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1980》 第001章 你好，1980 周阳站在桥墩底下的枯草丛中，望着远处蔚蓝色的大海呆。 他的头顶耸立着一座雄伟的悬索桥，这座横跨韦拉札诺海峡，连接布鲁克斯和斯塔滕岛的大桥，是纽约著名的地标之一。 几乎所有进出纽约港的货轮或游艇，都必须从这座桥下穿过。而这座全美最长的悬索桥，和中国也是颇有一些渊源。 大概在2o13年的时候，负责管理韦拉札诺海峡大桥的纽约大都会交通局（mTa），准备对这座1964年建成的老桥，进行一番大规模的翻修。 整个翻新工程中比较核心的一部分内容，是将原混凝土结构上层桥面换成钢板。而这部分项目却被一家中国企业中标，更换上层桥面所需的1.5万吨钢板，也全部交由国内的鞍钢集团负责生产。 这一消息被美国媒体披露和炒作之后，立刻在全美引起了轩然大波。民众、工人、政客，似乎整个美国都在指责mTa。因为mTa竟然在本国钢铁产能过剩的情况下，还敢充当中国钢铁低价倾销的帮凶。 结果被推到风口浪尖的mTa，只好十分委屈的表了一则对外声明：修缮大桥需要一种比普通钢材更轻的特制钢板，而全美所有的钢铁厂却没有一家企业，拥有能迅量产这种名叫orthotropic钢材的经验。 如果把这部分工作分包给美国钢企，他们需要从头开始研，不但工期会被严重耽误，项目造价也会翻倍增长。 所以在舆论一阵沸沸扬扬之后，中国企业继续执行合同。 周阳之所以知道这则关于韦拉札诺海峡大桥的趣闻，还是一个客户在酒桌上谈起的。对方当时恰好是负责给mTa和鞍钢牵线的中间人。 三年前，22岁大学刚毕业的他因为英语能力出众，应聘进国内一家外贸公司，主要负责北美市场的营销开拓。 纽约是美国东海岸最大的港口，许多从中国出口到美国东海岸的商品，都是从这里上岸。周阳的许多美国客户，都把公司设在纽约周边地区。所以为了跑市场，周阳每年都要飞来纽约好几趟。 纽约在大部分中国人心中的形象，应该是一座高楼林立、纸醉金迷的级不夜城。可惜那个想象中无比繁华的纽约，只限于面积为6o平方公里的曼哈顿岛。而这座位于哈德逊河入海口上的小岛，其实只占整个纽约市总面积的7%。 除了曼哈顿之外，纽约市还有布鲁克林、皇后、布朗克斯和斯塔滕岛四个区。而更宽广的纽约都市圈，则北起缅因州，南至弗吉尼亚州，跨越了美国东北部的1o个州，囊括了纽约、波士顿、费城、巴尔的摩和华盛顿5座大城市，类似于国内的长三角都市圈。 美国地广人稀，被誉为是车轮上的国度，除了公共交通异常达的纽约等几个大城市之外，大部分地区离开汽车几乎就寸步难行。 所以周阳每次来美国跑业务，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租一辆汽车。不过他目前的情况，有些一言难尽。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本该只有一两个月的出差旅程，都快变成一两年了。本来周阳所在公司主要是代理机械类产品的出口业务的，结果现在也做口罩、消毒液等热销品。 同样由于国际旅行几乎全部中断，周阳在负责自家公司的业务之余，还额外找了几份兼职。 比如因为全美各州强制居家令的原因，美国人对储藏食物的需求急上升，以至于购物中心和百货商店里的冰箱、冰柜瞬间就被抢购一空。 而美国乃至整个西方世界的工厂，再同一时间的产能却在飞下降，这就更加剧了原本紧张的供需矛盾。 于是周阳顺势帮国内的家电企业，谈妥了好几笔巨额的外贸订单，光是他的个人佣金就有几十万美元，都快让他吃吐了。 当然，在赚钱赚到手软的同时，也有一些令人烦恼的小麻烦。比如他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去一趟墨西哥。 当然，周阳去墨西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跑业务了，而是为了保住自己在美国良好的出入境记录。 美国的B-1商务签证比较难申请，所以他虽然赴美的目的都是商务行程，但实际拿的是B-2旅游签证。美国对中国游客的签证审核向来比较严格，有效期一般只有三个月到一年。 周阳因为出入境记录良好，终于在第三次续签时才拿到了三年多次往返的资格。但这并不代表他入境美国后，就可以一口气连续待三年。 持签证入境美国后实际能停留的时间，其实是由入境口岸的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官员临时决定的。如果对方心情好，可能给你三个月、六个月甚至一年，但如果对方看你不顺眼，可能就只给你七天的停留期。 一旦在规定的停留期截止之前没有离境，美国移民局就会认定你为非法滞留，不但有被拘捕的危险，下次再想申请入境，也基本不可能了。 所以周阳在停留期将满，又没法回国的情况下，只好选择去隔壁的墨西哥待几天，然后再重新进入美国。 这次也是一样，他刚去墨西哥逛了一圈，入境美国时又获得了两个月的居留期。虽然这样来回折腾不但费钱还费时间，但都是为了赚钱嘛，不寒碜！ 这不，周阳刚下飞机，还没出肯尼迪国际机场，就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据说有一笔新生意要介绍给他，所以他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客户所在的新泽西州爱迪生市， 从肯尼迪国际机场出，周阳需要先沿着27号公路向西行驶，然后转278号公路横穿整个斯塔滕岛，最后再转44o号公路一路南下就能直达目的地。 而当他开车驶上韦拉札诺海峡大桥，正准备从布鲁克林区进入斯塔滕岛时，意外却生了。 对面车道上的一辆皮卡突然失控，急朝周阳的车子撞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猛烈地撞击中天旋地转，然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而等周阳再次醒来，却现自己既没有上天堂，也没有进医院，映入眼帘的只有满地枯黄的杂草和一个巨大的桥墩。 难道自己连人带车被撞下了大桥？ 周阳庆幸能从惨烈的车祸中死里逃生之余，也很快就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因为除了他浑身毫无伤的躺在那里之外，周围并没有任何生过车祸的痕迹。要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他更愿意觉得自己是被某人打晕后扔在这里，而是不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撞车事故。 他开的那辆林肯轿车，连同车上的行李，都失去了踪影。而更让周阳难以置信的是，当他站起身朝北望去，远处曼哈顿的天际线，似乎也有一些不同。只见一群摩天大楼中鹤立鸡群的，正是两栋方方正正的大楼！ 这是世贸中心双子塔？它们不是在“9·11”袭击中倒塌了吗？ 2o14年后重建新世贸中心的造型，绝不是周阳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因为新的世贸中心只有一栋大楼，而不是原先的双子塔！ 周阳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于是他眨了眨眼睛，又甩了甩头，但看到的景象并没有生改变。 而除了本该倒塌的世贸中心双子塔之外，周阳很快又现了其他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在他脚下的不远处，就有一张脏兮兮、皱巴巴的旧报纸。 周阳捡起来一看，原来是《The new york dai1y news》，翻译成中文就是《纽约每日新闻》。这份报纸的国际知名度，远没有《纽约时报》、《纽约邮报》、《华尔街日报》那么高，但多年来却一直都是纽约地区行量最大的报纸。 当然，吸引走周阳全部注意力的，并不是这张旧报纸上刊登的内容，而是页眉上印刷着的出版日期——198o年1月12号。 一张随意丢在荒草丛中的旧报纸，能历经四十年的风吹雨淋都没有腐烂，你觉得可能吗？ 所以现在的时间线就算不是198o年1月12号，也应该离得不远。周阳的心里不由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自己很可能和那些网络小说的主角一样，被穿越大礼包给砸中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周阳从桥墩下一路往高处走，很快就看到了远处大桥辅路上的景象。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造型都出奇的复古，这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古董汽车，而绝不是二十一世纪汽车的造型。 这些早该报废的老款汽车，现在却堂而皇之的奔驰在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出现在周阳的视线中，宛如一柄又一柄的巨锤，狠狠的砸在他的心头。 惊恐，彷徨，迷茫，周阳逃跑似的回到了最初醒来的桥墩下，然后望着蔚蓝的大海开始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傻傻地站了多久，直到肚子开始饿了，才慢慢回过神来。 如果按照网络小说的套路，作为男猪脚的周阳现在应该豪情万丈才对，毕竟他提前知晓了未来四十年的天下大事，随随便便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且不说刚刚过去第二次石油危机，稍远一点还有八五年广场协议，更远一点则是八七股灾、日经指数泡沫、亚洲金融危机、纳斯达克互联网股灾、次贷危机，哪一次不是一本万利的投机盛宴。 对周阳这种自带全图Bug的人来说，实现财务自由，过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妙生活，真的就跟玩儿一样。 但正所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那些看似捡钱似的天赐良机，其实都是解不了近渴的远水。莫名其妙的从2o21年穿越回到198o年，周阳眼前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现在的他已经身无分文了。 周阳并不是穷人，他原本的保底工资加业绩提成，每月的收入过万人民币。更何况过去这一年更是成了他财的良机，随着中国对美出口的暴增，周阳一年就赚了过5o万美元的佣金。 这个收入水平别说在中国了，即使是在高消费的纽约，也能算是中产阶级之上了。但可惜这些都是属于2o21年的财富，他总不能拿着钱包里的银行卡，去找198o年的银行追债。 除了银行卡，周阳的钱包里还有将近三百美金的现钞，但这些钱在198o年同样与废纸无异。 别以为美元一直都是墨绿色的，多年来似乎没啥变化，但实际上每隔几年就会有小改版。而他身上的这些美钞，最早的印刷年份，也是2ooo年之后的。 周阳要是敢拿出去消费，立刻就会被人察觉到异常。为了不被FBI抓去实验室切片研究了，周阳直接把它们连同银行卡、护照、签证一起，撕碎扔到了桥下的海水中，亲眼看着一切沉入大西洋海底才算安心。 没错，除了身无分文之外，周阳现在还是一个黑户，198o年的美国移民局，同样不会承认他们四十几年后的同事，给周阳的入境许可。 小说主角们重生后好歹直接就能有个身份，而周阳现在可是肉身穿越啊，简直是地狱级难度的开局！ 如果说肚子饿周阳还能忍一忍的话，那么今晚的住宿就是个大问题了。 虽然周阳周围没看到积雪，但迎面吹来的海风，还是他感受了些许刺骨的寒意。而等到晚上，室外的气温只会更低。周阳觉得自己就这样露宿街头，很可能连今晚都撑不过去。 所以他只好抖擞精神，重新振作起来。作为自救的第一步，周阳决定先去位于曼哈顿下城的纽约唐人街。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各个族裔聚群而居住的现象非常普遍。比如华裔聚集的地方被称为唐人街，而像纽约唐人街的东侧，则有意大利裔聚集的小意大利。 当然，周阳之所以选择先去唐人街落脚，并不是因为那里同种同文，听到乡音能让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多几分亲切。 实际上七八十年代的纽约唐人街，还是粤语的天下。没学过粤语的他，大概率是听不懂的。周阳之所以去唐人街，是为了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惹眼。 四十年后的纽约，华裔的聚集地除了位于曼哈顿下城的老华埠之外，还占领了皇后区的法拉盛，以及布鲁克林区的第八大道。 而除了定居在纽约的华裔之外，越来越多的国内留学生和观光客，让中国面孔在这座城市变得随处可见。 但回到198o年的纽约，华人移民远没四十年后那么多。更何况现在大部分华裔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华埠周边，许多老华裔甚至一辈子都没踏出过唐人街。 但周阳眼下所处的位置，位于韦拉札诺大桥靠斯塔滕岛这一侧的桥底下，差不多是整个斯塔滕岛的最东角。 斯塔滕岛是离纽约市中心曼哈顿最远的一个区，周阳远眺能望见的世贸双子塔，就在唐人街往西一点点，但那里到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直线距离实际上过了十公里。 更何况斯塔滕岛和曼哈顿岛之间，既没有跨海大桥连接，也不通地铁，往来需要做轮渡，交通不算方便。 所以斯塔滕岛上基本没有华裔定居，像周阳这样的东方面孔，如果长时间在这边的街头晃荡，是一件很惹眼的事情，很容易遭到警察的盘问。这对于突然变成黑户的他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周阳必须尽快离开，幸好他过去这一年基本都待在纽约，对纽约周边的交通也已经很熟悉，很快就给自己设计好了前往曼哈顿的路线。 他只需沿着斯塔滕岛最东侧的海边公路一直往北走，就能抵达位于斯塔滕岛最北端的圣乔治码头。 那里有往返曼哈顿炮台公园的免费轮渡，而抵达炮台公园后就离目的地不远了，周阳只需再往东北方向走两公里左右，就能抵达唐人街了。 第002章 我爱洗碗 198o年的曼哈顿，让周阳颇有几分陌生感。本该是全世界游客们来纽约后必到的打卡圣地——炮台公园，现在竟然都还没开始修建，映入周阳眼帘的只有大片的沙滩。 还好轮渡码头的位置，和四十年后并没有太大改变。所以周阳走下轮渡后，大致辨别好方位，又走了四十多分钟，总算看到了熟悉的中文招牌。 “你搵咩工？” 周阳刚走进一家职业介绍所的大门，柜台后的一位年轻小妹，立刻放下手中的杂志，热情地用粤语问道。 198o年的曼哈顿华埠，占地面积其实很小，也就纵横几条街而已。你如果度快一点，一圈逛下来甚至不需要半个小时。但就是这么一丁点儿地方，却坐落着十来家专门帮人找工作的职业介绍所。 这是因为纽约唐人街是华人族群在美国东海岸，最主要的交流中心。许多远在几百公里外其他州落脚的华裔每到周末时，或乘坐华人巴士，或自驾车，来这里会友、逛街、吃饭、购物。 而同样的，远在宾州、麻州、康州的华人老板们，也都委托曼哈顿华埠的职业介绍所，来帮他们招工。 “我刚到美国，不会讲粤语，但英语流利，希望能留在纽约，什么工作都行！”周阳一边回话，一边悄悄打量四周。 只见墙上挂着一本日历，他也总算知道了今天的日期——198o年2月15号，刚过完情人节。 “不会讲粤语就比较麻烦，许多老板都不愿意要的！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女接待员听到周阳说的是普通话，也立刻跟着换成了普通话。但她浓重的粤语口音，让周阳听得颇为吃力。 “我是来美国读书的，错过了注册截止日期，需要九月份才能入学，所以准备先找份工作赚点生活费！”周阳一路上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给自己编一个留学生的新身份。 如果周阳没记错的话，新中国向西方世界派出留学生是从去年也就是1979年开始的，国内第一批公费赴美留学的精英总共也才几十人，在美国遇到的几率实在太低。 更何况他现在身上的打扮，虽说不是满身的奢侈品，但也是正式的商务装，和国内这个时代穿着呢大衣、中山装的留学生形象，肯定是不像的。 好在除了内地之外，宝岛每年来美国留学的学生也不少。宝岛和内地一样都是讲普通话，虽然也有口音区别，但和粤语比起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更何况香港因为学制的问题，出国留学基本选英联邦地区。就算来北美，去加拿大也比来美国的要多得多。 女接待只是稍微打量了周阳两眼，就认可了他的学生身份。毕竟美国大学的学费可是很贵的，如果没申请到奖学金的话，经济负担会很大，出来打工赚点钱能减轻一点生存压力。 “原来是学生啊，你没有工作经验，选择余地不会太多，我先帮你找找看有哪些合适的！”女接待很快从前台桌子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记事本，开始翻找起来。 别说周阳是个黑户，就算他有合法身份，留学生想要在美国打工，理论上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但需要向学校申请，而且如果是去校外打工，还需要获得联邦政府相关管理部门的批准。 但唐人街的职业介绍所，根本不会问你是不是黑户，有没有合法的打工许可。女接待员很快找到了符合要求的岗位，于是抬起头望向周阳。 “餐馆洗碗工肯干吗？上班时间从早八点到晚八点，日薪2o刀。”接待员抬头瞥了周阳一眼，看到他点了点头，就抄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美元的英文“do11ar”音很像中文的“刀”，所以在华裔社区中，美元通常又被称为“刀”或者“美刀”。 “或者是制衣厂勤杂工？上班时间早八点到晚九点，日薪25刀。 还有餐馆外卖员呢？要求会流利英文，可兼职，没底薪，小费不抽成。” 女接待又连续报出了两个工作，周阳一点也不挑剔，全都点头应下。于是女接待又开始挨个打电话，联络布招工信息的各个老板，帮他安排上门面试的事宜。对方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很快帮周阳约定好了上门面试的时间和地点。 华埠的职业介绍所是在撮合成功后才会收费，全纽约统一价为2o美刀。周阳可以选择自己付钱，也可以选择让老板先垫付，然后再从他工资里扣。 周阳现在身无分文，自然是选择后者。他拿着接待员递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各个岗位的面试地址和面试时间，问清楚该怎么走之后就出门开始了自己的求职之旅。 周阳去的第一个地点，是离职业介绍所最近的一家餐馆。在这家名叫“好运来”的美式中餐馆，就位于华埠最热闹的街道之一——莫特街。 “周老弟是来美国求学的？”餐馆的老板姓刘，约莫四十来岁，长着一张国字脸。对方的普通话讲得还是挺流利的，这让周阳颇为惊喜，至少没遇上鸡同鸭讲的情况。 而对方似乎也提前从职业介绍所那里打听到了周阳的一些基本信息，所以他刚开口表露出求职意向，对方就直接问道。 “是的，来布朗大学攻读经济学硕士，结果办签证时被耽搁了，到美国后才现已经错过了注册截止日期，只能等九月份再入学。 美国生活成本太高，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只好先出来找份工作，赚一点生活费！”周阳苦笑着说道。 “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好事不嫌慢！能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已经是个成功的开始，你也别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刘老板也不急着谈工作的事情，反而开口安慰道。 还好周阳之前给自己做背景规划时，还是编的很仔细的，所以他马上接道：“当时申请了好几所大学，只有布朗大学愿意给全额奖学金，所以其实也没得选！ 这次来美国真的是诸事不顺，先是错过了注册日期没法入学，然后从普罗维登斯来纽约的路上，钱包又不见了，结果现在身无分文。今天要是找不到工作，晚上只能露宿街头了！”周阳满脸郁闷的说道。 “美国的小偷、抢劫犯都特别多，以后要特别小心，这次就当吃亏长见识了。周老弟你这身穿着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卖力气的人啊！我丑话说在前头，洗碗工的薪水不高，活却不少，后厨所有的杂事都要帮忙干！ 所以这份工作还是挺累人的，你未必能坚持得下来！”刘老板认真的说道。 周阳现在的穿着打扮，的确不像来打零工。这也是他给自己按一个留学生身份的原因，别人只会猜测他家庭条件还不错，至少能糊弄过去。 “刘老板，我现在身无分文，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周阳继续苦笑。 “行吧，你既然想试试，那我先给你介绍下条件。本来我家招人是不包住宿的，不过你现在的确也没地方可去，总不能真让你去睡马路，现在外面天气冷着呢！ 我可以把餐馆地下室的杂物间，暂时借你搭个床铺。等你下个月工资了，再去另找地方住！ 不过这样一来薪水就要低一点，每天18美元，做六休一，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下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位刘老板嘴上说的客气，但开出的日薪比之前介绍所告诉他的低了两美元，相当于用地下室的一个临时床铺，收了他将近6o美元的住宿费。 但周阳倒也理解，毕竟人家和你非亲非故，能给你提供住宿方便，已经算比较好了。至于他应聘的洗碗工，本就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工资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行，我在纽约还有一个姑妈，我等下再打电话过去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要是联系不上，到时候再来找刘老板你收留！”周阳面露感激的说道。 “可以，那你先去联系吧！”刘老板点了点头。 周阳当然不可能真的在纽约有姑妈，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先去其他两家问一下，最后再决定去哪里落脚。 只不过另外两家都没法提供住宿，所以周阳最后还是返回这家“好运来”中餐馆，当天就开始了洗碗工作。 作为一名洗碗工，周阳的要职责自然就是洗碗。洗碗的步骤非常简单，先在一个大盆中放满水，然后加入足量的洗洁剂，再把使用过的餐具逐一放入盆中清洗。 之后，再将清洗过的餐具，放入另一个装满清水的大盆中进行漂洗。待完成以上步骤后，继续再重复一遍之前的步骤。 如此两遍下来，足以保证所有餐具上，不会残留任何油污了。而把餐具清洗过两遍之后，最后再分门别类地放到架子上，沥干水分就可以了。 好运来餐馆使用的都是不锈钢餐具，所以周阳甚至都无需担心，不小心会打碎餐具的问题。他现在最大的挑战，反而是用来洗碗的自来水，实在是太冰冷了。 二月的美国并不暖和，就在他穿越前，强大的冷空气甚至能南下冻住整个德州，更别提靠北许多的纽约了，最低气温跌到零度以下太正常了。 而这几天的自来水虽说不至于结冰，却也冰冷到刺骨。周阳每次刚把手泡进水里，没几分钟就立刻感觉僵硬了，有种整双手都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他非常怀念穿越以前，可以在房间里吹着暖气，玩着电脑的惬意生活！ 第003章 企台 一转眼，周阳在好运来中餐馆待了快半个月了，除了洗碗之外，他的日常任务还包括洗菜、扫地、搬运货物等各种杂事，几乎一刻都不得空闲。 以至于每天下班后，周阳都感觉浑身酸痛，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似的。但他只能咬牙坚持，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辞职的资格。就算想要另谋出路，也至少要等到他攒够房租和生活费才行。 虽说工作十分繁重，但周阳的态度还是非常端正的，并没有故意偷懒，这也让一直悄悄观察他的老板刘宏志十分满意。 “小周，现在是就餐的晚高峰，前面大堂有点忙不过来，你把洗的盘子的工作放一放，先去前台帮忙，这些留到明天上午再洗好了！” 周阳正在认真洗碗，老板突然从前面大堂跑过来，给他下了新任务。 每天晚上五点到七点，通常是餐馆最忙碌的时候。唐人街的西侧就是纽约的金融区，除了世贸双子塔之外，大名鼎鼎的华尔街也在这里。 别看华尔街作为全球资本运作的中心，放佛就像一条流淌着美金的大河一样，但实际上在这里工作的大部分人也就混个中产，能赚大钱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所以每到下班后的饭店，隔壁廉价实惠的美式中餐，成为许多在金融区上班的白领们的第一选择。而好运来餐馆所在的莫特街，差不多处于唐人街的最西侧，离金融区最近，自然是老外们光顾最多的地方。 “好的，我知道了！”周阳闻声立刻站起身，找了块毛巾擦干手，然后跟着刘宏志，往餐馆前面的厅堂走去。 “我跟你简单介绍下企台的工作要点，客人进来就引他们到空位坐下点餐，你要先把餐桌号写在点菜单上，然后再记下对方点了什么菜。 等到客人点餐完毕，你必须要和客人复核一遍，确认无误再拿去收银台开票！注意，菜单上的价格并不包括消费税！ 本地的老美都懂这个规矩，但如果遇上来纽约旅游的外国客人，你要和他们解释清楚！”刘宏志用很快的语，向周阳传授新岗位的基本业务流程。 周阳不停地点头，表示自己都清楚了。他觉得做服务员比洗碗舒服多了，自己刚上手唯一的不足，就是对菜单还不熟悉。 所以周阳特意从收银台拿了一份菜单来默记，然后就站到餐馆门口等待顾客上门！ “晚上好，‘路易斯安纳闪电’，新赛季还有‘18k’的级表演吗？”周阳接待的第一组客人中，有一人洋基队2o号皮夹克。 “当然，我们要的是三连冠！”那位客人显然是洋基队的球迷，立刻笑着回应道。 纽约洋基队是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mLB）的顶级豪门，也是纽约地区最受欢迎的职业体育队之一。 过去这两个赛季，洋基队连续捧得世界大赛（mLB的总决赛）的冠军。随着新的棒球赛季即将从三月份开始热身，洋基队的球迷们也开始憧憬三连冠。 “三连冠的提议很棒，大家晚上准备吃点什么？”周阳立刻竖了个大拇指，表达了自己对洋基的支持，然后又把话题转移回到点餐上来。 “你有什么推荐吗？”其中一位客人反问道。对方显然并不经常吃中餐，对菜单上的各种中式菜品满脸困惑。 “你们是单点还是合点？单点的话，左宗棠鸡、陈皮鸡、大杂烩，都是我们店里很受欢迎的菜品，你们再配一份炒面或者炒饭来当主食就很完美了。 如果合点的话，我建议你们来一只挂炉烤鸭。来唐人街不吃烤鸭，那就等于是白来啦！”周阳笑着建议道。 “单点吧，我不吃鸭肉。我要一份炸春卷，一份陈皮鸡，再来一份星洲炒饭！”另一个客人拒绝了合点的建议，直接开口下单道。 “我要尝一尝烤鸭，不要春卷，其它的和他一样！”扬基2o号也说道。 “因为是你单点，我个人认为烤鸭来四分之一只就够了，我会叫厨师按片皮的方法来帮你做！”周阳又贴心的提议道。 “ok！就按你说的来！” “酸辣汤，大杂烩以及炒面！”剩下的第三个客人也下单了。 周阳把所有菜点记在本子上，又和三位客人核对了一遍，然后转身就去收银台开票。 “小周，那几个人是谁？你认识他们？难道是什么名人？”周阳刚走到收银台前，另一位企台立刻凑了上来，悄声问道。 “还真不是，咱们做服务工作，不就是要讲求自来熟，热情周到吗？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但认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你看到那位皮夹克上的号码了吗， 2o号可是洋基队的王牌投手，罗恩·吉德利的球衣号码。 他在去年单赛季拿下25胜，有一场比赛更是创造了洋基队的队史新纪录，疯狂送出18次三振。 因为吉德利投球的球很快，所以纽约球迷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做‘路易斯安纳闪电’！”周阳笑着解释道。 棒球比赛时，投手每投出一次三振，现场的计分板上就会添加一个“k”。而“18k先生”也是那场比赛后，洋基球迷送给吉德利的新绰号。 “哦！我看你和他们聊得这么开心，还以为咱们餐馆来了啥明星呢！”和周阳答话的企台是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名叫何莉莉，据说她是老板娘的表亲。 不过何莉莉显然对棒球不感兴趣，一听说只是几个普通的棒球迷，瞬间就失去了好奇。 周阳在好运来餐馆安顿下来后，除了每天的工作之外，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看报纸。除了餐馆订的中文报刊外，还经常去街角垃圾桶上拿别人扔在上面的英文报纸。 好在其他人对他这个习惯并没有异议，毕竟是能去常春藤读书的人，能看英文报也很正常。周阳看报纸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打时间，而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 毕竟他对于198o年的印象，只停留在莫斯科奥运会、两伊战争等寥寥几件国际大事上。对于纽约日常的新闻，他需要通过报刊和电视来获取，浙能让他尽快了解并融入这个时代。 就好比体育新闻，这是美国人日常聊天最喜欢谈论的话题之一。纽约恰好是美国职业体育重镇，棒球有mLB的纽约洋基队和纽约大都会队，美式橄榄球有nFL的纽约喷气机队和纽约巨人队，篮球有nBa的纽约尼克斯队和新泽西篮网队。 周阳穿越前对这些球队都有基本的了解，这样在和客户闲聊时才不至于没话题好说。但他毕竟不是这些球队的真球迷，不可能了解它们在198o年的境况，这就需要通过报纸来迅补充知识盲区。 除了体育之外，还有娱乐，这是美国人另一个经常八卦的话题。电影院最近上映哪部大片，公告牌上又被哪好歌霸榜了。你想要快融入美国主流社会，就必须了解美国人的生活方式。 所以别看周阳来大堂当服务员还不到十分钟，但在外人看来他反而更像一个成熟稳重的老企台。 看到周阳毫无障碍的融入到了自己的新角色之中，在一旁悄然观察的老板刘宏志也不由啧啧称奇，觉得自己算是捡到宝了。 第004章 最低工资 晚上八点钟，好运来中餐馆准时关门打烊。 倒不是说八点之后就没客人了，实际上隔壁金融区的许多加班狗，这个时候也许才刚刚走出写字楼觅食。而是夜晚的纽约太不安全，即使是在繁华的曼哈顿也不例外。 周阳穿越前，纽约市每年的凶杀案差不多是2oo起。而在198o年，这个数字需要乘以十倍。每天都有无数的罪恶，在黑暗的掩护中悄然生。 唐人街也不例外，好在西边因为靠近金融区，治安环境要比唐人街东边要好得多。但老板刘宏志也不敢堵会不会有狗急跳墙的人，拿着黑洞洞的枪口来借点美钞花花，所以干脆早点关门。 后厨的几位炒锅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案台，就下班离开了。至于细致的收拾清理工作，会等到明早上班后再来进行。 而前台的两位服务员在擦完桌子扫好地之后，并不急着下班，因为小费还没分呢。美国服务员的基本工资普遍很低，有些干脆没有底薪，收入全靠客人给的小费，好运来中餐馆的企台们就是如此。 而通常来说，像好运来餐馆这种有服务生提供点菜、送餐、收盘服务的餐馆，顾客在结账会支付相当于消费金额15%到2o%左右的小费。 当然，美国法律并没有强制规定必须支付小费，所以你只要脸皮够厚，不付也是可以的。特别是在唐人街，一则许多人爱占小便宜，二则新移民没有付小费的传统，所以餐馆和服务员为了提高小费收入，也着实是想了不少办法。 比如好运来餐馆的服务员在顾客点单之后，第一时间就会把小票递回给顾客。同时再递过去一支签字笔，因为小票上消费金额的下面一行就是“TIp:”，让顾客当场填上愿意支付小费的金额。 而等吃完结账时，收银台会直接根据顾客自己填的小费金额来计入账单。许多人因为还要留下来用餐，自然不好意思一毛不拔。因为你要是太吝啬，服务员可能直接就会问你，是否对他的服务非常不满，让你当场下不来台。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在美国的潜规则里，小费其实是服务员正常收入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大家都不付小费，美国的服务员肯定都要饿死了。 好运来餐馆的生意还算不错，每天来就餐的美国佬占了一半以上的比例，而金融区的白领们给小费普遍比较自觉，所以企台反而是餐馆里收入最高的。 他们每天收入的消费差不多能有12o美元左右，三个人分就是没人4o美元，几乎比洗碗工的薪水高一倍。 “小蔡已经辞职了，以后就由小周来顶替之前小蔡的位置。所以从明天开始，每天的小费收入也要分他一份！”在两位服务员分好今天的小费之后，刘宏志突然宣布了一个新决定。 因为好运来餐馆的企台一直都是三个人，其他两人只要不影响自己的收入，对老板的决定自然不会有意见。 反倒是周阳在几分错愕，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毕竟老板一下子把他的收入提高了一倍，他必须把非常满意的态度表现出来，但要说内心真正的深处，其实是波澜不惊的。 这点小钱还没达到能收买他到感恩戴德的地步。就在前两天，周阳刚从旧报纸上看过一篇报道，纽约市从今年元旦开始，正式执行新的最低时薪标准，每小时为3.35美元。 以他现在工作12个小时计算，恰好是每天4o美元，也就是说他总算追平纽约市的最低时薪标准了。 唐人街一直以来都是全纽约薪资水平最低的地区之一。当然，唐人街和其他低薪地区又有些不一样，这里是薪水低但收入不低。 什么意思？ 以好运来餐馆的女服务员何莉莉为例，她每天差不多能拿4o美元的小费，以一个月休息五天计算，每月至少能拿1ooo美元。 而纽约真正的低收入者，按3.35美元的最低时薪计算，一天工作八小时，一周工作五天，一个月下来的工资还不到6oo美元。 只能说华裔是美国社会最勤劳的族裔之一，拼命赚钱的同时，又不乱花钱，这也造就了华裔社区，远美国平均水平的储蓄率。 当然，你可能会问，其他族裔都是懒汉吗？想要多赚钱，为什么不主动加班？这个问题倒也未必只是勤奋与懒惰的区别，还要考虑老板愿不愿意给你加班的机会。 美国的工会力量强大，特别是底层的蓝领职业，像汽车工人的工会，甚至能把美国三大车企巨头逼到破产。 这就导致了加班工资，通常是比正常工资要贵的。而且老板安排的工作，如果劳动强度过大，工会随时可能上门来找麻烦，要求提高待遇。 所以对于大部分老板来说，与其让你每天加班，还不如再去多招一个员工划算。所以在美国反倒是高科技公司、律师事务所，这些金领职业的加班概率更高。 乔布斯为了加快iphone的研进度，当初也是逼得苹果工程师们不得不五加二，白加黑。至于美国电视剧里面，律师们为了一个案子，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通宵工作，那都是家常便饭。 但唐人街却是游离于美国正常规则之外的一个特例，虽然餐馆、制衣厂提供的也都是底层工作，但这里的人无论是工人还是老板，都没人考虑过最低工资这件事。 总有人说唐人街是华人的故乡，你在这里不会讲英语也能生活的很好。但反过来，这其实也说明了华裔社区的封闭保守，几乎与美国主流社会完全割裂。 比如周阳现在说落脚的好运来餐馆，能流利用英语听说读写的，只有老板刘宏志和周阳这个新员工。 其余的老员工中，只有两个前台服务员能讲一些日常口语，用来应付老美客人们点餐是足够了，但你让他们阅读英文报纸却行不通，而后厨的其他人则大都连口语都不过关。 你连英语都不会，又怎么真正融入美国社会？ 所以像餐馆里的其他员工，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最低时薪这种事，又谈何维护自己的权利。而周阳倒是知道这件事，但他现在却是不受美国法律保护的黑户。 所以，又能怎么办呢？凉拌！好在周阳没准备在中餐馆干一辈子服务员。 第005章 餐馆日常 “小周，看你一副没干过粗活的样子，切起菜来倒是挺那么回事的，以前学过做菜吗？”后厨的李炒锅，看到周阳切土豆丝的度，不由好奇地问道。 虽说周阳已经转为了企台，但他有空的时候还是会到后厨来帮忙。这让老板和后厨其他人对他的观感也越好了，迅他接纳成了自己人，毕竟手脚勤快的人谁不喜欢。 “被李师傅你猜中了，我还真专门学过厨艺！不过以前下厨，是为了生活的情趣；而现在下厨，却是因为生存的压力！” 周阳用满是感慨的语气说道，他穿越之前还真专门去学过厨艺，只不过当初的目的是为了便于自己撩妹。 带上一瓶红酒，去小姐姐家亲手为她做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等品完美食，喝完红酒，许多该生和不该生的事情，就都水到渠成了。 “你们读书人的说辞，都是一套一套的，我这种粗人就学不来！要不待会儿让你来露两手，让我们中午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姓李的厨师继续怂恿道。 “我以前的厨艺师傅告诉我，只要不把食盐当白糖洒，不把酱油当料酒倒，把菜烧熟后的味道总归不会太离谱！但我下厨真正要命的地方，在于度慢如蜗牛。 以前准备两个人的晚餐都要一下午，现在让我一下子做这么多人吃的饭菜，我怕咱们到时候得把午饭当夜宵吃了！”周阳笑着摇了摇头。 “哈哈，小周才来这么几天，就成了滑不溜秋的老泥鳅。老李你自己偷懒，想让小周来帮你做午饭，可惜他没上当！”另一位姓张的炒锅师傅，也开口加入聊天。 周阳可不是毫无经验的童子鸡，以前与客户们勾心斗角，他都能应付的游刃有余，餐馆里就这么几个员工的职场社交，他更是不在话下。 周阳刚来的时候，作为餐馆里地位最低的洗碗工，他自然要先伏低做小，让自己快站稳脚跟。所以无论是谁，无论支使他做什么，他都会爽快地应承下来，并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 其实老板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哪里员工偷奸耍滑，总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像周阳这种真舍得卖力气干活的人，自然更容易赢得好感。 所以他入职才半个月，就从洗碗工转职成了大堂的企台。这里面固然有他英语流利的因素，但也和老板刘宏志看他顺眼是分不开的。 从打杂的洗碗工变成企台，周阳的地位自然是大大提升了。要知道在美国的中餐馆里，前台的服务员因为需要会讲英语，反而是含金量最足的职业。 而中餐馆的厨师之所以叫做炒锅，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里，厨师都只需要做炒面、炒饭、左宗棠鸡、陈皮鸡等寥寥几个菜而已。 这活计根本不需要什么高深的厨艺，就算以前不会做菜，在后厨学几天也就会了。当然，这也和中餐在美国属于廉价食物的定位有关。 你只花了几美元买的食物，自然无法像高档餐馆那样要求色香味俱全，只要能糊弄过去就行了。 反倒是前台的服务员，单单要会英语沟通这一条，就把唐人街里大部分的求职者给刷了下去。企台的日常工作除了负责招待客人之外，也就是打理大堂的卫生。周阳之所以依旧有空就跑来后厨帮忙，是为了进一步坐实自己的良好形象。 毕竟他还是一个才来上班半个月的新人，连住的地方都还在餐馆的地下室没搬出去，自然还没资格耍大牌。 但他自己勤快是一回事，成为别人偷懒的工具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在周阳也并非是真的职场菜鸟，在拒绝同事不合理要求的同时，也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总能找各看似合理的推脱理由。 “啥叫我想偷懒，我这是试试小周的做菜水平。不过咱们十点要准时开饭，的确必须讲究度，小周这是实话实说。”炒锅老李顺着周阳给出的台阶，就把事情圆了过去。 餐馆的午餐高峰，通常要从十一点持续到下午一点，所以刘宏志把员工餐的时点定在上午十点半，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但是大家八点上班后，想要清洗昨晚留下来的锅碗瓢盆，还要洗菜、切菜，做好中午营业的准备工作，几乎一刻都不得闲。 所以老张才想把做员工餐的事甩给周阳，只可惜周阳没接招。 在周阳这个负责洗碗的勤杂工调到前面大堂之后，餐馆的后厨实际上还剩四个人，一个配菜、两个厨师，以及一个厨师学徒。 刚才想要让周阳帮他做午饭的李炒锅，本名叫做李钦智，和老板刘宏志算是半个老乡，都是从宝岛来的。 两人当初申请赴美的理由，甚至也都一模一样——陪妻子读书。刘宏志的妻子十年前来美国读博，而作为丈夫的他以陪读家属的身份一起赴美。 按照美国的移民法律，像刘宏志这样的家属，是没有就业资格的。而美国的消费水平又那么高，刘宏志的妻子虽然拿到了奖学金，无需支付昂贵的学费，但两人的积蓄应付日常开销，依旧捉襟见肘。 所以刘宏志最后来到唐人街的一家中餐馆，靠着打黑工补贴家用。他当初也是从打杂做起，后来又干过炒锅，做过企台。 现在，刘宏志的妻子早就拿到博士学位，并在离唐人街不远的佩斯大学获得了一份教职。而且夫妻俩也都成功取得了美国绿卡。 在度过最初的艰难阶段，开始小有积蓄的刘宏志，后来干脆在唐人街盘下一间店面，开始自己开餐馆当老板。 他现在经营餐馆的收入，以及妻子在大学教书的收入，足以让他们家过上中产阶级生活。不过夫妻俩依旧在努力奋斗，开始为子女提前攒未来读大学的学费。 至于周阳的同事李钦智，今年才是他来纽约的第三年，还处在最困顿的阶段。好在有刘宏志这样的成功案例摆在眼前，只要踏踏实实肯吃苦，前途也十分光明。 周阳听老板说，李炒锅刚来餐馆工作时，也是个说话慢声细语，性格温文尔雅的人。不过在美利坚的厨房烟熏火燎的干了几年后，李炒锅不但面相变老了，人也变得世故圆滑了。 其实这位李炒锅今年才29岁，比25岁的周阳只大了四岁而已，但两人看上去仿佛相差有十岁。 至于另一位张炒锅，本名叫张友平，一听这个名字就很有年代感，他才是周阳真正的老乡——都是从大6来的。 张友平别看长得比较显老，但其实也只比周阳大两岁。张友平是胡建人，所以周阳一开始以为，对方之所以会到好运来餐馆打工，可能是因为他和老板都会讲闽南话，大家算是半个老乡。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张友平的老家属于闽东地区，闽东方言与闽南方言根本就不同。实际上胡建省是全中国汉语方言最复杂的省份之一，光是大家认为的闽语，实际上就被细分为五种不互通的次方言。 而唐人街现在最主流的语言——粤语同样是如此。外省人感觉都一样，但实际上内部的广府话、潮汕话、客家话的差别很大。纽约唐人街的粤语以四邑话为主，而四邑话是广府话的一个分支。 第006章 去华尔街送外卖（上） 说回张友平的赴美之路，那也是一段曲折的故事。事情还要二十年前说起，张友平的老家是胡建省有名的侨乡，当地人自古就有出洋讨生活的传统。 张友平的父亲当时是一名海员，他所在的远洋货轮停靠纽约港时，在曼哈顿唐人街遇见了一名同乡。于是在老乡的帮助下，张友平的父亲干脆跳船，留在了纽约打拼。 结束探亲返回美国之后，张父随即请律师帮忙运作子女移民美国的事情。 终于在去年年初，张父把包括张友平在内的两子一女，三个家庭共计14口人全部接到了纽约。 但正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张友平欢天喜地的来美国之后，现父亲在这边早已重新成家立业。 早在十年前，张父就和一个墨裔寡妇看对了眼。也正是凭借着这场婚姻，张父迅取得了美国国籍，才有后来操作子女移民美国的资格。 但张友平兄妹三人，从心理上肯定没法接受这位美国后妈。毕竟因为她的存在，让张友平的亲妈，只能独自一个人留在国内，因为从没听说过移民还能一起捎带前妻的。 其实张父也在纽约开了一家小餐馆，不过并没有开在曼哈顿华埠，而是位于布鲁克林区。但张友平没有去他父亲的餐馆上班，而是选择在唐人街讨生活。 而餐馆里的那个厨师学徒，正是张友平的外甥，今年只有十六岁，名叫罗章胜。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帮两位厨师打下手。 也许是因为都来自于内地的关系，也许是张友平的性格更加忠厚，周阳对他的观感比另一位李炒锅要好不少。 “咱们后厨就是活辛苦一点，但只要肯吃苦，总能赚得到钱！要是去制衣厂打工就不一定了，他们都是按件计酬，你要是不熟练、度慢，赚的钱就少的可怜！ 你嫂子刚来美国那会儿，别说电车了，连用脚踏的缝纫机都没用过。结果她去坚尼街那边的一家制衣厂上班，所有东西都要从头学！ 因为一开始不怎么会用电车，一不小心就缝错了。然后就只能一点点拆线返工，一个小时下来，甚至还赚不到一美刀！” 周阳一边帮忙，一边听张友平聊起他们夫妻刚到纽约那会儿的心酸往事，老板刘宏志突然来到后厨。 他直接对周阳问道：“小周，你敢不敢出去送外卖？” “这有啥不敢的，但你得给我准备一张地图，不然我可找不到路啊！”周阳对于新工作一点也不怵，直接笑着点头。 “这就好！今天有个外卖员早上就给我打电话请假了，我本来准备自己顶一下。但刚刚突然有点急事，待会儿必须出门。 这是曼哈顿的地图手册，咱们外卖订单的配送区就集中在下东城这片区域。你把其他工作先放一放，赶紧对照地图，把周边各条街道熟悉一下！”刘宏志挥了挥手上的地图册说道。 “好的，老板！”周阳说着就放下手里的菜刀，就去洗手。 好运来餐馆中午除了可以堂吃之外，也提供外卖服务。为此，老板刘志宏还专门找了三个兼职外卖员，都是宝岛来纽约留学的学生，每天安排两人负责送外卖。 现在其中一人请假了，如果只有一人往外送餐，通常忙不过来，送餐度就会很慢。 “周阳，曼哈顿大通广场25楼，戴维斯·波尔克律所，大卫·李的订单，要求必须在半小时内送到！ 后厨已经浪费了1o分钟，你现在还有2o分钟的时间！”餐馆的收银员兼电话接线员，同时还负责外卖打包的刘淑芬，把一大份刚打包好的外卖递给周阳。 纽约唐人街和大名鼎鼎的华尔街，都位于曼哈顿的下城，而华尔街就在唐人街西侧一公里左右的位置。 华尔街除了有许多鼎鼎大名的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基金公司等金融巨鳄之外，也坐落着许多全美顶级的律师事务所，比如周阳负责送餐的这家戴维斯（davis）·波尔克律所就是其中之一。 这家律所成立于1849年，曾是约翰·摩根的法律顾问。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通用电气公司，这些显赫的巨无霸企业当初都是这家律所协助摩根创办的。 1933年，美国在经历了史无前例的大萧条之后，通过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开始严格拆分传统商业银行业务和投资银行业务。于是华尔街的执牛耳者——摩根银行，被迫拆分成了大摩（摩根士丹利）和小摩（Jp摩根），而负责操刀这次拆分的也是戴维斯（davis）·波尔克律所。 这家公司未来进军远东市场后，还专门给自己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叫做“达维”。穿越前的周阳曾经和这家知名的律所，有过一次打交道的机会。只不过那时的它早已搬离华尔街，把办公驻地移到了曼哈顿中城的列克星敦大道45o号。 像达维这样的华尔街大律所，是出了名的工资高、福利好，通常都有自己专门的员工餐厅，点廉价外卖的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周阳骑着店里专门用来送外卖的自行车，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到达了曼哈顿大通广场。这是一栋六十层高的摩天大楼，达维律所租用了其中的五层。 周阳先坐电梯抵律所前台所在的第25楼，然后通过前台打电话给下单的那位大卫·李先生，叫他来取餐。在没有手机的时代，沟通联系都颇为不便。 “hi，man！我下单时明确要求在三十分钟之内送达，你已经迟到了！”一位白人男子走到周阳面前，指了指自己手上带着的手表，用很不客气的说道。 “抱歉，先生，我抵达律所时并没有迟到，但贵公司实在太大了，联系你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不过我保证里面的外卖还是热的！ 您的订单连同消费税和外卖配送费，总计是15.5美元，祝您用餐愉快！”周阳微笑着把外卖递给对方。 “鉴于你违约了，这是5美元，我只会给这么多！”白人男子手里握着两张5美元的美钞，但他说完抽出其中一张，塞回自己口袋里。 周阳没想到自己临时客串外卖员，就遇到了这种难搞的客户。对方明显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全额结账，只准备了1o美元的钞票，而看到自己后似乎又临时改了决定，只准备付5美元。 这是觉得他好欺负啊，于是周阳也收敛了笑容，严肃地问道：“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你拿走5美元，或者我退单，然后打电话向你老板投诉，选择权在你的手里！”白人男子高昂着头，似乎都不愿多看周阳一眼。 周阳不动声色地接过钱，然后把外卖递给对方。这种隐隐的种族歧视在美国社会可谓是家常便饭，但生在达维这样的大律所是他没想到的。 白人西装男看到周阳如此顺从的样子，不由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亚洲小子，你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否则我会向你老板一张律师函，向他索赔一万美金！你们老板敢和我们davis打官司吗？他只会开了你，然后向我赔礼道歉！” 第007章 去华尔街送外卖（下） 周阳根本没有理睬对方，只见他转过头，笑着对刚刚帮他打电话找人的那位前台金美女问道：“美丽的小姐，据我所知像davis这样的知名律所，为了回馈社会，每年都会提供大量的公益法律援助！ 我现在非常需要贵所的帮助，就在刚才，就在曼哈顿大通广场25楼，我和这位大卫·李先生，生了一件涉及15.5美元的商业纠纷。 本着就近求助的原则，我希望能在贵所找一位热心的律师，帮我出面解决这个大麻烦！ 当然，如果davis的律师都比较忙，我也不介意坐电梯往上跑几层，去cravath看看能不能在那里获得帮助！” 周阳之前在楼下等电梯时，顺便浏览了一下电梯口铭牌上，标注的这栋大楼各个楼层入驻的公司，现还真是卧虎藏龙。除了davis（达维）之外，这里竟然还有另一家非常著名的律所——cravath。 在周阳穿越之前，cravath的知名度比davis还要高。后者的实力大概在全美前五，而前者已经连续几年蝉联全美第一律所。 “当然，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我们davis有专门的法律援助小组，由各个合伙人轮流负责，来为需要帮助的公众提供免费的法律服务。这周轮值的罗宾逊律师，是一位高尚的绅士。 我相信他很乐意帮助您，与这位大卫·李实习生进行友好的沟通！ 大卫，请问我需要通知罗宾逊律师，去哪个会议室与你面谈？”前台被周阳询问的那位金美女，先是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转瞬间又面无表情的望向那位白人西装男。 本来金美女只是在一旁看戏，但周阳话语中点到了位于同一栋楼的cravath律所，她就只好下场了。 要是周阳真的跑到cravath的前台，那里的几个Bitch一定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整个律所都会因为这十几美元，沦为曼哈顿大通广场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笑点。 现在轮到周阳开始看戏了。实习生也能律师函？ 只见他似笑非笑的斜眼看着这位大卫·李先生，而对方也立刻感受到了周阳无声的嘲讽，迅涨红着脸，有几分愤怒，更多的则是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公司前台的同事，竟然会帮一个亚裔小子出头。罗宾逊律师是davis律所里有决策权的高级合伙人，而且这位先生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虽然大卫·李并不相信眼前这个Bitch，敢拿这种小事去打扰对方，但他却不敢赌。因为如果前台真的给罗宾逊先生挂去电话，那么大卫·李敢肯定，自己连留下吃午饭的机会都没有，立刻就会从这里滚蛋。 “瑞茜，我只是和他开个小玩笑，他迟到了，我觉得有必要让他明白守时的重要性！”大卫·李怂了，他努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大卫，这样的玩笑很幼稚，如果为此搭上律所的声誉，还很愚蠢。我现在很忙，请你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名叫瑞茜的美女前台，显然不怎么买账。 “这是二十美元，多余的钱都是给你的小费！”大卫·李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十美元的钞票，塞到周阳手里后，就立刻快步转身逃离。 “谢谢您的慷慨，祝您用餐愉快！”周阳望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还不忘很有礼貌地表示感谢。 “哈哈，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金女孩突然开心的笑道。 “瑞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叫查理·周，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周阳也不急着走，而是继续留在前台与美女聊天。 查理是他穿越前为了方便与国外客户交流，特意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字，寓意据说是强壮、正直、诚信的人。 “当然，瑞茜·格林，很高兴认识你！你刚刚的表现太棒了，比大卫更像一位律师，他今天实在是太丢人了！”瑞茜笑着说道。 “那些实习生以前也经常开这样的玩笑吗？”周阳又接着问道。 “没错，据说他们喜欢用这种玩笑来减压，负责管理实习生的卡特律师非常严苛，所以他们的压力非常大。 实际上这种玩笑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有时候还很危险。毕竟不是每个外卖员都有像你一样的智慧，许多人为了捍卫自己的美元，更愿意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去年就有一个倒霉蛋，因为不肯付两美元的小费，直接被一记凶狠的直勾拳给k.o了！但这群人显然没有吸取教训，依旧对这种玩笑乐此不疲。”瑞茜解释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大卫·李先生也许是看我比较瘦弱，即使挥拳也打不过他，才会压价压得这么狠，把原来的1o美元变成了5美元。”周阳笑着耸了耸肩，总算解开了心里的一点小疑惑。 “呵呵，他这一次显然失算了，很快会成为全公司的笑柄！”瑞茜笑着说道。 美国是许多美分眼中的民/主的灯塔，自由的天堂。但如果你自身不够强大，这里其实是弱者的地狱。 特别是像华人这种少数族裔，除了要过语言关和文化关之外，还要忍受无处不在的种族歧视。 对方难道真的缺这几美元的钱吗？当然不是，律师是美国收入最高的职业之一，特别是在davis这种大律所，即使是大卫·李这样的实习生，周薪也在1ooo美元以上。 对方之所以要为难周阳，为的不是节省那点钱，而是享受欺负人的快感。没错，美国就是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 “瑞茜，我可以要走你的私人电话吗？”周阳准备离开了，走之前最后提了个要求。 “你是想要约我吗？”美国女孩说话总是这么直率。 “no，约你的成本太高，我的工资可付不起高档餐馆的账单！我本来是想借送餐的机会，结识一位厉害的律师。那样我以后遇到麻烦时，就可以给直接他打电话找他，但是我刚才显然把事情搞砸了。 好在我已经想到了另一个更完美的办法，那就是认识一位美丽善良的律所前台。当我遇到麻烦时打电话给她，她会热情地帮我找到最合适的律师，就像刚才那样！”周阳笑着说道。 眼前的这位金女孩，前凸后翘，身材很棒，脸蛋也漂亮精致，的确是他的菜。但奈何他现在还没有泡妞的资本，所以不妨先要的电话号码。 “查理，我不喜欢你这种功利的朋友，所以千万别在下班后打电话给我！”瑞茜虽然这么说着，但却拿来一张便签纸，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第008章 租房 周阳送了一个中午的外卖，除了遇上达维律所的这个幺蛾子之外，还遇到了一个顾客的拒收。 没办法，那个顾客住的地方离中餐馆有点远，后厨出餐又不够快，结果等周阳送到时，对方似乎都出门了，他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回应。 好在他的责任不大，老板刘宏志也没说要周阳这个顶班的新手来承担损失。 餐馆里的所有人忙活到下午一点半，总算送走午餐时段的最后一个客人，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个小时。虽然所有人都很累，但每个人的精神还是挺亢奋的，因为今天是薪日。 国内的企业流行的是月薪制，但在欧美国家这边，更普遍的是周薪或者双周薪制。好运来餐馆实行的是双周薪，也就是每隔一周的星期五一次薪水。 因为纽约的治安不好，唐人街也不例外，晚上携带大量现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所以刘宏志没有把钱的时间定在晚上打烊之后，而是选择在午后时段，让大家可以趁着午休这一个小时，及时把钱送回家或者存银行。 至于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要现金，直接银行转账不是更方便快捷吗？这一方面是因为美国银行的各种手续费高，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税。 要知道美国的税务局，可是比FBI还恐怖的存在。只要通过银行，就肯定会留下记录，也就有被税务局调查的风险。只有当面现金交易，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周阳第一笔薪水共计641美元，扣除老板刘宏志已经预支给他的1oo美元生活费，实际拿到手为541美元。 有钱了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从餐馆地下室的杂物间里搬出去。周阳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开始在唐人街里找房子了。 美国地广人稀，人均住房面积一点也不紧张。但纽约是个例外，毕竟纽约是全美人口密度最高、经济最达的城市。 每天都会有许多追寻梦想的年轻人，从全美甚至全世界各地来美国打拼。正是这些不断涌入的新鲜血液，支撑起了纽约的房屋租赁市场。 而曼哈顿作为纽约真正的市中心，更是可以用寸土寸金来形容。要知道在周阳穿越之前，即使是在o8年次贷危机，美国房地产市场近乎崩盘的时候，曼哈顿的房价依旧只涨不跌。 所以，位于曼哈顿下城的纽约唐人街，房租价格自然就不便宜。周阳不是没考虑过住到其他地方，但纽约大部分的房源其实是在专业的租房公司手中。 他们不但会对租客的背景进行审查，还可能要你提供租房保险，没保险的话就要年付。周阳不但身份有问题，手里的这点钱也肯定不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现在没车。如果他去其他地方租了房子，那么上下班必然就要坐地铁。 晚上九点之后的纽约地铁，即使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更别说现在是治安起码混乱十倍的198o年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周阳也只能暂时留在唐人街，而且还要选一个离好运来中餐馆比较近的地方，减少自己每天下班走夜路的时间。 实际上周阳三天前就已经有了目标，是距离中餐不足五百米的一处1B1B。1B1B的全称叫做edroom& athroom，翻译成中文叫做一室一卫。 不过美国的房子基本上都带有一个大客厅，只要把半个客厅隔断出来，就可以变成两室的户型。 周阳找的房子就是这种情况，原本是一室一厅的格局，整租要每月5oo美元。这个价格在198o年可不算便宜，要知道全纽约的平均月薪还不到15oo美元。 也许对于后世许多生活在一线城市的中国人来说，花三分之一的收入去租房并不算太过分。但美国人可不这么想，人家每月要开派对，每年还要出门旅游，不能把钱都花在房租上。 更何况唐人街的平均收入，比全纽约的数据还要低一些。所以房东就干脆把一室变成两室，同时租给两个人。 原来的主卧收费3oo美元，用客厅隔断出来的次卧收费2oo美金。这样的价格，一下子就让人容易接受了！ 周阳要租的就是客厅改造出来的次卧，最大的缺点就是隔断墙其实只是一层薄薄的模板，隔音比较差，但谁让他手里没钱呢。 从老板刘宏志那里接过薪水之后，周阳就给房东打电话。好在对方也住在唐人街的华裔，所以很快就赶过来签合同。 美国的租赁合同，理论上来说要严谨许多。因为租客一旦住进去了，很难轻易地把他们赶出来。 但唐人街里这种私下租赁却比较简单，和后世国内租房没有太大的区别，先交一个月的押金，房租每月一付。 周阳交出去4oo美金，把次卧租下来之后，刚到手的薪水就剩一百多美金了。然后他又抓紧时间去买了床单、被子、食物等生活用品，一次采购下来成功让自己的可用余额再次缩水成两位数。 正所谓生存不易，周阳脑子里明明装了很Bug的金手指，但没钱等于屁用没有？ 而等周阳把租房的事情处理好再回餐馆时，其实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好在他这半个月手脚勤快，老板刘宏志也没在意，反而关心的问了一下房东的情况，免得他上当受骗。 唐人街的水可深着呢！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样的深情乡谊不是没有，但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一枪，这种坑自己人的情况才更普遍。 好在周阳的房东是个在华埠待了几十年老华裔，早年夫妻俩在唐人街里开洗衣房。这几年岁数大了，就把洗衣房交给了儿子，自己则租了几套房子，当起了收租的二房东。 随着国内改革开放，偷渡大军早于正常的中美人员交往，开始大规模涌入唐人街。据说从现在每个月都有几百人涌入纽约唐人街，以至于唐人街房子的租金都小幅上扬了。 第009章 室友 周阳租的房子是由一室一厅改的二室，所以他理论上来说应该还有一个室友。但周阳直到搬进新家三天之后，轮休的时候才算第一次和对方见了面。 他的室友叫做刘晓杰，是个画家。他基本上每天中午十二点后起床，洗漱完吃点东西后，就背着画板和两把小折叠椅出门，去纽约的街头给人画画，一直会画到深夜一两点才回家。 所以他的作息时间刚好和周阳错开了，以至于两人住在一起好几天都没碰上面。 “国内来的留学生还是挺少见的，我记得去年元旦才派了第一批来美国吧？特别是想你这种搞艺术的，更是凤毛麟角！” 两人既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自然要相互做一个自我介绍。周阳听到对方是一个内地来的留学生，不由略感意外。 “嗯，公派的名额很难抢，就算国美和央美也未必分得到一个。我是自费的，姑姑的一个朋友刚好在纽约，他给我做担保，还找了律师帮我操作出来的！” 刘晓杰点了点头，他长着一张国字脸，额头上两道剑眉，倒是颇有几分威势。 “你读的是那所学校啊？纽约本地的parsons 、pratt 、sVa，还是远一点的RIsd？”周阳问道。 “都不是，我这学校你肯定没听说过。”刘晓杰听室友一口气报出四所艺术类的名校，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英文名叫做art students League of new york，翻译成中国差不多是纽约艺术学生联盟。 它不是大学，更像是给纽约人提供业余艺术兴趣班的艺术学校，只不过同时也介绍少量的外国留学生。 对于像我这样的留学生，周一到周五每天要去上半天课。不过学校的管理很松，只要上课前去签个名就行，然后就可以逃课了。 没有课后作业，期末也不考试，四年读完也没文凭，只给你一张结业证书。” “哈哈，这不就是学渣们梦寐以求的学校吗？”周阳笑道。 “学渣？你这说法挺有趣的。这个学校最大的优点就是申请简单，只要提供几幅自己画的作品就行了。既不需要托福成绩，也不需要文凭。 对了，每年的学费也很低，一年只要一千美金！”刘晓杰继续介绍道。 “哈哈，这学校简直就是办赴美签证的绝佳途径啊！” 周阳穿越前其实听说过这所学校。 当年周闰主演的《无双》热映时，他在豆瓣上看到过一篇揭秘文章，说男主角“画家”在美国是有原型的。 只不过那位原型人物没画过假美金，但他的假画却能以假乱真。他的经纪人拿着他的假画，二十多年时间内从美国多美富豪手中圈走了8ooo多万美金。 以至于2o13年事后，纽约一家有15o多年历史的知名画廊，直接因此赔到破产。而他本人则早早就赚够钱回国了，以至于FBI也只能望洋兴叹。 这位猛人当初赴美留学的学校，正是纽约艺术学生联盟。 周阳看到这则趣闻时，还顺手goog1e了一下这个学校，现国内八十年代初到美国留学的画家，大部分都去了这家学校。 这些人在美国没能闯出名堂，靠着在街头给人画肖像画为生，但过个十几二十年回国后却都抖起来了，一个个成了知名画家。 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陈某青，这位当初以外语o分被央美录取的大画家，去纽约街头混了一圈后，就回国当了公知。 早在2o11年，他就因为某件事高调声明退国籍，从今往后永远不做中国人。 有意思的是他早在八十年初刚到美国不久，其实就已经放弃了内地护照，具体原因是为了去宝岛探亲。 众所周知，八十年代初的两岸关系还属于隔绝状态，他去宝岛驻美办事处咨询，对方告诉他只有改领青天白日旗的护照才行。 于是陈某青立刻就照办了，换一本护照就和换一件衬衫同样简单。 而估计连宝岛的人都没想到，这位画家二十多年后，还能用这本护照玩出一手骚操作！ 为了抨击内地，他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青天白日旗的护照，只保留美国国籍。这是一种怎样的大无畏主义精神？不愧是灯塔国的优秀公民！ 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陈某青的好友中，还有一位国人耳熟能详的大人物——擅长用“我听说”的格式编故事，国际知名的女作家方某，。 而以假新闻被中国网民熟知的BBc，则恰好对这位方作家非常欣赏，向其颁了“2o2o年全球百大巾帼女性”的崇高荣誉。 当初早在2o11年就义正言辞地宣布“以后不再关心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不看所有关于这个国家的新闻”的陈某青，这么多年后竟然还赖在中国没走。 在好友荣获国际殊荣的第一时间，他就率一众公知前往方某家中献花庆贺，拍下了那张传遍中国互联网的当代汉奸群像（谁来上个图）。 当然，这并不是说出国学艺术的人，都失去了脊梁骨。周阳一直认为人的善恶忠奸，是遵循正态分布的。 自古包青天少有，自古秦桧也不多见。大部分人其实都只是不好不坏的普通人而已。 198o年的中国，贫穷、落后，与198o年的美国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你从一个温饱问题都还没完全解决，买粮食都还要凭票限量供应的地方，突然来到车水马龙、物质无比富足的美国，不可能不被震撼到，进而产生自卑甚至自厌的情绪，这都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能像某位大佬那样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写出《美国反对美国》这种神文的人，真可谓是万中无一。 大部分普通人在离国万里的他乡，被歧视、被侮辱，也许曾埋怨、曾愤恨，但最终化为心底强烈的呼唤，希望祖国有一天能够强大起来，能够成为他们身后坚强的后盾。 每每故国遭遇不幸，世界各地的华侨同胞无不感同身受，捐款捐物，慷慨解囊。以至于许多人说，一出国就更爱国。 第010章 曼哈顿的街道和中央公园 “你应该是纽约艺术学生联盟的第一个内地留学生吧？” “没错，刚入学那几天，都快被其他人当成大熊猫参观啊！” “哈哈，估计很快就会有许多国内来的师弟师妹了，唐人街的那些移民律师，没理由放过这条不用考托福的捷径！” “对，负责帮我操作的那个律师，今年又接了好几单，六月底就会6续来美国。” 刘晓杰起床时，周阳刚好在厨房做午饭。于是周阳干脆多做了一点，邀请室友一起吃。两人一边吃午饭，一边继续闲聊来美国留学的事情。 对于198o年准备出国的内地学子来说，最大的难题不是美国大使馆恐怖的拒签率。实际上在八十年代中期第一波出国热席卷大江南北之前，美国签证官都是很好说话的。 这个时代想要出国留学，最省心的途径自然是去争取公派名额。不过那条路只适合学霸们，而且即使是学霸也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才行。 剩下的人就只能自费留学了，而先办护照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般人很难办下来。而有了护照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想要签证官对你放行，一般还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先是要证明你有在美国学习生活的财力。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你需要提供家庭资产证明、银行存款证明等文件材料。 但在198o年，你只要找到一个愿意给你出具财务担保证明的美国人就行了。 而且这个担保还是非强制的，也就是说即使你到美国后无法生存，担保人也并非真的需要出钱给你兜底。 所以只要你家里在美国有亲戚朋友，这一条都不成问题。而这个年代没有海外关系的人，基本也不会考虑自费去海外留学这种事。 至于第二个条件，则是需要找到一所愿意接收你的美国大学，给你录取通知书。 这对后世准备出国的学生来说，反倒是最简单的。在留学中介的指导和包装下，同时拿几所大学的offer都是基本操作，区别只在于奖学金的多寡而已。 但198o年则恰好相反，因为美国大学挑选生源时，除了看你平时的课业成绩（gpa）、课外表现、推荐信之外，通常还有两个硬性指标。 第一个是英语能力，也就是托福或者雅思的成绩。还有一个是学业能力，也就是saT或者gRe的成绩。前者相当于美国高考，后者则类似于美国的研究生入学考试。 即使是在周阳穿越前，saT考试也从未在开设过考点，想要出国去读本科的学生，在高三上学期就要提前去香港参加saT考试，否则出成绩的时间赶不上美国大学的报名截止时间。 而在198o年，不但是saT，托福和gRe也都还没进入中国，最近的考点同样设在香港。但对于198o年的国人来说，去香港和出国没啥两样，于是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所以像纽约艺术学生联盟这种，无需要提供英语成绩和学业成绩的学校，对想要出国的中国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弄几幅画寄到纽约就行？这条件实在太简单了！ 周阳没想到自己的室友，竟然是纽约艺术学生联盟这条留学捷径的位受益者。虽然他对陈某青等人嗤之以鼻，但也不会因此就对自己的室友另眼相对。 毕竟两个人的价值观合不合拍，需要慢慢相处才能体会得到。就算将来真的看不惯对方，再各走各的路也不迟。 因为今天轮休，不用去餐馆上班，所以吃过午饭后没事可干的周阳，干脆跟着刘晓杰一起行动，去看一看他如何在纽约街头卖画。 刘晓杰今年二十七，虽然只比周阳大两岁，但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国人一样，生活的磨砺让他更显老一些，这和细皮嫩肉的周阳是没法比的。 据刘晓杰自己说，他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国内除了妻子之外，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他这次出国可谓是抛妻弃子，破釜沉舟，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办法尽快把妻子和孩子接到美国来团聚。 刘晓杰并没读过大学。但他家学渊源，父亲是国美第一任校长林风眠的学生，三十年曾去法国学习绘画。 得益于父亲从小的培养，刘晓杰的绘画功底非常扎实。所以纽约艺术学生联盟的课程，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他每天下午也就是去位于曼哈顿中城，第七大道57街六楼的教室里签一个名，然后就去干自己的事情。 曼哈顿是哈德逊河入海口处，南北走向的一个狭长小岛。顺着河水的流向，从北往南依次被称为上城、中城和下城。 岛上南北走向的马路，大部分被称为“xx大道”，而且主要以数字标称，从东往西依次分布着第一到第十一大道，除了没有第四大道。 这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被誉为购物天堂的第五大道，这里是游客来纽约必去的打卡圣地。 当然，除了数字命名之外，其实也有个别例外。比如第三大道和第五大道中间，就夹杂了麦迪逊大道、公园大道、莱辛顿大道。 而岛上东西走向的马路，一般被称为为“xx街”。下城的命名没有规律，而从中城开始由南往北就开始用阿拉伯数字编排，从“1号街”开始一直编排到“219号街”。同时大部分接到，还可以细分为东、西两部分，用“东x街”、“西x街”来称呼。 正因为这样的命名规律，在曼哈顿岛找一个地方，如果说“xx路xx号”，许多人可能反应不过来。但如果你告诉他是“xx大道xx街”，有经验的纽约客们，立马就能判断出大概位置。 刘晓杰在去学校完成签到之后，直接带周阳去了位于曼哈顿上城的中央公园。 中央公园的面积在全纽约范围内来说，不一定算最大，但绝对是全纽约乃至全美国最有名的一个市内公园。 因为中央公园东、西两侧的上东区和上西区，是整个美国东海岸最著名的富人区，与西海岸洛杉矶的比弗利山齐名。 中央公园东西宽o.8公里，南北长4公里，总占地面积84o英亩，建成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公园里路树成荫，游人众多，是一个画画的好场所。 当然，刘晓杰之所以选中这里，是因为在这里画画，比在纽约街头要安全和省心得多。 这里不会有警察局、卫生局、消防局的人来开罚单，唯一可能来找麻烦的只有公园管理局。但生这种情况的概率很低，一年也未必能遇上一次。 第011章 刘晓杰的竞争对手们 国内的新闻报道中，时不时会出现城管和小贩生冲突的新闻，其实在纽约的街头，做生意同样殊为不易。 你想要合法就必须去申请执照，执照大致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老兵摊点执照，只允许退伍军人申请，数额没有上线。第二类是食品摊点执照，全纽约上限放3ooo张。第三类则是一般摊点执照，全纽约上限放853张。 也就是说除了退伍老兵，纽约街头理论上只能有3853个街头摊位，但实际的数量至少是上限的十倍以上。 那些没有合法执照的小贩，随时可能吃到罚单。小则一两百美金，多则五百甚至一千美金。 有权罚款的婆婆太多，警察局、交通局、卫生局，都能找到理由创收。特别是警察局来扫街时，小贩们只要稍有反抗，除了吃罚单之外，还会挨一顿胖揍，同时被抓进去蹲几天。 而像中央公园这样的公共绿地，纽约市设立了专门的公园管理局来进行管理，其他机构一般不会进来执法。 实际上公园里也是不允许随意摆摊，而会设置一些特许经营摊点，来向游客提供食品、饮料。 但像刘晓杰这样的街头画家，则可以钻一下小空子。因为公园里时常会有游客来写生，所以只要不堵塞交通，一般不会有人来管。 而且公园管理维护人员并没有执法权，他们就算来驱赶，你马上走就行了，至少不会被罚钱。 三月的纽约中央公园，是一年中游客最稀少的时候。冬季堪堪过去了，滑冰的人不会再来了。春天却还没到来，出来踏青、野餐都嫌太冷，更别说脱光衣服晒日光浴了。 刘晓杰摆摊的地方，是位于中央公园东南角小动物园的门口边上。这个归属于公园内的小动物园，由一个百来平米的热带雨林馆，以及一个几十平米大的小池塘组成。 热带雨林馆里有一些蛇、蜘蛛之类的爬行动物可供参观。至于室外的小池塘，冬天会有海豹和企鹅。 许多小朋友喜欢看企鹅，所以趁着这些蠢萌的小家伙还没被移走，许多家长会带着孩子来这里逛一圈。因此在这个时节里，小动物园算是中央公园内人气最高的地方之一。 在小动物园门口附近摆摊画画的人，显然不止刘晓杰一个。周阳和室友过来时，已经有三四个画画的摊子支在那里了，其中一个画家正在给一个金的小女孩画肖像画。 刘晓杰没有把凳子摆在几个同行边上，而是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选了个稍微偏一点的地方。 “在纽约街头讨生活可不容易，像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被人欺负是家常便饭，好地方争不过他们！” 刘晓杰边说边朝不远处的同行们瞟了一眼，话语中略带几分无奈。 其实都无需室友多解释，周阳看一眼就已经知道了。虽然其他几个画家有白人，有墨西哥人，但一看就都是西班牙裔。 在美国的人口统计中，西班牙裔不是指从西班牙来的移民，而是泛指中美洲、南美洲、以及加勒比海地区的移民。因为在大航海时代，这些地方主要都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以说西班牙语为主。 西裔一直是美国增长最迅的移民族群，特别是墨西哥，每年都向美国贡献了大量非法移民。 因为西裔的大量涌入，在周阳穿越前，共和党都开始担心德克萨斯州，有被民主党彻底翻蓝的风险。 虽然这些西裔移民中，有许多长相和欧洲白人没有任何区别，但在美国的人口统计中，依旧是不会被归为白人的。 刘晓杰把摊子支好，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小硬纸板挂在胸前，只见纸板上用粗体字写着“肖像画，1o$”。 “我争不过他们，就干脆躲远一点。其实只要够手脚勤快，生意并不会比他们差！像现在人比较多，我就挂着牌子挨个上去拉客。 等下午三点之后，这边的游客少了，我就停下来画一点自己的作品。每天画到下午四点就马上收工，纽约这鬼地方，别看中央公园两边都是富人区，人只要一少就同样不安全！ 等这里收工之后，我会回家做晚饭。吃完晚饭后再休息一两个小时，然后等差不多八点钟左右，纽约的警察们都下班了，再去时报广场那边接着画，直到后半夜一点左右才会收工回家。” “这就难怪了，我晚上九点左右到家的时候，你刚好出门上夜班了！现在每天的生意怎么样？”周阳问道。 “我这生意完全看天吃饭，要是不刮风下雨，每天总能有三四单收入。纽约的冬天实在太冷，等天气暖和起来，愿意坐下来画画的人会多许多。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带着咖啡壶来的。没生意的时候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开沙龙。 咱们肯上街来遭罪，每天日晒雨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多赚钱。想要挣钱就要动脑子，我也是最近这几个月才想到一个新主意，卖肖像画的同时顺带卖画框。 你也看到我推车上那一捆木条子了吧，两长两短四根拼起来，就是一个小画框。这还是我去唐人街里的一家小家具厂专门定制的，成本才2美元，而我要卖5美元。 差不多两个买画的人里面，就会有一个愿意买画框，省得他们自己回去再动手做。”刘晓杰路过几个同行身边的时候，再次表示了不屑。 周阳笑了笑，没有评论室友的观点。包括墨西哥人在内的拉美人，给周阳的印象就是热情奔放。但在勤劳致富这一方面，的确和国人有些差距。 周阳没有跟着室友去拉客，而是站在那个有些谢顶的白人画家身后，看他给对面坐着的小女孩画素描。 小女孩的父亲显然觉得画作上的人物，和自己可爱的甜心有些差距，于是不断出声要求画家进行修改。这个画家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周阳觉得对方的素描功底比较一般。 第012章 宪法第一修正案 “你这水平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搞降维打击啊，难怪被人排挤！” 刘晓杰询问了一圈，没能拉到客人，于是干脆就提议给周阳画一张色粉画。所谓色粉画就是用彩色的粉笔来作画，它比普通的黑白素描更显真实，难度也更高。 不过刘晓杰的基本功显然很扎实，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作品。周阳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也能一眼看出室友的水平，比旁边那些同行高出不止一筹。 “我毕竟是从小就学画画的，他们那些人只是二把刀而已，没接受过专业的美术教育。我要是连他们都比不过，那也实在太丢人了。”刘晓杰有些看不上旁边那些同行，不以为意的说道。 虽然只是一幅随意之作，但刘晓杰也完成得一丝不苟。在放下色粉棒之后，他扭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钢瓶 这是定画液喷雾，只见他轻轻晃了晃瓶子，然后在色粉画上均匀的喷了一层定画液，最后又把画纸夹入画框中，才算完成一幅作品的全部工序。 “我都可以想象到再等几年，国内的出国大军抵达美国后，你们这群专业画家，不但画得比这些街头画家要快、要好，必要时价格还可以比他们更便宜，这是要彻底砸烂市场啊！”周阳笑着摇了摇头。 美国国内专业学美术的人，很少有流落到街头，需要靠卖画生存的地步。毕竟现在可不是毕加索、梵高那个时代了，你的画作即使进不了画廊，还可以去画插画、漫画，甚至去做艺术设计。 真正在纽约街头卖花的画家，基本都是新移民。以前主要是拉美画家，接下来中国人越来越多，而等到了九十年代，东欧画家们也会加入战场。 “我倒是希望能多几个国内的同行，大家一起抱团取暖，才不至于被欺负。美国这个地方特别现实，许多时候就是靠拳头说话。”刘晓杰感叹道。 “我记得大都会博物馆就在中央公园边上，考虑过去那边摆摊吗？”周阳突然换了个话题。 “怎么可能没想过，要是能去那边，生意至少要好一倍。不过那边是纽约著名的旅游景点，游客多，警察也来得也勤快，需要敌进我退打游击。 我又不是那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一开始动笔就容易把心思沉下去，就算警察走到面前，都未必能反应的过来。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刘晓杰无奈的说道。 “你要是胆子够大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下！”周阳神秘的笑了笑。 “真的？啥办法？”刘晓杰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追问道。 “你听过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吗？” “没有。” “宪法第一修正案简单来说，就是任何妨碍宗教自由、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和集会自由的法律法规都无效。”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记者用笔杆子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像你这样的画家，画笔就是你表达自己思想的方式。所以理论上来说，你有权在纽约的任何公共场所，用画画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如果纽约警察因此而逮捕你，或者向你开罚单，就属于干涉言论自由，是违宪行为！”周阳详细解释道。 “既然都违宪了，那纽约警察为什么还一直敢这么干？”刘晓杰依旧不理解。 “因为没人去法院申诉啊！就比如说你，我今天不提的话，你连第一修正案都没听说过。还有旁边那些人，你觉得他们会精通美国法律吗？ 美国的律师为什么赚钱？就因为美国的法律太复杂，普通人根本搞不清楚。”周阳笑着说道。 “难道你有认识的金牌律师，肯免费帮我们打官司？”刘晓杰并不觉得室友是在戏弄他，所以很快反应过来。 “你说呢？人家放着几百美金一小时的咨询费不赚，免费来帮你打官司，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周阳摇了摇头。 刘晓杰也没插话，而是等着周阳继续解释。 “金牌律师们看不上这种没多少好处的官司，那是因为他们不缺赚钱的案子。但还没出名的律师就不一定了，这种违宪的案子是最容易引社会关注的。” “既然这样，那纽约这么多律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现这个成名的机遇？” “我猜一方面是因为街头画家，本来就是一个比较边缘的群体。律师们也要赚钱养家，谁没空会去关注一群穷鬼。 至于一个更重要的方面，违宪官司不是那么好打的。毕竟像你平时上街画画，难道真的在表达某个观点？ 得了吧，你们就是单纯的想赚钱而已！律师要帮你们把黑的说成白的，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吗？” “哈哈，你这话说的，我感觉自己都快成反动派了。” “律师这个职业在美国虽然赚钱，但也让许多美国人挺讨厌的，他们总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和我国古代的讼棍差不多。” 周阳之所以会想到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是因为他记得自己穿越前，看过一个叫郭杰瑞的美国网红，在纽约街头卖T恤的短视频。 如果你只是卖普通的T恤，那自然和其他街头小贩一样需要申领执照。 但如果你在T恤上印一个口号，比如“wear ask”，那就是在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属于言论自由的范畴，警察没法随意取缔你。 ※※※※※※※※ “嗨，瑞茜，晚上有空吗，可否请美丽的小姐共进晚餐？” “查理·周？那个亚裔小子，我还以为你那天出门后，就把我的电话号码扔进垃圾桶了！” “怎么可能呢！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外卖员而已，必须要先攒一攒钱，才敢打电话邀请你吃饭！” “真的？难道你预订了米其林三星？” “你是夸我的厨艺堪比米其林厨师？瑞茜，你真有眼光！” “呵呵，你真是个自恋的混蛋！我今晚要加班，没时间去你家当小白鼠。” “这只是个玩笑而已，晚上真的请你吃饭，顺便送你一个礼物！” “我也是说真的，今晚九点后才有空。” “那等你下班后，请你喝一杯吧，有正事要谈！” …… 要是在穿越前，周阳还真认识不少纽约律师。毕竟在美国这样一个诉讼风险异常高的国家，每一份合同的签订都需要律师全程参与。 此外周阳平时在纽约遇到任何麻烦，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第一想法也是要不要先咨询律师。 但回到198o年，周阳穿越过来才半个月而已，无论是时间上还是金钱上，都支撑不起他这么快就去和律师们建立人脉。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借着之前送外卖的机会，拿到了达维律所美女前台瑞茜的电话号码。 第013章 酒吧闲聊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瑞茜斜眼瞟了一下正在认真作画的刘晓杰，然后扭头似笑非笑的对周阳说道。 “当然，如果你请pratt的学生动笔，至少2oo美金起步，杰瑞的水平不比他们差！”周阳一下子把室友的出场费提高了十倍。 杰瑞是他刚刚帮刘晓杰取的英文名，创意来自于郭杰瑞，纪念这位美国网红让他想到了第一修正案。 “你真是一个现实的人！”瑞茜撇了撇嘴。 “开个小玩笑而已，你们律所对违宪的官司有兴趣吗？”周阳言归正传的说道。 “抱歉我不是律师，建议你明天九点之后去曼哈顿大通广场25楼现场咨询！”瑞茜懒洋洋的说道，提醒他现在是下班时间。 “我需要你的帮忙，杰瑞想要起诉纽约市政府违反宪法第一修正案，剥夺了他言论自由的权利！”周阳严肃地说道。 “这可是一个很大的罪名，你确定自己没喝醉？”瑞茜讶然问道。 周阳见自己总算引起了对方的兴趣，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当然，我很清醒。实际上这是我在几个小时前，刚刚给杰瑞出的主意。画家表达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的最好方式，就是拿起手中的画笔。 但是当像杰瑞这样的画家走上纽约的街头，在公众场合表达自己的观点时，迎接他们的却是罚单和手铐，我认为这是对宪法第一修正案的最大亵渎！”周阳义正言辞的说道。 “你确定十美元一张的肖像画，是在表达某种观点和诉求？”瑞茜又看了边上的刘晓杰一眼，噗嗤一下笑了。 “画肖像画是为了生存，你总不能让画家活活饿死。杰瑞只有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才有资格去追求自己的艺术道路。 如果你有兴趣，我随时可以带去参观一下，杰瑞在过去这半年多时间里，在纽约街头写生的十几幅作品。 从这些作品中，你可以窥探一个来自于红色中国的画家，第一次踏上民主世界，生存在纽约这半年时间的完整心路历程。 而想要真正解读杰瑞的艺术思想，我觉得不应该他的绘画，人为的分成十美元一张的肖像画，以及那些到现在为止还没被画廊看上，价值可能为零的其他作品。 刚到美国时，杰瑞由于对纽约不熟悉，英语也不过关，一天都未必能卖出一张肖像画。所以他最初的创作中，不可避免的迫于生存压力，流露出些许急躁的情感。 但他渐渐对这座城市熟悉了，知道去哪里更容易找到顾客了，画肖像画赚的钱够支付房租和生活费了，他开始有时间去大都会博物馆模仿德加、鲁本斯、伦勃朗的名作。 所以只有把杰瑞德每一幅画都结合起来，才能真实展露他过去这半年的思想变迁。” 周阳作为一个跑市场的，嘴皮子肯定是很溜的。瑞茜听着他的侃侃之谈，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后来开始皱了皱眉。 虽然周阳的说法有些牵强附会，但她听下来至少在逻辑上可以自洽。律师们打官司可不是追求正义，他们追求的是胜诉率，以及这背后所代表的巨额诉讼费。 就算没理都能被律师掰成有理，更何况瑞茜觉得周阳的观点至少有三分歪理，这足够律师们来进行操作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不觉得向你这样美貌和智慧集于一身的女孩，会愿意一辈子只做一个前台的花瓶。你有想过去读一个法律助理的副学士学位？ 或者干脆去读LLm，只要能通过律师资格考试。就算没法留在达维，凭你在这里的经验和人脉，足够你去那些小律所应聘。”周阳随口帮瑞茜做起了未来的职场规划。 LLm是法学硕士的缩写，美国的大部分州只允许Jd（法学博士）毕业生，才有资格报考律师资格考试。 LLm一般是海外留学生来美国攻读法学的过渡性学位，读完LLm之后再申请Jd的成功率会高许多。 但纽约州和加州是两个例外，纽约州的律师资格考试，是允许LLm报名的。要知道LLm只需读一年，而Jd需要读三年。 所以LLm也成了一部分付不起法学院高昂学费的本土学生，成为律师的一条捷径。虽然大部分知名律所在低年资阶段，根本不会招收只有LLm学位的律师。 “你和我认识的其他亚裔很不一样。” “看来我猜中了你的一些想法，你果然是一个上进的女孩！” “这算是夸奖吗？” “当然，我看好你，瑞茜律师，加油！”周阳说着举起自己的酒杯，向面前的金女孩致意。 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前台可以说是律师事务所里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职位，而这也意味着薪水肯定不会高到哪里去，至少和律师们比是这样的。 像达维这样的知名律所，就算是刚从法学院毕业的一年级律师，年薪也是5万美元起步。而全美的平均年收入才1.5万美元左右。 “我不久前已经通过律师资格考试了，正在考虑是继续留在达维做法律助理，还是辞职去小律所应聘。”瑞茜端着自己点了长岛冰茶，微微抿了一口。 “当然是暂时留下来，找一个你们所里比较出挑的四年级或者五年级生，先说服对方接下这个案子，然后你再申请去做他的法律助理。 只要这个案子能赢，你的履历上就会添加非常出彩的一笔，到时候再辞职也不迟。”周阳建议道。 像达维这样的大型律师事务所，目前有律师执业资格的过5oo人，但并不是每人都有机会独立接案子。 律所内部的职位从高到低一般可以分为合伙人、顾问和普通律师三个等级。前两者都是律所里的骨干和大佬，而普通律师又可以细分为入职1到2年的低年级律师，3到5年的中年级律师，以及6到9年的高年级律师。 当你到了高年级律师的时候，差不多就有资格自己组建团队，而无需再帮别人打下手。 当然，入职年限并不是职位晋升的硬性门槛，一切还是要靠能力说话。只要你足够优秀，五年做到合伙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那样的天才凤毛麟角而已。 对于有能力又野心勃勃的中年级律师来说，入职第四年就会开始挑战独立组建团队的资格。毕竟给别人打下手，永远吃不到最肥美的大餐。 而想要自建团队，自然需要向律所的高层证明自己的实力。纽约作为美国的经济中心，挑战市政府违宪，可谓是扬名的绝佳选择。 当然，前提是要能打赢官司，而只要名气有了，就不愁接不到好生意。 第014章新的创意 作为一个自带“预言家”天赋的非普通人，周阳从没考虑过在中餐馆一直干下去。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会等到自己在唐人街站稳脚跟后再辞职。 不过室友刘晓杰的出现，让周阳决定提前从好运来中餐馆辞职。他现在的企台的工作虽然比后厨要轻松一些，但工作时间同样很长，要从早到晚在餐馆待十几个小时。 这等于捆住了周阳的手脚，让他下班后除了睡觉之外，根本没法去做其他事情。在轮休了一天，继续回餐馆上班后，周阳就和老板刘宏志提了辞职的事。 好在周阳当初求职时，给自己立了一个意外遭遇困境的留学生人设，所以刘宏志从一开始就猜到周阳干不长，对于他的打算也不感到意外。 周阳又在餐馆里干了三天，等到刘宏志招到了接替自己的人手之后，才正式结束了他来到198o年之后的第一份工作。 实际上在唐人街求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选择。只不过许多合法和非法的新移民，受限于语言不通和文化差异，没法适应唐人街之外的工作，才只好困在这弹丸之地。 周阳从好运来餐馆辞职后，转身又给自己换了一个高中生的新身份，在唐人街西边金融区的一家麦当劳快餐店里，找了一份炸薯条的新兼职。 如果都是相同的年龄，东亚裔的长相本来就比白人面嫩，而周阳的样貌也并不老成。 于是他换了一身美国年轻人的日常打扮，然后告诉面试的麦当劳餐厅经理，自己是来赚零花钱的高中生，对方根本就没有怀疑，愉快地给了他一份新工作。 像这样的学生兼职，麦当劳的经理根本不会索要身份证明，这也是周阳要装中学生的原因。 新工作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法全职，毕竟学生需要下午放学后才有时间。而在其实也正合周阳的心意，这样他就有大量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要不是他手里的现金实在太少，连下月的房租都不够，而且每天还要吃饭，周阳根本没准备去麦当劳兼职。 麦当劳的兼职工资是每小时3.5美元，周阳每天去下午五点到八点去工作三小时，至少可以赚出一天的伙食费。 而他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则会放在室友刘晓杰身上。这才是他现的真正商机，否则也不会急着从好运来餐馆辞职。 刘晓杰也许没法成为知名画家，至少周阳穿越前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以周阳纯业余观众的审美来看，自己室友的肖像画水平还是不错的。 毕竟艺术这东西，能出名未必就真有硬实力，更多时候还是要靠有人捧。特别是所谓的当代艺术，在周阳看来完全就是坨屎，cIa搞出来的“皇帝的新衣”罢了。 刘晓杰目前的绘画水平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并非专业人士的周阳肯定没能力评价，但室友的画作至少不可能只值1o美元一张。 他只需稍微提升一下刘晓杰的价值，就足够他们俩改善目前的生活了。 ※※※※※※※※※※ “你也是Queen的歌迷？那你去看过他们77年在里约的现场演出吗？ 我从没想到在一个葡萄牙语国家，竟然可以有上万歌迷，用英语和Queen一起在现场合唱《Love of my Life》。 那个场面实在是太感人了，可惜我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只能通过录像欣赏那个震撼的场面！” 阳光明媚的午后，周阳坐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门前的阶梯台阶上，与一位刚参观完从里面出来的巴西游客闲聊。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作为全世界知名的博物馆，馆藏自然非常丰富。如果你想细细欣赏里面那些美国人用光彩或者不光彩的手段，从全世界各地弄回来的精品文物，那足够你待上一两天了。 而就算只是走马观花的浏览一遍，也会轻易耗费你几个小时，让你不自觉的走到脚跟疼为止。 所以许多浏览结束的游客，从博物馆里出来后，会选择在大门外的一级级台阶上小憩一会儿。 “77年时我还不知道Queen，我是第二年才认识他们，并很快爱死了他们的摇滚。78年世界杯，我看球的酒馆每次只要巴西队获胜，老板就会放《we are the champions》。 Fuck！然后我们就在电视里见证了最不想看到的球队，在他们自己的主场成功夺冠了！” 从《we are the champions》问世之后，它几乎成了所有体育比赛夺冠后必放的经典曲目。 而除了这一之外，皇后乐队（Queen）其实还有一体育迷们耳熟能详的歌——《we wi11 Rock you》。 这两歌都是来自于皇后乐队，1977年行的专辑。那一年，他们去南美做了巡回演唱会，所到之处受到歌迷们疯狂的追捧。 “我朋友和我一样，也是Queen的死忠歌迷。除了你看到的这幅画之外，他还创作了另外几幅以Queen为主题的作品。他就在那边，你有兴趣过去看一下吗？ 对了， Freddie最近改型了，他剪去了那头飘逸的长，开始留起了小胡子。” “提一幅画回去太麻烦了！” “不麻烦，画框是可以简易拆卸的，画布会帮你装到专门的画筒里，你自己回家后再重新组装。他们重量也就和去第五大道买一件外套差不多，尺寸大小能轻易装进你的旅行箱里。” 周阳陪人聊天的目的是为了卖画，他口中的Freddie是英皇后乐队的主唱，国内的歌迷更喜欢称为“牙叔”的那个人。 从昨天开始，刘晓杰在周阳的怂恿下，把白天的画画场地，从中央公园挪到了人流更密集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这边。 而周阳也跟着刘晓杰一起出摊，他除了帮室友顾看四周，别被逮着吃罚单之外，更重要的工作是卖画。 什么样的东西，会比较受普罗大众欢迎？答案当然是最流行的。 你和普通人扯什么古典主义、浪漫注意、抽象派、野兽派，大家未必听得懂，哪有直接画几幅猫王、披头士、皇后乐队的画像更受欢迎。 反正刘晓杰大部分时间也没事，所以他在周阳的要求下，同意画几幅欧美歌星们的肖像卖卖看。 当然，买画的事情肯定由周阳亲自出马，刘晓杰在昨天以前，甚至根本就不认识猫王、披头士和皇后乐队。 周阳的胆子可比刘晓杰大多了，同样是8k版面的色粉画，刘晓杰在街头现场画，只敢收2o美元一张，而周阳在大都会博物馆门口向游客兜售，直接要价5o美元。 像披头士和皇后乐队，每个组合都有四人。周阳嫌8k的版面太小，要求刘晓杰用4k的画纸来画。至于他向游客的开价，更是翻到了1oo美金。 虽然价格涨了，但周阳还真把画卖出去了。昨天第一次试水，周阳就卖出了一张披头士的作品。 卖出去的第一幅作品，是仿照披头士四人过斑马线那张经典照片来画的。昨天下午刚拿出来没多久，被一位女游客一眼相中。 而今天，周洋再次向巴西游客推销出一幅皇后乐队的画作，这代表他之前的创意，确实是可行的，昨天并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第015章分工合作 送走巴西游客之后，周阳并不急着去寻找下一个潜在买家，而是走到刘晓杰旁边坐下来。 “晓杰，你也看到了，我的新思路确实是可行的。所以我建议你接下来别在街头拉生意了，我今天回去后也把麦当劳的兼职辞了。 以后咱俩分工合作，你只负责画画就行了，赚钱的事我来负责。” 周阳来198o年后的第二份工作，看来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了。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设想这么顺利。 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周阳卖出去的每一张画，他都可以分走4o%的收入。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周阳一共赚了8o美金。 也许有人会说，一天4o美元的收入，并不比他之前在中餐馆打工赚得多。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昨天只是第一天试水，周阳几乎一直在摸索经验，总结该如何挑选潜在的顾客。 至于今天，两人来大都会博物馆这边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成功迎来了开门红，还有大半天的时间继续寻找下一个潜在的买家。 “要是每天能卖出去两幅大画，确实比我之前的收入更多。”刘晓杰还有些犹豫，怕周阳的生意不稳定。 “我刚刚带顾客过来，你刚好也在给人画素描。于是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两个顾客相互询问价格怎么办？ 要知道你现场画画的价格，比我的开价可是要便宜不少。顾客要是知道真相，心里会怎么想？”周阳皱了皱眉说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刘晓杰也觉得两套价格不对。 “你不在街头现场拉生意画画，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们以后不用再躲警察了。毕竟美国法律可没规定说，不允许画家上街写生。 咱们把画画和卖画分开，目标就会小许多。毕竟我找人去推销，也就只会拿一幅样品在手里，随时可以伪装成路人。除非遇到警察放蛇，被人赃俱获，否则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美国的警察对钓鱼执法可是玩的很溜，主要受害者是卖药的，以及街头x工作者。像周阳他们这样的小贩，一般情况下根本入不了警察的法眼。 “而且你有没有给自己做过长远规划？你来美国除了赚钱之外，总还有点艺术追求吧？要是每天只画1o美元一张的肖像画，时间一久你那点功底就废了。 你以后依旧和过去一样，每天上街来画画。但只要我的那些明星肖像画还够卖，你就可以按你自己的思路来，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像真正的画家一样在街头写生！”周阳又换了一个劝说的思路。 “那行吧，咱们先按你说的试一试，要是你接下来卖的不好，咱们再改回去。”刘晓杰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周阳的思路。 既然暂时不准备再画1o美元一幅的素描肖像，刘晓杰就干脆把画架往更偏僻一点的角落移了一下，以大都会博物馆的正门为背景，从一个侧视角来勾勒一幅街景。 只可惜他出门没带油画的材料，所以依旧只能用色粉棒和素描笔来作画。 而周阳则提着一副猫王的肖像画，继续见缝插针的推销，在一群刚从博物馆出来的游客中间穿梭。 为了让画作显得更有档次，周阳拿在手里推销的作品都是装在画框里的。毕竟一张薄薄的画纸，就想卖5o甚至1oo美元，许多人都觉得不值。 而加了画框之后，就一下子郑重了许多，有了点艺术品的感觉。 只不过画框的携带并不方便，如果游客们还没进博物馆参观，那么他们进门后还需要先去寄存。大部分人都会嫌麻烦，购买意愿自然就不会太高。 而刚出博物馆的游客则恰好相反，他们刚刚接受完艺术的熏陶，冲动之下更有可能出手买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之内，周阳又成功卖了两幅画，一副是猫王的，另一幅是鲍勃·迪伦的。只不过两张画都是8k小版面的，所以每幅画只卖了5o美元。 期间还有游客询问有没有史泰龙的肖像画，这位好莱坞知名的硬汉，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凭着电影《洛奇》而红遍全美。 只可惜周阳之前只给刘晓杰弄了几张音乐巨星的照片，还没来得及准备好莱坞影视巨星的照片。 他接下来准备去看一看纽约近期的电影排片，如果有大热电影的话，可以顺势蹭一波热度。 要知道美国人在电影周边产品上，可是不吝花钱的。他可以悄悄从好莱坞那里，薅一两根微不足道的细羊毛。 到下午四点左右，虽然时间还早，但两人决定提前收工。周阳这两天卖掉的四幅画，已经是刘晓杰前几天准备库存的一小半了。 刘晓杰回家后需要立刻动笔，补充库存。至于周阳则先要去麦当劳，把才做了几天的兼职工作辞掉。 好在麦当劳对像周阳这样的学生兼职，管理的并不严格，随时可以走人。 离开麦当劳之后，周阳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位于曼哈顿第五大道、第4o街和第42街之间的纽约公共图书馆。 这是全美最大的市立图书馆，文字和影像资料都十分丰富。最重要的是纽约市立图书馆，无需办理读者证也能入馆查阅大部分资料，这对周阳这样的黑户就显得非常友好。 周阳在图书馆里花了两个多小时，挑选了百来张娱乐和体育明星们的照片。只可惜这个时代的彩色打印技术还没成熟，无法做到像后是那样立等可取。 周阳只能先预定，两天后才能来去。等他把这事弄完，回到住处已经快晚上八点钟了。 刘晓杰正在自己房间里画画，他画一幅4k版面的色粉画，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而同样题材的油画，快则一两天，慢则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的。 所以周阳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刘晓杰的油画作品拿到街上卖。除非能卖到1ooo美金一幅，否则就不划算。 但是愿意花1ooo美元在街头买一幅画，这得是多蠢的冤大头。许多画廊签约画家，没成名前也就能卖到这个价格罢了。 第016章 康妮·瓦莱 周阳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瑞茜的电话，约他去上次的酒吧碰面。 在这之前，两人已经通过电话交流过好几次了，这一次瑞茜总算有了比较明确的目标，准备把有兴趣接手他提出的诉讼纽约市政府违宪案的律师约出来见面。 夜晚的纽约并不安全，用周阳不久前在《纽约时报》上，看到的某篇文章的原话来描述：一个六英尺的壮汉晚上打车回家，下车之前会特意嘱咐出租车司机稍稍多停留半分钟，确保自己安全走进家门后再开车离开。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纽约人夜晚就没法出门了，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安全系数就会增加许多。 比如随时在口袋里装一小捆美元，也无需太多，只需十来张一美元的钞票就行。当你遇上有人拿着手枪向你借钱时，只需顺从地把这一小捆美元交出来就能保平安了。 美国的劫匪虽然多如牛毛，但普遍没有太大野心，只是小打小闹，不像香港同行那么凶残，不是看上珠宝店就是瞄上运钞车。 惜命的周阳没敢去做地铁，而是用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等他来到酒吧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瑞茜身旁，坐着一个穿着米白色西装的女士。 这位应该就是瑞茜在电话里提到的康妮·瓦莱，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四年级女律师。 美国的律师行业从表面上，肯定不存在性别歧视。但女律师出人头地的难度，实际上远比男律师要高许多。 以达维律师事务所为例，从1849年成立至今，才诞生了一位女合伙人。 那位1971年晋升为合伙人的莉迪亚·凯斯女士，也才是华尔街各大白鞋律所有史以来的第二位女合伙人而已。 周阳今天会见的这位康妮·瓦莱律师，除了能力非凡之外，同样野心勃勃，想要遵循她的前辈也是偶像——莉迪亚·凯斯女士的道路，成为纽约法律界真正的顶级人物。 “查理，我的委托人杰瑞·刘为什么没有过来？”这位瓦莱女士显然是做事比较干练的人，周阳入座之后，她也没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实话实说，我的朋友更关心的是赚钱，对于美国的‘人权问题’并不感兴趣。 作为纽约市政府违反第一修正，侵害艺术家言论自由行为的现者，他希望能挂名参与就行了，并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多太多精力！”周阳解释道。 刘晓杰已经重新周阳的建议，不继续在街头画肖像画赚钱了。他以后被纽约警察骚扰、开罚单的概率大大降低，因此对找律师维权的兴趣自然也大大降低了。 要不是周阳坚持，刘晓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根本不想继续参与。而实际上周阳早在当初和室友提出找律师时，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 别说刘晓杰这个刚来美国的留学生，就算是整个华裔族群在美国都属于边缘阶层，根本没有积极维权的心态。 当然，这个问题形成的原因非常复杂。比如华裔长期被排斥、歧视，就算努力声也未必会被关注和重视。 又比如华裔社区内部非常分裂，内地来的、香港来的、宝岛来的、越南来的，且不说形成合力了，别相互搞对立就算谢天谢地了。 周阳当初之所以会建议刘晓杰找律师，很大一个原因是为了在室友面前树立自己有能力、有人脉的良好形象，否则他这些天又如何能说服刘晓杰，一步步按自己的想法来行事。 除此之外，周阳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心思，那就是用这件事来抛砖引玉，加强与达维律所的联系。 要知道周阳现在可是个黑户，解决身份问题可谓是当务之急。他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思路，但没律师参与是不可能的。 而在美国社会，无论你是干合法还是不合法的事情，先找律师商量一下准没错。因为按照美国的司**理，即使客户犯有杀人放火等严重罪行，律师也有为客户隐私保密的义务。 当然，周阳并不信任唐人街里的那些所谓移民律师，只有向达维这样的百年大律所，在声誉上才相对比较有保障一些。 “实际上我的室友只是一个刚来美国学画画的留学生，又是一个在美国人口占比很低的华裔，作为违宪案件的第一诉讼人并不合适。 我想瓦莱女士作为专业人士，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周阳对康妮·瓦莱笑了笑，继续说道。 “瑞茜说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看来她的确没有说错。实际上我今晚约你，就是准备和你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查理，没想到我们只花了一分钟，就达成了共识。还有，我的朋友都叫我康妮。”康妮先是有几分惊讶，然后很快也露出了微笑。 “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朋友！”周阳举起酒杯，向对方致意。 “你作为第一个注意到纽约政府违宪的人，在这个案子上有没更具体的想法，能说给我们听一听吗？”康妮对周阳的重视程度比原先提高了许多，继续认真的向他询问道。 “当然，十分荣幸！康妮，你肯定明白违宪案件历来都是不容易啃的硬骨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舆论，来影响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们的看法。 而今年恰好是四年一度的大选年，两党的州议员、国会议员、州长、甚至是总统候选人门，为了选票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所以我建议先组织一个街头艺术家联合会，纽约街头卖艺的画家以西裔为主，卖唱的歌手则有不少非裔。而这两大族群是除了白人之外，美国人数最多的两大少数族裔。 对了，既然是表达言论自由，纽约的街头艺术家们可以蹭一下热点，比如说像伊朗劫持美国人质这种全体美国人都关心的事件。 万一艺术家在纽约街头声援万里之外的同胞时，被纽约警察给逮捕了，那违宪的证据就算彻底坐实了。 在我看来，我们只要花足够长的时间，把准备工作做得充分彻底，然后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对纽约市政府进行诉讼突袭，很有机会在对方来不及反抗之前就击溃他们！”周阳侃侃而谈道。 “查理，我真的很怀疑你竟然不是美国人，你比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都更了解这里的规则！”康妮觉得今晚来得太值了，对方不停地在给自己带来惊喜。 如果说瑞茜之前把一些想法告诉她的时候，康妮只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和判断，觉得事有可为，那么现在的她在周阳的帮助下，已经彻底给打开了思路。 周阳毕竟不是纽约人，许多细节也许不清楚。比如纽约是从1978年年底，才在现任市长的推动下，开始给街头小贩放执照的。 对纽约市政府提起违宪诉讼，无异于是在打现任纽约市政府的脸，必然引来现任市长的反对。 而纽约市的选举和美国大选并不是在在同一年，这一届市长的任期要持续到明年年底，今年无需为连任去争夺选票。 但这些细节问题并不是没办法解决，要是周阳的建议很完美，那又如何体现她这个律师的作用呢？ 第017章 时代广场（上） 自从认识了康妮·瓦莱之后，周阳基本上每周都会去她的办公室坐一坐，和她探讨如何完善碰瓷纽约市政府的计划。 以至于达维律所一度传出八卦，说康妮找了一个亚裔小情人。这当然是假消息，康妮的长相不符合周阳的审美。 不过借着镇压八卦的机会，康妮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一位支持她的合伙人，并说服对方同意她继续推进这件事。 在获得达维律所高层的支持之后，康妮终于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了，而且她还借机组建了一个小团队。 当然，这个团队并没有获得律所的正式承认，成员也少的可怜。除了康妮自己之外，还包括刚刚从前台转为她专属法律助理的瑞茜，以及编外人员周阳。 打官司肯定是需要原告的，周阳和康妮的想法是成立一个纽约街头艺术家联盟。而既然要成立联盟，那肯定就需要上街去拉足够的人头。 康妮这样的正式律师，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跟进好几件官司，肯定没时间亲自上街，所以这个任务就需要由瑞茜来完成。 纽约街头别不多，就是各种混混、嬉皮士随处可见。要知道街头的江湖可没有谦谦绅士，所以周阳就以护花使者的借口，主动陪着瑞茜一起行动。 当然，周阳之所以愿意花时间陪瑞茜上街，除了想要攻略一下美女的好感度之外，其实还有别的目的，那就是展几个帮自己卖画的街头分销商。 他和刘晓杰现在这种一人画画、一人卖画的模式，收入的天花板很容易算出来。 就算刘晓杰把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时间都拿出来画画，一个月最多也就能有4万美金的总收入。这还是在最理想的状况下，实际不可能有这么多。 乍一看，每人月收入2万美金，就算打个对折，也还有1万美金。对比198o年的美国人均收入水平，其实已经不逊于像律师这种金领职业的平均水平了。 但这么点钱肯定没法让周阳不满足，所以他早就在考虑如何打破瓶颈了。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把刘晓杰的画作，拿去印刷厂印成海报就行了。 工业印刷不但可以实现大批量复制，还可以降低成本。只要周阳的印刷量足够大，每张海报的出厂价不会过1美元。 愿意在街头花5o或者1oo美元，买一张色粉画的人，毕竟只是少数。但如果是5美元一张的绘画风格海报呢？ 为什么在沃尔玛遍布全美的情况下，costco（好市多）依旧能在美国迅崛起，不就是薄利多销嘛！ 但想要撑起让印刷厂排一次版所需的海报销量，周阳单靠自己卖是不可能实现的，他需要在纽约街头找到足够多的分销商。 “瑞茜，你看到路对面的那个黑小伙了吗？他一直在朝我们这边看！” 周阳和瑞茜坐在曼哈顿第七大道、西43街街口的一家小咖啡馆里小憩，周阳指着玻璃橱窗外面说道。 曼哈顿第七大道、西42街到西47街之间，就是被誉为“世界的十字路口”——大名名鼎鼎的纽约时代广场所在地。 纽约时代广场的面积其实并不大，他最出名的活动是每年新年凌晨的倒数计时kiss。而当时光倒转回198o年，这里可还不是游客们必来的打卡圣地，反倒是色p们必来的买/春圣地。 时报广场四周高楼大厦的外墙上，现在耸立着的也不是寻彩夺目的电子屏，而是暧昧勾人的霓虹灯牌。这里是全纽约最大的红灯区，被纽约人称为“the deuce”。 每一个灯牌都代表一家让色狼们流连忘返的脱衣舞俱乐部。除了这些正规军之外，街道上还有大量的游击队。 如果你开车路过时代广场，你只要稍微停车等下红灯，马上就会有穿着暴露的小姐姐，趴在你的车窗边问你：do yoant a date？ 当然，这里最热闹的时候还要等到天黑之后，大量的x工作者开始出来上班，混迹在人群中持证上岗。警察维持秩序，皮条客负责安保，周边的旅馆、酒吧和俱乐部则提供了暧昧的交易场所，一派人声鼎沸、欣欣向荣的景象。 曼哈顿的交通状况糟糕，每每遇上堵车时，还会有大胆的司机，干脆打开车门拉进来一个小姐姐，在进入中城隧道前来一场刺激的车上咬。 周阳和瑞茜今天来这边，自然不是为了寻求刺激的。而是因为时代广场周围的艺术气息同样浓厚，大名鼎鼎的百老汇就位于附近这边区域。 百老汇最初是一条纵贯曼哈顿南北的大街，曼哈顿最早的几家剧院大都建在百老汇大道的两边。于是久而久之，“百老汇”就成了美国戏剧和音乐剧的代名词。 现在的“百老汇”是指从西41街以北到西53街以南之间的剧院区，这里坐落着4o家百老汇剧院，以及大量的“外百老汇”和“外外百老汇”剧院。 这三者之间的区别主要，在于剧场的座位数量。其中百老汇剧院通常是指，拥有5oo个座位以上的大剧场。 因为剧院林立带来的大量观众，使得时代广场周边比较热闹。所以许多纽约的街头艺术家，也更喜欢在这边摆摊。 比如认识周阳之前的刘晓杰，每晚都会在九点之前准时摆好摊。因为这个时段是剧院们晚间档演出结束的时间，大量观众涌上街头，会带来许多生意。 其实瑞茜应该晚上再来，那样拉人头的效率更高。但达维律所又不会因此给她开加班工资，所以除非上司康妮话，否则瑞茜这样的普通美国人可不会有主动996的自觉。 “好像是刚才那个向我们推销戏票的人，他是在打我们的坏主意吗？”瑞茜朝周阳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呵呵，纽约的街头虽然不算安全，但也不至于在闹市区的白天遇上危险。我觉得它不是在打你的主意，而是怕你打别人的主意！”周阳笑了笑。 “什么意思？” “像你这样长得漂亮的陌生面孔，一直在这边晃荡没走，我猜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在猜你是不是警察卧底，悄悄来这边打击非法x交易。” “那和他也没关系啊？” “也许除了当小贩之外，他还是附近某个小黑/帮的眼线。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你的异常，报告给自己老大。”周阳继续笑着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就离开吗？”瑞茜显然没接触过这样的街头场景，被周阳说得稍稍有些紧张。 第018章 时代广场（下） “hi，man，我是查理，你怎么称呼？” 周阳走出咖啡馆，来到马路对面，主动和黑人男生打了个招呼。虽然他没学会从长相区分黑人的年龄，但大概率猜出对方岁数应该不大。 “朋友们都叫我保罗，你找我有什么事？”保罗有些紧张地说道。 周阳朝对方和气的笑了笑，眼前这位名叫保罗，但从长相上看，更像“他”的好兄弟，年轻时的甜瓜。 “我朋友是一名律师，正在做一个街头调查。达维律师事务所有听说过没有？就是当年给约翰·摩根当法律顾问，帮他创立通用电气、拆分摩根银行的那家律所。” 别说保罗了，其实纽约的大部分人都未必知晓达维，毕竟相互之间不会生交集。但大名鼎鼎的摩根，纽约人又有谁会不知道呢！ “我朋友想要了解纽约街头艺术家们的一些情况，但我们显然来错了时间，所以想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你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去对面的咖啡馆里喝一杯咖啡。”周阳指了指咖啡馆里面的瑞茜说道。 “我早就现你们不是普通人，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保罗确认自己没有麻烦之后，一下子就开朗了。 两人一起走进咖啡馆，周阳帮保罗在吧台买了一杯拿铁。 “你们应该晚上九点之后再来，谁会下午出来找乐子。现在街上只有匆匆走路的纽约客，没有人会停下来听你卖唱、看你耍杂技，你们要找的人晚上才会出门挣钱。 而我不一样，一天到晚都有生意，毕竟百老汇的剧院都分下午场和夜间场。 懂行的人会来找我买票，而不是去售票处。我这里的价格，至少比官方售价便宜四分之一。”保罗对于自己的黄牛生意毫不避讳。 “那晚场开演之后呢，你直接回家睡觉吗？这可不是个好选择，毕竟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晚上才是这边做生意的黄金时间。”周阳继续和保罗闲聊。 “of course，我晚上其实还做一点小生意。你要买球鞋吗？我这里有所有热门款的篮球鞋，和正品店里的一模一样，但价格比他们便宜一半。”保罗顺嘴就开始推销球鞋。 “卖盗版球鞋？你确定遇上警察时能跑掉？而且这可不仅是非法摆摊的问题，侵犯大公司知识产权的罪名要严重的多。”周阳好奇的问道。 实际上刘晓杰画的一系列明星肖像画，也有侵犯肖像权的嫌疑。但绘画毕竟不是照片，有抽象化的艺术再加工成分。只要不指名道姓地承认是谁，还是有打擦边球的空间。 比如刚刚拿下nFL年度最佳新秀殊荣，纽约巨人队的新秀四分卫菲尔·西姆斯，最近在纽约球迷中的人气非常高。 巨人队过去这十年表现非常糟糕，几乎年年都是国联东区垫底的鱼腩队。菲尔·西姆斯的到来，终于让巨人球迷看到了重新崛起的曙光。 毕竟四分卫是一支橄榄球队的大脑，有一名好的四分卫意味着球队的重建，已经完成了大半。 所以周阳让刘晓杰蹭一下菲尔·西姆斯的热度，销量的确很不错。但刘晓杰在作画时，周阳特意要求他对菲尔·西姆斯身穿的球衣做模糊化处理，只要看着像就行了。 这样即使被巨人队找上门，周阳也可以说，刘晓杰画的是一个像菲尔·西姆斯的人，或者说画的是纽约球迷心目中的好四分卫的形象，就算上法庭也未必会被轻易定罪。 “我可不会那么蠢，真的带着一堆球鞋去街上摆摊。实际上我只是帮别人推销，把想要卖鞋的人带到有货的地方。如果生意做成了，我就能拿到一笔佣金。 只要不碰上警察的卧底，根本没有任何危险！”保罗毫不忌讳地介绍自己的生意经。 “零投入至少不会亏，你的想法很不错！”周阳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之前的闲聊中，保罗说自己住在哈林区。哈林区位于中央公园以北，也是曼哈顿岛的最北端。 中央公园两侧是全美最著名的富人区之一，而紧邻的哈林区则是全美最著名的贫民窟。天堂和地狱只有一线之隔，这才是最真实的民主灯塔，毕竟你有贫穷的自由。 在中国人特别是nBa球迷眼中，哈林区是嘻哈圣地、街球天堂。但纽约人则闻之色变，刚刚过去的1979年，这里生了47oo起抢劫案，嗑药率比全纽约平均水平高十几倍。 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纽约市政府重拳打击暴力犯罪，并花了大量资金重建哈林区之后，这里依旧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比如扣篮王内特·罗宾逊在2o12年夏天的休赛期曾去洛克公园打球，结果比赛中两队人马因为裁判的一个判罚吵立起来。 吵架显然没法解决分歧，于是其中一人随手掏出一把手枪，用子弹来解决问题。他连续开枪命中五人之后，才闲庭散步的离开。 幸亏“小土豆”当时逃过一劫，不然他可以能会以一种很惨烈的方式，提前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 出生在哈林区的人，可以说每天都在地狱门口游荡。像保罗这种肯来街头做生意赚辛苦钱的人，大概率不可能是坏蛋。 保罗的年龄其实并不大，今年只有十六岁，正常情况应该还在学校上课。但哈林区的公立学校能对学生有多负责，不用想都能猜到，毕竟那里目前是连警察都基本放弃的地方。 “介不介意帮我卖画，每卖出一幅我给你1o美元。”周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兄弟，你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懂绘画。我每天卖百老汇的戏票，但自己从来不会去看，那些东西不适合我。”保罗连忙摇了摇头。 “那你会涂鸦吗？” “涂鸦谁不会，我只是没钱买喷漆！” “那就行了，也算有绘画基础。” “你是认真的吗？我只会随便乱涂那种。”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卖的画也不是那种挂在画廊里的作品，而是用粉笔画的肖像画。 简单点说和明星海报差不多，只不过价格更贵。你可以先跟我去画室看一看，再决定要不要赚这个钱。” 就在上个星期，刘晓杰把所有绘画工具搬出了两人的合租房，在soho区的一栋艺术大楼找了间房子做画室。 毕竟油画之所以有一个“油”字，是因为要用松节油来调颜料，而松节油的味道可不那么心旷神怡。 第019章 卡罗琳 一杯咖啡喝完，保罗就离开了咖啡馆，继续自己的黄牛倒票生意。他和周阳约好晚上九点再来这里碰面，给周阳介绍几位街上的朋友。 “你真的要把他也拉进来？”瑞茜刚才基本没怎么说话，一直保持微笑。 但在她看来，周阳为了凑人头数，越来越乱来了。这种倒票、卖假鞋的人，根本就和街头艺术不擦边。 “当然，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出生于哈林区那种混乱的地方，却依旧对世界充满善意，在街头用画笔求生的黑人学生，是一个绝佳的人设吗？ 一个正在努力爬出地狱的黑人，却被几个警察，最好是白人，重新踹回了深渊，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愤怒的故事！ 《纽约时报》到时候说不定会用头版头条来报道，全纽约都会为此感到羞愧和流泪！”周阳摊了摊手说道。 “你真是一个魔鬼！” “谢谢你的赞美！” 言论自/由的确是吸引社会舆论的一个绝佳题材，但这东西实际上有点阳春白雪，离美国底层民众还是远了一点。 而种/族歧视就不一样了，这可以说是美国社会的g点。特别是涉及黑白两色的时候，简直一碰就会gc。 周阳穿越前，席卷整个美国的“跪杀弗洛伊德”事件，庭审有了一定的进展。明尼阿波利斯市政府最后以赔偿27oo万美元，与受害者家属达成了和解。 至于警察有没有受到惩罚，由于刑事审判的陪审员都还没全部确定，所以周阳自然不可能知道结果。不过按照以往的案例，想要定罪很难。 没错，类似的事件在美国可谓家常便饭，区别在于有没有被媒体报道。只要引舆论关注了，那最后的结果大规律是警察无罪，黑人兄弟们集体上街“零元购”。 周阳曾在知乎上看到过一篇科普文，答主罗列了美国近五十年，比较轰动的十几次骚乱事件。 比如1992年的洛杉矶骚乱，不但席卷全美，最后还迫使当时的老布什总统，出动了上万名的国民警卫队和海军6战队，才把暴动镇压下去。 而周阳没记错的话，198o年，也就是今年，很快就会有同样的事情生。 他前几天特意去图书馆查阅了旧报纸，就在几个月之前，迈阿密的四名白人警察，在执法过程中，把一名黑人摩托车司机围殴致死，引了全美舆论的关注。 这个案件现在还在审理之中，法庭很快就该宣判了。周阳已经可以预见，判决结果出来之日，就是迈阿密的黑人兄弟们，走上街头的“零元购”之时。 周阳就算今天没有遇见保罗，也准备物色一位黑人“演员”碰瓷一下，为纽约的平权运动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对于周阳的碰瓷新创意，瑞茜表示要回去和上司康妮汇报一下，所以两人就在咖啡馆门口分别。 瑞茜往南返回位于曼哈顿下城的达维律所总部，而周阳则往北去曼哈顿上城，中央公园边上的大都会博物馆。 虽然刘晓杰租了一间新画室，但他似乎喜欢上了户外写生的感觉。毕竟闷在画室里的话，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而在大都会博物馆边上作画，至少会有许多游客围观捧场。除了在博物馆外面写生之外，刘晓杰现在也有时间进到里面，去临摹博物馆收藏的名家名作。 因为最近去临摹的次数比较频繁，刘晓杰还结识了几位一起临摹的画家。 周阳抵达大都会博物馆时，远远就看见台阶下面，右边角落里的空地围着一小群人。那里是刘晓杰惯常绘画的地方，现在每天都会吸引一些游客围观。 “周阳，你来的正好，刚才有一个女的过来买油画，我按你说的，叫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刘晓杰看到自己室友来了，立刻停下画笔。 周阳之前特意吩咐过刘晓杰，要是有人来买画，不要急着答应，等他来处理。毕竟在业务谈判这一块，周阳比刘晓杰要专业的多。 而且周阳也和室友探讨过对方未来的艺术道路。除了色粉画这个收入来源之外，先不急着贱卖油画作品。 因为对于一个画家来说，作品数量太多，绝不是一件好事。以毕加索为例，大部分人对他作品的印象就是贵，售价过1亿美元的画作都不止一幅。 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毕加索一生创作的绘画、版画、素描、雕塑、陶瓷等作品的总数多达4.5万件。其中占比最多的是版画，高达3万件。 因此毕加索的版画作品也是最便宜的，即使在周阳穿越前，没有版号的小幅作品，最便宜只需两三千美元就能入手。如果他现在去拍卖行，最低花几百美金，就有机会入手毕加索的真迹。 而另一个著名画家梵高则不一样，他一生创作的作品还不到2ooo幅。所以在全球艺术品市场中，梵高作品的平均价格要比毕加索高许多。 物以稀为贵，这是全世界通行的真理。 在同等艺术水准的情况下，画廊和艺术品经纪人往往更青睐产量少的画家，因为这样更便于他们进行控盘和炒作。 “对方要买那幅画？”周阳不以为意的问道。 “肯尼迪那一幅。” “美国人不愧都是颜值党，只要长得英俊就肯定受欢迎，总统也不例外。” 刘晓杰最近来这边写生，画得不是街景，而是美国的总统们，这还是康妮出的主意。 因为画美国总统们没有肖像权问题，而且这既与政治相关，又不涉及实际事务问题，绝对是碰瓷言论自由的最好选择。 当然，刘晓杰不可能把所有美国总统画一遍，周阳只会帮他挑几个人气比较高的。比如他今天刚画了一半的那位好莱坞三流演员。 这位罗纳德·里根先生，可是未来最受美国人欢迎的总统。不过现在的他还只是共和党内部，竞争党内总统提名的几位候选人之一。 纽约警察现在要是敢来找刘晓杰的麻烦，周阳甚至敢往干涉今年大选的罪名上靠，妥妥的违宪实锤。 除了里根之外，肯尼迪在美国人心中同样很受欢迎。这位被人暗杀的总统，虽然在政治上乏善可陈，但人家长得英俊潇洒啊，又是死于非命，有很大的同情分。 刘晓杰没有直接画肯尼迪的半身肖像画，毕竟又不准备挂到白宫的走廊里供人瞻仰。 周阳帮他选的是一副非常著名的照片。肯尼迪总统在椭圆办公室的坚毅桌上办公，而他的二三岁大的儿子，则在桌子下面玩耍。这幅温馨的总统父子画面，当初感动了无数美国人。 “卡罗琳？”周阳接过刘晓杰递来的纸条，上面只留了一个很常见的女孩名字以及电话号码。 这已经不是刘晓杰的油画作品，第一次被人询价了。实际上只要刘晓杰来大都会博物馆这边写生，就每天都会有一个人表示有兴趣。 只不过周阳的开价很高，即使是小幅的油画作品，也给出了2ooo美元的高价，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卖出去一幅。 按照周阳的想法，现在卖多卖少都无关紧要。等他获得足够的资本之后，再砸钱来捧刘晓杰，算是对自己从室友身上获得第一桶金的回报。 不过这个想法不能在刘晓杰面前表露，所以他拿到纸条之后，立刻就跑到不远处的公共电话亭去打电话了。 第020章 肯尼迪 “您好，卡洛琳小姐，我是杰瑞的艺术经纪人。我叫周阳，当然，你可以直接叫我的英文名查理。”周阳微笑着和一位知性优雅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周阳没想到对刘晓杰画作感兴趣的人，竟然是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难道刘晓杰要天胡开局？第一幅出售的油画，就将被大都会博物馆收藏？ 好吧，他想多了。只是这位叫卡罗琳的年轻姑娘，自己有兴趣收藏刘晓杰的画作而已。 不过这也足够让周阳重视起来，毕竟大都会博物馆是美国的艺术圣地。如果能通过眼前这位女孩，打入纽约真正的艺术家圈子，那对刘晓杰来说，无异于是鲤鱼跃龙门。 虽然这样的概率同样很低，毕竟在博物馆里工作的大部分员工，也只是上班拿薪水的普通人而已。但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能和我讲一讲，杰瑞·刘为什么会选择画这幅作品吗？” “当然，因为今年是大选年，杰瑞是刚来美国还不到一年的留学生，虽然他的绘画水平很不错，但是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纽约真正的艺术圈子，也就无从推销自己的作品。 但他必须养活自己，而这其中最容易卖的就是画肖像画。从最初在街头帮人画1o美元一幅的素描，到后来1oo美元一幅的色粉画，杰瑞靠着自己的艺术天分以及勤奋的汗水，终于不再需要为吃饭和睡觉的问题愁。 但是当他真正有条件静下心来，开始艺术创作的时候，又立刻要面临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画家个人的艺术表达，与市场接受度之间如何找到平衡点。 今年恰好是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年，所以我和杰瑞决定蹭一蹭大选的热度，创作一个以美国总统为题材的系列油画。 肯尼迪总统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总统之一，美国人至今依然十分怀念他。但是杰瑞在收集肯尼迪总统的资料时，却一眼看中了画作临摹的那张原版照片。 即使在椭圆办公室，这个美利坚权利的中心，即使贵为美国总统，这个地球上最强大国家的领导人，肯尼迪先生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孩子的父亲。 抛开权利和金钱，父与子的温情，才是最暖心的美国梦！”周阳开始滔滔不绝的吹嘘自己的室友。 当然，他也没忘记吹捧一下肯尼迪，因为他面前的女孩要不是肯尼迪的支持者，根本就不会想着买这幅画，所以他肯定到投其所好。 而看到对方眼中闪过的泪光，周阳都怀疑自己演讲的共情能力是不是又提升了，竟然快把女孩给听哭了。 “谢谢你的赞美，我们还是来说一说它的价格吧。如果你的开价合适，我不介意现在就开一张支票！”金女生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3ooo美元，你觉得怎么样？”周阳本来准备开价2ooo美元的，一看对方的泪点这么低，立马就涨价了。 “查理先生，这个价格足够我自己去格林尼治村，找专业的画家定制十幅了！”卡罗琳不满的说道。 “先，杰瑞的绘画水准同样是专业级的。他的父亲曾在巴黎高等美术学院学习绘画，而他自己则从六岁开始，就在父亲的帮助下，接受正统的美术教育。 其次，艺术品最迷人的地方，恰恰是包含艺术家思想的即兴创作。如果提前设定了严密的条条框框，那么作品就没有了灵魂。 像我们讨论的这幅作品，我觉得最有价值的地方，是它凝结了一位外国画家初到美国，看到如同无数普通美国家庭一样温馨的总统父子时，对美国梦的巨大感动。 如果剥离掉这部分情感，你与其去定制一副毫无生气的临摹油画，还不如直接去洗印一张原版照片。”周阳耐心的反驳道。 “好吧，你的确是一个能说会道的经纪人，就按你开价的3ooo美元，我决定买下它了！”卡罗琳思考了一下，竟然真的同意了周阳的报价。 这让周阳怀疑自己是不是卖亏了，再狠一狠心也许能买5ooo美元。所以他在接过对方现场签的支票时，总觉得事情有点太顺利了，特意认真检查了一下。 果然，周阳在支票的签名栏里找到了缘由，并不是他手里这张大通曼哈顿银行的支票有问题，而是支票的署名让他十分意外。 caro1ine kennedy，翻译成中文就是卡罗琳·肯尼迪。 周阳一下子猜到了自己身旁这位女孩的身份，她就是肯尼迪总统的女儿。所以画作上的人其实是她最亲近的父亲和弟弟，难怪刚才这么动情，原来是被周阳戳到了伤心处。 肯尼迪家族除了是美国的政治豪门之外，同样还是亿万富翁。所以周阳的确把价格开低了，因为对眼前这位美国公主来说，3ooo美元和5ooo美元完全没有差别。 如果周阳没记错的话，她在后来担任驻日大使时，曾公开过自己的财务信息。个人持有的家族信托、股票、债券、地产等总身家过了2亿美元。 “卡罗琳小姐，我不知道肯尼迪先生是你的父亲。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把这幅画赠送给你，以表达我对总统先生的敬意！”周阳说着把支票递了回去。 “不用了，正如你之前所说的，艺术家的价值应该得到尊重。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知道我的身份，毕竟这对纽约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秘密。 但后来，我现你真的不认识我，既然你和你的朋友，不是抱着接近我的目的去创作这幅作品，那我就愿意买下它。”卡罗琳第一次对周阳展露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呃……”周阳思考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想说你下判断可能太早了，也许我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我的一个朋友是达维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和她准备对纽约市政府提起违宪诉讼，要求纽约市政府保障街头艺术家们言论自由的权利。 我想她可能觉得如果这件事能引起你的兴趣，那么她胜诉的概率会高一些。你知道的，纽约毕竟是民主党的地盘！” 周阳略带尴尬的朝对方笑了笑。在看到“肯尼迪”这个签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猜透了。 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随随便便跳出来一个买画的人，就恰好是美国总统的女儿。 第021章 《安妮》 卡罗琳·肯尼迪不久前刚刚从哈佛大学的女校——拉德克利夫学院毕业，她返回纽约后就应聘进了大都会博物馆的电影电视部工作。 她在博物馆里的日常工作，负责充当外部制片人、导演与博物馆之间的联络官，协调涉及馆内文物纪录片等的拍摄工作。 美国没有王室贵族，但美国人对肯尼迪家族的兴趣，就好比英国人对温莎王室的兴趣。 所以卡罗琳只要稍有风吹草动，比如离开纽约去波士顿读书了，哈佛毕业回纽约工作了，都能登上报纸的花边新闻。 卡罗琳在大都会博物馆工作的事，对纽约人来说并不是秘密。而因为“肯尼迪”三个字的光环，平时怀着各种目的接近卡罗琳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她对于向周阳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本能的就带了几分警惕，但她没想到周阳一开始根本不认识她。 于是现自己自作多情了之后，他对周阳反而没有了一开始的警惕和排斥之心。而对跑市场出身的周阳来说，打蛇随上棍是最基本的技能。 卡罗琳的工作不但轻松，而且自由度也很高的工作。所以借着这幅油画的交集，周阳开始隔三差五就约卡罗琳出来喝下午茶。 卡罗琳在纽约的朋友并不多。最早的时候，受父亲被暗杀的影响，他母亲风声鹤唳之下，直接带着她和弟弟逃离了美国，远嫁给了希腊船王。 而等父亲逝世的阴云渐渐淡去，母亲带着她和弟弟重新回到纽约生活之后，卡罗琳很快又北上去波士顿求学了。 虽然波士顿离纽约不算太远，她也没有脱离曼哈顿的上流社交圈，但那些派对、酒会认识的朋友，大都是冲着“肯尼迪”这三个字来的。大家都带着一层面具，自然就少了几分真诚。 周阳这种草根的、不带功利的新朋友，反而是卡罗琳朋友圈里的少数派。话说卡罗琳还是太年轻，刚从大学象牙塔出来的她，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周阳怎么可能没有目的，他这个连合法身份都没有的黑户，要不是想抱“肯尼迪”的大腿，第一时间就会离卡罗琳远远的。 要知道卡罗琳的总统父亲在任上被暗杀后，她准备继承哥哥遗志的二叔，很快也在竞选总统的路上被人干掉了。 她现在唯一活着的小叔叔爱德华·肯尼迪，更是隔三差五就收到暗杀威胁，以至于美国情报部门时不时就要介入保护。 虽说卡罗琳和弟弟从小就被母亲隔绝在政治之外，美国的情报部门不至于把公款花在他们身上。但她作为前总统的女儿，可是媒体们喜欢追逐的名人啊。 好在纽约毕竟不是好莱坞，卡罗琳平时也足够低调。不然周阳真怕登上纽约本地新闻的头版头条，他甚至连标题都帮自己想好了，《美国公主恋上亚裔小奶狗》？ 但想到卡罗琳的叔叔，可是能把奥观海送入白宫的民主党大佬，他的觉得自己冒一点被移民局现的风险，也还是值得的。 在约翰·肯尼迪、罗伯特·肯尼迪先后死于非命之后，四兄弟中唯一幸存的老幺爱德华·肯尼迪，被迫扛起了家族大旗。 他从1962年接替成功当选总统的哥哥约翰·肯尼迪，空出来的那个国会参议员席位开始，到现在已经连任了十八年。 爱德华从最初的毛头小伙，一步步成长为了民主党在国会参议院里的一方大佬。而在今年这次大选，他甚至还有再进一步，替两位哥哥延续总统梦的想法。 美国现任总统是民主党人吉米·卡特，这才是他的第一届总统任期，按以往的惯例他本该是民主党当然的总统候选人，继续与共和党的候选人争夺下一任的总统资格。 但其过去这四年中，卡特先是在国内改革及经济政策上连连受挫，去年爆了“伊朗人质危机”后，又迟迟无法解决。 这导致了卡特的民调支持率一路走低，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怀疑，他是否有继续执政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民主党内部也开始出现挑战卡特的声音，爱德华肯尼迪就是其中之一。他不久前刚刚对外声明，准备参与民主党的内部初选，来和卡特竞争这次党内的总统候选人提名。 虽然周阳知道今年的赢家是里根和共和党，但美国的政治制度是三权分立。拥有立法权的国会参众两院，能对总统的权利形成很大的掣肘。 所以像爱德华·肯尼迪这样的资深国会参议员，在美国之外的知名度可能远没美国总统那么高，但他对华盛顿政策的实际影响力其实非常大。 “你怎么想到约我来看《安妮》这部话剧？”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卡罗琳找了个理由从博物馆跑了出来，和周阳一起去百老汇看话剧。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下午场演出快开始了，我朋友手里还有两张票卖不出去，于是干脆送给我废物利用！” “刚才过来送票的是你朋友啊，我还以为是票贩子。” “你的理解能力很有问题，他本来就是票贩子。” “你……算了，我想听一听你的假话。” “我来美国以前看过一部中国的漫画，同样是以三四十年代的大城市为背景，讲述一个孤儿努力挣扎求生的故事，我很怀念它！” 周阳和卡罗琳刚刚看完的这部百老汇音乐剧《安妮》，已经在尼尔·西蒙剧院连续演了三年多。 它在1977年刚上映时，几乎横扫了那一年的托尼奖，11提7中，囊括了最佳音乐剧、最佳女主角等主要奖项。 音乐的格莱美，电影的奥斯卡，电视剧的艾美奖，以及戏剧的托尼奖，合称为美国影视行业的四大奖。 “哦，那你看完之后的评价怎么样？” “一部本该反映大萧条时期纽约社会的**和黑暗，具有强烈现实主义批判色彩的政治反讽漫画，在经过编剧的加工后，竟然成了一个极具狗血色彩的美式白日梦！” “你真刻薄！” “既然是假话嘛，随便怎么说也不代表我的真实观点，毕竟美利坚可是民主的样板，自由的灯塔！” 这部音乐剧《安妮》，讲的是大萧条时期的美国，一个名叫安妮的十一岁小女孩，逃离孤儿院去寻找亲生父母，最后被一个亿万富翁收养，终于过上幸福生活的故事。 而它的原版漫画《孤儿安妮》，差不多是美国版的《三毛流浪记》，连载后期的讽刺尺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022章 行画 “五十年前的大萧条时期，被许多人认为是美国有史以来的一次重大挫折和低谷。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美国的社会保障体系远比五十年前更加完善。 安妮这样健康的孩子，如果被父母遗弃在198o年的街头，她根本就没机会在孤儿院待太长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可能被管教长期虐待。 因为有无数家庭在排队等着领养孩子，有关机构会对领养家庭的资格进行严格审查，还会时不时派人进行跟踪回访。安妮在养父母的照顾下，大概率能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这完全符合音乐剧《安妮》的故事情节，就算养父不是亿万富翁，但至少也是中产家庭，否则很难通过资格审查。”周阳继续说道。 “对啊，《安妮》能在托尼奖上大获全胜，能在剧院连续演出三年，肯定是因为它表达的真善美，符合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能引起观众内心深处的感动和共鸣。”卡罗琳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问题在于会来百老汇欣赏音乐剧的人，大部分是中产以上收入的人。比如像刚刚来给我们送票的保罗，他对百老汇每一部正在上演的戏剧都如数家珍。 但他自己却从来没进到剧场看过戏，即使他手里时不时就会有，在演出开始前还卖不出去的废票。 198o年的美国，挣扎在社会底层，想要进行反抗的‘安妮’，已经不再是孤儿院里的孤儿了，而是像保罗这样有父母的孩子。 保罗从小出生在哈林区，他父亲在他六岁那年，因为一起严重的抢劫谋杀案，被法官判了4o年监禁，现在还剩3o年的刑期。 他的母亲因为养育孩子的压力过大，逐渐精神崩溃，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酒鬼和瘾/君子。而他的哥哥则在三年前，死于帮派的街头仇杀。 保罗今年才十六岁，本该在学校里上课的他，现在靠倒卖百老汇的戏票，勉强养活他和比他小四岁的妹妹。 为了让兄妹俩的生活能更宽裕一点，保罗最近开始跟着杰瑞学习绘画。这样他就能把每天晚上的时间也利用起来，去时代广场摆摊画肖像画，一幅收费1o美元！ 保罗才是这个时代的美国，挣扎在曼哈顿的街头，苦苦求生的‘安妮’。你现在还觉得我说音乐剧是白日梦，有错吗？ 它根本就是一个脱离实际的童话故事而已，让像你这种没多少生存压力的人自我感动！”周阳毫不留情的说道。 卡罗琳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周阳的话语。 “我的朋友，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康妮律师，想要找一位摄影师跟拍保罗的日常生活。你在博物馆不是刚好负责制作纪录片吗？ 能不能帮我们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唯一的要求就是薪水足够便宜。”周阳很快转移了话题。 “我不是制片人，只是负责联络工作。” “那你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制片人的职位，但是没有薪水。” …… 卡罗琳在周阳的忽悠下，不知不觉中就接下了一份纪录片制片人的新工作，而康妮也在周阳的牵线下，如愿以偿的认识了卡罗琳。 只不过卡罗琳对同为女性的康妮，却充满了客套的疏离，这就是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当初周阳为了表现自己的坦诚，可是毫不犹豫就把康妮给卖了。 好在康妮倒也见怪不怪，她没准备和卡罗琳做闺蜜，只是想借着卡罗琳这根线，将来有更多与纽约民主党之间的回旋余地而已。 周阳这段时间除了加深与两位不以上床为目的的女性之间的友谊之外，总算把唯一符合他审美的金美女瑞茜给推到了，结束了自己长达两个多月的禁欲生活。 除此之外，他最近还现了一个赚钱的新生意，同样是和画画有关。 前些天，周阳去沃尔玛市采购，在逛到工艺品区时，竟然现货架上整齐的排着一排排的油画作品。 它们的标价都非常便宜，4ox3ocm的长宽尺寸，带画框最便宜竟然只卖19.9美元。这可是彩色的油画，而不是黑白的素描。 周阳赶紧把刘晓杰叫过去现场查看，结果刘晓杰却说这些画，根本没有任何绘画技法可言。他们根本不算油画，只是用颜料把画布涂满，蒙骗像周阳这种不懂绘画的纯外行而已。 刘晓杰的评价突然让周阳灵光一闪，想起自己穿越前在B站上看过的一部纪录片——《中国梵高》。 这部片子讲述了深海特区大芬村，一群没有绘画基础的农民画工，以复制西方经典油画谋生的故事。 这些被销往欧美的画作，有一个专业的名字，叫做“商品油画”。也就是说这种画和印刷品一样，只能归类成廉价的工艺品，而不是艺术品。 当然，业内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行画”。“行画”最早来自于“韩画”的谐音，据说当初是韩国人先从欧美接这种廉价的绘画订单。 后来香港人看中了内地廉价的劳动力，于是来深海特区开画室、招画工，最后在深海特区展出了一个专门做行画生意的大芬村。 行画不需要有太多的绘画基础，就算从来没有拿过画笔的人，学上半个月也能快上手。而算上人工、画布、颜料、画框等全部成本，像沃尔玛市里卖19.9美元的那种小幅简单风景画，刘晓杰认为只需五、六美元就能搞定。 周阳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这生意有不小的利润空间。于是他让刘晓杰在唐人街里招画画的人手，自己则去跑市场，找订单。 实际上稍微有点美术基础和艺术品味的人，即使自家的墙上空着，也不会挂这种行画，因为东施效颦更丢人。 但对于不懂的人来说，他们是分不出行画和真正油画的区别，只要看着像就行了。至少行画是在画布上抹颜料的，凹凸的质感比印刷品好多了。 而除了不懂画的人之外，像廉价酒店、汽车旅馆、快餐店等需要一些装饰物，又要严格控制成本的地方，也是行画的主要去向。 周阳除了去和沃尔玛等连锁市的采购部门联系之外，还找上了那些专门做装饰工艺品批的商店，不到一个星期就拿下了第一批5oo张行画的订单。 第023章 抵垒政策 行画这个意外之喜，让周阳和刘晓杰两人从四月中旬开始，就陷入了无比繁忙的状态之中。周阳开始在全纽约跑市场、找客户，仿佛回到了穿越前的状态。 而刘晓杰的任务更重，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培训出一批合格的画工出来。确保周阳带回来的订单，能够保质保量的按时交货。 为此，刘晓杰在自己画室的旁边，另外租了一间更大的房子，然后从唐人街一口气招了2o多名女工，一边培训一边挑选有潜质的画师。 画行画的工人们，先要学会用素描铅笔，把需要绘画的内容，用线条勾勒出来，然后再分区域、分层次，把不同色彩的颜料涂抹上去就行了。 他们不需要有艺术思想，只要照着刘晓杰提供的每一步的详细范例，照猫画虎进行复制就行了。而为了加快培训度，周阳还让刘晓杰设计了一条绘画流水线。 画线条最好、最快的几个人，就专门负责他们擅长的这一道工序。其他的每一个人，也都详细分配各自的任务，具体到在画作中哪几个区域，负责涂抹哪几种颜料。 培训了一个星期之后，刘晓杰最后留下了学习较快，比较有天分的十二个女工。 至于全部招女工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女工的工资更低一些，反正画画又不是什么力气活，男女都能干，而且女工也比男工更容易管理。 留下来的这十二个女画工，像工厂流水线一样各有分工，每天至少能画1oo幅行画，差不多平均每小时1o幅。 而一个月3ooo幅的产能，也基本能够满足周阳前期谈下来的七八个客户的供货需求。 行画这门生意进入正轨之后，周阳和刘晓杰的赚钱度，也一下子快了起来。他们每卖出一幅画，平均能赚5美元左右，月销3ooo幅就是1.5万美元。 这比之前卖色粉画的收入又翻了一倍，更重要的是这门生意的上限要高得多。毕竟他俩才刚入局而已，连纽约本地的市场都还没开完，更别提更广阔的全美市场了。 也正是因为前景广阔，周阳和室友刘晓杰讨论了一下，必须把这门生意正规化，需要开公司，照章纳税，否则哪天就被美国税务局找上门了。 不过他俩一个是留学生，另一个是黑户，这两个身份想在美国开公司，并没有那么容易。这时候周阳之前结交的律师人脉，立刻就派上用场了。 康妮所在的达维律所，自然不可能看上他们这种小案子。康妮把周阳介绍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对方的性价比更符合他目前的条件。 因为周阳不只是在美国没有合法身份，而是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身份记录，就连去开曼群岛这种开公司几乎零门槛的避税天堂，都没法当股东。 所以新公司只能是刘晓杰独资，好在不是康妮本人操作，否则她肯定会对周阳的身份产生怀疑。 因为要开公司的关系，周阳向刘晓杰透露了，自己在美国没有合法身份的事情。好在像周阳这样的黑户，在唐人街随处可见，所以刘晓杰一点也不感到诧异。 刘晓杰虽然来美国已经大半年了，但他对美国社会的了解，远不如周阳这个穿越人士。所以办公司的所有事情，都是周阳全权负责操作。 周阳都无需详细解释，刘晓杰就相信了他没法在公司挂名的事。他根本不知道还有离岸公司这种操作，所以周阳很容易就隐藏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这个天大秘密。 两人做了口头约定，新公司的股份依旧平分，但周阳的那部分暂时由刘晓杰代持。这当然是有隐患的，刘晓杰将来要是矢口否认，周阳根本拿他没办法。 但至少短期之内，周阳在新公司里的作用，比刘晓杰还要大。毕竟要是没有他出去找客户、拉订单，公司立马就会倒闭关门。 至于时间长了之后，两人将来会不会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周阳对这个问题完全不担心，因为他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根本没把这么一家小公司看在眼中。 新公司的事情，也再次提醒周阳，必须尽快解决自己身份的隐患。好在他早就想好了方案，第一步先弄一本墨西哥的换头护照。 所谓的换头护照，顾名思义就是把“头”给替换了。护照里的所有信息，除了照片是使用者本人的，其他都是冒用失踪或已故人员的护照信息。 这当然是违法的，一旦被查获，会面临牢狱之灾。但这却是周阳眼下，最好的过渡选择。先墨西哥比较**，弄一本这种换头护照并不难。 其次墨西哥护照的免签范围，包括1oo多个国家和地区，几乎可以便利的出入全球大部分国家。 在还没实现全球联网的198o年，护照在墨西哥之外的地方使用，被现伪造的风险很低。 最后一点则是墨西哥就在美国边上，从美国这边入境墨西哥，根本不需要过关检查，周阳可以很从容的前往墨西哥认领自己的新身份。 当然，周阳并不真的准备成为墨西哥人，毕竟假的永远真不了。有心人只要稍微去墨西哥调查一下，就很容易现他的破绽，他不可能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周阳之所以要弄一本墨西哥护照，是为了能够免签进入香港。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在香港的“抵垒政策”结束之前，获得合法的香港居留权。 所谓“抵垒政策”是港英政府，针对来自内地非法入境者，从1974年11月起实施的特殊移民政策。内地的非法入境者，只要能成功抵达香港市区，便可成为香港合法居民。 因为这个政策是专门针对偷渡者的，所以并不需要申请者提供任何身份信息，只要你是华人就行了。 这才是对周阳这位穿越人士来说，获取合法身份的最佳办法。 周阳穿越前喜欢看网络小说，不少作者借着这一政策，帮主角拿到了居港权。而他没记错的话，“抵垒政策”在今年1o月就会结束，所以对周阳来说，可谓是时间紧迫。 第024章 无中生有的朋友 周阳设计的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弄一本墨西哥护照。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主要有两个难点。 第一个自然是要有钱，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也难行。 你就算按正常流程移民去墨西哥，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更别说周阳用的还是非常规手段。 而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个难点就是要有渠道。这毕竟不是能见光的生意，卖家不会广而告之的宣传自己。你要是没找对门路，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未必能弄到真的换头护照。 这也是周阳之前尽全力，和康妮处好关系的原因所在。美国的律师们通常要和各种人打交道，人脉自然比一般人更广。否则他吃饱了撑着，才会去碰瓷纽约市政府。 达维这样的大律所，为了更好的向客户提供跨国业务方面的服务，本身就在全球各地设有办事处。 而墨西哥作为美国资本的后花园，自然也在达维律所的服务范围之内。当然，康妮在达维律所里的地位并不算高，她才刚刚准备向中层起冲击而已，能调动的资源不算太多。 但周阳又不需要她做太为难的事情，只要让她帮忙联系一个在墨西哥那边比较有能量，人品也靠谱的律师就行了。 这件事如果周阳自己去做，无异于是盲人摸象。但康妮作为业内人士，本身又有达维律所的虎皮可用，自然就不算什么难事。而只要有康妮帮忙牵上线，后续的操作周阳自己会去和对方协商。 实际上唐人街里也有人做类似的业务，比如他上个月复刻的那本康涅狄格州驾照，就是通过华埠内一位神通广大的中介之手。 美国不像中国，有全国统一的身份证。对美国人来说，证明自己最重要的身份信息，是伴随一生的社会安全号码，但这个号码一般不会对别人透露。 美国人日常用来做身份证明的通常都是驾照，只要满十七周岁，几乎人手一本。但美国作为一个联邦国家，各州的独立权限很大，因此每一个州的驾照，也是各自独立放的，并不能全国通用。 比如你如果从西海岸的加州，搬家去东海岸的纽约，就需要把加州驾照，换成纽约州的驾照。当然，这也并非绝对，驾照短期内跨州使用是不受影响的。 而周阳就是利用这个漏洞，复刻了一本的康涅狄格州驾照。康州就在纽约州的隔壁，开车来纽约游玩、购物、上班等都很正常。 他复刻的康州驾照只要够逼真，就算偶然被纽约的警察拦车检查，也完全能够蒙混过关。毕竟在他没有严重违法的情况下，纽约警察根本不可能花费大量精力，去跨州调查周阳驾照的真伪。 周阳复刻一本驾照，只花了1ooo美元，代价不算很大。但弄一本换头护照就不一样了，要知道从国内偷渡一个人到纽约，蛇头们开出的价码至少是1万美元。 墨西哥的换头护照和一般的假护照还不一样，要是履历比较漂亮，完全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申请赴美签证，所以唐人街里的开价只高不低。 周阳刚来纽约华埠不久，没有任何的根基，要是被人知道手握上万美元的巨款，谁知道会生什么意外，所以他从没想过走唐人街里的灰色途径。 相比于黑帮横行的唐人街里那些灰色中介，自然是康妮这种华尔街大律所的金领人士，要靠谱一万倍。 当然，周阳不会傻乎乎的对康妮说，自己需要一本墨西哥护照，他假借帮助自己一个好朋友的名义，向康妮咨询。曼哈顿华埠里非法移民满街都是，而这在纽约并不是什么秘密。 无论是纽约市政府，还是联邦移民局，对于打击非法移民的态度，其实一直很暧昧。 无论是唐人街里的华裔非法移民，还是遍布全美各地的西裔非法移民，总数高达几千万人。 非法移民对美国政府来说，非法移民可是很好用的夜壶。最脏、最累的活，都由他们包圆了，还不占用美国人的福利支出，必要时刻还能一脚踢开。 所以就算是对移民问题比较强硬的共和党上台，在实际行动上也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 而民主党就更别说了，为了争取更多的少数族裔选票，他们恨不得把全美的所有非法移民都特赦入籍。 “你的朋友大致是什么情况？只有资料匹配度越高，将来露馅的可能性才会越低。” 在美国想要成为一个好律师，肯定是不能有所谓道德洁癖的。 康妮就是如此，他已经把周阳当做了自己的朋友。所以对换头护照是否合法，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更关心如何才能更好地帮到自己的朋友。 “年龄比我小一岁，体型应该也比我瘦，我俩以前是同班同学。当初还是他最早萌生来美国的想法，结果却被签证官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反倒是我很顺利的来到了纽约。 我朋友怀疑签证官已经把他放进了黑名单，所以干脆想偷渡来美国。我觉得这样风险太高，特别是最后穿越美墨边境这一段，运气不好很可能死于非命。 所以还不如多花点钱，弄一本墨西哥的护照，然后重新想办法申请签证来美国。只有用合法身份进入美国，将来获得绿卡才更容易。”周阳再次编起了故事，凭空给自己创造了一位朋友。 “要不是你今天再次提起，我都快忘了你其实是一个外国人。红色中国真是太神奇了，既有像杰瑞这样的优秀画家，还有像查理你这种比美国人还懂美国的天才。 你的想法没有错，以非法身份入境是一个很糟糕的选择。我毕竟不太关注移民领域，所以能给你的建议不多。 但我会为你联系一个靠谱的墨西哥移民律师，你到时候再和对方详谈。但是想要提高签证成功率并不难，无论是投资移民，还是像杰瑞这样以艺术留学生的身份来美国学习，专业人士肯定能帮你规划出一条成功率最高的路径。”康妮笑着说道。 “好吧，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我们现在来说一说保罗的案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周阳把自己的事情办妥之后，开始聊起另一个话题。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现在的时机很不错！”康妮兴奋地说道。 第025章 和卡罗琳闲聊 康妮口中的好时机，就是前两天爆的迈阿密骚乱。四名白人警察把黑人摩托车司机围殴致死的案子，果然没有出乎周阳的预料。 由6名白人组成的陪审团，以证人的证词不一致为由，宣布所有白人警察无罪。 判决结果出来之后，立刻就有五千多名黑人兄弟，涌上迈阿密街头抗议，随后又很快演变成了骚乱。 当时恰好有三名无辜白人司机，开车碰上了游行抗议队伍。于是这三人被抗议的黑人截停后，直接被拉出车外活活打死。 迈阿密市区的骚乱，随后又向周边的其他地区蔓延，迫使佛罗里达州州长宣布，全州进入紧急状态。过35oo名国民警卫队，花了三天时间才控制住了局势。 三天的骚乱总共造成了18人死亡，近4oo人受伤。“零元购”等活动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过了1亿美元。 全美的黑人兄弟是一家，为了声援迈阿密惨死的摩托车司机，包括纽约在内的美国各大城市，同样有许多黑人上街抗议。 一时之间，美国长久以来的黑白种族矛盾，再次占据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跟随刘晓杰学了一个多月绘画的保罗，倒是没有上街凑热闹，主要原因是康妮不想让碰瓷行动显得太过明显。 周阳之前提出用保罗作为对纽约市政府违宪诉讼案的典型原告，以美国黑白种族矛盾来增加胜诉成功率的思路，已经被康妮全盘接受了。 在他的安排下，保罗现在每天除了去刘晓杰的画室，接受专业绘画指导之外，还要上街去画画。 而保罗的勤奋也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成果，短短一个月内，他已经被纽约警察罚款了五次。其中有两次因为保罗和警察生口角，更是直接被警察逮捕。 这一切都被跟在保罗身边不远处的隐藏摄像机，给清楚的记录了下来。迈阿密骚乱生的时候，保罗刚刚被保释出来，所以康妮决定暂时让他消停几天。 “你知道吗，保罗前几天被逮捕时，正在街上画林肯的肖像画。结果两个白人警察粗暴的推到了画框，还有一人在上面踩了一脚。 当时保罗愤怒的冲着警察吼了一句：‘葛底斯堡演说’已经表了12o年，‘人皆生而平等’在美国依旧只是一句空话。 然后警察就直接用警棍对他进行了殴打，在把他制服带回警局之后，还以袭警罪起诉了他。”康妮说话时，嘴角的笑意都快掩饰不住了。 “没想到保罗的文学修养还挺不错，都能引用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说’了。”周阳有点小惊讶。 “这要感谢卡罗琳推荐的那名跟拍摄影师，他在警察来之前，刚刚向保罗背诵过‘葛底斯堡演说’。”康妮笑着说道。 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说”在美国非常著名，经常会在各种演讲中被引用。而且它的全文也不算长，只有272个单词，所以能背诵的人大有所在。 “街头艺术家联盟的其他人呢？过去这段时间有多少人被抓，挨了几张罚单？”周阳问道。 “根据瑞茜的统计，大约有五分之一的人，在过去一个月内被警察逮捕过。至于罚单就更普遍了，几乎人手一张！”康妮立刻爆出一串数据。 “如果仅以保罗个人起诉，纽约市政府和警察局是必败的。但你的目的不仅仅是胜诉，而是让更多的人认识康妮·瓦莱律师。 所以咱们可以稍微改变一下思路，把保罗这枚终极原子弹放一放，先用纽约街头艺术家联盟的名义去进攻。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引导应诉方律师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然后在保罗的例子上拿来反证，彻底杀死对方！”周阳想了想说道。 “查理，你和我的思路完全一样，杀手锏自然要留在最后使用！”康妮点了点头说道。 离开达维律所之后，周阳又用街边的公共电话亭，给卡罗琳打了一个电话，约对方在东村的一家意大利甜品店Veniero一起喝下午茶。 东村位于曼哈顿下城的最东部，这里从五、六十年代开始，就逐渐成了纽约先锋艺术的源地，也是全纽约商业美术馆和画廊最多的地区之一。 Veniero是一家在东村经营了85年的意大利甜品店，据说尤其以提拉米苏和芝士蛋糕最为出名。 “卡罗琳，未来有什么打算吗？你现在这份工作，在我看来除了浪费时间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周阳约对方出来的目的，是要提前告知她康妮接下来的行动。她之前可是应下了，一部纪录片的制片人。 这部围绕保罗这个黑人小伙的日常生活拍摄的纪录片，虽然投资很低，到现在连正式的名字都还没有，但接下来却可能成为，康妮起诉纽约市政府违宪的重要证据。 卡罗琳既然挂名了制片人，就很可能被卷入其中，所以周阳必须让她提前有所准备。 其实从这件小事中也可以看出来，卡罗琳的政治敏感度还比较欠缺，也许是因为她妈妈之前把她们姐弟俩保护的太好了。 “我在读大学时，最初的打算是当一名摄影记者，还去《纽约时报》进行了暑期实习。但是我很快现自己这张脸太出名了，特别是在其他摄影同行眼中，我反倒成了他们拍照的焦点。 所以我现没法像其他人那样，安静地抓拍自己想要的镜头之后，只好放弃了摄影记者的理想。后来爱德华叔叔让我去他的国会办公室当助理，但我妈妈并不喜欢我去华盛顿工作，我自己也对政治不很感兴趣。 我现在暂时先在大都会博物馆待一段时间吧，以后也许会去法学院读书。”卡罗琳略带几分苦笑的说道。 “虽然我们认识不算太久，但我不介意向你提供一些个人的看法。实际上在你出生的那一刻，继承了‘肯尼迪’这个姓氏之后，政治就注定不会与你绝缘。 虽然‘肯尼迪’这个姓氏可能给你带来了许多烦恼，但它同样也给你带来了巨大的便利。 你毕业于哈佛这样的世界名校，暑期实习的地方不是国会，就是《纽约时报》这样的世界知名报刊，工作后又能轻松应聘入，大都会博物馆这样的世界知名艺术机构。 ‘肯尼迪’这个姓氏在这一切中，挥的作用又占了几成？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这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说许多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母亲因为肯尼迪总统的不幸，对政治充满了恐惧和抵触。但在美利坚这个国家，纽约和华盛顿永远是，处于金字塔顶尖的两极。 从你父亲的爷爷开始，肯尼迪就已经是波士顿的富豪家族。但你的爷爷在继承父亲的财富之后，却并没有满足，希望在四个儿子中能培养出一个美国总统。 我觉得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因为他知道财富和权利之间，就是一道旋转门。没有权利支撑的财富，很快就会消失。 你今天获得的许多便利，或者说的直白一点叫做特权，是因为你有一个在国会参议院很有影响力的叔叔。 如果你想要自己未来的孩子，也能像你一样生活得很舒坦，那么你这一代人中，必须有人能在你叔叔去世之后，站出来接过他的衣钵，维持肯尼迪家族在美国政治顶层的影响力。 这其中你和你弟弟，无疑是最容易成功的人。因为全体美国人，都欠了你们姐弟俩一个父亲。 你现在也许对政治不感兴趣，但你不能保证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后，自己的想法不会改变。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不喜欢政治，但绝不能远离政治，成年人要学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 周阳和卡罗琳闲聊了一个下午，中心思想就是告诉对方，就算现在不打算踏入美国官场，但也可以先开始养望啊。 如果按照原本的轨迹，在爱德华·肯尼迪去世之后，卡罗琳·肯尼迪被迫成为家族新的代言人，走上了从政之路。 其实2oo8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希拉里·克林顿被奥观海任命为国务卿，于是空出了她代表纽约州的那个国会参议员席位。 而这个席位恰恰是当初卡罗琳的另一个叔叔，在竞选总统时被暗杀的罗伯特·肯尼迪任职过的参议员席位。 当时爱德华虽然病重，但刚刚把奥观海推上总统职位，在民主党内的影响力还处在巅峰。 所以在他的操作下，当时由民主党人把持的纽约州长，准备任命卡罗琳来接替希拉里，履行剩余的两年参议员任期。 对于这样的操作，肯尼迪家族其实是有先例的。当初爱德华第一次获得国会参议员席位，就是在哥哥约翰当选为总统后，由马萨诸塞州的州长，直接任命他代替哥哥履行剩余的任期。 爱德华的成功，表明肯尼迪家族是可以信任的。而纽约州又是民主党的重镇，所以这本来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但纽约媒体却很快曝光了，卡罗琳从1988年之后，在历次民主党初选和全国正式选举中，根本连投票都没有参与。 这样的政治态度，自然遭到了社会舆论的强烈批评。而且卡罗琳之前也没有任何从政经验，所以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之下，他最终主动退出了参议员任命的竞争。 这才有了奥观海后来投桃报李，帮缺乏从政经验的卡罗琳，精挑细选了驻日大使的职位。只可惜这职位和国会参议员相比，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阳在分开之前，特意叮嘱卡罗琳要把康妮的事情，打电话去告知一下她远在华盛顿国会山的叔叔，免得给对方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第026章 美林的自助酒会（上） 曼哈顿中城，华尔达夫酒店的一个豪华宴会厅中，正在进行一场小型的自助酒会。 这是美林银行资管部针对纽约优质的个人客户，所举办的系列投资研讨会中的一场。略显枯燥的投资分析讲座已经结束，现在是大家举着酒杯，自由探讨和交流的时间。 华尔街，金钱流淌的地方。 在传统的商业银行们逐渐陷入困境，共同基金、对冲基金、股权基金还方兴未艾，八、九十年代可谓是投资银行们最风光的时候。 普通人可能只听说过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的大名，其实在2oo8年之前，金融界一直有华尔街五大投行的说法。 只可惜一场次贷危机，把其中的三到五名全都干趴下了。这三家可以与高盛、大摩齐名的公司，分别是美林、雷曼兄弟，以及贝尔斯登。 而时光退回到198o年，高盛刚刚在宾州中央铁路欺诈案中遭受重创，而美林反倒正处在鼎盛期。 像今天这样的投资推介会，自然是针对纽约的富裕阶层，而周阳无论是身家，还是社会地位，都还远远够不上美林的标准。 他的邀请函，其实是卡罗琳那里拿来的。卡罗琳是个标准的小富婆，早在1936年，他的爷爷就为四个儿子，分别设立了1ooo万美金的个人信托。 就算是自然通货膨胀，1936年的1ooo万美元到现在，也已经膨胀到了5ooo万。而你懂的，有肯尼迪家族这样的权势，又怎么可能会跑不赢通胀呢？ 卡罗琳父亲去世后的资产，由她和弟弟平分，每人的身家至少有25oo万美元。除此之外，她自己应该还有个人信托。 而按照肯尼迪家族的传统，只要年满二十一岁后，就可以每年从信托拿一笔钱。他父亲那时候是5o万美元，但那是二三十年前的物价了。现在的卡罗琳，每年能从信托基金拿的钱，肯定不止这个数。 而且除了继承他父亲的财富之外，卡罗琳的母亲杰奎琳同样身家丰厚。这位前第一夫人在肯尼迪总统去世五年后，就远嫁给了希腊船王。 而在船王奥纳西斯于1975年去世后，杰奎琳成功分得了35oo万美元的遗产。 周阳虽然不清楚卡罗琳手里，有多少能动用的资金，但她每年的生活费肯定过1oo万美元。这相当于普通美国人年收入的6o倍，自然是美林银行眼中的优质客户。 卡罗琳的信箱每个月都能受到大量的邀请函，除了像美林这种来兜售理财服务的，还有奢侈品公司、珠宝公司等的各种邀请函。 要是哪个知名时装设计师有新品布会的话，卡罗琳也许有兴趣去看一下。而像投资银行的邀请函，她通常直接扔进垃圾桶。 因为肯尼迪家族有专门的财富管理办公室，来负责家族资产的投资增值，这比华尔街的吸血鬼们可靠多了。 卡罗琳从哈佛毕业回纽约工作，没有住在上东区，而是把家安在了曼哈顿下城的翠贝卡。翠贝卡是曼哈顿下城最高档的社区之一，它的东侧隔着几条街就是纽约唐人街。 因为离的很近，所以周阳结识了卡罗琳之后，偶尔也会去她家中坐一坐。而卡罗琳看不上眼的投行邀请函，也成了周阳拓展自己人脉最好的敲门砖。 为此，他还花了几百美元，去二手奢侈品店，挑了两套九成新的阿玛尼西装。 自助酒会热烈而又优雅，但周阳这样的亚洲面孔并非主流，而他又不是曼哈顿上流圈子的一员，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独自品尝五星级酒店提供的美酒和美食。 周阳对于自己被冷落，一点也不着急，总有人会上来主动找他聊天的。这不，就有一个同样长着东方面孔的年轻人，端着一杯白兰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希尔，来自东京的股票研究员。”对方开口先做了自我介绍，应该是美林银行的职员。 “查理，刚开始从事艺术品交易方面的工作。”周阳也礼貌的朝对方点头致意。 “查理先生对纳尔逊博士刚才的分析有什么看法？”这位叫希尔的RB人，或者也可能是日裔美国人，开始主动把话题往股市方面引。 对方口中的纳尔逊博士，是刚才研讨会上做压轴言的人。当时主持人介绍说，他是美林投行研究所的高级顾问。 美国的投资银行，在亚洲一般叫做证券公司。而美国之所以叫法不一样，也是有其特殊背景的。 二十年代的美国经济，曾经迎来过一轮巨大的泡沫，史称“柯立芝繁荣”，这也是华尔街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饕餮盛宴。但泡沫在1929年破裂了，从而引了著名的“大萧条”。 美国政府在进行事后检讨时，认为垄断且不受监管的银行家们，才是催生泡沫的主要元凶，于是在1933年6月通过了影响深远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 这个法案规定银行只能二选一，从事储贷业务（商业银行），或者从事承销投资业务（投资银行）。当时华尔街的执牛耳者——摩根银行，被迫拆分成了Jp摩根和摩根士丹利，也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大摩和小摩。而这也是“投资银行”这个名词的最初来源。 随着时代的展，投行涉及的业务也越来越广泛。像高盛、美林这样的大投行，前台业务部门，大致可以分为经纪业务、传统投行业务、资产管理部、自营业务和研究所这五大部分。 经纪业务最容易理解，就是你去他们那里开户买卖股票，然后他们收取少量的佣金。 传统投行业务包含的内容是最广的，帮企业上市（Ipo）、并购、债（企业债、国债）等等，这些都属于传统投行业务。 当然，许多投行会把债券业务，从传统投行业务中独立出来，成立新的固定收益部。 而资产管理部，顾名思义就是帮客户的资产进行投资升值，大致相当于私募基金和信托的集合体。自营业务则是投行用自己的钱来进行投资交易。 至于研究所，则是进行市场分析，然后给出行情走势研究报告的机构。国内许多证券公司的研究所，为了能让买方机构来够购买自家的研究报告，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才会有美女给基金经理送早餐，保险公司投资部大佬被邀请看泳装秀之类的新闻。 当然，高明一点的研究所，靠的是佣金分仓来赚钱。既然我提供的研究报告足够准确，能让你赚到钱，那你不如干脆把买入和卖出操作，也一并交给我家的券商席位来执行。 美国大部分的基金、保险公司，都是根据各个投行研究所提供报告的质量，来分配自己的仓位。 周阳前几天去了另一家投行帝杰的推介会，它就是这方面最典型的代表。最初只是单纯卖报告的研究所，现在其经纪业务的规模也已经不容小觑。 第027章 美林的自助酒会（下） “我觉得与其分析保罗·沃尔克的加息政策对股市的影响，还不如等待十一月出炉的大选结果。 要是卡特能够连任也就罢了，万一共和党人入主白宫，那么华盛顿的政策又会迎来一轮巨变。大规模减税应该是大概率的事情，这才是刺激经济最好的方法！”周阳随口说道。 保罗·沃尔克去年被卡特总统任命为美联储主席，这位美联储历史上的传奇人物，已经登上历史舞台，开始了自己的伟大表演。 不过美国经济经过越战和石油危机的连续摧残后，现在已经重病缠身。正所谓重病要用猛药治，为了打压高涨的通货膨胀，保罗·沃尔克就任美联储主席之后，开始了疯狂加息操作。 美国的贴现利率从他上任之初的1o%，被推高了整整一倍，达到了惊人的2o%。而道琼斯指数则应声下跌，从二月初的9o4点的高点，迅跌到了3月底的76o点，一个半月内跌幅高达16%。 从4月开始，美国经济进入衰退期的判断，在华尔街已经成了共识，大家的分歧在于衰退的幅度和持续的周期。 刚才那位纳尔逊博士认为，这是一场温和的衰退，在控制住通货膨胀后，会迅迎来反弹。他乐观的预测最快的反弹时间，可能在今年的第四个季度就会到来。 好吧，股票砖家还真敢说！看来中美在这一点上，提前四十年就达成了共识。 “听查理你的语气，好像更看好共和党？”希尔的本名叫做中川直树，但他也看出来周阳并不是RB人，所以没有再提自己的RB名字。 “我不是看好共和党，而是卡特实在找不出让美国选民，能继续支持他的理由。通货膨胀飙升、失业率暴涨、股市大跌，美国经济显然出了问题。 而前几天的迈阿密骚乱表明，民主党引以为傲的支持非裔、西裔等弱势族群平权行动，也只是一句空话。 除了内政之外，现任政府的外交同样糟糕透顶。被伊朗绑架的美国人质，都已经被监禁快半年了。而他的军事营救行动，却在上个月遭到了惨败。”周阳犀利的吐槽道。 “哈哈，我这个民主党支持者，都快被你说服了。不过民主党也许会推出其他总统候选人，比如肯尼迪家族的爱德华参议员。”中川直树很美式的耸了耸肩，一点也不像周阳印象中的RB人。 “难道你看过我的请柬？”周阳故意露出吃惊的表情。 “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中川直树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因为我就是用卡罗琳·肯尼迪小姐的邀请函进来的，你知道的，她是肯尼迪总统的女儿。”周阳解释道。 这回轮到中川直树感到吃惊了：“请柬的目的只是让酒店客服劝阻无关人员入场，从而为现场的贵宾提供更好地服务，我们美林银行的人并不会特意去酒店大堂查看。 这是资产管理部举办的活动，而我是自营部门的人，今天其实是陪朋友过来旁观的。” “对客户隐私的保密，是华尔街历来恪守的准则之一，我相信美林银行的专业性。”周阳微笑着说道，他显然是一位优秀的阴阳师。 “查理你有什么内幕消息吗？比如关于爱德华·肯尼迪的。”中川直树没有接周阳的话，直接转移了话题。 别以为美国资本市场历史悠久、制度成熟、监管严格，实际上这都是骗人的。内幕交易几乎无处不在，只要不打电话、邮件，监管机构很难抓到把柄。 “怎么可能！我是卡罗琳的朋友，又不是参议员先生的朋友。我只是单纯的不看好民主党而已，毕竟卡特政府过去这四年的表现，肯定让中立选民留下了足够糟糕的印象。 影响美国大选结果的胜负手，并不是两党各自的基本盘，而是持摇摆立场的中间选民们最后的决定。”周阳已经巧妙地把自己和“肯尼迪”的关系透露了出去，自然不愿再画蛇添足的多说。 “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来自香港的艾米·林，他即将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准备加入我们美林的自营部门。”中川直树说着向不远处的一个女孩招了招手。 走进两人身边的女孩留着长，她只是简单的用橡皮筋绑成一竖，却给人一种活泼的气息。一张好看的瓜子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绝对是东方人审美中的漂亮女孩。 “你会说普通话吗？” “会的，我父母是永宁人，虽然在香港生活了很多年，但在家里依旧习惯讲国语。我叫林思卿，很高兴认识你！” “艾米，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查理先生，从事艺术品交易工作。”看着两人用他听不懂的汉语在交流，中川直树赶忙用英语插话道。 “叫我周阳就行了！”周阳又说了一句汉语，然后也转用英语交流，毕竟把中川直树排除在外并不礼貌，“其实我对于艺术品交易也是刚刚上手，希尔应该对我怎么会认识卡罗琳小姐挺好奇的。 因为她在大都会博物馆工作的关系，对艺术品收藏也产生了一些兴趣。 我的朋友康妮律师，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把我介绍给了她。对了，康妮是达维律所的一名四年级律师，最近正向高级律师起冲刺。 而我最近刚好签下了一名画家，所以带着试试看的想法，去向卡罗琳小姐推销我合作伙伴的作品。 没想到卡罗琳小姐和我聊得十分投缘，不但花了5ooo美元买下我推荐的作品，还和我成了朋友！”周阳张口就把整个故事改的面目全非。 “看来查理先生签下了一位很有潜力的画家，我们美林总部办公室的那些装饰绘画，据说最近又准备更换了。我可以介绍后台部门的同事给你认识，也许你能把这笔生意谈下来。”中川直树笑着说道。 周阳为什么要来参加酒会？因为刘晓杰的作品在纽约街头，最贵只能卖1oo美元。而他刚才随口说出5ooo美元，中川直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个过分的价格。 只可惜做艺术经纪人，哪有玩金融赚钱快！ 所以周阳主动把话题拉回到了股票上来：“那先提前感谢希尔你如此帮忙了，实际上我之所以当艺术品经纪人，纯粹只是为了帮助朋友。 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亚洲面孔，想在纽约往上展实在太难了。我朋友去年刚刚从中国大6来美国，虽然他的绘画水平很不错，但根本接触不到纽约主流的艺术圈子，所以我才想着帮他一把。 实际上我个人对证券投资更感兴趣，当然，我目前还只是停留在，理论多于实际的阶段。对了，艾米你从香港来，祖籍又是永宁，你有没有关注过‘永宁商帮’现在最著名的包船王？” 第028章 放饵 “我最近忙着完成毕业论文，对香港那边情况没有做过详细了解。我家是1949年去香港的，当时大6爆了内战，上海许多人都逃到了香港。 我父亲在一家纺纱厂负责机械维修，老板决定把机器移到香港重新办厂之后，我父亲就带着妈妈一起去了香港。 他虽然和包俞刚先生是同乡，但要说和‘永宁商帮’的关联，唯一认识的应该是安之介先生。 父亲工作的纺纱厂在香港只办了三年，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他后来到了安之介先生开办的中南纺织厂上班，至于包俞刚先生就不认识了。”林思卿解释道。 “自从RB经济在五、六十年代成功崛起之后，亚洲又在七十年代诞生了韩国、香港、台湾、新加坡，这四大以出口为导向的新兴经济体。 我对其他三个地区的证券市场没有太多了解，但对香港股市却进行过一些研究。在经历了1973年史无前例的股灾之后，香港股市进行了多年的调整，从1979年开始又进入了新一轮的景气周期。 今年年初，香港股市受原油价格上涨、银行业加息、政府计划上调利得税等不利因素的影响，恒生指数从963点的高位，一度下跌到738点。 但随着香港出口贸易的持续强劲表现，恒指迅收复失地，现在已经涨回到了91o点。我觉得在美国经济即将陷入衰退，美股表现疲软的情况下，美林可以把更多的目光投向香港这样的新兴市场。 我这段时间正在重点研究九龙仓这只股票，这是一只被明显低估的股票。香港地少人多，土地供应紧张，房价昂贵，我想在香港长大的艾米应该深有体会。 希尔，你可以让她帮你搜集一些资料，九龙仓作为香港老牌的英资公司，最近这些年逐渐从码头仓储公司向地产公司转型。 它持有大量土地资源的价值，却还没有被香港资本市场所重视，是一块还未被众人所觉的价值洼地。 而公司大股东和二股东对于企业的控制权，正在展开激烈的明争暗斗。九龙仓的大股东包俞刚先生，是享誉世界的船王。 但是航运业在经历了七十年代的兴盛之后，全球各大船东大肆扩张船队，已经形成了严重的运力过剩，叠加美国的经济衰退，可能导致严重的船灾。 包俞刚先生显然提前察觉到了危机，于是果断选择了弃舟登6，而他看中的目标正是九龙仓公司。 虽然包氏家族是九龙仓的大股东，但公司的实际控制权却还在二股东置地公司手中。 置地不但本身是香港规模最大的地产公司，其背后的母公司怡和洋行，还是香港最具影响力的英资集团之一。 随着香港楼市同样进入景气周期，九龙仓的价值正越来越大。所以无论是包氏家族，还是怡和集团，都不可能做出退让。 两者围绕九龙仓的最终控制权，必将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希尔，你懂的，九龙仓的股价很快就会飞到天上去！ 要是我手里有足够多的资金，一定会a11 In买入九龙仓的股票。希尔，你恰好是股票分析师，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围绕九龙仓这个案例，写一篇关于香港股市的投资报告，相信一定能给你上司，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 周阳总算完成了自己今天来酒会的目的，就是找主办方美林银行的人，推销九龙仓这只股票和处于牛市中的香港股市。而相同的事情，他在过去这段时间内，已经干了五六次了。 九龙仓可谓是后世网络重生小说中，非常热门的一只股票。猪脚门只要重生回七十年代末的香港，大概率会靠这只股票赚取第一桶金。 作为某点网的高级VIp，周阳多次在不同的小说中，看到类似的情节之后，对包俞刚气吞九龙仓这段情节，可谓是印象深刻。 如果历史没受他这只小蝴蝶的影响而生改变的话，包家与置地之间的股权争夺战，应该生在六月底，也就是差不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至于你问周阳为什么要免费在华尔街散布这个财消息，当然是为了打造自己“投资天才”的人设。 谁都知道金融市场是来钱最快的地方，但周阳自己的资本不足。他现在手头存下来的那点钱，还要拿去搞护照，这件事远比眼前这点利润更重要。 所以在自己没法入场的情况下，还不如废物利用一番。其实就算他在华尔街广而告之，估计也不会有重量级人士，重视他这个外行的分析，因为他们每天连业内人士的各种研究报告都看不完。 只有等到事情真的生，周阳如同预言家一样，提前做出了精准的判断之后，听过他分析的人才会后悔，自己错过了一个投资的良机。 就算这次没能引起华尔街投行们的重视，周阳相信类似的情形多上演几次之后，自己很快就能在华尔街扬名。 他到时候自然就不用为资金问题愁了，用别人的钱去赚钱，才是最完美的。 周阳虽然没钓过几次鱼，但他的耐心还是足够的，挂饵之后慢慢等鱼儿咬钩就行了。 一旁的中川直树在听完他的长篇大论之后，显然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他所在的自营部门，在美林银行内部也许是投资限制最多的部门。 比如资管部门的某只产品，在卖出了一家公司的股票之后，自营部门短期内就不能进行反向操作。否则万一股价涨了，就有被控告剥夺客户的利润，来向公司自身输送利益的道德风险。 同样的，如果传统投行部门成为某家公司的并购顾问，那么这家公司以及它的目标收购对象，都会划入自营部门的禁止交易池。否则自营部门提前买入这些股票，就有触内幕交易的风险。 所以自营部门通常有一个股票池，分析师和交易员都只能在，股票池内限定的名单中选取交易对象。一旦要对股票池外的目标动手，通常需要上级主管的批准。 而资本市场可是瞬息万变的，你只晚了一秒钟，也许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交易机会。 198o年的华尔街投行们，还没大规模向海外市场扩张。比如美林就没有在香港设立办事处，而这对自营部门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在港股市场几乎没有限制，可以自主做任何投资决定。 第029章 计划之外 198o年6月15号，韦拉札诺海峡大桥靠斯塔滕岛这一侧的桥底下，周阳宛如三个月前一样，望着蔚蓝色的大海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叹息声中不再有对未来的彷徨，只有一丝对过去的留恋。 2o2o年已经回不去了，他也要离开纽约了，是时候和之前的自己，彻底说再见了。想到这里，周阳迈着坚毅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桥底。 早在三天前，周阳就已经收到了一封从墨西哥寄过来的邮件，里面的东西正是那本贴着他照片的墨西哥护照。所以他也不准备继续耽搁下去，下午就会启程前往墨西哥。 “我跟康妮说要到香港寻找机会，你可别在她面前给我说漏嘴了。如果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以去找她帮忙。 小蔡和小魏已经跟我跑了半个多月，基本能够独立谈业务了。你要记住，他们谈下来的新合同，一定要自己去签。 所以你的英语还要继续抓紧练，否则你这个老板要是拿捏不住下属，他们早晚会撬走客户，另起炉灶的。” 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周阳在离开纽约前，决定把他和室友的关系理清楚。他之前和刘晓杰有过口头约定，用来销售行画的新公司，两人各占一半的股份。 借着这次自己需要用钱的机会，周阳决定把公司账户里全部的2.5万美元资金都带走，他的那一半股份则归刘晓杰所有。 两人新开的公司，一年的利润都远不止5万美元，周阳显然吃了大亏。但他既然决定暂时离开美国，还不如落袋为安，毕竟未来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刘晓杰也明白自己占了大便宜，但周阳已经决定走得潇洒一点，他也只好把自己另外积蓄的5ooo美金也拿给周阳。 所以周阳在纽约的这三个月，成果还是非常丰厚的。他自己积攒的，以及从刘晓杰那里拿的3万美元，总共差不多有3.3万美金。 但周阳赚钱快的同时，花钱同样如流水。光是那本墨西哥护照就价值2万美元，所以他真正剩下的可用资金，其实只有1.3万美元而已。 就算这1.3万美金，还不能全部换成现金带在身上，否则过安检时容易被重点关注。 而周阳这个黑户又没有银行账户，所以他提前让刘晓杰帮自己换了，2o张面值5oo美元的运通旅行支票，身上只带3ooo美元的现金。 在向室友做了最后的叮嘱之后，周阳又和他拥抱了一下，然后提着早就收拾好的小行李箱下楼，打车前往纽约肯尼迪机场。 周阳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做灰狗巴士前往美墨边境的圣地亚哥市。但他后来现198o年美国，机场安检实在太宽松了。跨境航班也许会严格一点，但美国国内航班就仿佛做地铁一样。 只要拿着机票，报上买票时预留的姓名，就很容易换到登机牌。航空公司的值机台，根本不会向你索要身份证明文件。 既然如此，周阳肯定选择乘飞机，而不是去坐路程高达4ooo公里的长途汽车。 圣地亚哥是加州最南端的城市，它再往南2o公里，就是墨西哥的边境城市蒂华纳。周阳乘坐的航班，在圣地亚哥这个加州第三大城市降落时，已经是华灯初放了。 所以他在这里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动身前往蒂华纳。从美国这边入境墨西哥，根本就没有什么过关手续。 周阳只是在检查站摇下车窗，挥了挥手里的复刻驾照，墨西哥边境的检察人员就直接示意他可以走了，整个过程还不到三十秒。 这和车道另一侧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见从墨西哥入境美国的公路上，排着长长的等待过关安检的汽车长龙。 通过安检口岸，就是墨西哥的边境城市蒂华纳的市区。这里被誉为是墨西哥最危险的城市之一，政府对它的掌控力度，甚至还没有各大黑帮来得高。 但它的危险通常只是对本地人而言，每天都有大量的加州人开车南下来这里放松。特别是每年的春假期间，这里可谓挤满了加州各个大学的穷学生。 游客们只要不越界，一般不至于卷入危险之中。毕竟旅游业是蒂华纳的支柱产业之一，谁也不愿意砸自己的饭碗。 周阳这次来墨西哥，可没心情流连与蒂华纳的海滩和美女，他一刻都没停留，直接前往蒂华纳国际机场。 这个机场位于美墨边境线上，跑道离美国领土的距离只有3oo米。周阳穿越前，墨西哥这边的机场航站楼，有一条空中走廊横穿国境，连接美国那边的一座航站楼。 美国的乘客可以在美国的航站楼里完成登机手续，然后通过空中走廊直接去登机。所以蒂华纳机场一大半的旅客其实是前往美国，而非来墨西哥。 当然，198o年的蒂华纳机场，虽然没后世那么方便，但往返美国的旅客依旧占了很大的比重。 毕竟不是每家航空公司都能拥有飞美国的航线，而飞蒂华纳国际机场和飞圣地亚哥国际机场，几乎没有区别。 两者之间的距离，甚至还没有浦东和虹桥两个机场那么远。墨西哥对于拥有美签的旅客，也直接实行免签。 周阳之前在圣地亚哥机场租车的那家公司，同样在蒂华纳机场设了门店，所以他很方便就完成了换车。 到这里为止，周阳的墨西哥护照，也终于开始派上了用场。现在，他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做安德雷斯·克瓦纳。 这是一位28岁的乐队鼓手，住在索诺拉州的府埃莫西约市，本该在两个月前就失踪了。 周阳原来的计划是抵达蒂华纳之后，直接用手里的护照买机票去香港。但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没想到198o年的墨西哥，还没和香港签订互免签证协定。 但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只好先来蒂华纳，然后飞去墨西哥城的英国使领馆，申请去香港的签证。 好在康妮介绍的律师非常靠谱，给他弄来的是一本非常干净的护照。他顶替的这位安德雷斯·克瓦纳并没有犯罪记录，这无疑大大增加了他过签的可能性。 现在，周阳面临的最大问题，反而是向签证官解释，为什么他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却有着一个西班牙语的名字。 他能怎么办呢？继续编故事吧！ 第030章 “寻亲”的游子 和达维这样的大律所有合作的律师，办事自然是挺严谨的。除了护照以外，还给周阳提供了安德雷斯·克瓦纳详细的个人背景资料。 当然，想要去申请签证，只有这些还不够。周阳早在从纽约出前，就又多花了2ooo美元，请对方帮自己弄了银行流水报告和持有不动产的证明。要说在墨西哥，你要你肯花钱，真的是什么都能弄到。 等周阳抵达墨西哥城，拿到了新补充的材料之后，就开始设计完整的故事情节。根据安德雷斯·克瓦纳本人的资料，他在失踪前一年，父亲刚刚因为一场车祸去世。 虽然背景资料里面没说克瓦纳失踪的原因，但周阳大胆猜测他的失踪会不会和父亲的车祸有关。也许他可能查到了什么，但因为行事不密，反倒让自己遭遇了杀身之祸。 当然，周阳没兴趣去探明真相，律师向他保证了新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他只需把人物背景改编成有利于自己的故事就成了。 周阳给自己安排的故事是这样的，一对住在埃莫西约市的年轻夫妇，在去蒂华纳的海滩度假时，遇见了一个与家人走失的小男孩。 由于小男孩不停哭泣，又找不到他的父母，年轻的夫妻最终决定把他带回家中收养。二十五年后，男孩已经长大成人，养父却遭遇了车祸意外。 父亲在弥留之际，终于向儿子吐露心底的秘密，告诉他亲生父母应该还在世。儿子从临死前的养父口中，得到了一个关键线索。 他们曾在收养男孩的第二年，返回蒂华纳打听消息。有人说一对年轻的华裔夫妇半年前刚刚搬走，据说是去了一个叫调景岭的地方探亲，后来就没再回来过。 “我问了许多人，没人知道‘调景岭’这个地方在哪里。但也许是上帝的指引，我所在的乐队接到蒂华纳一个音乐节的表演邀请。 在音乐节的现场，我认识了一个叫艾米的香港女孩，他是ucLa的学生，周末和同学来蒂华纳游玩。 从艾米的口中，我第一次知道‘调景岭’，其实是香港一座偏远的山峰的名字。1949年，中国爆内战，许多人逃难来到香港，其中有一部分人就在调景岭的山坡上安营扎寨。 ……” 周阳走出英国驻墨西哥大使馆，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去香港寻找亲生父母的理由，刚才的表现虽然达不到满分，但至少能在及格线之上。 为了更符合自己现在的乐队鼓手身份，他特意去把头染成了微黄色，服装造型也参考墨西哥城本地酒吧的驻唱歌手们的形象，右耳虽然没真去穿孔，但特意戴上了一个金色的大耳环。 至于像银行流水这样的细节，周阳也提前考虑的很到位，选的是埃莫西约市本地的一家小银行，英国大使馆根本不会去实地核实。 而且再决定去香港寻亲之后，他已经把个人存款都转移到了在劳埃德银行新开的账户里。劳埃德银行是英国四大私有银行之一，周阳既然要去英国的殖民地，这么选择就显得更加合理。 而这一点周阳没有作假，他抵达墨西哥城后，特意用新护照去劳埃德银行开了一个账户。而与他存入劳埃德银行的资金数目，也是经过认真计算的。 从墨西哥城飞往香港，来回的机票大概在13oo美元左右。周阳抵达香港后的生活费按每月4oo美元计算，三个月就是12oo美元。 墨西哥人的平均收入并不算高，他的新身份能拥有25oo美元存款也不算太夸张，而这些钱刚好够他去香港待一段时间的费用。 就连周阳在蒂华纳和“亲生父母”走失，也不是胡乱选的地方，那里不但是墨西哥的度假胜地，也是全墨西哥华裔最多的城市之一。 周阳甚至连纹身都考虑到了，欧美玩音乐的人没纹身反倒很奇怪。但他实在挺怕疼的，而且这东西纹上去就想再洗掉就很麻烦了。所以他在离开纽约前找了好久，才买到了用来吓唬人的纹身贴纸。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负责为周阳面试的签证官，显然相信了他的故事，直接予以通过。 不过周阳没法当场就拿到签证，他还需要在墨西哥城等一个星期，才能来使馆领取赴港的签证。 ※※※※※※※※※※ “hi，希尔，我听室友说，你之前打电话找我？”周阳通过了签证面试后，总算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有心情处理其他的事情。 比如他在和刘晓杰通电话时，刘晓杰告诉他一个叫希尔的股票分析师，已经打电话来找过他好几次了。 “查理，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被上帝带走了！”中川直树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 “no，中国人的信仰里面没有上帝！你找我什么事？”周阳用略带生硬的语气回击道。 “我只是开个玩笑，好了，说点正经事，你有关注香港的股市吗？” “当然，包俞刚先生用1o5元港币的高价，敞开收购九龙仓的股票，已经取得了这家英资公司的绝对控股权。 我不但全程关注了这件事，还从中赚了一小笔。我买入的时候，九龙仓的股价只有65元而已，只可惜我手里的资金不够雄厚！”周阳胡乱说道。 “恭喜你了，你朋友说你不在纽约，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觉得香港也许更适合我挥，最近又现了一家和九龙仓一样有潜力的公司，暂时会在香港多待一会儿。” “你去香港了？” “还没有，在墨西哥城见朋友，但买好了后天去香港的机票。” “我的Boss想见你！” “你是说你们美林银行自营部的负责人？” “是的，我们之前的报告引起了科曼斯基先生的重视，他让我去了他的办公室做汇报，我随后向他推荐了你。” “如果你的Boss真的对港股市场有兴趣，我建议他应该去香港进行一次实地考察，我可以在香港和他面对面的交流。” 周阳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按自己的原计划行事。他现在要回纽约太麻烦了，必须再去美国大使馆申请签证，这样不但耽误时间，还不一定能成功。 如果中川直树口中的大佬，真的准备进军港股市场，那么去香港实地考察，也是应有之义。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见一见他这个人，了解一些情况，那么他打乱自己的计划，去捧对方的臭脚，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拿到签证的第二天，周阳就登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第031章 立足香港 调景岭原名叫做照镜岭，19o5年的时候有位加拿大人，在这里办了一家面粉厂。结果不到三年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而这位名叫伦尼的老板也在工厂里上吊自尽。 于是香港人就把这里称为“吊颈岭”，因为这个叫法不太雅观，后来就改为了谐音“调景岭”。 港英政府对这里的官方叫法，一直是Rennie's mi11（伦尼氏磨坊）。除非是比较熟悉香港地名的本地人，否则根本就不知道这里。 调景岭在五十年代之前，并没有人定居。它的端源于蒋某人在大6失败后，大量来不及登船退往宝岛的溃兵涌入香港，港英政府把他们安置在了偏僻的调景岭。 当时的调景岭不通公路、没有水电，几乎自成一国，而且大量接收蒋某人的救济金。所以在香港回归前，这里一直是有名的“小宝岛”，讲国语、插青天白日旗，每年的十月十号都会举办国庆活动。 周阳当然不会真的去调景岭寻亲，实际上在他抵达香港的第三天，安德雷斯·克瓦纳这个身份就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 港英当局在中环的金钟道，设有一个专门的华人延期居留事务处。没有取得永久居留权的华人，想要在香港长期停留，都需要到这里来办理临时身份证。 申请香港临时身份证的过程并不复杂，排队、号、领表、填表、交表、问话、照相、交钱，周阳却花了三个多小时，才拿到了那张盖着绿色印章的临时身份证。 而之所以这么费时间，主要是因为周阳去的太晚了。他本想着办事处九点钟才开门，自己八点到达肯定不算晚。 结果等他到现场一看，早有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在那里排队了。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和周阳一样没有合法身份的偷渡客，许多人身上还穿着国内七十年代很流行的红卫服。 虽然香港和深海特区只有一河之隔，但偷渡过来依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路上边境查的比较严，许多人都是跳海游泳过来的。万一中途体力不支，就只能沉入海底喂鲨鱼了。 就算成功游到了香港，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罢了。新界并不算香港市区，离真正的九Lc区还有十五公里的直线距离。 如果没有香港亲戚朋友过来接应，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想要穿越香港警察们的封锁线，可谓是难如登天。而中途一旦被警察拦截，就会功亏一篑，直接被遣送回内地。 相比之下，周阳就要幸运得多，一路吃好睡好，顺顺利利就抵达了香港。 获得临时身份证并不意味着，立刻拥有了香港永久居留权。他还要每隔三个月来一次延居办事处，续签自己的留港资格。 直到满一年后，才能真正取得香港的居留权。而这一年期间，周阳是不允许离开香港的，否则就会被拒绝入境。 在办好临时身份证之后，周阳又立刻就近去了一家恒生银行开户，把他手里剩余的美钞和运通支票，全都换成港币存入银行。 兑换支票时还生了一个小插曲，银行的柜台人员不敢处理，要找他们的主管过来解决。按照运通公司的规则，只要支票上的预留签名和二次背签笔迹一致，银行就可以兑付。 但周阳一次性兑换的金额比较巨大，而支票上面的签名又不是他本人的。所以那位主管现场打电话给运通公司，逐一核对了每张支票的号码，确认没有被挂失之后，才同意把这些支票兑现。 这么一耽搁之后，周阳离开银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他立刻打电话约房屋中介过来签租房合同。 周阳之所以昨天没有去办理身份证，就是因为找了一天的房子。毕竟你填个人信息时，肯定是要留居住地址的，所以他需要一个落脚点。 周阳昨天跑了整整一天，总算看中了位于北角糖水道，仁德大厦第18层的一套房子。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的结构，实用面积大概4o平米，装修的比较整洁干净。 每月的房租是15oo港币，这比香港目前大部分普通职员的月薪还要高一些。但周阳手里可用的资金，换成港币差不多还有5万块钱。所以他干脆一步到位，选择了宽敞一点的房子。 北角虽然比不上中环、湾仔，但也算港岛上热闹繁华的地方，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因为周阳不会讲粤语，说的是普通话。帮他找房子的中介，还以为他是某个中资机构的经理。毕竟15oo块的月租，不是普通职员能出得起的。 而北角历来就是中资机构的聚集之地，仁德大厦旁边的侨冠大厦、侨辉大厦和新都城大厦，从六十年代刚建成开始，就是香港有名的左派聚集地。 除了中资机构扎堆之外，北角的另一大特点，则是闽南话比粤语更流行。早在民国时期，出生胡建的南洋贸易商人郭春秧，向港府出高价购买了北角附近，大片填海所得的平地，用来建楼。 而因为乡谊的关系，北角及周边的区域，也就成了闽南人大量聚集之地。为了方便管理治安，香港警署六、七十年代在这边巡逻的华人警察，都要求会说闽南话。 周阳回到北角时，中介早已经在房子里等他了。租房合同的细节，早在昨天就已经谈妥了。但周阳因为还没办身份证的原因，所以只交了定金，拖到今天才签合同。 房子里的家具和电器都很齐全，他先去侨冠大厦底层的华丰国货商店购买了一大堆日用品，然后又去菜市场和便利店进行了一番扫荡，把厨房里的冰箱和储物柜全部塞满。 单身男人的晚餐自然不会十分复杂，楼下的街上就有烧腊店，周阳买了半斤叉烧，自己煎了一个鸡蛋，又用电饭煲烧了一小锅米饭，一顿简单的晚饭就算完工了。 吃完晚饭，他开始浏览之前买回来的《信报》，这是全港目前唯一一份以财经新闻为主的报刊。他接下来准备去港股试一试水，而《信报》是他判断市场走势的重要信息来源。 第032章 五倍杠杆 有人说香港的银行多过米铺，实际上证券公司同样多如牛毛。 在1969年之前，股票对于普通香港人来说，还是属于上流人的阳春白雪。全港唯一一家证券交易所——香港会，完全由英资把持，除了极个别顶尖华资企业之外，大部分华商都被排除在股市融资大门之外。 直到1969年，李福兆联合其他几位华商成立了远东会，才打破了英国佬对香港证券市场的垄断。 之后，华人资本抢在港英政府立法禁止前，又开设了九龙会和金银会，于是形成了香港现在四家证券交易所并存的格局。 而这也极大地降低了本港企业上市融资的门槛，并且催生了第一波席卷全香港的股市狂潮。而全港炒股热也使得证券公司，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一张原本只需8万块港币的远东会证券经纪牌照，在短短两三年之后，暗盘转让价就被哄炒到了1oo万港币。 要知道香港可是有四家证券交易所，虽然九龙会和金银会的实力，比起香港会和远东会要弱许多。 但一家证券经纪公司如果想要覆盖全港的所有股票交易，光是牌照费就需要花3oo万以上。但这依旧阻挡不了，香港证券经纪公司数量的快膨胀。 到1973年香港股市崩盘之前，全港证券经纪公司已有将近1oo家。而有会员资格的股票经纪人则过了1ooo人，比四年前足足膨胀了16倍。 随着1973年股市大跳水，香港人开始谈股变色，证券公司也死了一大批。但股民们就像健忘症患者一样，只要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被当做韭菜来收割的事实。 从去年开始，香港股市又进入新一轮的牛市周期，街面上谈论股票的人又越来越多。根据《信报》最新的调查，全港今年上半年新开的证券公司，就过了1o家。而香港会和远东会的证券经纪牌照，暗盘转让价格又都双双突破了1oo万港币。 香港的证券经纪公司太多，自然就导致了竞争非常激烈。许多经纪人为了开新客户，每天一大早去菜市场门口传单、送小礼品，和几十年后国内摆摊推销信用卡简直一模一样。 周阳租好房子、办好银行卡之后，立刻就开始杀入香港股市。他没有选择名气最大的新鸿基证券和获多利证券，而是在一家名叫昌宏的证券公司，开了一个孖展账户。 孖展是香港特有的叫法，这个词是根据英文“margin”直接音译过来的，中文专业术语叫做保证金交易，也就是所谓的融资炒股。 昌宏证券的办公地址就在北角，但周阳选中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它离自己住的地方比较近。 而是因为昌宏证券给出的条件，比新鸿基和获多利这两家全港最大的证券公司要好得多。 周阳留下一万元作为日常生活开销之后，实际能投入股市的就只剩四万元。这对像像新鸿基证券这样的大公司来说，只是普通客户罢了，自然拿不到太多的优惠措施。 而像昌宏这样规模不算很大的公司，对周阳就要重视得多。昌宏同意给他最高五倍杠杆，也就是说周阳只需存入2o%的保证金，就能撬动5倍的资金量来炒股。 而且昌宏证券关于补仓的规定也比较宽松，保证金损失了5o%之后，投资者有三天筹集资金的宽限期，只有损失幅度过75%，才会被强制平仓。 当然，昌宏证券在承受更高风险的同时，匹配资金的利率自然也会稍微贵一点。但只要买入的股票上涨，多付出一点资金成本根本不算什么。 5倍杠杆炒股，其实风险非常大！赚的时候日进斗金，但亏的时候就是一泻千里！近期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华尔街“赌徒”比尔·黄。 这位朱利安·罗伯逊手下的大将，在离开老虎基金之后，自立门户进入美股市场搏杀。 他花了九年时间，把2亿美元变成了5o亿，又用三个月时间把5o亿变成了15o亿，最后爆仓却只用了三天时间。 除了他自己血本无归之外，大规模强制平仓还使得百度、跟谁学、腾讯音乐等之前被比尔?黄重仓持有的多只中概股，股价瞬间遭到了血洗。 负责为他进行持仓的多家经纪商，同样损失严重。除了高盛、摩根士丹利抢跑成功之外，平仓慢了一步的瑞信和野村成了最惨的冤大头。前者巨亏47亿美元，后者虽还没公布具体数据，但也至少是2o亿美元起步。 整个华尔街在得知比尔·黄全面爆仓后，都一度担忧是否会因此诱整个美股生系统性金融危机。 国内网友也第一时间编了一句段子：一个韩国人，借了RB人的钱，在美国亏光了。 所以，五倍杠杆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但周阳可是带着逆天“Bug”的男人，他相信自己选中的股票，接下来这半年内，股价绝不可能连续下跌过15%，让他被证券公司强制平仓。 只涨不跌，有这么神奇的股票？ 肯定有，比如198o年的美汉企业。 美汉企业是宝光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宝光是香港最著名的手表生产和代理销售商之一，它一方面自己生产手表销往海外，另一方面又代理RB精工、瑞士铁达时、美国宝路华等品牌手表在香港的销售。 经营宝光集团的黄氏家族，还开创了亚洲金元足球的先河。黄家第二代中的长子黄川保，先后成立了精工队和宝路华队。 这两支球队通过大肆招揽外援，在整个七十年代一直是香港甲组足球联赛中的劲旅，为黄家在本港市场的手表生意带来了大量的品牌曝光。 当然，美汉公司的股价飘红，和黄氏家族并没有关系。实际上早在去年年底，黄川保就已经决定把自己持有的，美汉企业这家上市公司52%的股权，全部高价卖给佳宁集团的老板陈松青。 价格有多高？当时美汉股票的市价仅为3.5港币，但陈松青却愿意以每股6元的价格从黄川保手里接盘。 要说高溢价收购的案例不是没有，但一般都生在市值被严重低估，或者有优质核心资产的企业身上。 美汉不能说是个空壳公司，1979年的利润有三千六百多万港币，在被陈松青收购前，总市值有5亿港币。 但在七八十年代的香港股市，大股东找人坐庄烘托股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操纵股价根本就没人管。 而美汉就是其中的典型之一，股价能稳定在3.5港币，还是大股东精心维持的结果。 第033章 窒息的操作 当时美汉的总市值高达5亿港币，佳宁集团老板陈松青却还在注水的市价基础上，再用溢价7o%的代价去收购美汉公司的控制权，怎么看都像是蠢透了的冤大头。 要知道如果以6元的价格计算，佳宁集团光是收购黄氏家族手中那52%的股权，就要耗资4.5亿港币。都快抵得上整个美汉公司的市值了，但陈青松更令人窒息的操作还在后头。 1978年的时候，置地公司以7.15亿港币的价格，整体收购了位于中环黄金地段的金门大厦。 但是在第二年，置地看到新一轮的楼市景气周期来临，决定对企业经营方向做出一些调整。它改变了以往持有物业进行出租的细水长流模式，决定回笼资金投向新地产项目的开建设。 所以购入还不满一年的金门大厦，很快就被放到了置地集团的销售架上。置地原来的目标很简单，只要比之前的买入价更高，自己不亏钱就行。 但这时候陈松青再次跳了出来，宣布将以9.98亿港币的高价，从置地公司手中买入金门大厦。 置地公司持有金门大厦还不满一年，转手就大赚2.83亿港币，利润率达到惊人的4o%。这个交易信息一布，就立刻轰动全港。而陈松青经此一役，也迅名动整个香港。 当时，宝光集团和陈松青关于美汉企业的股权交易还未完成，而且按照港股的并购规则，佳宁集团对美汉的并购行动，触了全面要约收购，需同样以每股6元的价格收购其他股东手中的股票。 佳宁集团要是完成对美汉1oo%的收购，这将是一起总金额8.61亿港币的重大并购案。而陈松青在还没完成上市公司并购的情况下，又决定花巨资收购另一个重大项目，使得香港证监处都函，要求佳宁集团提供更多关于陈松青的资料。 陈松青给证监处的回复是，自己是南洋一个庞大华人家族的成员，正与资金实力雄厚的合作伙伴一起进军香港，能以月息9厘的低利润从纽约市场大量筹集美元贷款。 要知道198o年可是高利率时代，香港外国银行协会在年初时，公布的美元贷款年利率为年息19.2%，折合月息就是1分6厘。也就是说陈松青在房地产这样的资金密集行业中，拥有巨大的成本优势。 当然，他只是空口说白话罢了，并没有出示任何强有力的财务证明。但陈青松也还没任何违约的地方，证监处自然没理由做出进一步的举动。 但陈松青和证监处的对话传出来后，香港媒体却对他神秘的身份，展开了无穷无尽的想象力。有说他和菲律宾高层关系密切，也有说他的资金来自于莫斯科，还有说他是内地某红色家族的成员。 反正香港的记者们历来没有节操，只要能吸引读者，再离奇的故事都编的出来。 陈松青宣布收购金门大厦的消息，是在一月初宣布的。但周阳买入美汉的股票时，已经是7月2号了。 按理说金门大厦刚刚转手过，所有交易所需的材料都是现成的，按照陈松青之前表现的豪爽口气，不应该拖这么久才对。 但周阳却很清楚，被媒体吹得神乎其技的陈松青，其实是香港整个八十年代最大的诈骗犯。无论是收购美汉，还是买下金门大厦，动用的资金都不是一个小数目，陈松青自然没法一下子就筹到全部款项。 而这也给了周阳低价抢购美汉股票的机会。陈松青在三月底完成了对美汉的全面要约收购之后，重新以每股6元的价格复牌，行了25%的新股。 但从三月至今，陈松青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所以美汉在复牌之后，股价显得不温不火，周阳买入时只有6.2港币。 也许你会说，陈松青虽然通过要约收购，强行把美汉的股价拉到了6元。但美汉企业的价值内涵，其实并没有生任何改变。所以美汉的股价并不是低了，而是被严重高估了。 这个分析自然没有错，美汉的股价之所以能维持在6元以上，完全是陈松青找庄家托底的结果。 这从美汉近三个月的股价走势上，就能很明显的判断出来。每当价格要跌破6元时，就会有资金入场，把价格重新拉上来。 而周阳之所以认为美汉股票处于价值洼地，敢在6.2元价格用5倍杠杆满仓买入，是因为他完全了解陈松青接下来的每一步动作。 陈松青向置地购买金门大厦，只是整个佳宁诈骗案的开场第一幕而已。他不但很快就能向置地公司结清账款，接下来还会以1元港币的价格，把金门大厦75%的权益，置入到上市公司美汉企业名下，并把它更名为佳宁置业。 也就是说，美汉的内涵价值，不久之后就会增加将近7.5亿。当然，更骚的操作永远还在后面！ 美汉更名为佳宁置业后，又会在年底之前把金门大厦卖出去，出售价则是离谱的16.8亿港币。 陈松青半年狂赚6.8亿港币，可以说是踩着置地登上了香港商业的神坛。 无论是高溢价收购美汉，还是高溢价收购金门大厦，以及只用1港币就把金门大厦的大部分权益，归入新收购上市公司的名下，这些都是陈松青打造“豪爽、不差钱”人设的连环计。 而香港人怎么也猜不到，最后那笔16.8亿的交易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所以就算有些人觉得这个价格太离谱，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最后也只能相信陈松青真的有点石成金的魔法。 这一买一卖下来，陈松青不但在所有香港人面前立起了一个完美人设，还顺便把佳宁置业的市值也吹大了。 他这个时候再去向香港各家银行贷款，就绝对能享受VVVIp待遇了。 所以，周阳赶到香港的时间还算及时，虽然错过了前面包俞刚气吞九龙仓的大戏，但另一部精彩绝伦的连续剧才刚刚开场。 “周先生，美汉的股票又涨了8仙！” 周阳刚进门，就听到一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向自己报告美汉最新的股价。 “又涨了啊，还不错！”周阳淡定地点了点头。“仙”是港元最小的币值，就是一分钱。 他自从在昌宏证券开户买入美汉的股票之后，每天都会来它们的营业部坐半天。不过周阳和其他来探听股市行情的客户不一样，他来的目的是为了看报纸。 昌宏证券订了《南华早报》、《信报》、《星岛日报》、《大公报》这四份报纸，而且所有往期的报纸也都还存留着，所以周阳最近喜欢来这里查阅香港过往半年的所有新闻。 等周阳走入资料室后，外面的大厅立刻多了一些关于他的议论声。 “周先生还真淡定，据说他买了不少美汉的股票。小蔡，他知不知道他到底买了多少股啊？” “华叔，客户信息是要绝对保密的，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多嘴乱说会被老板炒鱿鱼的！” 小蔡就是刚刚和周阳说话的人，他今年才入职，并不是真正的股票经纪。虽然他的嘴巴很严，但刚刚对周阳殷勤的样子，也让在场的其他人能够猜到，周阳肯定又赚了不少。 实际上周阳买入了3.1万股美汉的股票，每股上涨8仙就是赚了25oo港币，相当于小蔡两个月的工资。 第034章 盈亏平衡点 7月11号，陈松青对媒体说，他已经走完了对金门大厦的所有收购程序。 同一天，佳宁集团也对外布公告，其作为美汉公司的控股股东，为了更好的支撑美汉的股价，将以1元港币的象征性价格，把金门大厦75%的权益转让给上市公司。 这个公告一出，美汉的股价就应声涨到了7.2元。 7月15号，美汉公司召开董事会后，又对外公告将于8月1号召开股东大会。董事会拟向股东大会提请三条重要事项进行表决。 第一，上市公司更名为佳宁置业有限公司；第二，中期派息每股8仙；第三，因增加一笔巨额非经常性盈利，建议按每5股送3股的比例，向全体股东派送红股。与此同时，董事会还承诺继续在年末派息，每股不少于21仙。 此公告一出，美汉的股价再次飙涨，直接突破了8元。而在美汉股价不断攀升的过程中，周阳也适时的进行了几次换手操作。 换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把前期的浮盈，固定为真实的收益。而他之所以要这样多此一举，则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杠杆。 比如他最初以6.2元买入的3.1万股美汉股票，在以7元的价格卖出后，没扣除融资成本和佣金之前，毛利润为2.48万港币。 也就是说周阳的保证金增加到了6.4万左右，5倍杠杆就能撬动32万资金。他在卖出的同时，再重新买进美汉股票。 虽然换手后平均买入价格，涨到了7.o5港币，但周阳账户中持有的美汉股票，却增加到了4.5万股。 而等美汉的股票突破每股8元时，周阳证券账户里持有的美汉股票数量，已经达到了7万股之多。如果他此时全部平仓，能提现的资金高达11万港币。 但在半个月前，周阳开户时投入的本金，才只有4万港币而已。难怪比尔·黄能用三个月，就把5o亿美元变成了15o亿。 但8元的股价，对于大股东陈松青来说，却还还远远不够。周阳早就给他算了一笔账，先向上市公司注入75%的金门大厦股权，花了陈松青7.5亿港币。 而在美汉公司重新复牌上市后，佳宁集团控股比例为75%。这些股份都是之前的全面要约收购中，以每股6港币的价格买进的，即使不算其他额外费用，收购成本也高达6.5亿港币。 也就是说陈松青到目前为止，在美汉公司上至少投入了15亿港币。佳宁集团总共持有的美汉公司股票，大约为1.o8亿股。 所以美汉的股价至少要涨到13.9港币，陈松青前期的投入才不会生亏损。但这又谈何容易，要知道美汉目前的总市值，已经高达11.5亿港币。要把这样一支大盘股的股价，在8元的基础上再往上拉升75%，不放大招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7月都还没走完，香港报纸上就再次传出消息，又有新公司开出14.3亿的价格，向陈松青收购金门大厦。 但陈老板表示香港地产市道大旺，佳宁集团准备对金门大厦的价值，重新进行专业系统的评估，现在并不急着出售。 好家伙，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开价低了，不卖！ 站在上帝视角上看戏的周阳，都快笑得满地打滚了。金门大厦难道真的是用金子做的？ 不到一年时间，这栋大厦就从7.15亿涨到了14.3亿，都翻了整整一倍。难道整个中环就只有这一栋写字楼出售不成？ 周阳相信能看明白的人，肯定不少。但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到目前为止，陈松青和佳宁集团在香港，也的确没有妨碍任何人的利益。 在金门大厦售价不断暴涨的带动下，全港的楼市都更加火爆了。不管是置地公司的英国佬大班，还是长实李跑跑这样的华资地产大鳄，哪个脸上不笑开了花。 而美汉公司的所有股东，包括前任大股东黄氏家族，又有谁不是吃得饱饱的。所有今年买了美汉股票的人，无不对陈松青这个有钱又豪爽的大股东赞誉如潮。 也许有人要问，陈松青花出去的海量资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香港银行贷款之前，都没摸清他的老底吗？ 实际上为了坐实自己“不差钱”的人设，陈松青早早就夸下了海口。无论是收购美汉还是金门大厦，他都不需要从香港银行借一分钱。 陈松青资金的真正来源，是一家叫裕民的财务公司。1978 年，港英当局决定取消实行了十多年的限制，允许外资在香港注册银行或设立分行。 于是大量外资银行开始涌入香港市场，这其中就包括来自马来西亚的国有银行——土著银行。 “土著”是这家银行的英文直译，马来政府开办它的原因，是为了给土著马来人提供金融支持，便于他们与华商展开竞争。 而土著银行来到香港之后，为了入乡随俗，特意换了“裕民”这样一个，更容易被华人接受的名字。但是裕民的资质还无法直接申请银行牌照，所以只能降格为接受存款公司。 接受存款公司通常被香港人叫做财务公司，他和银行的最大区别，在于不能向公众任意吸储，只能接受存期在3个月以上的大额存款。 因为吸收公共存款不像银行那么方便，所以财务公司通常以高利息来引诱储户存款，相应的贷款利率肯定也就更高。 而能接受更高利率的贷款客户，资质通常也会更差。像裕民财务公司这样在香港没有任何根基的外资金融机构，想要找到合适的贷款客户，简直是难上加难。 在裕民公司急于开拓香港市场时，佳宁集团刚好找上门来，于是很容易就从这里贷出了第一笔5oo万美元的贷款。 陈松青现自己找到了一只大肥羊，于是马上开始用银弹攻略，不但买通了裕民公司在香港的放贷人员，并通过他们进一步勾搭上，远在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土著银行高层。 于是，陈松青贷出价值十几亿港币的美元，就像贷出十几块钱一样简单。但土著银行毕竟是一家正规的大型银行，最基本的合规程序还是要糊弄一下的。 所以陈松青必须尽快拉高美汉的股价，才能把上市公司的股权拿到裕民公司，补上之前借款所需的抵押合同。 实际上佳宁集团在82年香港股灾中崩盘后，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土著银行——这家马来西亚的国有银行。陈松青在短短三四年时间内，通过裕民财务公司贷走了8亿美元。 但是马来西亚政府对于佳宁诈骗案的处理也很有意思，除了对几个提前逃出国的土著银行高层出通缉令之外，对这件事根本没有深究。仿佛他们损失的不是8亿美元，而是8美元。 第035章 胜利大逃亡 8月1号，美汉公司召开股东大会，高票通过了董事会提交的三项决议。美汉正式更名为佳宁置业，并将在8月11号派送每股7仙的股息，同时按每5股送3股的比例派红股。 这些利好消息，结合着香港媒体不断爆料的金门大厦最新交易进展，终于促使佳宁置业的股价，如同一头疯的公牛，开始进入狂飙模式。 等到8月11号收盘时，佳宁置业的股价停在了16.8元的高位上。分红股需要进行除权，相当于做了一次拆股。第二天除权后，佳宁置业的股价调整为1o.5元。 此时周阳证券账户上的股票已经暴涨到了35万股，但陈松青的炒作之路还没结束。8月4号，佳宁置业对外布公告，将以11.8亿港币的价格，向百顺宁集团转让金门大厦内，除了商场物业之外的全部权益。 这还没完，旧公告出才三天，佳宁置业又布了一份新声明。百顺宁集团确定收购金门大厦的全部权利，所以最后的交易价格调整为了16.8亿港币。 佳宁置业表示对方已经支付了定金，交易将在11月之前完成。也就是说陈松青仅仅持有了金门大厦不到4个月的时间，就狂赚了6.8亿港币。 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让佳宁置业的股价飙升到了15.4港元，相当于派红股之前的24.6元。 也就是说陈松青控股佳宁置业不到九个月的时间，就把股价推高到了原来的四倍。此时佳宁置业的市值，已经膨胀到了36亿港币。 佳宁集团在派红股后，持有的上市公司股份达到1.7亿股，市值高达26亿港币。这已经远远过了陈青松当初投入的15亿港币，他可以说完成了一次极其精彩的空手套白狼游戏。 围绕金门大厦的故事，终于接近了尾声。 而周阳也决定胜利大逃亡，他把全部35万股的佳宁置业股票，在15.1到15.2元的价格区间内全部抛空。 去掉杠杆借贷的资金，扣掉融资利率、印花税、佣金等，周阳账户最终可提现的金额，定格在了265万港币。 交易账目结算清楚后，负责给周阳打电话的人，正是昌宏证券的老板韦昌宏。周阳每天去昌宏证券点卯的习惯，只维持了两个星期，就不敢再去了。 因为随着佳宁置业的股价不断暴涨，昌宏证券里无论客户还是职员，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财神爷，赤裸裸的有点吓人。 也因为有周阳这个榜样在，昌宏证券这次可谓是收益不菲。大量客户甚至职员都在周阳这个榜样的带动下，重仓买入了佳宁置业的股票。 在股票交易实现完全电脑化之前，证券公司的佣金收费还是挺贵的。后世的证券公司分佣比例，大部分在万分之二到万分之三左右。 而198o年的佣金要比四十年后贵出十倍，像获多利、新鸿基这样规模大、名气高的经纪商，佣金比例为千分之二点五。 昌宏证券这种规模不算很大的证券公司，佣金费率则会低一点，只收千分之二。韦老板为了留住周阳这个“股神”，开口就是佣金全免，同时还表示以后杠杆最高能加到7倍，融资利率也可给予7折优惠。 这个条件可谓优厚至极，但周阳接下来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港股，华尔街才是全世界的金融中心。 所以他最后决定转走2oo万港币，只在昌宏证券的账户里留了65万。而剩下来这部分资金的投资风格，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激进。 周阳只加到了2倍杠杆，分散买入了置地、和黄、长实、恒基等地产龙头股的股票。虽然港股正处在牛市期，但恒生指数也是在有涨有跌中波浪上涨。 之前的佳宁置业只是个例，大股东陈松青不允许股价下跌，所以周阳即使把杠杆加到5倍，其实也没什么风险。 而对于其他股票，他可不敢这么玩。要是杠杆加的太高，一波急跌下来就可能直接爆仓。 恒生指数经过六月和七月的连续暴涨之后，八月开始会吐。直到佳宁置业用16.8亿的天价卖掉了金门大厦的重磅消息曝光，恒指才止住下跌，掉头重新上涨。 受佳宁置业利好消息影响最大的，自然是港股的其他地产公司。而港股这轮牛市也主要是由楼市兴旺所带来的，因此周阳果断满仓买入地产股。 但这一次，他不准备在玩中途换手之类的操作，就是安安静静的持有。反正中途就算有回调，他也不相信这些大盘股的股价还能直接腰斩不成。 否则就不是牛市，而是股灾了。等这一轮升浪结束之后，周阳再来一次性把股票清空。 所以把仓位拉满之后，他的注意力就从港股市场移开了。只会在每天收盘后去查询一下，自己买入这几只股票的价格变动。 对于198o年的重大历史事件，周阳有深刻记忆的并不算多。除掉像莫斯科奥运会这样和投资无关的信息之外，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亨特兄弟白银期货案，以及两伊战争。 亨特家族原本是搞石油的，后来盯上了价格波动剧烈的贵金属。但黄金一直被各国央行用来稳定币值，不但全球储量大，政治影响力也大，操纵起来难度太高。 所以亨特兄弟最后选中了白银，从去年夏天开始，他们联合了沙特资本，从每盎司6美元入场，不断推高白银的价格。 等到今年一月中旬时，白银价格已经暴涨到了每盎司46.8美元的天价。白银期货市场里所有的空头，都被亨特兄弟清扫一空，最后迫使纽约金属交易所ex）直接下场。 &nbspex一方面规定白银期货只允许清算，不允许新开头寸；另一方面则大幅提高每张合约的保证金数额。 亨特兄弟在官方的针对性打击下立刻崩盘，而白银价格也在随后的两个多月内，从的每盎司46.8美元的高位，暴跌到只剩1o.4美元。 当白银暴跌时，周阳还在纽约华埠的中餐馆里刷盘子，自然没可能参与到这次疯狂的贵金属投机狂潮中去。 当他前段时间开始收集纽约商品交易所的各种信息时，现白银的价格差不多快跌回到去年夏天的水平了。但前期与白银走出相同暴涨暴跌曲线的黄金，却从四月份开始就与白银分道扬镳了。 黄金的价格从4月低点时的不到5oo美元每盎司，涨到6月最高时的67o美元左右。这个价格甚至已经过了，年初黄金价格暴涨时的最高价。 而从6月到现在，黄金价格一直在每盎司65o美元高位上下震荡，这和周阳的认知有些区别。 他记忆中从198o年初的金银暴涨事件后，黄金价格就一路走低，直到二十一世纪之后，才再次迎来暴涨暴跌。 第036章 取暖油 黄金在198o年之后一路下跌，这个历史大势就算被他这只小蝴蝶影响，也不可能是现在，目前的他还没这么大能量。 而站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分析黄金价格今年先跌后涨的原因，自然不算很难。美国的通货膨胀上半年再创新高，所以从六月底开始，大量避险资金涌入黄金市场，把金价重新推高。 而且接下来很快就会爆两伊战争，全球最主要的两个产油国直接开战，势必让国际局势更加动荡，导致金价一日三惊。 既然黄金价格还在高位震荡，周阳就决定暂时放一放，先抓住第二次石油危机的尾巴再说。伊朗去年爆了***革命之后，国际油价迅从每桶15美元上涨到25美元。 之后又生了苏联入侵阿富汗事件，苏联这个第一大产油国也卷入战争。虽然这场战争远离苏联本土，阿富汗的实力相比于对手也不值一提，但国际社会担忧欧美对苏联实施制裁，可能会进一步扰乱全球石油的供需体系。 目前中东各国出口的石油价格是每桶28美元，如果周阳没记错的话，两伊战争爆后会涨到36美元。 他看过的重生小说中，主角靠原油期货家致富的，可谓是数不胜数。但周阳穿越前自己没碰过期货，这次真正想下场时才现，小说里都是胡扯的。 198o年根本就还没诞生原油期货，而且美国这个全球金融中心，以及最大的石油消费市场，现在对石油价格还实行着严格的管制。 大部分人耳熟能详的wTI（西德克萨斯轻质原油期货合约）要在1983年才会上市，而Ipe（布伦特原油期货合约）更是要等到1988年。 周阳如果想要参与石油投机，就只能寻求场外现货交易。别看他之前一个半月赚了26o多万港币，似乎很多的样子，但在现货石油市场连一只苍蝇都算不上。人家石油贸易商们都是一船、一船的买卖，至少上万吨起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周阳还是找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纽约商品交易所虽然还没上市石油期货合约，但却在1978年上市了一种重要的炼油产品——取暖油的标准期货合约。 中国人对取暖油应该十分陌生，它是一种蒸馏燃料油，比轮船动机烧的重油价格更贵，主要用于家庭和小型商业锅炉的冬季取暖，是美国除了汽油之外，消耗量第二大的石油品种。 中美两国不但国土面积差不多，地处的纬度跨越也基本相同。但两国不同的地貌特征，造就了冬天的气候差距很大。 从蒙古高原出的冷空气，刚刚南下就会遭到秦岭和太行山脉的阻隔，从而消耗掉大部分的能量。冷空气继续往南推进到黄淮沿线，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对于长江以南地区只能有心无力。 所以像杭/州这样的城市，零下一到两度，差不多就已经是整个冬天中最冷的时候。低于零下五度的气温，几乎几十年都难得一见。 但美国则不一样，大部分国土都是平原地带，少数的几条大山脉——比如落基山脉，也是南北走势，无法对南下的冷空气进行阻隔。 所以从北极出的冷空气，只要蕴含的能量足够大，就能从北往南平推整个北美大6，直抵墨西哥湾。比如2o21年2月的极端寒潮中，达拉斯部分地区的最低温度达到了-45c，而它的纬度其实和南/京差不多。 而美国又地广人稀，集中供暖并不普遍，住在郊区的大部分家庭都会在地下室，自备冬季取暖用的燃料锅炉。 从8月到来年2月，是取暖油的销售旺季，随着冬天的临近，市场销量会越来越高，油价也会慢慢上升。 今年还要叠加两伊战争这个黑天鹅，除非接下来是个级暖冬，否则取暖油的价格只会一路上涨。 所以早在佳宁置业的股价围绕“金门大厦”一路暴涨的时候，周阳已经委托美国的康妮，帮自己在开曼群岛注册了一个离岸公司，便于他接下来在美国资本市场的运作。 “查理，你在美林银行的期货交易账户，已经开通好了，随时可以投入使用。作为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你，押注一场还没爆的战争，是很疯狂的一件事！”康妮在电话那头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198o年的香港可不是四十年后的远东金融中心，消息比较闭塞。周阳每天只能在翡翠台的新闻节目和《南华早报》中看到一点国际新闻。 这点信息量自然无法支撑他，对最新的国际局势做出判断。所以周阳之前委托康妮，帮自己找两个学国际政治的学生，专门在纽约帮他收集所有和中东有关的消息。 这一方面是因为周阳只记得两伊战争爆是在**月左右，但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天。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接下来的期货操作打掩护，一个连中东最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却能提前预测出两伊战争，并借此大赚一笔，这不是扯淡嘛！ “押注是赌/博，我不会把自己的美金交给虚无缥缈运气。但预测是一门根据各种蛛丝马迹来现真相的科学。 你觉得我是疯子，但我认为自己是天才。难怪许多人说，天才和疯子只在一线之隔！ 我下判断的理由之前都跟你说过了，领土纠葛、民族矛盾、宗教纷争，以及国际局势的影响。 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细节信息，来佐证我的判断。我希望能尽早说服你，加入到赚钱的队伍中来。”周阳通过电话，笑着对远在万里之遥的朋友说道。 除了康妮之外，包括瑞茜、卡罗琳、刘晓杰这几个在纽约结交的朋友，周阳都没有隐瞒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但除了刘晓杰之外，其他人显然都不相信他的判断。刘晓杰倒是愿意相信他，但听到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期货合约，光保证金就要上千美金，立刻就退缩了。 第037章 电话交流 周阳挂断了和康妮的电话后，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不知不觉就和康妮聊了半个小时。 在周阳离开纽约的这两个多月时间，康妮碰瓷纽约市政府的行动大获成功。周阳从时代广场掘出来的那个黑人小伙保罗，都快被纽约的报纸和电视台，塑造成新生代民权领袖了。 虽然相关案件还在纽约地方法院审理中，但康妮说纽约州议会已经传出风声，多名议员准备联名提案，来保障向保罗这样的街头艺术家们的言论自由。 代表纽约州的国会参议员雅各布·贾维兹先生，还亲自给保罗写信，鼓励他继续勇敢的面对生活。 这位雅各布·贾维兹先生，从1946年就开始竞选国会议员，先在众议院连任了四届，1956年开始转战参议院，又连任了四届，今年正在谋求第五个参议员任期。 不过据说贾维兹参议员今年的选情不很乐观，所以他急需蹭一蹭保罗的热度，来吸引黑裔选民对他的支持。 贾维兹是纽约大学法学院的毕业生，据说他还专门联系了纽约大学校长。纽约大学在下一年度的招生季中，将给保罗保留一个全额奖学金名额，前提条件是他的高中课业成绩中没有F（不及格）。 为此，保罗这个暑假一直在补课，他所在的高中秋天开学后，将对他所有挂科的科目，提供一次额外的补考机会，来确保他明年春天能收到纽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而康妮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不再是纽约法律界的无名之辈，在达维律所也有了自己专门的办公室，以及独立的小团队。 香港时间比纽约快12个小时，所以纽约现在才上午九点半，华尔街刚刚开始忙碌起来。周阳重新拨通电话，他这次打给的是美林自营部的中川直树。 自从上次在墨西哥和对方联络过之后，周阳基本上每星期，都会和中川直树通上两三次电话。 他虽然没有向中川直树公布自己的持仓情况，但早在7月初就让对方关注佳宁置业这只股票。 如果说一次猜中还有可能带运气成分，但周阳洋再次精准预测了佳宁置业的股价走势，就绝不是用“运气”两个字能够解释的。 更何况周阳除了猜对了佳宁置业的股价会暴涨之外，还看穿了幕后操盘者陈松青的所有运作手法。 “查理，我找人调查了纽约近期流向远东的资金，绝对没有傻子会给出1o.8%这么低的利率！那个Boss陈绝对没说真话，他的资金不可能来自于纽约！”中川直树在电话那头大声说道。 “别激动，希尔！对于他资金的来向，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叫你调查只是进一步验证我的判断。”周阳笑道。 “他是从哪里弄来的3亿美金？” “马来西亚的一家国有银行，我猜测是那种没有任何抵押的违规贷款。因为陈松青本身的资产，可能还不到四百万美元。” “oy god！那家银行的风控部门，应该集体下地狱，他们是在犯罪！” “但陈松青这次成功了，他手里的佳宁置业股票市值27亿港币，覆盖掉所有贷款之后，理论上浮盈了12亿港币。” “股价是会变动的，我的朋友！” “没错，希尔，但请你别着急！陈松青现在持有的上市公司股权比例高达75%，他接下来肯定会通过不断增新股来筹集资金。 等佳宁置业的市值进一步膨胀，外面的流通股更多，我们再去做空它不但难度更低，而且获利也会更大！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说服你的Boss进军港股市场。我听说你们美林银行已经与香港新鸿基证券达成了合作协议，很快就会在香港设立分公司。” 周阳又老生常谈的对中川直树劝道。 虽然他赚钱的度不算慢，才来香港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晋升为百万富翁。但他这两百多万港币在资本市场里，连个小水滴都算不上。 而且就算他现在手里有大量的资金，也不可能单挑整个市场，肯定是需要盟友与合作伙伴。 美林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它不但历史悠久、规模庞大，最重要的是现在还处在扩张期。 否则周阳为什么把自己的期货账户开在美林，要知道同为华尔街五大投行的雷曼公司，早在1971年就在香港设立了办事处。 但雷曼在1973年的第一次石油危机中判断错了形势，结果遭到重创，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周阳对佳宁集团这块肥肉，可不是之前赚二百多万就会罢手的，他真正的狠招是想要对它进行大规模做空。 但周阳自己对外布一篇关于佳宁的看空报告，和用美林银行的名义来，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是他这种无名小卒，陈松青也许只要简单解释两句，就能把股民给安抚住。但陈松青如果对上美林这样的华尔街巨鳄，那就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只可惜中川直树只是一个底层的股票分析师，他手里的权限几乎没有，所以周阳决定继续放饵。 “对了，希尔，我刚刚在你们公司的经纪部门开通了一个证券账户，接下来暂时会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取暖油期货上。” “取暖油？这是上市刚两年的新品种，但表现的却很不错。据说这给了nymex很大的信心，接下来很快会推出汽油的标准期货合约。” “你最近有关注中东地区的局势吗？” “why？”中川直树对周阳跳跃性的思路，有些不理解。 “我近期在研究伊朗人质事件对全球石油危机的影响时，现了一些额外的东西。伊朗和邻国伊拉克的关系，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紧张。 以前，伊朗是美国在中东的重要支点，而伊拉克则是苏联用来牵制伊朗的主要棋子。但随着伊朗爆***革命后，苏联的注意力又被阿富汗所吸引，原本微妙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相关的信息，我很欢迎与你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周阳点了几句，但没有一下子把话说透。 第038章 建仓 期货实行的是保证金交易，而保证金又分为两部分，开户保证金和维持保证金。以周阳准备参与的取暖油期货为例，美林给客户规定的每张合约开户保证金和维持保证金，分别为215o美元和19oo美元。 也就是说周阳的交易账户里至少要有215o美元，才能买入或者卖出一张取暖油期货的合约。 一张标准期货合约代表42ooo加仑取暖油的交易，以周阳买入时每加仑o.742美元来计算，一张期货合约的实际价值为31164美元。而周阳只被冻结了215o美元的保证金，也就是说杠杆为14.5倍。 杠杆越高，自然风险就越大。开户保证金与维持保证金之间25o美元的缓冲区，只够覆盖期货价格在o.oo6美元之内的波动。 一旦取暖油涨跌过每加仑o.oo6美元，而周阳又恰好猜错了涨跌形势，美林银行就会要求他追加保证金，否则就会强行平仓。 而周阳入场前的五个交易日，取暖油期货收盘价，分别为o.751、o.748、o.742、o.745、o.741美元，最高和最低之间的落差达到了o.o1美元。这还是在市场比较平稳、波动不算很大的情况下。 所以动辄满仓买入的风险实在太大，在市场剧烈波动时，只需一个急涨或者急跌，就能让投资者瞬间爆仓。 期货市场中，除了那些套期保值的客户之外，都是一群疯狂的赌棍。而能在期货市场中大杀四方，又全身而退的高手，才是真正的赌王之王。 周阳很明白自己的真正实力，要是没有“预言家”天赋，他就是一个开场三分钟就杀青的战五渣。 所以他在开通期货账户后，也不急着第一时间入场，而是先观望了一个星期，自认为一波小跌快结束了，才在第六个交易日选择入场。 期货和现货最大的区别，就是交易中包含了时间价值。即使是同一品种的期货，不同交割月份的价格并不相同。 周阳的资金并不多，没必要分散建仓，所以他只买入了12月的看涨合约。 现在已经是8月底，伊朗和伊拉克还没有立刻翻脸的迹象，但周阳又记得两伊战争就是在今年**月左右爆的。所以他认为战争开始的时间，很大概率是在九月底。 因此周阳认为受到两伊战争影响比较大的，应该是11、12、1这三个月份的合约。因为取暖油毕竟不是石油，现货价格上涨需要有一个传递的过程。 而期货简单点来说，就是投资者对未来的现货价格的判断。12月对于美国的大部分地区来说，已经进入了冬天最寒冷的时期，也是一年中取暖油最畅销的月份。 所以表现在期货市场上，12月份的合约头寸大、换手率高、流动性好，自然也最容易暴涨暴跌。 否则你要是选炎炎夏日的七、八月份，就算想大规模建仓，都不一定找得到对手盘。 虽然周阳对取暖油价格接下来的暴涨满怀期待，但他的投资策略不敢太过激进。之前从昌宏证券提出来的那2oo万港币在换成美元之后，只往期货账户里转了一半。 至于剩余的资金，周阳准备投资美股。原油价格继续暴涨，意味着大部分石油公司的利润会飙升，而像出租车公司、长途客车公司则恰好相反，飙升的不是利润而是成本。 所以周阳给自己设计了一个投资组合，重仓买入石油股、卖空出租车公司、长途汽车公司之类的股票。他这次没加杠杆，虽然赚的也许不多，但胜在稳妥，至少能给自己保个底。 即使是投入期货市场的那2o万美元，周阳也不敢满仓押注，而是只开了七成仓。实际上这个仓位对新手来说，也已经算太重了。 但是周阳算了一下，除非取暖油期货的价格，跌破每加仑o.715美元，否则他的头寸就不会有被强平的风险。 而从元旦到现在，取暖油期货的最低价也没跌破过o.725美元。所以周阳自认为已经留下了充分的下跌缓冲空间，要是这样都还被跌破仓，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周阳花了三个通宵，通过国际长途与美林银行的证券经纪沟通，完成了股票账户和期货账户的全部既定操作，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所以在外人看来，周阳的生活还是挺惬意的。他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下楼去不远处新都城大厦的一间中式酒楼里吃早茶。 说是早茶，但周阳每天去吃的点，应该算午饭更合适。他吃完午饭后，回家收拾一下，就会背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包，胸前挂着一台从华丰国货商店买的海鸥牌相机，四处闲逛。 当然，周阳并不是真的没事瞎溜达，而是在调查香港的工业经济。四十年后，内地人对香港的产业印象，除了金融中心之外，就剩房地产了。 而时光倒回198o年，虽然李跑跑等曾经的实业家，都转型去做了更赚钱的地产商，但香港的工业还处在辉煌落幕前的璀璨余晖之中。 根据港英政府年初公布的数据，香港1979年的进出口贸易总额，突破了1275亿美元，相比前一年增长了56%。 这其中虽然有内地改革开放，带来转口贸易激增的因素，但以纺织、服装、塑胶、玩具、电子、钟表等为代表的香港制造业，依旧贡献了很大的比重。 周阳穿越前就是做出口业务的，对于跑工厂自然是轻车熟路。虽然他并不会讲粤语，但英语本来就是香港目前的官方语言，而且大部分香港的工厂以接外贸订单为主，所以他找个能用英语沟通的人并不难。 在二战之后，香港制造业的第一波兴盛是从纺织业开始端的。在1967年最鼎盛的时期，全港大大小小的纺织工厂多达1.1万家，雇佣工人的数量过了43万人。 但随着全球纺织品贸易配额政策的实施，以及本港土地价格的急上涨，使得香港纺织业从七十年代开始就迅衰落。 香港工业最别具一格的地方，就是厂房大都设在高楼大厦之中。香港那些动辄几十层的高楼，并不都是居民楼和写字楼，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专门用来办厂的工业大厦。 而像纺纱厂、印染厂的设备，许多都不适合搬上高楼，所以纺织业最先衰弱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039章 绍隆钢铁 香港的制造业以低端轻工业为主，重工业寥寥无几。位于调景岭的绍隆钢铁，算是其中的翘楚。 早在1958年，庞鼎源先生出资4o万港币，向港府买下调景岭山脚，一块填海新得的平地，开办了香港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华资钢铁厂。 从最初时年产量4万吨，到现在的5o万吨，庞家二十多年来一直专注于钢铁产业。绍隆钢铁出厂的螺纹钢，长期占据了全港建筑钢筋近一半的市场份额。 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庞家未来能保持在香港富豪榜上的靠前位置，并不是因为他家的钢铁主业，而是因为卖了一次地皮。 港府在八十年代末开始展将军澳新市镇，于是以补偿6.5亿港币搬迁费为代价，要求绍隆钢铁迁往屯门重建。 新厂土地连同厂房、设备总共耗资25亿港币，庞家因此负债累累，于是决定将其位于调景岭的旧厂地皮出售。 当时正值香港楼市陷入癫狂的1997年，太古集团和新鸿基地产联手以127亿港币的天价买下了这块地皮。庞家向政府支付了57亿土地补偿款后，一次性净赚了7o亿港币。 选择继续专注钢铁主业，而没有以土地入股，与地产商联合开楼盘的庞家，成功在最高位套现，躲过了随后的地产大崩盘，反倒成了九十年代香港楼市兴旺的最大赢家之一。 周阳前几天去湾仔的福临门酒家品尝高端粤菜，结果点完餐在等上菜的时候，大堂经理过来询问他，能不能与另外客人比较多的一桌，调换一下大小桌。 周阳反正只有一个人用餐，本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原则，直接点头同意了。 在换桌时，对方一群人中走过来一位皮肤白净、戴着眼镜、长得颇为斯文的中年，很客气地向周阳表示了感谢。 对方还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印着“绍隆钢铁电力设备部经理：庞冶”。 因为周阳不会讲粤语，反而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这反倒引起了庞冶的好奇，于是他陪周阳闲聊了好一会儿。 庞冶大学时就读于美国有“公立常春藤”之称的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学的就是电气工程专业，毕业返港后就加入了大伯庞鼎源开办的绍隆钢铁公司。 因为港英政府长期不承认美国大学的学历，所以香港的学生出国留学时，为了方便将来回香港找工作，基本都选择去英联邦国家就读。庞冶回港后听惯了英式英语，突然听到一口美式英语，还颇有几分亲切的感觉。 而周阳也恰好对钢铁这个工业的脊梁挺感兴趣的，于是他就和对方约好，有空就去绍隆钢铁参观。 周阳也没想到绍隆钢铁恰好就坐落于，他来港“寻亲”的目的地——调景岭。他从港岛上的西湾河码头出，坐天星小轮前往位于维多利亚港另一侧的调景岭码头。 绍隆钢铁的厂区离轮渡码头很近，周阳下船后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了一点也不雄伟，反而有点小家子气的工厂大门。 门口的值班员是个头都白了一半的老大爷，来香港前估计是个关中人，不但会说普通话，口音中还带着很重的陕味。 他用门房的电话给里头通知了一声之后，然后指了指远处一栋两层楼，就把周阳放了进去。这栋两层楼的底层是仓库，里面堆着大批还没运出厂的钢筋。只有上面的二楼，才是绍隆钢铁的办公区。 周阳还没来得及往上走，就看见带着安全帽的庞冶，手提着另一个安全帽，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建设钢铁厂是一项投资很大的工程，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支撑不起来。目前国内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的宝钢，可谓是举全国之力，搞得大量其他项目因为缺乏外汇而下马，一时间各地怨声载道。 更别说对于1958年还只是小有身家的庞鼎源了，所以绍隆钢铁取了个巧，并没有建设最庞大、最耗资的炼铁、炼钢部分。庞鼎源一开始只是买了一台小型轧钢机，用拆船所得的废旧钢板进行轧钢。 后来，绍隆钢铁有了一定的积累之后，依旧只专注于投资最少的轧钢流程，不但更新了设备，还采用国外进口的高质量钢坯，来生产建造高楼大厦所需的高拉力钢筋，从而一举奠定了其作为本港第一大钢筋供应商的地位。 “这是我们工厂去年刚刚投产的电炉炼钢生产线，虽然采用的是欧洲二手电炉，但经过技术改造后，基本能达到当前的先进水平。 这条生产线最大的缺点是产能太小，全年满负荷生产也只能达到15万吨的年产量，对于大型钢厂来说并不经济。 但香港钢铁市场本身规模有限，我们绍隆钢铁采用本港的废钢进行电炉炼钢，相比于国外进口钢材，在价格上还是有一定的优势。” 庞冶一边带周阳参观各个生产车间，一边向他介绍绍隆钢铁的基本情况。得益于香港建筑业的连年增长，绍隆钢铁内也是一副繁忙生产的热闹景象。 “我看资料上说，香港的钢铁市场除了供应本港消费所需之外，还有大量的转口贸易。你们绍隆钢铁就没考虑过进军香港以外的市场吗？”周阳来之前也查阅了一些资料，好奇的问道。 “要是能开拓海外市场，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我们绍隆的竞争力并不足，之所以能在本港占据大量的市场份额，一方面是因为香港廉价的劳动力帮我们降低了生产成本，另一方面是海外钢铁运到香港，需要增加一笔不菲的运费成本。 我们在调景岭就地招工，支付给一名工人的日薪在4o港币左右，而像欧美的钢铁工人，薪水支出至少是我们的五倍以上。 我们之所以投资电炉炼钢生产线，也是为了进一步降低成本。毕竟本地的废钢不需要支付长途运输的海运费，可以大大的降低成本，只可惜香港每年的废钢产量有限。”庞冶解释道。 周阳参观了一圈工厂，大概了解了电炉炼钢的基本流程，然后又去庞冶的办公室喝了杯咖啡，才告辞离开。 第040章 远望技术咨询公司 莫名其妙的穿越回198o年，在度过了最初的窘迫之后，周阳一直在思考自己未来的目标应该是什么。 大把赚钱，实现财务自由？ 这对周阳来说太简单了，他在纽约用四个月时间赚了三万多美元。来香港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但赚到的钱如果用来买他现在租的房子，已经可以至少买五套了。他以后就算每天混吃等死，光靠收房租也能比大部分香港人生活的好。 至于天天做新郎，夜夜换新娘，全国各地都有丈母娘？ 这也一点不难，只要舍得送车、送房，就算港姐和视后，都能左拥右抱滚上床。周阳长得虽然不算大帅哥，但至少比刘阮雄还是要英俊的。 自认为是一个俗人的周阳，不会掩饰自己对财色的追求。但接下来的生活如果都是花天酒地、声色犬马，那是不是也太无趣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几千年来，中国大部分传统文人，最朴素的价值观。周阳自认为也是一个传统的人，至少他不愿意留在美利坚当二等人。 依托国内、立足香港、放眼世界！这是周阳给自己设计的展路线，毕竟中国蕴藏着未来四十年，全球最大的展机遇。 但是如何去把握机遇，把个人的展完美的融入到民族复兴的伟大历史进程中，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对于香港这样只有几百万人口的弹丸之地来说，塑胶、纺织、玩具、服装这些轻工业，就足以铸就它的经济腾飞。 但中国是一个人口过1o亿的大国，就算把衣服、袜子卖遍全世界，也无法带来真正的富强。高科技和重工业，才是中国崛起的脊梁，所以周阳也自然打算从这两方面入手。 相对于重工业，周阳其实对高科技更熟悉一些。毕竟在华为被断供之后，中国网民几乎一下子都能对晶圆厂、光刻机、制程之类的名词说得头头是道。 周阳穿越前还读过关于乔布斯的传记，他十分清楚的记得苹果公司上市的时间，是今年的12月12日，恰巧是中国的某个电商节。 等抓住了“两伊战争”带来的国际油价暴涨行情之后，他就会去申购苹果的新股。在明年IBm公司推出pc机之前，苹果公司还是比较被美国资本市场看好的，股票上市后多多少少能涨一段时间。 而随着个人电脑时代的来临，美国在八十年代还会诞生许多名动一时的科技公司，比如康柏、戴尔、思科、sun、微软、甲骨文等等。 这些投资机会，周阳肯定不会错过，但你说要让他在八十年代扶持一批中国的高科技企业，难度实在太大。横在面前的第一只拦路虎，就是巴黎统筹委员会。 要知道在198o年，中国连进口8o86芯片都会受到限制，又谈何展个人电脑产业。 相较之下，美国在七十年代开始去工业化之后，钢铁等重工业已经被视为夕阳产业，大部分设备都没有太多的出口限制。 而钢铁是现代工业的骨骼，中国四十年后能成为世界工厂，离不开每年过1o亿吨钢铁产能的支撑。 而回到百废待兴的198o年，全中国钢铁产能还不足4千万吨，连四十年后的零头都比不上，成长空间可谓非常庞大。 但是周阳想要切入钢铁领域也并不容易，这个产业不但需要巨额的投资，还需要庞大的人力资源来支撑，单凭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根本就不现实。 资金方面的问题，周阳自诩还有办法解决，就是花费时间长短的问题。但专业人才储备上，他不但自己懂的不多，而且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所以在意外认识了庞氏家族的成员后，周阳立刻前往绍隆钢铁参观。实际上他就算没在上次吃饭时遇到庞冶，以后也会找机会摸一摸绍隆钢铁的底，看看对方能不能成为自己以后的合作伙伴。 说实话，周阳去绍荣钢铁厂参观过之后，还是挺失望的。他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钢铁森林——一个庞大的冶炼基地，反而更像是后世国内偷偷摸摸生产“地条钢”的地下钢厂。 其实也难怪，绍隆钢铁的年产能，只相当于后世国内大型钢铁集团三五天的产量。更何况绍隆钢铁还是以轧钢为主，除了一座小电炉之外，并没有建设全流程的炼铁、炼钢生产线。 不过在和庞冶聊天时，对方无意间说的几句话，倒是给了周阳一些灵感。庞冶说香港本地懂钢铁的技术人才太少，企业从头培养花费的成本和时间又太多。 幸好内地近些年跑来香港的人不少，给绍隆钢铁提供了许多专业人才。比如他上个月面试的一个员工，原来是武钢电工车间的组长，对钢厂的各种电路布置可谓门清，比他手下的阿头厉害多了。 受到庞冶的启，周阳回去后委托律师帮他申请成立了一家有限公司。在香港开公司还是比较简单的，家庭住址也能成为企业注册地址。 要是成立无限公司的话，只需交几百块登记费，去税务局进行登记一下就行了。有限公司的门槛要高一些，注册资本不能低于1万港币，必须拥有两名或者以上的股东。 周阳的大部分资金都在投资增值，自然先选了最低的注册资本，等将来资金宽裕了再来进行变更。不过他给公司起得名字却很大气，直接是“中”字打头，名叫中国远望技术咨询公司。 周阳在侨冠大厦租了一套三室一厅，6o平米的房子作为办公地址。而在公司的手续都还没有办下来时，他已经开始在《大公报》、《文汇报》、《香港商报》这三份左派报纸上大招聘广告了。 中国远望技术咨询公司冶金事业部，需要主管一名、技术员若干。大致的招聘要求为，大专及以上文凭，在大型冶金企业有五年以上工作经历，能流利使用普通话和英语。 他这个招聘条件，就是专门针对内地来香港的高级技术人员设计的。因为他们不会讲粤语，香港又不承认内地的文凭，以至于想要在这里想要找一份满意的工作并不容易，许多人甚至只能去从事繁重的体力工作。 第041章 沙田马场 侨冠大厦a座底楼的电梯口，乔先达低着头，捧着一本英汉字典，正在默记英语单词。 “乔哥，这么刻苦啊，连等电梯这几分钟都不放过！”一个穿着青色西裤、白色衬衫短袖的年轻人，离着好几步远就笑着打趣道。 “我年纪大，记忆力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只能笨鸟先飞了！”乔先达抬起头，朝对方笑了笑。 “要说你们周老板还真是大方，自己花钱找老师给你们教英语！”年轻男子又继续说道。 “这在国内这叫进修，在香港这边好像叫员工培训。按我们老板的话说，员工会的越多，他就能越省心！小刘，你们怎么星期天也不休息？”乔先达问道。 “咱们是国企员工，讲究为国家奉献嘛！不出去玩也好，还能多省几个钱。”小刘笑呵呵的说道，一点也没因为加班而不满。 “你这觉悟真高！”乔先达竖了个大拇指，“不过香港的东西确实比内地要贵许多。” “香港物价贵，但这边的人赚得也多。对了，听说周老板给你们开的工资挺高的，你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我看你们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小刘好奇的问道。 “还行吧，周老板确实挺大方的。我们公司主要做技术咨询方面的业务，近期正在调研香港的钢贸市场，所以外出收集资料的时间比较多。你要是听说有国内的钢企要从海外购买设备，或者进军国外市场，记得跟我说一声。”乔先达回答道。 两人谈话间，电梯已经抵达了12楼。他们俩上班的地方都在这一层，小刘的公司租下了12o4和12o5室，而乔先达的公司就在他们隔壁的12o6室。 而刚刚两人聊天中提到的周老板正是周阳，乔先达是他招聘的第一个员工，今年刚好四十岁。 乔先达的姑姑早年定居在了香港，所以去年年初的时候，他带着爱人和孩子以探亲的名义来到香港，然后就和大部分人一样选择留了下来。 他来香港之前在攀钢工作了将近二十年，196o年从都钢铁学院毕业后，历任攀钢的调度员、转炉车间副主任、连铸车间主任、技术工程科课长。乔先达要是不留在香港的话，估计过几年就能提拔为副厂长了。 乔先达也是周阳面试的所有人中，行业资历和经验最深的一个人，最大的缺点是不会英语。 除了乔先达之外，周阳另外招聘的三个员工，也都几乎不会英语。和周阳最初设想的一样，来应聘的人都是近几年从内地来香港的新移民。 这些人之所以都有英语短板，是因为国内五六十年代的外语教育是俄语。只有像外语学院才会开设英语专业，来培养外交和翻译人才。 即使1977年重新恢复高考之后，因为英语老师奇缺，国内许多大学在头几年的外语教学中，依旧只有俄语可以选择。 所以周阳最后干脆把会英语这个条件给去掉了，等员工招聘进来之后，再请老师进行统一的英语培训。 培训自然不能占用上班的时间，所以最后选在二、四、六的晚上，以及周日上午。八十年代初的香港，大部分公司还没实行双休，普遍只在周日放假一天，周阳自然也没必要搞特殊。 远望技术咨询公司除了周阳这个老板之外，现在总共只有5个人。一个负责接电话的前台秘书，以及冶金事业部的四个员工，其中乔先达被任命为冶金事业部的主管。 包括乔先达这个主管在内，冶金事业部的所有人近期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香港的钢材市场摸排一遍。 好在这四人虽然都是内地来的，但在香港待的时间至少都在一年半以上，基本都能用粤语交流了。 周阳在香港待了两个多月，并没有学粤语的动力。因为他没感觉不会粤语有多少烦恼，大不了用英语就行了。大批洋鬼子不会粤语，在香港照样生活的不错。 但周阳这样的只是特例，对于大部分刚到香港的普通人来说，只有尽快学会粤语，才能在这里更好地生存。 就在员工们争分夺秒的学习英语时，他们的老板周阳则十分惬意地吹着空调，喝着红酒。 进入九月之后，香港新一个赛马季就又拉开了序幕。现在香港有两个赛马场，位于港岛的跑马地赛马场主要举办周中的夜赛，而位于新界的沙田马场则主要举办周末的日赛。 香港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统治香港的包括港督、赛马会、汇丰、怡和，四者排名不分先后。 怡和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而赛马则正成为全港市民共同的狂欢节。以马彩投注额为例，七十年代初每年的投注额还仅有四、五亿港币，但上一个赛马季却已经高达8o亿港币。 日常的比赛一般要等到下午一点才会放闸开跑，但十点半过后就已经有大量马迷，提前跑来现场观摩今天出战马匹们的即时状态，来作为自己投注的重要参考。 周阳对赛马没有研究，他今天是应庞冶的邀请过来玩的。庞冶的伯父庞鼎源是赛马会的马主，他名下的马匹“钢力”今天将会出战。 要说庞鼎源对赛马是不是真的感兴趣，那还真就未必！ 反正庞鼎源很少来现场观看“钢力”的表现，更像是把它当做自己进入赛马会，这个香港最顶级社交圈的敲门砖。 反倒是他的太太熊绍珠对赛马更感兴趣，每当“钢力”下场跑比赛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众亲朋好友过来加油助威。 对于赛马会的会员们来说，他们自然无需在露天看台上忍受烈日的暴晒，而可以躲在会所的包厢里享受VIp服务。 周阳在庞冶的介绍下，认识了他的堂哥庞希。庞鼎源今年已经是七十岁高龄了，最近这些年已经把绍隆钢铁的大部分事务，交给了自己的长子庞希来打理。 周阳最近这段时间恶补了许多钢铁产业的基本知识，在和庞希闲聊时也不露怯。 当然，大家周末出来放松，其实也没聊几句钢铁的话题。反倒是周阳对伊拉克可能要和伊朗开战的判断，引起了所有人的热烈讨论。 要知道去年伊朗爆***革命后，以壳牌为的香港四大石油供应商，一个月内连续三次提升各种油品的价格，引得全港怨声载道。 要是伊拉克和伊朗真的爆战争，大家担忧油价会进一步上涨，最后可能像1973年那样，对全球经济造成巨大打击。 第043章 拓展人脉 古语有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圈子文化都非常流行。后世网络上被阴谋论者们，哄传成真正掌控世界的幕后大Boss——共济会，就是欧美比较悠久的一个上流私密社交圈。 而香港最出名的社交圈有三个，分别是高球会、游艇会和赛马会，特别是后者因为一个“赌”字而风靡全香港。 每到赛马日，马场会所里可谓是人头攒动，热闹氛围一点也不输给外面的露天看台。马会会员们或带着全家老小，或邀请朋友、客户，一边看比赛一边增进感情。 周阳还没和庞家兄弟聊上几句，包厢里就又涌进来了一群人。庞家的祖籍是粤东省的港城市，而香港最早的船王许爱舟也是港城人，所以两家人的关系比较亲密。 许爱舟的年纪比庞鼎源要长一辈，但他已经去世多年。许家现在当家的老二和老三，年纪比庞鼎源要小几岁。 过来向庞老太问好的，是老三许士勋的长子许靖干。和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事业打拼上，对赛马并不感兴趣的庞鼎源不同，富二代出身的许士勋从年轻时就很热衷赛马，他名下在役的赛马过十匹，是香港有名的大马主。 许家早在六十年代就已经弃舟登6，家族财富主要已经转移到了收租上来，在港岛中环拥有大量地产物业。许靖干和他父亲一样，除了喜欢赛马之外，平时比较低调。 反倒是他的弟弟是后世娱乐小说里的名人，因为他取了最美港姐李佳欣。当然，那是十几年之后的事了，许靖亨现在并不在香港，还在太平洋另一边的美国读书。 和香港中产阶级的孩子普遍去英联邦留学不同，香港的豪门子弟大都是去美国留学。毕竟他们没有找工作之忧，自然就无需理会自己的学历，是不是能被港府承认的事情。 既然许靖干特意过来问候自己的母亲，庞希自然就不能没有表示。于是他干脆去服务台点了一圈洋酒，和堂弟庞冶一起亲自送到许靖干的包厢中。 不管这些公子哥在其他人面前是不是鼻孔朝天，但他们在和自己背景相同的圈内朋友交往时，大都是笑容可掬、彬彬有礼，显得十分有教养。 周阳在庞希的邀请下，也厚着脸皮去许靖干的包厢逛了一圈，并借机又认识了一批新朋友。许靖干名下也有一匹赛马将在下午出战，所以他特地邀了几个好友来现场观战。 因为没有老一辈的家长在，大家在许靖干的包厢玩得更开。周阳也就不急着返回庞家的包厢，而是在这边多呆了一会儿。 包厢里的人大头比较有来头，比如周阳旁边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长相斯文的中年人，是香港“电池大王”丁雄昭的二儿子丁武寿。 丁家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中，也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他家从七十年代初，就从电池生产扩展到了玩具制造，大名鼎鼎的“凯达妹”就是在他家的玩具厂里打工。 丁武寿本身毕业于美国的伊利诺大学，为了开拓美国的玩具市场，几乎每年都要去纽约。这倒是和穿越前的周阳有几分类似，只不过他以前只是一个打工仔，而人家是资产上亿的大老板。 “在我看来，像服装、手表这种入行门槛不高的轻工行业，中低端市场的竞争往往是最激烈的，只能靠价格战杀出一条血路。 但打价格战是以放弃利润为代价，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是上策。所以像服装和手表这些产品，一定要挖掘其附加价值。香港出口的手表，一块才卖几十港币，而瑞士的劳力士表动辄几十万块。 虽然劳力士表的机芯更加精密，但它的成本和香港本地手表相比，也绝没有相差一万倍这么离谱。 奢侈品之所以卖得贵，靠的就是品牌溢价。你就算采用与劳力士一模一样的机芯和表壳，消费者也依旧不会买账。 我觉得玩具行业也一样，像乐高、孩之宝这些公司，找你们来代工生产，然后贴上他们的品牌，销售价就会比你们自己出口的同类产品昂贵许多！” 跑市场出身的周阳，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识面广，不管是人是鬼都能聊上几句。 “周先生的确说到了点子上，但真正去打造一个品牌，前期的投入十分浩大，最后的结果却未必令人满意，一来一去之间的风险也就很大。 我大哥前几年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就怕走错一步把父亲积攒的这点基业给赔空了，所以最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丁武寿摇了摇头叹气道。 “俗话说知易行难，我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周阳自嘲道，“不过玩具和服装、手表还是有区别的，其实有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哦？那还要听一听周先生的高见！”丁武寿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 “对于玩具来说，比品牌最重要的是知识产权。品牌为什么重要？因为父母在给孩子挑选玩具时，出于质量上的担忧，对于名牌的信任度肯定比杂牌要高。 但玩具真正的用户是孩子而不是父母，你觉得他们会关心叫什么品牌吗？真正吸引孩子的是玩具好不好看，玩起来有没有意思。 以动画片为例，除了电影、电视版权的收益之外，玩具等周边产品更是能创造庞大且持续的收益。 比如被全世界孩子喜欢的米老鼠，迪士尼公司愿意花费大量资源去华盛顿游说，前两年终于成功说服美国国会修改了版权法，把‘米奇’的版权到期日延长了十多年。 所以如果能收购一批有价值的卡通、漫画等知识产权，既可以在玩具领域独家行相关产品，还可以在其他领域对外授权，我觉得是一个不错投资选择。”周阳提议道。 “周先生的这个建议很新颖，我以前倒是从未往这方面想！您是做哪方面生意的，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合作？”丁武寿终于收敛了笑容，开始真诚的询问道。 “勉强算是搞金融的吧，不比你们一个个家大业大，我也就是自己投点小钱在资本市场里瞎玩，反正饿不死。”周阳故意用玩世不恭的口气，把自己的工作说得很模糊。 但在场的富二代们，创事业的能力也许高低不同，但大家基本的眼界还是有的。周阳穿着价值上万港币的定制西服，自然不会是穷人。 所以他即使不是本港的富豪子弟，但作为庞希介绍过来的朋友，也没有人会故意排斥他。而当周阳展露出与众不同的眼光和见识之后，大家更是立刻接纳了他。 周阳之所以要打入香港的豪门圈，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就在两天前，他终于接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来自纽约的电话。 第043章 中川来港 周阳不知道的是，美林其实早在1974年就已经进了香港资本市场。 不过它当时受到港英政府对外国金融机构限制政策的影响，只好与RB野村证券一起找上了英资投行巴克莱进行合作。三家合股在香港创立了一家国际财务有限公司，主要为香港顾客提供海外理财服务。 但合资经营所受的限制太大，所以在香港全面开放资本市场之后，美林又联系上了本港最大的华资券商——新鸿基证券，以协助其拓展欧美市场为条件，换取对方支持美林在香港设立分公司。 新鸿基证券虽然是本港最大的证券公司之一，但其与获多利、怡富、宝源等英资竞争对手相比，存在明显的短板。新鸿基的大部分营收，来自于股票经纪业务，传统投行业务占比很低。 而美林银行的投行业务则位列全球顶尖水平，他已经连续三年力压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等竞争对手，蝉联了全球第一大股债承销商。 而且美林还是华尔街七十年代金融服务革命的先驱，其将经纪业务与货币市场基金连接起来，为客户提供一站式“现金管理账户”这一全新资产管理服务的同时，为自己创造了巨额利润。 通俗点来解释就是美林的炒股账户，开通了低风险的余额宝功能，于是一下子抢走了大量本该属于银行的储蓄客户。 美林这次进军香港市场，也提前和新鸿基证券达成了默契，主要以展投行业务和资管业务为主，避免在经纪业务上与新鸿基证券竞争。 而被美林董事会高层派来香港组建分公司的人，正是中川直树以前在电话里，向周阳提过的那位大卫·科曼斯基先生。 按照中川直树之前的说法，科曼斯基是他们自营部的大Boss。而作为美林银行一个大部门的主管，科曼斯基自然不可能只是担任香港分公司的负责人，他将会以美林亚太区域总裁的身份来香港上任。 “对于把亚太总部设在香港还是新加坡， Boss本来有过犹豫。是我向他积极举荐了香港，Boss最后才下定了决心。” 半岛酒店大堂的茶座区，中川直树正翘着二郎腿，向周阳吹嘘自己在科曼斯基那里的影响力。 新加坡目前是亚洲美元市场的中心，所以那里是经营亚洲美元存款，以及筹集中长期美元贷款的绝佳选择。但美林是投资银行而非商业银行，它如有必要，随时可以在全球筹集资金。 “我猜美林高层决定把亚太总部放在香港而非新加坡，看重的是香港背后正在逐步开放的中国市场。要知道在中美正式建交前一个月，里根先生就提前与中国代表团有过接触。”周阳直接戳破了对方的谎言。 他说的里根不是明年即将上任的那位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而是华尔街的明星ceo唐纳德·里根。 正是唐纳德·里根用了十年时间，把原本处于危机中的美林银行，重新带上了辉煌的正轨。 “科曼斯基先生什么时候来香港上任？”周阳又问道。 “Boss要等到明年元旦假期之后才会来香港，而在他抵达香港之前，我和艾米必须把办公地址，以及后续人员的宿舍问题搞定。”中川直树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只要你有支票，这都是很简单的问题！”周阳刚说完，就看见不远处的许靖干正朝他们俩这边走来，于是朝对方挥了挥手。 待许靖干快走到两人身旁，周阳笑着站起来给他俩相互引荐：“希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香港新认识的大哥许靖干，本港一家地产公司的继承人，你要租写字楼找他当顾问准没错。 靖干大哥，这是我之前在电话里向你提过的希尔，RB名叫中川直树，是即将上任的美林亚太区域总裁的手下大将。他被老板提前派到香港来，落实美林在这边的办公和住宿事宜。” “香港最这近两年的楼市很旺，写字楼的空置率比较低，所以租金就长得比较快，希望中川先生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许靖干笑着和中川直树握了握手，顺便打了个预防针。 “你家在中环不是有两栋写字楼嘛，有没有空余的楼层？”周阳直接问道。 “我家那两栋楼就算了，其中亚细亚行是不到十层的老式建筑，肯定不符合美林这种国际大投行的定位。 而另一栋中汇大厦虽然比较新，但里面入驻了大量私人诊所，被本港居民戏称为医院大楼，我怕中川先生和美林银行有忌讳。”许靖干如实说道。 而中川直树听完他的英文介绍，果然皱了皱眉：“看来许先生家的物业并不适合美林，我需要为公司找一处位于中环黄金地段，楼层尽可能高，最好能看见海景的写字楼。 至于租金方面，只要不太离谱，应该都能被公司那边接受。” “如果你要追求最佳的海景角度，那自然推康乐大厦。它在合和中心投入使用前，是全港第一高楼。 但如果你想在楼层上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也可以去看一看告罗士打大厦。它会在今年十二月正式开幕，现在还正处在招租期。” 许靖干随口就推荐了两个选择，不过三人今天也只是坐一起认识一下。要等许靖干找人筛选一遍中环所有的写字楼之后，中川直树才会仔细挑选需要去现场看楼的目标。 大家在半岛酒店的大堂茶座喝了一杯咖啡，闲聊了半个多小时，就决定先由许靖干安排自家公司的人去找楼。 周阳来酒店时是打的过来的，回去就准备蹭一下许靖干的车。 许靖干等他刚上车，就开玩笑似的说道：“你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我看那个RB人对你的挺言听计从的。” “哈哈，哪有什么来头，我可是真正的普通家庭出身。不过我以前在纽约认识的朋友比较有能量，中川直树也许是以后想找我牵线，所以现在自然要对我客气一点。”周阳微笑着说道。 “哦，那你在纽约到底认识了什么大人物？”许靖干好奇的问道。 “肯尼迪家族算不算大人物，我和肯尼迪前总统的女儿是好朋友！”周阳早就等他问这个问题了，故意装出一副很当然的样子。 对于这种用别人来抬高自己身价的话术，周阳可谓是轻车熟路。而许大少也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被肯尼迪这个姓氏给镇住了。 第044章 失之桑榆 中午十二点，周阳总算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昨天睡得比较晚，直到凌晨四点才真正睡着。 纽约和香港之间有12个小时的时差，nymex每天的开盘时间，是香港这边的晚上九点，收盘时间则是后半夜两点半。 按照往常的惯例，周阳在晚上八点四十分左右，用国际长途电话和纽约那边的经纪人进行联系。 周阳会先询问前一天取暖油期货的收盘价、涨跌幅波动、市场风向等信息，然后再和经纪人商定今天加减仓的条件。 在没有电脑自动化交易之前，无论是炒股还是炒期货，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你要先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然后在由他联系场内的交易员进行交易。 一旦遇上市场剧烈波动，证券经纪们的电话，会同时被无数客户给打爆。如果是行情上涨还好，最多只是错失赚钱的机会罢了。 而如果遇上行情暴跌，就算只是比别人晚一秒钟打通电话，都可能让你多损失好几个百分点。 所以大部分客户会提前与经纪人约定好自动平仓的止损线。只要价格跌破了折损线，经纪人就会立刻帮你斩仓来控制损失。 周阳之前在纽约雇了两个大学生，帮自己收集和中东地区有关的各种消息和资料，他们昨天传来的一条新闻，终于让周阳觉得两伊战争的爆近在眼前了。 伊拉克总统萨达姆宣布，即日起废除之前与伊朗签订的《阿尔及尔协议》。而这是由阿尔及利亚出面协调下，两国于1975年签订的一个旨在解决两国边界划分的协定。 两伊战争爆的原因，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就是，萨达姆想要趁着伊朗被国际社会孤立的机会，武力夺取紧挨着伊拉克边境的胡齐斯坦省，而该省的石油储量占伊朗全国石油总蕴藏量的比例高达57%。 伊拉克现在以对方未履行承诺为借口，废除与伊朗签订的《阿尔及尔协议》，算是为接下来的出兵扫平了最大的政治障碍。 所以周阳觉得这是战争即将爆的信号，决定立刻提高仓位，继续追涨取暖油期货。但昨晚取暖油期货的价格走势，却让他看得非常迷惑不解。 取暖油价格最小的变动单位，是每加仑o.ooo1美元。周阳重仓的12月份取暖油期货，之前一天的收盘价是o.76o2，而昨晚的开盘价是o.7611。 开盘之后价格一度上扬，半小时涨到了o.7618。之后却突然掉头下跌，最后收盘价仅为o.7587，甚至比前一天还低。 难道华尔街的大佬们，到现在还没判断出伊拉克可能对伊朗动武？ 这真的不应该啊！虽说他们不像周阳这样自带上帝视角，但华尔街大佬们获取消息的渠道，同样要比周阳丰富和灵通许多。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美国这边判断不出萨达姆会这么做，还情有可原。毕竟伊拉克是传统的亲苏国家，美国在其内部的影响力很有限。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蛛丝马迹越来越多。要是华尔街资本到现在都还没察觉到异样，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但取暖油期货的表现，给周阳的感觉就是市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他二十几天前建仓的价格是o.742o，就算以昨天盘中的最高价o.7618来计算，三周多时间累计的涨幅只有2.67%。 而随着冬天的临近，取暖油期货本来就有看涨压力。所以周阳非常想不通，为什么昨天的收盘价不但没有涨，反而还跌了一点？ 在昨天休市之后，周阳特意打电话去纽约，与自己的经纪人进行了一番交流。对方告诉他下跌的原因，主要是市场内风传一家大型炼油厂将扩大原油加工产能。而该炼油厂向nymex的取暖油期货交割地点，供应了将近2o%的油品。 好吧，一家美国国内炼油厂产能的提升，压过了两大主要产油国可能开战的风险。 实际上周阳自从参与取暖油期货交易以来，他的感觉是期货的市场波动幅度，甚至没有他股票账户里那几只石油股来得剧烈。 所以他躺到床上后又思索了很久，最后只找到了一个原因。美国政府对石油价格的管制，很可能是取暖油期货价格的走势，与国际原油价格的波动并不一致的罪魁祸。 于是他又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打电话给纽约那两个自己雇佣的兼职工，要求他们立刻收集过往一个月内，纽约和鹿特丹这两大主要的石油现货市场每天的价格变动。 好吧，让两个学国际政治的学生去探听石油现货市场的情况，的确有点强人所难。但周阳表示可以加钱，于是电话另一头的员工们立刻士气大涨，表示一定可以克服困难。 安排完任务后，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周阳赶紧先睡一会儿。而等他一觉醒来后，都没有先去洗漱，就直接奔向传真机旁。 美元果然是有魔力的，被打印过的热敏纸，已经从办公桌上传真机的出纸口，一直延伸下垂到了地上。 周阳快浏览了一遍上面的信息，虽然他对贴水、升水，以及五花八门的原油品种等专业的名词并不熟悉，但对比每天的所有数据，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无论是鹿特丹还是纽约，石油现货的价格在过去半个月内，都迎来了一波快的上涨。特别是在刚刚过去的这两天，价格波动非常剧烈，这显然是市场对中东地区局势进一步恶化的直接反应。 走眼现自己昨天睡前的判断并没有错，但这个结果却让他颇为郁闷。 他本来还想靠取暖油期货大赚一笔，现在现自己最后的实际收益，可能会远小于预期。而投机价值更大的石油现货，他却因为实力不够，只能看着机会白白流失。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把钱继续留在港股市场。香港股市进入九月之后，虽然受利率持续上升的不利影响，从八月底的1226点，回落到了117o点。 但这比周阳把资金抽出港股那天，依旧高了一百多点。而他用剩余那6o多万港币重仓的地产股，在佳宁置业的带动下，平均涨幅为17%。 只要周阳再加一点杠杆，收获3o%-4o%的利润，一点都不成问题。 而他把资金调去美国后，综合股票以及期货两个账户的表现，过去这二十几天的收益率还不足5%，显然是踏空了港股最近的这波小牛。 好在周阳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上帝，不可能抓住所有的投资机会。 过去这段时间的表现，至少让周阳明白了一点，他只适合大方向上进行掌控，不适合过于具体的操盘工作。 因为细节上的把握，需要根据更具体的信息资料，以及更老道的交易经验，来进行实时调整。 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操盘手，像昨天的加仓过程就非常业余，基本是在最高点接盘买入。 还好取暖油期货的波动不大，否则以他如此满的仓位，稍只要微跌得惨一点，就可能触及维持线，被券商要求补充保证金。 第045章 收之东隅 就在周阳垂头丧气的时候，有人却高兴的眉开眼笑。 198o年没有石油期货，是针对周阳这种没有实力的普通投资者而言。期货交易实际上可以分为两类——场内和场外。 场内期货的最大的特点，就是解决了标准化的问题。而标准化能大大提高市场的流动性，从而降低交易的门槛，使得向周阳这种只有几十万美元的小投资者也能下场参与。 而场外交易就不一样了，你先要找一个合适的对手盘。以原油期货为例，卖家通常是各大油田，或者大型的石油贸易商。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提供大量原油，随时满足你的提货要求。 你如果是准备看涨原油，那么直接去找油田或者大贸易商协商就行了。只要你能给出一个令他们觉得划算的价格，他们并不介意卖你一份期货合约。 而如果你是看跌未来的原油价格，那操作起来就更麻烦一些。因为你卖出合约的前提条件，是有货源满足交易对手的交割需求。 所以你需要找油田或者大贸易商签一份期权，保证你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有资格，按市场价向他们买入一批原油拿去交割。之后，你才用去寻找一个合适的买家，来和你达成期货交易。 签订好期货合约，也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履行合约同样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以原油看涨合约为例，油田和大贸易商们，很少会用宝贵的现金来与你平仓，他们更愿意直接向你交割原油。所以你如果想把预期收益，转化为真正的现金利润，就必须再给即将到手的原油，找到真正需要的买家。 如此繁琐的过程，足以打消大部分投资者对场外期货的热情。事实上场外期货的参与者，远没有场内交易那么多。而但凡加入到这个游戏的玩家，基本上都是实力雄厚之辈。 大卫·科曼斯基惬意的靠在自己的大班椅上，两只脚则交叉的架在办公桌上，双手拿着一份新鲜出炉的利润报告，脸上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625万美元！这是他领导下的美林自营部门，在过去这半个月之内，投机石油市场所斩获的全部浮盈。 萨达姆这个暴君，竟然真的准备挑起一场战争。而自己提前进行了布局。这让科曼斯基感到十分兴奋，因为盛宴才刚刚开始而已。 实际上周阳有些高估了美国的能力，美国在1967年因为第三次中东战争而与伊拉克断交之后，对其国内局势变化的跟踪能力就差了许多。 毕竟双方没有了直接的外交沟通渠道后，很难第一时间就弄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的情况在中美建交过程中，同样生过好多次。比如中苏因为1969年的“珍/宝岛事件”全面交恶之后，我方高层想要缓和与美国的敌对关系，免得腹背受敌，两线抗压。 于是我们决定找个机会向美方释放和解的信号，来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因此在197o年的国庆当天，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美国作家埃德加·斯诺，应邀登上**城楼，并被安排站在*****的身边。 结果媚眼却抛给了瞎子看，美国人根本没get到中国高层隐晦的示好。 好在后来美国乒乓球队有个迷糊蛋，莫名其妙就跑到了中国队的车上来，这才完成了“小球推动大球”的中美建交。 198o年的美国，虽然一直在努力拉拢伊拉克，但其对萨达姆的想法，并不能判断的那么准确。 实际上早在四月份，《华尔街日报》就刊文做出了伊拉克入侵伊朗的猜想，只不过没引起太大的反响。 伊拉克和伊朗在边境爆摩擦，肯定是美国人希望看到的事情，并积极的推波助澜。 但要说是美国对萨达姆的决断施加了几分影响力，那还真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科曼斯基一开始也没特别关心中东地区的局势，直到他看了中川直树提交的报告，才对伊拉克和伊朗之间，从去年开始的持续边境摩擦产生了兴趣。 而中川直树那份报告的主要思想，自然是来自于周阳的灌输。按照周阳对他进行洗脑时的观点，作为一名分析师和研究员，不要怕自己抛出的观点是不是太过惊悚，而更应该担忧自己的观点能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要知道连那些预言世界末日的xie教，都有大批蠢货相信。预言一场战争与之相比，只是小儿科罢了。 而就算预言出错了，对像中川直树这样的低级别研究员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大不了是被周围的同事取笑几天而已。 毕竟他们每天提交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分析报告，有9o%以上都是垃圾，再多出错一次也无所谓。 而一旦真的被中川直树猜中了，那你就是整个美林银行里最靓的仔，连公司ceo都有可能会记住你的名字。 中川直树仔细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既然试错成本很低，为什么不去搏一把呢？ 更何况周阳之前已经成功预言过了一次，中川直树也正是凭借对九龙仓和香港股市的分析，才第一次获得了被大Boss招进办公室汇报的机会。 事实表明周阳确实没有坑他，中川直树因为对两伊战争，以及国际原油未来价格走势的大胆猜想，再次入了科曼斯基的法眼。 应该说中川直树和周阳的运气比较不错，科曼斯基早就有了换个位置的想法。之前关于香港股市的那篇分析报告，让他开始对亚太地区多了一些关注。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欧美经济长期陷入滞胀的七十年代，以韩国、新加坡、香港和宝岛为代表的东亚地区，却实现了一轮强劲且持续的增长。 这还没算上gdp成功越德国位列世界第二，并不断迫近与美国之间差距的RB，以及正在向世界打开神秘大门的红色中国。 科曼斯基越分析越觉得亚太市场大有可为，这让原本准备去竞争欧洲区总裁的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欧洲作为美林银行除了美国之外的第二大市场，区域总裁位置的竞争自然非常激烈。相较之下，准备新设立的亚太区总裁并不被太多人关注。 虽然亚洲有gdp世界第二的RB，但RB证券市场目前封闭且排外，美林并没有在RB成立分公司。所以科曼斯基如果全力竞争亚太区总裁的位置，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他这么去做了，也果然拿下了亚太区总裁的位置。 既然要离开自营部门了，科曼斯基想要打一场漂亮的收官战，而这个时候中川直树又恰如其分的提交了一份新报告。 伊拉克可能对伊朗开战，从而引油价新一**涨。这个预测放在八月底的时候，的确有些惊悚。 但小打小闹也引不起科曼斯基的兴趣，所以他真的认真分析了一下投机石油的可能性。 结果依旧和上次那份报告一样，越研究越觉得有那么点意思。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伊拉克表现出来的各种蛛丝马迹，越来越预示了战争的可能性时，科曼斯基果断的往里下注了。 查理·周？希望自己去香港后，这个有趣的年轻人还能带来更多的惊喜。科曼斯基放下手里的盈利报告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046章 两伊战争爆发 9月2o号，一个包括几名伊朗问题专家在内的美国政府高级代表团，被派往欧洲进行秘密访问。 而科曼斯基也通过美林银行在华盛顿的特殊渠道，从某位匿名人士那里探听到了一个重磅消息。 沙特驻美国大使前一天去了白宫，他告诉了卡特总统一个重要的消息——萨达姆不久前亲自给沙特王室打了电话，说他要教训一下伊朗。 科曼斯基明白战争马上要爆了，所以他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命令手下尽最大可能，多签几份看涨原油期货合约。 中东这些国家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肯定只会采取惜售政策。但像墨西哥、委内瑞拉这样的国家，消息渠道就没那么灵通了，于是又让科曼斯基检了许多便宜。 9月22号上午，伊拉克出动了大批飞机，对伊朗的各个空军基地，以及包括都德黑兰在内的15座城市进行了空袭，两伊战争正式爆。 纽约比巴格达晚了7个小时，但两伊战争打响时，纽约正处于深夜。无数与石油行业相关的人，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 而在第二天上午，所有的石油贸易商开始疯狂调高价格，纽约市场石油现货的平均售价，直接突破了每桶4o美元。 与此同时，曼哈顿下城金融区的自由广场一号大楼，诺兰的影迷对这栋建筑应该颇为眼熟。它就是电影《蝙蝠侠》里，韦恩集团的总部大楼——韦恩大厦。 自由广场一号大厦高53层，于1973年开业。美林银行是第一批入住的用户之一，租下了其中的六层楼。 位于大厦第9层的美林自营部门办公室里，此刻欢呼声响彻云霄。科曼斯基也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不过他的神色依旧冷峻。 科曼斯基待手下们泄完激动的情绪之后，立刻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那就是给手里每一张期货，尽快寻找合适的买家，把浮盈转化为真正的利润。 他让秘书给自己定了最快一班飞往东京的机票，RB的石油进口商们是最佳的交易对象。美国本身就是产油大国，中美洲的墨西哥和委内瑞拉，也可以向北美市场提供大量产能。 欧洲消费的石油原本主要来自于中东地区的供应，但随着七十年代北海油田的大规模开，以及北非和西非等欧洲传统殖民地6续现大量油田，使欧洲对中东地区原油的依赖已经大大降低。 反倒是RB的大部分原油消耗，主要靠从中东地区进口。所以两伊战争突然爆，对RB的能源安全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科曼斯基相信自己手里的这批看涨期权，RB人在饥不择食之下，很愿意全部高价吃下去。 ※※※※※※※※※※ 太平洋另一边的香港，这里比巴克达要快5个小时。所以周阳是在22号的下午，接到了自己经纪人从纽约打来的跨洋电话后，才知道两伊战争已经爆。 当天晚上，周阳通宵守在电话旁，接听经纪人每个半小时从纽约传过来的最新市场动态。12月份的取暖油期货价格，在前一天o.76o的收盘价基础上，以o.7655的价格开盘。 开盘后一路缓慢上涨，盘中一度突破了o.78o。结果尾盘时段又跌回来不少，最后收盘价定格在o.773。 而周阳拿到当天的收盘价之后，真的彻底无语了。在两伊战争如此劲爆的消息刺激下，取暖油期货全天竟然只涨了1.71%。他决定在等三天，要是价格还没起色，就彻底清仓回笼资金。 把烦人的取暖油期货暂时放在一边，周阳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他当初把远望技术咨询公司，租驻在侨冠大厦a座12楼，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一层楼里，有一家叫做粤港贸易公司的内资企业。 粤港公司比远望早一个月入驻侨冠大厦，它是粤东省政府在香港开办的第一家窗口企业，由省外经贸委直接领导。 光听这么长的一段介绍，就知道这是一家颇有来头的公司。但是粤港公司的名头虽然不小，实际上起步的条件并不很高。 粤东省政府只给其划拨了2oo万港币的现金，以及对港的鲜活商品专营权。所谓鲜活商品，就是活禽、活猪、鲜鱼、水果和蔬菜。所以粤港公司现阶段还只是一家，以对港出口农贸产品为主的贸易企业。 粤港公司出口到香港的商品，主要通过深海特区的6路口岸过关。公司经营的鲜活商品不比其他物资，非常强调时效性，所以不时需要与深海特区进行协调。 周阳每次来远望公司后，就会去隔壁串个门，所以他和粤海公司的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周阳串门的目的，是了解一些国内特别是深海特区目前的情况。 毕竟他对198o年中国的印象，其实很模糊。而要了解真实情况，最好的选择其实是亲自去国内走一走、看一看。 早上七点钟，北角的街道上人流还很稀少。周阳做电梯从仁德大厦下来，走到糖水道和英皇道的交叉路口，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青色西裤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 “老马，咱们直接打的去红磡火车站，我下楼前给出租车公司打过叫车电话了，应该很快就能调派一辆空车来接我们。”周阳开口说道。 站在他旁边的人，是粤港贸易公司销售部的经理。他们公司今天下午有一批生猪通过火车，运抵深海特区的萝湖火车站。 现在天气还比较炎热，如果不能当天通关，在深海特区待一夜就会多出不少死猪，这损失的可都是利润。所以马经理准备亲自回特区去盯着，遇到问题才好直接找特区的领导解决。 “这次沾周杨老弟你的光，总算不用去挤慢腾腾的巴士了。”马经理是粤东人，为了方便与周阳交流，说的是一口粤语味很重的普通话。 两人说话间，一辆的士停到了路边，周阳上前与司机确认了一下是自己叫的车之后，就招呼马经理上车。 第047章 特区房地产开发（上） 辛亥革命爆那一年，从粤州一路南下修到九龙红磡的粤九铁路正式通车。 1949年之后，因为特殊的历史原因，粤九铁路在深海特区的萝湖口岸被分为了两段，直到去年粤交会前夕才重新恢复了粤港直通车。 今年元旦，因为粤港之间往返的客流持续上升，粤港直通车从每天一对增加到了两对。但是粤港直通车中途不会靠站停车，所以并不适合前往深海特区的旅客。 从红磡到萝湖边检口岸之间，港铁公司开通了专门的通勤火车，每天最早一班车的时间是七点半。 周阳和马经理从北角打的出，前往位于海对面九龙半岛的红磡火车站，全程也就五公里的距离，时间上肯定来得及。 但周阳却让出租车司机，直接开车把他们送到萝湖口岸。因为港铁现在运营的区间火车，度实在是太慢了。从萝湖到红磡不过2o公里的距离，中途走走停停，全程竟然需要两个小时。 而开车过去虽然路程上比近乎直线的铁路远了一大截，但早上出市区的车流很少，道路十分通畅，司机赶在八点前就把他们送到了萝湖边检口岸的门口。 “还是开车好，不但度快，还不用和一火车的人去抢位子。我以前每次过来，火车刚停稳就要抓紧往外冲。不然前面过关的人太多，排队的时间会很长！”马经理看着空荡荡的边检大厅，不由向周阳感慨道。 要是在四十年后，像他这样级别的国企干部，配专门的司机估计轮不上，但每月的车马费补贴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现在是198o年，内地派往香港的干部，收入不会比在内地多出太多。像马经理来香港也两三个月了，但平时在市区打的的次数很少，根本想不到周阳会叫出租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这自然是又快又舒服，唯一的缺点就是费钱。 “老李肯定是以为我们九点半才会到萝湖，所以他肯定不会这么早，就从那头过关来这边干等。现在只能让你在大厅里先待一下了，我去那边后立刻让他赶过来。”马经理不好意思的说道。 198o年的内地，可谓是处处落后。就连从香港打一个电话过去找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可能需要由人工接线员层层转接，甚至未必有马经理直接过关去叫人来得更快。 而马经理口中的老李，是深海特区房地产开公司的副经理。马经理昨天就帮周阳约好了，对方会过关来香港和他谈一些事情。 没错，周阳虽然一大早就和马经理一起赶到萝湖边检处，但他却并没有过关去深海特区一日游的打算 。因为周阳这个身份，现在还处于坐移民监当中，一年内无法离开香港。至于他的另一个墨西哥身份，想要去内地的话，也需要提前去新华社香港分社申请签证。 而周阳并不想这么做，因为那本护照是借用某位失踪人员的信息，而他并不知道对方失踪的真正原因，万一有隐患的话就会很麻烦。 没错，国内在香港并没有设立正式的外交机构，因为我们从没承认英国强迫清政府割让香港的合法性。 但香港市民以及在港的外国人，却有大量往来内地的签证需求，而这些事宜是由新华社驻香港分社来代为办理的。 港澳居民现在回内地办的也不是签证，而是叫做港澳同胞回乡证。而内地居民往来香港，也不用向港英政府申请签证，只要有一本往来港澳通行证就行了。 负责审核、放这种双程证的机关，是各省公安厅的出入境事务处，与英国人没有关系。唯一的限制就是通行证并不能无限放，而是每个月都有一定的名额规定。 等到今年十月底，港英当局把“抵垒政策”改为“即捕即解政策”之后，国内的公安机关还会多放一种叫做“前往港澳通行证”的新证件，也就是俗称的单行证。 这种单程证和双程证的最大区别，就是获批者可以用它直接申请香港永久居留权。当然，这种变相绿卡也是有数量限制的，全国每天只有7o个名额。 周阳在香港这一侧的萝湖口岸安检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一位剃着板寸头，年龄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的大叔，从安检口出来后就快步朝他走来。 “周老板，我是李明德，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在这里久等了！”这位李副经理，一上来就连连道歉。 “哪里哪里，是我早上临时改坐出租车，忘记提前和马经理商量了。”周阳自然没理由责怪对方，主要原因是他自己还没有彻底融入八十年代，所以在一些细节上就会出问题。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一起走出了安检大厅外面。大厅门口外的左手边是萝湖站的火车停靠点，右手这是一片长满了灌木杂草的小山坡。 好在门口停了几辆拉客的出租车，周阳和李明德坐上其中一辆，叫司机把他们送到石湖墟，那里是距离边检口最近的一处小市镇。 石湖墟最热闹的街市位于新城路上，不算很宽的马路两边商铺林立。周阳找了一家客人不多的甜品店，点了两杯丝袜奶茶后，总算可以坐下来和李明德好好聊天了。 198o年的香港，什么行业最赚钱？ 除了节节高升的股票之外，莫过于兴旺的香港楼市了。当然，房地产是一个资金极度密集的行业，按理说周阳现在这点身家还远远玩不转。 但他看过的大量重生小说，早就帮忙指明了出路——去界河对岸的深海特区搞房地产。 就在今年元旦，第一个吃螃蟹的香港商人刘天就，与特区房地产开公司合股开了国内第一个商品房小区——东湖丽苑。 香港地产界有一项很重要的明叫做卖楼花，房子都还没开工建设就可以往外卖楼，这无疑大大加快了地产公司的资金周转度。 而卖楼花这种恶习也被刘天就带到了深海特区，以致几十年后成了国内房产开商的惯用做法。 刘天就在开东湖丽苑时，靠着卖楼花不但没投入什么资金，反而借着特区这边没有经验，把大量购房者预付的买楼资金，挪用到自己的其他生意里周转。 要知道在利率奇高的198o年，向香港的银行借贷1ooo万资金，一个月的利息至少要十几万。要是能免费借用个半年以上，就能省下至少一百万的利息。 当然，周阳今天约李明德经理面谈，可不仅仅是投资特区房地产开的事情，他的想法更大宏大。 第048章 特区房地产开发（中） “李经理，你刚才也说了，特区现在给出的政策很优厚，土地款可以缓缴，一开工又能卖楼花，资金压力其实很小。那么你们干嘛不自己干，而非要找香港老板来投资呢？”周阳一脸好奇的问了一个问题。 “国家在临近香港的地方划出一片区域成立经济特区，为的是建立一个对外开放与交流的窗口，吸收国外的资金和先进经验。 咱们内地长期以来实行的政策，是由国家来大包大揽，非常缺乏市场化的经验。比如咱们国内现在还都是福利分房，没有建设和销售商品房的先例，所以需要向香港学习。 我们当然也希望能够引进大型地产公司来投资，但人家看不上我们，根本不肯过来，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李明德说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从佘口工业区成立，再到后来的深海经济特区成立，内地方面在过去这一年多时间中，从香港邀请过来参观考察的大老板不下1o批。 但真正同意在深海特区投资的港商却寥寥无几，那些香港有名的华资地产大鳄，来特区的时候都笑容满面的各种夸赞，而等回香港后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一边学习一边积累经验、完善法律法规，这个思路完全正确。我们每一次都应该在以往的经验教训基础上寻求进步，不能一遍又一遍的交相同的学费。”周阳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两人说话间，店家把他们点的两杯奶茶端了上来，周阳于是请李明德先尝一尝，香港特有的丝袜奶茶。 “就拿茶来说吧，这种神奇的东方树叶，在唐宋时期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传到南洋和阿拉伯地区，后来又在大航海时代由荷兰人带到欧洲。 在十七世纪末的时候，欧洲人饮茶已蔚然成风。其中英国人变成了全世界最爱喝茶的民族之一，人均茶叶消费量比中国这个原产国还要高许多。 英国的下午茶看上去和国内的红茶有点像，但它是可以加糖、加奶饮用的。而这个特点其实和印度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根据相关的资料记载，全世界最早饮用奶茶的是喜玛拉雅山两侧的原居民。 英国殖民者征服了印度之后，把喜马拉雅山脉南侧，阿萨姆邦等地饮用奶茶的习惯带回了欧洲。 但最初的印度奶茶最初没有茶的，而是添加了肉桂、丁香、姜、胡椒等辛辣的香料。后来在明末清初时期，英国殖民者把国内的茶树种引栽到阿萨姆、斯里兰卡等地。 牛奶和茶叶逐渐开始碰撞，形成了现代奶茶的雏形。而香港作为英国殖民地，社会流行趋势自然也跟着英国皇室和贵族的喜好来转。 于是流行在伦敦的皇室奶茶、伯爵奶茶、花果茶等高贵典雅的下午茶，很快就在香港上流阶层中弥漫开来。 在英式下午茶风靡香港之后，又经过林木河这样的市井小贩进行本地化的改良，最后创造出了丝袜奶茶这样的港式平民奶茶。” 周阳指着桌上的两杯丝袜奶茶，把它的前世今生都详细介绍了一遍。 “听周先生这么一说，才知道普通的奶茶，其实也不普通。”李明德略带惊叹的说道。 “我很赞同李经理你之前说的一句话，人越穷越胆大。为什么我们在大航海时代，不但没有跟上西方世界的步伐，反而国力日渐衰弱？ 我个人认为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天朝上国，物产丰盈。庞大的6地国土，让我们失去了开拓海洋的动力。 而当时的欧洲恰好相反，不但小国林立、战乱不断，还有强大的宗教势力在上面剥削，使得王室、贵族们愿意资助探险家出海冒险，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国与国的竞争，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具体到特区政府和特区房地产开公司，也是同样的道理，没有谁可以在功劳簿上躺一辈子。 东湖丽苑虽然还在紧张建设中，但前期销售的巨大成功，已经表明了在特区开商品房是完全可行的。 那么特区房地产公司就应该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继续再找像刘天就这样的小商人去合作，除了让对方大把赚钱之外，对特区的展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周阳又抛出了一个很尖锐的观点，而坐在他对面的李明德，也不由陷入了思索。不过周阳没给对方太长思考的时间，而是马不停蹄的继续用犀利的话语进行轰炸。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经商奇才，但过去这半年时间，在纽约和香港的些许投资，也至少已经赚了几百万港币。 我个人认为许多时候，利润未必是排在第一位的。反倒是在追求利润的同时，把风险尽可能的从自己头上转移出去，显得更加重要！ 听李经理你刚才的介绍，特区房地产开公司在与刘天就的合作中，显然也吸取到了一些教训。比如在和港商合作开项目时，必须设立专门的资金账户，对现金流进行监管。 但是你们现在的新做法是直接卖地，而不再是用土地入股。这样一来难道香港老板还会愿意，让自己公司的账目被你们监管吗？ 但卖楼花其实是一种寅吃卯粮的危险做法。以界河对岸的香港地产业为例，楼市的涨落是存在明显循环周期的。 现在这一个周期始于1975年，而上一个完整的周期，则是1968年到1974年。 受到热钱流入、股市急升和新市镇开等众多利好因素的刺激，香港楼市从六十年代末开始，进入了繁荣兴旺的上升期。 只可惜好景不长，从1973年至1974年间，又连续受到股市崩溃、以及第一次石油危机的冲击，这让原本炙热的香港房地产市场迅陷入萧条。 当时一大批盲目扩张的地产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而破产，在香港各个区都留下了不少烂尾楼盘。港府当局至少是本地政府，无论是监管还是介入，处置起来相对容易。 而特区政府就未必了，投资商是在香港收的卖楼花资金，这些钱根本没有流入内地。一旦对方存有恶意，直接卷款离开香港，你们又能拿他怎么办？ 你觉得到时候交了钱却拿不到房子的香港买房者，是会去找港府当局的麻烦，还是会来特区要说法？ 一旦出现这种后果，对刚刚诞生的特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政治灾难！” 当周阳说到这里时，李明德已经脸色苍白，背后全是冷汗。 “那么香港方面又是如何来处理烂尾楼的问题？”李明德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总算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第049章 特区房地产开发（下） 深海特区在成立之初的那五年，其实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其中特区房管局和特区房地产公司，更是外界矛头直指的对象。 因为他们卖房卖地的事，国内某知名大报在1982年时，甚至直接在头版刊文《旧中国租界的由来》，来对特区进行影射攻击。 而特区房地产公司当初在与刘天就合作开东湖丽苑时，更是提前翻遍了《列宁选集》，找到了一两句牵强的解释后，才敢下笔签合同。 要是因为房子问题在香港那边造成恶劣的群体性事件，不但深海特区会遭受重创，甚至可能引更严重的震动。 好在香港从1953年出现卖楼花之后，已经经历二十多年的时间，买房者早已把可能埋着的雷都给趟出来了。 对了，当初明卖楼花的人，正是被香港人誉为“红色资本家”的霍先生。 “在香港，地产公司如果想要展开楼花销售，需要先从工务司署获批《预售楼花同意书》。而工务司署审批时主要看两个条件：第一，地价是否全数支付；第二，开商要证明自己有能力支付全部建筑费。 香港地产商的惯用做法，是拿土地去银行进行抵押。但抵押贷款是有折现率的，这其中的价差就是地产商需要筹集的项目启动资金。 至于项目建筑费，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去银行开一个信托账户，然后往里面存足够的钱。 但当初楼花被明出来的目的，就是用买房者的钱来支付后期建设费用，从而降低地产开商的资金投入。 于是这又产生了一个悖论。香港开商的解决办法，还是去找金融机构帮忙。 比如直接向银行申请建筑按歇贷款，或者委托银行出具承诺书，还可以找财务公司签署无担保贷款合约。 总之，工务司署要确保就算开商中途破产，也有新的责任方出来继续接手项目，完成剩余的楼盘建设任务。 而开商被允许销售楼花之后，预售所得的资金也不是由他们自己随意支配，而是会全部转入其合作律师事务所开设一个专门信托账户之中，再由律师事务所根据项目实际建设进度来分批划拨费用。” 周阳也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把自己收集到的资料复述给李明德，听得对方连连点头。 “香港并不是没有生过巨额购楼款不翼而飞的事情，但最后基本上都会有银行来介入托管，购房者拿不到房子的情况比较少见。 而且政府也会根据最新案例所暴露的漏洞，进一步修订新的预售楼花同意制度，所以买房者的权益相对比较有保障。”周阳又继续说道。 “我们之前的确没考虑过那么多，要不是周先生今天点出来，将来真有可能酿成大错。”李明德基本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很明白哪些错误坚决不能犯。 “敢于任事、勇于担当、主动作为，是一种非常优秀的品质。但我们也需要避免因为考虑不周，而成为一个傻大胆。 既然香港的地产大鳄们不愿意来，那么你们为设么就不能主动过去？马经理他们的粤港贸易公司给了我一个启，你们特区房地产开公司也完全可以和他们一样，直接去香港成立一家分公司。”周阳又提了一个新建议。 “我们倒是想去，但条件不允许啊！马经理他们的粤港公司，省里至少拨了2oo万港币下来。 我们房管局去年成立时，市里只批了5o万人民币，却要我们建成两万平米的宿舍楼。因为要和刘天就老板合股开商品房，房管局特意成立了特区地产开公司。 但是市里最初同意下拨的4万人民币开办经费，最后却因为财政困难而不了了之了，后来还是刘老板借了我们4万港币。 你是没去过我们现在的办公场地，只有一间平房，里面摆了几张旧办公桌。一个财务、一个出纳、一个秘书、两个技术员，我这个挂着副经理的实际负责人，以及挂着总经理头衔，但整天在房管局那边忙其他事情的老何，整个公司总共就只有7个人。 以至于好几位香港老板过来后，一看我们只是这样一个草台班子，连谈都不肯坐下来谈，直接扭头就走。”李明德十分无奈的说道。 周阳听了对方的话之后，脸上悄然展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早就在这里等着对方叫苦呢！ “李经理，我想你应该也挺好奇，我之前约你说是来谈投资，结果见面后却给你们各种挑毛病。 实际上我这个人并没有恶意，只是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样大家以后合作起来，才会少许多不必要的矛盾。 我今天确实是来谈投资的，但不是投资特区的某块地皮，而是想直接投资你们深海特区房地产开公司。 你们手里没有现金并不是问题，实际上你们公司的名字，就是最值钱的无形资产。资金方面全部由我来承担，我出125万港币现金，和你们合资在香港开一家地产公司，只要求占股25%。 当然，这家公司未来的主要业务，肯定是在特区开房地产项目。你们之前找的那些港商，实力都太弱了，连地价款都搞不定，等于风险全部都由你们在承担。 我的想法不一样，今天来约你见面，肯定是想来赚钱的。但我赚的钱要符合规矩，香港的范例已经摆在那里，土地转让费必须在项目被批准前付清。 这应该是特区政府以后必须坚守的一条红线，毕竟你们现在很缺钱不是吗？ 至于条件提高后，还没有人会来特区投资地产的问题，你们也完全不用担心，我既然要从公司拿股份，肯定也是要出力的。 港城许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许爱舟前辈是香港最早的船王，他家从六十年代开始，就把家族的主要基业从航运转到了房地产上面。 虽然许家的地产公司算不上香港一线华资财团，但他家的资产至少在十亿港币以上，比刘天就之流肯定是要强许多倍。 另外还有经营着香港唯一一家钢铁厂的庞家，我在这两家人面前都能说上几句话，邀请他们过来捧场并不困难。 而拉客户其实和卖房子一样，先做出一个漂亮的样板间来，后续再去找其他人谈合作才会更容易！”周阳终于图穷匕见，表露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在他穿越前，国内互联网上有一个很流行的词汇——“抄作业”。 实际上这个词如果用在国内的商品房预售上，简直非常贴切。深海特区抄香港房地产的作业，其实只抄了一半，后面更重要的一半竟然没抄。 而国内九十年代的房地产行业，可以说完全按照深海特区八十年代的模板来展的。但是深海特区一开始就把树给栽歪了，最后带动整个行业都问题频频。 国内一直要到2o1o年以后，才6续有地方政府出台预售商品房的资金监管政策。但直到周阳重生前，这个政策都还没有全国覆盖，导致烂尾楼事件依旧频。 比如像某位偶像的父母，就因为是老赖而被网友声讨。 第050章 美股“打新” 政府财政资金紧张，于是靠卖房卖地回血。 而这种模式的创者就是港英政府，特别是这几年香港地产业兴旺后，土地拍卖价格屡创新高，卖地收入已经占到了香港年度总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 与香港只有一河之隔的深海特区，自然也是学的有模有样。用卖地的收入来加城市建设，这是特区政府急于展房地产的最大初衷。 周阳提出由他与深海特区地产开公司合资在香港开公司的建议，李明德虽然没有当场回复，表示要回去后先找房管局的领导们开会研究决定，但周阳从对方的神色中判断出，李明德已经动心了。 而在周阳看来，深海地产开公司名义上是个运动员，但他哥哥特区房管局是赛会裁判员，他爹特区政府更是赛会主办方。自己要是能当上它的“经纪人”，只要稍微包装的好一点，还怕出不了成绩？ 而且只要能拿下“经纪人”的位置，其他运动员为了保证公平、公正的参赛环境，难道不需要主动来和他搞好关系？ 至于包装“运动员”所需的前期投入，周阳相信以后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而且他甚至愿意主动出谋划策，为提升整个赛会的品牌形象出力。毕竟只有把蛋糕做大后，他才能分得更多的利益。 但李明德肯定没看得那么深远，以他现在的价值观里，港商都是动辄给脸色、耍花招的大爷，别被他们多占便宜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可能主动送好处上门。 周阳张口就要出125万港币，还只要25%的股份，而自己什么也不用出，凭空就能拿75%的股份。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李明德自然不可能不动心。 他只是觉得周阳开的条件太优厚了，是不是暗地里还藏着什么关节是自己没想到，所以李明德需要回去找其他人好好研究一下。 周阳自然不清楚李明德把他当做了冤大头，但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准备借机再拿更多的股份。 有句话叫做吃亏是福，周阳自然是血赚而不是吃亏。他只是懂得要控制自己的贪欲，不能一个人把所有好处都吃干抹净，否则合作肯定不能长久。 只要合资公司以后能按他心里的计划展，周阳相信自己现在投进去的125万，十年后至少能变成1.25亿，三十年后变成125亿也并非不可能。 周阳和李明德在新界石湖墟一家不知名的小甜品店里，畅聊了两个多小时。 这次见面被后来人称为，影响了整个地产业展史的历史性事件，但在当下生时却默默无闻。 唯一的见证者——甜品店的老板娘，后来接受多家媒体采访时说的各种天花乱坠。但她现在真实的想法，是两个说普通话的阿灿，点了两杯便宜的奶茶就坐了一上午。要不是店里也没啥其他客人在等位，否则她早就过来赶人了。 两人离开奶茶店后就各自分别，周阳热情地帮李明德叫了一辆出租车，并提前付了车费，让司机把李明德送去萝湖边检口岸，而自己则坐上另一辆出租车返回香港市区。 两天之后，周阳清空了之前在美股以及取暖油期货上的投资。取暖油期货在在他清盘的前一天，最高价一度涨到过每加仑o.835美元，后来又连续下跌。 他没耐心在这上面继续耗费时间和精力，选择在o.825美元的价位上全部平仓。这个平仓价相对于之前o.742美元的买入价只涨了11.2%，但期货的杠杆比较高，就算周阳前期只开了七成仓，杠杆率也高达1o倍。 而且期货还是每日结算，可以利滚利的不断增加头寸。所以周阳一个月前投入期货市场的2o万美元，结算时收获的资金是52万美元。至于另外投资到每股市场的2o万美金，全部卖出后收回了21.5万。 也就是说周阳在美国资本市场的投资，一个月下来的平均收益率过了8o%。这要是普通投资者，估计半夜睡觉都要高兴的笑醒了，但周阳却有一种没赚够就是亏了的感觉。 幸亏美国的税收政策有一点好，那就是外国投资者在美国证券市场的盈利，除了股息之外都是不征税的。 所以周阳这段时间虽然赚翻了，但他无论是在美国还是香港，还从没缴纳过一分钱的税金。 因为香港的税法规定，居民在海外的收入是不征税的。而且香港并没有个人资本利得税，也就是说周阳之前用自己身份证在昌宏证券开户，赚的那两百多万港币也是不用交税的。 周阳统计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资产，换算成港币的话已经过了4oo万。 因为他名下的远望技术咨询公司每个月都要消耗上万元资金，接下来还要和深海地产公司成立合资公司，此外他个人的日常花费也不是一笔小数字，所以周阳只会在美国账户留4o万美元，其余资金全都转回香港。 而留在美国的这部分资金，主要是用来申购苹果公司的新股。 乔布斯已经向纳斯达克提交了上市申请，可惜和周阳关系最亲密的美林银行，并不是苹果公司Ipo的承销商。 美国证券市场的新股申购，和后世国内的“打新”完全不同。投资者必须去负责Ipo承销的证券公司开户，才有机会买到新股。 这次负责为苹果公司操刀整个上市计划的投行有两家，分别是摩根·士丹利和h＆Q。 美国的投行界除了像摩根·士丹利、美林这种规模大、知名度高的巨无霸之外，还有一类叫做精品投行。精品投行的规模往往不大，只专精于某一领域，或者某个细分行业。 h＆Q就是精品投行中的典型代表，它的总部没有设在纽约曼哈顿，而是位于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h＆Q从成立以来，就以专注于为硅谷的高科技企业提供上市服务，而闻名全美资本市场。 只可惜周阳即使在穿越前，也从未听说过这家投行，更别说从它那里获取购买苹果股票的门路了。 第051章 有钱同赚 难道在美国申购新股还要攀关系吗？对于像周阳这样的个人投资者来说，是的！ 我们经常会在财经新闻里听到，xx公司在Ipo时获得了投资者xx倍的额认购。如果是在国内的a股市场，那么新股认购采用的是电脑抽签的方式。 这种方式对于所有投资者来说是机会平等的，如果额1o倍认购，意味着大家投入的资金相同时，每个人的中签率都只有1o%。 但美股市场就不一样了，新股如何分配完全是由承销行的投行自己来决定的。如果你没在他们那里开户，那么连申购的资格都没有。 而随着保险资金、养老资金等的6续进场，美国股市的主要投资者，早已经从散户变成了机构投资者。 这在新股行上表现得尤为明显，Ipo的新股基本上都被机构投资者包圆了。毕竟他们才是券商们最看重的大客户。 苹果公司是美国资本市场近几年来的明星公司之一，根据其公布的Ipo招股说明书上透露，它将在每股2o到22美元的定价区间内，公开行46o万股新股。 而根据《华尔街日报》披露的消息，苹果公司最初提出的行价仅为每股14美元。但因为受到了投资者的热烈追捧，摩根·士丹利和h＆Q立刻决定提高行价。 如果按每股22美元来计算，苹果公司将从股市募集过1亿美元的现金。这将成为继1956年福特汽车上市之后，美国近二十五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Ipo。 但即使苹果公司大幅调高了新股行价，想要认购其新股的资金依旧远1亿美元。 因此摩根士丹利和h＆Q，最后肯定会踢掉一大批申购者，而像周阳这样的散户自然当其冲。 周阳之前打电话给摩根·士丹利的客服部门，咨询认购苹果新股的事情，不久之后就有一名专业的经纪销售给他回电。 对方给周阳提供的最优惠方案是，往大摩的账户里存入4o万美元，可以确保他分配到8ooo股苹果公司的新股。但前提条件是剩余的资金，要投入到大摩提供的其他财富增值项目中去。 而申购苹果新股的最低门槛，是在大摩的账户中拥有2o万美元以上的资产净值。也就是说小投资者们直接被排除在了新股申购大门之外，只能等股票上市开盘后在二级市场买入。 在七十年代之前，经纪业务是美国各大投行最主要的利润来源之一。 但随着美国在七十年代取消了固定佣金制之后，各大券商开始大打价格战，传统经纪业务对大投行的重要性开始降低。 而进入九十年代之后，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像盈透、史考特，以及大名鼎鼎的罗宾逊，这样的在线券商开始崛起。 它们的交易佣金极其便宜，服务费也能打折，但依旧没有摧毁像大摩、高盛这些大投行的经纪部门。 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高盛、大摩这样的大投行，能够为客户提供Fu1ervice（全方位服务）。这对机构投资者和高净值散户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而像罗宾逊这样的互联网券商，只能吸引贫民散户。你想要暴动？直接把网线给你拔了！ 对于大摩提供的这个投资方案，周阳自然不会感到满意。他只是想在苹果公司身上投机一把，要是因此把大量资金锁定在摩根·士丹利的账户里，那还不如直接去二级市场买进。 所以他又想到了远在纽约的卡罗琳，赚钱的机会应该拿出来和好朋友一起分享。那样原本只属于一个人的快乐，就会变成两个人的快乐。 “卡罗琳，康妮有跟你说过吗，两伊战争爆后，我之前投入到取暖油期货上的资金，一个月内就赚了16o%的利润，你错过了一次绝佳的翻倍机会！”周阳坐在远望公司的办公室里，懒散的躺在老板椅上，拿着话筒对远方的朋友炫耀道。 “你应该相信瓦莱律师的职业操守，她不会随意透露客户的信息！另外，恭喜你，我们的‘东方巫师’，你准确预言了一场战争！”卡罗琳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错失一次赚钱机会而沮丧。 “这就是上东区长大的女孩啊，对赚钱根本不感兴趣！”周阳也笑着回击道。 “呵呵，以前的纽约报纸可是把我叫做‘克里斯蒂娜公主’。”卡罗琳轻哼一声，然后自嘲的说道。 “克里斯蒂娜号”是希腊船王奥纳西斯，名下那艘非常著名的豪华游艇的名字。早些年的时候，纽约的某家小报，曾用这个称呼来讽刺卡罗琳。 实际上卡罗琳的母亲嫁给奥纳西斯后，她和弟弟去希腊待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全家人后来又返回了纽约，住在曼哈顿上东区的一栋豪宅里。 “好吧，我亲爱的卡罗琳公主，现在又有一次捡钱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弯下自己高贵的细腰？”周阳开始切入正题。 “你觉得我的腰很细吗？我最近好像长胖了，上周去巴尼斯买裤子，size都大了一号。” 和女孩子聊听时，她们总是随时随地都能把话题歪到身材上去，自己还丝毫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对此，周阳选择用沉默应对。 “好了，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啦！但是真的推荐你下次来纽约时，可以去第五大道逛一逛巴尼斯的旗舰店。 据说他们店里的男士西服过了6万套，你最喜欢穿的阿玛尼的全线产品，他们的店里都有！”电话那头的卡罗琳传来爽朗的笑声。 我哪里就最喜欢阿玛尼了？周阳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决定以后把阿玛尼拉入黑名单。 当初因为手里的资金有限，周阳只能去二手奢侈品店挑选几套撑场面的衣服。他去的那家店里恰好只有两套阿玛尼的西装，不但穿着合身还比较新。 所以卡罗琳之前和周阳碰面时，每次都看到他穿着阿玛尼的西服，还以为周阳特别喜欢这个品牌。 “谢谢你的推荐，香港就有阿玛尼的专卖店，我不用舍近求远！” “你这次有什么新预言？千万别又是一场战争。”卡罗琳终于主动把话题拉了回来。 “我信奉的是科学，而非巫术。这次没有什么预言，是一次许多人都在争夺的投资机会。苹果电脑公司有听说过吗？ 他们将于12月12号，在纳斯达克上市。这家公司非常被市场看好，如果我们能提前申购到它的新股，然后在开盘当天卖出的话，估计能有2o%的利润。” 周阳虽然不清楚苹果公司新股上市日的涨幅，但根据目前资本市场的追捧热度来看，2o%并不是一个危言耸听的数字。 “你要我怎么做，直接把钱交给你吗？”卡罗琳对新股申购并不了解，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当然不是，我会叫康妮帮我们在开曼群岛成立一家离岸公司，这样我们投资美股市场的赚钱可以暂时免税。等你以后把属于你自己的那部分钱转回美国时，再去向税务局申报。 当然，这不是重点，苹果的股票很受欢迎，我们如果想要从摩根·士丹利拿到足够多的配股权，需要借用一下你的姓氏，所以这次投资要由你来操作！” 周阳用最简洁的话，向卡罗琳解释了一下投资的要点。 第052章 地位和价值 苹果公司这次公开售的新股总数为46o万股，别以为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以周阳投资4o万美元为例，如果卡罗琳也同样拿出4o万美元，按每股22美元的最高行价来计算，两人可以配售3.6万股左右，占所有行新股的o.8%。 也就是说只需125个能拿出8o万美金的投资者，就能够把苹果这次行的全部新股瓜分完毕。而对于那些大型机构投资者来说，8o万美元的股票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所以大摩之前给周阳提供的方案，如果不是配股后剩余资金，必须在他们提供的其他理财计划中锁死18个月以上，能分给周阳8ooo股，绝对算很良心了。 但是像大摩这样的投行自然是很精明的，他们恰恰是用苹果的股票来当诱饵，勾引像周阳这样的高净值新客户主动入瓮。 周阳并不相信卡罗琳真的能从摩根·士丹利那里，弄来3.6万股苹果的股票。除非他叔叔爱德华·肯尼迪，亲自给大摩的ceo打电话。 但是如果为了这点股票就去浪费参议员先生的一个人情，这买卖可就亏大了。无论是周阳，还是爱德华·肯尼迪，都不可能做出这么蠢的选择。 周阳是让卡罗琳以自己的身份去和大摩联络，毕竟她作为前总统的女儿，本身的财富又十分可观，同样是大摩想要积极争取的VVVIp客户。 周阳觉得卡罗琳能从大摩弄来1万股苹果公司的股票，就算她的面子足够大了。 当然，周阳也建议卡罗琳先跟她叔叔通个电话，毕竟现在撑起“肯尼迪”这个姓氏荣耀的人是爱德华。等她叔叔同意之后，两人再来商谈各自出资比例和利润分配的问题。 实际上，自从向大摩进行咨询后，周阳对于参与苹果公司新股申购这件事，注意力就已经不放在赚钱上了，而是想借此进一步加深与肯尼迪家族的关系。 卡罗琳只要和她叔叔打电话，爱德华这种见惯了风浪的人，不可能不向卡罗琳询问她这个朋友的情况。 周阳正好可以借卡罗琳之口，在参议员那里留下一点初步的印象。比如这是一个根据自己现的蛛丝马迹，就能提前预判到两伊战争的天才。 有人可能会说，万一爱德华·肯尼迪找人去调查周阳，他曾经黑在纽约的事情就会立马暴露。 但今时不同往日，周阳早已离开美国了。现在就算被人知道他曾经是非法移民，也已经无伤大雅。 至于会不会有人继续追查，周阳去美国前来自于哪里，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危险分子，谁会吃饱了没事干。 就算爱德华参议员足够警惕，但周阳认识卡罗琳之后，又没对这位美国公主起过什么坏心眼。爱德华难道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去调查每一个与肯尼迪家族有接触的人？ 对于自己在纽约时的身份问题，周阳觉得康妮已经猜到了一些真相。毕竟如果他能合法的留在美国，又何必突然跑去香港申请居留权呢？ 更何况周阳之前还通过康妮的人脉，去找墨西哥律师弄了一本换头护照。虽然他是以无中生“友”的名义，但别人也不都是傻子。 但是周阳不相信康妮能够猜到，他是从二十一世纪流窜回来。康妮只会把他当做以普通的偷渡者，毕竟曼哈顿唐人街里这种黑户比比皆是。 只不过周阳与其他沦落为美国社会最底层的黑户不同，他不但赚钱快，脑子也足够灵活，有了一定的积累之后，立马想到办法去香港洗白自己的身份。 而只要他下次进入美国时有合法身份，只要他能给大家带来好处，无论是康妮还是爱德华，根本不会在意周阳以前有过的一点小瑕疵。 所以，周阳现在一反之前在纽约时小心翼翼的做法，非但不怕自己暴露在爱德华·肯尼迪这样的大人物面前，反而积极主动去抱肯尼迪家族的大腿。 要不是把利益都让给卡罗琳的话，会显得他太过阿谀奉承，反而拉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否则周阳完全愿意只给卡罗琳当投资顾问，自己不参与投资。 因为香港和纽约时差的关系，周阳挂断与卡罗琳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不过远望技术咨询公司里还依旧灯火通明。 周阳的老板办公室外面，包括乔先达在内的几位员工，还跟着补课老师在小客厅中苦学英语。 他并没有出去打扰大家，而是埋头在办公桌上，继续写一篇刚刚只开了一个头的英文报告。 早在几天前，中川直树就被他的老板科曼斯基叫到东京去了。中川直树是一个有点自大，想表现自己，不太藏得住话的人。 他昨天晚上特意给周阳打了一个电话，吹嘘自己和老板如何三言两语之间，就以42.5美元一桶的平均价格，把9张总计265万桶的原油期货合约，出售给了RB的三菱石油和出光兴产两家公司，收割了过12oo万美元的利润。 周阳听到这个消息，该不该生气？ 明明是他率先“预言”的两伊战争，结果自己折腾了一个来月，也就赚了三十几万美元。反倒是美林自营部靠着他的提醒，提前布局了原油期货。 而随着纽约现货石油价格在昨天一度突破45美元大关，中东各国把长期协议价都提高到了每桶36美元以上。 科曼斯基趁机全部清空了，之前积累的看涨石油期货合约。据说美林自营部这次攫取的总利润，已经高达15oo万美元。 对于这个结果，周阳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因为他这次虽然没赚到多少钱，但却赚到了自己最急需的资历。 周阳以后在金融圈子里混，无论是去纽约还是在香港，都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我帮美林银行赚到过15oo万美元的利润。 对于大部分的商业圈子来说，学历、背景都是虚的，赚钱能力才是检验实力的最好标准，金融圈自然也不例外。 那么美林自营部的主管科曼斯基，会否认周阳的贡献吗？ 据中川直树昨晚在电话里说，科曼斯基在处理完RB那边的交易之后，不会直接飞回纽约，而是准备绕道香港，亲手给周阳送上一张巨额支票当做信息费。 这才是大佬们的气度，他们不怕遇到天才，大不了加钱就是了。反而更怕手下都是一帮蠢货，根本抓不住一闪即过的赚钱机遇。 从中川直树昨晚略带羡慕的语气，周阳猜测科曼斯基在支票上填的数字不会太小。 1o万美元，还是2o万美元？这个数字对中川直树来说，可能已经足够诱人了。但周阳现在不差这点钱，他缺的是能更好展现自我价值的位置。 同样是投机两伊战争，科曼斯基能轻而易举的赚的上千万美元的利润。周阳却连身边的好友都没法说服，自己竭尽所能也就赚个几十万美元而已。 但如果他处在科曼斯基现在的位置，再去和朋友说相同的话，朋友们就不会在觉得他疯了，而是会惊喜的以为他提前透露了一个财的秘密。 周阳最近这段时间，靠着长袖善舞，也打入了香港一些公子哥的圈子。大家平时一起唱k喝酒时，都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但要是提到投资、提到钱，那么对不起了，咱们不熟！ 毕竟生意就是生意，周阳很明白这个道理。以前大学的朋友遇到真的困难，借个一万、两万还不上也不会去催，毕竟谁的人生还没一两个难过的坎。 但要说有朋友给他介绍投资商铺，三年回本、五年翻倍，周阳一般直接拉黑处理，你以为你是巴菲特啊！ 第053章 D 尖沙咀梳士巴利道，半岛酒店的豪华套房中，周阳正坐在柔软舒适的羊皮沙上侃侃而谈。 他的斜对面坐着一个长得颇为壮硕的白人中年男子，对方身上穿着一套浅色的定制西服，长长的鼻梁上夹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肥硕的下巴则往前撮。 按照周阳穿越前跑外贸积累的看人经验，这位科曼斯基先生应该是一个俄罗斯裔。 科曼斯基的脸色有几分憔悴，也许是因为长途旅行没有休息好。但他那双锐利的双眼，却显露了战斗民族旺盛的精力。 周阳来到科曼斯基下榻的豪华套间后，先和对方畅谈了一会儿对两伊战争后续展的看法，周阳认为高油价的状态很快就会结束。 一方面是因为日欧和美国在经历了1973年的石油危机之后，都已经初步建成了石油储备体系，短期内不会产生石油供应短缺。 另一方面则是北海油田、墨西哥湾、苏联，以及opec内部都在提升产能，全球石油供应能力并不存在严重的缺口。 目前油价的暴涨主要是市场的过度应激反应，以及一部分产油国为了自身利益，恶意参与炒作的结果。 科曼斯基对于周阳的看法，并没有给出自己的评价，而是直接换了一个话题，开门见山的邀请周阳加入美林银行。 周阳并没有急着答复，他似乎思考了几秒钟，才提了一个问题。 “科曼斯基先生，您来香港之后的工作中心会放在哪方面。是强调搭建美林的整个亚太业务体系？还是立足香港资本市场，优先展美林在本港的业务？” “这两者难道存在矛盾吗？为什么不能同时进行？” “这两者不存在矛盾，但美林在亚洲地区的基础过于薄弱，我认为如果分散精力，很容易两头受挫，最后一事无成。” “那你觉得我应该优先考虑哪个方面？” “我猜是前者，这更符合美林的全球布局和长期利益。”周阳笃定的说道。 198o年的香港可不是几十年后的亚太金融中心，资本市场规模还不算大，海外资金也没大量涌入。 “这个问题和你加入美林有什么关系吗？”科曼斯基问道。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如果科曼斯基先生你暂时不准备在本地业务上花过多精力，那我觉得自己有机会争取一下香港事业部的主管位置。”周阳明白和老外交流不用遮遮掩掩，直接提出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科曼斯基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再度向周阳确认道：“查理，我没听错吧，你想成为香港事业部的负责人？” “是的，您没听错！” “但是希尔跟我说，你并没有华尔街的工作经验，甚至没有读过一个和金融相关的学位。地区负责人需要的是一个有资深从业经验的人。”科曼斯基摇了摇头说道。 随着美国在七十年代废除固定佣金制，能说会道的销售经纪们，在各大投行中的重要性开始降低。 以美林、高盛等为的华尔街大型投行，开始从美国各大名校招聘大批应届毕业生入职，金灿灿的学历在华尔街变得越来越重要。 “是吗？我一直以为华尔街判断员工是否优秀的标准，是能不能给公司带来足够丰厚的利润，没想到美林只看中从业经验和专业背景。 费雪博士破产后，我以为华尔街就已经明白，理论研究和实际操作是两回事！”周阳微笑着说道。 “哈哈，查理，你的反驳很犀利，但我依旧没法满足你的要求。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蠢货比天才多出了无数倍！ 如果我让你成为香港本地业务的负责人，许多人就会对美林银行产生一种刻板印象，觉得我们不够专业，这个风险是我无法承担的！”科曼斯基摊了摊手说道。 “好吧，但我希望能有自己组建一个团队的权利，部门叫什么名称并无所谓，反正我只做赚钱的事！”周阳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后世国内的电视医疗广告中，那些拥有祖传秘方的老神医，特地要找鹤松姿、红光满面的老人来演，利用的也是大家的刻板印象，觉得这样的人才有几分神医的仙气。 “当然，你之前的成绩，足够让我给你一个d！”科曼斯基随即点头同意。 华尔街投行的中下层职务由低到高，一般可分为ana1yst、associate、Vice president（Vp）、director（d）、managing director（md）。 这些名词最早来自于英国的商人银行，后来美国的华尔街成为全球金融中心后，就把这一套体系继承了过去。 而这些名词的最早中文翻译来自于香港和新加坡，分别被叫做项目经理、高级经理、副总裁、董事、董事总经理。 以至于国内后来又许多人笑传，投行实在太赚钱了，就连招聘端茶递水的实习生，都是从经理级别起步。 实际上ana1yst更确切的翻译应该是分析师，这个职位是给刚入职的本科应届生准备的。应届生之中的优秀者，工作一到两年后就能被升为associate，其余则会被淘汰。 而如果你读了mBa学位，入职就直接是associate。所以ana1yst和associate都可以被称为分析师，都是投行里最基层的职位。 而到了董事（d）级别，就已经是管理职位了。至于md则是中层管理者的最顶点了，再往上就是合伙人了。 当然，美林从1971年上市后，为了符合公众公司的管理要求，已经取消了合伙人制度。 md即使在美林总部，也已经是不低的职务，一般需要经过管理层的讨论批准。 科曼斯基来香港组建美林亚太区，公司管理层自然给他下放了一部分人事权的，md就是他能自行任命的最高职务。 但科曼斯基也不愿意一上来，就把其中一个名额用在周阳身上。而周阳对于能获得一个董事职务，拥有自己组建团队的权利，其实也已经很满足了。 要不是他刚刚帮科曼斯基赚了一千多万美元，对方根本不可能直接任命他为director。 要知道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中川直树，在美林工作了五年，才在来香港之前被科曼斯基从associate提升为Vp。 而同样是哥大出生的林思卿，因为是第一年入职的应届生，所以只是最低层的ana1yst。 至于周阳之前口口声声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想要当香港事业部的一把手，那只是他漫天要价而已。 本来周阳在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还特意准备了一份自己撰写的业务规划报告，想要在关键时刻拿出来当杀手锏。 但他没想到科曼斯基挺看重他的，一开口就给了个董事（d）的头衔，以至于他花了不少时间才写出来的报告根本就没用上。 第054章 新住所 “这上山的路弯弯曲曲的，又窄，我觉得住山上一点都不方便！” 出租车后排座位上，一个方脸盘、身材魁梧粗狂，明亮的眼神中又带了几分精明的男子，笑呵呵的对身旁的李明德说道。 “哈哈，富贵人家的想法和我们这些普通市民肯定不一样。人家住在山上，图的是空气好，能看海景。 你们去的联邦花园可是半山区的名厦，一套房要3oo万港币，不过香港真正的豪宅都在山顶。 按你的说法，住山顶更不方便，光开车下山就要半个多小时，房子附近除了树和草什么都没有，就算买根针都要开车到山下来。 但身家上亿的大老板们，买菜做饭又不用自己动手。他们上班也不用像打工仔那样赶时间打卡，自己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前排的出租车司机比较健谈，李明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抢先插话道。 “的确是师傅说的这个道理，有钱的追求和我们不一样。”坐在李明德旁边的男子叫吴洪志，是深海特区房管局的局长。 “喏，我们已经到了联邦花园的楼下，左边头顶这一排二十层高的大厦就是联邦花园。” 的士司机说话间，汽车并没有停，在路口左拐行驶了几十米后，又沿着一个调头弯往里又开了一百来米，才把出租车停在了小区的门口。 这里是周阳前几天新换的住所，房子价格贵，物业管理自然也就严格一些。门口的门卫打电话联系周阳，确认了是他邀请的客人之后，才把李明德和吴洪志放进小区。 “吴局长、李经理，你们请随便做，喝茶还是咖啡？我请的保姆阿姨已经出去买菜了，你们待会儿一定要留下来吃午饭。”周阳热情地把客人迎进门。 “周老板，你这房子装修的不错挺，也宽敞的，得有一百多平米吧？”吴洪志四下打量了几眼后说道。 “吴局长和李经理都比我年长许多岁，叫我小周或者周阳就行了。这处房子的房产证上写了135o呎，但除去公摊之后，真正实用的面积应该还不到11o平米。 其实我一个人住，根本不用这么宽敞。我之前在北角的仁德大厦，租的那套四十来平的房子，就已经完全够住了。 但香港社会比较势利眼，许多人谈生意时，都会问你住哪里、开啥车。如果你住半山、开平治，香港人就觉得是一个成功人士。”周阳说着带客人参观自己的新住所。 “这个社会既有嫌贫爱富的人，也有淡泊名利的人。”李明德也说了一句。 “对，只可惜俗人远比君子多，所以我也干脆入乡随俗了。联邦花园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靠山望水，住在高层的话能看到维港两岸大部分的天际线。”周阳指这窗外碧蓝的海景说道。 “风景好，所以价格卖得也贵。我们来的路上听司机说，这边房价要卖到2万多港币一平米？”吴洪志参观了一圈后，坐在客厅的沙上，随口问道。 “没错，我现在租的这套房子带精装修，又是高层海景房，购买的话大概要2万5一平，而价格最低的朝南低层房也在2万左右。”周阳点了点头说道。 “这里的价格差不多是我们深海特区的7倍，难怪许多香港人愿意跑到我们那里买房，主要还是香港的房价太高。”李明德顺口把话题引导到了特区的房价上。 “卖地是港府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而港岛和九龙剩余的土地资源已经比较有限，所以港府不但不愿意低价贱卖土地，反而在有意控制土地供给总量，以便推高低价，获取更多的财政收入。 而地价占到了楼面成本的一半左右，所以香港的房子自然不会便宜。而香港炽烈的投机氛围，又加快了房价上涨的度。 但是民众对住房价格的承受能力是有一定限度的，当房价过了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之后，积累的泡沫就会破裂，从而造成房价暴跌。 香港的房价从五十年代开始，已经完成了两个从暴涨到暴跌的轮回，现在正处于第三个轮回之中。” 周阳给客人泡了两杯茶之后，又去冰箱里拿来一盆洗好的水果，然后也坐下来聊天。 “周先生的意思是香港的房价未来可能暴跌？”李明德立刻追问道。 “全天下哪有只涨不跌的好事！香港这一轮的房价涨势，大概是从1975年底开始的。 以港岛东边规模庞大的太古城为例，太古集团在1976年推出第一批新房时，每呎售价最高位为23o港币。 第二年推出的另一批新房，就涨到了每呎3oo港币。但买家和炒家依旧提前四十八小时就开始大排长队，以至于太古地产在摇号售前，不得不请香港警方派员维持秩序。 而现在太古城的二手房交易均价，已经过了每呎1ooo港币，比四年前上涨了四倍多。你觉得这个房价上涨度是合理的吗？ 更恐怖的是每呎1ooo港币的价格还不是极限，太古城的房价依旧在快上涨之中。而房价不断被推高的重要原因，就是大量投机资金涌入楼市。 这些游资只会追涨不会追跌，一旦香港楼市有下跌的风险，这些资金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逃离。到时候大量同时抛出的卖盘，极有可能造成价格踩踏的悲剧。”周阳详细的解释道。 “那周先生觉得香港离楼市暴跌大概还有多久？”李明德继续好奇地问道。 “这个很难精准的预计，但是我有一个取巧的办法。香港有几位华资地产大鳄的眼光很精准。 在之前73年的楼市、股市暴跌中，他们不但毫无损，反而趁机大量低价囤地，从而在这一轮的楼市兴旺中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我觉得只要观察那几位真正的地产高手，什么时候在港府的土地拍卖中开始出手谨慎，差不多就意味着这一轮楼市已经达到了顶点。”周阳依旧耐心的说道。 “周先生倒是坦诚，就这么白白的把财的秘密，告诉了我们这两个不相干的人！”吴洪志看同事还要往下细问，只好抢先开口打断道。 “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香港的炒楼客大部分都知道，自己玩的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 但看着楼价蹭蹭往上涨，总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觉得敲鼓声还不会马上停下，自己也不可能成为最后接盘的那个傻瓜。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并没有入场参与游戏，站在一旁说风凉话自然很容易。”周阳抿了一口茶，轻笑道。 “周先生，就算你昨天不联系我们，我也准备这几天给你打电话。之前你和明德提出的，准备与我们合资在香港开公司的事，我们之前内部讨论过了……” “这只是小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没关系，咱们暂时放在一边。我这次之所以打电话邀请吴局长亲自来香港，是准备和您探讨另一个更重要的设想。” 周阳不等吴洪志把话说完，就先一步出声打断了他继续往下说。 第055章 土地融资（上） “吴局长、李经理，这是我昨天刚刚重新印好的名片，还请你们惠存。” 周阳去书房里拿来一个黑色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名片夹，然后取出两张用高级铜版纸覆膜印刷的名片，分别递给两人。 吴洪志接过周阳双手奉上的名片，第一印象是设计精致素雅。他快扫了一下，现名片两面都有文字，一面是中文，另一面则是英文。 只见中文这一面只印刷了三行字，第一行是“美林投资银行亚太区董事”，第二行是“周阳”，第三行则是一个电话号码。 “周先生去银行工作了？这是哪个国家的银行，以前在香港好像没听说过。”李明德讶然道。 对于198o年的内地干部来说，没听说过美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我们美林成立于1914年，是华尔街的一家老牌投资银行。投资银行是美国那边的叫法，香港这边更习惯称为证券公司。 美林银行的业务基本类似于香港的获多利、怡富，不过规模要比这些香港本地证券公司大许多倍。 美林银行不久前刚刚作出决定，将以香港作为总部，成立美林亚太区。公司刚刚租下了中环告罗士打大厦的第43层，装修好之后将作为未来一段时间的办公场地。 我和即将走马上任的美林亚太区域总裁科曼斯基之前有过合作，他前几天在RB处理完业务后，特意绕道香港来停留了两天。 科曼斯基先生邀请我加入美林，我和他进行了一番畅谈之后，现这位上司的脾性很合我的胃口，于是决定接受他的邀请，加入美林银行成为亚太区董事。 科曼斯基先生要先处理完纽约那边的一些后续事宜，明年一月份才会来香港上任。 他暂时委托我和另两位同时，先在香港落实办公场地、以及后续从纽约赴港工作的同事们的住宿问题。”周阳笑着解释道。 他虽然只是和科曼斯基达成了口头协议，并没有正式入职美林，但林思卿和中川直树实际上已经开始听从他的指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放在周先生头上恰如其分。没想到才几天没见，你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华尔街的大人物了！”吴洪志说着朝周阳输了一个大拇指。 “吴局长以前可能与香港的证券公司没打过太多交道，他们内部的职位称呼和其他公司不一样。 刚招进去的实习生都称作项目经理，我这个‘董事’其实只能算是个部门主管，并不是真正能进入董事会参与企业决策的高层。”周阳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道周先生你刚才说的更重要的提议是什么？”李明德问道。 周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两人，才继续往下说道。 “咱们中国人有个说法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其实老外们的处事逻辑同样如此。 我老板科曼斯基先生，被公司自派来香港开拓亚洲市场，肯定需要一两个重磅项目，来打响美林银行在亚洲的知名度。 两位也许不知道，我们美林已经连续三年荣膺为，全球最大的股票和债券承销商。而我上次和李经理聊天时，听他收起特区目前的资金极度匮乏，严重拖累了城市开建设的度，所以就有了一个新想法。” “你是想让美林帮我们借钱？”吴洪志脑子转的很快，一下子就猜出了周阳话语中的意思。 中国建国后，有过两次大规模对外举债的历史。第一次是在五十年代，向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引进的“156工程”。 这156个重点工程可以说，奠定了新中国的重工业基础。比如像鞍钢、武钢、包钢、一汽、沈飞、哈飞、长虹等一大批耳熟能详的大型国企都是“156工程”引进的项目。 后因中苏交恶，中国提前偿还了当初引进项目借用的大量外国贷款。于是《人民日报》在1969年宣布，中国成为一个既无外债也无内债的国家。 而在尼克松于1972年访华之后，中国与西方国家的关系迅解冻。于是由一代目亲自拍板后，中国从1973年开始向西方世界第二次大规模引进技术设备，史称“43方案”。 “43方案”总共向欧美国家借贷了近4oo亿美元，主要以引进大化纤和大化肥项目为主，使得中国在八十年代基本解决了布料和化肥供应问题。 不过这些项目大都是政府间贷款，而随着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对引进外资的其他探索也进一步加深。 比如去年在二代目的支持下，由荣家牵头创立的中国国际信托，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中国国信在特区就设有办事处，吴洪志还和他们打过交道，也从中了解到一些金融运作的知识。 而银行贷款和行债券，是香港企业主要的融资方式之一，吴洪志自然也不陌生。 “没错，土地和房产是香港最普遍的贷款抵押物之一，东湖丽苑的成功已经验证了特区土地的价值。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以特区需要的方式，把这些土地的价值变现出来罢了。你们目前的做法是先对一块土地进行三通一平，然后寻找港商进行地产开，靠卖地回笼资金后，用来开下一块土地。 这个方式显然度慢，还显得很零散，没有整体规划。这也是香港的大型地产集团们，看不上深海特区的地产项目的很大一个原因。 特区只有从整体上给出一个明确的规划，并在公路、菜场、医院、学校、自来水、污水处理厂等基础设施上先行一步，才能让地产公司对投资特区增加信心。 但基建需要大规模投资，而特区政府恰恰缺少启动资金，于是就形成了一个的悖论。 两位手里拿的这份计划，是我和同事这几天做的一个粗略推演。以深海特区目前正在重点开萝湖区为例，如果我们能特区提供1亿美元的资金，你们能不能做出一个足够吸引人的展规划来？” 周阳的这个想法其实没什么新鲜的，后世国内的地方政府，谁还没几个xx城市投资公司、xx城市开公司之类的融资平台。 当然，后世的国内已经禁止地方政府用抵押土地来直接融资。但现在是198o年啊，特区政府过几年后连“特区币”都准备行，抵押土地根本不算什么。 第056章 土地融资（下） “目前最直接的融资方式，自然是向银行贷款。按特区政府现在对外出售住宅用地每亩333万港币来计算，1亿美金也才15o亩土地的价值。 不过银行的抵押折现率不可能达到1oo%，但即使按6折来抵押，也才25o亩土地而已。 当然，银行贷款也不是唯一的选择，我刚才也说了，我们美林是全球最大的股票和债券承销商，我们完全有能力帮特区政府承销一笔欧洲美元债券。”周阳侃侃而谈道。 “欧洲美元？”吴洪志对这个词汇有些不解。 “自从七十年代石油和美元挂钩以来，美元就代替黄金成为国际结算货币。欧洲是除美国之外的第二大经济体，欧美间的进出口贸易额也非常庞大，所以欧洲拥有除了美国本土之外最多的美元资产。 美国国内的债券市场受《1933年证券法》的限制，目前行扬基债颇为困难和繁琐。 因此欧洲债券市场行的海外美元债反而更为普遍，而亚洲美元债券主要集中在新加坡行。但国际上习惯把所有海外美元债券，统称为‘欧洲美元债’。”周阳详细解释道。 扬基债是指外国金融机构或者公司，在美国国内行的美元债券。类似的还有武士债，就是去RB行日元债券。 过去这几个月里，周阳着实恶补了不少金融知识，否则普通人谁会去关注扬基债、武士债、欧洲美元这些专业的金融名词。 1亿美元在周阳口中，仿佛就像1oo美元一样。吴洪志和李明德现在的脑袋都还有点晕，要知道深海特区去年全年的财政预算也才17oo万人民币而已，折合美元更是只有113o万美元。 深海特区如果真的能获得一笔1亿美元的融资，无疑可以大大缓解目前资金饥渴的状况。但是吴洪志和李明德也都是工作了二三十年的干部，不像热血小青年一样容易热血上头。 所以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就默契的没继续往下接周阳的话题。周阳也不在意，只是叫他俩先把资料带回去看一下，他过几天会派专人去做进一步的讲解。 这时候，周阳聘请的保姆阿姨，也烧好了五菜一汤的家常菜，于是大家宾主尽欢的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吃完午饭之后，吴洪志和李明德就准备告辞离开，刚好周阳也要出门，于是三人就一起下楼。 联邦花园有一点比较好，小区物业有专门的私家巴士，定时接送住户往返于半山和中环。周阳干脆邀请两位客人和他一起，直接乘坐小区里的巴士下山。 他搬到新家之后，原先在仁德大厦租的那套房子，并没有急着退掉，而是成了美林香港筹备处的临时办公场所。 美林香港筹备处，当然不是一个正规机构。这只是周阳为了方便自己行事，给取的一个名字。 科曼斯基前几天路过香港时，顺便把办公场地、员工宿舍等重要问题给拍板定下来了。接下来只是一些施工监督之类的细节，主要由中川直树和林思卿这两个亚裔留在香港负责。 而纽约美林总部那边往香港大量派遣员工，要等到十二月底告罗士打大厦的办公场所装修好之后才会动身。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十月和十一月，美林在香港的代表只有中川直树和林思卿两人，以及周阳这个还没入职的director（董事）。 周阳虽然还没正式加入美林，但这并不妨碍他从中川直树那里，接过美林亚洲公司各项筹备事宜的主导权。 中川直树这人虽然有点唉自吹自擂的毛病，但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快进入科曼斯基的法眼，并不是因为能力有多高，而主要是沾了周阳的光。 所以中川直树在得知周阳已经获得了，可以自组一个团队的权利之后，立刻拉着林思卿一起主动加入周阳麾下。 “希尔，有人唱红脸就必须有人去唱白脸，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惯用套路。我的感情牌已经打完了，接下来就轮到你去为美林争取利益了。” 周阳回到仁德大厦之后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RB来的中川直树表示听不懂，反倒是一旁的林思卿听了周阳说话的语气后，咯咯直笑。 “林思卿女士，你还有没有一点团队意识，看到同事没听懂，就不会主动帮忙解释一下？做工作怎么这么没有主观能动性！”周阳瞪了漂亮的小妮子一眼。 “呵呵，查理说他已经去做好人了，所以坏人的角色必须有你来演。”林思卿忍住笑意，解释道。 如果美林银行组建亚太区后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为神秘的红色中国行欧洲美元债券，那么这个噱头足够让美林在亚洲资本市场迅打响名声。 这是周阳还在纽约时就已经开始构思的计划，只不过他当时不清楚自己下的饵，会引来哪条大鱼。其实无论是美林、摩根还是高盛，对周阳的计划来说并没有本质区别。 红色中国对于198o年的美国资本来说，还是一块没被西方资本开垦过的处女地。许多美国人觉得中国缓缓打开的国门，孕育了无数赚钱的机会。 事实的确如此，但作为世界霸主的美国太过傲慢，在处事手段上远没有欧洲和RB这两个竞争对手那么灵活。以至于许多美国企业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比如1978年就派了高层前往中国的谈判的通用汽车，当初“joint venture”（合资经营）这个词，都还是通用的董事长最先向中国领导人提出来的，结果最后和中国谈成的却是德国大众。 穿越回来的周阳自然比美国人更清楚，198o年的中国需要什么，而认知上的差距就给他极大的挥和操作空间。 “我们的目标是让他们接受行债券，而不是直接向银行贷款。银行贷款的融资成本肯定比债券要低一些，但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如果他们是寻求银行贷款，那么收益的大头都在银行，我们只能收一点中介费。但如果是行美元债，我们就可以调动美林在全球债券市场的资源和影响力。 我们是一家全球性的投行，这是美林相比于香港本地券商，最大的竞争优势所在。我们必须通过第一单生意，就向香港以及整个亚洲市场，展现自身与众不同的魅力。 当然，承销费也很重要！科曼斯基先生虽说同意我组建一个独立的团队，但他不可能给我们提供太多的资金。我们如果想要更多的分红。必须凭自己的能力去赚。 希尔，你需要明确地告诉他们，以他们目前的资质，很难在评级机构那里拿到好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垃圾级。 对于垃圾债券来说，不但票面利息会更高，还需要我们美林堵上自己的信誉来向客户积极推销，所以收费贵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开价的时候必须强硬一点，承销费率直接报3%，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周阳先和中川直树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上午和深海特区来的两位干部见面的情况，然后开始对下一步的行动面授机宜。 他接下来会派中川直树和林思卿去和特区方面谈，该争取的利益自然要尽可能争取，一切都按正常规则来。你要是赶上趟去拼命送好处，人家还以为你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057章 一锤定音 “中川先生说，他本人和我都不是投行部门的专业人员，所以只能对债券行做一个简单的介绍，如果贵方真的有需要，我们可以派遣真正专业的同事来和诸位进行沟通。 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环节，大家对于他刚才讲述的内容，如果还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提出来，他将尽自己能力给大家做出解答！” 林思卿清脆的嗓音传遍了整个小会议室，不算很大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挤下了三十多位听众，许多人都在埋头记。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后排终于有一个清瘦的男子举手提问：“请问中川先生，银行贷款的成本一定比行债券低吗？大概能低多少？” 林思卿把问题用英语翻译给中川直树，后者想了想才回答道：“一般情况下，企业融资成本由高往低分别是抵押贷款、无抵押贷款、抵押债券、无抵押债券、次级债券、优先股、普通股。 但也会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过桥贷款的利率，通常会比次级债券还要高。而且利率的评定是根据企业的具体经营情况来调整的，高风险企业的抵押贷款利率，可能比优质企业的无担保债券还要高。” …… 中川直树做的这场关于美元债行的宣讲会，或者干脆称为债券基础知识普及会更准确一些，演讲连同回答问题的时间，总共花了大概两个多小时。 前来听讲的人除了深海特区房管局和地产开公司的干部之外，还有特区市政府和市金融系统的二十多人。 对于国内的金融机构来说，债券行已经是一个比较陌生的东西。国内自五十年代行了胜利公债和建设公债之后，已经有二十年没大规模行过债券了。国企融资主要是向银行贷款，根本就没有企业债的说法。 宣讲会结束之后，吴洪志把中川直树和林思卿送去招待所休息，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了市里打来的电话。 于是他又拉上特区地产公司的总经理何煦高、副经理李明德两人，匆匆赶往市政府。等他来到市长办公室时，现市高官和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也都在。 “老吴，这位周**体是什么来历？”市长直接问道。 “周阳最早是粤港公司的马经理介绍过来的，他在侨冠大厦开了一家叫做远望的技术咨询公司，和粤港公司正好是邻居。 老李一开始去和对方谈时，对方提出想和我们合资在香港开一家地产公司。结果第二次找我们时，突然说可以帮我们在海外债。 他说自己已经加入了美国的美林银行，这个信息应该没问题。我请马经理专门去告罗士打大厦打听过了，美林银行的确在那里租了整整一层楼，现在正花巨资进行装修。 而且我也请市公/安局和香港新华分社那边联系过了，今天来特区的这两人申请签证时，提供的身份证明文件中，工作单位的确是来自美林银行。 我今天也和那个叫林思卿的小姑娘聊过几句，她说周阳对资本市场的判断很精准，早在五月份就提前猜到了九龙仓公司会爆收购战。 后来他觉得香港这边更容易赚钱，就从纽约跑来了香港。据说他刚到香港就挑中了佳宁公司的股票，赶在股价还没开始没上涨前大量买入，应该赚了不少钱。 而且他上个月还成功预测了两伊战争，美林银行因为他的判断而获益匪浅，所以美林银行的新任亚太区总裁，才会邀请他加入美林。” “看起来是个赚钱天才咯，那他说的美元债到底可不可行，有没有什么陷阱？”市长继续问道。 “我们今天也请了中银香港的两位同事过来现场把脉，他们说美林银行在美国和欧洲的实力都很强，肯定有能力在国外行美元债。 只不过对方的开价也不低，承销费率要求定在3%，而香港市场上企业债券的销售回扣一般在1%到2%之间。”吴洪志回答道。 “那你问问中银的人，我们给他们2%的回扣，这笔业务他们能不能做？也不用他们一下子包销5亿，只要能从香港市场给我们借来两三亿港币，我就打电话去中央给他们请功。” 坐在一旁的市/高官突然出声插话道。他头上兼着粤东省省/委/副/书/记的职务，还真能直接给中央领导打电话的。 而他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今年7月底的一场暴雨，把深海特区的老县城淹成一片泽国。特区政府痛定思痛后，决定先重点开萝湖区。 特区政府一开始的想法，也是准备去香港融资。但他们却吃到了包括中银香港在内，所有香港金融机构们的闭门羹。 最后实在没办法，市/高官只好打电话向中央诉苦，表示没有酵母做不出面包。 于是在副/总/理的亲自关心督促下，国内银行向深海特区放了3ooo万人民币的贷款，萝湖区这才开始启动“五通一平”的基础设施建设。 “中银的同志建议我们和美林银行继续往下谈，即使债的手续费高一点也没关系。 因为我们如果能在国际市场成功行美元债，就能大大提高在香港资本市场的信用评价，以后再去香港融资就会容易许多。” 吴洪志笑了笑，也没直接回答书记的问题，而是直接说出了中银那边的判断。 “那就大胆的去谈，在债成本上不要太过斤斤计较。美国人的公司大老远跑到香港来，肯定不是过来学**做好事的。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多赚点钱，咱们给他们赚就是了，只有舍得千金买马骨，最后才能引得骏马来！”书记最后一锤定音的说道。 吴洪志听到市里一把手定下的基调，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离开市政府办公楼之后，他又和特区地产公司的两个负责人开了个小会。 不但是美元债要，去香港和周阳合资成立地产公司的事，也要尽快落实。 第058章 烧冷灶 周阳又要租楼了，而这都已经是他来香港几个月内的第四次找房子了。上次和中川直树一起给美林银行找写字楼时，许靖干前前后后帮了很大的忙，结果最后却没有租在他家的物业里。 所以周阳这次为琼楼置业找办公场地时，就决定补偿一下对方。香港琼楼置业公司，是他和深海特区地产开公司，准备在香港成立的合资企业。 周阳一开始想到的名字其实是“广厦置业”，取自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这个名字立意太好了，可惜老板……算了，不太吉利。所以他最后还是从苏东坡的《水调歌头》里，挑了“琼楼”这两个字。 “我本以为你是来租楼的，还准备看在往日的交情上给你打个折，最后没想到你是来挖人的！”许靖颇感好笑的对周阳说道。 他陪周阳看的第一栋楼，是许家位于湾仔的爱群商业大厦。这是一栋19层高的写字楼，周阳只走马观花的看了一下，就决定把第1o层剩余未出租的12oo呎面积（12o平米），全部租下来。 许靖干对于周阳这么爽快有点诧异，他还以为对方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没有过多计较，所以准备在定租金时给他一个最优价。 但许靖干没想到周阳和自己回到周兴置业的总部后，却并不急着签合同，反而抛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有些啼笑皆非的邀请。 没错，周阳来到了许靖干的办公室后，屁股刚在沙上坐下，就开口邀请他出任即将成立的香港琼楼置业公司总裁。 “我们琼楼置业虽还只是初创，但肯定比你们家的周兴置业肯定更加前途远大。 你在家族企业里当一个举手投票用的董事工具人，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学学你父亲早年那样，自己出去闯荡！”周阳很不客气的说道。 许靖干的父亲许士勋，是船王许爱舟最小的儿子。他和两个哥哥不一样，大学毕业后并没有立刻进入家族企业，而是去恒生银行当了一个小职员。 随着父亲和大哥先后去世，许士勋和二哥已经成了许家庞大基业的掌舵人。但他身上现在依旧兼任着多家其他企业的重要职务，比如恒生银行董事、汇丰银行董事等。 “呵呵，你的皮包公司到底如何前途远大，我倒要好好听一听你的高见。”许靖干的涵养很好，笑着坐到周阳旁边的另一条沙上。 “你觉得香港未来的前景怎样？”周阳突然另起了一个话题。 许靖干与他相识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他这种跳跃式的提问也并不陌生，干脆顺着他的思路回答道：“我猜你是想问香港未来会不会被中国收回去吧，我又不是政治家，怎么知道那些大佬们是怎么想的。” “哈哈，你倒是继承了你们许家的家风，说话做事一如既往的谨慎。我猜你父亲和你二伯，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香港在1997年回归中国是必然的事情。”周阳说话间收起了笑容，最后严肃的点了点头。 “阿阳，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单纯只是自己的猜测？”许靖干脸上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他今年已是不惑之年，岁数比只有25岁的周阳大了一轮还多，但他从一开始就是和周阳以平辈相交。 “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我告诉身边的朋友说，中东的伊朗和伊拉克可能要开战，原油价格肯定会进一步暴涨。 但我的朋友都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只有美林银行的科曼斯基相信了我的判断，于是他在前段时间靠着看涨国际原油，一个月内豪赚了15oo万美元。 许多真相其实早就隐藏在了魔鬼的细节之中，就看你有没有一双敏锐的双眼去现它们。”周阳平静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许靖干，身上散出无比自信的强大气势。 “所以那位科曼斯基先生，后来干脆邀请你加入美林？”许靖干轻笑着问道。 他作为一家总资产近十亿港币的大公司的核心管理层，见过的大场面比周阳只多不少，自然不会被他这点装腔作势的小把戏震慑住。 “是的，作为我上次帮他赚钱的回报，他给了我一张1o万美元的支票，以及一份月薪3万港币的工作。”周阳无奈的点了点头道。 他觉得自己还是道行不够，没法和以前看过的那些重生小说的主角们相比。人家都是王霸之气一开，就有将相良才纳头来拜。 “那你怎么突然又去开了个地产公司？这行当没足够资金的资金可玩不转，更何况你们美林银行对职员的管理这么松散吗？还可以让你自己在外边随意开公司？”许靖干继续问道。 “我要等12月底才会正式加入美林银行，现在还是自由身，公司总不至于限制我在入职之前的私人投资。 而且这也正是我来找你出任琼楼置业公司总裁的原因，我加入美林之后肯定没多少精力去管这间新公司，所以需要找一个内行人来掌舵。 对了，这家公司是我和深海特区地产开公司合资的，目前暂定他们持股75%，我持股25%。你加入进来之后，也可以出资获取一部分的股权。”周阳详细的解释道。 “看来你的确觉得中国政府一定会收回香港。”许靖干叹了口气说道。 “解放军1949年的时候，兵峰直抵萝湖，却最终没有进入香港，许多人觉得是因为当时的中国不敢和英国开战。 这个逻辑其实错得离谱，难道中国当时没有收回澳门，也是因为害怕在澳门与连像样守军都没有的葡萄牙开战？ 国内的高层如果胆子这么小，第二年又怎么敢和美国打一场伤亡几十万的朝鲜战争？ 中国当初没有收回澳门的原因在于香港，因为如果只收回澳门而不收回香港，只会让自己在国内政治上陷入被动。 而暂时不收回香港的原因，则是为了争取国际政治上的主动。因为香港还在英国人手里，所以他们在195o年就立刻承认了新中国的合法性。 在随后的朝鲜战争中，霍营东先生等人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似的，穿越英国人‘严密’的海上封锁线，从香港把药品、橡胶等大批重要物资运回国内。 你细细品味这些事情之后，才能明白中国当初的决断是有深意的。新中国从未承认英国与满清政府签订所有不平等条约的合法性，所以当初在1949年时不收回香港，前面其实还有‘暂时’这个修饰词。 但现在临近1997年了，情况又完全不一样了，英国割让新界的租期就快到了。英国即使从国际法理上，也无法在1997年之后继续占据新界，中国到了必须收回新界的时候。 但对中国政府来说，如果只收回新界而不收回九龙半岛和香港，意味着它将自己的政治地位，降到了和腐朽的满清政府同等难堪的地步。 184o年的鸦片战争，一直被认为是中国近代屈辱史的开端。如果中国拿不回香港，会直接导致1911年之后，所有以民族的独立复兴为崇高追求的革/命，在法理性上遭到极大地动摇。 这个代价是中国政府没法接受的，所以对中国来说，身后已是悬崖，即使代价是和英国开战，也没法再往后退一步。 但英国就不一样了，远的不说，单单在本世纪之内，他们最早在三十年代初，率先允许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南非这四个白人国家独立。 之后又在四十年代丢了印度半岛，然后还在六、七十年代丢了中东、英属西非和英属西印度群岛和英属东印度群岛，可以说把原先日不落帝国的殖民地都败的一干二净了。 那些相信英国人会冒着与一个拥有几百万常备6军的国家打一场6上战争的风险，也肯定会坚守香港的人，无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你可能觉得香港是一个海岛，英国的皇家海军目前比中国海军要强大得多。只要封锁维多利亚海峡，英国就能保住香港岛。 但实际上从萝湖口岸到香港中环的直线距离只有3o公里，而这差不多正好是6军远程火炮的攻击距离。 比如现在正在进攻伊朗的伊拉克6军，就动用了大量m1954式加农炮。这种苏联五十年代初研的13omm口径加农炮，最远射程为27.8公里。 而据美国媒体的报道，这种远程加农炮的中国版本，在去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大量投入使用。 所以英国如果真的下决心不惜武力保卫香港，就只能用其羸弱的6军，在新界与源源不断的解放军血战。 你觉得英国人有这个勇气吗？” 周阳的一番长篇大论，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也把许靖干说的哑口无言。 但这还没有完，只见周阳舔了舔嘴唇，又继续往下说道：“我是玩金融的，有一个专业术语叫做‘风险对冲’。这个词进行更汉语化的解释，就是两头下注。 高明的玩家都会下闲棋、烧冷灶，你现在还觉得我的邀请，只是个随意的玩笑吗？” 第059章 新成员 周阳是站在上帝视角上，自然能很容易就抽丝剥茧，把一个问题的来龙去脉都说的明明白白。但对其他人来说，想要洞悉未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许靖干是在第二天才给周阳答复的，他决定暂时辞去自己在家族企业——周兴置业里的所有职务，然后裸/身加入新成立的香港琼楼置业公司。 而在成为琼楼置业总裁的同时，许靖干也会拿出25万港币来入股，成为琼楼置业的一个小股东。 许氏家族的周兴置业，现在虽然只能算是香港的中型地产公司。但其在香港地产业已经淫浸了近二十年，只是因为投资作风相对保守，所以才被一众后来者逐渐越。 但周兴置业如果能去特区投资展，那肯定是市委、市政府的座上宾。许靖干作为许士勋的长子，可以说是许家第三代中最出色的人物之一。 许靖干在周兴置业工作的时间过了十年，相比于周阳以及刚成立不到一年的特区地产公司，他对地产行业的认识和了解自然要深得多。 所以对于周阳能把这样的人物拉进琼楼置业来，特区地产开公司自然是举双手欢迎。而有了许靖干的加入之后，琼楼置业的筹备进度也立刻加快了许多。 新公司由周阳和许靖干分别出资125万和25万港币现金，其中周阳占股25%，许靖干占股5%，特区地产开公司占股7o%。 公司将成立三人董事会作为最高决策机构，这三位董事分别是周阳、许靖干和李明德。其中李明德作为大股东特区地产公司的代表，将出任琼楼置业公司的董事长。 而琼楼公司的日常运作，则由总裁许靖干全权部分。深海特区地产公司会向香港派遣一批员工，但这些员工业务水平合不合格，最后能不能在琼楼置业工作，主要由许靖干这个总裁说了算。 与此同时，特区政府方面对于行美元债的事情也非常积极，周阳为此特地找来了一个，有过承销债券经验的专业人士。 之前提到过，美林在香港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触角。它与英国巴克莱银行，以及RB的野村证券一起在香港成立了一家金融公司，主要对香港客户提供海外投资服务。 美林银行作为股东之一，也向这家合资公司派遣了一些员工。但随着美林银行直接进军香港，其以后对那家三叉戟合资公司的支持肯定会越来越少。 所以美林银行原先派驻在这家公司的代表们，自然要想办法另寻出路，或是调回美国总部，或是留下来加入新组建的美林亚太公司。 也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周阳的小团队迎来了第四名成员，一位标准的wasp。所谓的wasp，就是指盎格鲁撒克逊裔的白人新教徒。 对于白人来说，宗教往往比国别重要。在欧洲旧大6，新教长期被天主教歧视，而到了新大6则恰好相反。 这也是西班牙裔和爱尔兰裔虽然在美国人数众多，但却长期无法融入美国主流社会的根本原因所在。 至于美国的金融领域，同样流传着大量的族裔对抗传说。这次对垒的两大阵营，分别是以高盛和洛克菲勒为代表的犹太财团，还有以摩根·士丹利为代表的wasp财团。 周阳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没深入接触过华尔街，也就不清楚这些传说的真实性。但八十年代的美国社会，种族歧视肯定比四十年后要严重许多。 198o年的美国，白人的人口占比高达8o%，这其中又有8o%是新教徒，也就是说广义上的wasp占到了全美国总人口的64%。 如果你不是一个wasp，那必然是一个少数派，这在精英群体中体现的尤为明显。比如到目前为止，美国唯一一个不是wasp的总统就是肯尼迪，他最后还被人暗杀了。 周阳当初之所以从纽约跑到香港来，除了急于获取合法身份之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香港更适合作为他起步的主场。 周阳记得穿越前看过的一本金融类的传记中写道，所罗门兄弟公司抵押债券交易部的主管，就强势的表示只收wasp出身的新员工。以至于整家公司内的少数族裔，在随后几年内迅减少。 所罗门公司的抵押债券和德崇公司的垃圾债券，是八十年代华尔街最耀眼的双子星，两个部门都为各自的公司赚取了巨额的利润。 而只要能帮公司赚钱，就算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招J、吸d、群x，都不会有人来管。更别说小小的种族歧视了，要知道美国八十年代的平权运动，还远没有四十年后那么高涨。 如果周阳还在纽约，科曼斯基就算同样给他一个d，他想要摆平公司内部对他的有色眼镜，估计就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 但在香港就完全不同了，那些自以为是的白人，早就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淘汰了。 随着华人资本近二十年来的迅崛起，连汇丰这样的香港地下总督，都开始见风使舵的扶持华资公司。 新加入周阳团队的白人名叫哈里·菲尔德，他就十分尊重周阳的领导权。哈里·菲尔德是一个中国功夫迷，自己两年前主动申请来香港工作。 而他来香港前，是在美林银行的投行部门工作，亲自参与过多起债券行工作。相比周阳这种看了几本书就敢出去乱吹的二把刀，他肯定要专业许多倍。 哈里加入进来之后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希望以深海特区政府作为主体来行美元债。他认为投资者对政府债券的信任度，肯定比普通的企业债券更高，所以更容易降低行利率。 但周阳直接把他的提议给否决了，按照国际债的基本流程，行方是需要接受标准普尔、穆迪、惠誉这样的全球知名评级公司，来进行信用评级的。 一个中国的地方政府，竟然去让外国公司评头论足，你特区政府到底是姓资还是姓社？ 周阳都能猜到特区政府以后会遭到什么样的攻击，所以他作为一个金牌皮/条/客，自然要提前为客户考虑周到。 最后，特区政府听从了周阳的建议，在市房管局下面成立一家新的深海特区城市建设公司。然后，市政府把萝湖区已经完成“三通一平”的所有土地，划入其名下作为主要资产。 而由这样一家新成立的国有企业作为债主体，去接受外国评级公司的信用评级，自然就不会造成多少政治舆论上的争议。 第060章 需要一个买家 一个成熟的企业行债券一般需要6到12周，而深海城建自然更加麻烦。它作为一家刚成立的公司，任何的营收数据都没有，投资者如何敢购买它行的债券？ 反倒是哈里·菲尔德一脸淡然的对自己Boss说，数据之类的都是假的，到时候还要看推销员的能力。 如果一个推销员能赢得客户的信任，那么就算他推销一堆牛粪，客户们也会闭着眼睛当黄金来买。 只能说周阳的心还不够黑，实际上哈里稍一安慰，他就立刻镇定了下来。如果周阳没记错的话，美国资本市场从七十年代末开始，就刮起一股杠杆收购的风潮。 而杠杆收购的玩法就是先注册一家空壳公司，然后用它行垃圾债券、借贷过桥贷款，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后对目标企业展开收购。最后再把买回来的公司一点点肢解卖掉，买和卖中间的差价就是利润。 那些进行杠杆收购的公司，风险远比深海城建要高得多。它们都能从债券市场筹钱，没理由深海城建就不行，它的账面上至少还有大批值钱的土地。 所以如何让深海城建名下这些土地的价值能被投资者认可，就成了一个挺重要的问题。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周阳先给远在纽约的科曼斯基打了个电话。没有一个老板喜欢自己手下的员工自作主张、先斩后奏，所以周阳在汇报时耍了点小技巧。 周阳把自己的主角地位彻底淡化，只是告诉科曼斯基，他好像遇上了一笔大生意。中国靠近香港的一个地方政府，似乎有行美元债的意向。他目前正在积极展开公关，尽最大努力帮美林银行把这笔生意接下来。 科曼斯基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他先对周阳昂扬的工作热情表示了赞赏，然后指示他大胆去和对方谈。只要香港这边有需要，纽约总部可以随时派人支援。 在向科曼斯基透露了风声之后，周阳又花了一个星期，才断断续续的把深海特区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了纽约。 科曼斯基果然也和哈里·菲尔德一样，对深海城建的资质问题并不很关心，他更关心的是客户准备募资的金额有多少。 如果深海城建想要募集的资金并不多，那么美林银行就没必要花太大精力去争取。结果周阳告诉科曼斯基，深海城建有意募集的资金总额高达1亿美元，科曼斯基的兴趣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而当周阳说道自己开出了足足3%的承销费率，对方似乎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时，科曼斯基在电话那头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立刻表示自己很快就会飞去香港详细了解情况。 因为美林银行如果能接下这笔生意，就意味着一下子可以赚到3oo万美元的承销费，而这笔利润足够维持美林亚太公司一年的基本开支。 别觉得科曼斯基刚刚赚了15oo万美元，就以为投行们赚钱非常容易。实际上两伊战争那种机遇不是每天都有，要不是有周阳这个挂B在，科曼斯基根本就不可能抓到那次稍纵即逝的机会。 而且就算是在纽约，3oo万美元的承销费对美林来说，也已经是一笔不小的生意了，值得科曼斯基去认真对待。 趁着科曼斯基还没到香港之前，周阳决定先把土地价值的问题给解决掉。 价值有是什么？ 如果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观点来说，价值就是凝结在商品中无差别的人类劳动，分为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 以土地为例，能拿来耕种或者建房子，叫做使用价值；能拿来出售就是交换价值。 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则认为，物体的价值就是该物体在一个开放和竞争的交易市场中的价格，因此价值主要决定于对于该物体的需求，而不是供给。 这些专业术语用最简单的话来翻译，就是一样东西能拿来交易，并有人愿意去买，那就有价值。 刘天就用特区的土地来开商品房，并在香港成功销售，于是特区的住宅用地就有了巨大的价值。 特区房管局根据之前和刘天就的合作来做了一个估算，即使他们按5ooo港币每平米的价格出售萝湖区的土地，地产商们在除去地价、设计费、建筑费、销售费和税收之外，依旧能有2o%到3o%左右的利润。 这个利润率对地产项目来说已经不算低了，但是特区的住宅用地销售并不理想。这其中的原因暂且不提，周阳现在要解决的是销售问题。 只有让投资者相信深海城建手里的大量土地，真的能按5ooo港币每平米甚至更高的价格卖出去，他们才会觉得深海城建有足够的还款能力，他们购买债券后被违约的风险不高。 而让投资者相信深海城建能通过卖土地来还款，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不停地往外卖地。但如果深海特区真的能大量往外卖地，那他们现在就不需要找周阳来行美元债券了。 既然土地交易的数量不好操作，那周阳就决定在土地交易的质量上下功夫，找一个能被国际投资者熟知并认可的土地买家。 只要这个与深海城建进行土地交易的买家，在实力和信誉上有保证，那么深海城建的债券投资者就会因为他的参与，而自动认可深海城建卖出的土地真的值那个价。 要说全香港哪个地产商的国际知名度最高，那自然非包俞刚先生莫属。作为全球最大的船运公司老板之一，他在全世界都有很大的名气。 一方面，包俞刚从各国的造船厂下订单建造各种巨型油轮，为各国带去税收和就业，自然成了政要们的座上宾。 另一方面，包俞刚又把自己旗下的油轮，长期包租给各国的石油公司和石油贸易商。这些租赁合约中涉及大量的资金，通常需要资本市场提供支持。 而就在几个月前，包俞刚恰好刚从怡和洋行那里虎口夺食，抢下了九龙仓公司的控制权，开始弃舟登6，进军香港地产界。 周阳想要去包氏家族拜访并不难，许靖干就能帮忙搞定。许靖干的父亲许士勋，目前担任着海港企业的董事会副主席，而海港企业是九龙仓旗下的控股公司之一。 第061章 高端玩家 如果说周阳是作弊型选手的话，那么包俞刚就是VIp待遇选手。 周阳是靠着“预言家”的天赋技能，才能提前知道考试答案。而包俞刚则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让监考官主动说出了答案。 从七十年代末开始，香港前途问题在本地精英阶层中，就变得越来越敏感。特别是国内所有的土地都是国有的，香港地产商们听闻之后多少会有些惶恐。 如果中国收回香港之后，也实行内地的政策，那么他们很可能会变得一无所有。 但就在这个时候，包俞刚却反其道而行之，卖掉了随时可以开走的轮船，把产业转移到无法移动的香港地产上来。 包俞刚作为一个近乎白手起家的商业大亨，自然不是无脑的莽夫。早在1978年，二代目复出后不久，包俞刚就悄然北上都。 此后不久，包家开始大肆卖船，同时从李跑跑手里，接过来了其持有的九龙仓股票，并在第二年击败怡和，彻底控股了九龙仓公司。 所以，你细品！ 包俞刚当初第一次北上都时，为了掩人耳目，是先飞往RB，然后再从东京转机去国内。香港人对这件事知道的并不多，周阳之所以能了解的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他穿越前看过包俞刚的传记。 按传记里的说法，包俞刚在去世前，几乎每年都会和二代目见面。其与国内高层的密切关系，全香港只有霍营东能媲美，但包俞刚却不是“红色资本家”。 他在与二代目私交甚密的同时，还是英国相铁娘子的好友。至于两人的友情有多深？包俞刚后来去世时，撒切尔特意派了儿子和丈夫，专程从英国飞到香港来参加他的葬礼。 要不是撒切尔作为英国前相，亲自去香港太过敏感，否则她肯定会亲自出席包俞刚的葬礼。 只能说说包俞刚才是真正的高端玩家，周阳未来需要学习的楷模。 因为周阳能洞悉包家的政治姿态，所以他说服包家并不很难。周阳并没有直接去找包俞刚先生本人谈，而是让许靖干出面，帮他约了负责九龙仓业务的包家二女婿吴冠正。 周阳在与吴冠正交流时，简单的把深海城投公司目前面临的困难说了一遍，又结合东湖丽苑的案例，把投资深海地产业的盈利前景介绍了一遍。 最后，他恳请包家支持一下改革开放，支持一下深海特区。 1979年，南海边的这个圈是谁画的？所以当周阳都邀请包家，去深海特区买地开房地产的意义，拔得很高了之后把，包家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在周阳约见了吴冠正先生之后的第五天，香港琼楼置业公司就与九龙仓签署了一份合作协议。双方将以4o%对6o%的股权占比，合资成立一家新公司，专门负责在深海特区开房地产。 新公司收购的第一块土地，位于深海火车站旁边，占地面积约15亩，总地价为5ooo万港币。 沟底所需资金中的3o%，将由控股股东九龙仓以低息借款的形式借给新成立的公司，剩余7o%则向银行进行贷款。 “咱们是不是有点过了，请人家来帮忙，还要分去别人小一半的利润？”李明德对于周阳和九龙仓最后谈成的合作条款，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哈哈，老李，你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心不够黑，脸皮也不够厚！”周阳坐在李明德的临时董事长办公室里，对着刚从特区回香港的李明德说道。 琼楼置业公司刚承租的，位于湾仔爱群大厦的办公场地刚开始装修。但琼楼置业都准备开始拓展业务了，自然需要有个临时办公场所，于是从中建大厦借了一块小场地暂用几天。 李明德虽然是琼楼置业的董事长，公司名义上的头号老大，但他在公司里实际的作用是最低的。 比如这次与九龙仓谈合作，就是由周阳和许靖干两人去与对方谈，李明德只负责最后签字。在别人看来，李明德这个董事长，已被手下人完全架空了，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因为对于特区地产公司来说，琼楼置业里的股份几乎是白捡的。更何况李明德觉得自己在行业经验上比不过许靖干，在聪明才智上不如周阳，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学习的姿态加入琼楼置业公司的。 但李明德万万没有想到，空手套白狼这种好事，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生在自己的身上。 “咱们之前就估算过了，火车站边上那块地皮，如果按照楼面价35o港币每呎来卖楼花，毛利润能有2ooo万港币。包家即使只拿走6o%的利润，也有12oo万的毛利润 九龙仓虽然把那块地皮的贷款差额承担过去了，但它们实际投入的资金也才15oo万左右。 也就是说这笔钱投资两年，毛利润率为8o%，包俞刚先生对于这个业绩，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许靖干从回报率的角度解释道。 “现在银行贷款利息那么高，大部分利润都被银行吞掉了，回报率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离谱！” 因为深海城建正在筹备行美元债的原因，李明德最近对于融资成本的问题非常关注。 “哪家地产公司不是高息贷款，你要学会横向比较！ 更何况咱们自己，没有你认为的那么一钱不值。你真以为我和许靖干都是冤大头吗，白白送给你们特区地产公司7o%股权？ 别的不说，九龙仓之前从未在内地投资过，对于特区和香港的各种差异，根本就没有清晰的认识。 我们的加入可以作为润滑剂，减少项目开过程中，因为法律法规、社会制度等方面的差异，而造成的各种摩擦。 比如说九龙仓的认知中，合作的建筑公司规模越大的，一般施工效率、成本控制等各方面也越强。 但他们要是按这个标准，在内地去找那些国营建筑公司合作，运气不好就会请回来一群大爷 。咱们工人有力量！还要受你资本家的指挥不成，老子就迟到早退了，你敢开除我试一试！ 但咱们不一样啊，直接找那些干活又快又好的社队企业就行了，他们的开价往往还比国企更低。 包俞刚前些年做航运时，为什么要去世界各地不同的造船厂下油轮订单？如果他专找一两家大型造船厂达成长期合作协议，建设油轮的价格是不是能优惠不少？ 实际上包俞刚之所以如天女散花似的，把轮船订单分散在世界各地，其实是变相在给各国交保护费。 鲁迅说：小尼姑和尚摸得，阿Q凭啥摸不得！所以咱们在新公司里占股4o%，一点毛病都没有！” 周阳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也许琼楼置业这次是血赚，但包家也绝对不亏。 第062章 惊喜连连 特区房管局在制定土地转让价格时，给开商预留了2o%到3o%的毛利润，按理说不可能吸引不到投资才对。 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香港的地产商觉得来特区投资的风险实在太大。 198o年前的深海特区，本地居民年收入和国内其他地方差不多。甚至因为这里是边境地区，管控极为严格，反倒拖累了经济展。 虽说现在人民币兑港币的官方汇率，是1比3.3，但在一个人均年收入还不到5oo元人民币的地方，却要以35oo港币每平米的价格来销售房子，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但深海特区的第一个商品房小区，东湖丽苑在香港开盘后却遭到了哄抢。这不是因为香港地产界的正规军们出现了集体误判，而是值钱的根本不是房子本身。 当时为了促进销售，深海特区政府特意出台了一个临时政策。凡是购买一套东湖丽苑的房子，就赠送4个深海市的居民户口迁入指标。如果迁入深海市的人，原先是农业户口，则指标减半为2个。 在计划经济时代，国内通过严苛的户籍制度来管控人口流动。想要迁移户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更别提从农业户口转为非农户口了。那在二十一世纪之前，被称为“鲤鱼跃龙门”。 所以香港人去抢购东湖丽苑的房子，真正想买的是把亲朋好友，从内地迁到深海特区来的落户指标。 深海特区的这个土政策肯定是严重违规的，随时都有被上级政府叫停的可能。所以即使东湖丽苑在香港卖的很不错，依旧没有正规地产公司来特区跟风建楼，因为他们需要控制风险。 周阳猜测深海特区这种“买房送户口”的做法，应该没法持续太久。因为这个口子要是一直留着，其他地方很快就会开始模仿，那时候全国的户籍政策立马就会陷入大混乱。 特区政府这种敢为天下先，不管不顾的草莽流打法，的确为自己杀出了一条展的血路。 但在突破规则的时候，必须建立新的规则。否则新旧衔接不好，就可能会出现制度漏洞。商品房预售制度就是一个典型，深海特区炒香港的作业时，为什么只抄了一半？ 因为香港地产商觉得风险太高不敢来，于是特区政府为了吸引投资，只能降低门槛让那些敢赌一把的非正规军入局。 但深海特区楼市的虚火，一点不比邻居香港低。只要上级一取缔“送户口”的政策，特区的房子立刻就会没人买。等到那时候，政府为了不让开商们破产，就更不敢提高门槛了。 而时间久了之后，原本的陋习变成了惯例，想要再来更改就十分难了。 周阳不清楚自己的努力能不能改变大势，但他如果明知道一件事问题很大，自己有机会进行弥补却放任自流，那么他良心上会过不去。 所以周阳邀请包家来深海特区开一个楼盘，除了为深海的土地价值进行背书之外，也是希望通过与九龙仓这样的大型地产公司合作，为内地的商品房预售制度，制定一套完整规范的操作流程。 琼楼置业与九龙仓签署合作协议后的第三天，科曼斯基终于再次飞抵香港。 科曼斯基还没来得及询问美元债的事情，周阳先送上了另一个惊喜。既然是学习香港这边卖楼花的规范流程，那么买楼客户的预付购楼款，就不能直接进入地产公司的账户。而是由他们委托一家律师事务所，开设一个专门的信托账户进行管理。 但律师行是搞法律，不是搞金融的。所以对于账户内资金的保值增值，他们也需要二次委托给专业的金融机构来负责，自己只充当监管者而已。 通常来说，这种信托账户肯定是委托给托信托公司来代管，但投行的资管部门同样可以代客理财。 所以周阳自然要虎口夺食，他直接从特区方面入手，说服房管局下达一项规定，要求内地的房产项目在销售楼花时，信托账户只能委托给房管局指定的金融机构进行代管。 而美林银行亚太公司将成为第一批第一个，通过特区房管局审核的金融机构。以九龙仓准备在深海特区开的住宅项目为例，如果它在香港开盘销售顺利，前期售楼花的资金总额可能过1亿港币。 也就是说周阳又给美林带来了1亿港币的托管资金，当然这些资金的投资方向会受到严格限制，只允许投向哪些风险很小的领域，委托管理费率也没有债券承销费率那么高。 但科曼斯基听到周阳的汇报之后，再次对他的表现赞口不绝。 周阳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如果再次向对方提出，想要成为美林在香港本地业务的负责人，科曼斯基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随口拒绝，而是会好好衡量一下利弊。 但周阳并没想过接管美林在香港的业务，因为这会把他的大量精力耗费在行政事务中。更何况美林在香港的业务需要从零组建，周阳以前又没有当管理层的经验，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Boss，我的团队以后的展方向，将以为客户提供资产管理服务为主。但是这次深海城建公司的美元债券行业务，是由我的团队为公司带来的，所以我们的利益必须得到保证！” 科曼斯基这次依旧入住了半岛酒店，也还是住在和上次同一个豪华套房里。但周阳再次来坑曼斯基这里拜访时，心里的底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科曼斯基这次并不是单独飞来香港，与他一同从纽约过来的，还有一个精通债券行的十几人小团队。 而科曼斯基之所以提前从纽约带人过来，自然是要从周阳手中接过，和特区方面洽谈美元债行合作的主导权。 周阳愿意积极服从上司的要求，但他的既得利益也不能受到侵犯。 “当然，如果我们最后能够谈下这笔业务，你的团队可以独得全部收入的2o%。至于你们团队内部如何分配，完全由你自己决定！”科曼斯基立刻给出了承诺。 他说的是没扣除行成本之前的收入，比如说美林银行在签订合同时，承销费率最后真的能定在3%，那么如果行1亿美元债券，周阳团队将拿到6o万美元的分红奖励。 第063章 目标资管 周阳在科曼斯基的会客厅里，足足聊了一个下午，总算把为特区政府行美元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经过适当的修饰之后，向科曼斯基详细解释了一遍。 中美文化之间的差异，特别是198o年的中国与198o年的美国之间的差异，让科曼斯基对许多细节理解起来颇为吃力。 比如周阳花了半个小时，向对方详细介绍中国现行的户籍制度，户口和粮食关系对中国人的重要性，农业户口和非农户口之间的巨大差别。 只有了解了中国的户口制度之后，才能理解深海特区的商品房为什么能卖的这么贵。当然，周阳之所以介绍这些，是为了增加科曼斯基的信心。 否则，他过几天去深海特区现场考察，要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话，恐怕会被那里落后的景象所吓倒。 198o年的深圳，城市面貌和四十年后中国最偏僻的乡镇差不多。你想象一下，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么落后的小镇，房价能卖到三四千港币一平米，当地镇政府还准备以房地产为依托，对外举债1亿美元，你会不会觉得很荒唐。 好在科曼斯基的接受能力很强，他觉得周阳找包俞刚来托市，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让美林有了很大的包装余地。 毕竟买债券的国际投资者们，不可能亲自到深海特区来考察。美林银行也无需向购买债券的国际投资者，详细介绍深圳房价的真实支撑逻辑。 投资者们看到的故事会是这样的：一座距离香港市区仅仅只有2o公里直线距离的新xc市，房产价格只有香港市区的五分之一，因此吸引了大批在香港买不起房的居民前去置业。 前世界船王包俞刚先生，在收购了香港大型地产上市公司——九龙仓之后，专门成立一家子公司去开这个细分市场。其第一个项目已经在香港完成开盘预售，销售成绩非常喜人。 没错，按照周阳的规划，琼楼置业与九龙仓合资开的特区住宅项目，会在深海城建公司的美元债，启动全球路演之前，在香港开盘销售。 海外投资者特别是西欧国家的投资者们，在看到上述的背景介绍之后，一点也不会觉得突兀。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实际经历，进行大量脑补。 虽然深海特区和香港之间有边境检查，过关会麻烦一些。但两地房价的差距，足以让真正的购房者无视这些麻烦。 对欧洲人来说，穿越边境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二十公里的直线距离，开车只需半小时就能抵达。 这种先入为主的思维误区，在中国古代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例子——何不食肉糜。 问这句话的晋惠帝，被当做昏君的典型代表，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但周阳觉得他其实挺冤枉的，你让一个从小生活在禁宫之中，过着锦衣足食生活的皇帝，要去理解他从未见过的民间疾苦，本就是很扯淡的事情。 我们对任何事物的分析和理解，都是建立在自身世界观的基础之上。对普通人来说，肉糜比粮食珍贵多了，如果连粮食都没得吃了，又怎么可能还吃得起肉糜。 但对晋惠帝来说，肉糜根本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只是和粮食一样普通的食物而已。他的问话如果放到现在的日常聊天中，应该会是这样的情形。 甲说：哎呀，家里的大米刚好吃完了。 乙说：那去找一找家里还有没有面粉，要是有的话，今天可以做馒头吃。 晋惠帝的世界观中，肉糜就是乙所说得馒头。你能认为甲乙两人对话中，乙是个蠢货吗？ 而在资本市场中，各种杀猪盘可谓是屡见不鲜。 那些被当作蠢猪给宰了的投资者，未必真的就是弱智。他们许多时候只不过是因为信息不对称，自己以为做了正确的决策，但在第三者的视角看来却像傻子一样。 周阳不是那种黑心的屠夫，特区政府只是开局艰难了一点，但未来的展潜力爆表，根本没有违约赖账的必要。 把行美元债这件事的主导权，上交给科曼斯基之后，周阳一下子空闲了许多。 当然，周阳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抛开不管，他时不时还要加入进去，成为美林公司与特区政府之间的润滑剂。 否则如果凡事都按科曼斯基的美式思维，在许多地方会处处碰壁，严重拖慢谈判进度。 因为科曼斯基的到来，美林亚太公司提前开始在香港运营，所以周阳也就可以正式组建自己的团队了。 他对自己的优势知道的很清楚，凭借“预言家”的天赋技能，周阳比别人更精准的判断市场的未来走势。 而放大这个优势的绝佳方式，自然是进入二级市场里展开大规模交易。就算本金不是自己的，只要能帮客户赚钱，收益分成也很可观。 所以周阳为团队选择主攻方向时，没有继续往股债承销业务深入，而是主攻代客理财的资产管理业务。 他之前能开出深海城建这个客户，那是因为他从穿越回198o年开始，就耗费大量时间以及脑细胞，才构思出来的的一环扣一环的精美计划。 而炒股根本无需这么麻烦，像即将在12月12号上市的苹果公司股票，开盘日极大概率会以上涨收盘。 周阳只需在开盘时买入，然后在收盘前卖出，纯粹的傻瓜式操作，但亏损的概率很低，最后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 同样稳赚不赔的例子，还有RB任天堂公司的股票。它在接下来这二十几年间，将快成长为全RB市值第二高的公司。 198o年对于任天堂公司来说，可谓是腾飞的起点。其在四月底推出的掌上游戏机game & watch，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新推出的掌机业务，不但让任天堂公司快还清了7o多亿日元的贷款，还让其在年底结余了4o亿日元的利润。 但这点利润换算成美元，其实还不到2ooo万。所以现在的任天堂，还只能算是RB国内的一家中小型公司。它真正为全世界所知，还要等两三年后红白机和水管工马里奥的问世。 这种类似的案例，周阳脑子里藏着一大批。他要是能拉来大量资金，只需买入这些级牛股，然后啥也不用干，坐等每年股票升值，就能从客户那里收割大量业绩分红。 第064章 合作共赢 因为告罗士打大厦的办公室还没装修好，所以科曼斯基干脆把美林的临时办公地址，设在位于中环的文华东方酒店。 毕竟香港的写字楼主要集中在中环，在文华酒店办公肯定比海对岸的半岛酒店更方便一些。 周阳今天约了昌宏证券的老板韦昌宏，来文华东方酒店的快船廊喝下午茶。快船廊是和半岛酒店的大堂茶座齐名的香港两大下午茶圣地之一，以司康饼和玫瑰果酱最为出名。 “韦老板，非常不好意思，我加入美林银行之后，就不能再以私人的名义炒股了。”周阳歉意的笑了笑。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早就猜到周先生非池中之物，美林这样的国际大公司才配得上周先生的才华！”韦昌宏也不怕肉麻，直接捡好听的话说。 “魏先生，我进入美林后主要负责香港分公司资产管理部的组建工作。资产管理实际上就是代客理财，毕竟大部分客户对金融并不精通。 以今年港股的牛市为例，许多投资者在恒指上涨的时候犹豫不决，总感觉随时可能下跌，结果迟迟不敢追涨加仓。 等到股指涨到一定地步，看到旁边的人都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反而开始忍不住进场了。结果这时候恒指已经涨到头了，开始下跌回调。 要是他们真的有耐心，等到短期的回吐结束后，股价还会重新涨回去。结果许多投资者一看不停下跌就开始心慌，最后匆匆割肉平仓。牛市中不但没赚到钱，反而亏损累累。 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这是我觉得最应该提倡的社会分工。我们普通人去和律师比法律条文的精通程度，那肯定是拼不过他们的。 炒股或者其他金融投资，也是同样的道理。香港的证券市场还不成熟，坐庄操纵股价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普通投资者根本斗不过他们。 美林作为全球规模最大的投资银行之一，本身有着强大的市场分析团队，还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像我这样有一技之长的新人加入。 所以由我们美林这样的专业金融公司，来帮客户做投资规划，远比他们自己胡乱投资更有可能盈利。更重要的是我们美林是全球公司，业务不止局限于暴涨暴跌的香港股市。 我们可以抓住全世界各个金融市场的投资机会，通过精心设计的资金分配计划，能把客户承担的亏损风险降到最低。 韦老板，我们美林初来乍到，空有一身高的武艺，却找不到看家护院的门路。 而您的昌宏证券已经立足香港市场多年，积累了一批优质的本地客户。如果我们可以相互合作，肯定能取得双赢。”周阳循循善诱的说道。 早在周阳当初投机佳宁的股票获得暴利时，韦昌宏就曾希望与他合作。由昌宏证券负责找资金，周阳负责投资选股，最后靠收益分成来赚钱。 但周阳当时嫌自己的名头还不够响亮，与昌宏证券合作只能处于从属地位。而且昌宏证券的盘子也太小，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但周阳现在以美林公司资管部负责人的身份，再来与韦昌宏谈合作，就反过来可以掌握主动权了。 韦昌宏听了周岩的劝说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显然是在思考利弊，于是周阳马上趁热打铁，继续往下说道。 “当然，如果昌宏证券自身的市场分析能力不错，那就无需让我们进来白白分走一部分收益。 但是如果你们向客户推荐的股票，投资回报率不是很理想，那就必须考虑客户会不会流失的问题了。” 周阳也不是一味地吹嘘自己，反而一副为对方设身处地去考虑的样子。 “我怕与你们合作过一次之后，客户就都被你们美林抢走了！”韦昌宏苦笑着摇了摇头。 美林银行本身的实力远昌宏证券，一旦在香港站稳脚跟之后，很容易反过来从昌宏证券这些合作伙伴身上吸血。 “这一点韦老板不用太过担忧，我们资管部对客户设置的门槛还是挺高的。不但需要5o万港币起投，而且资金入池后会有一段不短的封闭期。所以昌宏证券的大部分客户，其实并不是我们的潜在目标。 而且如果昌宏证券选择与我负责的资管部合作，我承诺可以向你们披露一部分我们的选股组合名单，来供你们作为投资参考。”周阳又进一步开出了筹码。 周阳设计的投资组合，会包括许多RB、韩国、美国等海外市场的股票。就算把名单全部告诉给昌宏证券，他们也未必有能力跟注。 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韦昌宏最后并没有当面松口，只是说要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周阳也不是很在意，他只不过是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子再说。除了昌宏证券之外，他会叫人把香港所有的证券公司都扫一遍，相信最后总还是能有些收获的。 除了刚加入不久的哈里·菲尔德之外，周阳还准备继续招人，把他的团队规模扩充到十人以上。 按理来说，科曼斯基不可能给他这么多招聘名额，但是只要深海城建的美元债项目能够成功，周阳团队就能获得一笔不菲的业绩分红。 他用自己团队赚的钱来养人，只要养得起，科曼斯基并不会反对。 不过周阳不准备继续从美林证券内部找人了，毕竟纽约华尔街现在的薪酬水平，比香港高了至少五六倍。 他从纽约的美林总部挖一个普通员工的代价，能从香港本地的同行那里，挖一个精英人才了。 而且周阳之前办理入职手续时，与美林银行签的工作合同只有两年。而履行完这两年的合同后，周阳肯定会除去自己单干。 所以他其实不需要对美林归属感太强的人，否则自己辞职后又要重新组建班底。 周阳与韦昌宏喝完下午茶后，就直接坐电梯上楼。科曼斯基为他的团队，在文华酒店单独定了一间房间，作为近期的临时办公场所。 周阳回到自己团队的驻地时，其他几个人正在房间里忙着设计，九龙仓和琼楼置业合资的特区地产项目，开售楼花后所得预收款的保值增值方案。 这笔资金如果管理的妥当，周阳有信心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把特区其他地产项目的卖楼花资金也都给包圆了。 而这项业务将是他们团队短期内，最稳定和最主要的利润来源，不由得大家不重视。 第065章 踏上特区的土地 12月22日，星期一，冬至。 虽然说冬至意味着寒冷的冬天到了，不过岭南的气温依旧能维持在十度以上。即使是在大清早，只需穿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也就足够了。 一条7o英尺长的白色游艇，从香港游艇会位于湾仔铜锣湾的码头驶出，沿着维多利亚海峡，飞往西北方向驶去。 今天是琼楼置业与九龙仓的合资公司，正式与特区城建公司签署土地转让协议的日子。按每亩333万港币的价格，港方投资商将一次性向特区支付5ooo万港币的购地款。 特区方面对于这笔巨资可谓是望眼欲穿，虽然他们之前已经开过东湖丽苑。但那却是以土地入股，需要项目完工之后才能分钱，目前还未拿到过半毛现金。 所以这次才是特区方面，第一次通过土地转让拿到真金白银。而这一笔款项就几乎抵得上特区去年全年的财政预算，不能不让人激动万分。 周阳没有待在下面的船舱里小憩，而是爬上了二层的甲板，迎着海风欣赏维港两岸的风光。 游艇驶往的目的地，是深海特区的佘口码头。佘口是位于深海特区最西边的一个半岛，它与香港新界的元朗地区，只隔着一片最窄处还不到五公里宽的后海。 国家早在去年七月，就把佘口半岛单独划出成立了佘口工业区，由国内在香港的大型中资集团——香港招商局负责开建设。 蛇口工业区成立后，从香港邀请了大批港商去对岸考察。这些客人大都是坐船从佘口上岸，避开了萝湖口岸繁琐的过关检查。 但是从佘口工业区前往深海市驻地所在的萝湖区，还有二十几公里的路程，实际上并不比6路直接从萝湖口岸入关更便捷。 但美林银行的亚太区总裁科曼斯基还没来得急申请好国内的签证，以及像周阳这种还在坐移民监的人，不方便从萝湖口岸出关。所以包家干脆从游艇会租了一条游艇，舍近求远地从海路出，避开过关的麻烦。 “周先生好兴致啊，一个人在上面看风景。”一个穿着灰色呢大衣的中年男子，抓着扶梯栏杆，也往上层的甲板走来。 “魏经理，你们这些大人物在里面谈大事，我这种小喽啰自然是随便瞎逛悠了！”来人是中银香港信贷部的经理魏明，周阳笑着伸手拉了对方一把。 “周先生太自谦了，谁不知道今天的好事，完全是你一手促成的。我昨天碰见市长的时候，他还说要给你个奖呗呢！”魏经理笑哈哈的说道。 “太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点穿针引线的小工作罢了。对了，魏经理，我昨天与李董聊起东湖丽苑的项目，他说东湖丽苑的房子差不多已经卖完了。 只是这些售楼款都压在，港商刘天就在香港卖楼的那个皮包公司里，特区方面需要等到项目结束后才能结算收益。 所以我给李董提了一个建议，不如把深海地产公司在东湖丽苑项目里的利润，直接抵押给你们中银香港。 反正刘天就公司的资金账户就开设在中银香港，你们作为债权方进行监管，几乎没有任何风险，还能多赚一笔利息。”周阳突然想到了昨天与李明德谈起过的事情。 当初，特区政府与港商刘天就合作开东湖丽苑时，可谓是摸着石头过河，双方的合作协议十分不规范。 刘天就独资在香港开了一家皮包公司，负责售卖楼花，然后顺理成章的把所有预售款截留在了香港，自己中途还一度私自挪用。 虽然特区地产公司后来意识到不妥，马上加了一个补丁，要求刘天就去中银香港新开一个账户，并把所有卖楼款存入这个新账户。以后只有刘天就和特区方面的代表李明德共同签字，才能往外划款。 这虽然避免了资金被港商随意挪用的风险，却也使得大量售楼款只能沉淀在银行账户中，拿着一点点几近于无的活期储蓄利息。 周阳早就盯上了这笔资金，希望也能以信托的方式，把这笔钱交由他的团队来代管。不过这并不能解决特区地产公司方面的困恼，所以周阳又帮忙想了一个点子，干脆用未来收益权来向银行做抵押贷款。 这在周阳穿越前所在的外贸行业，是一件很普遍的事。许多外贸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时，都会拿着出口合同去向银行申请贷款。 但周阳的这个提议，对于魏明来说却是非常新鲜。他们中银香港以前做的业务，都是资产抵押、股权抵押之类的，还从来没有过未来收益抵押。 但魏明仔细一想，现这笔生意的风险几乎为零。毕竟东湖丽苑的卖楼款基本已回收完毕，除去建筑和销售费用之后，剩下的都是纯利。 而现在这些利润就躺在中银香港的账户里，这等于是拿深海特区地产公司的钱，去贷给他们自己，中银香港白赚一笔利息。 魏明觉得这种好事，不做就是傻子。他看向周阳的目光不由得更加闪亮，眼前这真是一个天才啊！ 对周阳这样的穿越者来说，优势真可谓是无处不在。 周阳今年虽然只有二十五岁，论阅历肯定没有四五十岁的李明德，或者眼前这位魏经理那么丰富。但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他，在眼界和思维的开阔度上却远胜过他们。 周阳和魏明经理探讨美林以后与中银，以后如何加深交流与合作的事情，游艇飞快地在碧波中航行。 从湾仔到佘口码头的路程大概有25海里，今天的海况很不错，游艇可以开得比较快，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特区政府方面比较重视，书/记和市长都亲自来码头迎接客人。大家一阵寒暄后，就坐上了特区准备好的小轿车，继续往萝湖市区出。 正如魏明经理说说，周阳虽然不是香港来得一行人中地位最尊贵的，但特区的领导们却对他颇有几分另眼相待的意思。 书记和市长在与他握手时，都特意多寒暄了几句，对他为特区展所做的贡献表示感谢。 第066章 用沙盘畅想未来 深海市的前身是宝a县，去年3月改为深海市，去年11月又升级为地级市，今年8月在全国人大通过了《特区条例》之后，靠近香港的327.5平方公里被划为经济特区。 在未来两三年内，沿着特区划定线的边界，就会建起一堵隔离墙，把深海市分为关内和关外两部分。 原先安宝县的县政府驻地，就位于萝湖口岸附近的深海镇。因为深海镇从清末之后，就成了连接内地与香港的关口，名气比宝a县还大，这也是宝安最后被改为深海的主要原因。 深海镇原来所辖的区域，现在叫做萝湖区。佘口工业区与萝湖之间已经通了公路，只不过并没有用水泥进行硬化，所以那面有些坑坑洼洼。 汽车一路行来，路两边都是大片的农田和坡地，就算进入原先宝a县的县城，也几乎见不到三层以上的房子。 难怪香港的商人们看不上这里，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落后、破败的小县城，只用了三四十年的时间，就变身成了国际一流的现代化大都市呢！ 周阳一行人被直接拉到了市政府礼堂，今天的土地转让协议签字仪式，会在这里举行。不过仪式开始的时间是上午十点，现在时间还早，实力的领导邀请大家先参观一下深海特区未来的规划畅想。 大家走进礼堂之后，里面已被布置一新。除了前面准备用来签字的两张并排办公桌之外，后面有一大片区域被巨大的红布覆盖。 几个特区干部一起动手，才小心翼翼的把这块大红布给截了下来，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个差不多有1o米长、5米宽的巨型沙盘。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沙盘里的景象给吸引了，里面布置的是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迷你城市。只见这座城市街道宽敞、高楼林立、色彩斑斓，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感觉。 特区专门准备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讲解员，直接用流利的英语给客人介绍，这座未来城市的规划畅想。 沙盘中的深海市，主要分为工业制造区、金融商务区、文旅居住区三大部分。 工业制造区是一排排标准化的厂房，深海市将以国内廉价劳动力为竞争优势，大力吸引香港企业前来投资。 而金融商务区则将依托特区独特的政策优势，以及地处边境的地理优势，大力展与香港之间的进出口贸易。 至于文旅居住区除了解决本地干部群众的住房问题之外，还将为往来内地与香港之间的出入境人员，提供餐饮、住宿等服务。 在女讲解员清脆甜美的嗓音中，香港来得一众客人，都被深深震撼住了。 把大家震住的不是沙盘里的这座城市有多么庞大，毕竟隔壁香港的总人口已经突破了5oo万大关，而沙盘里规划的只是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 更别说像科曼斯基每年都要飞往全球各地，见惯了纽约、伦敦、巴黎、东京这些级都市的繁华。 真正让众人感到吃惊的，是整座城市的布局极为精细。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公交车站、立交桥、小学、中学、大学、医院、公安局、消防局、菜市场、商业街等等，一座城市该有的功能统统考虑到了。 沙盘里甚至预测了二十年后城市的人口结构，并以此来确定小学和中学的数量。可以说这幅沙盘展现的是，本地政府未来几十年的雄心壮志。 科曼斯基等人还从未见过，用沙盘来如此完整的展现一座城市。虽然没有人能知道，沙盘里的蓝图到底能够实现多少。 但执政者们前规划的巨大魄力，还是让现场的客人们颇为敬佩。毕竟深海市目前的状况，大家一路走来已经见识过了。 正当其他人被沙盘和讲解所吸引时，李明德悄悄把周阳拉到了角落里。 “怎么样，是不是完成的挺不错的。这个沙盘可是在规划局所有同志的设计指导下，动员了市中学的3oo多位师生，花了半个多月的课余时间，用手工一点点拼凑出来的。” 平日十分稳重的李明德，此刻脸上也多了几分自得之色。 他自己第一次看到沙盘的成品时，同样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你看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了，基本达到了我说的效果。不过你们的规划还是太保守了一点，我觉得深海特区的潜力远不止如此！”周阳笑着竖了竖大拇指。 这个城市沙盘的创意，是周阳向李明德提出来的。 深海市既没有辉煌的历史可以炫耀，当下的面貌更是狼狈，但它总要拿出一点东西来吸引客人，所以就只能往光明的未来使劲吹了。 制作这么大一个全仿真沙盘，是一件非常耗时耗力的大工程。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国内政府来说，最有经验的就是这种大兵团作战。 “你的口气果然不小，我都让规划局按最夸张的设计来做了，还是没达到你的要求！”李明德也笑着回应道。 “思想有多远，我们才能走多远！深海特区的目标，至少是越香港！要是连想都不敢想，还怎么实现民族振兴？” 周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把李明德堵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说对方狂妄好像不合适，但他觉得周阳确实有点好高骛远了。 于是李明德干脆换了个话题：“你那个远望技术咨询公司的乔先达经理，前些天来跑特区来，向我打听钢材进口的事情。” “我知道，他提前跟我汇报过，是我叫他去找你的。我对钢铁行业有点兴趣，于是招了几个人帮我收集资料。 乔先达是这几个人中的主管，他们可能是觉得自己只领工资，没有帮老板创造利润，我早晚会把所有人都辞了，所以通过买卖钢材来帮我赚钱。 他们之前联系了国内几家大钢厂，准备把国内的钢材输往香港市场。同时他们也和国外的几家钢铁厂达成了合作，准备把内地市场有需求却没法自己生产的钢材品种引进国内。 既然员工们积极性这么高，我做老板的也不好反对。无论是琼楼公司还是特区政府，能给他们一个洽谈的机会，就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 也不用搞什么优待，一切按市场规则办就行了！”周阳随意的说道。 他成立远望公司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做贸易。否则他当初给公司取名时，就会叫远望贸易公司，而不是远望技术咨询公司。 只不过他的一些设想，实施的条件暂时还不成熟。所以既然现在没其他安排，乔先达等人想试水一下钢贸市场，他也干脆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第067章 工业地产 土地转让的签约仪式，简单而又热烈。除了九龙仓、琼楼置业、深海城建以及特区政府的代表之外，现场还来了十来位香港记者。 这些记者都是九龙仓付了茶水费，特地派专人专车从香港接过来的。相关的报道明天就会出现在香港各大报纸之上，算是为住宅项目进行前期的第一轮宣传。 签约仪式结束后，周阳趁着难得能来深海特区的机会，借了辆自行车，走马观花似的把老县城逛了一圈。他还随手拍了不少照片，这些过几十年后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 吃过特区安排的招待午宴之后，科曼斯基会代表美林银行，与特区领导举行一场正式的会晤。 周阳懒得去听那些没营养的官面话，于是干脆就约上许靖干和李明德，去特区地产公司的办公室，探讨一下琼楼置业接下来的展规划。 周阳并不准备把琼楼置业的开重点放在住宅项目上，因为它受户口政策的影响太大了，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当然，如果以后有其他地产公司来特区开住宅项目，琼楼置业可以与这次一样参与合作。而琼楼置业自身独立展的项目，会集中在工业大厦的开建设之上。 香港地产旺市不仅仅是指住宅楼价格暴涨，工业楼宇和写字楼的租金同样连年暴涨。 1974年的时候，香港甲级写字楼的平均月租为每呎6港币，而现在已经涨到了18元。也就是说短短六年中，直接暴涨了3倍。 工业大厦也不逞多让，1976年时全港的平均年租才每呎17港币，现在已经升高到了每呎38港币。 而如果你的工厂是承租在红磡等市中心的工业大厦里，那么年租更是高达每呎75元的天价。 也正是因为香港的房租成本实在太高，在内地实行改革开放之后，香港的大量工厂迅北移，短短十年之内就出现了严重的工业空心化。 既然香港工厂会大量北迁，那么与香港只有一河之隔的深海市，自然是港商们落脚的最好选择。 实际上除了深海特区之外，其他地方要等到1986年《外资企业法》出台之后，才允许大量出现外商独资企业。 特区现在的工业用地的平均价格，是每平米每年25港币，正好是住宅用地价格的五分之一左右。 当然，工业用地的承租年限没有住宅用地那么长，租期一般只有2o年，也就说每亩价格是33万港币左右。 这个价格按官方汇率折算成人民币为1o万元一亩，要知道这可是198o年的1o万人民币，在周阳看来其实贵到天上去了。 但深海特区的地价是对比香港那边的价格来自制定的，至少这边的价格比香港便宜多了。 “香港大部分的工厂，都是用工在1oo人以内的小企业，他们只需承租一层甚至半层厂房就够用了。 因为企业规模太小，所以老板们自己去租土地、盖厂房是极为不划算的。这也是香港出现工业大厦的重要原因，由地产商整栋承建，最后再分层甚至分块租给不同的企业。 我们只需照搬香港的成熟模式就行了，土地转让费自筹一部分，其余找银行贷款。建楼所需的资金改向市民卖楼花，为向香港工厂主们推销租赁合约。”许靖干向李明德介绍道。 他和周阳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所以许靖干这次来特区之前，特意搜集了一些关于香港工业地产的资料。 “33万港币一亩还是太高了，我们可以去和特区政府商量一下，先把租期缩短到十年。等我们赚钱了之后，再补足剩余十年的租期和租金。 这样一来，每亩工业用地只需17万港币。而咱们和九龙仓合作的住宅项目，能够分到的净利润大概在7oo万港币左右。 只要楼花卖的顺利，这部分预期收益就可以拿去做银行抵押打款，至少能贷5oo万港币的现金出来。 如果按照土地抵押率7折来计算，我们就能撬动17oo万港币的资金，一次性开1oo亩的工业用地。”周阳也噼里啪啦的报出了一连串数字。 “搬工厂可不比搬家，许多设备移起来很麻烦的。你们确定香港的老板们，轻易就会大动干戈，把工厂整个搬到特区过来？”李明德对于开工业大厦的设想，还是有几分怀疑。 “只要我们给出的租金足够便宜就行了，香港工业大厦现在的平均租金是每呎每年38港币，咱们直接把价格定为香港的零头——每呎每年只要8港币，你觉得香港的老板们会不会动心？”许靖干笑着说道。 “这么低？那要多久能收回投资啊？”李明德皱着眉问道。 “一年，只需租满一年，就能基本收回全部投资！”许靖干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这么快？”李明德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但是咱们想把香港的工厂揽到这边过来，并不只是租金低就能解决全部问题。还需要为工厂能够提供足够的工人，以及在原材料和产品进出口通关、报税等诸多环节的支持。 所以咱们开工业地产的设想可不可行，需要先和特区政府沟通一下，看看他们能给我们提供多大力度的支持。”周阳也补充说道。 “既然一年的租金就够兴建厂房的全部投资，那么香港企业即使入驻咱们特区，它们为何不自己建厂，而要高价来租我们的厂房呢？”李明德还是有些不解。 “这就涉及到规模经济和边际成本的问题。比如一个二三十人的小制衣厂，它可能需要1oo平米的厂房就够了。特区愿意单独批给它o.15亩的土地吗？ 就算特区肯批这么小一块土地，承建单位接这么小的工程，开出的价格能与上百亩的大工程一样优惠吗？ 咱们将来建的工业大厦至少会有5层高，这样能充分利用土地，而土地的楼面价自然也就降了下来。 但制衣厂老板总不能把1oo平米的面积也分五层，实际只去申请一块2o平米大的土地吧？”许靖干详细的解释道。 “对香港老板来说，特区的房租如果只有香港的五分之一左右，就已经有足够的吸引力了。更何况特区的工人工资也要比香港便宜许多，这又能进一步降低生产成本。 更何况对于许多小老板来说，他们最需要的是加快资金的周转度，而不是先把大量现金，压在建设厂房这种长期投资上。”周阳又继续说道。 在他和许靖干两人一唱一和之下，李明德很快就被说服了，同意把琼楼置业接下来的展方向，重点放在特区工业地产的开上面。 第068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12月29号，星期一。 赶在198o年的最后一周，美林（亚太）公司，以及它的子公司美林（香港）公司，正式在中环的告罗士打大厦开门迎客。 美林作为全球知名投行，港府的二号人物——布政司姬达爵士，特意亲自来出席开业仪式，并现场表了祝词，对美林入驻香港表示欢迎。 开业仪式结束之后，美林银行在距离办公地不远的文华酒店安排了招待酒会。 周阳来香港这小半年，也认识了不少朋友。他早早就出了一圈请柬，邀请大家前来观礼。 虽然周阳来香港后交的大都是酒肉朋友，但美林银行的名气足够大，大家只要不是真的抽不出时间，还是愿意来帮他捧个人场。 所以在招待酒会上，周阳身边围了一圈人，而且每个人都能叫得出名号，大家在一起谈笑风生，颇为惹人关注。 “听说包大亨前段时间去北京时，捐了一张1ooo万美金的支票。他想用他父亲的名字建一座高级酒店，但中国旅游总局好像没有直接同意。” 世人皆爱八卦，只不过不同的圈子传的内容不一样罢了。 这个出声爆料的青年人英文名叫安迪，周阳以前和他一起喝过好几次酒。但的中文名具体叫什么，周阳还真没细问过，只知道他姓蔡，是罗文锦的堂外甥。 香港一直有四大家族的说法，周阳穿越前大家普遍认可的名单，是郭家、郑家和两个李家，无一例外不是地产豪门。 不过这是香港新四大家族，在八十年代之前还有老四大家族的说法，他们大都是十九世纪末靠当洋行买办家的华人家族。 这其中最广为人知的自然是何东家族，澳门赌王何鸿深就出自何家。他的爷爷何福是何东的二弟，在何东退出怡和洋行后，接替哥哥成为了新任怡和洋行买办。 实际上何鸿深的奶奶同样出身名门，是罗文锦的姑姑。罗家与何家一样，都是欧亚混血，但却以华人自居，靠当买办家。 不过罗文锦这一支，后来开始精研法律，走大律师的道路。两代人中连续出了三位两局议员，可谓是荣极一时。 现在的香港作为殖民地，自然不可能有普/选的议会。但是英国人又想要脸上好看，把政权裱糊的更民主一点。 于是港府特地设立了行政局和立法局，由总督任命本地德高望重的士绅出任议员。 虽然行政局和立法局都没实权，只是萝卜印章，但能够出任议员依旧是本地精英们最大荣誉。特别是能够在同时兼任两局议员的人，无一不是华人领袖。 罗文锦已经去世多年，其二弟罗文慧也年事已高，但罗文锦的儿子罗德成顶了上来。 他早在1974年就获任立法局议员，今年年初又兼任了行政局议员，是香港目前最年轻的两局议员。 四大家族中除了何家和罗家没有争议之外，另两个家族则有不同的版本。一说是高可宁家族和利希慎家族，另一说这是李佩材家族和傅老榕家族。 高家和傅家都是靠澳门的赌场家，利家早年是有名的鸦/片贩子，李佩材家族则是靠创办东亚银行起家。 但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 随着五十年代之后，香港经济的支柱从转口贸易转为了轻工业，香港上流圈子的结构，也生了显著变化。 用老马的话来说，这就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一堆以前只能算是泥腿子的小人物，迅通过兴办工厂而家致富，然后逐渐成为华人资本的主流，而那些老买办家族则开始日益没落。 虽然何家也出了何鸿深、罗家有罗德成，李家近些年更是在银行业之外力，出了**官、证券交易所主席等优秀的后代。 但在老一批豪门望族在香港的话语权，早已经大大缩水了。说起香港现在最著名的华人领袖，自然非包俞刚莫属。 且不说他刚刚从怡和洋行手里夺走了九龙仓公司，即使在这之前，包俞刚也是能成为英国相、法国总统、RB相座上宾的全球知名企业家。 而这是老一辈华人买办们，从未达到过的高度。包家最近这么出风头，自然就有人看不太惯，有机会难免要冷嘲热讽两句。 “苏轼有一句诗，叫做春江水暖鸭先知！而香港聪明的鸭子可不止一只，都到底还是离香港太远了，一般人没有包先生那么大的魄力北上。 诸位最近如果有关注过粤州那边的消息，就会知道去年竟然有三家五星级酒店，同时在粤州市区开始规划兴建。 霍先生去投资白天鹅宾馆还能理解，毕竟他被香港人称为‘红色资本家’，总要先站出来做个榜样，支持国内的展。 但是希慎兴业的利明泽先生，竟然也决定斥资上亿港币，去粤州兴建花园酒店。 这就让人颇为费解了，毕竟酒店业并不是利家的老本行。李家名下位于铜锣湾的利园酒店，本身在香港也不算多出名。 而第三家中国大酒店则更加离谱，投资方竟然聚齐了新世界展、长江实业、恒基兆业、新鸿基地产、合和实业这五大华资地产财团，以及本港最大的华资证券公司新鸿基证券。 这六大香港豪门同样都不是以经营酒店出名，结果大家却合伙跑到粤州去建高级酒店。 其中蕴藏的意味，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周阳略带深意的笑道。 他的话把在场的许多人说得一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消息。 香港喜欢报道国内新闻的，大都是《大公报》、《文汇报》、《商报》这三家左派报纸。而在场的人更爱看的《南华早报》、《明报》、《成报》等报纸上，刊载内地的消息则会少许多。 “我听说靖干任总裁的那家琼楼置业，大股东是深海市政府，看来也是很有深意啊！”丁武寿用原来如此的神色，看了许靖干一眼。 “哈哈，阿阳是琼楼置业的二股东，我完全是被他唆使去的！”有些话是看破不说破，许靖干立马把锅甩在了周阳的头上。 “你们可别以讹传讹，琼楼置业和深海市政府没有直接关系，它的大股东深海特区地产公司虽然是国有企业，但却是一家遵循市场经济规则、采取商业化运作的普通企业。” 周阳解释了一句，并没提许靖干在琼楼置业也有少量持股的事情。 第069章 利家 有句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周阳刚刚还提到了利明泽，没想到利家的人，马上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利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科曼斯基先生亲自招进美林青年俊才，周阳。”一个金碧眼的英国佬，领着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的男子，走到周阳他们这群人中间来。 这个英国佬名叫科里斯·亨德森，不过他给自己取了一个中文名叫做韩德胜。 他是周阳的顶头上司，不久前被科曼斯基从获多利证券挖到美林银行来，担任美林香港的负责人。 “利先生，您好，我是一名刚进入金融行业不久的新丁，承蒙韩总和戴总的厚爱，才能在美林捧到饭碗！”周阳话语里提到的那位戴总，就是美林亚太的总裁科曼斯基先生。 英国人来香港后普遍喜欢取个英文名，比如现任汇丰大班，原名叫做迈克尔·桑德伯格，但大部分香港人只听过他的中文名——沈弼。 科曼斯基自然也要入乡随俗，不过他的姓氏“科曼斯基”读音太长了，并不适合改做中文名。于是周阳就从他的名字“大卫”入手，帮老板取了个谐音，叫做戴伟。 刚刚韩德胜说粤语时，腔调颇为怪异，而周阳也并没有比对方好多少。他也是最近才决定学粤语的，毕竟在香港生活，不会粤语许多时候还是不很方便。 “呵呵，周先生你说普通话就行了，我能听得懂！”利汉昭笑着朝周阳点了点头。 韩德胜并没有给周阳介绍这位利先生的身份，只是和众人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客人一起离开了。 而待这位利先生离开之后，其他人看到周阳还有些困惑，才七嘴八舌的向他介绍利家的情况。这位利汉昭先生的父亲，是利希慎的二儿子，也就是周阳之前提到那个去粤州建酒店的利明泽的亲弟弟。 利明泽作为利希慎的长子，在父亲被人暗杀后，协助母亲撑起了整个家族。但利明泽今年已经75岁了，近几年身体并不太好，急需培养下一代来接班。 但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患有精神病，另一个已经因为出车祸去世了，所以只能培养第三代中最出色的侄子利汉昭，作为希慎置业的接班人。 “利家最近传出风声，想把他家位于铜锣湾的一些物业，组成一家新的收租公司，送去港股上市。”许靖干想了一下，又给周阳提供了一个新消息。 有人说铜锣湾的扛把子是陈浩南，实际上香港真正的铜锣湾之王，是利家！ 利家从二十年代开始，就买下了铜锣湾大片的土地，建成物业后拿来出租，现在每年的租金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利家早前担任过怡和以及汇丰的买办，多年来和汇丰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利明泽的堂弟利国维，早在1946年就加入了恒生银行的前身恒生银号，现在是恒生银行的总裁兼副董事长 恒生银行在1965年的挤提风波中就被汇丰银行控股了，而获多利证券则是汇丰银行的全资子公司。 “看来我这位上司跳槽来我们美林之后，想顺带把以前老东家的老客户也挖一批过来啊！”周阳笑着摇了摇头。 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韩德胜似乎对周阳这位下属不太感冒。但周阳却并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对方穿小鞋。 正所谓知县附郭，三生不幸！ 美林亚太与美林香港在一起办公，韩德胜虽然贵为美林香港的总裁，但他对香港子公司的控制权，自然会受到级别更高的科曼斯基的极大限制。 周阳已经在科曼斯基那里建立了良好的形象，除非他以后表现的越来越糟糕，否则韩德胜还真没法动摇周阳的地位。 利汉昭的出现，倒是让周阳回忆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因为现场众人七嘴八舌的诉说中，提到了一个后世港娱小说中偶尔会出现的名字——利孝合。 利孝合也是利明泽的亲弟弟，他今年六月份刚刚去世。那个时候周阳还抵达香港，所以自然不知道这个消息。 但他没记错的话，利孝合去世前一直担任这TVB的董事局主席。直到他去世之后，利家无意继续掌控TVB，才把电视台的掌控权交给了邵谊夫。 周阳看过的许多重生小说主角，通常都会趁着利孝合去世的机会，抢在四叔之前控制TVB，然后开启港娱的辉煌篇章。 周阳对收购TVB兴趣不大，当然他即使有兴趣，现在也没这个实力。 他真正的目标是利孝合家的孤儿寡母，他们无心经营实业，卖掉产业后又手握大笔现金，正是美林资管部门最喜欢的客户。 所以酒会结束之后，周阳就开始着重收集利家的各种资料。要说上层的圈子确实不大，随随便便都能跳出来一些历史大人物。 利孝合的遗孀6燕群女士，本身就是名门出身。她的祖父是一位银行家，她的父亲是民国时期粤东省的高级官僚，还曾担任过宋子文的秘书。 1949年，粤东省被解放之前，6家举家迁往香港，其位于粤东省内的大部分产业，则被人民政府收缴充公。 这对周阳来说算是个好消息，三十年前的遭遇肯定让6女士心有余悸，因而对香港的前途问题也肯定比一般人更担忧。 周阳正好借着对方的这种心理，说服6女士把手里的一部分资金，交给美林银行进行全球投资，从而规避因为香港前途问题带来的风险。 根据周阳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吕女士最先出售的资产，并不是小说里经常提到的TVB股权，而是香港联合汽水厂的地皮。 这笔交易不久前才刚刚达成，而地皮的买家也是周阳的老熟人——陈松青。佳宁置业花了1.2亿港币的代价，买下了香港联合汽水厂占地面积为7万呎的旧厂房，准备新建一栋工业大厦。 汽水厂的地皮位于北角东边的侧鱼涌侧，这里在七十年代之前是港岛上最主要的工业区之一，著名的太古船坞就位于这里。 后来，随着地产业的兴盛，太古洋行干脆把船坞关了，腾出地皮后用来建楼，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的太古城所在地。 按照佳宁置业与利家达成的协议来计算，工业大厦每呎地皮的售价高达17oo港币。而深海特区的工业用地价格，只需每平米每年25港币。 佳宁置业这次的成交价，如果放在深海市，足足可以租用68o年了。 第070章 中式夜总会 夜幕刚刚降临，位于湾仔轩尼诗道熙信大厦顶楼的喜万年夜总会，此刻已经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一片热闹的景象。 只不过与大家对于夜总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刻板印象不同，这里没有嘘寒问暖、热情周到的妈妈桑，更没有桃夭柳媚、环肥燕瘦的各色佳丽。 那种Lsp们流连忘返、夜夜笙箫的地方，更准确的说应该叫日式夜总会。 但八十年代初的香港，占主流的还是中式酒楼夜总会。所谓中式夜总会，说白了就是一个吃完饭之后，可以顺便看文艺表演的地方。 中式夜总会的表演，内容健康、老少皆宜，是香港市民们周末合家欢聚会的选场所。而夜总会的老板们为了招揽客人，除了提供精致的美食之外，还常常会邀请知名歌星们登台献唱。 当然，除了日常的经营之外，中式夜总会也承接喜宴寿诞、企业尾牙等各种活动。 元旦过后，虽然公历已经进入了1981年，但距离农历酉鸡年春节还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正是香港各大公司们进行年末总结，举办尾牙答谢宴的高峰期。 喜万年今天就没有对外营业，而是承接了希慎置业的年末尾牙宴。 晚宴定在七点钟开席，但周阳赶在六点半之前，就带着女伴抵达了熙信大厦。他今天的女伴不是别人，正是刚从纽约飞到来香港度假的卡罗琳。 就在一个月之前，卡罗琳在苹果公司上市时，成功对其股票进行了一波短线投机。 苹果Ipo的新股行价为22美元，12月12日上市开盘价为23.5美元，盘中股价最高时一度过了3o美元，最后则以29美元收盘。 卡罗琳和周阳各投入了5o万美元资金，又动用了3倍杠杆，实际撬动的资金为3oo万美元。 这些钱除了开盘前从摩根士丹利那里，按行价拿到了1万股的配售新股之外，剩余资金在开盘后就迅满仓买入苹果的股票，平均持股成本为24.3美元。 之后，所有股票又在当天收盘前全部清仓，实际卖出的均价为28.5美元，也就是说两人一天内净赚了5o万美元。 而按照两人提前做好的约定，卡罗琳可以获得总收益的6o%，也就是3o万美元。 这笔钱对于普通美国人来说，自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对于卡罗琳现在的身家来说，3o万美元并不算什么。 但从家族继承来的钱和自己亲手赚到的钱，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通过这次投机苹果公司股票的合作，卡罗琳对周阳的投资眼光已经彻底信服了。 所以她非但没有把这8o万美元抽回去，反而又加了12o万，总计2oo万美元，全部交给周阳帮她进行投资。 卡罗琳也是周阳组建了美林香港资产管理部之后，所争取到的第一个私人大客户。因为需要和卡罗琳签署一些资产代管协议，周阳干脆邀请对方来香港游玩几天。 “你确定这是夜店？”卡罗琳跟随周阳走进喜万年夜总会之后，看着现场略带喜庆的热闹氛围，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她扭头用一副你是骗子的神色，看向周阳说道。 “哈哈，我真的没有骗你，这的确就是香港的中式夜店。这种中式夜店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六十年前的沪海，当时的沪海还被誉为‘东方巴黎’。 但是东方的传统价值观比欧洲更加保守，所以沪海的夜总会自然没法像巴黎的红磨坊那么露骨。后来，中式夜总会的经营者们为了扩大利润，又把餐饮服务也加了进去。 餐饮可以带来各个年龄段的客户，包括还未成年的孩子。所以这些夜总会为了不被投诉，只能把歌舞表演等内容做得更加健康和正规。 所以几十年展下来，就出现了你现在看到的景象。没有琳琅满目的酒瓶，没有穿着清凉的艳/舞女郎，这里更像是一座用来聚餐的中式酒楼！”周阳一边解释，一边带着卡罗琳往边上的一排麻将桌走去。 香港的宴会有一大传统，就是会在宴会厅里摆上几桌麻将。如果客人提前抵达宴会厅，就可以用打牌来消磨等待的时光。 希慎置业今晚举办的这场尾牙宴，规模还是挺大的，现场约莫摆了七八十桌的样子。因为客人比较多，所以现场摆放的麻将桌自然也不少。 周阳和卡罗琳走到了，围观人群最多的那张麻将桌前。周阳扫了一眼，就现这桌的雀友果然不是常人，利明泽和利孝合的太太都赫然在坐。 卡罗琳之前从未接触过麻将，对一张张花色各异的麻将牌颇感兴趣。于是周阳轻声给她科普了一下香港麻将的规则，至于她能听懂几分就不知道了。 两人围观了一会儿，趁着一位老太太有事起身的机会，周阳赶紧厚脸皮接桩，抢先做到了麻将桌上。 “三位太太，我朋友今天是第一次接触到麻将这么有趣的消遣。大家不介意的话，我坐下来打几圈，给她现场演示一下香港麻将的规则。”周阳指了指身旁的卡罗琳说道。 宴会厅里虽然高朋满座，但像卡罗琳这样金碧眼的外国妞，现场并没有第二个存在，自然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后生仔，这位是不是你的西洋菜咯？阿姗，去给客人再搬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周阳对面的老太太是利明泽的夫人。 只见她对周阳和善的笑了笑，又扭头朝自己身后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说道。那位叫阿珊的端庄妇人，很快就给卡罗琳拿了一张椅子过来，让她可以坐在周阳的身边看牌。 “老太太你说笑了，我可没有这个福分。我叫周阳，各位太太叫我阿阳就行了。 卡罗琳是我以前在纽约认识的朋友，她最近与我有一些业务上的小合作，我就顺便邀请她来香港玩几天！”周阳摇了摇头说道。 “菜”在粤语中常用来指女朋友，“西洋菜”自然就是外国女朋友的意思。 “阿阳是哪里人啊，听你口音好像不是香港本地人？”坐在周阳上家的6燕群也开口问道。 “我刚来香港还不满一年，大家听到我讲得这么烂的粤语，想必也猜到了。至于我的祖籍，以前父母还在时，曾听他们说起过，好像离黄浦江不远。”周阳答道。 穿越前的周阳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魔都，所以他说自己祖籍是魔都，完全合理。 “看来阿阳也是个苦孩子。但是父母不在了，个人问题更要抓紧，争取早点给你们周家开枝散叶！”三位老太太中，周阳唯一不认识的那位老人家也开口劝道。 周阳就这样一边打牌，一边和三位老太太拉拉家常，倒也没人在意牌桌上的输赢。 要是论牌技的话，四人中最烂的自然非周阳莫属，毕竟他学习香港麻将的时间还短。不像另外三位老人，都是在牌桌上战斗了几十年的“佘太君”。 好在周阳今晚的牌运还不错，吃碰不断，偶尔还能摸到绝张牌，三四圈下来后反倒小赢了一笔。 第071章 尾牙宴 希慎置业的尾牙宴，除了犒赏自家员工之外，也会邀请公司的客户以及其他合作伙伴，感谢他们在过去一年中对希慎置业的支持。 利家决定把家里位于铜锣湾的一部分物业，合并到一家新公司名下。再趁着香港现在股市兴旺的机会，把这个公司送到证券交易所上市。 美林银行正在全力向利家争取这笔新股承销业务，所以今天希慎置业的尾牙宴，不但美林香港的总裁韩德胜来了，连美林亚太的总裁科曼斯基，也特意亲自赶来出席。他希望能借今天的机会，与利家的掌舵人当面沟通一下。 随着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7点的位置，原本坐在麻将桌上打牌的宾客们，都已经纷纷站起身来，入席就坐，等待晚宴的正式开始。 周阳也和牌桌上的几位老太太告罪，准备和卡罗琳去找两个空位坐下来。 他刚刚和卡罗琳简单介绍了晚宴后的表演节目名单，会有舞狮以及川剧变脸的表演，于是把这位纽约姑娘的期待值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随着宴会厅里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各自落座好了，原先没看见的那些重量级人物们，这个时候也终于从旁边的贵宾室里走了出来。 “查理，你今晚怎么也来了？”科曼斯基路过周阳附近时，不经意似的往他这边扫了一眼，现他之后用略带诧异的语气问道。 “Boss，卡罗琳对东方文化挺感兴趣的，我听说希慎置业今晚的尾牙宴，特意从中国内地请来了川剧团表演变脸，就从科里斯那里拿了一张请柬。”周阳似乎也没想到会自己碰见公司老板，只好实话实说道。 “肯尼迪小姐也来了？她在哪里？”科曼斯基说着四下看了几眼，却并没有找到卡罗琳的身影。 “卡罗琳去卫生间补妆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周阳解释道。 他的话音刚落，卡罗琳就从远处的拐角里走了出来。 “利先生，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卡罗琳小姐，是肯尼迪总统的女儿，我们纽约人心中永远的‘美国公主’！”科曼斯基和卡罗琳寒暄了几句之后，又把她介绍给了一直耐心站在旁边等待的利汉昭。 利汉昭从科曼斯基和周阳前面的对话中，也猜到了卡罗琳应该是一位颇有身份的客人。以至于让科曼斯基这个美林银行亚太区的总裁，特意推迟入席也要站在这里等待对方。 但利汉昭听到科曼斯基说，自己眼前这个金碧眼的年轻姑娘，是美国著名的肯尼迪家族成员时，依旧感到十分震惊。 于是利汉昭当机立断，热情地邀请周阳和卡罗琳，一起去前面靠近舞台的贵宾桌就坐。 “sorry，我没想到Boss这么无耻，刚走进宴会厅就直接开始找我们俩。我跟他说你去卫生间补妆了，他竟然特意在这里等你！” 在往前排贵宾桌走过去的途中，周阳悄悄凑到卡罗琳耳边，用和无奈的语气轻声解释道。 他刚才从麻将桌上起身后，特意提前和卡罗琳商量了一下，让卡罗琳先去卫生间补个妆，免得恰巧撞到科曼斯基后，被对方曝光她的身份。 “华尔街都是吸血鬼，只要你有一丝价值，就逃不出他们的魔爪！”卡罗琳也颇为郁闷的说道。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目光聚焦的中心。 就在周阳和卡罗琳轻声交流时，利汉昭已经快步走到最前面的中间，一桌都坐了女宾的贵宾桌前，然后俯身向坐在主位的大伯母以及三婶轻声说了几句。 之后，卡罗琳就被利汉昭安排在了，三婶6燕群旁边的位子就坐。6燕群早年毕业于加州米尔斯学院，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许多人提到美国最好的大学，先会想到那八所常春藤盟校。但常春藤盟校早年只接收男学生，所以其实还有七所只接收女生的“七姐妹”与“常春藤八兄弟”齐名。 卡罗琳毕业的拉德克利夫学院就是“七姐妹”之一，后来大学不在男女分开招生之后，拉德克利夫学院才逐步并入了哈佛大学。 美国西部开的时间，比东部晚了许多年。虽然西部也诞生了斯坦福这样的世界一流大学，但它却不是常春藤盟校的成员。 6燕群毕业的米尔斯学院同样如此，它是美国一流的女子私立学院之一，与“七姐妹”最大的区别只是成立的时间更晚。 所以卡罗琳做到6燕群旁边后，两个年纪相差了三十多岁的人，聊起各自求学时的趣事，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中国人讲究规矩，所以宾客的排位都是很有说法的。周阳就没有被安排到最前面第一排的那几桌，而是被安排在了第二排的其中一桌就坐。 周阳隔壁的位置，就是一位利家第三代成员，名叫利丁昌。利丁昌的父亲是利希慎的第五个儿子，但是他远没有自己的大哥和三哥那么有才华，所以在外界并没什么名声。 反倒是儿子利丁昌比较争气，从英国曼彻斯特大学毕业后，很快就拿到了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律师执业资格。 但利丁昌没有留在英国当律师，而是随即返回香港，加入了利家的家族企业——希慎置业。 周阳和利丁昌一边闲聊，一边吃饭。晚宴的时间从七点，一直持续到了九点。两个小时内总共上了，二十几道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整个晚宴中最著名的一道美食，莫过于喜万年的主厨招牌菜——炭烧烤乳猪。每只乳猪的个头不大，两面都被烤制成了金黄色，入口时外酥里嫩，肥而不腻，非常好吃。 而等大家用餐完毕之后，服务员们只用了十分钟就撤下了所有餐具。然后，他们又在桌子上摆了糕点、果盘和茶水。 此刻，前方舞台上也开始了精彩的文艺表演。 利家为了今晚的尾牙宴，可是耗资不少。他们不但从国内请来了川剧团表演变脸，还有本地精彩的南狮踩桩表演，这两个节目都引来了大家的阵阵掌声。 最后压轴登场的人，则是香港现在最火的两位男女歌星——罗文和叶丽仪。这两人分别唱了三歌，把整个尾牙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氵朝。 文艺表演结束之后，客人逐渐散去，周阳准备先开车把卡罗琳送回了酒店。 不过卡罗琳从夜总会的宴会厅出来后，情绪依旧还很亢奋。由于她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几位川剧演员几乎就是在她的面前表演变脸，把她看得目瞪口呆。 所以即使坐进周阳的车里之后，卡罗琳依旧滔滔不绝地和他探讨，变脸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周阳一边应付着卡罗琳的各种问题，一边则在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实际上今天卡罗琳的身份之所以会暴露，完全都是周阳和科曼斯基提前商量好的结果。 第072章 分散风险 卡罗琳在香港玩了五天，才启程返回纽约。他和大部分美国人一样，对华人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唐人街，以为左宗棠鸡、李鸿章杂烩就是美味的中餐。 香港虽然不大，但岭南饮食文化同样博大精深，足够让周阳带卡罗琳品尝一遍，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国美食。 卡罗琳离开之后，周阳领导下的美林香港资产管理部，也逐渐进入了工作状态。整个部门的业务，目前主要集中在两个方向。 一个方向是为深海特区的地产项目，提供定向的预售资金托管服务。这些资金的投资方向，主要是风险较低的短期货币工具，比如国债、同业存款、政府短期债券等。 因为九龙仓项目的楼花销售，要等到三月份才会开盘，所以这部分业务目前还处在设计投资模型阶段，并未正式展开运营。 而另一个方向则是高净值客户的资产增值服务，目前已经开了两个客户，分别是投了2oo万美元的卡罗琳，以及投了1oo万美元的周阳自己。 截止到1981年1月底，周阳虽然在香港和美国的金融市场折腾了半年多，但总资产只有15o万美元，离亿万富翁还差很远，真是给穿越人士丢脸了。 出于商业伦理的原因，周阳加入美林银行之后，肯定是不能在公司之外，继续进行股票、期货、债券之类的金融交易。 所以除了投入到琼楼置业公司和远望技术咨询公司里的资金外，周阳剩余的大部分钱，都投进了自己设计的资管计划里。 把自己的真金白银，与客户的资金放在一起共担风险，周阳以后出去拉客户时也能更有底气。而资管计划的第三个目标客户，正是利家三房的遗孀6燕群。 利孝合去年逝世时，已经是7o岁高龄了，按理说他的子女早该长大成人了。但是6燕群与丈夫差了整整15岁，所以利孝合其实是年纪很大了才结婚生子。 他的两个女儿出国留学后，就都留在了国外定居。而年纪最小的儿子才22岁，刚刚大学毕业，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支撑起家业。 于是利家三房在利孝合去世后，就给人一种孤儿寡母、后继无人的衰败感觉。6燕群在去年先是把TVB的管理权拱手让给邵谊夫，然后又把联合汽水厂地皮出售。 这一连串举动在外人眼中，更坐实了利家三房日薄西山的感觉。要知道无论是TVB电视台，还是联合汽水厂，都是盈利良好的优质资产 但如果认真分析一下，在子女没有继续经营父辈产业的能力时，收缩战线是必然的选择，所以6燕群其实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 “阿阳，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有些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你想让我把钱交给你们美林管理，总要有个说服我的理由。” 6燕群今年才55岁而已，穿着一件紫色的旗袍，皮肤保养的很好，说话时笑容满面，一点都不显老态。 “利夫人，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希慎置业尾牙宴那天，刚好能与您同桌打牌。我还是后来在其他人的点拨下，才认出了您到底是谁。 我听说令爱前些天带着外甥女，回香港来探望您这个我外婆，所以我今天上门也没准备别的礼物，就给您外甥女带了几样玩具。”周阳说着还真从公文包里掏出了许多小玩意儿。 “利夫人，您先看这一样。这是RB一家叫做任天堂的公司，去年开的一款掌上游戏机，名叫game ＆ watch。 这款游戏机问世后，无论在RB本土，还是欧美等海外市场，销售都十分火爆，让任天堂公司大赚了一笔。 当然，女孩子对于这种电子游戏机可能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我还带来了一些精致的洋娃娃。 要说这几十年来最受女孩子欢迎的洋娃娃，莫过于美泰公司开的芭比娃娃。不过我今天带来的只是普通的洋娃娃，由香港开达集团为美国的一家玩具连锁店代工生产。 这家美国的玩具连锁店叫做反斗城，原本是美国另一家百货公司的子公司。但是在1978年的时候，那家百货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倒闭。于是债权人们就把反斗城，从母公司拆分出来独立上市。 反斗城在1978年刚上市时，股价只有一美元。但短短两年多之后，它现在的股价已经涨到了5美元。 我认为这波股价上涨并不是结束，而只是刚刚开始。众所周知，从二战结束后到六十年代中期，美国迎来了一波庞大的婴儿潮。 这波婴儿潮在五六十年代带动了美国玩具、卡通、流行音乐等的蓬勃展，比如我之前提到的芭比娃娃，就是婴儿潮中的产物。 随着七十年代之后，婴儿潮中诞生的那一代人，逐渐步入了结婚的年龄，于是又造就了美国七十年代开始的地产业大繁荣。 结婚之后自然就是生儿育女，所以美国玩具产业新一轮的爆期又要来了。只不过和五六十年代不同，美国的制造业已经大量外移到香港等生产成本更低的地方，反倒是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越来越大。 所以能吃到美国新一轮婴儿潮红利的，将会是反斗城这样的玩具连锁销售公司。 我们美林银行是一家全球化的金融服务公司，我们的研究团队对世界各地的市场，都进行了详细的跟踪分析，力争不错失任何一个投资机会。 RB的任天堂公司和美国的反斗城玩具连锁店，只是我从公司庞大的资料库中，精心挑选的两个有很大投资价值的案例。 随着新界租期的临近，香港未来的不确定性正在变大。对于已经完成了足够财富积累的利家来说，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如何分散投资风险。 我也注意到了利明泽先生北上粤州投资酒店业的深意，但中国有句俗话叫做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美林银行恰恰能给您和利家提供全球投资的便利机会。 至于我和我团队的专业性，利夫人您更是不用质疑。我的老板科曼斯基先生，之所以邀请我加入美林银行，就是因为我提前预测了两伊战争，为美林带来了巨额利润。 还有您前几天见到的肯尼迪小姐，他到香港的主要目的，也是来和我签署资金托管协议。 我与卡罗琳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短促的合作，她在我的指导下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在一只美国股票上赚取了6o%的利润。 所以她这次决定从其他地方，抽调更多的资金来交个我打理。虽然我不方便透露客户的具体投资金额，但可以保证不是一个小数字。”周阳积极的推销道。 第073章 慈善晚宴（上） “阿阳啊，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投资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总不能只听你几句话就马上做决定。”6燕群等周阳把话都说完了，才细声慢语的回复道。 “利夫人，那是自然！我今天也只是和您简单的提一下，之后会把投资方案说明送到您家中，包括我们的资金如何分配、风险如何管控、收益如何分成等等问题，方案里都有详细的阐述。 您有空的话可以先仔细看一下，等您看过之后如果继续感兴趣，我再约时间和您细谈。”周阳也见好就收，并没有继续纠缠。 他今天并没有去利家登门拜访，而是趁着香港明爱举办的一次慈善晚宴，见缝插针与6燕**谈了一会儿。 周阳这么做的用意也很简单，就是吸引更多人的关注。毕竟对他来说，能拉到的客户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像今晚的宴会，出席者大都是香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以说与他的目标客户群高度重合。 别看周阳之前洋洋洒洒的讲了很多，转化成文字都能占去大半个章节了。但他在6燕群身边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也就五六分钟。 这个时间的把握也是很微妙的，太短了无法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太长了又容易喧宾夺主。毕竟慈善晚宴是大家社交的时间，而不是给周阳谈生意的舞台。 “靓仔，你好面生啊，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一个穿着粉红色旗袍的美女，大胆地走到周阳身边搭话。 周阳扫了一眼对方的身材，高高的胸脯把旗袍上两朵刺绣牡丹，撑得如同绽放开来一样，甚是吸人眼球。 “靓女怎么称呼？我叫周阳，一个无名小卒，今天第一次来参加这种上流社交聚会。”周阳没想到自己最先吸引来的，竟然是一个盘靓条顺的大美女。 “朋友们都叫我Ju1ia（茱莉亚），你这人一点都不诚实，无名小卒可没办法认识利太太。”长着一张鹅蛋脸的美女，说着白了周阳一眼。 人长得漂亮，翻白眼也是别有风情。周阳再次看了一眼美女身上穿着的旗袍，也立刻明白了许多东西。 6燕群爱穿旗袍，这是全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毕竟作为TVB的老板娘，她过去这些年中，在电视里亮相的次数可不少。 每当TVB有重要活动，比如台庆、新年晚会、港姐选举等等，6燕群都会身穿旗袍，坐在贵宾席的中间位置。 “我就不能是利太太家哪个犄角旮旯里，刚跑来的穷亲戚吗？你听我这粤语，是不是说得很不标准。”周阳继续胡言乱语道。 “你身上这套西装是私人订制的吧？你要是也算穷人，我就该上街要饭啦！”美女的眼光倒是挺毒的。 “好吧，刚刚只是开个玩笑。重新介绍下我自己，美林银行资产管理部的负责人，一个到处拉投资的皮条客。”周阳说着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 “陈凤姿，前香港皇家警察督察，刚刚辞职不久，以后可能会当演员。”陈凤姿也再次认真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原来是今年的港姐，难怪我总觉得挺面熟的。”周阳终于认出了对方。 “呵呵，我可不是港姐，真正的港姐还没出来，你待会儿就能见到她。”陈凤姿嘴角翘了翘，闪过一丝嘲讽。 刚刚过去的这次香港小姐选举，可谓是近些年来话题最满的一届。一众佳丽几乎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大戏，全部摆在了台面上，让香港五百万市民吃了好几个月的瓜。 就算港姐竞选落下帷幕之后，冠军和亚军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依旧是香港报纸喜欢八卦的话题。 眼前这位一开始靠着级警花的制服诱惑，人气遥遥领先，结果半路杀出个同样会炒作的程咬金。 只可惜周阳抵达香港时，港姐竞选早已经落下了帷幕。所以他对才没能一眼认出，这位警察出身的港姐亚军。 “港姐投票结果，只代表了评委们个人的审美，我这样的普通观众一直觉得，你才是今年当之无愧的冠军。”周阳很会说话，反正冠军也不在这里。 “哈哈，某些人要是听到你这样说，怕是当面就会扇你一巴掌！”陈凤姿听到周阳这么直白的赞美，仿佛喝了蜜糖似的，笑得非常的甜。 港姐的前几名会与TVB签署一年合约，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参加各类公益活动。所以除了陈凤姿之外，冠军和季军今晚也会出现。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要到陈小姐的电话号码，以后可以请你吃饭。”周阳趁热打铁的说道。 “我又不是你们这种精英人士，随身带着名片。”陈凤姿略带矜持的说道。 “哈哈，你可别想拿这个借口搪塞我。”周阳说着又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以及一支派克金笔。 陈凤姿娇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报出一串电话号码。 “我几个朋友来了，有没有兴趣过去认识一下。” 周阳把写有佳人电话号码的名片，塞回口袋之后，四下扫了几眼，现还真有几个认识的人，今晚也来到了现场。 “咱们的周董事最近可是桃花不断啊，美国总统的女儿前脚才离开香港，现在又和今年的最美港姐成双成对，真是羡煞旁人。”周阳刚刚走进，丁武寿等人就笑着打趣道。 香港的圈子很小，卡罗琳的美国前总统女儿身份曝光之后，有心人很快就能收到消息。而这也是周阳极力邀请卡罗琳来香港游玩的原因，“肯尼迪家族”这张虎皮还是很有用的。 周阳用这种含蓄展露人脉的方式，可以提高他在一干酒肉朋友心里的地位。 “寿哥既然这么羡慕，那小弟改天去和嫂子求求情，让她别把你管得太严。男人只要顾家就行，偶尔在外面逢场作戏，那都是因为工作需要。”周阳立刻笑着反击道。 周阳认识的这些人中，虽然也有几个钻石王老五，但大部分人都是年龄比他大十来岁，已经结婚生子的中年男人。 毕竟他结交人脉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接下来有机会展开合作。而香港的豪门望族中，想要在家族企业里崭露头角，获得一定的责权，通常都至少得三十岁往上。 “阿寿在家里的地位，那简直就是老公泼扇——凄(妻)凉！”圈子里的其他人，也立刻开始打趣丁武寿。 陈凤姿自然不会在一群男人之中久待，她借着周阳的由头，和大家打了一圈招呼之后，就矜持的告辞离开了。 “阿阳，这朵警花可是带刺的玫瑰，小心扎手啊！”等陈凤姿走了之后，立刻就有人笑着对周阳说道。 “大家认识一下又不犯法，不过这靓女确实挺有点小心机，今天还特意穿了旗袍。”周阳摇了摇头。 “呵呵，这算什么小心机，你待会儿会看到一水儿的旗袍。今晚的慈善宴会是利夫人筹办的，她是香港明爱理事会的常任理事。”丁武寿用一副少见多怪的语气说道。 第074章 慈善晚宴（下） 丁武寿说的没错，来参加晚宴的女宾中，身着旗袍的还真不止陈凤姿一人。她的直接竞争对手，今年刚结的冠军戴悦娥小姐，同样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旗袍。 “戴小姐，不知道你与TVB签的合约中，有没有禁止你私下接商务活动的条款？ 我们美林银行帮助中国国内的深海市政府，行了一笔1亿美元的国际债券，下周将会在香港文华酒店举行全球路演启动仪式。 我觉得你的气质非常优雅，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担任现场的司仪小姐。”周阳举着一杯白兰地，走到一群佳丽之中，直白的盯着戴悦娥说道。 “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戴悦娥与周阳对视了几秒，故意羞涩似的低了低头，轻声问道。 周阳心里洒然一笑，要不是刚才一群狐朋狗友向他普及了，今年港姐选举的宫斗连续剧，他还真会觉得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青涩害羞的漂亮姑娘。 “我叫周阳，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的英文名查理，现在是美国美林银行的香港董事，主要为亚太客户提供全球化的资产增值和管理服务。”周阳说着又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对方。 “我也不太清楚合约里的条款，具体是怎么规定的，需要去问一下TVB的艺人部主管，才能给你答复。”戴悦娥略微沉吟了片刻才说道。 “嗯，好的，那我等你最终的答复！”周阳说完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朝身边的所有佳人致意，随即转身飘然离去。 “阿阳，你这是什么操作啊？难道想要脚踏两只船？”周阳返回原来的朋友圈时，其他人立刻追问道。 “什么脚踏两只船，我只是去找戴悦娥小姐，谈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我们美林为深海市行美元债券，下周就要正式开卖了。 如果能请港姐做现场司仪，你们不觉得会更有噱头吗？”周阳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 “呵呵，你怕不是借工作的名义来泡妞吧！”其他人全都不相信他的说辞。 “没错，刚才还和你谈笑风生的那位陈小姐，现在的脸色可不大好看！”又有人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陈凤姿说道。 周阳顺着其他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和陈凤姿四目交汇。他立刻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随即甩开一帮狐朋狗友，朝陈凤姿那边走去。 “陈小姐，我刚刚还在找你呢！之前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事？”陈凤姿依旧展露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不过周阳总感觉对方笑得有几分勉强。 也难怪，周阳刚才还夸她是自己心目中真正的港姐，结果没多久就跑到戴悦娥面前谈笑风生去了。陈凤姿没当场把酒杯往他脸上泼，就已经是很好的涵养了。 “我们公司最近有几场大活动需要司仪，我觉得你的气质很不错，有没有兴趣来帮个忙？”周阳笑着把刚才对港姐冠军说过的话，又重新对港姐亚军再说了一遍。 “呵呵，这种事找戴小姐就行了，毕竟她才是港姐冠军。”陈凤姿的语气有几分生硬。 “我们下周要签的是一份价值1亿美元的债券合约，到时候除了香港本地媒体之外，还会邀请大量国外媒体，你确定要放弃这个展示自己形象的机会。”周阳依旧笑着说道。 “哼，要是给戴悦娥当配角，我宁愿不去。”陈凤姿毫不掩饰自己与戴悦娥的矛盾。 “你们俩英文谁更好？”周阳没有直接给出保证，而是皱了皱眉问道。 “我从没听她讲过英文，应该水平不怎么样。” “我们的布会是面向全球媒体的，到时候肯定需要用到英语。如果你的英语比她好，那么根本不用担心她会抢走你的主角位置。”周阳解释道。 “那到时候再说吧！”陈凤姿的语气开始软化。 “行，我明天就找人给你正式的邀请函，你去不去都给个答复。”周阳点了点头。 这时，晚宴的慈善拍卖活动开始了。港姐前三甲的三位佳丽，要负责拍品的展示工作，所以周阳就和陈凤姿分开了。 “今晚的第一件义卖拍品，是由利6雁群女士提供的一副翡翠耳环……” “……18888元两次，还有没有哪位客人要加价的？如果没人加价，这幅精美的耳环将由后排的周先生拍下。最后再给大家几秒钟的考虑时间……18888元三次，成交！ 恭喜来自美林银行的周阳先生，以18888元的价格，拍下了今晚的第一件义卖品。我也代表香港明爱筹募委员会，感谢周先生的慷慨善举！” 随着拍卖员敲槌落定，今晚的第一件慈善拍品，被周阳以不到两万港币的价格拍下，现场也随即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而等掌声停歇之后，周阳突然开口朗声说道：“正所谓良玉佩佳人，我觉得这对飘花翡翠耳环，刚好和陈凤姿小姐的气质很搭。 而我身边还没有拍拖的女仔，总不能回家后自己穿耳洞戴上。所以干脆就一事不烦二主，把这对耳环送给陈凤姿小姐好了。” 周阳拍下的这对翡翠耳环，刚刚由陈凤姿拿着锦盒，绕场一周给客人们进行展示。 她现在正要把装着翡翠耳环的锦盒给周阳送过来，结果周阳却突然说要把翡翠直接送给自己了，这让陈凤姿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而现场的其他人听到周阳要把翡翠耳环当场送人的举动，则立刻爆出一阵起哄的轻笑声。 “阿阳既然这么说了，那陈小姐就干脆收下吧。”6燕群看到陈凤姿有些进退不得的傻住了，只好起身开口帮她解了个围。 毕竟周阳拍下的这对翡翠耳环是她捐出来的，市场价也就1万港币左右。周阳最后喊了个18888港元的吉利数字，其实是在帮她抬轿子，她肯定要陈对方的情。 在拿下第一件拍品之后，周阳没有继续出手。反倒是站在前面舞台中央的陈凤姿，时不时就会就朝他这边瞥一眼。 周阳并不觉得自己送一对翡翠耳环，对方就立刻会对自己以身相许。要是这样的话，港姐亚军也太廉价了。 所以等到晚宴结束之后，周阳也没再联系陈凤姿，而是自己独自开车回去了。 第075章 专访 周阳坐在告罗士打大厦的办公室里，只要稍抬起头就能看到，远处维多利亚港碧蓝的海水。 不过他现在却无暇欣赏窗外的风景，是正低头浏览今天的《南华早报》。而从他嘴角泛起的笑意，透露出周阳此刻的心情很好。 《我不是花花公子，而是上亿资产的管家》，这是《南华早报》对周阳进行专访的标题。 要说香港报纸这几天最轰动的新闻，莫过于港姐冠、亚军共争一男的三角恋绯闻。而绯闻里的男主角就是周阳，他前几天分别约了陈凤姿和戴悦娥吃饭，结果正好被狗仔给偷拍了。 照片偷拍的角度选的非常好，一张是周阳与陈凤姿疑似接吻，另一张则是戴悦娥被周阳逗得花枝乱颤。 于是香港的八卦记者们立刻开始看图编新闻，什么“陈警花钓金龟婿，惨遭戴港姐撬墙角！”、“戴港姐约会神秘钻石王老五，惨遭陈警花横刀夺爱！”，而最具爆炸性的标题无疑是“港姐冠亚军握手言和，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随着大量的八卦报道，周阳在香港的知名度，也可谓是一炮而红。 在八卦新闻中，周阳这位男主角的身份更是扑朔迷离。有说他是东南亚富商子弟，有说他是美国返港精英，更有说他是内地某红/色家族的太/子。 为了破除谣言、以正视听，周阳昨天特意接受了《信报》和《南华早报》的联合采访。 先对于他的身世，周阳没有说得太详细，只说自己是普通家庭出生，父母遭遇意外已经离世。现在的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而采访的两位记者也都十分有眼色，看见他露出一丝哀思的神色之后，立刻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而是迅转移到了大家更关心的桃色八卦上。 周阳表示自己与陈、戴两位小姐，都只是刚认识不久的普通朋友。之前被拍到共进晚餐，只是谈完工作后礼貌性的邀请对方吃饭。 照片上展露的所谓亲密关系，只是狗仔们选取了恶意的拍摄角度，他在和两位小姐吃饭的时候很尊重对方，并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 接着，周阳又表示自己刚来香港不久，正处在事业的关键上升期，现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南华早报》和《信报》都是格调比较高的报纸，自然不会在花边新闻上过多着墨，于是记者的提问就顺势转到了周阳的工作上。 周阳于是把自己到香港后的经历，经过精心的美化加工后，向记者娓娓道来。比如他来香港的原因，自然不可能说是为了洗白自己的黑户身份。 他说自己现香港股市正迎来一轮牛市，这边的投资机会更多，税收制度也更宽松，于是才特意选择到香港定居。 他本来早就看出了九龙仓的两大股东会爆股权争夺战，只不过没想到置地公司动收购战的时间，比他预期的要早，包先生的反击也很果决。 以至于他还没抵达香港，九龙仓的争夺战就已经落下了帷幕，让他失去了一次难得的赚钱机会。 周阳昨天接受采访时，可是把先抑后扬的话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他说道九龙仓案例时满脸都是惋惜，随后讲述自己完美压中佳宁置业股价暴涨、成功预测两伊战争开打的这两段故事时，又是浑身散出无穷的自信。 最后，周阳还介绍了自己入职美林银行之后的经历，比如为公司带来了深海特区的美元债项目，帮助深海特区完善了房地产预售制度的规范化建设。 他领导的资产管理部门，为深海市房管局下属的深海城建公司，托管了5ooo万港币的土地出让金；为九龙仓的特区住宅项目，托管了将近1亿港币的楼花预付款。 与此同时，他还正在推出面向个人投资者的资产增值计划，虽然这个项目刚刚开放，但收到的客户投资已经过了15oo万港币。 读完《南华早报》的整篇专访报道，一个金融成功人士的形象立刻跃然纸上。 周阳对于《南华早报》的这份专访很满意，于是又拿起另一份《信报》，把同样是关于他的那篇专访看了一遍。 相比于《南华早报》偏故事性的文章，专注于财经报道的《信报》则更偏专业一些。比如他们的专访中，完整刊登了周阳对香港股市，接下来半年内行情走势的预测分析，以及他对全球经济是否已陷入泥潭的详细看法。 当然，《信报》的文章也不是没有爆点，周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只是简略的说了自己从佳宁股票上大赚了一笔。 结果《信报》的记者就把周阳详细的投资收益给挖了出来，他入场时只有4万港币的本金，而等到清仓后已经变成了265万港币，一个月之内狂赚了65倍！ “铃铃铃—！” 周阳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秘书的声音：“Boss，昌宏证券的韦经理打电话找你。” “接进来！” “周董事，你今天有关注过佳宁置业的股价吗？”电话里很快传来了韦昌宏的粗嗓门。 “怎么了，佳宁又布什么重磅消息了？我今天只在开盘时看了一下恒指走势，后续还没来得及关注。”周阳疑惑的问道。 陈松青一直是老花样，通过不断布并购消息，来刺激股民的神经，进而维持佳宁的股价和市值。 “《信报》今天不是布了一篇关于你的专访嘛，许多股民看了报道之后，都开始买进佳宁的股票，结果佳宁的股价开盘后已经涨了5%。”韦昌宏笑哈哈的解释道。 “这也太盲目了吧！”周阳无言以对，“看来我该去找陈松青先生收一点广告费。” 周阳和韦昌宏又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小时，对方可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干，专门打电话来告诉他佳宁股价涨了的消息。 名气有时候真的很有用，《信报》和《南华早报》的专访文章出来后，已经有好几个大客户找韦昌宏打听周阳的情况了。 所以韦昌宏有点坐不住了，怕客户自己跑掉后，他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只好主动打电话来沟通两人之前谈过的合作事宜。 周阳依旧开出了和上次一样的条件，凡是昌宏证券介绍来的客户，美林在结束资管计划，最后进行利润结算时，会给对方一部分的业绩分成。 韦昌宏这次的态度明显积极了许多，不过周阳不准备自己再去亲力亲为，而是会派一个手下去和对方详谈。 经过持续的招聘，他的资管团队总人数已经达到了15人。好在深海市的美元债，海外路演非常成功，亚洲和欧洲的投资者们认购踊跃，已经快要售罄了。 等这笔业绩的奖励分红到账后，周阳短期内至少不用为团队的工资问题愁。 第076章 拿下 “收工了吗？” “快了，还有最后两个pose，拍完就ok了！” “收工后直接去地下车库，找到a155车位，有惊喜！” “什么惊喜？” “现在告诉你就不叫惊喜了！” …… 周阳正坐在一辆崭新的红色敞篷跑车里，低头看一叠企业分析报告。这些都是美林纽约总部的研究所，近期关于欧美医药行业的研究资料。 医药股是未来四十年内，美国股市涨幅最夸张的板块，自然也是周阳未来的重点投资对象，所以他有必要先了解一些基础数据。 “哇，这辆车好漂亮，是你买的新车吗？”陈凤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汽车边上，惊喜的说道。 奔驰R1o7敞篷跑车，七八十年代港片里的泡妞利器。 它的价格不至于像玛莎拉蒂、兰博基尼等专业跑车那么离谱，刚好适合这个阶段周阳的经济承受能力。 听到佳人已经来了，周阳把手里的资料放回公文包里，抬起头说道：“嗯，今天刚提的新车。怎么样，喜欢吗？” “送给我的？” “怎么可能，我自己都还没车呢！” 陈凤姿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委婉的拒绝对方，毕竟接二连三的收贵重礼物不合适。但她没想到周阳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于是又羞又恼。 “哈哈，和你开个玩笑啦。我知道就算是送给你，你也不会要的。不过这辆车可以先借给你开一段时间，免得你以后下班叫车回家时，再被记者围堵着走不了！ 要不是我请你吃那顿饭，就不会被狗仔偷拍，也就没有后面那些莫名其妙的绯闻，所以整件事我要负全责！” 周阳不是说真的很小气，而是说话的技巧，有时候借比送更容易让女孩子放下防备。 “还算你有一点自知之明！” “赶紧开车吧，没看我很自觉的坐在副驾驶位了吗？”周阳立刻出声催促道。 她这才扭扭捏捏的坐进驾驶位，眼睛又不经意似的扫了一眼后排，那里放着一大捧鲜艳的各色玫瑰。但周阳似乎忘了后排座位还有花的事情，一直没有开口提。 于是陈凤姿也装作没看见，动汽车问道：“接下来去那里？” “去联邦花园，我住的地方。今天本来想请你去福临门吃饭的，但那里盯梢的狗仔太多，咱们不能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 所以还不如去我家，我亲自下厨，不但私密性好，还有道歉的诚意。这几天真得挺不好意思的，莫名其妙就让你卷入绯闻之中，我今天已经在在报纸上澄清了。”周阳认真的说道。 “今天的报纸我看了，你还挺厉害的，靠着佳宁一只股票就赚了几百万！”陈凤姿没提绯闻的事，反而说起《信报》对周阳的报道。 “呵呵，你可千万别买佳宁的股票！”周阳笑着提醒了一句。 “这只股票有问题吗？”陈凤姿立刻好奇的扭头看着他。 “madan，往前看路，你这驾照是怎么考出来的？”周阳赶紧提醒道。 “那你赶紧说，我爹地之前还买了佳宁的股票呢！” “陈松青买入金门大厦只有几个月时间，然后一转手就能赚六、七个亿，你觉得天下有这么容易的生意？” “你是说这笔交易是假的？” “我没有证据可不会乱说，只是觉得佳宁公司的扩张过于激进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爹地的投资，佳宁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倒下。 你也看过《信报》上那篇关于我的报道，我认为港股这波牛市还没结束。等股市涨到顶点时再卖股票也来得及，我到时候会提醒你的！”周阳安抚道。 “报纸上说你负责的部门，主要业务就是帮客户理财，那具体怎么收费？”陈凤姿也有些想法。 “我们的投资门槛挺高的，1oo万港币起步！”周阳似笑非笑的扭头看着陈凤姿。 “哼，你果然不是个好人，赤裸裸地嫌贫爱富！”陈凤姿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真的想要炒股，以后每天收工后都去我家，我手把手教你！”周阳继续调戏道。 “一听就没安好心！” 两人一路斗嘴中，车子很快驶进了位于半山的联邦花园。而等陈凤姿走进周阳的住所，现里面也摆满了各色的玫瑰。 “怎么样，这个道歉的诚意够不够？你先随便参观一下，今天的晚饭是红酒牛排，让你见识一下我做饭的手艺！” 平时负责做饭、收拾房子的阿姨，早已经被周阳打走了，现在整个套房里只有他和陈凤姿两人。 煎牛排算是最容易的西餐了。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他和陈凤姿两人的嘴巴都不挑，全熟就行。要是让他煎个三分熟，周阳还真未必能掌握好火候。 一个罗宋汤做开胃菜，牛排是主食，最后还有一个水果沙拉做饭后甜点。一顿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的西餐，周阳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先把餐厅里明亮的主灯关掉，只留下一两盏昏暗的氛围灯。再把餐桌上的长蜡烛点起来，然后把红酒打开，浪漫的氛围立刻就出来了。 周阳不停地抛出各种话题，两人聊着聊着就把一整瓶红酒喝下肚了。在酒精的刺激下，陈凤姿两边泛红的脸颊，犹如两朵艳丽的桃花，非常的诱人。 “晚饭已经吃完了，你道歉的诚意我也收到了，我现在要回家了！”陈凤姿现周阳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就想要告辞离开了。 “你今晚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待会儿帮你叫一辆计程车。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小礼物要送给你，你跟我来！” 周阳并没有直接拒绝陈凤姿要回家的打算，而是找了个理由，拉起她的手就往卧室走去。 “还有什么礼物啊？” 陈凤姿毫无防备，只是轻轻甩了两下，没能挣脱掉周阳牵着她的那只手，也就随他去了。 “你先闭上眼睛！”周阳把美人拉进卧室后又说道。 陈凤姿立刻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周阳趁机把房门轻轻关上。然后他走到美人的身前，轻轻搂住了对方。 陈凤姿这才睁开眼，立刻看到周阳深情的双眸，距离自己只有几寸的距离。 “阿姿，你今晚好靓，我好喜欢你！”周阳轻轻一用力，陈凤姿就跌倒在了大床上，被周阳压在了身下。 “不要，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周阳直接用kiss堵住了佳人的话语，然后一双龙抓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几番进攻下来，身下的娇躯很快就绵软无力，任由他为所欲为。 …… 第077章 工作日常 经过一夜灵与肉的碰撞，周阳第二天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要说陈凤姿有多漂亮，周阳觉得也就7分吧。 今年港姐的前三甲里，如果按他个人的审美，反倒觉得季军最漂亮，有种邻家碧玉的感觉。但奈何季军没有冠、亚军这两人会炒作啊。 当然，昨晚当了一夜女高音歌唱家的陈凤姿也有自己的优势，制服诱惑至少可以为她额外再加2分。周阳不禁开始畅想，下次是不是可以玩一玩角色扮演。 女警花和小偷、女警花和劫匪，貌似都很刺激。madan，你再忍一忍，我马上就交枪投降！ 周阳下床冲了个澡，等他收拾好准备出门，现陈凤姿还没醒来，就在床头给她留了张纸条。 他把那辆奔驰敞篷跑车，留给了陈凤姿，自己则乘坐小区里的巴士去中环上班。要说周阳这个穿越人士也够惨的，之前为了节约资金，一直靠租车撑面子。 现在好不容易买了辆车，结果又因为泡妞给送出去了，最后依旧只能坐巴士上班。 周阳抵达办公室时，已经接近十点。他作为部门主管，上班时间还是比较自由的。但周阳也不能随意旷工，毕竟整个团队的投资决策还要由他来下。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先看了一下昨天的全球股市行情报告。受美国部分银行利率下调的利好消息影响，道琼斯指数昨夜继续上涨。 幸好周阳比较保守，只玩自己有绝对把握的操作。不然的话，就凭他这个外行二把刀的水平，怎么死都不知道。 以美股为例，他知道里根上台前美国经济，陷入了长达十年的滞涨期，又因为第二次石油危机的爆而陷入衰退，接下来这一两年可谓是一团乱麻。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美国股市在刚刚过去的198o年，竟然走出了先抑后扬的“V”型曲线。从2月到4月，道琼斯指数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暴跌了16%。 然而就在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正式对外宣布，美国经济陷入衰退之时，美股却从5月底开始，迎来了一波大反弹。 道琼斯指数从75o点的低位，一路涨到11月底的1ooo点这个全年最高点。直到克莱斯勒、福特两大汽车巨头，连续布巨额亏损报告，美股的上涨趋势才受到拖累，转为下跌回调。 所以说穿越也不是万能的，周阳要是觉得美国经济糟糕，就放手去做空美股，现在怕是裤子都亏掉了。 那些地产专项信托基金的操作余地并不大，周阳现在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他的资管计划上。 按照周阳的打算，从81年1月到6月为资金募集阶段，之后会有18个月的投资封闭期，一直到82年底资管计划结束，然后进行收益结算。当然，中途会有一次赎回的窗口期，只不过投资者半路赎回的话，手续费会高一些。 因为港股市场在未来两年内，会经历从暴涨到暴跌牛熊轮换。周阳受各种港娱小说的熏陶，对这段历史也算比较了解。 所以资管计划募集的全部资金中，投入港股的占比高达5o%。剩余的一半资金，则主要投向RB和美国的股市。 八十年代是RB制造横扫全球的时代，带动了游戏、电子、汽车等行业的跨越式增长。比如像任天堂、索尼、丰田都是极具投资价值的公司。 而对于198o年的美股，周阳则要陌生许多，毕竟他所知的许多美国企业，这个时候都还没上市，甚至还没诞生。 所以他目前持股的仓位中，只有两只来自美国的股票——反斗城和geIco。 前者是华尔街传奇人物彼得·林奇，在个人传记中提到过的，一个只成功了一半的投资案例。 反斗城玩具连锁商店在1978年拆分上市后不久，彼得·林奇以每股1美元的价格大量买入，之后在5美元的价位全部卖出。结果在彼得·林奇清空了反斗城的股票后，这只股票却很快涨到了2o美元。 当然，这些价格都是后世调整过的股价，毕竟企业在几十年的展中，肯定会有拆股、并股、送红股之类的操作，除权后的历史价格和当前的实际价格完全不同。 好在彼得·林奇现在已经是麦哲伦基金的总裁，在华尔街并不是无名之辈。所以周阳通过美林银行的关系，很容易就能找到麦哲伦基金过去几年的交易记录。 周阳根据已有的信息判断，反斗城现在的股价，差不多是书中1o美元左右的价位，短期内还有一倍的上涨空间，所以他完全可以大胆的重仓买入。 至于另一家名叫geIco的保险公司，则是来自股神巴菲特的著名投资案例。 根据巴菲特传记里描述，geIco公司旗下的投资管理部负责人，有着连巴菲特都自叹不如的高投资能力。 这位投资经理利用geIco的保险浮存金进行投资，年平均回报率过3o%。使得巴菲特从198o年重仓买入geIco的股票之后，这只股票的价格在之后的1o年之内涨了11.5倍。 “上午港股开盘后表现怎么样？” 周阳看完了桌上的报告之后，把团队里的几个主要人物，叫进他的办公室开每天的例行会。 “Boss，受美国部分银行下调利率的消息影响，市场预测美联储的加息周期即将结束，所以港股早市开盘后迅上涨了28点，突破了155o点的关口，五分钟前已经涨到了1557点。 咱们持仓的股票涨势比大盘稍逊色，市值比昨天收盘时增加了2.1%。”中川直树立刻给周阳介绍了一下今天港股的行情，他是团队里仅次于周阳的二号人物。 “阿文，你对大盘后市有什么判断？”周阳对一个戴着厚厚眼镜，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问道。 他叫王启文，是周阳用3o万港币的年薪，高价从怡富证券挖来的一位高级分析师，对港股的研究十分深入。 “Boss，这轮上涨除了受美国新经济政策的影响之外，也与市场风传的港府将取消新楼租金管制有关。 投资物业的租金收入，在港股许多上市公司的财务报告中，占了不小的比重。因此这一轮的上涨中，反而许多中小公司的股价涨幅更加惊人。 随着农历新年临近，许多上市公司会在年前派奖金。一部分股民会根据各个公司的奖金数额，来判断公司过去一年的业绩。 许多上市公司去年的营收不错，所以恒指还应该能往上涨再一些，我个人认为突破16oo点希望很大！”王启文细声慢语的说道。 “那就先减两成仓，继续维持16oo点的止盈线不变！”周阳点了点头说道。 周阳的资管计划有些类似于美国的对冲基金，对投资者有门槛限制，而资金管理者的操作限制则比较少。 周阳目前在港股的操作比较大胆，加了一点杠杆，所以他决定先固定一部分利润。 第078章 泡妞全是为了工作 每天的例会按理是该在港股开盘之前就召开的，据说华尔街的许多md，每天比手下的员工们，还要提早一个小时抵达公司。 但周阳没有这种敬业精神，要是活得比穿越前还累，他还穿越个毛线？好吧，他也不是自愿穿越的！ 好在投行评价一个员工好坏的标准，并不是看你勤不勤奋，而是看能不能给公司带来足够的利润。到目前为止，周阳自认为在这一点上是完全合格的。 深海城投公司行的那笔美元债，年利率最后定在12%，偿还期限为5年。正常来说，企业债都是借款周期越长，利率就越高。 但是现在却恰恰相反，像一年期的短期债券，年化利率已经高达2o%。 这主要是因为保罗·沃尔克去年出任美联储主席后，为了压低美国国内的通货膨胀，疯狂的提高贴现利率，为此不惜引美国经济衰退。 市场不认为高利率时代能长期维持下去，所以借款期限越长，年利率反而越低。 年息12%在于周阳看来，已经不算低了。但其他人显然并不这么看，已经有多家香港本地企业来和美林接触，咨询在海外市场行美元债融资的可能性。 可以说美林（亚太）公司靠着承销深海城投公司的美元债行业务，成功在香港乃至整个亚洲资本市场打响了名号。 科曼斯基早早地就把属于周阳团队的那份业绩分红拨给他了，所以周阳才敢大胆扩张团队的规模。 周阳开完例会后，决定去大Boss科曼斯基那里请个安。 “查理，听说你昨晚抱得美人归了？”科曼斯基见到他后立刻打趣道。 陈凤姿和周阳昨天开着敞篷跑车招摇过市，于是就有热心市民打电话向报社爆料，相关的花边新闻今天自然而然就登上了报纸。 “没有照片就是假新闻，我和陈小姐只是普通朋友。我要专注于为美林银行赚钱，她与TVB的一年公益合约即将到期，接下来有意往影视方面展，我们都没时间谈恋爱！”周阳冠冕堂皇的说道。 这是他昨晚完事后，应对佳人问他会不会娶自己时找的借口。他说自己刚刚在报纸上澄清绯闻，现在立刻出尔反尔，对个人信誉打击太大。 更何况陈凤姿也有意往演员方面努力，而公布恋情对女演员的事业打击很大，所以两人对外的公开关系最好是普通朋友。 “呵呵，听说你送了一辆奔驰跑车！”科曼斯基继续笑道。 “这是为了维持绯闻热度的必要支出，我觉得买车的钱有必要算到美林的品牌宣传费里面。”周阳厚着脸皮说道。 没错，香港报纸突然开始热炒上届港姐冠亚军共争一夫的绯闻，其实是有幕后黑手在推动的。 周阳这个男主角在吸引了足够的关注之后，顺水推舟的接受了一波澄清采访。他通过《南华早报》和《信报》两家比较有公信力的报纸，把大众对这件桃色新闻的注意力，巧妙转移到了周阳的赚钱能力至上，为他正在力推的资管计划做了一波变相宣传。 而光是狗仔和记者们的茶水费、车马费，周阳就支出了十多万港币。不过在打这个擦边球之前，周阳得到了科曼斯基这个大老板点头同意的，所以相关费用其实都由美林公司报销了。 但周阳后来干脆假戏真做，一波送花、送车操作之后，成功把美人给睡服了。他现在连这些泡妞的开支，也想要走公账包销，就太过厚颜无耻了。 “只要你能说服合规部门，我就会给你签支票。”别看科曼斯基是个美国佬，但他太极推手的功夫却练得很溜。 “咱们的计划还是挺成功的，从昨天下午开始，就6续有客户主动给我们打电话，咨询资管计划的具体内容。 接下来这一周，趁着我这个男主角还没过气，我们会大量放请柬，并在未来一周内举办至少两场投资推介会。”周阳立刻向老板汇报自己部门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nice，我看好你！”科曼斯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高兴地说道。 “Boss，如何向客户推销产品，我很有经验。一个好的故事往往意味着生意成功了一半，而一个震撼人心的数字同样必不可少。 对于大部分卖家来说，这个震撼的数字是低到让客户根本无法拒绝的报价。但我们美林的核心竞争力，显然不该是降低佣金费率，而应该是帮顾客赚钱的能力！ 我觉得您在两伊战争前，重仓看涨原油期货的行动，就非常震撼人心。几个星期内豪赚15oo万美元，这个成绩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人热血沸腾！ 我觉得咱们可以把这个故事拿来当范例！ 当然，为了达到更好的预期效果，故事情节肯定要略作一些调整。Boss您光辉伟大的形象可能需要稍做隐藏，把其中一部分光芒暂时借给我用一下！”周阳笑着说道。 “你真是个混蛋，但我喜欢！”科曼斯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资金池里现在只有3oo万美元，我的目标是在香港至少再筹集9oo万美元！”周阳自信满满地说道。 等他走出科曼斯基的办公室时，虽然没能把之前买敞篷跑车的钱给报销掉，但他再次获得了科曼斯基的认可。 科曼斯基将作为接下来这两场重要的投资推介会的主讲人，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向香港投资者讲述，周阳是怎样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投资天才。 只要有利于美林（亚太）公司更好的赚钱，科曼斯基丝毫不介意把周阳给吹到天上去。 周阳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先给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于是他又给陈凤姿的住处打了个电话，这回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周阳告诉陈凤姿，他们今天又上花边新闻了。好在这次没被拍到照片，所以还有解释的余地。 他们俩最好避一避风头，所以近期暂时先别见面。昨晚的串供依然有效，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挂断电话之后，周阳就起身离开办公室。出门前，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已经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周阳准备出去吃午饭，吃完后也懒得回公司，准备前下班。于是他向中川直树叮嘱了几句，告诉对方如果遇到重要的突情况，就立刻ca11自己的Bp机。 离开告罗士打大厦之后，周阳就近找了一家餐馆解决午餐，然后准备去奔驰的专卖行再提一辆现车。 之前的那辆R1o7，周阳等了一个来月才提到新车。但他这次不想再等这么久，买一辆普通款的代步就行了，毕竟没车还是有点不方便。 第079章 工作日常（二） “利夫人，大部分普通股民的投资策略，无非就是低买高卖，所以牛市时大家都赚钱，熊市时大家就普遍亏钱。而对冲基金的玩法，则是在做多的同时进行做空。 比如我看好香港地产股未来的行情，于是就会挑选几只我认为的最优股，像置地、九龙仓等进行买入。 但是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准确，于是我在买入优质股的同时，会再挑选几只劣质地产股进行沽空。 如果地产板块接下来真的上涨，那么一般情况下，优质股的涨幅会大于劣质股。 所以在平衡了优质股大涨带来的巨额盈利，和劣质股小涨带来的沽空亏损之后，整体上还会有不错的盈利。 而如果我的判断失误，地产板块接下来的行情非但没有涨，反而开始集体跳水。那么一般情况下，劣质股的跌幅通常会远大于优质股。 于是提前沽空劣质股产生的巨额收益，会多于优质股下跌带来的损失，所以整体上依旧还会盈利。 当然，这种风险对冲也只是理论上的，具体能不能取得预期效果，说到底还要看决策者的能力和眼光。” 周阳这次已经是第三次到浅水湾的利家大宅来了，对冲基金对于八十年代初的香港人来说还非常陌生，所以周阳耐心的向6燕群普及对冲基金的基本常识。 “周先生说的并没有错，美国六十年代末的大牛市时，对冲基金曾经在华尔街兴盛一时。但因为1973年的全球石油危机，美国股市也和香港一样经历了大崩盘。 大量对冲基金并没能在熊市中，真正实现风险对冲的设想，最后还不是因为亏损累累而清盘。”接话的是6燕群唯一的儿子利显彬，据说他去年刚从美国读完书回来。 “香港股市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庄家横行，妖股频现。你时常会看到这样的情况，某个板块的所有股票普遍跳水，结果突然有一只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小盘股逆市上扬。 万一你要是选择了这样的妖股来做风险对冲，那么非但不能降低风险，反而会瞬间让你亏得连裤子都不剩。”周阳顺着6燕群儿子的思路，丝毫不忌讳对冲投资策略蕴藏的风险。 “我看出来阿阳你是个非常自信的人，据说连你的老板对你也非常推崇！”6燕群笑着问道。 “你只要能帮鬼佬赚大钱，他肯定十分钟意你，就算认契仔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周阳轻笑着答道。 美林银行昨天在半岛酒店举办了一场小型投资推介会，科曼斯基在言时特地鹦鹉学舌，引用了辛弃疾的一句词来吹捧周阳——生子当如孙仲谋。 “戴总真的靠石油期货赚了15oo万美元？”利显彬颇为好奇的问道。 科曼斯基在和香港本地客户交流时，喜欢用戴伟这个中文名。 “真的，不然的话，我这个不是金融班科出身的人，很难一加入美林就出任部门主管。”周阳点了点头确认道。 “好了，阿阳你也上门好几次，我该了解的东西，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我相信你老板敢把一个部门交给你管理，肯定是认可你的真才实学，而不是没有依凭的胡乱吹捧。 更何况与你这几次接触下来，我觉得你这个人并不油腔滑调，该提前讲明白的风险，都已经再三向我强调过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想要高利润就要冒大风险。我就小投3oo万美元，赌一把阿阳你的赚钱能力！”6燕群终于松口了。 周阳自然十分高兴，他这几趟利家大宅之行总算没白跑，之前设定的募资计划瞬间就完成了三分之一。 当然，3oo万美元虽然不算一笔小钱，但只相当于6燕群过去这半年多时间中，甩卖资产回笼现金的十分之一左右。 但周阳已经十分满意了，毕竟人家不可能把手头全部的钱拿给外人打理。更何况周阳又事先说明了，美林这次推出的资管计划，投资策略类似于美国那边的对冲基金，风险相对会高一些。 而除了今天从利家三房拿到的这3oo万美元投资之外，昨天在半岛酒店的推介会结束之后，当场也有4个客户签署了投资协议，认投的总金额有1oo万美元。 此外还有十几个意向客户，周阳也派人逐一跟进，争取能再签几分投资协议下来。 “利夫人，不知道我能不能对外透露您加入了资管计划的消息。当然，您投资的具体金额，我们肯定是会绝对保密的。”周阳又向6燕群提出了一个请求。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是别人如果跟风加入，不管将来是赚是赔，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6燕群提醒道。 “那是当然，我们在与客户签署投资协议之前，都会再三强调风险，建议大家进行合理的投资规划。”周阳立刻保证道。 “阿阳，听说你和陈凤姿在拍拖？这个女人十分傲，但论手腕比不过拿冠军的戴悦娥。”谈完正是之后，6燕群也开始八卦起来。 “哈哈，香港的报纸真是离谱，两女争夫这种新闻也能编的出来。”周阳没有正面回答。 “过完年之后，新一届的港姐竞选就又要开始报名了，你有没有兴趣去做评委？”6燕群笑眯眯的问道。 “我以前从没做过评委，怕会做不好！”周阳双眸不由一亮，还真挺有兴趣的。 “许多观众说我们一群老头老太的审美古板，跟不上时代。我这次就给老六提个建议，以后要多吸收几位像阿阳这样的青年才俊加入评委。”6燕群略带自嘲的说道。 “香港五百万人，怎么可能做到人人满意，更何况审美这东西本就没什么标准答案。”周阳随口说道。 他在利家坐了大半个下午，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才起身告辞。浅水湾位于港岛的南面，是除了太平山顶之外，豪宅最多的地方。 周阳开车沿着浅水湾道一路上山，等翻过山之后，就到了铜锣湾的跑马地。所以浅水湾看着离市区很远，其实开车的时间并不算很久。 第080章 新的任务 2月4号，弄里庚申猴年的最后一天，恒生指数开盘后一路走高，在除夕夜收盘前成功突破了165o点的高位。 不过早在一星期前，恒指涨到16oo点以上之后，周阳按照原先设定的止盈线，提前把手里的仓位全部清空了。 他已经玩了半年多的港股，对其猛涨猛跌的尿性早就十分适应。周阳觉得过完农历新年假期之后，港股有很大概率又要回调一波了。 所以赶在辛酉鸡年到来之前，他提前沽空了一部分股票。本港最大的华资券商新鸿基证券，是美林银行在香港的主要合作伙伴。 所以周阳团队的大部分股票买卖交易操作，都是通过新鸿基证券的席位完成的。 到目前为止，资管计划资金池内的筹资总额，已经突破了9oo万美元。周阳将其中的一半投入港股，再加上一点杠杆，实际能撬动的资金最多可达6ooo万港币。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198o年全年，香港四家交易所的成交总额为7oo亿港币，平均下来每个交易日的成交额大概在2.8亿港币左右。 而6ooo万港币能占到日成交额的2o%以上，要是周阳在一个交易日内满仓买入，恒指立刻能涨到天上去。 但如果他把满仓的股票，一下子都挂到卖盘上，那么搞不好直接会引一轮小股灾。 当然，周阳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可能加杠杆去满仓梭哈。但随着资管计划筹集到的资金进一步增加，建仓、清仓都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远不是周阳这个外行所能应付的。 好在美林银行里根本不缺这种专业的操盘手，周阳只需判断好行情走势就行，决定未来是要加仓还是减仓，是要买入还是沽空。 至于具体该怎么操作，交给专业人士去解决就行了。 农历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是香港的法定假日。周阳在除夕日股市收盘后，就爽快的宣布放假。 不过负责跟踪RB和美国的几个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必须依旧每天来公司点卯，谁让外国股市春节不休盘呢。 1981年的春节，是周阳穿越后过得第一个春节，没有春晚，没有敬业福，没有微信红包，所以他的心情肯定不很美丽。 在大年初三时，带着Jc制服来陪他玩了一天角色扮演，让周阳一下子释放了心底的所有郁结之气。 陈凤姿在被周阳攻破防线后，一开始也许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但现在肯定已经清醒过来了，周阳并没有要和她相伴一生的打算。 但奈何周阳除了送车送花之外，还使出了另一个必杀招——“包”治百病。自从把陈凤姿给睡了之后，周阳每周都会送一个上万块的包包。 所以陈凤姿一时半会儿，还没下定决心离开周阳这个渣男。反倒是在周阳的甜言蜜语攻势下，顺从的陪他玩了制服诱惑的游戏。 而周阳之所以出手越来越大方了，是因为远望技术咨询公司在他的放养下，竟然从原先的吞金黑洞，变成了一家盈利公司。 靠着周阳这个老板在深海特区的巨大牌面，远望公司在决心进军钢贸行业后，很快与深海进出口贸易公司达成了合作。 由远望公司按照特区进出口公司的下单需求，在香港组织各类钢材货源。鉴于国内缺乏外汇的现状，远望公司允许特区进出口公司以国内的钢材抵账。 当然，因为国内的官方汇率，与进口企业的实际换汇成本之间存在不小的价差，所以远望公司自然也要分享一部分换汇价差的红利。 这体现在深海特区出口给远望公司的钢材，比国内的正常调拨价还要低不少。而远望公司靠着低价优势，成功把国内的一部分钢材型号，打进了香港本地市场。 在最近这两个月内，远望公司向国内出口了1.2万吨钢材，又从深海进出口公司手里进口了2.5万吨钢材，在农历新年之前成功扭亏为盈。 这样一来，周阳之前为远望公司预留的维持运营资金，就没了用武之地，自然可以拿出来泡妞。 除了远望公司之外，周阳参股的另一家公司——琼楼置业，扩张度更是快得惊人，现在员工总数已经突破了1oo人大关。 就在不久之前，又有一家香港地产公司，决定在深海特区开一个占地1o亩左右的小楼盘。琼楼置业负责帮其完成前期繁琐的筹划工作，报酬就是在新项目里占股2o%。 而随着九龙仓的项目在香港的楼花销售十分成功，琼楼置业把其在这个项目内的预期收益拿去抵押，从中银香港拿到了一笔7oo万港币的贷款。 之后，琼楼置业又以这笔钱为启动资金，从恒生银行达到了13oo万港币的贷款，用以购买萝湖区最西端，一块刚刚完成五通一平的地皮。 这块地皮占地面积有15o亩，其中12o亩是工业用地，准备用来建设标准化的厂房。剩余的3o亩则是商业用地，准备用来建设员工宿舍楼，以及配套的生活设施。 琼楼置业这次拿地的价格，比深海市对外公布的工业用地和商业用地的价格要低不少。主要是琼楼置业想把“售楼花”的模式，嫁接到工业区开上去。 要是琼楼置业的这个试点能够成功，那么不但深海市储备的大量工业用地能够一下子激活，特区的招商引资工作也能立刻打开局面。 普通厂房的建设，远没有高层住宅楼那么费时费力。琼楼置业的工厂计划在81年底就投入使用，所以招租工作自然要抓紧展开。 周阳作为琼楼置业的二股东，进军工业地产的规划又是他提出来的，所以自然要为公司出一份力。 实际上周阳一早就已经有了推销思路，之前认识的经营开达集团的丁家，是他着重准备说服的对象之一。 开达集团所经营的玩具制造业，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员工工资占了生产成本中不小的比重。而国内现在的工资水平远低于香港，对开达集团来说，自然有很大的吸引力。 第081章 出口工业园（上） 丁武寿的父亲丁雄昭是香港最早一批投身实业的华人企业家之一，早在四十年代末就靠生产塑料起家，是香港赫赫有名的“塑料先锋”。 后来，塑料玩具在欧美越来越受欢迎，丁雄昭就顺势进军玩具产业，他创办的开达集团也很快成了全港规模最大的出口玩具制造商之一。 丁雄昭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开达集团现在由丁武寿和哥哥丁和寿共同管理。 “从七十年代开始，电动玩具的订单就越来越多。但是香港本地生产的电池质量差，从国外进口的成本又太高。 于是我父亲决定自己创办一家电池厂，这栋五层楼里就是电池厂的流水生产线。”丁武寿带着周阳一边参观自家的工厂，一边介绍开达集团的基本情况。 开达集团现在以玩具出口为主，同时兼营电池、马达、收音机等电子产品。其工厂位于港岛的北角地区，拥有八栋工业大厦，员工总数过一万人。 周阳之前去过开达集团总部所在的写字楼，但他们的生产区还是第一次来参观。 “武寿哥，这两栋厂房应该建成了不少年吧？”周阳指了指右前方，两栋外墙有些斑驳的三层楼说道。 “没错，这两栋是六十年代初建造的，已经快用了二十年。当初建楼用的钢筋可没现在这么多，所以楼上不敢放大型机器，主要用来做玩具组装和包装的车间。”丁武寿点了点头说道。 “北角的房子现在均价得有每呎1ooo元了吧？”周阳又突然说起了房价。 “是啊，现在全香港最赚钱的生意，就是卖房子了！”丁武寿感叹了一句。 “所以无论是港岛这边的北角，还是维港对岸的红磡，市中心的地皮用来办工厂，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武寿哥，你们俩兄弟要是大胆一点，前几年就把工厂迁到元朗或者屯门去，然后这里的地皮拿去建楼，现在的身家最少也能翻上一番！”周阳笑着说道。 “我也后悔啊，但现在想入局也晚了！”丁武寿笑着摇了摇头。 他还是很清醒的，明白香港楼市繁花似锦的背后，已经孕育了危机。 “我上次就和你提过，你们开达应该把工厂迁到深海市去。且不说建楼卖房子的利润，单单是工资成本就能节约很多。 你们在香港招一个员工，每月差不多要1ooo港币的工资。要是开达把工厂放在深海特区，我包你只用3oo港币就能搞定。 你们公司现在有一万多人，这一年下来就能少花将近1亿港币的工资，而你们开达集团全年的利润又能有几个亿？”周阳认真的计算道。 “哈哈，你的话虽然没错，但工厂搬迁又哪里是件简单的事！”丁武寿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的确不简单，但如果有人给你提供现成的厂房和工人，连工厂审批、税务缴纳、原材料和产品进出口报关等所有手续，都有专人进行快对接，你们开达集团是不是有兴趣坐下来谈一谈？”周阳笑着问道。 “你不是在说笑？”丁武寿有些不相信。 “我总不可能大老远跑到北角来，就为了特意来和你开这么一个玩笑！我知道这件事你一个人做不了决定，所以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才会问和寿大哥在不在这边。 咱们现在去他的办公室详谈，免得我要和你们兄弟俩各解释一遍！”周阳拍了拍丁武寿的肩膀，然后率先大步朝前走去。 虽然开达集团的总部并不在这边，但丁家两兄弟在厂区里都有自己的办公室，毕竟他俩时不时还要来工厂这边督查生产情况。 “和寿哥，咱们俩见面的机会不多，您对我可能没有武寿哥这么了解。我这人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去，把所有的事都放在台面上讲清楚。 深海特区政府为了促进招商引资工作，准备决定专门成立一个，面向香港企业的出口工业园。 这个工业园的最大亮点主要有三个，第一是提供标准化的厂房，让港资企业能够节约前期建厂的时间，入驻后立刻就能展开生产经营工作。 第二个亮点是由特区政府会成立专门的劳务派遣公司，从全市乃至全粤东省范围内，为企业招募满足要求的合格员工，解决企业无人可用的后顾之忧。 第三个亮点则是特区政府将在工业园区内，成立一个专门的行政服务中心，对接企业生产经营中遇到的所有痛点和难点，提供优质、高效的营商环境！”周阳对着丁家两兄弟侃侃而谈道。 “阿阳，我知道你在美林银行工作，怎么现在化身为了深海市的推销员？”丁和寿不急着谈正事，反倒是好奇的问道。 “北方人吃饺子喜欢沾醋，所以北边有句笑话叫做‘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的这顿饺子’。我现在也是同样的情况！ 武寿哥应该清楚我与深海地产公司，之前在香港合资开了琼楼置业公司，许靖干大哥还被我邀请去做了这家公司的总裁。 琼楼置业的本钱有限，想要运作大型地产项目会很吃力。所以我们在深海市区的最西边，拿了一百多亩工业用地，准备以此进军投资小一点的工业地产。 我们自己肯定不会开工厂，只能像香港的地产公司学习，建成工业大厦后拿来出租。 但是香港和深海特区毕竟不同，为了吸引香港的企业家去深海市租厂房，我们就不得不仔细研究时哪些原因阻碍了港商们北上投资，然后想办法一一解决。 而特区政府恰好也有强烈的招商引资意愿，于是在我们琼楼置业的建议下，特区政府决定成立一个专门的出口工业园，来作为改进招商引资服务的试点。”周阳详细的解释道。 工业园、一站化行政服务中心，这在周阳穿越前的东南沿海诸省，几乎是每个县、每个区都在搞的东西。 周阳之前因为户口、社保之类的事情，去过几次行政服务中心。所以他也算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这次趁着搞工业地产的机会，他干脆把行政服务中心提前几十年给抛了出来。好在深海特区现在宛如一张白纸，却有勾勒山河的雄心。 周阳只是参照自己后世的所见所闻，大略的介绍了一下工业园和行政服务中心该怎么搞。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就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巨大改革意义。 第082章 蛇口工业园（中） 湾仔，爱群商业大厦，第11楼，琼楼置业公司的新扩租的办公区，一群人正在一个大型沙盘上忙碌。 自从周阳上次提议搞一个深海市区实景规划沙盘，来更直观地向外界展现特区未来展的美好愿景之后，特区政府立刻就活学活用，这次又专门制作了一个南头出口工业园的实景沙盘。 蛇口半岛既位于整个深海市的最西边，同时也是往海里延伸的最南边的地方，所以又叫南头半岛。 周阳和琼楼置业原计划准备在萝湖区，拿一块地皮进行工业开。他们之前连位置都选好了，正准备与深海城建公司签署土地转让协议，结果却因为周阳提了行政服务中心和工业园的新畅想，被市政府给临时叫停。 市里面的领导对于工业园和行政服务中心的设想很支持，但要付诸行动肯定不是吹一两句牛，就能立刻实现的。 市规划局根据深海市的实际情况，再结合周阳的创意，只用一个星期就拿出了一份规模宏大的规划草案。 按照规划局的方案，出口工业园将落户在南头半岛。 工业园之所以选址在这里，是因为南头半岛两侧的海岸线，拥有深海市最优良的深水航道。比如位于其北面的马湾港，可以建设五万吨级的码头。 与此同时，南头半岛也是海路距离香港最近的地方，南下香港葵涌码头的航程只有2o海里，距离屯门的内河码头更是只有6海里，北上粤州市也只有8o海里，便于通过海路转运商品和原材料。 当然，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则是由香港招商局负责开的佘口工业区，就位于南头半岛最南端的蛇口公社附近。 早在1978年，香港招商局就向交/通/部打报告，要求租用临近香港的蛇口地区来建设一个工业园区。 南头半岛是全深海特区水路条件最便利的地方，而佘口又是整个南头半岛的精华所在。它不但离香港最近，而且拥有一条12到18米深的深水航道，所以当初香港招商局才会一眼相中这里。 理论上来说，佘口工业区只是企业办的一个工业园而已。当初，粤东省政府与香港招商局，签署了1ooo亩土地的十五年转让协议，每年租金仅为4oo万港币，算是半卖半送。 但是对于198o年的中国国有企业来说，政企不分、企业办社会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佘口工业区就是其中的典型，因为筹办的比深海特区还早，国家当时特地召集了几大部委，为其在税收、外汇管制等诸多方面制定了专门的特殊政策。 所以佘口工业区虽然面积不大，但对其管辖范围之内却拥有独立的行政权。它上面的婆婆是香港招商局，而招商局是交/通/部的直属企业。 所以佘口工业区虽然位于深海市的辖区内，但却像一个国中之国一样。对于深海市的各项指令，可以听宣不听调。 要是深海市没成立特区，这个试点还挺有意义的。但随着深海市成立特区，其许多方面的特殊政策，其实与佘口工业区有重叠。 而特区的面积远比蛇口要大，展潜力也要高得多。所以时间越往后推，佘口的作用也就越鸡肋了。 因为两者在行政上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但蛇口却在深海市的辖区之内，所以两者在各种行政事务对接上，难免会有许多拧巴。 实际上要是深海特区成立在佘口工业区之前，后者根本就没必要设立。 但由于佘口工业区更早成立，香港招商局拿到中央的特殊政策之后，从香港银行界借贷了大量资金，用来开佘口的土地。 深海市要是随便撤销佘口工业区，那招商局前期投进去的这些资金又该怎么算？ 要知道深海市政府成立之后，就一直是穷得叮当响。否则当初房管局也不敢卖地给香港商人开房地产，这都是被逼上梁山的。 但周阳这只乱入的蝴蝶，却引起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先，他帮特区政府行了1亿美元的海外债券，大大缓解了深海市的财政压力。 手里有钱，自然也就有了底气。所以周阳提议搞工业园，深海市的领导们立刻就想到了佘口工业区。 两者的思路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想从香港招商引资。所以市里面希望趁这个机会，把有关佘口工业区的一些拧巴着的问题给理顺了。 中央和省里当初之所以给佘口工业区一些特权，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其能更好的从香港招商引资，不至于让招商局前期投入的资金都打水漂。 但是周阳现在提出的一系列在这个年代可谓石破天惊的新设想，比香港招商局和佘口工业区的开计划更具有可行性。 要知道佘口工业区从去年开始“五通一平”之后，协议中租借的那1ooo亩土地，现在基本已经快完成了平整土地、通水、通电、通电话等基础建设。 但招商局从香港拉投资的计划，却与特区这边一样，都不算很顺利。招商局毕竟是一家企业，它只要能赚钱，又何必纠结于行政权不放。 所以特区政府想把周阳的工业园设想，移花接木到佘口工业区上。 果然，深海市政府很快做通了，香港招商局总经理袁耿的思想工作，让其同意划出15o亩熟地给琼楼置业进行开。 如果琼楼置业在香港销售“工业楼花”的方案能够成功，那么佘口工业区立刻就可以照猫画虎，把前期平整好的工业用地都进行快变现。 而深海市则会向省里和中央作报告，要求把佘口工业区升级为囊括整个南头半岛的南头出口工业园。 这样一来，深海市不但能收回整个南头半岛的行政权，对其进行统一规划，更能通过招商引资带来大量土地出让金和税收，来反补深海特区的城市建设。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比之前靠户口政策，强行拉动销售的住宅地产要靠谱得多！ 不过周阳虽然引起了不小的蝴蝶效应，但他自己还完全没意识到。毕竟他又不是深海市的土著，对特区早期的展历史并不熟悉。 对于经历过改革开放初期的人来说，袁耿和他的佘口工业区，是改革开放初期最具代表性的名片。但对于周阳这样的九五后来说，佘口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