣肉，但是今年有钱了，足足蒸了三十多斤，加上芋头和粉葛，足有近五十斤。 豆腐的豆香味和肥扣肉的肉香味在空气中交汇，勾得小白龙从叶八妹的怀里钻了出来，他蹬了蹬后腿，跳跃到桌上。 叶大壮上前按住小白龙的尾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家里人已经不怕小白龙了，相反的，他们非常都很喜欢逗小白龙。 特别是叶大壮，他每次看到小白龙都想要抓住他把玩一番，要不是叶八妹拦着，他会把小白龙偷偷藏着回房间。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肥肉，放到小白龙面前，笑道：“小家伙，想不想吃，想吃的话就到我手上来。” 他经常看到叶八妹将小白龙捏在手掌心把玩，已经眼馋很久了。 第64章 叶八妹上前拍开叶大壮的手，提溜起小白龙，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扭头横了叶大壮一眼道：“别逗他。” 没大没小，哪有儿子逗着老子玩的。 小白龙学着叶八妹的眼神横了叶大壮一眼，鼓溜溜的眼珠子似乎在说：活该，看你下回还敢不敢逗我了。 叶大壮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坐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小 分卷阅读144 白龙看，一副‘等着，我迟早要把你揉来揉去’的样子。 小白龙自然也不甘示弱，他抬起爪子推了推叶八妹的左手手背，引得叶八妹的注意后将爪子指向叶大壮，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瞅着叶八妹看。 叶八妹心知他是装的，但看着他的委屈模样，心里还是软了几分，她望向叶大壮，拿起筷子严肃道：“都坐下吃饭。” 春秀拉开椅子坐下，趁着叶八妹没注意快速推了推叶大壮的手肘，小声道：“别闹脾气，在娘那里你是争不赢小白的。” 叶大壮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到碗里，闷声道：“我知道。” 他还知道那小家伙人精似的，动不动就跟她娘告状，搞得他娘每回都教训他。 小白龙见叶大壮老实了，摇了摇尾巴，用尾巴勾着叶八妹手腕，得意道：“老婆子，我又赢了傻大壮。” 叶八妹瞥了他一眼，如果小白龙是个人，此刻的他肯定捧着肚子爆笑，爆笑完了之后会走过去边戳叶大壮的脑门边笑他傻。 想着小白龙得意的模样，叶八妹轻笑出声。 她夹了一块豆腐到碗里，用筷子将豆腐分成六块，夹起六分之一块放到嘴边吹凉，然后送到小白龙的嘴边。 小白龙凑过去张开嘴吞下豆腐，尾巴扫了扫叶八妹的手腕，眯起眼睛道：“终于又吃上酿豆腐了，往年都是年二十九才有酿豆腐吃，今年提早了。” 按照村里的习俗是该在年二十九才开始酿豆腐蒸扣肉，但是叶八妹觉得自家孩子都回来了，何不提早一天酿豆腐和蒸扣肉，让家里人尝尝鲜。 她和几个媳妇提了自己的想法，听了她的话，春秀没出声，明凤只说一切都听她的话，只有红梅拍着大腿兴奋道好。 好菜谁都想吃，她心知几个媳妇心里也是愿意的，只是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好，生怕在她心里留下馋嘴的形象。 叶八妹见没人有意见，于是拍板决定提前一天搞大菜。 见小白龙吞完了嘴里的食物，她又夹了一块扣肉到碗里，用筷子轻轻弄下一块肥扣肉，吹了吹再次送到小白龙的嘴里。 明凤一直偷偷盯着叶八妹看，看她和一条蜥蜴共用一双筷子，不由得蹙起眉心，看了一会，她推了推叶二壮，小声道：“当家的，娘她这样喂小白不好吧？” 叶二壮看向叶八妹，见她用公筷夹菜，然后用自己的筷子喂小白龙，拧了拧眉心，低声道：“没什么好不好的，娘高兴就行了。” 他想只要他娘身体健康，活得开心，就一切都随她高兴。 明凤下意识扯了扯嘴角，看了眼自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只顾着闷头吃肉，一个只顾着低头扒饭，坐没坐相，吃没吃相，一点餐桌礼仪也没有。 她挨近叶二壮，嫌弃道：“当家的，过了年让儿子们转学吧，孩子总归要跟在爹娘身边才行。” 叶二壮不知道明凤的心思，随口道：“随你。” 他想着两个儿子都老大不小了，总想着上山打猎，下海摸鱼总归难成大器，若是将他们带在身边养着，说不定还能改一改他们的调皮捣蛋的性子。 得了叶二壮的准话，明凤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白花花的肥扣肉到叶八妹的碗里，温婉道：“娘，这块扣肉蒸的糜烂，肯定好吃。” 叶八妹笑眯眯道：“二媳妇有心了。” 冬兰看了眼明凤，扭头又看了眼叶八妹，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她伸手到桌底下拉了拉红梅的衣角，引得她的注意后小声道：“二嫂笑得怪渗人的，她怎么了？” 红梅咬下一口芋头，爽朗道：“不知道。六嫂，今儿做的扣肉很好吃，你再不吃就没了。” 冬兰哦了一声却没心思吃肉，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观察明凤的表情上。 这一顿饭，有人吃出满腹心事，有人吃得满嘴流油，有人吃得鼻尖冒汗，有人吃得没滋没味。 吹风吹拂，门前的柿子树簌簌作响，刚冒出新芽的树枝随风摆动，吹下一串串露水。露水滴落到地上，打湿了院子门前的空地。 徐水村笼罩在一片炊烟之中，此时正是早上的八点钟，各家各户都在张罗着做早饭。 叶八妹带着一群孙子在院子门口练太极，这是她上辈子形成的习惯，早上起来先是练一个小时的太极，然后慢跑几圈，接着去洗漱，洗漱完后刚好是吃早饭的时间。 她练的是太极三十六式，伸手、提手、抬脚都很慢，打出一招能花几分钟。练了半个多小时，十几个孙子站不住了，时不时开小差，想着趁叶八妹不注意偷偷溜走。 叶八妹之所以要带着十几个孙子练太极，为的是磨一磨他们的性子，在练习的过程中一直用眼角盯着他们，见有人偷偷往后移动，她适时咳嗽一声。 她咳嗽一声，偷走的孙子们便不敢再往后退，偷瞄了她一眼后乖乖跟着练习。 临近九点，周建国和李唤来到院子门口，本来李唤是一个人来的，但是当他到达徐水镇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觉得叫上周建国更好，便去了一趟周建国家，拉着他一起来了徐水村。 看到叶八妹带着一群人在门口比划来比划去，周建国大声道：“婶子，您这太极真的越练越好了，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好看。” 听到周建国的声音，叶八妹停下动作，看向十几个孙子道：“今天先不练了，你们玩去吧。” 十几个孙子哄笑着离开，一副庆幸模样。 看着孙子们走了，叶八妹走到周建国跟前，笑道：“你们约好了一起来？” 周建国跨步过去搂住李唤的肩膀，得意道：“不是，是李记者喊我一起来的。” 李唤推了推他，没推开只好任由他抱着，他看向叶八妹淡笑道：“婶子，你昨天给我来电话说叫我来一趟，可是有什么事情？” 叶八妹招呼他们进屋，到了正厅，她从柜子里拿出两瓶假的八妹酱菜，一瓶给了周建国，一瓶给你了李唤。 俩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叶八妹指了指他们手上的酱菜，轻声道：“你们看看这两瓶酱菜。” 周建国拿起酱菜瓶子看了看，然后摸了摸，狐疑道：“这不是我们的酱菜？” 叶八妹点头道：“没错，这是偷了咱们名字的假八妹酱菜。” 她看向李唤：“李记者，我找你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最近，我发现很多地方出了假的八妹酱菜，我想找你写一篇文章揭露这件事情。” 李唤摩挲着八妹酱菜的瓶子，想了想才道：“写文章是没问题，但是想要揭露这件事情却是不好办。婶子，我虽然认识几个报社的朋友，但是也只是认识而已，和他们不太熟。”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保证写的文章能登 分卷阅读145 上报纸。 叶八妹接话道：“李记者，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新闻价值，你若是将文章发给你的朋友们看，一定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李唤看向叶八妹，眼里流露出‘哪里有新闻价值了？’的意思。 叶八妹笑了笑，点了点桌子道：“你想啊，首先假的八妹酱菜是假的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新闻价值，其次，我听说了不少人吃过假的八妹酱菜后都拉肚子，这也很有新闻价值，最后假的八妹酱菜打着养生的名义骗钱，这可是大新闻，同样很有新闻价值。这样的文章一旦登上报纸，我想一定能引起轰动。” 周建国挠了挠头发，打断叶八妹的话道：“八婶子，如果登了新闻，会不会影响我们的酱菜。” 叶八妹心想当然不会，不但不会影响自家的酱菜，还免费给自家酱菜打了广告，但是当着李唤的面她不能这么说。 她叹了口气道：“影响是肯定会影响的，但是为了揭穿假的八妹酱菜，我们必须这么做。” 李唤摩挲着酱菜瓶子，思索了一会道：“八婶子，除了登报纸，您有没有想过发电视广告。” 叶八妹摇头，这个时候发电视广告可不便宜，若不是李唤提起，她根本没想到电视广告这种方式。 但是听了李唤的话之后，她有了其他的想法。 她扬起嘴角看向李唤，笑得不怀好意：“李记者，你可认识电视台的人？” 李唤点了点头：“省电视台台长是我姑父，您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牵线。” 叶八妹喜得拍了李唤一巴掌，乐得笑不合嘴：“当然有需要！不过，如果我现在托你找你姑父帮忙，他能在大年初一帮我发广告吗？” 李唤肯定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有您给得起钱，完全没问题。” 周建国听得一头雾水，刚才还听叶八妹和李唤说要登报纸，怎么几句话后又改为登广告了，他揉了揉后脑勺，疑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叶八妹看向周建国，笑眯眯道：“我们在商量搞大事情。” 第65章 周建国对叶八妹口中的‘搞大事’十分感兴趣，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他深知道叶八妹不做则已，一做必定惊人。既然她说了是搞大事情，那必然是比酱菜店开张还大的事情。 他挪到叶八妹跟前，嬉皮笑脸道：“婶子，搞什么大事？” 叶八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末了，一脸奸诈道：“我要让卖假八妹酱菜的人血本无归。” 听了叶八妹的话，周建国一阵头皮发麻，暗想：幸好他是叶八妹的合作伙伴，若他是她的敌人，那可就太惨了。 说完了正是，叶八妹喊叶国强去找了叶六壮回来，然后将即将要做的事情告诉了叶六壮，让他跟着李唤回市里，等弄好了文章和广告的事情再回家过年。 送李唤、周建国和叶六壮出了院门，叶八妹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不断。 见她进了正厅，明凤从厨房走了出来，擦了擦手上的水迹，尾随叶八妹进屋，走进正厅，她端着柔顺的姿态站到叶八妹跟前。 叶八妹抬头扫了她一眼，将她眼里的心事尽收眼底，只是她向来喜欢媳妇有事说事，见明凤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她不言语，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过了一会，在她以为明凤打退堂鼓的时候，明凤忽然开口道：“娘，我和二壮商量后决定年后让老三和老四转学。” 她眼巴巴地看着叶八妹，心里想了无数个说服叶八妹的理由。 叶八妹喝了口茶，半点不带犹豫道：“知道了，孩子是你们的孩子，转不转学的，你们自己决定。” 明凤含在嘴里的话顿时噎进喉咙，她打量着叶八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恼怒的神色，只是，她今天注定要失望了，叶八妹是真的不介意她让孩子们转学。 叶八妹扭头看向她：“怎么了，你还有别的话要说？” 明凤点了点头，心头发热，问了一个想问很久的问题：“娘，我和二壮想要在校外租房子住，您觉得可以吗？” 叶八妹迟疑片刻，听明凤的话表面上是在问能不能在校外租房子的问题，实则是想要试探她对分家的意思。 叶八妹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脸慈爱道：“当然可以，你们都大了，有些主意你们自己拿就行，不需要问我。” 听了她的话，明凤心里忐忑不已，暗想：自家婆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转了转眼珠子，一时间心思百转：“娘，您是一家之主，这事当然得问您。” 叶八妹笑了，直言道：“我打算年后就分家，等分了家，你们就该学着自己当家作主了。” 明凤吓得瞪大眼睛，狐疑地看着叶八妹，见她表情认真，半点不像是作假才喃喃道：“娘，分家这么大的事情，您做主就好。” 说完，她欣喜若狂，等了十几年了，终于等到了分家这一天。 叶八妹放开她的手，笑眯眯道：“这事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先别说出去，等年后再提。” 明凤连连说好，似乎怕说慢了叶八妹会改变主意。 自从得知了年后要分家的消息，明凤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她偷偷算过家里的财产，若是分家的话，每家都能分不少的钱。想着有了钱她就能到城里买房子，像城里人一样生活，她就忍不住激动。 越是接近年关，时间过的越是快，不知不觉，一年的最后一天到了。大年三十当天，叶八妹领着几个大孙子到山上摘柚子叶，年三十要用柚子叶泡水洗澡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则，据说柚子叶可以避邪，用柚子叶泡水洗澡可以洗去一年的污秽。 摘满一箩筐柚子叶，叶国强拿起箩筐背到身后，转身拉着叶八妹往山下走，路上，他拔了根树根叼在嘴里，细细咀嚼。 嚼了几下，他将树根吐出口，扭头问身后的叶国泰：“国泰，你觉得大哥今天会回家吗？” 叶国泰看了叶八妹一眼，这几天他总听她娘说自家大哥怕是没了，不然怎么年三十了还不见人影。 对于叶国强的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叶国强的问题。 叶国强嗨了一声，继续道：“大哥也真是的，出门也不跟家里说一声，等他回来了，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叶八妹伸手敲了叶国强一把，笑道：“别胡说，他可是大哥，要教训也是你老子教训他，轮不到你出手。” 叶国强吧唧了下嘴巴，笑道：“奶奶，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爹心里正憋着气呢，等大哥回来了，不用我出手，他一个人都能把我哥的腿给打折了。” 叶八妹轻笑道：“你爹从来没打过你，你怎么知道你爹会把你大 分卷阅读146 哥吊起来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叶国强心有余悸道：“奶奶，爹虽然没打过我，但我看他打过大哥，你不知道哟，我爹打人特别凶，不但是会用绳子绑着不让走，还专挑疼的地方打，被他打一顿能疼一个月。” 叶八妹被叶国强手舞足蹈的样子逗笑了，避开眼前的树枝，打断他的话道：“走路看路，别只顾着说话不顾着看路。” 叶国泰接话道：“大哥，现在是下坡路，你扶着点奶奶。” 叶国强抹了抹头发上的碎草屑，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三个人有说有笑往家里走，到了家门口，远远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领着留洋箱子的人朝他们走来。 走近了些，那个人朝着叶八妹等人摆手打招呼，似乎是个认识的人。 叶国强小声道：“这人谁啊，他是在和我们打招呼吗？” 叶八妹抿紧双唇，状似不经意道：“国强，你大哥回来了，快进去告诉你爹。” 叶国强盯着远处的人看，看了一会，拔腿往家里跑，边跑边大声叫嚷：“爹，娘，大哥回来了！” 叶大壮正在水井边上除鸡毛，听到叶国强的声音，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叫什么叫，不像话。” 叶国强凑了过去，兴奋道：“爹，大哥回来了，他穿得像个城里人似的，特别好看。” 叶大壮猛地当下收下的鸡，捞起旁边的扁担就跑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把扁担藏在身后，看向叶八妹叫道：“娘，我听说国民回来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随手指向远处的叶国民，淡然道：“在那呢，大壮啊，下手看着点，别太重。” 叶大壮哎了一声，捞起扁担想着叶国民冲了过去。叶国民看着叶大壮朝着自己气势冲冲而来，一开始懵住了，等扁担打到屁股上才疼得跳了出来。 他捂着屁股，边躲避叶大壮挥过去的扁担，边喊道：“爹，你干嘛，我是国民啊，你打我干嘛。” 叶大壮打得红了眼睛，一半是气的，气叶国民没担当，竟然敢一个人偷偷去京都，一半是喜的，欣喜叶国民平平安安归来。 被打了几扁担，叶国民学精了，快步跑到叶八妹身后，拉着叶八妹的衣袖苦巴巴道：“奶奶，爹为什么打我？” 叶八妹将他推了出去，冷声道：“这顿打，是你该受的！” 叶大壮喊叶国强等人上前按住叶国民，叶国民一对三瞬间败下阵来，被叶大壮按在底下打得嗷嗷叫。 打了一会，春秀从屋里走出来拦住叶大壮，安抚道：“行了，别打了，教孩子得用嘴角，用扁担可教不好孩子。” 叶大壮扔下扁担，喘着粗气道：“今天先打到这里，明天继续。” 叶国民捂着被打肿的屁股苦兮兮道：“我做错啥了，一回来就要被打。” 叶国强挨近叶国民小声道：“大哥，你别问了，这回是你错了，爹打你是应该的。” 叶国民茫然地看了叶大壮一眼，然后看了春秀一眼，最后看了叶八妹一眼，眼泪婆娑地看着叶八妹道：“奶奶，我做错什么事了？” 叶大壮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正要教训他的时候，叶八妹开口道：“行了，教孩子一会再教，我先问国民一些事。” 叶大壮松开手，冷哼着往家里走。 叶八妹上前拉起叶国民，摸了摸他被打青了的手腕，心疼道：“打疼了吧？” 叶国民委屈道：“疼，特别疼。” 叶八妹拉着他往屋里走，安抚道：“你爹也是因为担心你才打你，你说你去京都也不回家说一声，害得你爹娘担惊受怕。” 叶国民停下脚步，茫然道：“我没偷偷去，我叫黄涛来家里报信了。” 叶八妹严肃道：“家里没收到信。” 叶国民哎哟一声，懊恼道：“怎么会呢，我去之前嘱咐了涛子叫他来家里说一声的。” 叶八妹板起脸：“反正家里不知道你去了京都，我们都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走了。” 叶国民龇牙咧嘴道：“奶奶，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会被人贩子拐走。” 叶八妹没搭理叶国民，拉着他走进正厅，进了屋，整个屋子的人纷纷看向叶国民，眼神都露出担忧和不满。 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叔叔婶婶，我回来了。” 叶国文跑过去抱住叶国民的大腿，奶声奶气道：“大哥，你是不是被大伯打了？” 第66章 听到‘打’字，叶国民下意识颤了颤，心有余悸，他一把抱起叶国文，拧了拧他的鼻尖，否认道：“没打，大哥和你大伯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呢。” 叶国文伸手抓住叶国民的耳朵，稚气满满道：“骗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被你骗的。”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信了叶国民所说的他和叶大壮玩老鹰捉小鸡的鬼话，现在却是不信。 在他看来叶国民被叶大壮拿着扁担追着打，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玩游戏。叶国民性格比较沉静，懂事后一直都很听话，虽然不曾被家里人打过，但是最近跟着袁君读书写字时不时地会因为背不上诗句，认不出某个字而被打。 叶国民就着叶国文的屁股轻轻拍了一巴掌，讪笑道：“那你还问，小坏蛋，你这是变相在取笑大哥吗？” 叶国文咯咯大笑，在叶国民身上不停扭动想要躲开他的魔爪。 叶八妹走上前，从叶国民手上接过叶国文，对着他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笑道：“文文都学会取笑哥哥了，看来最近跟着袁君学了不少本事。” 叶国文捂着额头，扁了扁嘴巴道：“大哥，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笑话大哥了。” 他装出害怕的样子，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鼓溜溜地转着，偷偷观察叶八妹和叶国民的脸色。屋里的人被他戏精的模样逗得捧腹大笑。 明凤从叶国民进屋就开始观察他，对于叶国民这个侄子，她也是了解的。叶国民此人敦厚老实，嘴巴不滑溜，既没有高智商也没有高情商。 她以为他这辈子最大的能耐就是考上大学，然后老老实实学校分配的单位上班，到了年纪后娶上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等老了就靠退休金过活。 次一点的能耐是考不上大学，跟着叶三壮等人出去打工，一个月领着二三十块的工资，到了年龄后娶一个同是工人的媳妇，应一胎政策只生一个孩子，到老了带着一家老小回家种田。 最次的能耐是既考不上大学也找不到工厂的工作，娶一个农村的媳妇，虽然有只生一胎的政策，但是农村人不怕超生，最少要生三个孩子，一辈子留在徐水村种田。 以上三种是她对叶国民以后人生的猜想，但是不知道哪一步走错了，叶国民竟然发 分卷阅读147 了！当然了，她之所以认为他‘发了’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 别人看不出来叶国民身上的名堂她却是看得出来的，叶国民头上戴着的帽子是舶来货，西装是魔都出品，箱子是京都必备的旅行箱，手表是外国货，全身上下闪闪发光，他穿的不是衣服，穿的是金钱。 她看着叶国民的眼神越来越热切，见叶八妹、叶国民和叶国文在开玩笑，连忙凑了过去，好奇问道：“国民啊，你这身衣裳不便宜吧，你是不是发了？” 叶国民拉了拉衣袖，心里得意不已，他穿这一身衣裳回来为的就是‘衣锦还乡’，但是没想到回到家后迎接他的不是热烈的鼓掌声而是自家老爹的扁担。 为了搞到身上的衣服，他花了不少钱出去，忽然听到明凤的问话，他抿紧双唇，拿下帽子套到叶国文的头上，谦虚道：“没有，没有，就是谈了个合作而已。” 他说得很谦虚，但是神态动作却一点也不谦虚，眼神似有若无地扫向箱子，似乎在说‘我发了！’ 明凤亲切地拉过箱子，三两下将箱子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看清楚箱子里面的东西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撇了撇嘴角，低声道：“国民啊，你就买了这些东西回来？” 闻言，叶八妹等人围了过去。春秀将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绢花和面人，笑眯眯道：“好小子，还晓得买东西回来，不错。” 叶国民凑了过去，拿过一个面人道：“这些面人活灵活现，跟真人似的，特别好看。” 叶八妹粗略看了眼，箱子里面除了绢花和面人就还剩下两身衣裳。她扫向叶国民，挑眉道：“赚钱了吗？” 叶国民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是赚了点，但是都花了。” 他赚的钱全部花在身上了，不单止赚的钱花了，还跟京都那边的朋友借了点钱。这话他是打算憋着心里，打死也不说出来的。 叶八妹无所谓道：“花了就花了吧，左右是你赚的钱。” 春秀猛戳叶国民的脑门，不赞成道：“花了？你怎么全都花了？败家子，才赚了钱就学会了花钱大手大脚的臭毛病，跟你爹一模一样。” 叶大壮何其无辜，他放下鸭子，仰头道：“媳妇啊，我可没有花钱大手大脚过。” 春秀甩了叶大壮一个‘闭嘴’的眼神，拉着叶国民走到一边，小声道：“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全花了呢。家里还欠着公中八百块钱，本来还想着你能赚几百块钱回来，好歹先把一部分的钱还上，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 叶国民迷茫地看着春秀，小声问道：“家里欠公中八百块钱？怎么回事，难道是国强他去南乡闯祸了？” 是了，他去京都之前听叶六壮说了叶国强要跟着去南乡，他很了解叶国强这个弟弟，他看着老实，其实做事毛躁，性格跳脱，稍不注意就会闯祸。 听了叶国民的话，春秀一巴掌拍向他的肩膀，压低嗓子骂道：“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偷偷去京都，咱们家也不会欠公中八百块钱。” 听到欠钱的事情跟自己有关，叶国民非常茫然，他挠了挠后脑勺道：“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跟我仔细说一说。” 春秀没好气道：“年二十五那天，徐水镇放印子钱的人找上门来说你欠钱不还，他们手上握有借据，借据不仅有你的名字还写明了你借了他们五百块钱，加上利息一共是八百块钱。 咱们的小家家底薄，统共才存了一百来块钱，根本拿不出八百块钱来。但是那些人威胁家里不还钱就要把咱们家砸了，没办法，你奶奶只好先用公中的钱先帮你把钱还了，等你回来再把钱还给公中。” 她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后，忍不住又拍了叶国民一巴掌，当真是恨铁不成钢，这混小子怎么就把钱全花了呢，留下一半也好啊！ 刚听的时候叶国民尚能维持淡定，慢慢的，他目瞪口呆起来，等听到春秀说有借据的时候，他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他拉了拉领带，无措道：“娘，我早就把钱还了，不可能还有借据，你们是不是被骗了？” 春秀翻了个白眼：“来拿钱的是一个光头，他长得很凶，看着虽然不像是好人，但应该不是骗子。” 叶国民将自己借钱的情况快速回想了一遍，发现让他签借据的确实是一个光头，只是他在去京都之前就已经把钱交给黄涛去还了，他们手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借据。 他狐疑道：“不可能的，我早就把钱还了。” 春秀盯着他看，看了一会才没好气道：“是，你是将钱给了黄涛，但是黄涛私自将钱吞了，根本就没去还钱。” 叶国民想也没想道：“不可能，涛子不是那样的人。” 春秀不屑道：“傻小子，你怎么这么蠢，真是被人卖了还绑着骗子数钱，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她接着又道：“你奶奶和你爹去找过黄涛，他已经承认了。” 一时间，叶国民惊诧不已，他和黄涛的感情一直很好，用古代的关系来说可以称得上歃血为盟的兄弟。他无法想象黄涛会骗他，在他的心里黄涛是和叶国强等人一样的兄弟，唯一的不同就是前者没有血缘关系，后者有血缘关系。 春秀见叶国民不信，将他推转身，小声道：“不信的话，你去问你奶奶去。” 叶国民深吸一口气，走到叶八妹旁边，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奶奶，娘刚才说黄涛骗了我的钱，真的吗？” 看着叶国民拉叶八妹往外走，明凤踱步到春秀旁边问道：“你们在嘀咕什么？” 春秀看了明凤一眼，她深知自家这个二媳妇一向心思重，要是被她知道了叶国民欠了公中八百块钱的事情，一定会怂恿三媳妇和四媳妇撒泼。 想到会被明凤几个人围攻，春秀摇了摇头，佯装淡定道：“没聊什么，就是问了问国民在京都吃得好不好而已。” 明凤审视着春秀，见她左眼珠子不停的转，双手无意识地抓住衣角搅拌，两只脚的脚尖交错敲打着地面，一看就是心中有鬼的样子。 就她这副心虚的模样，怎么也不可能只问了叶国民吃得好不好而已。 只是既然春秀不说，那她哪怕想知道也问不出东西来。她走到三媳妇和四媳妇中间，压低声音道：“他们有事瞒着我们。” 她说得很坚定，半点不带犹豫。 三媳妇点了点头，小声道：“大嫂心虚的时候会无意识动来动去，你们看她的脚，很明显就是心虚。” 四媳妇跟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咱们还没分家呢，有事应该告诉我们，而不是藏着掖着，这对我们来说不公平。” 明凤暗骂了一句傻子，一家人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她拉了拉四 分卷阅读148 媳妇的手，安抚道：“别摊开来讲，等她同国民说清楚了应该会召集三壮他们开会。” 四媳妇听了觉得言之有理，脸上的不满渐渐淡去，转为担忧道：“我看大嫂脸色不是很好，怕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明凤扫了眼春秀，眼睛微转，低声道：“国民一向莽撞，大哥又不会教孩子，这一次怕是犯下了大事。哎，也不知道事情严不严重。我和二壮将工资都拿回来了，等会就全部都给娘，好让她老人家安安心。” 三媳妇向来觉得明凤聪明，性格好，极为喜欢听她的话，听她说要把工资都给叶八妹，半点不带犹豫道：“我和三壮的工资也给娘，年前厂里发了补贴，比之前多了五块钱，娘知道了一定高兴。” 四媳妇想了想道：“你们都给我和四壮当然也要给，只是······只是我买了些礼物回娘家，也不知道娘会不会不高兴。” 明凤正想说四媳妇擅自买礼物回娘家不好，还没开好，站在一旁听了全部的五媳妇淡淡道：“四嫂，你想多了，咱们娘一向慈爱，你回回拿东西回去补贴娘家，她什么时候说过你？” 几个媳妇中，四媳妇的娘家最是不好，每次放假回家，四媳妇都会偷偷留下几块钱，要么直接将钱给了自家娘，要么偷偷买些荤菜回去让娘家人解解馋。 偷偷补贴娘家的事情她都做了十几年了，起初她很担心会被叶八妹发现，一直担惊受怕，在叶八妹面前一直不敢抬头说话。 村里也有不少小媳妇偷偷补贴娘家，那些小媳妇被婆婆发现后都会被毒打一顿，并且警告再补贴娘家要她们的男人和她们离婚。 有一次她拿东西回娘家被叶八妹撞见，她以为会被叶八妹责打，没想到叶八妹并没有打她，还拉她到一边道：“老四媳妇，我不赞成也不反对你拿东西回家，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你只能用自己的钱补贴娘家，绝对不能动公中的钱。” 那一次，她先是胆战心惊，然后是狂喜，喜自己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婆婆。 四媳妇回头看了五媳妇一眼，嘴角扬了起来，再不复之前的斤斤计较：“是我想多了，娘一直都很好。” 明凤还想暗搓搓告诉三媳妇和四媳妇叶八妹打算分家的事情，然后和她们探讨这个家该怎么分。虽然叶八妹没说分家的时间，但若是给其他几个媳妇露了分家的低，肯定是有助于提早的分家的。 只是，她的算计都被五媳妇打断了，看着五媳妇那副对叶八妹全心全意崇拜的样子，她不由得掐紫了手背，恹恹道：“也不知娘和国民在聊什么，聊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话落，五媳妇推了她一下，指向门口道：“他们回来了。” 叶八妹拉着叶国民往屋里走，叶八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喜怒，一如往常般自然。而叶国民眼睛通红，眼角挂着泪痕，眉心紧促，似乎心有郁气。 叶八妹扫了几个媳妇一眼，淡淡道：“今天是年三十，先散了吧，有事过完年再说。” 村里过完年指的是过完年初七之后，农村有句俗语，说的是：年初七、八，洗盘放盆，意思是一到了年初七或者年初八，家家户户的肉菜都会吃完，肉才吃完了自然也要下地了，下地了这年也就过完了。 得了叶八妹的话，屋里的人三三俩俩散去，年三十虽然是过年，但是家家户户都很忙，大都忙着杀鸡宰鸭和贴对联。 春风吹拂，扬起了院子门前的红纸，红纸上写着‘出入平安’四个大字，往院子里面看，只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一派热闹景象，几个屋子中尤以正厅最为热闹，里面时不时会传出嬉笑声。 叶八妹坐在首位，面前放着鸡肉、鸭肉、鱼肉，以及猪肉，这些肉被大块剁开摆放在盘子里，不管是鸡还是鸭都留着完整的头和尾，一来是寓意有头有尾，家人齐齐整整的意思，二来是要将头对象长辈的位置，用来表达对长辈的敬意。 叶八妹家的这顿年夜饭比往年丰盛太多，因而当菜摆上桌，家里的大人小孩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肉菜看，眼里满满的肉，恨不得立刻伸手去拿肉往嘴里塞。 只是现在还不行，年三十的饭得吃得讲究，首先吃饭之前要先举家举杯，诉说对来年的畅想。春秀往每个人的碗里都倒入汽水，家里的汽水有两种口味，一种是橘子味的汽水，一种是香蕉味的汽水。 春秀知道叶八妹喜欢喝橘子味的汽水，因而拿了一瓶橘子味的汽水开了瓶盖，三步做两步走到了叶八妹身边，拿起她的杯子，倒入大半杯的汽水。 汽水倒多少也有讲究，一来不能少于半杯，少于半杯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二来不能倒满杯，倒了满杯有蔑视人的意思，倒大半杯最为合适。 放下碗，春秀正要往下一个位置挪动，叶八妹扬了扬手，拿起另外一个空杯子示意春秀再倒一杯。 春秀看了叶八妹一眼，转头又看了叶大壮一眼，见叶大壮点头了，她笑着将橘子味的汽水倒入杯中。 不管是她还是家里人都知道这一辈汽水是给叶爱国倒的，只是他们都以为叶八妹会将汽水倒入地上，好让叶爱国也尝尝年尾。 叶爱国等人全都转头看向叶八妹，担心她想起叶爱国会伤心，都准备着等叶八妹一哭，他们就轮番安慰她，哄她高兴。 叶八妹摇了摇杯中的汽水，随手放到小白龙的面前，哄道：“别闹，一会再给你喝酒。” 叶大壮等人瞪大眼睛，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不是应该给叶爱国祭汽水么，怎么给小东西喝了？ 叶八妹此时无暇顾及叶大壮等人，因为小白龙正闹着脾气。本来她答应他要给他打几斤米酒，但因为叶国民回来了，她顾着和叶国民聊天，忘了吩咐几个孩子去打酒。 等开饭了，小白龙吸了吸鼻子，没闻到酒味顿时就不干了，一直在叶八妹耳边吵嚷。 叶八妹对他没办法，只好□□秀倒了一杯汽水，想要用汽水堵住小白龙的嘴。 听了叶八妹的话，小白龙爬到叶八妹的手上，滚了滚道：“你说话不算话。” 叶八妹心虚道：“我忙忘了，明天给你买好吗？” 小白龙委屈巴巴地看着叶八妹：“刚才还说一会去买，现在又说明天去买，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要给我买酒，只是在敷衍我。” 叶八妹捏了捏眉心：“买买买，一会就给你买。” 小白龙轻轻咬住叶八妹的手指头，咬的很轻，只将她的手指头涂满口水，一点痕迹也没咬出来。 他动了动尾巴，哼了 分卷阅读149 一声道：“我不信，你以前还说每天都要给我亲亲，你今天就没给。” 叶八妹愣住，随后灵机一动，明白了小白龙闹脾气的原因。她算是服了他了，不就是想要被亲亲么，直接说就是了，用不着撒泼找要酒喝当借口。 她举起小白龙，在他的额头上吧唧了一口，笑眯眯道：“够了吗，不够再来一口。” 她随着他的犄角又吧唧了一口，表情无奈。 小白龙挥了挥爪子，用爪子缠着她的手指头，犄角微微发红。 “罢了，看在橘子味汽水的份上，我这次就不和你生气了。但是你下次一定要记好了，说好一天一个亲亲就得一天一个亲亲，可以多，绝对不能少。” 叶八妹连连点头，将小白龙放回桌面。 叶大壮咳嗽一声，尝试着开口：“娘，你对小白也太好了。” 叶八妹瞥了他一眼，毫无心理压力道：“那是，我不对他好对谁好。” 叶大壮被噎了一下，他本来想说吃饭了不要逗蜥蜴，蜥蜴不干净。被叶八妹这么说了，他把接下来的话吞回肚子里，憨笑道：“您高兴就好。” 叶八妹扬起眼角，站了起来，她一站起来，其他也跟着站起来。 “往年都是你们爹领着你们喝，今年由我领着你们喝，喝了这杯年末汽水，祝愿我们来年家庭和睦，全家健康。” “祝愿我们来年家庭和睦，全家健康。” 叶八妹仰头喝完杯中的汽水，往年叶爱国还在，男人喝的是米酒，女人喝的是汽水，但是今年叶爱国不在了，叶八妹不提去买米酒，家里便没人提去买米酒，以至于家里只有汽水。 大半杯汽水下了肚，男人们觉得橘子味汽水甜甜腻腻，味道不如米酒好，女人们觉得橘子味汽水甜甜的挺好喝，喝了心情激动，孩子们则觉得橘子味汽水简直太好喝了，必须再来一杯！ 他们只有过年这几天才有机会喝到汽水，往年家里没有什么钱，家里只买得起几瓶汽水，一家人分了后，也就够每人尝一尝。 今年不一样了，家里有了钱，叶八妹大手一挥十分豪气地吩咐叶国强等人去搬了几大箱汽水回家，足够让他们喝个够。 喝了汽水之后，孩子们看着肉菜都没那么馋了，只眼巴巴地看着地下放着的几瓶汽水。 叶国强推了推叶国文，叶国文茫然地看着他：“国强哥，你推我干嘛。” 叶国强哄道：“文文想不想喝汽水？” 叶国文猛点头，叶国强继续哄道：“那你和奶奶说你要喝汽水，你说了奶奶肯定让你喝。” 叶国文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叶国强，看了一会才道：“奶奶，国强哥说他要喝汽水。” 第68章 叶国强赶紧扯下叶国文举起来的手，不太自然道：“没，没有，我不想喝汽水。” 毕竟是自家的孙子，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叶八妹拿起杯子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小口汽水，手指头轻轻地摩挲着杯沿，端着一副将怒未怒的模样，一时间吓住了一干人。 春秀白了叶国强一眼，没好气道：“喝什么喝，不许喝，饭都还没吃就顾着喝汽水，还吃不吃饭了。” 她这是做样子给叶八妹看，好让她消气。 只是叶八妹不是真的恼怒，她只是在逗自家孙子孙子而已，看着几个年纪较大的孙子均低着头，红了眼眶，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顿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拿起快起夹了一个大鸡腿到叶国强的碗里，淡笑道：“过年大家伙都要高兴，想喝汽水的就喝汽水，想吃肉的就吃肉，不需要拘束。” 叶国强喜得站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奶奶最好了。” 其他十几个孙子有样学样，纷纷学着叶国强的样子开口喊上一句‘奶奶最好’，喊完后眼巴巴地看向地上的汽水，在吃肉和喝汽水之间已然做出了选择。 叶八妹挨个夸了就好，又挨个夹了个大腿以示奖励，不管是鸡还是鸭都有四只腿，两只是大腿，还有两只是将鸡翅膀剁成腿。家里一共杀了三只鸡和三只鸭，大大小小的腿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四个，每个孙子夹了一个后，还剩下十个腿。 叶八妹二话不说给每个媳妇碗里都夹了个腿，看着剩下的四个腿笑问道：“还剩下四个就不分了，一会谁说的吉祥话最好听就给谁吃。” 吃年夜饭之前首先要做的是举家举杯，喝了举杯酒之后是大口吃肉，饭过半饱，接下来就该到说吉祥话了。 吉祥话由后辈对长辈说，因着叶爱国不在了，今年的吉祥话只需要对叶八妹说即可。 听了叶八妹的话，叶大壮站了起来，向着她行了个祝福礼，憨笑道：“娘，新的一年里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叶八妹颔首说了句好。 接下来叶二壮站了起来，他依然是向着叶八妹行了个祝福礼，微笑道：“本来我想祝愿娘越长越好看的，但是后来想了想，我娘本来就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所以我祝愿娘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叶二壮不愧是家里最聪明的人，一开口就逗得叶八妹喜笑颜开，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被称赞漂亮的。虽然叶八妹一把年纪了，但她依然爱美。叶二壮所说的‘我娘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很得她的心。 叶八妹笑眯了眼，拿起筷子将鸡腿夹到到了叶二壮的碗里，喜滋滋道：“净说大实话，不过，为娘就喜欢说老实话的孩子。” 叶二壮连连点头，拿起鸡腿看了叶大壮一眼，眼神十分嘚瑟。 叶大壮咬住筷子头不放，佯装委屈道；“娘，二弟分明是抄了我的话，你怎么只给他鸡腿不给我鸡腿。”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凉凉道：“因为你憨，连老实话都不会话。” 叶大壮心想他才不是不会说老实话话，只是不会拍马屁而已。见叶八妹开心，他故意装出更委屈的模样，惨兮兮道：“哎，我都十几年没吃过鸡腿了，二弟，你给我尝一口呗。” 叶二壮举着鸡腿木然地看着他，然后两口将整个鸡腿吃光，舔了舔薄嘴唇，叹了口气道：“大哥，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吃完了。不过，我看骨头上还有些肉，你要不要尝一尝味道。” 叶八妹捂着嘴巴笑，春秀等人也被叶大壮和叶二壮的双簧逗得捧腹大笑。 等笑够了，叶八妹夹了鸡翅尖到叶大壮的碗里：“嘴贫，赏个鸡翅尖你吃吃了，祝愿我儿来年万事如有神助，一飞冲天。” 叶大壮夹起鸡翅膀塞进嘴里，嚼了嚼后将骨头吐了出来，笑道：“谢谢娘的祝福。” 从叶二壮说话开始叶三壮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每年的大年三十都要说吉祥话，但是一到说吉祥话的时候叶三壮就紧张，无他，只因他嘴笨，一说吉 分卷阅读150 祥话就容易滑嘴。 听叶八妹和自家大哥和二哥有说有笑，叶二壮不停出汗，嘴里不停念叨着下午找儿子学的吉祥话。 等所有人停了话，叶三壮站了起来，咽了咽口水紧张道：“祝愿娘在新的一年如意、健康！” 说完，他赶紧坐下，脸红如晚霞。 叶八妹看向叶二壮，嘴里的话在嘴边饶了绕，她这个儿子不是个笨的，只是小的时候说吉祥话说怕了，所以每当轮到他说吉祥话的时候就紧张得不行。 她有心宽慰他几句，只是时间年前的事情对他影响太深，以至于他心里存了疙瘩，至今都绕不过去。 想了想，叶八妹夹了鸭头到叶三壮的碗里，慈爱道：“都说鸭子最是喜欢吵闹，一张嘴就呱呱个不停，新的一年里祝愿我儿嘴巴滑溜，张嘴有话。” 叶三壮脸色变得更红，低着头嗯了一声，小声道：“谢谢娘的祝福。” 叶大壮看了叶三壮一眼，担忧道：“三弟，那件事情错不在你，你该跨过去了。” 叶七壮接话道：“就是啊三哥，当年要不是大伯和大伯娘使坏，你怎么可能·····” 叶八妹打断了叶七壮的话，轻声道：“旧事不要再提，今天是年三十，我们只说高兴的事情，不说晦气的话。” 在座各位纷纷点头，叶四壮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条头巾，踱步到叶八妹身边，取下叶八妹头上的头巾，将他带来的头巾戴到叶八妹的头上。 叶八妹头上戴的是一条红绿相间的头巾，而他送的却是一条红黑相间的头巾。 扣上扣子，叶四壮笑道：“娘，儿子没钱，买不起金子和银子送给你，只买得起这么一条破头巾送您。新的一年里，祝愿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迎着其他几个兄弟‘鄙视’他的目光，扬起嘴角笑得很狡黠，心里得意得不行。 他就知道几个哥哥想不到要给自家娘送礼物，他的礼物是头一份，肯定能让自家娘高兴。 叶八妹夹了鸡爪到叶四壮的碗里，摸了摸头上的头巾道：“谢谢我儿的礼物，我儿有心了，新的一年里祝愿我儿事业步步高升，更上一层楼。” 她听四媳妇说了，因着叶四壮工作认真踏实得了领导的眼，年后回厂里有机会从临时工转为正式工，还十分有机会从小员工身为组长。 她给每个儿子夹的东西有不用的寓意，不管是叶大壮的鸡翅膀，叶三壮的鸭嘴巴，叶二壮的鸡腿，还是叶四壮的鸡爪，都有各自的寓意。 叶四壮很喜欢叶八妹送给他的祝福，拿起筷子夹了鸡爪子到嘴里，咬了咬没咬动，家里的鸡早就宰了，今年过年的鸡都是同村里人买的，买来的鸡大都养了一年或者一年以上，大都又老又硬。 特别是鸡爪子，看着没肉，咬起来割牙齿，吃不得，只能嘬一嘬味道。 嘬了几口，叶四壮将鸡爪子吐了出来，笑道：“谢谢娘的祝福，来年等儿子赚钱了，儿子一定给您买金买银。” 叶八妹连连说好。 叶四壮说完轮到了叶五壮，叶五壮是个十分豪爽的汉子，他站了起来，朗声道：“娘，祝愿您的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叶八妹摆手示意他坐下，随手给他夹了一块鸭胸脯肉，笑眯眯道：“祝愿我儿身体强健，万事无忧。” 叶五壮在厂里做的是拖货的工作，整日里要将厂里的货从东边搬到西边，十分辛苦。听了叶八妹的话，他顿时感动得不行，忙拉起衣袖，露出里面的肌肉。 “娘，我壮着呢，一点都不辛苦。” 叶八妹嗯了一声，嘴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此时此刻说太多未免有点煽情，故而咽下不说，只哄着眼眶与叶五壮对视。要不是俩人坐的远，极有可能会抱头痛哭。 叶六壮看不得叶八妹伤心，忙站了起来，笑眯眯道：“二哥忒不要脸，不就是有两块肌肉么，整得好像我们哥几个没有似的。” 他撸起衣袖，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肉，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你们看，我身上的肉不比二哥的少，掐一掐能发红，弹一弹能陷下去，摸一摸还滑溜溜，当真是万年难见的好肌肉。” 叶五壮拍了他一巴掌，嫌弃道：“快把你的三两五花肉遮起来，简直没眼看。” 叶大壮笑得说不出话，指着叶六壮灿笑不已。 叶八妹也笑得不行，只是为了给儿子留下一点脸面，她不好笑得太过分，只动了动嘴角，抿着双唇，极力憋着笑。 叶六壮扫了众人一眼，大喇喇道：“你们什么眼神，都给我收回去。我的肉怎么了，虽然软了点，但也是好不容易吃出来，不许笑。” 叶八妹咽了一口口水，忍着笑给叶六壮夹了一个大鸭腿，点头道：“多吃点，再养上年，养得白白胖胖就可以出圈了。” “噗嗤，六伯，奶奶说你是猪。” 又白又胖，还可以出圈的可不就是猪么？ 叶国文喷笑不已，嘴里的饭粒猝不及防喷到了对面的叶国强脸上，惹得叶国强捂着脸做势要打他。 他忙捂着头，可怜兮兮道：“国强哥，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这回。” 第69章 看着一众人嬉笑打闹，叶八妹的心情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吉祥话每个人都要说，一圈轮下来，众人已然是饭足肚饱，年夜饭接近尾声。叶八妹从怀里掏出一袋红纸包，这是要派发给儿子、媳妇和孙子们的红包。 饭后派红包是徐水村的习俗之一，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习俗，有些地方要在大年初一喝过早茶、拜了年后才会派红包，有的地方不吃年夜饭吃的是团年饭，团年饭在下午时分吃，吃饱后再派发红包。有的地方则是在孩子入睡后偷偷将红包塞到孩子的枕头下，以此赶走邪晦。 她将红包放到桌面上，笑盈盈地看着座下的众人:“饭吃了，吉祥话也说完了，接下来给大家伙发红包。今年因为酸辣菜、蔬菜粥和八妹酱菜赚了不少钱，所以红包比之往年要大不少。” 话落，叶八妹将红包一一派发下去。拿了红包，大人们将红包塞进兜里，小孩们则忍不住将红包拆了开来。 叶国强撕开红纸，乍一眼看到红纸里面抱着两块钱，心里震惊不已。诚如叶八妹所言，这红包着实比往年大了不少。从出生到前年为止，叶国强收过不少的红包，多的有几毛钱，少的只有一分两分钱。在众位长辈中，叶八妹是最大方的一位，她每年给的红包里面虽然只有两毛钱，但是相对其他一分钱、两分钱的红包来说却是很大了。 这一回，她直接给他们封两块钱的红包，真真是徐水村头一份。 叶国强戳了戳走到大人那边，戳了戳春秀的手臂 分卷阅读151 ，小声道:“娘，我们的红包里面有两块钱，你的有多少？” 春秀睁大眼睛，被叶八妹的大方震撼到了，摸了摸两个口袋，一个口袋里面装着要派发给小辈们的红包，一个口袋里装着叶八妹刚才派发的红包。 她拿出叶八妹派发的的红包，轻轻捏了捏，触感有点硬，摸着不太厚，估摸着里面只有一张纸币。 叶国强盯着她手上的红包看，见她只是触摸不拆，顿时急得不行，催促道：“娘，您拆开看看。” 春秀横了叶国强一眼，抬起头偷偷看了叶八妹一眼，见她在和叶大壮等人说话才吁了口气低下头继续看着红包。 “一边去，你奶奶还没离席呢，拆什么红包。” 叶国强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红包，三两下将红包拆开，拿出里面的纸币，惊呼道：“娘也，竟然是十块钱。” 他的惊呼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纷纷看向他。 叶大壮不明所以问：“什么十块钱。” 春秀想要捂住叶国强的嘴巴不让他把话说出来，但是叶国强的嘴巴太快了，在春秀还没来得及行动之前，快速道：“奶奶给你们红包里面有十块钱。” 一众人瞪大眼睛，显然不太相信叶国强说的话。 叶大壮扭头看了叶八妹一眼，见她眼角带笑，一副‘鼓励他拆红包’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唇，从兜里拿出红包，慢吞吞拆开红纸，亮出里面的十块钱。 “还真是十块钱。娘，今年怎么这么大方？” 叶八妹摸了摸下巴，乐滋滋道：“刚不是说了么，因为今年赚了不少钱，所以今年的红包比较鼓。” 话落，接着又道：“好啦，红包给了你们就收着，不要问那么多的为什么。” 她看向春秀等媳妇，淡淡道：“一会你带着其他人将这一桌子饭菜处理了，现在天冷，吃过的剩菜放进碗柜里，还没动筷子的肉菜则用竹篓掉进水井里。” 扭头看向叶大壮等人：“你们几兄弟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说着，叶八妹站了起来，优哉游哉往外边走。 到了房间，她踱步到门后边拉下灯闸，背着手走到桌边上坐下。不一会，叶大壮等人来了她的房间门口。 叶八妹招手让他们进去，等他们坐下后只看着他们不言语。 她的眼眸是淡淡的褐色，看人的时候带着深思，以至于叶大壮等人被她看得不甚自在。 由于叶八妹久久不言语，叶大壮挠了挠后脑勺，挪了挪屁股往凳子边上坐，清了清嗓子道：“娘，您有话就吩咐，我们兄弟几人都听你的。”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随后挨个扫了一眼，见他们的脸上全部露出和叶大壮脸上如出一辙的‘听之任之’的表情，淡淡然开口道：“你们可想过分家。” 说来也是怪了，整个徐水村很少有分家的家庭，一个村子几百户人家，至今分了家的不过是二三十户人家而已。据说不分家是徐水村老一辈留下来的规矩，不过这个规矩不带强制性，符合三个条件也可分家，一是父亲死亡。二是长子年纪到了四十岁，正所谓的四十不惑，长子到了四十岁就不需要老子带着生活了。三是家庭不和，矛盾过大。 叶八妹提分家不算是突然，叶大壮今年虚岁四十，过了年足岁是四十岁，正好符合分家的条件。本来叶爱国也是计划好了年三十提分家，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年还没到他就没了，因而这个分家的事情只能叶八妹来来提。 听了叶八妹的话，叶大壮等人急忙说不要分家，个个脸上都有着惶恐，似乎真的不愿意分家。 叶八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们的意思，想了想，轻声问道：“这个家终归要分的，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既然你们都不想分，那你们就来说一说不想分的理由吧。” 她看向叶大壮，沉下眼睑道：“你是长子，你先来。” 叶大壮再次挠了挠后脑勺，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他都四十岁了，要说从来没想过分家那是假的。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想当家作主，只是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未曾真的下定过决心要分家。 他看向叶八妹，神色严肃道：“娘，我和春秀都不想分家，咱们家不分家生活得也很好，没必要学爱山叔家搞什么分家。” 叶八妹看向叶二壮，叶二壮小声道：“我也不想分家，我和明凤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运气好考上了便会去上大学，我们想考的是京都的大学，那里离咱们家不近，我们夫妻去了那里便要过小家的生活，这和分家了没什么分别。” 叶大壮插话道：“你前头说不想要分家，后头又说要过小家的生活，和分家了没什么分别，所以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是想要分家还是不想要分家？” 叶大壮暗叹和读书人聊天就是心累，听他讲了好几句话，但是合起来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分开来听又有好几个意思。 叶二壮解释道：“我自然是不想要分家的，只是我和明凤考上了大学不仅不能工作了，还需要交学费和伙食费。我和明凤都一大把年纪了，总不好让兄弟几个提供我们一家子的学费和伙食费。我和明凤的意思是，我们不分家，但是可能没钱上交给娘，当然了，我们也不会找娘要钱。” 叶七壮扯了扯嘴角道：“这不就是和分家了一样么。” 叶二壮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八妹不想多说什么，抬起头扫向叶三壮，轻声道：“下一个接着说。” 叶三壮的手指头揪住大腿上肉，眼神很复杂，他听自家媳妇提过分家的事情，但是他媳妇只是提了提而已，提了后便没了后续，按她媳妇的话来说就是自家孩子都还靠他娘养着，他们分不起家。 只是听了叶二壮的话之后，他又没有底气说不想分家。 沉思片刻，他犹豫道：“我不知道，你们说分就分，你们说不分就不分。” 叶大壮不满道：“老三你给个准话，想分就分，不想分就不想分，给个准话。” 叶三壮叹了口气：“都听娘的。” 叶八妹点了点头，淡笑道：“分家是一件大事，你们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好好想，想清楚了在告诉我理由。” 叶四壮眨了眨眼睛，视线在几个说了想法的哥哥身上转悠，扫了一圈后，坦然道：“我不想分家，我和媳妇没本事，分家了养不起孩子。” 他倒是老实，直接把自己难处说了，虽然他和自家媳妇每年都给叶八妹上交两三百块钱，但是这两三百块钱养不活两个半大的小子，都说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要是分了家，他们全家人都要喝西北风。 叶五壮很是同意叶四壮的想法，接话道：“我也不想分家，原因和四哥的一样。” 叶六壮摸了摸下巴，挑眉道：“ 分卷阅读152 我也不想分家，咱们家刚开了酱菜厂，以后肯定一年过得比一年好，我是这么想的，古代的大家族之所以代代富裕，正是因为他们不分家。我们家人口虽然不少，但是等酱菜铺子开起来，一来需要不少的人手，二来分了家不好聊分红的事情，三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分了家就会有私心，不利于齐心合力搞大酱菜厂子。” 叶六壮毕竟是做了几个月生意的人，想的较之前面几个哥哥比较全面。 叶八妹面无表情，脸上无可无不可，其实心里是却是想着要分家的，她年纪不小了，管着一大家子太累人。 叶七壮听了几个哥哥的话后心里越大坚定了不要分家的念头，他为人比较懒散，要他管理一个家庭实在是太难。他想着现在的生活就很好，出去下田有大哥作伴，回家了有人煮好了饭，什么都不用操心，既然不分家好，那就没必要分家。 他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边响起‘嘭’的一声，随后吵嚷不休，村里似乎发生了大事。 第7o章 不一会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听到春秀喊道：“娘，咱们村的柴垛子着火了。” 柴垛子建在村的西边，是村里人存放稻草和木柴的地方。柴垛距离家里不远，要是柴垛着火了，首先遭殃的是住在柴垛旁边的人家。 叶八妹家刚换了瓦片屋顶，相对来说比较难引燃，但是袁君等人家因为用的还是茅草屋顶，火星子一旦飞到屋顶上就会被引燃。 叶八妹推开门走了出去，领着一行人走出院子门口，隐隐听到柴垛那边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眼看过去，那里火光漫天，火星子飞上半空，打了个卷又被卷入火苗里，如此往复，火势越来越大，隐隐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叶大壮皱起眉头，柴垛那边火势这般大，要是再不救火，一来会引燃附近的人家，人来会引燃附近的高山，导致大火烧山。 他着急道：“娘，您别乱走，我们兄弟几个去帮忙救火。” 说着，他带着其他几个兄弟转身回了屋里，有人拿了木桶，有了拿了木盆，有人拿了铁盆，有人拿了水壶，人手一个工具，快步往柴垛那边跑。 叶八妹追出去几步，担忧道：“注意安全！” 春秀上前扶住叶八妹，叹了口气道：“怎么会突然着火呢，这不是存心不让人好好过年么。”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脆声道：“大概是在附近玩炮仗的孩子引燃了干稻草。火势越来越大了，你小脚婶娘家离得近，我不放心，咱们过去一趟。” 春秀拉住叶八妹不让她走，担忧道：“娘，大壮叫你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走，您要是担心小脚婶娘的话，我过去一趟吧。您放心，小脚婶娘这么聪明，他们家一定已经想好了处理的办法。” 叶八妹怎么可能放心只让春秀一个人过去，她心脏跳得很快，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她摇了摇头：“我也去，秀儿啊，我不过去看看不放心呐。” 春秀给红梅使了个眼色，有意让她开口劝一劝叶八妹。 得了春秀的眼色，红梅走了过去，挽住叶八妹的手臂，安抚道：“娘，我陪您一起去。” 她回了春秀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她知道叶八妹是行动派，说要去袁君家肯定回去，单凭她们的三言两语无法拦住她。 叶八妹点了点头，拉着她往袁君家走。见她往外走，其他几个媳妇自然也跟着往外走。叶八妹回头看向明凤道：“凤儿啊，你和冬兰留下，万一火烧到家里来了，你们就过来喊我们。” 虽然她们家的屋顶是瓦片屋顶，但是院门口的门框却是木门框，要是不走运刮起了风，他们家也是会被火星子带着烧起来。 明凤连连说好，与冬兰一起目送叶八妹等人离开。 半个小时后，叶八妹等人到达袁君家，因着火势烧得很猛，整个村子弥漫着浓烟，叶八妹边捂着鼻子边伸手朝袁君打招呼。 看到叶八妹等人来，袁君跑到叶八妹面前，大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叶八妹看向袁君身后，见她的儿子和媳妇都去了救火，只留下袁君和几个孙子在家里，顿时恼怒道：“他们怎么就只留了你们在家，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万一烧起来了，你们怎么办？” 袁君伸手轻轻顺了顺叶八妹的后背，大声道：“别气，一时半会烧不到我家里来。” 叶八妹看向柴垛那边，耳边传来喧闹的声音。 “快后退，起风了，当心被卷进火里。” “快快快，快用水将衣服打湿，个老天的，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在这边烧炮仗，等火灭了非得把他揪出来打一顿不可！” “哎哟，快别站着说话了，赶紧去提水来救火！” “村长，水井离这里太远了，一来一回实在费时间，您赶紧想过办法，不然火就要烧到山里去了。” “救不了了，火已经烧到山脚下了，救不了了！” “真的救不了了，后山已经烧起来了。” 尖叫声，呐喊声，声声灌入耳朵里，叶八妹一个激灵，忽然知道了自己心慌的原因，后山距离双子山不远，要是后山烧起来了，他家的双子山必然也会烧起来，如此一来，双子山山坡上的菜园子恐怕就要不了了。 叶八妹捂着胸口大喊：“春秀，快，快去叫大壮他们去双子山那边打火线，绝对不能让火烧到咱们家双子山那边去！” 春秀哎了一声，转身快步往外跑。虽然她不明白叶八妹为什么要这么吩咐，但是她知道叶八妹之所以会这么说总有她的原因。 柴垛距离袁君家里不远，她跑了几分钟就跑到了柴垛那边，远远看见村长和族长等人站在一边说话，似乎在商量对策。 她没有过去，睁大眼睛寻找着叶大壮等人的身影，找了好一会，没有找到叶大壮几兄弟，只看到了袁君家的梅子。 她跑过去拉住梅子，急声问道：“梅子，你看到大壮他们了吗？” 梅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道：“没看到，他们可能在公家水井那边，你找他们有事？” 春秀点了点头，拍了拍梅子后背上的烟灰道：“我先过去找他们了，你注意安全。” 说着，她快步往公家水井那边跑，到了那边，依然没找到叶大壮等人。找不到人就完成不了叶八妹交代的人物，没办法，她只好拉了个人询问叶大壮等人的下落。 被她拉住的那人说叶大壮他们来了一会又走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她得了话，赶紧快步往袁君家走去。 “娘，那边的人说大壮他们早走了。” 她用力呼气，右手搭在红梅的肩膀上用来支撑身体，跑了几趟，她累得站不起来。 叶八妹进屋里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转头和 分卷阅读153 袁君道：“老姐妹，火就要烧过来了，你快回屋里拿上贵重东西到我家避一避。” 袁君点了点头，拉着几个孙子回屋里收拾了钱和衣服就跟着叶八妹等人去了叶八妹家。 到了院子门口，叶国祥和叶国文跑过去抱住叶八妹的大腿。叶国文奶声奶气道：“奶奶，爹和娘他们拿着锄头去山里了，他叫我和哥哥在家里等你们。” 叶八妹摸了摸他们俩的头发，摸到一层薄汗，柴垛占地面积不少，一旦烧起来附近的人家都要遭殃，虽然他们家没被烧起来，但是周围热气不断，呛人得很。 叶八妹抱起叶国文往屋里走，边走边道：“春秀，去打几盆水和拿几条毛巾过来，烟太大了，咱们用湿毛巾捂鼻子。” 春秀道：“知道了娘，我现在就去。” 红梅快步跟了过去，急声道：“娘，我也去帮忙。” 叶八妹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一群人走进正厅，从正厅拿了凳子到门口坐着。 随着一阵清风拂过，附近的数目被吹得簌簌作响，远方的火被吹得越烧越旺，最后伴随着风的吹向，烧着了袁君家的厨房。 火星子一落入屋顶立刻引燃了茅草，不一会就将整个屋顶烧地噼里啪啦响，过不了多久，连着厨房的两个屋子也被引燃了，一时间，火光冲上半空，照亮了整个村子。 叶八妹拉住袁君的手，拍了拍：“没事，屋子没了再起就是了，人没事就好。” 这时候，大家伙的情绪很矛盾，一方面很担心火势会控制不下来，一方面很庆幸柴垛是在吃饭的时候被烧着，要是半夜烧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袁君眼睛发红，抱住叶八妹哭了起来：“我知道，屋子烧了就烧了，人没事就好。” 说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伤心极了，那几间屋子是分家后她和瘸子丈夫一手一脚建起来的，俩人还想着将这套屋子传给儿子、传给孙子，一代传一代，传个三代不成问题。现在一把火将屋子化成了灰，他们的心血白费了。 看见袁君哭了，她的几个孙子孙女也呜呜哭了起来。 “奶奶，咱们的家没了，以后咱们住哪啊？” “呜呜呜，我们每家了，我不想住祠堂，那里有很多木牌，我害怕。” “哥哥，你别说了，我害怕。” “呜呜呜，娘，我要娘。” 春秀抱起袁君的小孙女，哄道：“伯娘抱抱，不哭哟，乖，你娘一会就回来了。” 她擦干净小女孩脸上的泪水，但是小女孩一哭起来就像决了堤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她越哭越大声，抱住春秀的脖子哭得喘不上气来。 叶八妹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从春秀手上接过小女孩，安抚道：“乖乖哟，不哭了，乖乖是漂亮的小姑娘，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听了叶八妹的话，小女孩止住了哭声，扁了扁嘴，朝袁君问道：“奶奶，咱们以后住哪？” 袁君吸了吸鼻子，低声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大山里。” 小女孩哪里听得懂袁君的话，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叶八妹，希望叶八妹能给她解释一番。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屁股，双手往上托了托，将她拖到肚子上，轻声哄道：“乖乖以后住八奶奶家好不好，你文文哥哥他们有玻璃珠和公仔牌，你住在这里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哟。” 小女孩看向叶国祥和叶国文，朝他们招了招手。叶国文走了过去，拉住小女孩的手道：“妹妹，你要来我家住吗？” 第71章 小女孩跟着叶国文玩过很多回的玻璃珠和公仔牌，听到叶国文的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擦了擦眼角道：“好。” 彼时，远方的火势靠人力已然无法控制下来，村长带着一众人守在柴垛边上，众人一脸颓然，均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人心惶惶。 柴垛着火不可怕，可怕的是火势蔓延，烧遍整个村子。 村长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散装烟丝，三两下卷了一根烟出来，把烟叼在嘴里，细细咀嚼烟头，久久不点火。 叶爱山凑到村长旁边，从兜里掏出火柴盒子，作势要给村长点烟。 村长扭开头，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这会子实在没心情吸烟。” 大族长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叹息道：“这火是灭不下来了，咱们要早做准备。” 村长点了点头：“知道了，大族长。” 另一边，叶八妹喊叶国文带了袁君家的几个孙子孙女到屋里玩玻璃珠，几个大人相伴着走到院子门口，眼看着后山被烧了一半，过不了半个小时就会烧到双子山，叶八妹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从怀里掏出小白龙，戳了戳他的肚子，独自走到一边小声道：“老头子，火势越来越大了，再这样烧下去，咱们家的菜苗就算不被烧毁也会被烫熟。” 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原先她想着只要在双子山开了一条火线，哪怕这把火烧得再 旺，也烧不到坡地那里去。 但是山里到处是枯黄的野草野花，随处是干枯的荆棘，这些东西最是容易被引燃，随着火星子落下，整个后山火光冲天，漫天浓烟滚滚。 照这样烧下去，光热浪足以让双子山坡地上的菜苗毁了。虽然菜苗毁了可以再种，但是一茬菜有一茬菜的作用，这一季的菜苗还有十来天就长成了，突然被火毁了实在浪费。 小白龙趴在叶八妹的手背上昏昏欲睡，越是临近年关，他的身体越是虚弱，前几天还能逗着叶八妹说话，这几次却不怎么说话了，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他蹭了蹭叶八妹的手指头，恹恹道：“别急，事情还有转机。” 叶八妹挑起眉角，她知道小白龙一向不说没把握的话，既然他说事情还有转机，那么这场大火必然可以扑灭，只是什么时候扑灭，怎么扑灭却很是愁人。 她点了点小白龙的犄角，因为火势太大，漫天的烟灰下得飘飘洒洒，有的随风吹走，有的落入山间，有的落入人的发丝上。 只一会，小白龙的犄角上边站满了黑色的烟灰，轻轻抹一抹，沾了叶八妹一指腹的烟灰。 叶八妹担忧道：“咱们村里人少，救火是救不下来了。不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扑灭火的是事情，而是火扑灭后那些被烧了屋子的人家怎么安排的事情。我们就最近有点打眼，恐怕会被族长们推出去当冤大头。”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族长们做事一向只注重结果，眼下大部分的屋子都被烧了，少不得要村里人捐钱借屋子给被烧了屋子的村里人解难，而她家不单止物资多，钱也多，族长们很难不盯上她家。 屋子可以借给袁君一家住，但是出钱方面，她家必然是要出大头了。 小白龙想了想道：“与其等他们催 分卷阅读154 给钱，你不如主动点给，挣点名声也是好的。” 叶八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族长们都不是好打发的，这次若是先低头了，过不了多久，恐怕连酱菜生意也会被族长们打着为宗族好的主意插手。 她绝对不允许将自家的酱菜厂子归为族产，哪怕是挂名也不可以。 叶八妹拿出手绢擦了擦小白龙身上的烟灰，轻轻擦了几下，一条白色的手绢被染成了黑色，乌漆墨黑，脏得无法塞回裤兜里。 随手将手绢放回兜里，叶八妹带着小白龙边走边道：“老头子，族长们可是一群野狼，不把肉吃下肚子里绝对不会松口。我打算以静制动，他们不开口，我就全当不知道他们的意思。” 小白龙咬住她的手指头：“都可以，族长们都是一群欺善怕恶之辈，只要你表现得凶一点，他们就不敢惹你了。” 叶八妹轻轻拍了小白龙一巴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换了话题道：“火已经烧到双子山山顶了，很快就会烧到坡地，愁啊。要是现在突然下雨就好了。” 她看向天空，因着火光漫天，天上的星星被烟火笼罩住，隐没了身影。 “别急，雨很快就来了。” 看着小白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叶八妹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缓了下来，抬头望向远方，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没有半点将要下雨的预兆。 叶八妹拿起小白龙的尾巴甩了甩：“真的会下雨？你可别唬我。” 小白龙点了点头，扬起下巴，水润润的双眼望着夜空，淡淡道：“来了。” 雨来了，话落，叶八妹感觉到眼角有湿意，不一会，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雨水洒下，下得纷纷扬扬。 叶八妹抹了一把额头，抹出一巴掌的水珠，转身疾步往家门口走，看到袁君等人，与袁君对视片刻，俩人同时开口，极为默契道：“下雨了！” 袁君跑过去抱住叶八妹，任由于是打在身上，半点不遮掩：“下雨了！天开眼啊，终于下雨了！” 叶八妹拍了拍她，安抚道：“老姐妹，别绪过于激动的话会晕厥。 袁君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会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到叶八妹的脖子上，引得叶八妹脖子上的汗毛竖刻起来。 春秀从屋里拿了雨伞出来，在叶八妹和袁君旁边撑开雨伞，看向叶八妹道：“娘，雨越下越大了，您快带婶娘进屋。” 叶八妹接过春秀手里的雨伞，一手打着伞，一手牵着袁君往家里走。 进了屋，将甩干静水的雨伞放在门口，转身出门去厨房煮了一大铁锅的姜水，煮好后舀了一半的姜水回屋。 给屋里的人一人倒了一碗，滚烫的姜水冒着白烟，碗沿有黑色的烟灰。 叶八妹拿起一碗推到袁君手边：“快喝碗姜茶驱驱寒。” 袁君捧起姜水，吹了一口气后细细抿了一口。叶八妹煮的这一锅姜水放了十来块巴掌大的姜以及两块黄糖，煮出来的姜水辛辣无比。 刚喝进嘴里，袁君被姜水辣得反胃，忍不住要吐出来。 叶八妹捂住她的嘴巴，紧接着将另一只手上的黄糖塞进她的嘴里，叮嘱道：“别吐了，吐了还得再喝。” 袁君双眼红汪汪，一副痛苦无比的模样。 叶八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看她把整碗姜水都喝了才拿起碗将整碗姜水一饮而尽，当姜水涌进喉咙，辛辣得直冒眼泪，反胃无比。 她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舔了舔糖果，等到嘴里的辛辣滋味被甜味覆盖后才看向门口喊道：“红梅，火灭了没？” 红梅正盯着双子山看，随着春雨落下，柴垛以及茅草屋子上的火都被雨水扑灭，后山和双子山的火看着弱了点，但是还没灭。 她回头道：“还没，雨再下一会就能灭了。” 叶八妹踱步出去，伸手往屋檐下探了探，雨水软软绵绵地打在手心上，凭感觉她知道当下下的是绵绵细雨，这样的雨势确实无法将山上的火扑灭。 屋外响着‘淅沥沥’的下雨声，雨下了半个小时，雨势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听了。 红梅跑进屋，神色激动道：“娘，后山和双子山的火被雨水灭了。” 叶八妹猛地拍了下桌面，看向红梅和春秀吩咐道：“火灭了，大壮他们应该快回来了。春秀，你去烧水，用打锅烧水，把水烧得滚烫，好让他们一回来就能洗澡。红梅，你去拿生姜磨成汁水放进姜水里，他们淋了这么久的雨，光喝姜水怕是不能驱寒。” 春秀和红梅连连点头，俩妯娌一同去了厨房。 叶八妹拉着袁君走出门口，袁君看向家里的方向，哀伤道：“一把火就把住了几十年的家烧没了。”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不是说要盖砖瓦房吗，明天就可以开始盖了。” 袁君点了点头，语气淡淡道：“我们家未来几个月恐怕要来你家打扰了。” 叶八妹抱住袁君的肩膀，笑道：“老姐妹，咱们俩谁跟谁啊，尽管住，不需要跟我客气。” 远处响起脚步声，不一会，叶大壮等人边说话边往家里走，看到门口的叶八妹和袁君，叶大壮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娘，火灭了。” 叶八妹扭头去看，只见以叶大壮为首的十几个人，个个浑身发黑，脸上像泼了墨水似的看不清五官，身上的衣服东一块污迹，西一块破洞，污迹是烟灰打湿后留下的污水烘干后的痕迹，破洞则是火星子烧开的破洞。 随着叶大壮说话，只见他除了一口白牙，其他地方均是黑黢黢，连鼻孔也堵着烟灰。 他们快步走近，叶大壮兴奋道：“得亏了这场雨，咱们家的菜园子保住了。” 叶八妹拉着袁君退开几步，赞扬道：“你们不是去帮忙救火么，怎么晓得去双子上开火线？” 叶大壮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六弟说的，他要是不提，我们也不晓得去。” 叶七壮插话道：“娘，村长喊我们去食堂开会，您是先过去还是等我们换身衣裳再一起去。” 叶八妹脸上的笑容顿住，心里叹息，该来的总该要来了。 第72章 橘黄色的灯光从窗口洒下，倒映出食堂的屋顶，黑色的瓦块，黑色的砖块，四四方方，一眼看到尽头。 村长和众位族长站在正前方，下面站着村民，稍有名望的老人站在前排，男人站在后一排，后边站的是妇女，最后边站的是上了十六岁没满十八岁的孩子。 叶八妹跟着叶大壮等人站在第二排靠近窗户的位置，头上有灯，灯光从头顶打下，格外刺眼睛。 她往后挪了一个位置，抬起头看向众位族长，视线定在大族长 分卷阅读155 的脸上不动，这么多的族长当中，大族长是最难缠的一个，也是心眼最多的一个，她首先要防的是大族长。 小白龙从兜里爬了出来，慢慢悠悠爬到她的肩膀上，用爪子抓了抓下巴，淡然道：“要开始了。” 是的，村会要开始了。 村长拿起大声公，清了清嗓子，扬起下巴，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高声道：“都安静，叫你们过来是商量屋子的事情，不是叫你们过来聊天，吵架，谁再说与屋子分配无关的事情，就别怪我不留情面，把你们都赶出去。” 话落立刻震慑了不少人，叶爱山推了推黄花，低头和黄花说了几句话。他们家的屋子也被烧了一大半，留下几间厢房住不下一大家子。 黄花回头看向窗口的位置，神色莫名，不知看的是窗外的景色，还是看的窗边的叶八妹。 看了一会，她朝叶爱山点了点头，转身往窗口的位置走来。走到叶八妹跟前，连忙变了表情，一副狗腿子的模样道：“嫂子，听说袁君他们家搬到你们家去住了？我们家的屋子也被烧了一半，你看能不能匀几间屋子给你侄子暂时住住。”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八妹心知黄花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人，若是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隔天她必然带着一大家子登堂入室，所谓的‘匀几间屋子给侄子住’不过是骗人的罢了。 叶八妹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黄花啊，不是我不想给你们住，实在是住不下啊。我家近三十口人，袁君她家有十几口人，加起来有四五十人，我家的屋子才十几间，哪里够分。” 说是这么说，现在村里的屋子被烧了一大半，那些被烧了屋子的人少不得要借助在没烧屋子的人家。徐水村分了家的人家很少，大多数都是大家庭，一个家庭最少有十几个人，最多有四五十人，两个家庭住在一起，挤得很。 黄花把主意打到叶八妹身上来，主要是因为叶八妹家的屋子在整个徐水村来说最大最宽敞，而且她家有钱，要是借住在她家，一来没那么挤，二来她家伙食好，住在她家等同于白吃白喝，天天有肉。 不单止黄花盯着叶八妹看，不少的小媳妇都在偷偷盯着叶八妹看，有几个小媳妇见黄花抢先找叶八妹说话，心里正懊悔得不行。 黄花拉住叶八妹的手，扯了扯五官，扯出极为谄媚的笑脸，哀求道：“嫂子，你可可怜可怜你几个侄子好不好，他们有块地方落脚就行，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不讲究。” 叶八妹面露苦笑，摆了摆手：“黄花啊，真不是嫂子没人情，实在是家里小，住不下这么多人。” 黄花拉着叶八妹不放手，软声道：“嫂子，你家的院子在村里排的上号，肯定是住得下的，你是不是嫌弃你几个侄子，不乐意招待他们。” 叶八妹收回为难的表情，扫了黄花一眼，冷淡道：“是挺不乐意的。” 话落，黄花震惊得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本以为叶八妹要脸，绝对不好意思明着拒绝她，只要她不明着拒绝她，她便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磨一磨她，直到磨到她烦了，愿意借屋子给她的几个儿子住为止。 谁知道叶八妹竟然不要脸了，一开口就是拒绝，压根不在乎脸面。 她愣了愣，过了几秒才找回心神，一改之前的谄媚脸，挑起眼角，泼辣道：“嫂子，你也太不讲人情了，爱山怎么说也是爱国的兄弟，要是爱国哥还在，他肯定愿意给他几个侄子住。再说了，袁君和你们家半点关系也没有，你怎么能宁愿给外人住也不给自家侄子住呢？” 叶八妹掏了掏耳朵，挑眉道：“袁君答应给我住宿费和粮食，住一天给一块钱和五斤粮食，你呢，你能给多少？” 黄花惊呼出声，但是怕被村长听到声音，急忙捂住嘴巴，压低嗓子道：“什么玩意？一天一块钱，你这不是抢钱么！” 叶八妹嗯了一声，笑眯眯道：“反正想住我家就得给钱和给粮食，谁来都一样。” 黄花见说不动叶八妹，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叶爱山身边，小声和叶爱山说了几句话，说完后，夫妻俩回头看了叶八妹一眼，眼里露出鄙夷。 旁边有几个小媳妇听到了叶八妹和黄花的对话，有些原本想要找叶八妹借住的小媳妇在听了她们的对话后立刻歇了心思，还是那句话，大家都不富裕，实在出不起一天一块钱。 叶八妹假装浑然不觉周围的打量目光，靠着墙壁，慵懒地看向村长。 村长正弯腰和坐在一边的族长们聊天，说了几句话，他走到正中间，拿起大声公，大声道：“经过族长们的一致商议，得出了三种处理方法，现在我将这三种方法念一念，念完后举手表决。一村里不安排借住的事情，那些烧了屋子的人家自行找人合住。” 才说了第一种方法，下面的人顿时嚷嚷开来。 “村长，族长啊，你们不能不管呐！” “就是，选你们当村长，当族长就是想着你们能帮着处理大家伙的问题，要是你们不管，那还要村长和族长有何用？” “村长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安排？咱们村一半的屋子都被烧了，不安排怎么行，必须安排。” “哎，咱们的屋子都被烧了，也不知道上边给不给补贴。” “给的吧，前几年地震，上边不也给补贴重建么。” “不一定啊，人家是地震，是天灾，咱们这里是火灾，是人为，上边补贴不补贴，难说。” “不对，村长怎么只说屋子的事情，难道烧着柴垛的人还没找到？” “找到了，是老瓜的孙子，他们家就剩下他们爷孙俩了，找到了等于没找到，想要他们家赔偿，难呐！” 见下边的人讨论得差不多了，村长慢悠悠开口：“二由村里统一分配住宿，在屋子没建起来之前，咱们村暂时一起吃大锅饭。” 话落，他看向人群，视线主要盯在叶八妹身上。叶八妹抬头与他对视。四目相对，村长朝她打了个眼色，暗示族长们对她家起了心思。 叶八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其实她心里已然有了心里准备，村里就她家的房子最漂亮，哪怕是几个族长家也比不上她家。人的心思总是复杂的，很多时候，当自己过得不如别人的时候，想的不是怎么去奋斗，而是想着去算计。 这边叶八妹和村长互通眼色，那边烧了屋子的人家以及没烧屋子的人家也商量了起来。没烧屋子的人家异口同声反对第二种方法，所谓的‘一起吃大锅饭’指的是像五六十年代那样将粮食收在一起，由食堂统一做饭。 这样的做法虽然可行，但也仅仅是可行而已。 烧了屋子的人家大多数赞同，村长所说的第二种方法，一来可以直接处理了自 分卷阅读156 家的住宿问题，二来解决了一日三餐。由他们自行找相熟的人家租屋子住，少不得要给租金，若是由村里安排了，那么租金也就不用给了。 村长紧接着又道：“三愿意自己找人合住的自己找，不愿意自己找的则上来登记，登记完了再统一安排。” 说了三种方法，其实族长们讨论的方法只有第三个。说三种方法给村里人选择，这是村长多年来的管理经验，要想当稳一个村的村长除了有能力之外还要会来事。 第三个方法一出，人群再次吵了起来。袁君踱步到叶八妹旁边，小声道：“老姐姐，刚才黄花找你说了什么？” 叶八妹笑了笑道：“她想到我家来住。” 袁君不屑道：“啧，她惯是会算计。你没答应吧？” 叶八妹拍了拍袁君，淡然道：“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当然不答应。她那样的人，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袁君扫了黄花一眼，笑道：“那就好。你看看，那边有几个小媳妇一直盯着你看，估计也想到你家去住。” 叶八妹抬眸懒洋洋看了眼，视线顺着那群小媳妇移到叶爱民一家子身上，只见叶富贵时不时看她两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冷笑道：“何止是他们，我们家好大哥也蠢蠢欲动呢。” 袁君用眼角瞥了一眼，神色更为不屑道：“他们家？他们家比黄花他家还不如，除了富贵，其他都是算计鬼。” 叶八妹收回视线，垂下嘴角：“算计鬼过来了。” 第73章 叶爱民领着叶富贵绕过人群走到叶八妹跟前，他用眼角瞥了袁君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厌恶，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转为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上前一步，轻轻喊了一声‘大哥’，随后退回原先站着的位置，别的话半句不说。 端看叶八妹的表情，见她一副疏离、不想与之多言的样子，气得脖子发红，连忙扫了边上站着的叶富贵一眼，让他上前说话。 叶富贵摸了摸鼻子，在叶爱民暗示的眼神下讪笑道：“婶娘，我家有几间屋子被烧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去你家住几天。” 叶八妹拍了拍叶富贵的肩膀，扭头看向叶爱民道：“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只是我家爱国才去了不够半年，家里晦气得很，你们来住不好吧。” 叶爱国刚去那会，叶八妹曾叫人去找叶爱民夫妇到家里商量下葬的事情，但是叶爱民觉得见一个逝者不吉利，以‘晦气’的结果回绝了叶八妹的邀请，只打发了叶富贵到叶八妹家里帮忙。 当时叶八妹就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把‘晦气’这两个词还给叶爱民。 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话落，叶八妹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扬起眼角，眼含笑意地看着叶爱民。 叶富贵咽下口水，扭头看向叶爱民，他接不了叶八妹的话，只好向叶爱民拿主意。 叶爱民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没用’后转而盯着叶八妹道：“没什么好不好的，爱国都去了半年了，不碍事。” 叶八妹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别了，大哥身子娇贵，我家庙小，容不下。” 这番说辞相当不客气，叶爱民若是个要脸的人必然会因此拂袖而走，但他显然是个不要脸的人，他愣了一会，不一会一脸假笑道：“我不去住，让富贵他们去住，他们是小辈，糙得很。” 袁君朝叶八妹使了个眼色，‘瞧，这老鬼可是不要脸得很，你打算怎么办？’ 叶八妹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回头盯着叶爱民看了几秒钟，撩开额头间散落的碎发，语含讽刺道：“大哥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若是听不懂的话没关系，我直白一点就是了，您听好了，我家不欢迎你们家的人来住。” 叶爱民梗起脖子，用食指指着叶八妹的鼻子，气得眼睛冒火。 叶富贵站在一边尴尬得不行，自懂事开始他就知道自家和小叔家不亲，表面上看俩家还算和气，其实私底下的关系比陌路人都不如。 他拉了拉叶爱民的衣袖，小声道：“爹，咱们走吧，别在这里丢脸了。” 叶爱民瞪了叶富贵一眼，暗骂他没出息，骂骂咧咧了几句，他抬眸白了袁君一人，怒骂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知所谓的东西。” 袁君咻的一下板起脸，讽刺道：“哟，老鬼，你今天吃shi了吗，一张嘴怎么这么臭。” 她用手在鼻子边扇了扇风，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太臭了’的表情，挑衅地看着叶爱民。 叶爱民一连说了几个‘你’，举起来的手指头被袁君拉住，还被她折了一下，疼得只喘粗气，恨恨地盯着袁君看。 叶八妹哼了一声，冷声道：“大哥，你怎么还没走？” 叶爱民深呼吸一口气，见叶八妹的样子，知道她的铁了心不让自家借住她家，顿时气得想打人，但是村长和族长们还在上面站着，若是真伸手打了她，怕也落不着什么好。 想明白这些，他一甩头走了。 叶富贵朝着叶八妹和袁君深鞠躬，真诚道：“婶娘，小脚婶子，我爹他······” 叶八妹打断他的话，直言道：“我们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需要给他说好话，追他去吧。” 叶富贵哎了一声，快步追上叶爱民的脚步。 送走了讨厌人的叶爱民，过不了多久，村长从上面走了下来，踱步到叶八妹旁边小声道：“八妹，族长们喊你出去聊两句。” 叶八妹沉下目光，心里闪过很多想法。这时候，袁君戳了戳她的手臂，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刚走了一个算计鬼又来了一群贪心鬼，烦人。” 叶八妹拍了拍她的手臂，小声道：“不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我不答应就是了。” 说完，她跟着村长往外走。见她离开，叶大壮小声问袁君：“小脚婶娘，我娘和村长说了什么？” 袁君摸了摸耳朵，挑眉道：“他是来给族长们传话，请你娘过去聊天。” 只一句话，瞬间让叶大壮等人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叶大壮拧起眉心，闷声道：“族长们不是一向不喜欢我娘么，怎么会单请她过去聊天。” 袁君讽刺一笑，语气不屑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不喜欢你娘是嫌弃你娘没娘家，现在请你娘过去是觉得从你们家能剥下一层皮来，懂了吗？” 叶大壮虽然憨了一点，但也不是个笨的，听了袁君的话，他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 叶二壮赶紧拉住他，劝道：“大哥，这事你别管。” 袁君也劝道：“是啊，你到底是小辈，去了说不上话不说，还会被说没大没小，没教养，你别去。” 叶大壮脸色气得发红，脖子 分卷阅读157 上爆出青筋，恼火道：“那怎么办？” 叶二壮淡淡道：“这事交给娘处理，凭娘的手段，他们讨不了好。” 叶六壮接话道：“二哥说的没错，现在是现代社会，不是古时候，族长说的好听是一族之长，真要算起来，他们什么都不是。” 袁君吓得捂住叶二壮的嘴巴，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竖起耳朵偷听才松了一口气道：“小点声。” 叶六壮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了小脚婶娘，我在外边不这样说。” 其实叶六壮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也不算是全对，虽然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但是一个村的村长，一个族的族长在村里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比如说想要买山、买地、买田的时候要是族长们不开口答应，那么这些事情就会特别难办。 另一边，叶八妹跟着村长去了隔壁的厨房，进了屋，一眼看到族长们外加几个长辈坐成一排，眼睛直晃晃地盯着她看。 她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脖子发凉，心里浮起危机感，仿佛置身于一群野狼之中，被十几头饿狼盯着看。 她抬头挺胸，板着脸，目不斜视。 大族长扬起笑脸，笑眯眯地看着叶八妹，看了一会才亲切道：“八妹来了啊，快快，快拉张椅子坐下。” 大族长就是个笑面虎，他笑得越是慈祥，心里的算计越大。 叶八妹深呼吸一口气才稳定住心神，僵笑道：“不用了，我站着就成，不用做。” 大族长朝村长使了个眼色，村长从旁边拉了一张四脚高凳过去，轻声道：“坐吧，八妹。” 叶八妹见推脱不了，想着站着要挨刀，坐着也要挨刀，与其站着受累，还不如坐着舒服一些。她拉过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村长说你们找我过来有事情要聊，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族长们对她的直接非常不喜，但是现下还有事情要她去做，暂时不能翻来，只好忍着气隐忍不发。 大族长笑容不减，笑眯眯道：“还真是有事，今晚上的大火把咱们村的屋子烧了一般不止，咱们几个老家伙商量过了，决定将全村的茅草屋顶都换成瓦片屋顶。” 叶八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脆声道：“挺好，瓦片屋顶一来不漏水，二来防火，不错。” 大族长凝视着叶八妹，心想：这婆娘是真不懂我的意思还是假装不懂，他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她接下买砖瓦的事情，她怎么半点不提。 在大族长看着叶八妹的时候，叶八妹也在偷偷打量几个族长，见他们面露凶意，但碍于有求于她不得不憋着，心里爽得不行。 她低下头，看着脚尖，暗自走神。 大族长和村长对视一眼，村长用手指头掸了掸大腿，张了张嘴，张了几下才道：“八妹，你不是和那砖瓦的人家相熟么，族长们的意思是由你来牵线······” 村长的话还没说话，叶八妹急忙打断，爽快道：“行啊，明天一大早我就叫大壮他们去找黄涛他爷爷谈买砖瓦的事情，咱们村要重新建这么多屋子，砖瓦的价格还可以再压一压。” 村长舔了舔嘴唇，面露苦涩，别开视线，不敢看叶八妹的眼睛。 “不是，族长们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再次被叶八妹打断：“什么？不压价格？不好吧，咱们村毕竟不富裕，价格能压一点还是压一点比较好。” 村长看向族长，一副‘我尽力了’的模样。 族长们集体瞪了村长一眼，大族长插话道：“八妹，我们的意思是买砖瓦需要不少钱，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没什么钱，你看？” 叶八妹听懂了他的意思，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她当冤大头，自己掏腰包给村里人买砖瓦么。 这事也不是不能答应，但是要怎么做得她说了算。 第74章 叶八妹脸上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黑黢黢的双眸迸发出思索的目光，看向几位族长的眼神打量带深思，一时间竟将十几个男人看得心绪不已。 族长们虽然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心里也虚得很，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之所以找上叶八妹，一来是觉得叶爱国死了，他们家没有辈分大的男人，好拿捏；二来是觉得她家钱多，古来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找上她家未尝没有调和她家与村里人关系的意思。 只是前者的动机占了八成，后者的动机只占了少少的两成，总的来说还是想要找叶八妹家当冤大头的意思居多。 大族长心里素质比较好，哪怕被叶八妹盯着看，脸上仍然能保持淡然的表情，其他几个族长的心理素质没那么好，只是被叶八妹盯着看了一会，有些脸色泛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的耳尖发红，摩挲着手指头不敢与之对视，有的左顾右盼，视线游移不定。 村长咳嗽一声，轻声问：“八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说说看。” 叶八妹抬起眼睑，修长的睫毛上下扫动，这一动作使得她整个人柔和了不少，浑身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息。 她抿唇微笑，爽快道：“我可以出买瓦片的钱，只是，你们得同意把双子山坡地隔壁的山地卖给我，我要在那里起房子。” 她不喜欢被当冤大头，喜欢等价交换。事实上，她眼馋双子山坡地隔壁的山地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敢找村长聊买地的事情。那一片地既可以开荒用来种田，也可以直接在上面种果树，用处十分大。 曾经有外乡人找上村长，开出比市价高一半的价格要买那块地，最后被村长拒绝了。村长当时拒绝的话是：“除了这块地，咱们村的山地任你条。” 简言之就是那块地绝对不卖。 据说那块地贵不可言，曾有风水大师算过，说那是一块风水宝地，有水龙飞天之势，上辈子那块地分给了族长们做墓地，而他们的子孙后代出了大学生，出了县官、村官，在徐水镇有一定的地位，至于他们的子孙后代取得的成就是否与墓地有关，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听了叶八妹的话，村长看向大族长，一脸为难，他被族长们私下知会过，说要留下那块地给他们做墓地。此番叶八妹突然提出要买那块地，他不好做决定。 大族长眼神微妙地看着叶八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他的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大腿，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暗想：难道她听说过风水大师说的话？ 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距离那位风水大师出现在徐水村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风水大师说的话也是上一辈传下来的，除了他们这些族长，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想到这里，大族长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一脸和煦问道：“我觉得双子山坡地隔壁的山地不适合起房子，那里地势高，通水不方便，在那里起 分卷阅读158 房子一来不好打地基，二来取水麻烦，何必呢？” 叶八妹当然也知道坡地那边的情况，至于大族长说的取水麻烦，她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虽然村里喝的都是水井里面的水，但是迟早会用上自来水，只要通了自来水，山地那边的取水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叶八妹看了眼村长，又看了眼族长们，坚定道：“各位族长，村长，我还是那个意思，只要村里同意将山地卖给我，我便包了大家伙的瓦片，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她神色坚决，言语坚定，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族长们大都拉下脸，一脸‘你太不懂事了’的样子看向叶八妹。 村长朝叶八妹使了个眼色，拉着她走到一边，小声道：“怎么想起来要那块地了，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其实很简单，叶八妹想在三十年后将自家的双子山打造成可以观光游览的生态菜园，如果她不将那块地买下来，等到三十年后，那块地必然已经成为墓地了。华夏人都忌讳墓地，若是让人知道了自家生态菜园隔壁就是墓地，这很影响生态菜园的发展。 她现在将山地买下来，其一是防止那块地变成墓地，其二是想在那边起房子，用于以后发展成旅馆，她很有信心能够将双子山周围打造成一级的旅游景点。 当然了，她的这些想法对于族长们和村长来说有些过于超前，跟他们说是说不明白的。 叶八妹挨近村长，想了想，撒谎道：“我看过了，那块地肥沃，买下来吃不了亏。” 村长叹了口气，决定给叶八妹透点低：“八妹啊，这事难办啊，那块地是公家的地，早几年就已经被族长们定下来了。” 叶八妹心意已定，没有更改的可能，她扫了村长一眼，眼神凌厉：“大哥，不是我说话不好听，你们既想让我当冤大头，又不想让我占点便宜，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村长摸了摸后脑勺，无奈道：“这，这都是族长们的意思，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直接拒绝他们就是了。” 叶八妹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想要等价交换一下，我可以给村里买瓦片，但是村里必须给我补偿。” 村长见说服不了叶八妹，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给族长们聊几句话。” 说完，他转身去找族长们说话。十几个男人围成一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他们的声音不大，以至于叶八妹只听到他们说‘可以’、‘不可以’、‘想得美’、‘开玩笑’之类的话。 叶八妹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行人时而嘀咕，时而抬起头打量她。等了一会，村长点了点头，回到叶八妹旁边。 这一次，他脸上的为难更甚，不敢看向叶八妹的眼睛。 “八妹啊，我和族长们商量过了，他们不同意把地卖给你，你看这？” 本来叶八妹对那块地只是动了心思而已，但是看族长们那么不情愿，她反而起了非买不可的心思，现在已经不是当不当冤大头的问题，而是该怎么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叶八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眼神从脚尖移到村长额头上，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她鼓起腮帮子，脸色不悦：“不愿意？那不行，那块地我非要不可。” 村长见叶八妹油盐不进，心里也火了，控制不住声量道：“不卖，不卖，你死了这条心吧。” 叶八妹摸了摸下巴，忽地笑了，扬起声音道：“村长，我是个直肠子，喜欢有问题就问，我就问一句，我家的八妹酱菜厂对村里的贡献不小吧？” 村长不知道叶八妹打的是什么主意，迟疑地点了点头。 叶八妹紧接着道：“八妹酱菜厂不是非建在徐水村不可，如果我将酱菜厂搬迁，再放话这是族长们逼的，你觉得村里人会怎么对付族长们？” 村长拧起眉心，像是第一次见叶八妹似的盯着她看。叶八妹若是将酱菜厂搬走了，村里人肯定会闹起来，一旦村里人闹起来，不管是他这个村长，还是那些族长们，全都讨不了好。 这一刻，村长深刻认识到叶八妹变了，她不再是任人搓揉搓扁的农家妇女。 叶八妹神色淡淡，嘴角微勾，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屋里的人全都听见。 族长们听了她的话，纷纷变了脸色，暗骂一句‘卑鄙无耻！’，随后讨论起来。 大族长怒骂道：“方谬！咱们村的厂子不建在咱们村还想要挪到哪里去！” 二族长恼怒道：“她跟周家关系很好，她该不会是想要靠上周家吧？叶八妹这个婆娘，以前还真是小看她了！” 三族长嗤笑一声，无所谓道：“她要地就卖给她呗，那风水大师说的话也未必准。” ······ 小族长摸了一把头发，不屑道：“她在威胁我们，竟然敢威胁我们，要是爱国还在，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说今天这番话。” 坐在小族长旁边的老人道：“未必，爱国一向惧内，他在也只会点头装傻而已。” 另一个老人也道：“叶爱国是个大滑头，他要是还在的话，你我敢让叶八妹一家给村里人买砖瓦？” 众人禁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均露出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 村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看向族长们，和大族长眼神交流了一会才道：“买山地的事情好说，咱们再商量。” 叶八妹露出笑脸，跟着村长回到族长们面前。 大族长面笑肉不笑，佯装亲切道：“八妹，你要想买山地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要多加一个条件。” 叶八妹淡淡然问道：“什么条件？” 大族长摸了摸胡子，脸上闪过算计：“除了你要给村里人买瓦之外，你另外要还要给村里人买红砖，能不能做到？” 瓦片价格不高，砖块价格昂贵，叶八妹要是答应了，她可就亏了。大族长料想叶八妹不会答应，如果她不答应，他就有话可以堵住叶八妹的嘴。 叶八妹沉思片刻，笑眯眯道：“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村里几百户人家，被烧了屋子的人家有几百户，她又不是他们的生身父母，凭什么让她给那么多人买砖买瓦。 她紧接着又道：“各位大哥，你们真当我是冤大头呢？” 小族长掸了掸裤子，眯着眼睛道：“八妹，话不是这么说的，俗话说能者多劳么，你家有钱，帮扶一下村里人是应该的。”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挑眉道：“说到有钱，小族长你家住的可是青砖大瓦房，你家不比我家有钱？” 小族长横了叶八妹一眼，扯开嗓子道：“要想买地就给村里买瓦买砖，这事没得商量。” 叶八妹一一看了过去，见他们脸上都 分卷阅读159 露出如出一辙的算计神色，不由得恼火起来，冷声道：“没得商量就不商量吧，我也不是非要那块地不可。” 大不了就另外物色一块地建造生态菜园，反正这事得几十年后才开始搞，现在不急。 族长们被她一副‘爱卖不卖，不卖拉倒’的样子气得头顶冒烟，二族长咻一下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叶八妹面前，眼神凶狠地看着她。 叶八妹抓虫小白龙，用小白龙的头部对着二族长：“怎么着，你这是要干嘛？” 小白龙对着二族长龇牙咧嘴，作势要咬他。 二族长不过是想要吓唬叶八妹而已，不是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忽然看到小白龙，吓得连连后退，低声道：“没干什么，就是想要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叶八妹切了一声，板起脸道：“行了，你们想什么我都知道，语气算计我，不如想一想怎么跟上边申请补助。” 大族长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是他们狭隘了，今时不同往日，现今村里发生了灾难，是可以找上边要补助的。 他挑起眉头，看了眼二族长，二族长点了点头，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后道：“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吧，这事延后再讨论。” 言下之意就是若是上边不给补助再重新讨论。 叶八妹冷笑出声：“同意，不过买地的事情还请族长们好好想一想，若是买不了地，八妹酱菜厂很可能要挪地方，到时候······” 话不必说完，威胁之意足够明显。 大族长一挥手，冷淡道：“你先走吧，买地的事情明天给你答复。” 叶八妹转身就走，回到食堂，快步走回窗边。 袁君小声问：“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叶八妹得意道：“将他们一军。” 作为小脚妇女，袁君没少看族长们的眼色，听说他们被将军了，顿时高兴得不行，拉着叶八妹好奇问道：“说说，你是怎么将他们军的。” 叶八妹摆了摆手，笑眯眯道：“回去再给你说，这里不太方便。” 袁君看了眼旁边，见有人在偷听，忙点头道：“好，回去再说。” 不一会，村长和族长们重新回到食堂，族长们一一坐好，村长拿起大声公道：“时间到了，选择第一种方法的站在左边，选择第二种方法的站在右边，选择第三种方法的站中间。” 话落，人群顿时躁动起来，有人往左边走，有人往右边走，有人原地不动。 叶八妹拉着袁君，带着一众小辈往中间走。选择结果在叶八妹的意料之中，选择第一种方法的只有十来个人，选择第二种方法的也是只有十来个人，剩下的人全部选择第三种方法。 村长扫视一眼，高声道：“选择第三种方法的人最多，我宣布采用第三种方法，散会后，大家伙到上边来做登记，已经商量好合住的找小族长登记，没决定好找谁合住的找我登记。时间不早了，散会。” 叶八妹看向叶大壮等人，笑道：“大壮，你去登记吧，他们一家到咱们家来住。” 她指向袁君一家人，袁君一家人纷纷点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脸。 叶八妹家确实很大，除去自家要住的屋子之后，还剩下三间空屋子。叶爱民等人每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叶八妹让他们三个人住一间，挤一挤又空出来两间空屋子，刚好够袁君一家人住。 经历了救火，又站了几个小时开会，大家伙都累得不行。回到家，稍稍洗漱之后，全都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屋里休息，不想多言。 凌晨，屋外一片黑暗，叶大壮从床上爬了起来，捶了捶软绵绵的肩膀，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去敲弟弟们的屋门。 走到叶二壮屋门口，才刚抬起手，屋被打开，叶二壮走出屋，掩上门道：“大哥，早。” 叶大壮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往叶三壮屋里走，一连叫醒叶三壮、叶四壮、叶五壮、叶六壮和叶七壮等人，他们轻手轻脚往正厅里走。 打开门，叶大壮拉了拉衣领，嘶了一声喊道：“好冷，快去拿炮仗，别误了时辰。” 原来他们几兄弟起的这么早是为了开门迎财神，大年初一有开门迎财神的习俗，每年开门的吉时都是算好的，前年的吉时是凌晨五点钟，而今年的吉时是凌晨一点钟。 叶七壮打了个哈欠，拉了拉衣襟，双眼迷蒙，根本就没睡醒。 叶大壮踢了他一脚，凑近他耳边道：“赶紧去拿炮仗，一会还要洗漱呢，别耽误时间。” 开门迎财神也是有规矩的，首先烧炮仗的人必须整洁，在烧炮仗之前要刷牙洗脸，其次烧炮仗的人要兄弟同心，由大哥负责点燃炮仗，其他兄弟负责插香火，最后，烧炮仗要抢彩头，谁家能够在吉时率先点燃炮仗，说明他家首先赢得了财神进门。 叶二壮和叶三壮从柜子里拿出炮仗，一串大响炮，几包小响炮。叶四壮和叶五壮将炮仗的炮仗引挖了出来，解开大响炮，用竹子挂在院子门口。 叶六壮拿出香宝蜡烛和火柴。 准备好这些后，几兄弟一起到天井边洗漱。叶大壮拿起木桶从水井里舀出水，一连舀了五桶才够兄弟几个刷牙洗脸。 舀了水，兄弟几个蹲在井边刷牙，洗漱完毕后，站在门口迎吉时。 临近一点钟，叶大壮点燃香火，拿起炮仗引准备点燃。一点的钟声敲响，他立刻点燃炮仗引，将炮仗引扔得远远的，小跑着躲在门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响彻夜空，有人带头烧炮仗，其他人也跟着开烧，一时间，整个徐水镇都响起了鞭炮声，吵闹不已。 叶八妹被鞭炮声吵醒，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新衣服穿上，眯着眼睛走到梳妆台凳子上坐下。拉开灯闸，她看向镜子。 这一看不得了了，她的一头银丝竟然变成了青丝，脸上的褶皱变成了软绵绵的婴儿肥。镜子中的女子哪里是个六十一岁的老婆子，分明是个三十多岁的小媳妇。 叶八妹惊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嘴巴，睁大眼睛。 缓了一会，她缓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她从床里掏出小白龙，硬生生将他从睡梦中揪醒过来。 小白龙用爪子擦了擦眼角，双眼蒙着一层白雾，看不清眼珠子。 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叶八妹抓了一把头发，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惊异道：“我又变年轻了，很年轻。” 小白龙眨了眨眼睛，水润润的双眸凝视着叶八妹，只一秒，瞌睡虫被赶到了十万八千里，他抓着叶八妹的头发，眼里同样惊讶得不行。 但很快，他收起惊讶的表情，故作淡定道：“没事，只有我和你看得到你变年轻了，其他人看不见。” 叶八妹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分卷阅读160 ，我是想问昨晚上的那场雨，跟你有关系吗？” 小白龙点了点头，半点不带迟疑道：“有，要不是我，昨晚上咱们村就烧没了。” 叶八妹嗯了一声：“你之前说过你一发力，我就会变年轻，我现在比之前年轻了三十岁，所以？” 小白龙半真半假道：“昨晚出了不少力，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了。” 叶八妹将小白龙举了起来，凝视着他的双眼：“这次亏大发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找族长们多要点东西。” 小白龙和她说过，她变得越年轻说明她的寿命接近尽头，一场雨让她变回三十岁，她的寿命恐怕不多了。 到了此刻，她一点都不害怕死亡，内心十分镇定，镇定得可怕。 小白龙拍了拍她的鼻子，安抚道：“欠咱们的东西，迟早要找他们讨回来，因果循环啊。” 看着神神叨叨的小白龙，叶八妹翻了个优雅的白眼，随口问道：“我这辈子还能活到一百岁么？” 她上辈子活了近一百岁来着，要是这辈子差太多的话，实在亏心。 小白龙凑近她的唇角吧唧了一口，动了动犄角，心虚道：“可以的。” 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叶八妹怎么会看不出小白龙的心虚，她抿唇轻笑，只当是没看出来。 这时候，有人敲门，随后响起人声：“娘，您起床了吗？” 是春秀的声音，大年初一头一天，家里的婆子和小媳妇要一起坐糯米包。 叶八妹高声回复道：“起了，这就来。” 叶八妹将小白龙塞进衣服里，拿出毛鞋套上脚，稍稍整理仪容，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春秀就等在门口没走，看她出来了，连忙上前扶住叶八妹，笑眯眯道：“娘，新年快乐。” 叶八妹拍了拍春秀的手背，笑道：“新年快乐。” 婆媳二人慢悠悠走到天井边，春秀给叶八妹的牙刷抹上牙膏，将牙刷递给叶八妹。 接过牙刷，叶八妹蹲着刷牙，随后拿起毛巾擦了擦脸。 临近三点钟，孩子们起床去捡炮仗，叶八妹等人则在屋里包糯米包，所谓的糯米包就是用糯米粉搓成团，然后揉开包裹菜馅，成品有点类似金包银。 包好糯米包好不能立刻下锅煮，而是要挑出三个最好的糯米包拿去拜神，正所谓好的东西要给神明吃过了才能吃，这些糯米包要拜完神了才能吃。 以前都是叶八妹带着几个媳妇去拜神，山有山神，地有地神，河有河神，还有土地公、门神和家神。 这几年叶八妹的年纪大了，把拜神的活传给了春秀，由春秀带着几个妯娌去拜神。拜神不是自家自己去，而是几户相熟的人家约着一起去。 领头的人要挑箩筐，一头装着祭品，一头装着茶水，等到了拜神的地方，首先要先敬茶，然后摆上祭品，敬酒，烧香宝蜡烛，点炮仗，最后是拜三拜。 由于袁君家被烧了，家里的东西基本都烧没了，他们家既没有迎财神也没有挑着扁担去拜神。见春秀等人出门去了，袁君和几个媳妇到正厅找叶八妹。 到了门口，袁君快步走了进去，她的几个媳妇慢步跟在后边。 叶八妹朝几个小媳妇招了招手，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红包，一人给了一个。 几个小媳妇推拒不敢接，连连跟叶八妹拜年，叶八妹扫了袁君一眼，袁君回头看向几个媳妇道：“都拿着吧。” 听她说了话，她的媳妇这才接过红包，没多摸，接过后便放进了口袋里。 梅子上前几步道：“娘，八伯娘，我们过去家里看看。” 袁君点了点头。叶八妹嗯了一声，轻声道：“去吧，天还没亮，注意安全。” 目送袁君媳妇离开，叶八妹朝袁君挥了挥手，示意她到旁边坐下，等袁君落座，她才开口道：“正过年，这会找人建房子怕是不好找。” 袁君赞同地点了点头，无奈道：“我打算让老大和老二自己捣鼓，请人起码得到年初七才请得到。只是，买砖瓦的事情就要让你费心了。” 叶八妹摆了摆手，笑道：“这事不难，黄涛他们爷俩还欠我家人情，找人去跟他家说一声，砖瓦的事情就成了。” 袁君抓过叶八妹的手，拉着不放，感动道：“谢谢你，老姐姐。” 叶八妹任由她拉着，笑道：“老姐妹，跟我还客气什么。” 袁君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灰黑色钞票，推到叶八妹面前。叶八妹挑眉，看向那一叠红色钞票，看了一会，伸手从里面拿了两张，低声道：“两张就够了。” 袁君看着她，伸手将钞票又推进几寸：“老姐姐，这钱你得拿着，熟归熟，但也不能让你吃亏。” 本来叶八妹是想着她家都烧没，应该给她多留点钱傍身，但听了袁君的话后，她改变了主意。拿起整叠钞票，数一数有六张。叶八妹将钞票放进裤兜里，含笑道：“多的就当是你家给的伙食费。” 袁君点头表示赞同，俩人相视而笑，感情越发深厚。 另一边，烧完了炮仗之后，叶大壮等人回客厅打牌，加上袁君家的人，一共是九个人，每三个人一桌，刚好分了三桌。 他们玩的是斗地主，用的是叶八妹从南乡带回来的卡牌。 叶大壮、叶二壮和叶七壮一桌，打了几个小时，不管叶二壮是当地主还是当民，有他带着，总是他那边的人赢了。 叶八妹和袁君进屋的时候，正好是叶二壮当地主，叶大壮和叶七壮输牌的时候。叶大壮一把将牌扔下，耍赖道：“不算，我刚才出错牌了，这盘不算。” 叶七壮捂着肚子笑得不行，他就知道大哥会耍赖，年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叶二壮一脸无奈地看着叶大壮，看了一会才没好气道：“大哥，你再这样就不和你玩了。” 叶大壮朝叶七壮眨了眨眼睛，他才不信叶二壮的话，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玩，没见过叶二壮真的有不玩的时候。 叶二壮看到叶八妹和袁君的身影，忙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娘’和‘小脚婶娘’。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纷纷停下动作，看向门口喊人。 叶八妹和朝他们点了点头，拉着袁君走向叶大壮那桌。看了眼桌上的牌，叶八妹笑道：“大壮，你又输了？” 叶大壮挠了挠后脑勺：“不是又输了，是一直在输。二弟会算牌，我和七弟打不赢他。” 叶八妹和袁君对视一眼，俩人默契道：“给我玩一盘。” 听说叶八妹要玩牌，叶大壮赶紧挪动屁股，将位置让给叶八妹。叶七壮有样学样，往旁边挪动一个位置，将原来的位置让给袁君。 牌发下，三个人的牌局，由叶二壮做地主，叶八妹和袁君做民。叶八妹打出顺子，叶二壮说过，她打出三带一，叶二壮也说过， 分卷阅读161 等到叶八妹手上还剩下了两个牌了，叶二壮出牌炸。 一连炸了几番，叶二壮打出一对对三。叶八妹笑得颤动不已，将手里的对二打了出去。 叶大壮眨了眨眼睛，生无可恋道：“二弟，你放水也放得太明显了，没劲。” 叶八妹抓起赢来的钱数了数，笑眯眯道：“有劲，有劲，再来一把。” 叶二壮苦着脸道：“娘，我赢来的钱全都输了。” 叶八妹明了，将赢来的钱全部给了叶二壮，笑道：“这下可以了吧？” 袁君也将赢来的钱给了叶二壮，含笑道：“再来一把？” 叶二壮将钱划到胸前，乐不可支道：“来来来，打到输光了为止。” 他心想，有两位长辈在，打到天亮也输不完。 凌晨六点钟，一抹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微风拂过，吹走黑暗，天开始亮了起来。公鸡叫个不停，似乎在斗嗓子。 春秀等人带着露水归家，放下扁担，快步走向客厅。见到叶八妹，她走了进去，喊道：“娘，糯米包可以蒸了。” 叶八妹把手里的牌交给叶大壮，扭头和袁君道：“你玩着，我去蒸糯米包。” 走出屋，叶八妹跟着春秀到了厨房，走进屋，见明凤等人在厨房忙活，她走了过去，揭开锅盖，将竹筐里面的三个糯米包放到蒸笼里。 她低头道：“红梅，生火。” 红梅哎了一声，一手拿着芒草一手拿着火柴开始生火。糯米包不宜蒸太久，三十分钟刚刚好，多一分钟会熟过头，少一分钟又不够熟。 蒸好糯米包是六点半，叶八妹去客厅招呼袁君等人喝早茶，喝早茶也是年初一是习俗，一家人必须一个不少地坐在一起喝早茶。 早上九点多钟，李唤和周建国一起来了徐水村，走进院子，周建国高声喊道：“八婶子，我来了。” 春秀从屋里迎了出去，喜上眉梢：“哟，李唤兄弟，周兄弟，你们来啦，快快进屋。” 周建国将手上的礼品交给春秀，笑嘻嘻道：“嫂子，新年快乐。” 春秀回礼：“新年快乐。” 李唤也将手里的点心给了春秀，开口道：“嫂子，新年好，祝您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春秀拿过礼物，照样回礼：“新年好，也祝你新的一年步步高升。” 春秀走在前面，带着李唤和周建国往正厅里走。彼时，叶八妹和袁君等人正在屋里嗑瓜子、聊天，见李唤和周建国来了，明凤赶紧从门板拿了扫帚，将屋里的瓜子壳扫干净。 袁君带着自家媳妇离开，叶八妹家里有客人来了，她们不方便留在屋里。 叶八妹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一人给了一个，随后朝明凤等人扬了扬手，笑道：“我们有正事要聊，你们去打牌吧。” 春秀等人快步离开，目送她们出了门，叶八妹给李唤和周建国一人倒了一杯茶，将茶推到俩人面前，笑道：“先喝茶。” 李唤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茶水入口微苦，细细品尝，口中留甘。放下杯子，他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推到叶八妹的面前。 叶八妹拿起报纸看了看，然后将报纸推回到李唤的面前，轻声道：“我不识字，你给我念一念。” 李唤点了点脑门，笑道：“我给忘了。八婶子，你说的报道都发了，这是今早上一早派发的报纸，等到了晚上六点多钟，就开始播电视报道。” 叶八妹连连说好，催促道：“行，安排得很好，你快给我念一念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李唤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才念了起来：“震惊！黑心商人以假乱真，实在可恶！今日，我市兴起了一股购买酱菜的风潮，据相关人士爆料，这一款酱菜有药效，小孩吃了可以长智慧，老人吃了可以长身体，酱菜堪比神药，菜到病除。 ······然而，有知名人士爆料，该酱菜是假的酱菜，真的酱菜有识伪标志，真的八妹酱菜的识伪标志为baiiangcai，真的比假的少了一个j，请仔细查看购买的酱菜，以防购买了假冒伪劣产品······” 听了报纸的内容，叶八妹边鼓掌边笑道：“不错，文章写得很有条理，一来严明了八妹酱菜出了假货，二来说出了识别真假酱菜的标志，三来用对比的手法说明了真八妹酱菜的效果。” 就是太严肃了一点，不够趣味性。 周建国接话道：“八婶子，我们来之前在徐水镇走了一趟，听到不少人看过报纸的人在讨论。” 叶八妹提起几分兴趣，问道：“讨论什么？” 周建国将听来的话逐一学给叶八妹听。 “老姐妹，你看看，我儿子说了，咱们买的八妹酱菜是假的，根本就没有养身体的功效。” “哎哟，老姐妹，你听岔了，报纸上说了，真的八妹酱菜确有奇效，假的才没有。我看过了，我买的那几瓶酱菜都是真的酱菜。” “难道我真的听岔了？” “真的听岔了，不信你回家再让你儿子给你读一遍。” “好好好，不说了，我先回家。” 学完了一对老姐妹的对话，周建国拉上李唤又学了另外三个人的对话。 “哟嘿，这回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我上回怎么说来着，这八妹酱菜被人造假了。” “是是是，要不是上了报纸，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对了，你上回说是市里的亲戚给你传的消息，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那市里的亲戚说，他们那边出现了假的八妹酱菜，每瓶卖六块钱，比咱们这里整整贵了一半，她喊我回娘家的时候捎几瓶真的会去。要我说那卖假货的真是黑心肝，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 “真真是烂心肝的，原来还是娘家传过来的消息，怪不得你消息那么灵。” “还好，还好，也不是怎么灵呐。” 周建国摊开手，眼睛股溜溜地转着，眼里闪过钞票的符号：“八婶子，咱们的库存不多了，要不要喊工人们提早回来工作？” 叶八妹摆了摆手：“不急。” 确实不急啊，她想要玩一把饥饿营销。 李唤摸着下巴问道：“八婶子，我姐夫托我给您带话，他想要采访您跟建国，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叶八妹还没说话，周建国兴奋道：“我答应！采访完了可以上电视吗？上了电视是不是全国人民都可以看到我了？” 叶八妹点了点头：“是这个理没错。” 周建国一把拉住李唤，激动道：“李唤兄弟，什么时候开始采访？” 第75章 李唤扫开周建国的手，他姐夫想要采访的人是叶八妹，至于提到周建国的名字不过是顺带的而已，看着周建国一副‘要上电 分卷阅读162 视，要当杰出青年企业家’的模样，扫了扫眉心，想着该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周建国毕竟做了几个月的生意，虽然观人脸色这门课上没拿到满分，但是七八分还是拿到手了的。李唤一挑眉，一撇嘴，他便看出了端倪，再加上李唤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测。 他缩回手，掸了掸额头前的碎发，不甚自然道：“不过，八妹酱菜是靠着八婶子的祖传手艺才发展起来的，我觉得还是采访八婶子比较好。” 说完，他自顾自讪笑起来，难掩尴尬的神色。 李唤送了一口气，脸色变得自然起来，笑道：“这事再议，我得问过姐夫才能最终确定采访的名单。” 叶八妹抿了一口茶，插话道：“辛苦你了，李记者。” 她从怀里摸出两个鼓胀胀的红包，慢慢推到李唤的面前，轻声道：“一个是给您的谢礼，一个是给台长的谢礼。” 周建国盯着红包看了一会，心里估算着红包的数额，乍一眼看，他猜测红包里面的钞票不下于十张，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十张有点少了。 叶八妹见周建国愁眉苦脸，似乎苦恼不已，忙敲了他一下，笑道：“想什么呢？” 周建国哎了一声，咽下口水，佯装随意道：“我在想时间不早了，出门之前我爹交代早点回家，说是今天有重要客人到家里拜年。” 叶八妹摆了摆手：“代我向你爹和娘问声新年好，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周建国摸了摸后脑勺：“好，我会把话带到。” 他轻轻推了李唤一把，扭头问道：“李唤兄弟，你走不走？” 李唤点头道：“我下午要去一趟市里，一起走？” 叶八妹看向他们，笑眯眯道：“行，你们都是大忙人，我就不留你们了。” 她喊来叶六壮送周建国和李唤离开，等他们走了才拿起报纸看了起来，她虽不识字，但这并不影响她看报纸。细细看了一会，她发现自家酱菜的报道放在了版头往下，报纸正中间的位置，标题用的是黑体字，粗略一看，很是显眼。 叶八妹满意地笑了起来，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小声嘀咕：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晚上六点半，徐水省所有电视都在播放一则报道，报道过后才开始播放新闻。 六点半，正是阖家欢聚的时刻，随着报道的播出，整个徐水省炸了起来。省里某林姓领导的家里，林姓领导正举起酒杯庆贺新年，看了报道，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啪一下’将酒杯放下，低头看向桌沿边上的酱菜瓶子。 这是一瓶下属送上来的年礼，属下一共送了一箱，一箱有十二瓶，桌上这瓶是其中的一瓶。林姓领导拿起酱菜瓶子，轻轻抚摸着瓶底，摸了几下，顿时恼怒起来，‘啪一下’将酱菜瓶子放下。 大儿子忙上前顺着林姓领导的胸口，安抚道：“爸，您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大儿子不说还好，越说林姓领导的火气越是大，他猛地拍了下桌子，骂道：“没眼的东西，真货假货都看不出来，白瞎了四只眼睛。” 给他送年礼的是个近视眼，常被人说是四只眼睛。 林姓领导气的不是收到了假货，而是气自己将假货送给了好友。回到收礼那天，属下捧着一箱酱菜上门，大吹特吹酱菜的功效，说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以至于他一时间猪油蒙了心，竟然相信了他的话。 他想着，既然是好东西就该和老伙计们分享，他当下拆开了箱子，拿出五六瓶酱菜去公园找老伙计们送礼。看到老伙计们，他将属下的话删删减减，稍加润色后又将八妹酱菜吹了一番，将八妹酱菜吹成了上古遗迹，神仙之物。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脸疼，今后都没脸去见老伙计们了。 林姓领导的大儿媳妇在相关部门工作，她见自家公爹气得青筋爆出，建议道：“爹，这事得严查，揪出卖假货的人，给省里树立典型。” 林姓领导连连点头，怒不可遏道：“没错，这事影响太大，必须得严查！” 他看向大儿媳妇，喘着气道：“老大媳妇，这事你记得给领导反映，必须尽快揪出卖假货的人！” 大儿媳妇连连说是，表示明天就去领导家拜年，好好跟领导说一说假八妹酱菜的事情。 另一边，某朱领导的家中，朱领导是李唤的姐夫。六点一到，他就开始盯着电视看，到了六点半，亲眼看到报道出来了才松了一口气，胖乎乎的右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腰间的红包。 他走到桌边坐下，朝李唤的姐姐招了招手：“媳妇，去把你弟送来的酱菜拿过来。” 李唤姐姐从房里拿出一瓶酱菜，这是李唤年前送来的年礼，说是万中无一的好东西，拿来给他们尝一尝。 作为台长媳妇，她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因而随手将酱菜扔到了角落里，一直没拿出来吃。 她将酱菜递给朱领导，撇嘴道：“家里又不是没菜，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吃酱菜？” 朱领导他爹接话道：“这莫非就是刚才电视上说的假酱菜？” 朱领导神秘一笑，抚摸着酱菜瓶子扬起眉角笑眯眯道：“就是这一款这一款酱菜，不过我手中的这一瓶可不是假货，是真货。” 他看向李唤的姐姐，得意道：“别小看这一瓶东西，今年能不能再进一步，就靠他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多说了，脸上写着‘升官发财’四个大字。 同一时间，某杂货铺老板的家里，自从看了报道之后，杂货铺老板出了一身冷汗，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他媳妇给他递过去一条毛巾，他接过毛巾，心不在焉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喃喃自语道：“坏了，早知道就该听老婆子的话！” 这位杂货铺老板正是被叶八妹抓到卖假货的杂货铺老板，这人姓陈名东，陈东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神色不安。 他媳妇拉住他，挑眉问道：“当家的，你怎么了？” 陈东脸上的肉皱成了褶子，随着他的走动不停晃动，他叹了口气，懊恼道：“媳妇啊，咱们这年不好过啊。看了刚才的新闻了吗，咱们就前段时间拿了的酱菜是假的。” 陈东媳妇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无所谓道：“假的就假的呗，我看报道说省里和市里出现了很多假的酱菜，不单止是咱们就，怕啥？” 陈东犹豫了一会，将自家遇到了叶八妹，并且被叶八妹‘建议’了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后，脸色不安道：“那个婆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她肯定还有后遭。” 听了陈东的话，他媳妇才知道后怕，拉着他的手不放，着急道：“当家的，你要是进去了，我们娘三怎么办？” 陈东拍了拍自家媳妇的胖手，安抚道：“我明天去一趟徐水村， 分卷阅读163 你别担心，这事还没完，咱们家也许能躲过去。” 报道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拿了假货的商铺，大都顾不得吃晚饭，火急火燎地回铺里销毁证据。只是，报道一出又怎么可能善了，当他们去到店里的时候，不少买了假酱菜的人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到来。 看到人来了，人群一哄而上，有人朝着要赔偿，有人嚷着要给说法，有人趁机落井下石，有人上前看热闹。 一时间，整条杂货街热闹起来，人声鼎沸，人来人往。 省里和市里的报社听到有人闹事，饭也不吃了，扛着吃饭的工具前往闹事地点做采访。等他们将采访的资料上交给领导，领导直接拍板要记者们熬夜将文章写出来，在第二天进行报道。 当晚，卖假货的商家难以安眠，相关部门上下奔走，公安部门忙着抓人，报社熬夜写文章，这一年的大年初一，过得十分充实。 当然了，这一切的一切远在徐水村的叶八妹一家毫无所知，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叶八妹留下叶国民和袁君，和他们商量明天去黄涛家里的事情。 大年初二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本来不该去别人家拜访，但是下午村长来了一趟，将族长们同意将坡地卖出的事情告诉了叶八妹。 只是，族长们大概是心气不顺，有意为难叶八妹，要她明天就把买砖瓦的事情落实了。 真可谓是急不可耐。 叶八妹看向叶国民，想了想问道：“我明天要去一趟黄涛家，你去不去？” 听了叶八妹的话，叶国民脸色未变，自从知道黄涛骗了他后，他一直不敢去找黄涛追问真相。当下，他恍惚了一会，缓了一会才道：“我听您的。” 言下之意就是您说去我就去，您说不去我就不去。 叶八妹打量着他，看他脸色为难，板起脸道：“那就去吧，是时候该像个大人一样面对残酷真相了。” 第76章 年初二，天气阴天带有小雨，蒙蒙细雨从凌晨六点开始下，下了几个小时都没停。春秀等人早上吃了饭后约着一起回娘家，家里只剩下叶八妹、袁君和叶国民三人。 叶八妹从屋里推出自行车，穿上蓑衣，扭头看向袁君道：“老姐妹，你坐国民的车。他开车有点飘，你要抱住他。” 青少年对自己的车技都有谜一样的自行，叶国民几兄弟一样，以叶国民为首，他们骑行车都求快，不管是上坡还是下坡，既不刹车也不踩离合，全程不停蹬车轱辘。 叶八妹曾坐过叶国民的车后座，到了目的地后，颠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胃部酸水喷涌不止。 袁君跳上车后座，伸手拉住叶国民的衣服，小声道：“国民呐，你小脚奶奶胆子小，你别骑太快哈。” 叶国民摸了摸鼻子，连忙答应下来，只是当双脚蹬上车轱辘，立刻忘记了自己答应的事情，骑车带风，一路风驰电掣，惊心动魄。 到了黄涛家门口，叶八妹停下车，快步走过去扶住袁君。袁君呼出一口气，捂着嘴巴小声道：“回去我还是坐你的车后座吧，国民开车太刺场上的浪子，招花惹草的事情没少做。 突然看见两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找上门来，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俩人难倒是爹养在外边的女人。 俗话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因着叶八妹和袁君给妇人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因而她看着她们两个人的眼神带着鄙夷。 叶八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怀疑，知道自己不说明白一点恐怕就要被赶了，只好直言道：“我们来买砖瓦。” 听了她的话，妇人挑了挑眉，快速掩饰好脸上的鄙视，漫不经心道：“你们年初八再来吧，咱们家的砖窑年初八才开。” 说着，她就要把门关上。 叶八妹上前挡在门口，伸手扣住门把，笑道：“侄女，我跟你爸是很好的朋友，你进去跟他说一声，说叶八妹拉了，他会出来的。” 妇人一脸怀疑地看着叶八妹，见叶八妹笑得真诚，只好点了点头，半开着门进去喊人。 不一会，黄涛爷爷和妇人一起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叶八妹等人，黄涛爷爷加快了脚步，还没走到门口便开口道：“八妹，你来啦。” 那语气熟稔得像见到自家妹子似的。 妇人撇了撇嘴角，无语地看着黄涛爷爷。 叶八妹迎了过去，笑道：“老哥哥，新年好啊，今天打扰了。” 黄涛爷爷上前握住叶八妹的手，脸上笑得很灿烂，实则心里忐忑不已。乍一听到叶八妹来了，他惊得打碎了手边的杯子。 早不来，晚不来，年初二才来，他担心叶八妹是过来给他没脸的。 黄涛爷爷开口道：“新年好。” 他指了指身边的妇 分卷阅读164 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二闺女，小名二丫，喊她一声二丫就行。” 黄二丫朝叶八妹鞠了一躬，在过来的路上，黄涛爷爷已经跟她介绍过叶八妹等人的身边，因而她直接喊道：“八婶子新年好，袁君婶子新年好，国民侄儿新年好。” 叶八妹摸出一个红包塞到黄二丫的手里，笑眯眯道：“大侄女新年好。” 问完了好，叶八妹开始说正事：“老哥哥，我这回来是找您买砖瓦的。前天晚上，咱们村的柴垛着火了，将咱们村的屋子烧了一大半，时下正急着买砖买瓦建屋子，不知您这方不方便提早开窑？” 黄涛爷爷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他倒是不想答应，但是想到年前自家孙子骗了叶八妹家钱的事情，心知不答应不行。 他侧开身子，扬手道：“别站在门口说话了，进去喝口热茶？” 叶八妹看了袁君一眼，袁君点了点头，叶八妹扭头看向黄涛爷爷，淡淡道：“那就打扰了。” 叶八妹等人跟着黄涛爷爷往屋里走，因为黄涛家的亲戚都在正厅坐着，他们没去正厅，而是拐过正厅去了偏厅。 走进屋，黄二丫招呼叶八妹等人入座，黄涛爷爷则招呼他们喝茶吃点心。 坐了一会，叶八妹扫了叶国民一眼，叶国民咻的一下站了起来，忐忑道：“爷爷，我找涛子有点事。” 说着，他快步走了出去。 黄涛爷爷猜到了叶国民为什么要找黄涛，忙站了起来，打算去帮着劝上几句。 叶八妹赶紧上前拉住黄涛爷爷，淡然道：“老哥哥，小年轻之间的恩恩怨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这些老家伙还是不掺和的好。” 黄涛爷爷苦笑不已，心想：黄涛长得比叶国民瘦多了，两个人万一说不拢打了起来，两个黄涛也打不赢叶国民。 只是，叶八妹既然说话了，他也不好追出去拉架。 他往屋里走，往叶八妹的茶杯里倒了半杯茶，不甚自然道：“你说的是，喝茶，咱们聊咱们的，他们聊他们的，互相不掺和。” 叶八妹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老哥哥，你家里还有烧好的砖瓦吗？” 黄涛爷爷默算了一下，算好了才道：“还有不少，约莫够建一套院子。” 袁君喜不自禁，插话道：“老哥哥，能建多大的院子，建十来间屋子够吗？” 她家人口不多，只打算建一个小院子，厨房一间，杂物房一间，还有屋子八间。住在别人家终归是不自在，她急着从叶八妹家搬出去。 黄涛爷爷想了想道：“我估摸着能建一套十五间屋子的院子，不过，这一批砖瓦烧得比较费事，价格上会比较贵。” 袁君急忙道：“价格不是问题。” 叶八妹接话道：“老哥哥，我们要买几十间屋子的砖瓦，价格能不能优惠点？” 黄涛爷爷欣喜不已，本以为叶八妹是来找茬的，没想到她竟然是来给他介绍生意的。听叶八妹说要买几十间屋子的砖瓦，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算了一会，他脸上的笑容笑得越发灿烂：“当然，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价格的事情好商量。” 叶八妹朝袁君使了个眼色，示意袁君接着说话。 袁君点了点头，望向黄涛爷爷道：“老哥哥，我们家要砖瓦要得急，你们家明天可以送货吗？” 黄涛爷爷看了叶八妹一眼，见她目光淡然，不由得摸了摸下巴，心里拿不定注意。明天才年初三，他不太想开门做生意，但是人是叶八妹带过来的，他要是不答应，恐怕回答了叶八妹的脸。 在他思考的时候，外边忽然吵了起来，似乎出了大事。 过了没多久，黄二丫跑进屋，大声道：“黄涛和大侄子打起来了。” 黄涛爷爷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知道是这样！心里很急，但是不能将心里的急表现出来。他压抑住着急的情绪，问道：“八妹，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叶八妹老神在在地掏了掏耳朵，在打架方面，她一点都不担心叶国民会吃亏，再加上黄涛家人都知道叶国民是客人，众人他和黄涛闹矛盾，打了起来，黄涛家的人会拉架却不敢朝叶国民下手。 黄涛爷爷见叶八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气得不行，胡子翘了起来，鼻孔喷出粗气。等了几秒钟，他等不下去了，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袁君小声问道：“老姐姐，咱们去不去？” 叶八妹摇头道：“不去，有我们在，国民吃不了亏。” 黄涛爷爷快步走向叶国民和黄涛所在的位置，看着叶国民单方面将自家孙子打得嗷嗷叫，顿时气得眼睛冒星星。他喊几个儿子上前去拉架，等他们将叶国民和黄涛拉开后，他非但不能给黄涛做主，还要当着叶国民的面教训黄涛。 他上前扇了黄涛一巴掌，骂道：“臭小子，还不道歉？教过你几回了，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黄涛梗着脖子，被揍得乌青的下巴一抽一抽地疼，听了自家爷爷的话，心里憋屈的气瞬间屋五官泄了出去，不甘不愿道：“对不起。” 叶国民喘息不已，虽然打了黄涛一顿，但是心里的气半分都没有减少。他一直以来都把黄涛当兄弟看，可他以为的兄弟不止在他背后捅刀子，还把他往绝路上赶，铁了心思要整死他。 他吐出一口血，摸了下嘴角，冷笑道：“道歉就不必了，把骗我的钱还我后，咱们俩就扯平了。” 被打了一顿还要还钱，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黄涛心里不乐意，一跃而起想要打叶国民的脸。 叶国民一直防着他，看他动手了，瞬间也来了脾气，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按在地上下死力揍，只打了几拳，便将黄涛打得嗷嗷直叫。 黄涛爷爷冲几个儿子喊：“愣着看什么，还不去拉架？” 被他这么一哄，几个儿子才反应过来上去拉架，黄涛爸爸上去抱住叶国民，黄涛叔叔拉走黄涛。 虽然手和脚被人按住，叶国民仍然挥拳和踢脚，一拳打在了黄涛爸爸的手臂上，一脚踢在了黄涛叔叔的小腿上。 黄涛爷爷拦在中间，劝道：“别打了，国民啊，饶了涛子这回吧，他真的知道错了。” 叶国民哼了一：“他刚才想打我，我都看见了！” 黄涛爷爷话被压着，只好瞪了黄涛一眼，骂道：“混账，你再动就打断你的腿。” 黄涛不敢动了，用眼白瞅着叶国民。叶国民一点都不怕他，朝着他扬起下巴，拽得不行。 黄涛看向叶国民，十分慈爱道：“国民啊，你没事吧？” 叶国民嗤笑道：“我没事，十个他也不够我打。” 黄涛爷爷气得牙疼，偏又不能朝叶国民发火，只好瞪了黄涛一眼：“混账，还不快道歉。” 黄涛被自家叔叔踢了一脚，虎着 分卷阅读165 脸道：“对不起。” 黄涛爷爷看向两个儿子，吩咐道：“带他们去偏厅。” 话落，他背着手往偏厅走，走进屋，用眼角扫了叶八妹一眼，见她保持他出门前的神态和动作，似乎真的不关心自家孙子和别人打架。 他拉开一张凳子坐下，等两个儿子带着叶国民和黄涛进屋才开口道：“八妹，是我没教好孙子，今天，我把孙子交给你了，是打是骂你随意。” 他使了一招以退为进，想着自己都说得这么坦诚了，叶八妹总不好当着他的面打黄涛。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叶八妹扫了黄涛一眼，随后站了起来，抱着叶国民呜呜假哭，边哭边道：“我的乖孙哟，你怎么被打了，被打哪里了，疼不疼啊？” 叶国民被叶八妹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说不是他被打了，是黄涛被他打，只是他才刚张开嘴，立刻被叶八妹揪了一把痒痒肉，疼得龇牙咧嘴。 叶八妹抱住叶国民的后脑勺摸了摸，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哭道：“不怕哟，奶奶在呢，谁也欺负不了你去。” 至于黄涛爷爷刚才说的话，她直接忽略过去。 抱着叶国民哭了一会，叶八妹拉着叶国民坐下，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才看向黄涛爷爷道：“老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和叶八妹打了这么久的叫道，黄涛爷爷何尝看不出叶八妹在演戏，但是是自家理亏在先，他即使看破也不能戳破。 他拿过旁边的凳子，一把扔向黄涛，骂道：“混蛋，还不快向你八奶奶认错。” 黄涛不怕叶国民，但是他怕叶八妹，听了自家爷爷的话，他走上前，乖乖道：“八奶奶，我错了。” 至于错了什么，谁知道呢。 叶八妹拉过黄涛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眨巴着眼睛道：“涛子啊，你和国民是兄弟，下回打架的时候，你让着点他好不好。” 黄涛心里气得想骂娘，神特么好不好！被按着打的人是他，被骂的人是他，被逼着道歉的人还是他，他不就是骗了叶国民一点钱么，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他！ 他不说话，叶八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泪眼婆娑。 黄太爷爷踹了黄涛一眼，骂道：“还不快保证！” 黄涛屈辱不已，但是此时此刻，他除了按着自家爷爷说的做别无他法。他看向叶国民，冷淡道：“我再也不和国民打架了。” 既然打不过，不打了总可以了吧？ 叶八妹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好孩子。” 她拉过叶国民的手，将他的手按到黄涛的手背上，笑眯眯道：“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闹闹很正常，打过了就算了，以后还是好朋友哈。” 这话是故意说出来恶心人，见叶国民和黄涛均扭着头不看对方，叶八妹勾起嘴角冷笑不已。 她松开手，看向黄涛爷爷道：“老哥哥，他们打架的事情不能全怪涛子，国民也有错。” 说着，他瞪了叶国民一眼，说道：“国民，快道歉。” 叶国民乖乖道歉，道歉完了站在叶八妹旁边一动不动当电线杆。 黄涛爷爷朝黄涛奶奶使了个眼色，黄涛奶奶点了点头，转身走出门，过了不久，她拿了一叠钱回来。 她将钱交给黄涛爷爷。黄涛爷爷将钱塞到叶八妹的手里，叹了口气道：“八妹，这是涛子欠国民的钱，今天我当着他俩的面把钱还给你们。” 他说得是‘欠’而不是‘骗’。 叶八妹转手把钱给了叶国民，淡淡道：“拿好了，这是涛子还你的钱，以后你们就无拖无欠了。” 无拖无欠了才怪，因为黄涛骗过叶国民的钱，所以黄涛一家在叶八妹一家面前就低了一头，拿买砖瓦的事情来说，黄涛一家根本就不好意思喊高价，不但不能喊高价，还要尽量将价格压低以粉饰太平，毕竟要是黄涛骗钱的事情被传出去的话，他们一家人都会没脸见人。 叶国民半点不给黄涛一家面子，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一张一张地数钱，数了一遍没数清楚，紧接着又数了一遍。 数清楚后，他抽出五张钱还给黄涛爷爷，淡淡道：“当初说好了利润对半分，我拿一半，他拿一半。” 黄涛爷爷拿着钱笑了笑，随手将钱给了黄涛奶奶。黄涛奶奶拿着钱离开，走之前，偷偷看了叶八妹一眼。 感受到黄涛奶奶的视线，叶八妹回给她一个笑脸。黄涛奶奶一个趔趄，差点拐了脚。 替叶国民讨回了公道，叶八妹打发叶国民出去玩，她接着和黄涛爷爷谈买砖瓦的事情。之前聊到能不能在年初三将砖瓦运到徐水村，叶八妹接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老哥哥，你们家要是实在不能送货的话，咱们家可以自己过来运砖瓦。” 她是这么想的，在家大人加上孩子有二十来个劳动力，袁君家大人加上孩子有近十个劳动力，自家有牛车，袁君家有牛车，再找村里人借两辆牛车，一天就能将袁君家需要的砖瓦都运回村里去。 黄涛爷爷见叶八妹退了步，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掸了掸胡子，点头道：“你们能自己过来运是最好不过了，不是我不想送货上门，实则是过年期间不好租牛车，不好找人送货。” 袁君接话道：“我们省得，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明天过来拉货。老哥哥，不知道定金是多少？” 黄涛爷爷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跟八妹相熟，不需要定金。” 叶八妹笑道：“那就听老哥哥的，这回就不给定金了。” 袁君笑着点了点头，拍了叶八妹一巴掌：“那就托你的福了。” 叶八妹得意一笑，随后看向黄涛爷爷继续谈事情：“老哥哥，咱们村屋子被烧了的事情想来您也听说了的，咱们村急着建屋子，你们家什么时候可以开窑？” 叶八妹带来的可是大单子，做了这一单赚的钱足够他们一家嚼用，他得把握好这次合作的机会。 心里有了决定，黄涛爷爷淡然道：“年初四就开窑，砖瓦的价格和上次谈的一样。” 叶八妹摇了摇头：“再少点，每一千块砖瓦少一毛。” 黄涛爷爷算了算，直到算到最后还有赚头才点头道：“行，就这么说好了。八妹，定金的事情······” 叶八妹从怀里掏出两张纸，笑眯眯道：“这是我找人起草的合约，签了合约，咱们的生意就算谈成了。” 黄涛爷爷接过合约看了看，只见上面写了砖瓦的价格，写明了他们家年初四开窑，写明了送砖瓦的日期是年初七，最迟不超过年初九，写明了定金是五百块钱。 这一张合约看得黄涛爷爷心底发毛，看着叶八妹的眼神不由得忌惮起来，暗想：自己还是低估了叶八妹。 他 分卷阅读166 没想到叶八妹厉害到能将为知的事情写到了合约，且丝毫不差。 他咽了口口水，佯装淡定道：“都按合约说的来。” 他拿过盒子，将大拇指往盒子里面按了按，然后将手指头按到合约的甲方上面。 叶八妹有样学样，将大拇指按到乙方上面。 按完了手指印，叶八妹朝叶国民伸了伸手。叶国民将钱放到叶八妹的手心上。叶八妹直接将钱递给黄涛爷爷：“老哥哥，这是定金，您数一数。” 黄涛爷爷讪笑道：“不用数了，数没错。” 他将收了起来，举起茶杯，高声道：“合作愉快。” 叶八妹与之碰杯：“合作愉快。” 从黄涛家出来已经到了上午十一点半，袁君二话不说坐到叶八妹身后，朝叶国民摆手道：“国民，你一个骑，我坐你奶奶的车。” 叶八妹笑了笑，蹬着车轱辘，载着袁君慢悠悠往家里走。 回到村门口是下午一点多，进了村，一路上都很安静，村里的人似乎都躲在屋里不出声。叶八妹拧起眉头，小声和袁君聊天：“太安静了，不对劲。” 袁君心有同感，往常这个时候哪怕村里的小媳妇不在，老大爷们也会窜东家走西家，从来没试过这么安静。 叶八妹加快速度蹬车，临近家门口，远远听到吵闹声，光听声音能感觉到有一群人在她家门口徘徊。 这时候，走在前头的叶国民骑车过来，他停下车，挡住去路，着急道：“奶奶，有一大群人在咱们家门口。” 叶八妹停下车，询问道：“都有什么人？” 叶国民想了一会才道：“有咱们村的老大爷们，有拿着黑乎乎机器的人，还有戴着眼镜，拿着本子和笔的男人。对了，我还看到了李记者。” 照叶国民的话细细推测，不难猜到站在她家门口的人有谁。叶八妹接着问：“村长和族长他们在吗？” 叶国民点了点头：“都在，李记者和族长们在说话，不过我没走近，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叶八妹沉下眼睑，手指头打着车把手，心里想着事情。 叶国民低声问道：“奶奶，他们来我们家干嘛？” 叶八妹挑眉，叮嘱叶国民道：“国民啊，你跟在我身后。” 说着，叶八妹轻轻蹬车轱辘，慢悠悠骑着车往家门口走，临近门口，看到自家院子门口站着一群人。 粗略扫了一眼，她看到了熟人李唤和杂货铺老板。 第77章 叶八妹转动车把手拐了个弯，将车开到院子旁边的拐角处，那里有一个草棚，约莫有一米五高，可以藏人。 三个人蹑手蹑脚躲到草棚后面，叶八妹嘘了一声，竖起耳朵听那些人讲话。 仔细一听，叶八妹得知那一群人中有杂货铺老板陈东，他来徐水村想要购买酱菜，有记者，李唤记者是过来找叶八妹谈事情，而其他记者则是来收集徐水村被烧了一半的资料，有相关部门的人，他们则来了解真假酱菜的情况。 弄清楚人群的关系之后，叶八妹疑惑起来，为什么那些记者要来采访她而不是采访族长们，这里面莫非有诈？ 容不得她多想，她的衣角被村长发现，村长躲过人群偷偷走到草棚后面找她。 他轻声道：“八妹，族长们喊你过去祠堂一趟。” 叶八妹瞅着村长不做声，只把村长看得鼻尖发毛，他讪笑道：“我给你提个醒，族长们知道了国民被骗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族长们知道了叶国民借印子钱的事情，族里有规定，族里的人不容许借印子钱，否则以族规处置。 另一边，族长们在祠堂左等右等，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仍不见叶八妹等人到来。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大族长招了招手：“切莫误了吉时，去把东西拿出来。” 叶爱山应了一声是，随即走进隔壁的偏厅，取来了柚子叶和香火蜡烛。 大族长领头点燃了香火蜡烛，转身对着叶家长辈念念有词，念完了一大段后，转身把手上的香火均分给了几个族长，分到叶国民的时候，恰好只剩下一支，香火从来没有再燃的规矩，只剩下一支，那么叶国民便只能拿着一支上香。 不知道是天注定还是机缘巧合，轮到叶国民的时候香火竟然只剩下一支。 作为一个有点神神道道的人，叶八妹很看重这些礼节，大族长的做法明显是欺负人不是？凭什么其他人都有三支香而叶国民只有一支，当真是不公平！ 叶八妹看了叶国民一眼，眼神盯着他手上的香火看，叶国民瞧她紧盯着不放，于是拉起她的手，把手上唯一的一支香放到她的手上：“奶奶，给你。” 这一幕看在其他眼里可是大不敬！ 敬给先人的香火是可以玩的吗？简直是胡闹。 大族长冷哼一声，朝着叶国民骂：“孽障，在祖宗面前岂可胡闹，还不快把香火拿回来。” 叶国民听而不言语，依旧一动不动，神情木然，仿佛大族长只是在开玩笑。 这下子可把大族长气炸了，本来就不喜欢叶国民，这下子更是上升为厌恶。他瞪了叶八妹几眼，冷哼：“连个孙子都教不好！” 二族长帮腔：“国民啊，你办的都是些什么事情，还不快从你奶奶手上把香拿回来了，莫不是你连族长的话都不听了？” 他一开口，瞬时间把问题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从不孝顺变成了忤逆族长。叶国民抬头，眼神之中毫无波澜：“奶奶，二族长这是什么意思。” 他问的是叶八妹。 叶八妹摇了摇头：“乖乖，二族长在念经呢。” 正所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把香火塞回叶国民的手中，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闹剧就此结束的时候，叶国民单手掰断香火，‘啪嗒’一声，格外响亮。 大族长指着叶国民怒视：“逆子！逆子！真是逆子！” 小族长收回佛珠，伸手给大族长顺气，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背，一边不认同的道：“国民啊，你若是心中有气，大可朝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发泄，可不能像今日这般，对祖先不敬。” 叶国民一脸茫然，他做错什么了，不过是错手将香卡断了而已。 二族长叹了一口气：“国民，我知道你对我们叶家心中有怨气，可你总归是叶家的子孙，日后如何发展还是要仰仗我们叶家，可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言下之意便是，我们叶家容不得不听话的走狗，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们叶家不介意把你们赶出去！ 叶八妹听言冷笑，抓着叶国民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二族长嘴巴子好利索啊，好大一口气。您一口一个我们叶家，我实在很好奇，莫非我家就不是叶家的人？叶国民嘴笨，您说三句，他都不见得反驳得了两 分卷阅读167 句，您开口就把话说死了，可是要把叶国民陷于不忠不孝的位置？” 她的一番话，震得族长们哑口无言，二族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八妹。 二族长偷偷看了下大族长的脸色，见他只是深思，并没有恼怒的神情，于是道：“八妹说笑了，爱国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脉之情不是说断就断的。就算弟妹你这般挑唆，我想国民也不会听信了你的话，继而和我们几位族长闹间隙的，是吧，国民？” 叶国民还是一脸茫然，心想：村长不是说族长发现了他借印子钱的事情，要惩罚他吗，怎么一过来先是上香，现在又说些不知其意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 叶八妹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这二族长实在是商人本色，一下子九八局面扭转，但是，就算对手是神级操作中，可她也不是无知阿三！ 她看向大族长，扯了扯嘴角，这大族长的心可真是偏了不止一星半点，骂叶国民的时候，甚是嫉恶如仇，等到二族长无理的时候，他倒是装起了路人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不想参合进来，她可没有答应！ 叶八妹冷眼扫向叶爱山，睥睨着，叶爱山不明所以但是下意识脚软想要逃走，他感觉这股怒火又要烧到他的身上了！ 他猜得不错，二族长毕竟是族长，撕破脸也难分对错，但是叶爱山就不一样了，说到底他是叶爱国的兄弟，是‘自家人’，揪住他说话准没错。 叶八妹朝着叶爱山走了过去，扫了一眼叶家的先人，忽地跪下干嗷：“老祖宗啊！先人呐！你们可要睁开眼看看啊！我就想要问问，我家叶国民莫不是捡来的，并不是叶家子孙？怎么旁人都是三支香火，到了我家叶国民就只有一支，这是在欺负老实人啊！” 话落，众人抽了一口冷气，眼神纷纷看向大族长，眼里露出‘怎么办？’的神色。 大族长气结，但他也知道，他再不阻止，叶八妹还会说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话来，他朝着叶国民打眼色，想要叶国民去把叶八妹拖走，只是叶国民看都没看他一眼，根本不懂他的眼色。 大族长无奈，只得开口。 “逆子，还不快去把你奶奶拉起来，扰了祖宗的清净，她可担当不起！” 这一大顶帽子扣过去，他以为叶国民会怕的，只是，剧情的走向并不如他预料的那样。 叶国民走了几步，越过大族长，在叶八妹的身边跪下，叩了三个响头：“我奶奶跪了我也要跪。” 他以强硬的姿态表明，他和叶八妹是站在一边的！ 大族长大喘气，怒哄：“来人，把这两个孽障给拖出去！” 叶爱山看了看小族长，见他点头了，忙朝着外边喊：“还杵着干什么，没听到大族长的话吗？” 门口走进来几个汉子，虎背熊腰，一看就是种田好手的庄稼汉。 斗斗嘴皮子她还可以，如果是武斗，她可不行！叶八妹拍了拍膝盖骨站了起来，笑着道：“大族长，你当真要请我们出去？”她吐出‘请’字的读音。 大族长冷哼：“把他们扔出去！” 叶八妹鼓掌：“好大一出戏，叶国民，既然我们都要出去了，那么这出这么好玩的戏码，可不能只有我们自个儿听，还得告诉大伙，让大家也乐一乐！” 一言不合叶八妹直接威胁，明着告诉大族长，你要把我们赶出去也可以，但是，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可就不保证不说出去了。 叶爱山为难地看着大族长：“大族长，您看，这·················” 他凑到大族长耳边，小声道：“族长，您别忘了正事。” 听了叶爱山的话，大族长静下心来，对啊，他找叶八妹好叶爱山过来，为的是以叶国民放印子钱的事情拿捏住叶八妹，从而驳回之前答应她要把坡地卖给她的事情。 大族长冷静下来觉得不妥，可他没有台阶下，只能虎着脸看着小族长。俩人毕竟是多年兄弟，单凭一个眼神，小族长立刻明白了大族长的意思。 他走过去拍了拍叶八妹的手背：“八妹，你误会了大族长的意思。他只是一时间气急了才会胡言乱语起来。” 叶八妹扬起笑脸：“也对，大族长毕竟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也该换人来当大族长了。” 叶八妹下巴轻撼，叶国民麻利地从旁边搬去一张四角椅子，他用衣袖使劲擦了擦椅子，吹了几口气，直到椅子上的灰尘摸不着了才笑嘻嘻地看着叶八妹。 叶八妹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走过去，摆足了老太太的架子后才坐下。 “今天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要是不把事情解决了的话，族长们难免误会叶国民是个不孝之人。作为国民的奶奶，我应该教导他成人，成才” 大族长早在她擅自坐在椅子上就已经怒火滔天了，再结合她那番忤逆至极的话，更是气得鼻孔长大，宛如牛鼻。 “逆子！听听你的奶奶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徐水村一向和睦，家人之间亲亲爱爱，自从你奶奶开了酱菜厂后，村口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叶国民冷视着，见大族长越说越！” 他的眼神看向叶八妹，警惕之意透过双眸，映射出来。 叶八妹不慌不忙，挪了挪左脚的位置，坐着不动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坐了十几分钟，她的脚便慢慢地失去知觉，继而逐渐发麻，这可不是好现象。 她一副任凭大族长处置的样子，让大族长心中颇为得意，就一个婆子，就是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们控制住，姜还是老的辣！ 屋外冲进来三个下汉子，一个手上拿着板子，一个手上拿着绳子，一个手上拿着一张长板凳。 看这情形，是要将叶国民绑在长板凳上再打，当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血脉之情。 叶八妹本来是不想要生气的，但是看着叶国民被人如此欺负，她冷笑了起来。 “大族长，这是要动粗啊？” 大族长冷哼：“你有意见？” 他的眼神睥睨着叶八妹，眼里的意思很明确，叶八妹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着，叶国民这顿打是少不了的 分卷阅读168 ！ 叶八妹微笑，眼神从大族长扫过小族长，再来是其他人，最后眼神停在村长身上，村长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说到要打叶国民的时候，眼中浮现出不忍心。 叶八妹可怜巴巴地看着村长，眼里含着请求之意，但凡是个心善的人，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都会愿意出手相助。 村长心中天人交战，看了看大族长，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倔强无比的叶国民，道：“大族长，国民也是一时间想岔了，您给他一个机会？” 二族长瞪了他一眼，呵斥：“闭嘴！” 村长缩了缩脖子，偷偷看向叶八妹，一副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的样子。 叶八妹朝他善意一笑，随即看向二族长：“二族长好大的威严，莫不是二族长已经可以代表大族长发言了？” 二族长被噎了一下，脑子快速运转：“弟妹说的什么话，大族长是族长之首先，我们都听他的。” 叶八妹鼓掌，稀稀拉拉的‘啪啪’声格外刺耳：“二族长真会说话！” 她看向那些汉子：“大族长不是叫你们抓人吗，还愣着干嘛，看戏啊？” 想要用叶国民来威胁她，真是可笑，她像是那种能被威胁的人吗？她的话音刚落，村长错愕地看着叶八妹，她不是很疼爱孙子辈吗，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让人打国民。 只有大族长，眼神晦暗如深，他从叶八妹的表情上看到了志在必得，但在她没有出招之前，他一时间还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不过，既然她都不反对打叶国民，那就最好不过了，今天这口气，正好出在叶国民的身上！ 大族长扬手：“还愣着干嘛，给我打！” 叶爱山为难道：“大族长，您要不在考虑一下？” 他总觉得叶八妹身上憋着坏水，从她走进祠堂的那一刻起，他可是明着暗着背了不少的黑锅，他有不详的预感。 大族长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叶爱山的反对对他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难不成我的话都是屁话不成，给我打。” 他看向小族长。 小族长感应到大族长的眼神，含笑的双眸顿时清凉起来：“那就打吧。” 大族长转头看向汉子们：“给我拉他出去，狠狠地打！” 叶八妹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够了才站了起来。 她停下狂笑，走过去捏了捏叶国民的下巴：“我这孙子可真是可怜哟，什么话都还没说就要被打，啧啧啧，不过，既然大族长要打你，你就受着。回头别人问你，问你为什么一身的伤痕，你就说是大族长叫人打的。除了要告诉别人大族长打了你，你还要去找公安，告诉他们徐水村的族长用私权打人，藐视法/律。” 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哪还有乖乖被挨打的道理。 叶国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叶八妹：“我都听您的！” 叶八妹转而看向大族长，随地坐下，盘起腿：“大族长，你可要想清楚了，您这一棍子下去，除了能让你出一口气之外，说不定会带来意外的结果，不知道您好不好奇？” 大族长心中发出果然如此的感叹，他就说叶八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叶国民被打，果然如此，但他还没有得意几秒钟，立刻听到叶八妹又道：“还愣着干嘛，快打啊，打完了好吃饭。” 大族长的脸顿时白了变黑，黑了变红：“放肆，我叶家的人岂是你说打就能打的，诺大的祠堂还没轮到你说话的份！给我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许动手！” 叶国民是个二愣子，打了他，他真怕他会去找公安。 汉子们苦着脸看向叶爱山，见他点了点头，便默默地弯腰退了下去。 叶八妹淡笑：“既然大族长不打了，那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讲到我家国民只有一支香，其他人可是三支香，我就想问问大族长，这样分配可是有什么名堂不成，还是说国民不配为叶家的子孙？” 大族长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香火蜡烛是叶爱山准备的，而他只是象征性地分配一下，分到最后只剩下一支了。恰巧他不怎么喜欢叶国民，所以分到他身上的时候，就剩下那么一支了。 被叶八妹这么一质问，他开始思考起来，他该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叶大族长看着叶爱山像看着一个蠢货，淡淡道：“香的事情是我的错，以后不会这样。” 叶八妹并不满意他的答案，他想要息事宁人，她可没有答应。 “大族长，我们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一个解释！从烧香这么小的事情就能看出，叶国民在祠堂里可真是没有分量啊，不知道其他小辈过来，是否也是一样的待遇。” 大族长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 二族长见大族长俨然想要妥协的样子，急忙补上：“弟妹好会编故事，只是一支香的事情，何必拉扯出这么多的东西。你应该问一问当事人的意思？” 他吃定了叶国民不会说半点坏话。 叶八妹推了叶国民一把：“那你就说说吧，说说你这几年收到的不公平待遇，当然了，也可以说一说这几年几位叔伯是如何和你教导你的？” 她的话里充满了讽刺。 叶国民看向叶八妹，淡淡笑着，伸手抚摸着头顶，低声道：“既然奶奶想要知道，那我便说吧。” 他收回手，站了起来，走到二族长的面前：“既然族长们那么想知道我的想法，我若是不说出来，岂不是很不给大家面子？” 不等二族长说话，他继续：“一族人？还真是笑话，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族长们就不喜欢我爷爷，等我爷爷走了，你们就千方百计欺负我们一家人。像你们这样的族长，不要也罢。” 他听叶大壮说过族长们威胁叶八妹，要她给村里置办砖瓦的事情，又听了村长说族长们想要拿他借印子钱的事情拿捏叶八妹，族长们在他心里如同恶鬼，早已没了形象。 他的话撞击着每个人的心灵，让他们深思着，难道他们都做错了吗？ 族长们忽然道：“八妹，我们有话要和国民聊，你先避一避。” 叶八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随后离开。她去了村长家，想要找村长媳妇了解一些情况。 到了村长家，见桌面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所以她猜测刚才村长家来了客人。 村长媳妇看到叶八妹来了，赶紧迎了出来，笑道：“八妹怎么来了。” 叶八妹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今天是年初二，我这是回娘家来了。” 她和村长娘亲如母女，说是回娘家也没错。 村长媳妇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她的手里：“真是个财迷。” 叶八妹揪了一把她的脸蛋：“可不就是个小财迷吗，不然能往你家赶？拿了嫂子的红包，做梦都会笑醒 分卷阅读169 。” 村长媳妇捂住叶八妹的嘴巴：“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做梦的，也不嫌晦气。快把口水吞了重新再说一次。” 叶八妹照着她的话做了，虽然心里不是很乐意，但是就像村长媳妇说的，大过年的真的要积一点口德，省得新的一年都缺德。 叶八妹拉着村长媳妇坐下，今天村长媳妇穿了一身浅红色的衣裳，打扮得端庄大方，很是好看。 叶八妹捏着下巴：“嫂子今天这身衣裳不错，很搭你的肤色。” 她一本正经地和村长媳妇聊起了穿衣服的秘诀。 “哪有，要我说还是你身上的衣服好看，既端庄又耐脏。” 村长媳妇看向叶八妹，叶八妹穿的是最平常的衣服，但是提到衣服的话题，她总会想到大族长早上说的话，心里闷闷的，总觉得不告诉叶八妹很过意不去，但她偏又不能说。 叶八妹见她愣神，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发呆了，难不成是想村长了？” 村长媳妇娇嗔地拍了叶八妹一巴掌：“八妹不要胡说，我不和聊了，再和你说下去，还不知道你会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叶八妹以为她只是开玩笑，因而在她起身的时候没有拉住她，任由她往外走，没想到村长媳妇是说真的，当真快步走人，好像背后有东西赶似的。 叶八妹端起茶杯，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茶，目视着村长媳妇的背影沉思着，暗想：嫂子的表情好心虚啊，一定有事情瞒着她。 过了不久，大族长派人来叫叶八妹去祠堂里用餐，说是有话要和她说。 到了地方，远远能听到人声鼎沸，不需要走近祠堂都能想象得出里面肯定是站满了人。 到了屋里，叶国民走到叶八妹旁边，紧紧地揣住叶八妹的手：“奶奶，若是听到难听的话，您不用顾忌我的面子。” 叶国民可以预见接下来他会变得多难堪，在村里，他除了得不到大族长的喜欢之外，其他几个族长同样不喜欢他，因为长辈不喜欢，所以不会约束晚辈对叶国民的攻击。 若是以往，旁人说了也就是说了，他只当是没听见就是了，但是叶八妹不一样，在他心中，叶八妹是自己的长辈，是家里的脸面，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是高人一等的，容不得旁人污蔑。 叶八妹啊了一声，有意说点什么好让叶国民放松下来，单是挽着他的手，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排斥气息，也就是说，他本能地不想参加这样的餐会。 叶八妹叹了口气，忽然间觉得，她除了不让别人欺负叶国民之外，还应该教会他一样东西，那就是啊q精神，等出了祠堂，她应该教会叶国民传说中的霸道总裁气场。 其实，只要叶国民板着脸不说话，还是挺能唬人的。 叶八妹心里有了主意，她掐了掐叶国民的手臂：“别紧张，跟着我来，深呼吸，放松。待会你不要开口，无论战况多么激烈，你都不要开口，只需要记住一点，你全程冷眼旁观就可以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国民凝视着叶八妹，奶奶虽然霸道，虽然蛮横，但却无比的贴心。叶国民紧紧地握住叶八妹的手：“奶奶，族长他们会给你难看。” 叶八妹切了一声，不是她给自己长脸，每次对上族长们，她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不是她的战斗力太强，而是族长们太弱。 “放心，只要我不想，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叶八妹转而拉起叶国民的手：“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进去，记住我说的话。” 她拉着叶国民往前走，越过长长的小道，俩人站在正厅的门口，在门外守着的人看见他们俩，快步走了进去向族长们汇报。 过了一会，才走出来领着叶八妹和叶国民进去。 祠堂里面人真的很多，大族长坐在主位上，左右两边站着其他族长，两边站着两个穿着端庄的老妇人，她们的身后各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子。 叶八妹看到小族长身后站着村长，不难猜测那两个老妇人是大族长兄弟的媳妇，而她们身后的女子，应该就是她们的女儿了。 正厅的中间多摆了几张四角长桌，男男女女围着坐下，叶八妹和叶国民进门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停下来多看一眼，仿若无人，倒是两个老妇人身后的年轻女子，看到叶八妹的时候，眼里透露出羡慕之意。 大族长佯装咳嗽，见众人停下手中的东西看向他，清了清嗓子道：“八妹，你来了啊，快坐下吧。” 叶八妹扫了一眼座位，不由得冷笑起来，她倒是想要坐下，可是屋里可没有她的位置。 叶八妹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喜欢站着。” 在他们观察她的时候，叶八妹也偷偷打量着他们。 大族长看着叶国民忽然道：“国民身上穿的是新年衣裳吧，真是好看，我看你们家今年每人都有新衣裳穿，真舍得啊。” 叶八妹拍了拍叶国民的衣服，脸笑肉不笑道：“哪里，他身上穿的是他爹穿过的衣服，不过是缝缝补补之后，看起来像新的一样而已。” 大族长看叶八妹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堵了一口气，他咬牙道：“你身上的衣服也很好看，应该还是新做的吧。” 叶八妹笑容不减：“不是，我身上这身是老大媳妇穿剩下的，家里人口多，哪里有钱做新衣裳。” 听族长一直拿他们俩的衣服说事，叶八妹不由得警惕起来。 大族长白了叶八妹一眼，想要生气，但又碍于心里的算计，强忍不发，只好端出儒雅的姿态，僵硬地对着叶八妹微笑道：“还愣着干嘛，这是你们八奶奶，快叫人。” 大族长身后的人朝着叶八妹甜甜地喊了八奶奶，叶八妹眯着眼点了点头，狡黠道：“哎呀，早上出门没回家，兜里没带红包，不能给小辈们发红包了。” 说完，她推了叶国民一把，笑道：“乖乖，想要红包吗，想要的话就去跟族长们问好。” 叶国民今年都十九了，从记事起，他就没收过族长们的红包。 不过，既然叶八妹都发话了，他当然要听话，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奶奶说的话一向有道理。 他上前一步，大声道：“族长们，叔伯们新年好。” 话落，族长们黑着脸拿出一个红包塞到叶国民的手中，叶国民偷偷捏了捏，分量似乎挺足的。 进门第一回合，叶八妹胜。 别人给了她面子，叶八妹自然也不会吝啬，笑容愈发灿烂。只是大族长对她的笑脸无感，转头白了她一眼，转而看着二族长道：“你瞧她身上的衣裳，感觉如何？” 叶八妹一口气上不来，哽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怎么看怎么觉得大族长不怀好意，他的眼神，看她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一堆金银珠宝。 分卷阅读170 其实她还是猜对了，大族长为的就是要把她的衣服带出来，他正下着一盘很大的棋！ 叶八妹咬住手指头，暗想要不还是直接撕破脸吧？ 叶八妹把玩着手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大族长。 大族长低下头，随即抬起头，执拗地与叶八妹对视。 叶八妹勾起嘴角：“闭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哪有男人谈论女人家的衣服的，不要脸。” 大族长瞬间焉了，他还想表现得强硬一点，利用拿捏我么，大族长，其他各位族长，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你们拿捏不住我。” 她上前几步：“实话说了，走到今时今日，我叶八妹从没怕过什么。各位，你们只是族长而已，要是在几十年前，我也许还会怕你们，但是现在，抱歉，你们在我的眼里只是一群老头而已。” 叶爱山站了起来，骂道：“放肆，八妹，你闭嘴！” 叶八妹扫了叶爱山一眼，冷笑道：“哟，大哥也在啊。大哥，送您一句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话落，她再次看向族长们：“别拿族规来压我，惹恼了我，别说砖瓦的事情会泡汤，连酱菜厂子也将不再姓叶。” 不发火真当她是乡下婆子，真是岂有此理。 叶八妹的一番话如同惊雷震惊了每一位族长的心灵，这一刻，他们深刻地认识到时代真的变了，哪怕他们是族长，在其他人眼里也不过是老大爷而已。 大族长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失魂落魄地走了，对叶八妹和叶国民俩人视若无睹。 叶八妹跟了上去，从门口看着他蹒跚的背影问叶国民：“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应该忍着点的。” 叶国民摇了摇头：“不关奶奶的事情，大族长可能有别的想法吧。” 叶国民安慰人的话一向简单且无效果，听了他的话，叶八妹哭笑不得，心中生出了这孩子一定不是亲生的之感。 方才大族长确实是过分了，如若他刚才的语气不那么咄咄逼人，或许事情的发展就不会这样了。 叶八妹拉了拉叶国民，小声道：“我们回家吧，出来得够久了，袁君该担心了。” 叶国民望向门口：“恩，回家。” 其实他想要问叶八妹，他们家真的要管砖瓦的事情么，明明买砖瓦是村里的事，凭什么要他们家管。 但他不会问出口，他知道叶八妹肯定是有了主意才说要回家的，他只需要跟在她的身边，照顾好她就可以了。 在他们转身要走的时候，小族长上前挡住去路，他筹措不安地揪着衣服的下沿，顺滑的衣料划过指尖，带来的是更多的不确定。 他抬起头，从容不再，姣好的带着岁月痕迹的面容分外憔悴。 “大族长说过，你若是个男子，必定能混出一片晴天，你的手段比一般的男子更为刚硬果断，这次如果拿捏不住你，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他睁大眼睛正视着叶八妹，内心忐忑不安。 叶八妹看着小族长，心想：他们真的是很瞧得起她。 小族长一番话夹带着恭维，又带着非她不可之意，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 叶八妹不打算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给我一个继续信任你们的理由。” 小族长放下颤巍巍的右手，呼了一口气：“我们毕竟是族长。” 叶八妹扭头就走，没有半分的犹豫，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说服她。 小族长见她要走，顾不上自个儿的脸面，大喊着：“八妹，砖瓦的事情，你还管么？” 背诵出来才点了点头。 他从旁边走了出去，沿着屋檐走到家门口，靠着门边大声道：“各位，这是我家，不知道你们站在我家门口所为何事？” 陈东着急道：“小伙子，我们来找叶八妹。” 叶国民朗声道：“原来是找 分卷阅读171 我奶奶啊，不巧了，我奶奶去了亲戚家，得明天才回来了，你们请回吧。” 听了叶国民的话，屋外的人哀怨连天，有人骂骂咧咧，有人直说不巧，有人暗道白走一趟。 见人群开始往后退，叶国民走到李唤记者旁边，看向他旁边的几个人道：“几位是李记者的朋友吧，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来做采访的吧？” 几个人连连说是。叶国民笑道：“族长们都在祠堂用午饭，如果你们想要收集材料的话，可以去祠堂找族长们。” 话落，几个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李唤建议道：“国民说的有道理，徐水村的族长们最了解年三十晚上的事情。采访他们比采访八婶子更有价值。” 有人问了：“可是村里人都在传叶八妹全权负责村里的重建事情，听说她保证了又出钱又出力，采访她才有新闻价值。” 叶国民露出苦恼的神色：“你们听谁说的，我奶奶从来没答应过要负责村里重建的事情，你们怕是听岔了吧。” 李唤对这件事情也有耳闻，但是为了拿到第一手的资料，他出身帮叶国民掩饰过去：“我也觉得你们听岔了，重建的事情应该由村长负责才对，不可能由八婶子负责。” 叶国民连连点头，劝道：“你们还是去采访村长和族长们吧，他们就在祠堂。” 几个记者被叶国民和李唤联手说得一愣一愣，有人道：“李唤说的有道理，不如咱们去一趟祠堂吧？” 有人道：“也好，反正叶八妹也不在，我们在这里等着也没用。” 有人道：“既然都决定去了，那就去吧。” 说着，一行人快步往叶国民指的方向走，颇有争先恐后的意思，都怕被对方抢了第一手资料。 劝走了其他记者，叶国民照着叶八妹说的去找杂货铺老板陈东，只见陈东手上拿着两袋礼品，旁边站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妇人。 那个妇人叫陈西，是陈东的姐姐，也是市里某个鞋店的老板。 陈东撞了撞陈西的肩膀，小声问道：“姐，人不在了，咱们还等吗？” 陈西嘘了一声，点了点陈东的脑门，小声道：“当然等，等着吧，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叶八妹了。” 陈东不明所以，狐疑问道：“为什么？她孙子说她走亲戚去了，咱们还能见到她？” 陈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怪不得你的杂货铺开了几年还只是杂货铺，人家说你就行，你的脑子被狗吃了么。” 陈东被陈西指着脑门骂，心里也憋气，恹恹道：“姐，你有话直说就是了，何必骂人。” 陈西扫了一眼离开的人群，踮起脚尖，小声道：“要是有这么多人来找我，要我我也会躲着不见。听我的没错，叶八妹肯定没去走亲戚，而是在家里躲着。” 陈东追问道：“你猜的？” 陈西点了点头：“我刚才问过了，叶八妹是从北边流浪过来的，她在这边根本就没有亲戚。既然没有亲戚，年初二，她走的哪门子亲戚？” 陈东抖了抖礼品盒子，兴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陈西扫了他一眼，一脸的无奈道：“你要是能想到这一层，今天就不会巴巴地过来求人了。” 叶国民走过去拍了拍陈东的肩膀，笑道：“您是市里的杂货铺老板吧，我奶奶喊你留一下。” 陈东看向陈西，眼睛似乎在说：姐，你又猜对了！ 他赶紧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叶国民。叶国民乐呵呵接了东西，打开院门迎着李唤、陈东和陈西进屋。 招待他们坐下后，叶国民走到院子门口，小声道：“奶奶，事情都办妥了。” 叶八妹和袁君从草棚走了出去，俩人并排着走进正厅，走进屋，看到李唤等人正在闲聊。看到叶八妹进屋了，陈东和陈西猛地站了起来，前者一脸惊喜，后者一脸惊吓。 叶八妹用眼神扫了过去，认出了陈东旁边的陈西是那个看不起袁君的鞋店老板。她回头看了袁君一眼，示意她看向陈西。 袁君朝陈西看了过去，撇了撇嘴巴没说话。 叶八妹见袁君不欲出声才开口道：“来者都是客，都坐下吧，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不用客气。” 陈东戳了戳手，笑得十分谄媚。 “婶子，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杂货铺老板，我叫陈东。” 叶八妹挑眉，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陈东身上，她料到他会来找她谈生意，但是她预测他会在年前过来，没想到预测错了，他竟然年后才来。 他迟迟未来说明他对她提出的合作不怎么感兴趣，今天来找她，不过是走投无路了而已。 叶八妹摆了摆手：“不太记得了，人老了，记性不太好，多担待啊。” 陈东苦笑道：“婶子，我今天过来是想要找您买酱菜，我要买五千瓶。” 叶八妹摇了摇头：“陈东啊，实不相瞒，我们家的酱菜铺子要年初七才开，你年初七再来吧。” 陈东还想再劝一劝叶八妹，忽地被陈西拉了一下。陈西上前一步，笑道：“婶子，您好，我是陈东的姐姐，我叫陈西。” 叶八妹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认识你，你是鞋店老板吧。” 不止是叶八妹认出了陈西，陈西也认出了叶八妹和袁君，只是为了自家弟弟的生意，她不得不装出没认出的样子，装傻道：“我是鞋店老板没错，只是，婶子，咱们见过吗？” 叶八妹直接道：“何止见过，我们还交过手呢。” 陈西讪笑：“最近客人太多了，我不太记得了。” 陈东插话道：“婶子，我真的急着要酱菜，您能不能提前卖给我。” 厂里还有十几万的库存，要卖给他当然是可以的，但是叶八妹不想这么轻易就将酱菜卖给陈东。 她摆出为难的样子：“陈东啊，不是我不想卖酱菜给你，而是最近太多人来批发酱菜，厂里的酱菜已经没了，想要买得要等到年初七后员工们上班了才有。” 陈东看了陈西一眼，陈西摇了摇头，陈东站着不说话，让陈西代替他和叶八妹聊。 陈西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将整杯茶喝了，爽快道：“婶子，我弟弟之前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带他替您道歉，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与之合作。” 叶八妹走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手指头轻轻的摩挲着椅子的把手，想了想道：“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给你们提一个建议。” “厂子里确实还有一万多瓶的酱菜，不过这是留给南乡批发站的存货，如果你们想要的话，不如把你的杂货铺改成批发站吧。” 陈东哈了一声，猛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的是杂货铺，怎么能改成批发站呢。” 叶八妹不介意他的拒绝，直 分卷阅读172 接举例子道：“我们在南乡有一个批发站，那个批发站刚开业没多久，年前他们发来了信件，说是只年前一个月，营业额已经达到了五千块。” 陈东和陈西四目相对，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置信。陈东觉得叶八妹在撒谎，凭他开了多年杂货铺的经验，他一年的营业额也没有五千块，南乡那边的批发站怎么可能一个月就能赚五千块，这一听就是骗人的。 陈西心里的想法和陈东的不一样，她虽然没有重点关注过八妹酱菜，但是从那天的报道来看，八妹酱菜的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与之合作，前途无可限量。 只是，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情，既然开批发站这么赚钱，为何叶八妹一家不自己开，而是要找上陈东来开，这里面一定有诈。 叶八妹静静地看着陈东和陈西两姐妹思考，见他们时而皱眉，时而抿唇，似乎很难抉择的样子。 她再次开口道：“本来我是计划着年后去市里开批发站，但是进来出现了大量的假八妹酱菜，我暂时无暇顾及，只好先找人合作。” 她的这番话及时给陈西解了疑惑，陈西盯着叶八妹看了一会，开口道：“婶子，咱们家的铺子不止杂货铺那家，可以另选一家店铺合作吗？” 叶八妹直接摇头：“我只要杂货铺那家。” 毫无商量的余地，她提出这个要求，一是故意为难陈家姐弟，二是觉得杂货铺的位置好，很适合开批发站。 陈东心里挣扎不已，一方面很想和叶八妹合作，想到会有几千人拿着假的八妹酱菜到店里退款，他就吓得不行。一方面不太敢和叶八妹合作，在他看来，叶八妹是比他姐姐还精明的人精，和这样的人合作，容易被骗。 他已经被自以为的好兄弟骗了一次了，不想再被骗第二次。 陈西皱眉道：“婶子，容我和我弟商量一会。” 她拉着陈东走到一边，小声道：“弟弟，你是怎么想的。” 陈东苦着一张脸：“我不知道，姐姐，我信不过叶八妹，她一看就是精明的人，这样人不可靠。” 陈西拍了陈东一巴掌：“弟弟，你只是被骗了一次而已，没什么打不了了的，用不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必要。” 陈东小声嘀咕：“姐姐，你不懂。” 陈西没好气道：“好好好，我不懂，但是，你要是不和她合作的话，你就得按原价赔几千瓶酱菜的钱，一下子要拿那么多钱出来，你拿得出来吗？” 陈东恹恹道：“拿不出来。” 他赚来的钱都拿去买铺子里，家里的存款不过会几千块而已，根本就不够拿去赔。 陈西直接道：“弟弟，我建议你和叶八妹合作。经过我的观察，我觉得跟着叶八妹做生意亏不了。” 陈东抬起眼睑，扫了扫眼睫毛，滚圆的肚子上下颤了颤，三层下巴上下抖了抖。他摸了摸下巴，脖子上流出了冷汗。 他不甘不愿道：“那我答应和她合作？” 陈西郑重点头，搂着陈东的肩膀，小声道：“可以试一试。” “好，那我就和她合作，拼了。” 说完，陈东转身走近叶八妹，爽快道：“婶子，我愿意将杂货铺改成八妹酱菜的批发站。” 叶八妹笑了，目光十分柔和：“好，我就喜欢和爽快的人合作，今天晚了，两头我就喊人给你送合同和送酱菜，你们回去等着吧。” 陈东一时回不过神来，酱菜的事情，这样就解决了？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 叶八妹可不管他想了什么，招了招手，喊叶国民送陈家兄妹离开，她和李唤还有其他事情要聊。 送走了陈家兄妹，叶八妹看向李唤，神态一改之前的冷漠，笑眯眯道：“李记者，你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事？” 李唤点了点头，笑道：“八婶子，我姐夫说有相关部门的人开始关注假八妹酱菜的事，他叫你稍安勿躁，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叶八妹拍了拍桌面，一连说了几个好。接下来的时间，叶八妹和李唤说了接下来的计划，并让他结合她和陈家姐弟的聊天再写一篇文章。 得了叶八妹的话，李唤起身离开，报社还有事情要做，他得赶紧赶回去。 叶八妹送李唤送到院子门口，嘱咐道：“今天车多，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李唤挥了挥手，高声道：“知道了，我走了，八婶子，回见。” 叶八妹转身回屋，走到门口，朝里面喊：“老姐妹，你饿不饿。” 他们三个人只吃了早饭，没吃午饭，送走了所有人后，她感觉整个肚子空空荡荡，很是不舒服。 袁君从屋里走了出来，捂着肚子道：“不是很饿。” 话落，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袁君按住肚皮，双颊绯红。 叶八妹笑了笑道：“你不饿我饿了，咱们整得吃的？” 袁君低下头：“现在有三点了吧，还有两三个小时就该吃晚饭了，还整什么吃的？” 叶八妹想起家里还有一袋白米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包饺子吃算了。她提议道：“要不整饺子吃，好久没吃自己整的饺子了。” 袁君也是很久没吃饺子了，听到叶八妹提到饺子，顿时口舌生津，馋得不行。她猛点头：“我家菜园还有不少韭菜，不如做韭菜馅的饺子？” 俩人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叶八妹负责留在家里揉面粉，袁君负责去菜园割韭菜，俩人分工合作。等叶八妹揉好面粉，袁君正好将韭菜割了回来。 叶八妹接过韭菜，掂了掂重量，估摸着有五六斤。 她看向袁君道：“家里没有生肉了，干脆包鸡蛋韭菜饺子吧？” 袁君爱吃韭菜馅的饺子，不管是猪肉韭菜馅的饺子还是鸡蛋韭菜馅的饺子都爱吃，她点了点头，无所谓道：“随你，反正我不会整，你整什么我吃什么。” 叶八妹提着韭菜到水井边，这个时候的韭菜没什么杂草和黄叶，稍稍挑一挑就能挑出好的韭菜来。她拿出小桶，扔进水井里面，使用巧劲打了五桶水。 将其中的两桶水倒进木盆里，然后将捡好的韭菜放进木盆里，一根一根清洗。韭菜相比一般的蔬菜略微粗糙，细细搓洗，不容易将叶子个搓掉。 洗完韭菜，她将韭菜放到竹篓里沥水，然后去了杂物房，从杂物房里面拿了一条熏野猪肉出来。 走进厨房，生火少了一锅热水，等水开了，将熏野猪肉放进锅里煮上分钟。刚熏好的野猪肉滋味香，但是放上一个月后，由于表面积了一层油，会使得野猪肉带有异味。要想去除异味，只需烧一锅热水，将野猪肉放进水里煮分钟即可。 分钟过后，拿出一双筷子，轻轻戳进肥肉里面，要是轻易能戳进去，说明可以捞起来了。叶八妹将整 分卷阅读173 块野猪肉捞了起来，煮过的熏野猪肉色泽金黄，肥肉呈现透明，瘦肉为黑褐色，散发着浓烈的香味。 叶八妹拉出砧板和菜刀，舀了三勺水将砧板和菜刀冲洗干净，然后将野猪肉切成沫。紧接着将锅里的水倒掉，到肉到锅里，等油发出‘滋滋滋’声后，快速将几十个鸡蛋打进锅里。 由于油放得多，鸡蛋液遇热起泡，轻轻铲上几铲，变成了好看的金黄色。家里的鸡蛋都是从袁君家带来的家养鸡蛋，滋味新鲜，吃着有营养。 等到鸡蛋熟了，叶八妹将猪肉沫倒进锅里，慢慢搅拌几下，随后倒进切好的韭菜。韭菜越炒越香，特别是当韭菜伴着熏肉炒的时候，更是香得人口水直流。 袁君和叶国民被香味引着走进厨房，袁君凑过去吸了吸鼻子，感叹道：“好香啊，老姐姐，你做菜就是香。” 叶八妹往锅里洒下一把盐，夹了一块子韭菜送到袁君嘴边，笑道：“你给尝尝够不够味。” 袁君张嘴吃下，烫得捂着嘴巴说不出话。叶八妹看她不停甩头，逗得咯咯笑个不停，边笑边道：“烫的话就吐出来。” 袁君猛摇头，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吞进肚子里，哈着气道：“好吃，特别香。” 叶国民也被馋得口舌生津，他凑了过去，拉了拉叶八妹的手撒娇道：“奶奶，给我也尝尝。” 叶八妹倒过筷子，用筷子头夹了一筷子菜，吹了吹，吹凉后送到叶国民嘴边。叶国民张嘴吃下，好吃得眯起了眼睛，边咀嚼边道：“好吃，特别好吃。” 叶八妹就喜欢看别人一脸享受地吃她做出来的食物，拿过木盆将锅鸡蛋炒韭菜装了起来，捧着木盆走进正厅。 将木盆放到桌子上，叶八妹从柜子里拿出玻璃瓶和手电筒的灯罩，玻璃瓶用来擀面团，电筒的灯罩用来印饺子皮。 她拉开盖着面团的布，掐了一团面团出来，往桌上撒了一把生面粉，揉了揉面团，然后用玻璃瓶将粉团擀开，擀成薄薄的一张面后，用灯罩印出一张张饺子皮。 她将印好的饺子皮放到桌边，撒上生面粉。 三个人中，袁君和叶国民都是手残党，俩人都不会包饺子，只能眼巴巴看着叶八妹擀饺子皮，擀完饺子皮后包饺子。 叶八妹拿起一张饺子皮，夹了两筷子鸡蛋炒韭菜到皮上，两只手轻轻一捏，一个肚子滚圆的饺子就出来了。在徐水村，饺子除了叫饺子外还有一个俗名叫元宝，只因饺子肚子滚圆，看起来像古时候的元宝，故而俗称为元宝。 以前年三十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包元宝拜神，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元宝成为了饺子，六七十年代，有几年村里人吃不起饺子，故而取笑了年三十包饺子的媳妇。 包完几百个饺子已经是夜幕时分，看一眼天色，叶八妹扭头问道：“老姐妹，你家几个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袁君笑道：“不回来了，他们每年都在亲家家里吃了饭才回来，不用给他们留饭。” 叶八妹点头表示明白：“那我们煮水饺吃？” 比起蒸饺，她更喜欢吃水饺，水饺软绵，一口一个，比蒸饺好咀嚼。 袁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道：“你家的呢，今晚回不回来吃晚饭。” 叶八妹耸肩道：“都回，他们几个的娘家从来不留人吃饭。他们估摸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将一小半饺子水煮，一大半用来蒸。咱们没牙的吃水煮的，他们有牙的吃蒸的。” 叶八妹的牙一颗不缺，不过袁君大牙掉了几颗，门牙略有松动。 叶八妹端着饺子走进厨房，烧了两个灶台的火，一个灶台用来蒸饺子，一个灶台用来水煮饺子。 在煮饺子的时候，她嘱咐叶国民看火，而她则去做拌酱。 从仓库拿了十几块生姜，拿了酸辣菜的配料，然后将酸辣菜的配料倒进铁盆里，拿出小刀将生姜的皮弄干净，用菜刀将生姜剁成沫。 将生姜沫倒进铁盆里，倒进半碗生抽，半碗醋，几勺食盐，搅拌均匀后放着腌制。 临近六点半，叶大壮几兄弟66续续回家，每个人的脸上均带着笑意。 看他们回来了，叶八妹朝屋里喊了一声：“饺子好了，来个人帮忙端饺子。” 春秀和红梅走进厨房，春秀接过叶八妹手上的一大盆水饺，笑道：“娘，我来端。” 她端着水饺，转身往外走。 红梅见叶八妹手里没东西了，忙拿起灶台边的蒸饺，端着笑嘻嘻往外走。 叶八妹端着拌酱跟在后边，到了正厅，放下铁盆，喊道：“吃饺子咯，都坐过来。” 众人纷纷落座，一人舀了一碗饺子，一碗拌酱后边吃饺子，边聊了起来。 红梅一向是个话多了，她往拌酱里沾了沾饺子，咬下一口饺子，边咀嚼边道：“这次回娘家倍有面子，我姐他们看我左手一条肉，右手一条鱼，背上背着酱菜，都眼馋得不行。以前都是我羡慕她们，今年好了，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总算让他们羡慕我一回了。” 肉、鱼和酱菜是叶八妹给几个媳妇的年礼，每个媳妇的年礼都一样，谁也不偏心。 听了红梅的话，三媳妇笑了起来，忙问道：“你嫂子她们说你了没有？” 红梅摆了摆手，一口塞进一个饺子，笑眯了眼：“没有，没有，今年她们一个字都不敢说，非但不敢埋汰我，还一个劲夸我，夸我有眼光，相中了七壮这个金龟婿。” 明凤噗嗤笑出声，接话道：“往年你姐姐和嫂子都喊七弟瘪子女婿，今年怎么改口喊金龟婿了？” 红梅切了一声，冷笑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见咱们家过得好了，想要沾光呗。” 有红梅开了口，春秀也道：“可不是，附近村里的人都知道咱们家的日子好过了，纷纷来找咱们攀关系。今天回娘家，一进屋可不得了，十几年没见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坐在我家眼巴巴等着我和大壮归家。” “一群眼皮子浅的，以前看咱们家穷，上面去送礼还嫌礼给的轻。今年倒好，不送礼也自己上门来了，一口一个好女婿叫的亲热。” 叶大壮红了脸皮，挠了挠头道：“我第一回觉得媳妇家里人有人气，一个个的拉着我俩的手不放，太吓人了。” 春秀哼了一声：“还不是见我们家有钱了，要是我们家没钱，人家眼角都不扫咱们。” 明凤点了点头：“大嫂这句话在理。我娘家虽然一直不嫌弃二壮穷，但是我这回回娘家，我娘的脸笑成了一朵花，看见二壮像看见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似的。” 她的这番话，众人不太认同，要说几个媳妇当中谁家的亲戚最用鼻孔看人，明凤家的能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前几年叶二壮还没当临时老师的时候，他们每回回娘家都不让进门，她娘 分卷阅读174 家的人只收年礼不见人。 他们结婚那会，明凤家里人扬言一家人都不会过来参加婚宴，更不会给她出嫁妆。家里给明凤娘家人送了一台缝纫机，半边猪肉，结果她家的人拉了东西直接关门，眼尾扫也不扫叶二壮等人。 三媳妇讪笑起来，接话道：“我家还好，我娘看我拿那么多东西回家，顿时慌得不行，拉着我走到一边走走问：妞儿啊，你是不是手脚不干净，偷拿婆家东西了？我说不是，是娘让我带我回家的，我娘压根不信我，非要我说实话。” 叶三壮拍了拍脑门：“怪不得岳母拉着我的手不放，原来是这么回事。” 三媳妇捂着嘴巴笑：“我娘胆子小，担心我偷拿东西回家会惹得婆家不高兴。” 春秀问道：“那你的哥哥嫂嫂怎么说？” 三媳妇笑容笑得更加灿烂起来：“我哥哥嫂子他们不敢收下年礼，非要让我把年礼带回来。我拗不过他们，只好偷偷将东西塞到了灶台里面，等走的时候才敢告诉我娘。” 叶三壮一副方然大悟的模样，笑道：“怪不得我们走的时候大舅哥一直在后边追。” 叶八妹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三媳妇的话才样子嘴角笑了起来，几个媳妇当中，三媳妇的娘家最穷，可是三媳妇的娘家也最有人情味。 四媳妇见前面几个嫂子都说了娘家的趣事，连忙也道：“我娘他们啥也没说，只叫我们几个快吃，快吃，吃饱了再回家。” 红梅笑道：“四嫂，你娘应该是被你吓怕了。” 四媳妇抿唇笑了起来：“我觉得也是，不过，那年在娘家晕倒只是意外，没想到我娘一记记了这么多年。” 七三年那年，四媳妇带着叶四壮回娘家，因为去得早，早上没吃早饭，刚到娘家门口，一个趔趄晕了过去。 后来被掐开嘴巴为了红糖鸡蛋水才醒过来，至此以后，每回她回娘家，一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吃饭，年年如此，从没有变过。 明凤羡慕道：“你娘对你真好。” 四媳妇点了点头，眼眶泛红：“我娘对我真好，这回看我带那么东西回家，她都，你是怎么想的？” 叶八妹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大哥，谢谢你帮我。” 村长也笑了起来：“客气什么，你喊我一声大哥，我不帮你帮谁。” 原来村长这几天明着帮族长们说话，实则上却是暗暗帮叶八妹托着族长们，帮叶八妹说服族长们卖地给叶八妹。 叶八妹点了点头，笑道：“大哥，不管怎么说，您的人情，我记下了。” 村长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山地的事情十有**能成，不过，我建议你将整个后山都买了。我听族长们说，他们想要在山地往上的地方建坟地，如果真让他们建了坟地，恐怕会坏了你的计划。” 叶八妹惊呼出声：“他们真说了要在山地往上的地方建坟地？” 村长嗯了一声，小声道：“说了，他们表面说不相信风水先生说的话，其实个个心里都有自己的算计。也怪大山，本来他们是没想起这茬的，是大山提的意见。” 叶八妹咬牙道：“叶爱山还真是爱操心，大哥，叶爱山家的屋子也烧了不少，我不给他们买砖瓦行吗？” 乍一听，村长愣了愣，随后笑道：“行啊，这有什么不行！像他那样狼心狗肺的人，就应该让他们长长教训。” 叶八妹狡黠一笑：“大哥说的是。” 俩人相视而笑，不同的眉眼中均露出狐狸般的微笑。 村长又道：“你今天在祠堂说的话急了，他们都是一群老狐狸，初听可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了，可能会咬着你说的话不放。” 叶八妹撇了撇嘴巴，她才不怕，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没必要怕几个族长。 村长见叶八妹不以为然，又道：“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权，可你要是得罪了他们，以后想要买地就难了。” 叶八妹嗤笑道：“怕什么，大哥，你别忘了，现在大半个村的人都在酱菜厂工作，而我们村的地都是举手表决卖不卖的，要是有人不愿意卖地给我，我裁员就是了。” 村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是终究治标不治本。” 叶八妹则有完全不 分卷阅读175 同的想法，人与人之间，利益是永恒的枢纽，只要让村里人看到利益，不管族长们如何干涉，他们都会愿意将地卖给她。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族长们的约束力早就没有了，村里人已经不需要看族长们的眼色行事，故而，她一点都不怕族长们。 之前之所以让着族长们，不过是没触犯到她的底线而已，一旦触犯到她的底线，她半点情面都不会留。 叶八妹笑道：“大哥放心，这事我心里有分寸。” 这时候，村长媳妇走了进去，往腰腹上的围裙擦了擦手，笑道：“当家的，八妹，饺子煮好了，出来吃点？” 叶八妹站了起来，拉着村长媳妇的手跟着她往外走，边走边道：“嫂子，我婶娘睡了吗？” 村长媳妇拍了拍叶八妹的手，笑道：“下午的时候，娘一直往门口张望，我问她看什么，她说八妹怎么还没来，她心里想着你呢。” 叶八妹眼睛微红，心中感动万分。她中午来村长家的时候没看到村长娘，下午又顾着包饺子没过来，想来村长娘一定等她等得很着急吧。 叶八妹松开手，快步往外走。 村长媳妇在后边问：“八妹，你去哪，不留下吃饺子么？” 叶八妹摆了摆手：“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婶娘。” 第79章 到了村长娘的屋门口，只见里面一片黑黢黢，似乎是睡了。叶八妹一时感慨想见到村长娘，但是看着紧闭的门，绪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转身想走，这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村长娘探头探脑，脸上笑出了一层褶子。 她朝叶八妹招了招手，兴奋道：“八妹，过来。” 叶八妹惊喜不已，快步走了过去，握住村长娘的手，刚握上的瞬间，只感觉整个手心都是凉的，冷得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村长娘的手：“婶子，您怎么知道我来了。” 村长娘笑了笑，一脸慈爱地看着叶八妹：“咱们娘俩有心灵感应，你一来，我就知道了。” 屋里的灯虽然关着，但是她一直等着叶八妹没睡。尽管叶八妹不是她的亲生闺女，但是每年的年初二，她都会在家里等着她上门，这是她俩约定俗称的事情。 叶八妹推着她进屋，怕她着凉。进了屋，转身关上门，半搂着她到床边坐下，拉起被子盖到她的腿上。 “可不是，咱俩最有默契了。婶子，您的精神气瞧着比昨天好，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村长娘抓了叶八妹的手放到被窝里面捂着，笑眯眯道：“没遇上什么好事，就是看着你高兴。八妹啊，今晚别回家了，在这里陪婶子睡好不好。” 叶八妹笑着点了点头，她发现今晚的村长娘格外地粘人，总觉得怪怪的。 村长娘往里面挪了挪，让出半个床位，拍了拍床沿，招呼道：“快躺上来，被窝里暖和。” 叶八妹看了眼被子，见梅花被单红红艳艳，干净整洁，一时间愣住了。她还没有洗澡，怎么能躺到床上去呢。 但是她看村长娘一脸的坚持，只好脱了袜子，半躺在床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村长相的肩膀，这是哄小孩睡觉的习惯性动作。 村长娘拉下灯闸，屋里瞬间陷入黑暗当中，十分的安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村长娘打了个呼噜，忽然道：“八妹，婶子是不是很老了。” 叶八妹停下手，半抱住村长娘：“胡说，婶子还很年轻，一点都不老。谁敢说您老，我第一个不答应。” 村长娘被叶八妹忽高忽低的语气逗笑了，胸脯上下起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了起来。 等她停住笑，她拉开灯闸，拍了拍叶八妹的手，声音柔和道：“八妹，去叫你大哥他们过来，我有事要跟他们说。” 叶八妹总觉得村长娘今晚的言行举止乖乖的，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她半掀开杯子，下床穿上鞋子，出门去了正厅。 走进屋，看见村长等人正在吃饺子，气氛十分热闹。她敲了敲门，高声道：“大哥，嫂子，婶子喊你们过去。” 村长放下筷子，狐疑道：“喊咱们过去了？她还没睡？” 叶八妹笑道：“清醒着呢，我看她的精神气比昨天好不少。别吃了，趁着婶子没入睡，你们都过去一趟吧，我觉得婶子有事要跟你们说。” 村长媳妇放下碗筷，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推了推旁边的儿子和媳妇，温和道：“听见没，你奶奶找咱们有事，都别吵了。” 一行人穿过门廊，三两步走到了村长娘的屋门口，里面正亮着灯，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村长娘喊道：“快进来吧。” 一行人走了进去，村长儿子和孙子不少，一进屋，整个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村长娘朝叶八妹和村长媳妇招了招手，等她俩落了座了，她从被窝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碧绿色的翡翠镯子。 她拿出桌子，拉起村长媳妇的手将镯子套了进去，见大小刚刚好，笑眯眯道：“这是家里一代传一代的传家宝，我婆婆临走的时候将这个镯子传给了我，现在我将这个镯子传给你。” 说着，她又从被窝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佛像玉佩。她将玉佩戴到叶八妹的脖子上，解释道：“这是我娘家的陪嫁，不是什么好玉，给你带着玩吧。” 叶八妹和村长媳妇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今晚的村长娘实在是太反常了，先是说了一些前头不搭后语的话，然后又将传家宝拿了出来，莫不是？ 叶八妹小声嘀咕：“回光返照？” 是了，前几天听村长说村长娘病了，身子不怎么舒坦，下不来床，但是今天，她的脸色驼红，双眼炯炯有神，似乎有一身的气力。她这样的状态，简直就是回光返照。 叶八妹变了脸色，快速将玉佩从脖子上拿了出来，塞回到村长娘的手里：“婶子，这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您还是留着传给小辈们玩吧。” 村长娘板起脸，迷蒙的双眼透出暗光，幽幽地看着叶八妹。她固执地将玉佩戴到叶八妹的脖子，按住她乱动的双手，语气坚定道：“听话，婶子给你，你就拿着。你要是不拿，往后别叫我婶子。” 叶八妹捏着玉佩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威胁人的。 她扭头看向村长，用眼神道：大哥，婶娘太执着了，这玉佩我是收还是不收？ 村长回了她一个‘随便你’的眼神。 村长娘不管叶八妹和村长的眼神交流，招手喊了几个孙辈过去，一人给了一个小玩意，挨个摸了摸后脑勺，勉励道：“你们都要好好读书，为咱们家争光，知道吗？” 几个大孙子连连点头，小孙子嘻嘻笑着，没听懂她 分卷阅读176 话里的意思。 她也不在意，抬起头看向村长，笑道：“老大，你弟弟他们怎么没过来，我想他们了，叫他们过来家里坐坐。” 村长道：“娘，我这就喊人去叫二弟他们过来。” 紧接着，他看向几个大孙子道：“你们去将二爷爷他们叫来，就说你祖奶奶有事找他们。” “是。” 看着几个孙子离开，村长娘的眼神亮了几分。 过了一会，村长娘看向村长媳妇道：“老大媳妇，我渴了，你去给我端杯水过来。” 村长媳妇应了声是，忙站了起来去正厅倒水。正厅里村长娘的屋不远，一来一回用不了一分钟。等她倒了水回来，她喂着村长娘将水喝了。 喝完了水，村长娘的脸色更是好了几分，她笑眯眯道：“今晚的月色不错，既有月亮，也有星星，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说完这番话，她嘴角的笑意抿了下去，嘴角缓缓往下垂去，胸口缓慢上下起伏，脸色由驼红变得青黑起来。 她的呼吸声加重，脖子露出青筋，鼻子喷出气息，嘴里‘呼哧呼哧’地含着。 突然的转变使得整个屋子的人都惊慌起来，叶八妹抓着村长娘的手，着急道：“婶子，你怎么了？” 村长娘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不停地喘气，胸脯剧烈抖动着。 村长媳妇双手发抖，语气不稳道：“娘是不是岔气了。” 叶八妹道：“好像是。” 顿时，叶八妹顾不得那么多，鞋子也没有脱就坐到了床上，半搂着村长娘的肩膀，右手轻轻地顺着她的胸口。 村长媳妇则在另一边顺着村长娘的后背，脸色煞白，六神无主。村长站在一边干着急，一时担心自家娘出事，一时抱怨自家弟弟们怎么还不过来。 虽然有叶八妹顺胸口、村长媳妇顺后背，但是村长娘还是喘着气呼吸不过来，等她急促地喘了一声吼，她的呼吸听了，双手缓缓垂下。 叶八妹和村长媳妇愣住，俩人双目发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村长上前探了探村长娘的鼻息，感觉不到呼吸，她已经没气了。他一把抱住村长娘，哭喊道：“娘，您醒醒啊，二弟他们还没来，您不能就这么去了啊。” 叶八妹缓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浑身发颤。她感觉到耳朵里有虫子在钻来钻去，很多很多的虫子，嗡嗡声吵得她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她捂住耳朵，但是耳朵的嗡嗡声丝毫没有减弱，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吵得更大声了。 不一会，她只感觉到眼前飞过一群萤火虫，忽闪忽闪的，时而像火把，时而像星星，时而又化作扫把星，咻的一下没了踪迹。 她撑不住了，双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八妹，老婆子，醒醒，天亮了，你快醒一醒，别睡了。” 叶八妹动了动耳朵，伸手划开耳边的吵吵嚷嚷的东西，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眼光打进眼睛里，刺激得双眼流出了眼泪。 她拉过被子挡住阳光，一时间不知是醒了还是在梦里。 小白龙沿着杯子爬到她的胸口，尾巴一下又一下地甩着她的下巴，爪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脖子，轻声道：“老婆子，你终于醒了。” 叶八妹嗯了一声，极为冷静道：“老头子，我做噩梦了，我梦到婶子去了，就在我怀里没了气，当时我就抱着她的头，看着她喘不上气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白龙扒拉着她的下巴，叹了口气道：“老婆子，你不是做噩梦，婶子真的去了。” 叶八妹惶惶然道：“原来不是做梦啊。” 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她记得上辈子村长娘是明年才去世的，怎么这辈子提前了？ 小白龙摩挲着叶八妹的下巴，安抚道：“你别伤心了，婶子年纪到了，没病没痛的去了，也是疼惜后背啊。” 是啊，没病没痛去了就算是疼惜后背了。农村怕的是生病，最怕的是老人生病，村长娘能这么毫无痛苦的去了，不管是她自身还是村长一家，都能舒心。 没被从外边推开，春秀捧着一碗瘦肉粥进屋，她掀开蚊帐，掖了掖被子，轻声道：“娘，您饿了吧，我熬了瘦肉粥，您吃点？” 叶八妹勉强笑了笑，接过粥喝了一口，明明是香喷喷的瘦肉粥，可是吃在嘴里，却什么味道都没有。 她逼着自己将整碗瘦肉粥吃完，吃下最后一口，问道：“秀儿啊，村长家那边怎么安排？” 春秀叹了口气道：“村长伯伯说在家里停两天，年初四下葬。娘，村长伯娘托我问您要不要接手白事饭。” 叶八妹想也没想道：“我接，我和婶娘半辈子亲如母女，如今她走了，我不能穿麻戴孝去送，但是送她的最后一顿饭，我一定要接下来。” 春秀点了点头，神色恹恹：“那我去回复村长伯娘，就说您接了。” 叶八妹摆了摆手，兴致不高道：“你去吧，我有点累了，要再睡一会。” 年初四当天，叶八妹带着春秀等人早早到了村长家，走进厨房，看见里面放着一整只猪，一整副猪下水，十几条鱼，五六只鸡鸭，外加几箩筐的蔬菜。 叶八妹想一个料理这顿白饭，送走洗菜的婆子，她将整只猪切成切开，留下猪蹄，其他的肉全部切成拳头大小的肉块，放到大铁锅里面过水。 白事饭的第一道菜她打算做猪肉炒竹笋，这时候正是春笋繁茂的季节，刚摘下来的春笋又香又嫩，吃起来清脆爽口，非常好吃。 白事饭的菜是一道一道上，她将猪肉过水后，捞起来沥干净水，舀走锅里的水，往锅里倒下半勺的生抽，放下调味料爆香，然后倒进猪肉轻轻翻炒。 火烧得很旺，随着翻炒的加快，锅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肥猪肉被吵得出油，整个锅底炸出了一锅低的猪油。 等到香味从锅里溢出来，叶八妹将几竹篓的春笋倒进锅里，翻炒几下，炒到春笋变成绿色，她抓了几把盐撒到锅里，倒进各种酱料，撒下水，盖上盖子焖煮。 没有白灼过的春笋有涩味，需要用各种调味料才能将涩味压住。焖上十来分钟，锅盖的边沿冒出白烟，香味在空气中流转。 叶八妹打开盖子，拿起锅铲翻炒几下，香味越翻炒越是浓郁，炒了几下，她拿过木盆，将锅里的菜盛了起来。 第一道菜成了，随着菜煮好，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眼睛酸酸涩涩，擦掉泪水，她将一大盆菜捧到门口，打开门，朝外喊：“出菜。” 门外的人接过木盆，用将盆里的菜分到各个碗里，端着放到各个桌上。菜刚端上桌，桌上的人纷纷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碗里的菜。 袁君吸了吸鼻子，感叹道：“今天的菜特别香。” 说着，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 分卷阅读177 随后将碗里的菜送进嘴里，举止优雅，神态温和，眉头轻皱，仿佛品尝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穿肠毒药。 旁边的人喊：“好吃，八婶子做的饭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有人道：“听说你家准备娶媳妇了，这喜酒宴包给八婶子做吧，好让大家伙都饱饱口福。” 有人道：“我也想，但是八婶子怕是不愿意，前几天，有人找过八婶子，但是都被八婶子推了。” 有人接话道：“也对，八婶子现在家大业大，轻易找不到人。” 有人笑道：“这大肥肉焖得糜烂，入口即化，咽下肚子后唇齿留香，好肉啊。” 袁君扯了扯嘴角，放下没吃完的半块猪肉，嗤笑道：“咸了，她一定是心神不宁了。” 厨房里，叶八妹开始准备第二道菜，她要做的第二道菜是白灼鸡，鸡全部被清洗干净，可以直接下锅白灼。 叶八妹将鸡头、鸡翅膀和鸡腿塞进鸡肚子里面，烧热锅里的水，将鸡轻轻地放进煮沸的水里面。水里有葱花和生姜，生姜用来去腥，葱花用来提鲜。 白灼鸡刚放进锅里，顿时冒出细小的泡泡，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叶八妹将五六只鸡全部放进锅里，轻轻翻动每一只鸡，尽量做到让每一只鸡的口感都刚刚好。 白灼鸡只需要白灼十来分钟就好，等到鸡皮变成金黄色，叶八妹将锅里的鸡夹了起来，放到竹篓里，然后舀了几勺井水，沿着鸡头的部位慢慢地将姜水浇到脊背上。 摸一摸鸡皮，如果鸡皮冰冰凉凉，则可以将鸡重新放回锅里，浇过冷水的白灼鸡鸡皮嫩滑，肉质鲜嫩，口感非常嫩滑。 再煮上一分钟，重新将鸡捞了起来，拿出怎办和菜刀，拉出鸡头、鸡翅膀和鸡腿，将整只鸡切成块，一盘盘码好放到木盆里。 第二道菜做好了，叶八妹端着木盆走到门边，轻声喊：“第二道菜成了，可以上菜了。” 话落，有人从她手上接过木盆，将刚才的盆放到她的手上。外边的人将木盆里面的盘子一一分到各桌上，喊道：“上菜。” 菜一上桌，袁君快速夹了一块鸡翅膀上的肉，沾了沾拌酱，小小咬了一口。鸡肉入口辛辣，这是生姜的味道，细细咀嚼，肉质鲜嫩，汁水带辣。 吃完一整块肉，袁君放下筷子，小声道：“火候过了，肉质偏老。” 她的声音很小，除了她自己，没人听得到。 旁边的桌上，有个小孩子站了起来，一把抓过鸡腿，沾了沾拌酱，快速将鸡腿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边咬边道：“好吃，奶奶，我还要鸡腿。” 小孩旁边的老妇人哎了一声，身后拿过另外一个鸡腿，二话不说放到小孩子的碗里，眯着眼睛道：“好吃就多吃点，这一桌的鸡腿都是二狗的。” 这一桌有小孩、老人和中年男女，看到老妇人的动作，旁边的妇人撇了撇嘴角，嘀咕了一句：“直接就上手了，不干净。” 老妇人耳朵很灵，听到了妇人说的话，她哼了一声，翻着白眼道：“大家都是农村人，穷讲究什么。老祖宗说的对，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就你多毛病。” 妇人扭开头，理也不理老妇人。 小孩子一门心思都在吃肉，吃完了一只鸡腿，抓起另外一只再次吃了起来。桌上的另一个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他吃鸡腿，看他就要将鸡腿吃完了，扁了扁嘴巴道：“我也要吃鸡腿。” 老妇人扫了他一眼，口气不太好道：“哭什么哭，手快有肉吃，手慢没菜吃，谁叫你自己手慢，连个鸡腿都拿不着。” 小孩子被说得哭闹不止，闹腾不已。 叶八妹对外边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她正在苦恼第三道菜做什么，她看了眼鱼，又看了眼鸭肉，扫了扫旁边的大冬瓜，瞄了眼远处的大萝卜。 她走过去抱起一个大冬瓜，拿起菜刀将冬瓜皮刮了，舀水洗了洗，然后将大冬瓜里面的冬瓜子切除干净。 她没降冬瓜切开，而是直接将整个冬瓜放到锅里，往冬瓜里面放入鸭肉、调料包、豆腐、腐竹以及豆芽菜。 锅里一共放了五个冬瓜，排得密不可分。她拿起盖子盖上，往灶台里面添了柴火，用最大火去炖冬瓜盅。 炖了半个多小时，她往另一个灶台上添了柴火，等锅烧热了，往锅里倒进去半盆肉，等油烧开了，用勺子将油浇到冬瓜盅里面。 油一落下，冬瓜盅瞬间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伴随着声音的响起，冬瓜盅里面白烟滚滚，很是好看。 叶八妹拿出筷子戳了戳冬瓜，筷子一碰就进，这说明冬瓜熟了。 她拿起锅铲，将冬瓜挨个搅碎，然后将锅里的菜盛到木盆里，撒上香菜和葱花，捧着木盆走到门口，高声道：“第三道菜成了。” 外边的人接了木盆，快步走到院子门口，三两下将木盆里的菜分完，端着菜放到各个桌上，笑道：“第三道菜。” 村长媳妇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菜到碗里，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冬瓜放进嘴里，轻轻拒绝，冬瓜很香，有淡淡的鸭肉味道。 她吃得眯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她这两天没什么胃口，一直吃不下东西，每当想到自家婆婆实在自己的眼前去的，她就怕得不行。 但是这道冬瓜盅有很神奇的力量，仿佛能够抚平她心中的恐惧，让她慢慢放松下来，渐渐有了食欲。 等她吃了几口鸭肉，只听旁边的村长哀伤道：“娘最喜欢吃这道菜了，只可惜村里只有八妹会做这道菜，再加上家里村，娘已经几十年没吃过这道菜了。” 村长媳妇嘴里的肉吞也不是咽也不是，一时间感觉喉咙发干发紧，什么东西都吞不下。 村长看向远方，在桌下伸手拉住村长媳妇的手，紧紧握住，安抚道：“别怕，你是娘的媳妇，她不会害你的。” 这两天来，他看着妻子总是走神，面露恐惧，似乎心中藏着事。 他知道自家妻子在怕什么，一直想要找她谈一谈，但是每次刚把话题聊开，自家媳妇就缩了起来，一副不愿意详谈的样子。 他不愿意逼她，同时也不想看着她难受。 这道冬瓜盅是他请求叶八妹做的，为的是安抚自家妻子的情绪，现在看来，他做对了，这道菜一上来，自家妻子便吃了好几口，想来是喜欢吃的。 村长媳妇小小地点了点头，眼底下发青，双眼无神。她是真的害怕，本来就是胆小的人，加上目睹了自家婆婆去世的过称，胆子更是小得比蚊子腿还细。 现在，她经过自家婆婆的屋门口都战战兢兢，惊恐不已，总觉得里面有人。 村长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菜到村长媳妇的碗里，轻声道：“媳妇，你该走出来了，家里还要靠你管着呢。” 村长媳妇动 分卷阅读178 了动耳朵，眼睛慢慢变得清明起来，眼泪哗啦啦掉个不停。村长用衣袖去擦村长媳妇的眼泪，只是村长媳妇像是水做一样，眼泪越擦越多，不一会，村长的衣袖湿得可以拧出水来。 等哭够了，村长媳妇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不怕了，婆婆不会害我的。” 坚强和勇敢就在一念之间，只要转过弯来，懦弱胆小之人就会变得坚强和勇敢。 厨房里，叶八妹在片鱼片，第四道菜她打算做水煮鱼，水煮鱼好吃又简单，非常容易完成。 她切下鱼头、鱼尾留用，沿着中间鱼骨将鱼肉片成两片，鱼皮朝下，斜刀切除鱼身上的大骨刺，切出大刺片，再切成厚薄适中的鱼片。 将姜和蒜切片，干辣椒切成段，鱼片中倒入一个蛋清，加盐、料酒、淀粉抓匀后腌制一段时间。将白菜洗干净、白萝卜切成丝，加入少许盐到清水中煮软，然后捞出来，铺到装水煮鱼的木盆底下。 往锅里倒下油，下花椒慢炸两三分钟，倒入干辣椒和自制酱料，炒出香味，等到辣椒变色，捞出一半的花椒、辣椒待用，将蒜片和姜片倒入锅中，炒出香味。 倒入鱼头和鱼尾、鱼骨等翻炒几下，加入适量的水，煮开后，将鱼片倒入锅中，用筷子轻轻搅拌，煮到鱼片变色，卷了起来则将锅中的鱼片和鱼汤倒进木盆里。 将事先捞起来的花椒和辣椒铺到碗里，倒入热油，即可。 煮鱼的水量不宜过多，以鱼片放入后刚刚被水淹过即可。 徐水村人还没吃过水煮鱼，等这道菜一上桌，众人直盯盯地看着桌上的菜不动筷子，不一会，众人议论开来。 “这是什么菜，怎么看着红艳艳的，能吃吗？” “废话，八婶子做的菜只有很好吃和非常好吃，从来没有能不能吃。这道菜的卖相看起来虽然奇怪了点，但是吃起来一定滋味不错。”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有胆子你先尝一尝。” “我为什么有先尝，要尝你尝先。” “别吵了，这道菜看着奇怪，闻着还挺香，你们不吃我先吃。” “你吃，你吃。” “怎么样，味道如何？” “嗯，没吃出滋味来，我再仔细尝一尝，都别急啊，我尝好了一定吧滋味告诉大家。” “什么玩意，你小子不声不响把整盘菜都吃完了，兄弟们快动筷子，再不动筷子，菜就要被抢光了。” “啊哈哈哈，一群傻子，有好菜不吃，非要看着别人吃，活该没得吃。” “别抢，别抢，给我留一块！” 另一桌，叶大壮等人安安静静地看着桌上的水煮鱼不动，看了几秒钟，叶大壮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尝了尝，眼睛眯了起来。 叶二壮扫了叶大壮一眼，紧跟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尝了尝后，摇头道：“娘失手了，这道菜不好吃。” 说完，他叹着气舀了一大勺到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大勺道自家媳妇的碗里，两大勺下去，盆里的水煮鱼所剩无多。 叶大壮睁开眼睛，看到盆里的水煮鱼只剩下鱼汤，抬起眉头道：“我才吃了一块，你们怎么都吃了。” 叶二壮无辜道：“我看大哥吃得难受，就勉为其难都吃了。” 叶七壮吸了吸口水，因为抢得慢，他只抢到几块鱼肉，此刻正馋得不行。他瞪了叶二壮一眼，撇嘴道：“二哥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红梅笑眯眯道：“娘从来没做过这道菜，难道这道菜是今天才想出来的？” 春秀接话道：“不奇怪，毕竟娘心情不好啊。” 明凤撇了撇嘴巴，小声嘀咕：“娘一个人躲在厨房里也不知道怎样了，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红梅急忙道：“不行，娘说了，谁也不许进去打扰她。” 话落，整桌人不在说话，均看着桌上的空盘子不出声。 话说到厨房里面，肉菜都煮完了，还剩下一些蔬菜，叶八妹看着灶台里的火出神，此时此刻，她一点做饭的心思都没有。 小白龙从她怀里跳了出来，爬到她的肩膀上，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南瓜，小声道：“老婆子，你给我做一晚南瓜汤吧，我还就没吃了，有点馋。” 叶八妹抬起头来，双眼看向箩筐里面的大南瓜。她记得自己来出水村的第一天吃的就是南瓜汤，当时她饿得双眼发青，走路蹒跚，要晕不晕，全靠一口气撑着。 当时她遇到了出门的村长娘，村长娘看她可怜，带她回家给她煮了一碗南瓜汤。喝着温热的南瓜汤，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看了一会，她嗯了一声，走过去，手起刀落，切了一小块南瓜下来。把皮剔除赶紧，她将南瓜切成块，倒进锅里，用慢火熬煮。 说实话，南瓜汤很难吃，南瓜比不上地瓜，地瓜绵软有甜味，南瓜户口还带酸，前者煮出来的汤带有粘性，口感软糯，后者煮出来的汤酸酸甜甜，味道奇怪。 只是，她当年太饿了，以至于味觉失调，将南瓜汤吃成了美味佳肴。 等到锅里的水煮开了，她往水里加入生姜片，轻轻搅拌几下，撒入盐，重新盖上盖子。煮上分钟，南瓜变软，南瓜汁变成了黄色，看起来很黏腻。 她拿出两个碗，将南瓜汤盛了起来，端到一旁的灶台上，将小白龙放上灶台。她拿起其中一万，抿了一口汤。如她所料，南瓜汤真的很难喝，入口微酸，细细品尝之下，什么滋味都没有。 她夹起一块南瓜，咬了一口，南瓜入口即化，一样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南瓜汤虽然很难吃，但她将将碗的南瓜汤吃完，吃完后，忽然感到鼻尖发酸，眼睛发涩，泪水控制不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靠着灶台哭得不能自已。 门外，春秀等人挨着门边站着，听着屋里面的哭泣声，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时候，她们不敢离开，也不敢推门进去。 她们从来没见过叶八妹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因而一时间都有点吓到了。 春秀率先反应过来，她嘘了一声，凑到红梅耳边小声道：“弟妹，你去喊他们几个过来，记得脚步轻点，别惊动了婆婆。” 他们几个指的是叶大壮几个。红梅到了春秀有的吩咐点了点头，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往外走，到了桌上，她不敢说叶八妹哭了，只说春秀找他们兄弟几个有事。 带着他们回到厨房，红梅这才道：“你们小声点，娘在里面哭呢，别吵到她。” 叶七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娘哭了？” 她心想不能吧，当时他爹去了的时候，她娘也只是晕了过去而已，都没哭了，现在怎么可能哭了？ 红梅白了叶七壮一眼，压低声音道：“真哭了，你们走路轻点，说话小声点，要是让娘知道我们在外边偷听，她会不好 分卷阅读179 意思的。” 叶二壮点头道：“弟妹说的对，娘一向要面子，要是被她知道咱们看见她哭了，她一定会不高兴。” 叶六壮连连点头，苦着脸道：“上次国文丢了，娘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叶三壮接话道：“娘和村长娘关系好，俩人不是母女情似母女，如今村长娘去了，娘的心里应该是空落落的吧。” 几个人叹着气走了过去，这时，叶八妹还在哭，不过不再是嚎啕大哭，而是在小声啜泣，哭得双眼发红。 小白龙扒拉着叶八妹的肩膀，看着叶八妹流泪心疼不已，他要是有手有脚，这会一定会抱着叶八妹哄着她。 他扫了一眼门口，感应到叶大壮等人的气息后，小声嘀咕：“一群没用的东西，只会看着自家娘哭，都不会进来哄一哄人，白吃饭，没作用，要你们何用。” 他的声音近乎呢喃，而叶八妹又哭得伤心，没留意到他说了什么。 门外飘过一阵风，风扬起灰尘，灰尘被吹进叶大壮等人的眼睛里，呛得他们眼泪哗啦啦地流。 眨眼过了年初七，上头发了文件，要将村口的沥青公路改成拓宽，年初八就开始动工。巧的是负责人是红梅那边的亲戚，因而将煮饭的活包给了红梅夫妻做。 家里有酱菜厂子要弄，活多到做不完，本来红梅是不想接的，但是她亲戚那边误以为叶家还是穷困潦倒的叶家，事先将她和叶七壮的名字写在了承包合同上。 亲戚终归是好意，红梅将事情说了给叶八妹听，叶八妹稍加琢磨下决定干了。 开工前一天，叶八妹和红梅起了个大早，这天是徐水镇的虚日，她们要到镇上去买食材，她要买的东西多，还想买回家。 到了镇上，她们觉得自己已经来的够早的，没想到镇上还真是不少人，她们按照单子一样一样的买，两口锅，两只桶，六个盆，一口蒸饭，一口炒菜，光这两口锅就花去了将近五十块钱，然后就是米面粮油调料和青菜了。 第二天一早，俩人天天一亮就起床做准备，叶八妹开始打水，先用大锅蒸上米饭，开始洗菜切菜，因着是第一天她不敢做太多。 两个凉菜是麻汁豆角和黄瓜拌粉丝，等米饭熟了，她盛在大盆里，带上炒好的菜，临近十一点半，婆媳二人拉着平板车去送饭。 幸好这点路程很近，就在村口，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八婶子，拉不动了？我帮您一把。” 说话的人是叶爱静，和叶八妹家有一点亲戚关系。 叶八妹连忙扭头：“谢谢啊，大侄子。” “哎哟，光闻着就觉得香，婶子，您这里面都煮了什么好东西？” “哪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些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 叶爱静却竖起拇指：“八奶奶煮的东西一向好吃，不光闻着香，吃着更香。” “你这话我听着高兴，这样吧，哪天得空了，到婶子家来吃饭。” 这既是客气话了，但凡话语中出现了‘哪天得空’、‘要是有空’、‘改天再约’都是走嘴不走心的客气话。 叶爱静帮着把车子赶过去，径直朝着大门走过去。 临近十二点，一个人拿着饭缸子奔过来：“婶子，你这做的什么饭，太香了，我们闻着都没有心思干活了。老大说您这给咱们管饭，是真的吗？” 叶八妹不出声，红梅大大方方的道：“是真的，这里有肉菜一份，素菜一份，米饭一份。” “你看要什么？”她笑着问道。 那个人指着肉末茄子道：“给我两份米饭，一份茄子。” 叶八妹接过缸子，麻利的给他打好：“吃好啊，不够再过来添饭。” 打饭的人高高兴兴的走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看着一大盆米饭来，几大盆菜了，半个小时就没了，叶八妹和红梅都很满足。 推着车子回到家，叶六壮和周建国拉着叶八妹去了正厅，关上门，周建国迫不及待道：“八婶子，我俩有事要找你商量。” 第8o章 叶八妹往后仰，忙了一早上，她累得四肢无力，肩膀像扛了一块铅块似的，直不起腰来。 她拿起旁边的白开水，三两口将水喝光，放下杯子，抬起眼睑扫了周建国一眼，视线一转，眼角略过叶六壮的脸。 只见他们俩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笑意，嘴角的笑意一直扬着，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俩，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笑得嘴巴快咧上天，是捡钱了，还是怎么了？” 周建国么，这事不知道怎么的被上边的知道了，于是上边派人下来打听，听说咱们八妹酱菜厂，他们想要将咱们的酱菜厂归为公有。八婶子，等签了合同，以后你就是正厂子，我就是副厂长了。” 叶八妹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一脸看傻瓜的表情看着叶六壮和周建国，因着她的表情太严肃，以至于周建国和叶六壮都被影响了，一时间愣愣地看着她。 叶八妹是真的觉得周建国傻，归为公有听起来很好听，可是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了，过不了多久，私有会迅速发展，而她们的酱菜厂子更是因为先人一步，得到政府的扶持，从此高歌勇进，发展得更好。不管是在国内销售，还是在出口国外，都必然占据一定的地位。 可若是归了公有，就得面临时代的选择，面临改/革。 只是这些话，现在告诉周建国等人还太早，她只好委婉道：“这事我不同意，这样吧，如果上边还来找你们，你们就让他来找我谈。” 叶六壮蹙起眉头，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个干净，执着问道：“娘，您为什么不愿意？” 在他看来归了公有等于有了上边的扶持，哪怕酱菜卖不出去，也有上边的人拨款下来发工资，这是极好的事情。 但他也知道叶八妹一向看得远，她既然说了不同意，必然是觉得这样做对酱菜厂不好。叶八妹对酱菜厂比谁都上心，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八妹酱菜好。 只是，他跟着叶八妹学了这么久，竟然还想不到她不同意的原因，实在是失败至极。 叶八妹看着叶六壮，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对答案的渴望，他就像刚对完答案的，看着试卷上的x号，一边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做错，一边想着要得到正确的答案。 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他的心境已经得到了改变，只是他的改变还不够。 叶八妹淡然道：“六壮啊 分卷阅读180 ，与其在我这里得到答案，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娘保证，等你自己将答案找到的时候，会比在娘这里得到答案高兴很多。” 叶六壮握紧双手，眼里冒着坚定的情绪，执着道：“儿子会找到答案的！” 反观另一个人，周建国对于答案半点兴趣也没有，在他看来，他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就好，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操心，自有叶八妹顶着。 他抿了一口白开水，拍了拍肚皮，笑道：“好了，八婶子，六壮兄弟，你们也太严肃了，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我都听你们的。” 叶八妹很喜欢周建国的性子，他坦然且随性，跟他这样的人合作，无需担心被背后捅刀子，同时，周建国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他心宽体胖，从来不会去怀疑叶八妹的意图，和他合作，她觉得很舒心。 叶八妹朝周家国笑了笑，问道：“对了，陈东那边的批发站弄得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周建国变得严肃起来，挺直腰板，认真道：“店铺已经按照您说的改造好了，酱菜也已经托人送了过去，明天正式开张。” 叶八妹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了起来：“那他卖假酱菜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周建国忽地笑了起来，凑过去，挨近叶八妹道：“说起这事，我发现陈东十分鸡贼，前几天有人到店铺门口闹事，他什么也不解释，直接坐在门口哭，一边哭一边喊委屈，说什么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误交损友，还说为了补偿大家的损失，今后的酱菜，他愿意三块钱一瓶出售，以前在他店里买过假酱菜的人可以去店里登记，等级过后，以后到店里买酱菜可以有五次用两块五买假酱菜的机会。” 叶八妹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哭笑不得，要说陈东鸡贼，他是真的鸡贼，可要说他蠢，他又真的蠢。本来他只需要将酱菜换给来索要赔偿的人就好，可他非要搞什么两块五优惠，左右一算下来，两块五的优惠既不省钱还麻烦。 叶八妹笑道：“算了，随他去吧，他高兴就好。” 周建国见叶八妹表情淡然，不惊不喜，忙接话道：“八婶子，您不觉得他很鸡贼吗，若是按您说的做，他给别人换一瓶酱菜要赔出去三块钱，可要是实行两块五优惠，他只需要赔出去两块五，直接省了五毛钱，几千个人就是几百块钱。” 叶八妹笑笑不出声，直到周建国眼盯盯地盯着她才道：“账目不是这么算的，你有没有想过，搞两块五的优惠，一来要另外花精力做登记，二来要几千人那么多，还得防着有人假冒，一旦有人假冒，这盘生意就亏了。你想想，年前可是有不少人买过假酱菜，要是人人都到陈东店里做登记，他得白赔多少钱出去？” 周建国挠了挠脑门，狐疑道：“按您这么说，陈东他不是鸡贼，而是傻缺？” 叶八妹摇了摇头，高深莫测道：“也不是这么说，主要看他怎么操作，要是操作得当，这事还是有反转的机会的。” 周建国半个字都没听懂，听得头晕目眩，不由得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八婶子您别说了，说了我也整不明白。我决定了，以后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自己动脑子思考太累了。” 叶八妹无奈地看着周建国，劝道：“你也别这么说，我都一把年纪了，酱菜厂的生意总会交给你和六壮他们，以后厂子的事情，还是要你们自己解决。” 周建国快速挥手，一脸惊恐：“别别别，动脑子的事情还是六壮兄弟来吧，我来不了。” 叶八妹没好气道：“你也是老板，别把工作都推给六壮。” 叶六壮接话道：“就是，你就是太懒的，要是肯动一动脑子，你不比别人差。” 周建国恹恹地看了叶六壮一眼，思考了一会，他忽然道：“对了，我脑子虽然不好，但是我儿子脑子好啊，要不我把儿子带过来给您教吧？”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叶八妹，直看得叶八妹冷汗连连。 叶六壮无情戳破周建国的话，冷笑道：“建国兄弟，你可还没有孩子，在你没把孩子生出来之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别想着偷懒。” 周建国苦着脸，恹恹道：“等着吧，今年我就能生一个儿子。” 叶八妹打断他们不靠谱的对话，转移话题道：“咱们厂子只有四款酱菜，我新琢磨出了两款酱菜，想要在元宵搞一个‘送六福’的活动。” 她想到了某宝的集齐六福，也想到了早前过年不收礼，收礼只收xxx的广告，本来她是想要将这件事情交给叶国民和叶国强去做的，只是过完年他们也该开学了，不管考不考得上大学，他们还是要去上学，暂时没时间搞这件事。 周建国一点也不关心所谓的‘送六福’的活动，他点了点头，一脸信任地看着叶八妹：“八婶子，您说我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叶六壮思考了一会，脑子想的太多，一时间转不过来，他想不明白叶八妹口中所谓的‘送六福’的活动有什么好。 他想了一会，见自己想不明白了，只好开口问道：“娘，我不是很懂这个活动。” 叶八妹将整个活动的流程给他们俩说了一遍。叶六壮听叶八妹说要买贴纸贴在酱菜瓶子上，又说要设奖品，还说了要在电视上做广告，一时间震惊不已。 他佩服地看着叶八妹，心里感叹：他这辈子不管怎么努力，怕也是追不上自家娘的思路了。 周建国听到要在电视上放广告，眼睛亮了亮，咽下口水，不是很自信地问道：“八婶子，打广告要有人上去说话吧，我可不可以去？” 他指着自子的鼻子，一脸的渴望。 叶八妹直直地看着他，望着他包子似的脸盘，滚圆的身材，以及身上流里流气的衣服，突然发现周建国变了。刚认识他那会，他每天都穿西装，梳头油，说话的时候四十五度角扬起下巴，而现在，头发散乱，衣服穿得随便。 周建国被叶八妹看得自信全无，立刻自我否定：“要不还是算了，打广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去丢脸了。” 叶八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可以啊。” 周建国顿时睁大眼睛，惊喜地望着叶八妹。真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子外有人喊道：“八婶子，你家有客人来找。” 第81章 叶八妹迎了出去，看到来人是李东，忙加快脚步，上前抱住李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带有几分激动：“怎么有空过来？” 李东裂开嘴巴笑得眉开眼笑，一过完年初七，就迫不及待过来找叶八妹：“八婶子，我想你和国强了，所以过来看看。” 叶八妹退开几步，打量着李东，见他下巴多了一层肉，扁平的肚子变得微微凸起，黑黢黢的脸蛋变白了几分，身上的衣服 分卷阅读181 紧绷不已，顿时笑了起来，柔和道：“一段时间不见，胖了不少啊。” 李东不甚自在地摸了摸肚子，可不就是胖了不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最近食欲大开，以前一顿吃三碗饭，但现在一顿却要吃五碗饭才能饱。 为此，他以为自己病了，去看过医生。但是医生说他的身体很健康，之所以食欲大增，不过是肠胃好了而已。 以前他经常跑运输，总是三餐不继，不到三十便熬坏了身体。可是，自从吃了八妹酱菜之后，他的身体慢慢养好了，据医生说他现在的体质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 他将自己的变化告诉了家里人，不管是自家娘还是自家媳妇都说对亏了叶八妹，要没有他们一家，他的钱包会被抢，身体也没现在好。 家里人听他说叶八妹家需要拖拉机都记在了心上，他媳妇年初三四便开始跑娘家，用了两天的时间将票和保证书拿了下来，他老娘跑了不少关系，亲自为叶八妹家挑选了一辆非常好的拖拉机。 这不，刚到年初六，家里人就把他赶了出来，让他把车送过来给叶八妹家，省得他们家里急着用车又找不到车。 以他和叶八妹的关系，他虽然觉得自家人有点小题大做了，但还是早早开着拖拉机，赶了一天多的时间来了徐水村。 拖拉机就停在村门口的大堂里，他给了钱请附近的人家看着。 摸了几下肚子，李东讪笑道：“这都多亏了您家的酱菜。” 听说长胖和八妹酱菜有关，周建国顿时来劲了，颇为自来熟地走了过去，老大哥似的拍了拍李东，以过来人的口吻，懊悔道：“大兄弟，原来你也是八妹酱菜的受害者啊！” 嗯？李东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建国，脸上写着：大兄弟，你谁啊？ 周建国讪讪地收回手，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些许的害羞，忙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八妹酱菜的负责人之一，姓周，名叫周建国。” 李东握上周建国的手，随后松开手，淡笑道：“你好，原来你就是六壮兄弟口中的建国兄弟啊，久仰大名。我姓李，名东，喊我李东，东子都行。这段时间，我来过徐水村几次，可惜每次来都没遇上你。” 这番话，一来做了自我介绍，二来说明了自己不认识周建国的原因。作为八妹酱菜的运输司机，来过南乡好几回，若不做解释说明不认识八妹酱菜的另外一个负责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周建国大脑中根本就没长那根名叫计较的脑筋，摆了摆手，大咧咧道：“嗨，别说了，年前忙着出货，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得看着工厂，累得跟条狗似的，喘口气都没时间，你没见过我不稀奇。” 李东笑而不语，望了叶八妹一眼，眼里写着：这位兄弟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语气是不是有点过于熟稔了？我该如何回复他？ 叶八妹捂着嘴巴偷笑，静等着李东的反应。 李东见在叶八妹那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由得冒出了汗，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国强呢，怎么不见他在家。” 叶六壮上前说道：“国强跟人上山砍柴了，没几天就开学了，他要准备新学期要交的柴火。” 听说叶国强不在，李东很是遗憾道：“那真是不巧了，我还想趁今天有时间，可以教一教国强学拖拉机呢。” “拖拉机？” 周建国拉着李东，一脸震惊。他一直想要买一辆拖拉机，只是周老爹嫌弃他一事无成，迟迟不松口给他买拖拉机。 乍一听当李东说起拖拉机，他的一颗心顿时跳动不已，快得就想要挑出喉咙似的。 他大声追问：“东子，你有拖拉机？” 李东被他一惊一乍的动作弄得有点懵，一时间思绪混乱，理了几秒钟才恢复淡定。他迟疑地点了点头，稍稍退后几步，防着周建国。 周建国嗷呜了一声，扑过去一把抱住李东，把李东挤在怀里，以至于让他动弹不得。他绪稳定了不少，连连点头，上前拉住周建国的手，咱们这种纯爷们就喜欢开‘轰轰作响’的拖拉机，听着带劲。” 叶八妹优雅地眨了眨眼睛，无法理解周建国的话。走在前头的李东听了下来，见叶八妹和周建国迟迟不走，隧倒头往回走，问道：“怎么了？” 叶八妹不欲多言，迈开脚步往前走，淡淡道：“没事，咱们走吧。” 李东点了点头，跟着叶八妹继续走。周建国看叶八妹和李东都走了，生怕他们落下他，忙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广场，只见那里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徐水村的人，这些人当中，不少人没摸过拖拉机。突然看到名为拖拉机的东西，心里又是好奇，又是觉得奇怪。 说它是车吧，可是这车没有座位，也没有斗篷，说它不是车吧，可是这玩意却有四个轮子和车把手。 看到叶八妹来了，有人好奇问道：“八婶子，咱们村来了一辆车，看着特别奇怪，您知道是什么车不？” 听到那个 分卷阅读182 人的说话声，站在他前面的人纷纷回头，极为默契地往后退了半步，给叶八妹让出一条路来。 叶八妹走了过去，看到了拖拉机。 周建国看到拖拉机的瞬间便扑了过去，东摸了摸车轱辘，右摸了摸车把手，上摸了摸车灯，后摸了摸车后座。 他一脸痴迷地看着拖拉机，全然忘记了身在何处，他是谁，到这里干什么，满心满眼只剩下拖拉机三个字。 叶八妹也去摸了摸拖拉机，感受着手心下冰冰凉凉的感觉，扬起嘴角道：“这辆拖拉机不错，是辆好车。李东啊，太感谢你了。” 李东笑哈哈道：“不用客气，跟我客气什么。要说感谢，也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叶八妹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咱们也别感谢来感谢去了，这份人情，我先记着。” 叶六壮小跑着去菜地，将自家买了拖拉机，现在拖拉机就放在村口的事情告诉了叶大壮等人，带着他们快步走到村口。 挤开人群，叶大壮等人走向拖拉机，每个人的眼里都露出不可思议。 虽然叶八妹事先给他们透露过买拖拉机的事情，但是听说过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猛然看到拖拉机，个个心跳加速。 人群中有人看到叶八妹一大家子都来了，好奇道：“八婶子，这车是你家的？” 叶八妹寻着声音看向问话的人，见问话的人是村长二儿子，笑了笑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辆车就是我家的了。” 听了这话，人群顿时哗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粗长更新~~，争取下月初开《六十年代搞养殖》(▽) 第82章 有人道：“叶爱国家不得了了，这就买上拖拉机了，厂子肯定赚了不少钱。” “赚钱是肯定赚钱的，没瞧见酱菜厂又扩招了么，等着吧，他们家是活起来了。” “可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族长们以为爱国不在了就能拿捏住叶八妹一家，现在怕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嘘，小点声，村长和族长他们过来了。” 大族长听说村口一辆拖拉机，连忙去了一趟村长家，领着村长，找了二族长和小族长，急匆匆走向村口。 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族长拨开人群，走到最里层。 因着前几天和叶八妹闹了矛盾，看到她的时候，大族长假装将目光落在拖拉机上，实则一直用眼角偷瞄叶八妹，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村长扫了叶八妹一眼，扭头又扫了族长一眼，热情地走向李东，笑道：“东子啊，你来了啊。” 语气十分熟稔，李东经常来村里运货，俩人见过几次面，关系还算过得去。 李东连忙看向村长，笑道：“村长，我又来打扰了。” 村长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这是你的车？” 他见过李东开来的大货车，知道李东家有点小钱，对于他开来了拖拉机的事情，只是略微惊讶而已，不像其他人那般震惊得快掉出两颗眼珠子。 李东才说了这是叶八妹家的车，听了村长的话，直接摇头道：“不是，这是八婶子托我买的车。” 听了这话，大族长瞪大眼珠子，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到叶八妹身上，见叶八妹半点反应也无，理也不理他，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起来。 自那天被叶八妹威胁了一通之后，他想了很多，想明白了时代在发展，时势不由人，他们这些村长，说得好听是村长，说得难听就是一群半只脚入了黄土的老不死的。想通了之后，他对叶八妹改观了不少，心里隐隐有些佩服叶八妹。 只是，他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要他去给一个婆娘，一个比他还小的婆娘低头，他真心做不到。 他看了叶八妹很久，从一开始的偷瞄变为紧紧盯着，企图引起她的注意，让她先跟他搭话。可是叶八妹就跟瞎了眼似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拖拉机，两耳耷拉，什么也不听。 大族长的眼睛瞪得很大，时间一久，双眼发色，眼眶泛红，露出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样。 其实，叶八妹不是没看到村长希望她搭理他的眼神，只是不想让他称心而已。她虽然总是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心眼小得很，爱记仇。 小族长见叶八妹和大族长看了看去就是不出声，心里急得不行，插话道：“八妹，原来这是你家的拖拉机啊，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没听你说过。” 叶八妹微微点了点头，其他的话不多说。小族长的一腔热情仿佛迎了一盆冷水，顿时浇了个透心凉，他瞥了大族长一眼，眼里写着：大族长，还是你来吧，我和叶八妹聊不下去。 大族长做出‘哼一声’的动作，只是做了动作，声音却没发出来。他真是恨极了叶八妹，哪有婆娘这么不给他面子的？理一理他会掉肉吗？根本不会好吗！ 他沉声问道：“什么时候买的车？” 声音听起来很稳，但他的内心却很忐忑，万一叶八妹不给他面子，不回答他，那么他就要在这么多村里人面前没脸了。 想到这些，他凝视着叶八妹，眼里带着渴望。 叶八妹扬起嘴角，笑得慈眉善目，跟个没心眼的慈祥老太太似的。她看向村长，给了他回复：“去南乡那会买的，只是东子那边没货，才会到现在才送过来。” 大族长的一颗心落到了实处，看着叶八妹的眼神满意了几分，脸上多了几分自信，哈哈笑道：“好，咱们村也有拖拉机了！” 叶八妹转身和李东道：“东子，帮婶子一个忙好吗？” 李东想也不想问道：“什么忙？” 叶八妹指了指旁边的空地，那是一个打谷场，是以前搞合作社的时候用来打谷和晒谷的地方，后来合作社没了，村里人嫌打谷场离水田太远，故而舍了打谷场，由各家自己建造自家的打谷场。 “这里就你会开拖拉机，你开车到那里绕几圈，让大家伙都听一听拖拉机的声音，见一见拖拉机抛弃了的样子。” 话落，大族长快速接话道：“都让一让，让出一条道来。” 说完，他拉着村长吩咐道：“带人去旧打谷场那边检查，将石头，野草和野树根都捡起来扔了，别让那些腌臜东西当了铁轮子的路。” 村长暗忖：拖拉机的四个铁轮子比石头硬多了，哪里用得着去捡石头。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半句不敢反驳大族长。他喊上几个年轻小伙子，带着他们快步走向旧打谷场。 李东从车上拿出一根弯弯曲曲的铁棍子，拿在手上晃了晃，晃得人眼花缭乱。 大族长见过拖拉机，没看过拖拉机启动，当他看到李东手上的铁棍，双眼眯了起来，问道：“ 分卷阅读183 小伙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李东将铁棍插/到拖拉机头上，解释道：“老爷子，这是打火棍，简单来说就是启动这辆拖拉机的钥匙，棍子轻轻一拧，拖拉机就能动了。” 大族长似懂非懂，但他自认是村里的，怕被别人说他没见识，没再接着问下去，而是一脸‘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懂’的表情看着李东。 叶八妹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戳穿大族长的伪装，淡淡然问道：“一根铁棍当真这么厉害？你刚不是说像钥匙一样么，若是拿着那根东西去找开锁匠配一根一模一样的铁棍，能开动拖拉机吗？” “这······” 这可就难住李东了，他虽然负责汽车和拖拉机的售卖，但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对拖拉机仅局限于会开，以及拖拉机的出产地和性能，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看李东抓耳挠腮，叶八妹秒懂，换了话题问道：“可以载人吗？” 李东舒了一口气，赶紧回答叶八妹道：“可以载人，您看后边，那是车斗，估摸着可以站几十人。” 叶八妹点头表示明白，看向大族长问道：“大族长，你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大族长眼睛亮了起来，但碍于叶八妹在，连忙压下内心的急迫，压着嗓子，漫不经心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就不坐了。” 他想要端出矜持的模样，偏叶八妹不让他端着。叶八妹嗯了一声，回头和李东道：“走走走，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坐过拖拉机，我跟你去开几圈。” 她的话引得不少人心动不已，眼巴巴地盯着拖拉机看，恨不得冲过去亲两口。 叶八妹走到拖拉机后边，看车斗很高，两边有护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爬上去。李东伸手放下车斗后边的铁板，问道：“八婶子，我抱您上去？” 车斗约莫有半米高，像叶八妹这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要想爬上去不太容易，只是李东既不是她的儿子，也不是她的孙子，要是被他抱着上车，可不怎么好看。 在叶八妹为难的时候，叶大壮挪了过去，挤开李东，蹲到车斗旁边，背部向上，弯成一道九十度的拱桥，憨笑道:“娘，您踩着我上去吧。” 叶八妹将他拉了起来，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我一脚上去，你腰不得断了？别蹲着了，快抱我上去。” 叶大壮哈哈傻笑，喊了叶二壮过去，联手将叶八妹抱上车斗。等叶八妹上去后，他扒拉着车斗上的铁架，一跃而上。 叶八妹家的其他人见叶大壮也跟着上去了，纷纷跑了过去，一个接一个跳了上去。闻讯赶来的叶国民等人见自家爹娘都站在拖拉机上，也跟着爬了上去，兴奋不已地挥着手。 叶国强没跟着上去，跑到李东旁边，兴奋道：“李东叔叔，我想坐车头，可以吗？” 他听李婉的弟弟说过拖拉机头可以坐两个人，他可不想站在车斗上，比起车斗，坐在前头爽多了，不仅可以看着李东开拖拉机，还能给人一种他也在开车的感觉。 李东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爽快道：“当然可以，上车，咱们跑两圈去。” 叶国强屁颠颠走上车头，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说是副驾驶，其实不过是在驾驶座的旁边多加了一个座位而已。 李东走到车头打着火，将打火棍放到该放的位置，握着车把手，喊道：“扶好了，要出发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车头不停发出‘突突’的声音、冒出青绿色的烟雾，散发出柴油的味道。 拖拉机缓缓向前移动，车速不是很快，可看着的人都觉得拖拉机快极了，一会子就跑远了。 大族长看着叶八妹一家人在车斗上兴高采烈的模样，气得快要咬碎牙齿，心里后悔得不行，嘀咕道：叫你要面子，活该不能坐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突绕着旧打谷场跑了三圈，拖拉机跑到哪，村里人的目光就跟到哪。三圈后，叶八妹拉着栏杆，大声喊道：“东子啊，停一停。” 李东将车停在旧打谷场的入口，回头问叶八妹：“八婶子，您喊我停下，是有事情要说吗？” 叶八妹高声道：“嗯呐，坐拖拉机的感觉我已经感受过了，到这里就行了。” 她让叶大壮和叶二壮抱着她下车，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焦点落到几个族长身上，扬声问道：“二族长、小族长，你们坐车不？” 小族长急忙道：“坐坐坐！我这就过去。” 他和二族长走向叶八妹的方向，大族长快步跟了上去了，到了车斗边，咳嗽道：“你都坐得，那我肯定也能坐得。”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似乎是专门解释给叶八妹听的。 叶八妹没搭理她，喊了叶大壮等人扶二族长和小族长上车，轮到大族长的时候，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小心把骨头颠簸散咯。” 大族长哼了一声，随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喜滋滋道：“不和你说了，我先上车。” 随着大族长上车，其他人涌了过去，七嘴八舌问话。 “八妹，我可以坐吗？” 叶八妹扬起手挥向车斗的方向，豪爽道：“能上的就上吧，没人轮一次，让大家伙都感受一番坐拖拉机的滋味。” 人群连连说好，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纷纷涌向车斗后边，有人沿着车斗后边的栏杆爬上车，有人踩着车轱辘爬了上去，有人拉着车头上的帐篷爬了上去。 不大的一个车斗装了将近六七十人，一眼看过去，全是人头。车上虽然很挤，但是人人的脸上都挂着喜不自禁的笑意。 拖拉机跑了十圈，轮了六七百人，跑完最后一圈，李东停下车，为难道：“快没有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听了这话，坐过的人感觉自己捡到了，没坐过的人感觉自己吃大亏了，怎么自己还没坐，就没油了。 那些坐过的人不甘道：“再跑一圈吧，我还没坐呢。” 李东加满油才过来的，只是路途遥远，车上的柴油已经所剩不多了。他为难地看向叶八妹，将难题抛给了叶八妹。 叶八妹不急着安抚众人的情绪，而是道：“这车要烧柴油才能动，谁家有柴油的先拿过来使使。” 不过一句话，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柴油可不便宜，白拿柴油出来让别人用，那是冤大头才会干的事情。 看人群静默不语，叶八妹笑道：“都没有啊，那就没办法喽，车开不了了。” 她脸上写着：不是我不让你们坐车，是你们不给油，都怪你们吝啬。 有几个坐过车的人看气氛不大对，忙和身边的人道：“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有人拉着一个坐过的人追问道：“坐拖拉机什么感觉，你给我讲一讲。” “那感 分卷阅读184 觉好极极了，我感觉自己在天上飞似的，脚下踩着硬邦邦的铁板，脸上吹着风，那风刮得又快又猛，弄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来，拉着铁栏战战兢兢不敢动，生怕被风吹得飞起来。” “可不是，坐拖拉机的感觉太好了，这辈子都忘不了。” “真羡慕你们能坐上拖拉机。” “啊哈哈哈，我们命好，拖拉机不是人人都能坐的。” 走了一个，自然有下一个跟着走，渐渐的，几百人的走剩下几十人，那些人眼巴巴地看着拖拉机，有人问：“八婶子，我们能过去摸拖拉机么？” 即使不能坐，摸一摸也好。 叶八妹爽快道：“可以，不过你们小心点，车上的零件都是金贵东西，少了一个，车就开不了了。” 那些连连点头，随后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 叶八妹暗自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要不是多经历了一辈子，看到拖拉机的第一反应也会像村里人一样惊奇。 大族长走向叶八妹，看着她的眼神没了之前的厌恶，多了几分欣赏。他板着一张脸，沉声道：“叶八妹，你跟我来。” 叶八妹看向村长，用眼神问道：“又怎么了？” 村长回她一个：“我哪里知道大族长又抽什么风。” 叶八妹白了村长一眼：“要你何用！” 村长瞪了她一眼：“哼，我没用，你有用？那你说说大族长要干嘛！” 叶八妹颓了，她哪里知道大族长要干嘛。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猜不到大族长的心思，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她跟上大族长，其他人跟上她，留下李东和叶大壮看着拖拉机，一伙人离开。 第83章 去的是大族长的家，大族长家距离祠堂不远，绕过祠堂，再走几分钟就到了他家。走到他家门口，大族长推门而入，领着叶八妹等人直接去了里屋。 大族长的儿子和孙子们都不在家，整个院子安安静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鸭喊狗叫声。 叶八妹挑了临近门口的位置，因着一屋人只有她一个女人，便主动拿了水壶，往水壶里倒满水，撒下一把茶叶，用第一泡茶清洗杯子，然后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 茶叶的眼色微黄带绿，看起来像是去年夏天晾晒的茶叶，这是在山上采摘的茶叶，味苦，但喝完后口齿留甘，有清热祛湿的功效。 倒完了茶，叶八妹放下茶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滋味如她猜测的那样，又苦又涩，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苦涩茶。 见她举了茶杯，大族长等人纷纷举杯喝茶，谈事情之前先喝茶是惯例，给人营造一种‘先礼后兵’的感觉。 叶八妹放下茶杯，用眼角扫了大族长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看到大族长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一脸满意。 她被看得头皮发麻，怀疑大族长在憋着大招，准备再次出招拿捏住她。 她移开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向二族长，看他时不时看自己一眼，眼里一时闪过厌恶，一时闪过得意，一时闪过向往，复杂至极。 视线再往下，瞥到小族长的脸，只见他的双眸紧盯着她看，眼里的讨厌毫不掩饰，整个人蓄势待发，已然做好了攻击她的准备。 看到小族长的表情，叶八妹的紧绷的情绪稍加舒缓，抚摸着身侧的高桌桌角，轻声问道：“大族长，您喊我们过来，所为何事呢？” 大族长极缓慢地抬起眼睑，眼里无波无浪，神态平和，淡然道：“喊你过来，是想问你砖瓦的事情。” 叶八妹的心脏咯噔了一下，暗想：来了，大族长忍不住要出招了。 她和黄涛的爷爷约好了要他在今天和明天送砖瓦到徐水村，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他烧制第二窑砖瓦的时候，窑厂塌了一角，烧好的砖瓦被毁了一半，窑厂又要修补，他们就无法按时交货。 合同上写明了若遇到不可抗情况，交货时间可以延迟一到两个星期，他们家正忙着修补窑厂，据他们家传来的消息，一个星期后可以交货。 叶八妹不慌不忙地将要说的话在心里起了草稿，琢磨一番后才道：“我已经找到窑厂烧砖瓦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以在十四那天收到砖瓦。” 她没将自己和黄涛爷爷签的合同告诉过其他人，因而大族长等人都不知道送砖瓦的事情。 听了她的话，小族长眉毛一挑，率先发难道：“太晚了，十四才送太晚了，过了今天，村里的大半小伙子都要出去打工，村里就剩下一群老爷们、老婆娘，即使有了砖瓦也盖不成屋子。” 二族长见小族长发了话，接着道：“原以为你是个办事靠谱的，没想到你竟然将事情办得这般糊涂，叶八妹啊，你要是不想办这事，直说就是了，何必将答应好的事情拖来拖去，耽误大家的时间。过不了多久就要春耕了，到时候又要春耕，又要建屋子，谁忙得过来？” 二族长和小族长均一脸谴责地看着叶八妹，觉得她有意实行‘拖字诀’，为的就是推脱答应好的事情。 他们的话直接犀利，等于是直接打叶八妹的脸，骂她心眼黑。 村长一向站在叶八妹这边，听他们说话那么难听，忙帮着解释道：“二位族长，其实八妹将砖瓦的事情办得很好，我托人去问过了，大多数窑厂都要年十一二才开窑，烧好一窑砖瓦得要几天的时间，起码过完了元宵才能砖瓦送过来，相比之下，八妹做事情已经够尽心尽力了。” 小族长哼了一声，讽刺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事情办不好还有理了，尽找一大堆理由。” 大族长一直没说话，听着小族长和二族长联手骂叶八妹，他挑了挑眉头，脸色不是很愉悦。看着小族长捞起衣袖，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他急忙出声道：“别吵了，喊你们过来是为了谈事情，不是为了吵架，都给我闭嘴。” 他之所以喊来的是二族长和小族长，而不是其他人，正是因为他觉得这两位族长脾气正，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对叶八妹有赏识。 只是自己看走眼，原以为小族长很看好叶八妹一家，对她家一向多有照顾，没想到竟然不是，现在看来，小族长对叶八妹的厌恶比他还要重。这可不行，他已经对叶八妹改观了，打算和叶八妹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可不能被小族长给破坏了。 想到这里，大族长看向小族长道：“小弟，你我都知道逢年过节买砖瓦不是容易的事情，何苦还要为难八妹？” 叶八妹被大族长这声‘八妹’喊得浑身激灵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太自在，看着大族长的眼神，愈发忌惮起来。 小族长沉下脸，觉得大族长落了他的面子，不高兴道：“大哥，不是我有意针对她，实则是她办事不漂亮。” 二族 分卷阅读185 长看了眼大族长，又看了眼小族长，选择沉默，他看得出大族长有讨好叶八妹的意向，而小族长则有意打叶八妹的脸，他们俩人正处于对立面，他不好站队。 大族长敲了敲桌面，收起脸上淡然的表情，一脸不爽地看着小族长：“小弟，买砖瓦本来是咱们这些老骨头要办的事情，八妹心里装着村里人，帮了我们忙，给大家伙联系了窑厂，买了砖瓦，她一对得起咱们这些老骨头，二对得起村里人，她办事哪里不漂亮了？” 小族长被大族长的话堵了一下，很快反驳道：“别把她说得跟活菩萨似的，她之所以愿意这么干，还不是为了村里的地。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后山的重要性，怎么能答应卖给她！” 提到后山，叶八妹猜到了小族长针对她的原因，小族长曾跟某个瞎眼道士学过风水学，略懂风水学说。自从听说了后山是风水宝地后，他带着铲子和锄头到后山待了一个星期，观察发现后山确实是一块宝地。若是能点穴成龙，必将福泽后代。 可叶八妹竟然提出要买双子山，不管她是买十年还是买七十年，一旦被她买下，那么他就没了在后山点穴成龙的机会，而他的子孙后代也没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他一直针对叶八妹，打叶八妹的脸，为的是挑起众怒，好让叶八妹打消买后山的想法。 叶八妹扯了扯嘴角，看着小族长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表面却端出一副恼火的模样，高声道：“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反悔，不把后山卖给我？” 小族长肯定道：“本来就没打算卖给你。” 大族长坚定道：“我没有反悔的意思，只要你将砖瓦的事情办好了，后山随时可以卖给你。” 小族长扫了大族长一眼，皱眉道：“大哥，你不懂！” 大族长确实不懂小族长为何反对，他望着小族长，淡淡问道：“小弟，这事早就定好了，咱们要信守承诺。” 虽然他一直讨厌叶八妹，但他从来没想过不卖后山给叶八妹。 小族长见大族长认真了，急忙走到他下侧，俯身到他耳边，将自己坚决不卖后山的原因说给了大族长听。原以为大族长听了原因后会和他站到一边，没想到大族长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冷淡道：“小弟，你太把大师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说完这话，他看向叶八妹道：“老二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现在是二月中，离三月份只有十来天，离耕种更是不到一个月。村里一大半的屋子都要重建，到时候既要忙活耕种，又要忙着建屋子，确实忙不过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问窑厂那边可不可以先将烧好的砖瓦运过来，好让咱们提早建屋子，省得耽误了耕种。” 被大族长这么和颜悦色对待，叶八妹可谓是身心舒畅，笑道：“应该不难，他们已经烧好了不少砖瓦，咱们要是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托人去运回来。” 大族长拍板道：“你家不是买了拖拉机么，明天一大早就去运回来，有多少运多少。还有，本来咱们是说好了由你全部负责砖瓦的事情，但我想了想，觉得这事不太妥当，还得再议一议。” 大族长说得这般窝心，实属难得。但叶八妹不敢全然相信，怕里面挖了大坑，她直言道：“重新再议是可以，但你们答应将后山卖给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了。” 大族长笑道：“放心，后山一定会卖给你。” 得了大族长的准话，叶八妹放心，来了兴致问道：“大族长，您说的议一议，想要怎么议？” 大族长摸了摸胡子，胸有成竹道：“几天前，上边的人来过，说是要拨款支持村里的重建，当时我忙着其他的事情，没答应，现在看来，这事还是答应的好。” 当时他正被叶八妹气得不行，想要坑叶八妹一把，故而婉拒上边的拨款，有意让叶八妹贴全款买砖瓦。但现在，不管是酱菜厂还是拖拉机，都看得出叶八妹是个做大事的人，有她在，他们村就比别的村高一头。 他们村有酱菜厂，别的村没有，他们村有拖拉机，别的村没有。自己有被人没有的优越感使得大族长决定拉叶八妹一把，让她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 叶八妹狐疑道：“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小族长冷笑道：“上边找的是我们，有你什么事。” 大族长不甚自然道：“这事是我没办妥，忘了通知你一声。” 叶八妹见大族长躲避她的眼神，不敢与她对视，顿时了然，恐怕不是忘了通知她一声，而是故意瞒着不告诉她。 她看向村长，村长耸了耸肩膀，小声道：“我也没听说这事。” 叶八妹挑眉，转了话题道：“大族长，您既然婉拒了上边的拨款，那咱们该找什么理由要拨款呢？” 大族长扫了村长一眼，笑得不怀好意道：“这简单，拒绝拨款的是我这个老头子，我都一把年纪了，脑子糊里糊涂，昨天说的事情，今天就忘了，哪里能决定这么大的事情。再说了，重建屋子的事情一直以来都由村长负责，没我什么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要村长背黑锅，要他去联系上边的人。 村长心里苦得很，但又不能反驳大族长的话，只得咬着牙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去跟进。” 接下来的时间，大族长又和叶八妹谈了八妹酱菜厂的事情，问了她对后山的打算，听她说酱菜厂要扩建的时候，喜得猛拍了好几下大腿，连连说好。 临近夜幕，大族长仍觉得意犹未尽，可惜天色已晚，大家都要回家吃饭，他只得挥手让在座的人离开。 叶八妹看大族长一个人孤零零在家，看在他为她说好的份上，笑道：“大族长，二族长、小族长、村长，我家今晚买了酒，你们要不要来喝两杯？” 小族长想也不想便道：“不去。” 二族长犹豫了一会才道：“家里下了我的米，我就不去了，下回再去吧。” 大族长一脸赞赏地看着叶八妹，笑盈盈道：“买了酒啊，那我就去陪大壮他们喝两杯。” 说完，他看向村长。村长一向觉得叶八妹家的饭菜格外香，连连点头道：“我也去，买的是什么酒？” 叶八妹爽快道：“是米酒，爱国最爱喝那一款。” 因着年三十没买酒，小白龙叨唠了一晚上，最后叶八妹被叨唠得受不了了，答应他给他买酒，从年初一买到开元宵。 村里人有人卖米酒，她将那家人剩下的米酒全买了，一半买到了树底下，一半留着给小白龙和叶大壮几兄弟喝。 春秀和红梅去山上摘了野蕨菜和苦笋，回到家，叶八妹带大族长和村长去正厅，吩咐叶大壮等人招呼客人，她一个人去厨房做菜。 她从水里捞了一把蕨菜出来，沥干净水，放到砧 分卷阅读186 板上切成段，又拿过挑好的荞菜，切成段，将荞头和荞叶分开放。春天的荞菜鲜嫩，用来炒蕨菜别有一番滋味。 拿出三枚蒜，去掉皮，用刀把手剁成蒜末，放到一边待用。 蕨菜炒荞菜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叶八妹不打算先做这道菜，而是拿出一块熏野猪肉，一半半肥肉的野猪肉切成大块，一块肥肉比较多的野猪肉切成薄片。 拉出苦笋，同样是沥干净水，然后放油下锅，等油烧热后，快速放下半肥瘦的野猪肉，轻轻炒上几炒，等到野猪肉被炒得两面金黄后便可以将苦笋倒进锅内，拿过锅铲翻炒几下，倒入冷水没过笋片，然后放入各种调味料，旺火炖煮。 苦笋味苦，用腊肉或者熏肉炖煮最佳，要是家里没有肉，也可以用蒜末和豆豉炖煮。苦笋最粗的只有大拇指大小，最小的比小拇指小，这种苦笋尽在春天的时候有得吃，过了这个季节变没了。 山上有不少的苦笋，但凡有苦笋根茎的地方，均有苦笋。 徐水村的嫌苦笋味苦，吃起来割胃，都不怎么喜欢吃。因而漫山遍野的苦笋，往往都是任其长成竹子，等到夏天的时候砍来当柴烧。 煮上半个小时，苦笋变成了黄色，叶八妹将扣肉的汁倒进锅里，翻炒几下，浓郁的香味飘上半空，随后飘远。 因为扣肉汁有味道，因而这道菜不需要再放盐。叶八妹将菜盛了起来，拿过旁边的水，倒入锅里冲洗干净锅里的苦笋味，然后倒入野猪肉片，将其煎炸出油，等到肉片卷起边角后，倒入荞头和蒜末，翻炒几下，闻到香味后倒入蕨菜和荞叶。 这道菜很容易熟，旺火快速翻炒，见荞叶变成油汪汪的深绿色，撒入一把盐，轻轻翻炒几下，拿过木盆将菜盛了起来。 今晚一共有三道菜，一道是苦笋炒熏肉，一道是蕨菜炒荞菜，一道是蒸野猪小排。主食是芋头饭。 叶八妹走出厨房，朝正厅的方向喊道：“收拾好饭桌，准备开饭。” 春秀等人应声而来，她们走进厨房，有人负责洗锅，有人负责洗碗筷，有人负责夹起灶台里面的木炭，有人负责端饭菜。 叶八妹脱下围裙，舀了一勺水洗干净水，从怀里揪出小白龙，捧着他走进正厅。 这时晚饭已经摆好，大族长坐在主位上，左手边坐着村长，右手边留了一个空位给她。 叶八妹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将小白龙放到桌上，拿过旁边的米酒，打开盖子，倒了三杯酒，一杯递给大族长，一杯递给村长，一杯推到小白龙的面前。 她将酒瓶推到叶大壮面前，示意他给几兄弟倒酒。 众人纷纷落座，叶八妹作为当家人，站起来以茶代酒敬了大族长和村长一杯酒，随后落座，招呼他们吃饭。 小白龙看到酒便移不开身子，半个身子趴在杯底，喝得不亦乐乎。 村长夹了一把蕨菜炒荞菜到嘴里，细细咀嚼，蕨菜的滑嫩、荞菜的鲜嫩、熏肉的沉香一起席卷了他的味蕾，好吃得让人产生一种置身于广阔草原的错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竖起大拇指，夸张道：“这道蕨菜炒荞菜比鸡肉和鸭肉好吃多了！” 大族长淡淡地扫了村长一眼，他牙齿掉了几颗，吃不得荞菜这类东西，见村长说得这么夸张，他吸了吸鼻子，看得到吃不到，不由得撇了撇嘴巴，移开视线看向蒸小排。 他夹了一块，心想：哪怕吃不下肉，尝尝味道也好。 将小排放进嘴里，他以为会被小排磕到牙齿，没想到小排上的肉入口立刻脱落，肉质绵软，不需要多加咀嚼，用门牙轻轻吧唧几下便可将整块肉弄碎。 他感到满嘴留香，不是普通的肉香味，而是熏肉独有的带着木香的肉香味。吃了一口菜，他扫了村长一眼，暗想：怪不得这小子总爱到叶八妹家吃饭。 他又夹了一块小排，慢吞吞地吃着，舍不得咽下。 叶八妹见他们吃得香，心里也高兴，夹了一块苦笋，咬下一小块，苦笋口感独特，哪怕焖煮半个小时，吃的时候依然爽脆。 扣肉的香味，熏肉的香味，加上各种调味料的中和，使得这道苦笋滋味非凡。吃上一口，口中没有苦涩味，有的是肉香味和绵长的干爽的笋香味。 吃着苦笋，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细细琢磨了一下，看向大族长道：“大族长，我有件事想要摆脱您老去做。” 大族长放下筷子，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才问道：“什么事？” 叶八妹笑道：“现在是蕨菜和苦笋当季的时节，漫山遍野的蕨菜和苦笋，我想要在村里对外收购蕨菜和苦笋，蕨菜一斤一分钱，苦笋一斤半分钱。您老在整个徐水镇都有关系，我想拜托您负责收购这件事，当然了，不会让您做白工，我每个月给您五十块钱的工资。” 大族长心里乐开花，这可是长脸的大好事，这事要是真成了，半个徐水镇的人为了将蕨菜卖给他，都要对他点头哈腰。其他村的村长和其他姓族长，为了让村里人过上好日子，也得来村里向他低头。 听了叶八妹的话，他暗叹自己决定交好叶八妹的决定是做对了。 他压抑下心中的狂喜，想了想，问道：“咱们村的价格和其他村的价格一样吗？” 叶八妹摇了摇头，笑道：“这事您决定，反正我给您的收购价是蕨菜一斤一分钱，苦笋一斤半分钱，有多少收多少。” 大族长大喜过望，但他也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光他一个人做这事不容易，他看向村长，笑眯眯道：“既然八妹说了，咱俩可要好好干。” 言下之意愿意将这好事与村长一起做。 村长连连点头，嘴角弯了起来，乐滋滋道：“我一定会好好干！” 看着叶八妹和大族长、村长有说有笑，叶大壮等人颇为惊讶，他们知道大族长一向看不起他家，为何突然愿意到他家来吃饭了？ 明凤时刻关注着叶八妹那边，听她要将收购蕨菜和苦笋的事情交给大族长去做，心里不太高兴，她捅了捅三媳妇的腰肢，小声道：“咱们家这么多人，拉一个出来足以应付收菜的事情，她为何要把这么好的差事给了大族长，还给他开五十块钱的工资，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三媳妇吃了一大口菜，边咀嚼边道：“咱们家虽然人多，但是人人都有事情做，大哥也七弟要负责菜园子，大嫂和六弟妹要去厂里上班，七弟妹要管着镇上的粥店，六弟要负责酱菜铺子，咱们明后天都得离开回厂里上班，国强他们要回学校上课，这么算下来，家里一个闲人都没有。” 四媳妇也道：“娘从来不做蠢事，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红梅眨了眨眼睛，勾起嘴角，狡黠道：“娘是想要借此套住大族长和村长呢，你 分卷阅读187 们想啊，要是由大族长负责收菜的差事，等于将大族长拉到了咱们家里面，以后其他族长要是对咱们家不满，想要对付咱们家，前面自有大族长和村长顶着。” 五媳妇，嗯？” 她的这一声‘嗯’颇具风情，引得几个妯娌纷纷竖起大拇指，高喊：“大嫂英明！” 次日下午，整个徐水镇都知道了镇上出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不仅买了拖拉机，还扬言要大收蕨菜和苦笋，有多少收多少，多多益善。 其他村的人都羡慕徐水村的人，听嫁到徐水村的闺女说，他们村人人都坐过拖拉机，坐拖拉机的感觉跟飞在天上是一样一样的。 那些回娘家的小媳妇，个个满口乱吹，说什么： “你们坐过拖拉机么，都没坐过吧？我告诉你们，坐拖拉机的感觉太好了，我一坐上去，就感觉双腿跟离了地似的不停发颤，脸上吹过噗噗的狂风，我的头发被吹得飞了起来，怎么扯都扯不住。只一秒钟，拖拉机便从村头开到了村尾。” “那拖拉机是谁家的，怎么让你坐了？” “嘿，那是咱们八婶子家的，她一贯大方，让咱们村里人都坐上去坐拖拉机。你不知道，那拖拉机烧的柴油，走一圈能烧你家一个星期的饭钱，可贵了！” “哇，真羡慕你们！” “嗨，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你要是想要坐拖拉机的话，改天到我们村啊。” 有的说：“妈呀，那拖拉机可不得了，一坐上去，我的心脏就跳得不行，等到车开起来了，我吓得都不敢睁眼睛，一闭眼，一睁眼，车就停了，开得特别快，跟飞起来似的。” “你说的是拖拉机，四个轮子那种？” “可不就是拖拉机，咱们八婶子前几日买了一辆，让咱们大家伙都坐了坐。” “那得花不少钱吧？” “可不，据说花了这个数呢，而且，那拖拉机烧的是柴油，柴油多贵，比咱们一顿饭吃的油都贵。” “你们村不得了了。” “可不是，以前咱们村和高山村、云卷村属最穷，现在可不是这么个说法了。对了，八婶子说要对外收蕨菜和苦笋，蕨菜半分钱一斤，苦笋半分钱两斤，只要蕨菜和苦笋的质量好，不管多少都收。” “真的？” “真的！骗你有饭吃么，不说了，我得上山去摘蕨菜和苦笋了，下回再聊。” 当天晚上，各个村子的村长和族长纷纷来到徐水村，结伴去了大族长家。大族长邀请他们进屋详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些村长和族长的脸上均带着笑。 年初九叶大壮开着拖拉机，特意绕远道，穿了十几个村子去了黄涛家，车上坐着大族长、村长等人。 这一天，不少人看到了传说中的拖拉机，听着拖拉机发出的‘噗噗噗’声，众人纷纷驻足不前，抬头去看拖拉机的模样。 黄涛爷爷迎着大族长等人进屋，吆喝手下将砖瓦搬到拖拉机上面，心想：叶八妹家这是要发了。 他扫了黄涛一眼，低声骂道：“蠢货，你要没有和叶国民闹僵，这会你已经坐到车上了。” 黄涛低着头不出声，心里后悔得不行，他那里知道叶国民家会发得这么快，一年都没有，他家厂子有了，车子有了名声也有。他要是早知道会这样，肯定不会和叶国民闹僵。 叶大壮运了五趟才将砖瓦都运回村里，一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车上的砖瓦，有人羡慕道：“徐水村怕是所有人都要盖砖瓦房了。” 有人道：“我怎么就不是徐水村的人！” 有人道：“走走走，回家去，咱们虽然不是徐水村人，可是可以将闺女嫁去徐水村，让儿子娶徐水村的闺女，这样算起来，咱们也算和徐水村车上了关系。” 有人道：“对对对，咱们快回去和村长说。” 对于以上发生的一切，叶八妹统统不知道，她正窝在家里，脚踩缝纫机，在给小白龙缝衣服。早上，半梦半醒的时候误将小白龙当成虫子甩了出去，为了补偿小白龙，她答应给他缝一件衣裳。 在上辈子，她见过不少宠物穿衣服，心里照着某个宠物视频的衣服打了模板，裁了一块粉丝的不了，打算给他做一件连体衣裳。 缝上最后一针线，叶八妹从被窝下揪出小白龙，将衣服从头部套了进去，套上四肢，扣上扣子，一眼看过去，还挺好看。 小白龙用爪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瞪着眼睛道：“老婆子，这衣服颜色不对，我不要粉色的。” 叶八妹按着他的脑门点了点，随意道：“粉色衣服和没衣服选一个。” 小白龙爬上她的大腿，撒娇道：“老婆子，你都不爱我了，竟然给我做粉色的衣裳，这是想要我被大壮他们嘲笑吗？”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肚皮，实诚道：“你穿粉色特别好看，很帅气。” 小白龙仰起头，左右转了转，甩了甩尾巴，迟疑道：“真的好看？” 叶八妹重重点头，毫不犹豫道：“特别好看。” 小白龙爬上她的肩膀，哼了一声道：“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口，不然我不信。” 叶八妹照着他的脑门吧唧了一口。小白龙又道；“你亲的这么敷衍，我还是不信，除非你再亲我一口。” 叶八妹一巴掌将他拍下，冷声道：“想得美！” 小白龙抓着她的衣袖不放，乐呵呵道：“可不就是想得美么，老婆子，你刚亲了我一下，我还你一个亲亲。” 说着，他跳到叶八妹的嘴巴，对着她的嘴角吧唧了一口。 叶八妹暗骂了一句混蛋，耳尖微红。 下午，叶八妹坐上叶六壮的自行车尾去了徐水镇，然后坐上大巴去了徐水市。大概是刚过完年，刚下车，喧闹的街道比之以往更加热闹。 她提着东西往陈东的店铺走去，到了店铺门口，只见门口的最上方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八妹酱菜批发站’七个大字。 整个店铺被改造得变了模样，从门口往里面看，入眼的是一个很大的储藏柜，柜子上放着各种款式的酱菜。整个铺子有几十个储藏柜。 门口不远处摆着柜台，柜台旁边有两扇一人高的门，门上写着‘排队进入，自觉付款’八个字。 叶八妹走了进去，一进屋，看到柜台后面站着不少人，有的手上提着七八瓶酱菜，有的手上提着几箱酱菜。陈东正忙着收钱，他坐在柜台上，旁边站着一个女子，看面相像是陈东的媳妇。 没人注意到叶八妹来了，她也不打算去打扰陈东夫妇，故而自顾自推门走了进去，沿着储藏柜慢慢走着。 走到最里 分卷阅读188 面，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 “都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这家店的老板叫陈东，原本开的是一家杂货铺，之前找咱们批发了几千瓶酱菜，后来不知怎么的和叶八妹家拉上了线，将杂货铺改成了八妹酱菜批发站。” “你觉得陈东是个什么样的人？” “狡猾贪心，虚荣爱钱，见钱眼看，唯利是图。这样的人很容易拉拢，咱们要不要找他？” “不急，再看看。” 听到这里，叶八妹走了出去，慢悠悠走到那两个人的中间，拿起一瓶酱菜，摸了摸瓶底，小声嘀咕：“我得摸摸这是不是假酱菜。” 边摸边嘀咕：“baigcai十一个字，对了，这是真的酱菜。” 说着，欢欢喜喜捧着酱菜要去结账。在她转身的时候，身后的两个男子对视一眼，左边的男子拦住叶八妹的去路，问道：“婆婆，您认识字吗？” 叶八妹装出粗鲁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咋咋呼呼道：“不认识，我文盲一个。” 左边的男子脸上的笑意多了起来，他朝右边的男子使了个眼色，右边的男子上前拉住叶八妹，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叶八妹的手里，小声道：“婆婆，我们是北上的商贩，想要来这里批发八妹酱菜，但是咱们不识字，不知道怎么分辨真假酱菜。我见你刚才摸一摸就知道这是一瓶真的酱菜，您可以说一说您是怎么做出来的么？” 叶八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两个男子，撇嘴道：“电视上不是说了么，真的酱菜只有十一个字，假的有十二个字，我一摸下边有十一个字，就知道这是一瓶真的酱菜。”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左边的男子笑道：“谢谢您啊。” 右边的男子放开叶八妹，叶八妹转身往后边走，转弯后躲到了旁边的储藏柜后边。 左边的男子道：“你怎么看？” 右边的男子道：“老太婆刚才说咱们的酱菜比八妹酱菜多了一个字母，很多不识字的人都是靠摸字母分辨真假，既然如此，如果我们将字母j去掉，是不是可以继续以假乱真了？” 左边的男子迟疑道：“可是咱们的酱菜都上电视了，再做下去，会不会被抓？” 右边的男子无所谓道：“你傻啊，咱们有钱，哪里用自己做，找人做就是了。即使被捉了，也有现成的替罪羊。” 左边的男子点了点头，指了指柜台上的陈东，低声道：“那他呢？” 右手边的男子道：“先别管他，咱们先回去定一批十一个字母的瓶子，把库存的酱菜倒腾出去再来联系陈东。” 左边的男子道：“事不宜迟，咱们今天就走。” 俩人一人拿了一瓶酱菜，一前一后去找陈东结账，看着两个人离开店铺，叶八妹沉思起来。八妹酱菜的利润太高了，以至于搞假八妹酱菜的老板不死心，想要继续以假乱真，得想个法子出来制止他们才行。 叶八妹原本想来看批发站的销售额，但是听了那两个人的话后，她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快步走向车站。 回到镇上，她快步走向把妹酱菜铺，见叶六壮在卖东西，站在一边等着，等他招呼完客人才走了过去。 叶八妹凑到叶六壮耳边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叶六壮。听完叶八妹说的话，叶六壮变了脸色，关上窗户，回头问道：“娘，咱们回家吗？” 叶八妹摇了摇头道：“不回去，我去一趟周建国家，你一个人回去，去把周建国载过来。记住，先别把事情告诉他，谨慎一点。” 叶六壮连连点头，穿上衣裳，推了自行车快步往外走，坐上自行车，回头道：“我走了，您路上小心点。” 叶八妹挥手让他离开，关上门，拿下钥匙放进裤兜，转身走进旁边的粥店。店内没有客人，只听到里面的厨房响着洗刷碗筷的声音。 叶八妹推门走了进去，喊道：“红梅，你别忙了，跟我走一趟。” 第84章 红梅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望着叶八妹，疑惑问道：“娘，咱们去哪？” 叶八妹上前将她拉了起来，拿过手绢给她擦了擦手，解释道：“跟我去一趟周建国家，我找他爹商量点事。” 红梅点了点头，跟着叶八妹走了出去，关上门，俩人走路去周建国家。 到了周建国家门口，叶八妹看他家开着门，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周老娘走了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面放着米糠和红番薯混合而成的鸡食，而她的手指上粘着一层鸡食，显然正从鸡舍走出来。 看到叶八妹和红梅，她下意识将手放到身后，尴尬道：“八妹你来了啊，快请进。” 说着，她走在前头领着叶八妹和红梅往里面走，边走边道：“建国一大早就去了徐水村，他爹现在在书房算账。” 在她看来，叶八妹来自家，要么是来找周建国，要么是来找周老爹，反正不可能是来找她。她的话意在告诉叶八妹周老爹在书房忙正事，她若是有事，还请等一等。 叶八妹哪里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上前走到她旁边，淡笑道：“我已经喊六壮去在建国过来了，不满嫂子，前来打扰，实在是因为酱菜厂子出了事，想找周大哥拿个主意。” 听了她的话，周老娘心紧了几分，着急道：“你们在这坐一会，我去找当家的过来。” 她放下鸡食，手也顾不得洗干净，快步跑向书房去找周老爹，到了书房门口，直接推门而入，引得周老爹打错了算盘。 周老爹抬头，皱眉道：“吓我一跳，你这么火急火燎过来，怎么回事？” 周老娘拍了拍胸口，小声道：“那叶八妹来了，说是酱菜厂子出了事，要找你商量对策。你知道的，我对酱菜厂子的事一窍不懂，只能赶紧过来请你过去。” 听说酱菜厂子出事了，周老爹连忙放下笔，跟着周老娘去找叶八妹。 走进屋，周老爹高声道：“八妹来了啊，快上茶。” 周老娘哎了一声，转身出去煮茶，不一会，捧着一壶茶外加三个茶杯走进屋，她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说了声‘喝茶’便走了出去。 叶八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茶香浓郁，是一杯好茶。她放下茶杯，直接道：“周老哥，不知你家的酱菜可有特殊的防伪标志？” 周老爹沉下眉头，他家的酱菜当然有特殊的防伪标志，只是那个防伪标志用处并不大，他家的酱菜已经卖了百年，但至今还没出过假货。 听叶八妹这么问，他心里起了嘀咕，思索着叶八妹这么问的含义。 想了一会，他不答反问道：“八妹，你过来可是为了假八妹酱菜的事情？” 叶八妹点了点头，苦笑道：“正是为了 分卷阅读189 假八妹酱菜的事情，我收到消息说卖假八妹酱菜的有意打造一批十一个字母的瓶子，他们这是想要再次以假乱真，谋取暴利。我想着您家的酱菜卖了百年，在防假方面必然有一手，所以前来找您讨经验。” 周老爹摆了摆手，笑道：“不怕你笑话，我家的酱菜虽然卖了百年，但是至今一瓶假酱菜都没见过。我家的酱菜比不得你家的。” 叶八妹连忙道：“周大哥说的哪里话，八妹酱菜虽然冠了我的名字，但算不得我的，你家建国也占了一份。” 言下之意就是你儿子也有八妹酱菜的一半股份，看在你儿子的份上，还请不吝赐教打假的方式方法。 大家都是聪明人，许是眼看见八妹酱菜做大，从周老爹看到叶八妹的那一秒起，他一直防备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仿佛害怕被叶八妹看穿心思。 叶八妹知道周老爹对他的防备，故而直接点名周建国占了八妹酱菜一半的股份，意在打破周老爹的心房，让他放松心情和她聊天。 听了叶八妹的话，周老爹摩挲着杯沿，笑了笑，过了一会才道：“实不相瞒，我家的防伪标志和八妹酱菜的防伪标志差不多，八妹酱菜采用的是刻字母防伪方法，而我家的酱菜则是刻字防伪方法。” 他站了起来，走到柜子边拿了一瓶周记酱菜出来，递给叶八妹，说道：“你摸一摸盖子的位置。” 叶八妹接过酱菜瓶子，沿着瓶盖轻轻抚摸着，摸到一半，果然在上面摸到了雕刻的痕迹。 周老爹见她停下手，猜测她已经摸到了字，接着道：“我们的防伪方法大同小异，没什么可参考的地方。不过，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以前在相关部门工作，负责检验货币的真假，你不妨去找一找他。” 叶八妹眼睛亮了起来，要说到最牛掰的防伪标志，莫过于华夏货币的防伪标志，她探过头去，惊喜道：“您是说采用货币的防伪方法？” 周老爹点了点头：“八妹酱菜利润空间大，现在有一家卖假酱菜，以后必然会有十家，甚至一百家，既然要做防伪标志，那就往精了方面去做，力求做到最好。” 他的想法和叶八妹的想法不谋而合，叶八妹连连点头，愉悦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俩想到一处去了。” 在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周建国带着叶六壮走进屋，一进屋，周建国立刻嚷嚷开了：“妈了个巴子，他们竟然还敢打咱们的主意，真是岂有此理！” 周老爹瞪了周建国一眼，沉声道：“光耍嘴皮子，你也是半个老板的人了，带点脑子。” 周建国关上门，撇了撇嘴巴道：“我知道了爹，可是那伙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叶八妹开口道：“建国啊，我和你爹已经想好主意了。” 周建国和叶六壮一同看向叶八妹，周建国瞪大说说。” 叶八妹看向周老爹，示意周老爹来说，周老爹看向周建国，不紧不慢道：“那伙人之所以敢伪造八妹酱菜，不过是觉得八妹酱菜好伪造，若是你们能将八妹酱菜弄得和货币一样具有辨识度，我想他们就该死心了。” 叶六壮蹙起眉头，提问道：“您的意思是参考货币的防伪方法？这样做成本会不会太高？” 周老爹赞赏地看着叶六壮，不知不觉，叶六壮的思考模式越来越趋近于商人的思考模式。他又看向周建国，见周建国在把玩着门口的，顿时沉下脸，骂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他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有一位退休好友，他在这方面十分具有天赋，你们若是能找到他，并请到他给你们设计防伪标志的话，成本不会太高。” 周建国惊呼出声：“爹，您是说老韩叔？可他不是搞假······” 周老爹不让周建国说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老友名叫韩立，年轻的时候是某单位的货币研究员，后来误入歧途，自己搞起了假纸币制造。不过，他胆子不大，没敢将弄出来的假货币流入市场，而是放在家里当收藏品。 也是他不走运，不知怎么的被别人知道了他弄假货币的事情，偷偷举报了他，后来上边用退休的理由辞退了他。 他今年五十多岁，因为丢了工作，终日郁郁寡欢，每天玩猫遛狗，无所事事。 周建国摸了摸鼻尖，小声道：“爹，我觉得他不太靠谱。” 周老爹扫了周建国一眼，随后看向叶八妹，解释道：“八妹，我这位朋友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他实际上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们找他帮忙设计防伪标志准没错。” 叶八妹心里有了决定，不管周老爹说的那位朋友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她都打算去会一会他。 她问道：“不知他现在住在哪？” 周建国插话道：“他家就在我家后边，从我家门口往后边走，绕一圈就到了。” 叶八妹沉思片刻，爽快道：“周大哥我打算去会一会您的朋友。” 周老爹显得很高兴，他站了起来，笑道：“你等一等，我去给你们写一封介绍信，你们拿着信去找他。” 周建国撇嘴道：“爹，何必浪费时间写信，您跟我们一起去不就好了。” 周老爹瞪了周建国一眼，没好气道：“闭嘴，我要能跟着你们一起去，我还写什么信！” 说着，他甩袖而走。周建国扫了扫脑门，看向叶八妹疑惑道：“八婶子，我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八妹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你爹的那位朋友一定是个十分爱面子的人。” 所以周老爹才不会亲自去见他，因为他怕自己亲自去找老友，会使得老友误会他可怜他。 周建国十分赞同道：“您这话说对了，老韩叔脾气特别坏，每年我家给他送年礼，他都要退回来一半，要是我家不收，他就会说我爹看不起他，特别没劲。” 叶八妹但笑不语，对于没见过的人，她不好评价。 不一会，周老爹拿着一封信走进屋，给了叶八妹。 叶八妹将信封放进衣兜里，看向周老爹道：“周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离开周建国家，他们四个人直接去了韩立家，到了他家门口，只见门口青苔翠绿，门框被蛀虫腐蚀地掉了漆，门口两边野草葱绿，一眼看过去，整个院子破败不堪。 第85章 叶八妹朝叶六壮招了招手，扬头往院门口点了一下，示意叶六壮去敲门。 叶六壮点了点头，三步作两步走了过去，抬手扣了三下门。静等片刻，只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衣着褴褛，手里抱着一只猫，脚边拖着一只狗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很瘦，衣服下空嗖嗖，似乎只要刮过一阵风都能把他刮风。他倒吊着双眼，脸上带着 分卷阅读190 不耐烦，瞥了周建国一眼，骂骂咧咧起来：“个兔崽子，你怎么过来了。” 周建国最烦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假清高模样，挽起衣袖就想跟他对骂。叶八妹拉了他一下，挡在他前面，从兜里拿出信封，双手呈上，温和道：“你好，我叫叶八妹，这是周老哥托我带给你的信。” 韩立拿过信，就着贴封的位置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扬开扫了几眼，脸色从不屑变为讽刺。他将信封连同信纸捏成团，扔到脚下踩了几脚，冷笑道：“滚吧，我没兴趣。” 周建国梗起脖子，被韩立无礼的态度气得脸色发红，推开叶八妹，上前一把抓住韩立的衣领，咬牙道：“老韩头，你别给脸不要脸。” 叶八妹看韩立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喊道：“六壮，快去把建国拉过来。咱们来找韩立先生是真心实意的，可不能动粗。” 前面的话意在说给叶六壮听，后边的话则是说给韩立听。从周老爹的话语中，她早就猜到了韩立会是个刺头，也猜到了今天这趟请不到他回村。 越是有才华的人，性格越是孤傲，古有刘备三顾茅庐，她三请韩立又何妨？ 听了她的话，叶六壮立刻去将周建国拉开，将他扯开后搂住他的腰部，不让他上前一步。虽然叶六壮看起来比周建国瘦，但他的力气却比周建国大，被叶六壮这么一搂，周建国寸步难懂。 另一边，韩立揉了揉脖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叶八妹。原以为三个人中做主的会是那个见到他后始终保持脸色不变的叶六壮，他恶语相向，一来是想要愿跟我们回村了。” 周建国挠了挠后脑勺，直言道：“虽然我不太懂，但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 叶六壮沉思起来，不一会，勾起嘴脸，眼神十分坚定。他看向叶八妹，义，他和黄涛的三观不符，俩人合作不来，不仅不会事半功倍，反而会造成 分卷阅读191 事倍功半。 而叶国强看似愚钝，实则精的跟猴子似的，让黄涛跟着他去京都，一个负责卖蠢，一个负责卖贪，俩人强强联手，肯定能骗住京都那伙人。 叶八妹往前走，走了几步才道：“六壮啊，你再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就去一趟黄涛家，请黄涛来家里一趟。” 说着，她拉着红梅往店铺的方向走。回到粥店，叶八妹推了自行车，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回徐水村。 回到村口，她看到村门口的外村人络绎不绝，这些人中，大多挑着扁担，扁担上放着蕨菜或者苦笋。 看到叶八妹，认识她的人会停下喊一声‘八婶子’，不认识她的人则驻足不前，看着她身下的自行车羡慕不已。 叶八妹踩着自行车去了大族长家，在快到他家门口的地方停下，推着车走。不是她不想直接汽车过去，实则是门口人太多了，她怕骑车容易撞到人。 到了门口，有人喊道：“哎，你后边排队去，不能插队。” 有人拉了那个人一下，小声道：“闭嘴吧了你，这人是叶八妹，咱们的野菜都是卖给她的，可别把她给得罪了。” 前头说话的那个人喃喃不敢言语，缩着退了几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叶八妹笑了笑没在意，推着车往里面，进了院子，看到大族长、村长和村长媳妇正忙着称东西。她停下自行车，踩下脚踏，锁上车后走了过去。 看到叶八妹来了，大族长停下手，抬头问道：“八妹，你怎么过来了。” 叶八妹抓了一把蕨菜，掐了掐根部，见根部一掐就断，便知道收上来的蕨菜都是鲜嫩的蕨菜。她扭头看向大族长，笑道：“我看村门口来了不少人，担心你们不够钱收菜，过来问一声。” 第86章 大族长拍着胸口道：“我既然接了收菜的活就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没钱了我会去找六壮和国强，绝对不会耽误收菜。” 叶八妹笑了笑，知道大族长误会了她的意思，她之所以问大族长够不够钱，不是怕大族长干不好收菜的活，相反的，她觉得大族长能将收菜的工作做得很好。只是大族长心气很高，她担心他会因为面子不好意思张口向他们要钱。 她把收菜的差事给了大族长和村长，其一是为了带着他们一起赚钱，其二是看准了大族长是个‘权迷’，不给他一份带权利的工作忙活，恐怕后半辈子都会郁郁寡欢。 她解释道：“我相信您的办事能力，您误会了，我只是怕您手上的资金不够周转，没别的意思。” 听了她的解释，大族长板着的脸缓和了几分，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像个孩子似的喜滋滋道：“六壮昨天才给我们结了账，我身上有不少钱，你放心吧，耽误不了事。” 挑了挑眉，她还真没想到叶六壮会找大族长结账，既然结了账，想来大族长是不差钱的。 叶八妹转身，摆手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忙吧，我有事要回家一样，晚点再过来。” 她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走出十几米远，坐上自行车，蹬上车轱辘，骑着车慢悠悠往家里走。回到家，舀了水洗脸，打着哈欠回房间小睡了一会。 晚饭做得很丰盛，吃过晚饭，叶大壮几兄弟跟着叶八妹回了房间，关上门，叶八妹旧话重提，再次聊起了分家的话题。 叶八妹扫了眼几个儿子，淡淡道：“明天二壮、三壮、四壮和五壮要离家去外边打工，之前提过的分家，你们心里可有主意？” 她是想留下几个儿子在家帮忙，私底下找了几个儿子聊天，但是叶二壮夫妇表示当临时教师挺好，暂时没有回家的打算。叶三壮夫妇觉得外边比家里好，外边虽然苦了点，但他们更喜欢外边的生活。叶四壮夫妇认为在家吃老本没出事，想要出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叶五壮夫妇则觉得习惯了上班的生活，不想留在家里种地。 叶八妹一向很开明，她尊重每一个儿子的决定。他们不留在家里也没有关系，现在有叶六壮和周建国撑着酱菜厂，再过一两年，等叶国民和叶国强长大了，又将是两名强有力的帮手。 她不勉强他们留在家里，他们想留下的便留下，想离开的随时可以离开。 提出问题，叶八妹懒洋洋地看着叶大壮等人，状似不经意地观察他们的脸色。见叶大壮脸色纠结，一副十分由于的样子，不由得抽了抽眼角。 叶大壮挠了挠后脑勺，耍赖皮道：“我是大哥，娘以后肯定要跟着我生活，分不分家，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这话直接将自己摘了出去，他是大哥，本应该在分家一事上起决定性的作用，但他的话十分机智地将问题抛给了弟弟们。 叶二壮想了一会，半点不带慌张道：“我今年没到四十，还不够资格分家。” 话落，叶三壮等人纷纷附和，都表示自己还不够资格分家。 叶八妹摆了摆手，无奈都：“行了，不分就不分吧，我也不逼你们。不过，咱们家大业大，要想像以前那样一个大锅吃饭，一个荷包出钱是不可能的了，这样吧，咱们家暂时不分家，但是各家的钱财要自己管着，不用交给公中。” 叶六壮皱眉道：“这和分家有何差别？” 叶二壮扫了扫胡子，心里计算了一番，想明白后，淡淡然道：“差别很大，分家是钱财均分，各过各的，而娘的意思则是钱财各管，不过大家还是一起生活了，遇到问题了一起商量，遇到喜事则一起庆祝。” 他看向叶八妹，一副求表扬的样子道：“娘，我解释的对吗？” 叶八妹伸手揪了一把叶二壮的脸蛋肉，满意道：“没错，我就是二壮说的那个意思。你们个个都当爹了，过不了多久，大壮和二壮就该当爷爷了，咱们家不好还由我来管钱，惹人笑话。我提的这个建议，你们要是没意见，咱们就这么办，要是有意见，现在就提出来，咱们当下解决。” 叶三壮举起手，小心翼翼道：“娘，咱们的钱不给公中的话，那您不久没钱花了么？” 叶八妹很满意叶三壮的孝顺，笑眯眯道：“八妹酱菜一个月的盈利不少，以后酱菜的利润都归公中，等我百年了再把股份均分给你们。” 她想过想现代的分红那样每个月给几个儿子分红，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她的几个儿子看着憨厚，实则心有计算，他们不会愿意白拿分红。 叶四壮结合前年的利润算了算，算出八妹酱菜每个月都能赚不少钱，于是放心道：“都听娘的，不过，您要是不够钱花了，可别省着，记得给我们兄弟几个写信。” 叶八妹连连说好，解决了家庭内部问题，接下来了的时间，叶八妹又和几个儿子聊了聊以后的计划，聊到月上中天才打发他们去睡觉。 分卷阅读192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叶六壮留了下来，小声道：“娘，我下午去了黄涛家，约了黄涛明天到咱们家来谈事情。” 叶八妹眼睛亮了起来，重重地拍了拍叶六壮的肩膀，喜形于色道：“好，我就知道你脑子不笨，肯定能想明白我的意思。” 叶六壮摸了摸后脑勺，害羞道：“娘别夸我，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过来，比起您差远了。” 叶八妹已经很满意叶六壮的能力，听了他的话，笑了笑道：“你还年轻，还有无限的上升空间，相信娘，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华夏排得上名号的商人。” 叶六壮想都没想过自己的本事能在华夏排得上名号，得到叶八妹的肯定，一时间，但是他半点也不信，要换了是他的孙子被人骗了，他不把骗子打断腿就好了，哪里还会和骗子好商好量。 换位思考，他不相信叶八妹敢用他。 黄涛城府不深，心里想什么，脸上便显露出什么，他把对叶八妹的忌惮和怀疑全部写到了脸上，弄得叶八妹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打破黄涛的心房。 领着黄涛进屋，叶八妹去隔壁喊来叶国强，等他进屋后，给他和黄涛一人倒了一杯茶，招呼道：“都坐吧，坐了喝口茶，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黄涛轻蔑一笑，低下头慢慢喝茶，心想该来的迟早会来，他是躲不掉了。 叶国强全程不明所以，昨晚上他爹嘱咐他今天绝对不能出门，说是他奶奶有事要他去做，故而，今早上叶国民等人上山的时候，他没跟着去，留在了家里帮忙做家务。 听了叶八妹的话，他哪里有心事喝茶，三两步走到叶八妹跟前，挨着她撒娇道：“奶奶，您要和我们商量什么事情？” 黄涛赶紧竖起耳朵，害怕一个不留神会把叶八妹的话听漏了。 叶八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指向黄涛道：“黄涛你也认识，我喊你们过来，是想要让你们去京都一趟。” 黄涛吓得吐了嘴里的茶水，尴尬地擦了擦嘴角，狐疑道：“去京都？你让我去？” 他心慌得不行，总觉得叶八妹这是变着法地要将他卖了。京都可不是徐水镇，他如果按照叶八妹说的去了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叶八妹对他使坏，他一个孩子，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偷偷看向叶八妹，咬牙嘀咕道：“老虔婆心真黑，她这是要彻底断了我的后路啊！” 听了叶八妹的话，叶国强的反应则和黄涛的反应完全相反，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兴奋道：“奶奶，您真的让我去京都，不是骗我？” 叶八妹坚定道：“你们没听错，我想让你们去京都，路费和食宿全包，若是将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了，还可以得到一大笔奖金，总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就是了。” 叶国强，您说。” 叶八妹没回答他，扭头看见黄涛，温和问道：“涛子，你去吗？” 第87章 窗外刮过一阵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微风吹拂，扬起了黄涛额头上的碎发。他扫了一下刘海，沉下目光陷入思考。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说话，一个说‘去啊，当然去！叶国民那个蠢货去过京都，而他却没去过，这显得自己多没本事。不管了，哪里叶八妹挖了坑，也要去京都走一遭。’ 一个说‘不去，打死也不去，叶八妹心肝特别黑，她哪里会将这么好的差事给别人做，哼，肯定还是心怀鬼胎，对他不怀好意。’ 叶八妹看他拧紧眉心，暗笑嘀咕了一句‘这孩子疑心病很重啊’。 她也不催促，给足时间让他思考，过了一会，只听黄涛语气犹豫问道：“为什么是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是了，每次叶八妹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满，她一定是很讨厌他，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找他去京都？ 他真的不懂，实在搞不懂。 “看来我不说明白，你是不会答应了。” 叶八妹看向黄涛，淡笑道：“我承认因着你骗了国民，所以我有点不喜欢你，觉得你这个人过于急功近利和自私。 不过，我只是有点不喜欢你而已，更多的是对你的欣赏，你很聪明，若是能将你的小聪明用在正事上，必然能取得一番成就。 我找上你，不是因为信任你，只是觉得你能胜任我要你做的事情。我算是半个商人，在商言商，这次去京都，我付给你报酬，你帮我把事情办好，咱们是暂时的合作关系。 当然了，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拒绝。” 黄涛沉思几秒，目光从犹豫不定变得坚定起来，认真道：“我去。” 拼了，他就信叶八妹一次！ 叶八妹连说了几个好，然后将让他俩去京都要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听完后，叶国强神色不变，颇为得意道：“奶奶，这事我肯定给您办妥了！” 黄涛一脸菜色，心想：说什么信任他，到头来原来是让他去京都当骗子。 叶八妹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一个给了叶国强，一个给了黄涛。 “里面各放了一千块钱，是你们的此次去京都的费用。记住你们要扮演的是两个刚从乡下去大城市的富豪。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去到京都，别急着找旅馆，先去买一身行头，将自己捯饬好，让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富豪。还有，京都鱼龙混杂，你们要注意安全，要是遇到麻烦了就装傻，装不过去了在表明身份，明白吗？” 叶国强转了转眼睛，他不怕去 分卷阅读193 京都，只是觉得带着黄涛去有点累赘，在他看来黄涛打不能打，脑子转得又不够他快，半点用处也没有。 但是叶八妹几人点明要他，想来是觉得他有用，至于在什么方面有用，他暂时还没看出来。 叶国强打量着黄涛，边看边摇头，直看得黄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黄涛翻了个白眼，虎着脸道：“你什么眼神？” 叶国强收起冷意，挠了挠头发，憨笑道：“哈哈哈，我没看你。” 叶八妹看出了叶国强对黄涛的不满，也看出了黄涛对叶国强的不以为然。不过，她不打算调和，笑道：“我找人买了下午的票，你们吃过午饭就出发吧。” 说完，完全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立身离开，脚步生风，不过几秒钟就走远了。 走出家门，她去了袁君家，走进屋，见袁君在指点工人垒灶台，走了过去，凑近她耳边轻声道：“老姐妹，陪我去一趟徐水镇好不好？” 袁君家请了十几人建屋子，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已经建好了毛坯房。农村不讲究，建好了毛坯房，装上木门，按上木床，请人吃了饭，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她家定了明天请吃新屋饭，等灶台弄好了，就要烧锅请灶神。 这个时候，袁君本来也打算去一趟徐水镇，家里的香宝蜡烛都被烧光了，想要去镇上买些回来请神。 恰好叶八妹来了，她笑道：“我正要去镇上，你就来了，走走走，咱们去一趟镇上。” 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转身喊道：“老头子，我和老姐姐去镇上一趟，你出来看着灶台。” “哎，你去吧，我会看着。” 袁君拉过叶八妹的手，亲热道：“老姐姐，你还记得新屋开火要买什么不？我和老头子琢磨了一晚上，也没琢磨明白过来。” 村里若是有结婚、孩子满月以及新屋开火这类喜事要办，都会请村里的长辈张罗东西，免得失了礼数。只是，村里老一辈都走了，叶八妹等人成了村里最老的一辈，加上好些传承在六七十年代断了层，以至于删减了很多习俗。 盖屋子是大喜事，袁君曾是个富家小姐，本质上很吃老一套，她想着自家建大瓦房是一件大喜事，既然是大喜事，那就应该把旧习俗都捡回来，大操办一场。 可惜她对这等事一知半解，问过自家老头子，他也不甚了解，而唯一对旧习俗有所了解的黄大仙又出远门了，没办法，她只好向叶八妹求助。 叶八妹啊了一声，眼神迷茫，讪笑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去问一问大族长？” 袁君垂下眼角，叹气道：“我都问过了，他们都说不知道。” 叶八妹搂住袁君的肩膀，安抚道：“你也别泄气，咱们不知道，镇上的香烛店老板说不定会知道，咱们可以请教他们。” 袁君的眼睛亮了起来，瞬间满血复活：“我怎么没想到，咱们快走，早点买完早点回来，别耽误了下午的事情。” 叶八妹看袁君事多人忙，拉住她道：“老姐妹，我这次去镇上有事要办，可能没这么快回村，我看你事情挺多的，要不咱们一起去，回的时候喊人载你先回村？” 袁君撅起嘴巴，闷闷道：“你要办什么事情，要忙多久？” 叶八妹也不瞒他：“我打算去二顾茅庐，食诱韩立。” 听了叶八妹的话，袁君觉得挺有趣，犹豫了一会道：“我跟你去办事，至于买香宝蜡烛的事，我让两个媳妇去就好。” 说着，她转身往回走，喊来大媳妇和儿媳妇，嘱咐好她们要办的事情，蹦跳着走回叶八妹身旁，显然心情很不错。 叶八妹还没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她笑眯眯道：“我也到了享儿孙福的年纪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让两个媳妇去操心，省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想事情想得睡不着觉。” 叶八妹十分赞同袁君的话，她家的事情基本交给了春秀去管，正所谓无事一身轻，想要活得青春长寿，还得少管闲事。 俩人如同二八年华的少女般骑上自行车，兴致勃勃地去了徐水镇，到了镇上，先将车放到粥店锁上，然后拉着手去菜市场买食材。 叶八妹问过周建国，知道韩立最喜欢吃鸡，特别是‘乞丐鸡’。知道了他的喜好，叶八妹打算做一回‘乞丐鸡’，食诱一回韩立。 去菜市场买了活鸡以及调味料，俩人拿着东西去了周建国家附近的空地。叶八妹去周建国借来锄头、木柴和火柴。 先是在空地上挖了一个坑，用挖出来的土垒了土灶。叶八妹让袁君在外边看着东西，她拿着鸡和调味料去周建国家杀鸡。 周老娘知道叶八妹要杀鸡，事先帮忙烧了热水。走进厨房，叶八妹将解开绑着鸡爪的草绳，将一双鸡翅膀扭到一起，拔了鸡下巴上的毛，闭上眼睛放了鸡血。 做‘乞丐鸡’用不上鸡血，往鸡血里撒了一把盐，加了一点水，搅拌几下后放到一边留给周家人吃。 去干净鸡毛，往鸡身上抹上调味料，叶八妹拿盆子装着整只鸡往屋外走。 沿途看到周老娘在织毛衣，高声喊道：“嫂子，我留了一碗鸡血在厨房，已经成型了，你们晚上煮了吃吧，” 成型指的是结成了块的意思，鸡血有除尘的功效，偶尔吃上一碗，十分有利于身体健康。 周老娘抬头道：“那就谢谢啦。” 叶八妹笑道：“不用客气，您忙吧，我走了。” 回到草地，她将木柴塞进土灶里面，烧了一把火，烧出一堆木炭后，将包裹好的鸡扔进土灶里面，用棍子杂碎土块，闷上一段时间，‘乞丐鸡’就成了。 乞丐鸡又叫黄土焖鸡，用木炭和热黄土焖制而成，色泽金黄，香味扑鼻，吃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看着黄土下不停冒出青烟，叶八妹上前踩了一脚，扭头问袁君：“老姐妹，你闻到香味没有？” 袁君站了起来，凑到土灶旁边吸了吸鼻子，迟疑道：“好像闻到了，又好像没闻到，会不会是埋得太深了，香味散不出来。” 这是不可能的，烟都能从冒出来，香味不可能出不来。 其实，叶八妹和袁君是在演戏，故意装出外行的样子，目的是为了引韩立上钩。叶八妹特意去韩立家门口喊了好几次做‘乞丐鸡’，知道他偷偷出门了才开始烧灶焖鸡。 叶八妹拿起铁铲，佯装要铲掉黄土，好看清楚‘乞丐鸡’的情况。在她抬手准备开挖之时，韩立终于忍不住跑了过去，气愤道：“住手，不会做‘乞丐鸡’就别瞎做，站一边去。” 他拿过叶八妹手上的铁铲，紧盯着眼前那堆黄土不放。 第88章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乞丐鸡’熟了。韩立举起铁铲，一铲下去挖出一捧黄土，十来下下土 分卷阅读194 ，露出了‘乞丐鸡’。 当他放下铁铲，弯下腰要将‘乞丐鸡’拿起来的时候，叶八妹抢先拿了‘乞丐鸡’，对着乞丐鸡深吸一口气，笑眯眯道：“好香啊，一定很好吃。” 袁君走了过去，和叶八妹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奸笑，拿过乞丐鸡，不顾烫三两下拆开裹在外边的芭蕉叶和黄土。 刚弄好的乞丐鸡很烫，不间断地散发出热气，香味飘远。 韩立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眼的瞬间，视线落到乞丐鸡的鸡腿上，那鸡腿看起来表皮金黄，肉质嫩粉，裹着一层油脂，咬上一口，必然又嫩又滑。 他忍不住了，忙上前几步，意欲抢夺袁君手上的乞丐鸡。 叶八妹察觉到他的动作，走过去挡在袁君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立。 “韩先生，您想要干嘛？” 韩立咽了口口水，颇为无奈道：“见者有份，劳动者有份，土是我挖的，你得分我一半鸡肉。” 叶八妹笑了，既然是食诱韩立，那当然要让他将美食吃到嘴里。 “好。” 她的语气很豪爽，半点都不带犹豫。 韩立震惊地看着叶八妹，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看了一会，他的视线越过叶八妹，落到袁君身上，眼珠子鼓溜溜地转着，在想着坏主意。 叶八妹拿过乞丐鸡，掰下两个鸡腿，在韩立心痛不已的眼神下又把一对鸡翅膀掰了下来。分了一只鸡腿和一只鸡翅膀给袁君，她将剩下的鸡肉给了韩立。 捧着残缺的乞丐鸡，韩立气得不行，鼻孔喷着气道：“好货都被你拿了，只给我下脚货，什么意思？” 叶八妹意有所指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赠韩先生鸡头，希望你能心想事成，成为一代大师。再赠您鸡屁股，鸡屁股是绝世美味，希望你吃得开心。” 说完，叶八妹拉过袁君离开。看着叶八妹和袁君的背影，韩立先是蹙起眉头，咬牙切齿地盯着她们的背影看，慢慢的，他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喃喃自语：“有点意思，嘿，还真是有点意思。不急，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招。” 韩立吃着鸡屁股，唱着小曲儿往家里走，关上门，心里有了决定。叶八妹么，他很期待她的第三次上门。 对于韩立的心思，叶八妹猜到了五六分，走了十来分钟，眼见周围郁郁葱葱，四周有山，脚下有田，走到了村口。 袁君时不时回头去看，见后边半个人影都没有，心里不由得狐疑起来。来之前，叶八妹说过他们是来效仿‘姜太公钓鱼’的，可是俩人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似乎并没有鱼上钩。 她走快几步，上前拉住叶八妹的手，着急道：“咱们失败了？” 叶八妹拉起她的手，牵着她慢悠悠往外走，看着眼前的翠绿景色，感到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不，咱们成功了。” 是的，她们成功了，韩立看似还没点头答应去徐水村工作，但他同样没有拒绝去徐水村，正所谓不拒绝就是另一种答应，韩立离点头答应不远了。 袁君追问：“成功了？他都不搭理咱们，这也算成功了？” 叶八妹停下脚步，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十分自信道：“等着吧，明天他就回去咱们村。走，我这边的事情办完了，回村吧。” 远在徐水镇的她们不知道村里正有大事发生，等她们回到村时，马上有人拉着她们去了大族长家。 去大族长家的路上，叶八妹找人打探了大族长家的情况，原来在她和袁君离开徐水村后，小族长带着其他几个族长去了大族长家，几个族长关上门商讨事情，半个小时后，里面传出‘乒铃乓啷’的声音，随后小族长等人被赶出门。 被赶出门后，小族长等人心中气愤，站在门口骂骂咧咧。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大族长出了名的暴脾气，听小族长等人骂得难听，大族长舀了粪便泼向门口，浇得小族长等人浑身恶臭。 这下子可把小族长气坏了，他气红了眼，从边上找了一块十来斤重的石头砸门。村里的门都是木门，不禁砸，砸几下就开。砸开门小族长冲了进去，拉着大族长打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村里的长辈，只有他们拉架的份儿，没有别人给他们拉架的份上，村长等人站在边上急得不行，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架。 打了十来分钟，大族长和小族长都受伤了，眼看着他们越打脾气越冲，村长担心他们会打得失去理智，顿时顾不得长幼尊卑，喊人上去拉开大族长和小族长。 等叶八妹去到大族长家的时候，俩人还在骂骂咧咧，大族长骂小族长白眼狼，狼心狗肺，小族长骂大族长周扒皮，黑心黑肝。 见叶八妹来了，村长赶紧挪到叶八妹旁边，小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不要过来么，赶紧走，这里有我和大族长在，不会出事。” 叶八妹小声道：“不是你喊我过来的么？” 她看向拉她过来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二族长的孙子，一个是五族长的儿子。那两人被叶八妹看得缩起脖子，心虚地低下头。 村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那两个人，咬牙道：“又被小族长摆了一道！八妹，小族长这次来者不善，他表面上是冲着大族长来，实际上却是要对付你。你赶紧走吧，别掺和进来。” 村长的语气有点急，视线时不时地往小族长身上瞄。 叶八妹摆了摆手，冷哼了一声，笑得森然渗人。小族长算哪根葱哪根蒜，凭什么他想算计她，她就得退避三舍？ 叶八妹冷笑道：“大哥，我不走，这事，我心里有数。” 她走向大族长和小族长那边，站在他们中间，笑眯眯地看着小族长。她的眼神冰冷刺骨，眼眸黝黑无波，没有一丝涟漪，活像死水，幽深地让人不敢直视。 她这是生气了的前兆。 小族长被她看得忘记了和大族长对骂，心里闪过不适感，扭头看向叶八妹，强装淡定道：“叶八妹你来了正好，我刚好有事要和你说道。” 大族长推了小族长一把，扬起下巴骂道：“滚一边去，这里没有白眼狼说话的份。” 大族长家门口挤满了人，都是些来看热闹的村民。 叶八妹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族长，不需要深思她都知道小族长会和她说什么，要么是旧事重提，拿叶国民借印子钱的事情借题发挥，要么咬文嚼字揪小毛病，想拿买砖瓦的事情责难她，要么是内心嫉妒大族长，看不得大族长和村长合伙收菜，想要从他们手上分一杯羹。 不管是哪一个话题，她都没兴趣，不想听。 只是，此时此刻，她不听也得听。 叶八妹做了个请的手势：“别站着了，不是有话要说么，咱们坐着慢慢聊。” 大族长瞪了小族长一眼，转身找 分卷阅读195 了个位置坐下。小族长笑了笑，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不怀好意地扫了叶八妹一眼，随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叶八妹找了一个离小族长最远，离大族长最近的位置坐下，淡淡然问道：“小族长，您想和我说什么，直说吧。” 小族长嘴角挂着冷笑，他都调查过了，大族长收菜的价格里外不一，村里的价格比村外的价格高了一半。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借此事发挥，必然可以引起其他村人的怒火，让他们不把菜卖给叶八妹。八妹酱菜厂真是发展的时候，若是没了菜园，想开起来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小族长脸色很是得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八妹，听说你在村里收蕨菜是一分钱一斤，在外村收却是半分钱一斤，大家都是徐水村人，你这样子，未免太过没有人情味。咱们村和其他村一向是兄弟村庄，我不能放任你败坏了咱们村和其他村的友好关系。” 其实这事和叶八妹没什么关系，她已经将收菜的事情托给了大族长和村长，不管他们用一分钱去收蕨菜还是用半分钱去收蕨菜，她从大族长这边收菜的价格都是一分钱。 小族长的一番话指责的不是叶八妹而是大族长和村长。故而，叶八妹笑而不言，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在小族长看来，她的淡然模样看在小族长的眼里是无声的挑衅，小族长梗起脖子，加重语气道：“咱们村和其他村一向互帮互助，有商有量，你这样做是蓄意破坏徐水镇的和谐，是搞破坏，我决不允许你继续收菜。” 叶八妹挑眉，看着小族长的眼神像看着疯子，先不管收菜的事情归不归她管，即使归她管，用多少钱收菜是她的权利，用得着其他人指手画脚？ 她冷笑出声，讽刺道：“小族长，咱们村还差几万块砖瓦，听您刚才说话的语气，您似乎和其他村的村长关系很好，既然如此，您帮帮忙，找咱们的‘兄弟村长’搞点砖瓦呗？” 既然小族长要谈兄弟情，那么她就和他谈兄弟情，不是说要和其他村的互帮互助么，既然如此，徐水村有难，其他村是不是要帮上一帮，既然要帮忙，那凑点钱搞点砖瓦很正常吧？ 小族长被叶八妹的话堵住，暗恼叶八妹牙尖嘴利，只是他一时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叶八妹，不由得气得不行。 见小族长不说话，叶八妹接着道：“怎么，难道凭您跟‘兄弟村长’的关系搞不来砖瓦？” 第89章 “这两件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呢，简直是胡搅蛮缠！” 小族长反驳不了叶八妹的话，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虽然知道叶八妹不是个好对付的，却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难对付。 扫了叶八妹一眼，小族长沉下眼睑，胸脯上下起伏，喉咙里梗了一口气。这一刻，他除了厌恶叶八妹之外，对大族长也生起了怨气。 他做这么多为的不过是抱住后山的地，为的不过是想要给后世子孙留一个风水坟地。这本该是大族长该做的事情，可他为了收菜那点蝇头小利竟然站到叶八妹那边，实在是可恶。 两个人对付他一个，又怎么会有胜算？ 小族长的脑子徒然清醒过来，心里生出了时也命也的悲凉感，轻叹一口气，满腹的雄心壮志逐渐消失，一来他找不到方法对付叶八妹，二来这么多族长中，只有三三俩俩站在他这一边，毫无胜算，他彻底输了。 沉默许久，小族长看向大族长，视线专注，表情认真：“大哥，你糊涂啊。”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糊涂之人究竟是大族长还是小族长，唯有旁观者才看得清楚。大族长不敢看向小族长，心里虚得慌，他知道小族长口中的‘糊涂’二字指的是他答应将后山卖给叶八妹的事情。 大族长的爹临终前嘱咐过他，要他看好后山，等他百年之后，将坟地建在后山，用于带福后代子孙。他曾发誓会执行自家爹的遗愿，但临老了，他发现想要实现自家爹的遗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风水佬骗人十年八年，谁知道那位风水大师是不是骗子呢？ 一时间，小族长脸色悲哀，大族长一脸惭愧，唯有叶八妹坐在俩人中间，神色淡然。 叶八妹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她是该做些事情了。走向村长，拜托村长将其他人请出门外，关上门，屋内只留了下大族长、小族长、村长以及叶八妹四人。 拉了一张凳子让村长坐下，叶八妹高声道：“小族长，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我觉得您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 小族长抬起头看向她，眼里写着‘你凭什么这么样说’，在他看来，他的顾虑是否多余，轮不到叶八妹来评说。 看到小族长眼里的不满，叶八妹笑了笑，接着道：“您别急着瞪我，听我先把话说完。 我听爱国说过，后山是咱们村的风水宝地，曾有风水先生批过若是在未来十年内在那边落坟，一来可以保佑子孙后代事业有成，升官发财，二来可以确保咱们的子孙后代多子多福。 这是一件福泽子孙后代的大好事，可是这事得一分为二去看待，如果后山真是风水宝地的话，用来建坟地完全没问题。若如果后山不是风水宝地，而咱们在那里建了坟地，遭了难算谁的？” 她是经历过上辈子的人，知道那所谓的风水先生虽不是个骗子，但也不是什么得道之人。后山地势看似不错，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上辈子，族长们都在后山建了坟地，但他们的子孙后代只是多生了几个男孩而已，没有得到其他的福泽。 后山已然成为了族长们的一块心病，她若想得到族长们的支持，就得治好他们的心病，而今天正好到了该治病的时候。 话落，叶八妹没让族长们插话，而是接着道：“二位族长，村里人都知道黄神婆在看风水方面很有一手，与其盲目笃定后山是风水宝地，不如找黄神婆看看地。我在这里表个态，若是黄神婆确定了后山是风水宝地，我不会再起买后山的心思，同时，我还会出钱帮助各位族长修建坟地，你们觉得如何？” 小族长打量着叶八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狡诈的神情，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叶八妹的眼眸很亮，里面干干净净，不含半点杂质，她的脸色很平静，嘴角挂着浅笑，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真诚，不像在撒谎。 他轻敲椅子把手，心里想着事情。毫无疑问的，叶八妹的提议是个好提议，赞成了她的提议，他们几个族长看似认同后山是风水宝地的话，其实心里何曾不怀疑。 叶八妹见自己的诚意打动了小族长，赶紧又道：“大族长、小族长、村长。不管怎么说，我是徐水村的人，生是徐水村的人，死是徐水村的鬼，我儿子的根在这里，我孙子的根在这里，我孙子的子 分卷阅读196 孙后代的根也将在这里。 作为徐水村的一份子，我也想徐水村好。 我将酱菜厂建在徐水村，表面上说是因为看上了徐水村的好山好水，实际上却是为了给咱们村找一条出路。 老实的说一句，酱菜厂从建厂至今给徐水村带来了不少的好处，首先咱们村的人有钱了，不再只靠一亩三分地吃饭。 其次咱们村的人面子大了，以前和别的村的人聊天都不敢大声说话，但是现在走到外边，村里人谁不停着胸膛，自豪炫耀咱们村有厂子。 最后留住了村里的小伙子，听村里的媳妇说他们家的男人都想留在酱菜厂工作，不愿意出去看别人的脸色吃饭。” 她的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话里话外都表达了一个意思：叶八妹是徐水村人，不会做对不起徐水村的事情。 听了她的话，大族长和村长动容不已，作为族长、作为村长，作为一个男人，他们不曾不想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不想给村里人在外边挣脸面。可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了一辈子，没有能耐让徐水村变得更好。 如今，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叶八妹做到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叶八妹做到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一群男人不如叶八妹一个女人。 大族长站了起来，表态道：“八妹，我在这里表个态，只要你一心一意为徐水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村长也感叹道：“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叶八妹点头，目光看向小族长。大族长和村长早就被她说服的，她刚才说的话主要是说给小族长听。 小族长目光凝滞，陷入思考当中。他在琢磨着叶八妹的话，回想几个月前，那时候村里还没有酱菜厂，那时候，村里大多数年轻小伙子都出去找工作，留在村里的都是一些老实憨厚，找不到工作的老实人。 留在村里，早上下田，下午下田，下完田回家吃饭睡觉，顿顿吃的是番薯芋头和菜汤，一年吃不上几回肉，一天天如此，周而复始，这样的生活是每个徐水村人的真实写照。 村里人懒吗？说实话，村里人一点都不懒。村里人没本事吗？其实也不然。既然二者都不是，那为何徐水村会那么穷？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小农思想，脑子里就指着一亩三分地过活，没有半点雄心壮志。 后来村里建立酱菜厂，村里的婆娘媳妇都去了酱菜厂工作，一个月能拿几十块钱工资，有了钱，大家伙不在围着水田转。有了钱，家里的伙食好了，一个星期能吃上一回肉。有了钱，村里人的腰杆子挺直了，走出门敢大着嗓门说话。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村里有了八妹酱菜厂。 想来想去，小族长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不得不承认，叶八妹改变了徐水村，若没有叶八妹领着，徐水村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好。 小族长抬头看向大族长，忽然的，他明白了大族长的心情。大族长那么倔强的人之所以会向叶八妹屈服，不过是因为看中了叶八妹的能力。 想到这里，小族长的眼神变得犹豫起来，扭头看向叶八妹，第一认真问道：“叶八妹，你为什么要买后山？” 小族长的信念动摇了。 叶八妹双手随意地放在大腿两边，看似很平静，其实内心十分紧张，担心自己的计划无法打动小族长。打了一遍草稿，叶八妹将自己对后山的计划说了出来：“我买后山是为了整个徐水村。后山离双子山近，年后我会将双子山建成菜园子，等菜园子建成了，八妹酱菜厂就可以做到完全的自给自足，不用再从外边收购蔬菜。 小族长，我想您也听说过，外边有很多人在仿照八妹酱菜。我觉得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八妹酱菜的利润打八妹酱菜的主意。为了保住八妹酱菜，我得继续将酱菜厂子发展壮大，所以我买下后山，想要在那边建立员工宿舍、员工超市和商场。” 对于大族长等人来说，叶八妹的话过于超前，不太好理解。 小族长听了她的话后只觉得很空，充满了不确定性，无法打动他。 “自给自足？自己种菜，自己制作酱菜，自己售卖酱菜，这些话我听糊涂了，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 叶八妹耐心将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简单来说，她就是担心有人会使坏掐断她的菜源，所以她要自己建造一个菜园，确保自己的能够从菜种到出酱菜一条线工作，让那些使坏的人无处使坏。 至于后山，她有所保留，没将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她本来计划着在双子山附近建造员工宿舍，后来想了想，觉得后山有一块地用来建造员工宿舍和超市都不错。 深城能够从小渔村发展成大都市，她的野心很大，也想将徐水村发展成国际大都市。 第9o章 “两位族长，你们还想了解什么？” 解释完何为自给自足，叶八妹淡淡然看向两位族长，说了这么多，虽然不能百分百打动小族长，但让他对叶八妹改观几分还是能够做到的。 小族长摸着下巴思索着，听了叶八妹的话，他被她的话震撼了，从心底开始对叶八妹改观，只是俗话说思想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思想，尽管叶八妹的话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做不到全然相信叶八妹。 琢磨了一会，小族长朝叶八妹露出了自以为善意，其实僵硬无比的微笑，看着叶八妹澄清的双眸，语气不是很坚定道：“给你两年的时间，若你能让徐水村的家家户户成为千元户，我再不干涉后山的事情。” 整个徐水镇的万元户不过一二，千元户不过是几百。小族长一开口就要整个徐水村的人成为千元户，这个要求不可谓不过分。 这话一出，叶八妹还没说话，大族长先表明了态度，他瞪了小族长一眼，发白的胡子一抖一抖，可见他气得不轻。 “小弟，你的要求太过了，换一个。” 小族长根本不搭理大族长，只是定定地看着叶八妹。叶八妹不是说要让徐水村富裕起来么，既然她有心带着徐水村发家致富，那么在两年内让整个徐水村的人成为千元户又有何难？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看着叶八妹脸色不变，处变不惊，相反的，他还觉得自己的要求低了，应该提出更高的要求才是，比如说让整个徐水村的人成为万元户。 小族长转了转眼珠子，心里计算着换要求的可能性。 叶八妹看似淡定，其实心里掀起了波涛海浪，要她带着村里人成为千元户不难，但要她在两年内带着村里人成为千元户却很难，目前来说，整个徐水村还不具备成千元村的条件。不过，何难并不表示毫无机会，若是改一改她的计划，未必不可以做到小族长 分卷阅读197 的要求。 叶八妹抬头与小族长对视，脸上端得云淡风轻，轻声道：“可以，这正是我想做的。” 村长拍了叶八妹一下，严肃道：“八妹，想清楚再说话。” 作为村长，自己的村自己知道，就他们村的情况，百元户也不过十几二十户，要想在两年内实现千元村的目标，实在是不可能。 叶八妹虽然很能干，但是再能干也没有三头六臂，没必要答应小族长如此不合理的要求。 大族长和村长有一样的想法，徐水村现在的发展已经够好了，按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徐水村迟早能成为千元村。 他出声道：“八妹，你真的想清楚了？” 叶八妹很感谢大族长和村长的关心，对她来说，小族长的要求虽然难了点，但未曾不可以尝试。再说了，华夏每天都在变化，未来只会越变越好，不会越变越坏，既然如此，她拼一把又何妨。 她点了点头，爽快道：“我想清楚了，这事现在就可以定下。” 小族长很满意叶八妹的表现，难得温和道：“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叶八妹，从今天开始，后山归你管，半分钱不收，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两年后，你若是做出成绩了，后山还归你管，分文不收，若是没做出成绩来，一要归还后山给村里，二要让出酱菜厂的两成股份给村里，如何？” 叶八妹微笑道：“我答应。不过，您可有信心说服村里人？” 小族长冷哼了一声：“放心，明天就能跟你签合约。”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签合约。” 搞定了难缠的小族长，接下来的时间，叶八妹提了几个小要求，其一是要求整个徐水村的人都可以在合约上签字，承认将后山分文不要承包给她用。其二是以后不管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村里人都不能过多干涉。其三是村里若是有人坏了她的事，那么那户人家则不在千元户的标准里面。 她不是圣母，不可能让害她的人大家致富。 门外，围观的人见叶八妹等人关着门说话，心里十分好奇里面在聊些什么，等了一会，见里面的人还不出来，不由得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黄花看了眼站在门前的几位族长，低头和身边的叶爱民媳妇道：“咱们村说是有几位族长，其实真正能做主的只有大族长和小族长俩人。嫂子，你说他们在里面聊什么，会不会在说酱菜厂子的事情。” 叶爱民媳妇瞥了黄花一眼，眼里露出不屑，她哪里听不出来黄花话中的打探意思，黄花这是觉得她是叶八妹的嫂子，所以想要在她这里打探消息。可惜她和叶八妹一向不对付，别说妯娌友好了，见了面不吵架已经是天上下红雨，奇怪了。 她虽然不喜欢黄花，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我哪里知道，不过我听二族长提了一嘴，说是在商讨后山的事情。” 黄花捂着嘴巴，贼兮兮地看了二族长一眼，低声道：“后山？叶八妹该不会是想打后山的注意吧？我的天哪，她胆子也太大了！” 叶爱民媳妇扯了扯嘴角，可不就是胆子大，那疯女人什么不敢做！想当年，她就敢一个人偷偷去黑市换粮食。当时两家还没有分家，要不是叶八妹胆子大敢去黑市换粮食，他们一家老小估计会饿死不少。 不管叶八妹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在她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一点都不奇怪。与其关心叶八妹是不是打后山的主意，还不如多关心她能给自家带来什么好处。她算是明白了，叶八妹就是徐水村的摇钱树，只要她不倒下，徐水村就能跟着喝汤吃肉。 不得不说，叶爱民媳妇是难得的明白人。 “哼，管她胆子大不大，只要她能带着咱们村赚钱，后山给了她又何妨。” 黄花讪笑，本来她是想用话，只是今天天气不好，从早上就开始下雨，下了几个小时还不见停。李唤被淋湿了半身衣裳，头发丝上挂满了晶莹透亮的雨珠子。 叶八妹怕他感冒了，赶紧带他进屋，喊春秀拿了毛巾，又喊红梅拿了一身叶七壮的衣服，让李唤去换了一身衣裳。 换了衣裳出来，李唤扯了扯上衣，他比叶七壮瘦一些，穿叶七壮的衣服有点偏大，不太合身。因为穿的是别人的衣裳，且看起来是刚做好没穿过的衣裳，他不太自在，总担心走路扬起的尘会把衣服弄脏了，故而走几步总要扯一扯或者掸一掸衣裳，确保穿在他身上的衣服能一 分卷阅读198 直干干净净。 见李唤出来了，叶八妹迎了过去，眼神在他身上打转，看他神情略有些局促不安，开口道：“不愧是文化人，衣服穿在李记者身上比穿在七壮身上好看多了，你穿这身衣裳一看就是文化人。” 叶八妹的话让李唤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他笑了笑，谦虚道：“您说笑了，这是七壮兄弟的衣裳，他穿起来肯定比我穿好看。” 叶八妹扫了红梅一眼，红梅收到暗示，大大咧咧道：“你穿好看。” 叶八妹假装嗔了红梅一眼道：“哪有夸别的男人好看的，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忙你的去吧。” 红梅朝叶八妹打了个眼色，叶八妹点了下头，红梅转身往外走，走之前憨笑道：“嗨，我说话不太中听，李唤兄弟别放在心上哈。” 说完她马上离开，完全不给李唤接话的机会。听了红梅的话，李唤虽然觉得尴尬，但是嘴角却扬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自信。 叶八妹邀他坐下，俩人喝几口茶润了嗓子才开始聊了起来。 第91章 叶八妹约李唤来家里主要是聊广告的事情，对于八妹酱菜的第一支广告，她心里有了想法，只是苦于自己没什么文化，无法将想法写成剧本。本来她想找袁君执笔写剧本，但袁君对广告一窍不通，俩人聊了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没能把剧本捣鼓出来。 没办法，叶八妹只好找李唤帮忙。她将自己的构想告诉李唤，让李唤根据她的构想将剧本写出来。 她的构想参考了后世比较出名的几个广告，一个是脑x金，一个是桓x祥，一个是啃x鸡，等她把构想说了后，李唤惊喜不已，当下拿出本子开始写了起来。 写了一个多小时，他写了一篇八百多字的文章，合上钢笔盖子，李唤吹了吹本子，心情很是不错道：“八婶子，剧本的初稿已经写出来了，我给您念一念？” 叶八妹正有此意，她点了点头。李唤举起本子读了起来，他的语速很慢，字正腔圆，词词句句饱含感情，只一点不好，他的遣词造句过于华丽夸张，修辞手法使用过多，以至于大字不识的叶八妹有听没懂，只觉得他朗诵得很好听，意思却是没听懂。 读完整篇文章，李唤大感自己的笔法老练，文章干净，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压住内心的欢喜，他问道：“八婶子，您觉得怎么样？” 叶八妹鼓掌，先表扬了他一番，随后语气一转：“李记者啊，我觉着你写的不是剧本，是文章。广告嘛，一要朗朗上口，二要简单易懂。你写的文章很好，但是我却听不懂。” 闻言，李唤略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的文章写得很好，只是可惜没遇到看得懂的人而已，一时间，他看向叶八妹的眼神复杂起来，有意和叶八妹理论一番。 叶八妹哪里看不出他的不满，她也不怕得罪他，直言道：“你也别觉得我是文盲，所以听不懂你写的东西很正常。只是，看电视的大多数是像我这样的老婆子，若广告播出去，十个人中有九个人听不懂，那这广告播出去还有什么意思？” 李唤陷入沉默，他没接触过电视行业，一直做的都是报社记者，写的是民生类的新闻，听了叶八妹的话，他虽然没有醍醐灌顶，但是心中隐隐认同了叶八妹的话。 他家里也有电视，像叶八妹说的那样，能有时间看电视的大多数是像叶八妹这种没工作，不用带孩子的老太太。 想了一会，他想明白了，人一旦想明白了便能正视自己的不足，他谦虚道：“您说的对，是我写得太过复杂了。我再改改，改完了再改您念。” 说完，李唤立刻低头写了起来，花了半个小时，将一篇八百多字的文章删减成四百多字，去掉过于高深的引古喻今，去掉没必要的修辞手法，去掉华丽的形容词，改完后，整篇文章的中心思想一下子明确起来，哪怕是二年级的学生都能看懂。 他又将文章念了一遍。听完他写的文章，叶八妹脸色缓和，听懂了五六分，但还有四五分没听懂。 “李记者啊，我想请村里的族长当广告的主角，每个人说一句话，听你的文章，好像没有将这一点突出来。” 李唤也不恼，耐心问道：“您想请几个人当主角？” 叶八妹数了数，确定人数后道：“七个，六个老家伙，一个小伙子。” 李唤嗯了一声，拿起笔刷刷改了起来，改了十来分钟，将四百多字的文章改成二百多字，整篇文章看起来有了剧本的感觉。 他将文章念了一遍，念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叶八妹。叶八妹联合自己的构想再次给他的文章提了意见。俩人一个修改，一个提意见，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剧本捣鼓了出来。 将钢笔插/入本子首页，合上本子，把本子收到怀里，终于把剧本写完了，李唤舒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神情松缓。 “八婶子，剧本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叶八妹很满意最终的剧本，可能因为自己提了构想的缘故，她有了自己参与剧本创作的满足感。 看向门外，眼见天色不早了，叶八妹有意留李唤留下吃饭，但李唤刚写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剧本，正满足得不行，急着回去和相关部门提交剧本。 看他无心吃饭，叶八妹也不留他，跟着他去了徐水镇，去找韩立谈事情。 前几天，她买了酒水三请韩立到徐水村工作，她和韩立聊了半天，最终说服了他答应到徐水村工作。 她这次去找他，为的是买鸡苗的事情。韩立的大儿子韩刚正好卖鸡苗、鸭苗和小猪崽，那天她和韩立说了一句，托他找韩刚定鸡苗。 由于她要的数量过多，韩立不敢给她做主，约了她今天去和他儿子谈。 李唤直接送叶八妹去到韩立家门口，停下车，等叶八妹下车后才骑车起来。 叶八妹上前敲门，不一会里面有人出来开门，开门的是韩立的大儿子韩刚。韩刚长得雄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许是做幼苗生意的缘故，他看起来是壮汉，实则粗中有细，观察力惊人。 看到站在门口的叶八妹，他扬起笑脸，热情道：“您就是我爹常提起的八婶子吧，快请进，我爹在屋里。” 叶八妹跟着他进屋，到达正厅，和坐在主位上的韩立打了声招呼，随后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 韩刚出去泡茶，不久后捧着茶壶和杯子进屋，给叶八妹和韩立各倒了一杯茶后站到韩立身旁，给足韩立一家之主的面子。 看韩刚是个实诚人，叶八妹也不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大侄子啊，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谈幼苗的事情。前几天我和你爹聊过，但你爹说他做不了主，喊我今天过来和你谈。” 韩刚 分卷阅读199 看了韩立一眼，见他脸色不变才开口道：“八婶子，您想买什么幼苗，想买多少？” 叶八妹敲了敲桌子，笑道：“我想买一百只鸡，八十只母鸡，二十只公鸡；买一百只鸭子，九十只母鸭，十只公鸡；一百只鹅，九十只母鹅，十只公鹅；一百头猪崽，十头母猪，九十头公猪。” 韩刚被叶八妹要的数量惊到了，按她说的数量，加起来足有四百多只幼苗，这个数量不小，他手上没有那么多的货，得去找同行借点幼苗。 韩刚苦恼道：“婶子，我手上的鸡鸭鹅数量不是很多，并且我没有猪崽苗，不过我可以找朋友联系猪崽苗，只不过得等上半个月才有结果，您能接受吗？” 叶八妹想了想自家的猪圈还没有修好，双子山的鸡舍鸭舍鹅舍还没有建好，双子山下的鱼汤还没开始挖，不急于一下子将所有的幼苗都买够。 “你手上有多少幼苗？” 若是一百多只幼苗，她就买了。幼苗暂时还不能直接放到山上，得在家里养一段时间。 韩刚眼见生意能成，笑容灿烂了几分，积极道：“有两百多只，一百多只鸡苗，七八十只鸭苗，还有几十只鹅苗。不瞒您说，我刚卖了一批苗，所以手上才会不足，您要是早几天来问，准能给您凑齐。” “我都要了，剩下的你有了再给我送，不过，最迟不能超过下个月中，不然我就找别人买了。” 叶八妹神色严肃了几分，她担心幼苗拖得太久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韩刚连连说好，爽快地给叶八妹最优惠的价格，还答应免去运输费。谈好了幼苗的事情，叶八妹看韩刚认识不少卖幼苗的人，便问他能不能买到成鸡、成鸭、成鹅和肥猪。 还真别说，韩刚正好认识不少人养鸡和养猪的人，高兴道：“能！我知道好几个鸡场和猪场，他们都养了不少鸡和猪，正着急找买家呢。”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我正想大量购买肉类。大侄子啊，你给我联系他们，他们若是肯卖的话，我就都买了。” 她都想好了，在自己养的鸡鸭鹅没长大之前可以先买几批鸡鸭鹅制作成品售卖，后世的盐焗鸡翅、麻辣鸭掌以及香辣鸡爪卖得很火，而她在这方面刚好有秘方，既然如此，正好可以推出‘无x’之类的零食以及肉类罐头。 这一刻，叶八妹在韩刚的眼里不再是老太太，而是会飞的票子。 “行，我给您问问去，最迟后天给您消息。” 因着一个想要卖幼苗，一个想要买幼苗，俩人一拍即合，当下聊得十分投契，将韩立放到了一边，忽视到底。 最后，叶八妹和韩刚约好了后天签合同，明天送幼苗到徐水村。 谈完事情，叶八妹离开家，回村之前，她去了一趟自家的粥店，吩咐红梅在店里收购鸡蛋和鸭蛋。粥店在早上开门，到了下午要么是关门，要么是开门给街坊邻居喝茶。 得了叶八妹的嘱咐，红梅当天下午就在店里嚷开了，告诉街坊邻居店里要收购鸡蛋和鸭蛋。粥店要收购鸡蛋和鸭蛋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徐水镇的小媳妇们便提着家里的鸡蛋和鸭蛋到店里卖。 当天下午，红梅收购了一千多个鸡蛋，五百多个鸭蛋，到了晚上，叶七壮开着拖拉机到镇上将鸡鸭蛋运回徐水村。 至于叶八妹，她吩咐完红梅后便直接回村，她去酱菜厂找了周建国，俩人商量一番后，决定扩建酱菜厂，将八妹酱菜厂改为八妹食品加工厂，开始大量招工投入新产品的制造。 次日，韩刚运了一批幼苗到徐水村，他前天晚上找人买了幼苗，一共送了三百多只幼苗到徐水村，一百只鸡，一百只鸭，一百只鹅，至于猪，他手上暂时没货，得半个月后才能送过来。 村里有人看到叶八妹家买了几百只幼苗，有人上门问情况，有人直接去找族长们反映情况。那些找族长们反映情况的人都被族长们用三言两语打发离开。 当天晚上，村长召开村会。这时候，村里人还不知道，这次会议影响了徐水村的未来。 第92章 三月中，徐水村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站在村口往里面看，映入眼帘的是笔直光滑的沥青路。这是由全村集资修的公路，叶八妹家出了大头，其他人出了小头，因为钱不多，请不起人，加上撞上了春耕，只得从每家每户抽取一个人参与修路。 这条路从双子山开始到村口结束，途径每家每户，从只能通过两个人的羊肠小道扩建为可以并排通过两辆拖拉机的大道。 除了修了路，徐水村的家家户户都住上了青砖大瓦房，瓦是墨青色的瓦片，砖块是新烧出来的红砖。那些屋子建得既宽敞又好看，以至于村里没结婚的男人以及没结婚的女人空前受欢迎，仅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有三户人家订了亲。 这时，村门口聚集了一群人，以大族长打头，小族长紧跟其后，这些人纷纷抬头张望，神色期待中带着惊奇。 “怎么还没回来！” 大族长嘟囔了一句，他已经在村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三月中的太阳虽然不如七八月份晒人，但是站着晒上半个小时也足够让人出一身薄汗。 “嘘，都别吵吵，我听到声音了，你们听噗噗噗，这是拖拉机的声音。” 村长惊呼出声，他伸长脖子往公路的一端看去，耳朵高高竖起，仿佛真的听到了声音。只是，一阵风拂过，远方久久不见拖拉机的影子。 小族长遗憾道：“听错了，还没回来。” 今天是叶八妹家买电视的日子，半个月前，电视台按照李唤提供的剧本拍了广告，并传出消息广告将于三月中播放。 得了这个消息，村里人激动不已，那些有镜头的人更是铆足了劲想要去一趟市里和省里，想要去亲戚家看电视，亲眼看一看自己上电视的模样。 村长在叶八妹耳边唠叨了一句，说村里要是有电视就好了，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闻言，叶八妹当下拍板要买一台电视回来。 为了买电视，叶八妹联系了李唤，但李唤只在运输部门有人脉，搞不来电视，没办法，叶八妹只好又联系了李唤，托他买电视。好在李唤的姨父是台长，他姨父听说叶八妹想要买电视，亲自联系了老友，搞来了一台电视。 公路上时不时地开过一辆车，有时是大货车，有时是汽车，有时是拖拉机，黄花踮起脚尖往往前望，只听到远方传来‘噗噗噗’的声音。这声音一听很熟悉，像足了叶八妹家拖拉机的声音。 黄花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高声呼喊：“来了，我听到声音了！” 话落，只见叶七壮开着拖拉机缓缓从拐弯处出现，众人惊呼出声，你推我，我推你，很快清出了一条路来。 叶七壮目不 分卷阅读200 斜视，握着把手转了一圈，稳稳当当地将车开进村里。众人小跑着跟着尾随拖拉机跑，双眼紧紧盯着拖拉机车斗看。 叶大壮和叶六壮坐在车斗上扶着一个木箱子，木箱子不大，估摸着只有砧板大小。看着后边的人群，叶大壮高声道：“都到我家看电视去。” 他的声音又硬又亮，嘴角裂开，露出白花花的大门牙。 因着他的话，追在车后边的人顿时兴奋了，有几个小年轻仗着腿脚好，胆子大，加快脚步拉着车斗跳了上去。 叶大壮和叶六壮被这几个小年轻吓得不行，生怕他们掉下车，急忙空出一只手去拉人。看着几个小年轻跳上了车，村长着急道：“都扶稳了！” 叶七壮在前边开路，众人在后边猛追，开到打谷场，叶七壮停下车。等车停下，一群人围了上去，有人站在车下张望，有人直接跳了上去，摸着纸箱乐得不行，仿佛车上的电视是自己家的一样。 大族长走了过去，指挥道：“别围着了，快把电视抬八妹家去。” 小族长也道：“都小心点，这可是金贵玩意，弄坏了，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有个小年轻的回嘴道：“知道了，我们还想看电视呢，肯定不会把电视弄坏。” “去去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们给我下来，让你爹上去抬电视。” 大族长挥了挥拐杖，催促车上的几个小伙子下车。听了他的话，几个小伙子不乐意了，立刻将电视抱了起来，气呼呼道：“我也能抬，这电视不过四十五斤重，我一个人就能扛着走。” 小族长见几个小伙子将电视机传来传去，生怕他们失手把电视机碰坏了，着急道：“赶紧去把电视机拿下来，快去，快去！” 有人跑去叶八妹家告诉叶八妹叶大壮他们回来了，叶八妹不急不躁道：“知道了。” 那人顿时急了，上前去拉叶八妹，边拉边道：“八婶子你别坐着了，看看去呗。” 那人力气太大，直接将叶八妹拉出了门，到了打谷场，那人喊道：“都让一让，八婶子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自豪感。 闻言，吵闹着人群安静下来，小族长拉过叶八妹，大声嚷道：“快叫人把电视抬回去，别在这围着了。” 叶八妹扫了眼车斗，上边站了十几个人，叶大壮和叶六壮被挤到了边沿位置，根本够不着电视机，而几个小伙子抱着电视机不放，一副生怕被抢了的模样。 看他们这么高兴，叶八妹不由得也高兴起来，一摆手，直接点名捧着电视机的小伙子道：“国海，把电视机抱我家去。” 捧电视的小年轻叫叶国海，是村长的孙子，听了叶八妹的话，叶国海如同打赢了的公鸡似的抬起下巴，挺起肚子，极为傲娇地哼了村长一声。 他直接抱着电视机跳下车，引得众人惊呼出声，纷纷伸手去借，担心他站不稳把电视给摔了。 叶国海稳稳站好，小跑着到叶八妹身旁，兴奋道：“八奶奶，我这就抱电视去你家。” 说着，他抱着电视往叶八妹家方向跑，后边跟着一群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见他抱着电视走了，大族长着急得不行，拄着拐杖追了上去。除了大族长，其他人也跟着叶国海爬，想要看电视机长什么模样。 叶八妹摇头失笑，朝叶大壮道：“下车吧，回家把天线装了。” 所谓的天线实际上就是用竹子和电线搭成的信号塔，竹子早在几天前砍好了，正放在院子门口晾晒。 叶大壮哎了一声，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国海他们突然跳上车，真怕他们把电视砸了。” 叶六壮接话道：“要不是我拉着，国海就掉下去了。” 叶六壮将刚才的情况说给叶八妹听，了解了情况，叶八妹也为几个小年轻的鲁莽行为感到担忧，催促道：“咱们赶紧回去，可别让国海他们把电视拆坏了。” 这时候的电视很脆弱，碰错几个按钮都不行。 “娘，我先回去看着他们，您慢慢走。” 叶大壮跳下车，狂奔着往家走。叶六壮心里也急，但是叶大壮已经回家去了，他不急着走，跳下车，扶着叶八妹慢慢往家里走。 回到家门口，整个院子挤满了人，叶六壮拉着叶八妹挤了进去。 正厅门口散落着一对碎纸屑，电视机被放在凳子上，叶大壮抱着电视机不撒手，不让其他伸手去摸。 叶八妹走了过去，伸手摸了一把电视机的屏幕。 “摸了摸了，八婶子摸到电视机了，我也好想摸摸看。” “大壮叔太过分了，怎么能抱着电视机不给摸呢。” “八奶奶，我也想摸一摸电视机，就摸一下好不好？” “我也想摸，就一下，保证只摸一下。” 小伙子们眼巴巴地看着叶八妹，眼里写着渴求，而大人则看着电视机目不转睛，眼里同样写着渴望，只是不好意思像小伙子一样哀求。 叶八妹笑道：“你们是想摸还是想看电视？” 众人毫不犹豫道：“想看电视！” 想看电视就好办了，人那么多，一人摸一下摸到明天也摸不完，还不如直接把电视接上，让众人看个新鲜。 叶八妹扬声道：“那就看电视，大壮，去把天线接起来。” 小伙子们嗷嗷大叫，比过年拿红包还高兴。 叶大壮和叶七壮去门口抬竹子，其他紧跟其后，有人上前去帮忙抬竹子，有人帮忙绑架子，有人帮着将竹子竖了起来。 埋下天线，叶大壮从屋里接了电线到门口，蹲着将电线接到电视上。众人看着不敢呼吸，生怕呼吸的声音打扰到叶大壮。 接好电线，众人往后退，十分有秩序地排成几排，小孩子和老人站在前面，女人次之，男人排在最后。 叶大壮咳了一声，声音不稳道：“我开了！” 众人齐呼喊：“别说话，快开！” 叶大壮伸手去扭按钮，电视屏幕很小，右边有好几个按钮，有调频道，有调声音，有控制开关的。他扭下开关按钮，电视屏幕亮了起来。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电视屏幕不眨眼。 “哗哗哗哗哗哗······” 屏幕亮了，只是上面只有雪花，没有半个影子。 叶大壮压力很大，一方面怕按错按钮，一方面怕弄不出画面来丢人。深呼吸一口气，他又扭了一个按钮。 随着他的动作，‘哗哗哗’的声音大了起来，吵得众人耳朵生疼。他急忙将按钮扭回去，板着脸扭下一个按钮。 第93章 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叶大壮将按钮连着扭了好几下，每一下都只扭出雪花一片，始终不见半个人影出现在屏幕上。 围观众人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看，见 分卷阅读201 叶大壮始终扭不出画面，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推开叶大壮，自己上去扭一把。 叶大壮出了一身薄汗，心里又是着急又是觉得丢脸，又扭了一下按钮，这一下，屏幕暗了下去，既没有雪花也没有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坏了？” 叶国海大声嚷嚷，他的要求不高，能看电视就看电视，不能看电视看雪花也可以，只是被叶大壮这么一弄，竟然连雪花都弄没了，不由得着急起来，生怕刚搬回来的电视被弄坏了。 围观的人中不少人和叶国海有一样的心思，只是他们比较含蓄，给叶大壮留了面子，只是用眼神质疑他，没把质疑的话说出来。 叶大壮心中正慌乱得不行，头一遭碰电视，也不知道是真坏了还是没坏。这下子，他是不敢动了，扭头苦巴巴地向叶八妹求救。 叶八妹走上前，伸手扭了几下按钮，直到把画面扭出来了才停手。画面一出，围观群众心了。” “那女的真好看，跟画报上的人儿还好看，看她的脸，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没吃过苦头，还有的手，十根手指头白白嫩嫩，肯定没干过农活。我要是能上电视就好了。” “不止女的好看，那男的也很好看，你看他的眉毛，跟剑锋似的笔挺有劲，再看他的脸，方方正正，一看就是勇猛汉子。” “电视真好看啊。” “就是啊，电视真好看，多亏了八奶奶。” “八奶奶就是厉害，一扭就把电视扭出来了，不像大壮伯，扭了好几下都扭不出人影来。” “大壮也忒怂了点，都直接上手了都搞不出画面来，要让我来，保准早就让大家伙看上电视了。” “吹，使劲吹，让你上你也怂。要我说咱们村只有八婶子能把电视搞定，她刚才扭电视，手法熟练，眼睛都不带眨的。” “不愧是八奶奶啊！” “不愧是八婶子啊！” “八奶奶要是我奶奶就好了！” “八婶子要是我亲娘就好了！” “死小子，你娘还没死呢，你就想叫别人娘了，打不死你！” “哎哎哎，娘快松手，我刚才是开玩笑来着，别扭我耳朵。” “啊哈哈~” 众人虽然在说笑，但是眼睛始终没离开电视屏幕，站在前面的人贴着屏幕看，站在后边的人扒拉开前面的人往前凑。 叶大壮站在一边搓着手，觉得丢脸丢大发了，心里暗暗发誓，下回再开电视，他一定要一下子就把人影扭出来。刚才他娘是怎么把人影扭出来的来着，好像是按着按钮不放，然后使劲将按钮扭了一圈。 他试着比划了几下，感觉手势对了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仗着身体壮实挤开人群，霸占了前排的位置。 前面人头涌动，因着前面的人都贴着屏幕看，叶八妹只看到人头看不到画面，不止是她看不到画面，站在后排的人全都看不到画面。这样下去可不行，叶八妹走上前，高声道：“大家伙听我说一句。” 她的声音很大，话一出，众人皆看向她，等着她说话。 被这么人看着，叶八妹毫不怯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听省里的人说看电视不能凑进去看，不然容易把眼睛看坏了。” “还有这样的怪事？” “当然，看电视就跟看电影似的，想想平时看电影，不也没有人贴着看么。据说贴着屏幕看，看久了会坏眼睛。” 叶八妹心不慌气不喘道，她说的也是实话，后世的小孩子之所以那么容易近视眼，不就是盯着电脑和手机之类的看得太多了么。 “那岂不是不能看电视了？” 这人的问话没毛病，看电视等于会坏眼睛，会坏眼睛等于不看电视，很简单的对等公式。 站在前排的人下意识往后退，前面的人往后退，后边的人也跟着往后退。等他们退到一米外，叶八妹猜出声道：“那倒不至于，省里的人说电视还是可以看的，只是看的时候不能离得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离得太近了会坏眼睛，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有人问：“那要站多远？” 叶八妹指了指前排的人：“站那里就可以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乍一听叶八妹说看电视会坏眼睛，一伙人吓得都不敢抬头去看电视，又听叶八妹说站得远看电视不会坏眼睛，站在前排的人中有几人挪到了后一排。 电视上播的是一部武侠片，男演员正挥刀看向旁边的白胡子老人，眼看着那白晃晃的刀就要落到白胡子老人的脖子上，有人连忙捂上眼睛，生怕看到白刀子下红刀子出的恐怖场面。 众人吵吵嚷嚷地看着电视，直到电视机播完了，仍觉得意犹未尽，盯着屏幕不愿意离开。大族长收回视线，问道：“八妹啊，你说的那什么广告什么时候可以看。” 大族长也参与了广告拍摄，想到大家伙都能在电视上看到自己，心里的自豪感压抑不住地想要喷涌而出，幸好他做了多年的族长，习惯了板着脸，才不至于傻笑出来。 “今晚就能看了，晚上六点半，您吃了饭过来差不多该播了。” 她记得李唤说过在六点半播出，村里人吃饭一半在六点钟左右，吃饭顶多需要十几二十分钟，吃完饭再走过来，也差不多六点半了。 大族长点头以示知道了，心里却想着今晚早点吃饭，六点钟就到叶八妹家霸位置。村里可有不少小年轻，他要不早点过来，好位置都被小年轻的抢光了。 晚上五点半左右，叶八妹正在屋里准备晚饭，刚把菜炒好就听到院子门口响起脚步声，她把手上的活交给春秀，走了出去看情况。 走出门口，往院子门口一看，这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原来村里人怕抢不到好位置，纷纷捧着饭碗，扛着椅子在她家院子门口等着放电视。 人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在门口站着。叶八妹走了出去，打开门让人进屋。 叶国海仗着自己有力气，挤开前面的人抢先走在了前面，率先夺得了第一排的位置，放下凳子，他一连扒拉了几个位置，得意道：“这些位置都是我都占了，你们可不能抢了。” 叶国民走了过去，看叶国海把最好的几个位置抢了，不满道：“你把好位置都抢了，我奶奶和大族长他们坐哪？” 叶国海一听懵了，是了，他竟然忘记了给族长们留位置！他赶紧将椅子往后一排往，重新画了一圈位置，虽然站的不是最好的位置，但算得上是第二好的位置。 叶八妹看来人都在有商有量地抢位置，松了口 分卷阅读202 气，回到厨房继续忙活晚饭。 六点二十分，叶八妹家的院子坐满了人，从正厅门口排到院子门口，一眼看去，全是乌洋洋的人头。电视机也就砧板大小，坐在院子那边的人基本看不到屏幕。不过那些人也不在乎，看不到屏幕没关系，能听到声音就成了。 临近六点半，叶大壮开始摩拳擦掌，立志要一雪前耻，要一次性将人影扭出来，挽回白天丢出去的形象。 叶八妹落座，她坐在中间的位置，两边一边做着大族长，一边做着小族长，大族长旁边坐着村长，紧跟着是袁君等人。小族长旁边坐着叶大壮，紧随着是叶六壮和叶七壮。 前排做了十几个人，个个大腿挨着大腿，肩膀靠着肩膀，紧密挨着。 叶八妹朝叶大壮道：“时间快到了，开吧。”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面露期待。叶大壮咽下一口口水，虽然心里有心要一雪前耻，但还是免不了紧张。一咬牙一跺脚，他伸手去扭按钮，扭了开关，看到雪花出来，直接伸手去扭下一个按钮。 他记着叶八妹的手势，首先是按住按钮，然后是用力扭动，期间不能松手，直到把屏幕扭出来了才能松手。 按着按钮快速扭动着，转了大半圈，屏幕上的雪花消失，出现了人影。六点半，电视画面转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大字‘八妹酱菜’，不一会，大族长出现了。 众人惊呼，有人开始喊大族长，有人况。” 听得到声音看不到画面实在让人抓心挠肝，叶国民伸手往左边挥了一下，嘟囔道：“奶奶，您挡住屏幕了，往右边挪一挪呗。” 其他人纷纷跟着点头，无声催促叶八妹往右边挪几步。 叶大壮敲了叶国民后脑勺一把，教训道：“别说话。” 叶国民挠了挠后脑勺，伸长脖子探了探，意图从缝隙看到电视屏幕上的内容，可惜叶八妹站得太正，把电视屏幕挡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也露不出去。 因为看不到画面，众人均竖起耳朵听声音，一时间，现场十分安静，只听到电视里的说话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眼看着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叶八妹才往右边挪了几步，开口道：“大家伙觉得电视好看吗？” 她的声音不小，一开口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众人的心里，电视就是金贵玩意，比缝纫机、自行车、暖水壶之类的东西还金贵，看着电视机能让人心情愉悦，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黄花坐在第二排的位置，听了叶八妹的话，咻一下站了起来，大着嗓门道：“好看！特别好看，我家要是有电视机，我非看他个一天一夜不可。” 她的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在徐水村，电视机是新奇玩意，大家伙都是第一次看电视，对电视机充满了好奇，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看到电视。 有人道：“看电视跟看电影似的，看了一遍想看第二遍，看了第二遍想看第三遍。我家要是能买电视机，那我就能天天都看到电视了。” 有人笑道：“想看电视还不容易，到八婶子家不就有得看了。”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自己家的看得才有滋有味。” 说话的人声音不小，等他们话落，现场陷入沉默，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谁都想买电视，可惜买不起啊。不少人都在想着要是自己家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电视机，什么时候才能碰一碰电视上的按钮，什么时 分卷阅读203 候才能想什么时候看电视就什么时候看电视。 见大家伙沉默起来，叶八妹再次问道：“你们想买电视机吗？” 想买吗？自然是想买的，只是这不是想不想买的问题，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 叶富贵站了起来，傻笑道：“想买，特别想买，只是我家穷，吃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买电视机。” “就是，我倒是想买电视，可惜没钱呐！” “别说买电视机了，我家买得上自行车已经是祖坟冒烟了。” “那可不，我家顿顿吃的是番薯粥，一个月吃不上一顿荤腥，这边赚了几毛钱，那边就把几毛钱都花了，口袋干干净净，一毛钱也没有，哪里敢奢想买电视机。” “你家情况比我家好，自从当家的去了，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买电视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哎，长多大的头带多大的帽子，咱们比不得八婶子，地里刨食的就该有地里刨食的样子，买什么电视机。” “不敢想，不敢想，有那钱不如买肉吃，一台电视机够我家吃一年肉了。” 徐水村大多数人家处在赤贫状态，家里要么没多少存款，要么根本没有存款，一时间，众人情绪低迷，这不是自卑，实在是现实教做人。 叶八妹认真聆听众人的丧气话，没想到只是问了一句想不想买电视便引来这么多的颓丧情绪，这不是她想要的。 清了清嗓子，叶八妹打断那些人的讨论，高声道：“快别这样说了，总有一天，咱们村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电视机。” “我怕是到死都看不到我家买电视机咯。” 村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子幽幽说道，她家是徐水村最穷的人家，前几年，她的男人出意外死了，前年，她的大儿子出意外死了，当家的和大儿子都去了，她家的顶梁柱没了，一家人靠地里的庄家过活。 风调雨顺，庄稼丰收之年勉强能填饱肚子，若是遇上灾荒年，一家子老小都得饿死。就这样的情况，她是想都不敢想自家买得起电视。 “大嫂子，你家几个媳妇都在厂里打工，一个月能挣几十块钱，等你孙子长大了，让他们也去酱菜厂子上班，一个月也能挣几十块钱，你家人口不少，若是每人挣几十块钱，用不了多久你家就能成千元户了。” 叶八妹缓缓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她记得这位婆子的几个媳妇都在酱菜厂子工作，她的媳妇都是勤快人，一个月挣几十块钱完全没问题。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按叶八妹的话去算，老婆子还真算出自家有不少钱，虽然目前还看不到那些钱，但是这有什么紧要的，只要酱菜厂子不关门，他们家的人就能去厂子上班，只要去了厂子上班，就会有钱。这是一个铁循环，一环扣一环。老婆子一改沮丧模样，打了鸡血似的站了起来，上前拉住叶八妹的手。 “八妹啊，你可得好好干，嫂子就盼着你家的厂子好啊！” 叶八妹握住老婆子的手，拉着她面向众人，高声道：“刚才的话不止嫂子能听，在座的各位也能听。人生在世，没有谁比谁高贵，没有谁比谁命好，我家能买得起电视机，是因为我敢去搏，敢去拼，敢去闯。” 话锋一转，叶八妹开始狂撒鸡汤：“大家伙听我说，咱们现在是很穷，但是贫穷只是现在，以后未必。你们都说全靠我家开了酱菜厂子，带着你们赚钱，其实不是这样，我家的酱菜厂子能赚钱，不是因为我有能力，是因为有大家伙的帮忙。” 她看向黄花：“黄花，你虽然嘴碎了一点，但你手脚麻利，干活积极，一天能包装八百瓶酱菜。年后厂子会有奖金制度，所谓是奖金就是除去工资之外的奖励，只要你好好干，一天包装八百瓶，甚至八百瓶以上的酱菜，厂子就给你发奖金，干得多发得多，能拿多少奖金全看你的能力。” 黄花一直以为叶八妹看不上她，突然被叶八妹点名表扬，整个人蒙圈起来，直到被身边的人推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她看向叶八妹，双眼放过，眼里是一串串金钱的符号。 她不可置信道：“奖金？真的给我发奖金？” 叶八妹郑重道：“没错，只要你干得好，厂里就给你发奖金。” 视线扫向众人，叶八妹高声道：“除了黄花之外，还有很多人干活积极，能拿到和黄花一样的奖金，我在这里就不一一点名了。” 话一落瞬间炸开了锅，叶八妹的话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众人交头接耳说了起来。 “明天我得努力干活，争取拿到奖金！” “明天我得装一千瓶酱菜，不，要装一千五百瓶，我得干得比黄花婶子还要好，绝对不能给八婶子丢脸！” “真羡慕你们，我要是能去厂里工作就好了。” “去呗，明天就跟我去报名，你这么勤快，八婶子肯定要你。” “可是我家买了五百多只鸡崽，哪里走得开。” “就是啊，我家也买了一百多只鸭苗，一百多只鹅苗，每天除了下地还得回家喂鸡喂鸭，哪里有时间去上班。” 有人高兴有人忧愁，那些在厂里工作的高兴不已，仿佛看到了明天的曙光，那些因为家里活多不能去厂里工作的则忧愁不已，不知该留在家里种地好还是去上班好。 听有人说起鸡鸭鹅，叶八妹看向叶富贵。 “厂里另开了肉食加工车间，过不了多久会大量向外收购鸡鸭鹅和猪。除了去厂里工作，你们还可以养鸡养鸭养鹅和养猪。就像富贵一样，他今年养了几百只鸡，一百多头猪，他已经和我说好了，等鸡养大了，猪养肥了就将鸡和猪卖给厂里。养鸡不比去厂里工作差，只要你们好好干，就不会赚不到钱。” 这话一出，又一半人激动不已，这些都是跟风叶八妹家养鸡鸭鹅的人家，刚才还担心自己会被别人家比下去，想要将刚买的幼苗都卖了，但是听叶八妹这么一说，他们顿时改变了主意。家里的幼苗不能卖，不但不能卖，还得好好养，争取把鸡都养得肥肥的，把猪都养得壮壮的。叶八妹可是说了，以后都能把鸡鸭鹅卖给她，不怕卖不出去。 叶八妹的鸡汤越撒越多，把村里人夸得天花乱坠，一口一个勤奋人，一口一个有前途，一口一个能赚钱，一口一个发家致富，直说得村里人一颗心火热得不行，下定决心要好好工作，好好养鸡养鸭。 叶八妹和村长对视一眼，村里眼里写着：“骗子，没一句真话！” 就拿黄花来说，她是出了名的懒货，别人一天能包装一千瓶酱菜，而她却只能包装八百瓶。叶八妹拉她出来表扬，不过是给她戴高帽而已，经过叶八妹这么一夸，往后她想偷懒都得掂量着点了。 叶八妹回了一眼：“呵，他们都信了。” 村长摸 分卷阅读204 了摸胡子，翻了个白眼：“一群蠢货，没脑子。” 叶八妹眨了眨眼睛：“都是老实人啊，最喜欢老实人了。” 第95章 傍晚，狗吠阵阵，虫鸣连连，随着一阵风拂过，天气微凉，正是带上椅子到树底下聊天的好时候。 电视在播放新闻，屋外坐满了人，全都全神贯注，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看。 房间内，叶八妹、周建国和叶六壮相对而坐，他们在商量事情。 “我想将南乡和徐水市的八妹酱菜批发站改为八妹食品店，若是有人想要批发八妹食品，统一到徐水村来批发。本来这个计划应该在五年后实行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和小族长做了约定，要在两年内让徐水村的家家户户成为万元户，所以得把徐水村作为经济枢纽中心，让各省的商人到这边来批发商品，从而带动这边的经济发展。” 叶八妹看向周建国，她喊周建国和叶六壮过来谈事情，主要要找的是周建国，他是八妹酱菜的另一个大股东，拥有绝对的决定权和知情权。 “为什么是徐水村？徐水村不大，与其将八妹食品的批发点定在这里不如定在徐水镇，徐水镇毕竟是乡镇，不管是人口还是占地面积都具有一定的优势。” 周建国难得严肃道，他不是不看好徐水村，只是基于现实考量，徐水镇比徐水村更具有优势。 叶六壮赞同周建国的观点，接话道：“娘，您想借批发站带动经济发展这个想法很好，要将总批发站设立在徐水村恐怕不太好，您再好好想想？” 要想在徐水村设立总批发站也不是不可以，拿出无法反驳的理由先。 听了周建国和叶六壮的话，叶八妹为他们的感到高兴，短短几个月，俩人的想法越来越趋于商人思维，想问题比以前全面了不少。若是以前，叶八妹一提出想法，周建国肯定马上点头说好，而叶六壮则会沉思一会，然后跟着说好，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对叶八妹的想法提出质疑。 这很好，有质疑就有进步的空间。 “我也曾想过将总批发站定在徐水镇，但仔细琢磨之后，我发现不妥。徐水镇人口很多，占地面积也很大，这是徐水镇的优势，只是，人口多这一点同时也是徐水镇的劣势。人多表示人口密集，需要大量的田地建屋子和耕地。” 叶八妹看了周建国一眼，进一步解释道：“最主要的是周家酱菜的总部在徐水镇，如果我们将八妹食品的批发站建在了徐水镇，无形中会给人八妹食品和周家酱菜在打擂台的感觉。” 周建国点了点头，周家酱菜是百年老店，和百年老店杠上确实不妥。 “您说的有道理，只是徐水村真的太小了，在徐水村建立八妹食品总批发站如同在豆腐里面建造亭台楼阁，弄大了豆腐装不下，弄小了没意义，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八妹挑眉，徐水村小吗？看起来是很小，实际上却不小，徐水村有很多荒山荒地，而族长们和村长已经答应了要将这些荒地批给叶八妹使用，这样一来，他们在徐水村建立批发站能省下一大笔买田地的钱。 她想要在徐水村建立八妹食品总批发站的确存在私心，但除了私心外，更多的是基于现实的考量。谁都知道乡镇比乡村好，但是他们厂子还在起步阶段，一来资金不够，无法在徐水镇买下足够多的土地，二来他们关系不够硬，短时间无法在镇上批下一大块地。 而徐水村则相反，一来徐水村修了路，不用担心交通不便；二来族长许诺了给荒地，不用担心土地不够；三来他们在徐水村本来就有批发站，不需要另外上交资料申请建厂。 基于种种考量，最后她觉得徐水村是最适合的建立总批发站的地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和族长们谈过了，他们答应无偿将后山、狮子山、蟒蛇山那一大片山地批给我们使用，为期十年，十年后才需要支付地租。” “这么好？不会有阴谋吧？” 周建国跳了起来，他可知道徐水村的族长们心眼不小，总想着要插手酱菜厂子的事情。他们突然这么大方，真让人无法相信。 叶六壮皱起眉头，他也觉得族长们留有后手。 叶八妹摇了摇头，笑道：“没有阴谋，他们是真的愿意将土地批给我们使用，告诉你们一个商场知识，在商场，天上不是不会掉馅饼，有利益就有合作，有合作就会有让步。族长们愿意将地批给我们，为的是让厂子带村里人赚大钱。” 听叶八妹这么一说，周建国喃喃道：“怪不得他们这么大方，不用考虑了，我赞成将八妹食品的总批发站建在徐水村。” 他看向叶六壮，询问他的意见。 叶六壮思考了一会，斟酌道：“我听你们的。只是南乡和徐水市那边怎么说？” 南乡的许清，徐水市的陈东，在叶八妹的说服下将自己的店铺改为了批发站，经营不到半年，现在又要他们拆掉招牌，他们恐怕不会愿意。 “不会让他们吃亏，如果他们愿意配合我的计划，我们这边承诺一年内不收他们的批发费用，店铺盈利五五分。还是那句话，有利益就会有让步，给他们甜头，他们会很乐意做出让步。” 叶六壮一点就明，拍了拍脑门，讪笑道：“明白了，我明天就去找他们谈一谈。” 叶八妹看向周建国：“他们一个在南乡，一个在徐水市，一个人跑短时间内跑不完，这样吧，建国负责说服陈东，六壮则去一趟南乡，可以吗？” “行，我没意见。” 周建国率先表态。 叶六壮也表态道：“我也没意见。” “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叶八妹举起茶杯：“来，碰个杯，预祝你们此行顺利。” 周建国举起茶杯碰了叶八妹的茶杯一下，叶六壮举起茶杯碰了叶八妹的茶杯一下，又碰了周建国的茶杯一下。 碰完茶杯，三人抿了一口茶，今晚的会议就此结束。 广告的效果十分显著，广告播出两天后，有人慕名到徐水村批发酱菜。一开始是三两结伴，随后是四五成群，过了几天，来人剧增，多得快把门槛踩烂。 十八号早上，徐水村来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上下，身高修长，穿者打扮时尚，戴着一副蛤蟆眼镜，腋窝下夹着一个公文包。女的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旗袍，脚下踩着黑布鞋，既烫了头又涂了红嘴唇，十分赶时髦。 走在沥青路上，女人时不时撇嘴，嘟囔一句：“确定那什么八妹菜在这里？我们不会走错了吧？”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加上她仰着下巴看人，说出来的话不像是在询问，而像是在质问。 男人擦了一把汗，温柔道： 分卷阅读205 “我照着广告抄了地址，是这里没错。” 女人撩了一下头发，眼里露出不耐烦，咬着嘴唇躲避路上的鸡鸭牛粪便。 问了几个人，走错了几次后，俩人终于走到了叶八妹家门口。 他们到的时候叶八妹正好出去了，家里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金黄色的黄铜锁。 女人呼出一口气，抬腿照着门槛踹了一脚，不耐烦道：“没人在家。” 男人将公文包拿下，拿着公文包扇了扇，轻声道：“村里人农活多，可能是去下地了吧，咱们等等。” 做了几个小时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路，女人渴得不行，只想抱着水壶喝个够，一秒钟都不想等。 只是此时此刻不相等也得等。 她走到门槛边蹲下，拿下眼睛，脸上的妆容化了大半，墨色的眉毛被汗水晕染，眼角黑了一块。 她从包里拿出一盒粉饼和镜子，一边补妆一边吐槽道：“荒山野地能有什么好东西，我看电视上的广告准是骗人的，他们家的酱菜真那么好的话，还用得着打广告么！” 男人掏出白色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黑色的蛤蟆镜反光，倒映出女人扭曲的五官。 他似乎脾气很好，不管女人说什么，始终不躁不怒，一副温和模样。 过了半个小时，远处走来两个人，是两个男人。 看到有人来了，女人咻的一下站了起来，隐去脸上的不耐烦，挂上甜美的笑容，笑得很温柔。 她站到男人身后，在那两人走近的时候推了推男人。 男人上前问：“你们好，请问这是叶八妹家吗？”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道：“是。” 男人伸出手：“我是黄汉清，从魔都过来。” 高个子男人握上他的手：“欢迎。” 两个男人一直摆着冷漠脸，不管黄汉清说什么，他们的回应都不太热情，似乎不大愿意和黄汉清交流。 一方想要攀谈，一方拒绝攀谈，一时间气氛尴尬不已。 黄汉清见他们俩摆出生人莫近的姿态，不由得泄了气，自动往后挪了几步，远离他们俩。 见黄汉清走远了，两个男人小声嘀咕起来。 “大哥，他们信了。” “别笑，保持冷漠，不能让他们看出咱们的身份。” “他们真的信我们是叶家人？” “不管他们信不信，咱们都要装下去，好让他们打退堂鼓离开。我打探过了，八妹酱菜存货不多，多一个神仙少一炷香，我们必须拿下八妹酱菜。” “知道了，要让他们知难而退。” 而黄汉清那边，女人皱起眉头，盯着那两个男人看了一会，狐疑道：“他们不是叶家人吧？” 哪有叶家人回了家不进屋，站在门口吹冷风的？ 第96章 黄汉清看了眼高个子男人，又看了眼矮个子男人，只见矮个子男人白了他一眼，对着他哼了一声，似乎对他很不满。 “试一试他们？” 黄汉清提议道，他也觉得那两个男人不像是叶家人。毕竟是生意人，看人虽不能说一看一个准，但勉强也能看出个四五成。观矮个子的神色，他时而心虚，时而强装镇定，一看就知道他在不安。 如果他是叶家人，他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黄汉清站了起来，再次走了过去。 “两位朋友，交个朋友可好，我知道你们不是叶家人。” 矮个子男人虚晃了一下，被高个子男人及时按住。高个子男人瞥了黄汉清一眼，淡淡道：“可以，我叫赵源，他叫赵海。” 听了他的话，女人确认他们俩都不是叶家人，顿时，她的脸黑了起来，怒气冲冲道：“搞什么，不是叶家人装什么叶家人，毛病。” 赵海反驳道：“我们什么时候说我们是叶家人了，是你们自己误会了管我们什么事！” “你······” 女人冲上去想要抓赵海的头发，赵海往后退了一步，拉过黄汉清挡在前面，黄汉清抓住女人的手，温和道：“是我们误会了。” 赵家兄弟确实没说他们是叶家人，他们只是故意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故意引导他们误会他们的身份而已。 女人哼了一声，瞪了赵海一眼。 黄汉清朝她使了个眼色，女人黑着脸推到一边。 黄汉清温和道：“你们也是来批发八妹酱菜的吧？” 他话中用了一个‘也’字，表明他们俩也是来批发八妹酱菜。 赵源点了点头，不欲多言。赵海扭头转向另外一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被赵家兄弟如此忽视，黄汉清也不生气，慢吞吞挪到一边，靠着墙边休息。 又等了半个小时，临近十一点，等到了叶八妹回家。叶八妹一大早带着叶国文去了袁君家，在她家坐了一个多小时，又去菜园逛了一圈才优哉游哉往家里走。 走到家门口，看到门边站着四个人，心下了然。 她走了过去，也不问他们是谁，来这里干嘛，自顾自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黄汉清紧跟其后，跨进门槛，他追上去道：“您好，我是黄汉清，来自魔都，想要找叶八妹女士。” 叶八妹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就是叶八妹。” “闻名不如见面，真人比上镜好看。您好，听说你们这边有酱菜批发，我们慕名过来批发酱菜。” 女人快步跟了上去，温和道：“对对对，只要你将酱菜批发给我们，价格不是问题。” 黄汉清拉了女人一下，给了她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女人小声道：“后边还有两人，先到先得，后到遭殃，听我的没错。” 理是这么个理，黄汉清回头扫了赵家兄弟一眼，不再打断女人的话。 女人拿下眼睛，大喇喇挽住叶八妹的手，微勾的丹凤眼眼波婉转，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男人很吃这一套，可惜叶八妹是个女人，且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不吃这一套。 领着几个人进屋，给他们倒了一杯白开水。 “你们都是来批发酱菜？” 叶八妹问，视线在几个人脸上徘徊，那四个人明显是俩俩一组，这带蛤蟆镜的是一伙人，那两个小伙子是另一伙人。 女人脆声道：“我们家在魔都有不少商铺，您家的酱菜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可以一次性付清汇款。” 赵海生怕叶八妹将酱菜全部给了女人，着急道：“我家在港城也有不少的商铺，你家的酱菜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价格对你开。” 女人怒视着赵海，加大嗓音：“我付双倍的钱！” 赵海不服输道：“我可以翻一倍！” 女人喘了一口气：“再翻一倍！” 赵海接着道：“翻两倍！” 分卷阅读206 黄汉清和赵源始终不出声，任由他们俩喊价。在他们看来，不管是女人还是赵海，不过是喊价喊着玩的而已，决定权在自己的手上，不管他们喊出什么样的价格，最后都不会作数。 叶八妹抿了一口茶，听赵海和女人斗嘴挺有意思，全当是在看戏。 女人和赵海喊价喊得口干舌燥，赵海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茶，一抹嘴巴道：“老太太，你给个话，你家的酱菜是卖给她还是卖给我！” 叶八妹看向他，打趣道：“你给多少钱？” 赵海梗起脖子，豪爽道：“你要多少钱给多少钱。” 赵源咳嗽一声，赵海改口道：“当然了，签合约之前你得让我们先验验货，你家的酱菜若是真像电视上说的那样好，价格不是问题，若是不好，那么价格得再议。” 这话说得很聪明，给自己留了余地。 叶八妹看向另外两个人：“你们同意吗？” 女人站了起来，看向赵海的眼神很是不善，不过看向叶八妹的时候立刻恢复温和的神色。 “不同意，老太太，我家在魔都也算是名门望族，只要你将酱菜批发给我，我保证你家的酱菜能供不应求。” 赵海扯了扯嘴角，说得好像他家不是名门望族一样。 他接话道：“我家在海外有亲戚，你若是将酱菜批发给我，我能让你家的酱菜卖到海外去。” 女人横了赵海一眼：“我家海外也有关系！” 赵海大声道：“我家海外有公司！” “我家海外有厂子！” “我大哥在海外！” “我二舅在海外！” “够了！” 叶八妹喝足他们，明明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会这么幼稚！ 她跳过他们俩，直接看向黄汉清和赵源道：“我家的酱菜不会让你们任意一家包圆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他们是名门望族也好，还是海外有关系也罢，都不关她的事。 黄汉清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按住女人接话道：“老太太，我们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我们千里迢迢而来，还请匀几瓶酱菜给我们。” 赵源也表态道：“老太太，酱菜多少不拘，能分给我们几瓶就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八妹很满意他们的识趣。 她从桌底下掏出一瓶酱菜，这是一瓶旧包装样式的蕨菜酱菜，瓶子外包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八妹酱菜·蕨菜’六个字，字下面有一串字母，标志下面是生产日期和保鲜日期。 看到酱菜，赵海盯着酱菜瓶子不眨眼，看了一会，他疑惑道：“这和电视上的不一样。” 叶八妹晃了晃手上的酱菜，坦然道：“这是旧包装。” 广告上用的是新款酱菜，所谓的新指的不是口味的新，而是包装上面的新。新的包装没了字母防伪标志，改为在瓶口的位置雕刻图案。 不过这所谓的新包装不是最新的包装，最新的包装还在研究当中，要在清明后才能出来。 赵海哦了一声，移开视线不再说话。 叶八妹拧开瓶子，拿勺子挖了一勺酱菜出来：“你们尝尝。” 她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根牙签，将酱菜送到他们面前。黄汉清拿了一根牙签，戳了一根蕨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滋味鲜美，口感爽脆，非常好吃。 这跟他吃过的八妹酱菜不一样。 来之前他找人买了一瓶八妹酱菜，那瓶八妹酱菜吃起来跟其他酱菜没多大差别。而现在吃了八妹酱菜和其他酱菜差别很大，一进嘴就能区别开来。 明明都是八妹酱菜，为何口味差那么多？ 黄汉清沉思起来，想要弄清楚原因。 叶八妹走到赵源面前，示意他尝一尝。赵源夹了一把蕨菜，送进嘴里嚼了嚼，有点辣，有点爽脆，有点甘甜，总的来说口感独特。 他和黄汉清一样在来之前托人买了一瓶八妹酱菜品尝，买的拿一瓶酱菜吃起来软烂，味道偏咸，根本不像是正品。 尝过蕨菜后，他心里有了答案，他之前买的那瓶酱菜是假货！ 他面不改色，默不作声。 赵海伸手戳了一根蕨菜，尝到滋味后惊奇道：“这是八妹酱菜？怎么和之前吃过的不一样？” 闻言，黄汉清看向赵海，心里也有了答案。 赵源瞪了赵海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既然他提前买的是假酱菜，想来那两个人肯定也买到了假酱菜，在对方没察觉自己买了假酱菜，而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时候，他无疑占据了优势。 可惜赵海一时嘴快给嚷了出来，白白暴露了情况。 黄汉清朝赵海轻笑：“巧了，我也吃过味道不一样的酱菜。” 赵海知道自己做错了，低下头不再吱声。 女人捂嘴耻笑，暗讽赵海头大没脑子。 叶八妹笑眯眯道：“前段时间市面上出现了假的八妹酱菜，假酱菜在包装上和我家的酱菜一模一样，骗了不少人。” “不怕您笑话，我们买了假酱菜。” 黄汉清轻声道，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摘下眼睛后露出干净的双眸，整张脸白白净净，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只是，生意人都有颗七巧心，再是老实的脸也藏不住精明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95章做了修改，内容全部改了~ 第97章 “正常，很多人买的都是假酱菜。” 叶八妹神色不变，接口又问：“在哪买到的假酱菜？” “魔都。” “魔都啊，假酱菜都卖到魔都去了，发展得可真快。” 叶八妹沉下眼睑，脸上虽然还挂着浅笑，但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也是，自家的酱菜还仅在南乡和徐水省售卖，而假酱菜都已经卖到魔都，对方发展太快，已经有了‘取而代之’的趋势。 看来她得在近期内去一趟京都，把假酱菜一锅端了。 黄汉清看叶八妹变了脸色，挑了挑眉毛，脸上闪过一秒的得意。 “过不了多久它就发展不下去了。” 黄汉清说得很笃定，引得叶八妹朝他看去，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他笑了笑，接着道：“我们家在魔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果您将酱菜批发给我们，魔都只会有你家的酱菜，不会再有别的阿猫阿狗的酱菜，在自己的地盘上，可没有任人踩的道理。” 赵源一眼看穿了黄汉清的心计，心里为他的机智竖起了大拇指，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极为冷静道：“原来是地头蛇啊，巧了，港城也出现了假酱菜，而我家在港城也是地头蛇。” 一时间，黄汉清和赵源剑拔弩张起来，都想要包圆了叶八妹家的酱菜。 叶八妹各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我家的酱菜虽然不多，但足以批发给你们两家。” 分卷阅读207 言下之意是都别吵吵了，再吵下去结果还是一样。 赵源收回压迫的眼神，无声回了黄汉清一个‘就此作罢’的眼神，淡淡然道：“我家的店铺很大，可以装下几十万瓶。” 他查过了，八妹酱菜如今的日出产量是十五万瓶，一个月才四十五万瓶，这仅仅够供货给他家。 这一点想来黄汉清那边也查出来了，所以才会一进门就针对他们兄弟俩。 黄汉清寸步不让道：“我家的店铺有一百多平方米，五六十万瓶仅仅够一个月的售卖。” 叶八妹狡黠一笑，不怀好意地看了黄汉清一眼，又不怀好意地看了赵源一眼。 “你家的四十五万瓶，你家的五十万瓶，统统都可以满足。只是······” 她停下话不接着往下说，有意吊那四个人的胃口。 赵源和黄汉清只看着她不说话，赵海动了动屁股，努了努嘴巴，似乎有话要说，只是被赵源压着不敢说出来。女人皱起眉头，扫了黄汉清一眼，见他摇了摇头，啧了一声不说话。 过了一会，叶八妹才道：“只是人力毕竟有限，第一个月能批给你们几十万瓶酱菜，但是第二个月、第三个月却不能了。听说魔都和港城有一种不得了的机器，只要按下开关就能煮饭做菜。” “您说的是蒸汽锅？” 赵海激动问道，他在自家的厂子里看过那玩意，听他哥说那是外国进口的机器，有了这种机器能够省下一半的人力。 “大概是蒸汽锅，我没见过，只听说过。” 越过赵海，叶八妹看向赵源：“若是你们能帮我搞来蒸汽锅，或者类似的机器，我保证每个月供给你们足量的酱菜。” 酱菜和卤肉都需要蒸煮，若是有了蒸汽机，厂子的生产力能提高几十倍。虽然厂子不停招人，可是整个徐水省的人口就那么多，始终不满足厂子的需求。要想提高生产力，还是要往科技上面靠。 通过和黄汉清、赵源等人的聊天，她了解到这些人家底很好，他们一伙是港城人，一伙是魔都人，不管是港城还是魔都都有对外的港口，很容易搞来进口货。 赵源不说话，蒸汽锅可不好弄，他得好好琢磨再做决定。 黄汉清点了点桌面，轻声道：“蒸汽锅可不好搞，您给多点添头。” 这是愿意合作的意思，只是他得要看到叶八妹的诚意。 叶八妹竖起三根手指头：“免三个月的批发费，利润五五分。” 黄汉清摇头：“一年。” 叶八妹退一小步：“一年太长了，我这边资金周转不过来，最多半年。” 黄汉清也让一小步：“据说徐水市那边可是免一年，大家都是合作关系，不好顾此失彼吧？” 竟然连这都打探清楚了，不愧是魔都人。 叶八妹坚持：“最多半年，徐水市那边只要十几万瓶，而你却要几十万瓶，数量不一样，时间自然也不一样。” 赵源插话道：“我只要四十万瓶，免八个月怎么样？” 叶八妹爽快道：“可以。” 只要他们答应给她弄来机器，那么她就能一箭三雕，一是借他们的力打击假八妹酱菜，而是用他们弄来的机器提高生产力，三是用他们的关系将八妹酱菜销往海外。 八妹酱菜的发展速度太快了，她需要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压制他们。 只是，她不能露出自己的想法，不但不能露出想法，还要装出不太想合作的样子，以此来占据主导位置。 她看向黄汉清：“你呢，半年六十万瓶可以吗？” 想了想，黄汉清彻底让步：“行，你这边什么时候可以供货。” “你那边什么时候将机器运过来，我这边便在次月给你供货。” “您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高，真是高。” 黄汉清打趣道，他家刚买了一批机器，本来打算在下个月投入使用，现在看来只能再买一批了。 叶八妹伸出手：“合作越快。” 黄汉清和赵源分别和她握手：“合作愉快。” 三人初步洽谈成功，至于具体的合作事宜得等叶六壮回来再详谈，叶八妹约了他们明天过来签合同。 走出门口，赵海拉着赵源追问：“哥，我觉得不太对，咱们批发她家的酱菜成本是一瓶三元，卖去国外一瓶是十五元，咱们一瓶能赚十二元，但是如果跟她五五分利润的话，一瓶得分给她七块半，咱们一瓶只能赚五块半，这么一算，咱们不是亏了么？” 赵源照着赵海的后脑勺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账不是这么算的，她家酱菜在国内的售价在四块到六块只见，就算咱们卖六块钱，减去三块钱批发费，利润是三块钱，按照五五分，咱们只需要给她一块半，一瓶能赚四块半，明白吗？” 赵海还真不懂，为什么要减去三块钱批发费，为什么要只卖六块钱，他们家不是已经打算好要卖十五块了吗？ 这笔账他不会算。 赵源看赵海一脸茫然，无奈道：“脑子转起来，你这样可做不成生意人。” 说完，他大跨步走到前面。 赵海在后边追，边追边问：“哥，您给我解释解释呗，这回我肯定能懂。” 另一边，出了门，黄汉清收了脸上的笑容，严肃道：“到旅馆立刻给家里写信，咱们得抢先占下海外市场。” 女人嗯了一声，望着赵家兄弟的背影问道：“要不要找人调查他们？” 黄汉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听说过港城赵家，他家主要和y国合作，而我们主要和国合作，暂时来说我们和他们对不上。不过，这只是暂时了，说不定哪天他们早就盯上国了。告诉家里，先占下海外市场，再调查赵家。” 女人答应下来，只等着回旅馆后着手写信。 送走了黄汉清等人，叶八妹正想回房间小憩一会，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家里又来了客人。 来人是叶爱民的媳妇，她手上提着一只鸡，那是一只公鸡，鸡冠肥厚饱满，毛发色泽靓丽，一看就知道是一只养了一年以上的大肥鸡。 母鸡可以生蛋和孵卵，送人一般会送母鸡，很少有人送公鸡，只有那些关系不太好的人家才会送公鸡。 不过，黄爱民一家从来没送过礼物给叶八妹家，这回突然带了公鸡上门，恐怕是黄鼠狼上门，不安好心啊。 叶八妹请她进屋，黄爱民媳妇略有些紧张，不停将公鸡在左右手上换来换去，眼神游移不定，欲言又止。 进了屋，她才想起将公鸡递给叶八妹：“弟妹，这公鸡是你大哥喊我拿过来的，收下吧。” 叶八妹不接，劝道：“都是一家人不用整这些虚礼，这鸡您拿回去吧，刚好炖了给大哥补身子。” 叶爱民媳妇坚持要叶八妹收下公鸡，叶八妹始 分卷阅读208 终不肯收，俩人一来一往，推拒了好一会，叶八妹才叹息着收下大公鸡。 她提着公鸡出门，将公鸡扔进杂物房旁边的鸡舍，她家最近买了不少鸡崽，放一起养也不知道这大公鸡会不会欺负小鸡崽。 想了想觉得不妥，她走进鸡舍将公鸡抓了起来，拿绳子绑住鸡爪，将公鸡关进厨房。 关上门，她从厨房抓了一把梅子，端过去给叶爱民媳妇吃。 这时候的梅子还没熟，颜色清脆，咬一口又酸又涩，不太好吃。不过，青梅生吃虽然不好吃，但是经过腌制后却味道不俗，非常适合当零嘴吃。 “嫂子，这是我昨晚腌的青梅，你尝尝。” 叶八妹将梅子送了过去，示意叶爱民媳妇尝一个。 叶爱民媳妇的手抓过鸡，手上带着一股怪味，不太好问，她往衣服上擦了擦手，也不管擦没擦干净，擦了一会后伸手拿了一颗梅子。 梅子嘎嘣脆，一口咬下去蹦出汁水，泛绿色的梅肉清爽脆干，吃着挺提升。三两下吃完一个梅子，随手将梅子核扔到地上，叶爱民媳妇又拿了一个梅子吃了起来。 咬下一口，她看叶八妹看着她不吃，忙招呼道：“挺好吃的，你也吃。” 叶八妹笑了笑，随后拿起一个梅子吃了起来，因为腌制了一个晚上，梅子的酸涩味被盐和糖化去了一大半，吃起来不怎么酸。 只是梅子毕竟是梅子，吃一两个还可以，吃上五六个会有不良的后果，吃的时候感觉不到，等到吃饭时便会发现牙酸不已，牙齿像废了一样，根本咬不动食物。 只吃了一个叶八妹便不吃了，看着叶爱民媳妇将一整盘梅子吃了个干净。 她给她倒上一杯白开水，招呼她喝口水去去嘴里的酸味。 “嫂子，您找我有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有事要求她，叶爱民媳妇怎么可能带着鸡上门来找她。 叶爱民媳妇的笑容僵住，佯装镇定地喝了一口水，喝罢了水将杯子握在手里不放，手指头无意识地揉掐着杯沿。 “嫂子？” 叶八妹喊了她一声，时间也不早了，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她还要午睡呢。最近小白龙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昏睡不醒，可能他喝过她的血，使得俩人有了某种联系，连带着她也哈欠连天，总感觉怎么睡都睡不够。 打了个哈欠，叶八妹看着叶爱民媳妇，等她说话。 叶爱民媳妇啊了一声，咽了口口水，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才道：“弟妹，本来不该来找你说这话的，只是想到你侄子至今都没个着落，只好厚着脸皮过来找你了。” “说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你有话直接说就是了。” 叶爱民媳妇看叶八妹表情温和，很好说话的样子，于是一鼓作气道：“富贵是个好的，你这边要是有什么活找不着人手，尽管喊他去干，该怎么使唤怎么使唤，至于其他几个侄子，你要看得上就用，要是看不上就别搭理他们。” 叶爱民有几个儿子，前几个儿子都焉儿坏，满肚子鬼主意，学了不要少旁门左道，惯会偷奸耍滑，小儿子叶富贵算是坏竹长出了好笋，性格直爽，心胸宽广，是个能相交的人。 算叶爱民媳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只有小儿子靠谱，故而找叶八妹只说让她使唤小儿子，不提使唤几个大儿子。 “富贵最近不是忙着养鸡养猪么，他空得出手来？” 还别说，她最近正好缺人手，若是叶富贵不忙，倒是可以委以重任。 叶爱民媳妇眼看有戏，顿时笑了起来，拉着叶八妹，亲热道：“有，怎么没有，就养了那么几百只鸡和猪哪用得找他照看，我看着就行。你要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喊他去干。” 叶八妹点了点头：“行，我这里正缺个收购鸡鸭鹅的人，既然富贵有空，这事就交给他去干。” “收购鸡鸭鹅？像族长他们一样跟别人收么？” 叶爱民媳妇忙问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确定。 “差不多吧，你喊富贵晚上归来找我，我给他说说该怎么做。嫂子放心，富贵是我侄子，亏不了他。” “嗨，对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尽管使唤，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抽他，要是抽不动就告诉我，我抽他。” 叶八妹被叶爱民媳妇的话逗笑了，乍一听她说使唤，她一时间反应不太过来，总感觉她想要她把她儿子当牲口使唤，听多几次之后，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行，有嫂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叶八妹拍了拍叶爱民媳妇的手，接着又道：“不过，这事你别跟其他几个儿子讲，不是我这个婶子看不起他们，实则是他们太不像话了。” 叶爱民媳胡喃喃道：“我明白，一定不会跟他们说。” “好，我信你。时间不早了，嫂子留下来吃午饭？” 叶八妹随口问了一句。 “不了，我走了，时间不早了，该做午饭了。” 说着，叶爱民媳妇站起来往外走，叶八妹喊住她，递给她一箩筐酸辣菜当回礼。叶爱民媳妇推拒了几次，见推不掉便拿着箩筐走了。 送走了叶爱民媳妇，叶八妹哈欠连连，舀了一桶井水洗了洗脸，清醒后坐在一边发呆。 她在纠结，纠结于是该做午饭还是回房间补觉，她很累，是那种精神上的累，整个人被抽了骨头似的懒洋洋的，一动不想动。 纠结了一会，她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去把公鸡杀了炖汤。 家里有不少药材，拾掇一番，找了几样大补的药材和公鸡一起炖了。炖了两个小时，她舀了一碗鸡汤加一只大鸡腿给小白龙吃。 小白龙一动不动，眼睛虽然睁着，但是眼眸上蒙了一层灰白色的薄雾，遮住了乌黑色的眼珠子。 叶八妹戳了戳他的犄角，他缩了缩脖子，动作很慢，完了后接着瘫软不动。 叶八妹将他拿起来放到手掌心，舀了一勺鸡汤送到他的鼻尖，要是以前，一闻到鸡汤他肯定吸着鼻子流口水，可是这会，他半点反应也没有，依旧一动不动。 叶八妹担心他病了，放下勺子掰开他的嘴巴，伸手探进他的嘴巴。 温度不冷不热，她感觉不出他是病了还是没病。 叹了口气，叶八妹晃了晃小白龙的尾巴，担忧道：“老头子，你怎么了，是病了还是春困，别睡着了，你这样我害怕。” 是的害怕，因为小白龙一直没动作，她没了安全感。 小白龙动了动爪子，用爪子拍了拍眼睛，挣扎了好一会才把眼睛上的薄雾扫去，露出幽深的眼眸。他的眼眸很干，似乎缺水。 叶八妹摸了摸他的脖子：“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最近我总想睡觉，这 分卷阅读209 肯定和你脱不了关系。” 小白龙爬了几步，爬到她的手指头上，抓着她的手指头摇了摇，重新闭上眼睛，虚弱道：“没事，春天到了，我只是春困而已。” 叶八妹不太信，没听过龙还需要春眠的。 “老头子，你说实话，我是不是要不好了？” 这话一出，小白龙猛地睁开眼睛，眼角流出一条白带。 “别乱想，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不会不好。” 叶八妹半信半疑：“真的？” 小白龙有了点精神，悠悠道：“真的，你别担心，我真的是春困，既不是病了也不是不好了。” 听小白龙的语气很坚定，叶八妹不由得舒了口气，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后送到他嘴边：“你嫂子送了一只公鸡过来，我把鸡杀了炖了一锅汤，你尝尝。” 小白龙伸长脖子，用下半身撑着，俯身过去舔了一口汤。 “很好喝，你也喝。” 只喝一口，他便不喝了，催促着叶八妹喝汤。 叶八妹也不勉强他，就着汤勺将剩下的汤喝完，碗里还剩下一只大鸡腿，这是她特意盛给小白龙吃的。 但是看着小白龙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想来也吃不下大鸡腿。她拿起鸡腿，撕下一块肉，送到小白龙嘴边：“炖得糜烂的鸡腿，吃一口？” 小白龙张开嘴巴，一口吞下鸡肉，嚼都不嚼直接吞咽，咽下后，他下意识张开嘴巴，等着叶八妹投喂。 被投喂的过程中，他始终闭着眼睛，只剩下嘴巴张合、吞咽。 叶八妹生怕他饿坏了，喂他吃了一个鸡腿才放下心来，随后烧了一锅热水，加入凉水兑温，随后将小白龙放进盆里给他擦了身体。 小白龙很白，透过皮肤能清楚地看到皮肤底下的血管。 小白龙很享受洗澡，在搓澡的时候，他偶尔会发出几声闷响，尾巴缠着叶八妹的尾指扫来扫去。 叶八妹不敢给他洗太久，只洗了洗便把他提了起来，用毛巾擦去水珠，随手将他放进了衣兜里。 希望小白龙真的没事。 傍晚，叶六壮风尘仆仆而归，带回来了好消息。徐水市那边答应将批发店改为八妹食品店，一开始陈东表示酱菜的品种过少，生意不好做，他要在店里卖其他商品。后来叶六壮和他说了新产品，经过几次交涉后，陈东最终答应按新合约来办。 叶六壮和他签约后立刻坐车回村，到家是傍晚五点多。 这时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也是八妹食品推出的新产品第一次端上饭桌的时候。今天的晚饭很特别，桌上只放着几个瓶子，瓶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肉类。 叶八妹等人一次落座，每个人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今晚没有新鲜的菜肴，只有八妹食品拌饭。 叶八妹示意叶大壮开瓶子，叶大壮拧开一瓶卤鸡杂，当瓶盖拧开的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香辣味扑面而来，他被呛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真香。” 他吸了吸鼻子，凑近瓶口深吸了一口气。 “给大家伙分一分，都尝一尝问道。” 叶八妹吩咐道，看鸡杂的眼色，鸡杂是褐色，麻油是红色，二者搅拌在一起，加上芝麻，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叶大壮给每人分了一勺鸡杂，分到最后，将所有的瓶子里的汁油浇到饭上，搅拌几下饭，米饭被染成红色。 他尝了一口，米饭入口微辣，咀嚼后带有卤香味，油而不腻，辣而不呛，香而不腥，爽而不烂，口感非常好。 “好吃。” 他边说边道，嘴巴不停咀嚼，嘴角溢出汁水。 叶八妹拿起一瓶泡椒鸡爪，打开盖子，瓶子里散发出淡淡的辣椒味道，夹一根鸡爪进嘴里，辣味瞬间席卷了整个舌尖，如同将舌尖放到火上炙烤，麻辣不已，她伸出舌头不停喘气。 不愧是朝天椒，不是一般的辣。 叶七壮看叶八妹吃得难受，觉得她夸张了，拿过瓶子，连着汁水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刚放进嘴里，还没咀嚼便吐了出来，大着舌头道：“好辣！” 红梅赶紧给他送上一杯水，叶七壮猛灌了一口茶，伸着舌头不停喘气。 红梅好奇道：“真的那么辣？” 叶七壮指了指瓶子，让她自己尝，他辣得没力气说话。 红梅半信半疑地夹了一根爪子咬了一口，味道是有点辣，但不至于辣到说不出话来。她面不改色道：“还好，不是很辣。不过泡椒鸡爪真好吃，酸爽脆脆，不管是当零食吃还是当菜吃都不错。” 叶七壮朝她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红梅挑眉，神气道：“我娘是湘城人，我勉强算半个辣妹子。” 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小时才结束，吃完了饭，叶八妹和叶六壮到一边谈事情。 “徐水市那边妥了，陈东问什么时候拆招牌。” 本来叶六壮要去的是南乡，但是周建国没去过南乡，想要和叶六壮交换，因此俩人换了地方，改为叶六壮去说服陈东，周建国去说服许默。 叶六壮从桌子上拿起两个杯子，往杯子里倒了水，拿起杯子摇了摇，倒干净杯子里的水，重新往杯子里倒下一杯水。 水是刚烧开的开水，水汽缭绕，滚烫不已。 他将其中一杯水推到叶八妹面前，端起另外一杯吹了吹，随后抿了一口。水很烫，仅仅抿了一口便放下杯子再也不碰。 叶八妹用食指扫开茶杯，刚喝了一碗水，她还不渴。 “后天吧，我今天谈了两个客户，约了他们明天过来签合约。” 叶八妹将上午事情细细说给叶六壮听：“不着急拟合约，等明天你和他们谈过之后再拟合约，他们身份不一般，得吊一吊他们的胃口。” 叶六壮深有同感。 “娘，咱们家的东西真能卖到国外去？” 叶六壮对国外很感兴趣，外国啊，有机会的话，他真想出去看看。 “当然能，魔都和港城可是大都市，他们早就对外贸易了，将咱们家的酱菜带出国外完全不是问题。” 听了这话，叶六壮显得有点激动，激动过后又显得有点气愤。刚才光想着可以将八妹酱菜卖到国外去，没留意假酱菜的事。 缓过神来，他想起叶八妹刚才提到魔都和港城都出现了假酱菜，该死的假酱菜，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韩立叔说靠他一个人设计不出防伪标志，他申请找几个老朋友过来一起研究。” 想起防伪标志，叶六壮扭起眉心，假八妹酱菜越来越嚣杂，要是再不设计出独一无二的防伪标志，他们家的酱菜可就麻烦了。 叶八妹点了点桌子，韩立确实很有设计天赋，但是不得不承认，光靠他一个人研究很难取得成功。 “答应他，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还有告诉他，最迟六月份要把防 分卷阅读210 伪标志设计出来。” “这很难。” 叶六壮为难道，他观察过韩立工作，设计防伪标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这边以没人手，二没器材，更是难上加难。 叶八妹看向叶六壮，严肃道：“难也要迎难而上，我感觉黄汉清和赵源手上都有机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最迟会在四月底将机器送过来，一旦他们的机器送过来了，我们必须在六月初给他们发货。六壮，这是一瓶出国的货，必须有独特的防伪标志。” 叶六壮脸色也严肃起来，沉思片刻，坚定道：“知道了，我一会去找韩立叔。” 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春秀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朝里面道：“娘，富贵过来了，正在正厅坐着。” 叶八妹嘱咐叶六壮道：“把我刚才的话转告韩立，并且告诉他尽其所能设计出防伪标志，缺什么，要什么尽管说，能满足的我们一定满足，不能满足的让他自己想办法。” 叶六壮点头离开。 叶八妹扭头看向春秀，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眼泪。 “带他过来吧，我有事和他说。” 春秀点头示意明白，她快步往正厅走去，一进屋便道：“娘喊你过去，你过去吧。” 叶富贵扔了一颗梅子进嘴里，边咀嚼便往外走，到了叶八妹房间门口，探头往里面看，见叶八妹托着脑门在打瞌睡，蹑手蹑脚往里面走。 叶八妹忽地睁开眼睛，眼里露出几分困倦。 叶富贵拉开凳子坐下，拿起叶六壮喝过的杯子喝了一口开水，一连吃了好几个梅子，嘴里正酸得不行。 叶八妹等他喝完了水才道：“你娘都和你说了？” 叶富贵放下杯子，憨笑道：“说了，婶子，你真让我干啊？” 不是他不自信，自己家的情况自己知道，他爹一向看不起叶八妹家，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帮叶八妹干活，肯定要来找叶八妹晦气。而他的几个哥哥极为喜欢贪便宜，要是被他们知道叶八妹给了他这么个美差，肯定要插一脚，到时候买来的鸡鸭鹅可就不确定是不是好的鸡鸭鹅了。 他是很想给叶八妹干活，无奈家里的阻碍太多，他一个人对付不过来。 叶八妹挑了挑眉毛，打趣道：“那就不让你干。” 叶富贵舔了舔嘴唇，无所谓道：“我娘这回又要失望了。” 叶八妹拍了他一巴掌，随后伸手掐住他的脸颊，板着脸道：“严肃点，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我是想给你活干，但是你能不能干得成，决定不在我，在你自己。富贵，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哥是你哥，你得想清楚了。” 叶富贵严肃起来，垂下眼眸不说话。 叶八妹又说了一句：“你娘是个明白人，她既然来找我，心里肯定有了主意，你不妨回去问问她。” 叶富贵抬起头：“我娘跟您说什么了？” “说你是个蠢货，干啥啥不成，做啥啥不好，后半辈子是指望不上你了。” 叶八妹脸不红气不喘地开始胡说八道，她挺看好叶富贵，若他能铁下心处理好家事，后半辈子前途无量，若不能处理好家事，他的后半辈子会被叶爱民等人拖垮。 他们家，叶爱民媳妇是明白人，叶富贵是明白人，只是叶爱民媳妇已经做出了选择，而叶富贵还在犹豫当中。 “不可能，我娘一向夸我聪明能干，不可能骂我蠢。婶子，您给说说实话。” 叶八妹挑眉，刺，因着韩立骂退了黄花，他的威名迅速传播了出去，通过一传十，十传百，他被传成了脾气很坏的老头子，村里的小伙子都不敢惹他。 “六壮和韩立关系不错，你找六壮给你介绍。” 想到黄花招惹韩立的后果，叶富贵心有余悸，喃喃道：“他儿子跟他像吗？” 他想问的是他儿子骂人吗？ 叶八妹没好气道：“放心，他儿子脾气很好，不会随便骂人。” “那我就放心了。” 叶富贵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刚才看到六壮出去了，他去哪？” 叶八妹抬起眼睑， 分卷阅读211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去找韩立了，你要是没事的话也可以过去看看。” 叶富贵打了个冷颤，讪笑道：“别了，我娘喊我早点回家，我回家去了，改天再去找韩刚。” 说着，叶富贵拔腿离开，生怕叶八妹逼着他去找韩立。 看着叶富贵逃窜的背影，叶八妹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泪，哈欠连连，越来越困了，特别是晚上，一到八点钟便困得睁不开眼睛。 厨房烧着热水，她提了一桶热水洗澡，洗完了澡没了心情去正厅聊天，直接回房间睡觉。 次日，黄汉清和赵源等人再次上门，叶六壮和他们详细洽谈了合作事宜，紧接着商量着拟了一份合约，于下午和他们签了合约。 第二天，叶八妹早早起床，今天要去徐水市庆祝陈东新店开张。 由叶七壮开拖拉机载叶八妹等人前往，一行人从早上七点多钟出发，到了上午十一点多才到达徐水市。 叶七壮将拖拉机停在店铺门口，抬头望去，店铺大门紧闭，门栏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盖着红布，牌匾两边插着两根竹竿，竹竿的一段绑着炮仗。 叶八妹被叶六壮扶着走下车，此时，店铺门口停着舞狮队，狮队的人正在敲锣打鼓，门口站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很是热闹。 第98章 看见叶八妹等人到了，陈东和陈西姐弟俩赢了出来，新店开张，俩人都打扮得很隆重，陈东穿了一身仿西服，滚圆的肚子包裹在纯白色的衣服下给人一种随时会把衣服撑爆的感觉，肥大的裤头卡在腹部以下，每走几步则需要拉一拉裤头，以免裤子滑落。 可能是不习惯穿这样的衣服，陈东扭捏不已，时不时地扯一扯衣服，时不时地拉一拉裤子，走路的时候下意识夹着大腿，走出了小碎步，那场面真是无法直视。 偏他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帅出了新高度，虽走着小碎步，但走路带风，昂首挺胸，腰板挺直，视线上挑，下巴上扬，嘚瑟得不行。 而陈西则穿了红色的上衣，绿色的裙子，红绿搭配，不是一般的辣眼睛，偏她以为自己穿得很时尚，对着围观群众含笑撩发，每当有人看向她，她都回给对方一个‘我知道我美，但你也别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眼神。 “八婶子、六壮、七壮、红梅、国文，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就要耽误吉时了。” 陈东走了过去，挤在叶六壮和叶七壮中间，叶六壮偏瘦，叶七壮身材颀长，他挤在中间像夹心饼中心的夹心，软趴趴挤成一团。 叶六壮往旁边挪了一步，笑道：“我们看着时间来的，不会误了吉时。” 叶七壮推着陈东往前走，边走边打趣道：“吉时快到了，大老板赶紧去准备开张仪式。” 陈东看向叶八妹，寻求她的意见，叶八妹挥了挥手，表示她不管，让他一切随意。 陈东脸上的笑容加深，本就肉嘟嘟的脸笑得掀起了好几层褶皱，针线大小的双眸笑得被脸颊肉覆盖，整张脸看起来像一颗卤蛋，且是皮糙肉厚的加大码卤蛋。 他喜滋滋往店里走，吩咐狮子队准备采青，又喊人拿了香宝蜡烛。 叶八妹等人被带到店门口，叶八妹站在中间位置，左手边站着陈东，右手边站着陈西。陈东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三根香，用其中一根引燃炮仗。 炮仗被他扔了出去，一落地便‘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围观群众纷纷捂上耳朵，饶有志趣地看向一边的狮子队，对着狮子队聊了起来。 “陈东他们家竟然把狮子队都请来了，这是要干大事啊。” “可不，他娘到处吹他谈了大生意，准备把原先的店铺关了，另开一间。” “准备开什么店？”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肯定不一般，没看他们家连狮子队都请过来了，除了逢年过节，谁家舍得出钱请狮子队过来采青。” “嗨，我收到消息说这家店卖的还是八妹酱菜，只是将批发店改为食品店。” “确定？” “之前不确定，现在算是确定了。你们看陈东、陈西姐弟俩中间站着的那个老太太，她就是叶八妹，听说八妹酱菜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那老太太瞧着和我娘差不多，她怎么就这么本事呢。” “要不怎么说同人不同命呢，我家老太太只会骂人和折腾媳妇，这叶八妹却会做大生意，看到那边停着的拖拉机没，那是叶八妹给她儿子买的。” “那得花不少钱吧？” “花几个钱算得了什么，听徐水村的人说，叶八妹出钱给他们村人人建了青砖大瓦房，还给他们村修了路，前几天，她还买了电视机，每天在家门口放给村里人看。” “不止呢，我还听说她答应要给徐水村的人都买电视机。” “哇，我家都还买不起电视机呢，徐水村的人竟然都用上了。” “听说了没，徐水村人人有电视机。” “听说了，徐水村有十几辆拖拉机。” “听说了，徐水村人手一台拖拉机。” “听说了，徐水村要卖拖拉机。” 围观群众有人添一勺油，有人夹了一少醋，传来传去，叶八妹被传成了给村里人免费放电视的大方老太太，给村里人买电视机的有钱老太太，给村里人买拖拉机的缺神经老太太，以及要卖拖拉机的神奇老太太。 围观群众中不乏徐水村的人，听到那些夸张的话，徐水村的人非但不出去澄清，还添油加醋说了起来。 “什么，叶八妹要给村里人买电视机？当然买了，我家就有一台，天天放，天天看，看得腻歪得不行，现在都不想看。” “叶八妹有没有给村里人买拖拉机？差点买了，叶八妹坚持要给村里人买，但咱们村的人心里敞亮，哪里平白要她家的拖拉机，都给拒绝了。” “卖不卖拖拉机啊？不卖，送的东西哪有转手卖的道理，不卖，不卖。” 徐水村的人说大话一个比一个厉害，十句话里大概只有半句真话，偏他们表情陈恳，语气认真，不少人都被他们骗了，纷纷嫉妒徐水村的人命好，村里出了叶八妹这么一个人物。 围观群众说的话叶八妹一句都没听到，要听到了，她肯定一边翻白眼一边当什么都没听见。 话又说回来，陈东扔了炮仗，捂着耳朵一连退了好几步，担心点燃的炮仗弹到他的身上。炮仗声一停，紧接着响起锣鼓声，狮子队动了起来。 按照约定，狮子队先是在店铺门口走几圈，表演单脚过木桩，然后跳下木桩到店老板目前采青，采下青后再次跳回木桩上，随后众人一跃扯下招牌上的红布。 至此，舞狮子表演全部结束。 红布一落下，底下的招牌露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八妹食品’四 分卷阅读212 个金漆大字。陈东请了省里有名的书法大师写的这幅字，一横一竖苍劲有力，一撇一捺浑然有神，只看字足以看出下笔之人书**底不差。 叶八妹不认字，看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只觉得好看，却看不出其他东西来。而那些识字、书法造诣不差的人看着上边四个大字，一时间心潮澎湃，况。 听说只是新店开张，公安松了一口气，挤开人去进去找陈东谈话。 围在店门口的人实在太多了，虽然现在没发生什么事情，但万一发生暴动，为了吃的打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很有必要去找陈东叮嘱两句。 挤进门口，公安累得直喘气，人太多了，任凭他有一把子力气，也累得不行。 走进门，公安直接问工人陈东在哪，工人朝里面指了指，公安转身快步往里面走。 陈东正和叶八妹在谈事情，听到脚步声，俩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看到有公安过来，陈东第一反应是自己犯事了，公安过来抓他了，顿时惊慌不已，眼神闪闪躲躲，低着头不敢去看公安的眼睛。 叶八妹则坦然多了，从头到脚将公安打量了一番，轻声问道：“公安同志，你过来有事？” 公安认识陈东不认识叶八妹，且叶八妹的年纪足以当陈东的娘，外加他看陈东对叶八妹极为尊敬，俩人有说有笑，他以为叶八妹是陈东娘，就算不是亲娘，肯定也是岳母娘。 他挺直腰板，严肃道：“你家店铺门口围观人数过多，建议疏散人群，以免引起踩踏事件。” 她家店铺门口？这位公安同志误会了什么？ 叶八妹挑了挑眉头，摆出低眉顺眼的样子道：“辛苦公安同志走这一趟了，我们现在就去疏散人群。” 她推了陈东一把，陈东得知公安不是来抓他只是来找他赶人，瞬间满血复活，狗腿子似的过去给公安递烟。 抽了他的烟，公安的态度好了不少，跟陈东说笑起来。 叶八妹留陈东和公安说话，自己出去处理门口的围观群众。 走到门口，看着乌洋洋的人头，她着实被吓了一跳，怪不得公安要过来找他们，原来门口的围观群众竟然多到站满了整条街道，导致街道秩序混乱，想过的过不得，想走的走不得。 这样下去可不行。 叶八妹叫停几个派零食的工人，喊他们到一边说话。 “零食还有多少？” 所谓的零食是八妹食品的试吃装，有鸡爪、鸭爪等等，鸡爪和鸭爪虽然是爪子，但毕竟是肉，还是香喷喷、馋得让人流口水的肉，能引得这么多人过来排队拿零食，这些爪子功不可没。 工人有三个，都是请的临时工人，两个四十多岁的嫂子，一个二十岁的小媳妇，听了叶八妹的话，两个嫂子不出声。 小媳妇将篮子往腰上一兜，大喇喇道：“还有一箩筐，大概有五六十斤。” 五六十斤听着不少，但其实不过是几百个爪子。 叶八妹点头表示明白：“先别派了，你去把东西都收好。” 叶八妹点了小媳妇，见她走后，扭头看向两个媳妇：“你们可以走了，晚上再过来结工钱。” 陈东和她们说好了请她们做一天，才做了不够半天就要被赶走，两个媳妇不满起来 “说好了做一天就要做满一天，我们不走。” 叶八妹本来想给她们留点面子，但是她们给脸不要脸，只好不给她们脸了。 她指向左边的嫂子，挑眉道：“我看见你递了好几篮子的零食给同一个人，那个人是你的家人还是你的亲戚。陈东花钱请你过来是干活的，可不是请你过来给自家人占便宜。” 她又指向另外一个人：“还有你，门后边的一麻袋零食是你藏的吧，藏那么多零食是想要偷偷带走吗，胆子可真大。” 她都看见了，人赃并获，两个嫂子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眼看着真要被赶走了，两个嫂子做出懊悔的模样，苦苦哀求叶八妹别告诉陈东。 叶八妹还有事情要做，没空和她们演戏，直接道：“走吧，再不走我喊陈东过来撵你们走，陈东要是知道了你们做的事情，别说不给你们工钱，你们恐怕还得赔钱。” 这下子两个嫂子真的怕了，放下东西，悻悻然走了。 处理了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嫂子，叶八妹喊叶六壮和叶七壮顶上她们的位置，而她过去找陈西，准备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围观群众见里面迟迟不派吃的，吃到甜头的憋着不出声，那些没吃到甜头的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前面的人有得吃，自己却没得吃，纷纷大声吵了起来，催促着要拿东西。 一旦有人带头叫嚷，自然有人跟风叫嚷，围观的人很多，哪怕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在叫嚷也足够吵得不安生。 众人的叫嚷声惊动了和陈东聊天的公安，公安吊着烟走了出去，板着脸制住了吵得最大声的那个人。 叶八妹和陈西紧跟其后，叶八妹手上拿着一个大声公，到了门口，叶八妹将大声公给了陈东，小声道：“按照我给你的字条说话。” 前几天，叶八妹怕陈东撑不住场子，事先喊李唤写了稿子，大意是感谢街坊邻居对本店的支持，本店新店开张，有xx以下优惠，希望街坊领居们能够继续捧场。 陈东嗯了一声，拿过大声公，一手摊开纸条，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字，清了清嗓子道：“请安静，让我说两句话。” 围观群众哪里听他说话，通通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根本不搭理他。 陈东求救地看了公安一眼，公安猛喝一声‘安静’，中气十足，语气严厉，他的话一出，人群有一半人闭嘴不敢说话。 陈东举起大声公，张了张嘴巴：“大家伙先安静，我有话要说。” 人群还是有人在说话，但是说话的人不多，只有三三俩俩在交头接耳。 陈东深吸一口气：“感谢街坊邻居对我陈东的支持，今天是‘八妹食品’第一天开张，店里不仅有大家伙吃惯 分卷阅读213 了的酱菜，还有新产品八妹卤菜，刚才派给各位品尝的是八妹卤菜的产品之一，名叫卤鸡爪。除了卤鸡爪，店里还有卤鸭爪、卤猪蹄、泡椒鸡爪，泡椒鸭爪、卤鸡肉罐头、卤猪肉罐头、卤鸭肉罐头。这些卤肉都很好吃，不止好吃，还有和八妹酱菜一样的功效。” 他用自己的话念出纸条写的大概意思，说到一半，听人群安静下来，底气不免足了起来，越说越大声。 “我想不少人都看过八妹酱菜的广告吧，小孩吃了八妹酱菜能长智慧，老人吃了能养身体，女人吃了能变漂亮，小伙子吃了能壮身体。这些都是真真实实的情况，没有半点虚假。新店开张，为了感谢街坊邻居的支持，本店推出金卡优惠，买五瓶以上酱菜或罐头的能免费办理一张金卡，金卡只有一百张，先到先得，还有······” 话还没说话，有人插话道：“金卡有什么用？” 陈东看向叶八妹，这是叶八妹提的意见，他虽然知道金卡是怎么回事，却解释不清楚金卡有什么作用，只好让叶八妹来说。 叶八妹接过大声公，解释道：“所谓金卡，就是优惠卡，凡持有金卡的人逢初一十五可以到店里免费领取八妹食品最新产品的试吃套餐，不仅如此，凡持有金卡的人在春节、端午、元宵等节日可以到店里免费领取节日美食套餐一份，全部都免费哦，不需要花一分钱。” 听说是免费，围观群众心动不已，买五瓶酱菜就可以获得金卡，获得金卡就可以经常到店里免费领吃的，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拿白不拿，白拿为什么不拿。 有人到了这一步，叶八妹功成身退，将大声公给了陈东，默默退到他们身后。 忙活了大半天，将近下午四点钟才将所有办卡的人送走。时间不早了，叶八妹和陈东寒暄几句后便带着叶六壮等人离开。 站了大半天，坐上拖拉机，叶八妹揉了揉后腰，挨着护栏打瞌睡。耳边响着‘噗噗噗’的拖拉机声音，脸上拂过一阵阵风，叶八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不一会便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红梅紧挨着叶八妹，见她睡了，拿出带来的丝巾盖在叶八妹身上，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倒下。 拖拉机开得不快，两边的树木缓缓后退，两边驶过的车辆呼一声留下一屁股的尾气。 两个半小时后，天色暗了下来，叶七壮打开车灯，减缓车速。晚间经常有大货车经过，若不小心行驶，很容易撞上大货车。 拐了弯，下了坡，上了坡，拖拉机开到了徐水村和徐水镇中间位置的一个拐弯处上，这里地方的弯道很大，是发生车祸的高发地带。 叶七壮再次减缓车速，双眼紧盯着车灯，以免发生意外。 但是意外终归是意外，总是在人们不希望发生的情况下发生，前面并排使过来两辆大货车，一辆车灯开到最大，照得前方白光闪烁，看不太清楚前面的路。 叶七壮的心提了起来，担心前面两辆车不好拐弯，会撞到自己的车。 三辆车越靠越近，叶七壮的手抖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一阵白光闪过，拖拉机剧烈颤抖，发出彭的一声响。 另一边，两辆大货车的其中一辆被撞得发出剧烈声响，拐弯不及时被撞得往左边偏去，被撞得掉进路边的悬崖。 另一辆强行刹车，车头被撞得凹了一块。 叶六壮等人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撞上了后背上的护栏。 叶八妹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昏了过去。 耳边响起嘻嘻索索的脚步声的脚步声，耳朵很痒，似乎有东西在咬她的耳朵。太阳穴一抽一抽发疼，像是有无数根绣花针在扎她太阳穴。 叶八妹疼得睁开眼睛，望着熟悉的蚊帐，熟悉的床尾，一时间有点茫然。 这是她的房间，这是她房间里的蚊帐，她回家了？ 不是发生了车祸么，她怎么回家了？ 叶八妹伸手入怀，想要拿出小白龙。 只是，原本窝在她怀里的小白龙不见了，她摸遍了全身都没有摸到小白龙。 叶八妹顿时急了，扶着床头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大壮，大壮，春秀，你们在不在外边。” 听到她的喊声，春秀推门而出，惊喜道：“娘，您终于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饿不饿，要不要喝粥，厨房里温着白粥，我给您端过来？” 叶八妹没心思喝水吃粥，她摆了摆手，忙问道：“小白呢，你们是不是将他收起来了，快把他给我。” 春秀上前按住叶八妹，低声道：“小白不见了，可能是掉了。” 叶八妹红了眼，着急道：“怎么会不见了呢，你去喊六壮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春秀见叶八妹着急，急忙走了出去找叶六壮。 等春秀走了，叶八妹慢吞吞走下床，走到梳妆台边坐下，缓缓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稚嫩的脸，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唇红齿白，娇艳待放。 这是她十五岁时候的样子，她又变年轻了。小白龙说过， 分卷阅读214 只有在她发生意外的时候，小白龙喝了她的血的时候，她才会变年轻。 现在她变年轻了，是不是意味着她，或者说他们出了意外？ 看向额头，那里有一块拇指大小的伤口，掉了皮，露出里面的嫩肉，看起来狰狞不已。 看着自己十五岁的样子，叶八妹反而松了一口气。 既然她变年轻了，那么小白龙应该没事，可能是躲起来疗伤了，而不是出了意外不见了。 过了不久，叶六壮匆匆而来，他快步走进屋，着急问道：“娘，您身体还好吗，头疼不疼，脚疼不疼，身子疼不疼？” 叶八妹摇了摇头，打量着叶六壮。叶六壮脸色不太好，眼底乌青，脸色泛黄，眼里布满红血色，嘴唇长泡，明显睡眠不足外加焦躁不安。 除了脸色不好，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完全不像刚出了车祸的样子，难道是她记错了，他们根本没有出车祸？ “那天是怎么回事？” 叶八妹张嘴道，不把那天的事情问清楚，她无法安心。 叶六壮坐到她旁边，细细说了起来，原来那天他们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两辆并排的车，由于那辆车车速过快，外加其中一名司机疲劳驾驶，以至于他们的车和其中一辆车撞上。 好在另一名司机经验丰富，在叶七壮快要撞过去的时候，他拐弯将左边的车撞走，两辆车相撞，一辆往右边拐，一辆往左边拐，而他们的拖拉机正好卡在两辆车中间，在左边那辆车掉下悬崖的时候，有惊无险地停了下来。 他们几个人中，叶七壮受了点轻伤，而叶八妹则撞到了脑门。至于那两个火车司机，一个被车压到了大腿，伤得比较重，一个受了点轻伤，没多大问题。 叶八妹记得自己看到了一阵白光，随后胸口热了起来，不久后，她感到很困很晕，紧接着昏迷了。 她虽然昏迷了，但仍然记得拖拉机和大货车碰撞的声音，听那声音不像是简单的擦到而已。 叶八妹想着事情不出声，叶六壮见叶八妹在沉思也不出声。 想了一会，叶八妹问道：“你那天有没有看到白光？” “白光？什么白光？我没看见。” 叶八妹又问：“我睡了多久？” “睡了两天了，我们都以为您出事了，急忙送您去诊所，但是医生说您只是疲劳过度，睡几天就没事了。” 说起叶八妹前两天的情况，叶六壮仍然心有余悸。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叶八妹昏过去之后，拖拉机停了下来。 红梅见叶八妹伤了脑门，急忙喊叶六壮帮忙止血，叶六壮不小心碰到叶八妹的鼻子，在碰到她鼻子的时候，他明显感到叶八妹没了呼吸。 他后来又确认过一遍，只是在他确认的时候叶八妹慢慢又有了呼吸，前后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他不确定自己是产生了错觉，还是发生了其他事情。 叶八妹心里有了猜测，安抚叶六壮道：“别担心，我就是累了而已，睡一觉就没事了。” 春秀端着一碗粥进屋，叶六壮拿过粥，舀了一勺送到叶八妹的嘴边：“您睡了两天应该饿了，先喝碗白粥垫垫肚子。” 叶八妹不拒绝，张嘴喝下叶六壮喂到嘴边的粥。 母子俩，一个负责喂，一个负责吃，一碗粥喂了一会就没了。叶六壮拿了纸巾擦了擦叶八妹的嘴角，轻声问：“再来一碗？” 叶八妹不是很饿，她只感觉到很穷，没什么食欲。 “不了，我不饿。”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益处眼泪。 叶六壮见她困了，扶她到床上躺下，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医生说您需要好好休息。” 叶八妹嗯了一声，眼睛缓缓合上，小声道：“我先睡一会，你出去吧。” 叶六壮说好，但是他没走，一直守在床边看着。 叶八妹这一睡足足睡了一个下午，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这时候，小白龙仍然没有回来，不知所踪。 袁君听说叶八妹醒了，吃过晚饭后便来了叶八妹家，到叶八妹屋里找她说话。 叶八妹躺在床上没出去吃晚饭，春秀给她炖了老山参鸡汤，袁君到的时候春秀正给叶八妹送鸡汤。 叶八妹没什么胃口，让春秀将鸡汤放到桌上，她一会再喝。 鸡汤是温的，正好入口，再放下去会放凉了。 春秀劝道：“娘，您都半天没吃东西了，喝点鸡汤吧？” 叶八妹不想春秀等人担心，只好接过鸡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袁君看她喝得慢，拿过鸡汤亲自喂叶八妹。喂完了一碗鸡汤，袁君将碗递给春秀，留下和叶八妹说话。 “老姐姐，咱们年纪不小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能吃的时候得多吃，不能吃的时候也得逼着自己吃，好好养身体，可不能让孩子们担心。” 叶八妹知道袁君这是看出了她刚才不想吃东西，在劝她好好吃饭。 “我明白的，今天只是没胃口，下次不会了。” 叶八妹保证道，她可不想被袁君唠叨。 袁君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那天真是吓死我了，听说你们撞车了，我吓得腿都软了，傻傻站着走不动路。后来我想祸害遗千年，我都还没和你斗够嘴呢，你怎么可能出事？果不其然，你果真福大命大，只是太累说过去了而已，身体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紧揣着叶八妹的手，声音哽咽道：“老姐姐啊，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娘家人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怎么办呐。” 叶八妹感动不已，忍着眼眶的泪水，没好气道：“怎么办，凉拌呗，就算我真的出事了，不是还有你家瘸子陪着你么，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袁君拍了叶八妹一巴掌，一改刚才的伤心模样，瞪着眼睛道：“瘸子是瘸子，你是你，你们不能相提并论。我娘家可就你一个人了，你得好好活着，给我撑腰。” 叶八妹动容不已，人生在世有这么一个好姐妹，值了。 她反手握住袁君的手：“我肯定长命百岁，不会走在你前头的。” 袁君竖起尾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叶八妹勾上她的小拇指：“都一把年纪了还信这一套，幼不幼稚？” 说是这么说，但她的手勾着袁君的手，大拇指重重按住她的大拇指，一边吐槽一边许下承诺。 袁君吸了吸鼻子：“说好了的，可不能反悔。” 叶八妹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肯定不反悔。” 养了几天，叶八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额头上的伤口开始结痂，喝了几天的大补汤，人精神了不少，不再整天哈欠连天。 这天，叶大壮等人都出门了，只有叶八妹一个人在家。 她搬出椅子坐在院子门口的树下，晒着太阳小憩，刚闭上 分卷阅读215 眼睛没多久，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声音很小，她若不是正好坐在门口，可能会听不见。 叶八妹坐了起来，蹑手蹑脚从旁边拉出一根棍子，慢慢走到门后边站着。 来人这么般小心翼翼，想来不是小偷也是坏人。 等了一会，门外的人打开门锁，推门准备进入。 叶八妹举起手，抬起棍子，准备等那人进屋了，一鼓作气敲他一棍子。 那人踏了一只脚进屋，然后是第二只脚，再然后是半个身子，最后是整个人。 叶八妹举起手，正要照着他的脖子敲一棍子，被他抓住棍子。 叶八妹张嘴要呼救，那人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别叫，是我！” 叶八妹眨了眨眼睛，张嘴咬住他的手。那人被咬得嘶了一声，抽回手，随后上前抱住叶八妹。 “老婆子，你是属狗的啊，怎么一张嘴就咬人呢？” 老婆子？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叫她老婆子！ 叶八妹推开他，盯着他的脸看。 这个人五十岁上下，鬓角有几根白发，脸上挂着浅笑，眼角有几条皱纹。他的脸方方正正，眉毛粗黑有每逢，眼睛狭长自带桃花，是一个长得十分帅气的老大爷。 在这个四十岁能当奶奶的时期，五十岁已经算是大爷了。 叶八妹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和叶爱国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难道叶爱国像曾孙女说的那样借尸还魂了？ 叶八妹伸手掐住他的鼻子，感受着鼻尖下的气息，以及属于人体独有的温度，松了一口气。 他有气，是活人。 不确定是不是叶爱国的男人握住叶八妹的手，拉着她的手划过自己的眉峰，然后是眼睛、鼻子、嘴巴，最后是下巴。 “这张脸好看吗？” 他眨巴着眼睛问，眼里有着打趣。 叶八妹掐了他一把，沉声道：“你是叶爱国？借尸还魂了？从哪偷的尸体？” 男人嘿嘿笑着，解释道：“不是借尸还魂，只是给自己换了一张脸。老婆子，我要是顶着叶爱国的脸进村，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得吓死了？” 叶八妹一想也是，叶爱国名义上毕竟已经死了，若是出现一个长得跟叶爱国一模一样的人，恐怕会引起恐慌。 “你怎么才回来，还有你怎么变人了，是不是出事了？”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一旦他变成人了，俩人差不多就该入土了。 男人拉着叶八妹进屋，关上门才道：“叫我阿国，我现在的身份是阿国，不是叶爱国，你记住了，可别叫错。” “知道了，别岔开话题，告诉我，你怎么变人了？” 阿国耸了耸肩膀，心虚道：“事情没那么复杂，那天不是出车祸了么，我一急之下多喝了你两口血，然后就这样了。” 叶八妹一点也不信他说的话，审视着他。 阿国被看得更加心虚了，佯装淡然道：“好吧，我说实话，事实上是我为了救你们，逆天改变了车祸的结果，以至于灵气不稳，控制不住灵气变成了人。老婆子，我现在浑身都疼，你心疼心疼我。” 他走近叶八妹，挨着她的下巴蹭了蹭。 叶八妹信了一半，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她知道，阿国不想说的事情，不管她怎么问，他也不会说。 叶八妹摸了摸阿国的头发，他的头发又粗又短，摸上去十分扎手。 “对了，你有户口吗？” 既然他都变成人了，总该是有户口的。 阿国撇了撇嘴角，笑嘻嘻道：“没有，老婆子，我成黑户了，你以后可得照着我。” 说着，他又蹭了蹭叶八妹的脖子。 叶八妹拍了他一下，皱眉道：“正经点，我倒是想要照着你，但我怕你的几个儿子不答应。” 他现在可不是叶爱国，只是一个陌生的叫阿国的男人。若是被叶大壮几兄弟知道她和他有牵扯，肯定不会对他客气。 谁都不想莫名其妙多了个继父。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有虫，明天再抓┓(`?)┏ 第99章 “那怎么办，要不我找人来提亲？” 阿国一副蠢蠢欲试的模样，显然心里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他先找人来提亲，再和老婆子成一次亲，然后让叶大壮等几个蠢儿子喊他爹，想到叶大壮几个想打他又不得不喊他爹的样子，他就乐得不行。 叶八妹看阿国笑得美滋滋，不用深思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事，伸手拍了他一巴掌，兜头兜脸泼了他一桶冷水。 “呵，你有户口吗？你找得到人给你开介绍信吗？如果没有这两样，你觉得你的几个儿子会让我嫁给你？” 阿国哑口无言，恹恹道：“那怎么办？” 叶八妹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会让阿国吃些苦头。 她扬起眉眼，绕着阿国转了一圈，捶了捶他的肩膀，还挺结实，一拳下去，只打到硬邦邦的腱子肉。 “身体挺壮，应该很禁摔。” 叶八妹幽幽道，眼里闪过心疼。 阿国不明所以：“摔？你想干嘛？” 叶八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这般那般地说了一通，听了她的话，阿国啧啧几声，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眨巴着眼睛委屈道：“要滚山坡还要装失忆，我做不来。” 一个老大爷硬卖萌，他的脸真的没法看，叶八妹推开他的脸：“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 叶八妹一副‘没有就给我照着做’的样子看着阿国，阿国将她放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担忧道：“万一大壮那小子不让我住进咱家怎么办？” “那再加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 叶大壮可能会让阿国住进家里来，但是叶六壮就不一定了，叶六壮那小子想得比较多，他要是持反对意见，其他两个哥哥也会听他的。 阿国连连摇头：“我皮糙肉厚禁摔，你细皮嫩肉的绝对不能跟我一起摔山坡。” 叶八妹扯住自己的脸皮，抽着嘴角道：“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你跟我说细皮嫩肉合适吗？” 阿国按住她的脑袋对着她的脑门吧唧了一口：“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姑娘的模样。” 叶八妹羞得红了耳尖，一拳捶开阿国，佯装嗔怒道：“惯会甜言蜜语。事不宜迟，趁现在大家伙都忙着下田不在村里，咱们上山一趟。” 阿国严肃道：“一会我摔山坡，你在一边看着就好，不能跟着我摔，知道吗？” 自己的老婆子自己心疼，要他看着自家老婆子摔山坡，他可不能答应。 “知道了。” 叶八妹回答得有点敷衍，为了演戏演得逼真，她肯定是要摔的。 俩人乔装打扮一番，偷偷摸摸从人少的小路上后山，到了山顶，阿国 分卷阅读216 找了一处不太抖的斜坡，站着不动。 叶八妹走了过去，看着斜坡上的枯树枝，心疼道：“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干点大事再走。” 说着，他躺下往山坡滚，手臂划过山坡上的枯树枝，膝盖撞上山坡上的碎石头，只一会，他的双手和双脚被划破，溢出血迹。 叶八妹跑了过去，扶着阿国站了起来，伸手拍走他衣服上的草屑：“疼吗？” 阿国捂住额头，咬牙道：“好疼！你给吹吹。” 叶八妹拍下他的手，抿唇道：“别捂了，你捂住的地方一点伤都没有，特别假。” 阿国放下手，嬉笑着拉住叶八妹的手，改口道：“捂错地方了，应该是这里很疼才对。” 他举起手，露出擦破皮的手肘，那地方破了皮，旁边沾了些泥土，看起来伤痕累累。 叶八妹拿出手绢擦干净上边的泥土，心疼道：“都破皮了，回家得用药酒擦几遍，不然非得留疤不可。” 阿国不以为然，男人有伤疤正常，没点伤疤哪里像个男人。 不过他不会当面反驳叶八妹，只嗯嗯应着她，至于回家后搽不搽药酒，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叶八妹哪里看不出他的敷衍，揪了他一把，板着脸道：“别想敷衍了事，我会盯着你的。” 阿国扁了扁嘴巴，看来这伤疤他是留不成了。 “老婆子你放心，绝对不会敷衍了事。” 叶八妹甩了他一个‘暂且信你’的眼神，随后捏着下巴打量着他，打量一番后，迟疑道：“还不够，你的人设是为了救我而摔下山坡失去记忆的老大爷，可你脑袋一点伤也没有，可不像摔伤了脑袋。” “这简单，找棵树撞一下就好了。” 阿国推开叶八妹，走到一个松树下站好，双手握住树干，弯腰抬头撞上树干。叶八妹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看，听到‘嘭’的一声响后才睁开步过去查看阿国的脑袋。 那一声‘嘭’特别大声，可真的把脑子给撞坏了。 阿国扯开嘴角朝她笑，额头撞出了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向嘴角，流入他的口中。 叶八妹心肝颤了颤，掏出手绢捂住他的伤口，心疼道：“随便撞个包就行了，没必要撞得这么狠，老头子，咱们都五六十了，可得有这点来。” 阿国从她的手里抽出手绢，擦掉脸上的血迹，郑重道：“下次不会了，走，咱们下山。” 叶八妹拦住他：“还不能走，我还没滚山坡呢。” 阿国拉住她，板着脸道：“上山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你不能滚山坡。” 叶八妹劝他：“别闹，我要是不滚山坡，大壮他们一看就露馅了。” 阿国想了一会，蹙眉道：“你站着别动，我有办法。” 他蹲下挖了一把泥，将泥土涂到叶八妹的脸上和衣服上，然后又捞了一把枯树枝，将枯树枝塞进叶八妹的衣领和衣袖。 做完这些，他前后看了看叶八妹，打了个响指道：“行了。” 叶八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半信半疑道：“真的行了？” 阿国自信道：“信我，绝对没问题。” 叶八妹撸起一只裤脚，一拐一拐地走了几步，回头道：“我一会装扭到左脚，你背我下山。” 阿国二话不说将叶八妹背了起来，双手托住她的臀部，上下颠了颠，蹙眉道：“瘦了，轻了。” 他暗暗决定以后要喂叶八妹多吃两口肉，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俩人挑了条最多人走的路下山，看到有人了，阿国便方面脚步，尽量让村里人注意到他以及他背上的叶八妹。 功夫不负有心人，遇到第三个人后，那个人问：“八婶子，你怎么了？” 那人一看阿国浑身是伤，而叶八妹浑身脏兮兮，俩人都是一副遭了大难的样子。 阿国不说话，茫然地看着那个人。 叶八妹接过话头，用和阿国对好的词说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这位大哥出手相救，不然我这会都在山上喂狼了。” 那人看阿国不过五十岁上下，而叶八妹都六十了，她叫人家大哥，怎们看都觉得有点别扭。但他也知道，男人老得别女人慢，这男人看着不老，说不定年纪很大。 “哎哟，您怎么一个人上山了，山上不安全，下回要上山可得带上大壮他们。” 叶八妹回了一句：“摔了这一次我也怕了，以后再不敢一个人上山。你这是要去哪？” 那人举起手上的镰刀：“去田里割牛草，家里人都忙着下地，没人有功夫放牛，趁这会有时间，割点牛草养养我家大牛。”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把牛当宝贝伺候，生怕他们吃不上肥草饿瘦了。 “那你忙去吧，这大哥摔了脑袋，什么都忘了，我得带他去镇上瞧瞧去。” 忘了？失忆了？那人不好再缠着叶八妹聊天，急忙道：“是得赶紧去医院看看，要不我陪您们去一趟？” 说着，那人就要跟着叶八妹和阿国走。 叶八妹赶紧喊住他：“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去了就行了，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那人看叶八妹坚持，只好转身道：“那行吧，您要是有事尽管让大壮到我家喊我。” 叶八妹挥了挥手表示明白，凑到阿国耳边小声道：“赶紧走。” 阿国背着叶八妹快步离开，那人望着叶八妹和阿国的背影喃喃道：“这人是谁呢，什么时候来的徐水村？” 一路上，俩人遇到不下十个徐水村人，没遇到一个村里人，叶八妹都要应付几句，说来说去，她的话离不开‘这大哥救了我，他摔到脑袋，失忆了。’、‘这大哥我不认识，不过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大哥是好人，没他就没我，我得报恩。’。 不到半天，整个徐水村都知道叶八妹差点摔下山坡，幸好遇到一个外村的大哥救了她，不然她这会已经喂狼了。可惜那大哥命不好，救她的时候摔坏了脑袋，连自己姓什么、住在哪里、来自哪里都不记得了。 话说叶八妹和阿国俩人，来人慢慢悠悠回到家，到了家里，叶大壮和春秀等人已经在家等着她回家吃午饭，看她被一个陌生的老大爷背着回家，叶大壮等人快步迎了出去。 “娘，您去哪了，怎么让人背着回来了，是不是受伤了？” 叶大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边问边追在阿国后边，几次想要伸手去接叶八妹。但是阿国紧紧抱住叶八妹，根本不让叶大壮动手。 叶八妹扭头看向叶大壮等人，三言两语解释道：“我想上山摘苦笋，没想到摔了一跤，滚下山的时候被这位大哥出手相救，捡回了一条小命。不过这位大哥撞到了脑袋，把自己姓甚名谁给忘了。” 叶大壮啊了一声，惊讶 分卷阅读217 地看着叶八妹。 “忘记了自己是谁？他脑袋坏掉了吧，不行，咱们得赶紧送他去医院，晚了会出大事！” 在叶大壮看来伤了脑袋可是大事，人的脑袋坏了就死了，这人救了自家娘，可不能让这个人出事。 叶八妹戳了阿国一下，阿国眨巴着眼睛，忽然哭了起来：“别拉我，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他背着叶八妹蹲下，呜呜哭了起来，还是只要干嚎没有眼泪的那种哭。 他的这个模样吓到了叶大壮等人，叶大壮伸手去拉叶八妹，担心他会不小心伤到叶八妹。 阿国死死扣住叶八妹的腿，回头瞪了叶大壮一眼，怒视道：“她是我的，你不能抢！”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叶大壮咬牙道：“大爷，您先松手好不好，咱们有话好好商量？” 阿国瞬间戏精上身，嘟着嘴巴摇了摇头，瞪着叶大壮道：“我不，你不是好人，我不和你说话。” 叶大壮气得想打人，他看向春秀，喘气道：“媳妇，你来。” 春秀点了点头，上前好声好气道：“大爷，您先松手好不好，我们保证不跟您抢人。” 阿国哼着扭开头，一副‘我很聪明’的模样道：“不松手，真当我是傻子呢，我一松手，你们肯定把人抢了去。” 春秀给了叶大壮一个‘我不行，换你们来’的眼神。 随后轮到叶六壮上前，只是叶六壮还没说话，阿国被转了个圈用背对着叶六壮，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叶六壮摸了摸鼻子，看向叶七壮。 叶七壮走到阿国面前，讨好道：“大爷，大哥，你背上的是我娘，你把我娘还给我们好不好，不然我们哭给你看。” 阿国看了他一会，随后吸了吸鼻子，突然又干嚎了起来，声音很大，吵得人耳朵生疼。 “我不，她是我的，才不是你们的！” 叶七壮也怕了他，只好让开位置，让红梅试一试。 红梅从怀里掏出一颗糖，这是叶国文前天晚上让她放着的大白兔奶糖。她拿着糖走近阿国，拆开包装，露出雪白色的糖块。 她把糖块凑近阿国的鼻子，哄道：“大爷，这是很好吃的大白兔奶糖哟，只要你松手，我就把它给你吃。” 阿国歪了歪脑袋，睁着大眼睛问：“真的？” 红梅眼见有戏，连忙点头道：“真的，只要你松手，我立刻给你吃。” 阿国做出思考状，凑过去舔了舔糖块，装傻道：“甜的，好吃，我要吃。” 红梅朝叶七壮等人使了个眼色，随后道：“那你松手？” 阿国趁她不注意张嘴叼住糖果，洋洋得意道：“我不要。” 叶大壮等人憋屈得不行，偏偏又拿阿国没办法。 叶八妹使劲憋着笑，忍得五官都快扭曲了。 叶大壮不信自己治不了阿国，拉开春秀又道：“老大爷，你再不松手，我们打你哦。你看我这边有六个人，而你只有一个人，你肯定打不过我们。” 阿国白了他一眼，抬着下巴道：“你不敢打我。” 他的语气很笃定，笃定得莫名欠揍。 哄着不行，威逼利诱不行，叶大壮彻底服了阿国，只好喊叶六壮想办法。 叶六壮一时间哪里想得出办法，挠着头发，扯了好几根头发下来。 叶八妹看戏演得差不多了，赶紧示意阿国适可而止，别把戏演过头了。 阿国拍了拍她的腿示意明白，过了一会，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凳子边将叶八妹放下，他站在叶八妹旁边，瞅着叶大壮道：“我饿了，你去给盛饭。” 叶大壮想打人，但想到这位难搞的大爷是自家娘的救命恩人，只好忍下心中的气，乖乖去给他装饭。 叶六壮走到叶八妹另一边，担忧道：“娘，咱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吧。” 他看这位大爷脑子伤得不轻啊。 阿国赶紧拉住叶八妹的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叶八妹真怕叶六壮等人强拉着阿国去医院，和稀泥道：“先看看情况吧，我看他伤得不是很重，可能是一时伤了脑袋，说不定一会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阿国假装什么都听不懂，乖乖站在一边装壁纸。 不一会，叶大壮端着一碗肉粥进屋，这是春秀煲给叶八妹补身子的吃的山参母鸡粥。 看到叶大壮来了，阿国看向他，使唤道：“你喂我。” 叶大壮想骂人，但在他开口之前，叶八妹淡淡道：“他伤到手了，你委屈下喂喂他吧。” 儿子喂老子，天经地义。 叶大壮虽然不乐意，但既然叶八妹都开口了，只好上前喂阿国吃粥。只是阿国像故意整他似的，一会嫌弃粥太烫了，要他吹；一会嫌弃粥太凉了，不好吃；一会嫌弃他喂得太多，吃不下；一会又嫌弃他喂得太少，不够吃。 叶大壮喂得没了脾气，想直接泼阿国一脸。 阿国摆出洋洋得意的嘴脸，张开嘴巴，得意道：“别看我，我要吃粥，啊。” 叶大壮舀了一大勺粥喂进阿国的嘴里，看向叶八妹，苦巴巴道：“娘，咱们送他去公安局吧。” 他算是彻底服了这位大爷了。 阿国一听顿时连粥都不吃了，拉着叶八妹道：“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 叶大壮吐槽道：“你除了会说‘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还会说什么？” 阿国抬头瞥了他一眼，嘲讽道：“傻子。” 叶大壮用力掐着勺子，朝叶八妹告状道：“娘，不能拖了，得赶紧送他去医院！” 叶八妹自然是站在阿国这边的，慢悠悠道：“这粥闻着真香，还有吗，给我也来一碗。” 春秀上前道：“有，我煲了一大锅，我给您装去。” 说着，春秀快步往外走。 叶大壮见叶八妹转移话题，明白了叶八妹的意思，只好扁着嘴巴继续喂阿国喝粥。 一碗粥下肚，叶八妹吩咐叶大壮道：“先给他清洗伤口，然后给他揉点药酒。” 叶大壮苦着脸：“让六壮去吧，他老针对我。” 叶八妹看向阿国，见阿国只盯着叶大壮看，心里偷笑不已，脸上端得云淡风轻：“喊你去你就去。” 没办法，叶大壮只好不甘不愿地领着阿国去清洗伤口。 打发了叶大壮，随后叶八妹又找理由将春秀等人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叶七壮。 见春秀等人走了，叶八妹和叶六壮道：“你看出来了？” 叶六壮嗯了一声，问道：“他是谁？” 叶八妹淡淡道：“你爹。” 叶六壮不是叶大壮，她可以忽悠叶大壮，却忽悠不了叶六壮。 叶六壮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从阿 分卷阅读218 国一进门他就觉得不太对，如果阿国真是自家娘的救命恩人，她娘不可能拦着不让他们送他去医院。 她的态度太奇怪了，一看就知道俩人有隐情。 叶六壮皱起眉头，自家爹当时是失踪了，建的是衣冠冢。只是他爹明明断了气，怎么忽然又活过来了，且还换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有好多话想要问叶八妹，但又不知道叶八妹会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问一问。 “爹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叶八妹自己都没弄明白，又怎么能解释得清楚，只好随便扯道：“你爹之前没气了其实不是去了，而是吃错了药，导致暂时性晕厥。他醒了后失去了记忆，一个人懵懵懂懂地离开了咱们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外边游荡了几个月，他的脑子渐渐醒了过来，记起了我们。” “只是他吃的那药药性太强，导致他变了样子。你爹现在一没有户口，二没有介绍信，我只好陪你演一出戏，给他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 叶六壮觉得自己在听故事，他娘说的话跟讲话本似的，一点都不真实。 叶六壮喃喃道：“您怎么知道他是我爹？” 那人跟他爹没一点像的地方，怎么确认他就是他爹。 叶八妹总不好爆出小白龙的身份，只好牵强道：“看他和大壮的相处，毫无疑问他就是你爹。” 叶六壮点了点头：“也是，爹最喜欢欺负大哥了。” 叶八妹笑了起来，解释道：“大壮是你爹的第一个孩子，难免喜欢他比喜欢你们多一些。” 叶六壮一脸庆幸，幸好他爹不像喜欢大哥一样喜欢他，不然他真受不了。 “你爹的身份只有你知我知你爹知，暂时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叶八妹嘱咐道，阿国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出去。 “知道了，我谁也不说。” 叶六壮点头道，想到自家大哥刚才的模样，他笑了。他爹回来了，以后的日子有得热闹了。 叶八妹扭头看向叶六壮：“你去看看大壮他们，别让他欺负你爹。” 叶六壮一脸‘我哥能欺负我爹？您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叶八妹，叶八妹咳嗽一声，强装淡定：“你爹毕竟‘失忆’了。” “我知道了。” 叶六壮开门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叶八妹一个人。 最后，阿国在叶八妹家住了下来，起先叶大壮极力反对，坚持要送阿国去医院，要不然送他去公安局做登记。经过叶八妹和叶六壮的劝说后，最终让阿国留了下来。 时间一晃眼到了清明前一天，清明节家家户户都要折桃树插门穿，摘艾草做艾糍。厂里给工人们放了三天假，让大家伙回家过节。 这天一大早，叶八妹带着春秀等人上山去摘艾草，留下叶大壮等人在家。 见叶八妹走了，叶大壮拉着叶六壮和叶七壮偷偷出门商量事情。 关上门，叶大壮左右看了看，见身后没人，才小声道：“六弟、七弟，咱们得想个办法让阿国叔离开。” 叶七壮挠了挠脑门：“阿国叔在咱们家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让他离开。” 叶七壮挺喜欢阿国，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阿国身上看到了自家爹的影子。 叶大壮照着叶七壮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蠢货，再不把他赶走，他可能就要成咱们继父了！” 叶六壮扯了扯嘴角，心道：“蠢货，他就是咱爹！” 叶七壮无所谓道：“继父就继父呗，他对咱娘挺好的，我没意见。” 阿国虽然失忆了，但是他总是围着叶八妹转，叶八妹渴了给叶八妹倒茶，叶八妹累了给叶八妹捶肩，叶八妹热了给叶八妹扇风，伺候叶八妹比他们几个儿子还上心。 他觉得阿国做自己继父没什么不好，他对自家娘那么好，等他真成了继父，肯定也会对他好。 叶大壮被叶七壮气炸了，点着他的脑门道：“咱爹才去了多久，你就忘记咱爹了，你还有良心不？” 叶六壮表无表情，心里吐槽：“咱爹还好好的，我的良心也好好的。” 叶七壮一想也觉得自己没良心，看向叶六壮道：“六哥，你看人比较准，你觉得阿国叔怎么样？” 院子门晃悠了一下，叶六壮看到了门后没藏好的脚。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道：“好，阿国叔特别好！一他长得俊，比咱村里的其他老大爷好看许多；二他勤奋，干活从来不偷懒；三他人好，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国文都特别好！” 叶大壮推了叶六壮一把，不可置信道：“你吃错药了？” 叶六壮心想：我不是吃错药了，是有人看着他不敢乱说。 叶六壮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劝道：“大哥，阿国叔和娘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随他们发展吧。” 叶大壮无奈道：“你不懂，村里的嚼舌妇多着呢，你都不知道她们传得多难听。” “她们说什么了？” 叶七壮好奇问道，他最近忙着田里的事情，还真不知道村里有人在说叶八妹的闲话。 叶大壮叹了口气：“她们说阿国叔英雄救美，说咱娘要以身相处，还说咱娘寡妇开花，要准备第二春了。” 叶六壮无所谓道：“嘴长在她们身上，随她们说去。” 反正阿国叔是他爹又不是别人。 叶七壮气愤道：“她们嘴太臭了，大哥，你记着她们的名字，改天喊建国开除她们，不让她们去厂里上班。” 叶六壮不赞同道：“女人的嘴如河里的水，堵是堵不住的，堵不如疏，疏不如通。” 叶七壮扫了叶六壮一眼：“别说些我和大哥都听不懂的话。” 叶六壮解释道：“开除她们只会让她们觉得咱们心虚，与其开除她们，不如警告她们，告诉她们要是再嘴碎就扣工资，一个月的工资堵不住她们嘴就扣两个月的，两个月的工资还堵不住她们的嘴就扣三个月的，我就不信她们不心疼钱。” 叶大壮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叶七壮同样竖起大拇指：“贱，实在是贱！” 叶六壮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 院子门后，阿国摸了摸下巴，嘴角扯了起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另一边，叶八妹等人爬上后山，窝在山腰上摘艾草。山腰这边是肥沃的黑土地，半个山坡长满了艾草，艾草青翠肥嫩，长势喜人。 撸下一把艾草，叶八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下头继续撸艾草。这时候，袁君和叶爱民媳妇缓缓挪到她身边。 袁君撸下一把艾草，小声道：“老姐姐，听说你和那个叫阿国的好上了？” 叶八妹停下手，扭头问：“听谁说的？” 叶爱民媳妇道：“村里都快传遍了。” 自从叶八妹 分卷阅读219 给了叶富贵工作，叶爱民媳妇承了叶八妹的人情，渐渐放下以前的成见，同叶八妹和袁君越走越近。 叶八妹眨了眨眼睛，茫然道：“村里都传遍了？那我怎么没听说过？” 袁君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她们哪里敢在你面前胡咧咧，生怕你开除了她们。” 叶八妹随手撸下一把艾草，无所谓道：“随她们传去吧，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和阿国都说好了，等他们去京都回来后就给阿国办理户口，然后俩人结婚。 叶爱民媳妇道：“你看得太简单了，爱国才去了不到一年你就和别的男人传出闲话，族长他们该不高兴了。” 别说族长了，她家男人也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暗自嘀咕叶八妹不守妇道。要不是她劝着，叶爱民早就过来找叶八妹晦气了。 叶八妹耸了耸肩膀：“阿国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他伤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总不能赶他走吧。” 袁君出主意道：“大族长不是一个人住么，你让他和大族长住去。” 叶八妹想了想道：“不好，阿国脾气不太好，我怕他会惹怒族长。” 叶爱民媳妇也出主意道：“要不在村里给他另起一间屋子，让他一个人住？” 叶八妹想了想，觉得叶爱民媳妇的主意不错。阿国迟早要另外办户口，总住在她家也不是办法，总得有自己的家才行。 “这个法子好，只是族长们能让他在咱们村建屋子？” 叶八妹佯装担心问道，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叶爱民媳妇撸下一把艾草，压了压箩筐里的艾草，把艾草压实了才道：“总比让他住你家好，你和族长们关系好，和他们提一提，他们会答应的。” 袁君也道：“我觉得族长们肯定会答应。” 叶八妹合上篮子，爽快道：“行，那我晚点去找族长聊聊这事。” 说着，她走到春秀旁边，将篮子里的艾草倒进春秀旁边的箩筐，然后背上篮子，走到另外一边去摘艾草。 山坡上的艾草很多，摘艾草的也不止叶八妹、袁君等人。 有人看到叶八妹和袁君等人在聊天，她们也成群聊了起来。 “她二嫂，八婶子这是什么意思，她真的要改嫁？” “嘘，小声点，别让八婶子听到咯。” “是是是，咱们到那边说去。” “哎，八婶子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就······” “别这么说，那阿国叔虽然一把年纪了，可他长得年轻小伙子都好看，八婶子动心很正常。” “我是替爱国叔不值，他才去了不到一年，八婶子就要嫁给别人了。” “这都没影的事，咱们别瞎说。” “你不懂，黄花嫂子都亲眼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还有什么，看见八婶子和阿国叔抱在一起亲嘴了呗。” “不能吧，八奶奶不像这么不要脸的人，一定是黄花奶奶胡说八道，她那张嘴，一向臭得不行。” “苍蝇不叮无缝蛋，八婶子和阿国叔要是真没什么，黄花婶子怎么会说他们的闲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黄花嫂子的为人，在咱们村，有谁没被她说过闲话？” “也是，她那张嘴，见谁喷谁，无理都吹三天。” “可是，我总觉得八婶子和阿国叔怪怪的。” “哪里怪了？” “我说不出来，总觉得他们站在一起特别合适，好像一家人似的。” “大概是八婶子和阿国叔都长得和善吧。” “嘘，别说了，八婶子过来了。” 叶八妹径直走过，那几个说闲话的媳妇纷纷向她打招呼，叶八妹一一问好，拿着篮子将篮子里的艾草倒进箩筐。 忙活了半天，叶八妹和春秀俩人一起摘了一扁担艾草，到中午十二点了，叶八妹喊出春秀回家，由春秀挑着扁担下山。 叶八妹走了，袁君和叶爱民媳妇也跟着离开，一行人紧挨着下山，一路有说有笑。 回到家，春秀打了好几桶井水上来泡艾草，艾草味苦，想要做出好吃的艾糍，首先要用井水泡艾草，然后用石灰水熬煮艾草，用石灰水煮过的艾草能让糍粑变得不粘手。 叶八妹回房间换衣裳，换完衣裳开始做午饭。 吃过了午饭，叶八妹和春秀开始做艾糍，艾糍有花生馅的和芝麻馅的。阿国向来喜欢吃花生馅的，叶八妹打算做一百多个花生馅的艾糍，几十个芝麻馅的艾糍。 一百多个艾糍可是一个大工程，叶八妹和春秀忙了一个下午，才把一百多个艾糍包好。叶八妹拍着后背到正厅休息，春秀负责搬艾糍到厨房下锅蒸。 临近傍晚，叶大壮等人回家，一进屋便闻到了青翠的艾草香。 “娘，咱家的艾糍蒸好了？” 叶八妹懒懒地抬起眼睑，打了个哈欠道：“还没，你媳妇还在厨房忙活，应该快好了。” 叶大壮放下锄头，转身进了厨房。 阿国紧跟着放下东西，走到叶八妹旁边，温柔道：“累着了？” 叶八妹点累点头：“包了一下午艾糍，腰累得直不起来了。” 阿国二话不说伸手去给叶八妹揉腰，在他们看来，夫妻之间互相揉腰是很正常的事情，无奈叶大壮不知道阿国的身份，当他看到阿国给叶八妹揉腰，而叶八妹温柔地抚摸阿国的耳尖的时候，吓得掉了嘴里咬着的艾糍。 艾糍掉到地上，发出‘吧嗒’一声响。 叶八妹扭头看向叶大壮，懒洋洋道：“还不快捡起来，艾糍粘性大，黏住了地面可不好清理。” 叶大壮缓过神来，真想上去推开阿国，不让他靠近叶八妹。 不过他只是想想而已，想到叶八妹刚才的温柔神态，他狠不下心不让阿国靠近叶八妹。 叹了口气，他转身去屋外拿扫把，拿了扫把后狠狠地清扫地上的艾糍，只把艾糍当成阿国，恨不得把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他身上。 叶八妹只当叶大壮有力气没出使，没说什么，任由叶大壮拿艾糍出气。 阿国嘴角挂着浅笑，打趣叶大壮道：“大壮啊，艾糍粘性大，你越用力它粘的越紧，得用巧劲。” 叶大壮回嘴道：“可不，跟牛皮糖似的。” 他这话一语双关，明面上是在说艾糍，实际上说的还是阿国。 阿国笑笑不语，继续给叶八妹揉腰。 因为做了不少艾糍，家里没有另外煮饭，一家人拿艾糍当晚饭。刚煮好的艾糍又软又糯，咬上一口清爽又弹牙，咬上第二口，甜滋滋，软软糯糯，怎么吃都吃不够。 不过艾糍毕竟是糯米糍的一种，不好消化，一连吃几个便有些胃胀气，吃不了太多。 一家人吃了艾糍，插上桃树枝便洗洗睡了，明天是清明节，得早早 分卷阅读220 起来准备祭拜事宜。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节这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一大早，族长和村长一起组织村里人准备祭祀的事情。 徐水村有一个共同的老祖宗，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男人去给老祖宗扫墓。叶八妹家往年都是叶大壮几兄弟轮流，这几年叶二壮等人去了外边工作，有时候赶不回来扫墓，便让叶大壮、叶六壮和叶七壮三兄弟轮流。 今年刚好轮到叶七壮，一大早，叶七壮便去了祠堂，和其他人一起准备扫墓的前期工作。 第1oo章 叶八妹提着两瓶米酒往家里走，阿国爱喝酒，特别是米酒，喝上三两杯便开始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过叶八妹今天不打算让他多喝，最多让他喝两杯，省得他喝醉了说错话。 清明扫墓在徐水村是男人的活动，男人负责上山扫墓，女人只负责在家里准备饭食。 今年叶八妹家和叶爱民家合在一起扫墓，早早的，叶爱民一家来了叶八妹家，准备扫墓的东西。 叶爱民和他的几个儿子一人手上拿了镰刀，山上野草茂盛，扫墓的时候要先割一波草，再用锄头细细将墓地两边的野草铲除。 走进院子，叶爱民把东西放下，视线定到阿国身上。从阿国出现在徐水村开始，他就看他不顺眼，尽管叶爱国在世之前他也看叶爱国不顺眼，但是相比于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叶爱国，他更讨厌阿国。 因为讨厌阿国，连带着看叶八妹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嫌弃。 不过他不敢当面发作，来之前叶爱民媳妇警告过他，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去招惹这个叫阿国的男人。 叶爱民呲了一声，垂下嘴角，不屑地看着阿国。 他的眼神很直接，很快引起了阿国的注意。阿国放下刚拔了一半毛的鸡，扭头看向他，见他一副要找茬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他这便宜大哥是在替他不值？ 呵呵，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没搭理他，拧起鸡继续拔毛，全程无视他。 叶爱民哼了一声，转身往正厅走，正厅饭桌上放了几盘艾糍，一边放着几个大盘，一边放了一个小盘，小盘的装的艾糍一会要带上山扫墓，放在一边没人碰。 大盘的艾糍被夹了好几个，个个绿油油，中间留着糖水，看起来很好吃。 叶爱民也不客气，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拿过旁边的筷子，扒拉开一个艾糍，直接用手拿着吃。 他的几个儿子放下东西也进了正厅，见他在吃艾糍，他们也走过去吃了起来。 叶爱民媳妇走进厨房，见叶八妹在烧水，忙问道：“要帮忙吗？” 叶八妹头也没抬：“金元宝还没折完，你去帮忙折金元宝吧。” 叶爱民媳妇转身离开，回屋去折金元宝。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叶八妹将祭品一一放进竹篮，盖上竹篮的盖子，朝屋里喊：“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上山了。” 叶大壮哎了一声，不一会，以叶爱民为首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们有的扛锄头，有的拿鞭炮，有的扛酒壶，有的拿镰刀，有的拿篮子，浩浩荡荡上山。 家里就剩下一众女人和五官人员阿国。他们暂时没事干便坐在屋里聊天，叶爱民家的几个媳妇都对阿国充满了兴趣，不，准确来说是对叶八妹和阿国俩人的八卦充满了兴趣。 她们是视线一直在叶八妹和阿国之间扫视，心里好奇不已，但碍于辈分问题，不敢上前去询问。 叶八妹被她们看得浑身别扭，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火。” 说着，她走了出去。 见叶八妹走了，叶爱民的几个媳妇搬上凳子挪到阿国旁边，围着他问问题。 大媳妇问：“阿国叔，听说你脑子坏掉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阿国对外一向冷淡，他瞥了大媳妇一眼，只点了点头不出声。 二媳妇紧接着问：“阿国叔，听说你和八婶子在谈对象，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话题很多人都感兴趣，不止是叶爱民的几个媳妇，连春秀等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这回阿国看都不看二媳妇，只当是没听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发呆。 二媳妇半点不觉得尴尬，紧接着又问：“村里有人在传您是八婶子的青梅竹马，说你们小的时候定过娃娃亲，后来发生了战/事，您当兵去了，生死不知，而八婶子逃亡来了徐水村。她以为您死了，嫁给了二叔。战/事结束后，您回村找过八婶子，可惜八婶子已经嫁人了，您为了八婶子好，决定不来找八婶子，等二叔去了，您才来收着八婶子。阿国叔，您真像村里人传的那样是八婶子的青梅竹马？” 阿国扫了她一眼，忍不住抽了抽眼角，编故事的人脑子坏了吧，他怎么就成自家媳妇的青梅竹马了？ 虽然心里想要反驳二媳妇，但他还是忍住了，随她们传去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传得越夸张越好，这样一来他的真实身份就不会暴露了。 三媳妇见他不说话，推了推二媳妇，接上道：“阿国叔，您什么时候离开？” 阿国看向她，三媳妇咽了咽口水道：“您总不能一直住在二叔家吧，您一个男人，住在二叔家终归是不合适的。” 大媳妇和二媳妇连连点头，她们也觉得不合适，因为他住在叶八妹家，以至于连累他们家也被村里人嚼舌根了，说什么她们公爹和婆婆因为阿国住在叶八妹家的事情，都快气病了，现在还卧床不起。 阿国咻的一下起身，理也不理她们三人，直接离开。 出了屋，他去了厨房，他进去的时候叶八妹正在包包子，一手捏着粉团，一手往粉团里面放红豆。 捏好一个包子，叶八妹抬头看向阿国：“怎么过来了？” 阿国挪了过去，伸手擦干净叶八妹脸上的面粉，闷闷道：“她们说你家老家有一个青梅竹马，还有一个娃娃亲对象。” 叶八妹迟疑了一会才道：“她们说的没错。” 她在老家确实有个青梅竹马，也确实有父母定下的娃娃亲对象，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阿国一把抓住叶八妹的手，瞪着眼睛看着她道：“你怎么没说过？” 叶八妹无所谓道：“他们一个当兵去了，一个早就娶媳妇了，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阿国闷闷不乐道：“当然有关系，你是我媳妇，听到你有青梅竹马、有娃娃亲对象，我难受。” 叶八妹捏了一块粉团，在掌心处揉了揉，将粉团揉成一团，然后掰开一个口子，往里面放了一勺红豆，随后包上口子，揉圆后放到篮子上。 做完一个包子，她问道：“别装了，直接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分卷阅读221 说什么听到她有青梅竹马，他心里难受，说得这么可怜，还不是想要占便宜。 阿国闭上眼睛，嘟起嘴巴：“你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我就既往不咎。” 叶八妹掐了他一把，往门口看了一眼，见门外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道：“作死啊，今天家里这么多人，给我老实点！” 阿国抿了抿嘴唇，凑到叶八妹面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苦啊，媳妇不能认，儿子不能认，还要被大哥鄙视，真是有苦难言。” 叶八妹往他嘴里塞了一勺红豆，淡淡然问：“放了很多黄糖拌红豆，甜吗？” 阿国捂着嘴巴，五官扭曲，他很讨厌吃甜食，一点甜味都受不了。 叶八妹推他：“走走走，赶紧走，别在这里打扰我包包子。” 阿国恨恨道：“我不走，大哥他家的媳妇总问东问西，特别烦人。她们还想赶我走，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说到离开的话题，叶八妹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大嫂建议我找族长们在村里给你批一间屋子，把你的户口落到咱们村，你怎么看？” “我没意见。” 阿国伸手去玩面团，被叶八妹拍开。 叶八妹拿干面粉擦了擦手，干面粉擦手可以防止面团粘手。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去找村长说这件事，让他和族长们提。不过，你以后也注意点，外边传咱们的闲话穿得特别难听，我怕大壮他们会受不了。” 阿国也听了一些，那些闲话确实很难听，为了叶八妹的名声，他还是暂时老实一点吧。 “收到！” 阿国快速亲了叶八妹一口，随后跑着离开厨房。 看着阿国欢腾的背影，叶八妹笑眯了眼。 中午时分，叶爱民等人扫完所有墓回家吃午饭，午饭吃的是中午的祭品，农村人家没那多的讲究，祭品洗洗干净，加上油盐烹煮一番又是一桌美味佳肴。 午饭很丰盛，有炖鸡、烧鸭、烧猪和小炒。因着两家人合起来吃饭，大人加上小孩子将近四十人，开了三张桌子才坐得下。 阿国和叶爱民做一桌，分配位置的时候，叶爱民紧盯着阿国，当阿国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咳嗽了一声，示意阿国离开。 阿国听懂了他的暗示，但他听懂了假装没听懂，直接坐下，随后给叶爱民倒了一碗茶，送到他面前，嬉皮笑脸道：“大哥渴了吧，喝完茶润润嗓子。” 叶爱民气得想打人，白了阿国一眼，不想再给他留面子，直接跟叶大壮道：“今天是家宴，无关的人就别一起吃饭了吧？” 叶爱民是长辈，阿国是长辈，听了叶爱民的话，叶大壮为难不已，‘这个、那个’的嘀咕了几声，始终不敢按照叶爱民的意思赶阿国走。 叶爱民胸口堵了一口气，意有所指道：“不像话，不害臊！” 不像话指的是阿国，说他住在叶八妹家不像话，不害臊指的是叶八妹，指她和阿国牵扯不清，给自家丢脸了。 叶大壮等小辈纷纷低头装听不见，没人敢吭声。 叶八妹给叶爱民倒了一杯酒，随后又给阿国倒了一杯酒，笑道：“早上买的米酒，你们喝喝看。” 叶爱民半点不给她面子，甩了她一脸，朝着她哼了一声。 叶爱民媳妇踹了叶爱民一脚，靠近他小声道：“闭嘴吧你，我在家怎么和你说来着？” 叶爱民哼着气道：“头发长见识短的，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阿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米酒入口带辣，吞下后烧喉咙，一尝就知道是酿了没多久的米酒。 “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阿国举起酒杯看向叶爱民。叶爱民回他一个‘你算老几，我为什么要和你碰杯’的眼神。 阿国也不觉得没脸，自顾自碰了叶爱民的被子，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爽快道：“我干了，你随意。” 他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挑衅表情，似乎在说：“你要是不敢喝可以不喝。” 叶爱民本就性格暴躁，一点就燃，哪里忍得下阿国的挑衅。他哼了一声，拿起酒杯一口干了，反挑衅地看着阿国。 阿国笑了笑，拿过酒瓶子给自己个叶爱民满上酒。 “是男人就干了，啥也别说。” 说着，他又干了一杯酒。叶爱民酒量不怎么样，但是被阿国这么一挑衅，端起酒杯又干了。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不过不过几分钟，两瓶米酒杯俩人喝完。阿国脸色泛红，神色平静，没有一点醉态。 叶爱民垂着脑袋，挨着桌子眯上眼睛，醉的不轻。 叶爱民的酒品还行，醉了后只乖乖坐着，喂什么吃什么，一点都不带闹腾。 没了叶爱民的刁难，阿国松了一口气，开始和叶大壮等人有说有笑起来。 这顿午饭，有人吃得酒气熏熏，有人吃出一肚子八卦，有人吃得一头雾水。 饭后，叶八妹将剩菜一分为二，一份让叶爱民媳妇带走，一份留着自己家晚上吃。农村人一贯节俭，剩饭剩菜热热还能再吃，就算是大热天，隔夜的饭菜照样吃。 次日，趁着村长没下地，叶八妹去了一趟村长家，找他谈阿国落户在徐水村的事情。 到了村长家，他们家正在吃早饭，吃的是昨天的剩菜，以及剩饭熬出来的大米粥。 见叶八妹来了，村长媳妇热情招呼叶八妹吃饭，叶八妹也不客气，上桌跟着他们一家人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包子。 吃罢了早饭，叶八妹和村长到另一边谈事情。 村长泡了一壶茶，泡出茶味后给叶八妹倒了一杯，俩人抿了几口茶才开始说事情。 叶八妹直接开门见山道：“村长，我今天过来是想要和你聊一聊阿国的事情。” 村长敲了敲桌子，他对阿国可谓是印象深刻，村长媳妇没少在她耳边嘀咕阿国，说他是村里长得最帅的老大爷，说他不爱说话，说他不太好相处。 “你想说什么？” 村长看向叶八妹，审视着她的脸，想要从她的表情看出点东西来。 叶八妹坦然道：“阿国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我想让他在咱们村落户，等他想起自己是谁后再让他离开咱们村。” 村长想也没想到：“荒唐！” 叶八妹没被村长的大嗓门吓到，有条有理道：“阿国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为了救我伤了脑袋，我得对他负责。我想您也听说了，因为他住在我家的关系，村里流言不断，说什么的都有，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我想着不如让阿国落户咱们村吧，等他有了屋子之后就让他从我家搬出去。” 村长盯着叶八妹看，但叶八妹很淡定，该眨眼睛眨眼睛，该微笑微笑，显得特别坦然，一点都不心虚。 村长想了想问：“你和他···· 分卷阅读222 ··你们俩真的没事？” 叶八妹义正言辞道：“当然没事，我就拿他当救命恩人看待，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村长哦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叶八妹的话。 叶八妹也不解释，这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真有事。村长眼睛毒辣，她得绷着点，不然会被他看出破绽来。 村长缓和了语气：“他要落户在咱们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万一他有媳妇孩子，咱们不打招呼给他在咱们村落户，等他媳妇孩子找上门来了，咱们恐怕不好交代啊。” 叶八妹心说您放心，他的媳妇和孩子都在这呢，她保证不会找上门来。 但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而已，叶八妹一脸纠结，似乎也为村长说的事情担忧不已。过了一会，她叹了口气道：“可他总住在我家也不好，要不然让他住大族长家去？” 村长想了想，让阿国住到大族长家去肯定不行，一来虽然大族长家里人不在家，但是让一个外人住到他家去，大族长家里人恐怕不会答应。二来阿国毕竟身份不明，他万一不是好人，岂不就害了大族长。 总的来说，阿国这个烫手山芋，还是早丢了早好。 “大族长不会答应。” 村长喝了口茶又道：“要不送他去公安局，让公安给他安排住的地方。” 是了，只要公安接手了阿国，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跟他们村没有关系。 “不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让他去公安局。” 叶八妹露出着急的神色，表面上是怕怠慢了恩人，实际上是担心村长会把阿国赶走。阿国一个没户口的黑户，村长说要赶他走，他就没法留下。 “你别，一副就事论事口吻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谁也不认识，若是送他去公安局，他会不安，而我会良心不安。村长，阿国一看就不是坏人，您考虑考虑让他在咱们村落户，嗯？” 村长皱起眉头：“阿国人呢，他自己的事情怎么不自己过来和我谈？” “我没告诉他。村长，他毕竟伤了脑子，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经过叶八妹这么一解释，村长对阿国的不满好了几分。 村长没直接给叶八妹答复，只说他要考虑看看。 叶八妹也不催他，村长会说考虑，说明阿国落户在徐水村的事情成了一半，若是大族长他们不反对，阿国就可以顺利落户在徐水村了。 事情如她猜想的进行，村长当着她的面说要考虑，出了家门直接去找族长们开会，将阿国落户在徐水村的事提了出来。 他没有偏袒阿国，只说阿国毕竟是叶八妹的救命恩人，问族长们怎么看。 看在叶八妹的份上，大族长赞成阿国在徐水村落户，大族长同意了，小族长也没了意见。小族长没了意见，其他更加没意见，于是乎，阿国顺利落户在徐水村，由村长写证明、递交材料。 不过由于阿国脑子坏了，他得在公安局留下临时档案，证明他失忆了，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才会在徐水村落户，等他想起自己是谁了，得销毁现下的户口，用回他以前的户口。 当然了，以后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过好现在才是实在。 相关单位的办事效率很快，没多久，阿国的户口下来了，改名为叶国，正式落户徐水村，成为徐水村的一名成员。 四月中，叶八妹决定去出发去京都。 出发这天，李东直接开大货车进村，将大货车停在村门口。 厂子离村口不近，用走的得走半个多小时，为了省时间，叶七壮用拖拉机将八妹食品运到村口，然后由村里人将东西搬上货车。 叶八妹打算去京都开八妹食品店，因而带了很多东西，足足装满一火车。 一来一回忙活了大半天，叶七壮才算运完东西。 村口这边，李东关上货车门，拉出绳子绑住车顶，从车顶上跳了下来，问道：“八婶子，都装好了，咱们吃了晚饭就出发。” 叶八妹正被一群女人围着，听说叶八妹要去京都，半个村子的女人都要她帮忙带东西。 由于人数太多，光靠脑子记不住，只好让叶六壮写下名单，等她到了京都后照着名单采购。 叶八妹喘了一口气，高声道：“都不急，一个一个来，一个说完再轮一个，不然都听不见声音了。” 话落，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叶八妹又道：“都别站着了，排队做登记，登记好了给定金，不给定金的不保证能买到东西。” 为了防止有人耍赖，叶八妹决定收取一定的定金。 听说要排队作登记，一大群女人蜂拥而上，纷纷抢着要排在前面。过了一会，女人们才拍好队伍，依次跟叶六壮报上自己想要买的东西。 “六壮，我要一双京都牌黑鞋，一盒蛤蜊油，一个京都的点心，还有······” “我要京都的布，还有京都的鸭子·····” “六壮，我说了这么多东西，你都记好了吗，可别记少了。” 叶六壮回了一句：“婶子，您就放心吧，一样都没少，您不放心的话，我给您念一遍。” 光是作登记就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那些女人做完了登记还不放心，围着叶八妹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八婶子听说京都的长城可雄伟，可壮观了，您去了一定要记得去看。” “八婶子，你要是在京都看见了啥好东西，也给我带一份呗，我给您双倍的钱。” “我也要，我也要！京都的东西可好了，吃的好吃，穿的暖和，用的结实，哪哪都好。” “哎，我也想去京都，要是能跟着八婶子去就好了。” “真羡慕小脚婶子，她能跟着八婶子去京都真好。” “阿国叔也去，我也想去。” 念叨了好一会，一众女人才念念不舍地离开，等她们全走了后，时间已经将近六点钟。 吃过了晚饭，叶八妹带着袁君、叶国文、叶国乘坐李东的货车，拉了一车活前往京都，这一趟京都之行有两件事情要办，一是要将卖假酱菜的人办了，二是要在京都物色一间铺子开八妹食品专卖店。 京都是大城市，为此，叶八妹带上了自家厂里推出的最新产品，有鸡杂罐头、鸭杂罐头、猪杂罐头、卤鸡爪、盐焗鸡爪、泡椒鸭爪、卤猪脚、鸡肉罐头、鸭肉罐头、猪肉罐头等等。 几天后，一行人到达京都，李东直接将车开到自家家门口，他家住的是五进的院子，院子门口栽了一棵枇杷树，门口两边挂着灯 分卷阅读223 笼，院子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十分温馨。 出发之前，他给家里人通过信，他家的人都知道叶八妹等人要到家里借住。因着叶国强曾帮助过李东，听说叶八妹要到家里来住，他的家里人都表示热烈欢迎。 看着眼前的五进院子，叶八妹感受到了独属于京都的胡同文化，院子的两边都是院子，大大小小的院子紧密相连，形成独特的胡同文化。 京都在古代可是天子脚下，吸一口气都觉得贵气满满。 她上辈子在京都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时候的京都改变了很多，不少胡同被改成了高楼大夏，某些极具京都特色的街道也被改建成了酒店和旅馆。 “到了，到了，咱们过去迎一迎他们。” 院子门口站着几个人，两男三女，两个人男人中一个是李东的爹，一个是李东的大儿子，三个女人中，一个是李东的娘，一个是李东媳妇，一个是李东的闺女。 说话的是李东娘，她怕怠慢了叶八妹等人，拉着李东媳妇，挪动小脚，快步走到车门旁边，对着坐在车里面的人微笑。 李东打开车门，介绍道：“她是我娘，她是我媳妇。” 叶八妹走下车，微笑道：“我是叶八妹，打扰你们了。” 李东娘看叶八妹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周身散发出端庄淡然的气质，脸上挂着浅笑，言行举止挑不出错处，这样的人不像是农村老太太，反而像是城里的富贵老太太。 “不打扰，不打扰，别在屋外站着了，快进屋吧。” 叶国文被袁君抱下车，来到陌生的环境，他不太适应，抱着叶八妹的大腿，害羞地躲在她的身后。 叶八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点了点他的鼻子：“文文，这是李东叔叔的娘，你要喊她奶奶，这是李东叔叔的媳妇，你要喊她婶子。” 叶国文跟袁君学了不少礼仪，知道见了长辈要喊人，他虽然害怕，但仍是鼓起勇气，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奶奶好，婶子好。” 他本就长得玉雪可爱，加上一张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顷刻间萌化了李东娘和李东媳妇心，李东媳妇朝叶国文伸手，哄道：“文文乖，婶子抱好不好。” 李东娘伸手摸了一把叶国文的脸，手感极好，滑滑嫩嫩，跟鲜嫩的鸡蛋羹似的。这样好的孩子可不像是乡下养出来的，通过叶国文，李东娘对叶八妹一行人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叶国文有点害怕，扒拉着叶八妹的脖子迟迟不应声。 叶八妹拍了拍他的后背，哄道：“文文给婶子抱一下好不好？” 叶国文偷偷瞥了李东一眼，伸出手，脆声道：“婶子抱。” 李东媳妇伸手抱过叶国文，托着他的屁股，抱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和他小声说话。叶八妹向李东娘介绍了袁君，拿了行李箱跟上李东媳妇往院子里走。 李东爹和李东的一双儿女默默跟上，一直没有开口。 此时是下午三点，寒暄了一番后，叶八妹提出想要洗澡，她已经三天没有洗澡了，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酸臭味。 李东娘吩咐李东媳妇张罗晚饭，自己领着叶八妹等人去附近的澡堂，京都的澡堂是公共大澡堂，分男女间。 “八妹子，袁君妹子，我得先给你们打个底，咱们这里的澡堂都是大澡堂，一大伙人用一个池子洗澡，大家都是女人，脱光了衣服都一个样，你们可别不好意思。” 通过刚才的聊天，几个人的关系有了飞跃性的进步，从称呼上都能听出彼此关系的亲近。 “大澡堂？” 袁君不解道，她虽是富家小姐，但大半辈子都窝在徐水村，实在没听过何为大澡堂。 叶八妹不作声，李东娘进一步解释：“去到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只管脱光了衣服洗澡，我给你搓背。” 叶八妹凑近袁君耳边小声道：“大澡堂就是公共澡堂，一堆人公用一个池子洗澡，没有门也没有纱帘。” 袁君打了个况，拉着她俩直接往池子那边走，走到池子边，放下木桶，随后伸手去解袁君衣服上的扣子。 袁君死死按住她的手不撒手，眼睛只看着脚背，不敢往别的地方瞄。刚进去那会她看到池子里坐着几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想到自己也要脱光了下池子，她就羞得不行。 李东娘顶了顶叶八妹的手肘，打趣道：“害羞了？嗨，有什么可害羞的，大家都是女人，脱光了都一样，没什么不能看的。” 叶八妹笑了笑不说话，她伸手慢慢解开衣服上的纽扣，将脱下的衣服放到一边，探了探池子里的水，见水温不冷不热才缓缓走下池子。 袁君看着叶八妹欲言又止，她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富家小姐，做不来袒胸露背的事情。挣扎了一会，她还是做不到脱衣服。 “老姐妹，要不你穿着衣服下来吧。” 叶八妹出声给她解围，袁君快速接话道：“可以吗？” 叶八妹看向李东娘，她也是第一次来澡堂子，哪里知道可以不可以？ “这······不太好吧。” 李东娘犹豫道，衣服上沾满了灰尘，穿着衣服进池子终归是不卫生，恐怕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袁君看李东娘十分为难的样子，叹息一声，揣紧纽扣张了张嘴巴。 她们的动静闹得不小，远处有俩人一直盯着她们看，看袁君不敢脱衣服，不由得笑了起来，小声道：“哪里来的土老帽，竟然要穿着衣服洗澡。” 另一个人道：“小声点，别被她们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呗，澡堂又不是她家的，哪能她想怎样就怎样。” “也是，大家伙都是脱了衣服洗澡，她一个人穿着衣服算什么回事，难道她比咱们高一等不成。” 那俩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澡堂里的人都能听到她们的话，话落，澡堂里的另外几个人纷纷扭头看向袁君，眼里的神色有鄙夷、有同情、有打趣。 被这么多人围观，袁君心肝颤了颤，看向叶八妹求救。 叶八妹拽了袁君一把，直接将她拉下池子，三两下将她的衣服脱了，用毛巾围住她的重点部位，笑道：“别怕，大家都是女人，被看了也没损失。” 李东娘走进池子，靠近叶八妹，接话道：“就是，她们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给她们看。” 刚才说话的两 分卷阅读224 个人哼了一声，扭头小声说话。 叶八妹拍了拍袁君的肩膀，安抚道：“老姐妹，咱们还是第一次一起洗澡呢，真稀奇。” “你们谁要擦背，我给你们擦背。” 李东娘拿起毛巾，看着叶八妹和袁君问道。 袁君往旁边躲，一起洗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接受不了被别人擦后背。 叶八妹转过身去，露出后背，笑眯眯道：“麻烦嫂子了。” 不就是擦背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上辈子经常去做按摩，半点都不怕被人摸后背。 李东娘往叶八妹背上抹上肥皂，轻轻擦了起来，一开始力道很轻，随后慢慢加重力道。 “怎么样，舒服么？” 叶八妹全身的毛囊舒张开来，舒服得眯起眼睛，懒懒地靠在袁君身上：“舒服，太舒服了。” “我再重些，要是弄疼了你就出声。” 叶八妹的表情成功取悦了李东娘，她浑身充满干劲，低头按着叶八妹的后背仔仔细细地擦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三人离开澡堂，李东娘道：“你们先进去，我到厨房看看。” 看李东娘走了，叶八妹拉着袁君去房间，关上门，从行李箱里拿出几瓶罐头，一瓶猪杂罐头，一瓶酸辣酱菜，一瓶鸡肉罐头。 叶八妹没在饭桌上拿出罐头，为了准备晚饭，李东一家人准备了不少时间，为了给主人家留面子，她不好拿罐头出来打人家脸。 吃过了晚饭后，叶八妹等人以及李东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眼看着离晚饭过了半个小时，才把罐头拿出来让李东家人尝尝。 此时，电视上正好播了八妹食品的广告，看完了广告，叶八妹从身后拿出罐头，打开盖子，将罐头送到李东娘面前：“嫂子，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罐头，您尝尝？” 她开的是一罐卤鸭爪，一打开罐子，卤香味飘满整个屋子。 李东娘吸了吸鼻子，嘴里想要刚吃了饭不吃，一会再吃，但是双手不受嘴巴控制，径直伸手拿了鸭爪放进嘴里。 她掉了几颗牙，咬是咬不动鸭爪，只能舔一舔味道。 鸭爪一放进嘴，满嘴留香，忍不住想要将鸭爪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可惜没牙齿咬不动，只能啄一啄吃吃味道。 “好吃，这玩意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李东娘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坐在她旁边的李东儿子吸了吸口水，伸手去捞了鸭爪。 “嗯，真好吃！奶奶，这爪子真好吃，比鸭子还好吃！” 李东儿子将鸭爪搅得稀巴烂，连肉带着骨头吞进肚子里，吓得李东娘担心他噎着，急忙去拍他的后背，让他把骨头吐出来， 李东儿子闭着嘴巴不吐，郁闷道：“骨头也好吃，我都咽了，吐不出来。” 李东娘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只是再不许他吃鸭爪，担心他被噎到。 李东儿子苦着脸看着李东娘，满脸委屈。 叶八妹摸了摸他鼓起来的小脸蛋，拿出另外一瓶卤鸡肉，打开盖子，哄道：“咱们不吃爪子吃肉肉好不好？肉肉和爪子一样好吃哟。” 李东儿子一把抢过罐头，抱在怀里不撒手，生怕李东娘会抢。 众人被他护食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连连打趣他长大了，会吃独食了。 李东儿子被说得脸红不已，将罐头塞到李东娘怀里，埋进李东媳妇的怀里撒娇。 第1o1章 京都四月时不时还会下鹅毛大雪，叶八妹换上羽绒服，穿上雪地靴，带上貂皮帽出门，今天她和叶国要跟着李东去找店铺。 在他们来之前，李东托人找了四间店铺，东南西北街各一间。 东街的店铺在市区中心，可以买也可以租，买的话要一次性付清全款，租的话则要压三年的抵押金。 东街店铺的老板姓罗，是京都本地人，家里有点背景，属于第一批房地产商人。 罗老板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仿唐服，国字脸，小眼睛，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他的眼睛都很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 他经常拧着一个鸟笼子，偶尔也会抱一只猫出门，是典型的京都男人，浑身散发出慵懒的气息。 叶八妹等人到的时候他正给猫摸肚子，他养的是一只黑白色的土猫，随着他的双手挠上它的肚皮，土猫舒服得眯起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胡子。 “罗老板，久等了。” 李东蹲下摸了摸土猫道，他和罗老板打过几次交道，又因为同是京都东圈的人，俩人有几分交情，能得罗老板几分面子。 罗老板一把将土猫抱了起来，一边捞着土猫的脖子一边站了起来。他朝叶八妹看了一眼，随后扭头看向叶国。 “他就是叶八妹？” 他皱起眉头指向叶国，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明明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取了一个女人的名字，难道小时候不好养活？ 老一辈传下来说贱命好养活，以及男孩当女孩养好养活，比如有的人家回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狗蛋，狗剩，狗皮等等，也有不足月出生的男孩取女孩的名字，比如大妹，幺妹，妞妞之类的。 叶国摇头：“不是，我叫叶国，她才是叶八妹。” 叶国伸出右手，有意和罗老板握手。 罗老板瞥了他一眼，抱着猫一动不动，在他看来，叶国还不够和他握手，要不是给李东面子，他今天早就和老友下棋去了，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吹风等人。 叶国被全然无视也不恼火，自然地放下手，扯了扯嘴角露出浅笑。 李东解围道：“罗老板能带我们进去参观一下您的店铺吗？” 罗老板甩了李东一个‘给你面子’的眼神，然后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李东小声道：“八婶子，阿国叔，罗老板性格比较孤僻，他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叶八妹转了转眼睛，心想：我又不瞎，真看不起还是假孤僻她会看不出来么？ 叶国直接给了李东两个字：呵呵。 店铺约有六十平方米，带隔间，隔间用帘子隔开。走进店铺，一眼可以看到黑褐色的药柜，药柜占了大半个客厅，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走道通往隔间。空气中有淡淡的药味，味道虽然很淡，但是仔细去闻可以闻到药香味和药柜的木屑味揉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叶八妹问“这里以前是医馆？” 有药柜有隔间还有药味，不难猜出这里以前是医馆，而且通过整个店铺的装修，可以看出这是一间中医馆。 药柜上挂了几串蜘蛛丝，屋子的角落位置有蟑螂之类的尸体，由此可以推测，这家店铺已经关门很久了。 “药柜都在屋里，这里不是医馆是怎么？” 罗老板不甚耐烦道，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曾经是医馆 分卷阅读225 ，还用得着问他，莫不是想要借此和他搭话？啧，南下的人就是狡猾，忍了这么久，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叶八妹不在意罗老板的语气，走到门后，摸了摸门框。门框有几道痕迹，很深，像是被利器所划。 “这里曾经出过事？” 她的话一出，李东和罗老板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罗老板看向李东，似乎在说：“你告诉她了？” 李东快速摇了摇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还没来得及高速叶八妹这间店铺的事情。 久久等不到罗老板的回答，叶八妹接着问：“怎么，真出过事？还是人命关天的事？” 罗老板嗯了一声，淡淡道：“没错，七年前，这里死了一个男人。” 叶国挪到叶八妹身后，无声守护着她，叶八妹胆子很小，特别怕神神鬼鬼之类的事情。 叶八妹咽下口水，心里打了个叉，哪怕是白送，她也不敢要这间店铺。 她看向李东，用眼神问他：“你怎么不早说？” 李东摸了摸鼻子，他是有事想告诉叶八妹来着，只是最近忙得不行，就把这件事情给忙忘了。 叶八妹硬着头皮接着问：“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来话长，七年前，这里租给了一个姓黄的老中医，老中医医术了得，而且他长了一副菩萨心肠，总是免费给穷苦人家把脉看诊，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位孕妇，怀胎九个多月，来了没多久就要生了。老中医医术虽然了得，但他不是妇科圣手，不会接生，孩子脚想出来，卡住了，最后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孕妇的男人一日之间没了媳妇和孩子，大受打击，精神失常，失手砍死了老中医。” 罗老板说话很慢，咬字清晰，语调平平，如同一个第三者在讲述当年的事情，不带半点个人情感。 叶八妹听得眉心蹙起，先是一尸两命，再来是要了老中医的命，数来数去，这间店铺都该是出了三条人命才对，为什么罗老板只说这里死了一个男人？其中必有隐情。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问：“这里有三条人命？” 话一问出口，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外面在下雪的关系，她总感觉后脖子毛骨悚然。 罗老板没说话，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土猫的肚子。 李东叹了口气，插话道：“八婶子，罗老板在跟您开玩笑呢，这几道刀痕是小偷撬门留下的。我忘了跟您提，这里不远处有一座荒山，那里住了不少乞丐，他们时不时会过来这边撬门偷东西，所以这边很多商铺都关门不开了，住在这里的人家也大多搬到了其他地方住。” 叶八妹摸了摸鼻子，无语地瞥了罗老板一眼。 这人忒不靠谱，明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还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误导她，实在可恶！ 罗老板得意一笑，双眼明晃晃地讽刺叶八妹愚蠢。 太气人了，叶八妹扭头不去看他，直接和李东说话。 “公安不管吗？” 这么大条商业街，若是真出了小偷，公安不可不管。 李东撇了撇嘴巴：“公安倒是想管，只可惜有心无力。一来那边的乞丐心眼特别多，他们通常结伙作案，有人放哨，有人接应，有人负责拿东西；二来他们嘴巴很紧，一问三不知，威逼利诱完全不管用；三来他们赖皮得很，根本不怕进局子，今天抓了，过几天就得放出来，出来了照样作案，烦不胜烦。” 叶国抱起手，不高兴道：“那你还带我们来这边看店铺？” 这不是害人么，到底居心何在！ 李东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打着哈哈道：“便宜啊，罗老板愿意低价卖出或者出租这边的商铺。喏，这边一连十几间都是他家的商铺。” 听了李东的解释，叶国知道自己误会了李东，板着脸不说话。 叶八妹替叶国解释道：“阿国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啊。对了，我要是要买下这间店铺的话，需要多少钱？” 价钱的事情李东做不了主，只好看向罗老板。 罗老板懒懒道：“你看着给。” 叶八妹心里吐出一口老血，谈生意最讨厌遇到说‘随便’、‘你觉得呢’、‘你开价’、‘看着给’之类的人，要她看着给，她要是说不给他能把店铺给她么？ 简直扯淡！ “罗老板，我真心诚意想买，您给个心里价位吧？” 叶八妹柔和了语气，笑眯眯看着罗老板。 罗老板还是那副‘爱谈不谈，不谈滚蛋’的欠揍表情，懒洋洋扫了叶八妹一眼，淡淡道：“没有。” 叶八妹憋了一口气，推了李东一下。 李东明了，拉了罗老板到另外一边密谈，聊了一会，俩人勾肩搭背回来。 李东凑到叶八妹耳边小声道：“罗老板不差钱，您看着给吧。” 这是几个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叶八妹凝视着李东，一言难尽。 李东又道：“您就随便给个数呗，罗老板愿意卖咱们就买，他要是不愿意卖，咱们另外再谈。” 叶八妹总觉得罗老板和李东都不靠谱，这样谈生意，谈个三天三夜也谈不下来。 “罗老板有什么爱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罗老板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她要想和他好好谈生意，就得先随了他的心，满了他的意。 李东想了想，犹豫道：“下棋吧，罗老板象棋下的不错。” 巧了，叶国象棋也下得不错。 叶八妹挑起右边眉毛，心里有了主意。 “罗老板，听说您象棋下得不错，刚好阿国在下象棋方面也有点心得，要不你们下两盘？” 大概是真的喜欢下象棋，听到叶八妹提了象棋，罗老板抬头看了看叶国，眼里露出不屑。 叶国也道：“来两盘？” 罗老板放下猫，任其跑开，懒懒道：“来两盘就来两盘。” 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副象棋，拉了凳子和椅子和叶国下了起来。 俩人棋逢对手，你吃了我的车，我吃了你的炮，你吃了我的马，我吃了你的相，一来一往，下了半个小时，叶国险胜罗老板。 输了棋，罗老板显得有点急，摆好棋子道：“再来，这次我肯定赢你！” 叶国也道：“来就来，怕你不成。” 俩人这回下了一个小时，叶国再次险胜罗老板。罗老板棋艺不错，起码在他的棋友中，他的棋艺排得上前二。 一连输了两盘棋，他显得有点焦躁。 “再来，我就不信这回你还能赢！” 罗老板摆好旗子，一改懒洋洋的模样，好斗气势全开。 叶国看了叶八妹一眼，叶八妹点了点头，叶国摇头道：“不下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看店铺，再会。” 说着，叶国拉着叶八妹转 分卷阅读226 身，佯装要离开。 罗老板难得棋逢对手，哪里肯让叶国离开，急忙上前去拉住叶国，说道：“别走啊，再下两盘，下完再走。” 叶国为难道：“不下了，我们着急看店铺。” “不就是买店铺么，你们给个价，我这间店卖给你们。” 叶国扯开罗老板的手：“我看您并不是真心要卖店铺，等您哪天想要卖了，咱们再来谈吧。” 说着，他拉着叶八妹快步离开。看起来走得很快，其实走了很久都没走出门口。 罗老板追了上去：“哎，别走啊，再下两盘，你要是赢了，这店铺白送给你！” 反正留着也卖不出去，白送出去也不心疼。 叶国停下脚步，回头道：“当真？” 罗老板信誓旦旦：“当真！” 叶国捏了捏叶八妹的手掌心，叶八妹小声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等着拿契约。” 叶国回了叶八妹一个‘等着瞧’的眼神，转身去和罗老板下棋。 这回，俩人下了三盘棋，用时五个多小时，从早上下到下午两点多，三盘棋，叶国赢了前两盘，最后放水输给罗老板一盘。 棋局三盘两胜，叶国赢了两盘，罗老板只赢了一盘，获胜的是叶国。 下完三盘棋，罗老板如约豪爽道：“你赢了，这家店铺是你的了。你是要现在去过户还是改天再去。” 叶国看向叶八妹，任凭她做主。 叶八妹哪里真的会白拿罗老板的店铺，上前道：“今天去落户吧，不过咱们不能白拿，钱还是要给。” 罗老板显得不太高兴：“说了白送就是白送，不用给钱。” 叶八妹坚持：“要的，您要是不收钱，我们拿得不放心。” 说完，她拿了三百块钱出来，直接塞到罗老板手里。 三百块钱跟白拿没什么分别，也就叶八妹好意思把钱塞到罗老板手里。 李东撇开视线，无法直视叶八妹的嘴脸。 罗老板也不嫌钱少，直接拿了钱塞进口袋里，随意道：“走吧，过户去。” 一行人慢慢悠悠去了有关部门，提交了相关材料后，东街的店铺落在了叶八妹的名下。 完事后，罗老板对叶国改观不少，俩人颇有点相见恨晚，互为知己的意思。为了庆祝认识了叶国这么一个棋艺高超的朋友，他邀请叶国等人去他家的饭馆吃羊肉煲。 虽然冬天才是最适合吃羊肉煲的季节，但是现在毕竟下雪了，吃羊肉煲也算有意境。 一行人去饭馆吃了羊肉煲，吃罢了饭后，叶八妹等人告别罗老板，叫了车直接去看南街的商铺。 南街的商铺位于郊区位置，是一位姓于老板的店铺，于老板今年五十来岁，魔都人，最近准备举家搬去魔都，所以要将京都的铺面都卖了。 叶八妹等人到达店铺门口的时候，于老板正在隔壁店铺烤火，一边打毛衣一边和老太太聊天。 李东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于老板，俩人见过一次面，不算熟。 叶八妹和叶国在一旁等着，李东到隔壁去喊人。 过了不久，李东带着于老板过来，双方一碰面，于老板笑着将叶八妹和叶国打量了一番，先是看了看他们的穿着，见他们穿的是京都时下流行的衣裳，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可算是把你们等到了，来来来，快进屋避避风。” 于老板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叶八妹等人进屋，她家的店铺不大，约莫三十来平方米，一眼能看到低。 因为要举家搬迁，店铺只卖不租，店铺里的东西被卖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字画。 叶八妹扫视一圈，见整个铺面虽然不大，但还算干净，心里有几分满意。不过满意归满意，能不能买下来还要看于老板要价多少。 于老板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三人中做主的是叶八妹，她走到叶八妹旁边，笑道：“我家店铺又大又宽敞，最主要的是这里采光好，亮堂，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转手租给别人都很好。还有这些字画，都是名家作品，收藏几年，转手出去能赚不少钱。” 叶八妹心里唯有：呵呵二字。 骗傻子呢，这些字画要是若是值钱的话，于老板怎么可能不带走。 叶八妹回了几句场面，夸了句铺面的位置好，说了句字画写得不错。 虽然她的话不多，但于老板听她只夸自家店铺，完全不说自家店铺哪里不好，心下高兴不已，觉得店铺能卖出去。 聊了一会，俩人直奔主意，直接开始商谈价格。 于老板开了大高价，喊出比正常价格高了三倍的价格，说完偷偷观察叶八妹的脸色，希望她能按照她给出的价格买下店铺。 叶八妹不太想买于老板的店铺，店铺的位置有点偏，短期内恐怕无法成为市中心，不太适合开店。 于是叶八妹委婉道：“太贵了，我买不起。” 于老板的笑容顿住，不过很快又重新扬起笑脸：“老姐妹，价格的事情好商量。” 叶八妹扫了李东一眼，让他来和于老板洽谈。 李东收到叶八妹的暗示，将价格压到市价一下，一副‘我们就这个价格，你要是卖咱们就买，你要是不卖，咱们就走’的大爷模样。 女人都是讲价高手，深谙讲价之道。于老板误会了李东的意思，以为他在拿乔，假装不想买自家店铺，以此逼她降价。 她心想：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你牵着鼻子走。 她没搭理李东，随意道：“你们要是有心要买就给个实价，不想买就算了。” 叶八妹道：“打扰了。” 说完，她拉着李东和叶国离开。 于老板扭头假装不介意，心里却数着数，数到十下还不见叶八妹等人转身，心里急了，赶紧追了出去。 等她追出去的时候，叶八妹等人已经走远了，只留下背影。 和于老板聊了不过半个小时，眼看时间还不到五点钟，叶八妹打算再去一家店铺，他们还剩下西边的店铺和北边的店铺没去。 西边的店铺距离比较近，走路去一个小时能到，坐车的话半个小时能到。北边的店铺比较远，走路要一个多小时，坐车要将近一个小时，不过北边那边的店铺离李东家比较近，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看完店铺后可以直接走路回家。 经过商量，三个人都选择先去北边的商铺。北边的铺面在街道边，虽然不是闹市，但虚日的时候还算热闹。 店老板姓朱，三十岁左右，是个小伙子。他是李东的朋友，俩人因为一次合作认识，平时会约出去喝酒吃烧烤，关系处的还不错。 朱老板长得憨实，看着像农民汉子，其实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可谓是人不可貌相。 到达北边的店铺，朱老板迎了出来，直接给了 分卷阅读227 李东一拳，抱怨道：“你小子又骗我，说了早上过来，结果等到现在才来。我不管，今晚烤串算你的。” 李东搭上朱老板的肩膀，无所谓道：“对不住了兄弟，前边走了三家，耽误了时间。今晚烤串去，管吃管喝，不吃撑了不许走。” 朱老板笑道：“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怪兄弟吃瘪了你的荷包。” 李东拍了拍口袋：“刚发了工资，尽管吃，管够！” 朱老板勾住李东的脖子将他够了起来，李东抱着他的肥腰打了几巴掌，俩人大闹一番后才想起叶八妹和叶国似的看向他们两个人。 朱老板笑眯眯道：“兄弟，给介绍一下。” 李东指向朱老板：“八婶子、阿国叔，他是我兄弟，姓朱，你们喊他小朱就行。” 又指向叶八妹和叶国：“这是八婶子，这是阿国叔，你和我同辈分，跟我喊婶子和叔吧。” 朱老板喊了一声‘八婶子’又喊了一声‘阿国叔’，表情很恭敬，脸上一直挂着憨笑。 李东随意道：“兄弟，我之前和你提过八婶子想要买铺面开店，你领我们看看去？” 朱老板扫下头发丝上的雪花瓣，爽快道：“走着，我家店铺就在前面。” 所谓的前面就是上了直接往前走十米的地方，朱老板的店铺有四十来平方米，以前是住房，里面有灶台和火炕。 店铺的位置不太好，加上两边有树木遮挡，整间屋子很暗，要开灯才能看清楚屋里面的构造。 李东边走边道：“两边的树都是他家种的，您要是将店铺买下来了，两边的树随时可以砍，只是砍下来的树得还给他家。” 叶国插话道：“砍了树风水不好。” 叶八妹也道：“不止是树，这个位置的风水都不好。” 李东赞同地点了点头：“是不太好，这边住人容易生病，所以老朱才会急着出手，想要将铺面卖出去。” 叶国接话道：“便宜吗？” 李东奸诈一笑：“特别便宜，不然我也不带你们来这一趟。” 叶国抿唇：“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店铺买了没用。” 叶八妹连连点头：“买了确实没用。” 李东了解，接话道：“行，那我回了他。” 他跨步往前走，走到朱老板旁边和他聊了起来，俩人说了一会话，说完后一起走了回来。 朱老板叹气道：“真的不考虑？价格的事情好说。” “我们想买亮堂一点的铺面。” 叶八妹委婉道，看着朱老板那张憨厚的脸，她说不出重话。 朱老板不死心劝道：“我听李东说你们想要开店铺，其实这边的位置不错，人来人往，挺热闹，而且开店铺人气旺，开在这个地方也压得住。” 叶八妹摇头：“小了点，我们想买大一点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朱老板识趣地不再说话，拍了拍李东，和他聊了起来：“说好了啊，今晚喝酒烤串去。” 李东回拍了他一下，笑道：“行，今晚老地方见。” 几个人转身离开，走了半个小时路回到李东家，走进屋，叶八妹看到袁君和李东娘在看电视，叶国文和李东儿子在玩纸牌。 见叶八妹等人回来了，李东娘忙放下手上的东西，高声道：“回来了啊，店铺买着了吗？” 她拿过叶八妹手上的衣服，随手挂到衣架上。 “看了三间，买了一间，还有一间明天再去看。” 叶八妹挽着李东娘往屋里走，屋里烧着煤，整间屋子暖呼呼的，暖得让人想睡觉。 李东媳妇给他们三个人一人倒了一杯姜茶，姜茶在煤火上烧得滚烫，一杯姜茶下肚，从喉咙到小腹，全都热乎乎的，不一会就被姜茶逼出了一身虚汗。 他们到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天色将黑未黑，还能看到远处随风摇摆的松树。 李东媳妇开始张罗晚饭，晚饭已经做好放在锅里热着，等他们回来了正好开饭。 李东和朱老板约了喝酒烤串，喝了姜茶转身又出门去了。 叶八妹帮忙李东媳妇摆饭，晚上吃的是火锅，羊骨汤底，蘸料有辣椒、麻油、姜葱蒜等等，小菜则是大白菜、豆腐、毛血旺之类的。 九个人围着饭桌吃饭，叶八妹捞起一块豆腐，吹了吹放进嘴里，锅里有麻油，豆腐表面被麻油染得红艳艳，放进嘴里轻轻一吸，能吸出浓郁的羊骨头。 一块豆腐下肚，叶八妹打了个太多，她忙都忙不完，哪有时间去玩。 袁君一脸失望，冲她撒娇道：“事情是忙不完的，要不你明天早上和我们去爬长城，完了再去西边看店铺？” 叶八妹一想也觉得可行，应了下来：“行吧，我看没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袁君兴致勃勃地和李东娘聊起了爬长城的装备，从衣服聊到吃的，从吃的聊到 分卷阅读228 妆容，从妆容聊到升旗仪式。 吃完饭，袁君仍觉得意犹未尽，拉着李东娘继续聊天。 叶八妹和叶国逛了一天，双腿灌了铅似的累得抬不起来。 俩人舀了水洗了洗脚便睡了，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一觉到天明，睡得死沉，连梦都没做。 次日五点多，李东娘敲响房门，喊叶八妹等人起床洗漱、吃早饭。 叶八妹打着哈欠走出房门，左手拿着毛巾，右手拿着牙刷。 李东家有自来水，自来水的位置在厨房门口。昨天下了雪，今天又天色阴沉，自来水结了冰，流水流的不太畅快。 接了一水壶的水，叶八妹蹲在门口刷牙，自来水冷得很，含进嘴里像刀子似的隔得牙龈直打颤。 叶八妹冷得手脚僵硬，一边打着节拍，一边快速刷牙。 李东娘跟她说过屋里烧了热水，可以用热水刷牙，但叶八妹坚持用冷水，她记得有人说过用热水刷牙不好。 刷完牙，草草吃了早饭便出发去爬长城。 长城不愧是长城，又长又有称。站在长城脚下，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阶梯，叶八妹想打退堂鼓。反正她上辈子被人背着上过一次长城，这辈子就不上去了。 她是想要在下面等袁君他们，但是叶国没给她机会，当他看出她想多懒，不去怕长城的时候，直接拖着她往上爬。 叶国力气大，几乎是半拖半拽拉着叶八妹往上爬，俩人走在最前面，一口气爬了一小半。 叶八妹累得直喘气，弯着腰站不起来。 叶国则脸色不变，气息平缓，一边变化也没有。 叶八妹喘出一口气，拍着胸口道：“不爬了，你自己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说着，她扶着墙壁坐下，累得只想喘气。 叶国一向拿她没办法，她说不爬了，他也不好逼着她继续爬，他也看出来了，爬到这里已经是叶八妹的极限了，她根本没有力气接着往上爬。 他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掉糖纸塞进嘴里，笑道：“补充一下糖分。” 叶八妹的腮帮子被奶糖塞得鼓了起来，圆嘟嘟，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用舌尖舔了舔奶糖，甜味顺着舌尖反馈到整个味蕾，整个人为之一振，全身的毛孔舒张开来。 叶八妹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问道：“喝水吗？” 叶国拿过水壶，就着她刚才喝水的地方喝了一口，喃喃道：“很甜。” 叶八妹一开始没听懂，不解道：“没放糖也甜？难道京都的水质比咱们那边好？” 叶国指了指壶口：“和京都的水质没关系，主要是你喝过了，所以整壶水也跟着变脸。” 叶八妹暗骂叶国不要脸，脸色红了个彻底，耳朵尖微微发烫。 她捶了叶国一拳，嗔道：“胡说八道！” 叶国呵呵笑着：“我说真的，因为你吃了大白兔奶糖，嘴里有甜味，连带着整壶水都甜了。” 叶八妹想骂他老不正经，但看他难得这么高兴，骂人的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她站了起来，对着远处的群山‘啊啊啊啊’叫唤，随着她的叫喊，心里的畅快事和郁气都叫了出来。 叶国站到她身后，抱着她的肩膀，感叹道：“只有咱们两个人真好。” 叶八妹撞了他一下，小声道：“注意影响，这里到处都是人，哪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叶国撅了撅嘴巴：“反正他们又不认识我们，管他呢！” 叶八妹一想也是，反正其他人又不认识他们，管他呢。 想明白这一点，她眯起眼睛窝在叶国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一下、两下，有节奏的，强有力的，随着他的心跳而心跳。 过了一会，袁君等人终于跟了上来。远远的，叶国听到了袁君等人说话的声音，他立刻松开手，站到叶八妹旁边。 叶八妹转身看向下面，望着数不清的阶梯，感叹自己竟然一口气爬上来了。 袁君拉着叶国文一步一步往上走，因为是小脚，每走一步都特别难。偏偏她脾气倔强，非要爬上长城顶，怎么劝都劝不住。 追上叶八妹和叶国，她叉着腰，喘着气道：“你们爬得太快了，我们追都追不上。” 叶八妹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担忧地看向她的脚，见鞋子上面没有染血，才松了一口气道：“还能坚持吗？” 袁君点了点头，拿出手绢擦了擦脖子和额头上的汗：“没问题，你们先走吧，我带着文文慢慢往上爬。” 叶八妹喂叶国文喝了一口水，看着他红艳艳的脸颊，问道：“累吗？” 叶国文端得一本正经，奶声奶气道：“不累。” “要不要奶奶抱？” 叶国文显得有点犹豫，他很累，累得完全不想动，但是小脚奶奶一直和他说要坚持，坚持追上奶奶他们，坚持爬上长城顶。 他偷偷看了袁君一眼，眨了眨眼睛，心里闪过挣扎。 叶国过去一把抱起叶国文，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气，逗他道：“咸咸的，我吃到了文文的汗水。” 叶国文推开叶国的脑袋，伸手搂住叶国的脖子，笑眯眯道：“出汗了，您看，一副都湿了。” 叶八妹怕他着凉，赶紧拿出手绢给他擦汗。他的后背积了一层薄汗，体温有点热。 歇了一会，叶八妹看向李东娘道：“咱们继续往上爬？” 李东娘爬惯了长城，出了点汗，脸色有点红。她喝了一口水：“爬吧，一鼓作气爬上去。” 袁君挨着李东娘站着，抬头往上看：“一鼓作气爬上去怕是不成，起码得歇上次。” 李东娘哈哈笑了起来：“你们就是缺少锻炼，我们天天爬，一口气爬上去完全不是问题。” 袁君竖起大拇指：“老姐姐身强体健啊！” 叶八妹笑道：“爬吧，争取爬一半路程。” 叶八妹和叶国在前面开路，袁君拉着叶国文在最后面慢慢爬，李东娘时而跟上叶八妹的脚步，时而留在原地等袁君和叶国文。 等他们爬完全程已经是中午了，爬上长城是大工程，爬下长城同样是大工程，一行人搀扶着，慢悠悠往下走。 袁君苦着脸，五官扭成一团：“长城爬一次就够了，下回再也不来了。” 叶八妹价值不能再赞同了，爬一回长城简直要了她的老命，下回再也不要来了！ 下了长城，众人饿得饥肠辘辘，双眼放光。 李东娘带他们去吃了手抓饼和豆汁，吃完了东西才算有了力气说话。 下午，叶八妹和叶国去了和李东的约定好的地方，出发去西边看店铺。 第1o2章 西边的店铺在近郊区，是一间带五进院子的商铺，院子可以住人，商铺可以用来做生意。这间商铺的位置不太显眼，前面有菜市场， 分卷阅读229 后面有田地，看起来略寂寥，不太适合用来开店。 不过，叶八妹听李东介绍店铺情况的时候就有了决定，她看中了店铺后面的院子，她虽然不想搬来京都发展，但是自家儿子和孙子多，总会有人考上京都的大学或者到京都来发展，迟早需要在京都买房子。 九十年代是买房地产的黄金时期，现在距离九十年代虽还有八年的时间，但房子买了就是自己的，放**年也没关系。 店铺老板姓孙，五十来岁，眼睛大，脸盘小，头顶尖，额头窄，像极了《西游记》里描述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李东和孙老板关系不错，俩人有点亲戚关系，孙老板是李东媳妇那边隔了几代的亲戚，平时没什么来往，逢年过节会带礼物上门问候。 李东比孙老板低两个辈分，要喊他一声伯爷，因着孙老板姓孙，故而连着姓氏喊他一声孙伯爷。 孙老板家在京都有点身份，上几代是京都西圈的贵族，他喜欢下棋遛狗，养了一只中华田园犬，把狗当儿子伺候，去哪都带着去。 叶八妹等人到的时候，孙老板正在屋里品茶，桌上摆着一壶茶，四个杯子以及一副棋。 见叶八妹等人来，他的视线越过李东落到叶国身上，眼神发着光，笑得一脸灿烂。 李东跨步进去，喊了一声‘孙伯爷’。 孙老板朝他挥了挥手，看向叶国问道：“你是不是昨天赢了罗老头的下棋高手？” 罗老头？ 罗老板？ 叶国愣了愣，随后将罗老头和罗老板对上，猜测孙老板说的罗老头应该就是罗老板，轻点头，淡然道：“我昨天是和罗老板下棋了。” 他只认自己和罗老板下棋了，没认自己是下棋高手。 世人皆爱名声，一句话，叶国表明了自己是淡泊名利之人。 他的性格对了孙老板的脾气，孙老板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来，桌子下的田园犬跟着站了起来，跟着他亦步亦趋走向叶国。 他伸手，笑道：“孙明，认识一下？” 叶国握上他的手：“叶国。” 孙老板松开手，话锋一转，笑眯眯道：“既然咱们互通了姓名，那么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来一盘？” 他指向桌子上的棋盘，哪里摆了一副残棋，一方即将将军，一方溃不成军。 叶国没说话直接走过去选了即将溃败那方，孙老板搓着手跟过去落座，俩人开始对棋。叶国推了一个兵上前，只走了这一步，整个棋局发生了变化，虽然叶国这边仍处于劣势，但却出现了一线生机。 孙老板捏着象棋不动，凝眉看着棋盘，想了一会才落下一子。 “罗老头没夸张，怪不得他会对你念念不忘。” 原来罗老板和孙老板是棋友，昨天和叶八妹等人分开后，罗老板约了孙老板等人下棋，几盘下去，罗老板赢了孙老板两盘。 本来俩人棋艺差不多，有时罗老板险胜，有时孙老板险胜，但是昨天，罗老板轻而易举赢了孙老板，一改之前的下棋风格，像变了个人似的。 追问之下，罗老板提了叶国，夸他是象棋高手，因为和他下棋，他突然顿悟，改了之前瞻前顾后的保守下棋模式。 他约的都是棋艺不错的老大爷，这些人一听叶国这么聊得，顿时心痒痒，想要和叶国下一盘棋，一比高下。 只是罗老板和叶国不熟，哪里好意思拍板答应约叶国出来，只支支吾吾转移了话题，谈起了自己卖了一间店铺的事情，还聊起了李东，夸了李东几句眼光不错。 在做的几个老大爷都是人精，他们联合罗老板和叶国下棋的时间，再结合罗老板和李东见面的时间，瞬间推出罗老板将店铺卖给了叶国，还有推出他们之间的引见人是李东。 怪不得一向看不上李东的罗老板会夸他眼光不错，原来是因为叶国的关系。 孙老板也在其中，听了李东的话，表面上和罗老板聊起了其他话题，心里却早飞到别处去了，十分期待和李东的见面。 今天一大早，他早早到店铺等待李东等人的到来，为了表现出自己对叶国的尊重，他还烧了开水泡茶。 叶国抿唇不语，毫不犹豫落下一子，这一子落下，棋盘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他再走一步便可将孙老板的军。 孙老板连连说好，拍着手，脸都红了。 叶国催促道：“该你下了。” 早下完早谈事情，爬了一上午长城，他累得只想睡觉，根本不想动脑子。 孙老板回神，拿起一子，想了想将棋落下。 叶国面无表情道：“确定下那里？” 孙老板耸肩，无所谓道：“反正都要输了，下哪里都无所谓。” 结果和他说的差不多，俩人一来一回又下了几个棋，最后叶国将了孙老板的军。 孙老板发出满足的喟叹，给叶国倒了一杯茶，感叹道：“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痛快，来来来，再来一盘。” 叶国站了起来，淡淡道：“先看店铺，看完了再下棋。” 他板着脸，一副不看店铺就不下棋的倔强模样。 李东吓得拉了拉叶国，怕他得罪孙老板。 叶八妹抿唇轻笑，她非常喜欢叶国装模装样的样子，看着特别搞笑。 叶国不动声色掐住她的手心，暗自她别笑场，不然他会憋不住笑出来。 叶八妹点了点他的手心，开口道：“孙老板，咱们先看店铺，早点看完早点下棋可好？” 孙老板虽然不太乐意这样的安排，只和叶国下了一盘，把他的瘾头全勾了起来，他心里有根羽毛一直挠啊挠，挠得他心痒痒，没了脾气，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行，先看店铺再下棋。” 在叶国执着的眼神下，孙老板选择妥协。 他家的店铺可以买也可以租，可以只买后边的院子，租前边的店铺，也可以只买前面的店铺，租后边的院子，或者只买其一、只租其一。 孙老板扭头看向叶八妹：“你是要买还是租？” “合适的话，我打算全买了。” 叶八妹坦然道，眼神落在店铺对面口的古董摆钟上，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店里的东西全都卖吗？” 也不知墙上的古董摆钟卖不卖，若是卖的话不知道贵不贵。 家里一件拿得出手的物件都没有，古董摆钟若是不贵的话，不妨买下来当个摆件。 孙老板顺着叶八妹的视线看向墙上的摆钟，露出一个‘还挺识货’的眼神，摇了摇头道：“只卖空屋，其他东西都不卖。” “可惜了。” 叶八妹喃喃了一句，恋恋不舍收回目光，转身跟着孙老板走向后院。 叶国跟在叶八妹后边，快步上前走到叶八妹旁边，小声问：“你喜欢那钟？” 叶八妹坦然道：“不喜欢，不 分卷阅读230 过那是古董，摆在家里有面子。” 叶国哦了一声，笑道：“知道了，晚上可以去鬼市淘几件。” 叶八妹倒是想，可惜不管是她还是叶国都是乡下人家，俩人根本分辨不出什么事古董，什么是仿照古董，去了也白瞎。 “哪那么容易。” 叶八妹撇了撇嘴巴，怏怏不乐道。 叶国拉起她的手，十指紧扣：“这有什么难的，袁君不是大小姐么，应该认识几个小物件。” 叶八妹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哦，她怎么把袁君给忘了。 她掐了叶国一把：“行，咱们今晚走一趟鬼市。” 见叶八妹心情好了，叶国心情也跟着变好，俩人说说笑笑往前走，全然忘了俩人当着李东的面拉手在李东看来是多么惊世骇俗。 李东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疑惑想：阿国叔和八婶子什么情况？他们俩在谈对象？不能够吧，不是说是救命恩人吗，难道要以身相报？ 他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后院的大门在西边，门前有树，推开门，孙老板转身道：“这是后院的大门，东边那里有小门，不过小门开的不太好，封了起来。” 在孙老板转身的瞬间，叶国快速松开叶八妹的手，恢复面无表情。 叶八妹走了过去，见木门红漆斑驳，锁头生锈，门前长满了野草和苔藓，对后院有了初步的猜测。 她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能看到水井，水井边上长满了草，显得荒凉凄清。 她回头：“这间院子慌了多久了？” 孙老板想了想才道：“两年左右，早几年被相关部门收了回去，这两年才还了回来。” 叶八妹了然，继续往前走，走过水井，前边是一连几间空屋，屋子的窗户用的还是纸糊的窗户，零零落落，随着一阵风吹过，响起阵阵‘咯吱’声，格外渗人。 叶八妹停下脚步，等叶国跟上后才继续往前走。 走到类似主屋的门前，她犹豫了一会才推开门，门打开的刹那间，一阵灰尘扑面而来，门框上垂下蜘蛛丝，吓得叶八妹连连后退。 第1o3章 叶国站到叶八妹身后，伸手虚搂着叶八妹，让她靠在他身上。 叶八妹拍了拍胸口，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边扇风边道：“黄泥砖？灰尘这么大，怕是快要塌了。” 孙老板走了过去，跨过门槛走进屋，随手拉了灯闸。拉下灯闸，荧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黄色的泥砖，黄色的地板，褐色的桌椅，整个屋子给人荒凉之感。 孙老板转身，拍了拍木门，笑道：“没那么严重，看着残破，其实修一修还可以住个几十年。” “你们看，都是些泥灰而已，不是黄泥砖碎了。” 孙老板抓了一把灰尘，放在指腹上捻了捻，经过他这么一捻，灰尘顺着指缝飘飘洒洒，不过一会便被风吹飞了。 李东也解释道：“八婶子、阿国叔，这套院子地基修的很好，十几二十年内肯定不会坍塌。还有，经过多年的风风雨雨，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还很新，只要重新铺一层地板，换上新门窗就可以入住了。” 叶八妹扫了眼门边上的青苔，认同了李东的话，后院乍一眼看很破旧，但是打开门细细查看，她发现其实所谓的残破只是错觉而已。 “纸糊的窗户，风一吹、雨一淋，破的破，坏的坏，实在不禁用。若是要拆了窗户吧又有点麻烦。” 叶八妹边说话边做出嫌弃的表情，女人买东西都喜欢这样，为了压价，看东西的过称中会假装出很嫌弃的样子，实则内心喜欢不已。 孙老板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巴道：“这有什么麻烦的，直接将窗户卸了全部玻璃窗户，或者重新起一面黄泥砖围墙不就好了。” 叶八妹默不作声，在屋里走来走去，时而看看窗户，时而看看桌椅，时而摸一摸黄泥砖，时而拿棍子捅了捅砖瓦。 屋里的蜘蛛被吓得四处逃窜，留下一串串蜘蛛丝。 叶八妹走出屋，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了一会，看到左手边留有几块空地，空地上面长满了野草。 她走了过去，叶国等人紧随其中。 “这是菜地？” 叶八妹蹲下拔起一把野草，说是野草其实不是野草，而是苦芥菜，只是因为没人施肥浇水，以至于苦芥菜的叶子长得偏细长，看起来和野草很像。 孙老板没说话，在回忆那几块地到底是菜地还是房屋建筑地，他记得这里应该没有空地才是，怎么忽然多了几块地，真是奇怪。 李东了解几分情况，悠悠道：“是前两年开出来的菜地，这里本来是茅厕，上一个住户觉得茅厕建在这里不好，于是填了茅厕，将这里开成菜地。” 听他说完，孙老板眼神幽幽地看着李东，眼里写着：你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李东摸了摸鼻子，暗想：我怎么知道你会不知道？ 叶八妹没注意他们的眼神交流，全部注意力都在菜地上，菜地离水井不远，而且后院面积很大，在这里开一块菜地确实很不错。 看到这里，叶八妹决定要将后院和铺面一起都买了。 她站了起来，拿出手绢擦了擦手：“后院很好，铺面也很好，我都要了。” 接下来的时间，叶八妹和孙老板开始聊了起来，一个想要高价卖出院子，一个想要低价买下院子，一个想卖，一个想买，聊了近半个小时，最后各退一步，达成了交易。 谈成了买卖，孙老板收起生意人的嘴脸，拉着叶国去下棋。 看着孙老板和叶国离去的背影，叶八妹笑着摇了摇头，随他们去了。 她和李东走到后院，就后院的情况聊了起来。 “八婶子，您想怎么修这个院子？” 李东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接着道：“这里是主屋，主屋的格局已经定好了，不太好改建，这边的次屋，次屋的格局也已经定好了，想要改也不太好改，还有这里是厨房，厨房离主屋和次屋比较远，改倒是可以改，就是改了也没多大意义。” 叶八妹盯着他看，淡然道：“说了这么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格局不能改。” 李东摸着后脑勺哈哈笑着：“被您听出来了，这个院子是孙家偏房的主屋，建的时候找过风水先生，一砖一瓦都计算过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做出了改变，恐怕会坏了风水。” 叶八妹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意见：“这个院子很好，不需要怎么改建，只有一样。” 她停下不接着往下说，眼神扫向门窗：“纸糊的门窗太次了，必须全部换成玻璃门窗，买不到玻璃门窗的话，换成木头的也行。” 李东见她说的话记下，俩人并排着往前走。 走到水井 分卷阅读231 边，叶八妹趴在水井边上往下看，只见水井下面波光粼粼，水光照天，倒映出她的脸。 水井有保温的功能，冬暖夏凉，只是水井荒废了两年，井底下积满了青苔和垃圾，若想要打井里的水来吃，必须将井底的垃圾清理干净。 叶八妹指了指水井：“水井不用推掉，不过要另外拉自来水。” 李东探头看向水井底下，皱眉道：“租户走的时候没把井口盖上，搞得井底堆满了垃圾，您既然要留下水井，那我改日找人来清理垃圾。” 看完了水井，俩人继续往前走，走到厨房门口，叶八妹推门进去。厨房不大，一眼能看到尽头，厨房里面灶台之类的东西一应俱全，只是近年来京都不烧柴，屋里的灶台留着也没有。 李东看出了叶八妹的意思，点头道：“灶台留着没用，可以推了。” 叶八妹接话道：“把厨房的一般改成洗澡房吧。” 李东一一记下，俩人在后院逛了一个多小时，把该看的看完了，该做出的决定做好了，才去前面的商铺找叶国。 叶国正和孙老板下棋，叶国脸色淡然，孙老板面红耳赤，显得有几分焦躁。 看到叶八妹来了，叶国扭头看向叶八妹，随后催促孙老板道：“你想太久了，赶紧下，下完这盘就不下了。” 孙老板拧眉：“你别催，你一催催得我把想好的棋路都给忘了。” 叶国心知他不是忘了棋路，而是想不出棋路在耍赖，也不点破他的话，附和他的意思道：“我不催你，你慢慢想。” 孙老板连连点头，紧盯着棋盘不眨眼睛。 李东带叶八妹到旁边坐下，给叶八妹倒了一杯茶，俩人一边喝茶一边看叶国和孙老板下棋。 尽管孙老板总是悔棋和拖棋，但只有其中一个人想要结束整盘棋，那么这盘棋总有下完的时候。叶国落下一子，直接将了孙老板的军。 孙老板的棋已经退无可退，不管出什么棋都会被将军。 他呼出一口气，畅快道：“你赢了。” 孙老板虽然棋艺不怎么样，但是他的棋品很好，输了也不会撂棋子发脾气，反而心生畅快之意，极为敬重对手。 叶国淡淡的嗯了一声，提醒道：“时间还早，不如去过户？” 孙老板摸了摸胡子，脚边的土狗贴着他的裤脚撕咬他的鞋子，他动了动脚踝，将土狗推到一边。 “行，我跟你们走一趟。” 说去就去，一行人打车直接去相关部门过户。院子和铺面都记在叶八妹名下，过完户，孙老板还想拉着叶国下棋，被叶八妹婉拒。 临近下午五点，一行人回到李东家，回家路上，李东看时间便带叶八妹和叶国去朋友家摘枇杷，三人拢共摘了一袋子，边走边吃，回到李东家，一袋子枇杷还剩下一碗而已。 吃多了枇杷，叶八妹觉得牙酸舌头涩，抿着嘴巴不停咽酸口水。 李东欢喜不已，还没进门便嚷嚷开了：“儿子，妞妞，国文，快来吃枇杷咯。” 几个孩子闻声走出门口，李东儿子上前抱住李东的大腿，留着酸口水问道：“爹，枇杷呢？” 李东一把将自家儿子抱了起来，转身指了指叶八妹手上的袋子道：“在那呢，又大又黄的枇杷，特别甜。” 听了李东的话，叶八妹觉得牙齿更酸了。事实上，他们摘枇杷黄是很黄，甜也很甜，就是个子特别小，最大的只有脚趾头大小，小的只有大拇指大小。剥开皮，枇杷肉只有薄薄一层，剩下的全都是核。 李东儿子伸手去勾袋子，看着叶八妹讨好道：“八奶奶，我想吃枇杷。” 叶八妹松开手，将袋子给了李东儿子。 李东将自家儿子抛了起来，转了个圈将他放到肩膀上。李东儿子一只手抱住他的脑袋，一只手提着袋子，高兴道：“驾，爹走快点，驾！” 李东扶住他的腿，加快脚步往屋里走。等他们走进屋，李东媳妇上前去抱李东儿子，朝李东道：“下次不准让儿子驾马。” 李东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后背，无所谓道：“我托着他，不会让他摔倒。” 李东媳妇不赞同道：“你儿子玩起来容易疯，像泥鳅似的抓都抓不住。” 叶八妹等人尾随李东进屋，看李东媳妇在和李东说活，叶八妹拉起叶国文的手，问道：“文文想要骑大马吗？” 刚才李东让自家儿子骑大马的时候，叶八妹看到叶国文眼睛都亮了。 叶国文心里很想骑，但想到自家爹不在，叶国爷爷年纪大了托不起他便摇了摇头：“文文长大了，不骑大马。” 李东噗嗤笑出声，一把将叶国文抱了起来，放到肩膀上：“文文比哥哥还小几岁，不算大人，可以骑大马。” 他说的哥哥指的是他儿子。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声音传到次屋，引来了李东娘和袁君。 袁君挽着李东娘的手臂进屋，看叶国文骑在李东的肩膀上，笑道：“骑大马咯，文文骑大马咯。” 叶国文被袁君的话弄得脸色绯红，奶声奶气道：“文文长大了，不骑大马，我要下去。” 第1o4章 李东哈哈笑着放下叶国文，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感叹道：“文文真乖，我家傻儿子有文文一半乖巧就好了。” 李东儿子听了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小跑过去抱住李东的大腿，蹭了蹭他的膝盖骨，极为认真道：“我不傻，爹才傻，娘说爹最傻。” 夫妻私房话被儿子爆了出来，李东媳妇羞涩不已，低下头不言语。 众人哈哈大笑，无声打趣李东夫妇。 李东虽然脸皮厚，但是被一屋子人等着瞧，不免羞赧起来，转移话题道：“文文，傻儿子，走，咱们去腌制枇杷。” 所谓的腌制枇杷指的是将枇杷去皮去核，然后撒上盐巴上下颠簸几下，用盐去除枇杷的酸味。腌制过的枇杷肉软，酸中带咸，咸中带甘。 熟透了的枇杷一般不适合腌制，熟透了的枇杷水分多，稍叫腌制会使得琵琶肉软巴巴，没什么嚼头。而泛青的枇杷最适合腌制，泛青的枇杷将熟未熟，撒上一把盐，吃起来酸酸爽爽，滋味还不错。 李东一手拉一个孩子，三个人拧着一袋枇杷往厨房走，李东负责给枇杷去皮，李东儿子负责给枇杷去核，叶国文则负责监控。三人合作无间，不一会便捧着腌制好的枇杷回屋。 李东走在前面，李东儿子和叶国文走在后面，两个小的手上抓了一把枇杷，边走边吃，吃到酸味则拧起眉头，吃到咸味则扁了扁嘴巴，可谓是表情丰富。 当李东揭开盖子，一股酸味冲了出去。 袁君泛滥了一嘴酸水，走过去戳了一块枇杷放进嘴里，还没咀嚼，五官已经皱了起来，吸着气道：“又酸又咸。” 叶八妹 分卷阅读232 也尝了一块，腌制过的枇杷确实很酸，咸味将甜味完全压制，以至于吃起来只剩下咸味和酸味，还不如刚摘下来好吃。 叶八妹在路上吃了不少枇杷，牙酸得不行，只吃了一块便不再吃了。 李东娘等人一边嫌酸一边吃枇杷，用不了多久，一盘枇杷被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盘底的盐水。 吃罢了枇杷，李东娘道：“吃了枇杷开胃，咱们吃饭吧？” 说完，她带着李东媳妇去张罗晚饭。晚饭吃的是馒头陪卤菜，因着吃了枇杷，个个牙酸舌头麻，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吃完饭，李东娘提议去大澡堂洗澡，被袁君拒绝了。 洗过一次澡堂，袁君再没有勇气去第二次，她宁愿干搓也不要去澡堂搓澡。 叶八妹提议道：“我和阿国想去鬼市，老姐妹，你陪我们走一趟呗。” 袁君扭头看向叶八妹，眼神写着：什么叫鬼市？ 叶八妹凑近袁君耳边，简单给她解释清楚何为鬼市。 李东娘插话道：“老姐妹们，咱们这不兴说去鬼市，要讲趟鬼市，还有鬼市里边规矩多着呢，要不让老头子陪你们去？” 李东爹接话道：“我陪你们去。” 李东爹一向话不多，存在感略低，但是他一张嘴，往往不能拒绝。 “行，那就辛苦李大哥陪我们走一趟了。” 叶国朝李东爹点头示意，男人之间的感谢很简单，轻轻点头足以。 半夜，微风吹拂，耳边响起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天色昏暗，只看到斑驳的树影已经模模糊糊的人影。 叶八妹天生胆小，一路上紧紧拉着叶国的手不撒手。 袁君本来想要打趣叶八妹几句，只是随着李东爹越走越快，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打趣的话含在嘴里绕了几圈，又咽回肚子里。 走了半个多小时，一行人到达了鬼市的入口。 为了避免叶八妹等人不懂规则弄出麻烦，李东爹停下脚步，低声道：“鬼市里面有很多讲究和规矩，先简单和你们讲一讲，免得进去整出乱子。其一，英雄不问出处，宝贝不问来路以及照物不照人，简言之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要说的不要说，不该看的不要看。 其二，轻易不问价，市里规矩，开口问了就意味着要买，不打算买的就不要去问价。其三，过手的东西不能抢，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如果你们看上的东西有人正在看，你们不能上去多嘴多舌，必须得等人家不要了才能过去看。 其四，货一售出恕不退换，不退不掉不换，买了好东西是你们的运气，买了假东西是你们的运道。其五禁止打听成本，其六看破不说破，假如你们发现某个东西有问题，或者发现某个人很可疑，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一定不要乱说话。 暂时先告诉你们这么多，详细情况咱们进去慢慢讲。” 李东爹一连说了六点，听得叶八妹晕乎乎，心里打定注意全程只看不说。 “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咱们就进去了。” 李东爹扫了众人一眼，叶八妹摇了摇头，袁君摇了摇头，叶国拍了拍李东爹的肩膀，和他并排着往里面走。 鬼市不愧是鬼市，鬼市里面没有灯，只有手电筒的灯光打来打去，周围很安静，没有人问价，没有人说话，摆摊的人面无表情，眼神散乱。 淘宝的人东张西望，时而看看东边的摊位，时而走走西边的摊位，只看不说不摸，寂静无声。 叶八妹拉上袁君的手，小声道：“老姐妹，你见过的古董比较多，开开眼，帮我寻摸几件。” 袁君拉住叶八妹的手，抖着嗓子道：“到处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哪里。” 叶八妹摸出手电筒，拧开开关，莹白色的光线照了出来，照亮了前方的路。 “哪来的手电筒？” 袁君问道，她们走得匆忙，根本就没去买手电筒。 叶八妹晃了晃手电筒，小声道：“李东娘给的，别问了，咱们先到处看看，看到好东西就买下来。” 袁君嗯了一声，迟疑道：“就我俩去？” 叶八妹猛摇头，快速道：“不是，我可不敢，叫上阿国和李东爹。” 叶八妹拉着袁君快步上前，追上叶国后拉住他的衣角，小声道：“别往前走了，咱们到处看看，我有手电筒。” 李东爹停下，扭头问：“你们想要买什么，字画还是花瓶盘子。” 叶八妹想了想道：“都要，我买了院子，正缺好东西装门面。” 李东爹点头表示明白，他带他们往东边走，东边摊位较多，字画、花瓶、古董桌椅以及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商品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叶八妹挽着袁君跟着李东爹走，一连走过几个摊位都没有停下，前面几个摊位挤满了人，似乎发现了好东西。 走过第六个摊位，李东爹停下，小声道：“你们看吧，记住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摸的别摸。” 众人点头如蒜。 叶八妹松开手，举起手电筒走了过去，手电筒的光线有限，只能照亮局部位置。她先照了照摊位，然后打着手电筒逐一看了看。 等看到合眼缘的物品则拉一拉袁君的手，让袁君给她看真伪。俩人一个找，一个看，看了好几个物件，依然一无所获。 叶八妹看得眼花缭乱，眨了眨眼睛，呼出一口气。 “一个个看太麻烦了，这样看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看向叶国，用眼神示意他想办法。 叶国抖了抖肩膀，用眼神示意道：别看我，我什么灵力都没了。 叶八妹用眼神回道：一点都没了？ 叶国轻微颔首：一点都没有！ 叶八妹死心了，把手电筒塞到袁君手里，沮丧道：“老姐妹，咱们轮着看，你先看着，累了再换我来。” “行，我先看看。” 袁君拿着手电筒低头弯腰找了起来，找了一会，拿起一个类似痰盂的东西，碰了碰叶八妹的手臂。 “好东西，要不要？” 叶八妹看着拿东西出神，乍一看那东西像痰盂，但是仔细一看又不太像，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袁君将东西塞到叶八妹的手里：“晚清花瓶。” 叶八妹看向袁君，一脸的‘老姐妹，你在逗我？’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花瓶还是认识的，她手上的东西有把手，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花瓶。 被叶八妹这么一看，袁君不太坚定道：“也许是花洒，或者是痰盂，又或者是煎药的煲，总之就这几样，**不离十了。” 叶八妹不忍打击袁君的自信心，只好委婉道：“这东西太大了，放屋里不好看。” 袁君一想也是， 分卷阅读233 拿过东西放下，低头再次找了起来。她蹙眉找了一会，只见摊位的最角落放着一个圆滚滚的器物。 她拿过那东西，用手指沿着底部细细摩挲，摸了一会，手感细腻，摸起来像是好东西。只是她对古董的认识有限，不太确定是真品还是高级纺织品。 她再三确认，心里有了八分把我，才把东西拿给叶八妹看。 “香炉，明末清初的东西。” 她说得很笃定，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叶八妹咽下口水，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接过东西，就着袁君手的位置摸了起来。摸第一下，心跳加速，连连感叹是好东西。 摸第二下，呼吸加剧，点头感叹运气好，随便找找都能找到好东西。 摸第三下，她嘴角的笑容顿住，这东西的手感不对。 第1o5章 叶八妹将东西举起与腰部同高，伸手拉她的手按到裂缝上，低声道：“这里裂开了。” 她想问的是：裂开的古董还能算是真的古董吗？ 袁君的脸咻的一下红了，整个人僵住，缓了一会才低声道：“老姐姐，其实我不会看古董。我家以前是名门望族没错，但也只算是乡村里的名门望族，没有外人想象中的富贵，还有我是裹了小脚的富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刺绣看书，哪里认识什么古董。” 说完，她低着头不敢看叶八妹的脸。 她早就想告诉叶八妹实话了，只是想到自己在叶八妹的眼里一向是无所不知的富家小姐形象，若是被叶八妹知道自己除了会认几个字外别的一无所知，恐怕会让她失望。 她不想看到叶八妹失望的眼神，所以在她问她会不会鉴别古董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说谎了。 来的路上，她忐忑不已，整个人魂不守舍，一直想找机会和叶八妹坦白。 但她犹豫来犹豫去，临到了鬼市入口还是没把话说出来，进了鬼市后又被叶八妹拉着去捡漏，根本没机会坦白。 叶八妹没想到袁君会不懂装懂，一时间愣住，过了一会才哑声道：“这样啊，没关系，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买不买也没关系。” 她空出一只手扯了扯袁君的脸颊：“你刚才装的真专业，连我都骗了。” 袁君尴尬一笑，天知道她有多紧张，因为担心露出破绽，她尽量长话短说，找了东西不敢说是夏商周秦汉的东西，只敢说是明清的东西，生怕自己把牛皮吹破了，坑了叶八妹。 “那咱们还看吗？” 袁君问的小心翼翼，心里自责不已，要是自己早点坦白就好了，早点坦白了，现在就不会陷入两难境地。 叶八妹放下东西，拉着她走向下一个摊位，随意道：“来都来了，随便看看再走。” 叶国和李东爹始终跟在她们身后，李东爹听了叶八妹和袁君的对话，挤了挤眼睛，笑着摇了摇头。 四人走走停停，偶尔看看摊位上的东西，偶尔看别人鉴别古董，偶尔漫无目的地闲逛。走了一个多小时，叶八妹走得双腿发麻，打算离开。 在她提出要离开的时候，李东爹突然道：“我找了几个小玩意，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看？” 叶八妹瞪大眼睛，小玩意？是她想的那种小玩意吗？ 京都的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怪不得李东家家底不错，原来是闷声发大财了！ 她连连点头，眼里的渴望表露无遗。 叶国不乐意她对别的男人傻笑，伸手盖住她的脸，转身和李东爹道：“李兄弟，前边带路。” 李东爹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他点了点头，转身慢悠悠往前走。 他在左手边第三个摊位停下，这个摊位卖的东西比较杂，字画、硬币、花瓶、器具摆满整个摊位。 李东爹拿起一幅字，扬了扬上边的灰尘，挨近叶八妹小声道：“这是仿品。” 叶八妹茫然地看着他。 仿品？ 然后呢？ 李东爹摊开那幅字，只见那幅字的边沿地带似乎被蚂蚁蟑螂之类的东西啃咬过，斑驳不已，那幅字中间的地方有一块黄色的污渍，散发出淡淡的骚味。 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看不清笔画，看不明白写了什么字。 叶八妹蹙起眉头盯着上边的字看，迟疑问：“狂草？” 李东爹淡然道：“明末仿唐张旭作品，作者不详，虽然不是张旭真品，但还是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叶八妹拿过那幅字，左右上下看了看，看不出上边有值得收藏的名堂。不过李东爹是四个人中最识货的那个人，既然他说了有收藏的价值，那么一定有收藏的意义。 “李大哥，麻烦您给问个价。” 叶八妹狗腿地看着李东爹，她对字画之类的东西不了解，无法问价。 李东爹点头表示了解，他扬了扬手上，随着他一扬手，本来东张西望的摊主忽然看向李东爹，笑道：“给个价。” 李东家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块。” 摊主沉下脸，摇了摇头：“太少了，这是一幅真品。” 叶八妹绷着脸，压下脸上差点显露出来的惊讶，不是说是明末仿品么，既然是明末的古董，难道不应该喊高一点的价格？ 她站到李东爹身后，小声道：“价格会不会给的太低了一点？” 李东爹回头扫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我心里有数’的眼神。 叶八妹收到他的暗示，抿了抿唇，慢慢往后退回到叶国旁边。 李东爹抬头平时摊主，幽幽道：“仿的，就值五十块。” 摊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还以为遇到几个门外汉，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识货的人。那幅字被老鼠掉进了老鼠窝，前几天机缘恰好之下被他找出来，他找人看过了，确实是仿品。 据说还是近代仿品，价格不超过五块钱。 现在眼前的男人愿意出五十块钱买下，照理说他应该一口答应了才是，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以为男人是个不识货的，故而故意提出价格低了，想要吊高价来买。 “仿的也值钱，这玩意起码出自汉代，五十块买不下。” 摊主不死心道，眼神飘来飘去，不是很自信。 李东爹用手指摩挲上面的字，摸了几下忽然拧起眉头，嫌弃道：“二十块，再多没有了。” 他一副‘你要是答应我就买了，你要是不愿意我放下就走’的样子看着摊主。 到手的鸭子莫名其妙飞走了一大半，从五十块缩减成了二十块，莫非男人看出了什么？ 摊主懊悔自己不该贪心，咬牙道：“三十，要就拿走。” “二十五，最多二十五。” “算了，给你，就二十五。” 摊主摆出一副‘便宜你了’的样子看着李东爹，嘴角压不住翘了起来，二十五也赚了。 分卷阅读234 李东爹扫向叶八妹，叶八妹识趣地上前给钱。 付款后，李东爹把东西给了叶八妹，带着他们饶了几个弯到了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铺门口，店铺半关门，没灯没火，一片黑暗。 李东爹让叶八妹等人在门口等他，他上前敲了敲门，然后抹黑走了进去。 袁君拉了拉叶八妹的手，疑惑道：“李大哥带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叶八妹哪里知道李东爹的想法，随口道：“不知道，等他出来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袁君挑眉，抖了抖道：“这里好暗，忒吓人。” 叶八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掐住袁君的手，胆寒不已。 “你别说了，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我！” 袁君抽了抽嘴角：“松手，你把我掐疼了！” 叶八妹闭着眼睛，深呼吸。这时候，叶国走到她旁边，主动将手伸到她手里，任由她抓着。 袁君给了叶国一个‘你干嘛’的眼神。 叶国勾起嘴角轻笑，淡然道:“别怕，我守着你。” 袁君摆出冷漠脸，她好像知道了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啊，那里有亮光！” 袁君不经意扫了门口一眼，竟然看到远处缓缓飘来一直白色的灯笼，吓得她鼻尖冰灵。 她的惊呼声还没落下，李东爹推门而出，站在门口，朝他们招了招手。 袁君拍了拍胸脯，嘀咕道：“原来是李大哥，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不干不净的东西。” 叶八妹神经紧绷，没心情调侃袁君，拉着她往门口走。 等他们走近，李东爹道：“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说着，他提起灯笼在前面领路，叶八妹等人紧跟其后。灯笼的亮光有限，照得前边朦朦胧胧一片，低矮的树影像没头的人影，随风款款而来，阴森至极。 那些物件摆设，有的像没腿的狗儿，有的像长大嘴巴的老虎，四周很安静，虫鸣声微弱，在淡淡烛光的映衬下，屋里面到处奇形怪状。 叶八妹紧紧拉着叶国的手，袁君紧紧扯住叶八妹的胳膊肘。 叶国拉起叶八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走了几分钟，四人穿过长廊，走到一间屋子门口。 屋子灯火璀璨，里面坐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男人长得很瘦，眼睑凹陷，双眸吐出，下巴微翘，脸颊肉被刀子削了似的有棱有角，乍一眼看过去很像纸糊出来的人。 李东爹介绍道：“他是字画庄的老板，擅长字画修补。” 店老板还是字画修补的高手，李东爹和他打过几回交道，清楚他的手艺。 此番带叶八妹等人过来，一来是把字画给店老板修补，二来是请店老板再次鉴定字画。他虽然确定叶八妹买的是一幅明末仿唐字画，但他只要八分把握。 叶八妹明白了李东爹的意思，跟着他往屋里走，到了屋里，主动将那幅字给了李东爹。 李东爹将字摊到店老板面前，淡淡道：“可以修吗？” 店老板拿出放大镜看了看上边的字，又用手摸了摸边沿地带，看了十来分钟，全程寂静无声。 叶八妹提了一口气，生怕店老板说不能修。 幸好，店老板看了十几分钟后道：“能修，但有条件。” 第1o6章 店老板姓周，明面上是木匠师傅，暗地里是字画修补师傅，他的店亦是他的家，前边五进的院子，后边是铺面。白天的时候开前门，是一家自给自足的木匠铺子，晚上则关上前门开后门，成为一家字画修补铺子。 李东爹带叶八妹等人走的是偏门，要绕过前门才能到后门。 众人一时无语，各自有想法。 叶八妹没有立刻回答，荧白色的白炽灯光洒满四十多平方米的铺面，光和暗有明确的区分线，斑驳的残影打在后墙上反衬得周老板的脸多了几分危险之感。 沉思片刻，叶八妹收拢思绪，沉下目光，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笑意。 她想李东爹能带他们过来找周老板，想来周老板应该不是坏人，既然不是坏人，那么他提的条件也不会太过分才是。 想到这里，她悠然道：“可以，只要不超过底线，我就答应。” 周老板很满意她的识趣，重新查看了一遍字画，指腹摩挲着上边的字，暗想：这么好的字画被人买了，真是可惜了，也不知她卖不卖，不卖也没关系，他可以借回家慢慢看。 “放心，条件不难。我可以免费帮你修补这幅字，不过等字修补好了之后，你得借这幅字给我开展会。” 叶八妹看向周老板，展会什么的，她不是很懂。 李东爹小声解释：“周老板最近在筹备书画展，你买下的这幅字虽然不是名师名家作品，不过胜在有一定的年代感，勉强可以当展品。” “展览完了还会还给我吗？”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她上辈子的印象里展会一般会以自己的名义或者xx组织的名义开展，若是以自己的名义开展，展会上的作品基本上默认是某一个人的收藏。比如说周老板若是以他的名义开周老板字画展，这等同于默认展会上的收藏均是他一人的收藏。 李东爹狐疑道：“这个，周老板信用很好，可以相信。” 叶八妹点头表示明白，轻笑道：“可以，不过你得表明这幅字不是你的收藏，可以不表明我的名字，不过要表明这幅字的主人另有其人。” 周老板站了起来，澄澈的双眸凝视着叶八妹，心里不太高兴。说白了，他之所以想要借叶八妹的字去开展会，为的是充门面，对外表明他收藏品繁多。 若是在展品下方署名展品某某，无异于直接在众人面前打自己的脸，再说了，他不少展品都是借来的，如果署了叶八妹的名后其他人有意见怎么办？ 不管怎么想，署名这事不能答应。 “这么小的条件你都不愿意答应，看来你是信不过我老周啊，算了，拿上你们的字走吧，京都会修字画的师傅多的是，不差我一个，找你们信得过的师傅去吧。” 这是间接威胁上了，叶八妹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便不帮她修字。 叶八妹挑眉，笑了笑，上前拿过字画，卷了卷夹在腋下，转身便走。 不修就不修，就像周老板自己说的那样，京都会修字画的人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李东爹拉住叶八妹，小声道：“别急着走，周老板除了会修字画，木工活也不错，他家的木工活传承了几百年，祖上曾是有名的木匠大师。在京都，找周老板做木工的人能排满整条东街，你不如借这个机会和他聊聊做木工的事情。” 叶八妹一脸佩服地看向李东爹，像是刚认识李东爹似的打量着李东爹。 被叶八妹炙热 分卷阅读235 的眼神打量着，李东爹半点不怯场，脸色淡然，眸中带笑，任由叶八妹打量个够。 叶国咳嗽一声，拉过叶八妹，小声道：“怎么了？” 叶八妹将字塞到叶国的怀里，将李东爹和她说的话说给叶国听。 “阿国，你怎么看？” 叶国晃了晃字画，笑眯眯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八妹虚拍了他一下：“我觉得李兄弟的注意很好，咱们不是要找出名的木工师傅么，眼前就有一个，要不要忽悠他？” 叶国捏捏叶八妹的手指头，坏笑道：“更正一下，咱们是正经人，不该说忽悠他，应该说请他帮忙打几个家具。” 俩人相视而笑，眼里露出如出一辙的不怀好意。 袁君面对着周老板，俩人不熟，面对面无话可说，一时间尴尬不已。 她咳嗽一声，示意叶八妹快做决定，要走赶紧走，要是不走就赶紧说话缓和尴尬的气氛。 收到袁君的暗示，叶八妹转身，瞬间变脸，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使人见之如沐春风，这还不够，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从叶国怀里抽出字，转手塞到周老板怀里。 “周老板误会了，我们不是信不过周老板，只是觉得好马配好鞍，好字应该配给识货的人。我们几个刚从乡下来，大字不识一个，就算在屋里挂上这幅字，日日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简直是白糟蹋了一幅好字。” 周老板听出了叶八妹话里的妥协之意，眼眸柔和下来，笑眯眯道：“你的意思是？” 叶八妹抿唇，做出为难的样子：“哎，周老板和李兄弟是朋友，照理说也是我叶八妹的朋友，既然周老板喜欢这幅字，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吊足周老板的胃口，叶八妹才接着往下说：“只是不瞒周老板，我几天前买了店铺和院子，正缺几件像样的家具。我打听过在京都打家具打得好的有周黄两家，周家多年不接木工活，而黄家则看谢礼接活。据说黄老板喜欢字画古董，所以我想用这幅字向黄老板讨要几件家具。” 周老板笑容不变，实则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活了几十年，他若是看不出叶八妹脸上的谄媚之意，当真是白活了！ 他听出了叶八妹话里的意思，一是要找人打家具，二是要把手上的字送给打家具的人。 他也不点破叶八妹的心思，接着她的话道：“黄家打的家具是不错，但是在京都却只能排第二，打家具打得最好的还是周家。” “京都的人都这么说，只是周家多年不接木工活，实在是找不到门路搭上周家的门。” 叶八妹说得直白，就差直接点明：周老板，给我打家具吧，我给你字画！ 周老板撇了撇嘴角，接着道：“我刚好姓周。” 所以，赶紧把我给我吧，你要多少家具，我给你打多少！ 叶八妹顿时明白了周老板的意思，笑眯眯道：“这幅字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给我打一个院子外加两个铺子的家具。” 周老板又不傻，不过是一幅字而已，哪里有那么值钱。 “一个铺子的家具。”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说得很坚定，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模样。 叶八妹收回脸上的笑容，一把抽走那幅字，边往外走边潇洒道：“家具而已，找谁打不是打，字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临摹，明末的仿唐的赝品只有一幅，没了也就没了。” 周老板被叶八妹的话气得鼻孔喷烟，忙看向李东爹，让他从中调和。 李东爹自然是站在叶八妹这边的，动也不动，装起了木头桩子。 袁君捂着嘴巴偷笑，眼睛眨啊眨的，时而看向叶八妹，时而看向周老板，看他们两个人的互动比看电视剧还精彩。 叶国一直保持冷漠脸跟在叶八妹身后，有意无意地阻挡周老板看向叶八妹的视线。 周老板要开字画展不假，缺几幅好字也不假，但要因此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却是不愿意的。 叶八妹走了好久仍站在屋内没走出门口，看似走得很急，其实走两步倒两步，根本就是站在原地踏步。 等了一会，见周老板还是不妥协，叶八妹心里有了其他的主意。俗话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想要钓大鱼就得有耐心，反正她的铺子已经买了，装修的事情还在计划当中，打家具的事可以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她伸手拉过袁君，脆声道：“走了，趁还有时间，咱们再去淘几样宝贝。” 说走真的走，她拉着袁君快步往外走。 李东爹以为叶八妹在玩欲擒故纵，面无表情跟着她走，直到走出几米外，走出了院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赶紧停下拉住叶八妹。 “八妹，真的走？” 叶国跟在叶八妹身后，叶八妹被李东爹拉停下，他也跟着停下。 在叶八妹说话之前，他开口道：“真的走，李兄弟放心，八妹心里有注意，不是一时冲动。” 李东爹松开手不管了，他今天的身份就是叶八妹几个人的向导而已，只管给他们在鬼市带路，其他事情一律不管。 叶八妹回头解释道：“李大哥，打家具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不急在一时。” “走，咱们再去趟鬼市。” 叶八妹话落，叶国立刻接话，说话的时候勾住李东爹的脖子，拉着他快步往鬼市的那边走。 几个人重新进入鬼市，叶八妹等三个人以李东爹为首，李东爹说买什么便买什么，买到最后，一行人买了几幅字画，几个看不出年代的花瓶，几件颇具年代感的家具。 临近天亮，一行人匆匆往家里走，赶着回家睡回笼觉。 次日中午，吃过午饭，叶八妹和叶国换了一身麻布衣裳到附近的桥底下和叶国强会面。 第1o7章 桥底，无家可归之人的安家之所，老大爷以及老大娘遛狗下棋的娱乐之地，籍籍无名风水先生和算命先生的摆摊场所。 桥底下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谓是鱼龙混杂。 时值正午，老大爷、老大娘们归家吃饭，桥底下的乞丐们大多捧着一碗讨来的饭或坐或躺地吃着，还有那些既没有讨到饭又没有讨到钱的乞丐们则躺着闭目假寐，为下午的乞讨养精蓄锐。 入口处有几个摊位，摊位很简陋，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向外的一边贴了一张长方形的纸板牌子，牌子上写着‘一块一卦’、‘不准不要钱’、‘精通八字排盘’之类的字。 摊主之间都是老熟人，早已打听清楚对方的拿手本事，闲暇之余会聊两句，不过毕竟是竞争对手，只是闲着没事聊两句打发时间而已，没有更进一步的交流。 叶八妹和叶国到时正巧是几位摊主闲着没事闲聊的时候，看到有人来了，几 分卷阅读236 位摊主习惯性抬头打量来人，先是看来人的穿着打扮，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几位摊主算命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是看人的本事却不错。 很多时候，只是简简单单扫一眼，他们便能判断出来人的身份背景，来人的人脉关系，以及来人即将要做的事情。 再来是听来人说话，几位摊主经常走南闯北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了解各个地方的口音，只要来人一张嘴，他们基本上可以猜出来人来自哪里。 叶八妹和叶国目不斜视往里边走，一人手上扛着桌子，一人手上拿着凳子和纸板。 看到他们手上的东西，几位摊主了然。 几位摊主的内心想法是：呵呵，又来了两个抢生意的。 他们表面上撇了撇嘴巴继续聊天，实则上全身戒备，竖起耳朵的竖起耳朵偷听，翻白眼的用眼角偷瞄，全都在估摸着叶八妹和叶国的来路。 叶八妹放下凳子，将纸板放到凳子上，等叶国放下桌子后，拿出糊糊将纸板粘到桌子上，纸板上写着‘有缘排盘，无缘不看’八个大字。 她拉开椅子坐下，拉了拉帽子，往手里呼了一口气。 叶国站在她身边，挡在封口的位置，替她遮挡些许寒风。 几位摊主齐齐切了一声，偷瞄着叶八妹聊了起来。 “看得出事什么来路么？” “不用担心，是俩野路子。” “我看也是，不比咱们强。” “可他们穿得好，看起来比咱们路子正。” “急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来过抢生意的，结果怎么了？还不是抢不过咱们，全都灰溜溜走了。” “这两个难说，要不找人搞搞他们？” “难，他们似乎有靠山。” “难道你们甘心让他们抢咱们的生意？” “大家在这里摆摊，凭的是本事吃饭，看看再说吧。” “我赞成找人整整他们。” “都说别急，看看再说。” “啧，晦气，来根烟不？” “给我来根。” “我也来根。”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细细碎碎的声音被寒风吹散，吹不到叶八妹和叶国的耳朵里。只是，在几位摊主偷偷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偷偷观察着几位摊主。 叶八妹将横跨的背包拉到身前，拉开拉链，拿出保温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鼻孔喷出一股白烟。 “国强应该快到了，我来京都之前给他写了信。” 叶国扯下一块嘴唇上的死皮，扯了扯上嘴唇，哈出一口气。 “再等等，咱们才来，不急。” 叶八妹心里也不急，只是桥底下晒不到太阳，再加上周围有水，以至于整个桥底下冷嗖嗖、湿冷湿冷的。 她抖了抖双腿，双腿并排，将布袋搭在膝盖上。 老人家大都有风湿病，稍稍被寒风一吹，整个膝盖骨软得一塌糊涂，像是有人再拿凿子凿骨髓似的。 她看向右边的入口：“来了。” 入口处缓缓走来两个人，一个是叶国强，一个是黄涛。要不是叶八妹看得仔细，绝对看不出这俩人就是叶国强和黄涛。 俩人如今的身份是从南乡偷渡到港城落脚的生意人，说着一口糯糯的南乡音，穿了一身港城时下流行的衣服，梳着京都少爷款的二八分、三八分头。 乍一看显得十分不伦不类，看久了则给人一种各地融合之感。 为了表现出陌生感，他们看也不看叶八妹和叶国一眼，径直走到前边的其中一个摊位前边，放下手提包，抖着双腿，不拿正眼看人，摆足阔少爷的款。 他们去的是赵半瞎子的摊位，赵半瞎子年龄五十，人如其名，瞎了一只眼睛，人称赵半瞎子，擅长看风水和八字排盘，因为八字排盘排得还算准，在桥底下有几分名气。 看到叶国强和黄涛俩人来了自己的摊位，他显得不急不躁，哗一下打开折扇，扇了扇，老神在在问：“两位请坐。” 叶国强给黄涛使了个眼色，黄涛拉开凳子，叶国强仰着下巴坐下，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赵半瞎子也不生气，脸上依旧笑眯眯，看叶国强俩人像看着两条黄闪闪的金子，都说风水算命摊，要么不开市，开市便吃三年。 赵半瞎子没多少真本事，平时靠一哄二诳三骗混饭吃。他最喜欢叶国强这种瞧不起的阔少爷了，在他看来叶国强这种阔少爷人傻钱多，一骗一个准。 叶国强掀起眼皮懒懒扫了赵半瞎子，随后朝黄涛提了提下巴。 黄涛点了点头，从西装裤袋拿出一张纸，随手放到桌面上。 赵半瞎子摆出神秘莫测的高人形象，用折扇点了点那张纸，自信问道：“排八字？两位少爷最近有日入斗金之兆啊。” 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假，端看说给谁听。 赵半瞎子眼神毒辣，从叶国强和黄涛的打扮，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从其他地方过来京都做生意的生意人，生意人么，只要说他们有日进斗金之兆，终归不会错。 果不其然，赵半瞎子话落，叶国强脸上的轻视收敛了一半，双眸与赵半瞎子平视。 “接着说。” 叶国强淡淡说了一句，装出一副被赵半瞎子震惊到了的样子。 赵半瞎子没接着往下说，他拿起那张纸，像模像样地扫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摸了摸半黑半百的胡子，摆足了仙风道骨的姿态。 叶国强急了，忙又问：“生意能成吗？” 赵半瞎子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蹙眉道：“成是能成，就是有点小波折，难以事事顺心。” 叶国强十分识趣，朝黄涛顶了一下下巴。 黄涛掏出十块钱推到赵半瞎子面前，示意他接续说。 赵半瞎子目不斜视，佯装对金钱不屑一顾，其实眨眼的瞬间已经用眼角瞥过金钱的数额。眼见数额不算少，他抚平额头上的褶皱，笑眯眯道：“这位少爷脸宽下巴圆，是大富大贵之相，您出生在富贵人家，十八二十岁开始聚财运，三十岁必然富甲一方。” 叶国强过了年虚岁十八岁，可不就是十八二十岁聚财运的年纪。 叶国强见聊得差不多了，想着赶紧打发了赵半瞎子去找叶八妹聊正事，于是沉下眼睑，自负道：“哦，那你可算出我聚的是哪一方的财运。” 赵半瞎子哪里算得出来，只得瞎蒙。 “衣食住行，样样可行。” 他不紧不慢道，做生意，无非做的是衣食住行方面的生意，他这样说，准没错。 叶国强哼了一声，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看也不看赵半瞎子，直接离开。 赵半瞎子心脏一跳，暗想坏了，蒙错了。 叶国强越过旁边两个摊位，慢悠悠走到叶八妹的摊位面前，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 叶八妹挑起眉头，不甚耐烦道 分卷阅读237 ：“有缘排盘，无缘不看。” 叶国强从裤兜掏出一沓纸币，啪一下拍到桌面，斜着眼睛道：“够有缘分了么？”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恹恹地将钱推回到叶国强面前，脆声道：“无缘，不看。” 叶国强被她气得怒火中烧，猛拍桌面，伸手就要去揪叶八妹的衣领。 黄涛赶紧按住他，连连道歉道：“抱歉，抱歉，我家少爷生意不好，心情不畅，无意冒犯。” 这话表明了两个意思，一是表明叶国强在生意上遇到了问题，所以赵半瞎子说他日进斗金，说得不准。二是表明叶国强发脾气的原因，侧面塑造叶国强人傻钱多的富家阔少形象。 叶八妹要约叶国强见面，本来简简单单约个地方见面就可以了，只是最近叶国强和卖假酱菜那边的生意正谈到紧要关头，不宜出现差错，以免打草惊蛇。 叶八妹神色懒懒，无所谓道：“二位请吧。” 她做出‘慢走不送’的送客姿势，似乎根本不将叶国强和黄涛看在眼里。 黄涛凑到叶国强耳边嘀咕了一会，随后，叶国强收起脸上的鄙夷，不甚耐烦道：“抱歉，刚才冒犯了。” 目中无人的阔少忽然变得有礼貌，这里边有文章可做啊！ 几位摊主都是擅长脑补的人，单凭叶国强和叶八妹的对话，三两下就推断出叶八妹高人的身份，一时间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第1o8章 叶八妹只当没看到叶国强的憋屈，忽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不错，有点眼力劲儿，还算顺眼。” 她看向叶国，轻声问：“你觉得呢？” 叶国瞥了叶国强一眼，恹恹道：“随你，你做主就好。” 叶八妹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叶国强，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手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你想问生意上的事情？” 她问的很笃定，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叶国强被她了然于心的表情震慑住，一个人的气场，三分靠演技，七分靠长相，叶八妹长了一张和善脸，加上刻意营造出的世外高人形象，瞬间将自己的逼格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给人一种‘哇，她好厉害’、‘她好像什么都懂’的感觉。 “算是生意上的事情吧。” 叶国强不想随了叶八妹的意，故意摆出臭脸，以此搅乱叶八妹的思维。 但是叶八妹丝毫没被他影响到，淡淡然接着问：“这单生意和菜有关，你最近继续做出选择，不过不管你怎么选择，都对你不利。” 叶国强和卖假酱菜那帮人已经达成初步合作，还差一份合约便能真正确定合作伙伴关系，不过如叶八妹说的那样，卖假酱菜那边给出的合约不利于叶国强这方。 如果仅仅是不利于还不足以让叶国强来找算命摊子，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叶国强可以接受的范围。 他之所以会来桥底下找人算命，一来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当然好，若是找不到也无妨，左右只是试一试而已。二来他想要借此探一探假酱菜那边的底，据他买来的消息称卖假酱菜的人人脉很广，认识不少社会人，早已找了人暗暗跟踪他和黄涛俩人。他走这一趟想传递给对方一个讯息：他急了，可以磨刀宰了。 叶国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冷静下来，跋扈道：“哦，那你说一说会对我有哪些不利。” 叶八妹笑了笑，暗骂叶国强演戏演上瘾了，竟然擅自加台词。 不过没关系，她临场反应很好，可以应付突如其来的改变。 她笑眯眯地看着叶国强，一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别人不知’的神秘模样。 叶国强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爽道：“说，若是说对了，我给你封大红包。” 叶八妹只笑不语，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这时，几位摊主急得不行，仿佛叶国强问的不是叶八妹而是问他们。 “说啊，怎么不说，随便蒙一蒙，总能蒙对几句话。” “此言差矣，那小子一看就是个硬茬子，万一蒙错了，不好收场啊。” “都说是硬茬子了，就算不给他瞎蒙一个，也不好收场。” “我总觉得那老娘们不简单，你们看她，脸上半点紧张感都没有，双眸清冷澄清，似乎能看清一切。” “要我看那老娘们跟我们比也就是个半斤八两，她要是真有本事，早就说了，何必在那里装模作样。” “这你就不懂了，正路子和野路子的区别是正路子对来人所问的事情虽然不能做到了然于心，但至少能猜到**分，而野路子则对来人要问的事情连猜带蒙，九分靠蒙，一分靠哄。想想咱们平时哄人，哪有那老娘们这般淡定。” “高半仙说的有道理，那老娘们道行深啊。” 此时，在几位摊主几米远的地方站了两个长得不太出众，没入人群中完全找不出来的人，他们是假酱菜那边找来的线人，负责跟踪叶国强和黄涛以及收集他们在京都的资料。 他们都是练过的人，听力和视力比一般人厉害，听了几位摊主的话，他们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隐入人群之中，不一会便不见了身影。 另一个挪步到叶八妹摊位后边，近距离偷听叶八妹和叶国强的交流。 在他过去的时候，叶国轻拍了下叶八妹，示意大鱼上钩了。 叶八妹隐去嘴角的笑意，要开始飙演技了！ “你会亏本，赔很多很多的钱。” 叶八妹老神在在道，说完后，有意无意地往后瞥了几眼，也不知看的是身后的江水，还是看的身后的人影。 叶国强被说中了心事，立刻正襟危坐，严肃问道：“为什么？” 叶八妹点了点桌面，笑而不语。 黄涛秒懂，连忙送上一个大红包，谄媚道：“您拿着润润嗓子。” 叶八妹很满意黄涛的识趣，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黄涛，轻声道：“出来京都，强龙不及地头蛇，你以为天知地知的事情，殊不知对方全都知道。” 叶八妹暗指对方派了人跟踪叶国强和黄涛又指明了对方在京都算是地头蛇，叶国强讨不了便宜。 叶国强立刻变了脸色，神经兮兮地左右张望一番。 “你确定？” 叶八妹摸了摸莫须有的胡子，挑眉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着，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竟然回头扫了好几下身后的路人甲。 打探消息的路人甲神经紧绷起来，直觉告诉他，叶八妹说的人就是他。 此刻不宜久留，他迅速转身，跟着离开的人群离开。 见人都走了，叶八妹话锋一转，轻声道：“光看面相和八字还不够，我心里有几点疑惑，要到你的临时住处看一看才能 分卷阅读238 肯定下来。” 叶国强自然全然相信叶八妹，迫不及待道：“现在就走？” 叶八妹朝叶国使了个眼色，叶国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叶国负责扛桌子，黄涛负责搬椅子，叶八妹和叶国强落后叶国半步，小声和叶国强说着话。 直到叶八妹等人走远了，几位摊主才松了一口气，齐齐发出一声感叹：终于走了！ 叶八妹虽然什么也没做，但却给了他们十足的压力。 她若是再不走，他们就得走了。 话说到叶八妹这边，几个人离开桥底后快速拐了个弯，去了东边的铺位。 关上门，叶国强迅速垮下肩膀，抱着叶八妹的肩膀撒娇。 “奶奶，终于见到您了。” 说着，他蹭了蹭叶八妹的头发，抱着她不撒手。 叶国看得眼眉跳个不停，怎么看都觉得叶国强很碍眼。他都十八岁了，该断奶了，怎么还能撒娇！ 太不像话了！ 他很像上去扯开叶国强，但苦于他的身份只是无关紧要的救命恩人，根本没立场去教训叶国强。 他沉下眼睑，全当眼不见为净。 黄涛看着叶国强和叶八妹的互动羡慕不已，他放弃学业跟叶国强来京都已经几个月了，要说不想家里人是不可能的，只是事情还没有完成，就算他想走，叶国强也不会让他走。 他看着叶八妹愣神，也想过去跟她说句话。 说什么无所谓，主要是想以‘黄涛’的身份和熟悉的人聊聊天。 说到底，他不过是十**岁的孩子而已，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终归还不够成熟，演戏演久了，总觉得怪怪的。 叶八妹看出了黄涛眼底的渴望，朝他招了招手，和蔼道：“涛子过来。” 黄涛很怕叶八妹，被她这么一召唤，立刻竖起身上的刺，像刺猬似的将自己包裹起来。 叶八妹不介意黄涛的冷漠，笑着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瘦了，高了，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这话说得很贴心，黄涛眨了眨眼睛，忽然很想回应叶八妹。 但他时刻记得叶八妹不喜欢他，故而抿唇不语，只当没听到叶八妹的话。 叶八妹暗笑，真是个可爱的别扭孩子，她之前是不喜欢黄涛不假，但那是因为黄涛使手段骗了叶国民。 她又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慈爱道：“怎么？几个月不见，嘴巴被浆糊糊住了？” 黄涛喃喃道：“没有，只是······” 只是没想叶八妹会和自己说话而已，更没想到叶八妹会像‘家里长辈’一样摸他的头发，他有点受宠若惊了。 叶八妹推开叶国强，拉过黄涛的手，笑得一脸慈祥。 叶国强一把勾住黄涛的脖子，大喇喇道：“你小子不是很能说么，怎么见到奶奶倒说不出话来了。” 黄涛拐了他一手肘，偷瞄了叶八妹一眼，不自在道：“胡说，我才没有。” 至于是没有很能说，还是没有说不出话来，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几个人寒暄了一会便开始谈论正事，叶八妹约叶国强过来这边，一是想要了解叶国强和卖假酱菜那边的最新情况，二是解决叶国强和黄涛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是咱们家新买的店铺，还有，咱们家在西街那边买了院子和铺面，这是那边的钥匙，你们别住旅馆了，到那边去住吧。” 叶国强喜不自禁道:“院子？咱们家在京都有院子了？” 叶八妹忍不住泼他冷水：“别高兴得太早，只是一个破落院子而已，里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叶国强压根不在意这些，满脑子都是‘院子！’、‘大院子！’、‘属于自家的大院子！’ “要是有人问是不是你们买的院子，记住别说是买的，只说是租的。那院子和铺面写的是我的名字，一查就能查出来。” 第1o9章 叶国强拿过钥匙，脸色郑重起来，说来很奇怪，不过是一把钥匙而已，但是握在手心的瞬间，却让他对京都产生了归属感。 作为一个外来人，不管京都如何繁华，如何迷乱人眼，对于他来说都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已，无法产生一丝一毫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拿了钥匙以后，很神奇的，心里竟然觉得京都一点都不大，一点都不怕。 他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自家在京都有了房子，有了留下来的底气吧。 “我知道了。” 忽地，叶国强傻笑起来，反手拍了下黄涛的右手臂，笑嘻嘻道：“涛子，咱们有家了，再也不用住旅馆了。” 黄涛翻了个白眼，暗想：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不过，他心里还是高兴的，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家，比起旅馆，他更愿意住‘别人家’。 叶八妹的视线从叶国强的脸上挪到黄涛脸上，伸手同时揪住他们的脸，告诫道：“不许瞎带人去家里玩，不许夜不归宿，不许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过深。”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叶国强和黄涛假扮的是港城人身份，有点钱，有点阔气，这样的人最容易招惹不三不四的人。 叶国强和黄涛年纪都不大，虽然心里有杆秤，但难免有松懈被人麻痹住的时候。 她得未雨绸缪，时时在他们耳边唠叨几句。 叶国强笑得心虚，还真别说，他最近交了个新朋友，那朋友声称自己是乞丐帮主，住在北街后山，靠偷东西为生，撬门撬锁的手艺一绝。 黄涛扫叶国强一眼，看出了他的心虚，抿唇轻轻地切了一声。 瞧他们俩的神情，明显是有情况，叶八妹揪住叶国强的耳朵：“说，你又干了什么糊涂事。” 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叶国强和黄涛俩人中，犯事的那个肯定是叶国强。 叶国强扒拉着叶八妹揪住他耳朵的手连连喊冤，小眼神不停往黄涛身上飘，想要黄涛为他说几句话。 黄涛哼了一声，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但他也只是脸上不乐意而且，嘴上却道：“也不是什么糊涂事，过去最近交了新朋友，那人叫丐帮帮主，是东街那边的地头蛇。” 叶八妹先是一愣，然后是‘打瞌睡有人睡枕头’的愉悦。 她松开手，状似不经意问：“仔细说说。” 黄涛瞥了叶国强一眼，见叶国强对他挤眉弄眼，便隐瞒了一些事情，将叶国强认识那丐帮帮主的事情简明扼要告诉了叶八妹。 从他的话，叶八妹了解到，原来在叶国强和黄涛初来京都之时，因为人生地不熟的走了不少弯路，他们因为不会定旅馆，只好在天桥底下住了几天。 也就是那几天，他们遇到了所谓的丐帮帮主。 那丐帮帮主诨名叫狗哥，是东街乞丐头子，平时喜欢在天桥底下晃悠，手脚不太干净，晃悠一次必然偷几个钱。 分卷阅读239 他也不拿多，一次只拿一半，剩下一半。 也是叶国强和黄涛倒霉，俩人初来京都，身上穿的是一身新做的好衣裳，乍一眼看挺像那么一回事。 狗哥平时看人看多了，只需看一眼便知道俩人中，拿钱的是叶国强。 他趁他们睡着之际，伸手潜入叶国强的暗兜里，偷了他藏在暗兜里的五百块钱。叶八妹给了叶国强不少钱，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将那些钱一分为好几份，有的藏在暗兜里，有的藏在鞋子里，有的缝在腰带上，有的缝在衣角上。 狗哥偷的是大头，刚把钱拿出来准备走的时候被叶国强发现了。 叶国强虽然睡着了，但没睡熟，留了几分神志。在狗哥走到他身边时他便醒了，只是不确定狗哥要做什么，只好闭着眼装睡。 在狗哥伸手偷钱时，他做出攻击姿态，只等着狗哥一得手就将他按住。 狗哥人赃并获，被叶国强按倒在地上。 叶国强毕竟是大小伙子，长了一身力气，而狗哥从小饥一顿饱一顿，长得虽然健壮，但底子到底不如叶国强。 被叶国强按住，他怎么推也推不开叶国强。 俩人打斗推开叶国强的手，泼他冷水道：“哦，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你自己想办法搞定吴老板。” 吴老板就是卖假酱菜那边的一个老板，属于二号人物。 叶国强瞬间瘪了，他要是有本事搞定吴老板，早就动手，何必劳烦叶八妹过来。 他放下手，耷拉着肩膀不说话。 叶国拉开椅子坐下，全程只当自己是背景板。 叶八妹朝他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叶国强问道：“你在信上说吴老板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跟你合作，自己单干。我觉得这事不太靠谱，首先咱们不确定吴老板是在试探你还是真要单干，其次你们在京都摸了几个月，但连吴老板的老板是谁都没摸出来，由此可知吴老板背后的人水很深，不好糊弄。” “这是不能急，得慢慢来。吴老板那边，你随便敷衍他就好，不需要太过看中他。记住，咱们要住的是卖假酱菜的真正老板，而不是所谓的二老板和三老板。” 叶国强摆出正经脸，蹙眉道：“吴老板很精明，不给他点甜头，不好打发。” 叶八妹摆了摆手：“是时候毁约了。” “毁约？您是说不要和吴老板签合约？” 叶八妹点头，挑眉道：“没错，现在咱们在暗，对方在明，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不宜过于积极。你回去后做出消极合作的样子晾一晾吴老板，让他起起疑心。” 叶国强接话道：“您是想要他自乱阵脚？” 叶八妹扫了叶国强一眼，没好气道：“不是自乱阵脚，而是要他明白你并非非他不可，那边除了二老板不是还要三老板么，也是时候让他们狗咬狗了。” 叶国强瞬间明了叶八妹的意思，竖起大拇指，夸张道：“奶奶不愧是奶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王八还是老的大。” 叶八妹揪住他的脸颊往外扯了扯：“你说我是王八？” 叶国强挠了挠后脑勺：“不是，我的意思是您真厉害。” 叶八妹照着他的后腰轻拍了下，轻声道：“没点正经样，看人家黄涛，来京都才不过几个月，但就像长在京都似的，浑身带着‘京都’气。哪像你，一看就是个乡下小子。” 叶国强摸了摸鼻子，抱住叶八妹撒娇道：“奶奶，我平时不这样。” 叶八妹揪住他的耳朵：“你平时哪样？” 黄涛接话道：“像王八那样。” 这话一出，叶八妹和叶国笑得不行，叶国强跳过去要打黄涛，黄涛急忙逃走，躲在叶八妹身后捂嘴笑。 笑过闹过之后，叶国强又正经起来，满怀期待地看着叶八妹。 “奶奶，要不你把东街的铺面给我打理吧，我都来京都几个月，总不能一直游手好闲，空摆阔少爷的款吧？” 吴老板那边的人不傻，他们之所以一直端着高姿态和叶国强谈合作，正是因为见他在京都没干正事，以为他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不屑给他更多的脸面。 叶八妹想了一会，拒绝了叶国强的请求。不是她吝啬不想把店铺给了叶国强，而是这事不能这么办。 第11o章 东街的铺面不能给叶国强，还是那句话，那铺面写在了叶八妹名下，随便查便能把她查出来，再结合叶国强和叶八妹都姓叶，很容易将俩人联系在一起，这样一来，俩人可以营造的陌生人关系就毁了。 “东边的铺面不能给你，不过，东边那边有很多铺面出租，你可以自己去谈一个，租金我 分卷阅读240 给你出，能不能赚钱，赚多少钱都算你的，怎么样？” 叶国强一愣，随后狂喜起来：“好，我接受！” 租金算叶八妹的，盈利算叶国强的，简单来说就是叶八妹投钱给叶国强做生意，能不能赚钱全看叶国强自己的本事。 叶八妹轻笑出声，摸了摸叶国强的后脑勺：“好好干，我看好你。” 叶国强重重点了一下头，脸上喜不自禁，他成了家里第一个拥有自己店铺的小辈，不管是管理酱菜的叶六壮还是管理粥店的红梅，他们都还没有自己的店铺，只算是管理者而已。 他的高兴压抑不住，嘴角裂开，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黄涛在一旁羡慕不已，若是他也有一个像叶八妹这样的奶奶就好了。 他抿了抿嘴唇，不一会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罢了，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他虽然没有像叶八妹这样好的奶奶，但他有疼爱他的家人，没什么好羡慕他人的。 想通了，嫉妒便少了，黄涛真诚道：“恭喜你。” 叶国强撞了撞黄涛，勾住他的脖子，凑近他耳边，高声道：“涛子，咱们是一起来的京都，那铺面有我的一份也有你的一份，咱们二八分怎么样？” 黄涛愣住，二八分啊，他能信任叶国强么？ 他心里是不相信的，只是叶国强脸上的笑容太真诚了，真诚得他开始自欺欺人起来，竟然点头应了叶国强的话。 叶八妹回头望向叶国，给了他一个‘你孙子真会收买人心’的眼神。 叶国瞬间挺起胸膛，眨了下眼睛，似乎在说：当然，他可是我的孙子！ 叶八妹捂嘴轻笑，慢步走到叶国旁边，挨着他坐下，伸手偷偷握住叶国的手，小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酱菜生意后继有人了。” 叶国扫了叶国强一眼，淡淡道：“看好他？” 叶八妹微微点了下头：“他很好，暂且给他个机会吧。” 叶国收回视线：“他是不错，比六壮合适。” 叶八妹笑而不语，合不合适，得试过才知道。 她愿意掏钱给叶国强开铺面，一来是借此麻痹吴老板那边的人，二来是试一试叶国强的能力。她毕竟老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而八妹酱菜加工厂需要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是‘合适’不是‘合格’，儿子、孙子那么多，总会有一个人合适，有人能接手将八妹酱菜加工厂越办越好。 等叶国强缓和了绪后，几个人再次聊了起来，临近下午五点，几个人聊出了对付吴老板的新计划。 眼看时间不早了，叶八妹送叶国强和黄涛离开，送他们走到分岔路口便不送了。分岔路口通两个方向，一个能通往叶国强他们住的地方，一个通往李东家。 叶八妹和叶国走了半个小时，走出小巷子后打车离开。 到达李东家正好是晚饭时间，李东一家早已回家，正等着他们回家吃饭。 饭菜摆上桌，李东娘问起叶八妹下午去哪了。 叶八妹撒了谎，只说和叶国随便逛了逛。 李东扒了一口饭，转移话题道：“八婶子，你家的货还在我那车上，我过几天要走长途，得找个地方将货卸下来。” “明天吧，把货拉到东街那边的铺面去。” 叶八妹想了想道，这几天只顾着看店铺，把带来的货给忘了。 李东爹放下筷子，插话道：“东街那边的铺面还没整改好，搬过去不合适。要不搬家里来吧，后边还有个杂物间，应该能放下你家的货。” “不用，直接搬东街去合适。” 叶八妹一锤定音，东街不是还没整改好，是根本还没开始整改。整改整个铺面不是一件小事，得花不少时间，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沉思片刻，叶八妹低声道：“东街那边干脆别整，把药柜拆了直接开张。” 李东爹蹙起眉头，他去看过东街那边的店铺，店里面一股中药味，里面的桌椅凳子东缺一块，西缺一块，不整也太不讲究。 而且那边是出了名的贼窝，突然间运那么多货过去，也不怕一晚上就被那边的乞丐给偷没了。 不过，他只是外人，不好把话讲的太清楚，只能委婉道：“周老板手工活很好。” 李东爹不说，叶八妹还真就把周老板给忘了。 “周老板架子大，找他办事不牢靠。放心吧李兄弟，我心里有数，不会做不靠谱的事情。” 她都想好，东街的铺面虽然简陋了点，但是稍微收拾一下还是能直接用的。 李东爹见叶八妹主意已定，不再说话，拿起筷子重新夹菜吃饭。 李东娘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才道：“什么时候开张，需要找人敲大鼓么？” 叶八妹给李东娘夹了一筷子菜：“要，不单止要敲大鼓，还要请有头有脸的人到店里撑场面。” 她看向李东：“李东啊，罗老板会答应我的邀请吗？” 她在京都认识的有脸面的人不出五个，一个是周老板，一个是罗老板，一个是孙老板。周老板可以托李东爹去请，孙老板可以喊叶国去请。 罗老板比较难相处，只能拜托李东去问一问，行就邀请，不行再想办法。 李东为难道：“罗老板十分讲排面，我去的话，他可能不会给我面子。八婶子，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叶八妹一想也对，京都毕竟不是徐水村，随便吆喝一声都能喊来十个八个乡亲兄弟。 “行，我亲自去一趟。” 李东娘瞥了叶八妹一眼，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八妹，我也能帮你请人。我在公园里认识了不少退休老干部，邀请她们可以么？” 提到公园叶八妹就想到后世的广场舞，想到广场舞就想到广场舞大妈们。不过现在还没出现广场舞，在公园里溜达的多数是高知识退休干部，或者工人退休人员。 这样的人都有一定的购买能力，可谓是八妹酱菜的潜在客户。 叶八妹欣喜不已，看向李东娘道：“嫂子，太谢谢你了。” 李东娘挥了挥手，红着脸道：“客气什么，不过是张张嘴巴的事情。请人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保管给您办好。” 李东爹撞了李东娘一胳膊肘，小声道：“话别说太满，人家为别给你面子。” 人家指的是公园里大爷和大妈。 李东娘浑不在意，她平时和他们聊得特别好，只要她开口邀请，他们肯定愿意。 李东娘白了李东爹一眼，充满干劲道：“我肯定能行。” 叶八妹笑呵呵给李东娘夹了一筷子菜：“谢谢嫂子，等事了了，我请您去搓澡。” 叶八妹的话说到李东娘的心坎去了，李东娘就喜欢找人去搓澡。 “就这么定了。” 说干就干，次日，一伙人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便 分卷阅读241 分头行动，李东娘去公园找那群退休干部说事，叶八妹和李东爹等则拿着礼物去邀请周老板。 送礼三大件一般是烟酒茶，叶八妹既没有买烟酒，也没有买茶，只带了八妹食品大礼包，包括六款八妹酱菜，和六瓶肉罐头。 这礼相对烟酒茶来说不算厚，不仅不算厚，还显得有点寒酸。 因而，当周老板看到叶八妹提进屋的礼物时，脸色并不怎么好。 在京都，多的是人求他办事，而那些求他办事的人，送的都是特供的烟酒茶，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 连特供的烟酒茶他都看不上眼，更别说叶八妹送的酱菜了。 周老板态度十分冷淡，只招呼叶八妹等人进屋，一点烧茶招呼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李东爹羞得有点脸红，他也觉得叶八妹带来的礼轻了，但毕竟掏钱送礼的不是自家人，他不好开口嫌弃。 叶八妹只当没看见周老板脸上的不高兴，提着礼物三两步走进屋，郑重将礼物放下，笑眯眯道：“都是些自家弄的酱菜，不是什么好东西，希望周老板别嫌弃。” 周老板嘴里说着不嫌弃，双眸却写着：破酱菜也好意思送人，也不怕寒碜。 周老板以为叶八妹是来谈做木工的事情，一直板着脸，一点详谈的意思都没有。 叶八妹不在乎他的态度，自顾自拆开盒子，拿出里面的酱菜和罐头，推销道：“我家的酱菜吃着健康，吃了身体特别好。” 周老板撇了撇嘴角，心想：牛皮吹得也忒大，不就一瓶破酱菜么，他又不是没吃过。 叶八妹打开一瓶罐头，送到周老板面前。 “您尝尝？” 周老板动也不动，一脸冷漠，一点面子也不给叶八妹。 正在众人僵持住的时候，周老板的大儿子周大走进屋。周大从小跟着周老板学木工活，由于木灰吸多了，身体不怎么好，一到春天和冬天便会咳嗽不止。 见周大进屋，叶八妹挑起眉头，压下尴尬问道：“这位是？” 第111章 周老板沉默不语，一点要给叶八妹介绍自家儿子的意思都没有。 周大走进屋，打量了下周老板，又扭头打量了下叶八妹，随后扫了眼桌上的东西。 哦，又是一个送礼的。 在他看来，送礼的等于陌生人，陌生人等于不用搭理。 他越过叶八妹走到周老板旁边，俯下身，凑周老板耳边小声道：“港城来人催咱们家发货，只是他们要的柜子还没打好，得要五天后才能全部打好。” 周老板瞥了叶八妹一眼，见她没有偷听的意思才回答道：“合约写的什么时候交货。” 周大想了想道：“十天后。” 周老板抿紧双唇，显得十分不悦：“那就十天后再给他们发货，告诉港城人，想要货就老实等着，不想要就走人。” 周大不太认同周老板的做法，他们收了不少定金，若是擅自毁约的话要赔偿对方三倍的违约金，自家虽然不缺钱，但是家里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没必要因为一时之气白白亏一笔钱。 “知道了，这事我会看着办。” 是看着办而不是照办，说到底，周老板毕竟老了，家里的生意还是交给年轻人来管理比较好。 说完，周大捂嘴咳嗽起来，一开始是闷着声咳嗽，渐渐的咳嗽声加剧，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每次咳嗽，他都觉得自己的肺部在翻滚，似乎爆裂开来似的。 他咳得憋红了脸，整个人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昏倒。 每到春天和冬天周大都会咳嗽不断，周老板已经习惯了他咳嗽不止的样子，因而看着周大捂着嘴巴咳嗽，他只是微微蹙眉而已，没有太多的表情。 李东爹默默退后半步，一直听说周老板有个得了哮痨病的儿子，据说哮痨病不是普通的肺病，会通过口水传染，无药可医，等到肺部咳烂了人就会死。 周大咳嗽的时候咳出不少口水，他还想多活几年，可不能被染上哮痨病。 李东爹的动作不小，一动就被周老板察觉到，周老板的脸色顿时黑了起来，板起脸瞥了李东爹一眼。 李东爹只当没看见周老板刀子似的眼神，撇头看向门口。 周大的咳嗽还没有停止，因为咳嗽得久了，摇摇欲坠，站不太稳。他佝偻着腰，一只手捏住桌角维持站立不倒，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想要利用憋气将压住咳嗽。 只是咳嗽不是想压就压得住，越压越死反弹，他咳嗽得抖了起来。 叶八妹眨了眨眼睛，推到叶国身边，小声问：“传染吗？” 叶国轻轻摇头，不过是肺部积木屑引起的咳嗽而已，不会传染。 叶八妹捏了叶国一下，随后快步走到周大身边，像母亲一样轻轻顺着他的后背。 许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周大忘记了咳嗽，愣愣地看着叶八妹。 叶八妹一脸慈祥地看着他，从兜里掏出手绢，温柔地给他擦去嘴角的口水。 “喝口水润润嗓子。” 她的声音很温柔，眼神很慈爱，以至于让周大产生了被关怀的感觉。周大在心里冷哼一声，关怀么？自从被传出得了会传染人的哮痨病后，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哪怕是他的亲娘，他的媳妇、他的儿子都避得远远的，生怕被他传染了。 家里的兄弟以关心他的名义强行送他去医院，美其名曰让他去治病，其实是要将他隔离开来，不让他回家。 幸好上天有眼，他得的不是肺痨病，只是不传染的肺病而已。 只是经过这一遭，他再也不相信所谓的亲人，不再渴望所谓的亲情。 但是刚才，他被一个老大妈温柔地顺背，温柔地擦去嘴角的口水，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母亲般的关怀。 哪怕知道她别有所图，他依然想要深陷其中，不愿清醒。 叶八妹见他不动，忙举起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还是不动，随手倒了一杯茶，送到他的嘴边。 “喝吧，咳了那么久，再不喝口茶，嗓子该疼了。” 周大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叶八妹叫他喝茶他就喝茶，叫他坐下他就坐下。 牵周大坐下，叶八妹拿过桌上的罐头，从里面拿出一根鸡翅塞到周大嘴里，温柔道：“这是我家做的罐头，吃了能养身体，你吃吃看。” 周大木木地吃了起来，细细咀嚼之下，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随着食物咽进肚子里，仿佛有一股微风吹进肺部，柔柔的，暖暖的，很舒服。 他眯起眼睛，任由那股风在他的五脏六腑中漂浮，任由一身的毛孔舒张开来。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脸上带了几分喜色。 “真的有效果！” 他显得很很激动，眼神很激动。 叶八妹拍了拍他的肩膀，将 分卷阅读242 罐头放到他的手上：“有效果就多吃点，喏，我带了不少过来，吃完了再到店里找我要。” 周老板全程脸色不善，看着自家儿子和别人亲昵，他憋了一肚子气，忍不住想怒哄一声‘滚’！ 周大如珠似宝一样捧着罐头，眼里闪过诧异，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恐怕无法相信小小一瓶肉罐头竟然能压住他的咳嗽。 是的，此时此刻的他只以为罐头可以压抑咳嗽而已，完全没有想过肉罐头可以治疗他的咳嗽。 他低声道：“我叫周林，婶子可以叫我周大。” 叶八妹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叶八妹，小辈都喊我八婶子，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喊我八婶子。” 周大半点犹豫都没有，开口喊道：“八婶子。” 他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让叶八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 周大轻笑起来，低下头任由叶八妹抚摸他的头发。 周老板忍不住假咳起来，周大是他的儿子，他都没摸过周大的头发，叶八妹凭什么可以摸！ 叶八妹转身看向周老板：“周老板，我家食品店将在五天后开张，真诚邀请您在开张当天到店里观礼。” 周老板敷衍道：“不巧了，我五天后有约了，恐怕去不了。” 叶八妹笑容不减：“那真是不巧了。” 她看向周大：“大侄子有空吗？” 周大站了起来，神色隆重道：“我一定到！” 周老板憋了一口气，恼得想拿拐子抽周大，老子都不去，他作为儿子怎么可以去，这不是让他没脸么！ 周老板沉下脸，改口道：“什么时辰开门。” 叶八妹还没去找人算吉时，想了想道：“没定，定了再过来通知您行吗？” 周老板板着脸嗯了一声，眼角不满地扫向周大，示意他赶紧滚。 周大扭头不看周老板，不动如松。 叶八妹心里好笑，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这是邀请函，五天后，老婆子在门口恭迎周老板大驾。” 叶八妹拿出邀请函，送到周老板面前。 周老板拿过邀请函，随手放到桌面，敷衍的态度摆的很明显。 见他如此不给面子，李东爹沉下脸，打算今晚找李东聊聊和周老板合作的事情。 送了邀请函，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寒暄几句，叶八妹找了个理由离开。出了周家门口，李东爹问：“八妹，你怎么不问木工的事情。” 叶八妹拍了下脑门：“我忘了，算了，下次再问吧。” 李东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不再出声。 回到李东家，不过是早上十一点而已，时间还早。叶八妹进厨房帮李东媳妇做午饭，叶国和李东爹去正厅下棋。 做好午饭，李东娘和袁君骂骂咧咧走进屋。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一脸不自禁跟着上扬嘴角。 她很满意今天的打扮，头发烫得很好看，脸上的妆容化得很精致，还有身上的衣服，又红又花特别好看。 走在路上，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不再是枯黄即将落败的昨日黄花，而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头，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缓缓开花。 叶八妹一直保持面无表情，昨晚上，她教李东娘和袁君跳了一晚上的广场舞，此时正困得不行，双眼干涩，一吹风便忍不住流出眼泪。 李东娘小声问袁君：“袁君妹子，你真觉得我穿这身衣裳好看？” 袁君抿唇微笑，右手尾指优雅地划过耳边的碎发，将其挽了起来，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露出不经意的优雅。 “好看。” 她敷衍地回了一句，此时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两边的路人身上，担心自己走得不够端庄，笑得不够得体，说话的姿态不够落落大方。 她很享受万众举目的感觉。 李东娘十分不自信，心里想着事情，竟然没听出袁君话里的敷衍，紧接着又问：“你看看我脸上的粉掉没掉，几十年了，除了结婚那次，我这是第二次涂脂抹粉，总感觉怪怪的。” 袁君朝路边一个提菜篮子的小媳妇颔 分卷阅读243 首轻笑，敷衍道：“好看。” “唉，都几十岁的人了，一脸干巴巴的皱纹，那还会好看。” 李东娘脸红起来，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上的腮红，眼神偷偷瞄向两边的路人，当她感受到偷瞄的目光时立刻收回视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勾起耳边的碎发，佯装目不斜视。 袁君没听清楚李东娘说的话，啊了一声，扭头看向李东娘。 李东娘拉住袁君的手，再次担忧道：“昨晚上的动作你都记住没？我只记着前边几个，后边的全都给忘了。” 袁君一听摇头道：“别紧张，一会咱们跟着八妹比划就成了，不用记住动作。” 叶八妹顾着找空地跳广场舞，李东娘和袁君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走了走了大半个公园后，终于让叶八妹找到了一块合适的空地。 那地位于公园中心，两边人来人往，在那里跳舞肯定能引起轰动。 叶八妹回头道：“找到了，跟我来。” 李东娘和袁君亦步亦趋，三个人走到那块空地上。叶八妹放下收音机，按下一个按钮，拿出磁带看了看，然后将磁带放回收音机里面，按了几个按钮，不一会，音乐响了起来。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哟。 张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 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 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哟。 ······” 播的是一首民歌，名叫《康定情歌》又叫《跑马溜溜的山上》，这首歌曲调比较轻快，很适合用来伴奏跳广场舞。 音乐一起，三个人按照昨天排练好的各自站好位置，叶八妹站在第一排首位，袁君和李东娘站在第二排、叶八妹身后。 随着第二个节拍开始，叶八妹跳了起来，先是舞动双手，然后出左脚，出右脚，再出左手，出左脚。 一套动作配上音乐，看着真有几分赏心悦目。 音乐响起时，两边的路人驻足围观，华夏人爱看热闹，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等到音乐唱完一遍，周围围满了围观群众。 叶八妹动了动双手，高声喊道：“再来一遍。” 说着，音乐重新唱了起来，而她们三个人开始新一套动作。一开始李东娘还能跟上音乐节拍，跳着跳着就跟不上了，只好瞎比划。 袁君坚持了五六个动作，跳到第七个动作时渐渐跟不上了，只好盯着叶八妹看，叶八妹跳什么，她便跟着跳什么。 跳了十来分钟，围观群众越看越有趣，忍不住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啊哈哈哈，瞧，那个人跟不上了，前边那人做的是左拐脚，她竟然右拐脚。” “你知道她们在弄什么不？” “嗯，据我观察，她们应该是在跳舞。一嗒嗒二嗒嗒三哒哒四哒哒，停一下，再来一次，一嗒嗒二嗒嗒三哒哒四哒哒。没错，她们就是在跳舞。” “不像跳舞，她们一跳的不是交谊舞，二跳的不是爵士舞，三跳的也不是民族舞。只是动动手，动动脚，怪难看的。” “我觉得挺好看，你看最前边那个人，看她跳舞，感觉自己都跟着年轻了。” “哪里好看了，分明是好看，你看后边那两个人，一个笨手笨脚跟不上动作，一个装模作样污人眼。” “你这人说话太难听了，爱看就看，不爱看走啊。” “这里是公园，是公共地方，我凭什么走。” “不走就别说话，老实看。” “说话怎么了，我是人又不是阿猫阿狗，连说话的自由都没了？” “要说话上一边说去，别在我耳边叽叽歪歪。” “你这个人蛮不讲理，乡下见识！” “你说啥？你再说一句！” “说就说，好像谁不敢说似的！” 人群中，有人成群研究叶八妹等人跳舞的路数，有人七八一团蠢蠢欲动，想要上前跟着跳一跳，有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眼看就要动手了。 围观群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叶八妹全然不知，她正在集中注意力跟上节拍，生怕跳错动作，影响整体效果。 跳了十几分钟，袁君坚持不住了，她本就是小脚，不能够长时间站立，否则脚底心会针扎似的疼得不行。 虽然她不能继续跳舞却能帮忙吆喝，她扒拉一把头发，看向人群热情道：“大家伙别看着，来跟着跳啊。” 众人一动不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好意思做第一个上去的人。 这样下去可不行，袁君决定主动出击，她走向人群拉了一个老大妈，牵她走到叶八妹身后，高声道:“来，跟着跳，很简单的，一嗒嗒二嗒嗒，一跳就能学会。” 老大妈起初还有几分拘谨，不太好意思使出大动作，但是个动作后，她忘记了羞涩，全神贯注跳了起来。 成功拉了一个人，袁君信心大增，转身又去拉了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渐渐的，围观群众中的老大妈有一半都加入到跳广场舞中。 广场舞果真有神奇的魔力，那些跳了几个动作老大妈们全都忘记了羞涩，专心致志跳了起来。 公园中心有一群人在跳舞的八卦如同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公园的各个角落，加入跳广场舞的老大妈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临近结束，围观群众中出现了一个拿着照相机的人，那人选了一个能纵观全局的位置，咔嚓一下，拍下了一张照片。 他收起相机，小声嘀咕：“明天的新闻有了。” 李东娘呼出一口气，她总感觉背后阴影重重，似乎有上万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她不敢回头又好想回头，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吓得忘了动作。 老天啊，她后边竟然站满了人，粗略一算，起码有一两百人！ 愣了一会，她不由得，她忍不住嚎叫一声。 《康定情歌》一连唱了半个小时，跳完最后一个动作，叶八妹上前按下按钮让音乐停了下来了。老大妈们见叶八妹停了，她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跳了半个小时，不少人都出了一身薄汗，浑身热乎乎，脸蛋红扑扑。 跳过的人才知道，跳这莫名其妙的舞比打拳、练太极还能出汗。 叶八妹转身道：“今天先跳到这里，明天继续，散了吧。” 众人茫然地看向她，脸上都写着：就这样完了？都不解释解释的吗？她们刚 分卷阅读244 才跳的是啥啊？有什么用？不说说吗？ 第113章 一眼扫过去，但凡扫到的老大妈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八妹看，想要留下来看热闹的有之，想要留下来听八卦的有之，想要留下来问清楚情况的也有之。 叶八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要当着一两百人的面确实比较为难，她打算先打发走一半人，然后再忽悠走一小半人，留下几个认识李东娘的老太太说话。 在她观察众位老大妈的时候，老大妈们也在观察着她。 有位姓赵的老大妈瞥了叶八妹一眼，又扭头扫了李东娘一眼，打量一番，心里有了算计，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三两步走到李东娘身后。 “东子娘，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李东娘笑得僵硬，她和赵大妈的关系还算和睦，但是所有的和睦都停留在昨天以前，昨天过后，俩人的友谊如滔滔江水一去不复返。 李东娘像是才认识赵大妈般看着她，昨天还说她一股乡下人味道，不配和她们做朋友，今天怎么忽然主动朝她打招呼了？ 真是奇了怪了！ 见李东娘不说话，赵大妈极为自来熟地挽起她的手：“你身上穿的这身衣裳真好看，在哪买的，多少钱一件？” 赵大妈的眼神黏在李东娘的衣服上，眼神很复杂，既有心动也有鄙夷，心动的是衣裳，鄙夷的是这么好看的衣裳竟然穿在了李东娘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赵大妈年轻那会在文工团工作，自认和李东娘这种家庭主妇不一样，因而昨天李东娘提出要邀请她去参加店铺开张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不高兴。 在李东娘提出邀请的那一刻，李东娘在她心里的印象分瞬间归零。 她本来瞧着李东娘还挺勤劳朴素的，没想到她也会耍心眼，竟然想要借她的身份招揽生意。 李东娘抽回自己的手，冷淡道：“媳妇给做的。” 赵大妈伸手摸了摸衣服布料：“尼龙布啊，摸着好不错，就是针线脚缝的不太好，你看这里已经起毛了。” 李东娘瞥了一眼，暗想：一晚上赶三套衣服，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衣服是李东媳妇做的，由叶八妹说大概样式，袁君负责画图，李东娘则负责量尺寸。 李东娘不想继续和赵大妈交谈，冷淡道：“你还有事吧，忙你的去吧，我还要在这站会，就不陪你唠嗑了。” 话一出等于直接不给赵大妈面子，赵大妈气得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走了。 她没离开，走了几步后觉得气不顺又转身走到叶八妹身边，仰着下巴道：“劝你一句，出门在外要带眼识人，有些老太太看着老实，其实心肝不是一般二般黑。” 说着哼了一声，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李东娘。 叶八妹挑眉，歪头看向赵大妈：“什么意思？” 赵大妈也不怕得罪李东娘，直言道：“我说的是东子娘，她就喜欢忽悠咱们这些退休工人去参加什么店铺开张，说的好听是店铺开张，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东子娘联合骗子团伙骗咱们退休工人的钱。” 叶八妹一脸‘啊？’的表情看着赵大妈。 “这位姐姐，你误会了，东子娘不是骗子。我家店铺四天后开张，她是帮我邀请你们。” 话一出，赵大妈愣住，眼神闪躲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叶八妹在她心里的形象从会跳舞的老大姐成了骗子老大姐。 “怪不得你们处得那么好，原来是一伙的。” 赵大妈转身要走，叶八妹赶紧伸手揣紧她的手，板起脸问：“这位姐姐，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讲。你的意思是我是骗子，我联合东子娘骗你们？” 赵大妈哼了一声：“难道不是？” 叶八妹呼出一口气，看着很生气，其实心里一派淡然。 “不是，真不是！我家店铺就在东街那边，四天后开张，你要是不信，四天后可以亲自去看看。” 说完，她不再搭理赵大妈，转身看向众人道：“各位，这位姐姐怀疑我是骗子，天地良心，我虽然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识妇人，但也做不出骗人的勾当。” 见不少人竖起耳朵聆听，叶八妹接着道：“我在东街那边买了一间铺面，四天后开门做生意，东子娘见我在京都没朋友，便好心地帮我带几个姐妹过去撑场面。殊不知，这位姐姐竟然怀疑东子娘动机不单纯，怀疑我是骗子，以为我俩要联合起来诓骗她。 天地良心啊，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从来没有过骗人的想法。我也不怕丢脸，今天当着众位的面说个清楚，道个明白。我叶八妹不是骗子，如果不信，众位可以去我家店铺看一看，若是发现店里面有假货，欢迎报公安。” 她哼了一声，捞起收音机，喊上李东娘和袁君一起离开。 她走得决然，唬的围观群众一愣一愣。 “她刚才叭叭叭说了一通，到底说了啥？” “我也没听太清楚，只听到她说什么赵大妈说她是骗子，然后天地良心什么什么不是骗子，再然后东街店铺要在四天后开张，叫咱们去看。哦，还叫咱们报公安，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喊咱们报公安捉赵大妈？” “不对，我听到的是她要在东街那边开店，但因为不认识人，想要喊咱们过去捧场。” “好像是有这么个意思，她说得太快，加上带了南乡那边的口音，听不太清楚。” “别瞎猜，咱们问赵大妈去。” 说着，一堆人心有灵犀地涌向赵大妈，想要找她问个清楚。 另一边，三个人快步走出公园，出了公园门口，叶八妹深吸一口气，拍着胸口喘气道：“总算把戏演完了。” 李东娘跟在叶八妹身后，听了她的话，接话道：“刚才吓死我了，那么多人围着咱们看，看得我都不会呼吸了。” 袁君拍了拍李东娘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她们看咱们是因为咱们穿得好看。” 叶八妹将左手上的收音机放到右手，举起左手挽起耳朵边的碎发，小声道：“咱们引起轰动了，明天肯定能吸引更多的人来看咱们跳舞。” 李东娘啊了一声，不可置信道：“明天还来啊？” 袁君啧了一声：“肯定要来，你不想在赵大妈面前找回场子了？” 说到赵大妈，李东娘仍觉得气不顺，张着鼻孔冷哼道：“当然想！” “明天咱们继续？” 叶八妹转身问道，袁君和李东娘能一起来当然好，要是不愿意来她也不勉强，今天已经开了好头了，想必明天不需要费力气就能把戏演完。 李东娘犹疑了一会后坚定道：“明天继续！走走走，跳了一早上肚子都饿了，咱们先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煮饭。” 叶八妹没有异议，袁君也没有其 分卷阅读245 他想法。三人勾肩搭背往菜市场走，在离李东家不远有一个菜市场，那里从肉菜到蔬菜应有尽有。 三个人慢悠悠往菜市场走，到了那里，李东娘负责采购，叶八妹和袁君负责提东西。三个人买了很多东西，人手一麻袋蔬菜，回家的路上，走一段得歇一段。 回到家，袁君和李东娘累得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李东媳妇带一双儿女出门去了，只好由叶八妹做午饭。 她们买了大白菜、大葱和萝卜，这些食材爆炒不太好吃，叶八妹决定做一锅汤。 她要做的是麻辣萝卜、白菜汤，萝卜、白菜切碎扔进锅里，然后倒进辣椒面、胡椒粉、鱿鱼干、食用醋等等调味料，盖上盖子，大火熬煮半个小时就成了。 麻辣萝卜白菜汤适合冬天吃，都说冬吃萝卜夏吃姜，冬天吃这道汤一来可以发汗，二来可以养身体。 现在虽然是春天，不过京都的春天和徐水村的冬天差不多，想来也很适合吃麻辣汤。 除了麻辣汤，叶八妹还做了红薯饭、凉拌韭菜以及酱菜焖豆腐。 这顿饭很合李东一家人的胃口，众人吃得肚子滚圆，纷纷嚷着吃太饱了，想要吃点酸的消食。 叶八妹瞧他们个个都仰躺在地上揉肚子，像怀孕了似的，忍不住笑了。 笑够了后，她进厨房给他们做了酸萝卜消食。一般来说酸萝卜要腌制几个小时或者腌制一个晚上才能入味，不过为了能立刻吃上酸萝卜，叶八妹将萝卜片切得很薄，每一块都薄如纸片，晶莹剔透。 光切得薄还不行，萝卜带有涩味，需要用誓言揉搓，揉搓出水后用井水泡上几分钟，然后再倒入白醋和糖搅拌。 搅拌好当下就可以吃了，这样腌制的酸萝卜清脆爽口，特别好吃。 因为叶八妹拿了一整个萝卜做酸萝卜，吃完后，一伙人毫无疑问地又吃撑了。 叶八妹看着他们既要揉肚子又要忍不住吃酸萝卜的馋相，无奈地摇了摇头。 午休过后，叶八妹和叶国一起出门，他们要去罗老板那里送请柬。 据李东说罗老板十分看重排面，因此，叶八妹除了带上八妹食品外还另外带了一瓶好酒。酒是托李东爹买的，至于买的是不是好酒，只有喝过才知道。 第114章 从一个人的衣食住行基本可以反映出这个人的性格，罗老板家住东街市区最繁华地带，两边是低矮的筒子楼，就他家是后边有院子，前边有狮子的四合院。 四合院又称四合房，其格局为一个院子四面建有房屋，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故称四合院。 四合院就是三合院前面又加门房的屋舍来封闭。若呈“口”字形的称为一进院落；“日”字形的称为二进院落；“目”字形的称为三进院落。 一般而言，大宅院中，第一进为门屋，第二进是厅堂，第三进或后进为私室或闺房，是妇女或眷属的活动空间，一般人不得随意进入，难怪古人有诗云：“庭院深深深几许”。庭院越深，越不得窥其堂奥。 正式的四合院，一户一宅，平面格局可大可小。房屋主人可以根据土地面积的大小、家中人数的多少来建造，小到可以只有一进，大可以到三进或四进，还可以建成两个四合院宽的带跨院的。 小者，房间为13间；一院或二院者，房间为25间到4o间。厢房的后墙为院墙，拐角处再砌砖墙。大四合院从外边用墙包围，墙壁高大，不开窗户，以显示其隐秘性。 最小的一进院，进了街门直接就是院子，以中轴线贯穿，房屋都是单层，由倒座房、正房、厢房围成院落，其中北房为正房，东西两个方向的房屋为厢房，南房门向北开，故称为“倒座房”。 四合院中植花果树木，以供观赏。 他家还算大，是完整的三进院落，第一进院是垂花门之前由倒座房所居的窄院，第二进院是厢房、正房、游廊组成，正房和厢房旁还可加耳房，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在正房东侧耳房开一道门，连通第二和第三进院。 在整个院落中，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间），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座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1] 站在罗老板家门口，叶八妹和叶国对视一眼，均心生震撼。叶八妹上辈子来过京都，但是她来京都的时候，京都的四合院大都被改建了，不像眼前的屋子这般磅礴大气。 站在门口，无形中让她产生了一种刘姥姥参观大观园的感觉，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叶国比叶八妹还了，敲门去。” 叶国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没人，快速挑起叶八妹的下巴亲了一口，随后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主子一样仰起头，挺起胸膛上前敲门。 门前有铜锁，敲门的时候轻敲三下铜锁即可。 敲完三下，叶国回头朝叶八妹挤眉弄眼，叶八妹耳尖的红晕还没散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另一边。 叶国摸了摸鼻子，心里乐得不行。 院子很大，等了一会，见还没人来开门，叶国担心里边的人没听到敲门声，于是又提起铜锁敲了三下。 这一次他特意加重力气去敲，使得‘嘭嘭嘭’的敲门声响彻云霄。 叶八妹捂紧耳朵，高声道：“小声点，周围都是人家，别吵到人家。” 叶国踱步到她身边，凑近她耳朵低声道：“不会，咱们站得近听着声音大，站远了来听，其实听不到声音。老婆子，咱们要不直接推门进去吧，罗老板家如此大，我觉得他们一家子应该听不到敲门声。” 叶八妹一想也是，罗老板家的院子很大，从上房到院落门口相隔很远，听不到很正常。 叶八妹点了点头。得了叶八妹的同意，叶国牵起叶八妹的手，上前推开门。门一推就开，给人一种主人家特意给客人留门的感觉。 俩人并排着往里边走，刚跨进院子不一会，只听到不远处响起狗叫声，一开始是‘汪汪汪’叫着，紧接着响起了狗叫和狼狗吠的二重奏。 叶八妹僵住不敢往前走，叶国挡在她前面，做好随时被狗咬的准备。 狗叫声越来 分卷阅读246 越近，俩人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急促，俩人都不开口，绷紧情绪看向声源方向。 狗叫声近了，狗来了。 叶国握住叶八妹的手，急促道：“等会情况若是不对你就跑。” 叶八妹紧张得除了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狗群出现在俩人视线中的时候，叶国张开嘴巴，正要喊出一声‘跑’，这时候，狗群后出现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拉着一个人。 叶国咽下嘴里的话，拍了拍叶八妹的手安抚道：“别怕，有绳子拴着呢。” 叶八妹呼出一口气，拉住叶国的手，哑声道：“我不怕，你别抖，你一抖我就腿软。” 牵着绳子的是罗老板的小儿子，在狗群扑向叶国的刹那，罗小立刻拉紧绳子，吆喝道：“不许咬人，退后。” 他一共牵了五条狗出来，三条中华田园犬，两条大狼狗，大狼狗中，一只长了一身黑毛，浑身的毛发油光瓦亮，裂开嘴巴，亮出雪白的锐齿，嘴角边溢出口水，一副凶神恶煞之相。 另一只半黑半黄，一边盯着叶八妹和叶国看，一边舔着嘴唇，做好随时扑过去咬人的准备。 两外三只中华田园犬，一只白色，一只黄色，一只黑白色，长得不太凶，但许是跟两条狼狗吃一锅饭，三条中华田园犬都张着嘴流口水，迫不及待要尝一尝新鲜肉味。 罗小往后拉了拉绳索，蹙起眉头，高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叶八妹推了推叶国，叶国面无表情道：“我们来找罗老板，刚才敲了两次门，没人应声，然后我试着推了推门，没想到一推就推开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无意不请自来，主要是门没锁才进来的。 罗小放松眉心的褶皱，小声嘀咕：臭小子，出门又忘记锁门，欠打。 叶国凝视着罗小，低声问道：“请问罗老板在吗，可不可以带我们去见他。” 罗小扫向叶八妹和叶国，看他们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大妈，一个是年过半百的老大爷，再看他们手上提着礼品盒和烟酒，想来应该不是小偷。 “我爹出去了，你们改天再来吧。” 真是不巧了，罗老板跟人约了今天下棋，一大早就拿着棋盘出门去了。 来一次罗老板家就够她吓破胆的了，叶八妹不想再来一趟，只好问道：“他什么时候回家？” 罗小哪里知道罗老板什么时候回家，罗老板会在几点回家全看他的心情，若是赢了棋，他便下午五六点才回家，若是输了棋，这会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了。 “不好说，有时回来的早，有时回来的晚。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罗小再次下逐客令，他看叶八妹和叶国都不想罗老板圈子里人，既然不是罗老板圈子里的人想来应该是过来给罗老板送礼、想要找他办事的无关紧要之人。 这样的人多的是，早上打发走一批，下午说不准又会来另一批，真是烦人得紧。 叶八妹和叶国都是脸皮极厚之人，既然来了就没有白来的道理。叶八妹瞥了眼几条狗，走到几条狗够不着的地方，笑眯眯道：“大侄子，我们和罗老板关系不一般，要不咱们先进去喝口茶等等罗老板？” 罗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想：这人谁啊，一张嘴就是大侄子，攀关系也不是这么攀的。 他坚定道：“你们走吧，改天再来。” 叶八妹见说不动罗小，只好憋坏主意，心生一计，打算忽悠他。 想了想，叶八妹轻声道：“大侄子，不瞒你说，我们这次过来也是瞒着罗老板来的。” 这话说得新奇，什么叫瞒着罗老板来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和罗老板有不可告人之事？ 罗小看向叶八妹，狐疑道：“说清楚。” 叶八妹咽下口水，扫了眼狗群，示意罗小先把狗群拴好，等够拴好后再慢慢说事情。 罗小半信半疑，在叶八妹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下开口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狗拴好。” 说着，他拉着几条大狗往里边走。 见他走了，叶八妹顿时忍不住膝盖骨一软，啪一下趴在地上。 叶国急忙上前拉起她，拉起她的裤脚，见她的膝盖骨没磕伤才呼出一口气道：“没摔疼吧，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叶八妹摆了摆手，指向不远处的秋千道：“没事，你扶我过去那边坐会，我腿软站不住。” 叶国二话不说扶着叶八妹走向秋千，扶她坐下，一手按住秋千绳索，一手轻轻抚摸着叶八妹的脊背。 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百科 月末或者月初开《六十年代搞养殖》还请多关注哟~~ 亲王府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王府通房叶韶光晕晕乎乎死了，带着儿子女儿，糊里糊涂穿越到了六零年代。 混了十年，好不容易从黑户混成了农民，没想到亲王竟然找来了！ 第115章 话说罗小，他将狗群拴好后并没有立刻出去找叶八妹，而是站在凉亭边上思考。他不是傻子，单凭叶八妹含糊不清的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说动他。 他之所以不像之前那样赶叶八妹走，一来是想要搞清楚叶八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二来是闲着无聊，正巧叶八妹和叶国来了，可以解解闷。 想了一会，他转身摸了摸几条狗的狗头，心情愉悦道：“乖乖在这里呆着，一会给你们猪大骨头吃。” 说完，他理了理领袖，慢悠悠往外走。 见罗小来了，叶八妹赶紧站起来，迎过去热情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要不咱们进屋说去？” 罗小用眼角扫向叶八妹，暗想这人也忒自来熟，主人家还没邀请她进屋，她倒是自来熟，竟然提出要进屋。 不过，进屋就进屋吧，不过是两个老人家，一点威胁力也没有。 罗小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不甚热情道：“请吧。” 叶八妹朝叶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俩人跟在罗小身后，走过长廊，越过狗群，走过花圃，走了十几分钟走到会客厅。 会客厅大门紧闭，叶八妹和叶国停下脚步，让罗小先去开门。 打开门，一眼看去全都是价格不菲的古董家具，当然了，不管是叶八妹还是叶国都对古董物品没有研究，俩人只觉得屋里的家具看着特别好看，却不知道这些家具真正的价值。 罗小跨不进屋，叶八妹和叶国紧跟其后。进了屋，罗小从桌上拿起扇子，蹲在门边扇炉子。那是一种专门用来煮茶的炉子，外观精美，造型小巧，高悦三十厘米，半径十厘米。炉子里面有木炭，引燃火，稍稍煽动扇子，木炭缓慢地燃了起来。 他将一个银色的水壶放到炉头上，专心致志等水烧开。 叶八妹就近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眼神 分卷阅读247 在屋里扫来扫去，只见右手边的柜子上的第三次放了两个暖水壶。 叶八妹起身走了过去，拿起暖水壶晃了晃，暖水壶很重，晃动时声音低沉，由此可知水壶里面装满了热水。 知道暖水壶里面有热水，叶八妹心下了然，她还以为罗小烧热水煮茶是为了招待他们，原来是想要在他们面前显摆而已。 她挑了挑眉头，脸色如常坐下。 用炭火烧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烧水烧了一个多小时，烧水的过程中罗小全程只盯着水壶看，一点要搭理叶八妹和叶国的意思都没有。 叶八妹和叶国对视一眼，默契一笑，对此不置一词。 等水烧开，罗小提起水壶去泡茶，也不知泡的是什么茶竟然需要三冲三泡，一泡茶倒进木盆，留着浇花浇菜，二泡茶倒进瓷盆，留着另作他用，三泡茶才倒进瓷杯里。 瓷杯不大，只能装三两五两，倒满一杯荧黄色的茶水，烟雾缭绕，茶香味弥漫上半空。 罗小往杯中撒下盐粒，忙完这一切才抬头看向叶八妹，随手一扬，惬意无比道：“喝茶。” 因为不知道叶八妹和叶国的身份，他自然不会亲手奉上茶，而是将茶摆在桌上，示意叶八妹和叶国自己过去端。 叶八妹走过去端起一杯茶，杯中只有茶水没有茶叶，茶水清澈澄清，没有一丝杂质，看起来是好茶。 她吹了吹，然后仰头抿了一口茶，这是她有生以来喝过最难喝的茶，茶水入口的瞬间苦涩味立刻席卷舌尖，不一会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满嘴苦涩滋味。 她不动声色放下杯子，僵笑道：“好茶。” 只看叶八妹的表情，叶国便知道叶八妹在撒谎，看来那茶水喝不得。叶国一动不动，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罗小一直盯着叶八妹看，见她面无表情，既没有被捉弄的恼怒，也没有被茶水苦到的难堪，一脸淡然，似乎喝的是一杯没有加料的白开水。 他泡的是苦味茶，这种茶在夏天时节采摘，有清心明目，降火祛湿功效。这种茶的降火功效很好，只一点不好，那就是味道特别苦，三泡过的茶水苦涩难咽，洒下盐后更是咸涩难喝。 这种茶不会用来招待客人，只在酷暑天煮几杯用来降火。 他犹豫了很久才决定下来煮这种茶待客，为的是看他们诧异的眼神，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这是没劲。 在罗小盯着叶八妹看的时候，叶八妹也在盯着他看，见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她勾起唇角，轻声道：“我喝着像普洱茶。” 罗小小声嘀咕了一句‘土包子’。 连普洱茶和苦味茶都区分不出来，想来这老太太真的没什么见识。 “是普洱茶。” 罗小脸不红气不喘道，他倒要看看这位老太太接下来会接什么话。 叶八妹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茶，咸涩味道漫过舌尖，如小龙虾似的在口腔内张牙舞爪。 “细细一品，味道好像不是普洱茶，是雨前龙井吧？” “不是，是普洱茶。” 叶八妹拧眉，显然不相信罗小的话：“不可能是普洱茶，味道不对。” 罗小心里冷笑不已，不过是廉价的苦味茶而已，竟然喝出雨前龙井的滋味，真是让人无语。 他再次升起赶人的心思。 叶八妹见他变了脸色，不在逗他，连忙换了话题：“这种茶叶泡茶喝可惜了，要是用来做菜，那滋味，真是三天三夜都忘不了。” 叶八妹舔了舔嘴角，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 罗小半信半疑：“做什么菜？” 叶八妹吸了吸鼻子，垂涎道：“炖肉骨头，茶叶的甘香对上肉骨头的香醇，轻轻咬上一口，汁水四溅，肉质糜软，满口留香，怎么吃都吃不腻。” 正巧厨房里就放着一盆排骨和一盆猪大骨，听了叶八妹的话，罗小无意识咽了咽口水。他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唯一执着的就是吃。他吃遍整个京都，可谓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老饕。 “你真会做？” 罗小看向叶八妹，心里有个想法蠢蠢欲动。 叶八妹轻轻点头：“我不单单会做，今天把材料都带来了。” 她指向桌面上放着的礼品盒，手指头直接指向酱菜盒子。 罗小舔了舔舌头，他想吃，特别想吃。 可是，他要怎么说服叶八妹给他做一顿吃的？ 在他相处办法之前，叶八妹又道：“我和罗老板约好了给他做饭吃，本来应该几天后才上门来实现承诺的，只是我四天后有事，只好提前登门拜访。” 罗小敲着膝盖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留下叶八妹做一回那所谓的炖肉骨头尝尝。 “不过，可惜不巧了，罗老板不在，看来我和他的约定只能往后拖了。” 罗小急忙道：“不一定，我爹虽然不在家，不过他应该快回来了，你可以先把菜炖上，等他回来就可以上菜了。” 叶八妹笑眯了眼：“这个主意好，那我现在就去炖菜？” 罗小猛地站了起来，一改之前的冷漠，热情道：“跟我来，厨房在那边。” 叶八妹得逞一笑，提上礼品盒跟上罗小。罗老板不是喜欢排面么，她亲自上门送邀请函，亲自给他家做饭，这排面给的够足了吧。 厨房在最外侧，里边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既有柴火灶也有煤炉子，柴火灶炖肉块，吃起来有柴火香味，煤炉子炖肉慢，不过炖出来的肉汤较为香醇，各有各的好处。 犹豫了一会，叶八妹最后选择用柴火炖肉。 “婶子，这里边放的是油盐酱醋、胡椒八角和一些别的调味料，这里放的是面粉，还有这里，放的是一些生姜、大蒜、洋葱头。还有那里，那边放着两盆刚买回来的肉骨头。” 他没说那两盆肉骨头是买来给狗吃的。 叶八妹寻着他的指尖看去，见橱柜里边放了满满两盆肉骨头，一盆是排骨，一盆是猪大骨。炖肉骨头一般用猪大骨比较合适，排骨次之。 叶八妹扫了一眼灶台，见灶台上有一个大铁锅，于是从橱柜搬出一盆猪大骨，洗干净倒进大铁骨里边过水。 她往锅里边倒入生姜、生葱和醋。 等锅里煮出白沫，她将肉骨头全部捞出，倒入凉水中清洗干净醋味，然后另外烧了一锅热水，重新倒入肉骨头，洒下调味料，撒下一把茶叶，盖上盖子任其熬煮。 煮了一个多小时，肉香味渐渐弥漫开来。 罗小吸了吸鼻子，眼睛亮得发光。他在东街那边开了一间酒楼，卖的都是他从各地搜罗来的特色菜，可谓是集齐了各大菜系。 只是叶八妹做的炖肉骨头，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新奇，不免起了买下菜方的心思。 不过这事不急，他还没尝过炖肉骨头的味道，也许 分卷阅读248 吃起来并不如闻着香呢。 罗小收起垂涎之色，扬起嘴角静静等着。 又两个小时过去，炖肉骨头的汤水挥发了大半，肉骨头冒了出来，肉骨头上边的肉被炖煮得酥软，只要轻轻一扯便能扯下来。 叶八妹打开盖子，拿出一整酱菜，打开盖子，将其全部倒进锅里。 香味越发浓郁起来，整个厨房香味扑鼻，引得罗小馋虫都出来了。 第116章 “煮什么呢这么香，我在门口都闻着味儿了。” 罗老板边说话边往厨房走，今天遇上了几个棋篓子，堵了一肚子气，早早的就散了棋局，打算回家睡个囫囵觉。 没想到刚走进院子便被狗群围着嗷嗷叫，那几条狗全都龇牙咧嘴流口水，摇着尾巴扒拉着他的腿，汪汪汪叫个不停，他当时以为狗群是在欢迎他回家，乐得逐个摸了摸头顶。 待到走近厨房，他发现自己误会了狗群，那群傻狗哪里是见着他高兴，分明是被肉香味馋着了，想要他给它们弄肉吃。 他寻着味走向厨房，没见着人便迫不及待问了起来。 厨房里的三个人同时看向罗老板，叶八妹手上拿着汤勺，汤勺上舀满了肉骨汤，白烟飘飘，香气缭绕，馋得罗小不停咽口水。 叶八妹越过罗小，在罗老板面前举起汤勺：“刚煮好的肉骨头汤，尝尝味道？” 罗老板被香味勾得忘记了场合，就着汤勺抿了一口汤，当滚烫的汤水流入口中，耳边仿佛响起乐章，整个灵魂颤动不已。 他一把拿过汤勺，吹了吹后三两口将整勺汤喝完。 罗小吧唧几下嘴巴，馋得直咽口水，那勺汤本来是他的，要不是自家爹突然回家，这会他早就喝上那勺汤了。 但是老子毕竟是老子，他饶是不满也不敢在老子面子说半个不子。 不过，铁锅里还有一整锅汤，他喝不着第一口却可以喝第二口。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罗小从橱柜里拿出一把长勺，从锅里捞出一块大肉骨头，边吹气边咬上一大口。 大肉骨头如想象的一样好吃，一口咬下去，肉感奇异地有清爽感。罗小毕竟是吃遍天南地北的老饕，只一口，他便知道自己吃的是上等的大肉骨头。 开酒楼的人除了会吃还有着一颗时刻为酒楼搜罗美食的心，啃完一大块肉骨头，罗小意犹未尽，心思翻动，谋划着将这道炖肉骨头摆上自家酒楼的饭桌。 罗老板见罗小吃得香，不由得眼巴巴看向叶八妹。 叶八妹也知情识趣，赶紧舀了一勺肉骨头出来，分了罗老板一块，分了叶国一块，自己也吃了一块。 几个人围着灶台大吃起来，在美食面前，谁也没有心思说话。直到吃得肚子滚圆，不停打嗝才收手。 这道炖肉骨头肉质复杂，时而酥软，时而爽脆，最为奇特的是吃起来一点都不腻，肉汁不油不腻，有淡淡的翠香味，还有淡淡的甘甜味。 罗小打了个嗝，心满意足道：“没想到苦味茶也能拿来炖肉，以前是我看轻苦味茶了。” 罗老板不明所以，但这不重要，他现在除了吃的满眼都是叶国。自从和叶国下了几盘棋后，一直手痒难耐，可惜遇到的都是棋篓子，以至于他满腔棋逢无对手的孤独感。 他撞了撞叶国，笑眯眯道：“来一盘？” 叶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下棋就算了，在他看来，罗老板何尝不是棋篓子。 即使被拒绝了，罗老板也不生气，乐滋滋道：“别介啊，来一盘，这次你让我两子，我肯定赢你。” 罗小还没有见过罗老板这般谄媚的模样，一时间难以适应。 叶八妹转了转眼珠子，开口道：“罗老板，我们今天是过来给您送邀请函的。” 听了叶八妹的话，罗老板这才移开视线看向叶八妹：“邀请函？” 叶八妹从怀里掏出邀请函，送到罗老板手上。 罗老板解开邀请函上的蜜蜡，一目十行，大概了解了下邀请函的内容。 放下邀请函，他问道：“四天后就开张了？不是还没装修么，会不会急了点？我明白你想要在京都站稳脚跟的心思，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要在京都扎根，还是要稳扎稳打比较好。” 叶八妹知道罗老板误会了自己，想了想，决定对罗老板坦白。罗老板在京都明显有自己的圈子，而且单凭罗老板刚才说的那番话可以知道他人挺好，可以相交，必要时候还可以求帮忙。 自家在京都一没人脉，二没靠山，三没有底蕴，要想在京都揭了吴老板那边的底，还是要寻求本地势力的帮忙。 “唉，本来我也是想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经营自家店铺的，但是现实逼得我不得不加快速度开店铺。” 这话一听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 只是不管是罗老板还是罗小都知道好奇害死猫，叶八妹有话说他们便听着，但是想要他们做出反应，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罗家父子面无表情，叶八妹也不着急，继续道：“我是八妹酱菜的老板之一，这次之所以过来京都，主要是听说京都出现了‘假’的八妹酱菜，且这些假八妹酱菜发展得很快，前段时间已经发展到魔都和港城去了。作为八妹酱菜的老板，眼看着假酱菜以假乱真，挂羊头卖狗肉，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罗小惊呼：“你就是叶八妹？” 叶八妹被罗小忽如其来的一惊一乍吓得抖了一下，拍了拍胸口道：“我就是叶八妹。”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罗小啧啧出声，紧接着又道：“八妹酱菜传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可以治病啦，可以养身体啦，可以增长智慧啦，都他么是狗屁。” 罗小曾经听信传言花高价买过酱菜，在酒楼搞了为期五天的酱菜盛宴，结果大失所望，亏了一笔钱不说，还毁了酒楼的口碑。 他对八妹酱菜可谓是深恶痛绝，早就想揪酱菜老板出来痛揍一顿了。 叶八妹抽了抽嘴角，安抚道：“大侄子，其实我家的八妹酱菜真的有养身体的功效，至于能不能治病，那就要看人了。” 她不好把话说太满，毕竟叶国已经化人了，她手上的洗澡水不多，顶多可以维持个三四十年，三四十年后就没有优势了。 罗小显然不信，响起仓库那堆酱菜，他就想指着叶八妹的脑门大骂‘奸商’！ 叶八妹看出了罗小的不信，她也不多加解释，接着道：“这不，为了阻止假酱菜继续发展，我才来的京都。这趟过来，我拉了一货车的货，从酱菜到罐头应有尽有。” 罗老板想的比较多，他确实听过关于八妹酱菜的流言，有人说酱菜好吃，百吃不腻，有人说酱菜和传言不符，传言不可信。 “所以你才急着开门做生意？” 分卷阅读249 罗老板悠悠问道，看在叶国的份上，他倒是可以出席开张庆典。 叶八妹连连点头：“没错，我要为我家的酱菜证明，要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此八妹酱菜非彼八妹酱菜，要让假货滚出京都。” 罗老板暗笑叶八妹天真，假酱菜既然能发展得这么快，想来背后肯定有人支持，京都的人脉关系枝繁叶茂，不少枝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单凭她一个乡下老太太想要绊倒一棵大树，不可谓不难。 不过，若是有他这样的老头子插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只是他都一把年纪了，要想他出手，怎么说也得给点甜头。 想了想，罗老板只说道：“那你试试看吧。” 既不说帮忙，也不说不帮忙，总之一切靠叶八妹自己琢磨。 听完全程，罗小起了别的心思，叶八妹将自家的酱菜夸得那么好，而且看在她熬煮的炖肉骨头那么好吃的份上，也许他可以尝一尝所谓的八妹酱菜。 他走向灶台，拿起边上的酱菜瓶子，用尾指沾了沾里边的酱汁，放进嘴里尝了尝。这一尝，他彻底相信了叶八妹的话。 他口中的酱菜汁和仓库那些垃圾完全不一样。 “婶子，你家酱菜外卖吗？” 也许他可以和叶八妹谈一笔生意，上一次的酱菜盛宴办得那般丢脸，这会遇到了好酱菜，合该把面子找补回来。 “卖啊，不过销售点在徐水村，想要批发酱菜得去徐水村。” 徐水村很远，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而罗小是个急性子，现在想到要搞酱菜盛宴便恨不得今晚就把盛宴搞起来。 要他去徐水村拿货简直是在为难他，这事必须好好商量，最好从叶八妹手上匀一半酱菜给他。 “婶子，你刚不是说运了一火车货过来么，分我一半呗。” 叶八妹没急着拒绝，东街那边的店铺不大，一时间也放不下一火车酱菜，要想匀一半酱菜给罗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还不了解罗小的店，暂时不想应下来。 见叶八妹由于，罗小又道：“我的酒楼藏着不少老饕，若是你家酱菜得了他们的眼，也许可以成为绊倒假酱菜的筹码。” 这个说话很让叶八妹心动，但仅凭罗小的一面之词，她还是不能答应下来。 “你让我再想想。” 罗小脸皮特别厚，顿时自来熟地摇晃着叶八妹的手撒娇：“别想了，给我一半嘛。” 叶八妹被他嗲嗲的语调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开他，不甚自在道：“这事也不是不可以再商量，这样吧，我改天去你家酒楼看一看，等我看过后再给你答复。” 第117章 “酱菜盛宴？怎么又搞酱菜盛宴，难道上次还不够丢脸？” “嗨呀，小罗搞什么，脑子瓦特啦？” “听说这次的酱菜还是上次那一款，叫什么八妹酱菜的。” “垃圾，简直是垃圾，根本不能入口。” “嘘，来了，来了，看看小罗怎么说。” 在一阵阵吹嘘声中，罗小带着叶八妹走向酒楼二楼。酒楼分为两层，一楼为大众餐桌，摆了二十八张桌子，每一桌可以坐四到八人。二楼为包间区域，分为八间房，以花命名，最中间的一间包房名为牡丹。 罗小不愧是急性子，昨天叶八妹才说了想要到酒楼看一看，当天晚上他便亲自到李东家，说了次日要在酒楼举办酱菜盛宴的事情。 酱菜盛宴，顾名思义就是以酱菜为主，其他菜肴为辅的盛宴。这场盛宴的全部酱菜均由叶八妹提供，且是免费提供。 罗小的酒楼名为包罗万象，名字起得很大，有搜罗世间美食之意。据说包罗万象在京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在这间酒楼搞酱菜盛宴，一来可以蹭包罗万象的知名度提高八妹酱菜的认识度，二来可以蹭酱菜盛宴的热度宣传八妹酱菜三天后开业的事情。 这件事不管怎么想，叶八妹都是稳赢。 走上二楼，店小二送上大声公，罗小拿起大声公，高声道：“各位，今日包罗万象再次迎来了酱菜盛宴。” 话还没有说完，下边嘘声一片。 “别搞了，赶紧下来别耽误时间，该点菜点菜，该上菜上菜。” “就是，上次的酱菜都吃吐了好吗，因为参加了上次的酱菜盛宴，害得我吃了一个星期的白粥，这回打死我也不参加。” “怎么回事？” “嗨，吐了一天，拉了一天，肠胃都搞坏了，除了白粥其他的都不能吃。” “可怜哟。” “坚决不搞酱菜盛宴，下来，下来！” “下来！下来！” “下来！” 罗小对下边的声音熟视无睹，扭头问叶八妹：“八婶子，下边的事情交给你了。” 叶八妹笑着点了点头，本来罗小想要像上次一样搞一种名为自助餐的酱菜盛宴，但是他刚提出想法便被叶八妹否定了。 叶八妹觉得自助餐形式一来体现不出酱菜的好，二来就算酱菜再好吃也只能作为配菜存在，没意思。 她提出‘僧多粥少’料理，以拍卖的形式强势推出酱菜。 罗小一开始很嫌弃叶八妹的主意，但是在叶八妹说了以拍卖的形式搞盛宴可以搂很多钱后，罗小瞬间改变了主意。 说到底，罗小除了是急性子外，他还是个钱篓子。 在众人的抗拒中，十几个店小二下楼，他们在一楼中间区域清理出一大块空地，随后一楼的人群被请上二楼。 空地周围罢了一张四方桌，桌上放了鲜花装饰，边上贴了一张牌子，牌子上写着‘拍卖品品尝区’。 因着对酱菜盛宴不看好，客人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中，有的虽然不看好酱菜盛宴，但仍心存一丝希望，有的只是留下来看罗小打脸，有的则是本着白看热闹的心情留下。 那些离去的人一走出酒店门口便聊了起来，于是包罗万象要搞酱菜盛宴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店里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几倍，从二楼到门口，全都挤满了人。 传到最后，连京都日报的记者都扛着相机过来了。 酒楼人声嚷嚷，吵闹不已。 叶八妹被吵得耳朵发鸣，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喊罗小开始。 罗小举起大声公，颇有气势道：“安静，听我说，这次酱菜盛宴以拍卖的形式举行。容我先介绍我身边的这位太太，她就是本次盛宴的八妹酱菜的提供者，八妹女士，鼓掌。” 周围啪啪啪啪，京都日报记者跑下一楼，从各个角落对着叶八妹拍照。 不认识叶八妹没关系，多拍几张照片，张张都带上罗小。 掌声停下，罗小继续端着道：“接下来我来给大家伙说一说本次酱菜盛宴的流程，请往下看，下边清空的位置正是烹饪 分卷阅读250 中心，本次盛宴全程公开、透明，每一道菜是怎么煮的，要煮多久，要加什么调味料，全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再来，本次盛宴只准备了五道菜，每道菜以拍卖的形式进行拍卖，价高者得。请记住咯，本次盛宴只准备了五道菜，拍完即止，盛宴过后没有第二次机会尝到这五道菜。 最后，但凡成功拍得菜肴的顾客均可获得包罗万象的金卡，这是包罗万象第一次派发金卡，一共只有五张。金卡持有者可以在酒楼内享受先点菜，先上菜的特权，不限次数。 我的介绍到这里结束，话不多说，盛宴开始！” 话落，店小二从厨房搬出煤炉放到空地上。叶八妹换上包罗万象的厨师服走了下去，一路上接受了无数猜疑的目光。 她全程目不斜视，只盯着前方的空气看。 等她下到一楼，人群纷纷议论开来。 “这人谁啊？” “不认识，能做菜就行了，管她是谁。” “怎么不是包罗万象的厨师，小罗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这人是八妹酱菜的老板？看着不像啊，八妹酱菜的老板不是个男人么？” “许是老板他妈吧。” “看看就算了，千万别拍，否则一定后悔。” 耳边议论纷纷，叶八妹挑了下眉头，走向煤炉边上站好。当她一站好，十几个店小二立刻堵上楼梯口。 叶八妹抬起手，全场寂静无声。 下一秒，叶八妹拿出一瓶卤鹅掌罐头，十分敷衍地倒进盘子里，然后朝罗小点了点头。 人群惊呼：“这就完了？” 罗小咳嗽三声，起范儿道：“第一道菜已经完成，第一道菜名为八妹牌卤鹅掌，是八妹食品名下的一款罐头。这道菜起拍价为十八元，现在正是开始竞拍，有意出价者请下一楼。” 不管是二楼上的人还是站在门口的人，全都一动不动，完全没有竞拍的意思。 任谁都不会去竞拍一瓶普通至极的罐头，尽管那些鹅掌看起来又大又肥，但是罐头就是罐头，十八块吃一瓶罐头实在太贵了。 昨晚叶八妹就和罗小做了心理准备，因而看到没人竞拍，他半点都不惊慌，反而款款而谈起了卤鹅掌的制作流程。 说完一堆废话之后，他摸了摸下巴，再次问道：“起拍价十八元，有人竞拍吗？没有吗？赵老板，你不是最爱吃鹅掌吗？钱小姐，鹅掌有美容养颜功效哟。孙先生，机会难得，金卡只有五张哟······” 他一连点了十个人的名字，那些被点了名字的人觉得被点名了倍儿有面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开始下楼参与竞拍。 有一个人下去，紧接着便有第二个人下去。 眼看着下边站了十个人，罗小露出奸计得逞的笑脸，喜滋滋道：“好了，目前有十位客人参与竞拍，相信我，拍下菜肴后，你们绝对不会后悔。” 众人：脸真大！ 罗小才不管哄人的嘘声，自顾自道：“我宣布第一道菜正式开始竞拍，十八元第一次，有人要加价吗？” “好！赵老板出价十八元一分，一分钱也是钱，一分钱可以吃一个肉包子，赵老板大气！” 他明着赞扬赵老板，实则却是在损赵老板吝啬。众人喷笑不已，纷纷嘘声不断。 赵老板红了脸色，后悔率先出价。 “赵老板十八元一分出价一次，还有没有更高价的，有没有？” 其他九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寂静无声。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一分钱那也是钱，罗小猛拍一下栅栏，高声道：“十八元一分第一次，十八元一分第二次，十八元一分第三次。我宣布赵老板成功拍下第一道菜，现在有请赵老板前往品尝区。” 店小二引领赵老板到品尝区坐下，其他人被请上二楼。 叶八妹捧着盘子走向赵老板，放下盘子，做了一个‘请慢用’的姿势。 卤鹅掌味道很香，只闻了一下，赵老板便猛咽了好几下口水。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后悔了，三两下抓起一个爪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鹅掌肥嫩爽口，一口下去酸辣香肥，可谓是吃得口水四溅。 美食当前，他顾不得形象，一个接着一个啃鹅掌，等他将一整盘鹅掌啃完了仍意犹未尽地吮吸着手指头。 围观群众被他的吃相馋得口水直流，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忙问。 “赵老板，好不好吃啊？” “肯定好吃，没看他都吃上手指头了么。” “看他吃我都流口水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好想尝一尝啊！” 京都日报记者走近赵老板，咔咔咔又是好几张照片，有赵老板吮吸手指头的照片，有叶八妹露出母亲般笑脸看着赵老板的照片，也有赵老板一脸满足的照片。 吮吸完手指头，赵老板似乎还不够过瘾，用舌头将盘子刷了一遍，油光瓦亮的盘子在他的舔舐下变得干净无比，不仅反光，还能照出人影。 第118章 “第一道菜拍卖结束，请店小二送赵老板上二楼并送上第一张金卡。在进行第二道菜拍卖之前再次重申一次，本次酱菜盛宴的拍卖菜品只有五道，这五道菜只有今天能在包罗万象品尝到，过了今天，哪怕是持有金卡的尊贵顾客也没有可能在包罗万象吃到这五道菜。” 罗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倒是想过要在盛宴结束后重点推出那五道菜，但是叶八妹说只要买了八妹酱菜，在家里也能把那五道菜做出来，完全没有难度。 既然是没有难度的菜，那就没有重点推荐的价值。 不过，趁围观群众还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大大搂一笔钱还是可以有的。 话落，站在楼梯口的店小二们走出来两个，俩人并排走向赵老板，明着是恭恭敬敬请赵老板上二楼，实际上却是半拖半拽将赵老板拖上二楼。 二楼上的人见赵老板来了，纷纷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老赵，瞧你刚才恨不得把盘子吞了的样子，鹅掌很好吃吧？” “那鹅掌又肥又嫩，油滋滋的，一定很好吃。” “小赵啊，你刚才的表情夸张了，该不会是收了小罗的钱吧。咱们实话实说，真好吃你就点点头，要是收钱办事就眨眨眼睛。” 赵老板重重点头，在其他人开口之前快速道：“好吃，特别好吃！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鹅掌！兄弟们，你们要是信我，一会竞拍时记得使劲往高价里喊，只要能吃到菜，花多多的钱也值得。” 众人听他言之灼灼，大多数人都选择相信，只有少部分人质疑他在演戏。 打铁趁热，事不宜迟，眼看着围观群众被第一道菜撩得张牙舞爪，罗小举起大声公高声道：“请安静，第二道菜即将开始竞拍 分卷阅读251 ，现在请大家往一楼看，静静欣赏第二道菜的烹饪过程。” 他朝叶八妹点了点头，叶八妹收到他的暗示，转身从煤炉上提起烧水壶。烧水壶里面的水在竞拍第一道菜的时候已经开始烧，此时此刻，壶水沸腾，可以立即使用。 叶八妹拿出一瓶酱菜，拿的是一瓶酸辣卷心菜，拧开瓶盖，挖出全部酱菜倒入光滑的瓷盘中，然后拿过隔夜的米饭，往米饭里倒入特质的酱汁。她转身洗干净双手，随后将一碗白米饭捏成饭团。 往饭团顶部放入酸辣卷心菜，随手洒下油炸豉油。 她要做的是简易版的酸辣口的茶泡饭，现在还剩下泡茶这一步没完成，拿起水壶倒水如茶壶中，二浸二泡后水温变凉，刚刚好可以入口。 这时候，她朝罗小招了招手。 罗小露出财迷眼，兴奋道：“咳咳咳，第二道菜开始竞拍，这道菜名为酸辣茶泡饭，味道如其名，酸酸辣辣，带有些微茶叶独有的苦涩味。这道菜起拍价为二十块，规则不变，价高者得，竞拍获得者在品尝菜品之余还能获得包罗万象特制的金卡，再重复一次哟，金卡一共只有五张，送完即止。话不多说，我们正式开始竞拍，请有意竞拍者举手。” 赵老板率先举手，举完手还顺手扯了扯身边的好兄弟，小声嘀咕：“相信我，这道菜看着不怎么样，吃起来一定特别棒。” 他的好兄弟因为长得高高瘦瘦，人称麻杆，麻杆显然不相信赵老板的判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下边的那道菜根本算不上是一道菜，不过是茶水泡隔夜饭而已。 泡水泡隔夜饭的起拍价竟然要二十块，简直不要脸，只有傻子才会参与竞拍。 麻杆想了想还是不打算举手，他看了看左右前后，见有几个人神色犹豫，在举手与不举手之间徘徊不定。 他不由得嗤笑起来，不过是茶水泡隔夜饭而已，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几个犹豫的人最后还是举起了手，罗小见有十五六个人举手便不再等下去，而是开口请举手的人下一楼做准备。 “酸辣茶泡饭起拍价为二十块，现在竞拍者一共有十六个人，我宣布竞拍正式开始，请各位老板出价。” 他话一出，下边有五个人迅速举手出价。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块牌子和一支笔，想要出多少钱直接写在纸板上，然后举手竞拍。 罗小扫了一眼牌子，喜得想要惊呼出声：“周先生喊出最高价，他出价二十五块，还有没有人出价。” “非常好，钱小姐果然十分大气，钱小姐出价三十块，还有没有人出价。” “我的天啊，孙大爷喊价五十块，直接提价二十块。不得不说孙大爷果然是豪爽之人，喊价半点都不带犹豫，看来孙大爷这次还是势在必得了，还有人出更高价吗？” “还有人出价吗？现在五十块第一次，五十块第二次，五十块第······等等！李太太出价一百块，李太太您是真的要出价吗？” 罗小看向李太太，所有人都看向李太太。李太太如万众举目的超级巨星一般挥了挥手，优雅道：“是的，我出价一百块。” 罗小咽下口水，他开始担心自己搂钱搂得太狠了。 一道名不见经传的茶泡隔夜饭竟然被炒高价炒到一百块，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为了不被李太太事后追究，罗小小心翼翼问：“李太太，第二道菜名为酸辣茶泡饭，也就是说那只是酸辣口的茶泡饭而已，你确定喊价一百块？” 李太太毫不犹豫点头，眼神催促罗小赶紧拍板。 罗小拍了拍胸口，高声道：“一百块第一次，一百块第二次，一百块第三次！我宣布，第二道菜酸辣茶泡饭由李太太拍得。现在有请其他拍友上楼，请李太太到品尝区落座。” 其他十五个人被店小二推上楼梯，以赵老板为首的老饕挤在楼梯口不愿意上去，其他人见赵老板等人不上去，他们也跟着不上去。 李太太被迎着坐下，不一会，京都日报记者快步上前拍照。为了拍出好看的照片，李太太不时变换坐姿，脸上一直挂着端庄大气的笑容。 拍了几张照片，记者喊叶八妹过去一起拍照。 叶八妹端上饭走了过去，她问了记者要不要拍特定的动作，记者说不用，于是叶八妹开始做茶泡饭的最后一道工序。 她提起茶壶，将茶水沿着饭团顶端缓缓倒入茶水。茶水黄得透亮，金灿灿的，加上白米饭的衬托，如同朝霞一般璀璨。 “李太太，请您开始品尝。” 叶八妹朝李太太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她开口时，记者咔擦几声，连着拍了四五张照片。 叶八妹稍稍后退，退出众人的视线范围，使得李太太成为焦点。 李太太今年三十岁，是某位领导的媳妇，初一十五习惯吃斋念佛，因而当她看到第二道菜是茶泡饭时，想也不想便举手了。 她端起碗，细细地抿了一口茶，她以为自己会喝到苦涩茶味，但是出人意料的，茶水并不苦，微微带着甘，甘中有着浓郁的酸辣香味，使人尝一口便胃口大开。 她迫不及待扒拉一口饭进嘴里，经过特制酱汁和油炸豉油浸泡过的白米饭口味很特别，有着隔夜的冷硬，冷硬中又有着形容不出来的香酥感，香酥感中又带着微微的辣味，这几种味道在舌尖上无限循环，如同不停煽动翅膀的可爱精灵，在舌尖上欢呼跳跃。 她控制不住发出惊呼声，双手抑制不住往嘴里扒饭，一口饭还没吃完，下一口饭已经送入口中。 李太太一直以优雅有礼的形象示人，与人交谈谦逊有礼，与人交往进退有度，笑不露齿，食不言语，细嚼慢咽，要多优雅有多优雅，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般狼吞虎咽，好像几百年未曾吃饱过似的。 咽下最后一口饭，李太太揉了揉鼓起来的肚子，意犹未尽地呼出一口气，摆出公式化的笑脸，朝叶八妹竖起大拇指道：“好吃！” 她的神态很平静，可她的声音带有颤音，一点都不像她表现出来那般冷静。 叶八妹轻声回了句‘谢谢’，李太太上前抱了抱叶八妹，随后快步上楼。她心中懊恼又庆幸，懊恼的是竟然毫无察觉的像乡下人一样狼吞虎咽，庆幸的是自己坚定拍下第二道菜。 罗小看出了李太太的尴尬，解围道：“优雅诚可贵，淑女要保持，若为美食故，二者皆可抛。美食当前，什么优雅，什么淑女都是空话，还是吃要紧。众位兄弟姐妹，大爷婶子们，请为李太太刚才的率真不做作鼓掌。” 鼓掌声啪啪响个不停，掌声中，店小二送上金卡，李太太手持金卡，一扫刚才的尴尬，脸上笑容不断。 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情，少了几分虚假。 有人问她茶泡饭 分卷阅读252 的滋味如何，李太太勾唇一笑，吊人胃口道：“我说不清楚，要不等我尝完第三道菜再告诉你？” 众人心中嘘声不断。 有人说茶泡饭再好吃也只是茶泡饭，她出价出高了。李太太对这些人耸肩一笑，神秘道：“我倒是觉得喊价一百块喊低了。” 第119章 二楼左侧，靠近楼梯口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戴着银丝边眼镜的清俊男子，该男子约莫三十岁，身高一米七左右，长得斯斯文文，笑起来温文尔雅。 男子慢悠悠踱步到李太太身边，笑着喊了一句：“二姐。” 李太太朝男子招了招手，温柔道：“老幺你怎么过来了，听爹说你出国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老板打招呼道：“郑少爷，好久不见。” 男子微微一笑当做回复，他姓郑名臻，是京都郑家小少爷，是李太太最小的弟弟。 郑臻上前抱住李太太的肩膀，蹭了蹭她的手臂，撒娇道：“上个星期就回来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竟然不知道我回来了。” 李太太摸了摸他的头发，脸上笑容不断：“我只关心你姐夫一个男人就够了。” 郑臻摇了摇头，摆出委屈的神色道：“你这话我是要告诉两个大外甥的。” 李太太笑着捶了捶郑臻的肩膀，姐弟俩旁若无人地打打闹闹。 罗小内心有上万匹马奔腾不息，心想：贼老天的，郑少爷竟然也来了！ 传言郑臻开了一间酱菜厂，只不过京都人都没吃过他厂里的酱菜，因为他厂里生产出来的酱菜只销往国外。 他名下有六款酱菜，名为‘六福’酱菜，每一款都价格不菲，经常供不应求。 郑臻前段时间出国就是去和国外某国的负责人商谈合作事宜，据说这单生意一旦谈成了，每个月的营业额可以达到十万。 八妹酱菜虽然出名，但是和六福酱菜相比，那等于是虾米对大鱼，一个地一个天，毫无可比性。 罗小呼出一口气，双手颤动不已，郑臻都来了，他还能继续举行酱菜盛宴吗？ 他不确定，一点都不确定。 这时候，他看向叶八妹，想了想，走下楼将事情告诉了叶八妹。 听了罗小的话，叶八妹神色淡淡，既不惊讶也不惊慌，仿佛他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担心叶八妹因为不认识郑臻，因而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低声又道：“八婶子，在酱菜市场，六福酱菜是这个，你家的八妹酱菜是这个。” 他先竖起大拇指，然后竖起食指，六福酱菜排第一，八妹酱菜排第二，虽然八妹酱菜排名进了前三，但是和排在第一名的六福酱菜毫无可比性。 叶八妹掰下他的大拇指，淡淡道：“你吃过六福酱菜？” 罗小慢慢摇头。 叶八妹又问：“你觉得八妹酱菜好吃吗？” 罗小重重点头。 “所以你在怕什么？郑臻来了就来了，他要参与竞拍，咱们就给他竞拍，如果他给得起钱，咱们就派给他，如果他给不起钱，那就当他没口福。” 罗小觉得自己被叶八妹说服了，是啊，既然郑臻来了，说明他也是看好包罗万象的酱菜盛宴的，既然如此，他便无需胆寒。 想明白这些，他深呼吸一口气，不上二楼，就在叶八妹旁边举起大声公喊：“吃过第一道菜，赵老板想吃第二道菜，吃了第二道菜，李太太强推第三道菜。本次酱菜盛宴的菜肴只会拍卖一次，今日过后，世上再无这五道菜。” 罗小的声音颤动不已，双脚微微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叶八妹忍不住想要捂脸，她想提醒罗小不要把牛皮吹得太大，当心把牛皮吹破。什么叫世上再无这五道菜，这个说法一点都不美妙，但凡买到酱菜的人，按照她的操作步骤都可以做出一模一样的酸辣茶泡饭。 但罗小说得太快，她连制止的机会都没有，只好让他接着说。 只听罗小又道：“吹嘘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接下来，我宣布开始竞拍第三道菜，所有想要竞拍第三道菜的老板请举手。” 二楼唰唰举起一排手，一眼看过去，起码有五六十人。 由于人数过多，不方便将所有人请下来，罗小只好先将起拍价说出来。起拍价一出，唰唰唰有十几个人收手。 以李太太和郑臻为中心，靠近他们俩人的人大都举手，而在边沿地带的人们则看着不出声。 罗小见郑臻举手了，吓得失声，喉咙发出呼呼呼的声音，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他一脸为难地看向叶八妹，脸上写着两个字‘完了’！ 叶八妹淡淡然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要怕，郑臻之所以厉害不过是靠他爹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话粗理不粗，罗小再次被叶八妹说服了。 他清了清嗓子，哑声道：“由于竞拍人数过多，为了加快拍卖速度，我宣布增加起拍价。第三道菜的起拍价由一百块增加到一百五十块，请有意者再次举手。” 这一次，举手的人大幅度减少，只有八个人举手。 罗小呼出一口浊气，想着拼了，高声喊道：“有请八位竞拍者下楼。” 八个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走下二楼，每个人手上拿着木牌和铅笔。走下二楼，郑臻离开队伍走向罗小。 随着郑臻缓缓靠近，罗小打起了哆嗦，强装镇定道：“郑，郑···郑少爷，欢欢欢迎光临。” 郑臻点头示意，随后越过他走向叶八妹，朝叶八妹伸出手，笑得温暖和煦。 “听说您是酱菜老板，巧了，我也是。” 叶八妹握上他的手，凑近他耳边小声道：“还有更巧的呢，比如说六福酱菜还有一个名字叫八妹酱菜。” 郑臻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松开手，笑容温暖迷人：“您过奖了。” 叶八妹被他的面不改色鼓掌，接着他的话道：“是该过奖，厚脸皮也是一种技能不是。” 郑臻抿唇微笑，眼神冰冷道：“一会见。” 俩人都是低声说话，除了俩人外，只有站得近的罗小能听得到他们的话。 听了他们的对话，罗小恨不得自戳双目，捂住耳朵，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在郑臻经过的时候，他讪笑出声，低下头不敢和郑臻对视。 京都有很多圈子，不过不同社会地位的人所处的圈子完全不同，郑臻处在上层圈子，罗老板勉强够得着上层圈子，只是罗小却处在中层圈子。 罗小怕郑臻一来是怕惹麻烦，二来是怕郑臻报复，听说郑臻外号毒蝎子，毒得很。 郑臻走回队伍中，意味不明地扫了叶八妹一眼。 罗小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六福酱菜和八妹酱菜有什么关系？” 分卷阅读253 叶八妹懒懒看了他一眼：“挂羊头卖狗肉的关系。大侄子，你话太多了，还是赶紧开始竞拍吧。” 罗小暗骂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哼着宣布拍卖正式开始。 “第三道菜名叫肉酱盖面，起拍价为一百五十块，价高者得，竞拍者除了可以品尝到美味的肉酱盖面之外，还可以获得包罗万象的金卡，再次重复哟，金卡一共只有五张，现在已经发出去两张，还剩下三张。金卡不多，手快有，手慢无。” “现在，请各位开始出价。” “咳咳，李太太出价一百五一块，赵老板初级一百六十块，孙婆婆出价一百六十五块，还有更高价吗？” 他看向郑臻问，八个人中有七个人举了牌子，只有郑臻一派悠然自得，似乎并不急着出价。 “李太太再次出价，她这次出价两百块，还有更高价的吗？又有人出价了，赵先生出价二百五十块，还有没有人。” 郑臻还是不举牌，仿佛没听到周围的呼喊声。 罗小心惊胆战，搞不清楚郑臻的目的。 等了十几秒，罗小再次喊道：“周四伯出价二百六十块，还有人出价吗？露丝女士出价三百块，价高者得，这道菜的最后获得者会是露丝女士吗？” “哦不，郑少爷喊价五百块，五百块第一次，五百块第二次，五百块第三次，还有人出更高价吗？” “露丝女士喊价五百二十块，看来露丝女士势在必得啊！” “郑少爷又出价了，他这次出价六百块。看来郑少爷也是铁了心要拍下这道菜，还有人出价吗？” “露丝女士出价一千块，我的天啊，竟然是一千块！” “郑少爷出价一千五百块，咳咳，一千五百块第一次！一千五百块第二次！一千五百块第三次！” “我宣布第三道菜肉盖面由郑少爷获得！” “等等，我有话要说。” 叶八妹出声打断罗小的话，所有人的目光挪到她的身上。叶八妹处变不惊，朝众人微微颔首，憨笑道：“露丝女士好像是外国人，老婆子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外国人，心里激动，想要赠送一份美食给露丝小姐，不知道可不可以。” 罗小震惊看向叶八妹，这和昨晚说好的不一样，不是说了只发五张金卡吗，这是又要闹哪样！ 叶八妹知道罗小被吓着了，解释道：“当然了，只是从第三道菜中分一点点出来而已，不会分很多，真少爷，您愿意吗？” 她将焦点抛向郑臻：“为了表达我国的友好，您愿意吗？” 她把帽子扣得很高，郑臻除了说愿意，没有第二个选择。 露丝一脸迷茫，她刚来京都不久，听不太懂华夏语。在身边人的翻一下，她转身朝叶八妹飞了一个吻，优雅道：“veyou!” 叶八妹回以微笑，但下一秒再次看向郑臻：“郑少爷，您愿意吗？” 第12o章 所有人都看向郑臻，等待他的回复。 郑臻皮笑肉不笑，温文有礼道：“我的荣幸。” 叶八妹接话道：“感谢郑少爷的慷慨。” 说完，她转身开始制作肉酱盖面，说是肉酱盖面，其实就是酱菜盖面的改良版。她拿出一瓶盐焗鸡罐头，一瓶酸辣白菜，一瓶酸辣蕨菜。 肉酱盖面很简单，只要将面煮熟，然后将三种酱菜剁碎盖到面上，再洒下滚烫烫的香油就成了。 因为要分出一份面给露丝，因而叶八妹下了一大把面。随着肉酱香味弥漫，围观群众纷纷开始咽口水。 叶八妹送上两碗面，一碗给了郑臻，一碗给了露丝。 送完面，她没急着走，而是走到郑臻旁边，挑衅道：“我很期待听到露丝女士的惊呼声。” 她这话暗示意味十足，六福酱菜只销往国外，很不巧的，露丝正是国外人。她吃过六福酱菜，知道六福酱菜的滋味。 叶八妹之所以坚持要送面给露丝吃，为的就是借露丝之口，揭露‘六福酱菜’的真面目。 当然了，以郑臻的社会地位，露丝若是揭露出真相，除了会让郑臻不爽快之外，于他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热腾腾、香喷喷的两碗面，闻上一口，口水直流，吃上一口，回味无穷。 露丝用外文说了一堆感谢的话，随后不太熟练地使用筷子夹了一把面塞进嘴里。叶八妹紧紧盯着她看，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郑臻捏着碗沿，眉心促了起来。 罗小整个人处于灵魂出窍状态，他有预感，从今天起，包罗万象怕是开不下去了。 “非常好吃，非常棒！不过，我有小小的疑问，为什么这款酱菜的口感和六福酱菜的口感一模一样。” 露丝说一句，翻译快速翻译一句。 话落，全场哗然，他们可能没听说过八妹酱菜，但是一定听说过六福酱菜。 二楼的围观群众吵了起来，话题围绕着六福酱菜和八妹酱菜展开。 “怎么回事，为什么露丝女士会说八妹酱菜和六福酱菜的口感一模一样？” “谁知道呢，在场的人中只有郑少爷和露丝女士吃过六福酱菜，只有他们知道六福酱菜的滋味。” “会不会是味觉差异？露丝女士毕竟是外国人，吃的是面包、喝的是洋汽水，可能在嗅觉和味觉上和我们不一样。” “简直放屁，就没听过这么搞笑的推论。要我说肯定是八妹酱菜偷了六福酱菜的配方，卖假菜牟利。” “不能吧，郑少爷的配方谁敢偷？” “好像也是，难道是郑少爷偷了······” “别说了，慎言慎言。” 楼上讨论得热火朝天，楼梯则一片沉默。 露丝提了问题没得到回复，以为翻译没将自己的问题翻译清楚，忙又问了一次，说完后眼巴巴地看着翻译，嘱咐他一定要将她的意思表达对了，不能出差错。 叶八妹挑眉，勾起嘴角，打趣地看着郑臻。 她倒要看看京都赫赫有名的郑少爷要如何处理此次信任危机。 本来她是不知道郑臻的，但是不久前她收到家里的来信，信中说有人想要订购大量的八妹酱菜销往海外，而那个要订购的人姓郑名臻。 她和李东提了一嘴郑臻，在李东的介绍下知道了郑臻以及他名下的六福酱菜。 无需多想，她立刻猜到所谓的六福酱菜实际上就是八妹酱菜，而郑臻名下的神秘工厂实际上就是八妹食品加工厂。 见叶八妹看着自己，郑臻脸上闪过狠厉，不一会，他悠悠然解释道：“华夏菜虽有几大菜系，但说到底源头是一样的。露丝女士，你之所以觉得这款酱菜和六福酱菜的滋味一样，是因为你吃过的华夏菜太少，太少。你若是喜欢吃华夏菜，一会我带你去品尝几大菜系如何？” “非常感谢， 分卷阅读254 我要吃八大菜系。” 露丝手舞足蹈道，翻译跟着手舞足蹈翻译，力求做到百分百还原。 见露丝被转移了注意力，郑臻才开始品尝肉酱盖面，吃了一口面，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心想：看来我对八妹酱菜的了解还是不够。 他打上了八妹牌肉罐头的主意，外国人都喜欢吃肉，若是能买下所有八妹牌肉罐头改装为六福牌运到国外去卖，一定能赚很多钱。 他一脸的势在必得，看着叶八妹的眼神泛着冷光。 叶八妹被他的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拍了拍手臂上的毛囊，冲翻译道：“告诉露丝女士，我有东西给她尝。” 翻译为难地看向郑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八妹和郑臻不对付，他不知道该不该帮叶八妹翻译。 “翻译先生，嗨，别愣着了，请翻译哟。” 想了想，翻译觉得自己还是别触郑臻的眉头比较好，他只当没听见叶八妹的话，扭头看向别处。 瞧着翻译先生那副心虚的模样，不需要言语，叶八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不生气，拿过一瓶酱菜，挖了一勺送到露丝女士嘴边，做了个吃的动作。 露丝朝叶八妹笑眯了眼，张嘴吃下酱菜。 “哦买噶，我不可能吃错，这一定是六福酱菜！” 露丝神色瞒不住了才不慌不忙道：“其实六福酱菜就是八妹酱菜。” 一语惊起千层浪，谁也不是傻子，八妹酱菜既然有名字，又何须改名为六福酱菜，这其中肯定有大大的猫腻，而且问题就出在郑臻身上。 赵老板招了招手，高声道：“你们是合作伙伴吗？” 这是最理想的猜测，若是俩人是合作伙伴，所有疑问也就解释的通了。 叶八妹正要说不是，郑臻忽然走到她旁边拉住她，小声警告道：“我手上有叶国民签过名字的合约，识趣的就别乱说话。” 叶八妹联合叶国民之前来京都的事情一想，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叶国民曾说自己和京都一位少爷合作卖酱菜，叶国民负责供货，那位少爷负责售卖。 看来，那位少爷就是郑臻了。 “你在威胁我？” 叶八妹低声道，眼神锐利如刀。 她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郑臻耸肩，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威胁，取决于你说什么话，老太太，大家都是生意人，还是以和为贵比较好。” 叶八妹心里堵了一口气，可为了叶国民，她暂时只能把那口气憋着！ 郑臻得意一笑，扭头朝赵老板道：“当然是合作关系。” 众人惊呼，均露出一脸：怎么可能！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六福酱菜从来不在京都售卖！” “大消息啊！！郑少爷果然豪气，不声不响便整出一件大事。” “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对呢，如果说他们俩人是合作关系，为什么六福酱菜要叫六福酱菜，这不合理啊？” “确实怪怪的，哪有让自家儿子跟别人姓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 “恐怕事情不简单啊！” “别说这个了，我现在就好奇酱菜能在哪里买到。” 赵老板朝下边又问：“以后可以在京都买到六福酱菜吗？” 叶八妹抢话道：“不可以。不过，你们可以买到八妹酱菜。三天后，八妹食品铺将在东街xx号店开张，店里有八妹酱菜和八妹罐头，还请大家多多捧场，当然了，到时候郑少爷也会出息。” 她的便宜可不是这么好占的！ 对于叶八妹的自作主张，郑臻表面上不反对，心里却决定下午就出国。一间破酱菜店也想邀请他去庆贺，简直是痴人说梦。 叶八妹正防着郑臻心怀鬼胎，见他脸色有点不对劲，急忙小声道：“别耍花样，不然别怪我翻脸。” 郑臻被捏住了七寸，咬牙切齿道：“三天后欢迎大家伙来参观八妹食品铺。” 这话相当于肯定他会去参加店铺开张。 叶八妹心里堵着的气因着郑臻的妥协消了一半，呼出一口气，想着解决郑臻的办法。八妹酱菜只能是八妹酱菜，绝对不能叫六福酱菜。 眼看就要中午了，罗小小声提醒叶八妹别忘了正事。今天的正事可是酱菜盛宴，不是什么新店开张！ 叶八妹点头示意明白，随后扭头和郑臻商议道：“我们约个时间聊聊？” 虽然她很不喜欢郑臻，但有些事已经发生了，注定无法逃避。 第121章 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叶八妹转身示意罗小继续。 罗小又说了一番感谢郑臻，要送他金卡之类的话，随后将人请上二楼，继续竞拍。 第三道菜是酱菜版的酸菜鱼，以二百五十块的高价拍给了一位姓吴的老板。 还剩下最后一道菜，罗小默默算了下前几道菜赚的钱，喜得眉开眼笑，中气十足道：“菜还剩下最后一道，金卡也还剩下最后一张，机会仅此一次，想要的就别犹豫，赶紧举手！” 周围的人纷纷举手，都想拍下最后一道菜。 当众人等着罗小喊价的时候，叶八妹和罗小耳语了几句，紧接着罗小一脸遗憾宣布：“众位都放下手吧，老太太说了，能在这里与大家相遇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最后一道菜不再以竞拍的方式决定获得者。” 这话一出，人群吵了起来。 “怎么不拍了，拍啊，我钱都准备好了。” “哟，你准备了多少钱？” “一千八百是没有，但五百六百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么多，我挖空口袋也只有几十块。” “他们精着呢，哪里是一个人出几百块，分明是几个人一起凑钱，” “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反正罗小又没有作规定。” “是这个理。可罗小刚说不拍了，凑再多的钱也没用。” “哪能他说不拍就不拍，必须拍，咱们钱都凑齐了，他必须拍。” 分卷阅读255 “必须拍！” “拍拍拍！” “一定要拍！” 吵闹声不断，吵得都要将屋顶给翻了。 罗小揉了揉耳朵尖，怂怂地看向叶八妹。事情是她惹出来的，还是她自己来解决吧。 叶八妹拿过大声公，高声道：“请安静，听我说！” 她的嗓门本就很多，加上大声公的帮助，话一喊出来，一下子就镇住了不少人，仅有几个没被镇住的也被身边的人按住不让说话。 叶八妹抬头看向二楼，忽地弯唇一笑，一脸和煦：“众位别着急，菜虽然不拍了，但却人人都可以吃到。” 有人问：“怎么个意思，说清楚一点。” “最后一道菜早就做好了，且量还做得不少，可以让在座的各位都可以尝上一口。为了感谢各位对八妹酱菜的支持，感谢各位对包罗万象的看重，我和罗老板决定不将最后一道菜竞拍，而是将菜分给众位品尝。” 有人道：“金卡算谁的？” 二楼起码有三百多人，而金卡只有一张，不竞拍的话，怎么决定金卡获得者？ 叶八妹心里早就有了章程，不疾不徐道：“厨房准备了几百份食物，金卡就藏在盘子下面，谁有运气选到藏有金卡的那个盘子，那么金卡就属于谁。” 有人喊道：“上菜，赶紧上菜！” 叶八妹拍了拍手，店小二们一脸茫然看向叶八妹，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叶八妹拍手是什么意思。 罗小有着和店小二们一样的茫然，他也是刚才才知道叶八妹的计划。 罗小小声道：“什么意思？” 叶八妹小声回答道：“没什么意思，手痒拍一拍而已。” 说完，她看向二楼二楼接着道：“东西就放在门口，请大家下楼跟我来。” 一群人推推嚷嚷下楼，跟着叶八妹往门口走。 打开店门，站在门口的人瞬间挤到一起，眼神写满了好奇。 挤开人群，叶八妹继续往外走，走出几米远，在一个拐弯路口停下。 叶八妹停下，众人也跟着停下。 只见路口处停了一辆半新的大货车，随着叶八妹走进，货车缓缓驶来，在距离叶八妹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人，他是李东手下的司机，前几天被李东派去徐水村运货，此时车上正装满了酱菜。 他昨天到的京都，一到京都就去了李东家报道。李东介绍他和叶八妹认识后，叶八妹吩咐众人搬下肉罐头，留下几百瓶肉酱豆角酱菜在车上。 司机走近叶八妹，低声道：“货都在车上，现在卸货吗？” 叶八妹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身后的人道：“我说的菜就在这辆车上，车上一共有五百瓶酱菜，是八妹酱菜的最新产品，名为肉酱豆角，肉用的是上好的猪肉，豆角用的是去年干豆角。一会车门就会打开，请各位排队领酱菜。” 有人问：“是六福酱菜吗？” 叶八妹看向郑臻，笑得冰冷：“不是，是八妹酱菜。” 她不多做解释，从罗小手中拿过金卡，喊人将金卡粘到其中一瓶酱菜瓶子底下，然后嘱咐店小二上车派发酱菜。 听说只有五百瓶酱菜，众人一哄而上，将大货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次日早上，老大爷们不再为错下一步棋而吵得面红耳赤，老大妈们也不像往常一样成群谈论家常。他们齐聚在某公园一角，有人手上拿了一份刚派下来的京都日报，几人一份合看一份，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一篇文章，了解文章内容的人开始聊了起来。 “悔啊，早知八妹酱菜就是六福酱菜的话，我昨天就不走了。” “嗨，谁知道事情会巧成这样呢，若不是郑少爷从国外回来，恐怕到现在咱们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听说包罗万象搞了只有五道菜的酱菜盛宴，只有五道菜，哪里有搞头？” “这你就不懂了，那五道菜可不得了了，想起那五道菜，至今还有人会流口水呢。” “真那么好吃？” “当真好吃。一道鹅掌，一道酸辣茶泡饭，一道肉酱盖面，一道酸菜鱼，一道酱拌豆角，单听菜名，每一道菜都很家常，但是吃过的人都说回味无穷，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滋味。” “不就是寻常的鱼肉豆角么，至于吹得那么夸张？” “至于，至于。李家那个太太出了名的叼嘴，红肉不吃，白肉不吃，豆类蔬菜不吃，瓜类蔬菜也不吃，像她那种一日三餐只喝水如仙女似的人物吃过其中一道菜后，竟然开戒了，据说昨晚回家光肉菜就吃了好几样呢。” “你是说李太太？” “可不就是李太太么，她拍得了一道酸辣茶泡饭，据在场的人说在她吃完茶泡饭的当下竟然抱着空碗呜呜哭了，还说那做菜的婆子是她的再生父母，救了她的命。” “夸张了，夸张了，那不是普通的婆子，是八妹酱菜的老板。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李太太最近食欲不振，吃了那茶泡饭后顿时食欲大开，捧起碗恳求老太太再给她做一碗饭。可你们想啊，说好还是五道菜的盛宴，老太太又怎么可能给她另做。因着没吃上想吃的饭，李太太想起自己平日里对食物的不喜，一时间感慨万千，哭红了双眼。” “哎哟，难道这上面的老太太就是八妹？” “就是她，你看这个是赵老板，这个是李太太，这个是郑少爷，还有这个是露丝女士。” “早知道包罗万象那般热闹，我就应该去瞧一瞧的。” “别聊了，快把东西收拾好，领舞的来了。” 一群老大爷、老太太淅淅索索地收拾东西，另一边，叶八妹提着收音机款款而来。一如往昔，她走向公园某空地，按下收音机按钮。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歌声一出来，叶八妹站上首排位置，一群老太太整整齐齐排在后边，听着叶八妹的指令比划动作。 “大家伙都跳起来，伸左脚，伸右脚，左右伸手，转一圈后再来一遍。” 叶八妹边喊着节拍边逡巡，看到有哪个老大爷的动作跟不上了，她便过去指点一番，看到有哪个老大妈挑错了动作，她变过去纠正过来。 在公园跳了两天多广场舞，她已然成为了公园里的一道靓丽风景线，每天领着几十个老大爷、老太太跳广场舞。 几十分钟过后，一群人跳得出了一身薄汗，有人拿出毛巾擦汗，有人拿出水壶喝水。 叶八妹退到一边休息，李东娘拧盖瓶盖喝了一口水，凑到叶八妹耳边小声道：“明天真不来了？” 东街店铺已经收拾好，从明天开始叶八妹就要忙活酱菜铺子的事情，没空再来领舞，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来领舞。 “哪里有空过来，不过，你不是都跳会了么，你过来领 分卷阅读256 着大家伙跳也是一样的。” 李东娘讪讪道：“可别，我哪里敢哟，想到身后站了一群人我就爬得小腿肚子打颤。” 在叶八妹和李东娘聊天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拿着报纸走了过去，极其自然地开始搭话：“东子娘啊，今天去买大白菜不，最近菜价涨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降价，倒不如多买点大白菜腌着吃划算。” 从吃食方面搭话一般不会出错，老太太话一落，李东娘立刻被引了注意，扭头道：“是这么个理，但是总吃摆出难免寡淡，还是买些萝卜一起腌着吃好吃。” “也好，我可听说了，过几天京都也能吃上六福酱菜。” 李东娘自然知道六福酱菜，但是她还不知道六福酱菜就是八妹酱菜，于是喜得拉着叶八妹分享喜悦。 叶八妹转身加入聊天，状似不经意道：“我吃过酱菜。” 第122章 老太太一下子被叶八妹的话吸引住了，越过李东娘，挤进叶八妹和李东娘之间，眼睛亮闪闪。 “你吃过？味道如何？多少钱买的？” 叶八妹瞥向她手上的报纸，从她手中抽走报纸，指向某一页某张照片上的某个人。 “你觉得她和我长得像吗。” 老太太拿过报纸，扫一眼照片上的人又扫一眼叶八妹，眼睛看着挺像，鼻子看着也挺像，总体来说看起来有八分像。 老太太夫家姓许，人称许老太。年轻那会，许老太在供销社待过，看人一看一个准。 “你是叶八妹。”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下一秒，许老太看着她，早就打听过领舞的人叫叶八妹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许老太见没人迎合，心下不太高兴，举起报纸高声道：“叶八妹，卖六福酱菜的八妹。” 这么一说，众人懂了，立刻跟着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几十人同时开口，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叶八妹拉李东娘躲到一边，等众人吵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我就是叶八妹，咳咳，就是报纸上写的叶八妹。不过我家卖的不是六福酱菜，而是八妹酱菜哟。” 许老太摆了摆手，无所谓道：“都一样，不都是你家的菜。” 叶八妹笑眯眯地怼了回去：“不一样，举个简单的例子，若您的儿子叫小东，别人非喊你儿子叫小西，您乐意吗？” 许老太想也不想道：“当然不愿意，我儿子有名有姓，凭啥被别人瞎改名。” 叶八妹挑眉：“我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明了，但是众人也只是明了而已，带着事不关己，敷衍迎合的心态‘是是是’地回应着叶八妹。 李东娘拉了拉叶八妹，小声道：“人都聚过来了，现在开始派发酱菜吗？” “你去喊东子开车过来，我在这边招呼人。” 叶八妹迅速做出决定，李东娘转身往公园门口跑，昨天派了五百多瓶酱菜出去，还剩下三百多瓶。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不给点甜头，公园这群老太太们可不会上钩。 见李东娘走了，叶八妹转身面对众人，高声道：“各位，各位，不好意思地说一声，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这边领舞了。” 许老太惊呼：“我还没学会呢，怎么就不过来了。” 叶八妹笑容不减：“没办法，家里的酱菜铺子要开张了，脱不开身。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给各位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话落，李东推着手推车缓缓走了过来。公园禁止开车，李东只好在公园门口卸货，用手推车将酱菜运进来。本来这活应该是他的手下干的，但是叶八妹昨晚又托他去徐水村运一批货过来，收下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他只好补上手下的位置。 朝李东招了招手，李东母子俩加快脚步，用不了多久便来到众人面前。 瞅着车上的一瓶瓶酱菜，识货的已经猜到了叶八妹所说的礼物是何物，纷纷期待起来。 叶八妹朝李东母子说了一声辛苦了，随后拿起一瓶酱菜：“这是八妹食品最新出产的一款酱菜，名字为肉酱豆角。小小礼物，希望各位不要嫌弃。” 随手将酱菜给了站在身边的许老太，许老太也不客气，拿过酱菜的当下立刻拧开盖子，然后朝着瓶口猛嗅一口气，瞪大眼睛道：“味道还挺足。” 也不等别人说话，她伸手进瓶子里抓了一把豆角进嘴里，边咀嚼便道：“香香酸酸辣辣，挺好吃的，用来拌面最合适不过了。” 她的吃相虽然不怎么好看，但却引得身边的人纷纷咽口水。 她也大方，随手将瓶子传了下去，让各位也都尝一尝。 轮了一圈，等大都数人尝过之后，人人都眼巴巴地盯着手推车看，生怕叶八妹临时反悔，直接推车离开。 许老太一改之前的狗腿嘴脸，摆出阔太太的款，豪爽道：“老姐姐，说个价吧，你这一车酱菜我都要了。” 这世上就没有不爱钱的人，只要她给得钱，就不怕叶八妹不把酱菜卖给她。 别看许老太平时为人寒碜，其实她家底殷实，不仅有个了不得外甥，还有个不得了的丈夫。 叶八妹直接摇头：“今天只送不卖。” 许老太挽起耳边的碎发，一把抓了四五瓶酱菜，抱起就跑。 “谢谢您的礼物，下回见。” 她撒腿就跑，看着年纪大，但是跑起来跟兔子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在叶八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其他老太太有样学样，个个抓起酱菜就跑。 有的人抓了一瓶，有的人抓了四五瓶，有的人什么都没有抓到。 那些抓到的人都跑了，而这些没抓到的则凝视着叶八妹，眼睛亮闪闪，个个眼里都写着：我们还没有呢，再来点。 酱菜就那么多，叶八妹即使想给他们也没有了，只好请他们离开。 李东娘懊悔道：“千算万算没算到许老太，人都走了，咱们还怎么钓鱼？” “嫂子，鱼饵已经撒下去了，别担心。” 叶八妹小声安抚李东娘，事实上最新酱菜瓶子上都引有东街店铺的地址。 李东娘以为叶八妹在安慰她，狐疑道：“你给我仔细说一说。” 叶八妹看了眼人群，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安抚好李东娘，还剩下十来个老大爷、老太太需要应付，眼看着人群越聚集越多，叶八妹只好道：“各位，礼物已经派完了，真是很抱歉。” 有人道：“别人都有，我们没有，这太不公平了。” 说话 分卷阅读257 的人是钱老太，年轻时候混在文工团。 叶八妹想怼她自家酱菜，她想给谁便给谁，但碍于人数过多，只好摆出笑脸解释道：“公园里每天都有上万人来游玩，要是每个人都送一瓶，我家的酱菜厂子也就不用开下去了。抱歉了各位，礼物已经送完，想要购买酱菜的可以在两天后到xx地方购买，抱我的名字可以享受买一送一优惠哟。” 说完这句话，她暗示李东母子一眼，三人转身就跑，由于跑得急，连手推车都没来得及带走。 转眼到了下午，叶八妹约了郑臻在包罗万象见面。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包罗万象，她先去找了罗小，想让罗小安排了一间包房。 罗小却告诉她郑臻一个小时钱就到了，现在就在荷花房等她。 叶八妹蹙眉，说好两点见面，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叶八妹问罗小：“他还是一个人来还是带了人来。” 罗小哪里知道郑臻是几个人，事实上因为昨天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去见郑臻，而是喊店小二去招呼郑臻上楼。 他回答不了叶八妹的问题，抓了抓头发，支支吾吾起来。 叶八妹一下子明白了，跟他点了几道菜，然后一个人走上二楼。中午时分，由于不是饭点，包罗万象一个客人都没有，门口挂了一张休息的牌子。 走上二楼，叶八妹打量起二楼的包房，从楼梯口往左右两边看，左边以春夏开花的花命名，右边以秋冬开花的花命名。 荷花一半在六到九月份开花，也就是夏季开花。她往左边走，在第三间包房门口停下，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而入。 一打开门，只见郑臻坐得吊儿郎当，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看起来就像反派人物。 叶八妹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俩人四目相对，只看着，不说话。 叶八妹一步步走近郑臻，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边，今天他穿了一身黑灰色的西装，戴了一顶灰色的帽子，嘴角叼着一根烟，一言一行都跟个混子似的。 “你好郑少爷。” 叶八妹先开口打招呼，她晚上还要去一趟孙老板家，没空跟郑臻在这里斗鸡眼浪费时间。 郑臻猛地站了起来，掐灭烟火，理了理西装领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份东西递给叶八妹：“看看，叶国民许了我不少好处。” 叶八妹抽走纸张，三两下将纸张撕成碎片，随手一撒，纸张如同雪花瓣似的飘得飘飘洒洒。 郑臻先是一愣，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八妹，挑眉道：“你在挑衅我？” 叶八妹拉开椅子坐下，一点都不怕他。 “不过是一张纸而已，撕了也就是撕了。” 郑臻哈哈笑了起来，冷声道：“你很硬气，差点上了你的当，被你骗了。”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东西，扬了扬：“你以为撕了就完了？天真。” 叶八妹面不改色，淡淡道：“坐下吧，咱们聊正事。” 郑臻被她一副长辈对小辈的口气说得抽了抽太阳穴，气得想要将纸张糊到叶八妹的脸上。 不过，他只是暴起脾气而已，并不是没长脑子。 他在叶八妹左手边坐下，折好纸张放回口袋里，缓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和叶国民签了合约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合约上写明他要在未来三年给我提供酱菜，违约要赔偿十倍违约金。” 第123章 “和我说这个没用，我不会承认。” 叶八妹目光炯炯看向郑臻，从他的表情能看出他只是拿叶国民说事而已，并不是真的要用叶国民威胁他。 郑臻忽地笑了，缓缓往后仰，表情慵懒。 “这一招果然对你不起作用。” 他抿唇一笑，接着又道：“算了，既然没用那就不用了。老太太，我郑臻在京都有几分名气，你把酱菜卖给我不亏。” 叶八妹挑眉：“酱菜可以卖给你，但前提是名字不能变。听说郑少爷最近正和外国人谈生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生意是谈成了，但合约却没签吧。”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来京都主要是为了处理假酱菜的事情，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钓出了郑臻这条大鱼。 引出郑臻有利有弊，利的一面是诚如郑臻所言，他在京都名气很大，有他的人脉圈子，搭上他的线，意味着她可以共享郑臻的人脉。不利的一面是强龙不敌地头蛇，若是郑臻坚持不和她合作，她也拿他没办法。 “只要你这边点头了，我那边随时可以签合约。” 郑臻笑容不减，在国外的时候，他收到了叶八妹来京的消息，得知她要在京都开店，心想这下要坏了，合约暂时不能签。 他是使计谋让叶国民和他签了合约，只是叶国民并不是酱菜厂的老板，叶八妹若是不承认他们俩签订的合约，那么他手上拿的就是废纸。 叶八妹笑了笑道：“你可以改名字，六福酱菜这个名字虽然好，但不太适合我家的酱菜。” 郑臻本就打算要和叶八妹合作，想了想道：“可以，没问题。” “爽快，我就喜欢和爽快人合作。大侄子，咱们签合约吧。” 叶八妹忽然掏出一份合约，摊开放到郑臻面前。 郑臻神色皲裂，大侄子？该不是叫他吧？ 被人叫了二十多年的郑少爷，忽然被人叫大侄子，这滋味还真是酸爽。 见他不动，叶八妹晃了晃合约，引起他主意后接着道：“我的要求都写在上面了，你只要签个名，咱们就合作愉快。” 郑臻拿过合约，粗略扫了一眼，不可置信道：“利润二八分？你占八分，我占二分？老太太，这份合约不行，得重新拟定。” 叶八妹按住合约一角：“别急着反驳，你仔细看看。” 郑臻狐疑地扫了她一眼，随后低头逐字逐句看了起来，细看之下，他明白了叶八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八妹酱菜的海外代销商？听着很奇怪，不过似乎很有意思。” 郑臻掏出钢笔，笑着在合约上签上名字。 合约一式两份，叶八妹一份，郑臻自己留一份。不一会，店小二开始送菜，郑臻敬了叶八妹两杯酒，因着俩人都不习惯奉承对方，所以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可谓是寡淡无味。 俩人只吃了四分饱便散席，离开包罗万象，叶八妹回李东家提上礼物和叶国一起去孙老板家里送请帖。 出门时临近下午六点，天色渐暗，走过几条小巷子，叶国加快脚步，拉着叶八妹快速往拐角处走。 在他们身后跟了两条小尾巴，眼见叶八妹和叶国越走越快，其中一个人道：“被发现了。” 另一个道：“龟了个蛋，别磨蹭，赶紧追。” 俩人快速追了上去，追了几段路便把人追没了，只好停下大喘 分卷阅读258 气，一个人道：“俩老家伙走得倒是快。” 另一个道：“最迟后天就要解决了他们。” 夜幕下，别在俩人腰间的刀子泛出白光。见追不上了，俩人转身离开，三两下便消失在巷子口。 等他们走了好一会，叶国从右手边的垃圾桶走了出来，他先是站在巷子口张望，看了一会，见可疑的人走了才走到垃圾桶边将叶八妹拉出来。 俩人一身臭味，衣服上沾了五颜六色腐烂物。 “回吧，衣服都脏了，就这样去见人不合适。” 叶八妹从垃圾桶里拿出礼物，心有余悸道。她想过会被卖假酱菜的人找去谈话，但从来没想过会被人跟踪。那俩人会选择在夜晚跟踪他俩，一看就知道存了坏心思，想来是要将他俩解决了吧。 想到这里，叶八妹的心脏提了几分。 叶国扫去她衣服上的枯叶，蹙眉道：“他们比想象中的不择手段，国强他们还太嫩，还是叫他们回来吧。” 叶八妹也是这么想的，忙点了点头道：“现在去太晚了，明天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找国强，我去找孙老板。” 叶国拉住叶八妹的手，不赞成道：“一起去，你刚搭上郑臻他们便来了，说明他们急了，开始狗急跳墙了。” 叶八妹一想也是，惹急了的可是没有理智可言了，为了安全着想，她还是不能一个人出门。 捉摸了几秒钟，叶八妹提议道：“这样吧，你和李东他爹去找国强他们，我带上袁君她们去找孙老板。” “随你，不过你们一群婆娘上门，人家乐意给你们面子？” “你说的有道理，再带上李东吧。李东那小子鬼主意多，带上他万事无忧。” 俩人边商量边往李东家走，刚踏进李东家门，李东一家人加上袁君几个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李东娘惊呼出声：“我的个老天的，你们这是天黑摸不着路，滚泥田了？” 李东家附近有一片田，去往孙老板家的路上刚好要经过那片田，田埂又高又软巴巴，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踩烂田埂掉进田里。 叶八妹讪笑道：“不是，是掉垃圾桶里了。” 听了她的话，李东爹直觉事情不简单，幽幽道：“遇到事情了？” 叶八妹点头，假装不在意道：“遇到了两个抢劫的，我们见打不过便藏进垃圾桶里。幸好天色暗了，不然肯定躲不开。” 李东娘走近，凑近嗅了嗅，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她扇了扇鼻尖，担忧道：“这边人少，特别是晚上，鬼影都不见一个。你们以后别晚上出门，有什么事情尽量在白天办好。” 李东爹低声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扭头盯着叶八妹看，眼神中带着审视：“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 叶八妹讪笑不说话。叶国接话道：“应该是得罪人了，我猜是卖假酱菜那边的人。” 李东娘摸了摸下巴，严肃道：“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防不胜防，你们小心点。” 叶八妹不想李东家人担心，连连说好。 “我们先去换衣服。” 说了一句，叶八妹和叶国一起往外走，路上，叶国道：“要不还是找郑臻帮忙吧，我看他是个毒辣的，跟他说明情况，我想他会乐意帮忙。” “我怕他不见兔子不撒鹰，还是等等吧。” 叶八妹不太想去找郑臻，一旦去找了郑臻，双方的合作关系便不对等了，这不利于双方的合作。 叶国一想也是，安抚道：“别担心，他们没有想象中难对付。” 俩人各自回房间，换了衣服后没再去正厅看电视，而是洗洗睡了。 次日，吃过早饭，叶国出门去找叶国强，叶八妹带着袁君和李东去孙老板家，再次走过昨天的小巷子，叶八妹仍觉得心跳加速。昨日要不是叶国机警，他们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看了眼昨天藏身的垃圾桶，叶八妹小声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快速离开。 她不知道，他们身后正跟着三个人，那些见她身边带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心中犹豫是上前解决了他们还是再等等。 叶八妹感觉背后阴森，仿佛有人盯着她的后背看。她瞬间起了一身寒毛，挽起袁君的手，小声和李东道：“后边有人，咱们快走。” 她的话又急又快，声音带颤，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跟踪她。 李东晃了一下，随后保持镇定护在叶八妹和袁君身后。三个人快步离开，他们走一步，后边的人便跟着走快一步。 那三人越走越快，很快便走到了他们身后。 情况糟糕起来，危机在一线之间。 李东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缓缓转身，看清楚了身后的人。 那三个人，一个手上拿了刀子，一个手上拿了铁棍，一个手上拿了铁链。三个人眼神冰冷，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像看着待宰的羊羔。 李东咽了咽口水，本着赌一把的心态道：“李二赖子，好久不见，来根烟？” 他双手颤抖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讨好地递到李二赖子面前。李二赖子看着他不出声，另外两个人发出冷笑。 一招不行，只好再来一招，李东拿出钱包，双手送上：“哥几个拿去喝茶。” 李二赖子挑眉，眼神在李东身上扫了扫，疑惑道：“你认识我？” 不可能啊，他对李东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东见李二赖子神色松动了几分，狗腿道：“那是，我是东子，三年二班的李东子，咱们还是前后座来着，你忘了？” 李二赖子心想，他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东加快语速道：“当年咱们还一起逃过课呢。” 他搓了搓脸，企图勾起李二赖子的回忆。 第124章 李二赖子啧了一声，晃了晃手上的刀子，咧嘴痞坏痞坏道：“哦，李东啊，有点印象。今天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走吧。” 他看向叶八妹和袁君，黑黢黢的眼珠子里面泛着冷光。 李东哪里敢走，陪着笑脸讨好道：“这就是两个老太太，什么都不懂，没必要为难他们。” 李二赖子冷笑出声，不耐烦道：“走不走，不走连你一块收拾。” 叶八妹上前拉了拉李东，劝他先走，正如李二赖子所说的，事情和他没关系，没必要留下来陪他遭难。 劝了李东，她扭头又和李二赖子道：“我是叶八妹，她只是同村来的老婆子，也让她走吧。” 她指了指袁君，用眼神示意袁君被慌。 袁君小腿肚打颤，昨晚才听说了有人想要对付叶八妹，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拿着武器围堵，一看就不是善茬。 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跑起来自己会成为累赘。低头 分卷阅读259 扫了眼双脚，脚上穿了一双小孩子才穿得下的鞋子，就她这双脚，走路都尚且艰难，逃命更难。 她无声叹了口气，低下头减少存在感。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尽量不招惹麻烦吧。 李二赖子瞥了袁君一眼，无所谓道：“你们两个人走，你留下，赶紧走，别想耍诈，不然爷爷手上的刀子可没长眼睛。” 李东想说不，被叶八妹扯了一下。 叶八妹脸上明晃晃写着‘赶紧走，我有后手，不会有事。’ 李东半信半疑，拉过袁君，俩人慢慢往后挪动。 见李东走了，李二赖子上前，刀尖指向叶八妹的脖颈处，笑嘻嘻道：“老太太对不住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叶八妹呼出一口气，还以为会被一刀捅了呢，原来只是绑架而已。 她全身心放松下来，慢悠悠跟李二赖子等人走，走出几步路，摆出好奇的脸面问：“几位小哥哥，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是谁找的你们来带我？” 站在李二赖子左边的小哥吐了一口唾沫，不甚耐烦道：“见了面你就知道了，走快点，别想耽误时间。” 右边那个小哥见叶八妹是个老太太，动了恻隐之心，小声解释道：“想想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叶八妹仰头问：“吴老板？还是吴老板背后的人？” 李二赖子踹了右边的小哥一脚，虎着脸道：“滚一边去，谁叫你说话了？” 叶八妹赶紧赔笑脸道：“这位小哥火气也太大了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问一问。” 李二赖子理都不理她，精致往前走，留下另外两个人一左一右押着她。 走出拐角处，叶八妹不动声色退后半步，扭头找右边的小哥聊天：“还要走多久？就这样走着去，不坐车么？” 已经被李二赖子踹了一脚了，右边的小哥哪里还敢说话，只点了点头应付叶八妹。 叶八妹接着问：“他们许你们什么好处？是给钱还是给别的？哎，反正路还远着呢，咱们一路聊着去呗。” 左边的小哥扯了扯嘴角，被叶八妹的聒噪烦得不行，忍不住想要给她一棍子。 右边的小哥叹了口气，觉得叶八妹心态特别好，临危不乱。 叶八妹话越来越多，从一日三餐聊到孩子媳妇，见李二赖子不说话，她聊得越发起劲，仿佛自己不是被人捉了，而是陪着小辈们去游玩。 在她刻意保持距离下，她落后两个小哥半步，眼看还有一个拐弯就要走出小巷子，叶八妹一颗心提了起来，屏气凝神，做好逃跑的准备。 李二赖子领头走出巷子，两个小哥领着叶八妹紧随其后。叶八妹停下唠叨，眼神不敢往两边，只在心里数着数。 数到五十下，她朝后比了个手势，然后出手推了两个小哥一把，扭身就跑。在她跑起来的瞬间，两边的围墙上跳下四五个人，一下子按住李二赖子等人。 叶八妹拍了拍胸口，和跟在身后的叶国道：“幸好昨晚去找了郑臻，不然······” 昨晚，俩人回房间换了衣服便躺上床休息了，但是许是遇到了事情，俩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一颗心焦躁不已。 到了晚上十点多，叶国爬起来去喊叶八妹，想要连夜去找郑臻。京都人都喊郑臻一声郑少爷，想来他在京都应该有点手段，找他帮忙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 叶八妹不放心叶国一个人去，便拜托李东爹和叶国一起去。 他们俩没从正门走，而是走的屋后的田埂小路，将近一两点才回来。 看在叶八妹的份上，郑臻答应帮忙，并且想出了请君入瓮的方法。在他们三个人出门时，郑臻找来的人已经潜伏在小巷子两边，时刻准备出手。 在李二赖子等人出手时，叶八妹和李东演了一出惊讶之下手足无措的戏，为的是麻痹他们三人的神经，好让他们放松警惕，进而借此一举将他们拿下。 李二赖子被两个人按住，手上的刀被收走，另外两个人也被人按住，被人反手扭扣按压在墙上。 叶国握住叶八妹的手，刚才吓死他了，真怕李二赖子话不多说先捅叶八妹一刀。在他看来，李二赖子等人就是小混混，小混混都是些不讲道理，简单粗暴的人。 他心有余悸道：“你太大胆了，要不是你打手势，早就把他们拿下了。” 叶八妹也心有余悸道：“我知道，不过那个地方太宽，而且他们一直保持警惕，不能保证一出手就将他们全都抓住。” 叶国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比起抓住李二赖子三人，他更担心叶八妹的安危。 现在人虽然被按住了，但他依然提心吊胆，担心背后的人还有后招。 李东和袁君缓缓走来，李东走在前面，袁君慢步走在后边。 李东着急道：“都抓住了？怎么办，是送公安局还是先绑起来？” 叶八妹一时间没有主意，只好看向叶国，叶国想了想道：“全部送去公安局。” 得了他的话，郑臻找来的人揪着李二赖子转身离开，临走前，其中一个人道：“请放心，郑少爷会处理好他们。” 叶八妹朝他们道了谢，说实话，哪怕有郑臻的保证，她还是很担心。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叶八妹和袁君回李东家，叶国和李东去找叶国强等人。 袁君一路无言，直到走进房间才哆嗦着道：“大城市看着是大，但人也复杂，什么人都有。要是在咱们徐水镇，虽然有混混，但都是些雷声大雨点小的虚把式，哪里敢拿着刀子和棍子出门抓人。” 叶八妹伸手顺了顺她的手背，寡淡无味地安抚道：“没事，他们就是看着厉害，其实根本不敢动手。” 袁君半点都不信，她还没瞎，从李二赖子等人的身上，分明能看到血腥气，这样的人一定是见过血的。 “得了，你就别骗我，都一把年纪了，我还看不出来？” 叶八妹笑得十分勉强，讪讪道：“要不我让国强送你和国文回家，现在我被人盯上了，你们留在这里不安全。” 袁君一想觉得很对，不矫情地点头答应，当下就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等叶国强来了便一起离开。 叶八妹则收拾叶国文的行李，收拾好东西，俩人坐在门口等，等了一个上午，叶国等人才姗姗归家。 见他们回来了，叶八妹立刻嘱咐道：“国强，你一会去买票送小脚奶奶和国文离开。” 她以为会听到叶国强的反驳，没想到叶国强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明知道她被人跟踪了，他还笑得出来，这种状态太奇怪了。 叶八妹眯起眼，正要揪住叶国强的耳朵将他骂一顿时，叶国强一副庆幸的口吻道：“奶奶，他们被抓了，吴老板还有吴老板后边的老板都被抓了。” 分卷阅读260 叶八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她是听得一头雾水。 “你仔细说一说，我没听清楚。” 叶八妹扫了扫耳朵，示意叶国强再说一遍。叶国强尬笑起来，他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经过，只是听说了吴老板等人被抓了而已。 叶八妹见叶国强说不清楚，只好伸长脖子看向叶国，示意他解释清楚。 叶国大跨步走到她旁边，轻声道：“郑少爷将他们一锅端了，带了公安去抓人。” 听了叶国的话，叶八妹有种飘在云端之上的不真实感，不是说背后之后靠山很厉害吗？就这样说抓就抓了？太不真实了，像做梦一样。。 叶八妹揪了叶国一把，狐疑道：“就这样被抓了？” 叶国嗯了一声，语气淡淡道：“可能郑少爷比那些更有背景吧，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叶八妹看向李东爹，不管怎么说，李东爹都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他知道的肯定比叶国多。 果不其然，感受到叶八妹的视线，他低声道：“卖假酱菜背后的老板叫王金，他的靠山刚好是郑少爷的姐夫，所以······” 下边的话不需要说出来大家都懂，一级压一级，碰上郑少爷的靠山，那边的靠山就显得不重要了。 叶八妹重重吐出一口气，问道：“郑少爷说什么吗？” 第125章 郑臻确实留了话，只是那番话有些耍赖的意味，不太好说出口。犹豫再三，李东爹慢悠悠道：“他说六福酱菜还是六福酱菜。” 这是要施恩图报的意思。 叶八妹啧了一声，为郑臻的小心思感到好笑，不过罢了，既然他救了她，给他些许甜头也没什么不可。 李二赖子等人被拉走，不久后，郑臻那边传来消息说背后之人保证不再卖假酱菜，并且愿意赔偿叶八妹的损失。 这么一件大事，稀里糊涂的就解决了，叶八妹不免有种正处于紧要关头忽然万事顺利的诧异感。 解决了卖假酱菜的人，叶八妹再次上门给孙老板送请柬，孙老板出乎意料的好相处，十分热络地找到了叶八妹，并且言明一定会提早到场。 到了店铺开张那天，早早的，店铺门口站满了人，一眼看去，全都是常年光顾公园的老大爷和老大妈们。 自从收了叶八妹的酱菜后，他们便对叶八妹提过的店铺提了心思，今儿个过来一来是瞧热闹，二来是抢购一批酱菜。 他们来得早，红布盖着的招牌还没掀开，大门紧锁，一点开张的气氛也无。 等了一段时间，其中一个老大爷提议道：“天天跳舞，一天不跳还挺不习惯的，要不咱们吆喝起来在这里跳舞。” 这话一出得了不少人的赞同，老大妈道：“收音机没带来怎么跳？” 老大爷嚎了一嗓子，十分自得的唱了起来：“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咳咳，用不着收音机，咱们自己就会唱。” 老大爷的歌唱得很好，中气十足，有腔有调，比听收音机多了几分气定神闲，只是唱的完全是另外一首歌。 老大妈连连说好，赶紧领头吆喝其他人各就各位，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唱歌的老大爷充当收音机唱歌，由组织的老大妈站在前边领舞。 在叶八妹到达店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在自家店铺门口神魔乱舞，歌声响彻半空，吵得不行。 她捂住耳朵，暗想：广场舞搬这里跳来？ 一想不对，那队伍中领头的人她在公园中见过，之前跟她学过两天广场舞。眼看见吉时就要到了，一群老人家堵在门口跳舞实在麻烦，需得赶紧请人离开。 叶国强急得不行，三两步走到叶八妹身边，扯着嗓子道：“奶奶，开门的吉时快到了，这些人怎么办。” 叶八妹没回答他，眯着眼睛盯着人群看，跳舞的人中大多只跟她学过三两天广场舞，那舞姿错漏百出，要么跟不上节拍，要么同手同脚，要么姿势不到位。 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叶八妹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现代店铺为了拉客都喜欢搞活动，搞表演，而眼前的这群老人家，不正好可以给店铺搞表演么。 想干就干，叶八妹扭头嘱咐李东回家拿收音机，等他拿了收音机过来，叶八妹吩咐叶国强道：“吉时已到你就去开门，开了门先不急着烧炮仗，我有别的主意。” 叶国强看了眼人群，嘴角抽搐想：奶奶该不会想要去跳舞吧，可别啊，很丢人。 站在一边的黄涛面无表情，手指却微微勾了勾，显然心里也是抽搐不已。 时间就要到了，叶八妹没时间解释，拿着收音机走过去，扯了扯唱歌的老大爷：“这位哥哥，不忙着唱，我把收音机带过来了，一会咱们一起唱，一起跳。” 老大爷停下唱歌，喜上眉梢，他早就想跟着收音机一展歌喉了，只是无奈家里没有跑马溜溜的磁带，而他又不好意思喊家里的小辈出去卖，因而只好偷偷学着唱，想着总有一天能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引吭高歌。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把歌学会叶八妹就说不跳了，这让他憋屈了一天一夜。 “行，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唱。” 他笑得露出了后槽牙，暴露出掉了牙齿的大门牙。 得了他的同意，叶八妹赶紧又去和老大妈说话，老大妈本来就是跟着老大爷瞎起哄，听说老大爷已经同意了，她也就不带犹豫地同意了。 她十分积极地表示可以帮忙吆喝，保证在场的人都能一起跳舞。 叶八妹真诚地感谢了她一番，把吆喝的任务交给了她。 吉时一到，叶国强前去开门，等他拉下招牌上的红布，叶八妹赶紧按下收音机的按钮，悠扬的音乐从收音机中吐出。 歌声一出，老大爷跟着收音机唱了起来，声音高扬，堪称鬼哭狼嚎。幸好收音机的音量够大声，不然还真会惹得周围的人忍不住丢鸡蛋和菜叶子。 听着老大爷开口唱了，站在后边的混过文工团的老大妈们也跟着唱了起来，这群老太太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唱起歌来正气十足，有板有眼，颇有气势。 唱完一遍，叶八妹跳入人群开始领舞，随着她摆出动作，后边的人自动排成一排排，一列列，然后跟着她的动作跳了起来。 那些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很快加入进去跳了起来，那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则站在旁边议论纷纷。 “哟，那不是老黄头么，他唱的是什么歌，怪好听的。” “这歌我听过叫溜溜的跑马，是一首描述大草原的歌。” “嘿嘿嘿，那不是文工团的老太太们么，她们平时都在公园那边打太极打拳，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超前边看，那里有店铺开张，我猜 分卷阅读261 那群老太太是被人请过来表演的。” “不是吧，那群老太太平时高傲的人，一向不屑于给人做表演的。” “这你就不知道吧，听说这间店铺和郑少爷有关系。” “你是说郑臻？” “可不就是他。” “是他就不奇怪了，不过他们跳的是什么玩意，还挺有意思的。” “谁知道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一起跳去呗。” “一起去？” “走走走，一起去凑凑热闹。” 说说笑笑之下，一群老大爷打着眼色加入到队伍中，他们站在队伍的最后边，既看不清前边的动作，又跟不上后边的动作，像一只螃蟹似的横来横去，惹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偏他们玩得高兴，人群笑得越是高兴，他们的动作跳得越是搞怪，跳到最后，他们不再跟着前边的人跳，而是自创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姿势，惹得人群又是笑又是吆喝。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回头看，这一看就被老大爷们带歪了，跟着跳起了毫无章法，莫名其妙的舞蹈。 叶国强站在门口笑得不行，自己笑还不够，还要拉着黄涛一起笑，俩人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东倒西歪。 跳了大半个小时，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渐渐的歌声被掩盖，叶八妹只好关掉收音机，结束舞蹈。 等她转头，看到身后一群狂魔乱舞的人的当下，立刻笑了，笑够了才喊人去招呼他们停下。 叶八妹走向叶国强，走近时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把炮仗摆上。” 吩咐完了叶国强，叶八妹领着袁君等人去招呼老大爷们，老大爷们玩得正开心，纷纷不愿意停下来，怎么劝都劝不住。 叶八妹被他们的执着搞得没了脾气，只好让叶国强想办法让老大爷们离开。 叶国强也是个机灵的，闷不吭声地点燃炮仗扔到空地上，随着噼里啪啦声音响起，那些老大爷们以为身上被丢了炮仗，吓得四处逃窜。 其实叶国强是看准了丢了，全都丢在安全范围以内，根本就碰不到那群老大爷。 老大爷们走了，叶八妹示意叶国强开始说话。 为什么是叶国强说话不是她说话呢，这事也是有原因的，她已经答应将这家店铺交给叶国强和黄涛打理，以后叶国强就是八妹食品在京都的负责人，既然是负责人，由他作为代表亮相说话是最好不过了。 叶国强掏出大声公，清了清嗓子道：“新店开张，新店开张，新店开张！八妹食品正式在京都开分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他的喊话不伦不类，听得人群一脸茫然。好在这时候罗老板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捧场，不然非得冷场了不可。 叶国强招呼罗老板等人上前，他站在中间，左右两边分别站着郑臻和罗老板，他们面前拉了一根红绳，随着叶八妹一声令下，一起拿起剪刀剪向红绳。 据说这叫剪彩，是叶八妹提议增加的开张必走流程。 因着郑臻来了，人群中有人自动自发鼓掌，一个人带头鼓掌，剩下的人也跟着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十分热闹。 叶八妹退到一边，看着叶国强招呼客人进去参观，看着他和客人们介绍何为八妹酱菜，何为六福酱菜。 郑臻舍下一群巴结的人，快步走到叶八妹旁边，低声问：“老太太什么时候回家？” 京都的事情已经了了，也是时候离开。 叶八妹想了想道：“明天吧。” 郑臻笑得不怀好意，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不停地眨啊眨，直眨得叶八妹起了一身寒毛。 “有话直说。” 叶八妹摸上郑臻的狗头，顺了顺他后脑勺上的卷毛，他的年纪可以当她的孙子辈了，摸一摸狗头也没关系。 第126章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骨头酥软，浑身暖洋洋，如同蜗居在温暖的巢穴中，昏昏欲睡。叶八妹在一阵车鸣声中惊醒，揉了揉眼睛，扭头往外看。 窗户外一片葱绿，她已经离开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 收回视线，耳边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歪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郑臻，叶八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就答应带他回村了呢，简直是自找麻烦。 想起自己亲口答应带郑臻回村，她就忍不住叹息加后悔。京都的事情忙完后，她和袁君等人兴致勃勃地采购了不少京都特有的小玩意，本想着让李东开车送他们回村，顺便托他运一批酱菜回京都。 没想到在临出发之前，郑臻来了，他想要跟叶八妹一起回村。 想到他的帮忙，叶八妹无法拒绝他，只好答应带他一起回村。 此时，她和郑臻坐在一辆小轿车上，她和郑臻坐在车后座，叶国文坐在副驾驶，至于叶国和袁君等人则跟李东的车一起走。 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十天，还有好几天才能到达徐水镇。 许是她的眼神太炙热，以至于郑臻在她火辣辣的眼神下幽幽转醒，迷迷糊糊中，他眼神冰冷，没有紧促，整个人处在惊醒的状态中，如果叶八妹做出对他不利的动作，他会立刻伸手按住叶八妹。 不一会，他渐渐清晰，眼神回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八婶子，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太俊了，你情不自禁？” 叶八妹想一巴掌拍上他的狗头，本着良心讲郑臻确实长得俊，但再俊也不过是孙子辈，她看看他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佯装淡定收回视线，叶八妹全当没听到他的调侃，扭头看向窗外。 车窗外树影重叠，自行车、摩托车、大货车呼呼从车窗外经过，望着远处的高山，近处的树木，心里的尴尬渐渐消去，心里的烦躁也渐渐被压下。 郑臻噗嗤笑出声，揉了揉太阳穴，倾身靠到前坐上，极为温柔地问叶国文：“文文饿不饿，饿的话，咱们下车吃饭去。” 叶八妹白了郑臻一眼，就因为他总是吃吃喝喝耽误时间才会导致他们至今还在路上没到徐水村。 感受到叶八妹不太高兴的视线，郑臻笑得开怀，伸手揉了揉叶国文的后脑勺，再次问：“文文要不要下车去尿尿。” 叶国文手里抱着馒头饼干和开水，抓了抓开水壶，小声嗯了一声。 郑臻朝叶八妹打了个‘看我多体贴’的眼神，随后吩咐司机找地方停下来留宿。他根本就不急着去徐水村，遇到不错的地方便要留下来住一晚上或者几个晚上。 叶八妹抿了抿唇角，暗想又来了。 司机开了半个小时后在一个叫浮云村的地方停下，浮云村靠近路边，村口有一条河，整个村子不大，约莫只有一百来户人家。 司机直接将车开了进去，看到有车进村，村里的狗闹腾起来，有的追在车后边狂吠，有的东逃西窜，被吓得尾巴耷拉 分卷阅读262 ，有的夹着尾巴往家里跑，似乎想要回家告诉主人。 村里的鸡鸭鹅看到车就跑，好些长了翅膀的公鸡跑得飞了起来，不过它们飞不高，通常从这边飞到那边的树上，自从那边的树飞到另外一边的屋顶上。 村里的小孩跟在车边一起跑，鼓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往车里边瞧，想要看看车里边坐了什么人。 停下车，小孩子一窝蜂涌了上来，围着小轿车不停叽叽喳喳说话。 叶八妹看向郑臻，给了他一个没事找事的眼神。因着他们总是找村子留宿，经常会遇到村里的混子，被人半夜摸到屋里偷东西。 幸好郑臻带了不少人出门，以至于那些混子只敢半夜出门偷东西，而不是当面抢东西。 郑臻嘻嘻笑，显然心情很好。 “八婶子，下车吧。” 叶八妹嗯了一声，伸手打开车门，因为担心碰到车外的孩子，开门前她喊了一声退后，确定旁边没人后才推开车门。 走下车，她快步走到另一边抱叶国文下车。 叶国文手里提着一袋子饼干，当他走下车的时候，周围的孩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上的饼干看，眼里露出渴望的神色。 叶国文被看得缩了起来，窝在叶八妹的脖颈处不敢抬头。 叶八妹怕他吓破胆，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哄着：“不怕啊，文文不怕啊。” 叶国文浑身绷得很紧，手指头死死拽紧饼干袋子。 叶八妹抱着他走向郑臻，示意他开路。 郑臻拍了怕手，然后朝叶国文伸手：“文文来，叔叔抱你。” 叶国文连连摇头，身处陌生的环境，他止不住的害怕。 郑臻也不勉强他，迈开大长腿，跟着几个保镖往村里走，留下好几个人在原地看车。 走了没几步，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孩子跟了上去，不一会便和叶八妹等人聊了起来。 孩子问：“你们从哪里来，来我们村做什么？” 叶八妹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笑得和煦温柔：“我们从京都来，乖孩子告诉奶奶村长家在哪里。” 她从叶国文的衣兜里掏出几颗糖果给了那几个孩子，他们想要在这里留宿就得见过村长，得到村长的同意。 说了也是巧了，跟他们搭话的孩子正是村长家的孩子，花名叫大毛，长得黑黑壮壮，今年八岁。 大毛剥了一颗糖果送进嘴里，大白兔奶糖很大块，而他的嘴巴很小，当糖果完全塞进嘴里时，两边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口水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吸了吸口水，用手背摸了一下嘴角，笑眯眯道：“京都是哪里，离我们这里远吗？还有你们坐的是什么玩意，怎么比自行车跑得还快。” 叶八妹见他有意敷衍，心下感叹这孩子真是人精，才**岁的年纪就想到要套他们的话了。 “京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骑自行车要骑半个月才能到。好了，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村长家在哪里？” 大毛拧着小眉毛在思考，其他几个孩子在他耳边小声说话，似乎在商量事情。 叶八妹也不急，托了托叶国文的屁股，将他抱得更紧一些。 叶国文一直打量着大毛等人，听他们小声说话便觉得有趣，心里的恐惧消失，衍生出了想要认识小伙伴的渴望。 叶八妹见他盯着大毛等人看，便问他要不要下地。 叶国文轻轻点了点头，朝大毛等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叶八妹将他放到地上，摸了摸他的下巴，笑道：“去吧，主动点去找哥哥们玩。” 叶国文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先是站在几个孩子后边打量，然后试图跟他们打招呼，但他的动作太轻，以至于几个孩子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也不泄气，安安静静地站在他们后边听他们说话。 等几个孩子讨论完了，他才扬起笑脸问：“我有饼干，你们要吃饼干吗？” 大毛扬起下巴，摆出一副不想吃饼干的模样，其实小眼睛时不时往叶国文身上偷瞄。 “好吃吗？要不我尝尝？” 大毛边说边舔了舔嘴唇，吞咽了好几口口水。那饼干看着一块一块的好像特别好吃，他从来没吃过长这样的饼干。 叶国文点了下头，三两下解开饼干袋子上的绳子，拿了一块饼干递给大毛。大毛拿过饼干便咬下一大半，饼干入口即化，香香甜甜的滋味在舌尖上跳跃，好吃得让他将剩下的半块饼干也扔进嘴里。 其他孩子看他吃了自己没吃过的东西，不由得眼巴巴盯着他看，不停吞咽口水。 看他吃完了东西，几个人问了起来。 “好吃吗？味道咋样？有没有脆脆酥好吃？” “大毛你咋一下子就吃了呢，我还想尝一口呢。” “我也想吃，你的手指头上还有东西，要不给我舔一下。” “大毛，他手上还有不少好东西，你让他也给我们尝尝呗。” 大毛作为几个孩子的头，听着小伙伴话，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思量，推开咬他手指头的胖黑男孩，扬起下巴傲娇道：“味道还行，给他们也尝尝吧？” 他生怕叶国文不愿意，问完后偷瞄了叶国文一眼。 叶国文自然没什么不愿意的，打开袋子掏出饼干递给另外几个孩子，那几个孩子拿了饼干便急忙忙吃了起来，边吃边乐呵。 叶国文戳了戳大毛的手臂，又给他一块，霎时间，大毛的眼睛亮得不行，快速拿过饼干，咬下半块才道：“我叫大毛，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 郑臻喷笑出声，摸了摸下巴道：“小屁孩真逗，一块饼干就成朋友了。” 叶八妹跟着笑了起来：“你小时候也这样，说不定你小时候比他们还单纯呢。” 郑臻不想聊小时候，转了话题道：“咱们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叶八妹回了他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不理他走向叶国文，低头问大毛：“乖孩子，奶奶不是坏人，告诉奶奶村长家在哪里好不好？” 大毛点了下头，一把拉过叶国文抱住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你是好人，我带你去。” 这逻辑似乎没错，但似乎又有什么不对。 “那就谢谢你了。” 叶八妹伸手揉了揉大毛的后脑勺，轻声问：“那咱们走吧？” 大毛咽了咽口水，没看叶八妹，看向叶国文目光炯炯道：“你再给我吃一块，我带你们去找爷爷。” 叶国文只听到他说要一块，便给了他一块。大毛边吃饼干便喜滋滋在前边带路，其他几个孩子十分自来熟地跟在叶国文旁边，不过他们只是看着他说手上的饼干不眨眼睛，却没有再开口要吃的。 村长家在村中心，是一家篱笆小院子，盖着土坯房，看起来颇有乡村小别墅的味道。 分卷阅读263 大毛到家便推开门往里边跑，大声喊着：“爷爷，有人来找。” 第127章 无数个偶然堆砌也许会形成必然，在二毛的引领下，叶八妹一伙人成功见到了村长，并且在浮云村过了一夜。只不过，这趟浮云村之行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借宿，而是为了找一个人。 郑臻听闻浮云村有一个叫罗红罗嫂子的人学得一门腌制酱菜的手艺，此番来到浮云村就是为了挖罗红到徐水村工作。 次日，叶八妹一伙人离开浮云村，车上多了一个叫罗红的人。 回到徐水村，叶六壮单独找了叶八妹到一旁说话，俩人面对面交谈。 叶六壮神色悲怆，一脸焦虑，嘴角起了一个大水泡。 “娘，爹有话要我传达给你。” 只一开口便让叶八妹愣住，传达二字充满了不详的气息，一听就让人下意识觉得叶国出了意外，果不其然，叶六壮接下来的话彻底证实了这一猜测。 叶国本就是死人，因为机缘吸了一口上古龙息得意在死后沾上龙气幻化成了白龙玉佩，后又因为叶八妹的血激活成了一条小白龙。他看似是活了，其实已然和叶八妹合了命，每吃下叶八妹一滴血便能吃去她几年寿命。 叶八妹晃了晃神，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什么话。” 叶六壮叹了口气：“爹说：‘老婆子，撑了这么久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本来还想等你回来见上一面再走，现在是等不了了。等你回来，我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不过你别慌，我还有活过来的机会。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认真考虑，因为这关系着你的下半辈子。老婆子，我能活这么久全靠你的一滴血，现在依然如此，现下我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就是就此分别，我在奈何桥上等你三十多年，咱们下辈子再续夫妻缘。其二则是你喂我一滴血，由此你我性命相连，我靠你的血成为白龙玉佩，你因这滴血舍去接下来的生命也化成白龙玉佩，从此你我二人不分离。老婆子，你要做出选择了，不管你是做出选择一还是选择二都由你，随心意就好。’” 最后一个字落下，叶六壮流出眼泪，叶国的话浅显易懂，要么叶八妹不给他血，他从此魂消身死，要么叶八妹给他一滴血，俩人一起以玉佩的模式活着。 子欲养而亲不在，私心里，叶六壮希望叶八妹能够选择第一条路，他们已经没了爹，不希望再没了娘。可是他知道自家娘是什么人，要没有爹在，他娘即使是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 叶八妹拉紧衣角，哑声道：“你爹在哪，带我去见他。” 她的双眼通红，额角绷起青筋，万分悲痛。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叶六壮将叶国藏在工厂休息室，对外宣称叶国已经离开。推开休息室大门，只见叶国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双眼紧闭，嘴角微微勾起。 叶八妹看着他失了神，一步步慢慢靠近，左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鬓角，吧嗒一声掉下一滴泪。 “老头子，你太欺负人了，只给我两条路，你要我怎么选，怎么选！” 是啊怎么选，一条路走向儿孙满堂，一条路走向白头偕老，无论选哪有一条路都让人为难。 叶六壮站在门口看着，只是看着，此时此刻，他除了静静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叶八妹抹干净眼泪，招手让叶六壮进屋，她做出来决定。 待叶六壮坐下，她拉过叶六壮的手，像天下间所有的慈母一样看着他，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手：“六壮啊，以后酱菜厂就交给你了，国强有点小机灵，他能帮得上忙，国民太过自负，只适合做下手，做不了决策者，至于你的几个兄弟，你大哥是个木的，二哥一心想要搞学问，其他几个兄弟都是榆木脑袋，也做不了决策的工作，以后你就看着办吧。” 这一番话当真是要刮了叶六壮的心，他抱着叶八妹呜呜哭泣：“娘，你不要我们了吗？” 他想问叶八妹，为了爹，当真不要他们了吗？ 但是他问不出口，他知道叶八妹很难才做出这个决定。 叶八妹拍了拍他的手：“我之前想着我还有几十年好活，这几十年，我要将徐水村打造成大都市，要让八妹酱菜走出徐水省，走出世界，要让徐水村的家家户户都过上好日子，要让我的子孙后代成为富二代、富三代。但是世界上万事万物皆有定律，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可我有你们几兄弟，有国民十几个孙子，将来还有国民他们的孩子。六壮啊，以后徐水村能不能成为大都市，八妹酱菜能不能走出世界，就要看你们的了。” 叶六壮哭着点头如蒜，声音哽在喉咙间，出不了声。 叶八妹知道他难过，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一会如果我和你爹真如你爹说的那样能够成为玉佩，你便将玉佩带在身上，当做我们家的传家宝也好，当做配饰带着玩也行，都随你。” 叶六壮震惊地抬起头：“娘，你不见大哥他们了吗？” 叶八妹摇了摇头：“见还不如不见，你就说我跟着叶国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叶六壮再次忍不住哭了，抱着叶八妹颤抖不已。 叶八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好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哭成这样像什么话。” 她轻轻给他擦干净眼泪，随后咬破食指，将血滴入叶国嘴里。过了几分钟，叶国身体渐渐虚化，而叶八妹的身体也慢慢虚化。 叶六壮捂着嘴巴抹眼泪，眼见着父母二人一同消失，一道白光出现，床边落下两条玉白的小龙。 他心中一惊一喜，惊的父母二人竟然没有化作玉佩，也不知道为什么，喜的是父母二人化作了小白龙，是活物而不是死物。 他将两条小白龙拿起放到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往家里走。 回到家，他按叶八妹说的那样告诉家里人叶八妹跟着叶国出国了，要出去寻找新的生活。 一晃眼二十年过去，徐水村大变了模样，由一个小村庄成了繁华大都市，老一辈的有些已经去世了，小一辈的有些已经成为了不得了的人物。 七月十五这天，天气阴冷，下着朦胧细雨，十几辆加长版小轿车开进徐水村。这些车一路不停，只在叶八妹家门口停下。 叶国强已经长成了有为青年，带着一伙人亲自去给来人开车门，一打开车门便立刻送上笑脸，亲亲热热喊上一句：“六叔，你咋才回来，一路上累了吧，快快回家洗澡吃饭。” 叶六壮白了鬓角，缓缓从车上下来，回头朝车里嘱咐道：“两位祖宗慢些下车，当心磕到头。” 叶国强伸手抱下两个孩子，饶有志趣看着他们：“他们就是您上回来电话提过的国儿和小八？” 他伸手要去 分卷阅读264 摸两个孩子的后脑勺，被叶六壮一巴掌拍下，瞪了他一眼道：“没大没小，不许叫国儿和小八，要叫祖宗。” 叶国强撇了撇嘴巴，明明是两个小屁孩，喊什么祖宗，这不是白白惹人笑话么！ 不过，小辈终归说不过长辈，叶国强轻轻喊了一声‘祖宗’。 两个小孩子看着只有四五岁，充满童真的双眸齐齐看向叶国强，嘻嘻哈哈拍着手，自顾自玩着，一点搭理叶国强的心思都没有。 叶六壮一手牵过一个，感叹道：“回家了，回家了。” 叶国强不明所以，但还是迎合说了一句回家了。 名叫小八的小女孩凑到小男孩耳边小声道：“老头子，憋着别笑，当心露馅了。” 小男孩重重点头，小声回了一句：“忍不住咯，要你你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我就不笑了。” 小女孩糊了小男孩一脸口水，俩人如同并蒂莲一样抱在一起便再也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