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青山绿水》 分卷阅读1 《八零年代青山绿水》作者:甜饼 文案: 一次坠机事件,让司雨侬不得不和系统签订契约,为自己和家人谋求一线生机。 可谁知道系统竟如此接地气,不要金不要银,只要她种……树!!! 别人都是带着家人奔小康,她却为了保住小命,不得不带着家人种树!!! 既然要种,那就种出一片绿稻飘香,种出一方异果满园。不但要靠种树奔小康,她还要当个超级农场主!!!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种田文重生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雨侬┃配角:司大娘┃其它: 第1章绑定系统 飞机在云层颠簸,浓重的香水味和食物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哪怕身在头等舱也无法完全避免。 若是以前,司雨侬定会全程蒙上大口罩,并且咒骂几声。但是今天,她完全没有心情关注这些小事,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头顶,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哪怕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夏慕桑,就坐在过道的另一边,她也懒得发问一句。为什么他们竞争半年多,在快要见分晓的时候,她放弃离开,他却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和她乘坐同一班飞机离开米国。 她不想问,也不在乎,往日看重的工作,机会还有输赢,和家人的性命相比,统统都不重要。她巴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看一眼自己的家人是否安好。 出国公干的司雨侬会忽然放下一切,赶回国内,全是因为手机上的一条实时新闻。 “我国兴州省奉岭市下属卧龙镇,因百年一遇特大沙尘暴,伴随山体滑坡,全镇被风沙覆盖,部分村庄被山石掩埋,目前抢救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 家里的电话打不通,所有亲戚的,邻居的电话,全都打不通。只有几个定居在外的人能够联系上,他们也都在赶回家的路上。 “目前已知,灾情最为严重的地区在卧龙镇的龙头村。” 而龙头村,正是司雨侬的故乡,也是家里亲人居住的地方。 幸好这条航线提供网络,可以让她不停的刷新新闻。而她发现,和她相隔不远的夏慕桑几乎和她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刷新的页面虽然只是一瞥,但似乎和她一直在看的新闻页面一模一样。 不等司雨侬联想到中间有什么关联,飞机剧烈的抖动起来,乘客的惊叫尖叫和小孩子的哭声,配合窗外的乌云滚滚电闪雷鸣,让气氛陡然恐怖起来。 一连串的抖动终于平息下来,不等所有人松一口气,一个响到让人耳朵暂时失聪的惊雷炸开,紧接着飞机便失去平衡,机头朝下,一个倒栽葱俯冲下去。 司雨侬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一个苍老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是否愿意绑定系统,完成系统任务,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 愿意,我愿意。 司雨侬大喊起来,然后便是眼前一黑,彻底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大嫂,吴家村不同意公社的意见,他们人多,怕是不会逆了他们的意思。”司丰年蹲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说道。 “不同意就不同意,卧龙山脚下的地,虽然差了些,却是我们祖辈一代代开垦出来,留给我们这些子孙后代的。至少现在包产到户,不用再吃大锅饭,虽然开头难些,后头却只会越来越好。” 说话的人,正是司雨侬的亲祖母,司大娘。 司雨侬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话。飞机失事之后,她便重生回到了故乡龙头村,而此时,她不过八岁。 “小雨好些了吗?”谈完了外头的事,司丰年便将话题转到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司大娘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粗砺的手掌摩挲着孙女的头顶,“认得人了,就是不肯开口说话,医生说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吓着了,过些日子便能好。” 医生后头还说,若还是不能好,恐怕就得去大医院看看,他们卫生所,治不了大病。 但愿孙女真的只是吓住了,快快好起来吧。 司雨侬眼睛一眯,是了,小时候被吴家村的墩子从树上推下来,摔得昏迷,好半天才醒。醒了却不肯说话,等到她终于肯开口说话,村里人又忙着划分田地,没人顾得上问她,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大人们一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当她自己贪玩才会从树下摔下来。村子里的孩子爬树摸鱼,滚泥沟赶兔子,是常有的事,经常发生些小意外,只要不伤得狠了,都不会当一回事。 而她重新醒来的时机,便是在清醒之时。只是重生之事,过于骇然,她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便和前世一样,干脆闭了口静思自己的处境。 “司大娘,公社那边的干部让咱们去开会。”村里人过来招呼他们。 司大娘和司丰年起了身,还带上小板凳,公社除了个场地啥也没有,不自个带板凳,一会儿怕是只能坐地上。 司雨侬不声不响上前牵住了司老太太的衣摆,她也想去。 司大娘为难的低头看着孙女,对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颇不忍心拒绝,但去公社的路可不好走。 “小雨想去就带她去吧,左右她也乖的很。”司丰年看小姑娘离不开大嫂,笑笑道:“要是走不动,我背着她。” “你就惯吧。”司大娘摇摇头,却还是一脸怜爱的摸摸孙女的脸蛋,牵住她的手往外走。 吴家村和幸福村离的近,已经来了不少人,龙头村离的最远,人口也最少,但这回议事,来的人倒是不少,几乎家家户户都派了人过来。 就在不久以前,三个村还同属一家公社,只是现在上头的政策变了,从以前的公社集体劳作挣工分,变成包产到户。 这等于是给家家户户分土地,谁能不高兴,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吴家村的村民便催着公社的干部快点主持分配。 之前三个村合成一家公社,大家的地也都合到一块种,又因为龙头村的地最为贫瘠,便放弃了一些,集中力气耕种最好的土地。如今又要打散成自然村,龙头村的地荒了这么多年,自然无法跟吴家村一直在耕种的肥田相比。 公社的干部也是讲道理的,便提出意见,想要补偿龙头村一二,从吴家村划一点土地给龙头村。 也不是不还,而是用个几年,等他们的荒地养回来,便将借的土地再还给吴家村。 可是这话一提,便遭到了吴家村村民的强烈反对。 “不行,咱们吴家村的地只有吴家村的人能种,外人来试试看。” “他们的地不是当自留地种着菜的,怎么就荒了。” “就是,哪个村的地哪个村的人种,土地哪里能借。” “对老农民来说,土地就是命,想借?命有一条,你 分卷阅读2 们要不要?” 这话真是越说越离谱,直说的公社干部脸色铁青。 吴家村的村长看村民们都发挥的差不多了,这才站起来打圆场,“大家也不要这么说嘛,干部的话还是要听的,我看这样,咱们投票。少数服从多数嘛,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越发是火上加油,吴家村的人最多,他们投票的时候还能胳膊肘往外拐? “当时要不是国家政策建公社,我们龙头村的人都去你们吴家村的地里精耕细作,我们的地能荒成这样?你们讲不讲良心。” 龙头村的人也气不过,争执起来。 眼看龙头村和吴家村的村民要吵起来,司大娘起身劝住村民,转头对公社的干部道:“这件事吵也吵不出个结果,不如先放放,咱们接着说下一条,能通过的通过,不能通过的,咱们回头再来商量。” 这倒是句大实话,听凭两村的村民吵起来,就是吵上一天都不一定有结果。公社干部点了头,“那就先说下一项,关于水源的事。” 龙头村的地虽然贫,但却有从山上流下来的水源,以前只供龙头村用,但是后头建了公社,便把水源引到了吴家村,这样吴家村的西头就用上了龙头村的水源,东头用的还是以前水库引下来的水源。 “如果按吴家村的说法,一切照旧,这水源是不是就该砌上,不然我们龙头村怕是不够用。”司大娘的话音一落,公社的干部,会心的一笑,敢情司大娘在这儿等着呢。 吴家村的人又不肯了,“我们村子大,从东头把水源引到西头多费功夫,水又不是他们村子里的,是从卧龙山流下来的,我们咋个不能用。” “那你们的意思是土地照旧,荒地是我们的,水源不照旧,引了就引了?倒退三十年,地主老财也是这么欺压贫下中农的。”司大娘微微一笑,看向公社的干部,“照旧不照旧,您说一句话,我们绝对服从。但要是一回事按两套规矩,咱们龙头村也不是怕事的人。” 龙头村的村民齐齐往前站了一步,也不说话,眼睛盯着公社的干部,比说话还有威慑力。 公社的干部最清楚这几个村的情况,龙头村人口最少,但却最为齐心。别看司大娘是个妇人,要么不说话,说出来的话就能定盘子,极有水平。不象其他两个村子的人,嚷嚷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 瞧人家司大娘一出马,土地和水源两桩大事,只要统一用一个标准,他们龙头村对上强势的吴家村,就不会吃多大的亏。如果不用一个标准,他们这些公社干部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县政府的大门往哪儿开,司大娘能不知道? 不愧是一个人拉扯大儿子跟小叔的女人,果真厉害的很。 吴家村的村民还想耍横,但村长心里却明白,又被这个老妇抓到了要害。心里暗道晦气,却不得不思考,到底哪一样对他们吴家村最有利。 不光只有他在思考,别人也一样在思考。 司雨侬小小的人儿,倚在司大娘的腿边,没人注意到她,但她也想帮大人们分忧。 别人还要思考,但有着上一世记忆的司雨侬知道,当然是水源最重要。他们兴州省出了名的缺水少雨,以后会越来越干旱,这条卧龙溪就是他们龙头村得以立足的根本所在。 她还记得上一世,为了这条溪水,两个村子没少发生龌龊,若不是龙头村的村民齐心,早被人家啃得骨头渣子都没了。 一指吴家村跟着父母过来看热闹的墩子,司雨侬口齿清晰道:“奶,他骂我是没有娘的野孩子,还把我从树上推下来。” 第2章认栽 司大娘先是一喜,然后是一惊,再接下来就是愤怒。 喜的是孙女司雨侬终于能够开口说话,惊的是原来这不是意外,是有人作恶。愤怒的是,墩子都已经是十多岁的男孩子,竟然对一个比她小的女娃娃下手,实在是可恨。 “是不是你推的?”司大娘眼神冒着寒光,看向墩子。 “是他和狗娃干的,我刚爬上树摘果子,他和狗娃就来了。我说等我下来他们再爬,不然树枝承受不了我们三个人的重量。他们不肯听,非要往上爬,看我摘了最好的果子,就要抢,我不给,他们就骂我,说我是没娘的孩子,没人要,还把我从树上推下来。” 司雨侬的口齿一向伶俐,加上身体里又是个成年人的芯子,更是条理清楚。哪年哪月哪个时辰,都有些谁,在什么地方,分毫不差。 墩子的脸涨得通红,想要否认,狗娃已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是我,是他,是墩子推的。” 的确是墩子推的,但如果不带上狗娃,他怎么会因为害怕,而供出墩子呢。 狗娃一承认,墩子也松了口,乡下孩子,又哪儿有那么多的心眼,看自家大人都在,耍横道:“你本来就是没娘的孩子,我又没有说错。” “因为咱们小雨没娘,你就能把她推下树?”司大娘盯着墩子,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唉哟司大娘,话也不能这么说,小孩子家家的,互相闹着玩,哪儿说得上推不推的。”墩子的妈开了口,她是村长的侄儿媳妇,在村里一向是横着走,不然也不会教出墩子这样的娃。 “要是闹着玩,为啥我家小雨都摔得昏过去,也没人来报个信,要不是路过的人看到,还不知道我们家小雨会怎么样?”司大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哪里会怕她。 纠缠不下,墩子娘便开始耍横,“推都已经推了,你娃又没事,你还想咋样?” 吴家村的村长也过来打圆场,“行了,你明天拎几个鸡蛋给她家娃补补身子,错了就是错了,墩子以后可不敢再做这种事。” 墩子点头保证,墩子妈噘着嘴一脸不高兴,但也等于是默认了村长的处置。 从头到尾没提让墩子道歉的话,自顾自就把这事给抹平了。 问题是,司大娘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好糊弄的人,能在那么艰难的年月,以寡妇之身,拉扯大小叔子和儿子,还给他俩都娶了媳妇? 司大娘等他们说完,这才开口,“墩子把我家孙女从树上推下来的事,有狗娃子为人证,墩子亲口承认,墩子她娘也认了帐。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楚,是不是这么个事?” 她看的不是别人,是吴家村的村长。 村长有些不耐烦,“是是是,让墩子给你家小雨赔个不是,行了吧。” 读过书的人就是麻烦,宁愿不要实惠的,也要争个理。是你自己要争理的,那几个鸡蛋可就用不着了,正好省了。 村长想的倒是很美。 司大娘缓缓开了口,这回是对着公社干部说的,“我家孙女送到卫生所的时候,医生说了,怀疑脑子里有血块,最好去市里 分卷阅读3 的医院拍片子,看看好赖。既然是他们家墩子作的恶,让他们赔医药费,路费和看病这几天的口粮,不过份吧。” 若是一开头就丢出去医院的事,怕是墩子死都不会认帐。 等到他们认了,司大娘才扔出这个重磅炸/弹,只炸得吴家那边人仰马翻。 墩子娘这会儿倒想要否认了,可惜呀,晚了。 司大娘也不说话,看着他们吵吵嚷嚷,眼看他们的手指头都快指到自己的脸上了,眼看着吴家村的人以为他们又靠吵架赢得了一场胜利,这才再次开口。 “说不通那就报警,警察咋说,咱们就咋认。反正把警察招来的,咱们公社你们家墩子是第一个,往后十里八乡就数他最有名声。就是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得认他一句能耐。” 随便你们怎么闹,今天在场这么多人,还有公社的干部在,还能让你们吴家村的人颠倒黑白不成。 司大娘根本不屑于搭理他们骂骂咧咧的找茬儿,她才没那个功夫跟他们吵架。 刚才骂的最大声的墩子娘立刻噤了声,看向村长,“他叔公,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家墩子。” 村长的脸都黑了,司家这个臭老太婆,真是个黑心的,但自己家的侄孙,他哪儿能不管。老农民从年头到年尾也不过赚点毛票子,去市里的医院得多少钱,路费加看病钱加口粮想也知道是一笔大开销。 要是别人家,村长还真不信会为了这点事报警,可是司家这个老太婆,她说报警,就铁定敢报警。 她这人惯是个会装样的,在公家人面前,能说会道,到时候哄得警察相信她,肯定不难。 赔钱是一头,另一头的名声也是大事,十来岁的娃娃就招来了警察,学校里头老师怎么看,同学会不会笑话,以后说亲,会不会被人挑剔。这些,墩子娘想不到,但村长总能想得到。 “那你想怎么样?”村长知道这一回又栽了。 司大娘冷哼一声,环视一圈吴家村的村民,“我想怎么样?吴村长倒不如说说,你想怎么样?” 吴村长憋着一口气,“按啥规矩来,你选?选了,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以后就是有啥事,也跟我们无关。” 司大娘弹弹肩膀上不存在的灰,无所谓道:“那就照旧吧,土地我们不要,水源砌上和以前一样,归我们。” 龙头村的村民听了司大娘的话,虽然有的人脸上明显写着不赞成,但却一个字都没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司大娘能够代替他们做决定。 “那就这么定了。”吴家村想了想,便应下来,并且看向公社的干部,让他们做个见证。 吴家村的人一下子闹起来了,不过闹起来的都是吴家村的第二大姓,姓孙的人家。 原因也很简单,姓孙的人家,都住在吴家村的西头,这些年用的正是从龙头村引过来的溪水。如果没了水源,他们就得和以前一样,去东头挑水,当然会不方便。 这也是吴村长会同意的原因,左右碍不着他们姓吴的,怕啥。 “吵吵啥呢,村里的地又不是说谁离得近就分给谁,住西头就得种西头的地吗?”一直没吭声的司丰年看对面吵吵的不成样子,用不大不小,他们正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就是啊,分地还管你住哪头啊,好的坏的搭配着来呗,不行就抓阄,反正不是谁一个人能说了算的。”龙头村的后生,躲在司丰年的身后,高声冒出来一句。 孙姓人家总算不闹了,此举看似给吴村长解了围,实则给他后头分地的事,平添了不少变数。吴村长脸色一变再变,看在公社干部的面子上,终究是忍了下来。 土地和水源两桩大事解决了,后头都可以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很容易就分了个清楚。 公社干部松了口气,幸福村的村民看了一场好戏,龙头村的人雄纠纠的来,气昂昂的走。只有吴家村的人,不,是吴家村的村长,憋了一肚子气,拉长了脸往回走。 “大嫂,医生真是那么说的吗?咱们回去凑凑,怎么也不能让孩子落下病根来。”司丰年当时不敢问,这会儿走在半道上,四周只有自己村的人,才放心问道。 “医生说要是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就说明没啥事,要是还不能开口,就得去医院查查,是不是脑子里淤了血块。”说着摸摸自己丫头滑嫩的小脸,“今天小雨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要不是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下子开口指认了墩子,今天的事哪儿有这么容易吵出个结果。 “大娘,干嘛要水源,咱们要地多好?”也有村民问出心中疑惑。 “我也知道人家的地好,可你们也要知道,那是人家的地。长在人家的村子里,搬不了,挪不动。就算公社的干部强压着他们应了,我们还能住在地头里不成。” “大娘这一说我就明白了。”问话的人心思简单,刚才也没深想,这会儿司大娘一提醒,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 地是搬不走的,人家不想让你种,多的是办法,再要是遇着坏心眼的,给你搞点破坏,更是没辙。 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要回水源,只要有充足的水源,荒地也能变良田。 “那咱们的地怎么分?”村里人这回问的是村长。 村长就是司丰年,他不紧不慢道:“回去咱们细细商量,这么多年都过了,不差这一天半天的,要是商量不出个结果,就抓阄。”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分地,是赶紧把水源砌上。”司大娘提醒道。 “对对对,咱们下午就去。”司丰年转头对村里人说道:“大家伙说好不好。” “好。”村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脸上都挂上了笑意,就是最为严肃的人,这会儿也展开眉头,开始憧憬起新的生活。 大家的要求并不高,吃饱穿暖罢了。 兴州省地处偏远,从来是外头流行过了,滑到尾巴的时候,他们才刚刚知道消息。这回包产到户也是一样,别的地方都开始吃上自家种的粮食了,他们这儿才刚刚开始。 晚来总比不来的强,大家伙还是很容易满足的,没有丁点不满。 第3章惊雷 司雨侬回到家便困得睁不开眼,司大娘抱着她进了小屋,放到炕上,再给她搭上被子。出去便招呼各家各户拿着工具去把之前引到吴家村的水渠砌起来。 “你在不在?”装睡的司雨侬开始呼唤。 “嗯。”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的意识里响起,和飞机上那个苍老的声音听得出语气一样,但是要显得年轻的多。 司雨侬不解道:“到底是梦境,还是我真的重生了?”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确定自己的处境。虽然奶奶的手是暖的,地上也有影子,身边的人和事都是她所熟悉 分卷阅读4 的,可她还是不敢相信,人死不仅可以复生,还能回到过去。 “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等司雨侬欢呼,系统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但也是暂时的。” 一句话把她的喜悦直接给浇灭了,“暂时的是什么意思?” “你必须完成系统发给你的任务,才能真正扭转时空,将那一段痕迹从天道抹去。否则,你会直接回到坠机前的那一刻。” 系统真是冰冷又无情啊,司雨侬抽了抽嘴角,她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是,“前世龙头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当时是不是还活着。” “山体崩塌,龙头村的村民,无一幸免。” 司雨侬沉默了,也就是说,不管系统发给她什么任务,她都必须完成。 自己回到坠机那一刻不打紧,但如果那样的话,她所有的亲人,朋友,乡亲,全部都得回到那一刻,迎接死亡的那一刻。 “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让龙头村变成青山围绕,绿水悠然,土地肥沃的人间宝地。” 司雨侬沉默。 “放弃吧,找不到漏洞的。” 司雨侬重重的哼了一声,她的确在考虑有没有漏洞可钻,不是她不想完成任务,而是,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龙头村就在卧龙山的山脚下,而卧龙山的另一头,是一片沙漠。 沙漠就象一个张开嘴的怪兽,一步一步侵蚀着人类居住的空间,也侵蚀着土地和良田。 卧龙山上的绿色会越来越少,直到寸草不生,龙头村的土地会逐渐沙化,直到种不出粮食。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造化,非人力所能逆转。 他们不是没有抗争过,不是没有愤怒过。可是抗争和愤怒在结果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任何人不身处其中,亲自感受大自然的威力,永远无法理解,人类到底有多渺小,再坚强的意志在大自然面前,都脆弱到不堪一击。 不等司雨侬和系统继续交流下去,外头传来了村民的惊呼声。 “打起来了,村里还有没有人,赶紧操家伙上。” 司雨侬骨碌着滚下炕,鞋带还没系好便往外冲。奶奶还在外头呢,要真打起来,光一个叔公也不知道护不护得住,偏生这个节骨眼上,他爸还不在家,越发叫她担心奶奶的安危。 “小雨就别……” 话音没落呢,回村喊帮手的村民,就看到司雨侬从他面前跑过去,眼看是拦不住了。 “奶。”司雨侬一去,便一眼看到她奶站在水渠之上,比站在地上的人高出半截。 不等她跑到司大娘跟前,司丰年的大儿子司长保,也就是司雨侬的堂叔一个箭步过来,把她抱到坡地上。 “就在这儿呆着,有我在呢,伯娘不会有事的。”司长保叮嘱她道。 “长保叔快去帮我奶,我就在这儿,不往跟前凑。”司雨侬被司长保扛大包似的,给杵到了坡地上头。 眼看司长保下去跟门神一样站到了司大娘的旁边,司雨侬的眼睛这才眨都不眨的看着她奶跟吴家村的人理论。 “咱们今天在公社说好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司大娘冷眼横对前头吴家村的人。 “我们不是不让你们砌上,这不是时间还早嘛,你们缓上几天,总要等我们准备准备。”孙姓的十来户人家用了多年的山泉水,早就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让他们改去东头挑水,哪里能愿意。刚才在公社里,他们没立场发言,但不代表他们愿意就这么认了。 就算最后非得砌上,也不能让龙头村一点代价都不付。 司大娘了然,吴家村的吴姓和孙姓虽然住在一个村子里,但孙姓一直被吴姓压制着,相互之间的关系,真叫是一言难尽。 孙姓的不在乎墩子被不被警察抓走,对吴村长更是有诸多不满,所以这会儿跳出来,当真一点也不意外。 “等,怎么等,农闲的时候不干,要等到农忙的时候干吗?我们早点砌上,你们也早点习惯,我看皆大欢喜。” 司大娘的话,让孙姓的人脸色都变了,虎着脸道:“你这是在逼我们。” 龙头村的棒小伙抓着工具就往前一站,“地也要,水也要,想要逼死我们龙头村的人是你们。” “就是,公社定好的事,你们村长都应了,你们还来闹事,谁还怕你们不成。” 龙头村的人最是齐心,虽然人少,男女老幼一起上,至少声势要先摆出来。 “叔,他们吴家村的村长明明在家,我去的时候,非说不在家,想装不知道。”有腿脚快的小伙儿被司丰年支出去找吴村长,这会儿刚回来,扒到司丰年的耳边,气呼呼的说道。 “我知道了。”司丰年虽然恼怒吴村长的狡猾,却也知道,对方多半会是这个反应。 今天在公社里头,司大娘几番发难,又有公社的干部在,这才把他的如意算盘压下去。现在姓孙的人家跑来找龙头村的麻烦,他别说劝了,怕是巴不得两边打起来都吃个大亏,他才高兴。 司丰年慢条斯理也站到了高处,看着姓孙的人家,重重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你们人也不少,这些年总被姓吴的压的喘不过气来呢?就是肩膀上头这东西,不灵啊。” “姓司的你什么意思?”姓孙的指着司丰年就开骂。 司丰年摇摇头,一脸怜悯的看着他们,“你们想没想过,今天不让我们砌上水渠,你们分地的时候要吃多大的亏。” “我们分地能吃什么亏?”姓孙的人不信,但为首的人却蹙了眉头,他们孙姓的人家,在吴村长手里吃的亏还少了吗? “你有话就说,别扯那些没用的。”为首的人还是决定听一听,司丰年到底要说什么? “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姓吴的让你们来闹。你们可想过,今天水渠不砌上,你们西头的地和东头的地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样的好地。到时把西头的地分给你们,理由都是现成的,谁叫你们住的近呢?” 司丰年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等他们把东边的地拿到手,把西边的地甩到你们手上,他的目的便达到了。水渠砌上的事,过了明路,咱们龙头村占着理,哪怕你们闹也好,打也好,迟早得砌上。等水渠一砌上,你们西边的地,还能跟东边的地相比吗?分都分到个人的手中,你们还想换?” 孙姓的人一时噤了声,有人觉得司丰年说的对,也有人觉得,这是他在忽悠。 忽然平地一声惊雷,就象是直接炸在他们孙姓人家的头顶上似的,吓得他们当中不少人叫唤出来,更有胆小的抱住头往地上一蹲,抖糠似的,半天站不起来。 龙头村的人哈哈大笑,就这帮怂货,还敢来闹事呢。他们这头,就是女人孩子,也没有一个吓住的。 分卷阅读5 为首的人一看,就知道大势已去,朝司丰年一拱手,再把手一挥,咬牙切齿道:“走,咱们回去找吴村长分地去。” 眼看危机解除,司雨侬这才从坡地跑下来,抱住司大娘的腿,仰头看她,用软软糯糯的童音喊道:“奶。” “小雨怎么来了。”司大娘摸摸她松掉的羊角辫,给她重新扎上,“外头冷,赶紧家去。” “大嫂,你跟小雨一起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了。”司丰年道。 “也好,那我带小雨回去,有事就叫长保回来叫人。”司大娘也不矫情,她早几年便不下地干活了,今天过来也是怕吴家村的人捣乱,如今捣乱的人走了,剩下的便是壮劳力的活。 司雨侬的手被奶奶牵住,迈着腿往前走。耳朵边还听到村里人在笑话,“也太逗了,是不是知道快过年了,特意赶来唱一出大戏我们听听。不就是个惊雷吗?竟然吓成这个样子,我怎么没觉得有多响呢。” 呵呵,你们当然没觉得有多响,因为这道惊雷百分之八十的威力,都是朝着姓孙的那帮人去的。 “你还会啥?总要让我知道知道,才能因地制宜,好好利用吧。”司雨侬正在用意识和系统沟通。 当然,刚才那道惊雷也是系统被司雨侬一直挤兑,最后不得已给出的见面礼。 他们还在继续之前的沟通,司雨侬跟系统坦白,就算这个大难题她想接下来,也得有那个本事完成不是。 如果系统除了发布任务什么也不会,那她就干脆仗着重生的优势,上外头发笔财,然后带着亲戚朋友去享受生活,到时候要死要活,也不白来这人世间一趟。 系统无奈,只能打出一道惊雷,让她知道,他可不是废物。 第4章不想见她 这一道惊雷让司雨侬有些欣喜,但又有些犯愁。 “你会的不会都是这种技能吧。”生活又不是演电影,天天打打杀杀,她需要的是更实用的东西。 “自己看。”系统十分之不耐烦,一开始怀疑他是废物,等他证明自己有能耐之后,又开始怀疑自己中看不中用。 女人都是这么麻烦的生物吗? 心累。 “早该给我看。”司雨侬得了便宜还不饶人,意识里亮起一片面板,就跟手机玩游戏似的,亮起一排数据。 功能:控制雨量、惊雷、闪电。 能下雨啊,能下雨是好事,他们兴州省就是雨量太少,常年干旱,所以才会沙化的这么严重。 不过除了第一道惊雷是白给的,后头都需要功能点。 “还要功能点?”司雨侬怪叫一声。 “你们人类不是常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吗?”系统毫不犹豫的鄙视她道。 司雨侬一噎,继续往下翻看,一个小时的小雨,需要十个功能点,而功能点并不好拿。总而言之,需要改善土壤质量,增加植被,增加水量,澄清水质,等几个方面。 比如说种五颗树能增加十个功能点,种一亩地能增加十个功能点,一平方沙化的土地每增加一个档次的质量,也能增加十个功能点。 至于水量水质,也都能增加功能点。 但是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就是相对最简单的种树,她恐怕也做不到。 “拉倒吧,你是明知道我办不到,故意坑我吧。得了,咱们一拍两瞪眼,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明天就去外头寻寻赚钱的买卖,咱们就当对方不存在吧。” 系统没吭声,司雨侬更加不吭声。不就是谈判吗?谁先开口谁输,她有时间,稳得住。 她就不信了,系统若是没有所求,或者说这事对他没好处,他能凭白无故的把自己送回来重生?既然是互惠互利,就该有互惠互利的样子。 “司大娘,你家爱华回来了,我瞧见他进的村,一个人。”同村的小婶子看了一眼司雨侬,毫不掩饰自己怜悯的目光。 话却是对着司大娘说的。 “知道了,你也赶紧家去,给你家男人烧点姜汤备上。晚上回来,肯定一身泥一身水,可别再凉了胃。” 说着闲话,司大娘表面镇定如常,甚至还面带微笑,让人听不出喜怒。只有司雨侬知道,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越收越紧。 等走出几步,司大娘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握的太紧,赶紧低头去看孙女的手。看到孙女白嫩的手背上多出一道红印,不由歉然道:“奶弄疼你了,这丫头怎么也不吭个声。” “奶,不疼。”她完全能够理解奶奶此刻的心情。 带着孙女回到家,司爱华已经迎了出来,“妈,小雨,叔跟长保他们是不是都去砌水渠了,我也去。” 手里扛着工具,就要出门。 “你才回来,就不能歇一天。”司大娘抱怨道。 “我不累。”司爱华只说了这一句,便逃也是的走掉。 看得司大娘只叹气,司雨侬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她知道父亲为什么跑的这么快,因为他害怕自己留下来,女儿就会抱着他的腿哭着让他把妈妈找回来。 他找不回自己的老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儿,只好借口干活,逃避这一切。 以前的司雨侬不懂,可是重生回来的司雨侬又怎么会不懂呢。 这一世,她只想把那个女人忘得干干净净,最好从此不相见,就算相见也最好当作陌生人,再也不要和她有一丁点的关系。 “你爸这一回没找着,下一回,下一回肯定能找着。”司大娘自己都不知道,她这话说的有多心虚。 “找不着也没关系。”回过神的司雨侬,不仅没有像司大娘所料那般大哭起来,反倒说出了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小雨,你真这么想?”虽然不知道孙女怎么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但孙女不掂记柳琴那个女人,总归是件好事。 司雨侬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我以后,都不想见到她。” 柳琴是下乡的女知青,模样生的极好,一直想着回城,眼看着没有希望了,身边男男女女的知青同伴也都一个个成了家,她这才狠下心,细挑精选之下挑中了司爱华。 司爱华虽然是农村小伙,但总算念过小学,不是大字不识的白丁。另外一样就是家里清静没什么闹心的事,叔叔是村长,当妈的在村里素有威望,思来想去就是他了。 当初两个人很是过了几年恩爱日子,生下女儿后,也是精心培养心肝宝贝一样的宠着。 等司雨侬长到六岁,一切都变了,上头一个政策下来,柳琴头也不回的离开龙头村,随着那些返城知青一起,回到了大城市。 她这一走,大人再难过,总能熬得住,但几岁的孩子怎么熬?司雨侬小时候没少为了找妈的事哭闹。 起初几年,司爱华每到农闲,就将攒下 分卷阅读6 的所有钱拿来买车票,他不想别的,就想当面问一句柳琴,她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也不要女儿了。只要她给一句准话,他保证不会纠缠她。 可是万一,万一她是遇到难事,没法和自己联系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司爱华就是会忍不住这么想。 一年年过去,直到他再也说服不了自己,直到女儿日渐沉默,不再哭着找妈妈,他才放弃进城寻找柳琴。 司大娘哪里知道孙女是重生回来的,蹲下来使劲抱着她,这回孙女没哭,她却红了眼眶。孙女才八岁,小小年纪没了妈,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听着不像是赌气,倒像是想通了。但这种情况下的想通,何尝不是一种绝望之后的决然呢。 “奶,我有你们就够了。”司雨侬加重了语气,圈住奶奶的脖子,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是真的,你让爸爸以后别去找她,不是她不要我们,是我们不要她。就算她回来,也不给她开门。” “了算,不给她开门。”司大娘恢复了笑容,牵着孙女进了堂屋。 堂屋里烧着火炕,大人孩子一个冬天就在火炕上猫着,俗称猫冬。 “大嫂,小雨,你们回来了。”坐在炕上给自家男人缝补旧衣裳的正是司丰年的老婆白春桃。 白春桃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自家大嫂,问她道:“要是包产到户,田地到底要咋个分,每家每户人口有多有少的,要是按人头分,男人和女人又咋个分法。” “消息才下来,总得商量几日才有法子。”司大娘让孙女睡到她的身侧,抱了小被子盖上,轻拍她的后背。 白春桃见状,“噗嗤”一笑,“雨丫头都八岁了,大嫂还拿她当个奶娃娃。” “她就是到了十八岁,在我眼里,也一样是个奶娃娃。”司大娘微笑着,低头去看孙女,又帮她掖了掖被角。 白春桃虽然早见惯了大嫂疼孩子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个丫头片子,至于吗?还有那个跑掉的柳琴,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惯模样,早知道是个不安份的。 看吧,回城的政策一来,男人和孩子说不要就不要,溜的比兔子还快。 要她说,找什么找,这样的婆娘走了正好。 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大侄子抓紧找个媳妇,好再生一个儿子。 她是这么想的,便顺口说道:“大嫂,我娘家有个远房亲戚的女儿,比爱华小个四五岁,人勤快又肯干家里家外都没得说,丈夫前几年得病没了,夫家靠不住,一个人带着个女娃娃回了娘家。我觉得挺合适的,没个女人,这家还能叫家吗?” 司大娘叹了口气,“再看看吧,这事得叫爱华自己愿意。” 一听有戏,白春桃索性针线都不做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切道:“我知道大嫂担心啥,您放心,她一准会对小雨好。再说她自己也带着一个闺女呢,要敢对小雨不好,谁帮她养闺女。” 说的太快,最后一句不该说的也溜了出来,顿时有些讪讪的。 司大娘笑了笑,她不在意这些。这两年年景比以前好,现在又包产到户指定还会更好。爱华要是愿意,她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小闺女。 白春桃见大嫂不接她的话,也只好撂下话头,继续缝补手里的衣裳。 “明天你回娘家一趟,听听吴家村打算怎么分配。” “那,我带青青一块去。”白春桃眼睛一亮,她早想回娘家看看,但这几天事多,她不好提,现在大嫂主动提了,她自然高兴的很。 “也别空手,一会儿我给你拿几个鸡蛋,你明天拎过去。”他们没有分家,家里的东西,都由司大娘收着。 白春桃一惯对这件事颇有怨言,但大嫂处事公允,让她没处挑嘴。私下跟丈夫抱怨,刚起一个话头,丈夫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那模样要是她敢再多说一句,就得出大事。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熄了这个心思,继续当她的鹌鹑。 可这一回不一样,她觉得自己的美梦快要成真,高高兴兴的应了。 缩在被子里闭目养神的司雨侬并没有睡着,听着白春桃的话,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前世白春桃也是这样,热衷于给她爹找对象,最后一个都没成。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个真正的孩子,心思不在这个上头,并不知道她的目的。可这会儿的司雨侬,又岂是一个小孩子能比的,她几乎可以肯定,白春桃一定有目的。 这个目的,要真的去猜,也是极好猜的。白春桃心心念念着的,无非就是分家。 第5章妥协 司雨侬猜对了,白春桃刚回娘家,就叫女儿青青去村尾把草儿妈喊过来说话。 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说和成了这桩亲事,草儿妈答应她跟司爱华提分家的事。 “咋样,那头怎么说?”草儿妈听到消息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赶过来,她是一天都不想在娘家呆下去了,可是带着个女儿,也不是那么好找人家的。 看来看去,就看中了司爱华。司爱华的人品性格,就不多说了,当初女知青都瞧得中,她还有什么可挑的。 她最看中的,是司大娘的作派,当初守着对亡夫的承诺,肯把小叔子拉拔大。那如今,只要她肯让自己进门,想必也能容得下自己的闺女。 白春桃叹了口气,“瞧我这大嫂的意思,怕是松动了。可是我那大侄子,一时半会儿还没拐过弯来,这事还得着落到他自己头上。他要是愿意了,我大嫂肯定没意见。我把你的情况都说了,她没说一句挑嘴的话。” 草儿妈也是叹气,“那就没法子了,谁不知道他对前头那个痴情的很呢,我哪儿比得上人家城里人。”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白春桃把草儿妈送走,回头问自己妈,“咱们村里分地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能有个什么章程,哪一回不是他们吴家的人说了算,不过这一回,想糊弄过去,怕是不容易。”吴家村第一大姓是吴姓,第二大姓是孙姓,剩下的只能眼瞅着这两家打来打去,然后在旁边捞碗汤喝。 但这回不一样,土地关系着子子孙孙的生计,就是最弱势的人家,要是真敢给人家弄点边角余料的荒地,人家也真敢拼命。 说来说去,白春桃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到了午饭时间,看她妈抠抠索索恨不得数出米粒来下锅,自觉的开口,“我还得赶回去做饭呢,要是分地的事有眉目了,让家里人去龙头村给我报个信。” “那行,我就不留你了。”白春桃的妈看了一眼外孙女,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下回把长保和长寿带回来给我瞧瞧。” “知道了。”白春桃领着女儿回龙头村。 “妈,我以后不来姥姥家了。 分卷阅读7 她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她呢。”司青青不高兴道。 “胡说什么呢,这不是你姥好长时间没看着你俩哥哥,想他们了吗。”白春桃解释道。 “我才不信呢。真要是这么喜欢我哥,怎么之前连碗米汤都舍不得,要自家人躲起来喝。”吃的就不提了,前几年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就是走亲戚,最多就是喝口水坐一坐,条件好的吃把花生瓜子,也没有在别人家吃饭的道理。 可是一碗米汤都舍不得,偷偷摸摸的拎过去,藏到树下头,再把自家人喊过去喝。要不是长寿眼尖,被他瞧见,谁敢相信这是亲姥姥做的事呢。 白春桃气急败坏,“你姥都说了,是她眼花没瞧见咱们家的人。小小年纪,咋这么记仇呢。” 司青青冲她妈哼了一声,她才不信呢。 一路小跑回到家,找到正在自己小屋里写作业的司雨侬。 “你怎么还没写完,明天马小兰的姐姐出嫁,你记得早些起来。” “小姑。”司雨侬看了一眼活泼的有些过头的司青青,心里犹如打翻了调味瓶,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来。 前世他们和叔公一家,一直没有分家,她和司青青虽然相差两岁,却在同一年参加高考。 也是凑了巧,有的地方,一个村子都翻不出一个考大学的苗子。偏生他们家有两个,两个姑娘家同时考上,家里的条件却只供得起一个人。 司大娘想让司青青先去报道,过两年,再让孙女复读,左右孙女读书早,再耽误两年也不打紧。 可是司丰年死活都不肯,不知道怎么说的,司青青撕碎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当天就背着小包袱上了南下的火车。之后,再也没有回过龙头村。 因为这件事,白春桃恨死了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分家。 随着司青青再也没有回过家,两家的关系终于是渐行渐远。 “想什么呢?” 司雨侬被司青青晃的眼晕,这才回过神,将思绪收回来,反手抓住青青的手,“你起来的时候,记得喊我。” “那你可不许赖床。”司青青说完跑了出去,她毕竟要上大司雨侬两岁,不管做什么,手脚都更快些。寒假作业早在几天前写完,剩下的时间尽是到处去玩。 “上一世,她比你们死的都早。” “什么?”司雨侬惊呆了。 司雨侬和系统冷战,谁也不搭理谁,就在一天之后,破了功。 虽然是系统先开的口,但因为系统挑的话题让司雨侬完全没法置之不理。只好当作没有发生过之前的过节,开口询问。 “到底怎么回事?”司雨侬急于想知道。 “查询需要五个功能点。”系统的声音虽然和之前一样,不带任何感□□情,但听在司雨侬的耳朵里,却觉得充满了系统对她的嘲弄。 “你这是敲榨。”司雨侬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系统从意识里抓出来,用力掐住脖子使劲摇晃,方能泄她心头之火。 系统不吭声,司雨侬却不敢不问。司青青的负气离家,前世一直是她和家人的一块心病,现在听到系统所说,似乎另有隐情。如果不搞清楚,她怎么能安心。 “种树是吧,一开春我就去种。”司雨侬咬着嘴唇,不甘心的应下。 “功能点还能换购优质种子,欢迎选购。”系统心满意足的抛下一句话,便不再吭声,怕是去回味他的胜利。 优质种子,之前怎么不说,现在有司青青的事,再加上种子的事,逼得她不得不去赚功能点。 这么一来,她打主意磨一磨系统,让系统让步的如意算盘,彻底落了空。 狡猾狡猾的,简直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司雨侬恨恨道。 司雨侬一大早跟着司青青去村里的同学家看她姐姐出嫁,等他们一人抓了一把花生回来,家里已经坐满了人。 因为司丰年是村长,司大娘又有威望,村里人商量事情多是到他们家。司雨侬也是见惯的,挨个给叔伯问过好,便和司青青去小屋里继续写作业。 农家的房子,谈不上隔音,加上堂屋里的人,根本也没想过保密,一个个大着嗓门,说的正是分地的事。 “应该按人头分,女的不能算,老的也不能算,十八到六十之间的,数数多少个,把地一划,不就得了。”有人觉得应该这么分。 “都说包产到户,不是包产到人,我看还是应该按户分。咱们村有十七户人家,就划成十七块。谁家拿哪块地,也没法商量,大家抓阄,好坏全凭自个运气。” 也有人是这么想的。 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争执不下。 就是人心最齐的龙头村,也为了分地的人争论不休,隔壁村就别提了。今天早上马小兰的姐姐出嫁,全村人的妇人几乎都去凑热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吴家村的事。 无他,吴家村从昨天打到今天,就这不到一天功夫,已经干了三回架。 这种热闹,龙头村的人没法凑到跟前看,自然遗憾的很。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被人众星拱月拱到中间,说的嘴皮子都麻了,很是出了一回风头。 司雨侬也听了不少,两厢一对比,龙头村这点争执简直就成了团结友爱的模范生。 “大娘怎么看。”有人问司大娘。 “不是说,外头都干上二三年了,才传到咱们这地儿来的。”司大娘一直在听,各家有各家的算盘,这很正常。但谁叫司丰年是村长呢,再难也得在各家的算盘里头,扒拉出一条大家都能接受的路子来。 “是啊,谁叫咱们这地儿最偏呢。”众人都觉得很正常,中国那么大,怎么可能出个新鲜事物一下子传遍呢,二三年传到他们这儿,已经很好了。 “既然别处都干了二三年,他们咋样分的,好处是啥,坏处又是啥,直接去问公社干部呗。”司大娘见大家还没听明白,只好直接点破。 “对啊。”司丰年一拍大腿,“问问别处是怎么干的,咱们找个好的,依葫芦画瓢不就行了。” “就是,还是大娘有见识。”村民们纷纷点头,司丰年也不耽误,“我这就去问。” 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跟他一起去,大家都听听,有啥他没想到的问题,大家伙一块想。 司大娘等人走干净,便开始收拾屋子,白春桃在厨房里,把饭菜端出来,埋怨道:“怎么这么急,也不垫点东西就走。” 以往农闲的时候,中午这顿是没有的,早起一碗稀粥,晚上半碗玉米碴子粥,就算日子过的不错的。 也是这两年年景好了,大人孩子都能混个肚饱。农闲的时候,也有中午这一餐,但也就是清粥配小咸菜,或者是一人一个玉米饼子,垫个肚子罢了。 “给他留着,回来吃也是一样。”不用司大娘说,白春桃也早留下,扣在 分卷阅读8 厨房的锅子里。 “我爸呢?” “我哥呢?” 被叫进来吃饭的姑侄俩,发现吃饭的人这么少,一个问司爱华,一个问长保和长寿这两兄弟。 “你哥跟你爱华哥一块去了县城。” 眼看两个姑娘家脸都垮了下来,不由笑话道:“谁叫你们一早去看马小兰家里的热闹,他们仨趁着你们不在溜走了。” 不然两个姑娘家,肯定吵着闹着要跟去县城看热闹。 司大娘端着碗一笑,“他们是去找活干,你们跟着去做什么,添乱。” “干活?伯娘,现在可以去外头干活吗?”司青青奇怪道。 “现在政策不一样了,你爱华哥回来的时候,在火车站看到有人帮着扛包扛行李,一趟都能赚五分钱呢。”司大娘端起碗笑道。 “这么好啊。”司青青砸砸嘴唇,“听说县城里有好吃的奶糖。” 她还没吃过奶糖呢,心里羡慕的很。 “要是他们能赚着钱,就叫他们给你们买。”司大娘对孩子一惯很好,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她。 白春桃在一边抽着嘴角,挣了钱也该存起来打家俱,添置东西,家里的锅子补了又补,要是能换个新的多好。多少用钱的地方,奶糖是什么,甜个嘴的东西,花钱买多浪费。 想法再多,白春桃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但看着闺女高兴的模样,心里越发不舒服。明明挣钱的有两个是自己的儿子,女儿却对伯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好人都叫她当了,自己倒成了恶人。 第6章赚钱 不提哥仨去县城一连好几天不回,也不知道干的怎么样。反正司丰年是连着三天去请教公社的干部,拿回来外头的几套方案,没事就去龙头村的地里东看看西瞧瞧,琢磨着用什么方案,怎么分。 司雨侬盘腿坐在炕上写作业,司大娘就在她旁边纳鞋底。 “奶,吴家村是要按人口分地吗?”这是白春桃的娘家,刚送过来的消息。 原本是想把西头靠近水源的好地,都分给吴姓的人家,最后一天打了八回架,人再多也扛不住不要命的人,最后改成了抓阄。 “对,他们吴姓的人口多,想多分地呗。”按人口也是有讲究的,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才有地分。年纪小的随父母,年纪大的随儿子,若是孤老,则单算。 之前还不想给女人分地,但男女平等,村长可不敢违抗国家法律,这才叫女人一块分,但只有一条,女人出嫁这地不能带走,要留给娘家父母兄弟。 “那咱们一定不能按他们的来。”司雨侬有过前世的记忆,当然知道,怎么分都有利有弊,但是利弊也分大小,按人口分最大的弊端是将土地集中到了人口最多的人家手里。 现在又有计划生育政策,每家只有一个孩子,女人出嫁地也不能带走,那几十年后,就有可能会变成,土地集中到少数人的手里。 想必吴村长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可惜他的算盘还是拔错了。他忘了一条,土地的所有权始终是归国家所有。一旦出现这种不平衡的情况,立刻会有上头人来干预,进行二轮重新分配。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各种绞尽脑汁,希望自己能多得些实惠。 司大娘听了孙女的话,乐得肩膀都抖起来了,“这倒是句大实话。” 吴家村做什么,他们反着来准没错。 司雨侬笑的嘴角都翘了起来,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奶,我们分家吧。” 司大娘疑惑的把手中的针线放下,“雨啊,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司雨侬摇头,“现在分家,分地的时候,省得人家说嘴,也省得叔婆觉得自己没占着便宜,亏了。” “你呀。”司大娘伸出手指点到孙女的额头上,“这是大人的事,你少操心,好好读书。奶希望你考上大学,当城里人。” “那奶奶也和我一起去城里吗?”前世她做到了,考上大学,当城里人。可是奶奶却不肯离开龙头村,父亲也不肯离开奶奶。 “奶奶要留在龙头村,守着你爷爷。” 果然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奶奶都是这一个答案。 “那我也不走,我要留在村里陪着奶。”司雨侬靠到她的身上,没有看过世界的时候,渴望着外头的花花世界,外头的一切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是真正跳入外头的世界,经历过背叛和辛酸,收获过真诚和喜悦,会学赚钱,再学会花钱,最后发现,世界也不过如此。 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永远躁动的人心和永远填不满的欲望。一切都不及此刻依偎在亲人的身边,她的内心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平静而满足。 “奶知道你的孝心,可是奶希望你过更好的生活,能有和我们不一样的人生。哪怕你出去了,不喜欢外头再回来,至少你也见过,不会后悔。”司大娘此时有一丝的失神,眉尖拢到一起,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奶,我会考上大学的。”说完便低头继续写作业,司大娘抿了嘴一笑,也重新拿起了针线。 司雨侬深吸一口气,她刚才情之所至,真情流露,可是现在细细一想,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 全家现在仅是温饱,甚至离温饱还差一线,她有什么资格说想这样或是那样。她首先要解决的是家里的现状,赚钱奔小康得放到第一位。 还有她和系统的契约,哪里是她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她没有学历,没有经济基础,没有地位,谁会听她的调度,一个农村小姑娘,登高一呼,咱们去种树,然后一呼百应,那还不如做梦来的快一点。 至于司大娘,那完全不一样,司家在龙头村的地位最早来自于司家的祖辈,祖祖辈辈都是郎中,救死扶伤,受人尊重。 自从司雨侬的爷爷司丰收过世后,司家行医的行当便断了传承。但司大娘年纪轻轻明明可以再嫁,却守寡拉扯大儿子和小叔子,这在村里也是极受人尊敬的行为。 加之在龙头村和吴家村的摩擦之中,屡次出头为村民争取利益,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司大娘一边纳鞋底,一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孙女,孙女自从摔了一回,再次开口便和以前有些不同。 不过自家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就算不同,也是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反正是好事。 至于分家,她不是没有想过。甚至私下提过一回,可是小叔怎么都不肯。如今只怕更不肯了,毕竟现在一分,他们一家三口,只有司爱华一个壮劳力,上要奉养老娘,下要养育女儿。老婆还跑了,还得张罗着重新娶媳妇,这条件放在穷困的龙头村,也够磕渗人的。 如果不分家,司丰收和大儿子都是壮劳力,下头的长寿十五岁,再 分卷阅读9 等几年也是妥妥的劳动力。就是白春桃,农忙的时候,也能当劳力使,只除了一个女儿青青,人人都能下地干活。这条件一对比,司丰收怎么肯分家。 可是小叔越厚道,她越不能拖累别人,长保长寿眼看脚跟脚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有了小家,生了孩子,难道还要跟她这个伯娘住在一起。 更何况,她心里是赞成按户来分田地的,这样的话,如果不分家,他们就只能算一户。可想而知,又是小叔家吃亏。 分家的事,是得提上日程了,司大娘纳着鞋底,心里思索着怎么跟小叔提这件事。 就在司大娘想着怎么分家的时候,在外头干了好几天的司爱华仨兄弟回了龙头村。 “妈。” “伯娘。” 三兄弟一回来就往司大娘跟前扎,要跟她分享在外头赚到钱的喜悦。 “唉哟我的天,你们赶紧去洗洗,大冬天的,弄得满身馊味,也是本事。”司大娘几乎是拔腿就跑,离得他们远远的,还在鼻子跟前扇扇风,以示嫌弃。 仨兄弟没半点不好意思,不仅自己低头闻闻,还凑过去闻闻别人的,非要评比一下谁的身上味儿最大。 “我去烧水,你们赶紧先洗把脸,再吃点东西垫垫。”司大娘转身进了厨房,不理这帮傻小子。 “爱华哥,二哥,三哥,你们真赚着钱了?”司青青摸过来,仰头问道。 “对,赚着钱了,想要啥,拿着,自己去买。”司爱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五毛钱递给司青青。 没想到司青青摇了头,司爱华以为她嫌少,又加上五毛,凑成一块。要知道,这会儿才八三年,在乡下地头,一块钱可以买不少零食。 司青青还是不肯拿,笑嘻嘻道:“我不要钱,咱们公社的供销社又没奶糖卖。” 这下仨兄弟都明白了,青青想吃奶糖。 “下回去县城,哥给你买。”司爱华发了话,司青青这才高兴了。 “小雨呢,怎么不见她出来。”司爱华又问道。 “她跟我爹去地头转圈去了。”司青青不知道跟谁学的,手一摊,“大冬天的,也不嫌冻,真拿她没办法。” 白春桃赶紧给他们弄了点吃的,又给儿子拿了换洗的衣裳,凑近问长保,“你们赚了多少钱?” 心里头一片火热,除了下地也能在外头赚着钱,这可真是稀罕事。 “先别说这个,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草儿妈,看到我们仨,特意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让我给你带个好。还让我跟你说一声,吴家村把地分完了,姥家抓阄抓的不太好。” 白春桃一听,连连跺脚,“这可怎么好,难怪抓阄完了也不来报个信,我就说有啥事呢,敢情是抓的不好。” 趁着她埋怨吴家村的村长不公,仨兄弟洗了把脸,又搓干净手,一人端了一碗玉米糊糊往嘴里倒。 等他们6续洗澡换了衣服出来,白春桃又拉住了大儿子长保,“你说,这消息是草儿妈跟你们说的,那你哥也瞧见草儿妈了?” 长保比他妈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把她妈鬼鬼祟祟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好笑,“那么大个活人,我哥怎么可能没瞧见。” “那你哥怎么看?”白春桃眼睛一亮,草儿妈还挺有本事啊,竟然知道自己主动找机会。 长保搔搔头皮,他哥能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 白春桃当即一巴掌打到儿子的肩膀上,“闹啥呢,好好说话。” 啥叫用眼睛看,还能用鼻孔看呐。 “我知道啥意思了,我跟您说,这事啊,没戏。”长保对以前的大堂嫂的印象,说不上好或坏,但是他很清楚,大堂兄对大堂嫂是真好,一时半会儿怕是断不了念想。 白春桃哼了哼,她最关心的终究是另一件事,又追问道:“你们到底赚了多少钱。” “唉呀,我爹和小雨回来了。”长保一指大门口。 正好看到司雨侬蹦跳着进来,扑到她爹怀里,“爸,小雨想你了。” 第7章分家 司爱华抱着女儿,免不了习惯性的胆颤心惊。没法子,孩子六岁以前一直是柳琴带在身边,柳琴狠下心一走,孩子哪里能够理解为什么,想起她妈就要哭一场。看到他爸,就问他要妈。 这也导致司爱华很长时间都不敢接近女儿,生怕女儿一靠近,就对着他哭。 象现在这样,女儿不哭不闹的搂着他的脖子说想他,用软萌的童音喊爸爸,已经是他很久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小雨,爸爸赚着钱了,给你零花钱,和小姑去买零嘴吃。”说着掏出一块钱,塞到女儿的兜里。 “谢谢爸爸。”司雨侬捂着荷包去找小姑司青青。 后进门的司丰年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俩个儿子,“真挣着钱了?” 话里话外还是有些疑惑,这钱,真这么好挣? “真的真的。”大家伙进了堂屋,不管是司爱华还是长保长寿兄弟俩,都开始从兜里往外掏钱。 分票,毛票,早被理的清清爽爽。 司爱华把自己掏出来的钱往司大娘手边一推,“妈,您收着。” 长保和长寿也把钱朝司大娘的方向推过去,异口同声道:“伯娘,您收着。”直接无视了他们妈丢过来的眼神。 气得白春桃死死咬住牙关,自己儿子挣的钱,怎么也给大嫂,这算是谁家的规矩,真是气煞她也。 “这俩傻孩子,你们赚的钱,自己收着,或者给你们娘收着。”司大娘只接了司爱华递过来的钱,数一数,竟然有五块之多,还不提刚才给了女儿一块钱的零花钱呢。这才去了几天呀,难不成外头真这么好赚钱? 长保长寿兄弟俩都看向他爸,司丰年笑笑道:“大嫂,又没分家,这钱本来就该你收着才对。” 兄弟俩赶紧点头,“是啊,伯娘。” 白春桃的眨的抽筋了,全家却没一个人去看她一眼。气的脸颊都鼓起来了,这会儿听到大嫂不收,立刻凑到司丰年跟前,“他爹,这钱我给他们收起来,说媳妇的年纪……” 不给他们收起来,到时候司爱华要是再娶,又得便宜他。再等攒下钱来,两个儿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上媳妇。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司丰年却像根炮竹,一下子炸了。 司丰年拉长着脸,瞪着白春桃,她以为她刚才挤眉弄眼的样子,别人看不着吗?还是她以为她这点小心思,别人都不知道? 整天防这个防那个,好像谁都在占她的便宜,要是当初大嫂也跟她一样的想法,他能有今天? 白春桃没想到她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司丰年跟炸了锅一样跳出来,当着全家人的面吼她,一点面子都不留。 一时间白春桃 分卷阅读10 的脸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眼泪也跟着飙出来,指着司丰年道:“我说什么了,你凭什么这样作/贱/人,我儿子赚的钱,我凭什么不能收。十里八乡你去看看,有没有大嫂和小叔子不分家的,你要给你大嫂当牛作马我不拦着,凭什么我儿子也得继续给她当牛作马。” “啪”司丰年一巴掌扇到了白春桃的脸上,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爸。” “妈。” 长保赶紧拉住他爸,长寿上前扶住他妈,半拖半抱把大哭着说日子没法过下去的白春桃,拖回了他们自己屋里。 “大嫂……” “他叔,我有话想跟你说,长保和爱华也听听。”司大娘在心里叹了一句,知道分家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大嫂,我知道你要说啥,我不同意。要分家可以,等爱华娶上媳妇,生了娃,我们再分。白春桃不管说啥,都没用。”司丰年坚决道。 “不是因为春桃今天说了啥,就是她今天不说,我也得提。孩子们都大了,现在不是旧社会,孩子得无条件服从父母。有一句话春桃说的没错,你感念我的恩情,你尽可以用你的方式感恩。但是,你不能拖着全家人,帮你还恩情。” 长保听了想说什么,司爱华冲他摇了摇头,让他不用多说。他知道她娘的性子,既然说出口,还叫他和长保听着,就是言出必行,不会再更改。 司大娘的声音还在继续,“现在外头都是新鲜事物,一年一个样。我们老了,跟不上时代,得叫这些孩子跟上时代不是。早点清清爽爽分了,大家亲戚情份还在,爱华他们哥仨,还能结着伴出去闯闯,多好。” 白春桃到底是长保长寿的亲妈,虽然这哥俩更听他爸的话,瞧不上他们娘的作派。但是,亲妈就是亲妈,真要两边锣对锣,鼓对鼓,这哥俩怎么办。到时候再分家,大家亲戚情份也坏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事,还少吗? 司大娘没说透的话,司丰年却听懂了言外之意。他们老的,大半辈子啥没经历过,该通透的该明白的,早就通透明白,没有那么多计较。但孩子们年轻气盛,真闹起来没个轻重,说不定亲戚都没得做。 他低着头,双手搓了一把脸,“大嫂,你叫我再想想。” “别想了,我是你大嫂,这件事我作主,你就和以前一样,听我的……吧。”司大娘说完这一句,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二十几年前,她一手牵着小叔子,一手牵着儿子,那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小叔子都只有一句话,大嫂作主就行,我听你的。 司丰年听到这话,也险些落下泪来,哽咽道:“大嫂作主吧,我听你的。”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司丰年知道已经没法挽回。大嫂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最为倔强,与其拗来拗去,不如就顺了她的意思。 司大娘果然笑了,“这就对了,你明天去请两个村里人过来,当个见证。” 虽然是穷家,并没什么家当,但既然分家就得有个分家的样子,一是一,二是二,说清楚为好。 “好。”司丰年应了,司大娘就越发高兴了,舒展了眉头,心里这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既然迟早要分家,痛痛快快,不伤亲戚情份的情况下分,最好不过。 另一边,长寿把他妈拖回屋里,白春桃进了屋便不嚎了,催着让长寿进屋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说啥一会儿不就知道了,还能瞒着我们啊。”长寿不以为意。 “你个没心没肺的,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哥俩。就你爸那个德性,把这个家全送给你伯娘,他都觉得理所当然。”白春桃越想越不对,跳起来就把长寿往外推。 两个人拉拉扯扯半天,长保推了门进来,听到她妈说的话,再想想伯娘说的话,心里不住的叹气,这作派,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他看不上啊。 “妈,谈完了,明天咱爸去请人回来当个见证,咱们分家。” “真的,你爸能同意?”白春桃顿时觉得,跟作梦一般,竟然真叫她等到了分家这天。 “是真的。”长保觉得她妈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转身出了门。 “你腿脚快,去你姥家报个信,叫你大舅明天早上来一趟。” 白春桃没拦着大儿子出门,转身又去推小儿子。 “干啥。”长寿不明白这又是啥意思。 “叫你去就去。”白春桃又一把扯住小儿子,“你的钱呢,赶紧交给我,我帮你存着。” 长寿老实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一共有二块多。 “怎么只有这么点。”司爱华可是有五块呢,看吧,说是带俩个弟弟出门赚钱,还不是自己挣大头,只分点汤头给弟弟。 “我个头小,人家不爱找我。”火车站扛包的活,也是得抢的,他们三个人抱团,才抢到了留在火车站扛包的资格。但是三个人里头,他一看就是没成年的半大小子,好些人不愿意用他,所以他才赚得少。 白春桃一个没出过门的妇人,哪里知道外头的事,心里已经认定司爱华不地道,听了解释也只觉得儿子是个傻的,又叫人哄骗了去。 “快去快去,别叫你爸知道。”白春桃看了一眼天色,催着小儿子出门。 大人们忙着分家,司雨侬也和司青青忙着分钱。 “我爸给咱俩的,喏,咱俩一人五毛。” “那你爸下回还给我们带奶糖不。” “带。” 听说还给带奶糖,司青青这才拿了五毛钱,高兴攥着钱,“你想吃啥。” 这个时候村头的供销社里能有啥,一点劣质的糖果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干,对于重生回来的司雨侬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 摇摇头,司雨侬把钱放到口袋里,“我要攒钱读大学。” 司青青目瞪口呆,想了半天,也把手里捏着的五毛钱放回口袋,“那我也攒起来。” 捂着口袋出去找她哥,结果俩个哥哥都不在家,她妈一脸得意的告诉她,明天分家,司青青不由的呆了。 “分家,为什么分家,我问我爸去。”司青青飞一般的跑了。 白春桃在后头跺脚,“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就想不通了,为啥家里人一提到分家都不乐意,难道他们都瞎了,看不出来这是好事? “爸,咱们真要跟伯娘分家?”司青青找到她爸司丰年,正蹲在鸡棚子前头和司爱华说着包产到户的事。 “你们都长大了,咋能不分家呢?趁着农闲,早分早了。”回答她的是司爱华。 “再说,分了家咱们难道就不是亲戚?一时半会儿谁也搬不走,还不是得住在一起。就算搬,也是一个村子里住着,走不远。” 司爱华接下来的话,叫司青青彻底放了心,既然还住在一起,能吃到伯 分卷阅读11 娘烧的菜,能和小雨一起玩,分家不分家的,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爸,二哥肯定去我姥家了,他最听咱妈的话,咱妈又最喜欢跟姥姥打小报告。”司青青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把她妈给卖了。没法子,她倒从来没有瞧不起她妈的作派,但她瞧不起她姥家的作派,更不喜欢她妈把家里的事,说给她姥听。 司丰年听了一脸平静,女儿都能想到的,他还能想不到。不过是懒得吱声罢了,白家人要来他拦不住,也懒得拦。 白春桃就差把怕吃亏三个字写在脑门上,就干脆随她的意思,让她一次作个够。 第8章如愿以偿 白春桃起了一个大早,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哪怕她问了半天,到底怎么分家,司丰年都不理她,她也不生气。 她早料到自家男人的态度,所以昨天才会留个心眼,让儿子去把娘家大哥请来,有她大哥在,怎么也不会叫她吃了亏去。 等司丰年出去请人的时候,白春桃的大哥也上了门。 “哟,亲家大哥来了,吃了没有。”司大娘看到白家来人,一点也不惊讶,要是不来人,才叫人惊讶呢。 “早上出来的急……” 得勒,明白您的意思,不就是想再来一碗。 司大娘点点头,“春桃啊,赶紧给你大哥整点吃的垫垫。” “来了。”白春桃乐呵呵进了厨房。 不多时,司丰年请的村里人也到了。论起来还是司家的远房族叔,一进来就看着司大娘叹气,“你不容易啊。” 司大娘只是笑,“这年景谁又容易了,好在不容易都过去了,前头只会越来越容易。” 客人请到堂屋,白春桃支使女儿去厨房烧水,自己陪坐到一边,看模样是不会走的。 司丰年也不管她,径直说道:“我跟大嫂商量好了分家,请司家两位长辈,过来作个见证。” “你嫂子不容易啊,现在年纪大了,是该好好享点清福。分家了好,叫爱华好好孝顺她老娘。”这话明晃晃就是在打司丰年的脸,当初是谁立誓说这辈子要奉养嫂子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就要分家。 “四叔,分家的事,是我提的。孩子们都大了,眼瞅着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人口只会越来越多。我管着一大家子人早就管够了,趁着分家,让我松快松快吧。”司大娘接过话茬儿,不想叫村里人对司丰年有什么想法,他毕竟是村长,若是不能服众,以后的工作可不好办。 这也是司大娘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分家的原由。要是村长家都为了分家闹个鸡飞狗跳,恐怕下一回选村长就得换人。村长谁来当都好,但若是自家人能继续当,当然更好。 “分家归分家,可不能伤了亲戚情份,你们可别忘了咱们村是怎么来的,这么些年又是怎么过的。”另一位族叔提醒他们。 “不能忘。”但凡分家,长辈必要提醒一声,司丰年自己替别家当见证时,都说过这些话,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龙头村的村民,是几百年前躲避战火时,结伴逃到这里的。据说当时是人口数百的大族,走到这里只剩下数十人。没有田地就开荒,没有水源就从山上往下引,附近村庄仗着人多想来抢水源,他们的祖辈凭着抱团和不要命保住水源,这才有了后头的龙头村。 他们的人口一直都偏少,如果内部再不团结,就会更难生存。 这个道理,从几百年前,一直口口相传到如今,大家反复念着,就是黄口小儿都知道,司丰年又怎么会不清楚。 白家大哥撇撇嘴,很是不屑龙头村这一套,开口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在翻几百年前的老皇历,先说说这房子怎么分吧。” 全屋的人,一时安静下来,竟没有一个人去接白家大哥的话。 最怕空气中忽然安静,让人很是没脸。 别人能看着,可是白春桃不能只是看着,讪讪道:“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司丰年看了她一眼,指着房子道:“这间祖屋之前只有三间茅草房子,是我哥当年靠着行医攒下来的钱翻新的。这屋子是我哥的,留给大嫂和爱华也是应该的。” 白春桃听到司丰年这么说,吓了一大跳,什么意思,竟然要把房子让出来。那怎么行,她心心念念分家是想要自己当家作主,不是为了没有片瓦遮头的。 不由大急,“他爹。” “闭嘴。”司丰年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白春桃。 这才继续说道:“我回头划块宅基地,且等我们一段时间,盖了房子就搬。” “这不妥当吧,房子虽然是你大哥建的,可是那时你们又没有分家。”白家大哥挟着刚才未消的余怒,发难道。 司丰年看了大舅哥一眼,慢吞吞道:“白家也没分家,大哥翻新的房子,以后是不是另外两个舅哥也有份。” 白家大哥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看着司丰年。他是家里的老大,以后是要奉养父母的,家里的老宅当然是他的。以后两个弟弟分家出去单过,都得另立门户。 但他不是来帮妹妹妹夫的吗?妹夫这口气算怎么回事?自己人打自己人,乱套了。 司丰年也不需要他搭话,“咱们龙头村的人是傻,没有吴家村的人精明,学不来那些两面派。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房子是大哥盖的,那就是大哥的。” 司大娘这个时候才开口,“房子你们只管住着,什么时候有能力盖房子就什么时候搬。你们屋里的东西,也都是你们的,至于积蓄,最简单不过,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所有的积蓄加在一起,不过三十五块钱,其实已经不算少了。前些年哪里有什么节余,能养活一大家子,齐齐整整没有减员,都已经谢天谢地。这点钱,也是近二三年慢慢攒下来的。 司丰年没拒绝,他知道自己不要,大嫂也会硬塞给他。拿着十七块钱顺手就交到白春桃手里,“你不是喜欢当家吗?拿着。” 家里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粮食。司大娘这回没有二一添作五,而是按人口平摊,司丰年家里人多,分到的粮食也就多。 两位族叔点了头,这样挺好,清清爽爽不吵不闹的。 中午按例是要请两位族叔喝酒的,当然,现在又加了一位白家大舅哥。司丰年让儿子去村口的供销社打半斤红薯酒,又吩咐白春桃去炒菜。 男人们喝酒的时候,女人孩子是不上桌的,小辈里头只有司爱华和长保去陪着,包括长寿都和大家一块另外搬了小桌在厨房吃饭。 司雨侬端着自己的小碗,到现在还有些怔忡,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分了家。那前世,为什么一直到小姑离家出走,才会分家呢。 再一想,前世的自己根本没有跟着奶奶去议事 分卷阅读12 的地方,更没有开口揭露墩子的恶行。后头无论谈判还是和孙姓人家争水源,都比这一回要艰难得多。司丰年身为村长,还有跟着出主意的司大娘,自然就不可能把精力放到自家上头。 加上前世司爱华一直没有再娶,只干活不娶妻,又只有一个女娃。自然而然的,白春桃不提了,其他人就更不会想到分家的事。 虽然舍不得叔公一家人,但司雨侬觉得,分家是正确的决定。因为这一世,她要做的事,不再是考上大学离开龙头村,而是要留在龙头村,把这里打造成系统要求的青山绿水人间宝地。 而办成这件事,要做什么样的努力,要牺牲些什么,她统统不知道。奶奶和父亲可以因为爱对她无条件包容,但叔公一家有自己的生活,更何况还有一个白春桃呢。到时候给她捣点乱子,她怕是哭都哭不出来吧。 干脆一开始就分清楚,她也可以早点开始自己的计划。 “长寿,给你妈装碗饭菜端进去。”司大娘看没有一个人动身,只能开口指派。 “我妈她不是不舒服吗?”长寿傻愣愣的站起来。 刚做了饭,白春桃就说胸口疼,饭都没吃,直接进了屋。长寿和青青就真当他们妈是不舒服,半点没往别的上头去想。 小孩子们不懂,司大娘不能装不知道,直接点了长寿去送饭。 “伯娘让你去就去。”司青青乐呵呵的,去夹长寿碗里的肉片。 “伯娘,你看她。”长寿告状。 “伯娘帮你看着,你赶紧去。” “我逗他玩呢,那么大个人,还是我哥呢,一点也不知道让着我。”司青青真的只是作势,夹起来又放回去,还冲她哥做了个鬼脸。 白春桃在屋里等了半天,才等到儿子端了饭菜进来,早饿的前胸贴后背,端起碗就往嘴里扒饭粒。今天为了招待客人,蒸的是上好的白米饭,她要是吃不上,还得再怄一场气。 “妈,你没事干嘛不出去吃。”长寿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她妈到底哪儿不舒服,这胃口,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让你话多,出去就说我不舒服,没胃口。”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把肉片往嘴里塞。 长寿摸着脑袋出了门,路过堂屋听到他哥问他干啥,顺口说道:“我妈说她不舒服,没胃口。” “不吃饭怎么行?”白家大舅哥可算找着借口了,一家子吃喝都是妹子张罗的,结果她不吃不喝竟然就没人管。他这个当大舅哥的,怎么能当看不见。 “怎么没吃饭,一口气扒了半碗呢。”长寿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你……”白家大舅哥鼓起来的怒气,一下子泄了个干净。他算是看明白了,司家人都跟他有仇。再说一句话,他是孙子。低头猛夹一筷子肉片,一个劲往嘴里塞。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油水足足的,香死个人,好吃,真好吃。 长寿回到厨房,看到自己碗里的肉片不仅没少,还多了,高兴的捧起碗。想了想,说道:“大舅是不是有啥心事,怎么今天怪怪的。” “不是说分地分的不好吗?”司雨侬善解人意的替白家大舅哥找到一个现成的理由。 “也对。”长寿端起碗,很快就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在屋里躺了一天的白春桃,一直等到晚上,才等来司丰年进屋。 她猛的一拍炕头,“你就这么对我?” 她是想分家没错,可她要是知道这房子自家没份,她绝对不会提分家的事。分家分到她手上,竟然只有十七块钱,这点钱能够什么用,盖间猪圈还差不多。 “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吗?得了,这回如了意,你就好好当家作主吧。”说着一拉被子,倒头就睡。 白春桃在背后推他,“修房子的时候,咱公婆在不在。” 如果公婆在,不管这钱是谁赚的,修房子的事都该算到公婆头上,那自家就该有一份。 司丰年被她推的不耐烦了,一下子坐起来,“你不是想听吗?行,我说给你听。我只说这一回,你给我老实听清楚。” 第9章往事 司大娘原本是城里姑娘,刚解放那会儿,家里成份不好,被街道上居心不轨的混混逼婚。沐家为了保住两个儿子,想让闺女屈从。可司大娘是什么人,她要是肯认命,就不是司大娘了。 她花了三天时间打听,单方面挑中司丰收,然后直接找到龙头村,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司丰收一愿意,这事就好办了,司家是地道的农民,光荣的贫下中农,成分自然是杠杠的。 城里姑娘下嫁给贫下中农,还不要彩礼,这思想觉悟得多高,谁敢拦着不让。 司大娘不仅嫁了,还从家里带了两个金镯子当陪嫁。当然,这个陪嫁是娘家心甘情愿给的,还是不得不给,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一嫁到龙头村,司大娘就卖了一只金镯子,起了几间大瓦房。对外说是司丰收攒的钱,其实乡下郎中有什么钱,给人看病不过是得几个鸡蛋几斤大米的事。这么说,纯粹就是给司丰收脸上贴金罢了,外头人不知道,司家人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本来日子这么过下去,一切都很好,可惜的是司家父子上山采药遇了难。司家婆婆当时就倒下了,缺医少药的日子里,再也没有起过身,很快便去了。 转眼间司家就剩下司大娘带着儿子跟小叔司丰年,一个女人下地挣工分养一家人,在那个年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年景不好,日子一天天艰难起来,她不得已又把剩下的一只金镯子当掉,拿着钱一点点补贴生活,这才熬过最苦最难的那些年。 “那么节俭着来,最后还剩一点,也进了你娘家的荷包。我住的是大嫂的嫁妆,吃的喝的是大嫂的嫁妆,娶媳妇用的也是大嫂的嫁妆。你问我怎么对你,我倒想问问你,你想要怎么样?” 白春桃还是头回听到这些事,听完恨得下死力去捶司丰年,“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又怎么样,事还能不是这个事?”无非就是让她提前去娘家想对策,司丰年又不傻,让白家挑唆着白春桃,谁知道又会做出什么招人恨的事来。 司丰年重新躺下来摆摆手,“已经分了家,你就好好当你的家吧。大嫂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咱们没攒下钱来盖房子,她是不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白春桃简直是欲哭无泪,好好的自家房子住着,就算是大嫂当家,她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半个主人。现在好了,一分家,她直接成了借住在别人家的外人。 现在不光得攒钱给两个孩子娶媳妇,还得先想法子攒钱盖房子。没房子,谁会嫁过来。一想到这里,她一个头变两个大。还以为分了家能过好日子,结果一朝打回解放前,比之前还不如呢。 分卷阅读13 这一夜,白春桃是彻底失眠了,早起的时候两个眼睛肿的跟馒头一样,只剩下一条缝。 “昨天我大哥说,我娘被分地的事气着了,叫我回家看看。” “去看吧。”司丰年没拦着,“别带青青去,她不喜欢去你娘家。” 白春桃愁的肠子都快打结了,结果早起一看,全家都跟没事人一样,两个儿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女儿在屋里也不知道和小雨说什么,笑的咯咯响。 她转身出了门,闷头赶路,很快到了吴家村的白家。 “娘,你不知道,我为他们忙活一场,他们反过头来,还要看我的笑话。”面对自己的亲娘,白春桃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对丈夫对儿子都是满满一肚子怨气。 “嗐,你这孩子就是心眼直,我看他们呐,是故意的。”白家老娘昨天听儿子说后,当时就把司家人骂了个半死,“我跟你说,这个家不能分。” 白春桃哭丧着脸,要是早知道这么一回事,她也不会闹着分家。可是分都分了,还请了族人做见证,现在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分了家。她要再回去闹不分家,别人怎么看她,就是司丰年也得捶死她。 “那就不搬,反正你大嫂要名声,不会把你们往外赶,你就跟以前一样安稳住着。”白大娘给女儿出主意,又怪女儿没抓住男人的心,“他的心要是向着你,能看着你往坑里跳?” “我有啥办法。”白春桃是真想不通,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女,她又不是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她有错吗? “你大嫂家只有一个丫头片子,现在搞什么计划生育,就是以后再娶一个,也不一定能生儿子。你看着吧,要是生不出儿子,就是你们的福气。”生不出儿子,就得指望她闺女生的两个儿子继承香火,也得靠着他们养老摔盆。 “到时候,你大嫂就得反过来巴结你咯。”白家大娘咯咯的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白春桃却没这么乐观,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娘家也是毫无办法。要是司丰年愿意争一争,他们白家还能出面。可问题是司丰年都不争,他们能怎么样,去热脸贴司丰年的冷/屁/股吗? 话题转到分地上,白家大娘当即就朝地上“啐”了一口,“天杀的姓吴的,当我们旁姓人瞎呢,说是抓阄,好地都叫他们抓了去,真当别人不知道这里头有猫腻。” 可究竟是怎么样的猫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有证据还能说啥,只能认栽。 白大娘苦的不行,“我们家的地,分到最西头,离着水源最远,这要是靠挑水能把人累死。” 要是以前龙头村的水源还在,倒是块上佳的好地。但龙头村的动作忒快,上午开会下午就带人砌水渠。就是孙姓人家去闹事,也没拖慢人家一丁点功夫。 “不是有水车吗?家里壮劳力也多,只要地好,倒也没啥。”白春桃倒觉得这不算是个事,家里三个哥哥,还有好几个侄儿,怎么也能忙得过来。 白大娘苦笑,他们吴家村分地分的格外复杂。这里头的事,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说不清,不过对着自己的闺女,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从白家出来,听了一肚子娘家的糟心事,自家的事却还是半点头绪都没有。白春桃一路都蹙着眉头,出了村正好遇上外出回来的草儿妈。 草儿妈见到白春桃,眼睛一亮,可是白春桃已经没兴趣再帮她作媒。当初她做媒全是为了分家的时候多个帮手,现在分完家,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样子,对这事也就淡了。 “我们已经分家,大嫂家的事,我不好再管。不然,你托别人说合说合。” 听到分家两个字,草儿妈便知道白春桃不会再管她的事,只能低了头,“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 草儿妈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白春桃走远,一脸愁苦。 不知何时,衣角一紧,女儿跑过来接下她手里的篮子,“妈,为什么非要嫁到龙头村,姥姥给你寻的人家不好吗?” 还是镇上的人家,不比他们村里人强。 草儿妈摸摸女儿的脑袋,镇上的好人家,怎么会到村里来寻,还不介意她守寡,就连身边带着女儿也点了头。有得必有失,一头答应的这么爽快,必然是另一头有什么缺陷。 但女儿哪里懂这些,跟她也说不着,只能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想着,他们家都是良善人,能够容得下你。” 草儿听到这里,便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脚尖,“妈,我以后会孝顺你的。” 就因为她是女孩儿,爷奶不要她,姥姥也嫌弃她,只有她妈不肯放弃,宁愿婚事艰难也要把她带到身边。 草儿妈摸摸女儿的脸蛋,一边走一边想心思,司家那边再努力一把吧,要是实在不行,也只能嫁到镇上。 白春桃回来,便把吴家村怎么分地的事说给自家男人听,又问他,“咱们村是不是也这么分。” 要是这么分就好了,他家人口多,可惜长寿没成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改个年纪。白春桃计算着,怎么着对自家更有利。 “这事你就别管了。”司丰年听了吴家村分地的规矩,直摇头,背着手去找村里的族老商量。 “我咋不能管,看把你给能耐的。”白春桃气愤的在他身后跺脚。 龙头村在耗了小半个月后,终于将分地的事,落到了实处。 按户分,坡地和山脚下的地,划出二十来片,要是自愿要坡地,可以先分还能多划点地方,要山脚地的,就只等抓阄的时候看运气。 除了分地,还定了许多细则,大家有商有量的,将分地的事给办的利利索索。 分完地,才知道大嫂家要的是坡地,司丰年很是不解,回到家便问,“干嘛要坡地,多出这点也不抵什么用?” “要是抓阄抓不上,也一样是坡地,倒不如主动要,还能自己挑一块。”司大娘如是说道。 这倒也是,只不过,山脚地也没少到那个份上吧。但司大娘已经开了口,地都挑好了,这事已经没法再改。司丰年也只能罢了,“开春之后,我让长保先去给你们帮忙。” 他的运气不错,抓到一块山脚地,他带着白春桃和长寿一块干,问题不大。 “没事,我们不打算全种粮食,爱华一个人够了,要是不行,我们再开口。”司大娘笑着说道。 “啥,不全种粮食,那还打算种啥?”司丰年大吃一惊。 这年头,大家都饿怕了,哪怕这几年光景好得多了,也整天担心,拿到了地,恨不得能多种一茬是一茬,根本没人想过,去种别的。 第1o章悖论 司雨侬呆在自己的小屋里,假装做作业,实则是在跟系统讨价还价。 “你有优质 分卷阅读14 的粮种和树种,需要我用功能点换,但换取功能点需要种树。那么问题来了?我没有树种拿什么种?你不会看不到我现在的处境吧,你指望一个八岁的孩子出去赚钱换树种,然后回来种树?” 司雨侬能说服父亲和奶奶要坡地,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她正好说中了司大娘的心事。 他们家人口少,或者说只有司爱华这一个壮劳力。种粮太耗气力,倒不如少种一些粮食,多种一些不太耗力气的经济作物。现在不仅不批判斗投机倒把还开放市场经济,完全可以种些果子挑到外头去卖。 司大娘心疼儿子,孙女一提议,她便头一个点了头。而司爱华往外头跑的多,觉得女儿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火车站外头挑着担子卖梨的,一天能卖一大筐,他自己算过,比卖粮赚得多。 一家人便这么定了,因为可以提前选,要了靠近水源的坡地,下头种粮食,上头拿来种果树。 离开春还早,司爱华带着长保长寿俩兄弟,又去了县城。他想趁着过年期间,多干点活儿,把树种和粮种的钱赚回来,另外也在外头打听打听,什么果子卖得上价,还好种。万一种果树不靠谱,及时打住改种别的粮食,比如说红薯或是土豆也来得及。 司雨侬继续跟系统沟通,“来来来,咱们打个比方,就好比你让我养小鸡,结果鸡蛋都不给我一个。鸡总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你说说看,这真不是你们系统的bug。” “这怎么能叫bug呢,你可以先……”系统不服气。 “停停停,我先赚钱买普通树种,攒了功能点,再去你那儿兑优质树种出来,拔了重种?当人力不要钱呢,还是以为我会魔法,手一挥吧啦吧啦树就种好了。” 司雨侬气呼呼的继续道:“你可告诉你了,咱家就一个劳力,把我爸累坏了,你以后想干啥都白想。再一个,我本来年纪就小,想要引导家里人,就得多费功夫。要是我提的建议再给搞砸了,以后他们不可能再听我的。” “那好吧,我可以先给你赊一些种子。”系统无奈的妥协一步。 “这就对了嘛,咱们有什么好东西,快让我看看。”司雨侬心满意足的打开面板,拖出种子这一栏。 粮食种子有好几种,谷类、薯类还有豆类。 司雨侬直接点了谷类进去,这里头又分为稻谷、小麦、大麦、燕麦以及玉米和高粱等等。 想都不用想,她肯定选稻谷,而稻谷里也有许多种类,一时间眼睛都看花了。她可不是有话会憋在心里的人,赶紧问系统,“你说我选什么好?” “按龙头村的气候条件,你选绿稻吧。可以应对缺水的环境,还可以当旱稻种。”系统这回倒是没闹别扭,回答的挺痛快。 “绿稻?”司雨侬倒是有点印象,好似是一种产量特别低的特种米,但是香气逼人,加上营养价值高,一直是作为高档米销售,价格极高。 “跟你们这里的可不一样。”系统的声音带着点自豪,“不过在外人看来,差不多吧。”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但总要有点伪装。万一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就解释成是绿稻的变种,在现有物种上进行改良,总比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让人容易接受。 司雨侬正抽着嘴角,因为她看到了绿稻的功能点兑换。 一斤稻种竟然需要一百个功能点,一亩地如果是改良的粮种一般需要两斤。如果是普通的粮种,七八斤甚至上十斤也是正常的。 扒开详情,一亩地需要粮种一斤,亩产可达到一千斤。 “你再给我推荐个树种。”司雨侬退出粮种的页面,去看树种。 树种的种类就更多了,看得她眼花缭乱,好多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系统给她推荐树种的时候,也很积极,“沙棘就很好。” 司雨侬当然知道沙棘,还知道它是中国的维c之王,中西皆可入药,更有非常高的美容价值,是一种很重要的高级化妆品原料。还可以做果汁,果酒,也是上好的保健食品原料。 这些她都承认,但有一个问题,“现在是八三年,相关的产业都不成熟,我种了卖给谁去?” 别说卖成熟的果子,沙棘果的果实虽然可以吃,但味道和其他水果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说它酸甜可口实在有点勉强。公平一点说,可以吃。但让人花钱当水果一样买着吃,相当困难。 “都说了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是改良之后的沙棘,口感比樱桃还好。” “真的?”司雨侬表示怀疑。 “瞧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呢?” “你又不是人。” 系统一噎,气呼呼道:“你相不相信吧。” “相信。”成功气到系统之后,司雨侬选择了相信。 扒开详情,每颗沙棘果苗是一个功能点。而一亩地的最佳种植颗数,是二百二十颗。 “你这算法不对吧。”司雨侬算帐算的飞快,一斤绿稻粮种一百个功能点,种完后,收获十个功能点。也就是说,还倒欠系统九十个功能点。 而一百颗沙棘果苗也是一百个功能点,种完之后收获二百个功能点,净赚一百个功能点。 这帐怎么算都觉得有问题。 “还说没有bug,你看看你,身为系统,是不是该把计算系统升级换代一下。”连人脑都算不过,简直给系统界丢脸。 “不是bug。”系统再次申明。 不是bug,司雨侬一脸怀疑,“你确定不是为了面子,故意不认帐吗?” “粮种都是系统出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品种,当然不是那种容易得到的。至于沙棘,这是专门为了对抗沙化,改良生态环境而优化的品种,既然选中了你成为我的绑定人,总不可能一点福利都不给你吧。” 系统难得解释了这么多,司雨侬才知道,原来不是绿稻的价格有问题,是沙棘给了她优惠。 “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人占啊。”司雨侬一直在试探系统到底是人是鬼,越试探越觉得,比起模拟人类情感的人工智能,系统更像一个有真实情感的,活生生的物种。 总有一天我会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谁。司雨侬把这个疑惑压到了心底,开始认真考虑,他们家的五亩地,要怎么种。 “干嘛又上山,山上有什么可看的。”司青青陪着司雨侬到坡地看自家分得的田地,无聊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到嘴巴里。 “我们家的地不好,当然要多看看。咱们家以后吃的喝的,还有我上学的学费,可都得从这里来。” 卧龙山不是一般人所想像当中,那种直插云霄,悬崖峭壁的高山。而是相对平坦,一层层往高处拔,占地极大的山脉。只有到极远处,才能看到高峰耸立,而村 分卷阅读15 里人一般去不了那么远。离村子比较近的,就是这一大片的坡地。 一般来说,坡地是不好种粮食的,但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无穷的,既然地势相对平坦,就开垦出梯田,只是东一点西一点,不成规模。 毕竟他们横山县并不是山区,虽然干旱,但到处是平整的农田,只有他们龙头村在卧龙山脚下安家,才不得不利用坡地种粮食。 这么一看,他们家的五亩地,只有一亩半是梯田,可以用来种粮食,另外三亩半,都是半荒的坡地,不好好开垦出来,再想办法肥田,根本种不了粮食。 就是这一亩半的梯田,手一摸就知道,肥力不好,恐怕还不如山脚下一亩地出产的粮食多。也难怪坡地划了五亩之多,还让人先挑,村民都宁愿去试手气,想挑山脚下的良田。 “那你光看有啥用,多冷啊,赶紧回去吧。”司青青嘴里含着硬糖,含糊不清的说道。 春夏是山上最好的季节,可以抓鸟雀,摘野菜,偶尔还能逮着一只肥兔子。秋天能摘些野果子,不管好吃不好吃,孩子们拿来磨个牙闹呵闹呵是够的。 只有冬天,一片瑟萧的景象,黑山白雪越发衬得山中清冷。扑面而来的冷咧寒风,将人从骨子里冻得透透的。 可是司雨侬却怎么看都看不够,前世的她走过不少地方,也曾学着文艺青年拍下意境十足的照片,配上一段似是而非,漂亮的文字。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最美的风景不在别处,而就在自己身边。 这座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卧龙山,和她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有一种特别的美,这种美不是世人眼中热闹奇幻的山峰,也不是游客最爱的壮观雄奇,秀丽多姿宛如仙景的山峦。 这种美是一种沉淀着的,肃穆着的,让人不敢开口大声说话的威严广袤。比之泼墨山水少了一分娟秀,多出一分不可亵玩的凝重。 如果现在手里的相机,不管从哪个角度随便拍一张,都是一副意境幽远的佳作。 谁能想得到,卧龙山还没等到欣赏它的游人到来,就在日渐的沙化当中,慢慢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就像一位佳人,未老先衰,就像一颗明珠,还未展现到世人面前,就已经蒙尘,着实令人痛惜。 带着和司青青完全不同的心情回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出司爱华和长保俩兄弟的声音。 “哥,给我们带了奶糖没有。”司青青一边推院门一边高喊。 司雨侬莞尔一笑,跟在她的身后,跨进院门。 第11章多嘴 堂屋的炕头上,白春桃正在数钱,脸色并不怎么好。 司爱华见堂妹和女儿进来,赶紧掏兜,拿出一包奶糖,“你们俩分着吃。” “还有这个,别不许再说只有爱华哥记得你们。”司长保也拿出两根棒棒糖。 司青青欢呼一声,她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种带着棍子的糖呢,她要收起来,等过年的时候,去姥姥家当着表哥表弟的面慢慢吃。 “这回咋就这么点钱呢?”白春桃数的是长寿的钱,她说话间特意去看长保,长保上回赚的钱就没交给她,这回还没交,这让她觉得自己当家作主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妈,我问问,你是不是把我们去火车站扛活的事,告诉姥姥家了。”司长保没回答白春桃的话,反而问出这段话来。 白春桃愣了一下,这事的确是她说的。自家儿子出去赚钱,想叫娘家的侄儿也跟着去,但是怕司爱华不答应,就叫他们自己偷偷去。没理由这活儿就只有司爱华能带着人干,别人不能干,对吧。 “咋地,他们不能去啊。”虽然是她传的话,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理亏。 “能啊,有啥不能的,那你还问钱少没少干嘛。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火车站出入的人只有那么多,来扛活的人多了,自然活就少了,他们赚的钱也就少了。 白春桃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儿子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想娘家吃亏,自己儿子就赚得少,就是这么个理,自己琢磨去吧。白春桃一时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要是自己去也就算了,吴家村的人去了十几个。”长保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几个表哥,自己来不算,还呼朋唤友弄了一帮子人去。他们不仅去,还乱喊价抢活,搞得他们这一回,都没赚到什么钱。 司爱华看堂弟跟婶子解释清楚了,便一拍女儿,“走,回屋里找你奶去。” 司大娘收到儿子交上的钱,数一数只有一块多,和上回的一起,搁进箱子,然后上锁。 “吴家村的人太没有规矩了,以为人家城里是咱们乡间地头呢,还来那一套。”司爱华跟自家老娘抱怨,当着堂弟的面,总不好抱怨白家人,憋了好几天,这会儿吧啦吧啦尽情的吐槽。 司大娘一听乐了,“他们又抱团欺负人,不会连城里人也欺负吧。” 她可是听自己儿子说过,他们三个人刚开始去的时候,被城里那些扛活的人排挤。好在城里人并不团结,他们先是抱着团硬扛,再对里头好说话的人赔笑脸化解了大家对他们的敌意,这才顺利融进去。 可这一回,吴家村的人不仅抱团欺负那些城里人,还把之前约定好的价格搅成一团混水。 “你们以后别去了,这活干不成了。” 司爱华“嗯”了一声,深感可惜。 他们附近四五个县城都没通火车,只有横山县有个火车站。虽然是县城,但因为好几个县城外出回来的人,都得到这里中转,所以格外热闹。而过年前后又是个高峰期,回家的人,哪个不是大包小包,再加上一年上头,过节的时候人的手里是最松的,他们才能赚到这个钱。 平时可没这么多活计,而且他们平时种地,也只有农闲的时候,再赶上过年,可以趁机赚点辛苦钱。 辛苦是真辛苦,饿了啃一个馒头,凑到火车站的水龙头喝口凉水。困了就在火车站的座位上睡一觉,还要听着外头的到站信息,有远处的车到站就得赶紧起来,用凉水抹把脸就去抢活。 但能赚钱,辛苦也是值得的。司爱华还想着带两个弟弟干几年,怎么说也能攒下一点钱来。可没想到,才干一回,就被吴家村的人给搅和了。 司爱华不去,长保长寿也不去,白春桃急了,钱再少也是钱,总比坐在家里一分没有强吧。 “你表哥在,你就跟着表哥干呗。”白春桃催着两个儿子。 明明是他们先干的,结果现在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还坏了规矩,现在他妈却要他跟着那群坏了规矩的人干。 长保宁愿呆在家里,也不想去受那个气。 长寿倒是无所谓,他打小就听话,和他妈的感情也最好。可是 分卷阅读16 他才十五岁,叫他自个去,司丰年又不愿意了。 “家里就差孩子们赚的这点钱?爱华不去你们也不许去,都给我歇着。” 司丰年这一开口,司家人便都歇在家里,熄了出去找活的心思。 没几日,白家大舅哥就找来了,一进门就哭,‘春桃啊,你可把几个侄子害苦了。’ “侄子们咋了,我咋害他们了?”白春桃迎出来,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你说的,叫他们去火车站扛活,好挣钱嘛。这下可好,叫城里人给打了,家里全乱了套。娘叫我来接你,赶紧看看你侄儿去。”白家大舅哥上前便要拉着妹妹跟他一块走。 白春桃一听也傻了,啥也没想,穿了鞋跟司丰年打了个招呼就往娘家去。 司丰年招手叫长保过来,“跟去你姥姥家看着点,别叫你妈让人给哄了。” “放心吧。”长保撒丫子追上去。 不到晚饭的点,母子俩便回来了,司丰年看都不看白春桃红肿的眼皮,直接问儿子,“出了啥事?” 还能有啥事,在城里头乱来,真以为人家没法治你? 司爱华他们是小打小闹,又知道不能得罪所有人,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睁就算了。可吴家村的人呢,把人家的地盘当自家的地头,来来去去的踩,这叫什么,这叫犯了众怒。 “火车站出了新规定,只有他们发了牌的,才能进去扛活。表哥他们就跟人家起了冲突,那帮扛活的就把他们给打了。”长保说道。 “人家既然有规定,那就按规定来,为啥还要起冲突?”司丰年明知故问。 长保一撇嘴,“当人家公家单位,也跟他们吴家村似的,打一架才好使呗。” 火车站报了警,直接把他们吴家村的村长叫过去领的人。还把村长狠狠批评了一顿,叫他好好管教这些目无法纪的村民。 白春桃越听越不对头,明明是侄儿被人打了,怎么到了儿子嘴里,这还成了他们的错呢。 “当家的,这可咋办?” “你想咋办,叫儿子去火车站打回来,然后蹲大牢?”司丰年真不知道白春桃在想什么,吴家村的人仗着人多先动的手,现在全须全尾给你放回来了,还想咋地,还想上天呐。 白春桃号啕大哭,进屋生气去了。长保一指长寿,“进去哄哄,他们犯傻关我们啥事,妈给消息让他们赚钱还错了?出了事怪我们,那赚钱的时候,咋没见他们孝敬我妈一分呢。” 等长寿一走,长保才对司丰年交底,“找我妈借钱呢,说是给表哥看病。我瞅了,看着吓人,其实就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哪儿有那么娇气。” 知道他们刚分家,白春桃手里有点钱,这不,掂记上了呗。 白家什么德性,司丰年还有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叫儿子跟着去。 “你没应吧。” “姥姥几次想开口,都被我挡回去了。”长保邀功道。 “知道你最能干,你堂哥在说什么粮种的事,你跟他一块上县城的粮食公司看看去。还有化肥,都问问价。” “我现在就去。”长保去找司爱华,司大娘和司雨侬都在,顺道便说了白家的事。 司大娘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没料到,他们还敢在县城惹事,结果反被人打。 “我明天想去打听果苗的事,至于稻种,我上回听城里人说,有什么新品种,产粮产的多,正好一道问问。” “产粮产的多,那好啊。”长保一听,特别高兴,一样是辛苦,谁不愿意多打几斤粮食啊。 “爸爸,要是产粮产的多,味道不够好呢?”司雨侬见机插嘴道。 “嗐,这孩子,白花花的大米还能味道不好啊,怎么可能不好呢。”司大娘嗔了孙女一眼,就在前几年,好多人家过年才能吃得上大米饭呢。平常都是拿粗粮混肚子,高梁面红薯干玉米面才是主力,可不象现在,隔几天就能吃一回大白米饭。 司雨侬若有所思,她到底是当了多年的城里人,甚至到了后头,全世界到处飞。好吃好喝对她来说,早就不算什么。回来之后,又一直和系统斗智斗勇,却忘了,这个年月,有多好吃不重要,吃得饱才是最重要的。 绿稻的优点是抗旱和味道好,但是亩产只有一千斤。 “呵呵。”系统的嘲笑声传到她的意识里。 “你什么意思?”司雨侬不解。 系统不吭声,司雨侬再三询问,还是不吭声。 “爸爸,我明天也去。”司雨侬早就想去县城看看了,除了种树,满足系统的要求,保住小命外,她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些什么改善家里的条件。 “带小雨去转转吧。”司大娘发了话,司爱华没有不应的。况且,快过年了,他也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女儿买件新衣服。他看到县城有小姑娘穿着大红的小棉袄,他当时就在想,要是他的小雨穿上一定更好看。 司雨侬要去,司青青哪里肯一个人呆在家里,缠着司丰年发了话,叫长保带上她。 司青青欢呼一声,晚上太过兴奋,早上差一点没爬起来。好在司雨侬拿毛巾绞了凉水往她脸上一抹,这才“唉哟”一声,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到了县城里的粮种供应商店,司雨侬才明白过来,昨天系统在嘲笑什么。 第12章心思 现在是一九八三年,袁大师所研究的粮种,刚刚获得认可,正在推广当中。而现在的亩产还不像后世那么夸张,动辄几百上千公斤,还不停创新高。 就现在而言,亩产千斤已经是个了不得的数字,那还得是传统的高产粮区,象他们这样缺水少雨的地区,打个八折已经是大家伙不敢想的丰收年。 “亩产能到五百公斤,到我们这儿打个折,能有四百公斤也不错啊,要是真的,咱们开了春就来定粮种。”司长保听了简直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开种。 “是不错,就是果苗得到林业公司去问。咱们县城压根没有,得找机会去一趟市里。”司爱华有点失望,市里若是没有,岂不是还要去省里,光运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想想自家的存款,忽然觉得种果树这个想法,似乎有点太想当然。 司雨侬正在小声和系统沟通,“好了嘛,我知道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你是最胖的,不要不理我嘛。” “什么叫我是最胖的。”以为他听不懂人类的骚话吗? “不对不对,你是最棒的。”司雨侬麻溜的改口。 “哼。”这一声尽得傲娇之精髓,听得司雨侬心肝一颤,果苗粮种都没到手,她得先哄着这位祖宗。 “亩产万斤又算得了什么,你们这些凡人就是没见识。” “你厉害,是我见识少。”司雨侬能屈能伸,立刻拍手叫好。 分卷阅读17 司爱华打听完粮种的事,便开口,“要不要去农贸市场看看,我之前听人家说,那里头什么都有得卖。” “要的要的。”当然要啊,谁走几个小时上趟县城,就是为了来粮食公司问几句话的。特别是司青青,头点的跟捣蒜似的,一叠连声的应着。 供销社这个时候依然存在,但还在坚持要各种票证,没有票证的人家,特别是象他们这些农村人,看也是白看。倒是农贸市场那头,逐渐热闹起来,有从外头贩卖过来的新鲜玩意,不要票,只是价格略贵些,听说生意极好。 司爱华还掂记着给闺女买红棉袄,兴致勃勃的走过去。农贸市场外头一溜青石板砌的高台,买肉的买菜的,都摆在上头,光看看就觉得敞亮,洋气。 往里走,更是卖什么的都有,衣服,鞋子,扎头发的彩绳,看的人眼花缭乱。一时间就象是入了西洋镜,有点不知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不怪他们这般目瞪口呆,实在是这几年外头变化太大,从抓倒买倒卖,打击投机倒把,到鼓励大家伙干小买卖,活跃经济,直接从思想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们当农民的,一年上头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看到的世界几乎是一成不变。哪里知道外头的世界,早就翻转了多少个来回呢。 能够保持镇定的,只有司雨侬,她什么都要问问价,还掏出小本子不时记上一笔。 现在的物价什么样,她早忘得一干二净,但她只记得这几年的物价十分畸形。维持人们生活所需的米面油还是稳定的,但机器生产的工业化的东西,还有一些不常见的吃食,都贵的吓人。不夸张的说,八十年代有些小工艺品的价格,放到三十年后,能在淘宝上找到更低的。 而且八十年代前期到八十年代后期,物价涨的飞快,通货膨胀的非常厉害。 司雨侬慢慢回忆起这个时候的经济情况,走到卖新鲜水果的地方,这个时候的水果品种不多,除了传统的苹果桃梨桔就是他们这边的特产杏子。 “大娘,苹果多少钱一斤。” “一毛五。” 横山县是个小县城,水果基本都是四周的农民自家种的,吃不完挑到农贸市场卖,在一毛到二毛之间。 这一头,司爱华终于找到了大红色的棉服,正是他想给女儿买的,一问价格,一下子傻了。 “十五块,你们抢钱吗?”司长保也没想到,一件衣服竟然这么贵。 “小兄弟,咱们这里不要票,而且是南方运过来的货,你看看这质量和花色,我保证你去供销社都找不着比这个好的。”老板并不生气,象这样问完价吓傻了的人,他见得的多了。 司爱华讪讪的摸摸自己的口袋,眼看着一对县城里的夫妻过来给自己的女儿挑了一件红色的棉袄,临走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冲着傻站在旁边的司爱华笑了笑。 司雨侬这个时候才问过水果的价格回来,上前牵住父亲的手,“咱们看的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不然奶该担心了。” “小雨饿了吧,咱们去买几个包子。县城里有家包子铺,卖的包子可香了。”司爱华打起精神,领着大家伙去了包子铺。 包子铺的伙计看到司爱华,笑道:“好长时间没看到您了,还是老样子,两个馒头呗。” “这回吃包子。”司爱华腼腆的一笑。 “呀,终于想通了。我早就说您该试试我们家的包子,皮薄肉香,全县城就没有比咱们家味道更好的。这人呐,省啥都不能省自己这张嘴。” 伙计是个嘴快能说的,吧哒吧哒说了一长串,手上半点没落下,麻利的装了十个包子,收了司爱华一块钱。 馒头三分,包子一角,鸡蛋汤五分,包子铺的墙上,用粉笔写着价格。 “就坐在这里慢慢吃,他们家老板人好,热水随便喝。”司长保看样子也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的拿了碗,接了四碗热水递给大家。 “你和青青一人俩个,我和长保一人吃一个就行了,剩下的拿回家,让大家都尝尝。”司爱华是这么分配的,司长保也点头,包子尝尝味就行了,管饱太浪费。 隔壁桌坐着几个年轻男人,正在听一个中年汉子说南方的事,这汉子看穿着就和县城里的人不一样。说的也是县城根本没有见过的景象,几个年轻人都听呆了。不时抽气,又羡慕的询问各种细节。 一时间,满屋子里的人都噤了声,只听到他一个人的大嗓门,好些话重复了好多遍,可是听的人却一点也不介意,又是倒水又招呼伙计再来一碗鸡蛋汤,就是想让他再多说一些外头的事。 出了包子铺,司长保小声问他哥,“外头真有那么好吗?” 好像遍地是黄金,好像弯个腰就能捡? “再好,咱们还能抛家舍业啊。”司爱华嗡声嗡气的回道。 司长保这才收起一脸羡慕之色,失落道:“是啊。” 外头再好,他们能走吗?走了家里的地谁种,父母谁照顾。他们都是顶门户的长子,万一在外头出个啥事,家里的天就塌了。 他们俩沉默了,但孩子们的嘴一直没有停过,或者正确一点说,是司青青没有停过。 “小雨,县城真好啊。怎么啥都有啊,这些人穿的也好看。” 司青青单纯的羡慕着县城里的生活,吃的好,用的,简直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司雨侬并不羡慕县城,她只是充满了无力感。原以为,她靠着重生而来的先知,还带着系统,想改善自家的生活条件,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现在看来看去,才知道,这一切并不容易。 首先,司家没有本钱,她很清楚家里的全部积蓄加在一起只有二十多块,放到县城只够买一套南方过来的,最时兴的衣服。 现在的农产品完全卖不出价格,电子产品的价格最贵,其次是工业化生产出来的东西,倒个手就能赚到两倍甚至更高的利润,最其次是加工品。 电子产品不用说,动辄几百上千的价格,有关系有门路有本钱的,才敢插手这门生意。 工业化生产的东西本钱倒不用那么大,但是得去南方拿货,拿了货再坐长途火车回来。这对于不常出远门,也没有生意经验的农民来说,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寻找货源,再千里迢迢运回来,简直是无法想像的困难。 更何况,这年头的治安远不如后世那么好,来回带着现金,极不安全。 别提手机支付,现在连银行卡都没有,只有存折。也别提全国联网,省内都没有联网,一个网点的存折就只能上这个网点存取。所有后世觉得理所当然的条件,现在都是连影子都没有的事。 也不怪乎现在能发财的,好多都是街面上的混混 分卷阅读18 ,胆子大敢闯敢干就足以拦下百分之九十的人。 “好香啊,小雨,你闻到了没有?”司青青抽抽鼻子,使劲拿手拍着司雨侬的肩膀。 的确有一种熟悉的香味,司雨侬不用问就知道,这是烤面包的味道。远远看到前头围着一大堆的人,司青青拉着司雨侬的手挤了进去。 “这是什么?”司青青不停的嗅着鼻子,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又甜又香诱人极了。 “面包,面包,西洋面包,外国的烤面包,五毛钱一个,冷热都不影响味道。”卖面包的人吆喝着,仅能容身的一个人的小铺面,架着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上头搁着白色的搪瓷盘子,盘子上头摆放着一块块正正方方,松软香甜的面包。 司雨侬心想,这就是最其次的赚钱方法,加工品。不管是面包还是刚才的包子,都属于这一样。 这也是司雨侬觉得,她唯一可以考虑的方向。但是看看人家的铺面和烤炉,这是最基本所需要的工具,可是就这些,她也不可能置办齐全。 “想吃吗?给你和青青一人买一个。”司爱华跟在后头挤了进来,听到价格,虽然也觉得贵极了。但是衣服买不起,难道连点吃的也不能满足孩子?带着愧疚,司爱华一点也没有犹豫的掏出钱来。 第13章无水蛋糕 司青青看到五毛一个的价格,深吸一口气,拉住司爱华的胳膊,“爱华哥,不用了,刚刚吃了包子,我们一点也不饿。” “爸,买一个,我和小姑分着吃。”司雨侬倒不是贪这个嘴,只是想尝尝这个时候的面包,是什么样的水平。 司爱华依言买了一个,小心掰开,递给他们。 司雨侬拿到半个面包,撕下一半又递还给司爱华,“爸,你也吃。” “这是你们小孩子吃的,我不爱吃。”司爱华拒绝,可是司雨侬根本不许她拒绝,直接塞到他的嘴里。 司青青正把半个面包往嘴里塞,看司雨侬这般,也只好揪下三分一块面包给了司长保,“哥,你也尝尝。” 司长保笑嘻嘻的扔到嘴里嚼巴嚼巴,奇怪道:“这到底是啥味,亏了,还不如买五个包子实惠呢。” 司青青白了他一眼,学着司雨侬小口小口的吃面包,松软的面包,带着一股奶香味,直到吃完最后一口,才“妈呀”一声,“城里人真会享受。” 司雨侬笑笑,心说这味道可真不怎么样。估计是买不到黄油,面粉也用得不对的缘故。另外还有一股微酸的味道,明显就是发酵的时间没掌握好。 这样的技术,也敢出来卖钱,还有这么多人捧场。放在后世也就是新手在家随便糊弄的水平,也亏现在这个年代,又是偏远的小县城,大家都没怎么吃过西点,才能跑出来骗钱。 他们渐渐走得远了,还不时看到有人拎着篮子或是米袋站在路边吆喝,卖自家地里种的东西。 “他们为啥不去农贸市场,那边人多。”司青青扯了一把司爱华的衣摆问道。 “那边怕是要收租子。”农民自家地里的东西,本来也卖不上价钱,再交租子,可不划算。 “小雨,看啥看呆了,不就是大米吗?你没见过啊。”司青青拉了一把司雨侬,深觉这段时间侄女有些奇怪,尤其是今天,特别特别奇怪,简直象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好吃的好玩的一大堆,她竟然还能走神。 “啊,不是,我就是忽然想到一点事。”司雨侬上前拉住司爱华,“爸,我想买一点低筋面粉和白糖,可以吗?” “低筋面粉是啥?”司长保在旁边好奇的问道。 司爱华摸摸女儿的脑袋,“怎么,咱们小雨想回家自己做包子吗?” 他听到了面粉两个字,自动忽略了前头的低筋,大家对于面粉的认知,就是拿来和面做包子馒头或是饺子皮,压根没有想过面粉还分着种类。 “不是,是低筋面粉。”可以用来烘烤无水蛋糕。 作为一个动手能力极强,会自己下厨的单身女性,纵然没有玩过烘焙,这种入门级别,最简单的西点,多少也会几样。 从刚才烤面包得到的启发,司雨侬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记忆中各种西点的烘烤方法,在没有烤箱,也没有合适工具的情况下,只有无水蛋糕可以勉强试一试。 “那我们去看看。”粮油公司现在还是凭票供应,他们只能回农贸市场。 这边倒有敞开来供应的,却没人听说过所谓的低筋面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面粉就是面粉,还有啥低筋的说法。” 市面上的面粉都是最普通的中筋面粉,用来做中式面点最合适不过,这年月有几个人懂得做西点,没有需求自然也就没有供应。 “那老板,您有玉米淀粉吗?” “有。” 那就好办了,司雨侬要了一斤玉米淀粉,又拿了点白糖。至于面粉,家里就有,根本不需要到外头买。 如果没有低筋面粉,可以用中筋面粉加百分之二十比例的玉米淀粉中和,调配出低筋面粉。也亏得她之前生活的环境,网络发达,什么样的资讯都有。 拎着玉米淀粉和白糖的司雨侬,归心似箭。 回到家,司爱华把肉包子分给大家,一人一个。司雨侬在外头只吃了一个,所以她还剩一个。 “谁花的钱?”白春桃拉过女儿,小声问道。 “爱华哥花的钱。”司青青不耐烦的甩开她妈,司雨侬说要干一件大事,她急着去围观呢,可没功夫跟她妈在这儿瞎磨叽。 听到是司爱华花的钱,白春桃满意了,随着儿女们去闹腾。 “长寿叔,我要砌个灶台起来,要一车泥。”司雨侬一回来就扯住长寿的袖子撒娇。 “家里的灶台还不够你用啊。”司长寿被她摇的头晕,不明白为啥还要砌个灶台。 “要你去就去,长保也去。”司丰年在旁边听着,拿手指敲敲桌面,一捶定音。 “我又没说不去。”长寿冲他爸做了个鬼脸,拿上工具,挑着担子跑了出去。 “家里还有几块砖头,我给你拿出来当个底座。”司丰年去寻摸砖头,又找了地方,就在厨房的角落里,扒出个位置,专门砌上司雨侬所说的灶台。 “要两层,下头生火,上头用来烤东西,不是咱家厨房里用的那种烧水做饭的灶台,是用来烤东西的灶台。”幸好前世各种各样的综艺节目十分盛行,什么野外生存,去乡□□验生活等等,各种考验人的应变能力和生存技能。 她看过的一档节目里,就有一位明星用自制的烤炉烤饼干。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现在的条件一时半会儿提高不了,她也只能尽力试试。 司青青跟着他们忙前忙后,乐不可吱。直到白春桃再次把女儿抓 分卷阅读19 回屋里,问她道:“咋地,是要给我们单独砌个灶台吗?” 他们分了家,粮食也分开了,自然得单独开火。家里只有一个厨房,好在现在的饭菜都极为简单,轮流用也用得开。 现在看司雨侬忙活灶台,就以为是司大娘的主意,大人不好意思说,便要小孩子提出来。 这用泥巴砌的灶台,能和厨房里用砖头砌的灶台比吗?白春桃都快怄死了,结果家里人还跟着忙乎,一个个都是傻子吗? “不是给你的,这是小雨用的,她说了砌好了灶台,给我们做好吃的,超级无敌好吃的。”司青青气乎乎的看着她妈,“你也想要?那让爸再砌一个,这个是小雨的。” 她是半点没理会到她妈的心情,只当她妈想抢,还非常有眼色的护上了。 原来是小孩子玩啊,白春桃放了心,赶女儿出去,“去吧去吧。” 这么点小孩子,一时心血来潮,居然全家人都跟着忙活,一个女娃子,惯的这么厉害,象什么样子。白春桃放下担心,心里又滴咕上了。 司爱华跟司大娘说完话,长保长寿也挑着黄泥进了屋。司爱华帮着挑进厨房,“行了,剩下的我来,你俩赶紧歇着去。” “让他俩看着点。”司丰年招手让他们进来,“以后都是顶门立户的,这些活得叫他们学着干。” 都是动手能力极强的庄稼汉子,一上手就象模象样。司雨侬和司青青连捞点泥巴玩玩的机会都没找到,双层灶台就给砌好了。 点上火烤一烤,再用小火闷上一个晚上,如果赶得急,明天就能用。 “小雨啊,你到底想做什么。”司大娘出来看了一眼灶台,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想做烤蛋糕。”司雨侬比划着今天在外头吃到的烤面包,不服气道:“我觉得我也能做得出来,还能做得比他还好吃。” 司大娘“噗嗤”一下子笑了,司爱华摸摸女儿的脑袋,没有吭声。 司丰年一脸不相信,但啥也没说。长保摸摸鼻子,长寿直接夸张的叫了出来,“怎么可能,你连水都没有烧过吧。” 家里都是能干人,谁还让个小孩子做家务,不客气的说,司雨侬就是连灶台都没靠近过。 现在这样一个饭都没有烧过一回的人,忽然说自己能做外头的西洋玩意,也不怪大家根本不相信。 司青青捂着嘴,不敢相信又想要相信。如果是真的,她岂不是天天可以吃到西洋点心。但是想到长寿说的,也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有点悬。 “你们就看着吧,我觉得我能行。”司雨侬没法解释,干脆就不解释了,气呼呼的发誓要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 “就让小雨试试吧,反正不管怎么折腾,只要做熟了,就能吃。”司爱华虽然有点心疼面粉,那可是精细粮食,还准备留着过年包饺子用呢。但是他更心疼女儿,只要女儿能从柳琴抛弃她的阴影里走出来,这点面粉又算得了什么。 司爱华看女儿仰头冲着他笑的一脸灿烂,也跟着抿嘴笑了起来,女儿的笑容就象阳光,驱散他心底的阴霾。对柳琴的思念和挫折还有些许的不甘心,也都融化在这在笑容里,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司大娘好笑的摇头,儿子都说了,她肯定不会再反对。再说难得孙女把注意力从找她妈上头转移到别处,就让她试试吧。 不仅让她试,还在第二天找出一个大搪瓷托盘来,“不是要烤蛋糕吗?这个合不合适,还是当年在黑市上头,从别人手里找来的一个添头。” “黑市?奶奶去过黑市?”司雨侬惊讶道。 “要是以前,我可不敢说,幸好现在不讲究这些了。那个时候啊,光靠公社分的那点粮食,哪儿够啊。我就拿鸡蛋去城里跟人换粗粮,城里人精贵,好多人吃不惯粗粮,拿着换精细东西。咱们可不管,能填饱肚子就是好东西。” “奶奶是这个。”司雨侬竖起大拇指。 她正愁拿什么装蛋糕糊呢,也没地方找纸杯或是容器。搪瓷的长方形托盘,拿来装蛋糕糊最合适不过。平平整整,受热均匀,烤完了一切,方方正正,卖相肯定不差。 司大娘看孙女先是把面粉和淀粉调在一起,用手使劲抓匀,然后放到一边。再打了几个鸡蛋使劲搅和,当然,这个搅和的工作交给了蹲在旁边看稀奇的长寿。 一直搅和到蛋液膨松变白,就象一碗白/浆的时候,才算完事。 长寿胳膊都差点没搅和废了,司雨侬接过蛋液讨好道:“一会儿烤出来了,长寿叔吃双份的。” “真的能吃?”长寿是来看笑话的没错,可要是不能吃,他岂不是白白辛苦。这个时候,他倒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小侄女真的能成功,也不枉自己差点废掉的胳膊。 第14章烤制成功 司雨侬没再理会大家的嘀咕,而是专心的在蛋液里调入白糖和油,然后再将调配均匀的低筋面粉小心的筛到蛋液里,一层层的筛好再搅拌。又暗自可惜没有蜂蜜,不然味道一定更好。 “不放水?”司大娘看出点道道,奇怪道。 “不放,无水蛋糕放了水可就不好吃了。”司雨侬将蛋糕糊慢慢倒入搪瓷托盘里,然后放到灶台的第二层,再拿一块砖头把门给封好。 灶台里的火温正好,家里人个个都会烧火,控制灶台的火温不在话下。 “是不是可以吃了。”司青青今天起的晚了,赶来的时候,司雨侬已经封好了灶台。 “我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连长寿都觉得,没准真的能成。 “小雨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怎么不知道。”大家伙谁也不肯走开,都围在灶台旁边说话,司青青很是奇怪,她天天和小雨在一起,没理由她知道的事情自己不知道。 “我妈看的书里有,我听她念过好几回。”反正柳琴走的时候,把自己的书都当宝贝一样带走,想对质也没地方对去。 司大娘心头一颤,生怕孙女又忽然心神不安的哭闹起来要找妈妈,可是看了半天,孙女的神色依然平静,似乎真的只是陈述事实,而不带半点感情。 司青青挨了长寿的一个弹指,家里人都知道,不能在司雨侬面前提她妈的事。司青青要是早知道这也能扯上柳琴,哪里会开口,老实挨了长寿的弹指,赶紧转移话题。跟司大娘形容他们昨天在县城看到的农贸市场有多好,有多热闹。 “一件棉袄要十五块呢,把爱华哥都给吓傻了。”司青青砸着嘴,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司大娘叹了口气,难怪昨天儿子回来,一直闷闷不乐,还跟她说,想趁着农闲出去赚点钱。 可是农稼汉子一没门路,二没技术,就只有一把子力气,火车站扛活的事也黄了,还能干什么呢?母子俩商量 分卷阅读20 半天,也没商量出什么好主意,司爱华还打算这两天去县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活干。 看样子,是被棉袄的价格打击的不轻。 慢慢的,灶台开始有香味飘出来,引得司丰年进来抽着鼻子道:“怪香的,咱们小雨真能干。” “孩子嘛,不是掂记吃就是掂记玩,也亏得你们陪她胡闹。”光一个灶台,就让全家人陪着她玩了一回泥巴。虽然司大娘是用嗔怪的语气,但眼神里全是宠溺,哪里是真的怪她。 司丰年笑了几声,大哥就这一根独苗,他怎么可能不宠。不过是砌个灶台,算得了什么事呢。 想到昨天长保跟他提的事,便跟大嫂说道:“我听说粮食公司有新的粮种过来,产量比咱们自留的要高。” 他们用的还是老办法,自家产的稻种留下好的当粮种。一比较,发现自家粮种的产量,及不上外头的,可是他们没人种过,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 “我正想跟你商量这事呢?粮食公司现在都在推广新粮种,不好也不会叫咱们种。国家不会害我们的,我觉得可以在村里宣传宣传。”司大娘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改天问问大家伙的意思,反正这事也不能勉强。咱们知道的消息,让大家伙都知道就行,自己选吧。”司丰年说话间便招手,叫长保去村里的广播站,把粮种的事说一说。 长保抽抽鼻子,“怎么这么香,小雨不会真的会烤面包吧。” “是蛋糕,比面包还好吃呢。”司青青纠正大哥,关于吃的事情,司雨侬只讲一遍,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们守在这儿,就把我支走。”长保一屁股坐下来,他可没那么傻,广播什么时候都能去,蛋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司爱华是最后踏进厨房的,一进来吓了他好大一跳。也幸好当初建房子的时候,地基足够,房子建的宽敞,厨房都是老大一间,不然这么些人,可真坐不下来。 “咋回事呢,家里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我说都上哪儿去了,敢情都在这儿猫着呢。”闻着味儿,司爱华也坐了下来,“都等着尝我闺女的手艺呢。” 那他这个当爹的就更不能走了,肯定得先尝尝不是。 司雨侬一直盯着火候,家里连个时钟都没有,万幸的是,系统的右下角就跟电脑屏幕一样,有时间标注。等候了约若二十五分钟,香气越发浓郁的时候,她终于说道:“好了。” “呼”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来,光闻着味儿不能吃,真是一种折磨。 长保和长寿争着将封住灶台的砖头扒开,再小心的将搪瓷托盘取出来放到桌面上。因为烤制的原因,蛋糕的表面呈焦黄色,随着热气升腾奶香味越发浓郁起来。就连大人们,也跟着咽下一口唾沫。 就别提双手扒在桌面上的司青青了,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盯着蛋糕眨都没有眨一下。 长寿使劲抽着鼻子,“我的妈呀,光闻这味我能就三碗饭下肚不要菜。” “这就成功了?”司大娘最为镇定,看孙女拿了刀,赶紧给接过来,“你说咋弄,奶帮你切。” 切成啥样都不耽误吃,她最重要的就是想试试味道,然后计算一下成本。 “先拿秤幺一下。”司雨侬又想这一茬,赶紧让司大娘先别切。 长寿飞快的跑出去拿了秤进厨房,带着托盘一块秤重,一会儿再把托盘的重量给扣下来,就是蛋糕的纯重量。 “奶,切成三十块一样大小的。”司雨侬记下重量,这才对司大娘道。 “行。”司大娘比划比划,下了刀。整整齐齐,大小均匀。 司雨侬拿起第一块递给了司青青,“你先尝尝。” 本来第一块想先递给奶奶的,可是看小姑这眼神,司雨侬忍住笑,先递给了她。 “那我先替你们尝尝。”司青青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装模作样的捧在手里,还闻了闻,这才一口下去。 这一口,吃的司青青几乎要流下泪来。什么叫绵软细腻,什么叫唇齿留香,这就是了。 蛋糕的组织不象面包那么松软,一口咬下去嚼巴嚼巴就没了,而是极为紧密但又不失绵软,吃进嘴里,内容丰富。 面包是闻着香,吃两口便没了味道,蛋糕是闻着香,吃着更香,越嚼还越香。这香气从舌头滑到喉咙口,再滑到胃里,全是大大的满足感。 “这丫头,到底好不好吃,给句话呀。”司大娘看司青青这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孙女这次动手的结果,肯定是大获成功。但司青青埋头吃蛋糕,香的一脸陶醉的样子,实在是太招人乐了,让她忍不住要出言调侃几句。 “别看了,大家都吃。”司雨侬也给看乐了,赶紧将蛋糕一块块递到大家手上。 最后,自己捞上一块,咬下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蛋糕,完美的演绎了西点有别于中式点心的绵密口感。 一时之间,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嘴里全都裹满了蛋糕,吃的一本满足。 还是长寿再次伸手的时候,被司丰年打了手背,这才打破了沉默。 “爸,你打我干啥。”长寿吃痛,委屈道。 “这么精贵的玩意,你还打算吃个饱啊。”司丰年白了儿子一眼,这个小儿子,真不知道像了谁,一点也没有大儿子的稳重。可要说机灵吧,也谈不上,小聪明有一点,但犯蠢的事也没少干。 “嗐,你打他干啥,做出来不就是吃的。”司大娘赶紧再拿一块蛋糕递给长寿,想了想又拿了两块,“给你妈拿去尝尝。” “诶。”长寿高兴的应了,拿碗装了蛋糕便跑。 大人们都有自制力,哪怕觉得蛋糕是无上的美味,但也没动手再拿第二块,就连长保也没再拿。各自夸讲了司雨侬几句,便出了厨房,说是去广播站,通知粮种的事。 当然,司大娘也没忘了司青青,拿碗装了两块递到她手里,“拿着慢慢吃。” 剩下的蛋糕还有一多半,司大娘便扣在了柜子里。 司雨侬跟着司大娘回屋,坐到炕上摊开了作业本,可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是在动小心思。 司大娘笑道:“咋地,还想吃。不是拦着不让你吃,再好的东西,也没有一次吃个尽兴的。这天气放个三二天不是问题,留着你和青青慢慢吃。” 虽然是做成功了,但又是面粉又是糖,还有好几个鸡蛋,全是精贵东西,按他们家的条件,偶尔依她一回可以,却没那个条件,回回依着她。既然做了一回,就得多吃几天才划算。 司大娘摸摸孙女的头,承诺道:“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天天让你折腾。” “奶,我不是为了自己贪嘴才做的。您知道县城里的面包多少钱一个吗?也是西点,还没我这个 分卷阅读21 好吃呢。”司雨侬急切道。 她可不是为了玩,更不是为了自己吃,而为了卖钱。 司大娘停住手里的活计,有些不敢相信,“小雨是说,拿这个到县城去卖?” 司雨侬不停的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用了多少东西我都记下来了,奶给算算卖多少钱合适。” 八两面粉配二两淀粉,就算一斤面粉好了,然后是一两半左右的白糖,和两勺子花生油。再加上四个鸡蛋,合在一块算二块钱。 二块钱的成本,出了三斤左右的蛋糕,切成三十块的话,每斤十块蛋糕。一斤的成本算七毛,一块蛋糕的成本就是七分钱。 县城里面包要卖上五毛钱一个,还有挺多人站队。听他们吃过的说法,跟蛋糕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那蛋糕就算卖便宜些,也是翻倍的利润。 司大娘按住胸口,她算帐极快,一下子就明白了当中的利润十分可观。 可是她不仅没有找到赚钱门路的喜悦,反而神色复杂的看着孙女,“小雨啊,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孙女是自己带大的,聪明归聪明,却有点不谱世事的娇气。原本也没什么,家里就这一个娃娃,虽然不能跟城里人养孩子相比,在乡下地头,也算是养的十分娇贵。 忽然一下子知道操心家里的生计,就算孩子懂事了,这个跨度是不是也太大了。 第15章风风火火 司雨侬叹了一口气,扑到司大娘的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半天才道:“妈妈离开我们,不就是嫌弃龙头村穷吗?如果我们是有钱人,就算是农民又怎么样,她还会走吗?” 果然啊,还是柳琴作的孽。 司大娘一时心疼坏了,抱着孙女就是一通揉搓,“乖乖,这不是你一个孩子考虑的事,这么多大人,还能让你吃不着饭。不就是喜欢吃蛋糕吗?改明儿奶奶多养几只鸡,多换点面粉回来。” “奶奶,我不觉得苦。”司雨侬纠正司大娘,“我只要有奶奶,有爸爸就够了。但我要让她知道,离开爸爸是错误的决定。” 柳琴虽然是大城市的姑娘,但娘家的条件并不好。她回去后,嫁了一个二婚的男人,男人的条件很好,对她也不错。她自以为找到了幸福,很满意当初抛夫弃女的决断。 可是到头来,事实会告诉她,别人的东西,想给你的时候,才是你的。不想给你了,随时可以拿走。 想要过上好的生活没有错,但最正确的方法是靠自己。或者,真的想好了要走一条更轻松的路,也该给曾经的丈夫一个交待。哪怕他们没有拿结婚证呢,也是事实婚姻,写一封信回来,了断过去有那么难吗? 可柳琴并不这么想,当年的主动请人说和下嫁,变成了逼不得已。多年后的母女相遇,装作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私下请求她不要说出真相,不要破坏她的家庭。 家庭,司雨侬想到这个词就觉得好笑。一个可以抛弃自己亲生女儿的女人,也好意思说这两个字。 重活一世,就算系统不提要求,她可能,也不会再离开龙头村。千帆过后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只是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存在,大城市再好再繁华,也不是自己的家。 她有信心,留在龙头村,一样能给家人最好的生活。一样能靠勤劳致富,一样能过上大家羡慕不已的,城里人的生活。 一个地方是好是坏,是穷是富,决定权永远在人的手里,和地域无关。 “错了,她当然错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作为过来人,又作为城里出生的姑娘,司大娘太了解柳琴的不甘。 司大娘也恨柳琴的一走了之,但她毕竟是孙女的亲妈,所以村里人私下说嘴,将柳琴骂的狗血淋头,反倒是司家人,从司大娘到司爱华,从来没有说过柳琴一个字的不是。 这是她第一回和孙女谈到柳琴,袒露心声道:“小雨,奶奶希望你不要恨你妈妈,恨人是一件很累的事,仇恨不仅伤人,更伤己。她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以后就是陌生人,咱们各过各的,她后悔也好,庆幸也罢,都和咱们无关。奶奶只希望小雨能每天高高兴兴,干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为了让你妈后悔,去钻牛角尖。” 司雨侬想了想,很认真的点头,“奶奶,你说的对,我和她以后就是陌生人。可就是各过各的,我也希望咱们家能够过的更好。大家可以天天吃肉,可以穿新衣服,爸爸还能买得上新的果苗。既然都试成功了,趁着农闲赚一点钱有什么不好。” “当然好,只要小雨心里不积着怨气,你想干什么,奶奶都支持。”司大娘当然知道蛋糕可以赚钱,从古到今国人在吃上头都是最愿意花钱的。蛋糕的味道又这么好,能赚钱的事为什么不做。 她只是担心,孙女憋着一口气,要跟柳琴较劲。仇恨固然是一种动力,但也极容易让人心态失衡,性格也变得偏执古怪。不管在什么样的处境,总有人能够将日子过的舒心自在,这里头性格占了决定性的因素。 比起养成孙女的性格,赚钱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不过听到孙女的话,司大娘就知道,这孩子还是随了司家人的厚道,也随了自己的心宽。 “好孩子,咱们今天就准备,明天让你爹去县城里卖蛋糕。”司大娘故意顿了顿,看孙女有什么反应。 “我把烤蛋糕的技术教给奶奶,奶奶带着长寿和青青一块烤蛋糕,我明天跟着爸爸一块去县城,长保叔也去,多个人挑东西,还能换个手。” 一点蛋糕对庄稼汉子来说,算得了什么重量,一只手都能拎到县城去。烤蛋糕也不是什么难事,都是干惯了家务活的,一个人就能干。多加人,就意味着要将利润分出去,孙女能够想着带上叔公一家人,而不是吃独食,这是司大娘十分乐意见到的。 司雨侬当然不会抛下叔公一家人,虽然叔婆有些讨厌,或者说和整个司家一直格格不入,但是不管叔公还是堂叔堂姑,都和她十分亲近。 她是觉得,与其自家人累死累活,倒不如把活分出去,烤的多,赚的也多,到头来算总帐,保准比自家单着干,赚的还要多。更何况前世她工作多年,最终修炼成别人嘴里的女王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团队协作的重要性呢。 家里的男人们从外头回来,粮种的事一广播完,好多人就找了去,男人们谈完正事回家,就被司大娘请到了堂屋。 听到司大娘问他们蛋糕生意做不做得的时候,长保眼睛一亮,当即嚷道:“当然做得,怎么会做不得,我觉得比县城里五毛一个的面包好吃多了。” 司爱华面带欣喜,但又有一丝迟疑,“会不会太辛苦了,她一个小娃娃,哪里忙得过来。” 司大娘 分卷阅读22 嗔他一眼,“有我们这些人在,还能用她自己动手。说的好像就你是亲爹,我这个奶奶是外人一样。” 大家哄堂大笑,司爱华也不好意思起来,“我听您的,让我干啥就干啥。” “那行,明天长保跟着爱华,还有小雨一块上县城,我带着其他人在家干活。我今天看了,打蛋液是个力气活,他叔还得跟长寿一块换着来。要是能赚到钱,我给大家伙发工资。” “我呢我呢。”司青青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抱住司大娘的大腿仰头喊道。 “人人有份,咱们青青也有。” “伯娘万岁。”司青青跳了起来,想了想又说道:“我不要钱,拿蛋糕抵工钱成不。” 司大娘忍着笑,“成。” 准备再次欢呼的司青青被司丰年拎到一边,笑道:“自家人帮忙,还要什么工钱。” 村里人帮着别人家盖房子,也不过就是管两顿饭,送几个鸡蛋或是一点米面,都算是大气的。 反正是农闲,闲在家里帮这点小忙,还要什么工钱,这不是打脸吗? “他叔,这个你说了可不算,现在不争这个,真挣着钱了再说。”要是挣不到钱,今天说的越多,就越像一个笑话。司大娘之前就把自家的粮食和鸡蛋扒出来算过,万一亏了,也有这么多的蛋糕,就当是自家人吃了一顿好的,也能承受得起。 有司大娘安排,司雨侬乐得全程当个听众。小胳膊支着,小腿晃荡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被她看到了问题,由始至终,白春桃都没有出现过。但是门口那一角枣红色的衣摆,又是谁的。 在自己家,偏弄的好像作贼一样,也只有白春桃有这份能耐,实在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叔婆。”司雨侬带着点坏坏的小心思,故意出声喊道。 “人来了怎么不进屋,外头不冷啊。”司大娘看似在跟她打招呼,实则就是在笑话她。 笑话她作天作地,作到最后结结实实坑了自己一把。司大娘虽然是村里公认的贤惠人儿,但并不是老好人的脾气,也绝不是可以任人揉捏的。对这个弟媳妇,她一开始抱着好好相处的态度,释放出极大的善意。 但当她发现白春桃跟自己压根不是一路人之后,司大娘便开始敲打她,让她明白司家和白家不一样,别把白家那一套带到司家来。就是生了孩子,也极力主张司丰年多跟长保在一块,让长保尽管少受白春桃的影响。 做这一切,司大娘问心无愧,但在白春桃的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她始终觉得,大嫂就是想踩着她,明明是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到头来却全都要听大嫂的,根本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事实上,如果白春桃问了,司大娘可能会实话实说,她真的没将白春桃放在眼里。再附赠一条,瞧不起她的作派,然后一并奉送,嗯,你想的没错,这就是事实。 白春桃假笑着走了进来,“这不是路过,听着你们在说啥,要自己干买卖?” 今天的烤蛋糕,她也吃了,是长寿递到屋里给她的。真是好吃啊,她吃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可以当买卖干。反正她也问过长寿了,不就是面粉和鸡蛋,一点也不难。 她还准备偷偷回一趟娘家,跟娘家人商量怎么做,结果倒好,人家已经开始了,气得她心肝都是疼的。 “是要干买卖。”司大娘笑笑,然后下炕牵住司雨侬,“就照我刚才安排的来,今天都早些睡,半夜就得起。” “放心吧,耽误不了正事。”司丰年看着大嫂一家回了自己的屋,就冲白春桃沉了脸,“自己家,要进就进,躲在外头偷听算怎么回事?” “又没人叫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防着我,不叫我听见。”白春桃觉得十分委屈。 “你还有理了,是谁整天躲在屋不见人的。”司丰年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盘腿上炕,拿着竹篾开始排箩筐。 他们背靠卧龙山,农闲的时候会组织村民进山砍竹子,然后削成细条编各种筐或是簸箕,大大小小都不重样,以前是卖给供销社换点盐和油,现在是背到县城里卖掉。只是家家户户都会编,卖不出价格,也就是挣点零花钱。 夫妻俩说话的时候,长保拉着长寿和青青也回了自己屋,所以这会儿堂屋里,只有他们夫妻俩。 白春桃上前扯下司丰年编了一半的竹筐,着急道:“怎么不是防着我,不就是怕我在,不好支使你们吗?都分家了,还支使你们做白工,什么发工资,不就是象上回一样,给俩小钱就打发了。不是做生意吗?咱们也得算上一份。” 第16章开张 司丰年一把夺过被白春桃扯过去的竹筐,再重重将竹筐惯到白春桃的脚边。吓得白春桃连退几步,眼睛瞪着司丰年,一脸不敢相信。 “做生意?你是有蛋糕的方子,还是准备拿面粉和鸡蛋出来当本钱?”司丰年吼道。 白春桃愣了,蛋糕方子当然不是她的,但吃食的方子,不就是谁学会了谁就能做吗?没听说只许一家做的道理。至于面粉和蛋糕,那都是精贵东西,这要是亏了咋办? 但她也有她的道理,“咱们一家人上阵,就白白听大嫂使唤?这不是资本家的作派吗?” “你不是爱在屋里待着吗?继续待着吧。”司丰年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以前不是没解释过,可是白春桃永远都觉得自己心里那套标准才是人间真理。 时间长了,司丰年的话越来越少,比如现在,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反正不管说什么,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比起这边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司大娘一家则是欢声笑语。 “小雨啊,知道奶奶为啥没叫你叔公一块做生意吗?”司大娘觉得,似乎一直以来她都拿孙女当奶娃娃看待。但是从今天开始,她决定该改改态度,该教育的该灌输的道理,已经可以开始。 司雨侬当然知道为什么,但她总不能一二三分析出来吧,那司大娘就不是欣慰孙女懂事,而是要烧碗香灰给她喝,用来驱邪除妖。 所以她从善如流的摇头,司大娘小声跟她解释,“咱们这本来就是小生意,也赚不了三瓜两枣,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收,由着自家决定,怎么都方便。要是带人入伙,意见不合的时候能商量还好说,要是商量不过来,到时候丢了亲戚情份,得不偿失。奶奶喜欢你的不自私,事事想着家里人,但也要为自己考虑,不要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处境当中。” 司雨侬点头,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种小生意,如果再一合伙,你往东我往西,统一意见就耗去了大半的时间。 司大娘摸摸孙女细软的头发,快手快脚去厨房做了三个人的饭菜,再将该准备的东西提前准备好 分卷阅读23 ,早早洗漱休息。到半夜三点,司大娘起床,去了厨房准备。 司雨侬强撑着睁开眼,大冬天半夜起床,简直就是反人类。 但是没法子,普通人想要赚点钱,就得先过辛苦这一关。吃得苦中苦不一定能为人上人,但吃不得苦,肯定没这个机会。 厨房里,司丰年也带着长保长寿过来,至于司青青,都知道是哄着她玩,没指望过她干活,也就没有把她半夜拽出被窝。这会儿恐怕睡得冒泡,半点都不知道外头的动静。 司雨侬把昨天做的蛋糕拿出来给大家填肚子,司丰年不肯要,“这是卖钱的东西,我们吃了多糟蹋。” “叔公,咱们虽然是小本买卖,但也有自己的讲究。只卖当天现做的蛋糕,隔夜的咱们自己吃。”再小的生意,也得有规矩。司雨侬先把规矩定下来,也省得大家伙不知道,到时犯了错还不好说。 “小雨是东家,听小雨的。”司丰年看小小一个人儿装大人的严肃模样,就想笑。拼命忍住了,赶紧接过蛋糕,塞住自己的嘴,省得一个不小心,给笑出了声。 司雨侬也不深究大家的表情,反正只要奶奶支持她,全家人就不会有异议。 不听她的没关系,听司大娘的就行。 司大娘昨天就看过蛋糕的做法,但今天是当成商品卖出去,不敢轻易就接手。所以还是司雨侬带着司大娘,一步步告诉她注意事项,比如所有的容器都得将水份擦干,无水蛋糕不能沾一滴水。 鸡蛋打发到什么样的程度,又在什么时间加糖,什么时候加油,面粉和玉米淀粉调和的比例,一定要揉和均匀。最后筛面粉,也必须小心搅拌。 最后是烤制的时间,这点最难办,家里没有时钟。但是也难不倒心灵手巧的劳动人民。一个简易的木桶上钻出一个小洞,倒入水,下头再拿桶接住。从蛋糕进炉开始计时,烤制成功后,看看桶里接了多少水,用刀子刻个度数,下回再烤制的时候,保准不会错了时间。 司大娘一一记住,孙女烤了第一盘,她便上手烤制了第二盘,第三盘的时候司雨侬全程旁观,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司雨侬将划好的九十块蛋糕放到背篓里给司爱华背上,长保则是顺手把家里这段时间编的竹制品背上,干脆一起拿出去卖掉。 今天第一天做买卖,家里所有的面粉,白糖和鸡蛋都拿了出来,如果成功,就得再买这些面粉和白糖回去。 如果不成功怎么办?司雨侬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怎么可能不成功,就是她阅尽人间美味的舌头,也觉得土灶土鸡蛋烤制出来的无水蛋糕,味道一流。她不信,还会有人不爱吃。 “今天也是到县城吗?去镇上要近的多。”司爱华有些心疼女儿,之前去县城是玩耍,女儿走得累了,他可以背上一段。但现在他身前身后各背一个背篓,完全腾不出手来,大冬天的早上五点钟,寒风凛洌,就怕女儿受不住。 “镇上人少,要是生意不好,就是白干一场。”最重要的是,烤制蛋糕的成本,是家里倾其所有的全部,如果砸到手里,就再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让她尝试。 司爱华听了这话,也不作声了,只伸手牵住女儿。 去卧龙镇只要半个小时,但是去横山县而是步行两个小时。他们走到地方,正好是县城里的人起床的时间。 司雨侬早就想好了,不去农贸市场,因为他们同样出不起租金。 就在卖早点的地方,司雨侬寻找一处干净的地方,现成的竹簸箕,上头铺着一块干净的白纱布。这块白纱布,还是司大娘压箱底的东西,昨天给翻出来洗干净,今天用在这里刚刚好。 小心摆上十来块蛋糕,三个人开始蹲下等待。司长保也将带着的编制品摆出来,不时有人过来看了一眼,问问编制品的价格,讨价还价买上一个。可是对于蛋糕,却无人问津。 司爱华已经急的冒出一头细汗,看到有人过来,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女儿担心,还要抽空安慰她,“不怕不怕,现在人还少,一会儿人多了,就好了。” 司雨侬笑了笑,“我不怕。” 说着从自己的背篓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竹簸箕,只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上头也同样铺上一层白纱布,拿起一块蛋糕隔着白纱布掰开。 做好这一切,她起身双手捧着小簸箕,冲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叫卖道:“新鲜出炉的蛋糕,无水蛋糕,西式点心鸡蛋糕。五毛钱两个,免费试吃。” 前头一大串,还真不一定有人听到心里去,但是免费试吃四个字一出口,齐唰唰一排眼睛看过去。 司雨侬捧着簸箕走向一个脚步放缓的中年男人,这人一看穿着就知道是在公家单位上班的讲究人。 她将铺满蛋糕的簸箕递上前去,“叔叔,您试一块,我奶奶半夜三点起来烤的。我家祖上解放前当过厨子,跟洋人学的西点,您试试,喜欢吃再买,不喜欢吃不用勉强。” 亏得她一长串话,说的又脆又响亮,不光这个中年人听到了,旁边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中年人都被小姑娘抵到了当面,却不过情面,伸手拿了一块放到嘴里。原本没有当一回事,大城市国营商店里的蛋糕他都吃过,哪里会将乡下人烤的蛋糕放到眼里。至于什么跟洋人学的手艺,更是嗤之以鼻,只不过人家有涵养,心里这么想,不会说出来驳人的面子。 只是,蛋糕一入口,外皮带着焦脆,内里绵软细腻的口感,瞬间就将他的味蕾唤醒。一个字,香,二个字,真香。 “真是洋人的手艺?”中年男人这个时候倒有点信了,这味道,比他在大城市吃到的蛋糕更香醇,搞不好真是什么祖上的传承。 司雨侬一看有门,赶紧点头,“真的真的,以前不敢说,现在不是时代不一样了吗?咱们不能将这么好的方子埋没了不是,就想着拿出来造福大家伙” 这小姑娘,说话倒有意思的很,中年男人问了价掏钱买了四个,中午带回去给孩子尝个鲜。 见他买了,6续开始有人试吃,试吃过后没有不问价格的,但二毛五一个的价格,还是吓住了不少人。一个大肉包子才一毛钱,这么一小块蛋糕就得二毛五,对比之下,性价比太低。 至于说五毛一个的面包,那又不一样。人家正经开的店,还有那么老大一烤箱,老板穿着白衣服,戴着白色的高帽,看着就是那么回事,更能唬得住人。 蛋糕说的再好听,也只是几个乡下人挑来卖的,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当然,也有不差钱的,觉得好吃,哪怕自己舍不得吃,也愿意带两个回去给孩子尝尝。 这一波试吃带来的客户走后,又陷入无人问津的局面,司雨侬只好再次使出试 分卷阅读24 吃大招,她眼睛也毒,专门朝着那些穿着打扮不错又面善的人吆喝,这些人吃了,只要觉得好,基本都会带上两个。 但也因为免费试吃,被路过的一个老阿婆盯上,只要司雨侬端着簸箕去给人试吃,她就凑上来捞一块。 吃了不买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吃了不买,却不停的试吃,就有点招人厌了。 第17章再遇老对手 做生意,什么极品的客人都会遇到,司雨侬早有准备。只要不过份,一般来讲,和气生财,忍了也就忍了。 但他们做小本生意的,每个掰开给人试吃的蛋糕都是钱。被人这么追着吃,她还赚什么? 司雨侬忍住自己的脾气,结果这个阿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贴上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打算离开,占起便宜来没个够,这她可忍不了。 但要是开口赶人,无端的惹来争吵,坏的也是自己的生意。 司雨侬端着空簸箕蹲下来,转动着眼珠子,用油纸包了四块蛋糕对阿婆道:“您要的四个蛋糕,一共一块钱,谢谢。” “我没说要买。”阿婆还以为小丫头又要掰蛋糕给人试吃呢,她紧紧跟着,想捞一块最大的。没想到,这丫头不知发什么神经,竟然以为她要买。赶紧退后一步,生怕对方不管不顾的塞到她手里。 “我明明听到您说要四个的呀。”司雨侬一脸不解的看着阿婆,大眼睛眨巴眨巴,写满了困惑。 路过有人笑了,“陈婆婆,人家老乡进城卖点东西也不容易,你耍着人家玩干什么?” 陈阿婆边转身边道:“没有没有,是她听错了。” 等转了身,走的飞快,生怕她不走,人家就要强赖着她买下这四个蛋糕。 司雨侬谢过主持正义的路人,蹲下来冲着她爹一笑。 司爱华当然看的出来闺女是故意的,上手摸摸她的头,“小机灵。” 司雨侬吐吐舌头,对付这样的客人也只能这样了。其实她也是狐假虎威,虽然她是个小姑娘,但蹲在摊子前收钱的可是两个大男人。 陈阿婆眼睛又没瞎,哪里看不到。她不是怕司雨侬这个小姑娘,是怕蹲着的两个男人也追着她强买强卖,这才吓得跑掉。 直到早点九点,基本上小县城里的人都吃完早点,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早点摊开始收拾家什,行人也渐渐没了踪影。 司雨侬点了一下蛋糕,一大早卖出去三十多块,谈不上火爆,但也可以算开张大吉。 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呆了,得重新找有人的地方。 “火车站门口倒是人多。”司爱华建议道。 司雨侬摇摇头,“咱们还是做居民生意比较保险一点。” 火车站门口历来鱼龙混杂,正因为人多,生意好做。也导致混混当道,要有人罩着才能留下,他们就卖一点吃食,犯不着将事情复杂化。 司爱华倒不怕,挥挥胳膊,“有爹在,你放心,没人欺负得了你。” “我不是怕,我是想着,咱们这个生意,要是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才是最好的。一直在县城来来去去,大家伙才能熟悉我们。” “听我们小东家的。”司爱华想到他妈说的话,成本归她出,赚的钱归小雨,不管是用来上学,还是留着当嫁妆,别人都不许动用。既然是女儿的生意,那就听女儿的吧。反正他打小就习惯了,家里的女人比男人厉害。所以对于女儿小小年纪就出挑的行为,适应良好。 司长保在旁边吭哧吭哧的笑,“幸好有小雨在,光凭我们肯定卖不掉。” 他们只会坐在原地等,根本不会吆喝,更不会想到,还有给人试吃这一招。 司雨侬耸耸肩,“我年纪小嘛,不怕丢脸。” 其实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是这个年代的人,不太知道营销的概念,这才觉得稀奇。 司长保跟着来,发现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托他们的福,买蛋糕的人多了,好几个客人都顺手稍带了竹编。 “那小雨说,接下来去哪儿?”司长保问道。 “去居民楼。”司雨侬想过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街上的行人很少,就算有人出门也是直奔农贸市场。他们干脆去单位的居民楼转转,现在是放寒假的时间,谁家还没个贪嘴的孩子呢。有稳定工作的人家,条件相对好一点,大多不愿意亏了孩子的嘴。 “县里最好的居民楼肯定是大院,可是他们不让外人进。”司爱华在县城打听过帮工的事,多少知道一些这里的门道。 “没事,他们肯定有侧门,如果侧门也不让人进,就在门口吆喝也是一样。”这种大院,大门都是车辆和工作人员出入,居民一般走侧门。 不知道侧门在哪儿也没关系,顺着转个圈,不就找到了。 果不其然,侧门没人守着,他们三个人长驱直入,直接在居民楼里叫卖开了。司雨侬怕惊扰到人,也没放开嗓子,只在居民楼下端着簸箕喊道:“蛋糕蛋糕,鸡蛋糕,免费试吃,好吃再买。” 这个时间学校早放了暑假,孩子们不怕冷,好多都结着伴在下头玩耍,听到免费试吃不少人都往她身上打量。看到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越发好奇起来。 司雨侬大方的将试吃品端到他们身边,“你们尝尝,好吃再叫家里人来买。” 小孩子尝了,哪里会觉得不好吃。有些兜里有零花钱的,当时就掏了钱。有些则是急吼吼的回去拿钱。 几毛钱的吃食,虽然有点小贵,但架不住孩子想吃,还是有不少人家掏了钱。有些心大的,直接将钱给了孩子,有些细心的,自己下楼看一眼,的确是正正经经卖东西的,这才交钱买了蛋糕。 “这里的蛋糕肯定不好吃,我只吃国营糕饼店里做的,上面还带奶油。”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声音,娇滴滴的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司雨侬忙着给买蛋糕的孩子拿油纸包上蛋糕,闻言头都没抬,嘴里便道:“我们家里祖上出过大厨,是跟洋人学的方子。好不好吃,尝尝味就知道了。” 没必要得罪客人,但也不能任由客人打压,该表明的态度必须当时就得表明,不然另外的客人还以为她心虚呢。 司爱华和司长保收钱,司雨侬打包,这也是她定下来的规矩,收钱的人手不碰蛋糕,打包蛋糕的人不收钱。 细节处见真章,这些孩子虽然不懂,但大人看他们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样子,心里先点了头。 再加上这个时节,好多人家里都有客人,有大人尝了一下发现味道不错,手里宽松的,也会多买上几个,拿回去招待客人。 拿到蛋糕的孩子哪里会等,当时就往嘴里送,一边送一边道:“真的好吃,比新开的那家烤面包还好吃。夏慕桑,你不 分卷阅读25 买吗?” “夏慕桑,不许买。”刚才那个刻薄娇气的声音又出现了。 司雨侬这个时候才有空抬头,夏慕桑,呵呵,咱们又见面了。 自己这个老对手,现在还是个粉嫩嫩的小学生。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们是老乡啊。 那当初他和自己坐同一班飞机回国的原因,倒是呼之欲出。想到这里,她目露同情之色,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小子也为家人放弃了合同,还是有一咪咪优点的嘛。 而恰在此时,夏慕桑也看向了她,似乎是被她的眼神刺吧。 要是司雨侬知道,肯定会被这个误会笑死。她真的不是同情千金大小姐对他大呼小叫,只是纯粹想到了前世而已。 但前世的记忆,目前看起来,只独属于她一个人,夏慕桑怕是永远都无法理解她眼神里的深意。 只听到夏慕桑冷冷道:“四个,谢谢。” 司雨侬低头看了一眼背篓,笑嘻嘻道:“对不起,卖光了,只剩一个,看小哥哥长的这么可爱,送你吃了。” 怀着一种隐秘的心情,调戏了一把前世的老对手,这心情,真是分外美丽。 油纸包上最后一个蛋糕,笑眯眯的递给夏慕桑。 夏慕桑的脸一下子红了,旁边的小孩子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起来,“夏慕桑被人调戏了,我长的也可爱,小妹妹为什么不送我。” “你怎么跟夏慕桑比,你妈还说要是能换,拿十个你这样的换夏慕桑一个也行。” “夏慕桑,不准要。”傲娇声音的主人气急败坏走上前,想要打掉司雨侬手里的蛋糕。 司雨侬也终于看清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长的是什么模样。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小姑娘,穿着红色的掐腰棉袄,蹬着红色的小羊皮靴子,头上还别着亮晶晶的蝴蝶发卡。从头到脚就象发着光一样,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她身上飘出来的,属于大城市的味道。 夏慕桑原本不准备拿的,明晃晃的被人调戏,哪怕她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呢,可也是调戏。但是邵安娜的举动,却更加激怒了他,两条眉头绞在一块,伸手就抢在她之前接过蛋糕。 然后迅速掏出二毛五分钱,不由分说的塞到司雨侬的手里,“不付钱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拿着蛋糕转身,理也不理在他身后跳脚的邵安娜。 眼看邵安娜追着夏慕桑走远,围在旁边的小孩子开始七嘴八舌问道:“明天还来吗?” “来的来的,明天还来。”生意这么好,傻子才不来。司雨侬笑眯眯应了,又跟下来晚了,没买到的人道歉,说明天一定会多带一些过来。 直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司爱华还在发晕,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蛋糕竟然全部都卖光了。 还不到中午呢,原以为这么贵的东西,怎么也得一天时间多走几个地方慢慢卖,没想竟然才转战第二个地方,就卖了个精光。 “真卖光了?”哪怕所有钱都揣在他的怀里,还是有些怀疑的问道。 “爸,不奇怪的,住在这片居民楼里的人,本来就是县城最有消费能力的那一群人。”如果他们都买不起,那再去别处,只会遇到更多买不起的人。 司长保带的竹编不多,就刚才那点功夫,也跟着卖的差不多,还有几户人家预定了好几个大尺寸的竹编,让他明天带来。 一行三人空着手直奔农贸市场,家里攒了许久的面粉,淀粉和白糖已经空了。他们要拿今天赚到的钱去买,不然明天都没法开张。 买完烤蛋糕要用的材料,司爱华隔着好几个摊位,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件红色的小棉袄。 捏了捏今天赚到的钱,司爱华的心里充满了干劲。 第18章算帐 买齐所有东西,司爱华决定趁着时间还早,赶回去吃午饭,不在县城里耽搁,也能省下三个人的饭钱。 他把买来的东西和背篓都给司长保背上,自己蹲下身子要背女儿。 司雨侬一开始还不依,她觉得自己能走,还是司长保笑她,“你爸背着你,咱们能早半个小时到家,放心吧,爱华哥还没老呢。” 三十郎当岁,正值壮年。 司雨侬这才乖乖趴到父亲的背上,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似乎永远都是花白头发,微微驼着背,异常沉默的样子。回来这么久,她还没将印象倒腾回正轨。 前世父亲守着她和奶奶,一辈子都没有再婚。而她的前世有太多的工作要忙,太多的计划要完成,忙到她根本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想,父亲为了她,牺牲的太多太多。 司爱华和司长保交换着背上司雨侬,果然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赶回龙头村。 到了家,一家人都在堂屋里等着,看到他们回来的这么早,有点拿不定这到底是生意太好,还是生意太不好呢。 “妈,都卖光了。”司爱华把兜里的所有钱都掏了出来,推到了司大娘面前。 司长保也跟司丰年报喜。“竹编也都卖光了,还有好几个人定了东西,赶紧给找出来,省得我一会儿给忘了。” 司丰年跳下炕,去给司长保翻找竹编,同时拉上了长寿和青青。 司大娘数着钱,九十个蛋糕,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开张,用了十个在试吃上头,剩下八十个都卖掉了,收入是二十元整。 而他们又买了面粉和白糖,还有淀粉回家,因为是在农贸市场买的,不要票所以价格比较高。不过也是没法子的事,他们农民本来也没有票证。 原本面粉可以和村里人换,或者自己磨。但是明天所需的面粉怕一时来不及准备,所以先花钱买好。司爱华付钱的时候,肉疼坏了,一连串的嘀咕,说老农民还要自己买面粉,说出去得笑掉人的大牙。 一共花去了七块三角,剩下十二块七角,都交到了司大娘的手里。 司大娘把七角钱推到司爱华的手里,“你手里多少也要有点钱,下回别这么赶,县城有啥好吃的好喝的,你们吃了喝了再回来。” “奶,我们喜欢吃奶做的饭菜,比外头的好吃多了。”司雨侬趁机拍马屁。 “你们就哄我吧。”司大娘搂住孙女,指着桌上的十二块钱道:“既然这生意能做,就跟你叔公商量着给多少钱合适,剩下都给小雨存起来,以后给咱们小雨念大学用。” 司雨侬摇头,“这钱是给爸爸买果苗和粮种的。” “粮种用不着花钱,你叔公找过公社的干部,说是上头有政策,要是用推广的粮种,能够先领着,等秋收的时候再结帐。” 粮种是最要紧的,这可是关系着一家人的口粮,至于果苗,司大娘还想 分卷阅读26 等过完年出去打听打听再决定。他们小门小户,可没那些钱折腾,万一种错了上哪儿哭去。 “就这么说定了,先吃饭。”司大娘把钱一收,进了厨房。司雨侬吃过饭补觉的时候,依稀听到奶奶跟叔公在高声争执什么,但她太困了,实在打不起精神去听。 等到睡醒,天都黑了,抽抽鼻子拥着被子坐起来,厨房里饭菜的味道飘进来,才发现肚子都快饿瘪了,咕咕直叫。 吃饭的时候听说她奶要给叔公钱,叔公死活不肯收。说他们只是出个人打打蛋液而已,这点活在庄稼汉子眼里压根都不算事。没听说给自家人帮点小忙,也要收钱的。 最后好说歹说,他们的生意只要能继续做下去,一个月出十块钱,请长保和长寿换着给他们帮工。 “咱们小雨有意见没有。”司大娘给孙女夹菜。 “奶奶决定就行。”她没什么意见,这个生意他们全家满打满算,也就是忙活一个月左右就得结束。 司雨侬要开学,司爱华要种地,都抽不开身。叔公那边也是一样,只靠司大娘根本没法将这件事撑起来。 可是这么放弃,实在有点可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司大娘,司大娘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家里还是人口太少了。” 要是柳琴在,婆媳俩可以搭起来做,或者说,白春桃要是个不作妖的,也能雇她搭伙。 可惜的是,柳琴一走了之,白春桃又是个傻子,司大娘可不会自讨苦吃跟个傻子搭伙。 “先不想那么多,把这一个月干满再来考虑以后的事。”司大娘目前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司雨侬点点头,这一个月干下来,抛去成本和给长保叔的工钱,自家也能赚个几十块。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有整天在外跑,她才有机会把果苗顺利推销给她爸不是。 系统里的果苗总不能凭空变出来,一个没出过门的小姑娘,想编个理由都难。如果整天在外跑,总能让她想到两全其美,不受家人怀疑的办法。 他们早早睡了,半夜三点,司大娘没有拍醒孙女,而是自己起身去了厨房。长保比她还要早来一步,已经抱着蛋液在拼命搅拌。 这个时候没有电动打蛋器,只能靠纯手工,没有一点力气,还真干不了这个活。两个小时打下来,胳膊都要抬不起来。 司大娘今天烤了一百二十个蛋糕,等烤最后一盘的时候,叫长保去补觉,又叫了儿子和孙女起床。这也是商量好的,最省人力,不然半夜起床还要去县城叫卖,一个月下来,谁能扛得住,况且也没这个必要。 司雨侬也背着小背篓,蹦蹦跳跳跟在司爱华有边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走到半道上,看到一辆驴车,赶车的是吴家村的村民,坐在驴车上头的有三个人。一个中年男人,削瘦斯文,还戴着眼镜。对面坐着一个妇人,挽着个小包袱,一脸温顺。 妇人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和司雨侬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驴车和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坐在上头的妇人快速看了一眼司爱华,然后心虚一般的低下头。 司爱华此时正低头和女儿说话,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他,恐怕注意到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司雨侬人小个子矮,反倒是清清楚楚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司青青早把她妈卖了个彻底,她妈想说和草儿妈和她爸,后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黄了。而草儿妈也重新找了一个人,嫁到镇子上。 驴车上坐着的,正是草儿妈和草儿,那个斯文的眼镜男想必就是新郎官。都说娶个媳妇儿好过年,这年头结婚不是件复杂的事,更何况二婚头,把人接回家,街坊邻居发一圈糖便算是公告他家添了人口。二婚不摆酒,也算他们当地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司雨侬心想,如果不是白春桃介绍的,她奶恐怕会押着她爸去见一面,既然人家已经嫁了,只能当作他们之间没有缘份。 到了县城,他们还是和昨天一样,先去早点摊聚集的那条街。今天倒是免了头天无人问津的尴尬,一来就开张。 “你们家的蛋糕,我孙子爱吃,吵着还要,这回给我拿四个。”过年了,不得吃点好的,孩子的贪嘴也要适当满足一下。 “我闺女也爱吃,喏,也给我拿四个。她爸给的钱,不然我才不掏呢,这么老贵。” 都是昨天吃过的熟客,也有没吃过的,看着生意好,过来拿上一个二个尝鲜。 一大早卖出去五十来个,明显比昨天的生意好上一截。 等他们背着剩下的蛋糕到大院的居民楼时,还没吆喝呢,有眼尖的小孩子看到他们,自个就喊了起来。 “昨天卖蛋糕的来了。” 哗啦啦就下来好几个人。 这里的人手面大方,四个是起步,还有一个人一口气卖了十个,司雨侬送了他一个。 “小姑娘不错,很大方嘛。”他都付了钱,也没说还价的事,小姑娘主动送他一个,实在是让人意外。 “您昨天就关照过我的生意,今天又买这些多,咋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昨天开张的生意,就是早点街遇到的这一位,司雨侬怎么会不记得。 “夏干事怎么买这么多。”今天下来买的多是大人,互相都是认识的,有人顺势问道。 “家里孩子多,都爱吃。”夏干事笑眯眯的,十分客气。 “夏干事不是就一个儿子吗?”也有人问。 “他们家亲戚朋友的孩子,来了好几个呢,年年都这样,你以后就知道了。”老居民给新居民科普。 夏干事拎着蛋糕上楼,下头的议论还在继续。 “啥乡下亲戚,你这话可别叫人听见,夏干事的父母亲戚都在大城市,条件一个赛一个的好。” “你是没见着那几个孩子,个个穿衣打扮,都跟咱们不一样,长的也好看极了。” “长的好看我承认,那脾气也是够大的。”有个牵着孩子的阿婆不以为然,然后低头跟孙女说道:“人家瞧不上我们小地方的人,你还非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跑,长点心吧。” 大家讪讪笑着,顿时打住话头。 司雨侬在听八卦的同时,手也没闲着,麻利的用油纸包住蛋糕,再拿细麻绳一捆,利索的递出去。 这一波人还没退干净,下一波的人又围了过来。最后只剩十个蛋糕的时候,不得不跟他们打着商量,一人买两个,也省得有人空着手回去。 “小丫头,今天是周未,你不晓得多带些过来。”有不差钱的主儿,不满意了。 “没法子多带,手工烤制的,太费功夫。最多就是做这些,咱们当天做当天卖,绝对不隔夜,祖上有交待的,不新鲜的食物不许卖给客人。” 司雨侬说的煞有介事,还真将这些人给唬 分卷阅读27 住了,不差钱的主儿也不说话了。 今天比昨天多带了三十块,结果比昨天卖得还要快的多,包括司爱华替长保稍带的几个竹编,昨天订货的人,也都下来取货付钱,短短时间手里所有的货品,全都销售一空。 看着空空如也的背篓,不光司爱华,就是最乐观的司雨侬也没想到。 第19章打听 父女俩一道晕乎乎的出门,直奔农贸市场。面粉不用再买,司大娘准备自家磨。鸡蛋也可以从村里收。只有淀粉和白糖,还得再买些回去。 因为手里有钱了,司雨侬还大方的买了一罐蜂蜜,能够提升蛋糕的口感。 “明天要不要再多做一些。”司爱华一直都觉得,钱难赚极了。帮人扛包,那么老重的东西,也才五分钱一趟。养鸡养猪辛苦一年,也落不了几个大钱。 可是轻轻松松卖个蛋糕,一天竟然能赚十多块钱,他昨天晚上就已经掐过自己好几下,生怕一觉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美梦。 司雨侬摇头,“毕竟只是零嘴,我们生意好,一来是因为新鲜,没吃过的东西,人家愿意尝鲜。二来是快过年了,大家手头宽裕。等过些日子,生意就不会这么好了。” 司爱华点头,“有道理,过年的时候咱们歇不歇。” “不歇。”司雨侬回答的很干脆。 年年都要过年,远处的人稀罕过年是阖家团聚,他们家天天在一块,不用稀罕成那样。 司爱华也不想歇,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想想都心疼。左右他们家,没什么远处的亲戚要走动,最亲的叔公就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有几个远房亲戚,也都在村子里。 “过年的时候,小雨在家玩,我出来就行。”司爱华想了想,自己可以不歇,但闺女还是应该多歇几天。 司雨侬摇头,“过年的时候,我也得出来。” 蛋糕是靠叫卖,靠试吃的小本生意,指着司爱华半天不吭一声,怎么卖得动。这又不是生活必需品,往地上一摆,就有人来问价。蛋糕这东西,你不吭声,都没人知道你在卖什么,更别提过来问价了。 “是你爸没用,还得要你操心。”司爱华自嘲的一笑,当然明白闺女为什么这么坚持。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宁愿干活也不愿意张嘴,天生吃不了张嘴的饭。幸好女儿不象他,不然这生意真是没法做。 果然往后几天,生意不如头几天那么好,司雨侬盘算着,明天换个地方去叫卖。隔个几天再来,估计效果会更好。 “夏慕桑。”司雨侬等了几天,终于再次看到夏慕桑,而且他还是一个人,她赶紧抓住机会叫住他。 “爸,我有个数学题,想问问他,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司雨侬交待完,快步追了上去。 夏慕桑一脸困惑,这个小姑娘他认识,这个星期,几乎天天过来叫卖蛋糕。他家柜子里现在还有好几个呢,虽然味道是很好,但天天吃,他已经有些腻了。 只是,她叫住自己干什么? “我有道数学题想问你,你能跟我讲讲吗?”司雨侬笑眯眯看着他道。 “嗯。”竟然是问数学题,这是夏慕桑怎么也没想到的。 等司雨侬心满意足放过夏慕桑,冲他挥挥手,“谢谢你。” 脚步轻快的回到司爱华身边,“爸,我顺便帮你打听了果苗的事,他说他会问问他爸,到时候给我们消息。” “果苗,你咋跟人打听这个?”司爱华背着背篓牵上女儿,他们背篓里还剩几个没有卖完的蛋糕,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他们不准备再继续,干脆拿回去自己吃。 “爸,您不记得了,他爸就是政府里头的夏干事,人家接触的能人多,也比我们有见识。我是想,他要是问问,肯定比我们打听来的消息更靠谱。” “会不会太麻烦别人。”当然更靠谱,司爱华毫不怀疑这一点。但是素不相识,只是卖蛋糕和买蛋糕的关系,让人家打听事,人家真会答应? “要是夏干事愿意帮咱们打听,咱们送份礼表表心意不就行了。再说,我们觉得很难是因为没地方打听去,但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是顺嘴一问,或者是打个电话的事。我不管,反正该不该问我也问了,您不许凶我。” 司雨侬嘟着嘴,做出不高兴的样子。 司爱华立刻没辙了,“我什么时候凶过你?” “凶过呀,上回爬树……” “那是因为……” 话题迅速扯远,司雨侬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把果苗的事提上日程,这是比卖蛋糕重要的多的事。 “看你做点事,这叫一个费劲。”系统也终于吭了声。 但这嘲笑的口气,还不如一直不吭声呢。 “你不费劲,那你别找我呀。有本事你自己改变荒山,改变沙漠,不要我帮忙呗。” 系统不吭声了,惹不起惹不起,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再换到别的居民楼,生意虽然不如刚开始去大院居民楼的生意好,但也能在中午之前将所有蛋糕卖掉。有时候长保或是长寿,也会背着竹编跟他们一起出门。 “我们以前也常来卖竹编,从来没有这么好的生意。”长寿是个话唠,嘴从来闲不住。把钱收进口袋,就开始找话说。 “以前都是找个地方一蹲,想买的人不一定正好路过,现在是送到家门口,这种大个儿的,不用自己背回家,肯定会趁着方便买一个。再说过年的时候家里的东西多,总得要有地方放。”司雨侬特意让长寿背的中号和大号的竹编出来,果然特别受欢迎。 “我妈这几天疯了一样,非要往姥姥家跑,我爹拦着不让,说初二才许她回去。她打量着我们不知道,其实我哥早就猜到了。他说我妈肯定是想回姥姥家报信,想赚这个蛋糕钱。” 司雨侬不由得失笑,长寿这张嘴啊,真是藏不住事儿。在他妈那儿藏不住,在他们这儿同样藏不住。 “那你就不想赚这个蛋糕钱。” 长寿摇头,“我们就帮点忙,一个月还有十块钱呢,不比干买卖强。” 他又不傻,整天看着小侄女见了客人就亲亲热热迎上去,一张嘴都是好听的话。就是这样,也经常碰到难缠的客人,百般挑剔。也亏得小侄女脾气好又能说,不轻不重把这些人都给怼了回去。 要是换了他自己,喜欢说话不代表会说,要是遇着那样的客人,他肯定没辙。 安安心心的拿钱,不是挺好。 “你放心,我爸说了,蛋糕的方子得保密,不许告诉外头的人,就是姥姥那边,也不许说。”长寿拍着胸脯保证。 司雨侬抿嘴一笑,“谁说蛋糕方子得保密的,你尽管告诉你姥家,谁爱做谁做。” 长寿还以为她是开玩笑呢,半天才明白,敢 分卷阅读28 情小侄女说的是真的啊。 “这不能吧。”好好的秘方,谁愿意告诉别人。 “没关系,你亲姥姥家,要是你不说,肯定在你妈那儿落埋怨。” “这倒是。”长寿心思简单,根本没想那么多,既然小侄女这么说了,爱华哥在旁边听着也没吱声,那就是能说呗。 到了过年的这几天,他们当真没有休息,还是和往常一样背了背篓出门。过年这几天的生意爆火,司爱华收钱都差点收断了手。 “幸好多烤了六十个。”二百个蛋糕,放在以前一天肯定是卖不掉的,但过年的这几天,半天就卖得精光。走到哪儿都被一群孩子围着,有人远远看着,不由自主的走了过来,然后不由自主就买上几个。 二百个也是他们的极限,还是司丰年又做了一个更大的土灶,他们又买了两个烤盘,这才勉强烤出来。 “爸,上回果苗的事,人家给我回信了。”司雨侬忙活了一个早上,到了下午,是一家人休息的时间,盘腿在炕上吃着他们从县城带回来的零嘴说着话。 “人家咋说的?”司大娘抢在司爱华前头问道。 “人家说咱们这里的土壤和气候,适合种改良的沙棘树。果子可以当水果卖,还能酿酒和榨油。咱们这儿的土地不肥沃,气候又干燥少雨,好多果树种不了,只有这个沙棘最合适。” “人家啥时候回的话,我咋没瞧着。”司爱华一直把这事放在心里,想着下回遇到人,不管成不成,得跟人家道个谢。结果一直没遇到人,那闺女是怎么遇上的。 “爸,你忘了早上咱们和长保叔一起到的县城,你和长保叔遇到熟人说话,我在旁边也遇着熟人了。” “以前在火车站扛活的时候认识的,他家是县城里的,问我还去不去扛活,他能帮咱们办里头的证。”司爱华顺道就把遇着熟人的缘由告诉了他们,熟人一面是觉得他这人老实愿意帮他一把。一面是想赚点小钱,办个证得交五块钱呢,估摸着熟人是想抽一点。 开了春就得忙活,哪里还能去,更何况,有时间不如做蛋糕生意靠得住。 “就那个时候,我遇着夏慕桑的邻居了。他说夏家不在横山县过年,提早回了老家。怕我等着消息,特意让他邻居遇着我,跟我说一声。”司雨侬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司爱华不确定了,可能当时真的没注意到吧。 “有没有说哪儿有卖的?”司大娘比较关心实际的问题。 “说了,还说这是新品种,正在推广当中。我们要是愿意种,可以先赊给我们,等结了果子再还钱。” 还能这样啊,司大娘的眼睛都亮了。 家里的所有存款,也不过七十多块钱,其中卖蛋糕的钱占了大多数。抛去蛋糕的成本和叔公家的工资,他们赚了五十多块。按理说,这笔钱在农村也不算少,但司大娘却不想动用孙女的钱。 这么一来,开春之后,要租耕牛,要买农药,都得花钱,司大娘还在发愁,果苗的钱要怎么办,咋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高兴的很。 “是啊,过完年我再去问问,把这件事落定。”司雨侬笑嘻嘻道。 “去的时候可别空手,不管人家看不看得上,咱们都得准备点东西,不能失礼。”司大娘光说不算,恨不得现在就去隔壁专门放东西的小屋里翻找,看看准备些什么才合适。 还是司雨侬拉住她,“奶,我正想跟您说,咱们的生意就歇了吧,在家好生歇几天,我该开学,我爸也该忙活春耕的事。” “好,你不说我也准备提的,好好在家歇几天,给你弄点好吃的补补。” 其实这一个多月,司大娘每天准备的伙食都不差,餐餐都有两个鸡蛋,变着花样做给他们吃。 “那咱们买大棒骨回来煨萝卜,买五花肉回来炖大白菜。”司雨侬提要求。 “都依你。”司大娘一口应下来。 一家人正笑呵呵讨论还要吃什么菜,就看到一个人推门就闯了进来。 还没看清楚咋回事呢,就见这人扑到了司大娘的面前,后头追着的司丰年,还有长保长寿兄弟俩,包括一个司青青,都挤进了屋。 第2o章白家 扑到司大娘面前的人抱住她的腿,立刻嚎丧一般大哭起来,吓得司大娘赶紧把腿往回抽,抽半天抽不动,还是司丰年在后头大喊一声,“你够了。” 这人才松开司大娘的腿,等抬起头,不是白春桃又是谁。哭的头发散乱,眼皮子又红又肿,活像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咋了这是?”司大娘吓了一大跳。 不到正月十五,不算过完年,就是脾气最不好的人家,过年这几天也得乐呵呵的,生怕触了霉头,导致一年都不顺。 今天才初八,咋就哭上了? “大嫂,我对不起你们,这个婆娘,我今天非跟她离婚不可。”司丰年是真的生气了,初二那天,他特意陪着白春桃回娘家,把她牢牢看住这才没生出妖蛾子。 结果她倒好,偷摸着找人带信,让娘家嫂子找机会到龙头村来一趟。她一大早跑去和娘家嫂子接头,就是为了把蛋糕的方子传给娘家,让他们去干买卖赚钱。 “司丰年你血口喷人,啥叫处心积虑,啥叫耍心眼子。分明就是撞见我娘家嫂子走亲戚,拉着我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白春桃死活都不肯认,司丰年气急败坏道:“你不是为了把方子给你娘家,你至于天天追着长寿,让他告诉你怎么做蛋糕吗?” “我跟自己儿子说句话也要被你嫌弃。你出去找人来评评理,看看这是谁家的规矩。你要是在外头有了相好,直管说,我给她腾地方。” 白春桃偷换概念,气得司丰年指着她,手指头直颤,却说不出话来。 司大娘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拿眼去看孙女,孙女也在看她,并且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司雨侬招呼着他们一家子坐下,又去抱住司丰年的胳膊摇,“叔公,没关系的,正好我们没时间,不打算再做。别人愿意做就做去呗,说起来也是长保叔的外家,他们赚了钱,还能亏待自家外孙不成。” 司丰年疑惑的去看大嫂,“这生意不做了?” “是,我们刚刚商量的,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明天长保不用早起,大家伙都好好歇几天,开了春地里就该忙了,小雨和青青也要上学。总不能为了生意,两头耽误。”司大娘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蛋糕方子的事,孙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这中间其实有个小小的矛盾之处,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如果烤蛋糕还要特意瞒着他们一家,这关系算是没法处了,也让司丰年心寒。 如果不瞒着,有白春桃在,传出去是迟早的事。 司大娘 分卷阅读29 觉得,孙女肯定也明白,既然打从一开始没有瞒过他们,也就意味着,对蛋糕方子流传出去的事,有所准备。 果然,这会儿孙女的话,就象是印证了她的想法一般,让司大娘十分欣慰。 司丰年也傻了眼,但是想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是农民,种地才是根本,对孩子来说,读书也是顶顶要紧的事。这么一来,生意还真是没法再继续下去。 白春桃的耳朵一直竖着,此时听完,越发觉得自己占了理,即不装柔弱,也不哭了,反而挺直了腰板道:“看看,大嫂和小雨的话你听清楚没有,这生意谁都能做。” 司大娘笑了笑,“行了,大过年的,闹腾什么呢,赶紧回去歇着。” 不追究是一回事,想让她帮着白春桃劝司丰年,绝无可能。 一家人都走了,司青青却没走,她脱鞋爬上炕,黏着司大娘道:“不做生意,以后咱家是不是就不做烤蛋糕了。” “青青要是想吃,咱们就做来自己吃。”司大娘搂着司青青笑眯眯道:“不过先说好,成绩好才有得吃,成绩不好的,只能干看着。” “伯娘您放心,我保证好好学习,您等着,我给您拿个第一回来。”只要有吃的,司青青的干劲十足,恨不得将胸口拍的山响。 等司青青再一走,司大娘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白春桃会这么做,但她真的这么做了,还是再一次的让人失望。 只是这种失望,司大娘已经经历的太多,不过就是叹口气,已经不会再去多想。 “白家那些人。”司爱华微哼一声,要是叔叔一家愿意做这门生意,他怕是会抢着帮忙,但是白家,实在让他心中膈应。 “爸,你以为白家能做得成这门生意?”司雨侬抓了把瓜子,扔到嘴里慢慢磕。 不用早起真好,晚上不用急急忙忙钻被窝,可以悠悠闲闲的磕瓜子聊天,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 “啥意思?他们不是有方子吗?”司爱华觉得做蛋糕生意,最重要的应该是蛋糕的方子。只要做出来,这生意不就成了。 “您就等着瞧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掐指一算,他们白家啊,没有那个命。”司雨侬满脸轻松。 司大娘抿了嘴直乐,凑趣道:“小雨跟我算的一样,可见他们真是没有那个命。” 就司爱华一个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家里的女人都说白家拿了方子也没用,他也就放下了心里的那点膈应。 司雨侬难得不用早起,连续好几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床。这天司青青听到动静,赶紧冲过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我有秘密,快来问我的表情。 “出啥事了?”司雨侬拥在被子里坐起身,打着哈欠问道。 司青青飞快的脱鞋上炕,把脚蹬到她的被子里,“我姥姥家快闹翻天了。” “咋了,赚着大钱了。”司雨侬调侃道。 “赚啥啊,就他们,我爸说了,就是财神爷到了他们家,也得被他们给气跑。”司青青说起姥姥家的事,不带半点同情心。 就说白春桃好不容易想了法子,把蛋糕的方子传给娘家,千叮咛万嘱咐,这是笔赚钱的买卖,让他们赶紧做起来。 结果他们在家烤来烤去,都不成功,不是糊了,就是不成型。别说拿出去卖钱,就是自家人都是闭着眼睛才能吃下去。 “不会吧,咱们每天不就是这么做的,也没啥决窍。”做蛋糕的步骤在司家就连司青青都一清二楚,本身也不是件复杂的事,成功一点也不意外,不成功才是意外呢。 “对啊,我妈还以为我哥没说清楚,硬是把我哥撵到姥姥家去,让他手把手的教他们。”司青青撇着嘴,一脸不高兴。对白家,她是一百个瞧不上,也就是长寿,是个软和脾气,才会被她妈拿住,要是换了她,她才不会去呢。 去了才知道,他们做是按方法做了,但每个步骤都没做到位。先说第一步,面粉和淀粉的调和,他们随便一搅和,根本没有拿手去捏匀,导致烤好的蛋糕膨胀的不均匀,就跟狗啃过似的。 再说一个,打蛋液也是力气活,更是一丝都马虎不得,他们家也以为随便搅和一下就行。总之那场面就别提了,烤出来的东西,用长寿的话说,就是给狗,狗都不吃。 司雨侬捂着嘴笑,“你姥姥家能放过长寿叔这个熟练工?” 司青青惊讶道:“你咋知道?” 白家还真就动了心思,想让长寿半夜过去给他们烤蛋糕。至于说工钱,当外孙的帮姥姥家干点活,咋还提工钱呢,用得着那么见外不是。 结果白春桃回来刚一提,就被司丰年给骂了回去,大骂白家的脸大,他们白家别的不多,壮劳力一大把,竟然叫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每天半夜去给他们帮工。 “我爸把我妈骂的抬不起头来,还把家里的钱箱子给抱走了,说以后叫长保哥管钱。” 司青青觉得她妈是活该,给大伯娘干活,一个月十块,过年的时候,还给他们仨,一个人包了二块钱的大红包。给姥姥家干活,想也知道,最后就是二毛钱,他们也不会掏。 可是她妈不知道咋想,就是说自家吃了亏。 “你妈是觉得,分家分早了。”司雨侬太清楚白春桃的想法,她之前心心念念想分家,是想着自家壮劳力多,分了家,甩掉长房的一老一小,日子会更好。 谁知道司雨侬的蝴蝶翅膀一扇,她如愿以偿分了家,结果转头大房就搞出蛋糕生意。一个月几十块的进帐,如果不分家,就有她白春桃的一份,光想想就觉得自己亏死了吧。 亏了就得补,白春桃大概觉得能够从娘家这里找补回去。 司青青不吭声了,她都十岁了,该懂的道理怎么会不懂。分家是她妈闹的,分了家喊吃亏的还是她妈。 “不过没关系,我奶说,谁家没个把傻子呢。”司雨侬安慰小姑。 换来的是司青青的瞪眼,这叫安慰吗? 当人家女儿的面笑人家的妈傻,是有点哪啥哈,司雨侬有点心虚。 “我下午去县城办事,你要不要去,给你买棉花糖。”棉花糖是过年的时候,刚出来的新玩意儿,司雨侬卖蛋糕的时候,给司青青捎带过一个。 司青青当成宝一样,从村头走到村尾,等炫耀够了,可能就是太过得瑟,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进家门的时候摔了一跤,棉花糖被她整个压到身下,惨死当场。 这事被司家人当成笑话,足足笑了她两天。 眼见司雨侬换了一个安慰的方法,司青青立刻欣然接受,“我去我去。” “那赶紧的。”司雨侬特意挑的今天,就是因为司爱华被同村人叫走,整天都不在家,方便她行事。 可是指望家里人答应他 分卷阅读30 们俩个小姑娘去县城,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结果是长保带着两个小姑娘一起出门,而且必须在天黑前赶回来。 第21章惊不惊喜 “你去面包店干什么?”司长保奇怪道。 他们三个走到县城唯一一家面包店的门口,司雨侬要他们等在外头,自己进去办点事。 而这家面包店的老板,因为他们卖蛋糕损失了不少的生意,每回从他家门口路过,都瞪着眼珠子看着他们。要是只有小侄女一个人,司长保敢肯定,他肯定得找事儿。 所以听到小侄女要去面包店办点事,一脸不解。 “你们就在马路对面等着我,等我办完事再跟你们细说。”她还不知道办不办得成,若是不成,现在说出来也没意义。 面包店的老板看到她,果然十分诧异,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皮笑肉不笑道:“你不会是不敢吃自己做的蛋糕,要来买我的面包吃吧。” 司雨侬双手背在身后,笑而不语,真正的人生赢家是不需要靠嘴皮子来定胜负的。她的蛋糕和这家的面包,早就在顾客的嘴里定下输赢,所以,面对对方的怨气,她态度超然。 老板见自己的激将法没有成功,暗自恼怒,但人家一直不走,他又沉不住气了,“你今天没做生意?” “不做了。”司雨侬继续微笑。 面包店的老板眼皮子猛的一跳,失声道:“你说什么,不做了?” 司雨侬点头,“我们家是农民,农民的本份是种地,马上开春,我也要上学,忙不过来,所以不做了。” 面包店老板的心脏狂跳,声音都有点抖的不成样子,“以后都不做了?” “老板只能想到这个吗?那算我看错你了,再见。”司雨侬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个小孩子,偏做出大人的模样,实在逗趣的很。 但面包店的老板想到的不是逗趣,而是三步并作两步从门口拦着的木板钻了出去,搓着手道:“要不,进店里说。” 面包店有个拐角的地方,外头的客人看不到,老板拖了两个板凳过来,“小妹妹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不知道老板留我下来干什么?”司雨侬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板拱手作揖,“小妹妹,以前我没给你好脸色,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 还真是个典型的生意人,关键时候拉得下脸,也舍得下面子。 “老板要说什么便说吧,我听听。”司雨侬翘着二郎腿,心里已经明白,这事成了。 她来的目的当然是卖蛋糕的方子,之前尝过这家的面包,就知道老板不是正经学糕点出身,不然不至于什么点心用什么面粉都不知道。那么,想来他也不知道蛋糕的做法。否则也不会放着这块利润不赚,拱手让人。 但这话,她不能先开口,对方先开口,她才能在要价的时候,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果然,靠偷师学来面包方子的老板一下子就想到了司雨侬手里的蛋糕方子。 求卖? 既然是求卖,司雨侬笑的更开心了,“说个价格来听听。” “五十?”老板一咬牙,知道今天如果放她走,她转身就会去别的地方,用不了几天,县城就会多开一家新的蛋糕店。正而八经开店和背着篓子卖,是两个概念,老板自然知道哪个对他的冲击更大。 “五十?”司雨侬有点惊讶,她的心理价位是二十,没想到老板一开口就是五十。 好吧,我原谅你以前对我瞪眼睛,也原谅你的面包不好吃。一个男人只要大方,就是这么的有魅力。 老板此时的心已经乱了,听到司雨侬重复一句,以为她嫌少,当机立断道:“一百,我开店到现在,也只赚了这么多钱,你要更多,就不用谈了,反正我也拿不出来。” 他当然不止只赚了一百,但他心里的上限就是这么多。 “有魄力。”司雨侬竖起了大拇指,要不怎么说这个时候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呢。 能在八三年出来开店做生意,都是能抓住机会的人。 老板去银行取了钱,司雨侬揣到口袋里,慢条斯理开始洗手,“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老板肯定也知道,我一个小姑娘,做什么事,稳妥一点才好。” “你这样的小姑娘,我活到三十岁,也只见过这一个。”老板抽着嘴角,小姑娘的爹他也见过,分明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庄稼汉子,是怎么生出这种人精的,真是邪门。想了想又暗自祈祷,希望他家婆娘的肚子,也能邪门一回。 “那是,要是人人都像我这么能干,早就实现四个现代化,赶超英美指日可待。” 老板结结实实被噎了一下,一拱手,他不说话了,还不成吗? 司雨侬亲自上手,指导面包店的老板动手烤制蛋糕,看在价格满意的份上,顺道告诉他烤面包要用高筋面粉,还要加黄油,正因为这点差别,所以他烤出来的面包才会有馒头的口感,而不是面包的麦香。 老板一脸震惊,他的手艺纯粹是偷师偷回来的,他自觉自己已经学到了十成十,可是味道总是差那么一点。今天被司雨侬一点,才知道竟然是面粉和黄油的问题。 “受教了。”老板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要是靠自己摸索,谁知道要哪一天才能知道答案。果然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打蛋液的活儿,你得找个人专门来做。”司雨侬看老板干活就知道,是个细致的,不用她多说,每一步都能做到位。 等蛋糕液进了烤箱,定好时间便不用再管。 “这可比我家的土灶好用多了。”司雨侬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眼珠子再次转动,“老板,我再免费教你一个蒸蛋糕的方子,你帮我一个小忙呗。” 明明是用小忙换的,咋就叫免费了。不过老板这回学乖了,万一开口被人怼回去再收钱,他亏不亏啊。 赶紧拍胸脯,“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二话。” 连我叫啥名都不知道,还亲姐,可真能忽悠。司雨侬同样在心里吐槽,也同样没有说破,只一脸感谢的看着老板,“那可真是谢谢您了,以后您就是我亲哥。” 忽悠呗,看谁忽悠得过谁。 聊天的过程中,蛋糕出炉,切下一块一尝,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司雨侬跟老板交待她要办的小事,之后便出了店门,直奔马路对面的长保和青青。 司青青手里捏着两根小棍,专心的绞来绞去。 “咋了,没转到糖画。”司雨侬进面包店之前,给了转糖画的摊主二分钱,让司青青去转,不管得个啥,她也能打发时间。 没转到糖画是意料之中的事,转不到糖画的客人,摊主会用两根小棍搅一棍子糖稀送上。 客人就用两 分卷阅读31 根小棍快速的绞来绞去,让糖稀变白变硬,在小孩子当中还流传着一个说法,绞的时候越长,糖稀会变得越多。 “哪那么容易啊,我站了这么老半天,也只看到一个人转着了糖画。”拥有糖画的小孩子,在那一刻,简直像王者登基般荣耀。 虽然隔着马路,司长保也大概知道小侄女进去是干什么,不正是烤制一份蛋糕所需要的时间吗?只不过侄女不说,他也不会问。 “你去找他干啥,我看你还帮他家干活了。”司青青毕竟年纪还小,想不了那么多,直接开口就问了出来。 “反正咱们家也没时间做生意,干脆把蛋糕的方子卖给面包店的老板。”司雨侬很坦然的告诉他们实情。 司长保顿时乐了,“卖了,那敢情好。” “哈,那姥姥家就赚不着钱了,是吧。”司家这兄妹俩,听到姥姥家竹篮打水一场空,都开始没心没肺的傻乐。 “妹啊,回去别跟咱妈说,听到没有。”长保叮嘱妹妹,“也别跟长寿说。” 司青青连连点头,“我才不说呢。” 司雨侬抿了嘴直乐,她还剩一件事,办完就能回家。 “还有别的事没有。”司长保问她。 “我还要去大院一趟,问点事。你们就在侧门的门口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那你快点,天黑了路上可不好走。”司长保带了妹妹守在侧门口,幸好妹妹手里有绞糖,玩到现在,还不亦乐乎。 司雨侬统共也没耽误几分钟,出来便带着司青青去买棉花棉。 仨个人一路走回龙头村,司爱华早就回家,正站在门口张望呢。司雨侬正好顺便告诉他,果苗的事已经打听过了,人家在帮他们申请。 “不过赊果苗的事是有限额的,要咱们别在外头说。”要是有人也去走这趟路子,没准就会挤了他们的名额,这个道理好懂,司爱华很快点了头。 又埋怨道:“这丫头,就这么空着手去了?上回我说啥来着,好歹拎一篮子鸡蛋去吧。” “嘻嘻,下回,下回我一定带去。”司雨侬挽住司爱华的胳膊,一进屋,就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给司大娘。 “嗐,这么多钱,哪儿来的?”司大娘和司爱华同时吓了一跳。 “我把蛋糕的方子卖给面包店老板了。”司雨侬尽量轻描淡写,但眉目间还是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司大娘把钱收进箱子里锁上,也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长寿今天又过去了,这一教就是一天,就是头猪也该教会了。” 说曹操曹操到,外头已经响起了长寿的声音,可见是回来了。 “饿死了,给我留了饭没有?” 司青青咬着棉花糖跳出来,“姥家连饭都不给你吃啊。” “别提了。”长寿连连摇头,“中午一人一碗看得见影子的稀粥,晚上更可怕,竟然是把中午剩的稀粥加点水,再热热继续喝。我赶紧跑回来了,不然非饿死在半道不可。” “教了一天还不够,明天不许去了。就是头猪,也该教会了。” 司雨侬从屋里出来,听到叔公的话,笑的捂住嘴。这话一听就是跟她奶学的,连语气都一样。 白春桃在厨房里给儿子留了饭,赶紧端出来道:“你姥家条件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说哥,中午的稀粥,不会是跟表嫂还有表妹们一块喝的吧。看见舅舅和表哥表弟上桌,跟你一道没有。”司青青咬下最后一口棉花糖,继续抬杠。 长寿接过白春桃手里的饭碗,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好像真没看到他们。” 司青青冷笑,“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当然不会带上你。” “死丫头片子,说啥呢。有这样编排姥姥家的吗?那是你亲姥姥。”白春桃气的作势要打她。 司青青一溜烟逃到司丰年的身后,“爸,救我。” 司丰年一脸嫌弃的用手拔开冲过来的白春桃,“想让人不说,你倒是让他们自个争点气啊。” 白春桃冲回自个屋,呜呜的哭,结果等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进来。就是长寿,也没进来安慰她。 气得她直咬牙,越发觉得她妈说的对,司家的人在外头提起来多好多好,都是装的。真有啥事,根本靠不住。还得白家立起来,娘家有本事,他们才不敢小瞧她。 在长寿教猪一样的教法之下,白家的蛋糕终究是出街了。 第22章 白家的男人不干家务活,所有烤蛋糕的活都是女人的。打蛋液要力气,女人终究是差一点,再加上白家抠抠索索的传统,舍不得放糖也舍不得放油。 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外表看着一样,但是吃进嘴里,那可就是两个味儿。 但他们自己并不这样认为。 反倒觉得自己聪明,不仅省下了糖和油,做出来的成品,看上去也和长寿所教的,没有任何区别。 等白家的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背着篓子赶到县城,发现街面上并不如长寿所说的那么热闹。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公家单位已经上班,小孩子也开始收心,该补作业的补作业,该复习的复习,自然在外头玩的人也就少了。 他们按照长寿所说的路线,先赶到早点一条街,直接懵了圈。 早点摊都在收拾碗筷,只看到最后一波吃完早点的人,吃饱肚子抹着嘴离开。 长寿千叮嘱万嘱咐让他们五点就得出发,不然赶不上趟。可是烤蛋糕的时间没掌握好,等到妯娌俩走到县城已经过了八点,完美的错过了第一波生意。 等了半天也没见人来买,他们对视一眼,转身去了大院的侧门。 “咱们是不是该吆喝吆喝。”妯娌俩站在人家的居民楼下,半天不吭声,来来往往的人也跟没见着他们一样,没有一个上前搭腔的。 长寿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他说的跟他们遇着的,完全是两码事。 白家的大儿媳妇先开口,想让弟媳妇吆喝几声。 二儿媳妇是个面团性子,别人说啥她听啥,开是开了口,捏着嗓子喊道:“蛋糕,卖蛋糕。” 就跟有人踩住她的喉咙管似的,只留了一丝气往外冒。声音刚一飘出来,就没了音,别说外头人听不见,就是站在她旁边的妯娌都听不见。 “你这样别人哪儿听得见。”大儿媳妇急了,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开张呢,要是把蛋糕原样背回去,婆婆能敲死他们。 “蛋糕,卖蛋糕。”大儿媳妇实在是急了,涨红着脸喊道。 终于有人朝他们瞧了过来,一个阿婆疑惑道:“你们也是卖蛋糕的,之前那个小姑娘呢?” “是是,我们也是卖蛋糕的,她马上要开学,以后就是我们出来。”大儿媳妇还是有些脑子的,知道蹭司雨侬之前在县城 分卷阅读32 打下的好名声。 任谁听了这话,都以为他们是一家子,阿婆也没有怀疑,顺手就要了两个蛋糕。 大儿媳妇急急忙忙去接钱,把钱塞到口袋里,再去拿蛋糕。阿婆看在眼里,当时就瞪了眼睛,“你把钱还给我,我不买了。” 摸过钱的手,再去拿蛋糕,而且是直接上手,这叫讲究一点的人,怎么看得下去。 阿婆以前在司雨侬手里买蛋糕的时候,特意观察过。那丫头特别爱干净,不接钱不说,拿蛋糕的时候,都是隔着一层纱布,从来不直接上手。 再看今天这个,还是个大人呢,竟然这么不讲究。让阿婆一下子败了胃口,这样的蛋糕就是白送给她,她都不会吃,更别说花钱买了。 “咋,咋说不买就不买了呢,钱都收了,咋能不买了。”大儿媳妇反倒不肯了,吴家村里的人,脑回路出奇的相似,钱都到手了,哪里肯还出来。 “我说不卖就不卖了,赶紧还钱。”阿婆还没见过这样干买卖的人,越发生气。 “不行,说了要买就得买,你这人一把年纪,怎么不讲道理呢。”白家大儿媳此时斗志昂扬,颇有点在村里跟人斗气比狠的架势。 阿婆一看,竟然来了两个浑不吝,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扬声冲侧门那头喊道:“李老头在不在,赶紧把这俩人给轰出去。” 其实,居民楼的侧门一直是有门卫的,就住在居民楼的一楼。只是平时不怎么管事,真遇着事了,喊一嗓子,他就会出来。 李老头将保安的外套一披,应声从家里走了出来,“咋回事呢。”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非请莫入,简单一句话,干小买卖的不许进大院。 白家的俩妯娌被李老头不错眼的盯着,给撵了出去。钱就不用说了,人家可说了,不还钱就报警。 阿婆拿了钱,脸色还是臭臭的,“李老头,以后这俩人不许他们进门,反了天了,还敢上咱们这儿强买强卖。” “得勒,以后不许这俩人进。那个小姑娘要是来了呢,也不叫进?”李老头自己就在司雨侬手里买过蛋糕,此时笑眯眯的问道。 “那丫头要上学,不能来了,这俩一看就跟她不是一家人。”阿婆摇摇头,转身进了自家楼洞。到底也没说,还让不让那丫头进。 李老头又去门口吓唬一番,看着白家俩妯娌走远了,这才回屋。 白家妯娌已经是欲哭无泪,将长寿骂了个半死,“都怪他,说什么大院的生意最好,这里的人有钱又好说话。” “城里人怎么这么凶,小姑子家卖蛋糕真赚着钱了?怕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现实的冷酷无情,让他们开始怀疑人生。 就算怀疑人生,背出来的蛋糕也得卖掉不是,大院是不能进了,他们只能往街面上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顾不得不好意思,开始扯着嗓子叫卖起来。 路上偶尔有人买上一个或二个,总算开了张。 等卖到第三个客人的时候,当妈的把蛋糕往儿子手里一塞,小孩子当场便一口咬下去,觉得不太对劲,再等咽下去,立刻嘟起了嘴,“不好吃。” “咋不好吃,你不是最喜欢吃蛋糕,之前天天吵着要买的。”家长花了钱,正肉痛,还听到孩子说不好吃,顿时来了气。 孩子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家长掰下一块塞进嘴里,立刻发现问题。 今天的蛋糕一点也不甜,而且仔细品品,硬梆梆的,没有蛋糕棉软的特征,更气人的是,还能发现里头有结块的面疙瘩。总之,孩子说的没错,的确没有以前的好吃。 再一看,这俩人不是以前见过的那对父女,更生气了,大声道:“你们这不是骗钱吗?” 虽说这两年的生活好了一点,但日子还是紧紧巴巴,从牙缝里抠点钱出来给孩子买点零嘴,货真价实也就算了,结果遇到糊弄人的,能不生气吗? 白家妯娌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跑了好远,仿佛耳朵边还能听到妇人的咒骂。 “咋回事,难道长寿有啥窍门没告诉咱们?”白家大儿媳首先怀疑的是长寿有所隐瞒,根本不会找自家的原因,比如说他们扣下糖的份量,打蛋液和搅拌面粉不过关的问题。 更选择性的遗忘了,长寿也告诉过他们,偶尔会遇到不讲理的客人,不用怕,自家做的东西没问题,完全可以当面反驳。 当初司雨侬就是这么做的,不轻不重的给你怼回去,她的东西又干净又卫生还好吃,心里不虚说话都显得大声。 但这俩位不是,他们不仅不敢怼回去,还一口气跑出老远。 就在妯娌俩喘着粗气,担心客人会不会追上来找他们退钱的时候,正好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店,外头挤满了人,热闹的很。 正是县城唯一一家面包店拉着横幅,在做促销活动,活动期间,买五个蛋糕送一个面包,限时三天。 白家妯娌不识字,只看到好多人在排队。 但飘到街面上的香味,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当他们看到排队的人拿着蛋糕当场试吃的时候,才敢相信。 “不是说只有司家会做吗?为啥这一家,也会做蛋糕。”白家大儿媳一下子呆住了,就跟塌了天一样,捂着嘴顺势蹲到了地上。 她已经可以想像今天的生意完了,也可以想像原样把蛋糕背回去,婆婆会如何震怒,又会如何责骂他们。 二儿媳妇本来胆子就小,这会儿更是惊恐万分,“咋办呐,这咋办呐。” 人家是开店的,他们怎么跟人家比。 “赶紧回家,告诉妈,让她找司家理论去。”白家的大儿媳妇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是司家的错,跟他们无关。 二儿媳妇晕乎乎跟上去,她不明白,这跟司家有啥关系。不过,只要婆婆不骂他们,骂谁都好。 妯娌俩就像被狗撵一样,逃回吴家村,对着婆婆就是一通添油加醋。 白大娘当然没有儿媳妇那么蠢,去找司家算帐,她凭啥?再说司家那个老太婆,可不是个好惹的。当年她仗着自家女儿嫁过去,打量着他们家人口少,又没个老人在,没少花心思去占便宜,每回都是铩羽而归。 “妈,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咱们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全打了水漂。”大儿媳妇见婆婆蹙着眉头不言不语,赶紧往上添柴。 二儿媳妇被大儿媳妇偷偷捅了一下后腰,也赶紧机械式的重复,“妈,真的真的,大嫂说的都是真的。” “人家开店你们就不能摆摊?”白大娘猛的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当她傻吗?谁家做生意,只能做独家。 大儿媳妇一下子被噎住了,反倒是小儿媳妇开了口,“那些城里人,看不起我们乡下人。” 这是她今天最直观的感受 分卷阅读33 ,在大院的居民楼被阿婆莫名其妙的赶出来,街面上的大姐,还说他们是骗钱的。 “我看司家根本就是说胡说,他们压根没赚到钱,小姑是被他们哄了吧。”大儿媳妇一下子转过心眼,跟着说道。 “你们去个人,就说我病了,叫/春桃回来看看我。”白家婆婆也不确定了,城里的人,买卖的事,都已经超出她熟悉的范围。 “诶,我马上去。”大儿媳妇抢着揽下这个活,慌不迭的跑去龙头村。 司家正在商量种地的事,司雨侬坚持要雇人。 “卖蛋糕赚的钱,拿出来雇人,靠爸爸一个人怎么可能忙的过来。就算叔公家来帮忙,他们自己的地又要怎么办。赚钱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咱们过的更好吗,要是攒着钱让人受罪,我宁愿把这些钱扔到水里,至少能听个响。” 司雨侬非常坚持,可是司爱华同样坚持,“这孩子,钱多难赚,不攒点钱你读书怎么办?” 镇上只有小学,上中学就得去县里。住在学校,吃在学校,对农民来说这是一大笔开支。 万一女儿能有大造化,考上大学,那又是一笔巨款。这个时候不攒钱,到时候咋办? “暑假加寒假,我们一年可以做三个月的生意,读书的钱,一定挣得回来。” “蛋糕方子都卖给人家了,我们还能做?”司大娘的观念里,方子卖掉了,自己家就不能插手。 “我只是卖方子给他,跟他说的很清楚不是买断,更何况烤蛋糕的方法,也不是什么机密。不过县城有他一家做蛋糕的,别人再做生意不会太好。暑假的时候,可以试试别的。”司雨侬不觉得自己就得一直靠着蛋糕赚钱,她完全可以再想别的招。 八十年代也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别说网络,就是电话都没普及,很多偏远地带的人,完全不了解外头的新鲜事物。而去过大城市的人,就能利用自己得到的信息,回到家乡挣钱。 比如那家面包店的老板,他就跟司雨侬提到过,他在南方一家蛋糕店里当了四年的店员,这才偷学到手艺回家开店。 司大娘沉默了半响,她是打算把这笔钱留给孙女上学用,城里学生有啥,就给孙女买啥。要是就这么花用了,以后再赚不来怎么办? “奶,您就听我的吧。”司雨侬抱着司大娘的胳膊撒娇。 司大娘搂着孙女,目光复杂,半天才道:“好,奶听你的。” 孙女是个孝顺孩子,她愿意孝顺她爸,她这个当奶,怎么能拦着。更何况,她也一样心疼儿子。 她的钱箱子里有一百七十块的现金,达到了他们家历年来的最高水平。现在的人力便宜,请人也花不了多少钱,为啥不肯动用,实在是她太有感触。钱这东西,赚起来分外艰难,花用的时候,却跟流水似的,眨个眼就到底。 司大娘年轻那会儿,是个疏阔的性子,生活一步步改变了她,不学会一个大子一个大子的往下抠,日子都过不下去。再疏阔的性子,也开始变得锱铢必较。 司爱华虽然心疼钱,但女儿这么心疼他,又让他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完全没有注意到,家里的大事,只要祖孙俩商量好的,就是最终结果,压根没人去问他的意见。 当然,他就是注意到了,大概也只会摸着脑门,习惯,习惯就好。 “大嫂,你们不能这么坑人啊。”随着一声尖厉的叫声,白春桃直奔他们屋里而来。 “咋了,出啥事了?”司大娘一脸诧异,白家中午来人,说白大娘病了让女儿回去看看,白春桃颠颠的跑了去。一回来就冲着他们来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蛋糕的方子不是咱们家的吗?为啥县城的面包店也有。”白春桃千算计万算计,让娘家跟着发财,结果娘家投了不少钱进去,到头来竟然全打了水漂。 她妈被气得下不来床,兄弟们看了她全没好脸色。嫂嫂一通添油加醋的话,让她七窍生烟,她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做手脚,长寿这么单纯的孩子,没有那个心思。 重点还是县城的面包店怎么会做蛋糕,他们要是一早就会,不可能看着司雨侬跟他们抢生意而无动于衷。现在司雨侬不做了,他们忽然就会做蛋糕了,要说这里头没啥事,她可不信。 司大娘蹙着眉头看她,“你来找我理论?” 白春桃下意识的要怂,可是一想到娘家受的损失,还是忍不住道:“我就是想问问,大嫂是个啥意思?” “县城面包店的方子,是我卖的,叔婆觉得有问题?”司雨侬抢在司大娘的前头说了话,她没瞒着长保和青青,同样也不会瞒着白春桃。 白春桃在娘家就已经这么想了,她一门心思的觉得,这是大房对不起她。而且大房做了这种事,一定没脸承认。 她没想到大房竟然当着面,一点不费事的承认了。一时间,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傻了。 趁着她呆住的时间,司雨侬继续说道:“还是说,叔婆想帮白家补上买蛋糕方子的钱?” 从始至终,白家没有到他们跟前问一句有关蛋糕方子的事,哪怕象征性的问问他们,征求一下同意,都没有。 如果他们有商有量的来,哪怕是看在叔公的面子上,她也不会真的去收蛋糕方子的钱,更不会转手就把蛋糕方子卖给面包店。 白家既然当他们不存在,那她又为什么要顾忌白家的生意做不做得成。 她的性子大半是随了司大娘,不爱跟人在嘴上吵的难看,只爱踏踏实实做点事。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得看你的立场如何? 就比如现在的白春桃,站在她的立场上,恨死了司雨侬,恨她不言不语让自己的娘家吃了一个大亏,恨她分家以前不吱声,分家以后就知道鼓捣出赚钱的生意。 可是恨归恨,她却毫无办法。他们已经分家,大房赚的钱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包括他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只用一句话,人家就能把她从房子里赶出去。 越想越觉得心凉,越想越觉得大房心思深沉,白春桃咬着嘴唇,跑了出去。 司大娘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都怪我们当时太穷。” 因为穷,没有选择的余地,心疼女儿的人家不愿意让女儿下嫁,不心疼女儿的又要高额的彩礼。只有白家,当时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着急把女儿嫁出去换彩礼。又因为彩礼的价钱没谈拢,黄了几拔,于是名声变得不太好,这才降低了彩礼的要求。 虽然瞧不上白家,但弟媳妇进门,她还是努力想要扳正她奇葩的脑回路,让她能够和司家一条心。 可惜的是,司大娘没有成功。 都到这把年纪,说这些也晚了,只能感慨一下。 紧接着,司大娘的眼睛放到了 分卷阅读34 自家儿子身上,可是当着孙女的面,她又不好把话挑明。 司爱华又不傻,一看就知道他妈想说啥,赶紧道:“我也看看四叔公家的屋子去。” 司家的远房亲戚,四叔公家里要起一间新房,司丰年带着两个儿子去帮忙,司青青纯粹是去看热闹也不在家。否则白春桃刚才怕是还没冲到他们屋子里,就被司丰年给弄走了。 司爱华不等司大娘发话就跑了出去,要不是女儿在场,他妈肯定念叨开了,要他趁着年轻,女儿现在也不提她妈了,赶紧再找一个。总不能守着老娘和闺女过日子,那像什么话。 这话叫他怎么接,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他也知道他妈是为他好,只好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赶紧躲出去,图个耳根清静。 家里的男人是一起回来的,司丰年特意把儿子带去,就是为了让他们学学手艺,不然等他老了,儿子什么都不会,那成个什么样子。 司青青人小腿短,偏跑的飞快,冲进司雨侬的屋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蚕豆塞给她,“快吃快吃,可香啦。” 蚕豆是用老式的爆米花机爆出来的,香喷酥脆,吃了一颗就停不下嘴。四叔公特意准备的,盖新房子是喜事,谁去了哪怕看看热闹,都能抓一把,更别提司青青是帮着盖房子的主力司丰年的女儿,更是两个兜都装的满满的。 “青青吃了没有。”司大娘问她。 “我还有呢。”司青青拍了拍自己的另一边口袋,告诉司雨侬盖房子有多好玩。 屋里那头司丰年正拉长了脸对白春桃道:“咋不做饭。” 在外头干了一天的活儿,回来冷锅冷灶,任谁也不会有好脸色。 “你就不问问你的宝贝侄孙女做了啥好事。”白春桃咬牙切齿,就算她不敢跟大房叫板,但是让自家男人知道大房干下的好事,让他以后不要事事都维护大房,倒也不错。 “你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计较啥,再说,小雨这么懂事,她能干啥。”司丰年一脸不耐烦,忒大一个人,跟个娃娃计较,也不嫌丢人。 白春桃火冒三丈,“你说她干啥,你知不知道她干了啥?” 还没说完呢,就有人进来,“小雨干啥了,不就是把蛋糕方子卖给面包店的老板了吗?” “你知道?”白春桃一脸吃惊的看着大儿子长保。 一个不留神,司青青从长保的胳肢窝下头钻了出来,“还有我,我也知道。” 白春桃捂着心胸,整个人都不好了,啥意思,合着全家人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个。 “就是我们仨一块去县城,小雨给我买了棉花糖和绞糖那天。”对于吃的,司青青记得一向很清楚。 “你们为啥不说?”白春桃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 “有什么好说的,小雨自己的方子,愿意做生意还是卖掉,还不能作主?再说,关我们什么事?”司长保看了一眼他妈,他是真不知道姥姥家有啥吸引他妈的地方,非得为他们卖命。 “什么叫不关我们的事,你们明明知道姥姥家要做这门生意。”白春桃况不一样,总有闲置下来的劳动力,愿意出来挣一份工钱的。 司爱华不欲高调,跑出去转悠一阵,找准合适的人家再进去问,果然被他寻到了三个壮劳力。 “花钱请人?”司丰年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从来没听说过老农民还花钱请人干活的,不过司爱华跟他解释清楚,他也只能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又感慨道:“小雨是个孝顺孩子。” 要想人不吃亏,就得钱吃亏。如今看来,小雨也是知道承包到户之后,自家的人口少,害怕他爸辛苦,这才想着去做生意。 司爱华腼腆的一笑,算是收下了二叔对自家女儿的夸赞。 “小雨人呢?”司丰年接着,便奇怪道。 “我妈带着她上城里,去问果苗的事。” 开了春,男人们开始忙活起来,司雨侬提出去县城,司大娘便决定自己陪着她去。 “奶,就是这里。”司雨侬拿着从面包店要来的钥匙,顺着面包店老板指引的地方,来到一间仓库的门前。 “他们咋跟你说的。”司大娘觉得整件事都透露出一种诡异。 孙女没去大院的居民楼找人,反而直接去了面包店,说是跟人上回就已约定,果树苗到了会找地方放好,钥匙放在面包店,让她自己去取。 仓库分为两层,一层堆满了东西,二楼的楼梯十分窄小。司雨侬让奶奶在一楼等一等,她个子小,一溜烟就窜了上去。 “奶,果苗已经到了。”司雨侬兴奋道。 “那奶去叫人,把果苗拖回去。”司大娘一时来不及细想,赶紧出去叫车,又雇了人搬运上车。 被雇的是辆烧油的三轮车,车主自己改装了一下, 分卷阅读35 可以装的更多,小地方用来拉货的,都是这种车。 司雨侬还了钥匙,便和司大娘爬上车,坐进果苗堆里。 “大娘,这是啥,看着象茶树。”车主心里嘀咕着,他们这里的气候,能种茶树? “是新品种的沙棘。”司雨侬脆生生的回答道。 “沙棘长这样?”在他们这个地方,沙棘树并不少见,许多人都是见过的。 车主回头再看看,好像还真是沙棘树,可是就没见过这么小的果苗,也不知道种不种得活。 到了龙头村,自家人一涌而上,很快就将果苗搬到仓库里放起来。 司大娘付了车钱,拉着孙女的手进屋。 “那些人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再给奶奶说一遍。”司大娘越想越觉得,这里头处处是漏洞。 她一个孩子,凭什么让政府里的干部替她忙前忙后,张罗果苗。再说,不要钱的东西想要申请下来,哪儿有不到村里开介绍信,盖章的道理。 总之,这果苗的来路蹊跷的很。 司雨侬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只要果苗到家,什么都好说。 拉着司大娘的袖子笑嘻嘻道:“奶奶比包青天还神,什么都瞒不过您。” 她承认,这果苗不是政府里的干部给她张罗的。但的确是她打听来的,知道有一种新的果苗,叫樱桃沙棘。她借着卖蛋糕的时候接触的人多,四处打听。 最后,还是面包店的老板帮她打听到哪儿有卖樱桃沙棘的。也是他出面,帮他们买下来放到了仓库。剩下还有两批,过段时间运到。 “一共多少钱,咱们赶快还给人家。”司大娘听着,暗松一口气,这倒是比之前听上去靠谱。 “我给了面包店老板好几个西点的方子,抵果苗的钱之外,还多一百块。这些果苗,咱们就安心种上,我保证,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一百块早就给了司大娘,也就是说,这些果苗不需要再花额外的钱。 司大娘叹了口气,“这孩子,咋不早说。” “我怕你们以为我会上当受骗。”司雨侬背着自己的小背篓,从里头拎出半斤稻种。 “人家还搭了半斤稻种,可以旱种。咱们家不是有一亩半的稻田吗?可以拿半亩出来试试,也是新品种。” 果苗就算了,他们本来也没地方买去,既然孙女都张罗回来了,种什么都是种,试试也不怕什么。 一亩半的稻田,才是他们真正关心,并且要花大力气伺候的。因为当地的气候特殊,南方还能种两季甚至三季的水稻,但他们只能种一季。这一季就显得格外重要,一旦出现问题,他们的口粮都得受影响。更何况,还要交农业税。 “那也没关系,一亩半都种县里的新粮种,另外开半亩旱稻田。反正是送的,咱们试试也好。” 山上多的是没开荒的地,到时候多开半亩荒地出来种果苗,把相对好点的地腾半亩出来种旱稻,也是可以的。 司大娘很快同意了这个主意。 等祖孙俩商量好了,司爱华码好果苗进来,有些迟疑道:“果苗怎么这么小。” 路上还被车主错认为茶树苗呢,可见是真的很瘦弱。司雨侬却不担心,“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别看人家小,和我一样,是能干大事的。” 一家人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暂时压下了心底的担心。 等到龙头村的村民忙起来,镇上的小学也开了学。司青青和司雨侬结伴去学校,一人背着一个斜挎的书包,司青青还多背了一个背篓,里头装着她和司雨侬中午的饭菜。 “你饭盒里装了啥,咋这么香。”司青青抽着鼻子问道。 “奶给炸了两个荷包蛋,咱俩一人一个。” “炸的啊,那多费油啊。不过真的好香,怪不得这么香。”司青青听到有自己的一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到了学校,司青青先去报名,然后再去厨房把他们的饭盒放到灶间,学校会统一帮他们加热。到了中午,去领个人的饭盒。 最后领着司雨侬到教室,叮嘱她,“今年可得好好学习,不然老师该生气了。” 司雨侬赶紧点头,她是这所小学的异类。这年头农村娃上学晚,都是过了七岁,才会想起这一茬儿,有些家长糊涂些的,到了十岁才往小学送的也不鲜见。 司青青是到了七岁就被司大娘提醒,送去学校。可没想到,司青青上学的事,惹得当时只有五岁的司雨侬,在家哭了好几天。 姑侄俩从小一起长大,司雨侬早习惯了身边有个小姑姑,乍然分开,完全不肯接受。 最后还是柳琴说干脆就提早送女儿上学,如果学的不好,她帮着补课。就这样,把五岁的司雨侬加塞,也送到了镇里的小学,还叫司丰年拎着东西去求人,把她跟司青青分到了一个班级。 司雨侬刚开始上一年级,的确是学的稀里糊涂。柳琴给她补了一年的课,才慢慢有点学生的样子。上了二年级,柳琴一走,她的学习便彻底垮了。 小学一直是垫底的存在,一直到了初中,她才忽然开窍,明白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去大城市,才有机会去找她妈妈,这才开始发奋学习。 姑侄俩并不是同桌,司青青有点不放心的跑到司雨侬的座位上,打算威胁一下那个总欺负她侄女的男同学。结果座位是空的,找了男同学同村的人一问,才知道他退学了。 司青青还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刚才还散的满教室都是有同学,慌慌张张跑回各自的座位。 姜老师进门,身后跟了一个男生,笑着跟同学介绍,“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夏慕桑,大家要好好相处。” 然后顺手一指,“你就去第三排中间那个空着的座位吧。” 司雨侬的视线顺着姜老师的手指,滑到了自己的旁边。 没错,她的新同桌,就是新来的同学,也是她前世的老对手,夏慕桑。 可是,这是为什么? 前世,她根本没有和夏慕桑当过同学,从无交集,那这一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他父亲不是在县城上班吗?他怎么会跑到镇上的学校来念书。 她下意识的去问系统,系统的回答却十分模糊,大意是说,蝴蝶翅膀的扇动,总会改变一些身边的人和事。 但是会改变什么人和什么事,这是天道。天道不可捉摸,也不可预测,就是系统,也没办法尽在掌握。 司雨侬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夏慕桑的父亲是卧龙镇新任的镇长,这位镇长没有把家属放到县城,而是将全家带到镇上,所以夏慕桑才会转学。 不管是基于夏慕桑的身份,还是纯粹基于他那张脸,他都很快成为学校里的焦点人物。 经常有同学趁着下课的时间,溜到他们教室的窗户外头,趴 分卷阅读36 着窗户往里看。就连司雨侬也跟着承受了不少热切的目光,要是换个脸皮薄点的,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也幸亏是司雨侬,见惯了大风大浪,始终镇定自若,就当窗户外头的人是空气。 “班上的同学羡慕死你了,恨不得跟你交换座位。特别是咱们的大班长,还跟姜老师说,要新同学跟她当同桌,她好帮助新同桌的学习,让他尽快融入集体呢。”司青青放学的时候,跟司雨侬说着话。 “她咋知道新同学的成绩不如她。”司雨侬闷声笑着,夏慕桑当年考上的是重点大学,还有留学海外的经历。他读的可不是后世那种花钱就可以去的学校,完全是凭本事考上还拿到全额奖学金的知名院校。 “她一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真希望有个人出来,刹刹她的锐气。”被司青青吐槽的班长,是镇上干部的女儿,傲气的很。 “你放心,她以后考试还能第一,我跟你姓。” “真的?”司青青一脸兴奋,但很快,她就品过味来,咬牙切齿道:“死妮子,跟我姓,不还是姓司吗?” 揪起路边一种会沾到人衣服上,扯都不扯不下来的野草,作势就要往司雨侬的身上扔。 司雨侬尖叫一声就往前跑,两个人一路打闹着跑回家。 刚伸手推开院门,就听到有人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能回去看看吗?爹妈临终前都在念叨你,妈之前病得厉害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了,就记得你的名字。看到十几岁的小姑娘,就把人家当成你,拉着别人的手不放。” 沐晨东说着说着,眼泪都淌出来了,可见是真伤心。 司大娘当年对娘家有一肚子的怨气,嫁了人便再也没有回过娘家,还扬言说只当他们死了。几十年过去,背叛也好,伤心也好,不好的记忆逐渐在模糊。而相反的是,温情的,美好的记忆却时不时会在脑海里翻腾出来,戳中心中最柔软的位置,闷闷的发疼。 “回去还能看谁,你不是已经来了吗。”司大娘苦笑一声,父母都不在了,两个弟弟也早就各自成家。 对于大弟沐晨东,她还没有那么深的怨气,典型的懦弱无能罢了,倒是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是那个小弟沐晨阳啊,是全家最聪明的一个,可是这聪明却用在对付自家人身上,这就是入了邪道。 “姐。”沐晨东叹了口气。 他叹气的模样和神态,家里人一看就知道,司爱华像足了他的大舅沐晨东。 哪怕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可是血缘就是血缘,永远也没法从人的身体里抹去。 可能就是看到了这一幕,司大娘最终松了口,“不管怎么说,回去祭拜爹娘是应该的。” 司大娘的父母去世的时候,正是那十年运动闹的最厉害的时候。沐家一切从简,他们不敢随意走动,甚至没有来龙头村告诉司大娘一声。 几年后,沐晨东才找人带信回龙头村。 司爱华听母亲这么说,赶紧道:“咱们一家人都去,让小雨给太姥姥和太姥爷磕个头。” 沐晨东有些尽收眼底,垂眸陷入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自己扇动了什么样的翅膀,才把这位舅老爷给提前扇出来呢。 到真有一件事,是司雨侬催着司丰年跑到县城里去办的。如果和这件事有关,司雨侬紧紧蹙住眉头,不安的看了一眼奶奶。不知道要不要给她提个醒,又或者自己应该相信奶奶,交给她自己处理。 虽然是初春,天气仍然很凉,火车上的窗户都紧紧关闭着。空气不流通的结果,就是火车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各种食物和人的体味交织在一起,然后发酵的味道。 司雨侬借口不舒服,没有吃沐晨东从窗户口买来的烧鸡,一直窝在司大娘的怀里,神色恹恹,昏昏欲睡。 终于到了奉岭市,沐晨东的儿子沐新国过来接他们,开着一辆老旧的面包车,装下一家子。 面包车跑在路面上,每滑出一步车身都剧烈的抖 分卷阅读37 动着,好像随时会散架一般。但就这样,也将司爱华给震住了。这年头能弄到车,开到火车站接人,绝对是件牛气轰轰,倍有面子的行为。 “表弟还会开车啊,真了不起。”司爱华是由衷的佩服,八十年代初期,司机绝对是让人羡慕的职业之一,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才慢慢泯于众多后起之秀的职业当中,不再被人另眼相看。 “这没什么,表哥要是想学,我可以帮你找门路。”沐新国笑嘻嘻的打下包票。 司爱华只是笑笑,学开车是要花钱的,没钱谁教你。而且还得免费给师傅开几年车,只拿点学徒费。他是个农民,也是家里的顶梁柱,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要我说,种什么地啊,现在国家让发展经济,咱们就该响应号召不是。爱华哥,干脆来市里,我给你找工作。” 一边开车一边自说自话,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车窗上,司爱华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行啊,家里的地要人种的。” “大姐,先到我家,晚上小弟一家人也会过来吃饭,大家伙都认识认识。” 对于这个安排,司大娘没有异议,但提议道:“明天一早就去扫墓,你们要是没有时间,我们自己去。” “怎么会没有时间,肯定有时间。”沐晨东不明所以,大姐好像不太高兴啊,到底什么地方招到她了。分别几十年,他已经拿不准大姐的性子,但这件事,又需要大姐的帮忙,实在是棘手的很。 晚上的一顿饭,司雨侬借口长时间坐火车,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不想说话。冷静的在旁边观察着每个人,大舅老爷沐晨东有一儿一女,小舅老爷沐晨阳也一样,可以说非常巧了。 沐新国的职业就是司机,还有一个妹妹沐新兰,也刚刚参加工作,在公交车上当售票员。 沐晨阳的儿女则要小的多,儿子沐兴华十六岁,正在念高一,听说成绩不错,全家都希望他能考上大学。 而女儿沐兴美只有十岁,刚好比司雨侬大上二岁,也在念小学四年级。 “咱们家好不容易团聚,姐,来,弟弟给你敬一杯。”沐晨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一个思念姐姐的弟弟,演绎的活灵活现。 听他说起话来,司雨侬才知道刚才的沐新国像了谁,叔侄俩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我和大哥的家,就是你的家,也永远是你的家。”沐晨阳几杯下肚,说话越发肉麻起来。 司大娘几番提起明天一早去扫墓的事,都被沐晨阳打断,“急什么,大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多住几天,让我们当弟弟的,还有外甥侄儿,都尽尽孝心。” “不先去看看爹妈,我这心怎么也安不下来。你就是给我吃龙肝凤胆,我也吃不下去。”司大娘不管沐晨阳说什么,都坚持明天一早就要去扫墓。如果他们不带她去,就自己找去。 “大姐说的这是啥话,来都来了,我还能不送你去。我的意思是说,用不着急在一时。” 司大娘没说话了,沐晨阳高兴起来,宴间说了一大堆的话,**汤是灌了一杯又一杯。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以帮司爱华在城里安排工作,以后他们一家子可以回到城市生活,不用回农村。 送走沐晨阳一家子,沐晨东歉意道:“大姐,家里太小,实在挪不开身,我在外头的招待所,给你们定了房间。离我家不远,走几步就是,明天一早我叫新国接你们过来。” “你别送了,让新国跑一趟就行。”司大娘按住沐晨东。 沐晨东跑了一天,也累得紧,闻言不再坚持。 “招待所的钱,我们自己出。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这么见外。”在司大娘的坚持下,送他们一家到招待所的沐新国,也没有再坚持。 司大娘重新换了房间,给自己定下一个单间,她带着孙女一块睡。给司爱华定的是个八人间,按床铺收费,然后司爱华可以去他们屋里洗漱。 一家子收拾干净,单间里又没别人打扰,正好一家子可以说说话。 第24章 司大娘问儿子,“是不是对你舅舅说的话动心了?” 司爱华当时的确是,要是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似乎不太合适。 “没事,他们会追过来的,要是赶得巧,正好可以送我们到火车站。”司大娘的嘴角噙着笑,似是讽刺,又似预言。 果然,他们刚刚走下山,就在山脚下看到正打开车门,准备上山找人的沐新国。 “姑,你们怎么自己来了,不是说好了先住几天吗?”沐新国语带埋怨道。 “那是你们说的,我可没跟你们说好。我一直说的就是一大早来扫墓,你们不愿意送我们来,我们就自己来。得了,咱们正好作个别,你回去跟你爸还有你叔说一声,家里还有活,丢不开,回去了。” 沐新国一看,好家伙,这一家人真把行李背在身上 分卷阅读38 呢,这是要干嘛,直接打道回府? 那他们大老远把人接出来的心思,不是白费了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姑,这是咋回事,您嫌我们没招待好,都是自家人,您还是长辈,尽管批评教育。咋一声不说就要走呢,那我回去要咋交待?”沐新国赶紧拉住司大娘。 “招待的挺好,可我总得回家不是。这个时候的活计不能耽误,一耽误这一年就算白废。你不是干农活的,不懂这事,我跟你也说不清楚。反正咱们今天肯定得赶回去,等以后得了闲,你们再去接我,我保证多住几天。” 看司大娘的确不像赌气的样子,沐新国放下心,“不然这样,咱们先回去,在咱家吃个午饭,至少作个别。” 司爱华都准备点头了,司大娘却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咱们票都买好了,你自己看看这时间。” 司大娘把火车票掏出来,是昨天晚上问过招待所的人,给加了钱让人一大早送来的。 看到火车票都买好了,沐新国是彻底没了办法,只好哭丧着脸道:“那这样,我把你们送到火车站。” 一路上的时间,够他把事情讲清楚。 对啊,自己把事情说清楚,征得姑妈的支持,到时候这事就得由自己主导,小舅都得靠边站。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姑妈赶着要走,倒是一件好事,成全了他的好事。 沐新国打定了主意,顺着一个话头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他们村的山头上,有一片龙湾树,这是独属于他们兴州省特有的树木。砍伐下来的木材带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能够安神助眠,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打造家具的好木料。 奉岭市新开了一家家俱厂,老板无意中听说有这种木材,便私下放出消息,愿意用极高的价格,收购龙湾树。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无人做。只要是有利润的地方,自然会有人动心思。 过完年,便有一波人杀向据说有龙湾树的卧龙山,卧龙山是一片山脉。太深处的地方,一般人也去不了。但是不用深入,就找到了生长龙湾树的山头,可惜的是,他们来晚一步。这座山头都被龙头村承包下来,除非龙头村同意,外人动不了这个山头上的一颗树,一颗草。 这自然就是司雨侬提议的,她没说龙湾树的事,只说现在包产到户,龙头村的土地又贫瘠,质量不够数量来补,万一他们种树种的好,以后怕是土地不够用。 而国家是鼓励农民开荒种地的,一般来说,农民自己开荒种地,谁开的荒就归谁,这叫约定俗成。 但有个问题,一旦涉及到土地征用补偿,或是别的问题,便不灵了。因为没有走手续,你开的荒地从法律角度讲,是不属于你的。 这就是中国特色,人情和法规兼容并行。 于是,司雨侬便追着司丰年去县城找干部备案,只有把这片山头都划到龙头村,龙湾树才能安全。 没有龙头村的同意,谁也不能上山砍树。 而在前世,这些龙湾树的消失,便是当地滑向沙化深渊的第一步。 系统告诉司雨侬,龙湾村除了世人所知的好处,更是平衡整个卧龙山脉生态稳定的至关重要的环节。 什么叫生态链条,后世的人大多都有一个基本的概念,简单来说,生态链条就是自我循环,几乎存在于所有的地方。 很多看似不起眼,也很微小的植物或是动物,一旦消失,就会在生态链条中缺失一环。如果这一环是无可替代的,那么这个地方的生态环境就会加速崩坏,变成极端环境,人类再也无法在其中生存。 崩坏很快,但想要重新建立起健康的可循环的生态链条,则需要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 所以司雨侬在无法解释清楚的情况之下,祭出撒娇**,缠着司丰年来来回回跑县城,最终把手续办了下来。 拿到盖了红章的文件,司雨侬才放下心。还在想,前世那些砍伐龙湾树的人,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 结果他们不仅出现,竟然还是奶奶的娘家弟弟。不由再次感慨,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分开几十年的血缘至亲,虽然一直没有联络,但到卧龙山找龙湾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顺道去看看自己的大姐呢。 听到龙湾树属于龙头村所有,而司大娘的小叔子还是龙头村的村长,立刻就找上门,还奉他们为上宾。所谓变脸,也不过如此。 司大娘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嘴角的冷笑几乎没有褪下去过。 沐新国看司大娘脸色不对,赶紧将胸脯拍的“呯呯”响,“也就是几颗树,只要村里给通融,咱马上就把爱华哥安排到城里上班,以后小雨就是城里姑娘。姑就在家里好好享清福,咱们亲戚还能常常走动,您说,好不好。” 司大娘闭目养神,沐新国当她需要时间考虑,不敢发问。 等到了火车站,沐新国实在忍不住了,“姑啊,行不行,您给句话呗。”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我得回村里问问大家伙的意见,你们留个地址,到时候给你们拍电报。” 司大娘终于开了口,沐新国大喜过望,答应考虑就是能成,大约是还想留出空间和他们讨价还价。 赶紧工工整整写下地址,亲眼看到司爱华把地址放到贴身的口袋里,这才放心送他们进了火车站。 回去的火车,乘客不多,空气比来时好上许多,就连司雨侬也恢复了精神,拿出面包车里的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你咋把人家的报纸给带上来了呢。”司爱华问道。 “我问过表舅了,他说送给我。”司雨侬有点奇怪,父亲怎么会关心这样的小事,一张报纸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得了,想说什么就说吧,拿孩子出气算什么事。”司大娘看着自己的儿子,似笑非笑道。 司爱华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妈,您真打算把龙湾树卖给他们做家俱吗?” 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态,按说山里成长的野树,能够卖钱肯定是好事。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些树会被砍伐一空,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分不舒服呢。 “我当然不会答应他们。”但如果当时就拒绝,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鼓动村民,所以先拖住他们,回去赶紧和村民商量好,达成一致。他们再来人捣鬼,也不怕。 “还是我妈厉害。”司爱华佩服不已,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回到龙头村,司大娘先去找司丰年,俩人就坐在地头里,把这件事给掰扯清楚。 “我是觉得,城里的大老板都觉得是好东西,那肯定是顶顶好的。这要是现在卖了,子孙后代不是啥都没了?又不是以前吃不上饭的时候,为了活命没有法 分卷阅读39 子。现在这年景,风调雨顺的,要是再把老祖宗的东西给祸害了,以后娃娃们提到咱们的时候要咋说,老糊涂蛋还是目光短浅?” “大嫂觉得不应该卖?”毕竟龙湾树属于全体村民所有,司丰年也没法因为大嫂的一句话,说不卖就不卖。 “叫村里人来开会吧。” 第25章 龙头村的村民一听说龙湾树能够卖钱,大多眼睛一亮。大家都穷怕了,这几年稍微好一点,吃饱了肚子就会想改善生活条件,建新房子,购点大件,送孩子读书,哪样不花钱。 “咱们把这些树都给卖了,大家分一分,够不够翻新房子的。” 要是够的话,大半的人,都动了心。 “这些树从我们祖辈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有一年干旱的厉害,山上什么都死绝了,只有龙湾树活下来,还结了果子。咱们的祖先,就靠着这些野果,渡过饥荒。不管多少钱,我都不同意卖。”说话的是村里的老人,也是司家的远房四叔公。 年纪大的人不想卖,年轻的人则多半想卖,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有人问村长和司大娘的意见。 司大娘果断道:“我不同意卖,先不说龙湾树对咱们祖辈活命的恩情。就说那些大老板,要是没利可图,怎么可能寻摸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我们如今是觉得卖上几千块,好似是一大笔钱。没准人家转个手就能卖几万,甚至几十万。” 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没有错,从这一点是无法指责的,倒不如干脆把他们的梦想放大。 听到几万甚至几十万,就连最敢作梦的人都傻了眼,喃喃道:“不,不可能吧,不就是几颗树。” 司大娘看了说话的后生一眼,心平气和道:“没啥不可能的,我年轻那会儿,亲眼看到过一桩事。” 邻居家的老太太留了个首饰盒,只有巴掌大小,再三叮嘱要留好,不能卖。除非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能拿出来救命。 家里人都当老太太魔障了,一个木头首饰盒,能有多贵重。老太太一咽气,转头就拿去问价,人家出三百块,在当时简直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一家子兴高列采的卖了,很是挥霍了一段时间。 “我这回去城里,又见着了那家人,你们猜发生了啥事?” “发生了啥事?”追问的后生,有所预感,连声追问。 “这东西被一个华侨买走,去年在国外的拍卖会上拍卖,最后你们知道拍出多少钱来?” 有猜一万的,有猜五万的,最大胆的一个猜了十万,惹来一阵笑声。 只有司大娘没笑,“整整六十万,美金。” 六,六十万,还是美金,换成人民币是多少钱,大家伙数了半天,都没数清楚到底有多少个零。 “大娘是说,咱们的龙湾树这么值钱?”村民奉献。 “是真的,这是面包店老板,他以前打工的时候,自家老板的事。老板隔一阵就要拿出来念叨一阵,把他爸骂一顿,说他耽误自己成为纨绔子弟。” 这事的确是真的,但是,是司雨侬前世时,听一位同事讲过的自己家的故事。反正事儿是真的,人物嘛,当然是哪里需要哪里搬咯。 司大娘抿嘴一笑,也多亏了这个故事,把大家伙一下子震住了。有了盼头,再不提卖树的事,都怕自己真成了后代子孙嘴里的糊涂蛋。 “不过,舅老爷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司雨侬担心道。 “放心,有这些村民在,他们不放弃也没办法。”司大娘让孙女安心,又叮嘱她,“好好学习,有不懂的就问你小姑,她成绩好着呢。” 孙女成绩不好,之前是年纪小,后来是柳琴一走,一直都有事闹腾,没顾得上这头。这回提起来,也是希望孙女能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要是期中考试都能及格,奶奶就买一斤肉回来,让你和青青吃个足兴。” 想到奶奶烧的香喷喷的五花肉,司雨侬使劲点头,“奶,您就瞧好了吧。” 一口气请了三天假,再回去上学,班上一半的人都在诧异,都以为这请假是个由头,实则是辍学,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就连老师都有点诧异,毕竟大部分农村人对教育不重视,特别是对女孩子的教育,就更不重视了。说的好听点是请假,其实就是不好意思直接说辍学。看到她回来,姜老师的表情有点微妙。 “你就去第五排坐吧,也是中间的位置。”无他,司雨侬一请假,她的位置就被班长大人直接霸占,都不带打招呼的。 司雨侬看到班长大人冲她傲娇的一笑,一脸我赢了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她跟个十岁的娃娃有什么好计较的,坐哪儿都一样。 可没想到,她都不在乎了,却有人站了起来,“姜老师,班上有请假就换座位的说法吗?我申请和司雨侬同学,继续当同桌。” 这句话,直接噎得姜老师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另一个被这句话气得快发疯的,正是夏慕桑现在的同桌,班长周小丽。 姜老师脸上挂不住,如果是别的学生,她肯定会立刻怼回去,这个班上她说了算。但别的学生,也不敢这么站起来质疑老师的决定。 深吸一口气,姜老师重新挂上笑容,“夏同学愿意帮助落 分卷阅读40 后同学,值得表扬。周小丽回原位,赶快坐好,马上就要上课了。” 轻描淡写,将这件事定性为夏慕桑愿意帮助成绩不好的同学,大家都好下台。 司雨侬坐回原位,仍然一脸懵圈,夏慕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心,她实在想不出理由。 “不用太感谢我,那个周小丽太吵了。”夏慕桑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又加一句道:“你用不着想太多。” 想太多?她能想什么,司雨侬越发一脸懵,下意识的点点头,“哦。” 一句哦就完了?连句谢谢都没有,当初卖蛋糕的时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算了,看在她很乖巧安静的份上,就这么着吧。 下了课,司青青跑来,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的对着夏慕桑道:“夏同学,今天太谢谢你了,改天给你带好吃的。” 夏慕桑抽抽眼角,站了起来,“我出去打球。” 最怕和这些话多的女孩子打交道,他还是溜吧。 司青青正好坐到了夏慕桑的位置上,跟司雨侬说话,满脸都写着高兴。 要知道,周小丽占了司雨侬座位的事,司青青可是生气了好久,可她不敢跟老师提,这也正常,除了夏慕桑这样的孩子,一般的学生都不太敢跟老师提要求。 她倒是找了周小丽,让她把座位让出来,周小丽不但不让,还抢白了几句,意思是反正他们读不了几天书就得回去种地嫁人,在乎座位干什么。气得司青青差点和她打起来,还是被同学拉开,才没真的闹出事来。 司雨侬一回来,司青青就告诉她这件事,替她委屈的不行不行的。司雨侬真的一点都不委屈,不就是一个座位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小丽总算知道丢脸是个啥滋味了吧,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不就是因为她爸是镇上的干部吗?夏慕桑的爸还是镇长呢,他也没看不起谁,昨天还问班上的同学种地的事呢,听的可认真啦。” 司雨侬多少回过一点味来,自己是个成年人的芯子,前世天知道经历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心态早就被磨平了。对于这种小事,一个老阿姨当然不会放到心里。但若是身为一个小孩子,还是被人瞧不起的农村孩子呢,心态自然又不一样。 司青青那得意劲儿,就差屁股后头装把扇子,冒充孔雀开屏。 好吧,不管自己现在的心态如何,司雨侬得承认,她欠了夏慕桑一个人情。 捱到放学,司雨侬和司青青刚走出学校的范围,就被周小丽和她的两个好朋友拦住。 司青青见状,一把推开周小丽,蹬着眼睛道:“你想干什么?打架?我可不怕你。” 别说司青青不怕,就连小他们两岁的司雨侬也不怕。乡下孩子有乡下孩子的优点,运动量大体力好,真要打起来,别看他们多一个人,这群娇滴滴的城里姑娘,还真不一定是对手。当然,前提是农村孩子脾气不软,真的敢动手。 很明显,司青青和司雨侬就属于这种真敢动手的。 第26章 “谁要跟你们打架,野蛮人。”周小丽不仅没有上前,反而还拉着两个朋友退后一步,生怕被司青青一拳头打到脸上。 “我告诉你们,我和夏慕桑同桌是夏叔叔要求的,他让我带着夏同学一起进步。你要是带累了夏同学的学习,当心夏叔叔亲自找到学校来。” 周小丽放完狠话,这才带着两个好朋友一块离开。 司雨侬有点理解了,原来不光他们怕丢脸。是小孩子都怕丢脸,这不,不甘心丢掉面子,所以放狠话找补回来。 司青青的表情比司雨侬还要紧张,“小雨,这可咋办?” 如果真是镇长说的话,那司雨侬会不会被骂。 “少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司雨侬当然理解成人的想法,一个大人怎么可能跑来跟个小孩子过不去呢。 更何况,她又不是没见过夏干事,多和气的人啊,一看就是有教养有素质的好人,怎么可能会欺负小朋友。 “可是周小丽的成绩真的很好。”司青青还是信了,周小丽是全年级第一,好多同学的家长找过姜老师,想让自家孩子跟周小丽当同桌,不就是希望能跟她一块进步吗。 司雨侬轻松的耸耸肩膀,“大概是她爸在镇长面前吹嘘自己女儿成绩好,话赶话到了那个份上,镇上才随口说的一句话。” 然后就被这位小朋友引为圣旨,真以为自己是在领旨办事呢。 “真的吗?”司青青并不知道,司雨侬的随口一说,和事实真相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重合度。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到了期中考,你就知道了。” 现在是三月份,下个月就是期中考试。司青青见她说的这么肯定,也放下心,自己又加一句,“反正是夏慕桑要跟你做同桌的,又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对吧。” “对。” 姑侄俩走了半个小时回到家,司雨侬进了自个屋,开始写作业。 “系统啊,我保护了龙湾树,难道就没点奖励。”司雨侬深知厚脸皮的重要性,要好处的时候,绝对不能怂。 系统拉出面板,没有吭声。司雨侬进入意识中一看,任务一栏里,写着任务进行中。 “等完成了能有多少奖励。”司雨侬不死心。 系统终于吭声了,不过只有两个字,“随机。” 随机,那岂不是很有可能出垃圾。 “直接奖励功能点多好。”司雨侬嘀咕着,万一冒出奖励一道惊雷,她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再次扒拉出系统的面板来看,她再次确认,可以通过值树种田改善水质和土壤质量来获得功能点,而功能点可以换取粮种和树种,还有一些面板为灰色,是需要达到条件才能开启换购的种子。 而任务栏是单独的一条,不是时时都会显示出任务。当时也是忽然刷出一条随机任务,名为保护龙湾树。司雨侬领取了任务,就会显示任务进行中,等到任务完成那天,估计才会恢复原样,等待着随机再刷出下一条任务。 “进度条在什么地方?”她总得知道,自己干活后,能完成多少进度,哪一天才是她可以获得新生的一天吧。 系统口气凉凉的,“你确定要看?” 得到司雨侬非常确定的答复,系统把进度条从右上角隐藏的地方拖了出来。 数据显示为o/1oooooo,进度条白的就象刚刷了涂料的装修房,一丁点别的颜色都没有。 整整一百万的数据积分,司雨侬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摆摆手让系统赶紧把这闹心的进度条收起来。最近几年,她都不想看到这个一百万。 司青青做完作业就来找司雨侬,“我爸让我放学回来把鸡食拌了,快 分卷阅读41 来帮我。” “来了。”这会儿大人们都热火朝天扎在地里呢,家里的活需要半大的孩子分摊,是很正常的事。 “你闻闻我的头发,有味儿没有。”司青青带着司雨侬忙活完,不停的让侄女闻她的头发。 “没,没有吧。”司雨侬说话稍有迟疑。 司青青立刻懊恼的摸了一把,“那就是有,坐我后头的王梅,一直在说我的头发有味,气死我了。” 小姑娘家正是面皮薄的时候,被人这么嘲笑,怎么会不生气。但谁叫他们是农村姑娘呢,帮着家里干农活,不可能完全没有味道。 “那咱们烧水洗头好了。”司雨侬提议。 等司爱华回来一看,两个姑娘家都坐在院子里晾头发呢。 不由得笑了,“等农忙过了,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专门给你们折腾。姑娘家大了,是得好好收拾收拾。” 他还记得,柳琴跟他提了好几回,要在家里收拾一间专门的浴室出来,她想要天天洗澡。他当时答应,家里条件再好一点,就存钱给她装修浴室。一晃眼,话还在眼前,人却已经不在了。 甩甩头,把这些事甩出脑海,没了柳琴他还有女儿。大事他办不了,但这点小事,让女儿过的舒服些,还是能办到的。 “爱华哥,你比我亲哥还亲。”司青青嘻嘻哈哈的抱住司爱华的胳膊摇,“要跟城里人一样的。” 其实城里人的浴室啥样,她也不知道,但城里人用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个概念却很深入人心。 “行,肯定一样。”这一点司爱华倒不是胡说,当时柳琴为了浴室的事,画了很详细的图纸,他一直留着呢。 司爱华是回来拿工具的,说完话又匆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司大娘便从山上回来,她白天要去盯着请来的人干活,到了点便回来做饭,再拎上去给大家吃。 这些做工的人,工钱不高,按规矩都得包两餐饭。正经说起来,吃掉的饭菜,比给他们的工钱还多。 “小雨吃了就自己洗洗,困了就睡,不用等我们。”司大娘做了饭,拎着篮子上山,当然,给孙女留了一份,让她自己在家吃。 司青青这边,白春桃早做好了饭菜送过去,也给女儿留了饭。 姑侄俩一块吃,司青青照例边吃边吐槽她妈,“我妈真有意思,就为了之前我爸让长寿哥做饭,不让她做饭的事,竟然恨上我哥了。” 关长寿啥事,一边是爹一边是娘,他听谁的不是听。白春桃要怪也该怪司丰年,可谁叫司丰年不好对付,只好挑长寿这个软柿子捏。 不过司青青也是略带夸张的说法,当妈的恨自己的儿子,哪里恨得起来,不过就是看长寿好说话,在她跟前埋怨。埋怨家里的每一个人,也埋怨听她唠叨的长寿。 “你妈这个人,欺软怕硬。”司雨侬点出一句,便不多说了。毕竟是长辈,人家女儿可以随便吐槽,她就不要说太多了。 “可不就是,就是欺软怕硬。”司青青顿时将这个形容词记牢了,用来形容她妈简直再合适不过。 “你知道吗?”司青青看了看外头,他们放学的时间很早,这个时间天还亮着,不到天擦黑,不会有人回家。 “你就说吧,家里就咱俩。”司雨侬扒了口饭,把自己碗里的菜挑了一筷子给司青青,司大娘为人实在,请人来干活,都是好饭好菜的招待。留给孙女的更是精华中的精华,和司青青碗里的一对比,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我姥那边因为做蛋糕的事亏了本,想要我妈去填这个窟窿。我妈还真听了,在家撬钱箱子,被我爸逮个正着。” 司雨侬真是佩服死白春桃这朵奇葩了,她想没想过,真偷了自家钱填上娘家的窟窿。自家吃什么喝什么,买化肥买农药,还有女儿的学费又该怎么办? 别人都是划拉外头的进家门,她倒好,把自己小家的东西划拉到娘家。 “我爸说要跟她离婚,我妈哭的快要晕过去。”司青青当时也是害怕的,她妈再不好,也是她亲妈。可以私下吐槽她,不喜欢她,可是没有想过让她离开这个家。 因为司丰年提了离婚,白春桃总算消停下来,发誓除了年初二,再也不回娘家,也不跟娘家的人来往。 “叔公也就是吓吓她。”司雨侬安慰小姑。 “我后来也知道是吓她的,可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二舅妈了。”白家真是阴魂不散,这才是司青青找司雨侬吐槽的目的。 “他们又有啥事?”司雨侬也同样感慨白家,明明有三个儿子,孙子孙女一大堆,怎么就抓着一个出嫁的女儿不放呢。 司青青摇摇头,那她就不知道了。 随着有人回家,姑侄俩也结束了这段谈话,司青青明显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司雨侬也没有多说。 司爱华这些天的心情都很愉悦,要是自己一个人,怎么忙也像是看不到尽头。可人一多就不一样了,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 种果苗的地不像种庄稼那么讲究,就这几天,能够全部种上。剩下的时间再把两亩种粮食的地好好打理一番,打理好了正好到育苗的时间。 “村里人说好像看到有人在龙湾树那边转悠,想赶紧搭个棚屋起来,时不时派人去住一晚,最好带着狗,也省得一些不要脸的人起心思。”司爱华一边洗着脚,一边同司大娘说话。 “这个好,咱家的人手再留一天,去山里砍点木料回来盖棚屋。”附近的村民盖房子打家俱,都是就地取材。普通的松木在山里有的是,长的快也不稀罕。 短短几句话说完,困意上来,司大娘吹灭油灯。只有养足精神,才能熬得住接下来一天比一天辛苦的活计。 第27章 夏慕桑看着跑到自己面前,振振有辞要跟她共同进步的周小丽,蹙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是你爸拜托我爸,让我在学校盯着你的学习,你知不知道司雨侬的成绩在班上是倒着数的,你跟这样的人做同桌,怎么进步。” 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脸盛气凌人的表情。 司雨侬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教室的,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都没看周小丽一眼,慢腾腾从书包里往里掏课本。 “司雨侬,你自己成绩不好就算了,还想耽误别人吗?”周小丽看到司雨侬就来气,昨天跟她说的那么清楚,难道不应该一早过来就跟她换座位吗?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当着她的面坐到夏慕桑的旁边。 暗叹一口气,司雨侬想,怎么前世没发现,小学生也这么麻烦呢。 “你真是吵死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夏慕桑,忽然开了口,是对着周小丽而去的。紧蹙着的眉头,充分显示出他有多不耐烦。 分卷阅读42 只是一句话而已,周小丽的表情如遭雷击,肩膀也跟着抖了起来。她一头扎回自己的座位,胳膊往桌上一垫,紧跟着埋下头。 “小丽,你怎么哭了小丽,谁惹你了。”身为周小丽的好朋友,立刻挺身而出,关心的凑到了她的旁边,一边安慰一边看着班上的同学,“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考个第一回来看看啊。” 指桑骂槐的好一通数落,眼睛就是不看夏慕桑一下。 司雨侬同情的看了一眼夏慕桑,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啊,原来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人。 “你叹什么气?”夏慕桑歪头,斜斜看她一眼。 司雨侬捂嘴,自己同情心泛滥,一不小心被人给发现了。 “你不生气吗?”司雨侬反问他。 夏慕桑耸耸肩,“只要不来烦我就行了。” 他为什么要在乎,有他在的地方,别人还想拿到第一吗?不存在的。 司雨侬抽抽嘴角,一回头正好看到周小丽偷偷从胳膊肘里往他们这里看。 周小丽也没想到,她只是想偷看一下夏慕桑会不会愧疚,结果只看到他和同桌有说有笑的样子,和前几天从不理自己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生气呢,目光又和司雨侬碰到一起,又气又羞之下,干脆嘤嘤嘤,接着哭下半场。 司雨侬赶紧收回目光,这孩子,戏真多。 司青青看了一天的戏,回去的路上悄悄问她,“咱们班长是不是喜欢夏慕桑啊。” 司雨侬想了想,小学四年级谈喜不喜欢,好像有点早。问题不出在喜不喜欢上,而出在周小丽的性格上。 “她就是喜欢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听她发号施令。”如果是夏慕桑这么好看家世又好的男孩子,也围着她打转,什么都听他的,肯定能让她特别有面子。 “她一直就这样,谁不听她的,她就孤立谁。”司青青撇撇嘴,倒是觉得事实恐怕和小侄女说的一样。 回到龙头村有一个必经的三岔路口,分别通往镇上和吴家村。 司青青使劲拍了下司雨侬,伸手往前指。 一个女人在他们前头老远的地方快步走着,司青青小声说道:“是我大舅妈。” 昨天是二舅妈,今天是大舅妈,看样子白家是真有事。 “我们跟上,别让她发现。”司青青一想,这是个好机会,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拉着司雨侬,两个小姑娘猫着腰,路又熟,从别人家的屋前屋后绕了几圈,很快就绕到了自家的围墙边。眼看着白家的大儿媳妇推门进来,白春桃立刻把她拉到鸡棚里边上说话。 “你怎么直接找到家里来了。”这是白春桃的声音。 “咋了,娘家人上门看看姑奶奶,还不行啊。我跟你说,司家就两个儿子,都是你生的,你怕啥。” 牢骚话说完,白家大媳妇这才开口说正事,“我来还不是为了那件事,你这边到底有没有把握。人家可说了,只要能让他们砍树,就把你家长保安排到城里工作。” 不光只有长保,还有白家的长孙,也可以一起安排到城里工作,另外,再给白家一千块钱。白家为了这份好处,可是下了死力气的,一定要办成不可。 “晚了,我问过了,已经有人找到村里,村里开了会,最后说不卖。”白春桃不是太清楚这里头的事,也不知道和司大娘的两个弟弟有关,只知道村里开过会,不卖龙湾树。 “嗐,要是你们村能同意,这好处还能落在长保一个人头上。村里不同意有啥关系,妹夫同意不就行了,他可是村长。”白家大媳妇急了,要是龙头山被他们吴家村拿到手,她完全可以想像,他们的吴村长会怎么做。 白春桃摇头,“我家那个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说不通的。” 他对儿子去城里工作并不是那么热心,家里刚承包了土地,要是去城里,光靠司丰年和长寿怎么够。再说了,长保只念到初一就辍学回来,去城里能有什么好工作。 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之前家里有个知青柳琴当侄儿媳妇,又有司大娘这个城里姑娘当大嫂,耳濡目染之下,她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外头的事。 白家大儿媳妇眼珠子一转,“人家说不要工作,就给一千块钱。” 一千块啊,白春桃果然被震住了,如果有一千块,家里立刻就能起新房子,两个儿子结婚也够了,还能再攒一笔钱下来养老。 白家大儿媳一看有戏,立刻打蛇随上棍,“你可想清楚,不就是几颗树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要是我说了能算,我现在就答应你,这不是我说了不算吗。”白春桃也想赚这一千块钱,但司丰年会不会答应,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白家大儿媳现场教学,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想再说下去,白春桃却不敢再留她。 “两个孩子快放学了,我也得去送饭。” “那你一定放在心里。” 司雨侬和司青青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该不该出去。 “我妈反正说服不了我爸。”司青青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出去。父母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她没办法修复,但不希望更差。 司雨侬立马表示明白,“我觉得也是。” 白春桃去送饭,姑侄俩这才溜回家。 司雨侬做作业的时候,司大娘回家做饭,并且告诉孙女,“果苗都移到山上去了,明天就能全部种完。” “种果树果然要省人力的多啊。”其实也非常辛苦,但凡事就怕比较,跟种粮食相比,就显得省力多了。 “不过果苗这么小,我看没有三年,是没法结果子的。”司大娘一方面觉得省力,另一方面又担心结果的情况不理想,害怕白忙一场。这么一比,还是种粮食更好。总之,这患得患失的心态,恐怕要一直延续到结果之后才能消停。 “奶,你给舅舅们发了电报没有。”当时司大娘说要考虑,考虑好了会给他们回信,司雨侬现在问的,就是这件事。 “村里的决定做了,就给他们发了电报。”电报就俩字,不行。 那边倒是没来再来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难而退。 可是司雨侬知道,他们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是迎难而上,盯上了司丰年的老丈人白家,打算曲线救国。 绕个弯也要砍树,龙湾树就这么珍贵,司雨侬暗自嘀咕着。 她说的珍贵,并不是指龙湾树在生态链条中不可替代的那种珍贵,是纯从木料的角度来讲。要说名贵木料,金丝楠木,沉香木她倒是听说过一点名头,但龙湾树,她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听说过。当然,也有可能人家的学名不叫龙湾树。 想到这里,她随手在作业本上把龙湾树的样子画了下来。树干 分卷阅读43 是灰褐色,笔直插入云霄。树叶肥厚,状若蒲扇,会结出黑色的果实,只有拇指大小,酸涩无比,就连鸟儿都不会吃。 “奶,咱们的棚屋什么时候盖,那边没有消息不一定是好消息。”按照常理,舅舅们当时那么热切的劲头,收到电报,怎么也该再来一趟。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谁知道是不是在憋大招呢。 司大娘停下炒菜的锅铲,这些日子太忙,忙到她没功夫去想这些事。孙女一提醒,倒是让她汗颜,这么简单的事,她都没注意到,可见是真老了啊。 把锅里的菜赶紧炒起来,司大娘给孙女扒出一份,“我让他们明天就去砍几颗松木回来,村里人多,盖起来快的很。” 不用打地基的棚屋,几个壮劳力一天就能搭起来。 “奶奶和爸爸这些日子太辛苦了,只有我什么事都不用干,所以才会想到这些。”司雨侬一歪头,还是解释了一句。 “小雨要上学,也是很辛苦的。”司雨侬摸摸孙女的头,还想多说几句,可是山上忙活了半天的人,还眼巴巴等着填肚子呢。 “奶奶快去,我们晚上再说话。” 结果山上有事耽搁了,司大娘和司爱华回家的时候,司雨侬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司大娘轻轻摸了摸孙女的脸蛋,“咱们小雨长大了。” 司爱华端了水进来泡脚,闻言笑道:“可不是。” 第28章 司大娘瞪了一眼司爱华,“我说的不是年龄。” 而是孙女懂事了,会替家人操心。 司爱华讪笑,“那还不好。” 司大娘听了,反而叹了口气,不是不好,而是心疼。柳琴在的时候,孙女天真懵懂,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操心。 “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没妈的孩子就这么不一样吗?”司大娘的声音低落下来,果然任何人都取代不了母亲在孩子心里的地位。没了柳琴,孙女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不就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司爱华微微发怔,原来是这个意思。 司大娘没等儿子回答,继续说道:“你的事,该上心了。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愿意守着,我一句都不会多说。但人家不稀罕你,你还替她守着,我这个当妈的,心里难受。” 她的儿子,除了是个农民,身份没法改变之外,哪一点不好。让柳琴嫌弃到这个份上,不声不响就抛夫弃女。 两年的时间,没准她现在孩子都跟人生了,自己的傻儿子还在傻等。这一点,她接受不了。 她不光是当奶奶的,也是当妈的,除了心疼孙女,也一样心疼儿子。心疼完孙女,便想到儿子,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妈,缓两年吧。”这是司爱华第一次松口,有了明确的态度。 司大娘一喜,“两年就两年,你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司爱华无奈,“我骗谁也不敢骗您不是。” 又看了一眼女儿,迟疑道:“可是……” “用不着可是,我养的孙女我知道,小雨不会反对的。再说,我的眼还没瞎呢,这回咱睁着眼找,我就不信找不回一个顾家的贤惠人儿。” 这意思是不是说,之前找弟媳妇和儿媳妇的时候,都是闭着眼,司爱华哭笑不得,只能点头。 司雨侬早上爬起来的时候,全家人都已经下地干活,厨房里给她留了一个馒头和一碟咸菜。 掰开馒头包住咸菜,她喜欢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还要应付司青青不时的提问。 司青青是担心今天的数学测试,结果发现,小雨竟然都答对了,不由大感神奇。 “今天的测试,你好好考,别紧张。”司青青很是高兴,小雨一年级的时候,有柳琴教着,成绩还是跟得上的,后头两年被她妈的事闹得没心思学习,这才一落千丈。 可这段时间小雨学的很认真,看样子已经迎头赶上,希望这一回不要再倒数。 “唔,我不紧张。”司雨侬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她的确不紧张,要是回来当个小学生还学不好,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今天数学测试,你们复习了吗?” “没有,愁死人了,我赶紧看几眼书去。” 前前后后都是这个话题,司雨侬把书包塞进抽屉,只拿出了她的笔袋。司大娘用碎花布给她缝的,用的是抽绳封口的手艺,把里头的布条拉紧一拽,再系上蝴蝶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用来装首饰的呢。 就连后来家里人说给她换个铁皮的文具盒,她都不肯换。 周小丽又在偷偷看他们,夏慕桑就不说了,还是老样子,趁着空隙时间抱着闲书看的津津有味。可是司雨侬呢,居然连书都不翻一下,连临时抱佛脚都不肯抱了吗?也是,成绩差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必要去翻书,反正她也看不懂。 想到最后一点,周小丽很是愉悦的勾起嘴角,咧开一个大大弧度。 考完试同学们又恢复了活跃,司青青第一时间冲到司雨侬的座位旁边,问她考的如何? “还可以,嗯,没有不会做的。” 司青青有点呆,没有不会做的,这怎么可能,最后一题明显超纲,她都没做出来。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司雨侬的额头,又不好在同学面前取笑她是不是烧糊涂了,想着等放学的时候再问。 “噗嗤”一声轻笑,隔着天长水远的周小丽似有意也似无意的轻瞥他们一眼,对坐在她身后的好朋友说道:“有些人成绩不好就算了,还学会说谎,真是没救了。” 司青青眼睛一瞪正要开口,被司雨侬一把拉住,“明天就出成绩,是天鹅还是丑小鸭也不着急这一天,对吧。” 这回轮到周小丽瞪眼睛了,是什么让司雨侬有勇气说出这种话?谁是天鹅谁是丑小鸭还用得着明天出结果,谁不是一眼就能分得出。 周小丽的好朋友眼看不对,大声对周小丽道:“明天出成绩,你要是拿第一,可得请客。” “那是当然,请你们吃县城卖的蛋糕,咱们镇上可没得卖。”说完用眼神狠狠剜了一下司雨侬。 听到蛋糕两个字,夏慕桑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同桌,他长的高,看司雨侬的角度,也是居高临下。看到她低垂的眼眸上密而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含而不露,带着几分狡黠。 在这一刻,夏慕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一定是因为蛋糕而引起的。就像守着一个秘密的宝藏,看别人过宝藏而不入,自己却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这种心情很难让人不莞尔一笑。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啊。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会帮你保密的。” 司雨侬偏头看他一眼,“不保密也没有关系。” 分卷阅读44 交谈只有一句而已,他们平时就是这样,维持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很少闲聊。但不管夏慕桑说什么,哪怕思维跳跃,司雨侬都能以极快的速度从容接上。这让夏慕桑大呼神奇的同时,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小同桌并不简单。 正好这个时候司青青回了自己的座位,周小丽毫无阻碍的看到两个人交谈的一幕,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象是两个人在亲密的耳语。 周小丽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一肚子气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同桌却在这个时候来问她数学题。一腔怨气全发泄到同桌的身上,骂得人家都快哭了。 司雨侬眼神都不往周小丽的方向去,自然是看不见这一幕。她摸出自己打草稿的本子,准备把最后一题的答案写上去,她可不想放学后,还要跟司青青连比带划,直接把草稿本给她看最省事。 “这是什么?” 司雨侬耳边刚听到这么一句,还没反应过来,草稿本就被人给抢了去。 “我说,你不至于看上我用过一半的草稿本吧。”司雨侬对着夏慕桑伸出手。 夏慕桑翻出草稿本上的一张图,一脸震惊。 “怎么,你认识龙湾树?”司雨侬看到引起夏慕桑兴趣的,原来是自己写作业的时候,顺手画上的一张图。 “你说什么?你说它叫龙湾树?难道你见过?”夏慕桑的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夏慕桑的异样,让神色不悦的司雨侬也跟着紧张起来,目光惊疑道:“你想干什么?” 不会也看中了龙湾树的价值吧,要是镇长下令砍伐,别说是她,就是搬出全体村民也没用。土地首先是国家的,然后才是分配给农民的。 也不要怪她为什么不信任镇长,□□十年代,政府带头卖资源是很正常的事。大家都穷,从上到下想的是怎么赚钱和吃饱肚子。环境保护要到二千年以后才走入大众的视野,真正得到重视,还要再推个十几二十年。 夏慕桑一眼就看出她脸上的不信任,实在是哭笑不得,至于吗?他还能贪她几颗树。但这件事滋事体大,他必须得弄清楚。 既然她不说,夏慕桑眼珠子一转,撕下这张画,转手就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我明天送你一个新本子,算咱俩换的。” 一个本子换你一张图,怎么样,够大方吧。 可是司雨侬不稀罕啊,伸手就想去抢,恰好此时,上课铃声响起。夏慕桑一本正经道:“别打闹了,赶紧坐好。” 司雨侬气呼呼的瞪他好几眼,到底是谁在闹,抢人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和前世那个抢她合同的坏人,一模一样。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应该这么说,三岁看到老,果然从小就是个坏胚子。 就连司青青放学的时候捧着草稿本的答案,一路惊叹的不得了,也没能让司雨侬的心情好起来。 “要是镇长带人来砍树,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到时候只能靠你了。”司雨侬对系统软语相求。 “靠我的话,完成任务可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系统难得看到这丫头低头,语气间颇有一些得意。 司雨侬正待跟系统摆事实讲道理,司青青猛的一把扯住她,“你怎么忽然开窍了,快说说,有没有什么决窍。” “没有。”能有什么决窍,她总不能说自己现在是个成年人的芯子吧。 “咱们一会儿上山看看去,不是说果苗都种下,棚屋也修好了吗?”司青青撺掇着司雨侬一块。 “先做完作业,让我奶带着。” “行。” 司大娘回来做饭的时候,司雨侬便提了要求,司大娘盯着他们吃完饭,便带着两个小姑娘,一块上山。 “真壮观。”一共七百七十颗的沙棘树全部种好,放眼看过去,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司雨侬看到一排排的果苗挺拔着身姿,在山林中舒展着叶片,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推她,“想啥呢?” “杨白劳。” “啥。” “咱们去棚屋看看。”司雨侬迅速转移话题。 穿过果园,再走半小时才能到棚屋。司大娘不许他们过去,“等你们走到,天都黑了。等你们放假的时候,大白天过来,爱怎么玩怎么玩。今天指给你们看一眼,知道地方就行。” 俩人手搭凉棚看了看方向,只能无奈的决定改天再来。倒是果苗,虽然系统扣了她二百多个功能点的利息让她心疼不已,但并不妨碍她对系统出品的果苗的喜爱。围着沙棘树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 “一颗耗损都没有,不过得等一个月才知道能存活多少。”司爱华吃着饭,跟女儿说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爸,旱稻什么时候种。” “已经在育苗,这几天先把旱稻种上。下个月种水稻,时间充裕的很。”请的人,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便不来了。司爱华有点心疼,活干完了一看时间还有多的,就觉得自己不该请人,浪费了好多钱。 “咱们的地不肥,不是您自己说的话,要想肥田,多少时间都花得进去。” 司爱华摸摸头,这倒是,省下来的时间,完全可以将一亩半的水稻田精耕细作。 司雨侬满意的摸摸果苗的叶子,在司大娘的催促下,和司青青一块往家走。 “系统,给你五个功能点,赶紧告诉我,小姑当年出了什么事?”司雨侬一直都掂记着这件事,不搞清楚,就跟心里压了块石头一样,沉得慌。 “司青青当年离家,先去的是白家。”系统只给出这句话,便没了下文。 “还有呢,你倒是说话啊,扣功能点的时候,倒是手快。” 功能点已经变成了四百九十五,可见扣下了五个点的查询费。 “你是不是还要功能点,继续扣啊。”这个时候,司雨侬一改之前的小气,只要能搞清楚前世小 分卷阅读45 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扣光功能点她也不会蹙一下眉头。 “你的权限不够。”系统终于开口,结果一开口,就让司雨侬的眉头蹙的更紧。权限,什么样的权限? “进度条每提升一千点,宿主的权限相应提高一级。” “你该庆幸你没有实体。”不然依司雨侬的脾气,迟早把他给捶爆炸。 “万事开头难。”系统安慰的话里,带着隐约的笑意,司雨侬感觉到自己被戏耍了,偏又没地儿撒气,真是气到不行。 姑侄俩到家,先给自己烧水洗洗,再给大人们把水烧上,温在锅子里。 天蒙蒙亮,司爱华就爬了起来,她没再让司大娘起这么早,悄声道:“您再多睡一会儿,中午送饭的时候再去就行。” “那正好,我趁着空闲,把家里收拾收拾。”司大娘应声重新躺下,这些日子都守在山上,家里好多活都没时间干。 有了时间,司大娘起来后给孙女熬了白粥,又烫了一块鸡蛋面饼,成型之后撒上一把葱花,喷香。 “从今天开始,棚屋要有人值守,叔公说就从咱们家开始,今天晚上是你爸。明天是长保,然后长寿,我一会儿把四叔公家的狗借上,畜牲的耳朵灵,万一有啥事,还能提个醒。” “那得把被子搬去。”三月份虽然已经是春天,但他们这里的气候凉,现在还穿着夹袄。 “放心,冻不着你爸,一会儿就给他送去。”司大娘还给司青青烫了一块鸡蛋饼,司青青立刻把她妈给她留的馒头打入冷宫。 “小雨,今天出数学测试的成绩,你说周小丽会不会还是第一?”司青青就这么一路担心到学校,然后表示,“就算她是第一也没关系,至少最后一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姜老师肯定很高兴。” 司雨侬抿着嘴直乐,“今天是吃瓜群众的好日子,瞧好吧。” “吃瓜,吃什么瓜?”司青青还待再问,一看教室里姜老师已经来了,赶紧溜回座位坐好。 姜老师满面春风,一看就是很高兴的样子,让很多考砸了的学生心头一松,说明这一回他们班上的成绩不错嘛。那么他们这些考砸的,是不是能有望躲过一劫呢。 “咱们班这一回测试,有二位同学是满分,不仅是我们班的并列第一,也是年级并列第一。” 这就是姜老师高兴的原因,但很快她就话锋一转,神色也跟着变了,眼神也跟着凌厉起来,“但这一回也有许多同学,考的是出乎意料的差。最后一题是比较难,但有些同学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直接空白,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对于好学生的表扬,通常都很简短,但对于差生的批判一般会持续很长时间。因为考的好,就只有一个原因,题目都做出来了。考的不好,也只有一个原因,题目做错了,但是错误的方式可就多了,足够老师讲上一堂课都停不下来。 等把全班同学的头都讲得低下去,姜老师这才满意了,开始公布分数。 “我们班的两个满分,一个是夏慕桑同学。” 哗,班上的同学都朝夏慕桑看过去,原来他的成绩这么好啊,难怪当初那么反感周小丽的共同进步呢。 不过大家也不敢鄙视周小丽,毕竟剩下一个满分肯定是周小丽的。 “另一个满分是……”姜老师开口的时候,周小丽把背挺的直直的,面带微笑。虽然她也惊讶原来夏慕桑的成绩这么好,但自己也不会比他差。再说了,也许他偏科呢,数学成绩并不能代表全部。 “是司雨侬同学。”姜老师的脸色有点复杂,如果不是试卷是她亲自批改的,她恐怕也很难相信这个成绩。 但是在事实面前,姜老师还是带头鼓了掌,“司雨侬同学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希望其他同学能和她一样,积极进取。” 周小丽整个人呆住了,她不是满分,这怎么可能。满分是司雨侬,这更不可能。 “第三名是周小丽同学,九十七分,最后一道大题的几个步骤出了问题,要养成检查的习惯,千万不能骄傲自满。”对于学习成绩一惯很好的周小丽,姜老师表现的十分温和,只点评一句便轻轻放过。 越到后头,点评就越苛刻,倒着数的,更是直接开骂。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姜老师微微一笑冲着学生们补刀道:“我跟刘老师换了课,下节课讲试卷。” 话音一落,那些刚松一口气的学生,重新一口气吊到嗓子眼,出不得进不得,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万分。 “姜老师。”周小丽追着姜老师出了教室门。 司青青一脸兴奋的跑到司雨侬的座位边上,“小雨,你真是太厉害了。” 她这个当姑姑的,保持在前十五名左右,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如今看看小雨,随便追一追,就追到了第一,看样子,她也得努力啊。 “多亏了你帮我复习。”司雨侬轻轻一笑,司青青跟她说了半天话,高高兴兴的回自己的座位。 周小丽是和姜老师一块回教室的,她帮着姜老师把试卷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然后盯着自己最后出了错的题目,一遍又一遍的计算。 姜老师的教学很有一套,一边讲一边会让学生上来重新做一遍。讲到最后一题的时候,叹气道:“虽然这一题很难,但其实并没有超过大家所学的范围。” 周小丽就在这个时候举了手,姜老师看了她一眼,眼皮微跳,还是点了她的名字。 “姜老师,既然咱们班就两个人做出这道题,为什么不请他们上台,给我们现场做一遍,也激励一下我们这些没有做出来的同学呢。” 她一带头,好几个人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让我们亲眼看着同学解题,肯定能记得更牢。” 姜老师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周小丽,刚才她追着自己到办公室,她还以为是问那道做错的题目。 正欣慰来着,却没想到,她是想看司雨侬和夏慕桑的试卷。虽然找了诸多理由,但她又怎么会被一个孩子糊弄过去。周小丽就是想证明,司雨侬是抄夏慕桑的,不然不可能考一百分。 身为老师,她没有隐晦的暗示,而是直接告诉周小丽,监考的是她,批改试卷的也是她,如果有问题,她一定不会袒护任何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周小丽当时没说话,可没想到,这会儿却当众站了起来,用自己的方式,固执的想要证明她没有错。 既然她没有错,那有错的就是别人。 姜老师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夏慕桑和司雨侬上来,“你们一人一半黑板,把自己的解题过程写下来吧。” 周小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司雨侬解题,她就不信了,抄的答案,事后还能记得清楚?如果她记得清楚,那就更妙 分卷阅读46 了,一会儿和夏慕桑一字不差,看她还怎么抵赖。 司青青脸涨的通红,到这个时候,聪明点的孩子,已经明白周小丽在怀疑什么。教室里的气氛徒然紧张起来,有人带着看笑话的心情,有人的则是希望司雨侬逆袭一回,扫扫周小丽嚣张的气焰。 黑板上的两个人背对着所有人,用粉笔在黑板上奋力疾书,只是他们站在书写的内容前,遮挡住了大半,目前还不能看出什么来。 两个人差不多的时间写完,几乎是同时放下粉笔看向姜老师。 “做的很好,下去坐吧。” 姜老师站到了两个解题答案的中间,周小丽几乎是一目三行的看完两个人的答案,很快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到了座位上。 “两位同学答的都非常好,但解题的方法却用的不一样,大家可以好好看看。” 司青青能够一切顺利。白春桃没能说服司丰年卖掉龙湾树,白家那边便放弃了从白春桃这里当作突破口。原本这件事已经和她无关,结果锋回路转,又出现了波折。 白家那边和人约好的时间是今天晚上,由白家掩护他们从吴家村那边上山,可没想到,龙头村的棚屋这么快搭起来,还要派人值夜。这一下,他们麻烦了,只好再次找到白春桃。 所以白春桃才会特意挑了长寿住到棚屋,到时候白家会先去一个人把他引到吴家村的白家,然后赶紧把树砍倒运下山。 这样等龙头村的村民反应过来的时候,树都运走了,他们想追也追不上。 白春桃很是庆幸,幸好他们要准备工具和人手,不得不拖到现在,要是早点干,就没她什么事,她也不可能赚到这一千块钱。 司雨侬不想睡着的,但是毕竟现在的身体太小,到了时间便自己沉沉睡去,完全无法用她的意志力克服。 “快醒醒,来人了。”系统的声音把她从睡眠里唤醒。 司雨侬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来了,什么地方?” “只有一个人,刚进沙棘林。” 司雨侬爬了起来,只有一个人,不管那些,先去看看再说。 她悄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所幸大家这段时间太过辛劳,晚上睡的很沉,没人注意到她的动静。 一路小跑到山脚下,正好看到长寿慌慌张张往山下跑。她赶紧拦上去,“长寿叔,出啥事了。” “小雨,你怎么在这儿,白家已经有人来叫我了,不用你来。真是的,三更半夜叫你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司雨侬没理会长寿一长串的嘀咕,镇定的看着他,“到底出啥事了?” “咦,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刚才表哥上棚屋找我,说姥姥出事了,我爸我妈已经去了,让我赶紧去姥姥家。”长寿一脸惊讶道。 “家里没有来过人,是白家带人来砍树了,你赶紧回去通知村里人上山。再叫人去镇上报警,赶紧走。” 司雨侬推了他一把,长寿这人没那么多心眼儿,而且很听话,特别是听家里人的话。稀里糊涂被司雨侬一推,就顺着路往龙头村跑去。 看到长寿跑的方向是龙头村,司雨侬则转身便上了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成了沙棘林的一部分,跑的飞快却不会撞到一颗树,甚至有叶片在快要拂到她的脸上之前,硬生生改变了轨迹,给她让道。 跑出沙棘林,她的感知立刻失去了刚才的敏锐,漆黑的山林里,她每走一步都会万分小心。 而就在她的身后,已经有了杂乱的脚步声,声音离得很近人却还在沙棘林里打转。系统告诉她,“十二个人,每个人都抬着电锯,还有一只小型的柴油发电机。” 也难怪会准备这么久,要准备这么多的工具和人手,在八三年并不是抬手就能办到的事。也难怪他们这么有信心,一个晚上就能搞定,龙湾树一共也只有十几颗,他们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砍掉并且抬下山。 想必吴家村已经有货车在等着,等长寿发现不对再回村报信,恐怕龙湾树已经运出横山县,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时间来不及,你就打几道惊雷吓吓他们。”司雨侬隐身在一块山石后头,静待这些人上山。她只有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哄着系统出力。 系统一声不吭拖出面板,上头的数据一闪一闪,直接进入司雨侬的意识之中。 一道惊雷分三个档次,最普通的十点功能点,有一定威力的五十个功能点,威力很大 分卷阅读47 的需要一百个功能点。后头还有几个灰色的面板,司雨侬猜测大概还有威力更大的选项,但想也知道,需要的功能点数字。 闪电也和惊雷一样,分为三档,分别是十、五十和一百个功能点。同样有灰色的面板,等待开启。 而雨量是用小时为单位,功能点从十到五十再到一百,分别对应小雨,中雨和大雨。后头的灰色面板,估计还有暴雨和特大暴雨等着她的权限升级才能看到。 “等我一声令下,你就行动。” “居然没有讨价还价。”系统有些震惊。 “我还价你能答应吗?” “不能。” 皮这一下很开心吗?她又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去跟他讨价还价。 不过,你等着吧,我就不信拿不住你。女人啊,可是记仇的生物,呵。 算了算时间,村里人恐怕也没法赶在他们动手之前赶到。况且就是赶到了,一边是十几个年轻力壮,手持凶器,会为了钱出来干坏事的混混。一边是只会种地的农民,想也知道没有胜算。 这些人在黑暗中行走,跌跌撞撞走出沙棘林,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叫嚷。 “这片树林真是邪门,怎么好像自己会动一样。” “大晚上的,你吓唬谁呢,不敢干就赶紧下去。” “谁不敢干,我就不信你们没感觉。” “你别说,我刚才也是这感觉,明明都是这么小的树苗,按理遮挡不了视线,可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啥也看不清。” “少鬼扯,大晚上的,看得清才怪了。” “别吵了,赶紧干活。” 白家的人从棚屋迎了上来,“你们赶紧动手,我得下山了。” “急什么呀,一块下山。”立刻有人上前一把搭住白家人的肩膀,他们哪里会放人下山,万一白家反水呢,他们干这种活的人,什么没见过。 白家人被拖回棚屋,司雨侬看不清棚屋里头的情形,但知道白家人是走不掉了。眼见他们开始组装发电机,一股刺鼻的柴油味弥漫出来,传出老远。 “赶紧开工。”柴油发电机发出轰鸣声,电锯插上插销,不锈钢的锯齿在夜色里泛出寒光,隐约照到这些人的脸上,越发显得狰狞恐怖。 这些人依次举起电锯,眼看就要开始切割,司雨侬深吸一口气,“就是现在。” 一道巨大的惊雷从天而降,仿若山崩地裂般的巨大声响,几乎直透天灵盖,从灵魂深处发出战栗。 战栗到这些人“扑腾扑腾”全部倒地,而那台柴油发电机,也冒出一股青烟,彻底歇了气。 不用任何人组织,躺倒在地上的人,争先恐后爬起来,往棚屋里钻。一边跑骂骂咧咧,竟然大半夜打雷,这到底是什么鬼天气。 爬起来的人挤进棚屋,立刻发现不对劲,惊雷之后并没有暴雨,还有更重要的是,人数不对啊。 “还有人呢?” “咦。” “快看,他们,他们……” 爬起来钻进棚屋的,只有四个人,回头一看,才发现剩下的人都躺在地上抽搐着,生死不明。 他们又重新跑回去,这回越发看得清楚,这些躺在地上的人,衣服大半被烧毁,头发还发出一股糊味,明显是被雷劈中。 “快,送,送他们上医院。” 被雷击中,重则毙命,轻则……也轻不到什么地方去。 来了十二个人,被雷劈中八个,这是什么样的概率?凡是能思考的人,此时都是遍体生寒,心生惧意。 这些人,哪里还顾得发电机和电锯,互相扶着搀着就要下山。钱再好,也得有命花不是。 恰在此时,龙头村的村民终于得到信赶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的?”司丰年喘着粗气,手里扛着干农活用的钉靶,冲着他们大吼道。 原本根本不会怕这些村民的混子,现在元气大伤,被雷劈的被雷劈,被惊吓的被惊吓。一时之间,竟然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有个吴家村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给他们带路的吗?”司雨侬早趁着人多,混到了村民里头。然后看到白家人贴着棚屋溜出来,立刻高声提醒。 “是谁,给逮起来。”司丰年话音还没落呢,白家人已经被龙头村的村民给摁到地上。 “姑父,姑父是我啊,我是白小川啊。”白小川被摁到地上摩擦,差点啃了一嘴泥,好容易仰起头,赶紧叫道。 “表哥,你不是说我姥不行了吗?还说我爸妈都去了你家,原来你是在骗我。”长寿一脸悲愤,这表情好像现在才知道他上当后骗了一样。 白小川在心里骂着,好你个长寿,长的一脸老实样,结果也是个奸的。当着我的面相信,转身就跑去村里报信。你现在还来说我骗你,你要真上当了,你能带这些人来? 只有司雨侬知道,长寿恐怕是真的这个时候才转过弯来。 “不用说了,把人都绑了,一会儿警察就该来了。”司丰年心里其实是有些打鼓的,村里唯一一家有自行车的人家,已经骑着自行车去报警,她还安排司大娘在路口接应,将警察带上山。 但警察会不会管这些事呢,几乎从来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的司丰年,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 第29章 司爱华一个箭步把女儿从人群里拎了出来,“你怎么跟出来了?” 长寿回来报信的时候,只喊有人砍树,快上山快报警,当时乱糟糟一片,根本没法仔细问清楚。所以司爱华一直以为女儿还在屋里睡着,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她,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司爱华把女儿的手牵住,“晚上黑灯瞎火的,别乱走,一会儿下山我背着你。” “爸爸最好了。”司雨侬没在这个时候去说多余的话,只乖乖牵着父亲的手,看着村里人将丧失了抵抗能力的混混们都绑了起来。没有绳子没关系,山上扯一根藤条就能用。 几个人举着火把,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脸都黑了。用电的家伙都上了,可见是准备周全,这些人,誓在必得啊。 警察来的倒是很快,混混们看到警察反倒喊起了冤,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最后这些混混因为受伤全部被送往医院,而村民也回到村里,接受警察的询问。 长寿当然是第一个被拎出来的,不可避免的说出了司雨侬,司爱华瞪得脱眶,什么?女儿不是跟着他们一起上的山,是在他们之前上的山。 “小朋友,你怎么会三更半夜去山上。”警察们见多识广,基本上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这里头司雨侬的出现是最叫人想不明白的。 “我晚上做噩梦,梦到长寿叔被人 分卷阅读48 拿着电锯锯的满身是血。我吓醒了,就想上山去看看他。没想到,我上山的时候,看到他下山,根据他说的话一推测,应该是白家勾结了人来砍树,就叫他赶紧回村报信。” “那你自己呢?”警察继续问道。 都说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这话有几分道理,但又有一条,小孩子很多时候是分不清幻想和现实的。他们有时候会把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当成真的,并且确信不疑。 他们的确没撒谎,但也不是真的。 有经验的警察会不动声色的继续询问,然后提出当中可信的部分当作参考。 “我去了棚屋,看到十几个人拎着电锯上山,他们和白小川是认识的。然后还带了一台机器,发出很刺鼻的臭味。再然后,天上打了一道惊雷,他们就趴下了。” 这段话倒是很好印证,在场的白小川就可以证明,当时的确是这样的情况。 惊雷只在龙头山的范围,下头离得近的龙头村的村民也都听到了,也是事实。 更何况这些人送医之后,医院也很快给出结论,的确是被雷劈中。有三个伤势比较重,剩下的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一次性被雷劈中这么多人,死亡率却为零,这在医院也引起了不少议论,的确是件稀奇事。 警察没收了这些工具,然后将没受伤的混混带走,村民各自归家。 这一场折腾下来,已经过了大半夜,有人抓紧时间再睡一觉,也有人根本无心睡眠。 比如说司家,没有一个人入睡。全家人都坐在堂屋里,连最后醒来的司青青,也在弄清楚情况后,坐到哥哥长寿的身边。 司丰年的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可越是这样,他说话越是平静。 平静的看着白春桃,平静的开口,“你收拾收拾东西,回你娘家去吧。” “你说啥,你啥意思?”白春桃就像一只斗鸡,猛的跳了起来。 “我嫁到你们家的时候,一穷二白,啥都没有,我给你做牛做马,下山干活挣工分,收拾屋子做家务,我哪一样不如别人。我还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敢赶我走?我做这些事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盖房子,娶媳妇,都不要钱吗?两个儿子这么大了,你关心过没有,以后怎么办?几颗树而已,在你眼里,比儿子都重要?” 白春桃越说越亢奋,恨不得指着大家的鼻子证明自己没有错。 看到司丰年发抖的手紧紧握住又松开,司雨侬知道,叔公可能忍不住想打人。可是这样的人,打她一顿又如何,她只会觉得全家人合起伙来欺负她。 司雨侬跳下来炕头,牵住叔公的衣角,迎上白春桃的目光,“叔婆,你说你全是为了这个家,我相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半夜没做那个梦,没有上山遇到长寿,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他们砍了树,回头拿到钱,她就能立刻盖房子搬家,白春桃冷笑着。 “长寿叔如果去吴家村的白家,会正好和从吴家村上山的混混们遇到。叔婆觉得,长寿叔半夜看到十几个提着电锯的人,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全家人都怔住了,目光转向长寿。这些人一看就是上山砍树的,依着长寿单纯的性子,必然会开口喊破。 司雨侬点点头,“我们是一家人,想必都知道长寿叔会怎么做?那叔婆,你想没想过,那些混混们会是什么反应?” 那些混混们只认得白家人,并不认得长寿,他们会来做这种事,能是什么良善人吗?十几个人,手里又拿着凶器,面对手无寸铁的长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之前是大家没有细想这里头的过程,现在细细一想,白小川为了接应那些人,用崴脚为理由留在了棚屋。长寿是一个人下山的,如果没有司雨侬的意外出现,会发生什么事,完全可以料想到。 白春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所有嚣张的气焰,所有理直气壮的理由,在这一刻,都碎成了渣。 司雨侬默默退后,重新偎到了司大娘的怀里。多的话,她不用说了,也不该她去说。 司丰年指着她,一字一顿道:“拿儿子的命去换钱,好,好啊,这样的女人我们家要不起,也不敢要。你走吧,家里还有二十几块钱,你不是喜欢钱吗?都带走,都是你的。儿女都是我的,我来养。明天就去打离婚证,咱不耽误你出去找有钱人,走,赶紧走。” “我没这么想过,我没有。长寿,你相信妈,你相信我,我宁愿自己死也舍不得别人动你们一根手指头。”白春桃哭得鼻涕都往下掉,扑到长寿面前紧紧抱住他解释。 司雨侬完全相信白春桃的话,她的确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想过拿儿子的命换钱。但问题是,她蠢啊。 蠢而不自知的人,最容易犯这种错误。把一切都想像的简单美好,以为这个世界可以根据她的想像来运转。 等她办的蠢事顺理成章的出现坏结果,一句我没想到,我不是故意的就能置身事外。好像没有主观故意,她就还是一个好人,她就不用负任何责任。 长寿没说话,他的脑子已经乱了,求助的看向父亲和兄长,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保,把你妈扶回屋,不管是谁,都冷静冷静。三天,三天之后随便你们干什么,我都没意见。这三天,谁也别提离婚两个字,也别提回娘家的事。”司大娘等到现在才开口。 司丰年急道:“大嫂。” “你要还认我这个大嫂,你就听我的。”司大娘厉声说道。 司丰年不吭声了,大嫂说的话,他从来不会违背。 长保趁机把白春桃架回屋里,看着他妈失魂落魄,一直在反复念着,她没想过害长寿。 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妈,你要是不想离婚,就得抓紧时间了。三天时间,能不能改变咱爸的想法,只能靠你自己,我们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长保唯一能做的就是谁也不帮,他不想看到父母离婚,可是他也接受不了白春桃的所作所为。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能容忍的范围。不站出来支持他爸的决定,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 “长保。”白春桃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去位住儿子,却被长保轻易的躲开。 “您歇着吧。”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 堂屋里,司大娘发了话,“以后棚屋那边不要安排人了,谁能想得到那边是流氓呢,咱们只是普通人,斗不过流氓的。” 万一把人搭进去,可没后悔药吃。 “这事就这么算了?”司丰年很不服气,外头人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难道就当不知道。 司大娘摇头,“都报警了,要是有什么事,肯定第一时间找他们。要是一般人,也就 分卷阅读49 不敢了。” 可是,如果不是一般人呢。 那他们这些村民,恐怕就是全村人搬到山上去守着,也没用。 司丰年呆住了,然后闷声道:“一会儿天亮了,我去镇上找找干部。” “去打听一下也好,吴家村干的事,也不用替他们瞒着。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进村,他们真什么都不知道。” “嗯。”司丰年应了声。 司大娘这才催着剩下的人,“赶紧再去睡一会儿,下地的下地,上学的上学,且要精神头呢。” 等人走了,司大娘牵着孙女回屋,脸色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再不复刚才的冷静,举起手想打,还没落下呢,就被司爱华拦住。 “妈,我来。” 换了司爱华举起手,抬了半天,最后把手往身后一背,“妈,还是你来。” 司大娘一巴掌就拍到了孙女的背上,“你还敢不敢。” “您还真打啊。”司爱华一下子急了。 司雨侬“噗嗤”一下子笑了出来,她奶那一巴掌听着响,其实根本没拍到她的身上。估计是拍到背后的炕桌上了,被她挡着,所以她爸没看见。 “我不管了,你跟她说去。”司大娘白了自己儿子一眼,都闹到这个时候了,她也懒得再睡,干脆去厨房里干活。 司爱华侧身坐下来,看着女儿,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你再睡会儿吧,听你奶说你数学测试考了第一,等这些日子忙过了,爸带你去县城买新书包。” “爸,我以后不会了。”司雨侬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不会让你和奶奶担心。” 司爱华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以后再有什么事,你来找我,我带你去。” 不管昨天晚上是女儿做噩梦也好,还是心灵感应也好,如果不是她半夜出去。树的事且不提,被砍被伐终究不是大事。可是长寿,就真有可能因为白春桃的愚蠢给折进去。 可是女儿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她被那些人发现怎么办?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后怕。为什么自己睡的这么实呢,连女儿出门他都没听到。 “爸。”司雨侬扑到司爱华的怀里,“你真好。” 司爱华僵硬的拍拍女儿的后背,“嗯,我出去干活了。” 司雨侬在他背后偷笑,她知道,在她爹的心里,她是排到第一位的。可是他爹就是这么个性子,不擅长表达。让他说什么爱不爱的,比让他干活可难多了。 重新倒到床上,司雨侬累了半晚,很快进入梦乡。 倒是司大娘在厨房里,遇到了白春桃,她正一声不响的拌鸡食。两家的鸡现在没法分,说好了一家管一天,鸡蛋均分。 “今天该我来拌鸡食,你不用管。”司大娘不想占她的便宜。 “不不,这段时间农忙,你们家人少,怕是顾不过来,这个活就交给我了。”白春桃低下头干活,臊眉耷眼的样子,看上去温顺无比。 这会儿倒是知道自救了,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司大娘摇摇头,要不是替三个孩子着想,她才懒得帮她说话。两个大的一前一后,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家里又不富裕,要是加一条父母离婚,恐怕选择的范围会小很多。 小叔子的年纪,上不上下不下,守着嫌早,另娶嫌晚。还能怎么样,只要她真知道自己错了,凑和过吧。 司青青根本没睡着,晚上发生的事太过震撼,她妈和姥姥家勾结,差点害死她二哥,这个巨大的炸/弹,她怎么都无法消化。 早上和司雨侬一块出门上学的时候,她的眼睛浮肿的只剩下一条缝,一看就知道没有睡好。 “小姑,叔婆要是想明白了,叔公是不会和她离婚的。我昨天那么说,只是希望她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并不是故意坑她,让叔公跟她离婚。 “我没怪你,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就是觉得,觉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情很复杂,没法说明白。 家务事就是这样,就算你能分个事非曲直,黑白对错出来又怎么样?你爸就不是你爸,你妈就不是你妈了吗? “大人会处理好的,再说还有我奶呢。”司雨侬安慰她道。 司青青闷闷不乐的点头,司雨侬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说道:“还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被放出来,要是再来一次,可怎么办。” “还会来?”司青青瞪大了眼睛,果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坏人身上。 还没到中午,同学便都知道,龙头村昨天晚上发生了大事,一伙偷树的贼被雷给劈了。 “原来是你们村的事,我爸昨天半夜被叫到卫生所,然后开车给病人拉到县医院。听说被雷劈中了八个,我爸开车的时候吓死了,不停的看天。” “被雷劈啊,一定是坏事干多了。” 小地方一年上头也没什么大事发生,被雷劈中八个人,估计能成为流传最久的饭后闲话。这会儿刚点燃消息,正是讨论的最热闹的时候。 司雨侬有点惊讶,司青青很知道抓住重点啊。像龙头村的人,一般会把重点放在偷树上头,然后是他们和吴家村勾结的事。但对于外人来说,这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被雷劈中这件事。 多有噱头,多有爆点,极具传播力度。 就连夏慕桑都特意问她,“你们昨天晚上出事了?” “嗯,十二个人,劈中了八个,有三个重伤。”司雨侬回答这个问题,已经回答到麻木,提炼出大家最想听到的内容,浓缩在一句话里。 “那神木……不,我是说龙湾树呢,有没有事?” 咦,唯一有一个关注点不在雷劈上头的,关注的居然是树好不好。 不过,他的记性要不要这么好。她只说过一次龙湾树的名字而已,就记得这么牢。 “龙湾树没事,不过就差一点,他们带了发电机和电锯。” 夏慕桑的眉头蹙了起来,“这帮人,真该死。” 司雨侬的眼皮子跳了跳,“这些人的后台,可能是港商。” “是什么也不行,我们很多珍贵的动植物,都是被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给弄灭绝的。” 咦,司雨侬再一次在心里“咦”了一声,心想要是他现在知道,自己以后也会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夏慕桑,有人找。”教室的大门外头,有个隔壁班的同学冒出头来,一指校外,“就在学校大门口。” “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夏慕桑丢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 一直到上课铃响,他都没有回来。身为班长的周小丽,尽职的向老师报告夏慕桑的行为。换来姜老师一句,她知道了,已经请过假为结尾。 “夏慕桑是怎么了,放学也没回来,书包不要了?”司青青在学校呆了一天 分卷阅读50 ,心情重新开朗起来,还有心情调侃同学。 司雨侬觉得,夏慕桑离开之前,好像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的,不过管他想说什么,应该,也没有多重要吧。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有人来找他。”司雨侬看了一眼他摊在桌上的课本,心想要不要帮他收拾一下,至少放到抽屉里。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周小丽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把夏慕桑的书包拖出来,把课本往里放。 她抬头看到司青青和司雨侬都看着她,一脸惊讶。 不耐烦的解释道:“我放学去找我爸,他和夏叔叔在一栋楼里办公。” “哦。”司雨侬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拉着司青青出了校门。 “青青,小雨。”龙头村的村口,有个小姑娘领着弟弟在外头玩,看到他们背着书包放学,一脸羡慕的跟他们招呼。 司雨侬蹲下身去玩小娃娃肉乎乎的手指头,逗得小娃娃咯咯直笑。 “你真不去上学了啊。”司青青跟小姑娘的关系不错,有点可惜的说道。 “不去了,反正我成绩也不好,家里那么忙,没人管弟弟,我正好腾出手带带她。”小姑娘失落归失落,但家里的情况她是看在眼里的,让她硬装着什么都看不见去读书,她实在做不出来。不像司家,他俩最小,又没指望他们做家务带孩子,当然可以去读书。 “对了,你伯娘今天可真威风,带着人去白家,把他们好生骂了一顿。直说让他们把你妈,呃……反正就是骂得白家头都抬不起来。” 司雨侬抬起头,敢情昨天半晚上没睡,今天白天也没闲着呢。 姑侄俩对视一眼,得了,还玩啥,赶紧回家问问去。 “伯娘这么厉害啊。”司青青的印象中,伯娘在家里说一不二,但并不严厉,对孩子们也很好,甚至对小雨好到有点溺爱的程度。还真的很少见她发脾气,更别提在外头跟人理论。 其实司大娘在外头跟人理论的事还真不少,只是那种场合哪儿会让小孩子掺和,司青青看不到,自然也就不知道伯娘在外头的威风。 两个人蹦跳着赶回家,只见白春桃正在家里忙活,司青青咬了咬嘴唇,看到家里其他人不在,拖着司雨侬的手,回屋做作业。 等到司大娘回家做饭,她才扑上前,缠着问今天的事。 司大娘乐呵呵的笑着,“那些人就是喜欢夸张,不过就是去跟他们白家说个清楚。” “我以后再也不去他们家了,过年也不去。”司青青本来就不喜欢姥姥家,经过了昨天的事,更是恨死他们了。握着拳头,在司大娘跟前发誓。 等晚一些,长保回来了,才知道今天司大娘带着一家人,还有村里帮忙的人,一起去了白家,先找了吴家村的村长,问他吴家村的人勾结外头人,上他们龙头村的地里偷东西,有啥说法没。 吴村长当然是说白家跟他们是亲家的关系,这些是家务事,他不管。 司大娘就说既然是这样,就先断一断和白家的关系。带着人去了白家,把白家的大门一围,后门一堵,摆事实讲道理,问他们白家既然这么稀罕女儿,干脆给你们送回来,你们也不用三天两头的传话,回娘家你们天天从白天说到黑夜都可以。 白家一听就急了,生怕司家真把白春桃给送回来,赶紧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是你们司家的人,死是你们司家的鬼。 当时白春桃就混在人堆里,是司大娘特意带着她去的。白家人一急,也没瞧见她,为了不让司家人把她送回来,可以说要多少狠话有多少狠话。 白春桃亲耳听到口口声声说为她撑腰的娘家,这会儿抵着司家人的面,恨不得发誓就是司家人把她活活打死也不关他们的事。 长寿把她妈扶了回去,没听后半程。但长保一直在,所以还在跟两个小姑娘描呢。 司大娘先撕虏清白春桃和娘家的关系,断了两家的联系。若是以后他们再去找白春桃就是自己打脸,就是乡里乡亲也要看不起这种人。 下一件就是把长寿差点被害死的事,扣到白家人头上。 白春桃的事,司家自己人知道就好,说出去以后怎么娶媳妇,娶回来又怎么相处。总之,绝不会在外头宣传。 但这事窝火啊,多好的小伙子,差点被坏人害死,司家人的火气总得有地方撒不是。 说是白家也没错,白小川去喊的人,白小川让他独自下山,如果不是司雨侬机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八十年代是中国最特殊的时期,前头十年动乱,但祸害的都是知识分子,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可以继续的,也因为当时的情况特殊,人员流动性小,各家各户都将人看得紧,也没人敢随便生事。一进入八十年代,一面是高歌猛进的改革一面是还没跟上来的法制建设,治安情况可真不怎么好。 所以司家人一说,围观的人都表示理解,如果两边遇上了,八成就是被活活打死的份。 “当姥爷的为了给儿孙谋福利,就拿外孙的命去填。姓白的,长寿真要有事,咱们拼着不要命,也要让你们白家断子绝孙。” 司大娘在白家大门口丢下狠话,这才带着人回去。 “以后咱姥姥家在吴家村可是抬不起头啰。”白家不光是拉着出嫁女祸害外孙,他们家的白小川还在大牢里蹲着,没放出来呢。 长保幸灾乐祸,司青青也抿了嘴笑,心头的郁气明显消解下去不少。 司雨侬坐在炕头上,晃荡着小腿,“我回家的时候,看到叔婆一直在干活呢。” “我看看她干的好不好。”司青青跳下炕,作业都没收的跑了出去。 长保笑着摇头,这丫头,明明是去帮她妈干活,却不好意思说,这别扭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反正这下闹开了也好,两边彻底断了来往。我妈也能安安心心当妈,没人挑嗦,她也就安份了。” 为啥就安份了呢,也是因为她蠢啊。蠢得让人放心,想干坏事也不知道从哪儿起头不是。 长保的话逗得司雨侬咯咯的笑,外头司丰年推门进来,却是一脸阴云。 他一早跑了一趟镇政府,农民受了委屈当然要告状,不告状怎么能让那些混混快点伏法呢。早上还好好的,大家伙都是义愤填膺,外头人跑到他们这里动手,当然是一致对外。 结果到了下午,就有村民跑来跟他说,吴家村的白小川被放出来了。他又急匆匆赶到镇里的派出所,才知道那些混混们也都被放了。 这是什么路子,司丰年有点想不明白,再去镇政府,早上还好好说话的干部,竟然顾左右而言他。当了好几年村长的司丰年再傻也明白过来,这是人家上头有人啊。 “爸,咋了?”长保听到声音出来,看自己老爸拿着 分卷阅读51 勺子在厨房门口的大水缸里舀水喝,就知道事情不妙。 “叔公。” “乖。”司丰年看到司雨侬,才勉强露出个笑脸。可是任谁也知道,这笑容很勉强。 “白小川被放回来了,那些混混也放了,他们上头有人。”司大娘和司爱华从地里回来,司丰年这才吐口,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司大娘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要个好点的价钱吧。” 不是她不想争,只是形势比人强。争得过不去争,是懦弱,可明知争不过,也去争,是逞强。 司丰年重重叹了口气,真是憋屈,太憋屈了。可是再憋屈又有什么办法,这些年比他们憋屈的人多了,不也只能憋着吗。 司雨侬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之前她就知道最终想要龙湾树的是一个家俱厂的老板,而这个家俱厂是港岛人投资的。**十年代拉外商投资,办合资工厂是最大的一股势头,政府官员为了业绩,都跟疯了一样。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国家穷,这么多的人要就业,要填饱肚子,可不是说着玩的事。 在大势之下,这些人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用后来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惯你丫的。但这个时候何止是惯,直接就是捧人家为上宾。想要你几颗树,还不跟玩一样。 司大娘原本抱着希望,闹开之后对方能够知难而退。也不是所有人,都非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明显,她高看了人家的操守。为了几颗树,还真的活动到上头去了。 “你们说,有这关系,为啥不早点动用。”司丰年又喝下一碗凉水,浇浇心头的火气。 “欠那些人的人情,是要还的,人家又不傻,当然是想着先用钱解决。解决不了,再动用关系。”司大娘倒是对这些门清,可是门清有啥用,越是门清越知道,他们斗不过。 家里人都不吭声了,司雨侬却不得不赶紧跟系统沟通,“这下怎么办?” 系统没有吱声,司雨侬又连续问了好几句,系统才现身,带着哀怨的语气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一个人类代理人的原因,人类的无耻和贪婪,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也只有人类才能对付人类。” 这回,换司雨侬不吭声了。作为人类的一分子,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八十年代的中国,就象一辆老旧的火车刚换上新的发动器,用四百码跑在在破旧的轨道上。什么都不规范,什么都在叮当作响,什么都要更新换代,包括法律也包括这个社会运行着的约定俗成的规则。但在没有换代之前,只能继续忍受。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她目前只有八岁,想要实施却是真的不容易。可是如果事情真的没有办法挽回,她也只能勉力试试。 “村长,你们家有人找。”村里人大咧咧推开院门进来,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来的这么快?”司丰年只当是为了龙湾树来的人,赶紧站起来走了出去。 村民已经领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头,司丰年一时摸不着头脑,镇里的干部大部分都是熟面孔,也没有长这样的啊。小的那个就更离谱了,谁家出来办事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啊。 “请问这是司雨侬家吗?”小孩子反倒先开口说了话。 司爱华和其他人跟在后头,司爱华盯了半天才迟疑道:“你不是县里大院住着的孩子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咱们家已经不做蛋糕了。” 司雨侬是最后出来的,扒开大家的胳膊,露出一张小脸,眨巴眨巴大眼睛,“夏慕桑,你找我?” 听说是自家孩子的同学,大人们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司爱华留下来待客,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夏慕桑被迎进堂屋,村民见确实是他们家认得的人,也打了声招呼离开。 而跟着夏慕桑身后的,是个约摸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灰扑扑的蓝色中山装,蹬着一双看不出颜色的白色回力鞋。这鞋在这个时候可不便宜,一双鞋差不多要普通人大半个月的工资,穿的人也是小心伺候着,每天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鞋擦灰扑粉,不然咋出去炫耀呢。 把一双等价于后世背个奢侈品包包的鞋子穿成这个埋汰样的,还真是少见。至少在他们这种小地方,是没有的。 这也让司雨侬对这个人的身份好奇起来,夏慕桑今天中途离开,是不是就和这个人有关呢?可是带他来龙头村找自己,到底又是什么用意。反正,总不可能是因为蛋糕来的。 “快坐吧,我给你们倒水去。”司爱华招呼人坐下,便要去厨房。 “不急不急,我们就是为了龙湾树来的。”小年轻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司爱华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不是相貌凶猛的人,但脸色一沉的模样,也极是难看。 小年轻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夏慕桑也不知道,但他还是开了口,“这位是我爷爷的学生,叫林英。” “你爷爷的学生?”司雨侬若有所悟,但还是不够明白。 司大娘从厨房里端了水进来,家里之前做蛋糕买的白糖还有剩,每个碗里搁了一勺子。一进来,就看到司爱华脸色不对。 “他们也是为了龙湾树来的。” 司大娘一听,也跟着坐下了,“到底咋回事?”一改之前老太太的慈详,声音里带上了厉色。 夏慕桑立刻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怕是他们把自己和那些人当成一伙的了,赶紧解释道:“我爷爷是农大的教授,我看到司雨侬同学画的龙湾树,觉得很像曾经在书里见过的一种树种,就用加急的方式寄给他看一看。” 小年轻赶紧点头,“是的,我是农大的学生,是夏教授的弟子。夏教授说这是个大发现,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安排,让我先过来看看实物。” 解释清楚了,司家人这才消除敌意。这年头看到一个大学生都觉得稀奇,更别提大学里的教授了,那简直是金光闪闪的存在。 司大娘再次恢复了热情,“小伙子,赶紧坐,快坐,喝水,给你搁了糖,甜的。” 司雨侬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心里却在飞速的算计,看着夏慕桑和年轻人,做出一个沉痛无比的表情,“你们,来晚了。” 刚端起碗喝水的林英,一口水喷出来,都顾不得擦,“你说什么,什么叫来晚了,树呢,树呢?” 那表情,仿佛要跟人拼命。 夏慕桑也惊呆了,“不是说昨天那些人已经被抓了吗?” 一个白天而已,就出了事? “别急别急,树还在,这会儿还在。”司爱华看人家急成这样,嗔了一眼女儿,赶紧安抚客人。 “咱们能不能现在就上山, 分卷阅读52 真的非常重要。”林英就跟脚底装了弹簧一样,就往外头蹦。 “我带你们去吧。”远来是客,还是个大学生,司爱华没理由拒绝他们,哪怕现在已经很晚了。 “赶紧去看吧,再晚可能就看不到了。”司雨侬火上浇油。 “昨天晚上那些人还没有死心吗?”夏慕桑也跟着出门,司爱华带着林英走在前头,他们俩个小的跟在后头。 司雨侬点点头,“他们被放出来了,镇上的干部反应也很不对劲。我们猜,可能有人通过上头打了招呼。” “这些人,根本不懂龙湾树的价值,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们伤害龙湾树的。” “龙湾树到底有什么价值,港岛商人说它有什么安神助眠的功效,用来打家俱最好不过。”司雨侬相信,一个教授是不可能因为某种木材是上好的家具原料这种小事,派学生跑一趟的。如果龙湾树真有学术上研究的价值,或是什么活化石一类的,那就真是太好了。 “我爷爷是农大的教授,这辈子都在和植物打交道。”夏慕桑没有直接回答司雨侬的问题,反而说起了自己爷爷的事情。 司雨侬认真听着,不时嗯一声,表示明白。 一个一辈子致力于研究的老人,当然不会把眼光局限在国内,需要经常收集国外的相关资料,以及植物学界发生的大事。 而在一百余年前,曾经有欧洲的植物学家去巴国的原始丛林里探险,他们找到一颗从来没有见过的树,不仅拍了照片,还打算把这颗树移植到欧洲。 打着科学研究的旗号,当时的欧洲学者,几乎是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掠夺他国的资源。不光是文物古玩,也不限于动物还是植物,总之只要是他们没有的,统统带走。 至于带走了养不养的活,他们根本不操心,会不会让这个物种灭绝,他们同样不在乎。 “这颗树被移植后,在欧洲并没有能够存活,而那片原始丛林,却在其后的二十余年间,褪化为沙漠。” “什么?”司雨侬高声惊叫起来。 第3o章 幸好司雨侬及时捂住嘴,才没让前头的人听到声音回头。其实类似的话,系统已经跟她解释过。只是乍然听到另一个跟龙头村一样的故事,还是深感意外。 “当时也没人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是后头慢慢理顺的。所以这颗树后来有了一个名字,被称为巴氏神木。很多植物学家猜测,它可能有调节森林里湿度平衡一类的作用。” “这么神奇?”司雨侬喃喃自语,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有这么神奇,系统也不会发布挽救任务。她只是没有想到,现实会和系统有了这样的交集。 “不能完全肯定,这么多年,很多人都想找到第二颗巴氏神木,可是……”夏慕桑苦笑着摇摇头,“再也没有找到过。” 全世界只有一颗被认定灭绝的神木,如果…… 可如果不是呢?没有鉴别清楚之前,什么都不好说。司雨侬按下心里的激动,默默跟上前头的人。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司爱华带着火把照明,走到棚屋的时候还特意指了一下,“我们村刚搭的,不过以后可能用不上了。” 龙湾树就在棚屋后头,司爱华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林英从包里摸出一支手电筒,打开之后,一道极亮的光束照到了树上。 “真的和照片一模一样。”林英难掩激动,但对于科学来说,长的像还不能百分百保证,只是大晚上的,他没法展开他的测试。 “这里可以借给我睡吗?”一指司爱华给他介绍过的棚屋,不客气的开口求借。 “借啥,想用就用,不过山里头冷,这会儿天气可不算暖和。”他们经常干活的人熬得住,这个身体单薄的城里娃,怕是不行吧。司爱华想着远来是客,把客人扔在山上吹冷风,好像不太对劲啊。 “不怕,我什么都带了,今天晚上就住这里了。”林英并不是个娇气的,事实上,地质,农植等经常需要去野外的学科,都娇气不起来。他一拍自己背上的包,行李都带着呢,什么都有,随时随地可以扑到深山老林里生活半个月。 司爱华不太会劝人,加上夏慕桑保证他们经常干这样的事,野外生存能力很强,绝对不会出事,这才带着两个孩子下山。 “你晚上可不能单独回去,就在咱家住一晚。”司爱华这话是对夏慕桑说的。 “那就麻烦叔叔了。”夏慕桑也没打算晚上回去,明天是周日,不用去学校,而且他也不可能把林英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麻烦不麻烦。”司爱华脸色微红,赶紧摆手。心想多好看的娃啊,还这么有礼貌。 司雨侬一觉睡到天亮,头天晚上大家都没睡好,今天略微迟了一点。但再迟,也是天蒙蒙亮就扛着农具下地。 没想到夏慕桑也起的极早,几乎就是司雨侬刚到院子里刷牙,他就推开了房门。 “你们赶紧吃,山上那头不用担心,小雨他爹把早饭给那个小伙子带上去了。”司大娘给客人煎了鸡蛋饼,熬了小米粥。 “真香。”鸡蛋饼是鲜艳艳的黄色,煎的微焦,再撒上一把葱花,明明是最简单的食物,却百吃不厌。 夏慕桑又喝了一口粥,用土灶和井水熬出来的小米粥又稠又滑,里头还有几颗红枣,带着丝丝甜意。这么一对比,早点摊子上的粥不知道掺了多少水。 虽然是简单的农家饭,但用心做出来的,吃饭的人是有共鸣的。 “香就多吃一点,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除了鸡蛋饼和小米粥,司大娘还蒸了一屉素包子。 夏慕桑吃得直点头,一口气消灭了一个鸡蛋饼四个素包子,再加干掉一大碗小米粥。放在后世这是不可想像的,但这个时候的人,肚子里普遍缺乏油水,具体表现就是能吃。 “奶,我带他上山。” “去吧。”司大娘刚把他们送到院子门口,正要叮嘱两句,就看到有人飞快的跑了过来。 “司大娘,不好了,镇上的干部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带着人来砍树的。” 准备上山的两个小家伙,立刻停住了脚步。 司大娘眼睛微眯,“呵,这就来了啊。” 自己家里讨论过的斗不了,没法斗,不代表他们得装鹌鹑让人顺顺利利的把树砍走,那他们龙头村在十里八乡成了什么人,缩头乌龟吗? 所谓的斗不过,只是一个预设的结果,但到达这个结果之前,不是还得有过程吗? 结果是肯定得吃亏了,那就尽量在过程当中找回点实惠。 “赶紧去叫村长回来。”司大娘一开口,报信的人又颠颠的往地里跑。 司大娘干脆也不走了,镇里来的人,也得先找村长不是,还能一 分卷阅读53 句话不说就砍树啊,那不成土匪了。再下作的事情,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甚至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是现在运行的社会规则。 果然,镇上的干部很快便到了,就一个人,踩着一辆半旧不新的二八式自行车,很有这个时代的特色。 “司大娘,你们村长在哪儿呢,我找他说说话。”镇上的干部到了跟前下了车,对司大娘说道。 “你等会儿,他一会儿就来了。到屋里坐吧,今天不是休息吗?有多重要的事,还不能等到明天?”司大娘看着眼前的干部,带着点审视的味道,肯在放假的时候出来办公事,难得,太难得了。 干部依言将自行车推进了司家的院子,从善如流的坐下,也接过了司大娘手里的碗,喝了一口放下道:“这不是有好事吗?等不及要跟你们村长商量。” “啥好事要跟我商量?”腿快的人早跑到地里去通知司丰年,他们的地在山脚下,离村子不远,这不,这会儿功夫刚好赶到。 干部显然跟司丰年很熟,一见他进来,就摸出烟发给司丰年,“来来,我给你点上,咱们慢慢说。” 司丰年接了烟,却没让对方点上,直接给别到了耳朵后头,“啥事都等不到上班,非得今天过来。我可得好好听听,洪干事肯定有了不得的大事。” “嘿嘿,好事,是大好事。”洪干事笑的一脸荡漾。 “我说老哥,有大老板给我们镇上捐了一笔钱,准备把学校门口那条烂泥路修一修。以后孩子们上学放学,也方便不是。” “这可真是好事。”司丰年眼皮跳了跳,附近村里的孩子,都是在镇上的小学读书,这消息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好事。 “所以说嘛,人家大老板在市里有投资,还知道回馈乡里,咱们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呢。” 洪干事的确跟司丰年很熟,也很了解他这个人。在十里八乡的村长里比一比,他算是讲道理,也听得进去道理的。 司丰年也嘿嘿的笑,还把别在耳朵上的香烟拿下来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这关咱啥事,总不能说,人家大老板在市里投资,在镇上修路,这个人情债得要我们龙头村来还吧。” “怎么能这么说呢。”洪干事明白,司丰年这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在玩看破不说破的把戏呢。 “得了,咱们这么多年的老熟人,也不卖官司了。你就说说,山上的龙湾树,你们要提个啥样的条件。”洪干事也不兜圈子了,直接交了底。 “要是不卖呢?”司丰年嗡声嗡气的说道。 “看你,这种事情上头有什么可倔的,留着几颗树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你觉得,给村里修条路到镇上咋样,水泥路。”洪干事没提钱的事,私人对私人可以现金交易,村民合伙把树卖了再平分,上头人知道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但现在成了公对公,那就不能做花钱买树这种容易落人把柄的事。 谁的心里都明白,这树肯定有点来历,不然人家一个港商,能为了几颗树花这么大的力气?但是谁敢说破,说破了这交易就干不成了不是。体制里的人,哪怕是镇上的这种小官小吏,也知道怎么规避政治风险。 港商回馈乡里做善事,村民自发的送点礼物,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事后再追究起来,树是村民送的,又是长在人家承包的山头上,怎么说都没毛病。 至于树是不是什么珍贵的种类,种地的农民怎么会知道,既然不知道,那也就是没责任。 听到修路,司丰年一下子怔住了。现在的路都不好,镇上都有不少烂泥路,乡下地方就不用说了。晴天一脚灰,雨天一脚泥,可不是说着玩的。真要是把路修好,村里人背点农产品到镇上去卖,可就好走多了。 他原本就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也想着过程中为村子争取最大的好处。修一条到镇上的路啊,那可是福泽后代的大好事。 司丰年眼里的神色骗不了人,洪干事一脸轻松道:“你放心,我们怎么会让农民兄弟吃亏呢。不过人家这回改了口,要活的,移栽那种。” “这事,咱们得商量商量。”司丰年也没一口应下来,但说话的语气却完全变了。 洪干事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成了,村长舍得放弃一路水泥路,村民也不会舍得。更何况,放弃水泥路就能保住几颗树吗?明显,是不可能的,洪干事轻快的看着他,“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明天过来。” 至于全程围观的司雨侬和夏慕桑,人家洪干事根本没有将两个孩子放在眼里,乡下孩子嘛不懂规矩,听就听吧,还能听懂不成。 洪干事骑着自行车一走,司大娘便让司丰年顺带把两个孩子送上山。 至于修路这个条件,司大娘和司丰年是一样的想法,太诱人了。比单纯拿到多少钱大家一分,要诱人的多。 这么说吧,八三年别说乡下地方,卧龙镇都没有水泥路。横山县只有一条水泥路,就是政府大院门口那条。 偏远地方的基础建设,要到九十年代才开始启动,至于农村更是要到更久以后才会有村村通路的政策出台。 这样的条件,远不是农民可以抗拒的,可以这么说,让他们自己来提,狮子大开口的情况下,也不会开这么大的口。 骑着自行车的干部哼着小曲,也是一脸高兴。他是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就连新来的镇长都不知道。 他们也是上午接到市里的电话才知道,原来上龙头村砍树的,是市里家俱厂的人。因为价钱的事和村民没有谈好,这才报警被村民送到了派出所。 他们是偏远的内6地区,难得来个外头的投资商,自然很得重视。 港商那边也派了人过来,开始是说明情况,先把人给捞了出来。然后就是破口大骂村民不讲信用,大意是答应过他们的事又反悔云云。这要是放在吴家村身上,倒是没人不相信,可要是放在龙头村,镇上的干部心里有数,只是不好当面说破而已。 代表是气的半死,扬言要给村民一个好看。宁愿把钱都砸给他们镇上,也不愿意给出尔反尔的村民一分钱。结果到了中午,市里又来了电话,代表接了很长时间,挂完电话态度就变了。 首先不要砍树了,要移栽,而且是保证成活的移栽。另一条,不许和村民起冲突,要用村民不能拒绝的条件,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办成。 怎么才是村民不能拒绝的条件,当然就问到了和龙头村最熟的洪干事头上。所以才有了这一回的来访,很显然,他提出的条件,正好敲中了司丰年的心坎。 想到这件事办成,除了能修两条水泥路,人家还拉来一大车的食品和油,就觉得脚下生风,蹬自行车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 而驻守在镇上的港 分卷阅读54 商代表,接到洪干事的回话,也大大松了口气。满面笑容的递了烟,然后打电话回去报信。 “一定要快,我派人开去的大卡车,拉了树,直接开到火车站。我安排好了人接手,你千万不要出纰漏。”港商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吩咐这头的代表。 “我明白,老板,真给他们修路啊,阿虎他们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代表仍然有点愤愤不平。 “你懂什么?不要意气用事坏了我的事。” 代表自然是唯唯喏喏保证完成任务,挂完电话心里却十分不爽。 老板挂了电话,也是一脸不爽,他要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他就不会派脾气最火爆的手下出去这一趟。 他早就听说兴州省出过一种叫做龙涎树的顶级木材,价值堪比黄金。但在民国以前,就已经灭绝,不复存在。但他还存着万一的想法,能找到一颗半颗岂不是发达了。反正现在国内的法律松懈的很,有些甚至根本没有。根本不会因为砍一颗树,而拿他怎么样。 虽然抱着这样的认知,他还是觉得这种事能私下进行就私下进行。毕竟村民不认得这种树是正常的,政府官员里头万一有水平高的,认出来怎么办。就算最后让他得手,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结果他的私下行动一点也不顺利,先是遇到油盐不进的司大娘,又遇到同样油盐不进的龙头村的村民。 最后用暴力也没能解决问题,这一瞬间让他怒气达到顶点,抱着教训一下村民的想法,派出了脾气最不好的一个下属。反正小镇上的干部在他眼里,也跟半文盲差不多,他不信他们能认得出来。 可没想到,刚把下属派出去,就接到越洋电话。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买这几颗树,但一定要是能移栽的,活的。如果之前说龙涎树堪比黄金的话,这一位给出的价码就是等值于黄金。 不管是电话那一头给出的金钱,还是那一位的身份,都不允许他拒绝。 于是,这才赶紧打电话过去,计划改变,要确保村民不闹事,高高兴兴的接受交换条件,带出龙湾树。至于条件是什么,他给下属的是六个字,不惜一切代价。 大老板虽然后悔派错了人,但自己的手下,还是压得住的。想到已经谈好,脸上不爽的表情也就慢慢淡下来,眯着眼睛露出了笑容。 而龙头村这边,司丰年把两个孩子送到山脚下,司雨侬便不让他送了,乡下孩子山上山下的跑,这都不叫事。又是大白天,更没什么好担心的,司丰年也就放心的看着他们上山。 “不知道林叔叔有没有结果。”夏慕桑抬头看山。 司雨侬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的夏慕桑,还学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她刚才还担心,他会不会在镇上的干部面前嚷出来。结果还好,他忍住了。 想到这里,司雨侬回了他一句,“不管是不是巴氏神木,我相信龙湾树肯定是很珍贵的树种,不然也不会引起港商的注意。” “你就不想要一条路?”夏慕桑当然看得出来,司大娘和司丰年已经被一条路的许诺给震住了。但他观察过司雨侬,她始终愁眉深锁,看样子十分不乐意。 司雨侬摇头道:“路什么时候都可以有,树没了,就再也没有了。” 树没了,整片山脉都会慢慢被沙漠侵蚀,百姓也会6续搬迁,到时候,再好的路又有什么用?可惜的是,虽然这是事实,但现在说出来,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可惜这个时候还没有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的概念,那是要到九九年才会颁发的文件。 她之前想过的对策,就是找到农林局,让他们来鉴定龙湾树,证明龙湾树的珍贵程度。这个时候也并不缺乏一身热血,一心只想干好本质工作的专业人士。只要她找对了人,由体制内的人去斡旋,要容易成功的多。 刚想到这一点,夏慕桑就带着专业人士来了,大学教授的身份,在八十年代初,比体制内更好用。 司雨侬抬起头,看着越走越近的林英,心想,真的有用才好啊。 “小师侄,你来的正好,我要赶紧回去给老师拍电报。”夏慕桑不来,林英也准备下山。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不过,这到底是不是巴氏神木。”夏慕桑好奇道。 “我还不能最终确定,需要做一个专业的鉴定,也有可能是另一种已经灭绝的树种。不过不管哪一种,都是好消息。”林英的兴奋就不用多说了,要不是有地心引力,他这会儿早就蹦的比龙湾树还高。 司雨侬看着他俩,凉凉道:“明天镇政府的人就要来挖树。” 林英当时就跳了起来,抱住离他最近的一颗树,“谁,谁来挖树,谁敢?” 一副马上就要拼命的状态,夏慕桑赶紧拉住他,回头对司雨侬道:“你放心,我会立刻回去告诉我爸,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这可不好说,今天来的这个人,按理应该是你爸的下属吧。”一个从上头派下来的镇长,能不能震得住下头这些四五十岁的老油条呢,司雨侬觉得不好说。 至少从今天的事来看,夏镇长离全面掌控还差的很远。镇上只有一条街,管着下头十来个乡村,本来也不是什么高官,管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一个镇来说,来一位港商代表,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可这样的大事,镇长居然不知道。 夏慕桑脸色一红,“我马上回去问清楚。” 但林英却不肯走了,坚持要留在原地,高喊着人在树在,树亡人亡,一股中二之气,拔地而起。 司雨侬便让司爱华送夏慕桑回镇上,林英愿意留下来,当然更好。 “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夏慕桑握拳道。 “好。”司雨侬没有多说什么,送走夏慕桑,再次回到山上。 “林大学生。”这个称呼有点搞笑,但在这个年代,是最正常不过的称呼。七七年才恢复高考,第一批毕业的大学生毕业不久,都是各个单位争抢的对象。喊一句某大学生,上千人的厂子里头,也不见得有一个能回头的,绝对混淆不了。 “你是叫司雨侬吧。”林英对司家是充满好感的,他见过太多愚昧的人,为了一点好处就把珍贵的动植物卖掉,像司家这样的可以说是一股清流。 他并不知道,司家不愿意卖树,是不想上当受骗,用一点小钱卖掉了日后可能生大钱的摇钱树。但现在的一条水泥路,很有可能让他们改变看法,不会再激烈反对这件事。 愚昧吗?或许吧,但在不能满足基本吃穿住行的时候,几颗树如果能换来更好的生活,确实足以让人心动。 林英听到水泥路已经暗叫糟糕,这个时候的中国,钱其实不是万能的,一条水泥路 分卷阅读55 和修一条水泥路的钱,能不能对等呢? 不能。 水泥是紧俏物资,没有批条买不到,施工车辆不是领导特批来不了,修路的工人不是有关系的人去城建单位说项,也绝对挪不了窝。 修一条水泥路的难度,远远大于出一条修水泥路的钱。 “那怎么办?”听司雨侬说完早上刚发生的事,林英眼睛瞪的圆圆的,不甘心道。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但也是人跑出来的,你说呢。”司雨侬看着他,笑的就象奴隶主逮到了一个帮她干活的奴工。 司雨侬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堂屋坐了不少人,老少爷们盘腿上炕,说的正是水泥路的事。 司大娘正在当中侃侃而谈,“不是光说了就算的,得把水泥沙子都摆到咱们村。除了水泥路,还得给咱们村拉一条电线。” 拉电线就是通电,这年月,不通电的农村比比皆是。电力局是不会为了一个村子过来拉电线的,除了打申请,还得出钱。即要关系又要钱,八十年代初找单位办事之难,绝对超出后世的想像。 一听拉电线,村里人顿时惊呼起来,有人觉得是不是开的口太大。 “宰大户这种事可不常有,这一回不下手,下回可没这种机会送上门。”司大娘心里已经清楚,龙湾树的价值一定极大,既然他们留不住,就多要些好处。 司雨侬早在干部过来说可以修水泥路的时候,就放弃了说服家里人。反正说服不了,还不如省省力气。 “那这事就交给村长了,一条水泥路再搭一条电线,底线是一条水泥路。”村里人很快统一了战线,并且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司丰年。 说清楚事情,村里人很快散去,司大娘招招手,叫孙女到跟前来,“他们都走了?” “走了。” 司大娘点点头,“谁能掰赢手腕子,咱们就听谁的。镇上的干部可管不着电力局的人,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说完冲着孙女眨眨眼睛,司雨侬一下子全明白了,扑到司大娘怀里,“奶。” 司大娘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是小人物,已经无法左右这件事的走向。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这年头的电力局可是实权单位,而且是垂直领导,基本不受地方政府的管理,只接受一定的协调。所以镇上的干部想找电力局拉电线到村里,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容易就不会轻易答应,拖延的时间就是给林英他们准备的,至于他们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最后翻盘,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 “奶,我明天想请一天假。”不管事情怎么发展,她都不能让人把树带走,如果什么办法都不顶用,她也只能拼着花光积分,来一场雷电加豪雨,让他们寸步难行。 “好。”司大娘很轻松就答应下来。 司青青背负着给司雨侬请假的任务去了学校,等坐下来看到空空如也的课桌,一时傻了眼。一个人请假还不算明显,两个人一起请假,还是同桌,明显的简直不要不要的。别说周小丽,就是其他人都好奇的不得了。 “咋回事,他俩咋一起不来。”说话的是司青青的同桌。 “啥叫一起不来,这话我可不乐意听,我家小雨是病了,我伯娘让我请的假。”司青青赶紧撇清,看周小丽也把身子往后靠,偷听她说话,不由加了一句,“夏慕桑为啥请假,你们问班长啊,他俩不是还住一栋楼。” 自然有好事的人去问周小丽,周小丽含糊道:“我听说他爷爷从北京过来看他们。” “哇,他爷爷在北京啊,那他们咋不留在北京。”大家很快将聊天的重点歪到了北京上头,再无人提及他们为什么一块请假这件小事。 龙头村的清晨,很快迎来一辆大卡车。从车上跳下来的正是洪干事,直接寻到司家。 “啥,还要搭电线,老司啊,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应的。”镇上的干部不高兴了。 司丰年也不管他高不高兴,“我昨天答应啥了,我只说跟村里人商量商量,这就是商量的结果。行不行吧,不行就让他们赶紧走。” “行行行,怎么不行,不就是一根电线,我帮你们扯了。”港商代表过来,一口应下。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挖树,然后赶紧送上火车,别说一根电线,就是再多要求,他也会答应。至于办不办得到,呵呵,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洪干事一脸难色,就这么应了,让他们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再说电力局又不归他们管,还得去求人,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司丰年冲着他们嘿嘿一笑,“那敢情好,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修路的水泥沙子先押在村子里,机械进场,电力局的人抬着电线杆子进来,你们就去挖树。少一条,那就对不住了。” “你这是讹诈。”港商代表一下子跳了起来,声色俱厉。 “这说明你们根本没有诚意,咱们老农民是没你们城里人精明,不过傻人也有傻办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司丰年才不管港商代表跳的多厉害,直接对洪干事说道。 被人说中了心思的干部,半点没有恼怒,反而笑嘻嘻道:“老司啊,谈事情不是这么谈的嘛,像你这样,一下子就崩了,还谈什么。” “崩了就崩了,咱们不在乎。”司丰年根本无意跟他们磨叽,去院子里摸出了锄头。 港商代表吓得往后一跳,“你想干什么?” 司丰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把锄头往肩上一扛,“下地去,咱们哪有时间跟你们慢慢磨。” 地里的活多着呢,大嫂早说过,不要跟他们谈判,这是拿自己的短处跟人家的长处比,比不了。 “就这么走了?”港商代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洪干事。 洪干事回报他一个苦笑,“没文化的老农民,糙的很,您别见怪。” “那咱们直接挖。”代表可不管这些,说着就要招呼人上山。 “不行不行。”洪干事赶紧上前拉住港商代表,要是打起来,伤了谁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为什么今天只派了他一个人过来,不就是大家只想拿好处,不想担责任吗?谁叫他是个小啰啰,谁都支使得动呢。 “有啥不行的,我告诉你,今天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港商代表憋了一天,以为一切顺利,自然是压住了性子,但现在希望落空,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他的暴脾气。 一把扯开拉住自己的干部,冲着卡车上的人吼道:“赶紧下来,上山。” 卡车是开不到山脚下的,只能步行。他带着人往上爬,干部在后头追。有这个功夫,足以让村民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扛锄头的,扛钉钯的,都朝着山脚下聚集。 司丰年和村里的年轻人站到了上山的必经之路上,一排十几个人,朝着港商代表怒 分卷阅读56 目而视。 “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给我让开。”代表的脾气再也压制不住,一把从手下的手上夺过挖树的铁锹,指向司丰年。 司爱华举起手里的铁锄头,昂头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要是在自己村子里,还能被外人给欺负了,那他们岂不是早被隔壁左右的村子蚕食的渣都不剩。保卫自己的土地,是人的本能。 数十个小伙子,一起举起手里的铁锄头,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洪干事急的跳起来拦到他们中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不是我们不想好好说,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港商代表虽然脾气大,但是看到这么多人真的敢拿着东西跟他们干仗,心里也一样发虚,再怎么说,他带的人也不可能有当地的人多。 看到洪干事跳出来,他赶紧开口,就是想顺着台阶下。 司丰年也开了口,“昨天洪干事来了,是咋说的,什么叫有商有量,讨价还价,摆上桌面才叫有商有量。你们开个口,啥也不肯摆上来,就想把树拿走,这叫抢。” “看看,这不是误会了吗?人家不是不想给,不管修路还是搭电线,那都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别人不知道,老司总该知道吧,这中间的手续是一天半天能跑下来的?”洪干事拦在他们中间,故意用轻快的语气,冲淡着现场一触即发的温度。 “树在这里又不会跑,啥时候见东西,啥时候来挖树。”司丰年倒是真知道手续有多难跑,但也因为真知道,所以不肯相信他们的口头承诺。 今天把树挖走,明天他就是抱着洪干事不撒手,也绝摇不出水泥路和电线。 “你们这是啥意思,你们知道港岛不,人家港岛的大老板一口唾沫一口钉,还能骗你们不成。”港商代表一听没得谈,眉毛都恨不得跳了起来。 司丰年冲他呵呵一笑,“什么港岛的大老板,我可没见着,也用不着见。空口答应的事,咱见得多了,不作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然没得谈。” 咬死了,见着东西才能挖树,不然免谈。 洪干事眼看在中间拦不住了,急的嗓子眼直冒火。心道早知道这样,怎么也得再叫几个人同事一起出来,出了事大家一起扛也能分担一二。现在好了,事后追责一碗都是他的。 眼看他们就要打起来,站在人群里的司雨侬,更是眼皮子直跳。 “不能让他们打起来。”人人手里拿着家伙,一旦动手便无法控制。 “一会儿还不来人,你就再来一道惊雷吧。”司雨侬心里涌起失望,自己的办法失效了吗?还是林英没有按她所说的去做呢。 系统“嗯”了一声,懒洋洋的,可见他也是有情绪的。 “乒”的一声,不知是谁的铁锹和谁的铁锄头撞到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这个声音听在双方的耳朵里,如同冲锋的号角一般,瞬间让人红了眼睛。 “准备……” 司雨侬话还没说完,耳朵一麻,只见有人拿着大喇叭,还没走到跟前就开始喊话,“都住手,放下武器。” 还不等港商代表反应过来,就见龙头村这边的村民,顺势往地上一躺,手里的农具被围在旁边的女人用最快的速度拿走。 港商代表哈哈大笑,鄙视道:“还以为你们是有点血性的汉子,原来只会耍无赖。” 要是农民真敢动手,他心里多少有点担心,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人数够多。没想到是一群怂货,那他还怕什么,今天不把树拖走,他就跟龙头村的人姓。 “把他们都给我拿下。”拿着大喇叭喊话的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露出一身警察的制服。 港商代表昨天才和派出所的人吃过饭,闻言赶紧回头,“李所长,是我,咱们昨天才见过的。” “呵呵。”李所长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轻笑一声。 就在港商代表心中一松,伸出手想和他相握的时候,“吧哒”一声,一副冰凉的手铐准确无误的铐到了他的手上。 “李所长,这是什么意思?”港商代表心中一慌,但还装着镇定的模样,虎着一张脸质问道。 “持械行凶,打伤村民,强抢村民财产,符不符合严打标准。”李所长的身后,一群人喘着粗气赶过来,而走的前头发话的,正是夏慕桑的父亲,夏镇长。 李所长一嘴苦涩,却不得不点头,“完全符合。” “带走。”李所长一声招呼,一群警察扑上去,把港商代表带过来的人,全数铐上手铐拉走。 洪干事顿时傻了眼,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上前对夏镇长强调道:“镇长,他们是港岛投资商的人。” 夏镇长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直直朝着司丰年走去。夏镇长身后一长串的人走出来,个个都是洪干事的熟人,但现在个个都目不斜视,同样不看他一眼,追在夏镇长的身后。 “哗”的一下,冷汗从洪干事的额头冒出来,从头顶凉到脚底板。他太知道这种默默隔离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代表他无药可救,代表人人都不想惹上麻烦。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洪干事就这么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家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在遇到他的时候,自动分为两路,安然滑过。 第31章 “夏镇长,这一位就是龙头村的村长司丰年。”夏镇长的身后,自有识趣的人赶紧上前,指出司丰年给夏镇长认识。 “我们来晚了,让大家伙都受惊了,对不住。”夏镇长上前握住司丰年的手,使劲摇了摇。 司丰年早从地上爬起来,握着夏镇长的手,笑的一脸忠厚老实。 “去村里坐坐吧。”司丰年邀请。 干部们正要答应,夏镇长却提议,“先让我们看看龙湾树,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人掂记着。” 上山的过程中,总有人掉队,洪干事抓住这个机会,死死拖住和自己相熟的人,“老张,到底出了啥事?不是说瞒着夏镇长吗?” 说好了瞒着夏镇长,为什么还忽然带他来给自己拆台。派出所为什么会铐上港商代表,不是昨天才放的人。他有一脑门的问号,不搞清楚,他怎么自救。 “咱们都栽了,上头下来的政策,严打。”老张轻拍自己老同事的肩膀,洪干事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接到通知,学习最新政策。 “严打?”洪干事不明所以。 老张已经开了口,索性说清楚,用食指指着天空,“最上头下来的政策,全国一盘棋。抓一批,关一批,杀一批。” 说到杀字的时候,用手划过自己的脖子,作出无奈的表情。 洪干事的心象是扔到油锅里炸 分卷阅读57 一炸,再捞到冷水里过一过,已经分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无力的张张嘴,指着最前头的夏镇长,“他……阴我们。” 老张点点头,“是。”心里却想,咱们难道就没阴夏镇长吗?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唯有愿赌服输才是正理。 事已至此,谁都知道是夏镇长掌握了上头的政策,顺道挖了个坑,把大家伙都给埋了进去。昨天大家乐呵呵分赃的时候,同心协力瞒住夏镇长的时候,谁知道人家在哪儿喝着茶,笑看他们往坑里掉呢。 输赢已分,再说这些也没意思,老张不说,只怜悯的看着洪干事,这件事必须要有人背锅。背锅人是谁,除了眼前这个人,再无第二人选,已经确定结局的人,实在不值得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他再次拍拍洪干事的肩膀,“前头有人在叫我了,我快步几步,你慢慢来。” 洪干事微微张嘴,最终只能低下头,一声叹息。 跟在人群里跑前跑后的司雨侬,无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对夏镇长暗暗竖起大拇指,还以为他是个被架空的阿斗,没想到人家只是坐看波诡云谲,挥手之间就能翻云覆雨,稳住局面。 八十年代,并非后世人所想像的乐土,相反,这段时间因为待业的年轻人极多,治安非常不好。严打从八三年开始,一直持续了好几年时间。其中固然有后世所不理解的流氓罪,但也有很多人是罪有应得。 没有想到,夏镇长利用这个政策,直接把想架空他的人,给一锅端。 一行人跟在夏镇长的身边来到龙湾树前,夏镇长轻抚龙湾树的树干,一长串的植物术语吐出来,只把周围的人听的想接都接不上。 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一会儿我父亲会陪省里农业大学的教授,还有省里农林局的专家一起过来,愿意留下的,说不定可以见证历史。” “啊。”一声声的低呼,在人群里回荡。 大学教授啊,在他们横山县别说大学教授,就是大学生等闲都见不着一个。 “您父亲认识省里的教授。”有人试着探出头,声音说不出的恭谨。 “我父亲和雷教授是大学同学,又都在教书育人的岗位,来往的比较多。”夏镇长嘴角含着笑,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身后跟着的人,却是呲牙咧嘴,听到这里还听不懂的,就是笨蛋了。夏镇长的父亲明显是在北京的大学里教书,有这样的身份,也难怪他不将镇上的一群老油子放在眼里。 这些人哪里还肯走,有机灵的已经派了人去路上迎着,给人引路。 就是在这样一派热闹之中,龙头村又迎来了一群人。打头领路的正是林英,后头一个面容和善的老者一手牵着夏慕桑,一边和走在自己另一边的老友述旧述的正起劲。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人,正是省里农林局的专家和工作人员。 镇上的干部几乎要屏住呼吸,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镇,何时来过这么多的专家教授还有省里的同志。一边是与有荣焉,一边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啊。 就在一天前,还想着把空降的,没有任何根基的镇长死死踩在脚下,架空他的权力。现在,只想扇死昨天的自己,这叫没有任何根基,这话是谁说的来着,哦对了,是副镇长。 于是众人一边摆出最诚恳的笑容迎上去,一边用眼角偷偷鄙视已经傻掉的副镇长。 夏教授谁也没理,包括自己的儿子,牵着孙子的手也不自觉的松掉了。眼睛直勾勾看着龙湾树,上前抱着树干用力一个深嗅,一脸陶醉道:“是不是就是这个味道。” 在他旁边的雷教授也比他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用一串书中引用的话,当然是全英文的,在场能听懂的不超过五个。 最后才来了一句中文,“和书里形容的一模一样。” 农林局的专家态度恭谨的请两位教授解惑,夏教授深情的摸着树干,语气平缓的说着威胁的话,“如果你们保护不了龙湾树,我就写信给人民日报。” 专家的脸都绿了,还是雷教授给他们打了圆场,“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最多写信给法制日报。” 刚顺下一口气的专家,又重新吊回嗓子眼,有这么说话的吗?可是面对两位教授,除了陪笑,还能怎么样。 司雨侬看到这个份上,知道龙湾树已经保住了。顺便拉下系统的面板,果然看到任务一栏中,显示着任务已完成。 不等问系统她的奖励是什么,就看到夏慕桑朝着她走过来,一块走过来的还有林英。 “谢谢你啊小妹妹,你出的主意真好。”林英还是一副极易的来龙去脉,原来昨天夏镇长不在镇子上,是去县里去接夏教授。接到夏教授,又碰到回来的林英,于是林英也不需要跑省城了,夏教授直接打电话让雷教授带着人过来,如此一来便节省了时间。 热闹之后,专家拿着从龙湾树剪下来的树叶,要回省城借用大学里的仪器做最终的检测结果。 几天后,传回结果,龙湾树就是巴氏神木。 村民不懂什么巴氏神木,听林英解释,就是全世界独此一份,个个倒抽一口凉气。 “就连美国也没有?”村民不相信,此时的中国刚刚打开国门,大家的认知还处于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的初期阶段。 “对,美国没有,别说美国,英法德日也统统没有。”林英很知道村民的点,不等人顺着一个个问过去,先开口堵住。 村民果然是一阵阵的惊呼,老人趁机道:“还记得司大娘当初说的话没有,不懂就不要瞎卖,不然肯定后悔。你们看看,要是真叫人砍走了,现在可不得后悔死。” “就是,就是。”大家歌功颂德之后,还有问题。 “林大学生,那你说,现在龙湾树值多少钱?”这是大家现在最想知道的。 林英哭笑不得,这话他该怎么回,这是钱能衡量 分卷阅读58 的吗? “无价之宝。”司丰年路过,顺便就给林英解了围,“不能卖。” 林英赶紧点头,“对对对,不能买卖,农林局的干部已经下了红头文件,买卖破坏龙湾树是违法行为。” 虽然这个时候没有保护动植物的法律,但架不住人家文件多啊。有啥不合适的,“吧嗒”补一个文件,再有不合适的,再补一份。等补丁越来越多,才会去修改法律。好在这个时候的红头文件,差不多也能当法律条文用。 这个文件一下,龙湾树就确定了受保护的地位。 可是村民的想法就不一样了,龙湾树现在不能卖,以后也不能卖,那和他们还有什么关系。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早就卖了呢。”有村民小声嘀咕,至于是不是全世界独一份,自豪之后,和他们的生活又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呢。还不如换一条水泥路,或者不用一条水泥路,换点钱也很好啊。 林英自然是听不得这样的论调,正要反驳,就看到夏教授笑呵呵的走近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树在这里,挪不走搬不动,上头就会经常有人过来。领导来的多了,这条路迟早会修。另外,我跟雷教授也在和农林局的领导申请,给你们村一个守夜的岗位,再要点补助。” 司丰年眼睛一亮,“岗位?” “龙湾树肯定是挪不走的,我们总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保卫工作还要靠你们啊。我看棚屋也建好了,干脆就跟农林局的领导申请,交给你们一个值夜的岗位,每个月发一笔钱下来。钱可能不多,几十块的样子,是个心意嘛。” 夏教授可不是活在象牙塔里,不知世情的读书人。事实上,象牙塔这个称谓还要过几年才会出现。他们这一代人,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也是接触过人民群众的。你要说农民纯朴那是没问题的,但要仅仅用纯朴来概括农民,那绝对是有问题的。 农民之所以会保护龙湾树,是基于一点,他们认为龙湾树会带来更大的价值。如果你告诉他们龙湾树的确有更大的价值,但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绝不是简单一句违法就能高枕无忧。 他必须要让农民知道,龙湾树在一天,他们就有一天的好处,再加上违法的成本,才能真正保护龙湾树。 司丰年的眼睛已经笑的眯了起来,回头批评村民道:“怎么能这点觉悟都没有,我记得你还是上过扫盲班的。外头那些人,没有一个真心想付钱的,都是指着空手套白狼呢,咱们老农民能靠的只有公家单位。一个月几十不少了,一年好几百块呢,都够买两头猪宰了吃肉的。” 一个月几十是不少,但分到每个人手上就不够看了,不过听司丰年这么一说,可以集中到年底买两头猪杀肉吃,这份好处立刻具体而丰满起来,关键还充满了味道。 看得见摸的着的,这就叫好处。 村民们露出欢喜的笑容,夏教授看在眼里,知道最大的一桩心事了了,也开心起来,朝着司丰年友好的笑笑。难怪能当村长,人才啊。 学校里,夏慕桑和司雨侬在请假一天之后,又重新回到学校。 好在前几天有司青青和周小丽的解释,虽然巧了点,但没人把他们同时请假的理由放到一起。 “帮我谢谢你爷爷。” “什么?”夏慕桑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 司雨侬指的是夏教授帮村民争取到了一个月五十块钱的事,不过是值夜而已,农业局还给棚屋做了防水的瓦片,送了棉被和褥子。再加上一个月五十块钱,能帮村民解决不少事。 “我们村子里商量过了,拿这笔钱当小金库,资助村里的孩子读书。”小学是在镇上读,开销会稍小一点,大家紧一紧还是负担的起。从上初中开始,就得去县里,开销便大了,有些人家不是孩子不想读,也不是家长不给读,是实在读不起。 龙头村适龄的孩子不多,有这笔钱补贴负担就要轻得多。如果再有多的,年底还能买些肉大家伙吃一顿好的。 “能帮上你们的忙,爷爷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其实用不着谢谢他,他反而一直都在说,要感谢你们。”夏慕桑少有的说了这么多的话。 他全程围观这件事,根本没想到小小一颗树能引发这么多连锁的反应。他们能从港商的手里抢回龙湾树,还顺便见识了全世界独一份的巴氏神木,当然别名还是叫龙湾树。无论是其中哪一项,其中的曲折都叫人兴奋异常。 即见识到了父亲的手段,将那些阳奉阴违的老油条都收拾的服服贴贴,也见识到了爷爷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之中,施展出来的手段。别以为农林局的补贴那么好拿,也别以为农民真的那么好打交道。怎么拿住他们的脉,投其所好威逼利诱并不亚于一门学问的深度。 这些,都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或者说只是耳闻却没有亲眼见过的。 而这当中,司雨侬更是让他刮目相看。她能想出主意,还能撺掇着林英听她的主意心甘情愿去跑腿,光凭这一点,在她这个年纪就已经难能可贵。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愿意跟她多说几句话。 司雨侬心情很好的笑着,“你爷爷会呆很久吗?” 这些教授专家来来回回,已经在龙头村住了半个月,期间不断有听到消息的人过来,省农林局的人几乎天天都在带人来看龙湾树。 司雨侬趁机让司大娘每天蒸几屉素包子拿到山上卖,一天总能赚个块儿八毛的,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再呆几天,他就得回北京。不过雷教授应该会经常过来,还有省农林局的工作人员,隔三差五会来看看。”夏慕桑知道些内幕,龙湾树的事直达天听,很得看重。毕竟公认绝灭的植物出现在中国,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兆头。 “会不会有外国人来看呢?”司雨侬一脸期待的问道。 这倒难不住夏慕桑,他很自信的笑道:“只要我爷爷的论文一发表,肯定有很多外国人想来看。” “可是……”司雨侬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夏慕桑果然没有错过她的表演。 司雨侬假装思考之后,才说道:“一年四季龙湾树都有不同的变化,咱们自己的教授还没研究透呢,就叫别人来看。” 说完羞涩的一笑,“我是不是太小心思了。” 夏慕桑一脸你提醒了我的表情,连连点头,“我觉得这不是小心眼,咱们自己土地上的东西,肯定得自己研究清楚了,才能给外人看是不是。” 司雨侬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等研究清楚了,就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到时候,他们家的果子正好成熟。如果来的人多,他们的沙棘果,说不准还能顺道赚上一笔外汇呢。 夏慕桑 分卷阅读59 可不知道司雨侬的小心思,回去告诉夏教授,把一家人笑了个仰倒。 “咱们慕慕的小女同学想的很好嘛,听说你们还是同桌。”夏教授调侃道。 夏慕桑仰头看着爷爷,不明白爷爷笑的这么促狭,是什么意思。夏镇长倒是明白,知道自家老爷子忍不住拿小辈开涮,赶紧抢过话头,“对,还是龙头村司大娘的孙女。” 夏教授白了一眼儿子,他还能不知道司雨侬是司大娘的孙女,不过还是顺着儿子的话,将玩笑收起。 “的确不能让他们这么早来看,不过不是因为怕他们的研究赶到我们前头。” 而是因为派出所的人查出了更多的东西,这年头的长途电话都是人工转接,从他们卧龙镇打到北京,还得转几回呢,更别说港商接了一个越洋电话。 再配合那些人的口供,之前是砍树,之后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挖树。这中间的变化,正好就是一个越洋电话的距离。 “那些人,真是贼心不死。弄死了世界上唯一一颗巴氏神木,好容易在咱们国家又发现了几颗,又开始想心思。只要是别人的东西,就是灭种也得往自己国家搬。”提起这事,夏教授真是一肚子气。 “真缺德。”夏慕桑从小听着爷爷的故事长大,自然是感同身受。 “对,就是缺德。我还想着不让他们来,憋一憋那帮孙子。但只拒签他们国家,让其他国家的人来,似乎有点不太好。”中国刚刚走向世界,很多时候处理一件事,不能光想着自己痛快,还要注意影响。这个年月常说的一句话,叫外交无小事,虽然是学术活动,但也怕被外头的人错误解读。 夏教授倒觉得孙子带回来的这个主意好,一拍大腿,“干脆,这个锅我背了,咱们小心眼,不给别人研究,统统拒绝。等明年,咱们研究明白了,再对其他国家学术界的人士开放。” 一视同仁,都不给开放,理由就用这个,小心眼就小心眼吧,反正树在自己国家的地盘上,爱谁谁。 龙头村在喧嚣了大半个月后,终于归于平静。除了多一个夜班的岗位外,农林局的工作人员大概每个月会过来一趟,记录龙湾树的成长情况及变化。 看客们渐渐散去,包产到户后的第一波秧苗也栽种到水田里。 卧龙镇小学迎来了期中考试的成绩,司青青在上学的路上,一个劲的催促,“赶紧去,太晚了人一多,可得找半天。” 这也是他们镇上小学的传统,大型的考试,都会用红榜把每个人的成绩按排名写好,然后张贴到操场上的宣传栏。而今天就是张贴的日子,学生们一进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分数。 “知道了。”司雨侬迈着她的小短腿,好不容易才能跟上司青青。 司青青一回头,干脆抓住她的手,“我带着你。” 说着就朝学校一路小跑而去,路边不时有人发出善意的笑声,任谁都知道,这是孩子们急着去学校看成绩。 等一口气冲到学校,宣传栏外头已经围满了人。每个年级都占用了一块,他们找到四年级的宣传栏,可根本挤不进去。 司雨侬双手撑在膝盖上,等她喘匀了气,司青青还没能挤进去。眼珠子转了转,捏着嗓子喊道:“老师说看完的同学赶紧回教室。” 说完抿住嘴,把自己藏在司青青的身后。 司青青当然知道是谁喊的话,张嘴看着司雨侬,半天说不出话来。想跟同学解释,结果一会儿功夫,人就少了一半,挤在内圈的同学竟然真的有不少人走了。 司雨侬这才从她背后钻出来,冲司青青挤挤眼睛,“咱们赶紧进去。” 司青青好笑的一拍她的后背,“你可真行啊。” “你居然敢假传老师说的话。”周小丽背着她红色的新书包,睁大眼睛看着司雨侬,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司雨侬施施然从司青青的背后站了出来,理直气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假传老师的话,就是刚才那个老师说的,你去问啊。” 说着随手一指,就指到了老师们办公的地方。 “哼,那你就看清楚点,回去偷偷学习的时候,知道该补什么课。”周小丽哪里敢去问老师,但她又不甘心这样认输。她就不信了,数学起来了,其他课目也能跟着一块起来,真以为学习那么容易吗? 司雨侬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可不会跟小姑娘生这种闲气。不等她看向红榜,司青青已经一巴掌拍到她的肩膀上,“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司雨侬终于找到了红榜上自己的名字,第一名的位置,好似发着光,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第一啊,全年级第一啊。”司青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虽然是和人并列第一,但也是第一不是。 拉着司雨侬回教室,一路上都在嘀咕,“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就在今年以前,还是挂车尾的成绩,忽然一下子就考个全年级第一,这个差距也太大了吧。关键是司青青跟着她一块上学放学,回家做作业也在一块,也没看出来她下多大的功夫,怎么就一下子起飞了呢。 姑侄俩又是兴奋又是激动,把周小丽忘的干干净净。 等司青青坐到座位上,一拍脑门,“我是啥成绩。”只顾着去看司雨侬的成绩,竟然把自己的成绩给忘了。 还是同桌一推自己的草稿本,“喏,帮你记着呢。” 司青青笑嘻嘻谢过同桌,拿过自己的成绩,全年级排在二十多名,和以前差不多,不好不坏。 “你家小雨可真厉害,是不是在家偷着学习呢。”同桌问道。 “啥叫偷着学习,学习就是学习,还用得着偷啊。班上倒是有不少人偷着学习的,拿第一了吗?”司青青一脸不乐意,又是偷着学习,只要成绩好就会被人冠以偷着学习的称谓,仿佛成绩不好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偷着学习,一旦他们也同流合污,就能轻易拿到第一似的。 事实上,这么想的人很多,成功实践的一个也没有。 只有周小丽被气了半死,在第一的位置呆了太久,久到她已经习惯性的把这个位置当成自家的。结果新转来的夏慕桑跑到她的前头不说,一直吊车尾的司雨侬也跑到她的前头。 第二名犹如耻辱一般,钉到她的心上,可最耻辱的是,不管夏慕桑还是司雨侬,都视打败她为理所当然,甚至没有一个人到她面前放下一句狠话,或是炫耀一番。 她,被彻彻底底无视了。 拿着试卷回去找家长签字,司雨侬自然是收获了全家人的表扬。司大娘更直接,让司爱华去镇上割了两斤肉回来,剁吧剁吧包了饺子,又说开春了东西不能放,叫上小叔一家子,吃了个肚圆。 司青青吃的撑住,一个劲的叫司雨侬继续努力, 分卷阅读60 期末考试也得考第一。 “你要是考第一,伯娘也给你包饺子。”司大娘嗔她一眼,“都考进前十,包二顿。” 司青青顿时动力满满,司丰年和司爱华就了一点小酒在旁边说话,“地里还有啥活没有。” “没啥了,如今就是好生伺候着,只要不生虫害,应该没啥事。”司爱华知道叔叔是在问他要不要帮忙。 “那也不怕,人家农林局多的是专家,每个月都来,咱们把关系处好,到时候找找他们。” 司爱华一脸佩服,“怪道看您跟着农林局的专家跑前跑后,还把祖谱上记有龙湾树的内容给他们看,还是您想的长远。” 竖起大拇指,狠狠跟他碰了一杯。 司丰年很是得意,“那可不是,咱们平时哪儿见得着这么多的专家,还正好是对口的,这个时候不巴结,啥时候巴结。” 全家人对司雨侬忽然考了第一的事,适应良好,没有一个跳出来怀疑的,这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晚上偷偷问司大娘,“奶,您就没想过为啥我的成绩变好了。” “你以前那是年纪小,还没开窍,现在开窍了,当然就好了。”再说家里也没笨人,司大娘压根没考虑过孙女智商的问题。 司雨侬这才明白,司大娘不怀疑,不是因为相信她,而是充分相信基因的强大。 “喏,给你一块钱。” “干嘛给我钱。”司雨侬不解。 “青青不是说,你要去县城参加比赛吗?你拿着钱,吃点喝点,请同学也行,不用节省。”司大娘把钱放到司雨侬的手里。 司雨侬依言接过钱,认真道:“不是比赛,就是一个测试。” 司大娘敷衍道:“不管是啥,反正要去县里。” 这倒是的,还不知道人家管不管饭呢,司雨侬收下钱。 八十年代初,考大学的狂热刚刚兴起,土方法洋方法,只要能考上大学就是好方法。有些学校便别出新栽的从源头抓起,当然就是从生源着手。 横山县里的一中本来生源不错。但奉岭市不知道抽什么风,想出一条政策跟下头的县城抢生源。就是所有小学毕业的考生,只要去参加他们组织的考试,前十名免收学费和住宿费。 现在的人,家境一般的占多数,能省一点当然愿意省一点。更何况,市里的教学条件本来就比县城更好。人往高处走,还省钱,谁家不乐意。当然,这些县城的中学,肯定就是不乐意的。 横山县一中的校长是个极有魄力的中年人,去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今年他决定釜底抽薪。仗着跟下头学校的关系更熟,直接叫老师们带着新鲜出炉的年级前十,到一中参加他们的测试。 考的好的学生,提早预定下来,不仅给免学费和住宿费,还有食堂的补贴。原本这是毕业班的事,但人家既然组织了一场活动,就干脆把四年级也给捎上,于是这才有了司雨侬去县城的名额。 没几天,一行二十多人的队伍便坐上了一辆大巴车。毕业班就是五年级的学生,这个时候的小学是五年制,六年制是后头几年改的。 大巴车上,司雨侬刚坐下,身边的位置就被夏慕桑不客气的占住。 司雨侬不解的看着他,夏慕桑耸耸肩,“你不像他们,话多。” 他极不喜欢同学们问东问西,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的习惯。 司雨侬了然的点点头,把头转向窗外。她的确对夏慕桑的家庭不好奇,对北京更不好奇,至于大学教授,越发不好奇。但她很理解同学们的好奇,别说八三年,再过十年,偏远小地方的人,也一样对首都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周小丽坐在他们前头一排,原以为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也许是自己的坏话,也许是讨论以后读县一中还是读市实验中学。只是没想到,从头到尾,他们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司雨侬并不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她说的话,别人都听不见,除了系统。 “你这个奖励能不能换一个,大力金刚罩是什么鬼,换一斤种子我不嫌少,换点金银财宝我不嫌多。”司雨侬完成了保护龙湾树的任务,系统随机给了他一份奖励,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她还特意洗了手,结果呢,莫名其妙就出来一个大力金刚罩。 系统还贴心的给了她说明,大力金刚罩启动时,能给一平方米的范围加持防御,防御力度为a级。 司雨侬看完说明,越发觉得自己亏大了。这么高难度的任务,就给了她这么一个破玩意。还防御力度a级,就是四个s级又怎么样,她防谁去?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系统一连三次用一模一样的句式回答她。 简直是冰冷无情,无理取闹,司雨侬在心里狠狠骂了系统一顿,失望的闭上眼睛装睡,顺手翻开面板,进度条低的令人发指,功能点少的可怜,大片没有对她开放的灰色种子,心生一种巅峰王者口袋空空重回新手村的无奈。 下了车,就进考场,二个小时的时间,迎接他们的是满满三张浓缩版的试题。 送学生来的老师则在办公室里喝茶吃瓜子,还有一中的老师陪着。 “四年级考试的试卷也是一样的啊。”有老师刚刚发现,竟然用的是同一套试卷。 “要给天才们一点机会嘛,你们知不知道,省城就出了一个十五岁的天才,考上了北大呢。”有一中的老师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八十年代是极吹捧天才,以及鼓励跳级的年代,大约是之前浪费的时间太久,久到大家起跑的时候,根本看不见前头的车尾灯,心里一慌就开始各种追赶。 教育毫无疑问是基石,那么在这种环境和心态之下,也免不了急功近利。培养一个大学生得多少年,当然是希望时间越短越好。 老师听了解释是安稳了,坐在考场上的四年级学生,心里都在骂娘。几乎题题都超纲,让他们怎么做? 周小丽咬着笔杆子,心里有一点小窃喜,她已经开始看五年级的课本,这些题目对她来说虽然难,但也不是完全答不出来。看看周围抓耳挠腮的同学,心情忽然一下子好了起来。 考完试,县一中招待镇小学来的师生在食堂里吃饭,司雨侬摸摸口袋里的一块钱,没想到竟然没有用上。 有同学过来问她考的怎么样,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老实道:“等分数吧,我也不知道。” “周小丽好像考的不错。”有同学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家齐唰唰朝周小丽看去,果然看到她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神情,可见是考的不错。 一中的老师,正在争分夺秒的批改试卷。 “这个学生不错,我听说过名字,年年都是年级第一。”这是一中早就瞧好的苗子,自然是重点关注。 “ 分卷阅读61 我看也就这一个值得,其他的中规中矩,毕竟我们出的题目,还是有些难度的。”为了挑出能考上大学的苗子,出的题目可谓是刁钻古怪,即要考验学生的基础知识是否扎实,又要考验他们有没有举一反三的应变能力。 很多平时不错的学生,都栽倒在这份试卷上。而这样的学生,对于一中来说,也就不值得花钱笼络。 “五年级才一个,四年级的试卷还要不要改了。”改卷的老师问道。 “改,怎么不改。万一漏掉一个半个,小心王校长找你谈话。” “可别,我改还不行吗。”办公室里气氛融洽,改卷的老师握着一支笔,在指间飞舞。 “快看,我这儿出了一个好苗子。” “肯定没我这个好,这个比五年级的答的还要好。”另一个老师抢着说道。 “我看看。”一听四年级出了好苗子,大家伙围上来,两份试卷被摆到一起,看的人顿时傻了眼。 “不是吧,两个满分。你们再查查,是不是改漏了。”也不用别人,说话的人自己就翻着试卷开始重新核查。 等他放下卷子,已经满脸都是笑容,“得了,给校长报喜去吧。” 一个镇上的小学,能出三个好苗子,是很难得的事。有些镇上的小学,一个都没有也不是稀奇事。 镇小学带队的老师拿到三个人名,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问他们,是不是改错了试卷。 “这种事我们不可能搞错的,叫三个孩子过来吧,跟我走。”一中的老师一看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干脆出声打消他的疑虑。 “好好,我去叫人。” 三个人一走,姜老师赶紧上前问领队,“咋回事?怎么叫上司雨侬和夏慕桑,是不是搞错了,他们是四年级的学生。” “人家就是这么通知的。”领队一摊手。 坐在这里的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一下子炸了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两个四年级的学生,比毕业班考的还好? 第32章 “他们肯定在家偷偷看五年级的课本。”周小丽义愤填膺。 年级第十名是隔壁班的,看了周小丽一眼,凉凉道:“你就没看?” 没看能在考完之后一脸自信? 合着别人都是偷偷看,你就是光明正大的看。 “你……”周小丽刚一张嘴,发现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不管说看还是不看,都是打自己的脸。加上老师就坐在旁边,只好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睬众人。 司雨侬老实跟在一中老师的身后,感觉到脸有点热,抬头去看夏慕桑,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还冲自己眨眨眼睛,于是会意的慢慢拉开和前头老师的距离。 就听夏慕桑凑到她耳边问道:“你想跳级上县一中吗?” 跳级?司雨侬怔住了,想了想赶紧摇头,“不想。” 开什么玩笑,她还等着明年果子熟了去忽悠人呢,要是上了县一中就得住校,好多事一开始她没插上手,后头再插手就难了。 更何况,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跳级上大学的,是为了崇高的理想,对,就是……种树。 夏慕桑很高兴自己找着了一个同盟军,“那一会儿你别说话,我来说。” “好,不过……”你是不是也太有信心了,县一中真会劝他们跳级? “你看着吧。”夏慕桑一撇嘴,这些人的心思,他还能不知道。 “那好吧。” 既然夏慕桑大包大揽,她能省一事省一事,不然叫一中的老师记恨上了可不好,今年不来,她明年也总得来不是。 他们当然轮不到校长亲自接见,但一中的班主任和他们面谈,也已经显得十分重视。五年级的毕业生,一看就是极愿意进县一中的,得了好处一个劲的点头,只等着过几天让父母过来签协议,下半年就能直接入学。 “你们听了咋样,既然五年级的知识都掌握了,倒不如直接进初中,早一年以后就能早一年工作早一年拿工资。”现在的孩子是十分早熟的,特别是家在农村的孩子,很知道家里的难处,能够省钱,没人不愿意。 所以这位老师压根不觉得,这两个学生会拒绝她的提议。 司雨侬也觉得这政策不错,免学费,免住宿费,只要每年的大考都稳定在年级前十就能年年享受这个待遇。如果能进年级前三,还给补贴当年的伙食费。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么好的成绩,就等于学不要钱,住不要钱,吃还不要钱,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当然一中的协议中也有一点,初中毕业后必须直接升入本校的高中,若是不升入本校的高中,之前免收的费用就得还回来。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高考,提前六年储备生源,不得不说,一中也是够拼的。 “学校的政策当然是好的,不过,我们年级还小,不急着跳级,想把基础再打牢一点。”夏慕桑慢悠悠的说道。 “年级小有什么关系,你们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省城出了一个十五岁上北大的天才。但他进了大学之后,成绩下滑的特别厉害。”这一点,夏慕桑真不是瞎说,但是不是年纪小所造成的,还是被大城市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他真不知道。但不妨碍他现在拿出来,论证拔苗助长并不一定是好事。 “这个……”一中的老师哪里知道后续发生的事,不由蹙了眉头,“小同学,这个习惯可不好,这样吧,要不要跳级,不如让你们的父母来决定。”明显质疑他所说的真实性。 “首先,我刚才说的事是真的,您一打听就知道,其次读书是我自己的事,当然由我自己来决定。谢谢您的抬爱,但我们不打算跳级。”夏慕桑微微欠身,表示他不会改变主意。 “好吧,既然你们对自己没有信心,那我们也不勉强了。明年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政策,你们自己想清楚。”以上对下,在中国不管哪个行业,都是极少失败的。老师对学生,几乎占有天然的优势,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拒绝。 所以在他们拒绝后,老师也拉不下脸面来说更多的话,只冷冷告诉他们,过了这个村,可就不一定有这个店了。 等三个学生回去跟老师们一说,领队的杨主任有些不高兴了,“你们是不是想考市实验中学,那竞争可大了。” 没人知道,若是有成绩好的学生跟一中签下协议,他是能拿到好处的。不管是一壶油还是一支钢笔,总归是白得的。不然怎么说一中的王校长有魄力呢,这么一来,下头镇上的小学,不都紧着先往他这里送人。 “我们只是不想跳级。”夏慕桑回了他一句,是上县一中还是市实验中学,他自己都没想好。 “可能夏镇长有安排吧。”姜老师赶紧加了 分卷阅读62 一句,领队这才想到,夏慕桑不是什么乡下孩子,是镇长的儿子。 悻悻的打住话头,又问司雨侬,“你又为啥要多花一年的钱。” 这个总是乡下孩子吧。 “我们说好了一起读初中的。”夏慕桑抢在司雨侬前头回答,并且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意思大概是说,我说了由我出面,你不用担心。 领队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好吧,他们还是小孩子。本来接下来该由他出面安排下午的活动,但他心里不高兴,干脆懒得说话。 于是有年纪大的老师出来打圆场,“大家就在食堂休息一下,二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上车。” 这么多老师跟着来,不过是打着护送学生名义罢了,实则是蹭个免费车,到县城购物来的。 老师们都走了,只留下姜老师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学生。 只有一个老师,学生们的压力聚减,好几个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看司雨侬,又看看夏慕桑。有藏不住心事的,干脆直接问她,“你俩的关系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司雨侬讪笑,“我忽然想起来,要给家里买点东西。” 起身跟姜老师请假,保证她只在学校门口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别走远了,有啥事就喊人。”姜老师刚一点头,司雨侬拔腿就走,再留下去,怕是要被夏慕桑给气死。 不会说话就别说,瞧他说的,老师拿他们当小孩子,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同学呢,别看现在的小孩子,早熟着呢,半懂不懂的时候,最为敏感。加上全校的女生都关注着夏慕桑的一举一动,她要是跟他走得近了,不得成为公敌。惹不起,赶紧躲。 一口气走到学校门口,其实她什么都不用买,完全是逃出来的,也不想走远。看了看,进了学校对面的邮局。 “你喜欢邮票?” “你什么时候跟来的,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司雨侬从玻璃柜台前抬起头,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瞪着在自己身边忽然出声的夏慕桑。 “你是不是生气了?” 司雨侬瞪眼看着他,“杨主任那儿,我自己会说,谁要你多嘴。” 夏慕桑摸摸头,他刚才一时嘴快,这不是怕她回答不出来被老师骂吗?学校有些老师骂起人来,可是很难听的,杨主任就是其中嘴最毒的。也就是看在镇长的面子上,不然刚才一准把他给骂了。 司雨侬发过脾气,又有点不好意思,对方只是个十岁的男孩儿,出于朋友之间的义气,又或是一诺千金的承诺,才会这么做。你总不能强求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面面俱到吧。 “我没怪你,今天的事还得谢谢你呢。”不然她真没法回答为什么不肯跳级,她家里可没有一个镇长。 夏慕桑表示不介意,只要她没生气就好,重新把话题又转到了邮票上。 “我想买几张猴票,不过咱们这儿没有。”八零年的猴票,就是不集邮的人,也能一口叫出名字,实在是因为涨的太过厉害,被人戏称作金猴。 八零年发行的时候,实际上只出了三百多万张,他们这种偏远小地方,还真没有货。 如今是八三年,市场上还没动静,大概再过个三四年,猴票就开始展现威力。等到九十年代会涨到一个高点,九十年代末到二千年初,整版品相完好的猴票,能够卖到百万人民币,名符其实的金猴送财。 她也是顺便逛了趟邮局,才想起这件事,如果有的话,顺手买几张存着倒也不错。可惜他们这里没有货,她现在也不可能为了几张邮票到处跑,只能作罢。 “我让我爷爷买几张送你。”夏慕桑大包大揽,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北京肯定有,更别提只是邮票,那必须得有。 “不用麻烦了。”司雨侬摇摇头,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 “一点也不麻烦,我爷爷本来就想送样东西感谢你,一时没想好送什么,就这么定了。”夏慕桑兴致勃勃的当场写信,司雨侬拦都没拦住。 测试的事,司雨侬回家后跟家里人提了一嘴,只说不想这么早离开家,司大娘一把搂住她,也不赞成跳级。 “咱们小雨本来上学就早,跳不跳级都没什么打紧的,一年的学费咱们还是付得出来的。”主要是孩子太小,乍然搬出去住宿,司大娘怎么可能放心。等明年姑侄俩一起毕业,到时候不管去哪儿读书,都能有个伴,她才能放心一点。 “咱不着那个急。”司爱华憨厚的一笑,她跟司大娘有一样的担心,如今想想,亏得当初跟青青一块读书,以后上哪儿都有个伴,不然他光想一想女儿一个人去县里读书,就焦虑的不行。 司青青则是羡慕不已,她早就盼着去镇上读书,听到高年级的第一被一中录取,马上就要签协议,更是发誓,“咱明年也考个第一,让人家给咱把啥费都给免了。” 豪言壮语犹在耳边,转头看了司雨侬一眼,立刻摇了头,“不行不行,你和夏慕桑,还有周小丽就是三座大山头,更别提前头还有那么多的小山头。我身子虚,爬不动。” 刚吹起来的气,一下子灭了个干净。 “你又不用考过我们,只要考过试卷,一中就能给你免费。”再说免费都是一年一签,必须成绩达到标准才行。多少人小学的时候成绩好,上了初中就哗哗往下掉,免一年的学费买青苗,学校可一点也不亏。 否则好生源都叫市实验中学抢走了,他们培养不出大学生,升职加薪要经费,统统没份。别的单位还有不好量化指标的烦恼,厂矿企业还有生产线老旧,退休职工养老这些当借口。教育真真是刺刀见血的博杀,高考之后看红榜,考走几个大学生就是几个大学生,毫无借口可言。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有信心了。”司青青握住拳头又开始日常性立fg,司雨侬照例保持微笑。 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下课的间隙,司青青拉着司雨侬到外头的操场上,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你放话非市实验中学不读?还是免学费那种。” “啊。”司雨侬搔搔头皮,这是哪儿跟哪儿,什么时候出来的谣言,她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更何况,她也没想过去市实验中学读书,离家太远,她怎么兼顾系统的要求种树。 “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不是你说的,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司青青帮她分析。 今天一早来学校,司青青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了,司雨侬是个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吗?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更何况,她想去读市实验中学,不会不和自己通气,更不会不和家里人通气。 “我能得罪谁?”司雨侬很快想到一个人,“我好像真的得罪人了。” 杨明远就是他们小学的教导主任,也是带队去县里测试 分卷阅读63 的领队。 可是,就为了一时的不高兴,私底下这么编排学生,至于吗?司雨侬并不了解杨明远这个人,毕竟他不代课,和学生的相处比较少。 “会不会是周小丽。”司青青和她的好朋友们,是想不到老师身上去的,也不敢这么想,倒是觉得周小丽最符合。 司雨侬没说出杨明远的名字,就是让司青青知道,她一个学生,也没法对老师造成什么影响,万一私下说什么被人知道,反而对她不好。 “随便他们说吧,反正我也不会掉块肉。”谣言是最讨厌的东西,明明是假的,可是你却没法逮着每个人去解释。况且,造谣一旦滋生,就已经不是解释的问题,受众只会接受自己所相信的。他们信这个谣言,就会自动排斥任何解释,换句话说,解释也没用。 只是一个小学而已,竟然能有这么多事,司雨侬按了按额头,决定不理会这件事。 司雨侬成了谣言的主角,走到哪儿都有人特意回头看她,然后低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也有人选择相信她,认为是有人蓄意造谣,而造谣的人是周小丽。 “司雨侬,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周小丽在中午放学后,堵住了司雨侬的路。 “你干什么?”司青青一个箭步冲过来,拦到了司雨侬的面前,冲着周小丽挥了挥拳头,“有本事单挑,少来这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周小丽眉角直跳,用力按纳住怒气,“谣言不是我传的,爱信不信。” 说着转身就走,她也同样不好受好吗?比起漩涡中的司雨侬,别人嘲笑最多的是她不自量力,但是提到她呢,就是阴险小人。 她的委屈还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诉呢,她现在比司雨侬更想找到造谣的人。 “你等等。”司雨侬就在周小丽转头的时候,出声拦住她。 “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们两个人我就怕你们,信不信我喊一声,马上有人进来。”中午放学的时间,镇上的学生回家吃饭,下头乡村的去食堂吃自己带来的饭菜,教室里除了他们,再无一人。 “我知道不是你。” 咦,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周小丽惊讶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你知道是谁?是谁?” “我说了你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还是别知道的好。”司雨侬煞有介事的摇头,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 “说不说,不说我去找姜老师。”答案就在眼前,谁能忍得住,周小丽更是急的不行。 司雨侬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你快说。” 逗得周小丽急的跳脚,司雨侬才慢条斯理的说出答案,“是杨主任。” 周小丽一怔,她怀疑了好多人,却和大家伙一样,从来没有往老师身上想。可是司雨侬一说,回想当天的情形,她也知道,这个答案恐怕是真的。 “我们走。”司雨侬拉住同样惊呆了的司青青,往食堂去。路上不忘叮嘱她,“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能当不知道,不行,我得回去告诉我哥。”司青青在外头受了欺负,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哥。 “现在正在严打,你难道不知道外头抓了多少人。”司雨侬郑重的警告她,以前总在街上溜达的小流氓,一夜之间消失了个干净。还有那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听说好几个被判了重刑。这个时候敢闹事的,就是找死。 司青青“啊”了一声,不服气道:“那就这么算了?” 司雨侬耸耸肩,“我不是告诉周小丽了吗?” “告诉周小丽有什么用?” “不是你告诉我的,姜老师对她这么好,是求着她爸办事,想转正。”司雨侬恨铁不成钢的点点迷糊的司青青,这个消息还是司青青打听来的。就巴掌大一个镇,哪儿有消息瞒得住人。 “既然能管老师转正的事,不说能管住杨主任,至少能给他一点教训吧。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也要看周小丽的公主病有多严重。” 当然,司雨侬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毕竟在孩子眼里看来了不得的大事,在家长的眼里,极可能只是无理取闹,知道了也就是一笑置之。不行也没关系,不就是市实验中学吗?考一个又有多大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想打她司雨侬的脸,就要做好被反打的准备。 司青青这才听明白了,摸摸司雨侬的脑门,“你咋开的窍,赶紧给我开一个。” 司雨侬白了她一眼,“我随了我奶。” 司青青一下泄了气,她也想随伯娘来着,可随不上啊。 打打闹闹到了下午,夏慕桑从进教室开始,脸上就罩着一层寒气,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以为司雨侬会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可没想到,司雨侬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到了课本上,夏慕桑只好主动开口。 “什么?”司雨侬实在有点不适应现在的夏慕桑,说好了不爱和女生说话,走高冷风的学霸人设呢,就这么崩了? 居然还不肯说,夏慕桑更生气了,明明一切都是他干的,他拒绝了一中的老师,他回绝了杨主任的说和。可是谣言连提都没有提到他,可以说毫发无伤。 但这样的毫发无伤绝不是他想要的,在听到谣言的第一时间,他愤怒了。他当然是最知道真相的,司雨侬根本就是无妄之灾。而他之前说过,由他出面解决一中让他们跳级的事,可最后谣言略过他,直击司雨侬,这算什么,挑衅吗? 对于一个十岁的男孩儿来说,饭可以不吃,零花钱可以没有,但在朋友面前说过的话,夸下的海口,必须得认。这是尊严问题,他丢不起这个脸。 等司雨侬弄明白他知道了谣言的事,无所谓的摇摇头,“这算得了什么,过几天就没人提了。” 说到底也就是说大话嘛,上不了纲上不了线,传几天也就过了。如果她是一个真正的小姑娘,可能会痛苦一阵,但问题她不是啊。心理年龄为老阿姨的司雨侬,讨厌的是杨明远的无耻,并不在乎这点谣言。 但夏慕桑明显过不去这个坎,一为司雨侬不信任他而难受,二为自己没能解决问题而难过。 回到家,闷闷不乐的夏慕桑被夏镇长点名,“糖醋鱼都不吃,怎么,被同学欺负了?” “怎么可能?”夏慕桑抬头,满脸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被同学欺负过,他不欺负别人就算手下留情。 听儿子说完这一切,长期做群众工作的夏镇长呵呵一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自己家这个傻小子的自尊心受挫啊。 “你不是不喜欢跟同学来往吗?嫌他们问东问西,嫌他们啰里啰嗦。”夏镇长化身知心大哥哥,决定今天晚上电视都不看了,电视节目哪儿有自家傻小子有趣。 “她不一样,她很乖 分卷阅读64 巧听话的。”夏慕桑很肯定道。 乖巧听话,司家那个鬼精鬼精的小姑娘? 夏镇长心里“咦”了一声,“周家那个小姑娘呢,我看也挺乖巧听话嘛。” 夏慕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爸,“话唠一样,麻烦死了。” 等等,在他儿子眼里,不搭理他的小姑娘,等于乖巧听话。爱黏着他,找他说话的,就是话唠烦人精。 盯着儿子看的夏镇长,笑的一脸微妙,夏慕桑还在烦恼,“她不让我管,根本没拿我当朋友。” “那你拿她当朋友吗?” 夏慕桑看着他爸,很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是我引起的,就该由我负责。” “那你想怎么负责呢?”夏镇长忍着笑斟酌道。 “我得告诉同学,事情不是这样的?”夏慕桑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已经试过了,但没人相信,对吗?”夏镇长了然道。 “嗯。”这正是夏慕桑最烦恼的地方,他想负责,但问题是,没人相信。 “如果违反了公序良俗,还能找人介入一下。可这个事,实在谈不上,那么就制造另一件引人关注的事。大家有新的话题,自然就会忘了前头的事。” 夏慕桑先是疑惑,然后慢慢舒展眉头,最后放下筷子,把自己关进房间。夏镇长知道这是儿子思考的习惯,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 “你们说什么,夏慕桑说明年非市实验中学不考?”同学们低低的议论。 “是说拿免学费的那种名额。” 当然是拿免费名额这种才叫人有议论的兴趣,如果只是考去市实验中学,年级第一的份量已经足够。 可是免费名额才几个,奉岭市下头有多少个县,一个县有多少所小学就有多少个年级第一。市实验中学自己出的卷子,年年都能把几个年级第一为难到哭出来。 “你们说他做得到吗?”有了新话题,还是本人放出来的话,比司雨侬那个可有意思多了。司雨侬那件事,说到底本人可没承认过。 “做不到的话,也不敢这么说吧。” “也许是看司雨侬抢了他的风头,故意的呢。” “谁还能抢了他的风头。”说话的男同学语气酸酸的,自从夏慕桑转学到他们镇上,哪怕他不爱跟女生说话,对所有的女生爱搭不理,可女生们就是爱谈论他,热度一直有增无减。 新话题迅速抢占了大家的空闲时间,没人再记得,有个不自量力的司雨侬。再说,继续嘲笑司雨侬不自量力,岂不是连夏慕桑一块嘲了。女生不愿意嘲夏慕桑,至于男生,不想被女生嘲笑先考上年级第一再说,还是乖乖闭嘴吧。 “谢谢你啊。”司雨侬又不是傻瓜,夏慕桑做的这么明显,她一眼看出,是为了给自己解围。 没想到啊,狡猾似狐的老对手,也曾经有这么天真可爱热血善良的时候。 夏慕桑微哼一声,“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得为我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哟,小样,还挺傲娇啊。 司雨侬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低头闷笑。 快到期末的时候,姜老师终于摘掉了自己民办教师的帽子,成为有编制的教师一员。这让她的心情大好,就是对着成绩不好的学生,态度也温柔了许多。 但在学校里,无疑是掀起一阵风浪。民办教师在很多年里,都是基层乡村教师的主力,拿着最低的工资,享受着几乎等于没有的福利。但是却承担了最偏远地区,最穷困的孩子们的基础教育,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比例。 民办教师想要进入编制是一件极难的事,就像姜老师,她的学历不高,但工作之余一直在自学,实际的教学水平在他们小学里,是非常出众的。但想要有编制,却是千难万难。 学校都在传是周小丽的父亲帮姜老师办成了这件事,学生们觉得周小丽厉害,眼见她的声势重新高涨,隐隐压过夏慕桑一头。 学生们也是一个小社会,会比较学习,会比较家庭条件,会比较谁家厉害。可不管大家私下里怎么说,夏慕桑一如即往的低调,绝对不发表意见。 周小丽兴冲冲的回到家,迫不及待的问道:“爸,你帮姜老师转正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谁告诉你是我帮的忙?”周父一脸莫名其妙。 “可是,别人都这么说。”周小丽脸色唰一下白了。 “没有的事,你少替你爸脸上贴金,这种事是我一个镇上的小干部能办成的?也就是你们姜老师病急乱投医,我只是负责帮她递递材料,多的我也干不了。”周父自嘲的一笑,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他还是知道的。 “那姜老师怎么转的正。”周小丽也不懂了,自己父亲都不行,姜老师还能求谁办事? 周父微眯了眼睛一笑,“反正人家求着真佛了,也是你们姜老师的造化。” 到了晚上,镇上小学的教导主任杨明远,拎着两瓶麦乳精敲开了周家的大门。姜老师这么难的编制都给解决了,他想调动一下工作,岂不是小菜一碟。 一直和老婆分居两地的杨明远,在上门之前一直在懊恼,身边有一尊真佛,他竟然没来烧香。 周父怎么解释都没用,只好收下麦乳精,拿一瓶白酒当回礼,这才把人打发走。 “周科,家里来客人了?”单位的宿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是同事,哪里瞒得住人。杨明远一走,就有同事从自家大门探出半个身子问他道。 “走错门的客人,别提他了,进来喝杯茶。” 人进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他们镇政府明天要来一个新员工,还是有编制的正式工。 “啥时候的事,不是没名额吗?”有编制的指标多难呐,多少人盯着呢,乍然空降一个,大家的眼睛就跟探照灯一样照过来。 “是从上头直接拔的名额,家里是教育系统的。”得到消息没多长时间,串几趟门就把人家的来路给摸清楚,这也是极具时代特色的关系网络。 周父送走同事,在家里猛拍大腿,老婆从屋里走出来收拾茶杯,一看乐了,“咋了,咱们家又不盯着名额要进人,怎么气成这样?” “我不是生气,我是明白了。”周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教育系统给姜老师转了正,交换条件就是给人家一个进政府部门的指标。 这也是最近刚流行起来的新套路,自家的子弟或是亲戚,想安排进自家的单位里,若是不能随着招工一块进,单独进一个人太显眼,而且冷不丁就会被人写告状信。还有一些老资格,依老卖老的指着领导的鼻子骂,也不是没有的事。 干脆,不同部门之间交换,反正都是公家单位,进哪家都差不多。你给我安排一个,我也给你安排一个。这样本单位的人不知道底细,只当是人家有上头的关系,也不会 分卷阅读65 胡思乱想影响团结。 姜老师刚转正,这头就来一个教育系统的子弟,这不是交换又是什么。在他们卧龙镇,能玩这一套的,除了夏镇长,不作他人想。 如果不是周父正好知道姜老师转正的事,也不会这么容易猜到。当然,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最好烂在肚子谁也别说。 周父因为猜到这个小秘密,心情很是愉悦。虽然当不得吃喝,但看别人蒙在鼓里,只有自己知道怎么回事,这感觉,超爽的。 夏镇长此时正在家里接老婆的电话,“就是顺手的事,那边要安排个人过来,问我们有什么要求。你知道的,我们又没什么亲戚朋友要安排工作,我就想到了慕慕他老师。你不是也见过,人不错,教学能力也是有的,家里也确实困难。” “我又没说什么,你不用交待的那么清楚。我要是不相信你,也不敢千里迢迢到南方工作。打电话是告诉你一声,我让人捎带了冰箱回来,你记得找人去火车站接货。” 轮到夏慕桑接电话,足足说了五分钟,夏慕桑挂掉电话,苦着脸问他爸,“怎么我妈连我在学校放话,说要考市实验中学的事都知道。”简直可怕。 夏镇长一摊手,“你妈耳目众多。” 没准连儿子给人家小姑娘解围的事都知道了,只不过顾着儿子的面子,不说罢了。 “爸,听说杨主任去找周叔叔办调动的事,是这样吗?”夏慕桑继续他妈来电话之前的话题。 “来三趟了吧。”倒没奇怪儿子为啥会知道,实在是镇上太小,任何事情都是瞒不住人的,就看你自己想不想知道。 杨明远的爱人也是老师,在县一中工作,所以他一直想调到县里,最好也是县一中。为此他一直在努力,可惜这年头调动的难度丝毫不亚于转正,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眉目。 看儿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夏镇长笑道:“想什么鬼主意呢?” 夏慕桑嘿嘿笑道:“不是说两地分居吗?那他爱人调来镇上,是不是也算解决了问题。” 夏镇长“噗嗤”一笑,两地分居只是借口,人往高处走是真的。去县里有难度,回镇上还不容易。 “行了,这事过都过了,你还是操心吹出去的牛皮要怎么撑住吧。做人要大气,为了这点小事去算计人,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知道了。”夏慕桑垂下头。 夏镇长拍拍儿子的肩膀,他知道儿子继承了他妈的聪明,脑袋瓜反应很快。可就是太聪明了,凡事都想分个输赢,要是放任下去,睚眦必报可不是什么讨喜的性子。做人还是宽容一点,不要太过计较为好。 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杨明远,正在办公室里,劝一个考上市实验中学的学生,去县一中读书。 “我知道你前几天请假是去了市里考试,考上了肯定是好事,可是没争取到免费名额,去市里读书可得花不少钱。” “我爸说让我去市里道。 “胡闹,你爸人呢,让他过来,我跟他说。”杨明远一拍桌子,一个二个的拒绝,让他觉得面子十分挂不住。 “我爸不在家。” 这段时间找关系不顺,杨明远早攒了一肚皮火气。这会儿看到学生隐隐的对抗,顿时憋不住的火气,统统朝着学生发泄出来。直将学生骂得哭出来,才把人打发走。 人家一个能考上市实验中学的学生,成绩当然不错,一直享受的都是好学生的待遇,什么时候被老师这么骂过。一路哭着回家,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不到一周的时间,杨明远的爱人,从县城调回卧龙镇。杨明远的爱人回来当天,指着杨明远的鼻子,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人家特意告诉她,她之所以被调回卧龙镇,是因为她爱人得罪人了。 “我得罪谁,我能得罪谁,冤枉啊。”明明是跑关系跑的腿都细了,到处求人都来不及,哪里敢得罪人。 “人家说的明明白白,你这个猪脑子,赶紧给我想。” 杨明远想打听来着,无奈期末考试的试卷油印归他负责,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等考完试,终于腾出功夫去打听,再慌慌张张找到人家住的地方,夫妻俩拎着东西扑了个空。 邻居大婶倒是很热情的跟他们介绍,“搬家了,一家子都搬到市里,总算不用再两地分居,就跟你们一样。” 还是那句话,小镇上谁不认识谁,邻居大嫂当然也认识他们。 “我记得他家的儿子就在你们学校读书的呀,考上了市里的实验中学,他爸刚刚高升,还分了房,啧啧,真是羡慕啊。”邻居大嫂闲聊够了,才想起来问他们,“咋了,杨主任找他们有事。” “没,没事。”杨明远想到学生的姓,和市里教育局新调来的局长的姓,脸色顿时煞白,和爱人携手离开小巷,只留下萧瑟的背影和身后拖得长长的影子。 第33章 镇上的小学,在期末考试考完后便会放假,只等一周后回学校来取成绩单,等待他们的,还有两个月的暑假生活。 而考完最后一门时,夏慕桑递给司雨侬一本硬壳的集邮册。 看到司雨侬惊讶的表情,夏慕桑隐藏住心里些许的得意,很是淡然道:“我爷爷说你很有眼光,这本集邮册和里头的邮票是送你的,感谢你为我们国家保护龙湾树。” 翻开红色的集邮册,第一页就插着整版的猴票,一共八十张,红彤彤的底色,全新的品相,看着便十分喜人。 “我下回拿钱给你。”人家都买来了,司雨侬可舍不得把邮票退回去,花钱买总行吧。一张八分钱,八十张就是六块四角钱,简直和白捡一样。 再翻一页,竟然又是一个整版,是八一年的生肖鸡,八二年的生肖狗以及最新的八三年的生肖猪。 夏教授当真是大手笔,只当是小姑娘爱集邮,干脆一口气给她买了四个生肖的整版。司雨侬心算一下,一共是二十五块六角钱,这个时候的二十多块,是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绝对是重礼。 “你就收着吧,这也不是我爷爷出的钱,是他给你申请的奖励,学校报销费用。”夏慕桑一副不值一提的表情,把集邮册塞到她的书包里。 “奖励,什么意思?”司雨侬得问清楚,不然她可不敢拿。 “我爷爷的论文寄到国外,发表到了最好的科学杂志上,学校对科研成果是有奖励的。我爷爷知道喜欢邮票,就顺便给你申请了买邮票的费用当奖励。” 现在不流行奖励现金,学术界的人在早期更是羞于谈钱,所以一般都是给个额度拿□□来报销。同单位的人看到,也不容易受刺的奖励政策。 司雨侬听完笑眯了眼, 分卷阅读66 摸摸集邮册的封皮,“那就是国家奖给我的咯。” “对,你可以这么理解。”夏慕桑点头。 既然是国家奖励给她的,连钱都不用出,司雨侬更满意了,也没忘了,“替我谢谢你爷爷。” 不对,让别人代谢好像有点太敷衍,司雨侬干脆问他,“地址给我,我给你爷爷写封信道谢。” 亲自道谢比较有诚意,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对了,晚上去安欣家里吃饭,你去吗?”夏慕桑边收拾书包边问道。 “我就不去了。”安欣是高年级的学生,不仅成绩好,还提前去参加了市实验中学的测试,虽然没有拿到免费的名额,但也通过了考试。 “他跟他妈要搬到市里,以后就见不着了。”夏慕桑提了一句,为什么安欣会请大家去吃饭的原因。 “你跟他很熟?”司雨侬跟安欣不熟,不愿意凑这个热闹。更何况,她家住在下头村子里,吃了饭再往回走,到家就得天黑,实在是不方便。 不过她也挺奇怪的,夏慕桑看起来不像是爱交际人,怎么会和高年级的安欣有来往。 “半个月前,他不是被杨主任骂哭了吗?”夏慕桑提了一句,没有再往下说。 司雨侬只以为夏慕桑安慰过他,两个人的关系才这么好。了然的点点头,“那你们玩开心一点。” 她并不知道,安欣被骂的大哭之后,不好意思马上回家,在外头游荡的时候又走岔了道,差点被小流氓堵住。是夏慕桑拉着他一路跑回家,当然,也免不了向对方的家长告上一状。 等司雨侬和司青青在家呆了一周来拿成绩单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杨明远的爱人从县里调回镇上的小学。 “调回来半个多月了,你们才知道呀。”班上有消息灵通的同学,跟他们感慨,“杨主任总算梦想成真了,脾气应该能好点吧。” 好几个同学都在点头,只有司雨侬忍着笑不吭声,到底都是孩子,真以为这叫梦想成真吗?就算是的,那也是噩梦成真。 “你很高兴?”夏慕桑在旁边抿住嘴唇,露出一丝笑意。 “就是觉得好人有好报,杨主任也算是得偿所愿。”司雨侬冲他眨眨眼,笑的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对,得偿所愿。”夏慕桑忽然发现,自己的同桌原来这么有意思。好人有好报的下一句不就是恶有恶报,得偿所愿,不就是在笑话他自作自受。 期末的成绩没有张贴红榜,而是由班主任到班上报排名,等学生走了,再把红榜贴到学校外头的宣传栏上,让所有路过的人都能看到。 这年头可没人跟你讲隐私权,学的好不好,镇上的人能看一个暑假。到时候出门玩,都得被认识的人点着问,排倒数还出来玩呢,作业写完了吗?看看人家谁谁谁,你咋不说学学。 对于排名靠后的学生来说,真是噩梦一般的暑假,恨不得躲在家里不出门。 前世的司雨侬一直以为全国都是这种情况,等她走出去才知道,她的家乡虽然经济欠发达,但在重视教育这一块却走在了前头。至少,象这种抢生源,排名刺激**,在大部分地方,都是八十年代后期才出现。而在她的家乡,至少提早了五年。 姜老师拿着成绩单进来,从高到低发放成绩单。成绩单上标注着年级排名和班上的排名,还有各科的分数。并且注明新学年开学的时间,右下角按惯例留着大大的空白,给家长签字。 “夏慕桑和司雨侬并例全年级第一,班级第一。”又是一个并例,姜老师笑的合不拢嘴。 “周小丽年级第二,班级第二。”也是毫无悬念。 “……” “司青青年级第十五,班级第八。进步明显,再接再励。” 布置完暑假作业,再次强调报名时间和报名费,暑假正式开始。 “小雨,我进班级前十了,年级十五。”司青青高兴的手舞足蹈,蹦跳了一路,嘴也没闲着,从学校门口一直叨叨到家。 “小雨,又要去看菜地吗?”司青青见她放下书包拎了篮子往山上走,也赶紧放下书包跟了上去。 山上的空地只要没人种,就能自己扒了种菜,所以司雨侬又央着父亲在沙棘林的后头,开出一块地出来种菜。 至于种子,当然是系统出品,一百个功能点买来的生菜种子,也就一小把,比旱绿稻的种子还贵。最亏的是,种完了还没有奖励的功能点,完全就是只出不进。 但系统信誓旦旦的说,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成熟,割掉一茬长一茬,能一直长到冬天。并且水份十足,又脆又甜,秒杀所有的生菜品种。 “秒杀所有生菜品种,你就给取名叫最好的生菜?”司雨侬对系统取的名字,简直无力吐槽。旱绿稻和樱桃沙棘也就罢了,总算是直观,最好的生菜是什么鬼。 系统完全不以为意,“你懂什么,当好到了一定的程度,最质朴的就是最生动的。” “一会儿我得尝尝,是不是真的这么好。” “尽管尝。”系统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语气。 司雨侬爬上山,司青青跟在后头,撒种子的时候她也来过,后头便没怎么关注。在她看来,半个月的时间,最多长出一指高,现在带篮子来,还早了些。 “这是假的吧。”司青青惊呼起来,一小片菜地竟然长满了一颗颗的生菜,奶油一般的绿色,漂亮的就象画出来的。 司雨侬也是一阵激动,伸手掰了一片菜叶,就往嘴里送。 “洗洗。”司青青叫道。 “不用,种生菜只用清水浇,干净的。”司雨侬的舌尖刚碰到生菜叶子,就吸入了一口甜汁,水份充足到就跟包了一汪山泉在里头。淡淡的蔬菜清甜,带着一股生菜特有的冷淡风。一下子赶走了夏日的炎热,解暑又解渴。 司青青半信半疑,但看最爱干净的小侄女都不怕,也扯过一块叶子迟疑道,“生吃?” 他们日常吃的蔬菜,都是比较传统的老三样,豆角都算这两年的新鲜菜。可不管哪一样,也没有生吃的道理,黄瓜倒是生吃的,但那是瓜果,这可是叶子菜呀。 不过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对生食的恐惧,不就是一片叶子,生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口塞到嘴里,顿时叫了出来,“这是蔬菜?” 就是水果也没有这么清甜爽口吧,咽下去连点渣都没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菜叶子。 “摘几颗回去做好吃的。”司雨侬摘了半蓝生菜叶子。 司青青接过来帮她拎上,“这几天放假,你一直在家调的酱汁,是不是就是吃这个的。” “你猜对了一半。”司雨侬笑嘻嘻的说要保密,跑去地里喊道:“中午早点回来,我给大家做好吃的。”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整天 分卷阅读67 呆在地里,一般都是趁着一大早过去,赶紧把活干完回家。 司家人远远近近的听到,一一回话。 “你说怎么做,我给你打下手。”司青青兴致勃勃的帮小侄女取出面粉。 面粉用开水调和,再用凉水和面,将和好的面团切成几段,再摊薄,撒上葱花抹上油对着合拢压平,然后切成条状。将条状的面团缠绕在一起捏和,最后拿擀面杖压成圆形的薄饼。 光这第一步,司青青就够呛,最后还是司大娘出手,将她解救出来。 “这叫手抓饼。”司雨侬专心摊饼的时候,不忘解说一句。 饼摊好了,锅里抹上油一煎,两面煎得微黄便可以拿出来晾到一边。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切黄瓜丝,大葱切丝,生菜叶子洗干净,再摊几个鸡蛋切碎。 “还有这个。”司青青从柜子里抱出酱汁,她一早就馋上了,闻着虽然有点辣有点酸,但光闻着就挺开胃的,想必吃起来,一定更开胃。 “先给你卷一个。”司雨侬拿筷子挑了一点酱汁刷到手抓饼上,铺上生菜叶子,搁上各种切丝,最后放上鸡蛋。 手抓饼搁到一块干净的纱布上,司雨侬熟悉的拎起纱布的一角,用力将他们卷起来。 司青青抓着卷好的手抓饼,一口咬下去。 天呐,好吃的都快哭出来了。酸甜微辣的酱汁,简直就是夏天的绝配,醇香开胃。生菜叶子的清甜和黄瓜丝的脆爽,还有大葱独有的香味,原本都是蔬菜,放在一起口感会有些生涩,但加上鸡蛋之后,这一丝生涩立刻变成了回甘。 一个手抓卷吃下去,司青青抱着司雨侬眼泪汪汪。 “咋了这是,辣着了?小雨,快给你姑倒点水。”司大娘吓了一跳,催着孙女去倒水。 “伯娘,我是被感动的。”司青青演不下去了,赶紧澄清,这叫感动。 “这孩子,一口吃的就感动了,也没看你妈饿着你呀。”司大娘气的拍了她一下,“以后不许这样。” 上了年纪的人,认为哭是件不吉利的事。 司青青吐吐舌头,司雨侬回了她一个吡牙的鬼脸。 “咋回事,小雨又做好吃的,是不是要拿去县里做买卖。”下地的人都回来了,司爱华看到自己种出来的生菜原来是这么吃的,大感好奇。 长保和长寿的手抓饼是司青青卷的,两个人迫不及待的下口,长寿吃的太着急,爆出一口酱汁,还不许别人擦,非得拿舌头在嘴唇上舔干净,一口气吃了三个,还眼巴巴的看着。 “这东西真好,本来没什么胃口,吃一口胃口就打开了,我看这个买卖可以做。”司丰年年纪大了,不象年轻人,什么时候都有好胃口。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都不怎么想吃东西,全凭意志撑着,强迫自己吃下去。没想到,一个手抓饼竟然将他的胃口打开了,胃口一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着活泛起来。 “咱家腾得出人手吗?”司雨侬苦笑,做小生意的手段,她有的是,不用靠系统,只靠自己都没问题。但问题是,人手不足,手抓饼又得煎又得卷,不是拎个蓝子就能叫卖的事。 如果提前卷好,时间一长面饼冷了口感不好先不说,这么炎热的夏天,里头卷着的菜和鸡蛋,万一坏掉,把人吃坏了可是大事。 “更何况,人家不看着你卷,谁知道里头是什么,生意不一定会好。”手抓饼讲究的就是新鲜,当着你的面煎饼,上料,翠生生的叶子,脆生生的黄瓜丝,只有当面看着才有食欲。 众人一听,都觉得可惜。 “那就自己家吃。”司爱华怕女儿心里不爽快,赶紧道:“等到了冬天,咱们再去卖蛋糕。夏天这么热,就在家歇着吧。” “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明天要上县城一趟,谁有空陪我。” 司雨侬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她不想歇着,而是家里穷啊。这么大一家子,统共搜不出几百块的现金,不管干什么都不方便。就是想请人来种树,也得花钱不是。 第34章 司长保和司青青陪着司雨侬一块去的县城,为了避暑,他们五点钟就背上背篓出门。当然,背篓背在司长保的身上,司雨侬和司青青都只斜挎着一只水壶,轻装上阵。 “是不是又要把手抓饼卖给别人。”长保觉得可惜,昨天家里人商量来商量去,想叫他们兄弟俩腾出手跟着小雨去做买卖。但这回的事,不光是人手,还得有店面才行,最不济也得有个手推车。光准备这摊东西,都要不少钱,不是当主业干,都不一定能回本,最后只能作罢。 “人家会买吗?”司青青期待道。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司雨侬卖了个官司,其实他们当地,一直有大饼卷大葱的吃法,不是什么稀奇事。 手抓饼虽然略有不同,饼的做法更复杂,卷的内容也更丰富,但总的来说,想靠这个方子卖钱的可能性不大。这可不是西式点心,一般人看了吃了也无从下手。中式吃食可不一样,看一眼,吃一口,都不用厨师级别,手艺过得去的家庭妇女都能自己鼓捣个七七八八。 除非你不把东西拿出来给人看,不然看一眼,人家就知道怎么回事,还怎么卖钱。 等到了县城的蛋糕店,店门开着,老板正守着第一炉的面包和蛋糕,店外头弥漫着奶香味,很是吸引来不少人气。 司雨侬没耽误人家卖东西,眼看着第一炉的面包和蛋糕出来后,很快卖掉一半,剩下的盖上白纱布,等待着后头的顾客。 “老板,生意兴隆啊。”司雨侬这个时候才上前,站在店门外头,冲着老板甜甜一笑。 “哟,大妹子来了。”老板很是高兴,搬了几个板凳让他们坐。 “最近生意怎么样?”司雨侬的确很长时间没来县城,并不清楚他的生意有多好。 “还不是这样,混日子呗。”老板习惯性的诉苦,眼神里却隐藏着一点小得意。 等看到司雨侬似笑非笑的模样,才意识到,人家不是来打听消息的外行,是知道内情的同行。 “嘿嘿,看我,这不是习惯了吗?”现在的国人收入大多都很低,若是被人知道你这么好赚钱,又得惹来事端,所以一般的生意人都很低调,完全了解闷声发大财的道理。 既然是面对同行,老板也就说的多了些。蛋糕和面包的生意,一直很好。但是吧,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因为西式点心都是甜食,主要还是对孩子们的胃口。成年人吃一回二回,尝个鲜也就算了,他们还是更习惯中式的食物,特别是香辣咸口的肉菜,绝对是悍动不了的第一位。 还有一点,就是季节性,冬天的生意更好,夏天则要差得多。 “你别看一大早有人排队,一天的生意,早上就 分卷阅读68 做了一半。”也没办法,冬天可以放上二三天不坏,夏天就得当天吃完,谁也不敢多买。再加上天热,胃口不好的人更愿意吃点咸香口的,蛋糕的销量也就少了。 只不过,再少,还是赚钱的。他唯一担心的是,县城里出去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要是有人正而八经学了手艺回来开店,他这个偷师的搞不好就会被打回原形。 什么奶油裱花,什么起酥泡芙千层,他是见过的,只是不会做。改天回来一个会做全套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那你就不想想办法?”司雨侬笑着问他。 想啊,怎么不想,他想过卖冰棍。县里的冰棍只有一家在做,就是冷饮厂,他们厂子里的家属一到暑假,拎着保温桶,泡沫箱走家串户。县城才多大,有他们在,别人还怎么做冷饮生意。 “大妹子啊,你要是有什么金点子,可不能忘了我。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爽快。”老板反应过来了,人家不是来串门的啊,明显是有事来找他的。 司雨侬笑笑,她会逮着一只羊薅到底,也是因为这个人爽快,谁都喜欢付钱痛快的人。再找别人,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人品,要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可得气死。 “快,快进来。”老板掀开挡板把司雨侬让了进来。 他家的门面着实有点小,但好在开间还是有的,司雨侬清出一块位置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这是和好的面团,开水调,凉水和。背了一路,也发的差不多了。”司雨侬当着他的面,做成有层次的手抓饼。 “按理是弄个铁盘拿油煎熟,不过你也可以拿烤炉试试,说不定别有风味。”中式的美食就是这么的接地气,下油锅,铁板煎,进烤炉,各是各的味道,都能受得住。 烤炉烤出来的手抓饼,没有刷上油煎出来的那么香,但好处是方便,而且不需要另外再采买物什。 刷上一层酱汁,依次包上内容,司雨侬递给老板让他尝一尝。 “这几样蔬菜是必备的,荤菜可以备鸡蛋,煎的荷包蛋最好看,想卖得便宜些,切成鸡蛋碎也可以。再准备一锅红烧肉,多用些老抽烧得软烂些,当着客人的面切碎。” “好吃。”老板一吃就知道这里头的商机不小,夏日里,大家的胃口都不好,手抓饼有荤有素有面饼,再用酱汁调味,一口吃下去,面饼的酥香,青菜的爽口,荤菜的厚重,混合在一起开胃又好吃。 “你都不开价,就这么直接摊开了教?就不怕我不给钱。”老板吃完一个手抓饼,疑惑道。 “这点手艺怕是没人肯付钱吧。”司雨侬似笑非笑,方子是没法卖钱的,还是刚才的话,只要街面上有人做这个生意,有经验的人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有这个心思的,马上就能再开一家,你还能拦着不让人家做生意? 老板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他不怕花钱,但他又不是冤大头,明显没法保得住的方子,他花钱造福大家吗? “那你是……”老板更加疑惑了。 “酱汁是自家调的,里头有秘方,生菜是自家种的,从北京的教授那里弄来的种子,咱们省都是独一份,别无分号。” 少了这两样,找什么替代品都是白搭,这是经过无数人验证过的经验,司雨侬一点也不担心。 老板懂了,“我做这个生意,买你的酱汁和生菜。” “缺了这两样,也没人吃得出来吧。”调不出一模一样的酱汁,还不能调个差不多的,少放几片生菜,客人又没吃过生菜,根本不知道区别。 “老板这个问题问的好,到时候我只好勉为其难每天推个小车出来摆摊,教大家手抓饼最正确的吃法。”凡事都怕比较,没吃过的当然吃不出来,吃过好的再吃差的,谁还能吃不出来。 更何况,不用店面,摆个小摊成本还低,到时候味道比你的好,内容比你的多,价钱还比你便宜,你还做什么生意? 老板拱拱手,他还能说什么呢,服气吧。 “你开个价。”老板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在谈困难,害怕司雨侬狮子大开口,成本一高,他也不好赚钱。但无奈,人家样样考虑到了,他想做这个生意,就得乖乖买酱汁和生菜,不然就自己想办法弄出一模一样的来。 “酱汁象这么一罐子。”司雨侬从背篓里摸出一个约有一斤重的罐子,“二块钱。” 老板先松一口气,酱汁只是刷一层,一斤能刷不少张面饼,二块钱贵是贵,但不是不能接受。现在最好的辣酱是天津的蒜蓉辣酱,买上一斤也得一块多钱。但明显没有这个酱汁的层次丰富,这么一算,倒真是良心价。 “生菜我们家每天早上现摘了给你送来,二毛钱一斤。” “二毛钱一斤?”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猪肉七毛钱一斤,当地时令水果便宜的一二毛,贵点的也不过三四毛钱。蔬菜都是论分的,几分钱一斤,超过一毛钱的蔬菜都没人见过。 “要不要随你,反正手抓饼不配生菜就会腻,不然你尝一片试试。”背篓里还有生菜,都背出来几个小时了,还水灵灵的,看着就提神。 老板吃下一片生菜叶子,也不得不说,这味道真是绝了。 “完全可以生吃的叶子菜,跟平常见的,能一样吗?”司雨侬斜睇老板一眼,提醒道。 光是可以生吃的蔬菜,就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宣传。大城市里见多识广的人,可能不屑,但在他们这个小地方,谁见过可以生吃的菜,光这份新鲜劲,也值得人买来尝尝。吃完了,出差的时候还能在火车上吹吹牛不是。 老板刚才吃的太理所当然,这会儿才“咦”了一声,“真的可以生吃,不会有啥事吧。” 能生吃的瓜果不少,叶子菜是极少极少的,传统意义上的生吃,也得拿开水滚一下。象这样完全生吃的蔬菜,在八三年偏远的小县城,许多人还真是从未见过。 老板明白这一点后,顿时振奋起来,“这是不是就是洋人做的肉夹馍里的那片叶子。” “不错啊老板,汉堡都知道。”司雨侬对他竖起大拇指,好多国人还真是在吃汉堡时,才开始接触到生菜。 “对,你也知道汉堡。那行了,你每天给我送十斤。”现在的东西,只要沾上进口的,洋人的,都能好卖。他想好了,手抓饼用不了,还能单卖生菜,半斤算作一份,一份卖一毛五分钱,绝对有人买回去尝鲜。 “老板爽快,我再教你几个凉拌生菜的食谱。”司雨侬一听他要十斤,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顺手就写下二个凉拌的食谱,递给他。 再把手里这罐酱料卖给老板,定好明天早上给他送生菜的时间,这才返程。 回去的路上,去不要票的农贸市场割了两块钱的肉回去加菜。司 分卷阅读69 长保咽了咽口水道:“要票的只卖七毛钱一斤,不要票的得一块,真贵。” “今年来不及了,我奶说明年捉一头小猪回来养,养到过年的时候,腌些香肠腊肉留着慢慢吃。”司雨侬舔了舔嘴唇,家里已经尽量给她最好的,但这个时候,就是这样的条件,半个月买一回肉,村里人都觉得他们家日子过的极好。当然,城里条件好些,但也没听说谁家能天天吃肉。 “香肠腊肉啊,到时候放到米饭里一起蒸。”司青青也跟着咽口水,光想想就觉得香啊。 “好呀。”司雨侬也喜欢吃香肠饭,闻言猛的点头。 司长保看了看自家妹妹,没有吭声,他很清楚分家之后,伯娘家养的猪就是伯娘家的,和他们家无关。可是看妹妹和小雨说的这么高兴,实在不忍心打断他们,干脆闭了嘴。等以后,再慢慢说给妹妹听吧,她是个懂事的,肯定知道怎么做。 回到家,司雨侬把肉给司大娘,点名要吃粉蒸肉,垫上土豆和豆角一起蒸,不光能蒸出一大盆,素菜还能蒸出荤菜的油水,耐吃的很。 再告诉她每天要送十斤生菜去县城,二毛钱一斤。 “嗐,那一天能收二块钱,一个月就是六十块。”等于一个人的工资,还是高工资那一种。司大娘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也不一定能天天要十斤,只是第一天要这么多,后头要看卖的好坏。”司雨侬对手抓饼还是很有信心的,县城的人口支撑起一个手抓饼的门面,还带着卖点生菜,绰绰有余。 “那也不错了。”有人点名要就行,司大娘之前还说种的有点多,怕自家吃不掉。没想到转眼间,就能卖成钱,又担心是不是种的太少。 “没事,摘了还会长,一茬一茬的,能活到冬天呢。”司雨侬倒不担心,大不了再换点种子种上,荒地多的是,再划拉一块就是。 “真没想到,那么荒的地,还能长出这么娇贵的东西来。” 一大早摘的生菜除去背到县城的,还有一多半在厨房,做了一个凉拌菜,司大娘顺手就分了一半给白春桃。 “青青他爹这几天没啥胃口,这个菜给你们,我多搁了醋,夏天吃了开胃。”司大娘说道。 “哎,我,我刚炒了盘鸡蛋,给小雨分一半。”白春桃赶紧端起盘子。 “没事,你们人多,留着吧,这不是小雨还买了肉吗?天太热,也不能放,下午你没事的话,就在厨房里帮忙磨点米粉蒸肉用。” “我没事。”白春桃赶紧应声。 离之前发生的事,已经过去几个月,可一直到现在,司丰年是不提离婚了,却没有进过她的屋。白春桃这些日子夹着尾巴做人,只干活不吭声,开始还有些忿忿不平,纯粹是为了不离婚才乖乖闭嘴。 她原以为自己忍让之后,肯定会换来司大娘的疯狂打压。 或者说,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大嫂如同半个母亲,养大了小叔子,她这个当弟媳妇的,就得跟伺候婆婆一样伺候嫂子,可是凭什么?公婆早就不在了,她若是弱势一点,岂不是一家子都得围着大嫂转。她不愿意,所以处处别扭着,只想和大嫂分开,过当家作主的日子。 可是这段时间,司大娘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比以前更加拿她当透明人。没有打压,没有嘲笑,私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话都不会多说一句,更别提特意来刺激她。 白春桃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她只觉得脑子很乱。她一直坚信不疑的娘家选择放弃她,她一直相信大嫂不安好心,只想拿他们一家子当劳力使,却换来了不声不响的分家单过。她一直认为大嫂表面会装样子,私下肯定是另一副模样,却并没有来找过她的麻烦。 她所相信的人,所相信的事,忽然一下子崩塌了。这让她难以接受的同时,更加的茫然,到底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呢。 第35章 面包店老板直接在店里架了一只小煤炉,上头炖着一锅红烧肉,烧得油汪汪的五花肉,拎两片用刀剁碎,铺在青翠的生菜叶子上,煞是好看。再用力一卷,用油纸包住递给等待的顾客。 烤炉烤出来的手抓饼不会让人一抓一手油,夏天看起来清爽,倒是意外之喜。 加肉的五毛,加荷包蛋的三毛,加鸡蛋碎的只要二毛。还有什么都加的豪华版,是七毛。 最开始几天,除了一大早,中午和晚上都是排队的人。等生意慢慢回落,再稳定下来,老板算一算帐,激动的嘴皮子都在哆嗦。 又腾出手把生菜捆成小捆,一份一毛五分钱。再附送凉拌和清炒的菜谱,当然,卷大饼下面条,包米饭都好用。 吃过手抓饼的顾客,经过老板的宣传,都知道外国人用来做汉堡的可以生吃的叶子叫生菜。对于蔬菜来说,一五毛是贵得够呛,但对于外国人都吃的,还可以生着吃的菜来说,就不那么贵了。 天天吃当然是吃不起,偶尔尝个鲜还不行吗?更别提,做法还挺多样。 而司家,又是长保和长寿承担了每天一早送菜的任务。司大娘和上回做蛋糕生意一样,一个月给他们十块钱的工钱。 司长保拿到伯娘预付的一个月的工钱,当着他妈的面,打开钱箱把钱扔了进去。 看他妈眼馋,用手叩叩箱子,“妈,伯娘家不管做啥生意,能捎带上我们的,绝没二话。光工钱,都从伯娘这儿领了有三回吧。咱家的积蓄,超过一半都是这么来的。您说您费尽心机给姥姥家找机会,咱家的钱箱收过他们白家一分钱没有?” “那不是他们没赚着钱吗?”白春桃的声音压的很低,不敢叫外头人听见。 “他们赚着钱了?就能给咱们钱?您确定吗?”司长保讥笑道。 白春桃不能确定,她只是从小都听她妈说,女孩子这辈子唯一能靠的就是娘家。不和娘家处好关系,万一在夫家有什么事,连个能搭手的都没有。 “姥姥就没有娘家吗?她会把白家的东西划拉到舅爷家去吗?”司长保说完,放好钱箱,走了出去。 屋里就剩白春桃,盯着钱箱,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她还记得小时候,舅舅家的日子过不下去,过来找她妈讨口吃的,她妈却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是白家人,没有把夫家的东西划拉到娘家的,她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是啊,她怎么把这些事都给忘了,长保不说,她压根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可是真的去想,才发现越想越经不起推敲。 她更糊涂了,脑子糊涂的结果就是人也变得更加沉默。 原以为面包店老板不会天天要那么多生菜,可没想到,手抓饼的生意渐渐回落,然后稳定在一 分卷阅读70 个比较固定的量,单独卖生菜的生意却越来越好。 最多的一天,直接要了四十斤的货,听说是有个单位招待上头来的领导,上了一份凉拌生菜,结果被领导惊为天人。单位赶紧订了二十斤的货,当作土特产在送别时送上。要不是青菜不能久放,没准能订更多。 而随着这件事的传开,也开始有单位的食堂,在有贵客的时候,特意买几小捆生菜当成特色招待客人。当作蔬菜是挺贵,当作土特产,就没有比这更便宜的。 数着钞票,司雨侬感慨,虽然现在的人不咋有钱,但单位还是挺有钱的嘛。没想到,她也能有朝一日,搭上公款吃喝的顺风车,哪怕只能抠点零角子下来呢,也够美的。 “小雨,把今天的钱收着。”长保送完菜回来,先到他们屋给钱。面包店和他们一天一结帐,概不赊欠。 “又给教授写信呢。”司长保看小侄女正在贴邮票,上头的地址打头就是北京两个字。 司雨侬收下钱,“可不是,教授让我帮他记录龙湾树的生长过程。” 她得了猴票的当天就写了道谢的信寄到北京,没想到人家真给她回信了,还请她观察龙湾树,记录就用信件的方式回复给他。夏教授还很幽默的说,他们这是笔友,目前最时髦的交友方式。甚至很贴心的在每次回寄的信里,附上信封和邮票。 其实农林局的人每月都会过来一趟,雷教授和夏教授也会不定期的派学生过来呆上几天。这些记录,夏教授都看得到,司雨侬也知道。 可人家既然来信这么说了,不管是真心还是随口一说,司雨侬都把它当成一件事认认真真去办,她会记录每天的天气,还有龙湾树的情况。然后半个月一次,汇总寄到北京。 也会在不麻烦别人的情况下,偶尔请教几个小问题。而这些问题,天南地北什么都有,甚至有些不着边际。乍一看,纯粹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学生,对外头世界的向往。而教授的回信,让司雨侬逐渐对这个年代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 毕竟她所熟悉的外头的世界,都是十几年后的世界,和现在有着很大的不同。 “那就好好记,可别给咱们龙头村丢脸,这可是北京的大教授呢。”司长保看着信封,充满了自豪感。 “对了,刘胖子的媳妇今天早上看到我背着生菜出门,拉着我问了半天,我让她想吃自己去地里摘。” “她倒是眼睛毒的很,总能一眼认出好东西。”司雨侬听着好笑。可是好笑之后,又若有所思。 村里人每户都会自己留点地出来种菜,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固然是看的紧。这几年吃得饱肚子,人也大方起来。象自家种的蔬菜瓜果,谁家要吃,说一声去摘一把,都不算事。 司家人全然不知道刘胖子媳妇摘了半篮子生菜回家,跟自家男人也就是刘胖子嘀咕了好久。 “就是这种菜,可以生吃,县城里都卖疯了。你说说,他们家有这么好的东西,咋藏着腋着呢。”胖子媳妇嘟着嘴埋怨。 “你有这种好东西,你会拿出来分给别人?”刘胖子对媳妇说的话嗤之以鼻,“现在不是以前,没有公社没有大队,地都承包给个人。不管粮种还是蔬菜种子,谁有本事搞得来谁就种呗,人家凭啥要给你。” “都是一个村的,有好处还不兴拉把大家一把啊。”胖子媳妇还是不服气。 “别把你们村那一套拿到咱们村来,我不吃这一套。家里没地没粮还是没给你饭吃,司爱华有本事,还是单身,你想过好日子尽管去,我不拦着。” “你,你含血喷人。”胖子媳妇气得半死,她是从娘家亲戚那边知道这个消息的,听到价格,眼热的不行。就想回家撺掇着胖子去找司家要种子,不是都说龙头村的村民团结吗?哪能有赚钱的事,自己吃独食的道理。 “得了,你想什么我不知道?这事你不许再叨叨。” 刘胖子没说的是,村长找大家伙下午开会,虽然不知道会说什么,但他直觉,跟生菜有关。 司丰年组织村民开会的事,是司雨侬要求的,生菜已经往县里送了一个月,别说村里人,就连隔壁几个村也开始有人打听。甚至还有人去农林局,种子公司各种询问,他们当然没能找到。要是能找到,胖子媳妇也不会找刘胖子叨叨这些。 夏天天热,村里没有正经办公的地方,十几个各家的代表挤到司家,干脆就坐到院子里说话。 “我侄子家种的生菜,大家伙都吃过了吧。”司家给村里不少关系不错的人家送过,也有人主动来要过,基本上,都尝过味儿。 “这东西真不错,以前饿慌了也有生啃菜叶的时候,那都是没法子。跟吃草似的,涩的不行。没想到,还真有生着吃的菜,跟吃水果似的又脆又水嫩。”村里人也稀罕的很,特别是看司家一筐筐往县里背,表面不说,心里总会嘀咕几句。 “这东西是咱家小雨,从北京弄来的,人家大教授知道吧,专门研究出来的,改良的品种。”司丰年一脸自豪。 “知道你家小雨厉害,还和大教授通信呢。”村里人一捧场,司丰年就更高兴,眼看话题要歪,端茶过来的司雨侬赶紧朝叔公眨眨眼。 司丰年暂时放下满肚子对侄孙女的吹嘘,干脆的说道:“以前也没想过这东西能赚钱,更没想着居然对了城里人的胃口。咱们小雨就跟大教授写了信,想多买一些种子。让村里人,都能沾光,不说发财,补贴家用也是好的。” “这敢情好,还是老哥仗义啊。” “种子挺贵的吧。” “种出来县里还有人收吗?” “小雨这孩子,真是个福星。” 说啥的都有,问题更是各式各样的砸过来,司丰年对着侄孙女招手,“赶紧的,给叔叔伯伯们讲讲,到底咋回事。” 司雨侬笑嘻嘻蹦过来,“今年的种子,是人家实验田里种不完,还剩下的一点,这才给我的。再想要种子,得到明年,新品种得先育种,数量铁定多不了。别的村就没法照顾了,最多够自己村里人,每家分一小把。” 蔬菜种子嘛,每家一小把也尽够了,又说到价格,司雨侬为难道:“说是不准备对外头卖,打算做特供食品用的。咱们也是仗着保护龙湾树的这点情份,人家才肯给。教授肯定不会收咱们的钱,但不要钱的东西,人家给一回是好心,没说年年给的道理。我是说好说歹,最后以物易物,才谈成这笔买卖。” 众人一听不要钱,心中大喜,再听到以物易物,也觉得是应该的,都跟着点头,“要咋还,大侄女你说话,没有让你一个人还的道理,咱们都得算上。”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教授那边,我来想办法置办还礼,村里要做的,就是帮咱们 分卷阅读71 家开些荒地出来种树。半亩地一把种子,只开荒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种果树的地,不用像种粮食的地弄的那么精细,这个要求并不高,大家都纷纷响应,开始畅想明年背着生菜到市场去卖的好日子。 村里人一走,司丰年问她,“还种果树?” “先把地开垦出来,看明年挂果的情况,要是好就继续种沙棘树,不然就改种别的。” “到时候把你们开荒的地,都划拉到你们名下,算你们承包的。”司丰年连这些都想好了。 “村里人不会有意见吧。”司雨侬问道。 “有啥意见?整座山头都是咱们村的,除了龙湾树不许动,他们要种啥,随便划拉地。都是多少年没人动过的荒地,除了你们家,谁肯卖这个力气。白送都没人要,能有啥意见。” 司雨侬一想也是,村里人几乎家家都种粮食,没人种果树,也不会有人要那些荒地。 “小雨这事干的不错,在村子里吃独食要不得,当老好人更使不得。这样正好,想要东西就拿劳力来换。”司丰年和司大娘说着话,一脸欣慰,自小大哥就比他聪明,现在看来,脑子也是遗传的,看小雨,比他家里的三个加起来都会动脑子。 司大娘也点头,“一个村子里,吃独食的落不着好下场,万一有事,别人都幸灾乐祸,恨不得落井下石。适当分润一点好处出去,关键时候村里人跟咱一条心,起码能守望相助。当老好人也不行,时间长了,人人都当你是应该的,哪天不愿意当老好人,还惹得一身埋怨。好事要做,手腕子也要强硬。” 这是司大娘嫁到农村后,一点点摸索出来的。世上的道理多的是,可是人活一世,并不是道理对了,就能活的舒服。每个地方都有特殊的文化和特定的生存环境,农村又是一个半封闭着互相联系极为紧密的小集体,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想要在这样的环境里活的舒服,就得学会适应,学会用当地的道理来和人打交道。而不是端着大道理跟人说不到一块去,除了把自己活活气死,没有丁点用。 司雨侬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她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连连点头。 等村里人把这件事传开,许多人家都做了决定,干活换种子,这买卖干得。而司雨侬也跟系统吹牛,“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好吧。” 生菜种子要拿积分换,而且很贵。但是种下去却收不到任何功能点,等于只花不赚。但经她的手这么一倒腾,用手抓饼带动生菜的传播,再到能卖出价来。别人看着眼馋,就得上她这儿买种子。 她再叫人开垦荒地种沙棘,一亩地赚二百二十个功能点,买到的种子至少可以分给五六个人,岂不是稳赚积分。 “你们人类果然狡猾。”系统有点感慨,“要是把脑筋都用在正途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拉倒吧,内斗是大自然对其他物种最好的保护,不然人类这么聪明还团结,全宇宙大概早没别的物种立足的地儿。” 系统没有再说话,司雨侬也陷入了沉默,没有了其他的物种,人类还能活吗? 答案是,不能。 第36章 两个月的暑假过去,司大娘在家把帐一盘,谁也没想到,竟然挣的比之前卖蛋糕还多。 “二百八十块。”司大娘啧啧几声,这个生意的好处在于,司雨侬该干嘛干嘛,完全不用占着她的时间,也不需要占用家里人太多的时间。只需要早起摘了菜背到县城里,就能把这个钱给赚到手。 司爱华一脸惊讶,没当一回事的菜地,竟然赚了这么多钱,只觉得,“是不是该给长保长寿他们加点钱。” “一会儿给他们包个红包去,这些日子轮着早起,辛苦的很。”司大娘拿出二十块钱,放到一边。 只有司雨侬没拿二百八十块当一回事,心想要是大家知道面包店的老板一个月赚多少钱,不得吓死。□□十年代可是小生意最赚钱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面,一个月赚几千上万的都有。 他们小县城消费能力是不能跟大城市相比,但竞争也少,绝对不会少赚。 “生菜能一直长到年底,只要人家还要,咱们就继续送。就算他们不要了,咱们也可以挑着筐去县城里叫卖。”虽然不觉得赚的多,但司雨侬也比较满意这一回的生意,完全可以在种地的同时,继续做下去。 “就是这个理儿,要不是你说明年给大家伙弄种子,我怕是今年就得出事。”司大娘是知道的,因为他们家的菜地就在沙棘林后头,离龙湾树的棚屋不远。村里人排了班,每天都有人去守夜。好几天晚上都有动静,直奔他们家的生菜地来的。要不是守夜的人出声,恐怕现在要么是生菜地被人毁掉,要么就被人给盗摘。 虽然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可真看着司家发财,就没人生点小心思?要是轮着他们守夜的时候塞上耳朵,司家也只能认栽。 幸好种子的事早早过了明路,村里人人都高兴,当然会替他们看着点。 “一准是外村的人来捣乱,关键时候还是咱们自己村里人靠得住。”司爱华感慨道。 司大娘笑笑,嗯了一声,龙头村的确比别的村子风气好得多。但人性是不能考验的,就象这一回,如果孙女不提种子的事,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呢,她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只要知道,永远不要去考验,就对了。 “不过这么着赚一年,也就到头了。”司雨侬看他爹在算帐,一年赚多少钱,两年赚多少钱,赶紧拦住。 “咋了,明年分给他们种子,难道不给自己家留一点。”司爱华不解。 “今年咱们家是独一家,我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讨价还价就别吃了。明年大家伙都种,价格就乱套了。看着吧,价格能有现在的一半,就算没崩。” “叫大家伙统一价格不就行了,低于统一价的不许卖。”司爱华想的很天真。 司雨侬和司大娘一起笑,司雨侬用萌萌的童音道:“好呀。” 司大娘帮腔,“的确是好。” 司爱华不是没听出话里嘲讽的味道,可是摸摸脑袋,他实在没想明白,自己这说法有哪点不对。 眼看暑假过去,司雨侬也顺利升入五年级,成为毕业班的学生。 依然是同桌的夏慕桑背着南方最新款式的新书包进来,前排的同学立刻扭过头一脸羡慕道:“书包是不是你爷爷从北京寄给你的。” “不是。” “嗯。”前排的同学还等着他继续说话呢,结果头扭了半天,只等到夏慕桑一脸不耐烦的重复道:“不是。” 前排的同学快哭了,难道流程不应该是告诉他,书包是怎么来的吗? “你怎么晒黑 分卷阅读72 了?”后排的同学也关心道。 “是啊,晒黑了。”夏慕桑点点头,表示同学说的完全正确。 司雨侬忍住笑,她还是什么都别问了,省得把自己气死。 “你哪儿来的生菜种子,还排编到我爷爷头上。”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钻到她的耳朵里,吓了司雨侬一跳。 “咋了?说不出话来,傻了,还是在想理由搪塞?”夏慕桑微哼一声,这一声微哼,又傲娇又臭屁,配着他斜过来的白眼,让司雨侬仿若看到未来那个和自己争的你死我活的老对手。 “干嘛不说话?你要是实话实说,我未必会出卖你。”夏慕桑看司雨侬目瞪口呆的样子,以为她被自己吓傻了,带着几分懊恼,但又绝对不会承认的神色,慢腾腾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废话,人家爹是镇长,镇长的儿子想知道一个乡下丫头的动静,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那啥,我可以解释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一句谎话需要一万话谎话来圆,司雨侬此时深刻的了解到这一点。 泪流满面说了一大堆,只换来夏慕桑的冷笑,“到底是你傻,还是你以为我傻?” 还隐身在深山老林的老农,干码不直接说自己进山迷路误入仙境,仙境里有个神仙老爷爷,随手给了一根金手指,从此要什么有什么,走上人生巅峰。 “不然这样吧,找个机会我带你去看一眼。”司雨侬咬牙,自己编来编去,编得太累了,干脆一劳永逸。 夏慕桑眯着眼睛看她,“我就看看你到时能怎么编。” 司雨侬快给他跪了,你还是个孩子好吗?要不要这么早熟。 司青青一点也不知道司雨侬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告密一般告诉她,“夏慕桑的妈妈在南方做生意,他去南方呆了一个暑假,带回来好多东西,都是咱们这里没有的。看到他的新书包没有,就是从南方买回来的。” 这个时候的人说南方,指的就是靠海边,被人画下的那个圈,正在作为试点,蓬勃发展着。 司雨侬“哦”了一声,有点意外。原来他妈是个女强人啊,怎么前世的时候,完全没有听说过呢。夏慕桑当年窜的很快,但没听说他有什么背景后台,难道是深藏不露,玩什么富家少爷证明自己的把戏? 想来想去,最后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了,反正她的宿命就是留在这里种树,夏慕桑迟早是要飞黄腾达的人,自己就别替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操这份心了。 到了周末,夏慕桑如约到了龙头村,背着自己骚包的新书包,一脸傲娇道:“你可别忽然捂着肚子发病,然后说去不了。” “去不了我是这个,行了吧。”司雨侬伸出小指,做了一个朝下的动作。 夏慕桑这才满意了,抬腿往山上走。脚踩小白鞋,一脸意气风发的开路。 “咋不走了。”司雨侬轻轻松松跟在他身后,看他双腿打着颤,倚在一颗树上喘气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告诉这位傲娇大少爷,“得先翻过这座山头呢,走慢了咱们可得在山里过夜。” “还要翻过山头?”夏慕桑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要瞪起来。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司雨侬慢悠悠道。 “走,你带路。”夏慕桑咬着牙,他才不会轻言放弃呢。 司雨侬绕过他,走在前头,身为山脚下长大的孩子,爬山就是他们小时候的乐趣之一,能一口气不带歇的爬到半山腰,真不是城里这些少爷能比的。 夏慕桑看着前头气不喘脸不红,脚步还贼轻盈的司雨侬,不由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得更平稳些。靠着不能输的念头,强迫自己跟上。 身体的疲劳就象大山一样压到他的肩膀上,也象铅块一样绑到他的腿上,思想却活跃的过份。看着前头人的背影,慢慢想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 母亲去南方工作,父亲调到镇上工作,他跟随父亲转到镇上的小学。第一次和母亲分开,他心里并不好受,可这里的同学,一点也不知道矜持,什么都要问,什么都想问,他实在不愿意一遍又一遍回答他们傻傻的问题。特别是,他妈为什么不在家这样的问题。 好在自己的同桌话不多,给了他片刻的宁静。但忽然有一天,同桌请假,换了周小丽,那几天简直是一场噩梦。 他宁愿主动去和其他人说话,问人家怎么种地,也不愿意听周小丽喋喋不休的说着为他好。还想检查他的作业,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 所以,他坚持要把同桌换回来,失去过才知道,这片刻的宁静有多么的难得。 可是,太过宁静也会让他产生一点奇怪的想法,为什么人人都想和他说话,只有她不想呢?直到他看到那副画。 他不会认错的,和爷爷常看的那本书上,长得一样的树木。他知道这肯定很重要,所以强行撕下来,用最快的方式寄到北京。 后头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快到他还没弄的很明白,已经尘埃落定。好多事,是他事后慢慢琢磨出味道的。越琢磨越觉得,这小姑娘怎么跟个人精似的。 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人家根本没这么想。这一瞬间,他失望又愤怒,以至于在听说她打着自己爷爷的旗号种菜的时候,忽然生出一种可算抓着你把柄的愉悦。 心理上的愉悦,最后导致他累得像狗一样,爬过一座山头。 司雨侬很意外也很惊讶的回头,“你竟然跟得上,真是小瞧你了。” “我今天过来找你,我爸爸是知道的。”夏慕桑翻过龙头山,来到龙头山之后一座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却比龙头山要荒凉的多。 司雨侬哈哈大笑,“你放心,我是真金不怕火炼。” 小样,还挺机灵啊,怕自己弄死他吗?小孩子想这么多,就不怕长不高。想想他未来的身高,司雨侬停止了暗中嘀咕。 “看着没,下了山就是,快到了。” “真有人住。”夏慕桑惊呆了,离龙头村两座山头之外的山脚下,竟然依山建着石屋。 “你看过我们龙头村的族谱没有,咱们家的老祖宗从中原逃避战乱,就是到了这里。”石屋当然不可能是司雨侬几天功夫就能搭起来的,他们原本就存在了几百年,到现在,龙头村的村民,每隔几年,都会过来清理清理,打扫干净,再祭拜一番。 也就是那十年间,怕被人盯上砸了他们祖先住过的屋子,这才停止这些活动。但龙头村的人,不管老幼都知道这个地方。甚至于,这里也是小孩子爱来探险玩乐的地方。 但是夏慕桑不知道啊,他原本是来拆穿司雨侬的谎言,让她给自己道歉,再大度原谅她。让她明白以前没拿他当 分卷阅读73 朋友,以后她也没这个机会了,然后看着她后悔的,不是来见证奇迹的。 “里,里面真的住着人?”夏慕桑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没有。” “呃。”夏慕桑的表情从敬畏到果然如此,最后变成疾言厉色,“司雨侬,你骗我。” 司雨侬笑眯眯道:“对呀,我就是骗你的。” 说着,进入最大的一间石屋。 夏慕桑犹豫一下,要不要跟进去,看着黑洞洞的石头房子,就跟个张开了嘴的怪兽一样看着他。不由的后退一步,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心一横,急匆匆跟进去,还大声为自己壮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吃了我。” 咦,石屋里头并没有什么怪兽来吃他,司雨侬也没趁机把他关在里头。石屋里摆着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仿佛有人居住过,可又像是很久没人来过。 “这里真的有人住?” “我不知道,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司雨侬回答他,从石头砌的床板上,抱起一只木头箱子。里头分袋装着不同的种子,上头贴着简单的标签。 司雨侬给他看之后,再带他到了屋外,一指地面各种植物和果树,“这些,都是用里头的种子种出来的。你现在知道了,能为我保密吗?” “这么重大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 “不应该,这里是我发现的,而这个地方是我们龙头村的老祖宗住过的。既然这个人托了我们老祖宗的福得到庇佑,那留下的东西就应该是我们的。更何况,你答应过我要保密的,除非你不守信用。” “好吧。”挣扎了一小会儿,夏慕桑还是被守信用三个字打败了。 至于对司雨侬胡编乱造的故事,倒是适应良好。也就是生在这个年代了,前头有个乱七八糟的十年,整了不少糟心事。要是真有人逃到这个地方落脚,过上几天世外桃源的小日子,临走时又留了点东西,也不是说不过去。 更何况,留下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生菜对当地人来说,是稀罕物,但在大城市也就是一道稍微贵一点的蔬菜。看看这些标签,大抵都和生菜一样,属于当地少见,但其实外头并不稀奇的东西。 “可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要打我爷爷的旗号。”夏慕桑还是耿耿于怀。 还能为什么,因为她当时太紧张太刺伸出小指,“拉勾吧,谁说出去谁是小狗。” “又不是小孩子,还玩拉勾的把戏。好吧拉勾就拉勾,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谁叫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 两个人的小指,勾在一起,立下誓言。 第37章新任务 成功忽悠到夏慕桑的同时,还争取到继续用夏教授的旗号忽悠村民的权力。司雨侬一脸欣慰的跟系统吐槽,“幸好我聪明机智的圆回来了,不然你说我该怎么解释。” 系统不想理她,司雨侬继续解释,“真的不能怪我,我总不能一直说在外头买来的吧。象生菜种子,我知道有人快把市种子公司的仓库给翻遍了都没找出来,我总不能说是在镇上买来的吧。这不是侮辱人家市里的仓库吗,积点德吧。” 只能把事情推到北京的夏教授头上,才不会有人怀疑。 “随机任务。”系统终于开口。 咦,司雨侬赶紧拖开面板,任务栏果然又刷出一项随机任务,名为保护霁海。 “霁海又是什么植物?”司雨侬奇道,她从来不知道还有植物叫这个名字。 “谁告诉你是植物?” “不是植物,难道是个人名?”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倒真有点像人名。不过这个姓氏也是够少见的,她还真没见过有人姓霁。 系统不吭声了,也不肯给她提示。 “这个人又有什么神奇的功能,要是他没了,咱们这里就得沙化?”司雨侬觉得自己大概活在玄幻的世界里,动不动什么没了,就是世界末日。 “系统给出的任务,绝对英明神武。” “上哪儿沾的臭毛病,竟然学会了自吹自擂。”司雨侬叹气摇着头。 “你们人类有句话,叫近墨者黑。” “呵,跟我一段时间,连成语都学会了,榜样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于是接下来,司雨侬再怎么问有关霁海的信息,系统都不肯再多说一句。 司雨侬只好自己整理思路,既然系统让她保护,那么这个人一定在自己周围。最多也就扩大到县城,但最有可能的,是在镇上。 从哪儿找起呢,司雨侬托腮,不等到想到主意,自己班上又转来一个学生。姜老师带进来那天,坐在下头的学生,就没有不傻眼的。 一套牛仔服,背着一只牛仔书包,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孩子,一整套的牛仔服,拉风到不行。再看脸,白净的象个姑娘,可眼神傲娇的很,再仰着下巴,一脸我要上天的劲,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姜老师介绍给大家,新来的同学叫林鸿远,然后安排他和周小丽坐到一起。 还不到半天时间,林鸿远就把周小丽给气哭了,林鸿远一脸不耐烦的吼道:“你是谁啊你,我的事要你管,啰里八嗦的乡巴佬。” 周小丽自诩是镇上的姑娘,从来都是把乡下人挂在嘴边嘲笑别人,却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嘲笑过,再加上林鸿安的眼神实在是吓人,绝对不是同学之间闹着玩的玩笑话,是真真的跟她动了真气。 “林鸿安,你给我老实点,再这样明天就把你送回去。”谁也没想到,会站出来喝斥他的是夏慕桑。 “你以为我稀罕呆在这个破地方。”林鸿安仍然斜着眼,歪着身子,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微妙的小虚弱。 “不爱呆别呆,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让你爸亲自来接你回家。”夏慕桑一点也不惯着他,顺着就回道。 “得了得了,给我换个同桌,换个不烦人的。”林鸿远蹙着小眉头,气呼呼的自以为给出了最大的妥协。 “想换同桌跟老师说去,另外,这里不 分卷阅读74 是你家,没人惯着你,动不动吼人的毛病最好给我改了。” 林鸿远越发生气,“你怎么向着外人。” “你要不是我表哥,我才懒得理你。越坏越好,反正现在严打。”夏慕桑这张嘴,丝毫不饶人,说得林鸿远节节败退,最后只能闭紧了嘴巴不吭声。 什么,林鸿远是夏慕桑的表哥,这是什么意思,全班同学都傻了一样看着他们。 当天晚上,夏镇长领着林鸿远到周家给周小丽道歉,是他去学校,安排林鸿远到姜老师班上的,周科长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特意叮嘱过女儿,照顾一下林鸿远。就因为这样,周小丽才多说了一些话,没想到,却直接惹怒了满心烦躁的林鸿远,直接喷了她一顿。 “没事,夏镇长严重了,小孩子嘛,吵吵闹闹,又不是什么大事。”周科长还能说什么,人家都带着孩子来道歉了,只能选择原谅他。 “是这小子不懂事,该道歉就得道歉,该教训就得教训。” 总之,在严厉的自我批评,和宽厚的表示原谅的氛围当中,当事人达成谅解。 林鸿远依然桀骜不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跟半个班的同学当过同桌。司雨侬很不明白,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表兄弟成为同桌呢。 直到姜老师没折腾的没法子,向夏慕桑提议,没想到,夏慕桑断然拒绝,“我才不跟他当同桌,我是要好好学习的人。” “夏慕桑你大爷的,我才不要跟你当同桌。”林鸿远气的直哼哼,他才不想看着表弟拿成绩单在他面前得瑟,如果成了同桌,可能还要加上作业,一天照三顿得瑟,他非气死不可。 “我大爷就是你大爷,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别让我抓着把柄。” 林鸿远目瞪口呆,当亲戚就是这点不好,骂人都不能随心所欲,一不留意就骂到自己身上。 姜老师点到司青青的时候,司青青都快哭了。她才不想和这个城里来的小霸王当同桌,太得么耽误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司雨侬看到司青青不情不愿,却不敢说话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大部分同学,对老师还是很敬畏的,林鸿远可以不拿姜老师当回事,夏慕桑可以直言拒绝,周小丽可以哭,但其他同学,就真的很难反抗。 她可以看着林鸿远把同桌欺负个遍,再嫌弃个遍,但那些都是别人,不是司青青。 司雨侬很有礼貌的举手,得到姜老师的示意才站起来,“姜老师,既然林鸿远同学不喜欢和人一起坐,干嘛不让他单独坐呢。咱们班上挤一挤,挪一挪,还是可以再放下一张桌子的。” 姜老师一拍额头,她真是被这个学生闹得心力交瘁,怎么就忘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呢。赶紧搬张桌子过来,大家调整一下,林鸿远就成了孤家寡人。 司青青逃过一劫,按着胸口大喘气,林鸿远重重哼了一声,坐到只属于他一个独占的双人位上。 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松了口气。 学校的办公室里,同事都在劝姜老师狠一点,不管对方是谁,是学生就得有学生的样子,老师该管就得管。 姜老师苦笑一声,“这不是我胆子小吗?要不然,把林鸿远调到高老师班上。” 高老师正是杨主任的爱人,刚从县里调回来。 “我才想起来,我作业还没改呢,改完了咱们再唠啊。”高老师闪退。 姜老师在心里冷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学校里的每一个同事都在嫉妒她的好运。就因为沾了学生的光,民办教师竟然能转正成为有编制的教师。说是替她报不平,不是明摆着想让她得罪人吗? 她是老师没错,但她得了人家的好处就得报答,她不是没去送礼感谢,但人家什么都不肯收。也没提过份的要求,或者说,完全没提要求。但她不能不自觉不是,不管是夏慕桑,还是林鸿远,她好好看着他们,安全度过最后一年,就算全了人家的恩情。 她又没有因为照顾他们,耽误教学,或是耽误别的学生,只是委屈委屈自己而已。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其他老师的挑拨,她早不是刚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到她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生活才是最实际的。 过了几天,司雨侬被叫去了老师办公室。 姜老师正等着她,好言好语的夸她是听话又懂事的好学生。 司雨侬心里咯噔一下,她成绩上来之后,所有的老师都开始对她改观,姜老师更是明里暗里,几次维护周小丽对她的针对。 可是,哪一次都没有现在这么肉麻。 成年人的智商告诉她,这一定不是好事。 果然,姜老师带着一丝为难开了口,起因还是林鸿远这个祸害,他主动提出来要跟司雨侬当同桌。理由是,他想好好学习,希望有个成绩好的学生监督他。 “你就暂时换过去,如果你觉得影响学习,就来跟我说,我再给你调座位。”姜老师还好心透露给她,这个林鸿远不会呆太长时间,只要能平平安安把他送走,就给司雨侬档案里的考评,写得漂漂亮亮。 这个时候的人,每人都会有一个档案,从小到大所有的人生轨迹都会在档案上标注的一清二楚。去任何单位工作,第一件事就是提档案,里头记录着这个人每个阶段的成绩,以及别人对他的评定。 姜老师所说的考评,就是要进档案的评语,对每个学生来说,都非常重要。 “你不要有压力,就算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姜老师看司雨侬的脸色一变,担心她有什么想法,保证这只是跟她商量,并不是强迫她做决定。 司雨侬的确担心姜老师拿档案的事威胁她,知道不是,心情也依然有些沉重。看着一个月老了几岁的姜老师,又有些心软。至少之前周小丽针对她的时候,姜老师在有求于周小丽父亲的情况下,也没有纵容。光这一点,已经很难得。 她这个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虽然记恨但更记恩。 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答应跟他当同桌,不过如果他敢欺负我,我也不会客气。” “好,好。”姜老师大大松了口气,等司雨侬一走,校长背着手,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答应了?” “对,答应了。”姜老师赶紧站起来。 “好,好啊。”校长很高兴,因为林鸿远的母亲昨天打电话过来,说是要给他们学校修修路面。 镇上全是土路,学校也不例外,一下雨满脚的黄泥巴,秋冬一起风,又是土又沙卷的满天跑。要是修成水泥路面,那该多敞亮,多气派。 人家也说了,儿子成绩不好,又调皮,请老师们多担待担待。听说一个人坐是成绩不好的学生才这样安排,要是能行的话,请个成绩好的同学 分卷阅读75 ,跟他当同桌,共同进步。 这样的大事,校长自然是盯的紧紧的,姜老师没办法,先问了林鸿远自己的意思,他一口咬定要和司雨侬同桌,别人都不行。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谈话。姜老师是不愿意这样逼迫学生的,但在现实面前,她也知道如果不答应,校长开除不了她,也能让她坐冷板凳,换了老师,还是一样会满足林鸿远的要求。 司雨侬也不是那么软和的脾气,从之前去县里一中测试的事,就看得出来。姜老师只好硬着头皮上,万幸的是,这一回司雨侬倒是很懂事的,没有让她为难。 回到教室收拾书包,夏慕桑紧张道:“你干什么?” “姜老师让我搬去和林同学当同桌。”司雨侬没有多说什么,很快收拾好东西搬过去。 没想到,夏慕桑却跟了过来,瞪着林鸿远道:“你是故意的。” 林鸿远不满道:“你跟我是亲戚,还是跟她是亲戚。” “这跟亲戚不亲戚没有关系,你少折腾人。”夏慕桑拉住司雨侬的书包带子,不让她放进抽屉,“搬回去。” 司雨侬有点烦,林鸿远折腾人,夏慕桑就不折腾人了。这么过来拉拉扯扯的,她成了啥,最美同桌,人人都抢着跟她当同桌吗? “姜老师安排的,我们是学生,听安排就行了。赶紧坐好,要上课了。”司雨侬把书包抢回来,塞进抽屉。 林鸿远冲夏慕桑给出一个飞吻,“听到没有好学生,记得听老师安排。” 夏慕桑瞪了林鸿远好几眼,最后无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司雨侬继续发挥她的长处,就是不好奇,也不多嘴。林鸿远倒也没来惹她,只是在放学后,把自己的作业本扔给她,“帮我把作业做了。” “五毛钱一门,二十块包一个月所有课目。”司雨侬答的飞快。 林鸿远一下子愣住了,瞪着她看了半天,迟疑道:“你说什么?” 司雨侬重复一遍,把他的作业本推了回去,“先付钱。” “你,你信不信我告老师。”林鸿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们家是挺有钱的,但也没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口要钱呀。 “好呀,好学生就该这样,什么都不忘告老师。”司雨侬表情严肃的点点头,起身背起书包,要去和门口等她的司青青汇和。 “你笑话我。”林鸿远听明白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时之间神经都有点错乱。 眼看教室里同学都走光了,司雨侬转身一巴掌拍到他坐着的桌面上,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给钱帮你做作业,叫等价交换,不给钱帮你做作业,叫吃白食,不给钱还告老师,恭喜你,成功成为老师的乖学生,一准能拿回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要选哪一种,你自己想明白。” “给钱就给钱,你以为我没钱吗?”林鸿远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极好的回了他一句,“放心吧您。” 夏慕桑掩面,眼不见为净,他不管了。 交了作业,又将夏慕桑怼的灰溜溜逃走,林鸿远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选司雨侬当同桌。 钱算什么,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 司雨侬笑眯眯的点头,“对,林同学豪气,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这气势,也是没谁了。” 林鸿远哈哈大笑,“好说,好说。” 司雨侬低头看课书,心里早有一个小人儿,笑的捶地不起。自己这个小老板,还真是前世今世都改不了这样豪气又傻缺的性子呢。 只是,他们竟然是表兄弟,司雨侬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林鸿远自觉罩住了司雨侬,颐指气使道:“考试给我抄。” “小考全包十块,大考全包二十。”司雨侬含笑看着他,“我尽量把字写大一点。” 林鸿远眨巴眨巴眼睛,“这也要钱?” “看您说的,这世道哪样不要钱。”反正你们林氏集团,以后那也是一方巨擎,这点小钱算什么,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好像是这样吧,可是,林鸿远忽然又摇起头来,“不对,以前的同学就没收过我的钱。” 他说怎么一直觉得不对头,忽然一下子抓到原因,林鸿远盯着司雨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同桌竟然是个骗子。 “我和你以前的同学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我们是乡下人。”司雨侬也看着他,丝毫不惧的和他 分卷阅读76 对视,“来的第一天,你自己说的,不是吗?” “乡下人怎么就不一样了。”林鸿远忽然一下子来劲了,兴奋起来。 “既然是一样的,那为什么要分乡下人城里人,自然说明是不一样的。乡下人就有乡下人的规矩,咱们不白干活,没钱,免谈。”司雨侬前头笑眯眯,后头四个字,却是冷意森森。 林鸿远肩膀一抖,吃惊道:“你记仇。” 他来的第一天,说是骂周小丽,其实是把大家伙都给骂了。别的同学不跟他计较,不代表司雨侬是个好脾气的。 司雨侬有点意外他竟然能转过弯来,难不成被自己抻一抻,把他脑子里没有的那根弦给抻出来了? “那哪儿能呢,您这么大一城市里的少爷,不也到这个破地方,跟乡下人当同学吗?你说,我记什么仇。” “你还说不是记仇,呸,你当我愿意来这个乡下地方。”林鸿远不出意料的,又没抓住重点,拐到一个奇妙的方向。 “谁叫你在外头惹了祸不敢回去呢。” “你怎么会知道。”就连夏慕桑都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会知道?林鸿远眨着眼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看,叫自己给猜着了吧。 司雨侬实在太了解林鸿安,前世她身为林氏集团的投资部总监,顶头上司就是林氏集团三代单传的林鸿远,挂着副总的名头,过着三天晒网二天打鱼的悠闲日子。 要说林鸿远是个什么样的人,首先,他不是一个坏人,或者说,他的智商也支撑不起当一个坏人。 其次,他特别喜欢表现的与众不同,桀骜不驯,但其实腹内空空,压根没有一点干货。外形和内在,严重不匹配。 最后,就是永远抓不住重点。你完全不知道,他的思绪会忽然发散到什么地方,堪称全公司最不可捉摸的男人。 只是这个不可捉摸的男人,有一点很好捉摸,就是脾气巨坏,巨暴躁。不管好心情还是坏心情,完全挂在脸上,都不用人费力去猜的。 “你要不是闯了祸,好好的大城市不呆,会来咱们这个破地方?”司雨侬看着他,依然笑眯眯,“一个月的作业,我已经给你做完了,要不要继续你自己考虑清楚,省得给了钱又跑去告老师,好像谁骗你似的。考试我就不给你抄了,你自己好好考。” 林鸿远目瞪口呆,他到这个乡下地方才两个月,目瞪口呆的次数比之前一年加起来都多。乡下人的确和城里人不一样,乡下人比城里人会骗人多了,特别是女孩子。 “我告老师,我怎么会告老师,我是这种人吗?” 得,林鸿远又不知道抓住了什么重点,非要司雨侬承认,他不是事事告老师的小人。直到司雨侬点了头,他才得意的消停下来。 中午放学的时候,夏慕桑留下来,找了个空隙拦住司雨侬,斟酌道:“我表哥那人有点傻傻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司雨侬掏出二十块钱,递到他的面前,“喏,舍不得就拿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慕桑直摆手,林鸿远家里有钱,凭他妈那溺爱劲,手里肯定攥着不少零花钱。他可没功夫替那傻小子省钱,他说的原本也不是钱的事。 “那个傻小子,也就这点利用价值了,想我花功夫跟他一般见识,我还不乐意呢。”司雨侬把两张大团圆在空气中挥的啪啪作响,当着夏慕桑的面塞到口袋里,双手往裤兜一插,去了食堂。 夏慕桑看着对方的背影,明明穿着土土的衣服,可是这双手插兜晃来晃去的模样,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潇洒。 这二十块钱的来历不方便说,所以司雨侬也没交给司大娘,就当自己赚下的私房钱。至于骗林鸿远,她心里一点压力都没有,自己在林氏集团拼死拼活那么多年,就当是提前找他预支一点辛苦费。 这世道,有钱才好办事。手里没钱,也没个正经理由找家里人要,她才想出这个法子的。现在好了,揣着钱,找了个周末跟长寿一块去了县城。长寿送菜的时候,她顺便打听事。 面包店老板是当地人,在这种小地方,亲戚同事朋友,绕来绕去总能找着你想找的那个人。这不,面包店老板老婆的亲戚就认识镇上管户籍的民警。 “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那小子上个月还借了我十块钱呢,你尽量去,他要不给你用心办事,回头我抽他大嘴巴子。”面包店老板很高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处出来的,你给我办点事,我给你办点事,互相欠着欠着,就成了对方关系网中的一员。比起纯粹的金钱关系,中国人更适应这种人情关系。 “得了,回头办了事,我再来谢您。”司雨侬得了有用的消息,直接去农贸市场买了两瓶酒和几盒烟。 这可是一瓶好酒一条好烟就能托人找工作的年代,整的太好还怕人误会。司雨侬买的是一块五一瓶的景芝白干酒,在当地算是好酒,送人绝对拿得出手。但也没有好到,别人一看虎躯一震的地步。没买整条的烟,因为也用不着,就买了五盒红梅,四毛五一盒,在他们这儿也算挺高档的。 两包红梅烟,让面包店老板的亲戚,看到司雨侬就象是看到了自家亲戚。亲自领着去找自己的老同学,就差摁着人家的手给她查一个叫霁海的人在哪儿。 司雨侬又摸出两包红梅烟给办公室里的人撒了一圈,手里拎着两瓶白干酒往这人的办公桌下头一搁,“自己家里酿的散酒,不值钱,给您尝尝味儿。” 明明白白是景芝白干酒的瓶子呢,封口都是好的,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不过大家适应良好,点点头,“找自己家的远亲呢,行,我给你翻翻。” 霁海就这么成了司雨侬的远亲,也算是给她找人,弄了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还用翻,咱们镇上根本没有姓霁的。”抽着司雨侬散的红梅烟,派出所的老民警一指这个名字就摇了头。 “丫头,这是咱们所里的活字典,在咱们镇上工作了一辈子,他要是说没有,肯定就是没有。”民警看司雨侬失望的样子,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姓齐,有些人家,特别是没啥文化的,传个几代,把自己祖宗的姓传变了,也是有的。” 总不能就这样收下人家两瓶酒吧,总得对得起人家的礼不是。虽然这个时候有收礼的风俗,但是也有收了礼就得给人办事,办不成事礼就得送回去的风俗。中国的人情关系,有时候明明就是不对的,但有时候就是这么能够逻辑自洽。 “齐海啊,要是齐海的话,那不就是街道办事处的四眼吗?”老民警不愧是活字典,一看名字就报出人家的工作单位和主要特征。 “哦,是他啊。”办事的民警这下知道了,带司雨侬和自己的老同学走到一边,“你们找齐海, 分卷阅读77 没啥乱槽的事吧,人家可是有工作的人。” 这年头有工作的人几乎就是正经人的保证,没工作的都叫混混。 “叔叔您放心,这是我家一个外地远房亲戚拜托的事,也是他们家的一个亲戚,好多年前失散了,听说是落在咱们这儿,就求着咱们帮着找找。这不是正好,我跟您同学家的亲戚又认识,提了一嘴,您的老同学是个热心快肠的性子,一听就拉着我来了。” 原来真是找亲戚,那就没关系了,民警点点头,“你们来找人的事,是过了明路的,这段时间你们也知道严打呢,不管有啥事都收敛着点,知道不。” 信不信的,民警什么事没见过,亲戚怎么了,亲戚还能借钱不还呢。总之一句话,别惹事,不然没好果子吃。 “知道了,谢谢叔叔。”司雨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不要紧,她本来也不是去寻仇。 只是这个齐海是不是系统所说的霁海,她还不能肯定,得找个机会去看看再说。 等找着齐海,司雨侬有点不敢相信,这也太巧了吧。 “草儿,这里是你家?”司雨侬在一长溜的小平房里,找到一间最破的,看到坐在门口专心编竹筐的草儿,惊讶的喊道。 “是你呀。”草儿抬头,看了司雨侬一眼,又低下头。 司雨侬有点尴尬,她没想到,齐海就是草儿妈二婚嫁的男人,说起来自己还见过,有一回去县里卖蛋糕,看过的那个斯文眼镜男,恐怕就是齐海。 “你有事?”草儿感觉到自己头顶的阴影一直没有挪动,抬眼看她,有一丝困惑。 “我从同学家出来,正好路过,没想到会遇到你,我记得你和我小姑一般大,怎么没见你上学呢。” 几个村子当时在同一家公社,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时候都一块玩过泥巴。她问几句,倒也不过份。 草儿此时才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不上了。”她只念了二年小学,父亲死了就没再念下去。原以为她妈嫁了个镇上的男人,她说不定也能念书。事实上,是她想的太天真。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她妈说的对,镇上的男人会讨个乡下死了男人的寡妇,说明他肯定有地方不足。 如果换了是司爱华,草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过去的事,别说提,想都不该想。 听到草儿说不念了,司雨侬心里难免觉得奇怪,在街道办事处工作,怎么会供不起一个小学生。 镇上的人,只要有工作,从来没说不让孩子念书的。就算是继女,可他前头又没有儿女,怎么就不肯供。 但这总归是人家的家务事,司雨侬只能道一句可惜,说了几句,硬是捱到齐海进门,这才站起来,朝齐海看去。 齐海手里拎着一只酒瓶子,一看就是打的散装白酒,另一只手里拎着一袋子带壳的花生。看都不看司雨侬,直接把花生扔给草儿。 “去,剥了壳给炒炒,记得放盐,别跟上回一样死抠,一点味儿都没有。” 说着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灰。 司雨侬得以看清楚这个齐海的长相,如果说戴上眼镜的齐海看上去斯斯文文,那摘下眼镜的齐海,就只剩猥琐。眼神昏浊,眼底青黑。 看到站在自家平房门口的司雨侬,他眉头一蹙,“你谁啊。” “我是龙头村的,正好路过,才知道草儿搬到镇上来了,就跟她说了几句话。我也得回去了,叔叔再见,草儿再见。”司雨侬特意走进他们家,给草儿打了个招呼才走。 “别不吭声,到底是不是这货。”司雨侬一路都在跟系统磨叽。 “天机不可泄露。” “你出来,咱们单挑。” “幼稚。” “……”好气哦,气到想爆炸。 第39章大棚 接下来的日子,司雨侬时不时摸到草儿家,有时还会带上司青青。司青青跟草儿更熟一点,有时候能逗得草儿多说几句话。 时间长了,大概也是草儿一无玩伴二无同学,家里又整天没有人,虽然开始总板着脸,到了后头,也慢慢接受了他们时不时的路过。 愿意开口,时间一长,东一句西一句,也将齐海的事摸的一清二楚。 这个齐海,落户在卧龙镇并且有正式工作,家乡却在临省的乡下,比他们这里更穷,不仅穷,孩子还多。所以他大半的工资,都要寄回老家,手上根本剩不下几个钱。 前头的老婆,就是受不了这个气,闹腾了好多年才得偿所愿,离婚之后转头嫁到外地。也因为这样的闹腾,让齐海家里的事,人尽皆知。谁也不愿意把自己家的闺女,嫁给这样一个人,于是一直没讨上老婆。 等他放低要求,愿意娶乡下姑娘时,乡下姑娘更绝,一张嘴就是彩礼,一点也不比城里姑娘好对付。 最后的结果便是娶了草儿妈,但草儿妈一进门,就被告之,他没钱养他们娘俩,但可以帮她在农贸市场找个工作,帮人卸货。 如果只是这样,草儿还会觉得他是个好继父,毕竟她妈有了工作,这是好事。可是不仅是这样,因为工作是齐海介绍的,工资也被他领走。草儿妈抗争的结果是拿到一半工资,但也只够他们的生活,想供女儿读书,是不能够的。 齐海还爱喝酒,偏偏一出门戴个眼镜,装的斯文又有文化,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酒鬼。一回家摘了眼镜,才原形毕露,喝醉了就在家里怨天怨地,怨世道不公让他怀才不遇,诅咒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去死。 可事实上呢,他只不过是个一分钱生活费都不掏,还拿走妻子一半工资的臭酒鬼。 “那他喝醉了酒,会打人吗?”司青青小心翼翼道。 村里男人打老婆的事,再常见不过,他们村也有。司青青是见过的,特别是喝醉了酒的时候,借着酒劲动手更为骇人。 草儿冷笑一声,“他倒是想打,长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刚动手就被她妈撂倒在地,守住了不能动手打人的底线。只是家里有这么个阴沉着脸,让人伺候,还天天喝的醉熏熏骂天骂地骂他们母女的男人,实在是让人烦躁不安。 只是离了这里,他们没有去处,只能一日复一日的忍着。 司雨侬越听心越沉,无论如何,她都没法将齐海看成是个重要的人物。系统给出的保护名单,至少得像龙湾树这个级别的吧。这个齐海算什么,连个人样都没有。 打听了这么多事,司青青倒和草儿处出真感情来了,私下跟侄女感慨,“真想帮帮她,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随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兴奋起来,“她不是在编竹筐攒钱吗?周未咱们跟着我哥去县城,他去送菜,咱们把竹筐给她卖掉。” 县城卖的快,价格也比镇上 分卷阅读78 略高一点。如果说要帮,也只能帮这样一点小忙。 司青青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真是不错。 原本她想跟侄女讨论的不是这个,是司雨侬为什么这么关注草儿,按理他们之间认识归认识,关系也就普普通通。不过随着司青青和草儿搭上话,感情变了,一早想问的话,被抛到脑后,再也想不起来。 如今更是将话题偏到了另外的事上,就更想不起来之前的事了,嚷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草儿。 司雨侬看着小姑跟个傻大姐似的乐呵,直言道:“草儿未必会答应。” 草儿的性子孤僻,对人也一副冷冷的面孔,这样的人往往自尊心最强,受不得别人一点同情。 “不会的,这是好事,为啥不答应,再说她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啊,我们还能吃回扣不成。”司青青笑嘻嘻的,放了学就去找草儿说话。 果不其然,草儿拒绝了。她解释自己的竹筐编的不算好,都是便宜卖给街坊邻居,也省得背到外头被人嫌弃。 司青青怎么劝她也不肯听,只好悻悻的拉着司雨侬的手回家。 “我觉得,你下回把三年级的课本给她看,她可能更高兴一点。”司雨侬想了想,草儿年纪还小,赚钱倒不那么着急,关键是功课不能丢下,有文化哪怕以后去南方打工呢,也是条门路不是。 “能行吗?”司青青表示怀疑。 “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结果,这一回草儿没推,还送了司青青几个自己编的竹筐,不收还不行。 司青青又答应她有空就来教她课本上的内容,草儿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回去的路上,司青青一直感慨,然后忽然想起,她最早想问的话题。 “你咋忽然跟草儿看对眼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喜欢她,说她冷冰冰没个笑模样。” 司雨侬能说什么呢,她能说不喜欢草儿是前世的自己吗?真正的小孩子当然不会喜欢一个总冷着脸的小姐姐。她能说自己是为了盯住齐海的动静,才跟草儿把关系续上的吗?都不行,只好尬笑。 “别光笑啊,快说为啥。” “我只是偶然遇到她,对她妈嫁的人有点好奇而已。后来就是你自己天天往那儿跑,我都是跟着你去的。” “是这样吗?”司青青抓了抓头发,好像,是的吧。 司雨侬重重的点头,“就是的。” “今年怎么冷的这么早。”路上有行人跟老天爷生气。 大风呜呜的刮,有条件的系着围巾挡住口鼻,没条件的就竖着衣领,把嘴巴鼻子藏起来。 实在是一刮风,黄沙卷的满天跑,吸到鼻子里,难受的要命。 司青青也赶紧替侄女拉了拉围巾,把她的鼻子捂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咱们赶紧回去,不然伯娘该担心了。” 司雨侬点头,这风刮的太邪乎了,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下去,一下子就让人遍身生寒。 “怕是要下雪了吧。”又有路人看着天,发出极大的埋怨声。 引得不少人都去看天,天空阴沉沉的,越来越低,仿佛触手可及。 看到这样的天色,路上所有的行人,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伐。 果然,还没到龙头村,天空就飘起了雪花,然后遇到了出来接他们的司爱华。 两个孩子被司爱华牵着,紧赶慢赶的赶回家。 “今年的雪下的这样早,怕是会很冷。也不知道干柴准备的够不够,不然再买些炭回来备上。” 司大娘已经将饭菜上桌,满室都是香喷喷的味道。此时边说着话,边端出热水给大家洗手。 司青青吸了吸鼻子,“伯娘家的米真好闻。” “那就在伯娘这里吃。”司大娘常留司青青吃饭,倒不算个事。 不过司青青自己摇了头,“伯娘给了我们家呢,我让我妈别攒成陈米,赶紧蒸出来给我们吃。” 说着跑了出去。 司大娘好笑的给儿子和孙女添米饭,“幸好小雨让种了半亩,这米可真是好吃,光闻闻味不用配菜都能吃下好几碗。” 如今又到了农闲,他们这里的地不好,气候也不好,一年只能种一季。幸好今年不缺水,两亩水稻半亩旱稻都是丰收。水稻种子是种子公司新出的,果然如他们所说,亩产很高。 一亩地打了七八百斤,惹得有些人家,当场哭出声。种地实在太辛苦太难了,能多打些粮食,可不就是跟命根子一样。 另外半亩地种的是司雨侬拿回来的旱绿稻,说起来,熟的比水稻还早。半亩地收了五百斤,吓得大家伙都呆住了。产量高不算,这味道也不同。普通的稻谷脱了粒,颗颗雪白,旱绿稻则是微微发绿。 乍一看是白色,对着阳光看下来,则有一点绿意。上锅一蒸,那香味直接飘出去,惹得一个村子里的人都来问。 蒸出来一看,大米自然分泌的米油裹在米粒上,颗颗都闪着莹润的光泽。至于味道,软糯可口,带着一股自然的米香,直叫人停不下筷子。 司大娘作主送给二房一百斤,这么好的米,怎么能吃独食。等水稻丰收,司丰年把自家的米还了一百斤回来,司大娘倒没说什么,直接收下。 “缴了农业税,也就剩个口粮,不过,就是敞开肚皮吃,也不怕。”农民的想法很简单,能敞开肚皮喂饱一家老小,就是幸福。 “开了春就去抱只小猪回来养,我问问二房他们养不养,养的话咱们可以把钱垫上,等他们卖了肉,再还也行。”司大娘一条条说着家里的事,又感慨家里存下大几百块钱,都是孙女的功劳,不然哪儿能过的这么松快。 “奶,我特意请教了夏教授,他说旱绿稻可以早点种,三月种八月初就能收,咱们不怕辛苦的话,还能抢着种一季秋小麦。秋小麦只用种三个月,八月种十一月初正好收割。” “啥,还有秋小麦?”司大娘还是第一回听说,以前只知道春小麦和冬小麦,分南北不同的地方种植。没听说还有秋小麦的,如果是真的,那敢情好,一年收两季谁不愿意。 司爱华一听义重,不能叫人家觉得我们不懂礼数。”司大娘单方面拍板,任何人不许反驳。 司雨侬也没敢反驳,又提出她的想法,“咱们家的生菜怎么样了,面包店那 分卷阅读79 边要的多吗?” 这是家里水稻收割之后,她提出来的,建几个大棚,维持住温度,没准能让生菜多长几个月。要是冬天能有鲜嫩嫩的生菜,就是再提高一点价格,恐怕也有人要。 所以在别人家收了稻子,交完农业税,都窝在家里打牌打发时间的时候,司爱华又吭哧吭哧跑到县里根据女儿所说的,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回来。硬生生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按女儿的比划,盖起五座大棚,把生菜都给罩了进去。 不过,有关大棚的设计还有教程,倒不是司雨侬提供的,这回真的是夏教授提供的。现在就已经有了大棚的技术,只是还没有到推广的阶段。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贵,农民根本掏不起这个钱。 “不知道这钱花的值不值,太贵了。”司爱华叹气,家里四个大男人,村里还零星有关系好的人来帮忙,就这样也忙活了快二个月。赶在月初的时候,刚刚好搭起来。 人力就不说了,五座大棚的钱,加一块用了差不多三百块,积蓄一下子去了一半。司爱华都不敢跟人说,不然肯定得被村里的老人骂败家子。 司雨侬倒觉得这个钱花的太值了,“只要有用,明年咱们再搭几个,种点稀罕的水果或是蔬菜。水果蔬菜当季的便宜,但是反季节,肯定能卖得上价。” 这个时候的大棚为什么贵,因为象钢架一类的材料,都是加工品,这个年代的特点,就是加工品特别贵。不仅贵,还是紧俏物资,是司爱华买了好烟到处托关系,才买到的。中间不知道倒了多少手,当然贵。 司雨侬甚至知道这年代不少人是倒腾钢材发财的,可是只能想一想,她爹不是在外头跑生意的料,她的关注点也只能是种树。就算她知道再多发家致富的门路,也只能走最难的那一条。 就象现在,花堪称天价的价格,搭建大棚。 “该花的钱就花,人家教授能不比我们明白。今天早上还摘了一筐子生菜背过去,人家现在不卖手抓饼,专门卖生菜,生意好的很。” 司大娘没事就上山看看大棚里的生菜,长的青翠娇嫩,看着就惹人喜欢。有了保温的大棚,原本应该抽苔开花然后谢掉的生菜,竟然又继续长出叶子,味道也和以前一样,半点不差。 手抓饼的生意,如司雨侬所料,被人看到商机,出了仿品。推着板车出来,没有店面,成本也低,卖得比面包店家的便宜,很快抢占了大部分市场。 但缺了酱汁和生菜,吃过几回,条件好的人,就不再贪这个便宜,仍然愿意去面包店家里吃。有些聪明人,就让自家人去买生菜,这样味道就能无限接近。只是买了生菜成本立刻上来,以几番调价后,小小一个县城,关于手抓饼也有了梯队。 第一梯队是面包店家里,用料足东西正宗,堪称豪华版,是条件相对较好人家的选择。 第二梯队是加了生菜,用心调制自家的秘制酱汁,变着花样将里头的内容推阵出新,用心追赶之下,虽然成本上升,但仍然比面包店家里要低一线的高仿版。 最下头的第三梯队,就是不放生菜,也只用最便宜的辣椒酱的低配版。价格最便宜的低配版,抢走了最多的生意。 而且一样小吃如果在短时间内铺开,打价格战的同时,也会让顾客快速从喜欢到麻木最后到腻味。大大减少了这样小吃的流行寿命,最终过半做这门生意的人,赚不到钱只能离场。 这么一来,面包店手抓饼的生意自然是少了许多,再加上天气转冷,面包店干脆只将手抓饼当作季节性小吃,暂停之后专心做他的面包和蛋糕。 但生菜这一项,却被老板做出甜头来,他联络了不少机关食堂,每天往他们食堂里送生菜。所以现在,听说冬天不会断档,面包店老板狠不得比司家人还要高兴。纯粹是一倒一卖,送货收钱,简直不要太爽。 当然,此举却被系统视为人类的狡猾。司雨侬据理力争,并且追问,“如果温度能一直保持,难道能一直长下去。” 系统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司雨侬不满了,“嗯个什么啊,还真能一直长下去啊。” “嗯。” “我屮艸芔茻,发财了。”司雨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能捡着这样一个大便宜。 系统不耐烦道:“不然呢,你以为凭什么要一百个功能点,这是隐藏属性。” 温度低到一定的程度,生菜就会自动死亡,司雨侬就得继续花功能点购买。功能点花得多了,就得种更多的树去赚功能点。 系统原以为自己下的这个套,刚刚好。没想到,却被她无意建的恒温大棚完美破解。堪称史诗级别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司雨侬放声大笑,系统啊系统,你也有今天。 第4o章风雪 司雨侬生意大好的同时,决定了一件事。 “什么,涨价。”面包店老板眼睛都恨不得瞪出眶,“小妹,不不,大姐,你知不知道外头的蔬菜是什么价,二毛钱一斤您这就是独一份,再涨价,可就卖不动了。” 司雨侬转动眼珠子,仍然笑的眉眼弯弯,“冬天谁家还有叶子菜,别跟我提大白菜,吃了几十年大白菜,还吃不腻呢。好些机关单位联系你,要拿货给单位职工发福利吧。好些食堂联系你,要送货吧。大过年的,谁家不想吃口新鲜的,家里走亲访友带点咱们这里的特产,也有面子,你说是吧。” 其实,好多人都在打听这生菜是哪个村种的,面包店老板为了赚这个差价,把龙头村瞒的死死的。真想打听,其实那些机关单位也不一定打听不到,可是这些钱又不是个人掏,单位掏钱,大家伙也就没去认真。 面包店老板仍然诉苦,坚称再贵就没法卖。 司雨侬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看你说的,涨不动就不涨吧。反正我们的生菜,也不是独家提供,对吧。” 大冬天的,地面上还有一层薄雪,面包店老板的汗,却一下子下来了。 这才是重点啊,人家可不是独家给他供货,直接找到人家机关单位去,人家还能便宜的不要,要贵的? 司家的主业是种地,家里也没有做生意的人才,虽然没提独家,但生菜还真就是独家提供给他们。司家人安心种地收钱,面包店老板也安心赚他的差价。 这差价赚着赚着,就成了理所当然,放松了警惕。这会儿司雨侬直切要害,老板差点给他跪下。其实生菜正经没有他店里吃食的利润高,但问题是轻松啊,过个手的事,最近几天接到几个大订单,开口就是一百斤二百斤的要货。他知道司家的产量,还在想办法把他们排开呢。 “我的利润真的不高啊。”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司雨 分卷阅读80 侬直笑,“没关系的呀。” 竟然掉头就准备走。 面包店老板直接追了出去,“大妹子,大姐,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生意做的太顺了,分一丁点利润出去都觉得肉疼。可是司雨侬哪里会让他坐大,冬天什么菜不涨价,生菜就没涨价,谁信呐。更何况,生产方被销售方忽悠住,拿住命脉的事,还少见吗? 东风不想压西风,西风就得压倒东风。自己的东西就得自己掌握住话语权,一时一刻都不能放松。 她得时时敲打敲打,让人知道,东西是谁的,谁才是老大。更何况,她的东西又不是滞销的阵年旧货,独一无二的新鲜东西,还能让个二道贩子坐大不成。 “您说涨多少就涨多少,大姐,我都叫你大姐了成不成。”面包店老板也是能屈能伸。 “一斤就涨五分吧。” 面包店老板吸了一口凉气,他昨天刚涨价,一斤涨五分,这位小大姐,真正是个神人啊。 “涨价行,不过以后都得由我独家拿货。” “独家?行啊,签三年合同,以后不管我们种多少,你都按二毛拿货。”司雨侬看着他似笑非笑。 刚准备说行的面包店老板,就听到司雨侬继续说道:“不过,我劝你想清楚。” 想清楚,怎么个想清楚法。面包店老板这些日子天天卖生菜卖的整个人都浸进去了,这会儿看司雨侬笑的古怪,才一下子回过神来,“我懂了,您又救我一回。” 生菜这么好的生意,明年还能只种这么点,这东西再金贵,她能得着种子,别人也一样能得着。明年铺开了种,且不提产量提了价格降不降,他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还能包圆。 把他吊来吊去这一通抡,面包店老板连最后一口心气也平了。在店里给司雨侬泡了茶,留她说话。 “您不知道,面包蛋糕的生意,今年不比往年了。”刚开店的时候,真是万人空巷,排着长龙一眼都望不到头。说起自己的得意事,老板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不瞒你说,光头一年,面包加蛋糕,我这个店就净挣五千块。”这么个小地方,出去,恐怕一个晚上能来三拔抢钱的,就是严打都不能浇灭人的贪欲。 司雨侬面不改色,心里想的却是,也不算多嘛。要是换个大城市,这么个门面,再多来点新鲜货,一个月赚五千都不多。 看她脸色平静,面包店老板苦笑一声,他是咬了牙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去的,没想到人家连条眉毛丝都没动。 “到了今年,生意眼看着下降的厉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写了几封信把能请教的人都请教了个遍。” 司雨侬心想,你怎么不来请教我呢,这还不简单吗?流动人口多的地方,你能靠简单的东西支撑下来,因为几乎每个吃过的人都不会回头,不断有没吃过的人路过,这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 但在小地方,人口就这么多,还是几乎静止不动的人口。收入还低,不是可以拿零嘴随便吃的年代,你就得换花样,今天出一款奶油蛋糕,明天出一款蛋挞,后来再出一款千层酥。不断推新品,淘汰旧品,反复用不同的产品掏同样人群的荷包。 面包店老板叹了口气,“反正咱们也没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幸好你的手抓饼救了夏天的生意。不过手抓饼太容易模仿,一下子满大街都是。” 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我刚得到消息,咱们县里有个人,在外头学西式点心,上学那种,全套的。” 说完重重叹了口气,人家正规军回来,还有他这个散兵游勇什么事。 “我本来也想赚到钱就去学,一来是刚开店实在放不下,二来是结婚之后有了牵挂,再出去就难了。”开始是放不下钱,后来是放下不老婆,拖到现在,再出去似乎也晚了。 总之,他现在是想把能抓住的钱全部抓住,等明年正规军回来开店,他就得赶紧想法子改行。 “我知道您是个能耐的,第一回见就知道。您给我指点指点,比什么都强。”面包店老板终于低下头,如果不是他真的慌了,也不会看到生菜的生意一好,就开始乱打主意,乱做小动作。 面包店老板的惶恐,让司雨侬想到了前世公司里一个老大哥的话,喊他老大哥纯粹是因为他年纪很大,经历也多。空闲时间跟他们吹牛,说□□十年代,无数人发财,无数人破产。逮着一个机会发了财,怎么发财为什么发财,不知道。稀里糊涂就有了第一桶金,来的不知有多轻松简单。 办公室里的人听了直流口水,他们赚点钱多难啊,恨不得就生在那个时候。 老大哥却话风一转,因为你不知道为什么发财,所以你也不会知道为什么破产。你更不会知道,风险来临时,是个什么样子,等你看清楚,你已一无所有。 风口上站只猪也能吹成庞然大物,但可怕的是,大家都不知道这是风口,只以为是自己的能力。于是盲目的自信,又盲目的跟风,再盲目的倒下。 老大哥当时的原话是,九十年代初,他们哥几个图个乐子,成立了一个百万俱乐部。顾名思义,身价百万才能在里头玩。当时他们一块玩的总有几十人,到了二千年,原班人员急剧减少。有些混的惨的,一把年纪去当保安,谁能想到这样的人,曾经也是叱咤过风云的人物呢。但也有几个人,一下子跨到千万级别,甚至有一个,从千万跨到亿万。 这个亿万富豪,也是他现在的客户,他也是凭着这个客户以及他介绍的客户,才在公司站住脚跟。 老大哥还说,从千万到亿,就是已经清醒的人。摸到了正确的道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剩下的人,哪怕日后明白了,也晚了。更多的人,是迷茫了一辈子,最后归结于自己的运气不好。 而眼前的面包店老板,正是这个大时代中,迷茫的一个。 靠着小聪明,跑回来开店,赚了别人上班十年才能赚到的钱。可是一旦生意出现问题,就开始抓瞎,完全没有应对风险的能力。 司雨侬看着面包店老板,“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全名。” 面包店老板姓韩,她一直都知道,但没打听过人家的全名。 “韩平,平安的平。”名字很简单,寓意着父母对他的期望,平安就好。 他们县城的名人里,的确没有出过一个叫韩平的。当年的同乡会,她也回来参加过几次,为家乡发展群策群力嘛,拔尖的那些人里头,没有这个名字。 很有可能她不重生回来,这个韩平就会败在另一家蛋糕店里手里。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沉浸在他一年赚到五千块钱的辉煌里,打工嫌钱少,改行又继续失败。直到手里没了本金,才肯老老实实接受生活只 分卷阅读81 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我的确有一个主意,只是,好不好的,还不好说。”司雨侬以前没想过,但她可以现想嘛。坐在这里想一想,也叫她想出一个主意来。 韩平眼睛一亮,外头的朋友给他回信,告诉他现在很流行金点子的说法。一个好点子就代表一门好生意,有时候还能救活一个厂,但这些都是能人,能找着能人指点一个好点子,什么都有了。 “您的点子,肯定是金点子。”韩平,要么好好做,要么一开始就别做,司雨侬回家,告诉大家,从明天开始,生菜涨到二毛五分钱一斤。如果有人找到龙头村,一百斤起售,二毛六分钱一斤,少一分都不卖。 这也是跟韩平说好的,她不可能用个独家供货把自己限死,但也不能不给韩平留条路。反正她不主动宣传,但有人找来,一来起售量摆出来,一般人拿不下,二来价格多一分钱,让韩平有个转圜的余地。 当然,冬天这么冷,最近要的菜多,都得拿板车两个人一起推到县城,所以司大娘作主将工钱涨到一个月二十块。 全家人都没有想到,天气越冷生菜要的量越大,听韩平说,还有隔壁县城的,市里的,甚至省城都有人来要货。有时候还得多借一个板车,家里的四个男人一起出动,推到县城去。但就是这样,大家也是高兴的。 村里更稀罕了,又开始打听,生菜冬天也能继续长,这不是生菜,是生财的金菜啊。 司大娘赶紧给解释清楚,得装上暖棚才可以。虽然没人知道这些大棚要花多少钱,但是用了不少钢架大家伙是知道的,就光这些钢架,都不是随便一户人家能买得起的,大家伙刚火热起来的心,瞬间凉下来。 不管怎么说,趁着风雪天,司家人好好发了一大笔财是真的。 司大娘每天都在笑,笑的合不拢嘴。 司雨侬安排好价格,不再过问,一头扎进学习的海洋。认真说起来,她现在成绩这么好,纯粹因为她是成人的思维和自控能力。加上这个时候的小学课本,当真是简单,自然不在话下。 上了初中也还好,但真等上高中,她不敢保证自己再学一遍就能比那些天生的学霸要学的更好。高中的成绩,不在于你学几遍,不然大家都去复读不就好了。在于的是有没有读书的脑子,有没有正确的学习方法。 想到以后的事,她的心情有些矛盾。对于大学她不需要多大的野心,反正不管上哪所大学,她总得回来种树不是。 但她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难得重来一次,不放开手脚拼一次,似乎有点浪费。不管如何,她试试自己能学到什么程度,总是好的。 抱着这样矛盾的心理,司雨侬觉得,干脆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正理。 司青青却也没忘了草儿,带着司雨侬去给她补课。 草儿抚摸着司青青送给她的作业本,慎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欧歌。 这个名字在乡下孩子中,可以说是相当洋气的。还是草儿的父亲琢磨出来的,讴歌党和国家这只是其一,虽然是个女孩但带个哥字,说不定可以给家里招个弟弟。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这一批孩子,长到四五岁上头,忽然就来了政策,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于是欧歌就成了草儿,喊来喊去,早已没人记得她的真名。 司雨侬看着欧歌这个名字,吓得差点平地摔跤,一屁股坐下去。 等她回过神,发现司青青已经在教草儿写生字,没人注意到她,便自己找个角落坐下,不时看一眼草儿。 原来,欧歌就是草儿。 司雨侬听过草儿的大名,但不是在别人的嘴里,是在报纸上。当时她在县城读高中,学校有一间阅览室,可以供学生阅读。报纸、杂志和一些适合学生看的书籍。别人都不爱去,司雨侬却很喜欢。 喜欢的理由也很好笑,因为她喜欢油墨的香味。杂志和书籍常常一年不见一次补及,早被翻的烂熟。只有报纸天天都有新到的,于是她最喜欢看的就是报纸,不管是国家大事还是连载的小文章,甚至连广告都看的津津有味。 她就是在报纸上看到了欧歌的名字,其实还有一张画像,但当时她与草儿已有好多年没见,自然不知道报纸上的通缉犯就是自己小时候见过的草儿。 但这个名字太过好记,事件又太过惊骇,至少当时在她的心里投下了巨大的阴影,这才牢牢记住。 报纸上是怎么说来者,草儿的母亲亡故,她跟随继父生活,却因为家庭口角悍然持刀杀人。杀人之后,畏罪潜逃。 至于后续,司雨侬不知道,那个年代没有满大街的摄像头,也没有建立完备的个人信息档案。一个小姑娘,没入茫茫人海,想要找到的可能性,其实是非常小的。 第41章大小江 司雨侬继续注视着草儿,和草儿家破败的屋子。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见识过人世间的真善美,也同样见识过人世间的阴暗丑陋。 草儿并不像一个丧心病狂的凶徒,或者说一个小姑娘,她有什么理由对齐海下手。 识字告一段落,草儿正在跟司青青说心事,她后悔父亲在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当时不当一回事的东西,失去才知道有多珍贵。 幼年丧父的孩子,心思格外敏感,再加上她又不傻。到了镇上发现情况不对,便竖起耳朵打听外头的事,终于让她发现一条出路。 “如果我能识字,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去南方打工,那边有好多的工厂,还有好多的商店,他们招工,不看户口。”草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希望。 司雨侬心中一跳,飞快的算一算当年草儿的年纪。按草儿的理想,那个时候应该出门打工,而不是持刀杀人。 等一下,如果齐海扣着草儿不放呢。可他凭什么能扣住草儿不放?比如说,身份证或者草儿攒下来的路费。 各种狗血倒灶的事,在农村发生的不要太多,司雨侬几乎不用费劲,就能说出十七八个不同的版本。 不管哪个版本,一定是草儿想走,齐海不想走所造成的矛盾 分卷阅读82 ,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 还有生母亡故,报纸上没有细说,司雨侬也想不通,那么个身体强壮的妇人,怎么会早早亡故。 还有最重要的是,齐海的死是好几年以后的事,系统早早发布的任务,真是针对他?还是自己一开始就搞错了人。偏偏系统到了关键时候就不肯吭声,真是白白给他当了这么久的榜样,一点好的都没学到。 “草儿,怎么不在家里生个炭盆。”草儿妈走了进来,双颊冻的红透了,看到家里有人陪着女儿,十分高兴道:“青青,小雨,谢谢你们常来陪草儿说话。” 草儿妈自然是认得他们的,也知道他们经常来和女儿说话,还教她识字。之前对司爱华的一点念想,早在她嫁人的时候,就已经消散无踪。她这个年纪,这样的境况,从未奢望过爱情,她要的不过是个安安稳稳的,能够养大女儿的环境。 齐海再不好,让他们有地方住,能吃上饭,没人动不动威胁要赶他们走,就已经比之前好得太多。 “你叔最近会晚点回来,上头下了任务协防,还有你们,最近别在外头呆的太晚。一放学就赶紧回家,周未也少出来,最好跟着大人一起。” “妈。”草儿叫了起来,她妈这是什么意思,是赶他们走吗? 草儿妈歉然道:“看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没人赶你们走,是外头出了事。大小江知道吧,听说是往咱们这儿来了。外头传的风言风语的,我也闹不清,反正小心没大错。” “大小江是啥?”草儿和司青青还真不知道,司雨侬也不确定,这事离她太远,压根没什么印象。隐隐绰绰记得一点点,印象中这大小江,似乎是两个凶犯。 “杀人犯,杀了好多人。”草儿妈知道的也不多,翻来覆去也就是这几句话。 司青青听了心里直害怕,拉着司雨侬要回家。草儿妈送他们到了马路上,还想再送,司雨侬赶紧拦住,“阿姨,天色还早呢,路上都是人,我们没事的。” “那你们快点走。”草儿妈就站在路口,看着他们走远。 好在今天是周未的大白天,路上时不时有人来去,除了有点冷,倒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在外头被冷风一吹,司青青消化了这个消息,也不那么害怕了。 回去才发现,家里有客人,也是镇上下来的干部,还是之前公社的民/兵队长。现在在镇上做协防的工作,具体什么叫协防,司雨侬也不是很懂,只知道人家有/枪,很厉害就对了。 把来人送走,司大娘便发了话,“以后早晚,都得有人送接送他们俩。”手臂一抬,指向司青青和司雨侬。 “啊……”姑侄俩双双惊讶的张开嘴,这是咋回事。 “有两个杀/人犯,逃到咱们这儿来了。上头很紧张,到处在布防,咱们村里也得组织起来,小心看着有没有外来人。”司丰年的视线明明是看着女儿和侄孙女,却忽然一抬手,迅速拍到长寿伸出来拿烟的手背上。 “这是用来待客的,四毛五一包的红梅,不是给你抽着玩的。”司丰年气哼哼的把烟收回柜子里,还上了锁。 烟当然是司雨侬拿回来的,抽烟不是好事,抽多了她也不乐意。但一个人分几根尝尝,倒是没事。一大早送货的时候,解个乏也好。 没想到,司丰年直接收到柜子里,当成招待用烟,谁也没得尝。 司雨侬自然是不管这些的,抿了嘴看着长寿委屈的模样直乐。 杀人犯是一对亲兄弟,都姓江,绰号大小江。原本是件吓人的大事,被长寿偷烟这一闹,气氛顿时不那么紧张了。但担心还是有的,特别是,他们手里有/枪。 杀了警察,抢的佩/枪,一路从两湖逃到他们这里。 而他们这里有山,就怕大小江最后走投无路,逃进山里,那可就难找了。万一再时不时从山里出来祸害一下,想想都头疼。 “上头下了死命令,必须得抓住这两个人。我去跟村里人说一声,把这几张纸贴起来。” 这几张纸其实就是通/缉令,上头印着两个杀/人犯的大头照。司爱华拎着浆糊,长保拿着刷子,和司丰年一边挨家挨户通知村里人,一边把通/缉令张贴到显眼的位置。 司雨侬好奇留下一张想看看,吓得司大娘赶紧夺下来,“这是啥好东西不成,别沾了晦气。” “看一眼,万一遇上,我和小姑撒腿就跑。” “呸呸呸,童言无忌,遇不上,绝对遇不上。”司大娘又是呸又是跺脚的,帮孙女在满天神佛面前反悔。 看得姑侄俩哈哈直乐,都没见过司大娘这么迷信的一面,难得,真难得。 大人没有孩子这么没心没肺,就连白春桃都拉着司青青细细叮嘱,让她不要落了单。 “知道了。”害怕过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虽然现在的治安是不好,但乡下孩子能遇到多大的事呢,再说警察和民/兵都出动了,于是司青青很乐观的说道:“抓住两个坏蛋,指日可待。” 别说村里,就是镇上也开始变得风声鹤唳,学校的老师反复强调安全问题,让他们放学直接回家,不许在外头闲逛。 林鸿远无聊的戳戳司雨侬的胳膊,“你说,大小江不会真跑我们镇上来了吧。” “不是我们。” “啥?” “你又不是乡下人。”司雨侬戏谑的看着他。 “喂,没完了是吧。”这道坎跟过不去似的,动不动被司雨侬拎出来抡一通。 看他生气,司雨侬高兴了,见好就收,“真敢到我们镇上来,一照面就能抓住他们。” 林鸿远有点兴奋的搓搓手指,“要是能亲眼看到就好了,就跟电影里似的,一帮人围住大小江,拔出/枪喊道不许动。” 作出一个握/枪的动作,连连比划,林鸿远很是兴奋。但这兴奋,却让司雨侬傻了眼。这小子变化这么大吗?她明明记得,前世的林鸿远最讨厌凑热闹,看到人多的地方恨不得绕路。 没想到,小时候却是个爱凑热闹的。 不过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你可小心了,人家是有/枪的。” 林鸿远的眼睛更亮了,絮絮叨叨的开始讲有关枪/械的知识,一脸狂热。 司雨侬揉了揉太阳穴,林鸿远还有这个爱好吗?那怎么前世的时候,公司几次组织拓展,里头有真人cs的活动,都被他二话不说的删掉呢。 下课的时候,夏慕桑也走了过来,坐到他们前排的位置,面向他们。 “最近上学放学,最好约上同村的同学一起走。”镇里的小学,有好几个龙头村的学生,不过跟他们不在一个年级,所以平时没有一块走。 “嗯,我们村商量好了,几个学生的家长,每天出一个大人送我们上学放学。”司雨侬谢过他 分卷阅读83 的好意提醒。 不过前世她既然没什么事,甚至没怎么听说这件事就过去了,想来这一世,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夏慕桑很严厉的看了一眼林鸿远,“我爸这几天加班很少回来,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上学还是放学,都跟我一起,再让我知道你一个人乱跑,立刻打电话告诉你妈,大小江到了兴州。” “别啊,我就是说说而已,啥时候乱跑了。”林鸿远连连作揖,他知道,告诉他爸可能是在吓唬他,但告诉他妈那就是真的。他妈要是知道这地儿来了杀/人犯,不得一蹦三丈高,大呼小叫连夜坐车过来接人。 “还没乱跑,昨天摸到人家民/兵营里去干嘛。真以为你小就能乱来,还想去碰人家的枪,万一走火,你哭都来不及。”夏慕桑一点也没被他的嘻皮笑脸迷惑,神色越发严厉。 司雨侬不由竖起大拇指,夏慕桑真的是很了解林鸿远啊,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所以自己才时不时打击他一下,不然一消停,他肯定又想着捉弄人。 林鸿远的脸色丧得不能再丧,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跟夏慕桑保证,自己一定听话。 司雨侬听了一会儿他们表兄弟之间单方面的训话,然后低头开始计算还有多长时间放暑假。暑假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她想去县里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个叫霁海的人。 至于镇上的齐海,她基本已经放弃,那样一个人,不可能会惊动系统。 放学的时候,校门口已经等了一长串,都是一个村里的,今天来接他们的是儿子刚上一年级的一个家长。他憨憨的冲大家一笑,背起自己的儿子,带头往前走。 小萝卜头们都跟在他身后,司青青习惯和司雨侬走在最后,因为他们最大,万一有年级小的掉队,可以看着一点。 司青青正和司雨侬说草儿的事,“上回我交待她自习,把难点都记下来,等大小江抓住了,我就去继续给她讲题。不知道,她会不会认真学习。唉,她要是能上学就好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司雨侬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咦,这不是草儿妈吗?她慌慌张张要去哪儿?”司青青刚在说人家女儿,一抬头看到草儿妈背着背篓,里头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就走在他们的前头不远处。 “阿姨。”司青青喊了一声,草儿妈犹如受到惊吓一般,用极惊恐的眼神回头,等看到是他们,这才收敛了神色,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司青青跑了过去,“阿姨上哪儿去呢?” “我,我回娘家看一眼。”草儿妈说话的时候,眼皮子不停的眨着。 “哦,我们放学了,您回去跟草儿说,等抓住大小江,我就去找她玩。” “好。”草儿妈脸上的惊恐之色愈加明显,快步甩开他们一群人,往前走去。 “草儿妈是怎么了。”司青青奇怪道。 “她背篓里背的全是吃的。”司雨侬很熟悉这种背篓,她也经常背,下头一颗颗鼓出来,放的是花生,还是带壳的。上头压着的,应该是年糕。他们这里的年糕,都喜欢打成圆形,吃的时候再一块块往下切。 背着吃食去娘家,又是年底,倒也说的过去。可为什么不带着女儿去,又为什么趁着这个点去。她应该知道,现在外头不安全。 “刚才草儿妈说话的时候,一直眨眼睛,草儿说,她妈一说谎就这样。”司青青挠头,很是苦恼的样子,有点想去看看草儿,又不敢离开队伍。 “能有什么事,得对我们说谎?”司雨侬想不明白。 可就算说谎,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第42章救人 夏镇长难得回家吃顿饭,虽然是从食堂打的饭菜,但好歹和儿子一块坐到自家的饭桌上。 “我回来换身衣裳,一会儿还得去办公室,你们俩个在家记得栓好门。”虽然是镇政府的家属楼,但大小江的传闻太过可怕,他还是很仔细的叮嘱两个孩子。 “爸爸放心,我会看好表哥的。”夏慕桑一脸乖巧。明明在外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在父亲面前,却表现的象个正常的孩子,还是特别懂事那种。 “嗯,小远乖一点,可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乱来。”夏镇长完全没觉得,表弟看住表哥有什么不对,反正家里每个人都习惯了,夏慕桑比林鸿远懂事,也比他稳重。至于谁大谁小,那都不重要。 “镇长。”饭吃到一半,外头有人叩门。 非常时期,夏镇长随时保持警惕,闻言赶紧开门,“快进来,是不是有消息了。” “可以确定,是上咱们这儿来了。”来人正是民/兵团的人,站在门口说的一脸况,不是说回娘家吗? “草儿在龙头村没啥亲戚,我妈?”司青青说完又摇摇头,“不可能。” 村里人要说亲戚关系,往祖上三辈一数,总能扯得上。象草儿妈和白春桃这种远的不能再远的远亲,村里没人拿这样的亲戚当回事,至于说送东西,就更没那个必要。 司雨侬完全能明白司青青说的半截话,“那她上龙头村能找谁。” 谁也没找,草儿妈直直往山上去了。从山上能拐到吴家村,加上草儿妈一看就是眼熟的,压根没人多看她一眼。 司青青和司雨侬回家放下书包,两个人不用说话,只对视一眼就有了默契。这事不对,他们得追上去看看。 “妈,家里人呢?”司青青只找到白春桃,其他人竟然都不在家。 “他们到四叔公家里帮忙去了,明天四叔公娶孙媳妇。”去年才加盖的房子,收了粮再攒下的钱,正好娶了媳妇好过年。 关系亲近的人,今天都在他们家帮忙,洗菜烧菜做成半成品,明天可以直接下锅。家里还得收拾收拾,搬搬抬抬,完事了再支几张桌子,打打小牌。农闲的时候,不趁着办喜事热闹热闹,也没别的事干不是。 白春桃是特意留下来看家的,俩个小姑娘回来,也得吃饭。司大娘留了话,他们愿意在家吃就让白春桃做,他们愿意去凑热闹,就跟白春桃一块过去。 司青青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司雨侬上外头瞅了一眼,草儿妈已经走 分卷阅读84 得没了影。 司青青这头已经跟白春桃说上了,白春桃连连摇头,“不可能的,草儿妈嫁到镇上,还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家。娘家以为能沾光呢,去了好几回,别说好处就是一把菜一把米都没让他们占上。一来二去,两家早断了来往,说是初二也不用她回娘家,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是不是给她男人送的?”白春桃说道。 “她男人?”司雨侬低声重复一句,她男人不就是齐海吗?齐海怎么会在龙头村。 白春桃不知道他们认识齐海,已经自顾自说道:“她男人下午领着两个人进山,被村里人拦住,他说自己是镇上下来协防的,还是隔壁村吴柳的男人。我当时在呢,特意看了一眼,看个头都错不了,小矮个。” 齐海的确有协防任务,司青青这下全明白了,拍了一把司雨侬,“那没啥事了,肯定是给自家人送吃的呢。” 司雨侬跟着“嗯”了一声,给自家送吃的,那她怕什么呢,为什么要说谎? 她男人做协防工作,不是正大光明的事吗? “咱们去玩呗。”司青青拉了一下司雨侬,司雨侬才反应过来,是说去四叔公家里玩。 “嗯,好。”司雨侬顺从的被司青青拉着,身后跟着白春桃,一起去了四叔公家里。 “快来,刚蒸的馒头,可香呢。”一进门,四叔婆就跟他们招手,去给他们拿馒头,还配着蛋花汤。 家里有喜事,来来去去都是人,院子里也摆满了东西,一堆妇人在干活。院子门就那么敞开着,方便人进出。 司青青拉着四叔公家里的孩子,又带着司雨侬,在大门口跳皮筋。 司雨侬宁愿给他们当站桩的,人小腿短还穿的多,压根蹦不起来。刚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从山上下来,摔倒在地,爬起来顾不得拍一下身上的灰,又继续跑。 “齐海?”司雨侬一眼就认出他来,哪怕他脸上的眼镜已经摔没了,嘴角好大一圈淤青,额头和脸颊都磨破了皮,身上蹭了一层雪和泥的融合物,看着又惨又脏外加可怜兮兮。 “你不是草儿他后爹吗?咋了这是?”司青青也认出他,被骇了一跳。 “让,让开。”齐海挥舞着胳膊,推搡着并不存在的拦路人。 几个小姑娘都看呆了,有几个喃喃道:“这是疯子吗?” “草儿妈呢,吴柳呢,你爱人呢?”司雨侬瞳孔一缩,有一种汗毛倒竖般的凉意,钻进她的心里。 “跟你一起进山的人,是不是大小江。”福至心灵般,司雨侬几乎是用吼的喊了出来。 “大小江,什么大小江。”这三个字太过骇人,惊动了院子里的大人,司爱华冲在最前头,一把抱住女儿。张望四周,只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人,正狂奔着朝他们村口跑去。 “爸,快通知上头,大不江进山了,草儿妈可能在他们手上。”司雨侬手心都是湿的,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生母亡故,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听到大小江进了山,还掳了人,妇人都惊叫起来。男人们则是一片沸腾,叫嚷着要进山搜人。 “小松子你家有自行车,赶紧骑上去镇里报信,去镇政府大声喊,赶紧去。”司丰年从屋里出来,一看情况,赶紧安排人手。 “剩下一半留在村里,守好村里的老人孩子,家家户户把门栓好。剩下的,跟我来。” “当家的,你干啥去。”白春桃吓得面无人色,啥叫跟我来,这是要干啥。 “大小江进了山,我们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能不管,何况还掳了人。警察来了,就叫他们上山,我们人多,还有枪,不会有事的。” 司丰年说是安抚白春桃,其实是在按抚大家。 说是枪,只有一把,村里以前有户人家打猎传下来的,很少拿出来用。这会儿拿出来,威慑的意义,大过实用的意义。 司丰年带着人往山上走,司爱华把女儿抱起来,交给司大娘,也跟了上去。长保按下长寿,“你别去,家里就剩一屋子女人,你留下保护他们是一样的。” 村里还有人去通知吴家村,怎么说吴柳也是吴家村的人,他们村的人出事,不指着全心全意,派几个壮劳力去助助声势也是好的。 可是龙头村的人都上了山,去吴家村报信的回来,呸一口一脸怒容,不用说,大家伙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司大娘带着自家人回去,栓好门窗,全家人都到堂屋的炕头上坐着。个个都是心神不宁,不时叫长寿搭着梯子往外看,让他看到有动静就赶紧报信。 “我爱华哥回来了。”等了一会儿,倒真有动静。 长寿去开门,女人们迎上去,只见司爱华背着个人,身上还淌着血,脸上青的青,肿的肿,实在看不出样子。 “是草儿妈,幸好我们去的及时。”司爱华把人搁到炕头上,拎了一把锄头,“大小江真在山里,扔下人跑了,我还得上去。” “爸,有车来了,是不是镇上的人。”司雨侬听到外头的声音,赶紧喊住司爱华,“要是镇上的人,正好给他们带路。” 听到是镇上来人,好几户邻居都打开门探出头,很快,几辆边三轮还有一辆老式吉普车开进龙头村。有人站在车上高喊,“村长呢。” 司爱华赶紧上前,“村长带人上山了,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带路。” 车上跳下不少人,乱糟一片,夏镇长一声令下,车头灯全部打开,把人数一清点,留下几个保护村民,剩下的跟着司爱华上山。 夏镇长则是留在司家,有个人证在司家,他得先问问怎么个情况。 白春桃和司大娘已经给草儿妈洗了脸上了药,虽然看上去极惨,但幸好都是皮外伤,要不了命。 草儿妈虚弱的靠在炕头,身体发着抖,说话却很清晰,只是这清晰里透着股冷意。 齐海这些日子没少为了协防的事抱怨,大冷天本来可以坐在办公室里生着炭盆烤火,结果却要天天在外头跑来跑去。 不知道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竟然叫他遇着大小江,他一看到这俩人就吓得呆住了。大小江是什么人物,真正的悍/匪,能从警察手底下逃出来,流/窜大半个中国,侦察和反侦察能力那也是一流的。 一看齐海的动静就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齐海,拿枪顶住他的后腰。齐海一下怂了,还出主意躲到山里,让吴柳给他们送吃的。 大小江中的大江扣着齐海,小江拿着齐海的眼镜去找吴柳。吴柳没法子,只能应下来。 “他们说,我要是敢报信,齐海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敢,只能背着东西进山去找他们。” 吴柳不敢让齐海死,他死了自己没了男人,还能嫁第三回不成,到时候咋办, 分卷阅读85 女儿又咋办。所以她不敢,可是没想到,她不敢让齐海死,齐海却敢让她死。 “进山之后,我瞧出不对劲,他们哪里会放我们走,我们走了他们不是就得挨抓。”生死关头,吴柳横下一条心跟他们拼了,反正不拼一把就这么死了,用她的话说,忒窝囊。 吴柳是干惯了力气活的,手上很有一把力气,大小江没防备,还真叫她占了先机。这个时候齐海要是敢上,未必不能把他们拿下。但齐海跑了,她扔下和两个悍匪博斗的吴柳,扔下为了救他,只身犯险的吴柳,一个人跑了。 大小江拿吴柳撒气,将她打的奄奄一息,却还留下她一口气扔到一边。幸好村民来的早,听到好多人上山的声音,他们为了收拾吃食,没时间管吴柳,跑进深山。 至于为什么当时大小江会留她一条命,在场的大人心里都有数,因为吴柳是个女人。如果村民没有立刻上山,怕是吴柳只会有更惨的遭遇。 关于这一点,吴柳恐怕也是心知肚明,不然不会这么恨齐海。 除了夏镇长,还有派出所的人给吴柳录口供。这个时候,齐海终于到了,他当然也是赶到镇上去报信,但龙头村的小松子骑的是自行车,又踩的飞快。所以当他去报信的时候,正赶到第二波准备出发的队伍。 他坐上第二波的车,冲进司家。 看到活下来的吴柳,齐海呆若木鸡,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不停的去推脸上已经不存在的眼镜,“草儿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是不跑,连个跑信的人都没有,咱们都得死在上头啊。”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选的很险,但是也有道理。 “你只是为了自己,你下山的时候,没有找我们呼救,你理都不理我问你的,草儿妈在不在上头,大小江是不是在山里的问题。你跑的飞快,你是去报信,你是去邀功。”司雨侬说的很慢,但很清楚。她黑漆漆的眼珠子,毫不回避的看向齐海,与他对视。 先转开视线的,是齐海。 司大娘神色复杂的摇头,搂住孙女到一边。用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步台阶。” 如果不想离婚,吴柳就该顺着台阶下。至于齐海,司雨侬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能够站在这里的,谁又是笨蛋。 “可我不,我不愿意。”这样恶心的人,不出现在她面前还罢,出现了,连台阶都给他砸个稀烂。让他下台阶,我让他滚还差不多。 “爸爸,林鸿远在你们车里吗?”跟着第二波人马过来的,还有夏慕桑,他一脸焦急的闯进来,仰头看向夏镇长。 第43章抓捕 夏镇长快急疯了,林鸿远不见了,他跟着儿子一起下的楼。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钻到车子的后备箱,跟到龙头村。 但是现在,人呢。 车里车外全搜一遍,下车的人都上了山,也没处问去。 冬天天黑的早,他们第一批来的人,都得打开车灯,才能辩人。如果林鸿远真混在其中,不去注意还真发现不了。上山的人把他当成村民的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夏慕桑很内疚,“对不起爸爸,是我没看好他。” “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夏镇长拍拍儿子的肩膀,自己的儿子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呢。林鸿远真要偷偷溜走,有心算无心,哪里防得住。 遥望近在眼前的山峦,黑色的阴影倒压下来,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紧张。 夏镇长披上军大衣,“我也上山。” “不行。” “不好吧。” “县里的领导马上要到了。” 几个人出面拦,夏镇长却只是摇头,林鸿远极有可能在山上,他非去不可。 更何况,就算没有林鸿远的事,他问完吴柳上头的情况,也得上山。他身为目前的最高领导,不可能不身先士卒,让别人去面对悍/匪的子/弹,自己躲在后方休息,这事他干不出来。 夏慕桑被夏镇长留在司家,自己拎着手电筒和第二批到的人一起上山。 司雨侬冲了一碗红糖水递给夏慕桑,“冷吧,喝点水。” 他喝不下去,双手捧着碗,神情自责又焦虑。 这是司雨侬头一次觉得,夏慕桑真的还是个孩子啊。在外头傲娇又神气的模样,都是他装出来的吧。 “你放心,连齐海都能从他们手里逃出来,林鸿远总比他跑的快吧。”司雨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看到缩在屋角蹲着的齐海,鬼使神差的拿他举了例子。 “霁海,你怎么知道我爸的字?”夏慕桑一脸震惊,他不认识齐海,理所当然的认为司雨侬在说他爸。可是他爸的字号,从来没有对外示人,她怎么会知道? “你说什么?”司雨侬也震惊了,但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把抓住夏慕桑的手,“哪两个字?” “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是我爷爷给我爸取的字。你怎么会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给刚成年的男子取字,是老一辈的作派,而那个时候正是□□,到处除四旧,这个字便如同秘密一般隐藏下来,偶尔会在父子俩的对话中出现。就连夏慕桑也是去年才知道,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司雨侬的眼神都直了,霁海,霁海,原来是夏镇长的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不对不对,蓦然回首,等一下,应该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此刻的心情就跟这两句对不上首尾的诗一样,乱成一团,即有拔开云雾之感,又有不知所措的惊恐。等她理顺了,一下子从炕头上跳起来,不好,系统的任务是什么来着,霁海,保护霁海,那说明霁海会有危险。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危险。 夏慕桑和林鸿远明明是表兄弟,而且小时候关系亲密,为什么成年后,他们从无交集。夏慕桑回回从她这里抢夺合同,回到公司她以为会被严厉批评,可最后往往只有一句,知道了,便轻轻揭过,完全不符合林鸿远爱发脾气的性格。 林鸿远小时候对枪/械有着狂热的喜爱,成年后,却连真人cs都不愿意触碰。 林氏集团的发家史上,清清楚楚记着董事长一儿一女的名字,女儿就是夏慕桑的母亲,可是集团员工没有任何人见过。老员工从来不提,仿若辛秘。大家都以为这是争夺权利失败的下场,但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 前世她和夏慕桑一同坐飞机回国,她的家人都在龙头村,必须得回去。而他呢,他为什么要回去,他家里会有什么人呆在镇上? 所有的线索,就象一颗颗沙砾,不经意间便会滑出指缝。但将你将他们串在一起,才会发现,原来这是一串闪闪发光的珍珠。 “你怎么了 分卷阅读86 ?”夏慕桑不明白,震惊的明明应该是自己才对,为什么她表现的比自己还要吃惊。 司雨侬一言不发,跳下炕跑了出去。夏慕桑只比她慢了一点,但他跑的很快,在龙头山脚下,终于追上她。 至于司家人,他们家被当成了临时的据点,司大娘带着白春桃在厨房里烧水,压根没想过,两个小孩子会自己跑出去。 “你回去。”司雨侬知道他跟上来,特意用尽全力奔跑,没想到,他还能跟上。 “我不回去,我不会拖累你的,我有锻炼。”上回进山丢了面子的夏慕桑,每天起早一个小时晨跑。等待着有机会,将丢掉的面子挽救回来。但现在,他没心情想这些,只是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跟上她,所以他跟上来。 “那就快走。”再不走,家里人反应过来,很快就会追过来把他们抓回去,到时候一个都走不掉。 “系统,你再沉默下去,信不信会失去我。”司雨侬一边爬山一边咬牙切齿。 “恭喜你,终于走对第一步。” 简直就是在嘲笑她之前做了那么多的无用功。 “虽然走了弯路,但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司雨侬冷笑,她指的是当然是草儿妈。 系统想了想,“你说的对。” 司雨侬愕然,什么时候系统这么好说话了,“那么,夏镇长,或者说霁海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我去,还是油盐不进。 “天道就是天道,有些我不能说,便说不出来。”系统难得加了一句,显得他有点人性。 司雨侬觉得,系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那你告诉我,林鸿远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屮艸芔茻,她就不该相信系统有人性。 越是紧张的时候,她的脑子转的越快,“大小江在什么地方?” 系统没有说话,司雨侬攥紧拳头,掌心被她攥出汗来。卧龙山脉,连绵不绝,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她不敢赌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瞎猫撞到死老鼠。 “西南四十五度角,直线距离五点五公里。” 系统的声音,让司雨侬几乎欢呼起来。找不到夏镇长没关系,找不到林鸿远也没关系,找到大小江,夏镇长就不会出事。 “怎么停了。”夏慕桑手里打着电筒,照亮着他们前头的路,见司雨侬停下来,也赶紧收住脚步。 “我觉得应该往西南方向走。” “那就走。”夏慕桑毫不犹豫。 “你相信我?”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我也,“相信你。” “走吧。”司雨侬没功夫解释,也解释不了,就当这一切,是直觉吧。 冬日的山林十分安静,只有植物呼吸吐纳的声音,捕食小兽和爱鸣叫的鸟类,早就躲起来,警惕的看着人类的活动。时不时有搜山的人,传出高高低低,或远或近的声音。虽然人数众多,听说还有县城和市里,甚至省里的相关部门也在赶来的路上。 但一入山林,才知道,不管铺开多少人,都不够。 “我父亲已经安排人守住几个出口,剩下的人分成组,每组都有人带着大喇叭或是对讲机,一旦有情况,就能立刻支援。”夏慕桑看司雨侬侧耳倾听四周传过来的声音,跟她细细解释道。 司雨侬点了头,的确安排的很好。仓促之下已经算是面面俱到,只是再万全的准备,也会有意外。而这一回的意外,就是冒出林鸿远这个熊孩子。 否则,夏镇长真的没必要当晚进山,他可以等正在赶来的,县里市里省里的领导,然后大白天进山指挥一通,就已经很够用。毕竟他是镇长,又不是派出所的所长。 “抓到林鸿远,揍一顿。”司雨侬的话和前头没有半点联系。 夏慕桑却回应的很快,“我来。” 揍一顿是不是对付熊孩子最好的办法,司雨侬不知道,这也不是她想考虑的事。她只要知道,这会让她很高兴,就对了。 司雨侬看着夏慕桑,觉得他看上去顺眼多了。有着共同的敌人,化敌为友会变得十分简单和自然。 林鸿远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掂记上了,他满脑子的热血上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钻进了后备箱。他事后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后备箱先动的手。 等到了龙头村,混在一堆大人中间上了山。村里人以为他是镇上来的,镇上的人以为他是村里的孩子。就这样,让他顺利爬上山。 原本他是跟在一队队伍后头的,结果人家走的太快,他跟丢了。跟丢了就跟丢了吧,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很乐观。觉得自己就是电影里的主角,一旦进山肯定会有奇遇。 十一岁的小男生,正是活泼好动,精力发泄不完的时候,加上他现在一脑门的热血沸腾,谁也没能想到,他竟然选对一条最捷径的路线,一个人走到所有人的前面。 “救命,救命。”林鸿远没有想过,他的奇遇会变成噩梦,他的确如愿遇到大小江,但他没有如电影里的主角那般,身手利索的放倒两个悍匪。也没有能够运用各种巧妙的机关,将他们生擒。更没能好好躲藏在一边,记下位置,然后飞奔去报信。 就这么毫无悬念的,被两个悍匪抓住。 于是,他身为镇长侄儿的身份暴露出来。不暴露也不行,他虽然又熊又虎,但他怕死。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生死关头,实在无法苛责太多。 “大哥,留着吧,万一有事还能帮着咱们挡挡/枪/子。”小孩子都能遇到他们,说明搜山的人也快到了。 “就算我们死路一条,拉个镇长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寂寞。”杀了那么多的人,被追捕这么久,他们早就豁出去了,死也好,活也好,能多拉一个陪/葬是一个。反正他们贱/命两条,惹来这么大的阵仗,值了。 要是能侥幸逃出去,当然,是最好的。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放弃这个希望。 “翻过卧龙山脉,后头是一片戈壁滩,穿过戈壁滩,就是向天镇,最近的国境线就在向天镇的边缘。” “我们一起能到。” 大小江是被逼入兴州省,但不是被逼入龙头村,这是他们主动的选择,因为这里有这一条虽然难的好似上天,但仍有一线希望出逃的路。 林鸿远被绑住双手,绳子的另一头栓在其中一个悍匪的腰上。两个悍匪走的很快,而且目标明确。林鸿远就比较惨了,一旦跟不上,就会有人回头,给他一脚,是轻是重完全看心情。 这里没有家人的宠爱,没有亲戚的追捧,只有扑面而来的恶意。是林鸿远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的恶意,让他第一次真正了解,什么是坏人。不是抢了他的玩具弄坏了腿脚扔回给他的叫坏人,也不是跟他吵架,然后跟父母告状的是坏人 分卷阅读87 。 真正的坏人,会绑住他,不管他的手被勒的有多痛,痛到几乎麻木。真正的坏人,会随便就一脚踢到他的肚子上,哪怕钻心般的痛,也不能耽误一步,不然马上就是第二脚。 这个时候的他,无比渴望姑夫带着队伍从天而降,打死这两个坏蛋替他报仇,呸呸呸,不是替他报仇,是救他回去。他保证,他一定会好好听话,再也不会乱跑。他会紧紧黏着夏慕桑,再也不会嫌他多事。 可是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没有人声,林鸿远绝望了,他觉得自己大概快要死了。眼泪一下子糊了个满脸,他不想死,他想妈妈,甚至也想爸爸,还有爷爷。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他默默念到,就连最讨厌的表兄妹们,他也想念了一遍。 “镇长,这里已经很远了,脚印很少。这一队应该是我们的人,五个人的脚印,旁边还有一行脚印,只有三个人。如果是村民的话,为什么还带着孩子。”民兵队长和夏镇长一起,山里积雪未化,可以看到脚印。 民兵队长打着手电筒,可以清楚的看到地上的脚印分布。 “是小远的脚印。”夏镇长一眼就认出来,脚印下头印着深深的两个英文字母,这是从国外捎回来的球鞋。至少在这座山上,除了他,不会有人穿第二双一模一样的球鞋。 那和小远在一起的两个人呢,民兵队长仔细看了看距离,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我通知人过来。” “通知之后,你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集合,我先去看看。”夏镇长心急如焚,要是真被大小江抓住,那可怎么是好。他一刻都等不得,也不管民兵队长如何规劝,急切的摆脱他,顺着脚印追上去。 第44章人质 系统所说的五点五公里,是直线距离,但在山林里,真正走起来,不是这么算的,爬上爬下,就连司雨侬也觉得筋疲力尽。 夏慕桑也累的不轻,两个人刚才还因为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滚下去,滚得一身是雪,好不容易才爬上来。 司雨侬坐在大石头上喘粗气,夏慕桑就在身后,轻拍她的后背。 “你是在拍奶娃娃吗?”司雨侬总算喘匀了气,累得狠了,刚才又摔的那么狼狈,顿时有点迁怒。 夏慕桑收回手,没有吭声。 “对不起。”司雨侬马上道歉,再着急也不该迁怒,如果夏慕桑没有跟出来,她刚才一个人从这里摔下去,不一定能够这么快爬起来。万一昏迷,冻死在山里,也是可能的。 “不用道歉,我觉得,你的直觉是对的。”夏慕桑的手电筒,照亮他们前头的雪地。两个英文字母,印在雪地上,格外显眼。 还不够,司雨侬默然,她当然知道她走的路是对的。但她在走,大小江也没停着,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等一下,这个脚印是林鸿远的。 她猛的抬头,“大小江抓住他了。” “恐怕是。”夏慕桑用手电指着英文字母前头的脚印,属于两个人,看来是大小江无疑。如果不是大小江,不会有两个大人拉着一个孩子走这么远。更何况搜山的队伍为了安全,都不少于五个人一组,两个人的组合,除了大小江,不作其他人想。 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夏慕桑又发现了他父亲的脚印。 他们已经走了极远,很少有其他人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所以脚印没有被破坏,也很清晰。 夏慕桑全身紧绷着,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中。司雨侬想到前世可能发生的一切,心里堵的厉害。 “你父母的感情是不是特别好。”他们重新上路,一路很沉默,气氛越来越压抑,司雨侬努力想要在压抑的气氛中撕开一条口子,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嗯,是。”夏慕桑听过很多人追问他母亲的事,还有人把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向他的父亲,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很愤怒,因为他知道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父母有多么的相爱。 “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夏慕桑自嘲的一笑。 “很明显的事啊,感情不好,她怎么会离开家去南方施展自己所长。” 夏慕桑一愣,“怎么讲。” 这就是有深谈的意思了,气氛为之一松,新鲜空气又回来了,司雨侬比之前走的更快,也没耽误她说话。 “只有相爱,才会不舍得另一半被琐碎的生活埋没才华,才会包容让她去施展才华。只有极相信对方,才会相信距离和不能在一起的孤单战胜不了爱情。” 夏慕桑久久没有出声,最后才道:“我妈妈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所以,司雨侬想,她已经有了答案,前世夏慕桑会回卧龙镇,正是去看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放弃了林氏集团,放弃了一切,回到卧龙镇陪伴她的爱人。虽然她的爱人,已经不在人世。 可是还有一个疑点,始终挥之不去。 前世夏慕桑没有和她做过同学,更不用提林鸿远,很有可能当时的镇长也不是夏慕桑的父亲。司雨侬只恨自己当时年纪太小,如果不是村长是自己家的,她可能连谁是村长都不会关心。 “你爸之前在县城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没话找话。 “主管行政和保卫。”夏慕桑随口说道。 最后一个疑点也有了答案,如果前世夏镇长没有当镇长,但他主管的工作里有保卫这一项,注定了和这件事要扯上关系。 那很有可能前世的林鸿远从县城钻上车,之后的结果就和今天一样,夏慕桑的父亲发现后进山营救。 司雨侬的一声叹息还没成形,却已凝固。 大小江的距离,越来越近,拉近的速度快的不像话,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站在原地没有动。 “快跑。”司雨侬一拉夏慕桑,开始发力。 夏慕桑一句话都没问,牢牢跟在司雨侬的身后。 大小江的确停下来了,原因是林鸿远真的走不动了,他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城里孩子,能够捱到现在,是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不得已的苟且。他数次咬紧牙关是以为很快就有人来救他,只要再坚持坚持就好。 但他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他绝望了,不会有人来救他了,他也真的,再也走不动了。干脆往地上一躺,要死要活随便吧,反正他是一步也没法走了。 林鸿远被大小江踢的在地上翻滚,哀嚎着大喊,“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活了。” 宁愿不活了,他也不想走了。太累了,大腿根处又酸又麻就象被数千只蚂蚁噬咬着,膝盖已经没法弯曲,脚底不知磨起了多少个水泡,又被踩烂,钻心一样的痛。双手被绑住,没法平衡身体,不知摔倒了多少次,身上没有一处不痛。 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得血肉模糊,早就磨掉一层皮, 分卷阅读88 再走下去可能肉都要被勒掉。 他不走,甚至有着死了就是解脱的想法。真的太痛了啊,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过,还不如死了干脆。 痛疼甚至大过死亡的威胁,他瘫在地上,如同一瘫烂泥,情绪彻底崩溃。心里是无尽的后悔,以前有母亲包容他的一切过错,干了任何坏事,都大人站出来帮他解决。他已经养成了,做错事也没什么了不起,不会有什么后果的习惯。 只有这一次,唯一的一次需要他承担后果。可这一次,就足以要他的命,让他痛不欲生。 “住手,你们放开他。”夏镇长从暗处走出来,他已经跟随他们有一会儿了,还找到机会用对讲机报了方位。但他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便干脆没有露面。原本想着跟在他们身后,等队伍赶到,再救下林鸿远。 但没想到,队伍还没赶到,林鸿远先不行了。小孩子哀嚎的声音,在半夜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凄厉。 夏镇长不得不出现,哪怕他现在只有一个人。 “姑夫,姑夫,救我。”林鸿安看到夏镇长,犹如溺水的人看到飘向他们的游泳圈,拼尽全力的嚎叫。 “我是夏华盛,是卧龙镇的镇长,你们如果需要一个人质,显然我比他更适合。”夏镇长双手平摊向前,示意他没有武器,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两道手电筒的光束照到夏华盛的身上,有一道光束直接打到他的眼睛上,让他不得不眯起眼。这样的动作充满了挑衅,在这个时候,却偏偏无可奈何。 “你能保证送我们出去?”大小江拿手电筒玩弄般的在夏镇长的全身扫过,拿镇长当人质,的确比这个走不动的破小孩好。 “我什么都不能保证,如果你们同意交换人质,就放人,如果不同意……” “你能怎么样?”大小江大笑起来,指着天空飘下来的雪花,“你看,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山林里的雪就是最好的跟踪器,雪地上的脚印让他们逃跑的路线无所遁行。他们也想过扫除痕迹,最后发现是浪费时间。谁能想到呢,竟然下雪了,不用一个时辰,他们所有经过的痕迹都会被大雪覆盖,完美的就象没人经过一般。 见夏镇长没有吭声,大小江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绳子,扔到他的脚下,“把自己的手套上,走过来。” “你们先放了他。”夏镇长捡起绳索,一指林鸿远。 回答他的是黑洞洞的枪/口,一把枪指着他,顺便还把躺在地上的林鸿远踢了一脚,“换一个人质可以,但他,一样得死。” 他们在逃亡,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分钟。 他们杀人无数,这中间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有成年男人,还有警察。杀第一个人的时候,还会紧张,会害怕,会想被抓住该怎么办?现在,他们已经不会这么想了,杀几个都是一样,那为什么不多杀几个。 扭曲的灵魂疯狂的想要吞噬鲜血,越多越能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 他们的灵魂早已不是人类,眼珠里的光芒业已丧失所有的人性,只剩下纯粹的兽性。 夏华盛僵立在他们面前,蹙眉看着林鸿远,心下念头急转。 大江有些不耐烦,他比较喜欢直接一点,要杀就杀,别废话。但弟弟喜欢在别人死前戏弄一番,他不喜欢,但也没阻止。如果戏弄一下将死之人,能纾解弟弟的压力,那也不错。但前提是,别耽误太长时间,他们还要赶路。 看了一眼手里的地图,大江还是开了口,“快点吧。” 小江无所谓的耸耸肩,削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用手一摸林鸿远的脖子,“穿的这么好,吃的这么胖,你爹妈养你花了不少钱吧。要是你死了,他们的钱是不是就白花了。” 林鸿远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小江的手指阴冷的就像一条黏乎乎的毒蛇,明明没什么力度,林鸿远却觉得比踢他一脚更加可怕。 “你住手。” “不许动。” 前头一句是夏镇长喊的,后头一句是赶过来的民/兵队长,他端起了枪,枪/口瞄准拿着枪的大江。 大江“呸”了一口,冲着小江道:“让你浪费时间。” “怕什么,有这个小子在,换人质咯。押个镇长在手里,还怕逃不出去。”小江一脸不在乎。却遗憾的收起爪子,拍拍林鸿远的脸蛋,“小子,你运气不错。” 民/兵队长再晚来一点,他肯定会当着夏镇长的面掐死林鸿远,然后押上夏镇长当人质。反正他们手里有枪,又是二对一,稳赢。 “怎么只有你。”夏镇长一脸焦急,虽然他有枪,但只有一个人,对方是两个悍匪,也同样有枪,关键是还有人质,他们现在并不占有优势。 “都不熟悉山里的路,还得让村民带路,时间太紧等不了他们。”民/兵队长端着枪,言简意赅。 “幸好你过来了,不然……”夏镇长一抱拳,刚才方寸大乱,要是林鸿远真死在这儿,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妻子,和岳父那边交待。 “镇长跟我客气啥。”民/兵队长瞄准大江,一刻都不敢放松。心想抓住大小江虽然重要,但要是把镇长填里头,他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不管换谁当镇长,都不敢要他这个只知道要功劳,却不管镇长死活的民/兵队长。 “镇长大人,恭喜你啊,这小子暂时死不了。不过呢,你得跟他换,否则,我这手啊,说不定就痒得慌。”小江忽然一下子掐住林鸿远,手指慢慢收紧。 “你不要乱来,我换,我换。”夏镇长一见,捡起绳子就往手上套。之前他不是不肯换,人家即要人质也要林鸿远的命。现在他们这一方有了枪,形势稍微有一些逆转,但还不够翻盘。至少,能够保住林鸿远的小命。 “镇长,不要换,他们不会讲信用的。”民/兵队长急了。 夏华盛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去。他怎么能不换,林鸿远有生命危险,不管他和林鸿远是什么样的关系,首先他是一个大人,而林鸿远是一个孩子。在危险面前,一个成年人,难道要看着一个孩子去死吗?他做不到。 “你们放开他。”就在夏镇长走过来的时候,小江重新收手,脸上挂着轻松得意的笑容。这笑容大江非常熟悉,是他戏弄人得到满足时,常常会发出来的笑容。简单说,被戏弄的人越为难,他就会越兴奋。 “小远,你能站起来吗?”夏镇长喊着林鸿远的名字。 林鸿远的喉管火辣辣的痛着,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他想爬起来,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远,你坚强一点。想想你妈,你不想看到她吗?不想回家吗?” 想,林鸿远心里想的要紧,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喉管里发出来,在寂静的山林里,犹如一只负伤频死的小兽。 分卷阅读89 天上飘着的雪落到他的嘴里,融化到他的喉管里,让他稍事清醒了一点,一个翻身,跪到地上。 手上的绳索已经被抽掉,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颤巍巍爬起来。每走一步,都有无数的眼泪摔到地上,风吹过来,将眼泪吹得七横八竖,几乎要在脸上画出一张抽象派的几何图。 第45章大力金刚罩 “站在那儿,不要动。” 林鸿远刚走出几步路,就被小江叫停。他冲夏镇长勾勾手指,“把绳子扔过来。” 夏镇长暗叹一口气,果然狡猾,这么一点破绽也被他们发现。他本来想和林鸿远交错的时候,一把抱住他,往山坡下一滚。民兵队长是神枪手,大小江手里又拎着手电筒,只要没有他们这些人质妨碍,他完全可以一枪一个。 但是,这样就没办法了,夏镇长把套上自己手上的绳索往前一扔,小江一把将绳子拉紧,夏镇长踉跄一下,重新站稳。 “对了,都往这边挪挪。”小江嘎嘎的笑着,一脸看穿你们小把戏的模样。 夏镇长只好往大小江的方向平行挪动,用他的背影,彻底挡住民/兵队长的枪/口。 林鸿远机械的挪动几步,就再也动弹不得。 “小远,快跑。” 林鸿远也想跑,但他真的跑不动。 “爸。” “夏镇长。” “林鸿远。” 大队人马就在这个时候赶到,夏慕桑和司雨侬和赶过来的人在不远处碰到,才知道他们也是接到夏镇长的消息,还有民/兵队长留下的讯号,这才摸准方向赶过来。 经过大半夜的闹腾,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县里和市里的人手赶到后,也在安排之下进山搜捕。所以这会儿集中过来的人,真是五花八门,哪里的人都有。 “你们全部退下,不然我杀了他。”大江见到这么多人,嘴里骂骂咧咧好几句,举/枪的手,抬的更高。小江一拉绳索,想将夏镇长扯过来。可没有想到,绳索直接从他手上掉下来。夏镇长不仅没有被他扯过来,反而回头一把抱住林鸿远。 “你找死。”大江的枪已经朝着夏镇长瞄准。 夏镇长深吸一口气,“我不跑,我只是要确保他是安全的,让他们来一个人,把他扶过去,我就跟你们走。” 他怕悍匪临时反悔,要拉着他们两个人同时当人质。因为局面再次反转,他们这边来了很多人,悍匪可能会为了自保,一人押上一个人质。但林鸿远已经遭了不少罪,要是再被扣为人质,他恐怕撑不下去。 “你先让他们退后。”大江举/枪喝道。 夏镇长扬声让大家退后,很快有领导模样的人站出来组织,只留下两个人端/枪对准对方,剩下的人,全部往后退一步。 “来个人,过来扶他回去。”夏镇长冲着他们喊道。 “来两个人。”小江开了口。 夏镇长身子一僵,脸色也僵住了,“不用了吧,人多了,你们也走不快是不是。” “刚才我听到有人叫爸。”小江的脸上挂着笑容,就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夏镇长的脸色唰的一下子白了,抱住林鸿远的手,微微颤抖。林鸿远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之中,虽然站着,但无知无觉,身体慢慢软倒在夏镇长的怀里。 “让你儿子找个人一起过来,你们父子俩呆在一块,多好。”小江还在笑,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炙热。他最喜欢看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一会儿玩先杀谁后杀谁的游戏时,说不定还能看到感天动地的一慕呢。那他就是死了,也挺够本。 “你们……”夏华盛此时的心情就象被热油滚过一般,如果没有林鸿远,他宁愿现在就扑上去拦住枪/眼,也不愿意让儿子靠近一步。 “来两个人,一个是他儿子,另一个要女的。别想着偷偷换人,我可看见了。” 其实他倒是想多了,在场的都是大人,司雨侬和夏慕桑是唯二的两个孩子。唯一的男孩子便是夏慕桑,想换都没得换。更何况,夏慕桑也绝不会让人跟他换。 他巴不得赶紧到父亲身边,父亲现在有危险,他必须过去。 夏慕桑都不用人找,自己钻了出来,司雨侬赶紧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胡闹,你们不能去。”民/兵队长急了,搭上一个夏镇长已经是无奈,更多的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两个小孩子,怎么能去。 “他们要一个女的,咱们这儿哪儿有女的。”来汇合的人很杂,有镇上的,也有县里的,说话的是县里一个领导模样的人。 他说的是实话没错,但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可谓诛心。压根没有为留下夏慕桑和大小江谈判的意思,直接说这里没有女人,肯定了只能让他俩去的决定。 民/兵队长急的不行,镇上的人群龙无首,没人敢伸手管这事。县里的领导又急着领功,巴不得快点破局。 司雨侬朝县里的领导看了一眼,拽住夏慕桑,“我们一起去。” 夏慕桑当然不想让她去,可是县里领导的话,却象一盆凉水浇下来,除了司雨侬,好像,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要连累她吗? “你一会儿扶住林鸿远,马上走,不要回头,不管是什么样的动静,你都不要回头。”夏慕桑只能这么说,大小江只有两个人,一人扣一个人质刚刚好。会点一个女人去扶林鸿远,可能真的只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而不是为了留下她。 但面对这种人,又哪里能用常理度之呢。 夏慕桑想不到让司雨侬绝对安全的办法,司雨侬反而附到他的耳边,“一会儿你拉住你父亲,最好拦腰抱住。” “嗯?”夏慕桑不明白,但司雨侬已经闭上嘴,按大小江的要求,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你现在总能告诉我,大力金刚罩防不防得住子/弹吧。”司雨侬跟系统进行着沟通。 “当然,这可是a级的防御。”系统一脸自豪。 如果放到之前,她肯定会呸他一脸,这有什么好自豪的,就是s级她也用不上啊。就跟手机的年代,你卖镶了钻的bp机一样,谁跟你玩啊。 现在,她只能任由系统自豪她一脸,还得小心吹捧着,您说的对,您说的妙,“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嘛,我是系统代理人我骄傲。” 大力金刚罩不大,堪堪能罩住以她为圆点的周围一平方米的距离。 四个人紧紧挨在一起,还是能装下来的。为了防止意外,她才让夏慕桑紧紧抱住他爸。 而现在,两个孩子一步步往前走。大小江一脸兴奋,而两个孩子的身后,刚才还有点懵懂的人也都反应过来。这不对劲吧,他们这么多大人集合到这里抓大小江,怎么就变成两个孩子冲上去送 分卷阅读90 死呢。 有人忍不住出声,县里的领导脸上挂不住,微哼一声,“大小江点名要他们去,不去就要一枪嘣掉夏镇长,你们叫我怎么办?” 要是事事都听悍匪的,你这个当领导的进山又是干什么呢?这话在不少人心里转了好几遍,却不敢说出来。 夏镇长的心在滴血,看到儿子和一个小姑娘走过来,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拿着枪和武器的大人。 “慕慕。”夏镇长的视线模糊,声音哽咽。 “爸,你别怕。”夏慕桑反而安慰起了父亲。 司雨侬仔细观察着,夏镇长抱着林鸿远站在离悍匪极近的距离,大约不到十米。这个距离,让悍匪不敢动也是有原因的。开枪打死夏镇长或是林鸿远,另一头守着的人,必然会开枪。 如果大小江上前去抓夏镇长,场面就会乱,一乱人多的一方就能趁机压上来。 不得不说,只是一个对峙,几方人马,各方心态,都得分析的丝丝入扣,否则一个不慎就是血溅当场。 所以悍匪说的厉害,却不敢动,他们要寻求的,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局面。难怪他们能一路逃亡到这里,途经几个省份,都没被人抓住。在乱局面前,他们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冷静头脑,以及迅速寻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势。 只要场面不乱,他们稳住局面抓住夏镇长和夏慕桑当人质,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这一个小局,他们算是赢了。拖着人质,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跑出去,那就是下一个问题了。 夏镇长充分掌握了他们的弱点,才敢这么抱着林鸿远,站在两方人马的中间不动。但他算不到,这样一来,会把儿子搭进来。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夏镇长的脸色越来越绝望。林鸿远还是一动不动,身体绵软,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司雨侬此时无暇去顾及身后那些大人的小心思,甚至还要感谢那个想抢功的领导,有他在,她才能顺利跟着夏慕桑。她一会儿行动的时候,想必那位领导也能很快反应过来收拾掉大小江。 一定要快,否则大小江对着他们乒乓乱射都没事,好好的围捕行动变成灵异事件,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距离不算太远,所以他们很快走到夏镇长的身边,夏慕桑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司雨侬顺势扶住林鸿远。 林鸿远这个时候终于清醒了一点,努力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司雨侬的脸。 “我给你钱。” 司雨侬差点把他给扔出去,败家玩意儿,熊孩子。 “还等什么?过来吧。”小江笑着指指夏家父子俩。 大江十分默契的把枪口对准司雨侬,他们不过来,就开枪。 夏镇长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脚步沉稳。 就在这时,司雨侬大喊道:“夏慕桑,抱紧你爸。” 上前一步抓夏慕桑的胳膊,另一只手还牢牢扶住林鸿远。 “找死。”大江果断开枪,不管这个女孩想干什么,他都要速战速决。否则对面的人和枪,不会放过他们。 “大力金刚罩。”这一句,当然是在意识里喊的,虽然除了系统没有别人听到,她还是感觉到了羞耻。 “走。”司雨侬拉着他们,他们得先偏离交火的地点。 夏镇长用身体护住孩子们往一边跑去,夏慕桑的手一只环抱着父亲的腰,一只被司雨侬牢牢扯住。 夏慕桑面对着大小江,此时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眼里仿佛慢了半拍,让他能清楚的看到大小江脸上的表情,小江狠厉,大江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举起了枪。 子弹没有他想象中剧烈的响动,而是在离他们不到半米的地方,如同烟花一样炸开。 夏慕桑没有闭眼,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这颗子弹,还有大江脸上恐怖的表情。 “卧倒。”司雨侬已经带着他们跑出好远,但他们是横向的跑,用意是不影响双方交火,但站在一起似乎有点奇怪。她想了想,很有气势的喊道。 “开/枪。”对面的人看到机会,高喊一声。 然后是民/兵队长的,“等一下。” 以及,枪/声。 夏慕桑被父亲一把拽倒,四个人卧倒在雪地上。地上是冰凉的雪,灌到他的脖子里,让他无比的清醒。 他仰面朝天,缓缓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他看到天空飘下来的雪,真的好像一片片的鹅毛。 大小江来不及追他们,他们已经陷入对面的枪林弹雨。 而从对面飞来的子弹,没入大小江的身体,每一颗子弹爆炸出一朵血花,大江不甘的瞄准对面,一口气将子弹射空。 不知道对面有没有人受伤,只知道越来越多的子弹射击过来,其中一颗更是直接击中大江的手腕,让他手里的枪掉落在地。 一代悍匪,终于交待在逃亡的路上,临死前的表情,狰狞到可怕。 “夏镇长。”民/队长喊着,冲了上来,他始终没有开/枪。 “我们没事。”夏镇长坐起来,一一查看身边三个孩子,从头到脚,幸好,全都没事。 大江的第一枪瞄准的是他们,当时惊险无比。夏镇长反身从身体护住他们,却没有中枪,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运气。 “运气好,那是一颗空包弹。”夏慕桑数不清是第几遍回答这个问题。 县城的医院里,躺着的是林鸿远,虽然伤的重,幸运的是没有内伤。林鸿远的父母一起赶到,围坐在病床前,一脸严肃。 林鸿远的母亲一直在自责,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把儿子送到卧龙镇。她不敢当面怪孩子的姑夫,但不时看一眼夏华盛,眼里全是不满。 这已经是克制之后的结果,刚看到儿子的时候,她直接昏过去,醒来就发了一通疯。好在林建军把她按住,留她在这里照看儿子,自己却不知道去忙什么去了。 单独只住了一个病人的病房里,林鸿远依赖的窝在他妈怀里,吃着他妈喂给他的糖水罐头。 林建军和夏华盛就坐在隔壁一张病床上说着话。 “这次的事,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儿子这条命难保。”林建军真的拍了拍妹夫的肩膀。 夏华盛摇头,“你们把儿子交给我,我当然有责任,本来就是我没尽到责任。” “我儿子什么样我不知道吗?要不是他偷偷上山,能被人逮住?”林建军到底是男人,看到儿子伤成这样虽然心疼,但至少得弄清楚前因后果,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老林,孩子受的苦够多了,你就少说两句。”林母不愿意了,她现在恨不得拿儿子当小婴儿一样疼,哪里听得了儿子的半句坏话。 “妈,是我不对,我不该乱跑。要不是姑夫,那些人会杀了我的。”十一岁的孩子,撒起娇来,可以当成不懂事的小屁孩 分卷阅读91 子,真跟你懂事起来,又挺像那么回事。 挺像那么回事的林鸿远说的很认真,却把他妈噎的不轻。 林建军倒是挺欣慰,堪称慈祥的看了一眼儿子,“要是遭了这一回的事能有慕慕一半懂事,也算没白白受苦。” 转个头继续跟夏华盛咬牙,“不过那个姓安的什么来路。” 林鸿远偷摸着钻后备箱,偷摸着上山,这都是他儿子的错,怨不了别人。后头被大小江抓住,那是运气,该他命中有这一劫。夏华盛连夜上山,为了救林鸿远用自己交换,这是恩。 后头夏慕桑和一个小姑娘出现,再到空包弹那是祖坟冒了青烟,老天保佑。但是县里一个带队上山的小领导,不和大小江谈判就把人质往他们手里推,还事后不顾他们的安危,为了抢功直接开枪。这是什么?对他林建军来说,这是仇。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发红包了,大家来留言,么么哒! 第46章后续 夏华盛知道,林建军这么问,就是在动手之前,问一句他的意思。 “到卧龙镇当镇长,虽然官小,但好歹是当家作主,也是个资历。当时县里有人想下来,没想到,最后任命书下来,会是我。” 他没有去活动这件事,任命书下来,他自己都是懵的。可别人不这么想,比如这一回在山上遇到的安原,就是竞争失败者。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夏华盛抢了他的东西。 非要说安原主动想弄死他们,倒不至于,他也没那个胆量。开/枪射/大小江,是在他们远离交/火区之后,才发生的事。 之前没有尽力谈判和拖延时间营救人质,又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毕竟最终的结果,完美收场。人质毫发无伤,悍匪大小江被当场击/毙。 在好的结果面前,大家比较容易能够原谅过程中的瑕疵。比如就有人为安原撑腰,认为这只是果断和善于把握机会。 但这话,对于当事人来说,当真是鬼话连篇,连一个标点符名都不信。 夏华盛说完,林建军就懂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夏华盛还是追加了一句,“他们家,在当地还是有些人脉的。” 不然也不敢行事这么嚣张。 林建军大气的一摆手,“这事你就别管了,猫有猫道,鼠有鼠路,咱们混的圈子不一样。” “小云下午到,我一会儿去接她。” 听到小云的名字,林建军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我和你一块去。” 小云当然就是夏华盛的妻子,林建军的亲妹妹林建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听到消息一刻都不敢耽误,但毕竟离的太远,火车要坐上二天一夜。 “早点开通航线就好了,我感觉自己都快怄出馊味来了。”得知家里人全都没事,林建云终于开始抱怨。 “都说了让你别回来,你非得折腾,这下好了,呆不了几天又得再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回去。”夏华盛的眼神柔柔的,说着抱怨的话,实则把妻子的手抓的牢牢的,哪有半点抱怨的意思。 “回去的时候,跟我们一块走,老爸早些日子还说想你了。你在北京呆几天,再飞过去,人也舒服些。” 林建军建议道。 “不着急说这些,我先看看小远这孩子去。”林建云摆摆手,又问,“慕慕呢。” “在学校呢,他没什么大事,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还不如去上学。” 林建云抚额,幸好她生的是个男孩,就夏华盛这个养法,跟放羊有什么区别。 离事发已经过去几天,但所引起的各种反应还在发酵。司家最明显的变化是,司爱华亲自接送女儿上学放学,司青青更是和侄女形影不离,去个卫生间都要在外头守着。 “怕我掉坑里啊。”司雨侬出来洗手,看司青青又在外头等着,不由叹气。 司青青哼一声,点点她的额头,“怕你会上天。” 当天她和夏慕桑那么一跑,司家人吓得魂飞魄散。司大娘都要往山上跑,硬是被村里人拦下来,长寿赶紧上山找着司爱华和长保,三个人没头苍蝇一样在山上喊了一晚上司雨侬的名字。 提起那天的事,司雨侬不好意思的闭了嘴,自己确实不地道。 “这不是,没事了吗?”只能弱弱的辩解。 “那是司家祖坟冒了青烟,伯娘特意去给大伯父和爷爷奶奶烧了香,谢谢他们保佑你。不然你以为呢,伯娘听人说那天的事,听的差点晕过去。” 实在是太侥幸,如果不是一颗空包/弹,那今天是个什么结果,这颗子/会击中谁,只有天知道。 司雨侬不敢说她是有万全的把握才敢跟着人去冒险,只能低头受教,“知道了,我以后不敢了。” “拉倒吧,伯娘说了,你是认错比谁都快,犯错的时候,比你认错还快。”司青青毫不留情的打击她。 “草儿来上学了,你知道不?”司青青牵起司雨侬的手,小侄女这样怪可怜的,还是换个话题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司雨侬得知草儿插班到二年级,很为她高兴。 司青青也很高兴,那天闹的那一出,村里人都骂齐海是个没担当的软蛋,可怜草儿妈所嫁非人。好多人猜测,他们可能过不下去,可要是离婚,草儿妈等于是嫁过两回,这在小地方,是很难听的事。 管你谁对谁错,都是女人比较难当。 “没离婚,听草儿说,齐海跪着求草儿妈呢。最后草儿妈提了要求,她赚的工资她自己拿着,然后得送草儿读书。”齐海为了不离婚,自然是全都应了。草儿妈也不含糊,立刻就办了手续,宁愿插班多读半年二年级,也要赶快把女儿送到学校。 这个结果对司雨侬来说,谈不上好坏,她没有立场让草儿妈离婚,象草儿妈的情况,离婚之后带着女儿,要应对的只会是比现在更艰难的生活。但对草儿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中午的食堂,草儿和他们坐到一起,神色阴郁,“我宁愿我妈跟他离婚,如果不是你们,我妈已经死了。” 司青青和司雨侬都没说话,他们都是小孩子,决定不了大人的事,又能说什么呢? 草儿也不需要他们回答,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地方,不然,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憋疯了。 司雨侬觉得,比起这些,夏慕桑提出要和她单独谈谈的事,才有点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夏慕桑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她一直担心是不是当时无意中把大力金刚罩几个字喊出来,让他给听见了。 “谢谢你。” 果然,夏慕桑一开口,就让司雨侬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谢什么,你舅舅和你爸已经谢过了,还送了那么多东西,我们全家人都觉得非 分卷阅读92 常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不是。” 司雨侬刻意用轻松的语调说着,提起林建军和夏华盛送礼的事。 他们的确是登门道谢,吃的穿的用的,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消息,说司家准备修房子,所以还往礼物里加了两袋水泥。 夏慕桑想到大舅舅准备送钱,但被父亲拦住,最后整出那么一大车的东西,也觉得有些好笑,“这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你的直觉,不是你带路,我怎么可能刚好赶到。如果我们不在,当时一定会出现变数。” 他们不在,而安原却在,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一定。 “安原做了这样的事,是不是还会高升。”司雨侬咬了咬嘴唇,其实她已经隐约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夏镇长真的出事,那么接替他位置的人,大有可能是安原。这个人的人品,已经不用再多说,那么一定是他在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系统才会出现保护霁海的任务。 提起这个人,夏慕桑轻叹一口气,“司雨侬,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个小姑娘。” 从刚才他道谢开始,她就一直在转移话题,还转移的不动声色。她好像很害怕他道谢,到底是害怕他道谢,还是害怕他,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呢。那天他看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 重复了一百遍的空包/弹,甚至说服了自己,那就是空包/弹,但真正的空包/弹,不会在半空中自己爆/炸。 “其实,我就是真心想谢谢你,没有别的意思。”她以为他看不出来,她故意装作懵懂无知的眼神吗?可是,既然她不想说,他还是别问了。 “那我回你一句不用客气,以后就别再提了。”司雨侬冲他俏皮的一笑,朝着不远的司青青跑去。 林鸿远的母亲答应过学校捐建水泥操场,林父知道后将物资和钱送到。脸都没露,带着儿子回了北京。 司爱华则用收到的两袋水泥,在家修建他一早就答应过女儿的浴室。 草儿能够重新上学,努力的程度让人汗颜。 后续被人议论最多的,是大小江被击/毙后,所有参加的相关人员,都获得了大大小小的荣誉,最不济的也有一个通报表扬,并且记入档案。 最拉风的当然属安原,几乎独得了大半的荣誉。成功跳了一级,被提拔为副县长,主管招商工作。 安原最近走路都带风,虽然分管招商让他有些不悦,但也完全能够理解。因为他是因为这份功劳被提拔起来的,等于在原本的序列之中,硬生生挤进去一个。之前的副县长,总不可能因为他上来,就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他吧。 而招商是最近才出现的新事物,正好没人分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虽然上头重视招商,但他们是内地比较贫困又落后的省份,还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招商什么的,也没人会多想。 可谁也没想到,翻过一个新年,安原的运气来了。竟然真有国外的投资商,要新建一个大厂,考察来考察去,因为他们县城有直通火车的关系,觉得也算一个优势,竟然要来他们这里考察。 “这次的招商,就连省里都很重视,会有一个副省长亲自陪同外商下来考察。安原同志既然主抓招商,相关安排就交给你安排。” 县长特意开了一个会,强调了招商工作的重要性,还有上头领导的重视。 “如果真成落到我们县,至少可以解决数千人的就业,人家的产品直接过海关卖到国外,赚的可是美元。”这才是县长最开心的地方。 美元在□□十年代的中国,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一般人可能觉得,是因为美元比较值钱,所以产生的吸引力,其实,远非如此。 □□十年代的中国,可以说百废待兴,也可以说正在努力追赶自己落下的功课。这个时期的民生用品,比如说各种电器,还有工业产品,高科技产品,象工厂的生产线等等,统统需要进口。进口是需要用钱的,什么钱,美元。 拿人民币出去买东西,行不行?不好意思,国际市场上别说十比一,就是你愿意二十比一,也没人收人民币。必须要拿美元,才能买得到东西。 买国家现在生产不了的工业,高科技,深加工的产品,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伙想出国看看,不对,这个时候叫出国考察,学习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管理水平,没有美元,你拿什么去。 与公与私,这个时候的美元都是好东西,而且是人民币取代不了的好东西。 要买的东西太多,而美元太少。所以看到外商来投资,就跟看到明晃晃的美元一样,眼睛那叫一个热哟。厂子落到什么地方,美元的收入地方上总有办法分一杯羹,这就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一个外商由一个副省长陪同,在这个年代也是惯有的待遇。一方是给足外商面子,另一方也是用实际行为敲打下头的人,中国官场的事,最怕的就是,上头很重视。 上头重视,下头就会更重视。安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马路恨不得一天让人扫三遍,各处拉起横幅,无业人员由街道和派出所共同出面,勒令他们好好在家呆着,不要出去生事。 务必营造出一种欣欣向荣,精神面貌良好,安全祥和的市容市貌。 司家也没闲着,有了水泥,司爱华念念不忘的浴室终于可以动工。他为了不浪费水泥,还特意厚着脸皮,去夏镇长家的楼房里,看了一眼人家城里人的卫生间长什么样子。 回来后,又拿着妻子以前画的草图,比比划划许久,终于开始动工。 浴室就修在厨房的旁边,这样拎热水也比较方便。用水泥浇了地面,还学着城里的卫生间,做了干净的蹲厕。用管道将排泄物,导入到原本的旱厕。 墙上吊挂一个大桶,其实就是一般单位里用来装凉水的凉茶桶。最上头是盖子,下头有个水龙头,可以控制出水。水龙头上套了一根软管,连接一个半旧的花洒。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淋浴装置落户到司家。 司雨侬看了,简直是爱不释手,重回龙头村,一切都很适应,只有厕所和洗澡,让她心生烦燥。 解决了最让她头痛的事,顿时心满意足,就是让她安营扎寨一百年,也可以不动摇。 笑眯眯的欣赏着水泥一干就可以用的新浴室,和司青青叽叽咕咕讨论着怎么布置才更方便。就看到村里的小松子进门,“村长在不,你们听说了没有,县里的领导,把外头来的投资商给气跑了。” 第47章额外奖励 小松子是龙头村唯一有自行车的人,原因是他姐姐中专毕业到县城工作,因为自身条件不错,嫁的也是县城殷实的人家。家里只有这一个弟弟,免不了时常补贴,这辆 分卷阅读93 自行车就是姐夫淘汰下来的二手货,送给小舅子在农村用,一样很拉风。 他前几天刚去县城的姐姐家住了几天,知道的是最新消息。 至于安原的大名,出了山上的事,龙头村谁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不顾人质的死活,只知道邀功买好的。 所以小松子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跑到司家报信。 司家人闻讯出来,打头的长寿一脸笑意,“快进来,让我爹把好烟拿出来招待客人。” “你就能陪着抽一根是吧。”司丰年兜头给了长寿的后脑勺一下,惹得大家伙哄笑起来。 司雨侬也跟了进去,小松子拿了烟,也不急着抽,直接装到了衣服前胸的口袋里。 “那个安原不是升了副县长吗?都说他运气好,有副省长陪着外商过来考察,要是真成了,没准下回县长都得换人当。”小老百姓嘛,说话就是这么夸张,但意思倒是离不差,就是安原要发达了,老天爷都在帮他。 “结果呢。”小松子说着说着笑出了声,长寿用胳膊肘一拐,急道:“快说快说。” 小松子接过司青青从厨房端来的糖水,美滋滋喝了一口,“我跟你们说,本来外国人已经看中了横山县,说要在火车站旁边划一块地建厂。结果,安副县长不知道抽什么疯,一直出错,最后说了一句话,把人家彻底给得罪了。真是转身就走,不带一点犹豫的。” “敢情说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是咋得罪的?”长寿揭小松子的短。 小松子嘿嘿笑了几声,“老长一句,我哪儿记得住啊。” 哄堂大笑中,小松子落荒而逃。不过,总算是一个好消息。 学校里,夏慕桑重新成为司雨侬的同桌。他正利用课间的时间,轻轻对她念出一段话,“我们必须咬紧牙关,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否则,我们将一事无成。” 司雨侬看着他,“所以……” “这是某位战争犯演讲时说过的话,而那位外商是犹太人。” “啊……”司雨侬彻底明白了。 安原打听到的消息,这位美国投资商祖籍是在德国,把这句话当成德国谚语特意挑出来,还特意用德文念出来,背着人私下不知学了多久。指望在饭桌上一鸣惊人,和外商打好关系,也好挽回之前几次的低级失误。可没想到,不念还好,不等他念完,外商站起来就走,别说投资,气都气的半死。 司雨侬听完这一出,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不过,她能想像是谁安排的这一出,不管风格还是手段,都像极了林氏集团未来的掌舵人,林建军。 当然,日后这位林董事长行事不会再这么尖锐,但手段却层次不穷,永远让人捉不到把柄。就像这一回,离山上的事都过去了多久,人人都以为夏镇长忍下这口气。这一回安原栽了,也不会有人再想到夏家或是林家身上去。 “副县长被撤,被打发到龙牙镇的加工厂,当厂长去了。”从此前途无亮,除非出现奇迹,否则职业生涯大概就止步于此。 “投资商走到南方被留下来,听说已经确定了投资方案。沟通过程中提及这件事,特别诚恳的向他道歉,毕竟我们刚打开国门,又因为语言不通对外头的事不了解,所以只是弄混了,绝不是有意为之。外商也舍不得中国的成本优势,半推半就便留在了南方。” 夏慕桑耸耸肩,这大概就是姑夫所说的,皆大欢喜吧。但耸肩这招是跟司雨侬学的,有事没事耸耸肩,好像心情都会跟着好很多。 司雨侬抿嘴,刚准备乐一乐,就被系统的叮当一声吸引过去。 正好上课铃响起,夏慕桑也没注意到司雨侬的走神。 “任务早就完成,奖励是不是放发的太慢了,你们这样行事,以后是找不到代理人的。”司雨侬在意识里吐槽。 系统翻了一个白眼,如果他有这玩意儿的话,声音里充满不屑,“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一会儿别乐得的口水掉下来。” 什么,口水掉下来,司雨侬一下子乐了,看来有好东西啊。 “系统任务完成,大力金刚罩是否升级?”下头的选择,只有一个是,也就是说,系统任务的奖励就是给大力金刚罩升级。 这就是乐得口水掉下来的奖励,司雨侬捂着心口,手痒的要命,恨不得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严打之后,马上就要禁/枪,民/兵团组织也会沦为历史,包括猎/枪都得上缴,一般人是不允许持有枪/械的,国内的治安也会慢慢好转。大力金刚罩的用处只会越来越小,可是系统还要给他升级。现在是防子/弹,升级之后防什么,导/弹吗?那也得她能遇得上啊。 “不然换点别的吗?” “当然不能。”系统的口气很不高兴,有一种你简直不识好歹的感觉。 司雨侬认命的点下是,她已经充分了解,三观不同,相处起来有多困难。 “大力金刚罩,面积扩充为三个平方,防御力升至aa级。” 也只能这样了,司雨侬安慰自己,至少这一回靠他保住一条小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应该宽容一点。 “完成任务期间,代理人救下三条人命,触发隐藏奖励。”系统面板再次刷新一条消息,刺激的司雨侬一下子精神起来。 三条人命,哪三条?对,真是三条,第一条是草儿妈吴柳,因为草儿妈没死,日后草儿也不会杀掉齐海,她自己更不会因为杀/人而被抓判为死/刑。所以这么一算,还真是三条人命。 至于夏镇长,他是任务本身,所以不算在额外的奖励里头。 太好了,司雨侬搓搓手,恨不得现在就去沐浴更衣一番,保佑系统千万不要再出来一个给大力金刚罩升级的奖励。 可是系统并不给她沐浴更衣的时间,直接出现一行消息。 “选项一,增加一千功能点。选项二,超级农药一瓶。选项三,菜谱一份。” 一千个功能点,这真是挺大方的,她攒到现在,帐面上也只有可怜的三百个功能点。不过,功能点靠种树总能增加,不算稀有物。 超级农药,听着就很拉风啊。但是,能和一千功能点以及超级农药摆在一起的菜谱,司雨侬觉得,总不至于真是普通的菜谱吧。 “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超级农药是什么,菜谱又是什么。”司雨侬虚心向系统求教。 “超级农药当然就是字面意思,菜谱嘛,也是字面意思。”系统解释的毫无诚意。 “就知道你靠不住,三长一短选最短,我选菜谱。”应该是二长一短,不过这个时候,司雨侬也不计较那么多了,按照学渣宝典,就该选菜谱。 系统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草率的选定一个看上去最没用的东西,仿佛噎住一般询问,“你确定? 分卷阅读94 ” “本来不确定的,在你问我之后,就确定了。”司雨侬露出胜利的笑容,就差没比个v给系统看。 系统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气得连哼好几声。最后才道:“本来就是给你选的。” 言下之意,选什么都是她的事,他有什么可气的。 哐当一声,吓了司雨侬一跳,一看才知道,是菜谱掉落,进入面板,安静的躺在功能点的旁边,随时可以取用。 一定是系统故意弄出声响,吓她一跳,真是个幼稚鬼。 司雨侬扮了个鬼脸,退出来。 又到周末,司雨侬从书包里拿出一包包分好的种子递给父亲,“谁家帮咱们把活干完了,就把种子给人家。” 这是年前就说好的事,帮司家开荒,半亩地换一把生菜种子。 司爱华接过来,“又有三四家干完了活,都有六七亩地了,还要吗?” “要啊,怎么不要。”司雨侬不嫌地多,想到进度条,她觉得就是再多地也不够她种的。 好吧,司爱华点了头。 “今年咱们全种绿稻,已经在孕苗,过几天就能种上。”绿稻比他们种的水稻要早一个多月,所以什么都得提前。 就是这个绿稻今年也有不少人问,但司雨侬却没给,直接说这是优化的品种,还不稳定,几年后才有种子拿出来卖。现在她就是帮人做实验,为什么愿意冒着风险帮人做这样的实验,是因为生菜种子的事欠下的人情。 这么一说,村里人便没再提这回事,实验这种事,万一要是产量锐减,他们岂不是要饿肚子,不行,不能冒险。 司爱华说完话,拿着种子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韩老板。”来者正是县城面包店的韩平,司家人轮流去县城给他送生菜,自然是认识的。后头过年的时候,韩平还特意带着东西来拜年,让司家人受宠若惊。 没想到,这才隔了多久,又来了。 “爱华兄弟,你去忙,我就是来跟咱家大妹子讨个主意。”韩平可不敢让司家长辈在旁边呆上,过年的时候,长辈都在,司雨侬表现的不知多乖巧。可是乖巧有啥用,乖巧的司雨侬可不会给他支招,只有毒舌果断的司雨侬才会给他拿主意。 地里一堆农活等着,司爱华也没多想,反正大概就是生菜的事,这事最后也得女儿拿主意,干脆就招呼一声,下了地。 司大娘带着白春桃和司青青一块去割猪草,家里还真就司雨侬一个人,韩平赶紧请司雨侬坐。 “大妹子,大姐,咋办啊,人家真的开起蛋糕店,东西可全乎了。这才开业一个星期,我店里的生意就全没了。” 韩平迫不及待的诉苦,他以为开完店,再到抢生意,怎么也能捱上几个月,没想到,会败的这么快,几乎就是立刻马上,门前冷落车马稀。 他惆怅归惆怅,倒也没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想改行,最先瞄准的是服装行业。问题是他并不想带着现金坐上两天一夜的火车去南方进货,然后再抱着货坐两天一夜回来。 这样的节奏不是一次二次,而一个月至少一次,他老婆怀孕,家里离不开人。再加上火车上并不安全,所以没敢走这条路。还有一条就是专门有人坐这条线带货,直接去火车站加钱拿货就行。 结果刚接触上就被人警告了,无他,这条线被县城一个大佬给垄断了。所有货都在他手里,必须得去他手里拿。一打听价格,韩平就歇了这心思。 他还想过还继续做吃食生意,西式不行可以做中式,包子馒头花卷,是个人都会做。可问题也在于,人人都会做的东西,能够让人掏钱买,那绝对是有两下子的。只是会做,远远不够。 短短一个月,韩平的头皮都快被自己给扯秃了,还是没想到什么好点子。之所以开着门,也是因为生菜生意一直都很平稳,好多人家吃中了这个味,隔三差五的来买。单位食堂和新开的小餐馆,更是常来订货。但仅仅靠着生菜生意,是远远不够的。 想来想去,韩平还是找到了司雨侬,现在,也只有这个小姑娘能救自己于水火。 “我的确有个主意。”司雨侬说道。 “不过,我的主意可发不了大财。其实你真想发财,这个时候去南方,不管干什么,都是不错的。” 韩平摇头,“我知道在南方容易赚到钱,我自己在那边呆了四年,我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他这个人,恋家的厉害,“大妹子是没有去过不知道,冬天是好过,可是夏天那叫一个又闷又热哟,差点以为自己是上笼的馒头,等着蒸熟咧。还有那天气,阴阴闷闷,出个汗都出不爽快,黏乎的狠不得想死。” 韩平是一点也不留恋南方,再好他也适应不了。更何况他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越发不愿意挪窝。 说来说去,韩平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想自己能干成什么大事。他就是想在家乡挣点钱,养好孩子老婆,乐乐呵呵当个土财主。 司雨侬点点头,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你等我去蒸点米饭。” “我给你帮忙。”韩平是做吃食生意的人,当然不忌讳下厨房。司雨侬淘米,他烧火,配合默契。 “这米饭,可真香啊。”米饭蒸上了,司雨侬也没走,好在厨房大,就坐在灶台边上聊天也是一样。 可是没聊几句,一股浓郁的米香味钻出来,韩平一下子给惊着了。这是什么米,怎么会这么香。 第48章御膳房 司雨侬没急着回答韩平的问题,只是笑而不语。等到米饭的香味达到一个顶点,这才一揭锅盖,舀起一勺米饭,铺到案板上的纱布上,拿勺子那么一按,往上头洒了一小勺黑芝麻和一小勺白糖铺匀。再拿纱布一卷,卷的紧紧实实,递给韩平,示意他尝一尝。 韩平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接下饭团咬上一口。 我的天,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米,似乎是糯米,有着糯米独有的糯劲。但又不像,虽然卷的这么紧实,也能看到一颗颗的米粒并没有团到一起,还是颗颗分明。 弹牙,软糯,香的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等咬到了芝麻和白糖,甜意沁入米粒,那滋味就别提有多爽了。 “怎么样?”司雨侬看着韩平一口接一口,吃的连说话都腾不出功夫,不由抿嘴一笑。 韩平意犹未尽的吃完最后一口,嘴巴这才腾出空来,竖起大拇指,“香,太香了。” 作为一个做吃食生意的老板,他还是很能分辨食物好坏的,虽然饭团看上去简单极了,但明显人家的米一点也不简单。纯粹食物的芳香,直接可以替代主食的小吃,只听说有人吃菜吃腻味的,有人吃米饭吃腻味的吗? 司雨 分卷阅读95 侬直接说了自己的构想,饭团可以分成甜,咸,混和三个大类,甜的象白糖,芝麻,豆沙,枣泥都可以入馅。咸的可以填上各种肉馅,混和的可以有果仁馅,白糖芝麻加油条这种咸甜口都可以。 但不必一次都端上来,第一次开业,有七八个品种就够,可以根据市场的口味,不断添减调整。价格可以从二毛到五毛不等,当早餐当宵夜当正餐,都没有问题。不象别的吃食,总会有部分人不会接受,饭团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再怎么挑剔,也不会不接受米饭。 米饭就在店里蒸着,香味就是最好的广告。任你胃口再刁再挑剔,没有人能拒绝米饭的香味。 “卖饭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重点,卖米。五毛钱一斤的古代贡品绿米,店名就叫御膳房。” “五毛钱一斤?”韩平一下子傻了。 整个八十年代,大米在有粮票的情况下,一般是一毛三到一毛五一斤。没有粮票也没关系,市场上直接买,一毛八到二毛五一斤。 五毛钱一斤的大米,简直闻所未闻。韩平额头上的汗又要开始往下掉,很想对她说,大姐,这是大米啊,不是黄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今年想卖也卖不了,家里的大米剩的不多,只够做饭团的。等下半年收成了,才有得卖。只接受预定,收钱的那种,一千斤预定满了,就不卖了。” 五毛钱一斤还得预定,还要收钱预定。韩平顿时风中凌乱,不由出声解释,“现在的条件是比以前强点,但好多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个个都斤斤计较的很。” 恨不得讲价给你讲下一分钱来,也是好的,他遇到太多这种人了。怕这位大姐不了解,还特意举了几个例子,证明现在的人,真的很小气。 “小气的从来都不是顾客,他只是认为不值。” 这个时候的人说是没钱,可是后头一些年,做出统计才知道,原来早在八几年的时候,中国人购买电器的消费额已经居于世界前几位。 八几年的中国人,大多数一个月才赚几十块钱,八十年代后半期,有过一次调薪,涨到百元左右。一件最普通的电器,都得上千元,需要攒几年的工资才能购买,可就是这样,消费额还能排列在前头。 这个数据说明的事情很多,一方面是老百姓对于更好的生活有着强烈的追求,另一方面也说明老百姓不是没钱,他只是需要确认眼神,你是值得的才会掏钱。 打个比方,去看地摊货的时候,有人对半没砍下来转身就走。可是同样一个人进奢侈品店的时候,人家给她打个九折,都高兴的直哆嗦。而有些限量品,别说打折,能够抢到都要兴奋的转圈圈。 定位到地摊货,你就得接受顾客对价格的质疑。所以,绿米如果和普通大米摆到一起,当然会被嫌贵。只有跳脱出这个圈子,走另外一种路线,才能摆脱大家对价格的质疑。 韩平还是有点怀疑,但又不敢得罪司雨侬,满脸的茫然不解,配上他脸上沾着的两颗米粒,实在是逗人发笑。 司雨侬强自忍住笑意,“卖不卖绿米是后头的事,韩老板不妨直说,这饭团的生意做不做得。” 饭团的生意自然是做得的,利润,等一下,正在粗算利润的韩平一下子想到了关键的问题,试探道:“我拿绿米,是个什么价。” “拿来做饭团,三毛一斤,后期预定出售绿米,给你百分之二十。”五毛一斤,百分之二十就是一毛。 “比做饭团的贵。”韩平诧异道。 “对。”司雨侬点头。 韩平倒真是个藏不住话的,“要是我把做饭团的米卖掉,岂不是能多赚一点。” 司雨侬看着他微笑,“对。” 咦,答应的这么爽快,有问题。 一斤绿米最保守估计,能做出五到六个饭团,按最便宜的二毛一个,也能卖出一块钱,一斤最少能赚五到六毛钱。但要是直接卖米,就多赚一毛而已。绿米还控制在人家手里,你要这么做了,以后卖不卖你,都是一句话的事。 韩平拱拱手,也不用开口,就表示他明白了。 “这个米,别处真没有吗?”韩平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个问题。 “绿米原产是在浙省江省一带,但我们的绿米又是经过改良的,目前来说,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除了饭团,绿米还能做成白糖糕,和大米锅巴。白糖糕和饭团略有冲突,所以司雨侬先教的是大米锅巴。 又取出一碗米饭,加入一颗鸡蛋,糖油盐酱油,五香粉,淀粉等物。如果是传统的作法,还得加糯米,但因为绿米的特殊性,这些便都省了,直接加调料拌匀。然后再拿纱布一包放到案板上擀成薄薄的一片。 剩下的便是司雨侬动嘴,韩平用手。将擀成薄片的大米饭切成小块,放到油锅里一炸,片刻之后便成了酥脆可口的大米锅巴。 油炸的时候,那油香味和大米饭香裹在一起,惹得几个经过司家大门口的村民都在心里嘀咕,司家又在折腾啥好吃的呢。 “可以做成咸香和麻辣两种口味。”晾凉之后,司雨侬让他尝一口。 韩平就象作梦一样,拿着大米锅巴塞到嘴里。只是大米而已,竟然能做这么多的东西。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发明的,只不过之前大家太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加上好些人被运动整的不敢胡思乱想,这些手艺哪敢拿出来。等着看吧,以后象这样的花样,只会越来越多。” 中国的小吃,随便数一数,没一千也有八百,这些放到后世,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只不过,他们卡的年代好,前些年受大环境所累,吃不上,也不敢折腾手艺,怕被人说资本家作派。现在好些人还在观望,他们走在前头,才显得稀罕一点。 “先做这两样,看看生意怎么样,再来调整。”司雨侬问他的意见。 韩平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先不说别的,凭着饭团和锅巴,就能撑起他一家店。 “等这两样你准备好了,生菜可以先停下来。” “怎么,生菜生意不做了?”韩平心里一跳,店面开着那儿,卖什么不是卖,生菜的利润虽然不大,但总是个稳定的进项。 “咱们村的人,都种了生菜,再过半个月,第一批生菜就要上市。到时候是个什么价,我不知道。保险起见,你先停一停,观望一下,也省得连累了新开张的生意。” 你卖三毛,别人卖二毛,这事就容易打架,到时候惹得顾客不快,口碑不好得不偿失。 韩平立刻懂了,捶胸道:“怎么就叫他们给得着了呢?” 按他的想法,什么都是独家的才好呢。 司雨侬抿嘴一笑,这些事跟他解释不清,只能含糊道:“你当我是谁,还能垄 分卷阅读96 断种子啊。” 韩平一想也是,连声叹气,直叫可惜。 既然改行,店面总要小小的装修一下,墙面刷个大白,该添置的添置,最重要的是,重新做招牌。 趁着这个空当,顺便将生菜生意停掉。 果然不出半个月,就有性急的村民,挑到菜市场去卖。二毛五一斤,一下子卖掉两大筐。第二天便多了一个村民,价格降到二毛。第三天,第四天,不出一个月,生菜已经从最初的三毛一斤,降到了一毛一斤。 司爱华看着村里人跟演话剧似的,开始是互相指责,然后是长辈出来调节,定下一个价格让他们遵守,再然后就是有村民耍小聪明,让其他村里的自家亲戚挑去卖,比定好的价格降二分。 一来二去,长辈也不想管了,由着他们把好好的贵价菜,折腾成地摊价。现在一毛一斤,还有人来还价。 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互相指责。 看完戏,司大娘问儿子,“你觉得咋样?” 司爱华还能说啥,跪下回话,“您老神了。” “不是我神了,这就是人性。不吃亏,永远长不了记性。”司大娘紧跟一句,“吃亏的事,还在后头呢。” 这句话,也神了,有外地的蔬菜商找到龙头村要货。开口就是五百斤,好几家去争抢不说,还自己压价,最后让人家六分一斤装车,再白送五十斤。 司家就这么默默看着,一声不吭。虽然村里人很奇怪,为什么司家不再卖生菜,他家大棚里的生菜,除了自己摘点下来吃,再也没动过。但少一个竞争者,总是好事,也没人特意提起来,好像生怕提醒他们似的。 “村里人以前不是这样的。”长保在家里感慨。 司丰年吧哒吧哒的抽烟,司大娘正在给孙女织毛衣,闻言道:“以前不是也没机会接受金钱的考验。” 长保把这句话反复嚼了几遍,才同意,“好像是这样没错。” 没经历过的,自己都保证不了,惶论别人。 “村长,村里有人打起来了。”又是小松子来报信,慌慌张张的喊道。 司丰年把烟一掐,跳下炕头,“我看看去。”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时间,回来背着手,气的直转圈圈。 “被钱迷了眼,迷了眼啊。” 长保端了碗水给他爹,司大娘在旁边说道:“这有啥奇怪的。” 潜台词,不迷眼才奇怪呢。都是穷了这么多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人,手里紧巴的时候,恨不得毛票都没有一张。咋然能够卖菜换钱,好多人眼里就只剩钱,啥都没了。 “要开个会,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司丰年喝了水出去,拿着大喇叭通知村民晚上都去谷场开会,家里能作主的人,都得去。 村里的办公室,常年失修,也坐不了几个人,里头放着村里最重要的物资,就是一只大喇叭。专门用于通知各种活动,和开会的时候宣传政策所用。自己人常说这是小广播,其实是开玩笑的话,村里没通电,自然没有广播,只有装着电池的大喇叭。 天还没黑,大家伙吃了饭,拎着小板凳往谷场去。村里每回开会,都是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走过去,只有今天气氛有些沉默,好几家人,互相都没说话。 司丰年拿着大喇叭,“大家种生菜都有几个月了吧,赚了多少钱,有没有人来报一报的。” 有人小声嘀咕,都觉得别人家赚钱多,自家赚钱少。 最后是有户人家的妇人爽利的站起来,“有啥不能说的,现在不都提倡劳动致富吗?我这两个月,赚了四十块钱。” “真多啊。”好多人感叹,他们大部分人,都在二三十之间,最少的人家,只赚了十来块。 “他们家还不是托了闺女的福,亲家帮他们运到单位食堂去。”有人很是嫉妒的嘟嚷。 “我自己生的闺女,我托她的福有啥不地道的。亲家不帮我,难道帮别人才是地道。”妇人正是小松子的妈,很是不屑的回击。 司丰年想了想,“你们觉得四十就挺多了,知不知道我大嫂去年赚了多少钱。” “肯定多,去年三毛钱一斤呢。”村里人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耳朵都竖了起来。 司丰年一摊手,“我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只知道三毛一斤是卖价,出货价是二毛。赚了多少钱,大家自己算的出来。” 算出来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去年可是独家生意,二毛一斤,不得赚翻啊。 “知道今年为啥我大嫂家没卖生菜?”司丰年看着众人。 村民不解,纷纷摇头。 “想看看你们能把自己折腾成啥样呗。”司大娘自己站了起来,就在人群里,静静看着大家。 好多人想反驳,想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连种子都是人家给的,人家不给你们,今年还能二毛一斤独占市场。这反驳的话,便说不出口。 “这话说的好,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底还记不记得咱们是一个村,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四叔公也从人群里站出来,看着自己的儿孙,也看着别人家的儿孙,用手点了一圈,“你们呐,窝里斗算一个,好好的东西,糟蹋成这样。” 第49章团结就是力量 听了四叔公的话,有妇人当场哭了起来,“我们当家的昨天求爷爷告奶奶,好容易找来的人,今天一进村,就给我截下来,我能不上去讲理吗?” 另一位妇人怒气冲冲道:“胡秀云,你说人是你找来的,可人家一进村,半句都没提你的名字。我忙前忙后伺候了半天,生菜都给人装上车,你才说是你家找来的,你们说说,有没有这个理儿。” 真要是一个欺负另一个,倒是好说了,最怕的就是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后一评,还真是两个都有理。怎么判都不是个事,最后可不就打起来了。 司丰年处理了一下午才把这事摆平,这会儿看着两家又闹起来,拿着大喇叭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隔壁村的耍把式呢。” 一句话,当真是把大家羞了个遍。龙头村的村民一直以来,最自豪的是什么,最瞧不起的是什么? 就连黄口小儿都能说的出来,最自豪的是他们龙头村团结,最瞧不起的是吴家村的窝里斗。 “秀,别说了,这件事算了。”胡秀云的男人站出来,一拉老婆,不许她再说下去。 另一家的男人也一扯老婆的袖子,“闭嘴,不许说了。” 四叔公看着司丰年,“你是村长,你拿个主意,村里不能再这么乱下去了。” 司丰年一摊手,“我能拿啥主意,个个都这么有主意,谁还乐意听人指挥。我召大家伙来开会,不是说这事的,是想把种子的事,给大家伙说清楚。省得明年买不 分卷阅读97 到,以为我们藏了私。” “啥,明年买不到了,为啥?” “明年还用买吗?不得开花结种子吗?”一般的蔬菜,都会开花结果,也就是结种子,直接留下来就能用。 “都别说话,让村长说。” 司丰年等他们议论够了才重新开口,“一,这是改良之后的生菜种子,和普通的生菜不一样,结出来的种子不能用。我把话放这儿了,你们谁用了明年长不出来,别来找我。” 还有这回事,村民是第一回知道,又开始议论。 等重新安静下来,司丰年才开始说第二条,“二,这种子是人家大学里实验用的,我们小雨借着帮人家记录实验数据,又托了人说情,才找人家大教授要来的。明年就没这么好的事了,这种子暂时不对外出售的。” “啥,不出售,为啥不出售啊。”村民还以为生菜能长长久久种下去呢,结果只有这一年,顿时失望极了。 “为啥不出售,人家大教授说的,小雨也问了,愿意出钱买。人家直接连价格都不说,你们知道这是啥意思?”司丰年蹲在谷场的石磨上头,拿着大喇叭问村民。 “啥意思啊,村长你就告诉我们呗,要不是你最聪明,也不会选你当村长不是。”当村长就得帮村民动脑子啊。 司丰年“呸”了一口,笑骂跟自己同龄的家伙几句,才说,“这不是明摆的事吗?要么就是卖得太贵,知道咱们肯定买不起,干脆不说,要么就是不打算对外头供应。知道小雨为啥特意给大家伙要种子,就是想一年也比没有强,大家伙总能赚点钱不是。现在想想,还不如不安这个好心呢。” “别啊,村长,我们领情的,小雨是为了大家伙好,我们能不知道吗?”有人赶快出声。 “哼,现在说的好听,当时是谁说,小雨使手段骗大家伙的劳力来着。” “是我胡说八道,我扇自个,行了吧。”这个声音充满了委屈,在人群里求饶。他也就是干活干得累了,才这么一说。 大家伙哄笑的哄笑,取笑的取笑,乐成一团,气氛明显比开会之前,好了很多。 “村长还是说说,明年不能种了,那今年怎么才能让这些小崽子不打架。”四叔公又站了起来。 这一回,附议的人就多了,“是啊,是啊,村长给咱们拿主意吧,咱们一群大老粗,实在是没法子弄啊。” 就是想着两全其美,也想不出法子不是。 司丰年手一摊,“别找我,我这脑子也就比你们强了一丁点,赚钱的事,我不行。” “你不行就让你嫂子来,丰收家的,你就指点指点。大家伙都没读过多少书,以前没碰钱还不知道有多丑,这回真是见识到了。”四叔公叹气。 好几个老人跟着叹气,把村里的年轻人,特别是这段时间闹了矛盾的年轻人,说的都低下头,半天不敢抬起来看人。 司大娘只好站起来,接过司丰年递过来的大喇叭,“这事,我就随便说说,大家伙将就听听。该咋办,你们商量着来,能用就用,不用也没事。” 四叔公赶紧道:“你说,用不用是大家伙的主意,反正不能这么闹下去。再这么下去,祖宗都要不安宁。” 司大娘说的一点也不复杂,先定出一个价格来,比如说二毛一斤。然后把村里种生菜的人家按户数一数,再排个顺序,一天只让一到二户去农贸市场卖生菜。卖价就按规定的来,顾客还是那么多,但供应的人少了,就不会竞相压价,大家都习惯了这个价也就能稳定下来。 要是再有外地的车来他们这里要货,统一一个批发价,将人家要的数每户一分配,家家都不落空。 司大娘最后说道:“办法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关键是要相互信任。另外一点,大家伙试两个月,再和头两个月比比收入。就知道,是大家伙抱着团好,还是各自为营的好。” “说的好,团结就是力量,唱的时候挺大声,怎么做事的时候,就全忘光了。”四叔公带着叫好。 大家伙琢磨着,试两个月也好。 回去之后,司大娘得意的对儿子道:“你以为是你娘的主意,错了,是你闺女的主意。” 司爱华乐呵呵道:“我闺女最聪明,随了娘。” 倒是半点不居功。 村里人商量他们的,司家果真是从头到尾不掺和,司雨侬抽空去了县城,看看御膳坊开张之后的生意如何。 这回是长寿和青青陪着她去的县城,周未的一大早,御膳坊的金色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司雨侬也混在排队的人群中,买了一袋五香锅巴,和三个饭团。长寿的饭团是卤肉的,五毛钱一个,给青青买的是白糖芝麻加油条的咸香口,二毛五一个。她自己要的是最普通的白糖芝麻饭团,二毛一个。一袋锅巴差不多二两左右,又是鸡蛋又是油还有调料,自然比较贵,要五毛钱一袋。 韩平看到司雨侬,本来想打招呼不收她的钱,结果她冲自己眨眨眼睛,便装作不认识的收了钱。 司雨侬三个人就在店门口吃饭团,不时再拿一片锅巴咬的嘎嘣响,刺激的一大早买锅巴的人也多了不少。 果不其然,有人问韩平,“老板,这是啥米,能卖吗?” 正好新一锅米饭蒸出来,香味飘的一条街的人都闻得到,不少人被香味吸引过来排队。偶尔有几个外地人,拉着本地人问,他们当地哪儿有这种米卖。 韩平笑呵呵的,“这是以前上贡给皇上吃的贡米,特别难伺弄,和普通的大米不一样。外头肯定没卖的,你们要的话,只能预定,下半年等人家从地上收上来,才能提货。” 肯定没卖的这话,他重复了快二个月,起初是没人信的,大米而已,又不是啥稀罕东西。等大家翻天翻地都没翻出绿米来,才知道外头还真是没有。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商家最喜欢的就是独家,顾客没了脾气,再来问,已经不像以前,一听预定掉头就走。 反而继续问道:“那咋个预定法,多少钱一斤。” “五毛钱一斤,预定多少交多少钱,全额。一个人最多不超过五十斤,预定满一千斤就停。还想要,就得等下一年。”韩平说的很快,这个问题他已经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溜的不行。 司青青捧着饭团刚吃一半,听到五毛钱一斤,不由用胳膊撞了撞长寿,“你听到没。” 长寿蹙着眉头狠狠咬一口饭团,“亏了。” “啥亏了?”司青青追问道。 “村里人找咱们妈换米,二斤换一斤。”他们种的普通大米,市场上也就一毛五六一斤,可笑他妈还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司雨侬“噗嗤”一笑,这像是白春桃干出来的事,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她听着笑笑便罢,并 分卷阅读98 不当一回事。 龙头村的人换米也都是自己吃,绿米太香了,又糯又粘,大人忍忍也就算了,小孩子可忍不住。这些来换米的,也是心疼孩子。最先找的是司大娘,但司大娘明确说都卖掉了,他们这才将主意打到了白春桃身上。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二换一刚刚好,真按市场价,可得得罪人。”司雨侬倒是劝了一句。 长寿一想可不是,这才放开这件事。但他还是决定,回去要跟他妈好好讲讲外头的价格。 买饭团或是锅巴的顾客,听到韩平讲的预定,都一个劲的缩脖子。这也太贵了,馋嘴了来吃个饭团就好,五毛一斤的大米,还是算了吧。 “春子,赶紧去交钱,五十斤。”排队的人里头,有一位老者听了,回头就支使自己的儿子去预定,而且是最高额度。 “呀,春子,你爹回来了呀。”县城也不大,比起镇上谁都认识,县里的情况好一点。但也就是好一点而已,人多的地方,还是很容易遇到熟人。 春子赶紧把自己爹介绍出去,自己挤到前头去预定绿米。 “好好,都好,不是退休,还有个年呢。”老者跟儿子的熟人问好,有人问,这才说道:“没法子,年轻时饥一顿饱一顿的,身子熬坏了,到老了,啥毛病都出来了。最严重的是胃病,吃什么都不消化。还是我孙女孝顺,昨天给我买的饭团,我吃了两个,竟然一点也不胀气。” “难得啊,好好吃了顿饱饭。贵也有贵得道理,这米是真好。”老者也是难得说这么多话,纯是因为现在心情好。 顾客里有人小声商量,“给咱爸也定一点吧,咱爸的胃也不好。” “你有钱没处花啊,人家的爸是老革命,在省城工作,一个月工资都一百多块。多贵都吃得起,你跟人家比。” “唉。”提议的人,小声叹了口气,“那今天多买几个饭团,给爸送去。” “行。” 韩平拿着二十五块钱,这是第一笔预定,而且一定就是最高额度,还是全款,都不带讲价的。 司雨侬满意的点点头,等这一波的人潮散去,才跟韩平打过招呼,带着青青和长寿离开。 “一出手就是二十五块,他们就不怕老板拿钱跑了不给货吗?”长寿还在震惊当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呢。 “他们不怕。”司雨侬笑笑,小城市的人际关系网织的密密匝匝,韩平是当地人,就凭这一点,都没人怕他跑路。他跑路,他老婆孩子,爹妈老岳父,二大爷三舅叔能跑不? “真正的目标客户群,总算出现了。”司雨侬满足的摸摸肚子,去农贸市场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没有。 她兜里揣着二块钱,这可是能横着走的巨款呢。 “什么目标,什么群?”司青青听到一点,挽住司雨侬的胳膊问道。 “就是吃得起绿米,还不觉得贵的人啊。”往前数四十年,好多人年轻时吃尽了苦头,到老了,条件是有了,可是各种各样的毛病也来了,好多东西都不能吃。 绿米的效果,可不光是好吃,还能调理肠胃,滋补身体。一般年轻人身体强健,自然感觉不出来,只知道味道好。但身体满是毛病的人,特别是肠胃不好,消化不好的人,感受会特别强烈。 所谓的目标群体,司雨侬在家也做过画像,但她毕竟不够了解这个年代,所以一边想,一边也需要看看愿意花钱的顾客情况。这么一碰一撞,便在心里勾勒出一个比较清晰的图像来。 农贸市场里,龙头村的村民正在卖生菜,看到他们,热情的打招呼。 走过去聊了几句,才知道,也不能小看人民群众的智慧。 “农贸市场摆一天得交一天的管理费,三丫跟我合伙交了一份,两家的菜合到一块,我在市场卖大头,剩下的她挑到人家居民区叫卖。卖了钱,咱们晚上对半一分,可比自己一个人来划算。” “你们是这个。”司雨侬朝村里人竖了大拇指,长寿也直叫厉害。 妇人笑的合不拢嘴,拉着司雨侬感慨,“我现在才知道,团结就是力量。以前我们太傻了,白叫别人占了便宜。” 可不是,好好一个三毛钱的市场,直接给他们自己给打成一毛钱,白叫城里人看了笑话还占了便宜。 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感受到团结的力量,相信再过两个月,数数家里的进项,他们只会有更强烈的感觉。 第5o章龙头樱 龙头村的村民因为生菜闹矛盾,又因为生菜团结到一起,不得不说,团结之后,村里的气氛为之一变,就是精神面貌也比之前强上许多。 还有更让人开心的事,司丰年被叫到镇上开会,回来乐的见牙不见眼。 “要给咱们村修路,拉电线,还给盖厕所。”司丰年让村里几个长辈过来,先开个小会,传达会议精神。 “啥,咋有这么好的事?”天上掉馅饼,砸的几位长辈头都晕了,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事。 “真事真事,这事还是跟龙湾树有关。”司丰年现在乐的,就是看到长寿偷偷摸走桌上一根烟,也没出声训他。 “咋个说?” 其实说起来,相当简单,夏教授的论文直接发表到了国际上,业内最著名的期刊上。这篇论文火了,中国的外交部和夏教授所在的大学,都接到了如同雪片般的信件。无一例外,要求来龙头村进行科学考察。 当然,在夏教授的据理力争,实则拖延战术之下,直接支到了一年以后。也给外交部留下了时间,琢磨该怎么办好这件事。 这个时候的中国,除了几个大城市,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到外国人。外国人想到内6省份,需要外事人员陪同。除了生意考察外,一般的情况下,外国人是不被允许在内6省分到处乱走的。 但这些来信的都是科学家,属于政府很愿意结交的人群之一,自然不能拦着人家正当的科学考察。 可是这样的话,龙头村的状况就要直面好多个国家的科学家,总不能让人家科学家来了,一脚泥一脚沙的走进去吧。国际形像另说,也显得接待方没有水平不是。 于是上头一重视,再下一个文件,从横山县的火车站到龙头村的水泥路,便有了。再给龙头村拉上电,装上电灯。考虑到人的生理需求,还在山脚下给盖一个冲水的厕所。 “多亏了司大娘,不是她当时坚持不卖,咱们村就是国家的罪人啊。”这会儿啥都有了,村里的老人自然不吝于对司大娘的赞美,再批评一下当时想要卖树的人鼠目寸光,吹捧一番又齐齐看向司丰年。 “上头就是先通知咱们,其他的以后再说,但咱想着,总有一条是没错的,咱们村不能给国家丢脸。”上头 分卷阅读99 还没具体要求,这是司丰年自己想的,但也确实抓住了精髓。 “那肯定的,这还用说吗?”村里的老人连连点头,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上头就要一点面子,那当然得给呀。 “具体怎么说,你吩咐。”老人们把活计扔给司丰年,兴高采烈各自回家报信。 司丰年比比划划,弄出几个重点,立马开了大会。得了老人的通知,再被叫到谷场开会,村民个个扬着笑脸,有心急的让司丰年赶紧说章程,赶紧干起来。 “我说几个重点啊,第一个就是各家各户的外墙,该修的修该补的补,都给弄弄干净。田间地头的牛/粪,狗/屎啥的,都给清理干净。”司丰年的思路很跟得上时代,就按上头要来检查的标准,把卫生做好是肯定没错的。 剩下的就等上头的要求下来,他再按着执行。 很快,修路拉电线的工程进驻,夏镇长陪着县里来的领导到龙头村考察,现场办公,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有什么需要镇上协助的。结果看到大变样的卫生状况,干净整洁的外墙,一众镇上的干部,还有县里的领导,顿时心情舒畅。 办事能力说明一方面,另一方面说明这个村听话懂事,到时候不会给他们惹麻烦。 领导心情一好,手里也放松了几分,“给他们村刷个大白,挂几条横幅,买点灯泡给村里人装上。外国人都不会说中国话,有翻译和外事部的人跟着呢,用不着太装事。” 意思就是说不用特意装样子,而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又重重把司丰年表扬一番,乐得他一把年纪的人,胡子一颤一颤的抖着。 “那些洋人到底长啥样,真是红头发绿眼睛吗?”司青青在学校的课间蹭到司雨侬旁边聊天。 “红头发,黄头发,棕色头发,蓝眼睛,绿眼睛,棕色眼睛,然后你可以算一下,有多少种排列组合。” “我不就是上回考试数学稍微考差了一点点吗?”司青青目瞪口呆,拿着手指比划,意思真的就是一点点哦,用得着时时提醒吗? 司雨侬忍不住笑了,她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越解释越乱,干脆不解释了,只看着小姑笑个不停。 司青青上前去挠她的痒痒,“坏死了。” 两个小姑娘闹成一团,旁边坐着的夏慕桑全程没有插一句嘴,却跟着傻乐。 收拾完了司雨侬,司青青朝着夏慕桑挥了挥拳头,“让你笑。”不等夏慕桑反应呢,掉头飞快的跑回自己的座位。 “跟你说一下,我爷爷也会来。”夏慕桑说道。 夏教授是论文的发表人,也是学术界真正意义上的发现人,这也是他和所在的大学,和国外学者交流的一个好机会。 司雨侬瞬间秒懂,“我明白了。”意思是种子的事,让她捂好了别露馅。 又跟一句,“谢了。” 夏慕桑笑笑,“我们不是生死之交吗?难道你不拿我当朋友?” “当,当然。”看着夏慕桑的笑脸,司雨侬觉得有点晃眼,跟他当朋友这件事,让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要是前世,有人告诉她,她会和夏慕桑当朋友,她大概会“呸”这个人一脸吧。 可现在,怎么自然而然的,就跟他当上朋友了呢? “既然是朋友,你以后不要谢来谢去。” “好吧。”她还能说什么呢,都和夏慕桑成为朋友了,大概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吧。 “林鸿远寄信来了。”夏慕桑递出一封信,是给司雨侬的。 司雨侬没接,没声好气道:“我跟他没啥好说的。” 要不是当时他伤的太重,林父林母又赶来的太快,她怎么也得揍他一顿出出气。让他就这么走了,已经是便宜他了,还想干嘛。 夏慕桑也不劝,“那我就给他原样寄回去好了,你放心,明年过年我要去北京。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你说过啥了,哦,揍他一顿。司雨侬眼睛一亮,“把我那份也带上。” “没问题。”夏慕桑的眼睛弯了弯,眼眸一闪一闪,好似在发光。 放学的时候,司青青拉着司雨侬一路飞奔,“快看,这就是水泥路,要一直修到咱们村。” 司雨侬看着远处的工人和机械,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以后不管是到镇上,还是到县城,可要方便多了。” “那当然,咱们村要大变样了。”司青青看着远处的工地,一脸兴奋。 “可不是。”司雨侬附和着,回到家,掏出了系统中的菜谱。 菜谱打开,翻到樱桃沙棘那一栏,司雨侬用手划来划去,最后选在了酿酒这一项。 不错,系统给出的菜谱,记录的是系统出品的种子,所种出来的成品,可利用的范围。 就好比,樱桃沙棘下头有数百项配方,包括酿酒,榨汁,以及榨油,包括提纯各种营养成份的工艺。这已经不能叫作菜谱,可以称之为完整的加工产业链。将樱桃沙棘利用的干干净净,榨取全部的价值。而这当中,所包含的工艺,以及配方,更是价值千金。 这还只是樱桃沙棘一项,里头还有绿米和生菜,只要她种出来,菜谱就会点亮这个品种的所有利用范围。 酿酒还分为手工酿酒和工业流水线酿酒,以及古方酿酒和深度萃酿。 后头三种,比专业论文还要冗长复杂,司雨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种,手工酿酒。 “小雨啊,第一批熟的果子,已经给采回来了,要怎么弄来着。”周末一大早,司家人起了个大早,架着梯子去山上摘果子。 司雨侬自己背上背着一小筐,这可都是她摘下来的,看着跟黄色的宝石似的,端的是可爱极了。 “让我爸背一筐,给县上的韩老板送去,告诉他这叫龙头樱。”这是和韩平说好的新品种,一斤六毛钱。为什么不直接叫樱桃沙棘,因为沙棘在当地顶着野果的名头,再好吃也卖不上价。干脆重新取个名字,反正也的确是改良的品种,任谁也吃不出沙棘的味道。 御膳坊那边得摸索一段时间,才知道一天能走多少量。光靠卖鲜果来消化产量,肯定不现实。现在的人吃水果可不像后世那样拿来当饭吃,贵价的水果更是用来尝鲜,不是用来吃饱肚子的。 “洗干净在阴凉的地方晾上,咱们家的木桶呢。”司雨侬分配着人手和工作。 酿酒用的果子,必须是全熟的,还要经过挑选,只留下好果。 司大娘把孙女挑出来不太好的果子洗干净放到碗里,搁到堂屋的桌子,给大家当零嘴吃。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只要东西没坏,就不会浪费。 “这果子可真甜,真是沙棘吗?一点也不像。沙棘可没这么甜,还没这么大,就是结果的时间也不一样啊。”长寿扔了一把到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 他们这 分卷阅读100 里沙棘是很常见的野果,酸的连鸟儿都不吃。 “都说是改良过的,当然不一样。”这回都不用司雨侬回他,司青青直接怼上她哥。 “长寿叔,该你干活了。”头几天刚打出来的木桶,所有晾干的果子倒进去,再拿木杵捣碎,捣成果桨。 木桶还有配套的盖子,严丝合缝的盖上,让果浆自然发酵。 “你们说啥木头不能用,干嘛非得用沙棘木,白白糟蹋一颗树。”捣完果子,长寿胳膊酸胀,拼命甩着手,还不忘说话。 “这叫原汤化原食。”司青青说完,自个笑了起来。 “你当是饺子呢,明明是煮豆燃燃……”长寿跟青青打起嘴仗来,能半天不带歇的。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哼,没文化真可怕。”司青青得意的叉腰。 “你哥我也是小学毕业,你小学还没毕业呢。”长寿气急败坏。 “这可不是小学课本的内容,是初中课本里的。”司青青得意的冲长寿炫耀。 长保和长寿都不是读书的料,长保好歹还读完初中,长寿连初中都没读完。那个时候对学习也不重视,不做睁眼瞎就够用。 平地一声惊雷,恢复高考了。之前被嘲笑的书呆子一下子成了香饽饽,毕业就有工作,吃公家粮。读书这件事,这才被重新重视起来。 但重视是一回事,学生有没有天赋又是另一回事。没成想,棍棒之下的两个小子丝毫没有读书的天赋,倒是舍不得逼迫,抱着随缘心态的俩姑娘点亮了学习技能。 司雨侬由着他们互怼,没有解释,其实还真就是这个理。如果不用沙棘木,就得用很多的化学物添加到酿酒的过程中。还要控制温度时间和杀菌,这些是他们现在没条件去控制的。但有了沙棘木做容器,就等于是一个小型的酿酒厂。 沙棘木里的天然成份,会渗透到果浆里,完成酿酒的步骤。 但这些没法解释,就当是造物主的神奇吧。 县城里的鲜果卖的不好不坏,尝过的顾客都说好吃,可是价格摆在哪里,最多称上一点,给家里的孩子尝个鲜。一天三十斤左右,周末再多一点,也就这个量。 于是长保长寿兄弟又有了新任务,每天早起去摘果子,送三十斤到县城。要是还有多的,就摘回来酿酒。 “一只二只三只,第一只的时间到了,咱们打开看看。”三只木桶都装满了果浆的时候,第一桶的发酵时间终于到了。 揭开桶,滤掉果核果皮和果肉的残渣,司雨侬让父亲搬来一排大玻璃罐。就是中药铺里常见的那种,泡药酒的罐子。还是托韩平买的,一共十来只,司爱华推着板车从县城小心翼翼给推回来的。 随着残渣的滤清,倒入大玻璃罐里的,只有澄黄明亮的液体。 “不用倒酒吗?”司大娘有些奇怪,年纪大的人,多少都懂一点酿酒。一般来说,都会倒入粮食酒一起发酵。 “不用,咱们的果实糖份大,水份足,不用放酒。”司雨侬有点心虚,她只是照搬菜谱的酿酒工艺,是个什么原理,她根本不知道。 “一会儿去一趟县城,把这四罐酒给韩老板送去。”司雨侬留下一点,给自家喝。这四个大罐,则是直接借了一辆板车,推到县城。 司爱华还想闺女也坐上去,“四个罐子算啥,都没啥份量,再加你也没事。” 司雨侬赶紧摇头,她跟在旁边就好,让她坐板车,心理年龄是过不去的那道坎啊。 韩平见了新货,再看着水灵灵的橙黄色/液/体,啧啧称奇,当时就打了小半杯出来,喝上一口,公平道:“稍微有点涩,但味道还挺不错的,酸酸甜甜的,度数也不高,什么人都能喝。” “刚发酵十天,现在还不能喝,咱也不卖,就找个显眼的时候搁着。过三个月再拿出来卖,中间有人非磨着要尝,一个月之后,可以让人尝一点点。” “啥,刚发酵十天。”韩平一下子惊住了,直接从店里绕了出来。 司雨侬有点意外,“你还挺懂行。” “我咋不懂,我以前的厂子就是酿酒的,后头干不下去,我才跑出去打工。” “老本行啊。”司雨侬也很意外。 “可不是吗?”就是因为韩平以前尝过刚发酵的酒是啥味,所以才会这么惊奇。 刚发酵的酒,简单说就是完全不能喝,涩的简直不能入口。象这种发酵十天就能尝出味道的,完全可以想像几个月之后,会酿出什么样的美味。 “没想到,你还会酿酒。”韩平顿时有些激动起来,恨不得飞到三个月后,尝尝美酒的滋味。 第51章酒窖 “这酒叫什么名字?”韩平追问道。身为老板,没有第一时间追问价格,而是追问名字,可见当真是爱酒之人。 “龙头樱手工清酒。” “啊。”就这么简单粗暴到几乎敷衍的名字,再看一眼身后的玻璃罐,韩平深深为他们叫屈。 “价格日后再定,肯定不会太低。”现在农产品便宜,工业品贵,加工品不上不下,龙头樱卖不出价来,龙头樱酿的酒怎么也得卖贵一点。 司雨侬除了送酒,还有一件事要办,她想买一辆三轮车。现在烧油的三轮车估计不好买,但人力踩的应该问题不大。家里再有壮劳力,天天这么县城来回背货,太过辛苦。有条件就得改善,赚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人不那么辛苦吗。 “买三轮车?”司爱华听女儿在问韩平哪儿有卖三轮车,赶紧劝道:“家里挖地窖也得要工钱,最近又添了不少东西。三轮车是不是缓一缓,咱们借板车,耽误不了多少事。” “买三轮车不是为了家里人方便,是韩老板这边有需求,以后要送的东西越来越多,还要保证时效。毕竟送来的越早,人家也能越早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的,赚不到钱就得关门,爸爸,您说是不是。” 司爱华一听是为了别人方便,立刻点了头,“那是应该的。” 丝毫没察觉到韩平和自己女儿嘴角微翘,露出笑容的样子有什么不对。 韩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很自然的上前助攻,“司老哥,是我要求的,我知道你们赚钱也不容易,可是呢……” “不麻烦不麻烦。”司爱华不等人说完呢,已经开启了助人为乐模式。 司雨侬忍着笑,认真对韩平说道:“韩老板,没关系,咱们是合作关系。就该互相体谅,您的生意做的好了,我们送的货多了,也能多赚钱,是不是。” 韩平还能说什么呢,一叠连声的是是是,赶紧送走这对父女。 远远看着司爱华的背景,心里琢磨着这是烧了多少高香,才能饶上这么好的闺女。 卖三 分卷阅读101 轮车的地方是在离农贸市场不远的一个国营下属商店,守店的人都是斜着眼看人,听到是韩平介绍的,才把屁股挪开板凳,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烧油的还是不烧油的,烧油的可得等,你是韩哥介绍来的,我不蒙你,别人加一百,才能少等几天。” “我们要不烧油的。”烧油是好,可加油是个难事,加不上油就成了摆设,还不如踩着带劲呢。 “不烧油的啊,那也没现货,交全款。看在韩哥的面子上,我也不收你好处,有货了第一个给你。” “谢谢大哥,您有货了,给韩老板说一声,我们天天见的。”司雨侬说完,轻轻扯了一把父亲的袖子。 司爱华得到讯号,掏出一包红梅烟塞到对方手里,“来的急,也没带啥,下回给您补上。” 嘴巴一歪,收下烟,加重了语气道:“就这几天,等着信吧。” 走出去老远,司爱华还在回味刚才的事,“二百块啊,就这么交出去了。” “有票呢。”司雨侬拍拍口袋。 是有票,可那是二百块钱啊,说交就交,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司爱华还是有些纠结,可是看女儿办事这么溜,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小气了,在外头还不如女儿吃得开呢。 司雨侬是心情极好,犹豫,开玩笑吗?现在买东西,特别是工业品,那是靠抢的。好些东西没关系有钱都不好使,三轮车倒没那么夸张,但也是紧俏物资。要是他们不报上韩平的名字,人家保管把他们排到最后一个,一年半截都不一定有到货的消息。 一回家,司雨侬就将三轮车的票据交给司大娘保管,她要去看地窖挖的怎么样。 家里原本就有地窖,但司雨侬说要扩建,司大娘便找了懂行的人过来看,足足二个月,也就是到现在,才差不多完工。 司爱华跟女儿一起下去,踩着脚下的台阶,无比的感慨,“这哪儿是地窖啊,简直就是防空洞。”他读书那会儿,还跟着大人一块去挖过防空洞呢。 “嘿,大兄弟懂行啊,咱们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跑出来接私活的包工头子,一边接电线一边搭话。 原本都已经完工,结果龙头村通电了,司雨侬自然就想把电线拉到地窖里。包工头只好又跑来一趟,电工活别人不会,他却是会的。实在是每天吃司家的大肉包子,吃的不好意思,要是别人家,他才不临时加活呢。 “开关在这里,你们看看。”包工头一拉灯绳,头顶一片明亮,一排灯泡挂在上头,尉为壮观。 “李师傅辛苦。”司爱华现在已经学会了,口袋里又摸出一包红梅烟,塞到包工头李师傅的手里。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李师傅一边笑一边收下烟,给懂事的人家干活,就是不一样啊。 司雨侬看着宽敞明亮的地窖,满意极了。 地窖一完工,另一头的木工也应约把几个大木桶送来。为了这几个大木桶,司雨侬一狠心又砍了十几颗摘光了果子的沙棘树。 司大娘算完帐,把孙女拉到屋里看帐本。 “没钱了吧,我知道。”都不用司大娘多提,司雨侬就知道,家里没钱了。 虽然这一年多来,家里的收入不错,很是攒下一笔家底,但先是大棚,后是地窖,再是三轮车。这几样大头便将存款消耗大半,再加上请木工的钱,买玻璃罐子的钱,家里的存款光荣见底。 “你自己赚来的钱,花便花了,可是你马上就要读初中。”司大娘当时想留下一笔钱给她读初中用,可是司雨侬花起钱来太狠,根本留不住。 “奶,没事的,钱赚了就是花的,只有花了才有得赚。”司雨侬又给司大娘算了一笔帐,从现在到毕业再过完暑假开学,怎么也有四个月的时间,光送龙头樱到县里去卖,也攒得出她的学费。 再说,她还有大杀器没出手呢。 “好,你说的都对,奶说不过你。”司大娘是觉得,读书的钱,先攥到手里才能放心,怎么能指望还没收上来的钱呢。可是孙女说的这么信心满满,她又怎么舍得打击她。 司雨侬也知道奶奶说的才是万全之策,可是她等不起,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抓住了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抓不住,天知道下一次的机会在哪里。靠她一个人种树,什么时候能种满整座山脉,什么时候能种到让系统满意,还有那个令人绝望的系统进度条。 她不希望八十岁的时候,还在为系统奋斗,更不希望忙碌一世之后还一无所成,不得不回到那个该死的节点,去承受空难和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 所以,她要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哪怕会有一些冒险,那又如何呢?她从来不害怕冒险,因为,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失去的。除了自己的亲人,别的东西,统统是身外之物。 地窖是干什么用的,司家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地窖,分明是酒窖啊。 数个大桶被送进去,桶上还装着水龙头,一家人看着这些木桶,长保摸摸下巴,“也是用来酿酒的?” 长寿的关注点永远跟别人不一样,他一边摸着木桶一边感慨,“幸好沙棘木长的快,去年才多大点啊,今年就老粗一颗,还能结果。” 不然这木桶,可做不成。 司雨侬满意的摸摸木桶,跟大家解释道:“先放在墙角那一排竖着的木桶里发酵,发酵之后滤清再装到这些桶里,卧放在地窖里存三个月以上。”就能得到菜谱评级为初级的手工清酒。 “韩老板那边的呢?”司爱华很好心的掂记着韩平的生意。 “摆在那儿是个宣传。”放在玻璃罐里三个月一样可以喝,但达不到菜谱的评级。 如果只是为了给御膳坊供货,她才舍不得挖地窖呢。 果子6续成熟,司家的藏酒也在6续增加。镇上小学的毕业班,也迎来了他们的毕业考试。 现在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说法,小升初的概念其实相当模糊。在家长愿意出钱的情况下,学生只要不是全科挂零,总能找得到学校,当然,肯定不是什么好学校就对了。 普通人小升初,引不起什么议论。能够引起议论的,永远只有拔尖的那几个,他们是去县一中,还是市实验中学,能拿到哪个学校的免学费奖励,才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考完试,草儿依依不舍的送别,司青青也是泪眼婆娑,最后还是司雨侬打破道:“三年以后,不就可以在县城汇和。” 又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了,司雨侬不理解司青青的“多情”,司青青也同样不理解司雨侬的“无情”。 “她都那么惨了,一想到要和她分开。”哪怕草儿不在面前,司青青也想哭。 “你和她不分开,她就能不这么惨了?还是说你的同情,能够给她实质上的帮助。 分卷阅读102 再难,还不是得靠自己。”别人的同情有什么用,过什么样的生活,最终得靠自己走出来。 “哼,不理你了。”司青青气坏了,扭过头,不看她。 司雨侬主动伸手挽住她,“那我理你呀。” 自己是见惯了离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但小姑还不习惯呢,司雨侬很大度的决定体谅她。 司青青挣扎了一下,败倒在小侄女的牛皮功之下,伸手捏捏她的脸,“一会儿象大人,把伯娘和我爹都哄住了,一会儿象小孩子,又来缠着我。” 不过,正经说起来,还是象小孩子一样的小侄女比较可爱啊。 小姑娘打打闹闹进了门,一家子都在忙,倒是白春桃记得今天是毕业考试的日子,问了一句,知道他们顺顺利利也就罢了。 等考试成绩出来,排名前十的,都接到了邀请,去市实验中学参加他们的入学考试。和市里其他县以及其他镇上的孩子们一起参加考试,前三名,都能拿到奖学金,也就是实质上的免学费。 奖学金也是今年刚出的新鲜玩意儿,以前是免学费,但在有些县城的中学跟进后,市实验中学便改成了发放奖学金。 虽然和免学费是差不多的意思,但发现金到手里,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特别是扣除了学费和相关费用,还能再多几块钱。 比起那些跟风的学校,就多了这么一点点钱,但在外头说起来,就是力度最大的。人家知道第一就行了,还管谁是第二啊,让一众跟风的学校恨不得吐血。 司雨侬回学校拿成绩单的时候,看到夏慕桑的座位空着,想到他提过暑假会去南方和母亲住一段时间。不过,他不参加市实验中学的考试吗? “夏同学让我转告你,他没法去市里参加考试,如果你去的话,请替他把他的那份考回来。还说,他也会在南方替你的份。”姜老师当完传声筒,把自己乐坏了,“这都是什么啊,小孩子家家的,整的挺复杂。” “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参加考试的,也会好好替学校争光。”姜老师叫了她和周小丽过来,就是问他们,要不要去市里考试。如果去的话,学校统一安排,他们当天早点来学校就好。 “我就不去了,我家里人商量过,决定去县一中。他们不是也是入学考试吗?我参加他们的。” 周小丽想争取一下县一中的免学费名额。学费他们家出的起,但这是一个莫大的荣誉,没有学生不想要的。 “县一中的考试安排在入学以后,不光决定免费名额,还带分班。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暑假可要好好复习。” 姜老师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介绍一遍,才放他们出去。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周小丽追上几步问司雨侬,“你真打算去市里读书?” “先考了再说,我还没有决定。” “哦,那祝你取你好成绩。” “也祝你心想事成。”司雨侬眉眼一挑,慢声回道。 两个人一直不怎么对付,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却仿佛和解一样,互相祝福。 等一前一后去了操场集合拍毕业照,司雨侬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来,想让我去市里读书,从此远离我的阴影吗?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闹哄哄的毕业照之后,司青青陪着司雨侬在一周之后再次回到学校,和其他同学一起,由老师带领着,去市里参加考试。 “奉岭市,伯娘就是这里人吧,真繁华啊。”司青青是第一次来,看到外头的街景,开始生出不安的情绪。这么好的地方,没见过就算了,真见过怎么会不想来呢。 她偷偷去看小侄女,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 “你怎么一点也不款待。用不着了,立刻就跟没见过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去市里一趟,用了二天的时间,一天坐车去,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考试。考完了,老师们带着学生上火车。到了县城,再转车回镇上。 “这里这里。”司爱华在县火车站等着他们,骑着的正是一辆崭新的三轮车。 和老师打过招呼,有家长来接,老师也放心的让他们自便。 今天是提车的日子,之前说几天就有车,结果还是等了小半个月。 “不怪人家,韩老板跟我说了,说是上一批回来的车,不是正经牌子,特意没叫我去提。这次回来的是大厂出来,才叫我们来提货。”司爱华乐的不行,狠不得一下子蹬回家,给家里人好好看看。 “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司雨侬也很高兴,和司青青坐到后头,伸直了胳膊做迎风状。 “谢了,怎么没谢,一人一包红梅,还给卖车的人单独装了二斤龙头樱。”说着话的功夫,司爱华想起来,“韩老板说想请你去店里一趟,估计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那咱们现在就去。” “哎。”司爱华卖力和踩着三轮车,不知道多带劲。 司雨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爸,你啥时候学会骑三轮车的。” “啊,还要学啊。”提了车,他想都没想,骑上去就是一通踩,压根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您知道刹车在哪儿不?” “知道,人家卖车的都跟我说了,说的可仔细了。”司爱华仍然没觉出问题来。 “好吧。”司雨侬感受了一下速度和避让车辆的技术,接受了有些人点亮天赋的技能可能不一样。 有了三轮车,比起步行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直接就是街景哗哗哗的倒退,分分钟到了御膳坊的门口。 “唉哟大妹子,你可算来了。”韩平把店里的生意交给帮忙的亲戚,自己走了出来。 “都请人帮忙了,不错啊。”司雨侬看着排队的长龙,不管是锅巴还是饭团,生意都在稳步增涨。不知多少人想模仿,饭团看着比手抓饼还简单呢,可 分卷阅读103 结果全都折戟而归。无他,饭团的关键在米饭,没有绿米,普通大米怎么做都仿不出御膳坊的味道,连一成相似都没有。 于是这就成了独家生意,加上米饭这东西还真没人会吃腻,生意可不就越来越好。 “托你的福啊,大妹子。” 司雨侬看着韩平微微发福的身材,自己一会儿是他大妹子,一会儿是他大姐,见了司爱华,又是一口一个大兄弟。这辈份,可真够乱的。 排队的顾客,十个里头有九个会一指店里最显眼地方摆着的四个玻璃大罐,“那是什么?” 其实旁边挂着牌子呢,龙头樱手工清酒,低度养生酒,男女皆宜。 接着还会问一句,“怎么卖?” 价格无疑是每个人都关心的问题。 但韩平却答不上来,只能赔着笑说价格未定。 “价格一直定不下来,好些熟客都在骂我拿乔。”实在是没法子,这酒越沉呢,颜色越好看。开始还是明亮的橙黄色,慢慢就开始变成金黄色,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好看。 完全不同于大家一般印象中呆板沉重的金黄色,而是流光溢彩,仿佛会活动的金色液体。光这颜色,就已经加分不少,金黄色的酒啊,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不爱喝酒的人都在打听,爱喝酒的更是早早就盯上了。 “韩老板已经给人尝过了吧。”司雨侬看着他笑。 韩平摸摸头,“没法子,都是老熟客,还是街坊,抹不开面子。就一点点,一口的量。” 就这一口的量,勾得几个熟客差点打起来,无他,都想一人抱一罐子回去慢慢喝。但罐子只有四个,人却不止四个。 “价格还是早点定下的好,也免得到时候得罪人。”韩平在人情世故上,算得上老道。 你吊着人家的胃口,却迟迟不报价格,不就是等着大家调高自己的期望值吗?要是最后看到人多,弄出一个天价来,那些等的着急,最后却买不起的客人,往轻了说是得罪,往重了说是看不起人。需要的时候叫他们捧场,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 司雨侬沉吟片刻,“你说的意思我懂,最后保证叫他们不记恨你。” 价格还是没要到,却要到一个保证,韩平无奈的点头,“大妹子啊,这酒的产量咋样。” 除了价格,最关心的就是产量,手工酿造,本来就意味着产量不高。可也得大致有个数不是,什么样的产量,就得对应什么样的销售路数。虽然韩平现在可能没有销售话术这个概念,但却已经熟练运用其中的内容。 “多或不多都不重要。” 一句话把韩平说的眼睛都直了,啥叫多或不多都不重要,明明很重要好吗? “韩老板,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说,过几个月,事情要是办成了,我保证你明年比今年赚的多。要是办不成,这酒便宜或贵,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看在是合作伙伴的份上,司雨侬才肯说多几句,不然,她连这几句,都不会多说。 韩平却是习惯了司雨侬的风格,事情没拿出手之前,一句都不会多谈,到了火候直接带你看成果。也是每回的成果,都给韩平带来惊喜,这才让他安下心来。否则别人说这种话,韩平只会不屑的摇头,再加上一句,吹吧你。 等三轮车到家,别说司家人,村里也来了不少人,小孩子看看摸摸,大孩子们羡慕的看着试骑的长寿。再有关系亲近一点的,开口想要蹭骑。 司爱华来者不拒,大孩子小孩子直接上后座,他带着大家踩上一圈。再把车扔给长保和长寿两兄弟,让他们自己找空旷地方骑着玩。只一条,不许摔了人。 “你俩别走远了,蹭了刮了等着回来挨揍吧。”司丰年叮嘱一声,回头便埋怨司爱华,“这么金贵的东西,也让他们玩。” “东西总是人用的,以后还得拜托他们骑着去县城送货呢,早点熟练才好。” “那他们怕是要抢着去。”司丰年倒是很了解自己的俩个儿子。 司雨侬又去了沙棘林,人人都说新品种好,果树长的又快又高,第一年就能挂果。司爱华估计过,说一亩能出八百斤左右的果子,大大超过所有人的预期。事实上,第一年是产果量最小的一年,明年开始会稳步提高,到了五年之后的盛果期,一亩能出三到四千斤鲜果。 除了去年种下的三亩半沙棘树,今年又找村民帮着开荒,新种下六亩沙棘树。扣除了买生菜种子和绿米种子的功能点,自己在系统里的功能点结余是七百七十个功能点。 想要完成系统任务,拉动进度条,恐怕只能将整座山脉都种上沙棘林,才有可能完成。 凭她一己之力,想都不用想,必须得调动所有人的力量。而最有效的调动,就是经济利益。要将种植沙棘变成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完成任务。 就靠六毛钱一斤的鲜果,一个县才多少人,更何况不可能人人都会大量购买。至于说全国,现在的交通状况,全国运送鲜果鲜菜,还不如做梦快一点。 能够最有效消耗农业产品的,只有加工业。 山头起了风,吹乱了司雨侬的头发,也让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晰,更将她焦虑的心情,慢慢安抚下来,回归平静。 “越是着急的时候,越不能急。干好自己的事,老天会给你最好的结果。”适时的,也得喂自己一碗鸡汤暖暖胃。 市实验中学的红榜上,挂着入学考试的分数榜。叫入学考试,其实有点不妥,更应该叫奖学金申请考试。 参加的一百多人,几乎全是各个镇里县里,还有市里几座小学,校内排名前几位的学生。 “兴美,这里,你的名字在这儿。”有同学叫着沐兴美,指着十七名喊道。 这已经是绝对的高分,虽然拿不到奖学金,但肯定可以分到师资力量最好的班级。 “司雨侬是谁啊,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是下头的吧。”市里的孩子指着第一名,蹙着眉头回想。 “是卧龙镇小学的。”沐兴美回了一句,郁闷的转过头,考了十七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镇里的小学自然是一片欢腾,他们学校还没出过能拿市实验中学奖学金的学生呢。司雨侬自己得到消息,倒是镇定的很,只说一句她考虑好了,还是读县一中便结束了交谈。 虽然如此,校长还是决定挂上横幅,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入学考试第一名,又不是假的。 亲自挂上横幅的教导主任,看着横幅上司雨侬的名字,悄然抿紧了嘴唇。正主都不用出现,一样用横幅打他的脸。 司雨侬得知成绩后,便将这些丢在脑后。只是紧盯着酒窖,在后头果子不多的情况下,干脆直接停了鲜果的供应,全部用来酿酒。 电灯亮了数月之后,水泥路也 分卷阅读104 终于铺到家门口。小孩子们被约束在家,却不妨碍他们搭着梯子踩在围墙边上,伸着一排小脑袋看着外头工人的工作。 那怕就是把水泥倒在平整之后的路面上,也引来了孩子们的欢呼,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事实上,修路对于偏远地区的人们来说,的确有着非比非常的意义。 司丰年拿着大喇叭,反复强调,不许村民在没有干透的路面上踩踏,特别是约束好自家孩子。谁家踩一脚,留下印的就自己掏钱买水泥填上。 涉及到金钱问题,就连最熊的爹妈都当起了严父严母。热热闹闹鸡飞狗跳之后,水泥路终于竣工通车,随之进入的施工队,则是在村子的外墙上全部刷了一遍白石灰。 红色的横帽挂起来,除了中文,还有好几个国家的语言,村里人跟看稀奇一样比划着歪歪曲曲的字母,猜测着外国人说话是不是跟唱歌一样咦咦哈哦,然后发表着各式各样的高见。 司家人不用送鲜果,也不用送生菜,三轮车一时成了闲置物。只偶尔租借给村民,或是长保长寿带人去县城,一个人五分钱,一趟拉上五六个人,赚点零花钱。这钱司大娘没要,就让他们兄弟自己留着。 司爱华有点着急,二百块买的车,就这么闲下来了? 司雨侬却一点也不急,“怎么会用不着,咱们家收稻子的时候,摘果子的时候,不都得用上三轮车,比自己走着可省力气多了,载的货也多。再说,真正需要运货的事还在后头呢,您想想地窖里头的酒。” “这酒真能卖得掉吗?”司爱华还有一重担心,地窖里的酒,已经很多很多了,他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不卖鲜果,也要酿酒。鲜果六毛一斤,自家能得四毛,一天三十斤就是十二块,一个月三百六十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爸,家里的生菜怎么样了。”司雨侬却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挺好的,轮到咱们家的时候,就拖一车去县城里卖。隔个上十天,总有外地的车会找过来拉货,我们也跟着出一点。” “村里其他人的收益怎么样呢?” 干的活少了,吵的架少了,赚的钱却多了。大家都很平均,一个月二三十块钱的收入。在县城能找到关系给单位送货的,又再要多一点,总的来说,大家伙非常满意。 “满意就好,希望他们能记得这次的教训。”司雨侬低语道。 司爱华却听见了,立刻点头,“那是当然,团结就是力量嘛。” 第53章沙拉 暑假过去一半,夏教授终于带着一团各种发色和肤色的外国人进入龙头村。村民之前便得了叮嘱,干自己的事,不要围观。 可现在这个时间,就算想围观的村民,也没了心思,谁叫考察团来的不巧呢,正是农忙的时候,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就看这一哆嗦。相比起来,外国人再稀罕,也没有自己的口粮重要。 而司家却不一样,他们种的是绿稻,比水稻收获的早,这会儿已经在肥田,准备补种小麦。和村里人忙的节奏不一样,但也是忙就对了。 村里人一般是在种水稻的同时,另外挑一块地,种一些土豆或是红薯一类的粗粮做为补充。不然就是专门种小麦,没听说能在收了稻子之后,还能接着种小麦的。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又是新品种。 夏教授带着人从一辆大巴车上下来,大巴车直接从县城的火车站,开到龙头村的山脚下。原本的安排是先去县城的招待所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来,但是在经历了漫长的一年等待签证的日子之后,谁都不想再等。 好脾气的夏教授,只好让人把他们的行李送去招待所,自己带着人,直奔龙头村。 “剩下的路,咱们得走上去了。”夏教授说的是中文,但没关系,这一个团,跟了至少四个翻译,立刻有人将夏教授说的话翻译过来。 一群人自然是没什么异议,植物学这个圈子里,少有娇生惯养的,别说第三世界国家,就是原始部落也没少见识。这一回来中国,有不少人心中忐忑,几天下来,才慢慢发现,虽然这个国家落后贫穷,但和他们想像的,并不完全相同。 一路过来,道路平稳,村庄虽然老旧,但却收拾的干净整洁。水泥路甚至一直修到山脚下,带了探险装备的,又将行囊扔到车上,看样子,这一回是用不上了。 “还有很多数据需要收集,不急在今天一天,大家伙亲眼看看,拍拍照,一会儿就回招待所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 陪同的外事部的领队,尽职尽责的通知大家。 “好吧,我们会很快,但我得说,你们太过尽责,我们并不是你的职员。”一个女科学家有些不爽的说道。习惯了自由自在的行动方式,忽然被要求象小学生一样集体行动,这让她十分不爽。 领队面带微笑,仿佛对方在夸奖他一般,甚至道了一句,“谢谢。” 好吧,女科学家耸耸肩,连讽刺都能照单全收,她还能怎么办。 夏教授过来拍拍领队的肩膀,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一切尽在不言中。得到理解的领队,轻声说了一句,“没关系。” “你不要这样,他们有他们的规矩。”这些人里唯二的两个白人女性,就算不认识,一路从北京到这里,也相互熟识交上了朋友。 “好吧,你知道的,我只是忍不住。” 自由的象风一样的红发女子再次找到领队,认错也很爽快,“刚才的事,很抱歉。” “没关系。”领队微笑,心情却和刚才截然不同。 “其实,比那些满脑袋算计的商人,他们还算可爱。”夏教授过来,和领队站到一起,没有挤上去。来者是客,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倒宁愿他们是满脑袋算计的商人,至少,能拉到投资。”全国上下不管什么部门,拉外商投资尉然成风,反正什么单位下头都能挂靠公司,企业或是工厂。只要挂靠在自己单位名下,很多事情便方便得多。 就算学校,也有不少下属企业,属于相当普遍的情况。要到二十年后,国家政策出台,才开始清算和切割,不允许又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情况出现,也不允许管理部门以任何方式参与经商。 但现在,是人人乐得和外资打交道,只要能拉到投资,不管什么单位,现成立一个下属企业,也是分分钟的事。 “夏教授。”有人在后头喊。 “哟,小雨。”夏教授一回头,看到司雨侬抱着一个大盆正朝他们走过来。 “知道你们过来,我叔公让我准备了一些茶水,就在山脚下。”至于他自己,则在田里忙碌,上头说了自有安排,需要的时候会去找他,他也就安心忙自己的。 分卷阅读105 反正水泥路和电线又不能拆走,司丰年的进取心,大概就只有小指甲盖这么大一点,巴结北京的大人物这种事,完全不在他的思维里存在。 一个大玻璃罐子里是泡的最普通的大叶茶,但也是农家唯一用来待客的茶,还有一叠空碗。都装在三轮车里,停在山脚下。 “让他们帮着你抱上来。”夏教授让翻译去帮忙搬水上来。 夏教授喊了一声,那些抱着树的男男女女一回头,也都觉得渴了。围过来一人倒了一碗茶,有些人习惯性随身携带水杯,摆手拒绝了大碗茶。 可是他们拒绝不了的是蔬菜沙拉,一个大搪瓷盆里,黄艳艳的龙头樱,脆生生的生菜,和切成薄片的黄瓜,再浇上一勺蛋黄酱,实在是让人唇齿生津的好物。 就象中国人抵抗不了夏天的酸梅汤一样,大多数西方人也抵抗不了带着些许凉意的,新鲜的蔬菜水果沙拉。 只有筷子也没事,很多人随身的包里就带着刀叉。喝完水再来一碗新鲜的,充满了水份的沙拉,简直就是炎炎夏日里最好的安慰。 “这生菜不错啊,口感真好,这是什么,吃着像樱桃,看样子倒像是沙棘。”坐在这里的都是植物学家,自然不会把沙棘和樱桃搞混,虽然大小口感和樱桃差不多,但在懂行的人眼里,就是只有一丝差别,也明显的象打上了探照灯。 只是要说沙棘,也不对,形状虽然像,但个头更大,特别是味道,没听说沙棘果有这么甜的。 夏教授关心龙头樱,其他人却更关心生菜。龙头樱有可能是当地品种,他们接触不多,但对于生菜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少有这种带着微微甜意的生菜,少有这种叶子里仿佛含着一包水的生菜,这是什么品种,中国改良之后的生菜品种吗? 虽然心里想的挺多,但下嘴一点也不慢,有用筷子的,有用自带的叉子勺子的,将司雨侬带的一盆蔬菜沙拉吃的干干净净,就连一片生菜叶子都没剩下。 夏教授吃完,便要付钱,司雨侬推说不要,“果子是自家种的,生菜也是自家种的,黄瓜更不用说了,都是自家种的。就是蛋黄酱,也是自家的鸡下的鸡蛋做的,要是收钱,我奶和叔公还得来还你们。” “你还会做蛋黄酱?” “这到底是什么果子,有点像樱桃,又有点像沙棘。” “这个生菜是什么品种,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小姑娘被一群各种发色,各种眸色的外国人围在当中,问东问西。这样的情景在八十年代初期,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领队生怕小姑娘一个没忍住哭出来,那就尴尬了。 “蛋黄酱很简单,不过我们没有打蛋器,有点费力气。” “这叫龙头樱,是我们家自己嫁接的新品种,前头这几亩全都是,你们要是想吃,可以自己去摘,不收钱。” “生菜的种子是托人在外地买的,村里很多人种,我给你们指我家的地,你们走的时候,摘一些回去让招待所的食堂给你们凉拌,或是清炒,都很好吃。” 有四个翻译在,对话进行的很顺利,真叫人叫绝的是这小姑娘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一点也不露怯,着实叫人看着心生欢喜。 “要不然去看看。”夏教授问他的外国同行,其实他自己倒真想看看,干他们这一行的,看到新的品种,见猎心喜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司雨侬带头,原本村民自己上山,都是走的沙棘林,算一条小道,比较快捷。但夏教授带人上山,走的是大道,正好避开了沙棘林。 “这不是沙棘树吗?”植物学家看这种常规树木,也就是一眼的功夫。 “不过这果子。”树上还有熟透了没摘的果子,有个子高的外国人,手一伸就摘下一颗,洗都不洗直接塞到嘴里,然后点头,证明和刚才吃的果子,的确是一个味。 沙棘树上长出味道跟樱桃一样的果实,有人摸出了相机,有人拿出纸笔,还有人要求摘一些树叶和果实回去做研究。 司雨侬一一答应下来,等一群人忙活完,正好走出沙棘林,来到他们家的生菜大棚旁边。夏天的大棚,揭掉棚盖,露出钢筋铁骨的钢架。 随手摘了几颗生菜扔到蓝子里,装满了便往领队手里一塞,“给你们晚上加个菜。” “不能要,不能要。”领队赶紧拒绝,吃老乡的东西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还白拿,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没关系,咱们村又是修路,又是通电,都是因为这些外国人要来,我们知道的。”司雨侬冲领队眨眨眼睛,弄得领队哭笑不得。 “收下吧,人家的一片心意。”夏教授劝过领队,便招招手把司雨侬叫到一边。 “说吧,在打什么主意呢?”夏教授常和司雨侬时常通信,多少知道这个丫头的性子,说她是无利不起早吧,她又有一片赤诚之心,敢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找人。说她是无欲无求吧,偏她有时候又市侩的很。总之,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司雨侬伸出大拇指,小声道:“还是您老人家高明,一眼就看穿我的小把戏。” 夏教授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知道自己这是小把戏啊。 也就是一帮子不了解国情的外国人,和不怎么在意农村小姑娘的外事人员,才没往这上头想。夏教授是一眼看出,这丫头憋足了劲,想使大招呢。 “唉呀,这是什么,天呐,是酒吗?” “可以喝吗?” 司雨侬打发那帮对生菜有兴趣的外国人,随便参观大棚,然后就发生了小型的骚动。 一个翻译快步走过来道:“小姑娘,那坛子里金色的东西是什么?大家都很好奇。” 夏教授无奈中断了谈话,跟着司雨侬往发生骚动的地方走去。 拔开众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就搁在几颗生菜中间的地上,阳光直接照射下来,宛如金色的霞云被装入玻璃罐中,而随着阳光的折射,金色的液体又象会活动的游龙,在玻璃罐里遨游。 “大家要尝尝吗?”司雨侬没说是什么,只是轻声问道。 “可以吗?” “我们可以付钱,算我买下来的。” “我也可以付钱,我打赌这一定是酒。” “也许是当地什么特产也不一定。” “反正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 司雨侬之前提供的沙拉在大家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这罐金色的液体,便被自动赋予了美味的加成。 碗是现成的,拿去溪水里洗一洗,玻璃罐是最小号的,人却不少,一人也只分得一个碗底。就连领队和翻译,也都分到一点。 说尝还真就是尝尝,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意犹未尽。 “天呐,这简直是太美妙了,我喝下去的一定是音 分卷阅读106 符,因为我现在想唱歌。” “这一定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土地。” 领队听到这一句,险些笑出声来,只说土地肥沃的程度,兴州省绝对是垫底的存在。龙头村的土地,又在兴州省算垫底的,如果这里都是被上帝亲吻过的,那江南沃土怎么算,被上帝开过光吗? “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我,今天晚上我必须喝这种酒,才能入睡。” “我们也许可以向她付钱买一些,不知道红色中国是不是允许这样的交易。” “你会害死她的,我建议你问一下翻译,这样的事该怎么处理。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到她的人身安全。” 这些话,有些会翻译出来,有些则不会。其实用不着翻译,司雨侬都听得懂。只是,她现在还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英文水平,只能保持微笑。 微笑的同时,她笑眯眯的看向夏教授,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您觉得,用来赚外汇,够不够格。” 第54章外汇 夏教授眼皮子一跳,慌忙朝四周看去,发现没人在关注他们说什么,才松一口气。可是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想什么呢,外汇是那么好赚的吗。 司雨侬看夏教授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您就说,您帮不帮我吧。” “小样,还威胁上你夏爷爷了。”夏教授笑眯眯的,一点也看不出来被威胁的模样。反倒是有一种被自家晚辈耍无赖,而弄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您这次来,一次来了很多检测的仪器吧。”司雨侬问道。 “不是我们带,是他们带了一些。”也就是财大气粗的美国人,运了半间实验室的仪器过来,签证的时候提的要求是要这里呆上半年到一年。可见,不写出几篇大牛的论文,是不准备回国的。 当然,对于目前国内的环境来说,任何科学方面的研究,肯到中国进行,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在北京的时候,夏教授的学校便和美国科学家所任教的大学谈好若干实验的合作,算是皆大欢喜。 “您能不能借用他们的仪器,分析分析龙头樱的营养成份。”司雨侬提的就是这么个要求。 夏教授有点明白小姑娘的意思了,失笑道:“你的思路倒是对的。” 只是,未免太过天真,就算龙头樱的味道不错,营养成份也不错,但鲜果的运输费用极高。虽然现在有一些农产品销往美国,比如香梨和大葱,但这些在蔬菜水果类别里,还算是耐存放的。并且,和美国当地的农作物没有直接的冲突。 能够换取外汇的农产品,要求颇高,非一等品不收。各种农药标准,营养成份等等,绝不是农村随便粗放式管理,种出来的东西就能达到标准的。 除非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否则美国人很难从中国进口这种鲜果。而要说冲突,美国的大樱桃也是有名的,产量还大。有类似的产品,再从中国进口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小。 也就是说,想用龙头樱换外汇的想法是好的,但实操起来,可能性并不大。 “我刚才说漏了一点,要分析的是龙头樱酿的酒,我一会儿给您拿上一大罐。”一大罐当然不可能全部拿来做实验,其实大半都是送给他们喝的。 龙头樱酿的酒,他刚才也喝了,味道的确不错。但说起酿酒工艺,国内比较擅长粮食酒,也就是白酒。西方人比较擅长葡萄酒和各类果酒,这种类似的酒,没准他们国家早就有了。 夏教授纷纷杂杂的想着,仍然不看好,但不会拒绝帮忙。 司雨侬要的就是不拒绝帮忙,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当然,一大罐的手工清酒被抬上车,跟着他们一起去招待所。至于钱,领队倒是愿意掏钱,但司雨侬却不肯收,只当作是送给他们做实验用的。 司家人眼看着司雨侬折腾掉了一大堆的东西,却一分钱没收,只当是还夏教授的人情,还特意跟村里提起,好让他们知道,维护人情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有司雨侬自己知道,她纯粹是另有目的。 她知道八十年代,西方人特别是美国人因为生活条件极好,快餐和肉食让大量的心血管疾病呈爆发式的增长。西方人也和中国人一样强调保养或者说健康,只是方式和中国人不同,中国人喜欢药膳加中药调理,而西方人喜欢吃维生素和蛋白质粉。 降低胆固醇除了药物,通常是依靠鱼油,卵磷脂或是膳食纤维等营养品,再方便,那也是跟药丸一样要吞下去的。 而龙头樱所酿制的酒中,让人看到的闪闪发亮的金色,其实是一种果油。而这种果油能够有效的降低胆固醇,并且对动脉硬化所引起的心脏病,有着非常明显的调养效果。 而这些,正是司雨侬从系统上百种完整的配方里,所找到的。这种果油有专门的提炼技术,她不知道这些教授和科学家们,能不能自己找到提炼技术提出其中的果油。但是,不管他们能不能掌握这种技术,鲜果想必都是他们所需要的,而且不会介意运输的费用。 甚至于,她还有另一个大胆的构想。但这些,统统要等结果出来,否则说什么都是空的。 第二天,陪着外国团过来的,换成了夏镇长陪同,没有看到夏教授,司雨侬有一丝失望,又寄希望于他亲自主持实验工作。 夏镇长和他爹的想法,完全就是两样,夏教授是带着比较谨慎的态度,客观的评价。但夏镇长则是完全带着主观的想法,如果龙头樱真有换外汇的能力,别说百分之一的希望,就是千分之一的希望,那也值得他百分百的争取。 司雨侬自然是有问必答,“外头人可能不记得了,但村里的老人应该还有印像,我爷爷是位郎中。” 夏镇长“啊”了一声,“那这些,是有记载的?” “是古方,而且记载中强调过治疗作用。”司雨侬点头,并且直接指出对什么病有良好的保健作用。 夏镇长难掩一脸激动,“我回去就跟父亲提,让他针对性的做检测实验。” 他比司雨侬更了解一点实验室的工作和运用,如果不做针对性的实验,有可能就会把一个大的利好放掉。 “谢谢您。”眨着大眼睛看着纯良无害的夏镇长,司雨侬知道,她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同盟军。 而这个可靠的同盟军,似乎还是个很纯良的大叔,司雨侬心里的小人冒出来,摸着下巴,做出老奸巨滑的笑容。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系统早不跳晚不跳,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种树,我至于费尽心机到处打坏主意吗?合着坏人坏事都是我扛了,你就坐着当道德标兵来打击我的积极性。” 系统跳的很快,一看占不到便宜,闪的更快。 分卷阅读107 挂着小狐狸一样的笑容,送走夏镇长。但迟迟没有等到检测的结果。 患得患失之间,她并不知道外国代表团的人数,在发生变化。 而在招待所临时装修出来的实验室里,一个美国人正抓着分析结果狂吼,“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但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亚瑟的同伴,另一个美国人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当然无所谓,你们的实验室有大财团拔款,我们可不一样。”美国人来了好几个,他们并不是同事关系,而是来自不同的学院。 所有的科研工作都需要做实验,除了少数的理论派之外,大多需要大量金钱的支持。 在中国这些金钱支持来自国家和各级部委的专项拔款,但在国外通行的作法,则是寻求赞助和捐款。很多企业,每年都会出一个额度,用于对科研工作捐款。 除了一些顶尖的实验室不缺捐款人之外,大多数教授一类的人物,想要维持自己的实验室,就得有一手化缘的好功夫。而这种关系,平时不建立,难道只在要钱的时候才去拍马屁吗? 很快,亚瑟就拔通了国际长途,将这份分析结果,分别通知了和他有来往的企业。不管人家有没有兴趣,至少,这是一种非常良好的互动。 “纯度真的这么高?”看到亚瑟打完电话,另一个美国人也过来,主动拿起了分析结果。 “来自东方的神秘液体,不仅味道美妙,还可以降低胆固醇,这会让人疯狂的,不是吗?”亚瑟顺手给自己倒上一杯,不同于之前的牛饮,而是小口小口慢慢的品味着。 龙头樱手工清酒的度数并不高,但酒香却格外浓郁,而入口绵软之后,先是冷洌的口感,然后是一股暖意从腹中升起,让人产生一种微熏的状态,飘飘然却并不是醉酒的体验。就算喝多了,第二天早起,不会口干舌燥,更不会头疼欲裂。 这些好处已经足以让手工清酒的销售打开局面,但更妙的是,还有保健的功效,这个实实在在的功效,就象一排尖兵,随时能在酒类的销售市场中,撕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市场上的博杀,从来都是不见血的战场。下飞机的两个美国人,一个在心里反复回味着他刚接手的分析报告。看得出来,他是销售精英,而不是科学家。而他的同伴,则是兴奋紧张的四处观看,对于销售和市场他了解不多,因为他是来自布朗公司临时请到的实验人员。 布朗公司是靠着父辈在黄金时代打拼留下来的一座葡萄园加酒庄,成立的一间公司。 虽然起/点不高,在世界第一强国,经历了持续的经济繁荣之后,也变得强壮起来,当然还不能和几个业内的巨头比肩,但他们却有着想当巨头的野望。他们不满足现状,正在想尽办法抓住各种机会。 来自亚瑟的电话,巨头公司只是口头上的礼貌,就将之抛到脑后。小公司根本不敢到中国去,而对不大不小的布朗公司来说,虽然他们也不看好这份情报。但在僵局之中,最好的行为莫过于实际的行动,于是他们派出了一个公司员工,以及临时抓了一个短工,就这样扔到中国。 比尔只是布朗公司开发部一个最普通的职员,好的地方,比如欧洲这些轮不到他去。被派往中国,一半是没人愿意去,另一半也是他自己争取的。 如果只是呆在总部,他一个最年轻的职员,想熬到出头,至少要打拼十到二十年,倒不如趁着年轻出来转转,没准就能抓机会。 下了飞机再上火车,外事部的人员派出一个翻译跟随他们去往龙头村。 “你们怎么没有跟前头一批人一起过来。”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就算是卧铺,也难受的很,只能靠聊天打发时间。 “我们手头上的工作刚刚做完,发现时间还来得及,就不想等明年再来。”他们过来的理由是和前头的科研人员汇合,并没有冒然提及考察的事。 于是一行人在县城汇和,亚瑟也没想到真会有人来,很是的变化。 “当然。”司雨侬回答的极为肯定。 千里迢迢赶到,第一时间不来看龙湾树,却要喝酒,说他们是植物学家,那得多瞎啊。只不过,考察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她哪里知道,这纯粹是因为她遇到的比尔,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子。即不知道借势,也不知道联络中国的相关部门表达他们公司考察的意向,再加他太年轻,公司的高层也没有把他当一回事,自然不会提醒他。也就造成了,现在这样阴错阳差的局面。 此时的比尔正手持啤酒杯,慢慢品尝清酒的滋味,一边嘀咕着,没有高脚水晶杯,实在是遗憾。 “得了吧,已经比想像中好多了。”亚瑟翘着腿,手持酒杯, 分卷阅读108 看着金色的液体在杯中浮浮沉沉,不时用手晃动一下,显得十分惬意。 而在镇上的政府大楼里,除了没有酒,工作人员也在炎炎夏日里提不起精神,都有些懒洋洋的。 “夏镇长,有人找,是您儿子的同学。”镇长是不配秘书的,小小一个镇政府,也没那么高的衙门,找亲戚找同学找朋友,只要跟看门大爷报个人名就能进去。不过想直接闯到镇长办公室,还是不容易,自有管行政的工作人员过来问一声。 “是小雨吧,请她进来。”夏镇长说着就站了起来,对一个小朋友,用不着摆什么架子,更何况,他也不是摆架子的那种人。 “夏叔叔。”司雨侬会找过来,当然是有原因的。 “真的。”听了司雨侬的分析,夏镇长眼皮子直跳。 “我只是猜测。”但是想打探翔实,就得夏镇长自己出马了,反正她这个小学生派不上用场。 “我去问问。”夏镇长很高兴,想了想对司雨侬道:“我带你一块去。” 借口也很好找,他是夏教授的儿子嘛,儿子看老子还要什么理由。 夏教授正好在县城的招待所里,这里拔出一个三层小楼,专门给他们一个团的人用。夏教授就住在一楼,隔壁就是实验室。 “你们说新来的人?有个人的确不象是搞研究的。”夏教授是没往别的地方想,真想起来,才发现漏洞很多。 “真是来考察的怎么不吱声?”夏教授半是欣喜,半是怀疑。 “要不要侧面打听一下?”夏镇长谨慎道。 “直接问吧。”比起夏镇长,夏教授更了解这些人的性格。直接询问,反而是最简单的事情。 比尔一脸懵懂,面对夏教授,并没有任何隐瞒,“我只是带人来看看数据,并不能做决定。” 那就真是来考察的,夏镇长幸福的几乎要晕过去。兴州省历来和创汇沾不上多大的关系,没想到,这么好的事却落到了他的手上,顿时精神抖擞,颇有一种手握长刀准备上战场杀敌的豪气。 外事部请的翻译立刻走上前,“你是来考察的?为什么不早说。” 比尔忽然被这么多人围住,原本有点懵的脑子,却一下子清醒过来,“你们的产量好像不大。” “那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种,你们想要多少,就种多少。”夏镇长的英文说的磕磕绊绊,但简单的对话还是可以完成的。 “等等,你代表是哪家公司,是投资还是采购。”翻译的小眼睛一下子被点亮了,闪闪发亮那种。 “我只是先来评估一下清酒的成份,然后带回去给总部的人评估商业价值,再之后才考虑采购的事。”比尔老实说道。 “好,好。”进入了实际的工作当中,夏镇长虽然欣喜,但也不再过份的况不是特别好吧。”司雨侬接过韩平递过来的预约本问道。 “还是挺不错的,有六百斤呢。那天你爹过来,说过几天就能给我送来。”韩平又给自家的生意预定了五百斤绿米。 “一次送不完,我爸会多送几次,你慢慢通知顾客来取吧。”第一年能有六百斤的预定,也不少了,司雨侬倒也不贪心。 从县城到龙头村,以前的脚程是三个小时,现在已经缩短到二个小时。而且路好了,来往的车也多了,她搭车到镇上,再走回龙头村,一共也没花到一个小时,比之前不知要方便多少。 “去一趟镇上怎么这么久。”司大娘正在准备晚饭,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孙女道。 “有事耽搁了。” 吃饭的时候,司爱华才回来,拿出一张条子递给司大娘,是农业税的收条。农民收了粮,不光是要交农业税,按规矩还得把打来的粮食送去粮站,统一由国家收购。 愿意自己留下来也可以,但农民自己去卖粮也不容易,特别是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更不容易。大多数,都是直接卖给粮站。 司家的绿米是要卖钱的,当然是一颗都不肯交,就是农业税他们家也宁愿用钱抵,更不会去粮站卖粮。 “咱们自己家留五百斤,剩下的慢慢卖。小雨说韩老板要一千一百斤,你送二天给他送去。”司大娘给司爱华安排活计。 “家里的小麦长的怎么样。”司雨侬关心道。 “隔壁村里都来人问呢,问我种的是什么品种,粮站买不买得到。”司爱华平时没什么话,但说起农活,都是话很多。 知道小麦长势良好,司雨侬放了心。 心里盘算着,等小麦收了磨成粉,估计菜谱里就该点亮小麦的工艺,到时候再给御膳坊添一二个品种。 绿米和小麦能保证自家日常生活上的开销,生菜就当是赚点零花钱。能不能完成任务,以及能不能发财,最终都得着落到龙头樱上头。 酿酒是最符合这个年代的,技术要求不高,成本也低。如果外国人不感兴趣,她也只能从手工酿酒开始,攒到钱自己开酒厂。但那样一来,至少得等到自己成年,加上手里有一大笔钱,才有可能。不说太丧气的话,也得十年以后。 没几天,外国人来考察龙头樱的事,就传遍了小小的县城,龙头村的村民更是一天三遍的跟司丰年打听。 司丰年得了侄孙女的叮嘱,一个劲的点 分卷阅读109 头,“要是外国人真看中了咱们的东西,明年就都给种起来,后头的山头多着呢,只要不怕苦。” “有钱赚怕啥苦啊。”村民一听,热切的询问树苗上哪儿买。 “咱们小雨买的多少钱,你们就多少钱,不过这树苗可不便宜。” 能便宜吗?外国人都看中的,肯定是好东西呀。村民对于价格的疑问不多,只要种出来的果子有人包圆,怎么都是赚的。 很快,夏镇长就来找司雨侬,要买几罐子酒给比尔带回去。 “这个罐子可不好看,我到时候给换换包装。”换包装对夏镇长是小事,付了钱,心满意足的将五罐子酒放到车上。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您有把握吗?”司雨侬问道。 “该介绍的都给介绍清楚了,他自己也说清酒的味道很特别,肯定会有人喜欢。”夏镇长信心满满,这酒对积年的老酒鬼来说,度数低了点,但外国人喜欢的红酒度数就不高,岂不是正对胃口。 送走比尔,大家便开始倒计时,数着日子等比尔回来。 一直到夏教授送走了几个国外的学者,比尔还没有回来的迹象,不管是夏镇长还是司雨侬,心里充满了失望。 韩平再次跑到龙头村劝说司雨侬,他拿出一罐子酒出来请熟客品鉴,加上外国人有可能包圆的消息,效果十分之好。 “你知道另外三罐子,有人出到多少钱吗?”韩平搓着手指,,司爱华就纯粹怀着自豪感,自己种的东西被外国人看中,能够换取外汇。这对八十年代的农民来说,跟自己参加了保家卫国的战争这种自豪感,几乎没有区别。 夏镇长已经在等着他们,旁边比尔还是那么青春活力,只是鼻子比上回看到的更红了一点。和夏镇长面对面坐着的是一位中年白人,大大的肚皮,看上去和善的很。 第56章投资 布朗酒业的人也没想到,随便打发出去的一个人,竟然真的带回一篇完整的计划书和样品。 酒的营养成份,以及味道,在公司内部再次评定,的确值得他们成立一个新的品牌进行投资。 但鲜果从一个遥远的国家运回美国,所产生的运输成本是普通商品的几倍。更何况,中国的农业不是大农田的机械化管理,单个的种植户,很容易产生管理上的问题,比如过度使用农药,再比如鲜果的质量参差不齐,又或是气候原因造成减产或是质量变化,都属于不可控,但一旦出现就是致命的问题。 他们想过要直接种植龙头樱,但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竟然是中国独有的一种物种。从沙棘异化而来,但口感和营养成份又超出沙棘许多。 一般来说,独有的物种,都有特殊的生长习性,对于土壤和气候都有很高的要求,也就导致,这样的物种无法在别的地方复制。 但公司仔细研究了比尔带回的报告,认为龙头村在土壤和气候上,并没有特殊之处。换而言之,如果龙头樱在龙头村可以生长良好,在别的地方,只会更好。 “我们希望买一千株果苗。”中年白人名叫艾伯顿,笑的那叫一个一脸和煦。 只有比尔在旁边尴尬的低下头,到底是年轻,对于骗人这种事,总还有着一点抵触心理。 司雨侬看了一圈,见夏教授不在,便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任何国家,对于独特的物种,都有保护措施,种子是不允许出口的。可是现在的中国,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造成了大家的保密意识不强。总觉得别人的东西比我们的好,那我们的东西还有什么好保密的,虽然事实上大部分的情况下也确实如何,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系统给的樱桃沙棘,就是别处没有的,他们想找都找不到。 夏镇长的脸色一滞,对方坚持要见果树的拥有人再谈,他也没有多想,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不是想买鲜果,而是买果苗呢。买鲜果那是长期生意,年年都有得赚,如果是果苗那就是一次性的生意,卖完人家就不会再来了。 司雨侬轻笑一声,“布朗酒业很有钱吗?” 翻译愣了一下,还是原样翻了过去,但很快就用中文警告她,“注意你的措词,不要无礼。” “我想他很清楚,到底是谁在无礼。”司雨侬回了一句。 翻译正准备继续说话,没想到 分卷阅读110 ,跟在比尔和艾伯顿身后的一个中国人,当起了他们的翻译,完整的翻译了两个人的对话。 中文的翻译脸都绿了,这叫什么事。 艾伯顿趁机把他们的翻译介绍过来,“他是我在北京临时聘用的大学生,作为我们的翻译,我想,这没有问题吧。” 中方的翻译只好点头,“没有问题。” 双方继续,艾伯顿回答道:“我们公司还是有些实力的,你可以放心开价。”假装忽略掉了司雨侬对他们的讽刺。 司雨侬摇头道:“果苗的价格先不说,你们能保证千里迢迢运过去的果树能结果,能结和龙头村一样的果子吗?美国的土地不便宜吧,人工也不便宜吧。最后种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能用的话,就算公司再有钱,也没有这么浪费的道理吧。” 艾伯顿轻笑道:“那总要试过再说嘛。” 先不提酿酒,引进他们国家压根没有的新品种,绝对不会是赔钱的买卖。 “那好吧,我就不找借口了,不卖。”司雨侬好好给他搭的台阶,他不下,只能一口回绝。 艾伯顿见买果苗的事不成,耸耸肩倒也没有太过意外。但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你卖果苗,我们现在就能成交,否则的话,我们还需要考虑。考虑需要时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能预料。” “能卖,当然能卖。”门口出现一道声音,伴随着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陈县长。”夏镇长赶紧迎上去,“早知道您过来,我该下去迎一迎的。” “没关系,是我来的早了。”陈县长一得到消息就往镇上赶,心心念念想着做成这笔生意。 听到有人说不卖,立刻火冒三丈,什么叫不卖,应该是卖卖卖,能换外汇什么都能卖。 他快步走到艾伯顿面前,双手握住他的手,“艾伯顿先生,您的要求,我们一定满足。” 艾伯顿眼睛一亮,双手和他握到一起,“这位是?” 得知陈县长是这里的地方官员,艾伯顿笑的更开心了,作主每颗果苗出价十美元,一千颗果苗,就是一万美元。对于外汇贫瘠的小县城来说,这绝对是个重量级的大单。 “您真的能作主吗?”艾伯顿看着陈县长,“可是据我所知,这些果树,在这家人的手上。” “当然能。”陈县长回答完艾伯顿,就看向司爱华,“一千颗果苗,你需要多长时间提供。”完全就是命令的口吻。 夏镇长蹙眉道:“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陈县长不以为意。 “看您这口气,要是人家开个价,是不是连龙湾树也得卖了。”司雨侬调侃道。 “小小年纪,怎么说话的。”陈县长看向司爱华,示意他管一下自己的女儿。 “她说的没有错,龙头樱是新物种,这样独有的物种,谁也没资格随意买卖。”夏教授也走了进来,一时间,镇长办公室热闹的比县城的农贸市场还要火热三分。 陈县长迅速不吭声了,所有官场上的人,天然的明白什么叫政治正确。赚外汇是政治正解没有错,但如果是买卖稀有物种,上头一旦下个红头文件,谁开口卖的谁就得承担责任。 艾伯顿身边的翻译一直在小声翻译现场的对话,他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显然,买果苗是真的行不通。 “其实,艾伯顿先生为什么不在我们这里建一个工厂呢?我们这里土地便宜,人工也便宜,龙头樱一成熟就能迅速进入工厂,完全没有长途运输中不必要的损耗。龙头山后头还有数不清的山头,想种多少龙头樱都可以,只要你们吃得下。” 司雨侬声音缓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事实上,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一来扩大了龙头樱的种植数量,二来也能增加外汇收入,三来增加工作岗位。而对于布朗公司来说,提前布局中国市场,绝对亏不了。事实上,八十年代进入中国的外资企业,哪一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夏镇长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司雨侬,事实上,司雨侬抢了他的话,这些原本是他准备找机会说出来的说辞。但现在,由司雨侬说出来,其实更好。 相关的配套政策烂熟于胸,夏镇长张嘴就说出一套完全可以落实的计划,翻译之后艾伯顿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点头道:“我们会考虑的。” 显然,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好几个预案,比如说最简单的是买果苗,如果行不通,可以采买鲜果,也可以考虑在当地投资设厂。当然,最终要权衡再三,比较众多因素,才会最终决定采取何种方式合作。 对方没有拒绝就是最好的信号,夏镇长精神一振,如果对方真的能在他们卧龙镇设厂,那才是天大的好消息。比起采买鲜果,要有意义的多。 陈县长也回过劲来,设厂好啊,设厂就意味着投资,新的生产线,新的工作岗位。脸上洋溢着欢笑,一巴掌拍到夏镇长的肩膀上,“干的好。” 幸好艾伯顿已经去给总部打电话,不然看到陈县长的举动,估计又要在心里调高对政府的要价。 艾伯顿还没考察好,陈县长当天又带着一个老熟人来到镇上见艾伯顿,这个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贬到另一个镇子的工厂当厂长的安原。 他急需打一场大胜仗,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布朗酒业就是他抓到的最好的机会。八十年代的投资政策,投资设厂需要中资拿到一半的股份,那么安原手里的粮食酒厂,就可以用酒厂原本的土地和人员直接和布朗酒业合作,拿到一半的股份化身为中外合资,他的厂子也就活了。 厂子活了,自然就成了安原的功劳。顺着这个通天梯,他还有可能爬回去。当真是从哪儿跌倒,就准备从哪儿爬起来。 但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把夏镇长的卧龙镇撇到了一边,自己独占了全部的功劳。 夏镇长抬头看着安原,又看看陈县长,心中了然,安原是陈县长的心腹,当然是愿意帮他而不会帮自己。 “夏教授,有件事想请教您,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司雨侬看了一眼现场的局面,走向夏教授。 “好,去隔壁的小会议室吧。”夏教授对自己儿子的地盘,还是很熟悉的,隔壁的小会议室,正好没人。 司爱华被留在夏镇长的办公室,负责当吉祥物,反正不管谁让他签字,他都不会签,这是在家里和女儿商量好的事。 “夏教授,有件事我得先跟您道歉。”司雨侬正色道。 “哦,说说看是什么事?”夏教授见小姑娘正襟危坐的样子,有些好笑道。 当然就是扯着夏教授的虎皮拉大旗的事,樱桃沙棘,生菜还有绿米和生长周期不一样的小麦,都是打着夏教授的旗号,种到了自己家的土地上。 “还有这 分卷阅读111 种事?”夏教授首先是想笑,然后是疑惑,“你从哪儿弄来的种子。” 这些还真都是新品种,倒不是说是那种横空出世的新品种,但至少是在原有的品种上进行改良的品种。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是我祖父留下的,详情不方便多解释,但一切都是我从祖父留下的手札中得到的。”司雨侬的表情很诚恳,心里却满满都是自嘲,好不容易弄点种子,结果骗了这个骗那个,原来当系统代理人的首要条件,得是骗术了得啊。 夏教授还是心有疑惑,但人家不愿意再说,他这个年纪总不好逼迫一个小姑娘,只好微咳一声,“如果是想说这个,原谅你就是。” 他是个洒脱宽厚之人,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况且也没给他造成任何损失,他也没必要揪住不放。 “您可以原谅我,可是我该将功赎罪才是。”司雨侬仰头看着夏教授,一脸认真。 “这个,就不必了吧。”夏教授失笑。 “要的要的,您不如听听我的计划。” “你还有计划?” “本来是没有的,但遇上安原这等小人,也就有了。”司雨侬坚定道。 “小人?” “您不知道安原差点害死我们的事?”司雨侬一愣,又一想,好像也正常,夏镇长这么大的人,不想让老父亲担心,报喜不报忧几乎是必然的事。 夏教授果然不知道,听司雨侬说完,汗毛都恨不得根根炸裂,手指着门外,“小人行径,小人行径。” 可不是嘛,安原就是个典型的小人。偏偏他行事,只可意会无法言传。身在其中的人,当然明白他的恶意,但要去指责的时候,却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而少了力度。 “你的计划是什么?”再宽厚的人,遇到这种差点害死他儿子孙子的小人,也狠不得咬上两口才解气。 “安原想拿他那个小破酒厂跟人合资,也不想想,人家决定投资的关键是什么?没有龙头樱,他们用什么酿酒。没有果苗,拿什么种龙头樱。这明明就该是您的学校和布朗酒业合作的事,怎么可能轮得到别人。” 司雨侬原本是没这么多想法的,她的初衷是种树,只要能达到要求,不管是谁顺道占了便宜得了利,都无所谓。 但若是叫安原得了利,她便不能忍了。敢情她不使手段,就被人当菜瓜,想切就切是吧。 “你的意思是说?”夏教授已经明白了司雨侬的意思,干脆坐实了果苗是从他这儿来的,由学校出面,争夺合资的资格。 “是,您可以和学校商量一下,再决定。” “不用商量,就这么定了。”夏教授几乎是一瞬间就做下了决定。他大可以把这个合资公司运作到自己实验室的名下,学校巴不得这种能赚外汇的下挂公司多几个,还能不同意不成。 司雨侬抿嘴笑了起来,“剩下的事,就交给您了。” 她一个小姑娘,不方便出面,她爸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再加上农民的身份,更不适合说什么。只有夏教授,身份最为合适,又是夏镇长的父亲,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是最适合出面的人选。 第57章合资 司爱华被女儿拉回家的时候,还有点奇怪,就这么走了,不像是女儿的性格啊。 “那您说,我是啥性格。”司雨侬问道。 “没理都不会怯场,有理恨不得满天飞。” 敢情她在家人的眼里,竟然是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吗?司雨侬一脸震惊,司爱华哈哈大笑,顺手摸摸女儿的头发,“小孩子家家的,别想这么多,会长不高的。” 没事逗逗女儿,果然心情舒爽。 司雨侬父亲翻了个白眼,忽然发现,其实父亲也不是没有幽默感,也不是不懂现在他们的处境。之所以这么说,也为了让她放松心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该做的事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得看夏教授和夏镇长的。在这么多有利的条件之下,要是还能输,也对不起系统特意发布任务拯救他不是吗? 这一回,等待的时间终于没有太长,布朗酒业是一个正处于开拓局面的公司,也不会允许拖延时间。 一家新的合资厂已经选址,建在卧龙镇上,外资当然就是布朗酒业,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而中方则是夏教授所代表的实验室下属公司,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镇政府同样占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镇上负责提供土地和一部分无息贷款,夏教授负责提供龙头樱和技术支持,布朗酒业负责提供新的生产线,再用贷款搭建新的厂房和招聘工人。 事情一定下来,司丰年就招呼村里人开会,龙头樱的事不用多说,大家都盯着呢。现在就一条,能承包多少土地,果苗是个什么价,种出来的龙头樱又是什么价格收。 司丰年早就打听清楚了,拿着大喇叭说道:“除了龙头村,后头的三个山头也包给我们村,一共二百亩,是不是多了点。” 村民大声哄笑,“不多,咱们种得完。”开玩笑,种果树又不是种水稻,开完荒后头需要的人力便少了。而且果树的盛果期,至少几十年,一代人不愁吃穿,这种大事,谁还会在乎力气。 司丰年早知道会是这种回答,哈哈大笑,“果苗人家夏教授给我们村算一块钱一颗,隔壁吴家村,要三块钱一颗呢。” 一块钱一颗,听着还好,但算到总数就多了。一亩地最适合的种植数量是二百二十颗,这就是二百二十块钱。可谁也不敢嫌贵,只要种出来,一年时间就能看到收成,还有国外的酒厂等着收。 可是上哪儿搞这些钱呢,村民们陷入了沉默。 “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夏镇长说了,给咱们赊帐,果苗的钱,到时候从收果子的钱里扣。” “真的?” “夏镇长真是个好官。” 村民解决了最大的问题,个个兴高采烈。至于说离村子最新的龙头山,归他们司家叔侄承包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龙头山最大的好处就是离村子近一些,土壤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但山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地方不能用。从山脚上山到龙湾树,以及龙湾树周围,都直接划出来,留作保护区。剩下的地,也就四十亩,司丰年和司爱华,各占二十亩。 司爱华已经种了快十亩地,剩下十亩地,离明年春天还有充裕的时间。 夏教授抽了个时间到龙头村,专门找到司雨侬,这段时间他忙的焦头烂额,不光要招待外国的学者团,还要和布朗酒业谈判,另外还要搞定一家公司挂在实验室名下。要不是他把自己带的几个学生都支使的转转团,怕是没这么快脱身。 “龙头种子公司,我爸的名字?” 分卷阅读113 一个。忙碌半个月后,司雨侬和司青青第一次回家。 司爱华很早就守在学校门口,还是骑着他的三轮车,放了学,司雨侬和司青青另外拽着一个夏慕桑一块上了三轮车。 “夏同学的爸爸没时间来接他,准备自己搭车回镇上,干脆让他跟我们一块好了。”司雨侬解释道。 “叔叔,不然我还是去搭车吧,多加我一个,您多累啊。”夏慕桑看到是人力的三轮车,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这有啥,车子踩起来,带几个人都是一样的。”司爱华将夏慕桑推上车,蹬起来就象一阵风。 “这么好的路,踩起来一点不费劲,以后你也别让你爸来接了。夏镇长是干大事的人,酒厂的事,我看他比外国人还上心呢。反正我每个星期都会来接他们回家,你跟他们一起好了。” “谢谢叔叔。”夏慕桑坐到车上,暖风吹过脸颊,听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绊嘴,忽然觉得,自己幸好没有答应母亲的提议。如果转学去南方,他又怎么能在此刻享受惬意的风,欣赏眼前美丽的风景呢。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面的小男孩当成了风景的司雨侬,正在听司爱华说家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龙头樱酿的酒,现在已经不用宣传,外资建的工厂就是最好的宣传,县里人人皆知。之前花一百块一罐买到清酒的,不再被人暗笑是傻瓜,而是被人羡慕运气真好。听说这酒一送出去,要办的事立刻办成,比茅台都好用。 韩平自然是乐疯了,约好一个月从司家拿五罐清酒,利润均分。 绿米的销量也很好,还有人从外地过来专门买米的,今年的米眼看就要卖光,韩平问司家明年能不能多种一些。 “回去问问叔公,他们要是乐意,明年可以改种绿米,自己吃不完的,交给韩平去卖。”司雨侬还是希望把重头戏放在龙头樱上,毕竟这才是最正确的获取积分的方法。但有余力的情况下,让关系好的人家分享一下其他的种子,还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热的离谱,坐着还什么事没干呢,先汗透两身衣服再说。开空调又头痛,在淘宝发现了一样神器,挡空调风的挡板,希望真的有用。 然后月底了,给大家发几个红包,留言吧么么哒!!! 第58章积分到手 转眼半年过去,司雨侬已经重新适应了初中的生活,在保持成绩的同时,也迎来了最开心的日子。 “果苗准备好了吗?”司爱华特意租了一辆大卡车,这可是夏镇长找县里的企业借来的,专门用来拉果苗。 “当然,都在仓库里。”司雨侬提前几天租到这间仓库,然后放下果苗,再带父亲过来看。 开着卡车的司机是同车一块借来的,这年头司机和车是配套的,一般人可不会开车。司机也是个金贵的职业,不管办什么事,都是好烟好茶供着,旁的什么都不管,只管伺候好自己的车。 司爱华带着七八个村民进了仓库,将果苗搬上车,足足三天,才将所有果苗运回龙头村。 但也只够龙头村自己的,这回吴家村的村长,姿态放的很低,拎着好烟好酒上门来找司丰年。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司丰年也没拿乔,夏镇长在上头看着呢,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一定不会让龙头樱的收成拖酒厂的后腿。 “不是我不给你们,你自己说,从去年开荒到今年,你们干了些啥?”司丰年十分不满,自己村里的二百亩地,都是他用脚一步步丈量过去的,开荒不到位的人家,拎出来就是一通骂。 可是吴家村呢,把大石头搬走,就叫开荒?真以为果苗是野草,准备看天收呢。 “这不是忙着抢收,没顾上吗?”吴村长还委屈上了。 司丰年看着他冷笑,都是生下来就干农活的老农民,编这点瞎话,有意思吗?懒得搭理他,干脆直接道:“啥时候土地整得达到人家教授定的标准,啥时候有果苗。” 吴村长缠着司丰年,实在没法子了,这才甩手出去。司丰年也不收他的烟和酒,直接让他原样拎回去。 司长保从外头进来,“有浪费口水的时间,还不如去把地给刨清楚了。” “就他们那样,有便宜就占的主儿,要不是知道酒厂铁定收,还能赊果苗,你看他们来不来。不开荒就敢往下种,不就是仗着果苗现在不收他们的钱吗?到时候种不出来,直接推到果苗上头,树死帐消,真是好算计。” 司丰年发着牢骚,幸好自己村里的人都服管,给他长了脸,要都像吴家村这样的,来十个酒厂,人家也得气走不是。 司长保撇嘴,“他之前还扬言说,有钱还怕买不着果苗,结果四处找了一圈,真找不着了,才会来求您。您可盯紧了,不能让他给糊弄了。” 司丰年笑骂道:“你老子我还没糊涂呢,能叫他给我糊弄了。他也是没经过事,才会这么想当然。人家占着股份呢,靠的不就是龙头樱是改良的新品种,只有他们能提供吗?真要是随便出门能找来,谁会给股份。” 司长保竖起大拇指,“还是您看的明白。” 司丰年得意的昂头,那可不,他明白着呢。 比司丰年更明白的人司雨侬,正在数系统里多出来的积分。一亩地种二百二十颗龙头樱,一共二百三十亩地,收获积分五万多,再加上之前的积分,加在一起,直接超过五万一千积分。 “比起之前,这算不算飞升。”之前辛苦一年多,也就在几百积分上下挣扎,现在可好,一下子就是五万积分,就连遥不可及的进度条,也稍稍泛蓝了那么一点点。 系统终于捧了一回场,“这回干的漂亮。” “那是当然。”司雨侬盯着进度条道:“我记得你之前说我级别不够,现在呢?” 系统一噎,翻看一眼,“每一万积分权限提高一级,你现在是五级额度,选择的品种多了几样。” “我小姑姑当年离家出走,先是去了白家,然后呢?”司雨侬可不跟他绕弯子,她心眼小着呢。 “权限不够。”系统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腔调。 司雨侬气的直磨牙,不过她是个很会开解自己的性子,偏头想了想,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让前世的遗憾继续成为今生的遗憾。不管她还是司青青,只要能考上大学,按司家现在的财力,完全可以供得起两个大学生。 就算叔公没钱,司大娘也会很乐意供司青青继续念书。两家人本来就没有太分彼此,如果不是当初白春桃胡闹,他们恐怕到现在都不会分家。但分家也有分家的好处,至少白春桃比之前懂事得多。没人管她心里想不想得通,只要表面上维持现在的水平,不闹心 分卷阅读114 折腾,大家便当她是真的想通了。 司雨侬还特意弄了一块授权书,给御膳坊发了一个盖了红印章的纸,特许他经营龙头种子公司的副产品,并且申明,没有这张授权书的,都是假货。韩平乐得拿相框把授权书装起来,挂到墙上。 包括去年收获的小麦,也磨成面粉,弄了几样小食在御膳坊经营。面粉的口感自带一股糯甜味,就是单单蒸个馒头出来,都比别家松软好吃,还自带一股甜香味。韩平自己忙不过来,一口气请了三个帮工。 赶在周末,韩平骑着自行车到了龙头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韩平围着司雨侬转了。几乎每个月都要跑到龙头村跟司雨侬聊几句,女儿出生后,更是请司雨侬帮他给女儿取的名字。 “大妹子,你在家呢。”韩平过来,就坐在院子里跟她聊天。 “最近啥也没鼓捣。”司雨侬一摊手,表示没有新技术。 “看你说的,我就是来看看你。”韩平掩饰般的大笑,其实他很满意现在的现状,“我从来没想过,蒸馒头也这么赚钱。” 他是真没想过,一个馒头才多少钱,就算他买的面粉是新品种,比较贵,摊到每个馒头上,也没有贵出太多。别家一个馒头卖五分钱,他家卖八分,就这样,每天蒸多少卖多少,挤兑的好几家包子铺歇了馒头的生意。 也幸好他听司雨侬的劝,忍住了没做包子,不然那些包子铺的老板,真得打上门,砸了他的店。 “谁叫馒头可以当主食呢。”以前韩平卖的东西,已经在县城形成口碑,就是御膳的坊的东西质量好,味道好,但就是贵。不过馒头的价格,贵也贵不到什么地方去。除了原有的客户,还引爆了一些以前舍不得买御膳坊食物的普通人,一下子将销量推了上去。而丝毫不坠威名的馒头,保住了御膳坊美食的名头,又将销量一直维持了下去,这才有了引人咋舌的利润。 “咱们这里的酒厂,真的不在国内销售吗?”韩平过来,主要就是打听这个事。酒厂的进度很快,厂房已经盖起来,工人也在培训,就等着机器安装,据说明年就能开工。 好多人都在打听酒的事,可是竟然不在国内销售,这也让更多人找到韩平。中国人嘛,不找找关系,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是确定好的,应该不会变了。他们的营销方案都出来了,来自神秘东方的古老黄金酒。”司雨侬看到这个方案的时候,差点笑喷了,广告里那些扭着腰跳舞的美女,哪一点有东方的意境,明明就是爆发户的酒池肉林。但中间隔着不同国度和不同年代的审美,司雨侬的意见无关紧要。 “那手工酿的清酒,是不是也该改名了?”韩平有些亢奋道。他其实是希望酒厂把关严格,一瓶都别流到国内的市场上。那他店里出售的手工清酒,绝对会更加火爆。 “手工酿制的酒和酒厂里的酒不是一回事,我们的确要改名,就改成黄金果酒吧。”一字之差,代表的正好不同的酒类。手工酿制的度数不高,这类一般都是果酒,但工厂酿制的黄金酒,更类似于红酒,酿制的方式是比较复杂的,必须得用生产线和机械才能精确的管理。酿制出来的酒,也有一定的度数,是真正的酒,而不是果酒。 听到能沾上黄金两个字,韩平立刻满意了,“我回去就改。” 每回跟司雨侬聊完天回去,都是信心十足。 “五万积分固然可喜可贺,但是离着百万进度条,还有很远。”系统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你就不能让我多骄傲几天?”司雨侬知道,系统是在催着她继续种树。 系统沉默下去,司雨侬却直接找到了司丰年,“叔公,除了吴家村,幸福村的人就没想过种树的事?” “想啊,怎么会不想。不过他们没抢到山头,上头划给他们的山头,还在吴家村的后头,离得太远。”司丰年趁机又骂了几句吴家村占着茅坑不拉屎。 司雨侬若有所思,卧龙山脉是一片群山,山头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只有承包给村民才会临时定个名字。也只有离龙头村最近的山头,一直被村民叫龙头山,后头三座新承包下来的,都是临时定下来的名字,分别是黑龙山、平头山和尖头山。 吴家村的山头在平头山和尖头山的后头,走过去,得一个多小时,若是幸福村的山头还在后头,那过去一趟恐怕得二个小时都不止。一天来回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还能干什么? 在机械化运用不多的情况下,全靠人力,时间是耽误不起的。再加上山路也不好走,自家还有田要种,难怪他们会放弃。 “可是吴家村没有开垦荒地,达不到耕种的要求,幸福村如果要求接手,是不是有充足的理由呢?”司雨侬提出自己的建议。 司丰年“咦”了一声,然后一拍大腿,“为啥不行,土地都是国家的,分给你你不用,还不能让别人用啊。” 不过他没自己去找幸福村的人,而是招手叫来儿子长寿,让他有空去幸福村找找自己小时候的玩伴。把吴家村没有开荒,所以得不到果苗的事散播出去。 相信幸福村要是有点想法,应该会自己抓住机会。 “小雨,行啊,果然是大了一岁,又变聪明了。怎么青青这丫头,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呢。”司丰年一高兴,晚上招呼司爱华喝了点小酒,当然是司雨侬酿的黄金果酒。对自己家里人,无限量供应。 小孩子们不让喝酒,但司青青有的是办法,拉着司雨侬去酒窖用透明的玻璃杯打上半杯,坐在酒桶上美滋滋的喝上一口。 “就是果酒而已,又不醉人,大人们真讨厌。”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喝酒吗?”司雨侬也接了一杯,坐在另一只桶上。 “那为什么?”不让他们喝,却允许他们偷偷喝。 “权威吧,大人都希望小孩子听话嘛。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喝酒当然不行。”司雨侬和司青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姥姥家又来人了,是我大舅,找我妈打听果苗的事。”司青青喝了两口,就跟司雨侬埋怨上了,姥姥家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幸好我妈没以前那么傻了,把我大舅给打发走了。”看司青青的表情就知道她真的很庆幸。 “种龙头樱的事,村里人多重视啊,要是我妈敢胡说,我看谁都救了不了她。” “你妈清醒了,你姥家怎么兴风作浪也没用。” “是啊。”司青青又高兴起来,只要她妈清醒了,管姥姥家怎么样呢,都和她无关。 “我要考上大学,以后当城里人。”司青青喝完半杯果酒,话便多了起来。虽然是果酒,可还是酒,明显是有了醉意。 “大学肯定是要考的,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 分卷阅读115 又有什么关系。”司雨侬晃着酒杯,看着里头金色的液体流动着,一口气喝下去。 “怎么会没关系,当城里人,就不会有人瞧不起你。”上初中的司青青,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最初的认识。县城的中学,不说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吧,至少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她可是憋足了劲要考上大学,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成为城里人。 这么说也没错,司雨侬觉得跟十来岁的司青青探讨内心强大,倒不如直接跟她碰杯,“当然,我们都会心想事成,大学而已,没什么难的。” 司青青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是啊,是啊,没什么难的。” 事实上,难,非常难。等到他们高考的时候,仍然是中国最难考入大学的年代。县一中去年一共只有三个考上本科,十一个专科,十七个中专。但去年县一中,参加高考的人,超过一千人。 就这样,县一中仍然是整个奉岭市,最好的学校之一。否则,校长也不会敢于跟市实验中学抢夺生源。 前世,他们俩都算是运气好加爆发,再加上志愿填的恰到好处,几乎是踩着分数线,捡着漏,才接到了二本的通知书。 “这一回,一定会不一样的。”司雨侬低声说完,坐在对面的司青青已经滑下酒桶,仰头靠在桶壁上,睡着了。 第59章新的任务 幸福村的人抓住机会,狠狠告了吴家村一状。顺便从吴家村手里,抢过两座山头,虽然今年来不及了,但明年肯定赶得上。 至于吴家村,他们也在等,等龙头樱成熟,等着酒厂的收购价。 酒厂的进度很快,从国外运来的生产线,国外来的工程师安装,布朗酒业从港岛请来的经理人,培训员工管理工厂。 夏教授不时派学生过来,结合龙头樱的习性给出意见,倒是比司家第一年种的,生长情况更好。 春耕的时候,司雨侬有了大笔的积分,终于能够挥霍一把,给自己家和叔公家都换上绿米的种子,后续还能补种小麦。要是以前,绿米和小麦的积分收支不能平衡,一百积分一亩地的种子,种完了只能收五个积分,她除了自家,谁家都没法管。现在可以随意支配,不要太爽哦。 因为绿米的销售情况不错,司爱华特意扩大了面积,种了五亩地的绿米,收获之后再种小麦。 “吴家村也在种绿米,是去年从我们地里摘的穗子。”这个消息来的猝不及防,司爱华有些紧张的跑回来,问女儿拿主意。 “这是经过改良的种子,跟自然育种的不一样,他们摘了也没用,种不出来。”司雨侬很是淡定,系统出来的种子,和后头才有的基因改良的种子差不多,就是结出来的果实,没有再次孕育的可能性,只能吃掉用掉,就是不可能当种子用。 “那我得告诉他们一声。”司爱华只想了三秒钟,就做出这个决定。虽然生气别人偷摘了他们地里的穗子留种,但看着人家辛苦一年都种不出粮食,他也于心不忍。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知道农活有多辛苦,也知道粮食绝收时,农民有多么的绝望。 司雨侬直想笑,也不劝他,爱去就去吧。 事实证明,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司爱华好心去劝,还被人奚落一番。 吴家村的人则是得意的很,“看着吧,等地里的绿米长成了,咱们都留起来,明年全部改种绿米,让他们花钱买种子,咱们一分钱不花,一样该有的全都有。” “龙头樱结了果子,咱们买几斤回来,挑好的育苗。”很快有人举一反三,迎来一片喝彩声。 司雨侬特意去吴家村看了,没想到,他们还偷了不老少,至少种了半亩地,也是亏了他们的处心积虑。 “你可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了。”司雨侬站在田垄边上和系统沟通。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呸,这叫什么坏主意。我不把他们治住,以后还怎么赚积分。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想做到什么程度。”系统问道。 “好好长呗,除了最后不结穗子,前头该怎么长怎么长。”司雨侬得到肯定的回复,暗笑一回,打道回府。 反正吴家村少了这半亩地,也不至少饿死人,她才没有心理负担。 龙头樱顺利结果到成熟,村民整天都有人盯着,让吴家村的人数次潜入都没讨着好果子吃。等一批长出来的龙头樱送入酒厂,最终的结果出来。好果按三毛钱一斤,酒厂全收。达不到标准的,他们可以自行处理。 于是次一等的果子,基本都流入市场,这一回大家吸取了生菜的教训,司丰年说零售五毛一斤,批发二毛一斤,都听话的按章办理,再没有窝里斗的现象。少数不按规矩办事的,批发的时候便不带着这一户,占小便宜吃大亏之后,也就慢慢杜绝了这种现象。 又因为有着外资酒厂的名声在外,龙头樱的销售情况很好,省城都有车过来批果子拉到城里卖。 司家的果子除了送去酒厂,剩下的全都酿成酒,一颗都没往外卖。村里也有人学着司家酿酒,但没有一个成功酿出金黄色的果油,无非就是拿粮食酒和发酵过的龙头樱一掺和,自家喝都嫌不好,更不用提往外卖。 既然果子往外卖,就拦不住有人买,不少人买了果子,把核留下,以为能种出龙头樱。 幸福村的人有人受了影响,觉得能省下买果苗的钱,有人不相信,一样去申请了赊帐的果苗。按一颗三块钱的价格赊回果苗,到时候从酒厂收购的款子中扣除。 纷纷扰扰一大摊事,也没耽误到龙头村的村民数钱,谁能相信呢,种果树又不是种菜,第一年就能有这么丰盛的收获。每户平均下来,也有十来亩的果树,一亩产八百斤的果子,四到五成交给酒厂,剩下的有的零卖出去,有的批发出去。 第一年赚的钱,基本上正好把果苗的钱还上。虽然没落下什么钱,但是想一想,开荒的事也干了,果苗的钱也还了,从明年开始,都是净赚的,花的力气还小。这么一展望,谁脸上不是喜笑颜开。 在农民每户只有几百元年收入的时候,若是每户能赚二三千元,是个什么光景。好多人家都在盘算,干个几年盖新房,又或是添些电器让家人的生活更好一些。 司雨侬的身家也一下子鼓了起来,夏教授给龙头种子公司开了一个银行帐户,印章都留给了司雨侬,里头放着的,是果苗钱。四万多块啊,司雨侬前世一个月的收入都不止这个数,但放在八五年,四万多块,足以成为有钱人,说是富豪都不为过。 幸福村的小动作,司雨侬同样看在眼里,却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很快,就到了绿米成熟的季节,吴家村那半亩 分卷阅读116 绿米,终于显了原形。一模一样的长着,可就是不结穗子,叶子倒是郁郁葱葱,长的越来越肥大。 等司家的绿米都入了仓,紧着再种小麦的时候,吴家村的人,才想起司爱华当初好心来劝过他们的话。无奈之下,拔掉精心种了半年的杂草,只长叶儿不长穗儿的,不是杂草是什么。 这下轮到幸福村的人慌了,签了合同赊了果苗的,心中大安,剩下用果核培育的,则是看着长势喜人的龙头樱,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不放心。有人就此放弃,打算来年去赊果苗,有人却不信邪,不相信果树都长出来了,还能不结果子。 司丰年捏着钱,开了一个家庭会议,他家的果苗是司雨侬找了个借口送的,没有收钱。所以第一年的收入,他们家就有整整四千块。 “地已经划了,我准备挨在山脚下起房子,离山上近,以后干活也方便。” 全家人没有一个反对的,白春桃更是的坐在一起,让班主任很是满意,都是好苗子,最好谁也不理谁。 班主任一走,夏慕桑立刻开口道:“我爸调到县里招商办工作,我以后不用住校了。” “恭喜你啊,你刚才说什么?招商办?”司雨侬一愣,昨天还在想身边有什么资源,今天就有消息告诉她,夏镇长调到了县里的招商办。 “嗯,主管招商。我妈过段时间也要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投资机会。”夏慕桑很高兴,父亲是不是高升他不在乎,母亲能回来住一段时间,才是他在乎的。 司雨侬的眼睛都直了,昨天还在发愁,她身边有什么资源,今天就把资源给送来了。 帮着林氏集团打下江山的林建云,绝对是极有手腕和眼光的女强人。她很清楚林氏的发家史,八十年代在南方,靠着贸易赚到第一桶金,然后涉足实业。从服装厂,玩具厂到酒厂,化妆品厂,再到建筑业,就没有他们不插手的行业。 盲目扩张的后果是集团的下属公司臃肿不堪,亏钱的公司吃掉了赚钱的公司的利润。集团这才大刀阔斧的改革,把不赚钱的企业关停或是解散,专注经营几个赚钱的产业。 不知道是谁在公司提过一嘴,集团留下的赚钱的产业,几乎都是林建云当初一手创建的。 此时的林建云已经在省会城市密兰下了飞机,密兰的机场是刚刚新建的,一周才有一次飞到北京或是深市的航班。好在这回是投资,她慢悠悠算着时间飞过来,一点也不着急。 飞机场接机的夏镇长,哦,不,现在应该被称为夏主任。身边还有一位副县长,正和他轻松的聊着天。 “以前安原任招商办主任的时候,还兼了一个副县长呢。你放心,只要林女士愿意投资,一个副县长,肯定跑不掉的。” 夏主任苦笑,“我倒是不在乎这些,她也是帮人做事的,得公司同意才行。” “这是肯定的,但咱们该做的工作也得做到位嘛。” 说完特意看了一眼夏主任,夏主任知道这是让他做做自己妻子的工作,只能继续无奈,“我会的。” 这年头,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关系户弄到辖区内投资,绝对不是后世所想像中的官商勾结,换个说法,大义灭亲更恰当一些。 所以林建云一下飞机,看到丈夫夏华盛,一脚就踢到他的小腿上,“想坑我是吧,告诉你,我可不好糊弄。” “哪儿敢啊。”夏主任双手按到妻子的肩膀上,狠狠一捏,眼里火苗闪过,是他隐忍的思念。 林建云的火气一下子就灭了,可又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跟丈夫腻歪,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慕慕呢。” “要上学呢,就没让他请假。” “我想他了。” “嗯。” “更想你。” “呃。” “呃什么呃,快点上车,我想赶快回家。”林建云又凶了起来。 和林建云打过招呼,就识趣的远远坠在后头副县长,本意是不打扰人家夫妻久别生逢,可是这会儿看了看,他们的夏主任,似乎有点惧内啊。 第6o章转变 林建云身后的公司,还不是后世大家所熟识的林氏集团,而是一家港岛公司。事实上这家港岛公司就是林 分卷阅读117 家人自己的,谁叫这年头领导都爱外资呢,国内的民营企业根本没人重视,别说有利条件,压根就是没人拿正眼瞧你。 所以林家人很快就利用自己的优势,注册了港岛的公司,再用港岛公司的名义到内地投资,果然无往不利,到处受尽优待。 回到自己家的林建云,下厨亲自炒了几个菜出来,等到夏慕桑回来,母子俩腻歪半天,一直到夏慕桑睡了,夫妻俩才钻进被窝,真正说上知心话。 “你被人当枪使了,知不知道。都知道我是你老婆,成了没人觉得这是多难的事,不成,就是你的工作没做到位。”林建云心里门清,可越是这样,她越得回来,很多话,必须当面说清楚才好。 “我知道他们打的主意,可我觉得,这没准真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你说说看是什么机会,横山县一不靠海,二不靠河,公路也没修几条。你们有的政策,别处都有,只多不少。”林建云一脸嫌弃道。 “可是我们有黄金酒,外国人都看好。”夏主任干脆掀开被窝,去客厅倒了两杯酒进卧室,“你品品。” 虽然是只走外销的酒,但相关的人员拿到几瓶也很正常。比起司家手工配制的果酒,黄金酒更象真正的酒。口感的丰富和厚度,还有恰到好处的度数。直接让黄金酒拔高到了一定的层次,而不仅仅是猎奇的玩意儿。 “味道是不错,可我们总不能再盖一间酒厂吧。”林建云喝了一口,也承认这酒跟她想像中的不一样。 “怎么不能盖,他们的酒厂全是外销,但你们可以内销啊。”夏华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龙头樱也能供给别人?”林建云不是太清楚这里头的事,闻言疑惑道。 “看你说的,白酒都是粮食酿的,红酒都是葡萄酿的,难不成谁家先用别家就不许用。” “这倒是。”林建云点头,再品一口,慢慢思考着可行性。 越想越觉得,完全可行。 林建云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觉得可行,就要实地考查。算产量,找地皮,要优惠政策。 但布朗酒业的人,不干了。 布朗酒业的张经理,操着一口港岛普遍话,在县长办公室里旁若无人的大声道:“绝对不可能,如果他们办酒厂,布朗酒业宁愿退出。生产线运回美国也好,运到别的什么地方也好,生产不了黄金酒,可以生产红酒。听说国内也有很多地方的葡萄产量不错,当地政府应该愿意盖个红酒厂。” 这纯粹是威胁,但县长却不得不听着,还得好声好气的跟他解释,“不一样的,你们生产的黄金酒是外销,他们生产的黄金酒是内销,渠道不一样嘛,又不会打架。” 县长不是商人,当然不会有商人的思维。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正好戳到了张经理的痛处,他几乎是跳起来道:“外销是你们政府要求的,可不是我们要求的。现在借我们把黄金酒的名气打出去,然后让他们坐收渔利,这个官司,打到国际法庭上我们都奉陪。” “打,打什么官司,怎么就要打官司了。”县长这个时候才有点明白过来,敢情是不愿意别人借他们的东风啊。 合资厂不能内销是政府要求的,不然也不会从地皮和税收给诸多的优惠,就是想多赚点外汇。要是让他们内销,外汇少了可不行。 县长拎的门清,必须得安抚好布朗酒业,如果港岛的投资也能外销就好了,让他们去国外打去。 只不过,县长想的很好,张经理却冷笑一声,“黄金酒已经被我们注册了。” 国内目前的注册还很不规范,但国外主要市场,黄金酒的商标都被布朗酒业注册掉。其他人想用龙头樱酿酒可以,但黄金酒三个字不能用。 县长一下子冒了汗,黄金酒的名字不让用,内销不可以,那人家还投个鬼,估计这话一说,掉头就要走。也幸好是夏华盛的老婆,翻脸不至于,但这种情况下拉投资是不可能了。 林建云此时正在龙头村闲逛,头几回都有人陪着,看龙头樱的生长环境以及产量。这一回,是她自己过来的,下了山就进了司家的小院,这个季节是没有龙头樱,但司家酿的果酒还在。 “比起黄金酒,我更喜欢果酒的味道。”少了酒味,但多了果味,更适合她。 “那就好,我准备了一罐子送您,还怕您不喜欢呢。”司雨侬在自家院子里招待的她,新建的房子,又大又宽敞,院子也极大,还打了秋千架和葡萄藤。 院子里还有一组石凳石桌子,就这么坐着吹吹风晒晒太阳品品茶,实在惬意的很。 墙角一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吐出艳红的花蕊,旁边一只扁方石凳上摆着几只不大的花盆,花枝伸出来,垂下一串小灯笼一样的粉色小花。院子四处透着随意和野趣,可越看越觉得,随意当中又隐着本该如此的意境。 近的远的,大的小的,错落有致。到处开的花,结的果,味道清新自然,绝没有一般农家院里鸡屎猪粪混和着旱厕的奇怪味道。 “你这房子,设计的真不错。”林建云很是由衷的说道。 她是城里姑娘,头些年艰难的时候,颇吃过一些苦,对农村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这还是她头一回,发现农村也有可爱之处。 “其实一般人都喜欢这种房子,接地气,还带着院子,怎么都比城里的方盒子好。可是咱们国家穷啊,农村就更穷了,没有干净的厕所,没有自来水,再养点臭烘烘的家禽,再怎么好也变成了不好。” “就是就是,你这样的房子在国外叫别墅。等我老了,也弄这么一个别墅,倚着山弄点景,再养几条狗,想想都带劲。”林建云看着天空变幻的云,四处无遮无挡的风景,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司雨侬抿了嘴笑,没钱人的房子叫农家大院,有钱人的房子就叫别墅。有钱谁不会享受,不就是因为没钱吗。 “阿姨在发愁黄金酒的事,对吗?”事关自己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司雨侬必须得上心。林建云不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第一回来的时候满脸兴奋,问了很多问题,第二回是带着老公孩子,更象游山玩水,心态十分放松。 可是这一回,却面带愁容,就是来他们家歇歇脚,也象是刻意的。 林建云很坦然的承认,“我们家在国外有一些亲戚朋友,他们帮我做过一些市场调查,黄金酒被布朗酒业注册成了商标。” “噗。”司雨侬一个没忍住,陪着喝的一口果酒差点喷出来。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啊,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一般人理解当中,黄金酒是个酒的类别,就跟白酒和红酒似的,以后龙头樱酿的酒就是黄金酒。可问题是,龙头樱是新品种,黄金酒也是新品种,以前没 分卷阅读118 有这个类别,干脆直接就把应该当作类别的酒类,注册成了商标。 “聪明吧。”林建云苦笑,“而且他们公司的态度,也很鲜明。如果有别的酒厂用龙头樱酿酒并且内销,他们也会要求内销,不过不管内销还是外销,都不能用黄金酒的名字。” 司雨侬明白了,黄金酒的名字不能用,外销的话在市场上肯定处于弱势。内销的话,布朗酒业也跟着内销,不说别人,上头的领导肯定不愿意答应少了这份外汇收入。 “那阿姨怎么考虑呢?”司雨侬还不能肯定林建云的想法,追问一句。 “我以前没拿这当回事,也是这回请人在外头做市场调查才知道,这酒啊,爆了。”出发之前,林建云让人去调查,然后这几天慢慢接到消息。才知道黄金酒在国外的市场,打开的异常顺利。而且布朗酒业搞饥饿营业,控制数量,现在几乎到了一瓶难求的地步。 否则的话,林建云也不会这么为难,若是销售一般,她大可以甩手就走。但黄金酒现在的势头这么好,她当然想跟进。 “您想没想过,可以做保健品或是果汁,再不然干脆就是营养果汁。”黄金酒不能用,黄金果汁难道还不能用吗? “咦,果汁。”林建云一拍大腿,“好主意。” 现在饮料市场可谓是一片空白,甚至连饮料这个概念都没有,大家只知道汽水和桔子水。可口可乐还是少见的国外高档货,大城市当然见得到,小地方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但林建云当然见识过,也知道国外琳琅满目的饮料种类多,品牌更多。 她只是一下子被黄金酒的事给魔障了,没有发散思维去想,这会儿得了主意,思路一开,一切都豁然开朗。 黄金果汁,黄金软糖,黄金保健品,黄金果干,明明这些都是出路,也都能蹭得上这个热度。不能叫黄金酒,你还能把黄金两个字给垄断了不成,对啊,早该想到的。 “我公公说让我想不出主意,就跟你聊聊,谢谢你,小妹妹。”林建云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很是感慨道:“我以前总觉得慕慕太懂事,太早熟,太聪明,现在才知道,他也不算什么。” 司雨侬有点尴尬,夏慕桑是真正的小孩子,他是真早熟也是真聪明,自己可不是,芯子里住着个老阿姨呢。 “下半年你们就要上初三了吧。”林建云解决了投资的问题,又坐了下来,这回是真聊天,不是为了铺垫。 “喏,这几本秘卷是我托人要的,昨天才寄到,你和慕慕一人一份。”林建云拿出试卷,有点不好意思道:“刚下山的时候就想给你来着,结果一坐下来,满脑子都是酒厂的事,把它给忘了。” “谢谢阿姨,我最近成绩有点掉,正需要。”司雨侬双手接过,略过林建云少许的尴尬,得出结论,这是个做事很专注的人。 林建云直接去了县政府,约好了下午和县里的领导碰个头,商量酒厂选址和政策的事。 夏华盛按照时间来到会议室,其实就是从三楼走到二楼,推开门只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分管招商的一个副县长,其他人全都不在。明明之前的会议,好多相关的不相关的,为表重视,都会来参加。 “夏主任啊,来,坐下来,咱们好好唠唠。” 夏华盛心里咯噔一下,他又不傻,忽然消失的人,和顶头上司的关怀,通常都代表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脑筋急转,不用对方开口就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 “怎么不等我就先开上会了。”会议室被人推开,林建云一头利落齐耳短发出现在他们面前。 夏华盛有点懵,林建云很得意的一甩头发,“刚剪的短发,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夏华盛拉开凳子,“咱们一块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逼着我把投资商请来,现在是不是又逼着我赶紧把人送走。” 最后一句话,满满都是自嘲。 副县长很尴尬,他真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可是布朗酒业的外汇对他们很重要,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早就知道消息的林建云轻声一笑,“你们陈县长是不是该主动出来说一声。” 这是要骂人了吧,副县长叹了一句,心里明白,对方应该是有什么渠道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人是陈县长逼着夏华盛请来的,现在想把人送走,自己还不出面,的确是不地道。副县长这么一想,也没什么怨言了,人家自己提出来要陈县长去解释的,他就是个传话的,嗯,就是这样。 想通了,脚步一轻快,冲着县长办公室的门,“呯呯呯”敲下去。 第61章时间 陈县长的确受了林建云的挤兑,但他不怨林建云,遇到这种事,投资商发几句脾气挤兑几句,他都受得住。但他怨夏华盛,怎么说也是他的家属,不帮着解释几句灭灭火,站干岸是个什么意思? 林建云走的很潇洒,陈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隔壁的织蓝县的县领导倾巢出动,不为别的,比横山县还要贫穷的织蓝县来了投资商,而且要一口气建两个厂房。 糖果厂和果汁厂,准备从国外买设备,能提供不少就业岗位。 “陈县长,隔壁的织蓝县来了个投资商,一口气要建两个厂房。”秘书进来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提及这件大事。 “什么地方的投资商,怎么跑他们那儿去了,合同签了没有。”陈县长一把拍下工作报告,这个时候谁有心思看这个呀,投资商最重要。 “还没有,说是下午投资商在他们县选厂址。”秘书赶紧把他打听来的消息,都汇报出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组织人手,咱们去碰碰。”陈县长一划拉,招商办的夏华盛,主管招商的副县长,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分乘三台车,直接杀往隔壁的织蓝县。 “这个路不对吧,怎么是往卧龙镇的方向。”陈县长看着新修的马路,奇怪道。 “织蓝县不是和我们紧挨着吗?厂址就选在离我们特近的一个地方,从卧龙镇拐个弯出去就是。”司机很熟悉的介绍。 “咦,那不是离龙头村很近?”县里的工作人员就是再没眼力价的,也知道一定要搞清楚龙头村在哪儿,外资的厂在哪儿。 “对啊,背靠背呢。”司机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龙头村,顺着拐过一个弯,才发现在修路呢。 “这条路以前是土路,刚好能走车而已,干嘛修这条路。”司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一个村子到隔壁县的路而已。如果不是他们赶了巧,十天半个月,这里也不见得能来一趟车。 “管他这些,赶紧开车。”陈县长现在没聊天的心情,只想赶紧去跟投资商接上线。 “突 分卷阅读119 突突。”吉普车开到一片荒地上,陈县长会跑偏成这样,好好的横山县没留住林建云,叫织蓝县截了胡呢。 山里的路是没理由修了,司雨侬只能不断的想自己明年又有几万积分可以入帐,才能平复不能完成任务的懊恼。 “小雨,酒厂要扩建了。”司青青过来窜门,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布朗酒业的黄金酒大获成功,决心再增加两条生产线,但要求县政府保证龙头樱的供应。离得最近的几个村子已经动了心,唯一的问题是,离得近的山头都被占了,再远的山头,他们怎么进去。 县里一咬牙,拔了政策,带着村民修路,只需要把路趟平,大家能赶着驴车进去,就能节省下不少的时间。 司雨侬抚额,原来还可以这样。 以为林建云是大boss,结果峰回路转,闹了这么一出。 “我爸跟布朗酒业的张经理谈了很久,他们增加了两条生产线,然后我爸被调到了市招商局。”夏慕桑的消息,让司雨侬再次愕然,原来自己又想错了,这事还是着落到了他们一家的身上。 “叔叔是干实事的人,职务越高能帮助的人也就越多。”她总算懂得,为什么她得先救人,夏华盛对她完成任务,的确有极大的帮助。 “可是我要转学去市里念书了。”夏慕桑有些郁闷,看着司雨侬,心里怀着小小的期待,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那也挺好。” “哦。”夏慕桑象泄了气的皮球,眼角一下子耷拉下来。 “要记得常常给我写信哦。”司雨侬笑着一拍他的肩膀,“有什么秘卷和经验,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嗯。”夏慕桑的眉梢一扬,整个人都精神了。 初中最后一年过去,司雨侬和司青青都如愿升入县一中的高中部。 卧龙山脉的山头,几乎都被开发出来,还有城里人过来承包山头种龙头樱,他们会请人种树,还直接在山头搭建房屋,每周会有人进山送生活物资,也时常有人出来买些东西带回去。 这种做法,一下子启发了很多人,司雨侬整个高中三年,几乎伴随着龙头樱的种植热。夏华盛还主动出击,从外头请回不少考察团,最后又有几家工厂落地,学着做龙头樱的相关加工品。 手里有了钱,镇上的生意也越发好做,龙头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盖 分卷阅读120 了新房子,修了干净的厕所,用上自来水。 “你想考哪座大学?”司青青抱着夏慕桑寄来的大学志愿参考资料,一遍遍的翻看。 “食品科学方面的,有些什么样的大学?”司雨侬有些心不在焉,离前世司青青出事的时间节点越来越近,虽然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司家根本不会出现没钱出学费的情况,两家人更不可能为了学费去争吵。但她仍不能掉以轻心,警惕的等待着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我翻翻看。”司青青吃力的翻找着专业,再通过专业找到合适的大学。 “有北京的,如果是这个分数的话,说不定我也能考得上。”司青青看了满是惊喜。 “那咱们还读一所学校。”司雨侬笑着凑过来,头挨着头跟她一块翻看。 前世司青青的成绩更好,上了高中司雨侬才慢慢追上去,但这一世,司雨侬的成绩一直不错。虽然高中以后,没有小时候那么惊艳,但也一直保持年级前十的水平。司青青比前世略好一点,如果这一世也能超水平发挥,最后录取的结果肯定会更好。 “好呀,我一直想去北京。”司青青点着头,“其实你应该能去更好的大学吧。” “我喜欢这个专业。”司雨侬说的时候有点咬牙的意思,但很小心的没让小姑看到。 事后磨着牙狠声对系统道:“你的要求还能再变态一点吗?” 明明卧龙山脉到处都种上了沙棘林,她的积分蹭蹭的往上涨,可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告诉她,沙棘林能产生的积分也就这样了,靠他们进度条是不可能满格的。 或者这么说,粗放式的种植所能赚取的积分,差不多到顶了。但这片土壤还没有改善到能够抵御风沙侵袭的地步,还需要多方面的深度改善。等于是瓶子里的石头灌满了,现在要来灌沙。 “破坏很容易,改善却没那么容易,你需要一点耐心。” 司雨侬以为自己的任务很快可以完成,然后摆脱系统和前世的命运,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如果能在大学以前结束这一切,简直完美,不然她也不会拼命找机会,出现黄金酒,黄金果汁,黄金软糖这些加工品。 可没想到,这一切还要继续。 第62章备考 九一年年初,还没到过年,但过年的气氛已经随处可见。司家的屋檐下挂了一排腌肉和咸鱼,村里不管谁路过,都要多看一眼,再想想自家俺的鱼肉,心里全是满足。 “往前几年,谁能想得到,日子能过成这样呢。”司丰年抱着大孙子,到隔壁窜门。 “可不是嘛。”司大娘说话间伸出手,接过长保的儿子壮壮。 司长保头几年相中了镇上的姑娘,人家算是下嫁,过来好几年才得了壮壮,一家人宝贝的不行。 “长寿昨天相的那个咋样?”司大娘抱着壮壮,哄着他玩。 “又没相中,再这样下去,没人愿意给他介绍。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去,不识好歹的东西。”司丰年气的不行,谁能想到呢,明明两个儿子都挺听话的,结果都栽在婚事上头。 长保是一心想找有文化的姑娘,有明确的目标,虽然时间长了点,也可以理解。但长寿这小子就欠揍了,非得找什么感觉。 司丰年就不懂了,娶媳妇生娃,跟感觉有啥关系。 “儿孙自有儿孙福,总比我家的强。”司爱华一直未娶,当年松口说等三年,结果一个三年又一个三年,就这么拖了下来。 “这不是有小雨嘛,爱华那个人啊,重感情。”司丰年摇头,说白了,当年对柳琴用情太深。这些年,身边没有一个赶得上柳琴的,心思给拧在那儿,转不过来了。 “下半年这俩丫头就要高考,也不知道行不行。”九二年的大学还没扩招,虽然比起八十年代录取率提高了很多,但现在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司大娘懒得再提儿子,干脆把心思放到了孙女身上。希望她考上大学有个好前程,可是一想到考上大学怕是不会回来,又觉得心里不得劲。 “行,怎么不行,我上回去问过他们学校的老师。这俩丫头,都是考大学的料,就看发挥的怎么样。”提起他们,司丰年满是骄傲,司家唯二的两个读书苗子啊,姑娘家又怎么样,还不是姓司。 “怎么没看到小雨。”司丰年问了一句,学校已经放假,青青在家复习功课,他就是怕壮壮吵着到她,这才抱出来四处走。小奶娃只要抱出来玩,就开心的很,不吵不闹。只要留在家里,就哇哇乱叫,恨不得吵翻天。 也不知道这么点小身体,是怎么来那么大能量的。司丰年早就不记得两个儿子小时候的事,只觉得孩子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到了孙子这儿,才发现,带孩子完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让白春桃很是得意了一阵,拿这件事挤兑司丰年,让他知道自己当年的辛苦。 “去市里跟夏家那小子交换复习资料去了,顺便买点书什么的。”司大娘抱着壮壮去厨房,给他拿了自家早上刚做的米糕,一点点喂给他吃。 “你说夏家那小子,是不是对咱们小雨……”司丰年有点担心,又觉得到了这个年纪,似乎不得不防。 “等考上大学,他们怎么想咱们拦不住,也不用拦。”至于现在,总不能因为没影子的事,去拦着不让他们见面。 “其实要我说,真是夏家那小子,也挺好。”司丰年去年见过夏慕桑一回,“那模样,真是俊啊。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看傻了。” “就是家里太高,咱们小门小户的,我倒宁愿小雨找个差不多的。”司大娘提醒小叔子,“他爸现在可是副市长。” 司丰年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司雨侬此时,刚到市里的新华书店前,还没走到跟前,夏慕桑已经挥着手迎上前。 “书包给我。” “不重。” 夏慕桑还是把司雨侬的斜挎包背到了自己身上,陪着司雨侬买好资料,一指附近的快餐店,“这家的炸鸡很好吃,我请你。正好找个地方,我跟你讲讲资料上的几个重点。” 合理合情到完全没法推拒,司雨侬点点头,“我请你吧。” “那怎么行,被人看到,我得让人笑话一辈子。大好青年成了软饭王,你忍心吗?”夏慕桑轻车熟路的点好餐,端到司雨侬的面前。他们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视野极好。 每当夏慕桑开玩笑的时候,司雨侬总会感慨一下,这还是前世那个酷的狠不得能让周遭直接降温八度的那个夏慕桑吗? 再一想到他现在父母俱在,父亲步步高升,母亲借着管理生意,每年都要在这边呆上半年。正常的家庭生活,让他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高中生。 “你想读这个专业, 分卷阅读121 为什么?”还有半年就要高考,觉得自己成绩差不多可以考上大学的,最喜欢交流的便是未来的大学和专业。 “兴趣吧,我眼界没那么远,只能看到自己身边的事。农民都活的很辛苦,灾年怕吃不饱肚子,丰年又怕卖不出价钱。”高附加值的产品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司雨侬也正好可以借这个专业,让她毕业后回家乡创业变得顺理成章。 夏慕桑若有所思,“难怪爷爷那么喜欢你。” 司雨侬吃完炸鸡,挖了一勺子冰淇淋,笑眯眯道:“因为我讨人喜欢啊。” “这倒是。”夏慕桑看她伸出一点点舌尖舔黏到上唇的冰淇淋,忽然一下子脸红了,低下头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可还是热,就象谁在身体里点了一把火,怎么都灭不掉。 “夏慕桑,怎么这么巧。”有人端着可乐经过,看到夏慕桑的时候,很意外,也很惊喜。 “可以一起坐吗?”不等夏慕桑回答,便自己坐了下来。 司雨侬抬眼一看,有些意外,又觉得好笑,亲戚就是亲戚,还真是有缘啊。 “不介绍一下吗?这位好像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吧。”沐兴美坐下来,看着司雨侬,越看越觉得眼熟。 “你不是……” “表姑姑。”辈份低真是个问题啊,可有什么办法,谁叫司大娘是他爹的姐姐呢。 “司,司……”毕竟离上回看红榜时遇到,已经过去了六年,她都不太记得对方的名字。 “司雨侬。” “对对,那个,怎么这么巧啊。”沐兴美实在不明白,夏慕桑怎么会认识司雨侬。 “我们吃好了,桌子让给你。”夏慕桑没有解释,起身把司雨侬的书包往肩上一甩,书包在身后,单手在身前勾着书包带子,眼一瞥,让司雨侬跟上。 沐兴美几乎都要看直了,夏慕桑长的好看是一方面,但若是个书呆子,也不会引起多少女生的兴趣。可就是这股潇洒劲,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对谁都一副爱搭不理的酷劲,实在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但现在,酷酷的夏慕桑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还背着她的书包。沐兴美紧咬嘴唇,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的离开,眼里满是不甘心。 “晚上住我家,我妈说给你做好吃的。”这几年开了快速列车,从县城到市里的时间大大缩短,不然司雨侬也不会坐车过来。 “先去一趟火车站,我在存包处存了点东西,自家腌的咸鱼腊肉,给你们尝尝当地的味道。” “好,你坐稳了没有。”夏慕桑骑着自行车,去火车站取了东西,再一块赶回市政府的家属楼。 不光林建云在家,夏教授也在,司雨侬会特意过来一趟,不光是买资料,也不仅是为了交换学校的复习重点,更是要听夏教授帮他们分析怎么报考志愿。 “我带了三套试卷,明天一早你们开始做,等成绩出来了,咱们再说。今天晚了,就让你们放松一下。”夏教授笑眯眯的,闻着蒸腊肉的香气,吸了吸鼻子,“我在北京也试着腌过,怎么都没这个味儿香。” “您不早点说,这是有秘方的。”司雨侬家里的腊肉是司大娘的秘方,腌制过后,要用小火放在灶上,拿茶叶烘制,带着一股特殊的烟熏味,味道堪称一绝。 “只有农家的土灶才烘得出来这个味道,您喜欢吃,我每年再多寄些过去,您不用自己动手。”这些腌货,司家每年都会寄一些过去,夏教授总说他们人少,让他们不要寄多。 “不用多寄,家里人少,寄多了也吃不完。我们就是没事瞎动手,试着玩呢。”夏教授还是这个说辞,随口问了两人想就读的专业。 夏慕桑直言自己还没想好,林建云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没想好就跟你爷爷学农去。” 夏教授笑的有点异样,“你舍得啊,学农的可辛苦的很。别人体体面面坐办公室,他们不是卷着裤腿下地,就是呆在实验室做实验。” “我不在乎,只要慕慕喜欢就行了。咱们这么辛苦,在外头打江山,不就是让他们这一代,可以过的舒舒服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林建云才不怕呢,又不是学什么就得出去干什么。 “什么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夏教授哭笑不得,一拍夏慕桑的肩膀,“你好好想。” 第二天的试卷做了几乎一天,夏教授批完卷子点评,“小雨的基础很牢,该抓的分一分都没丢,学的很扎实,就是拔高题几乎都没做出来,有些可惜。” 不愧是教授,一下子就把司雨侬的学习方法给总结出来。 司雨侬也坦然承认,“我学过,力不从心,花太过时间在这些拔高题上,对我来说得不偿失。” 她没准备考清华北大,事实上,就是重生一回,她也不敢这么托大。成年人的自律让她比前世的成绩要好上很好,但也就是这样了,她很清楚自己在学习上没有了不得的天赋。 她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就是,基础题就算变出一朵花来,变成变形金刚也不许丢分。为此,她拼命做卷子,做习题,几乎把自己埋到试卷里,才达到现在的程度,不管题型怎么变化,只要是不超纲的基础题,她就能保证不丢分。 而超纲的拔尖题,是给那些真正的学霸和天才准备的,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发现有可能两头顾不上,头脑立刻冷静下来,选择放弃。 她的目标是重本,只要能上重本,就对得起她重新走过一遍的学生生涯。 “小雨的成绩很稳。”这是夏教授给出的答案,也意味着肯定。 “慕慕的拔尖题做的不错,这也是你比小雨成绩高的原因所在,但是丢分项很杂,什么情况都有。如果你发挥正常,拔尖题又能做出来,就是高分。如果拔尖题出乎意料,你做不出来,再乱七八糟一丢分,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总之一句话,不够稳,有可能会失常。 当然,这个失常也是相对来说的,最坏的情况他也不至于考的很差。 但在九一年,需要在高考成绩没出来的时候就填报志愿,稳就成了非常大的优势。填报志愿的时候,稳就能最大程度的上最好的学校。 “你们想过报考的大学没有。” 司雨侬想了想,“您任教的大学呢。” “那稳了。”夏教授点头,按照司雨侬所选择的专业,可以报考的重本有几个选择,他们农大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你报考哪所学校,到时候和你爸再商量商量,当初你爸的成绩也很好,要不是那个时候乱套了,你爸没准能进清华。”夏教授有点遗憾的想当初,其实是想告诉夏慕桑,你要不要弥补一下你爸当初的遗憾。 “我再考虑一下。”夏慕桑偷偷看了一眼司雨侬,还没下定决心。 “当然是考最好的学校。”司雨侬拿过夏 分卷阅读122 慕桑的试卷,看着分数叹息,如果是她能考这样的分数,直接清华或北大吧,还犹豫什么呢。专业都不重要,这是多少中国人的梦啊。 “最好的吗?”夏慕桑问道。 “当然。”司雨侬的成绩,当然可以选择比农大更好一点的学校,但差别不大,而且她有自己想选的专业,这样一比,农大已经是很好的选择,而且比较稳。 “我觉得,身为父亲的儿子,帮他弥补当年的遗憾,是我应该做的事。”夏慕桑一本正经的看着夏教授说道。 “哦。”夏教授拖长了尾音,快速看了一眼司雨侬,又转过来看着夏慕桑,“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夏慕桑一脸酷酷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之前有点拖沓,干脆加快了一点进度 发点红包消消暑,大家留评么么哒!!! 第63章清扬婉兮 司雨侬也帮着问了一下司青青的成绩,该有什么样的选择,最后带着三份试卷回去扔给司青青在一天之内做出来。 司青青气的哇哇乱叫,但还是认真拿起试卷就做,丝毫没有讨价还价。再用几乎虔诚的态度,抱着资料用夏教授写下的标准翻找。 “我想读师范,我爸说女孩子当老师挺好的。”司青青的想法一天一个样,司雨侬已经习惯了。 “你前天还说当女司机挺好的。”司雨侬一拍大腿,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喂,你跑什么?”司青青看着司雨侬风一样跑回去,嘟着嘴嘀咕道:“不会她自己想去当女司机吧,不过,大学也没这专业啊。” “爸,你去学车吧。”司雨侬极力撺掇他爸, “学车?”司爱华搔搔头皮,学车当然好,但是贵啊,听人家说市里新开了一家驾驶学校,光学费就得一万多呢。 “是啊,您学会了就买辆车,远的地方也不用去,就帮着附近几个厂子跑跑运输。家里的地,雇人种。”司雨侬一直不希望父亲太过辛苦,可是司爱华总说自己有力气,不然白待在家里,怎么拦都拦不住。 这下好了,给他重新找个营生。附近的工厂越来越多,到了龙头樱收获的季节都是一车一车的往厂子里拉,这些车子都是临时雇的。要是司爱华有车,根本不愁生意。 “我还是……”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闺女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你这个当爹的还在地里刨食,说出去以后亲家公怎么看。不如自己买台车,跑跑运输,说出去也好听。”司大娘也过来凑热闹。 司雨侬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地良心,她怎么可能嫌弃她爸农民的身份。她本来就是农民的女儿,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司爱华却被司大娘点醒了,“我去学车。” 司雨侬虚弱的看着司爱华,“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不是,总比窝在村里强。男人就得走出去,见见世面,不然以后怎么帮你撑腰。”司大娘又是一记重锤敲到司爱华的心坎上。 是啊,女儿越来越出色,不管容貌还是学识都是一等一的,以后肯定不会留在龙头村。注定是要去大城市,当城里人的。要是当爹的没出息,她在外头受了委屈,谁替她出头。城里又不象农村,有啥事打一架,打服了就算完。 城里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身份地位还有钱什么的,司爱华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理。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认定了就不会松口。 司大娘很满意,男人嘛,走出去了,见多识广,还会把柳琴放在心里吗?她怎么早没想到,幸亏孙女提醒的好。 总之三个人想的全不是一回事,但对于结果都一致赞同,可能,这就叫殊途同归吧。 司爱华还想等女儿高考完再去,司大娘却把眼珠子一瞪,“开年就给我去学,高考之前把证给我考回来。不光你一个,长寿不是相亲总也相不上吗?一起去。” “哦。”司爱华肩膀一缩,认命吧,天大地大,他们家老娘和闺女最大。 木已成舟,不管是不是那个意思,司爱华去学车的事都已经定了,司雨侬挽住司大娘的胳膊,“奶,今年开春,咱们家请人种地吧。” “那肯定是得请人,好在现在政策不一样了,多请几个人也不犯事。”就在几年前,傻子瓜子请了八个帮工,还在报纸上掀起一阵波澜,吵了好久才算翻篇。 “奶,我在市里瞧见表姑姑了。”司雨侬决定说说这件事。 “他们呐,前几年上过门,说是想跟我们签什么包销协议。我们听不懂这些新词儿,就叫人去请夏主任。夏主任一来,他们就走了。碰着了就碰着了吧,没事少理他们,要是敢仗着辈份欺负你,你就别拿他们当亲戚。” 竟然还有这一出,司雨侬这几年住在学校宿舍,加上学习又紧张,没有太过关注这些事,根本不知道沐家人再次出现。 包销协议这种事,也只有他们才想得出来,周围的厂家都指着龙头樱开工呢,根本是有多少要多少。周围省市的批发市场想整点鲜果去卖,得一早来占位置,还得求人给他们留着,根本不愁销路。 沐家人想的真好,签个合同一个大字不掏,就能躺在合同上赚差价。真以为老农民是傻子,能被他们忽悠。 典型的投机倒把啊,司雨侬摇头,真是奇葩一家人。 按理说从八十年代就开始动心思,不好好上班,整天想着搞事情的人,应该混的很不错才对。可就是有这样一群人,拿着市场经济当遮羞布,天天想的是坑瞒拐骗,左手低价进,右手高价出,最好还不用自己掏本金。 “我肯定不拿他们当亲戚。”不知道的话,总还要留三分香火情,既然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过年的时候白春桃的娘家过来走礼,前几年借着司长保结婚,两家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点。但平时来往还是少,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走动一二。 白家的孩子也都大了,娶媳妇成了老大难。怪只怪周围几个村都富了,彩礼也跟着水涨船高,女方还要求盖新房子买家电。吴家村人多,承包的山头却是最少的,分到每户更是少的可怜,等尝到甜头想再承包山头,已经什么都没了。 白家人多,这么一分,进项更是可怜。满足不了女方的要求,再加上性格也不讨喜,自然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不过白家死要面子,说的时候就成了,“本地姑娘太挑剔,只会吃不会做,真是要不得。我准备找人往远处打听打听,挑手脚勤快吃得苦的好姑娘。” “别太挑了,差不多就得了。”白春桃一如既往的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还劝娘家侄子不要太挑剔。 司青青可不替她留情面,嘴一嘟,“ 分卷阅读123 合着我就是那个太挑剔,只会吃不会做的人呗。我看挑剔的挺好,这得多不挑剔啊,才能挑到好吃懒做的人家去。” “又没大没小,带表姐到你屋里玩去。”白春桃有些恼火,但又好骂她,等女儿拉着表姐的手走了,才回头道歉道:“被他爹惯坏了,整天胡说八道的,连他爹都编排的。” 白家大舅摆摆手,“知道你们家疼闺女,供个大学生,这得多少钱啊。”想想都觉得心疼,女孩子读什么大学,读出来也是别人家的人。但这话他不敢说,去年就是这么说了一句,司丰年脸拉的好长,饭桌上都没给他敬酒。 “多少钱我不管,反正我不管钱。”白春桃偷偷拿眼瞄了一下她哥。 “也是,你们家这是发了啊。”白家大舅有点后悔,早知道他们会发成这样,当年就不该为了那么点小事眼他们闹得生份了。搞得现在,妹妹连钱都管不住,想开口就得找妹夫,他也是要面子的人,怎么好意思。 “发什么啊,也就是混个日子吧。”白春桃有些意兴阑珊,反正赚多少钱都不归她管。儿媳妇知道她不管钱以后那个态度啊,虽然明着没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也就是生了大孙子壮壮,不然她真得让她明白,你婆婆就是你婆婆,管不管钱那也是你婆婆。 司青青领着表姐去找司雨侬一起说话,她跟表姐说不到一块去,总不好两个人坐着干瞪眼。干脆拖上司雨侬,有三个人在,也不怕冷场。 司雨侬正在屋里做习题,把人迎进来,摆了零食,又冲泡了奶粉给他们喝。 “你这屋里没炕啊。”白小苗瞅了瞅,只看到屋里有个炭炉子,又有根管捅到屋外头,她看不懂,只觉得屋里倒是很暖和。 “楼房不好烧炕。”一来,这间屋子是书房,当然不会放床,二来,她的卧室也没烧炕。 解释的时候,司雨侬倒是想到后世一些没住过炕头的城里同学,都觉得炕是个稀罕东西,以为有炕就跟有暖气一样。 其实,压根就是两码事。炕烧热了,只能睡着的时候暖和,屋里的温度带不起来。而且烧的温度也没法均匀,有时候太热,有时候又不够热。过热的时候,只觉得被子里都是火,可是把手一伸出来,外头冰凉的空气会教你做人,真正是冰火两重天。 烧的不够热,就不用说了,冷啊,冷的发抖。想要烧的刚刚好,那只能靠运气。到了冬天经常睡到半夜就凉了,还得爬起来去烧。总之,绝不是个享受的东西,也就是冬天实在冷的没办法,不得已想出来的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现在这个小煤炉是经过改造的,因为烧煤也不好,容易中毒。所以先是密封,再用一根管子打到屋外,排出废气。这样就可以关闭门窗,保持室温。她卧室也装了小煤炉,到了晚上,为了防止意外,还是会开一点窗户透气。 “这个很暖和,还是小雨想出来的呢。”司青青却是替司雨侬显摆,说着脱了外套,“屋里真暖和。” “你们家真漂亮。”白小苗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热牛奶。她在家连麦乳精都没得喝,司雨侬却是想喝什么都有,看青青这大咧咧的样子,估计也是司空见惯的。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啊。 “也没什么,今年村里新建了几栋房子,才是漂亮呢。”司雨侬谦虚道。 “你们家的旧房子,没人住了吗?”白小苗好奇道。 龙头村人口不多,山脚下属于随便划村民也不愿意来建房子的地方,地不值钱,盖上房子才值钱。所以没人在意这个,村里的旧房子他们也经常过去清理,打扫的很干净,有时候请的帮工不方便回去,就在旧房子里过夜。 “有人住的。”司雨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管想什么,最好就此打住。 “谁住呀。”白小苗还在打听。 “你不认识的人。” “哦,不方便说就算了。” 司雨侬失笑,小样,还学会激将了。 白小苗以为司雨侬一定受不得激,没想到,她是微微一笑就换了话题,“我屋里有跳棋,要玩吗?” 司青青拉着表姐下跳棋,司雨侬坐在书桌前继续做习题。 白小苗有点生气,一拉司青青,“我们这样,会不会打扰她啊。” 其实是想说,主人家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那我们小声点说话。”司青青深以为然,压低了嗓门。 我真不是这意思啊,司青青你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的吧。白小苗气的直哼哼,又不好发脾气,只能对着跳棋使劲。 “你真要去读大学啊。”白小苗又不能提前走掉,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也要看我考不考得上。”司青青说话时一脸得意劲,意思就是她考得上。 要是换个人,肯定得恭维一番说你肯定考得上呀,然后把司青青夸的心花怒放。偏偏这番媚眼抛给瞎子看,白小苗啧啧几声,“大学一读就是四年,等你读出来,都是老姑娘了,你还嫁不嫁人了。” 司青青气急败坏道:“我才不要嫁人。” “不嫁人怎么行,女人总是要嫁人的,早点挑选才有好的,等晚了都是别人挑剩下的。”白小苗自以为说的很有道理,还教她,“干脆出去之前,先把人定下来。” “我才不要呢。”司青青急了,觉得这不对,偏表姐一脸正经,搞得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我小姑的亲事,落不到这个地头,你放心挑,咱们啊,游的不是一个池子。”你游你的小池塘,我们不说游个江河湖海,至少也是个大池塘,不搭界。 司雨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复习资料里抬起头,看着他们,窗户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到她的脸上,就象泛起一层霞光。司青青的呼吸滞了一下,头一次发现,原来她的小侄女,已经出落的这般好看。应该怎么形容来着,明眸善睐,清扬婉兮。 第64章捕捉大湖 年后,司爱华和司长寿被打包送往奉岭市的驾驶学校,这个时候,驾驶学校就真的是学校,要求住校的全日制教育。而且结业也得半年时间,司大娘看了一眼学校的章程,就顺便把修车这一项也给他们加上。 “修车多贵啊,自己会修省老钱了,你们说,是不是。” 司爱华和司长寿还能说什么,是是是,老佛爷您说的都对。 最后半年冲刺的时候,只发生了一件事,白家的大表哥终于娶上了媳妇。因为司家两个小姑娘处在关键时候,便没让他们回来。据说这事还惹得白家那边不高兴,不过司家全没放在心里,白家高不高兴,谁在乎啊。 七月酷暑,头顶的日头,恨不得把柏油马路晒成一滩子沼泽。不时有人走着走着,鞋子被沾在马路上,下一刻 分卷阅读124 光脚踩到地面,唉哟哟抱着脚直跳。 柏油马路也是阶段性的产物,司雨侬记得后世很少再见这种路,不过九十年代这种路则是每个城市的标配。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对不对,考不上大不了复读一年。”司青青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司雨侬听。 “用不着,不管考多少分都走,总不可能低到没学校读。”司雨侬要说完全不紧张,倒也不至于,但比起大多数人,肯定要强得多。 “也是哦,这么一想,我好像轻松一点了。” “2o3室,司雨侬,电话。”楼下的宿管阿姨,站在楼下喊道。 “喂。”司雨侬下楼接过电话,心想下午奶奶已经打过电话,傍晚的时候,父亲也从驾驶学校打过来,还有谁会打她的电话。 “是我。”话筒里的声音,低低沉沉,又干净利落。 “夏慕桑。” “嗯。” “你……” “虽然不在一个战壕,但我们仍是一个战场的兄弟,我们说好了北京见的,加油啊。” “你也加油。”司雨侬放下电话,心尖微微颤抖,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对话甚至没超过一分钟,可为什么她觉得很沉很沉呢。 第二天,一群群的高考生,带着亲人,还有所有老师,亲戚,朋友的祝福,杀向战场。 提笔如同亮刀,谁杀伐果断,谁马革裹尸,谁砍下滚滚人头,谁又被斩于马下,全都在这三天里,收笔见真章。 司大娘和司爱华,还有长保长寿兄弟俩,焦急的等着学校外头,学校外等着的家长有很多,但大家都很安静。只要收卷铃没有响起,谁大声说句话,都要收到无数白眼。 “出来了。”收卷铃响起,家长不约而同重重呼出一口气。 “你们等在外头,我去帮他们收拾东西。”为了不分散精力,两个人的行李都没收拾,平时怎么着,现在还怎么着,就等着考完再收拾。 司大娘进了学校,在楼下等了一小会儿,才看到两个姑娘挽着胳膊走到跟前。 “奶。” “伯娘。” “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司大娘也不问考的咋样,带着他们上楼收拾行李。 “我哥和爱华哥都来了呀,还租了小面包,真阔气。”司青青考完了,仿佛发泄一般的拼命说话。 倒是司雨侬有点怔忡,仿佛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 校外司爱华小心翼翼的开着车,长寿和长保坐在一起,不停的显摆在驾驶学校的一切,小面包刹车的声音代表什么,轮胎磨地的声音有没有异样,就连玻璃窗,都能说出个二三四来。 司青青小声俯在司雨侬的耳朵边,“长保哥嫉妒了。” “谁,谁嫉妒了。”长保耳朵尖着呢,听了赶紧澄清,他可不嫉妒。他只是好奇,好奇懂不懂。 “想学就去学,长寿回来就换长保去学。年纪轻轻守着老婆孩子算什么,我是看出来了,这个世道就该出去搅搅风雨,不求你们有啥出息,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司大娘支持长保也去学车。 “你们不知道,我们驾驶学校有个同学,他叔叔跑运输的,你们知道一年能挣多少钱吗?”长寿一脸羡慕。 “挣多少钱,你也别想去挣这个钱。”司大娘直接斩断了他的念想。 “为啥啊,伯娘。”长寿哀嚎起来,他是真的动了心的,要是伯娘不愿意,他爹肯定不能答应。 “跑长途那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事,你不行。留在家里,伯娘出钱买车,你们仨兄弟换着开。敢出门,就打断你们的腿。”司大娘是识字的,这几年日子越来越好,家里订了报纸和杂志,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外头什么形势什么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是啊,车匪路霸什么的,遇到了是要命的事。再说咱们家才几个人,再离得远了,想打架都凑不出人来,这可不行。”司雨侬跟着凑趣,说得长寿眉头都蹙成了一条直线,看来他的翅膀还没张开,就被折断了啊。 不过伯娘说买车,又让他高兴起来,自家的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多舒坦啊。 全程没人问一句他们高考的成绩,司雨侬知道是怕他们万一没考好,心里不痛快。主动说道:“我和青青都发挥的不错,等答案出来,我们再来对对。” “对的对的,小雨可聪明了,让我带几张卫生纸,考完了就把答案写上去带出来。”考场上的草稿纸是不让带出去的,但自己的东西可以带出去。 而上考试的时候,只要跟老师解释一下,说有点感冒,要擦擦鼻涕,再把卫生纸展开给老师检查,就能带进去。 司雨侬记得后头的高考越来越严格,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卫生纸,但在九一年的今天,她特意问过老师,说只要没有包装,没有字就能带。 这样的话,就能最大限度的把自己的答案带出来。为什么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现在是先考试,在分数没出的时候填志愿,好一点的学校又只提第一志愿。那么估分就变得非常重要,有些迷糊孩子,明明考的不错,如果估分的时候没估准,搞不好就会从一本落到二本去。 如果把答案带出来,最终估出来的分数,误差肯定会极小,这能更有利于他们选择志愿。 考完的第二天,他们一觉睡到中午,下午被白春桃赶着去白家认新表嫂。本来司青青一个人去就行了,但司雨侬一听到白家就觉得不对劲,非得跟她一块去。 大表嫂是个极腼腆的好性子,干活也很勤快。提起这边的生活,都是一百个好,听说司青青刚刚参加完高考,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高考是什么意思。再一打听,一天学都没上过,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就是农村,现在也很少有完全没上过一天学的。可是大嫂却说,他们村子里,都是这样。 司青青和司雨侬出来,白小苗没送,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过年时候的事情生气。 “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大舅舅也不知道是上哪儿找来的。”司青青连声感慨。 “明天去学校对答案,填志愿,你想好了没有。”他们之间的答案已经对过一轮,心里差不多有数。 “想好了,念师范当老师。”司青青低声道:“我恋家,不想走的太远。我知道北京好,看一眼知道人家怎么好就够了。最后,还得回来。” 司青青的性格比较跳脱,但做事情很负责,再加上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出人头地,当老师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这一年希望工程大眼睛女孩几乎用风一般的速度火遍全中国,司青青可是做了剪报,把这张照片放在第一页,她现在的决定,倒也不意外 分卷阅读125 。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还没离别,司青青已经有了一丝伤感。 “这里是我的家,怎么可能不回来。”司雨侬推了她一把,“还没准以后谁离家比较近呢。” 回到家,司大娘说夏慕桑打电话到村委会找她,让她去回个电话。 村委会已经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不仅有广播站,还有会议室。另外还装了电话方便大家。 电话通了,知道对方发挥正常,两个人都轻吁一口气。 半响,夏慕桑道:“你的方法挺好用的,考完第一门,好多人去买卫生纸。” “那岂不是洛阳纸贵。”司雨侬轻笑,她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除了司青青,她没刻意告诉谁,但也没瞒着。这个方法是不错,但要是有人为了抄答案,而耽误了检查的时间,或是没有做完题目,谁知道背后又会说什么,没准还要把考不上大学的锅扣到她的身上。她只做不说,谁要学那就是自己的事,她一概不管。 “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暑假啊,能有什么安排,司雨侬想了想,老实道:“还真没有。” “要不要去深市玩,我是说,我妈想请你和司青青一块去玩几天。那边有海,可以游泳,还有海鲜……”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海鲜。” “不是,前头一句。” “我说有海,可以游泳。” “抱歉,我和青青想趁这个时间,陪陪家里人。”六年的住校生活,马上还要一个四年。毕业后,还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回来一趟。 “也对,是我鲁莽了。” “谢谢你的邀请,咱们北京见。”司雨侬压下话筒,吐出一口气,她怎么忘了呢。 要不是夏慕桑提到海,提到游泳,她几乎快忘了这件事。 今年的雨水格外充沛,让历来缺水少雨的兴州几乎成了泽国。或者这么说,可能几百年来,他们当地都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雨。 而他们龙头村也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哭笑不得的事。 简单说就是他们白得了一个湖,然后把湖围起,直接给按在当地,想跑都跑不了。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中间还是有些不痛快的过程,比如说龙头溪雨水暴涨,山石滑落,庄稼被毁得差不多了,他们是靠政府救济才挺过去的。 幸好村民住的还算远,除了几乎家家漏雨,倒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这种情况下,司雨侬肯定不放心出远门。还得跟家里人说一说,暂时搬回旧房子去住,毕竟新房子离山脚太近。下雨的话,有些危险。 “随机任务,捕捉大湖。”系统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忽然一下子亮出来,司雨侬还有点小感慨。 “这个任务也太好完成了吧。”前世可没费什么功夫,她就是什么都不做,最后也是这个结果。 “龙头溪暴涨,带来无根之水,如果变成鱼塘,就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要求,水质达到清澈。” 紧跟着,又报出捕捉大湖完成的条件。 “就知道会这样。”司雨侬扒开面板,又仔细看了一遍,“系统啊,我问你,我真的能完成任务吗?不会白忙活一场,然后被你扔回前世的飞机上吧。” “你是被系统选中的代理人,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系统不会随便挑人。”系统的声音还挺傲娇。 唉哟我去,还不如不说话呢,更生气了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大湖这个事,是真事,发生在云南一个小县城。是听当地人说的,真的超级好笑。天降大雨,淹了半个区,干脆一围,不让走了。这个湖,现在还在呢! 第65章录取 当天夜里就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听着叫人满是欢喜。在下雨之初,没人预料到这一回的雨不同寻常。只是出于干旱地区的礼貌,赞美了这一场及时雨。 司雨侬提了提搬回去的事,大家都没当一回事,这么小的雨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他们这儿的雨能下几天,坚持二十四小时,都算能耐的。 想到这场雨会绵延很久,司雨侬也就没有再费心去劝,等雨下大了再提也来得及。 至于修缮屋顶,这一世倒是不一样了,村里几乎家家都重新盖了新房。就算没有新盖的,也都把老房子翻修一遍,漏雨这种事,想来是不会出现了。 司雨侬和司青青去了学校,老师们拿着答案,一科科的和学生们估分。 估分之后便是填报志愿,农村的家长大多不懂这些,都交给孩子自己去办。县城里的家长来了不少,拿着自己不知从哪儿得到的小道消息,找老师求证。一遍遍的考虑,一次次的推翻,都是希望让子女尽可能的上分数所及的最好的学校。 司雨侬和司青青一早就考虑清楚,估分之后觉得稳妥,便开始填报志愿。一个是农业大学一个是师范学校,老师看了还有点可惜,虽然都是重本,但总觉得司雨侬可以报更适合女孩子一点的专业,但她自己很坚决,这才没有再劝。 屋外的雨下的越发绵密起来,还有家长自言自语什么贵人出门风雨多,硬是要将所有天象都说成吉兆,才觉得心里舒坦。 交上志愿表,司青青和司雨侬去县城坐车,路过御膳坊的时候,司雨侬从车窗往外看去。如今御膳坊已经扩大成了三间门面,打通连在一起,成为县城里出名的小吃铺子。 韩平将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靠着司雨侬给他的绿米,面粉,还有黄金果酒,做出各种吃食。 价格也是一涨再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正是中国通货膨胀最厉害的时候,物价飞涨。当然,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是飞涨,收入比之前俱都翻了翻。韩平靠着这间铺子,赚了不少钱,司雨侬稳坐货源提供商的位置,也一样赚得盆满钵满。 “我还以为今天雨会停呢,怎么越下越大了。”司青青看着窗外,已经下得如同起了一层浓雾,远一点的路都看不清,司机打着车灯,缓慢前行。 “龙头村到了,有没有下的。”司机喊道。 “有的有的。”司青青拉着司雨侬下车,以前他们都是搭便车,或是别人的驴车牛车,什么都有。现在不同了,有人看到商机,买小客车来回跑运输,村里人现在出行方便得多。 回到家,发现白小苗也在,见到他俩,白小苗还挺高兴,“我是过来报信的,没想到你们不在,我特意等了一会儿。” “咋了。”司青青放下东西问道。 “你二表哥也说上媳妇了,娘家带着人过来,正在相看呢。”白春桃给女儿和小雨说道。 “是啊,你们也去玩吧。”白小苗热情的邀请着他们。 也没什么理由不去,司青青和司雨侬跟着白小苗去 分卷阅读126 白家凑热闹。吴家村还去了几个跟白家关系近的人家,帮着忙说着话,满是忙碌和热闹。 农村比较讲究这些,有什么事都是希望人越多越好,来的人多代表着人丁兴旺,也代表这家人的人缘好地位高。 二表哥的相亲对象,坐在堂屋里,穿着八十年代常见的的确良衬衣,白衬衣洗的发黄,下头配着一条蓝色的裤子,裤子倒是挺新,但裤腿很长,卷了好几边才卷到脚踝上。 “你好。”司青青上去跟她打招呼。 “你们好。”女孩子说的是极难懂的方言,司青青猜测她大概是同他们打招呼,同她笑笑,这才拉着司雨侬去厨房。 “饿了没有,我看看有啥吃的。”他们中午是在学校附近吃的,因为心里挂着报志愿的事,都只垫了垫肚子。这会儿无事一身轻,自然也觉得饿了。 厨房里蒸着甜米糕,这些年条件渐好,以前一些尘封已久的传统小吃纷纷回归人们的餐桌。甜米糕就是当时传统小吃,白米磨成粉加入酒糟和白糖做成的,带着一点酒味的香甜口味很受人欢迎。 “没有绿米做的好吃,随便吃点吧。”司青青不客气的挑了两个卖相最好的,和司雨侬一人一个。 “你们也是这家的人?”有个不认识的男人出现在厨房门口,眼晴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俩,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黄牙。 “你说什么?”司青青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那姑娘的娘家人,也说着难懂的方言,她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人笑起来的表情太难看了,司青青有些倒胃口,拉着司雨侬出去。 白小苗看到他们从厨房出来,亲呢的上前道:“刚给你们冲上麦乳精,结果你俩倒好,直接跑的不见人影。看到新媳妇没有,是不是长的挺好看。” “是不错,就是说话听不懂。”接过冲好的麦乳精,就着甜米糕,肚子里有了热食,顿时舒服多了。 “他们那个地方,是那样的,时间长了就好了。”白小苗带着他们进屋,吴家村有好几个同龄的少男少女等着他们,想打听高考的事。 屋子里开着窗,好几个吴家村读高中的少年在,高一和高二的都有,都想听听他们这两个前辈说说高考的事。 窗子外头站着几个大人,各说各的话,有人在讨论这雨什么时候歇,有人在说白家好运气,还是从外头娶媳妇进来划算,花的钱少。 再有就是刚才那个说着方言的人,正和一个同样说着方言的老人,在讨论着什么。虽然他们说的很大声,但因为当地人都听不懂,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司雨侬跟吴家村的人不熟,慢慢走到窗边欣赏雨景。司青青则是高谈阔论,教他们怎么把答案带出来好估分,又教他们怎么填报志愿。一群有志高考的少年人,个个听的入神。 “那青青姐这回肯定能考上。” “那也不一定的,毕竟分数没出呢。”司青青谦虚了一句,但心里乐的很,眼里的得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晚上在这儿吃饭吧,雨这么大,干脆晚上就睡在这儿呗。”白小苗跟司青青和司雨侬说道。 “不了,我奶做了饭,让我小姑回去吃。要是我们不回去,她该不高兴了。”司雨侬看了看天色,牵上司青青的手。 被人簇拥的感觉很好,但司青青一想到伯娘做了饭,也赶紧点头,“对啊对啊,我们得回去了。” “要是没啥事,就来玩,小雨没空,你过来也可以的,大家伙都很想听你多说几句呢。他们啊,可崇拜你了,你是他们的偶像。”送他们的时候,白小苗拉着司青青落后一步,小声说道。 司青青“嘿嘿”笑了几声,被人视为偶像的感觉真不错啊。 “小雨你等等我,告诉你,表姐说那些人视我为偶像哦。”司青青追上司雨侬,笑嘻嘻的得意着。 白小苗在他们身后气的吐血,这个司青青,要不要什么话都跟别人说。他们的关系很好吗?知不知道有司雨侬在,没人会多看她一眼,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嫉妒,一点都不生气吗? “这个雨怎么下到现在还不停,幸好去年把老屋翻新了一遍。收拾收拾,再下下去,咱们搬回去住几天。”司大娘看着窗外的雨,虽然不是很大,但已经绵延好几天,这在当地,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至少记忆里,没有出现过。 “小雨,伯娘烧的五花肉真好吃,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吃啊。”司青青吃着甜口的红烧五花肉,夹了一筷子扔到司雨侬的碗里,催促她道。 “哦,我在想你回去跟叔公说一声,收拾一下,要是再下着,就一块搬回老屋。” “行,我大嫂这几天也在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雨,下得心里发慌。” 上辈子就在小雨变成大雨的那一天,接到录取通知书,而且是两份。司雨侬再次看向司青青,“我也有点怕,这几天小姑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哈哈哈,我们小雨害怕啊,别怕,姑姑保护你。”司青青开心的多吃了一碗饭。 “这孩子,真是心宽。”司大娘见司青青跑回去抱行李,在后头笑说一句。 转过头看了一眼孙女,却发现孙女没有笑,反倒是眉尖紧紧蹙在一起,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怎么,报志愿的事不顺利?”司大娘一下子慌了,这要是出了问题,孙女不得哭死啊。她太知道读大学有多么的重要,这不仅关系着以后的工作,还关系着在社会上的身份。 “不,不是。没有的事,一切都很顺利,您就等着收录取通知书请客吧。”司雨侬摇摇头,轻扯一下唇角,笑了笑。 “就是想到要离家四年,有点舍不得。” “你这孩子。”司大娘放心了,抱着孙女一通安慰。 雨越下越大,司家人终于决定搬回老屋,说是不带什么东西,结果女人们还是理出一大堆。幸好男人多,又是修好的水泥路,骑着三轮车来回几趟,把人和行李都安置回去。 白春桃急的不行,她的新房子啊,要是真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家里的积蓄都给司长寿交了驾驶学校的学费,想另外盖房子,也不够啊。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当初是谁在山脚下划地的,是不是大嫂的主意。白春桃想的多,但夹着尾巴做人习惯了,倒是不敢说出来。 回到熟悉的老屋,司雨侬还是要和司青青一块住,家里人倒不奇怪,这俩孩子不腻在一块,才奇怪呢。 “小姑,那天在你外家,那一群人里头,是不是有个女孩是他们村长的孙女。”司雨侬坐在炕上,拿了牌跟司青青玩拖拉机。 “哪一个?”司青青跟吴家村的人熟一点,但也没熟到那个地步,要想一想才对得上号。 “就是脖子上戴着大粗金链子那个。” 分卷阅读127 司青青狂笑起来,“什么大粗金链子,你还以为是真的啊。假的啦,在市里的夜市上买的,也就是金灿灿的好看,外头那层金粉磨掉了就是黑的。” “哦。”司雨侬掩饰般的拿牌挡住脸,“出牌,该你出了。” 录取通知书和前世一样的时间送达,司大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在家门口放的噼啪作响。放完一挂还有一挂,意思是双响。 “了不得啊,两个大学生。”村里人听到鞭炮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开始往司家走。就是下着大雨,也浇不灭大家凑热闹的热情。 从小看着长大的闺女,一下子成了国家的人,就跟渡了一层金边似的,让人看了再看,好像怎么都看不够。还有家里有读书的孩子,父母上门讨要一二件他们读书时用过的东西,就是讨个喜气的意思。 “在新屋子里,没带过来呢,改天吃饭的时候拿过来,都有,肯定都有。”司大娘大包大揽,笑的合不拢嘴。 “要请吃饭的呀。”村民起哄。 “肯定的,三天后,风雨无阻。”司大娘直接定了日子,管他风大雨大,将儿子和两个侄儿支使的团团转。 第66章拔开云雾 请客的消息送到吴家村,白家人,还有几个读高中的少年,都是司青青亲自去请的。这种喜事没人推辞,都以接到邀请为荣。 白家人来的特别整齐,就连二表哥没过门的媳妇,还有她家的娘家人,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哥,都来了。 难得的是今天天气竟然收了晴,村里人直呼大学生的福气就连老天爷在他们面前都要收敛着。明明就是玩笑话,却让司家人脸上笑开了花。 这证明自家孩子结天缘,好,好事啊。 司雨侬正在和白家的新孙媳妇说话,她倒是有点小聪明,从来的时候只会说方言,现在已经能听懂一些普通话。还能自己蹦几个简单的词出来,虽然不标准,倒也能简单的交流一下。 “象你这模样的姑娘,在我们这儿,至少得一千块钱彩礼,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便宜了他。”一指白家二表哥,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新媳妇脸一红,声音犹如蚊蚋,“没,没收彩礼钱。” “不会吧,一分钱没收。”彩礼是个习俗,多少也要给一点的,哪怕讨个吉利给个一百八十八块呢。转头再当成嫁妆带回来,也是一样的。一分不给的情况,太奇怪了。 而且,司雨侬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白家的二孙媳妇,根本不是这一个。 只是前世他们收到录取通知书,喜悦之外就是发愁,愁学费,愁生活费,愁路费。各种想办法借钱,根本没注意到白家发生了什么事。可能也是因为前世他们在筹钱的关系,白家躲着他们走,他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司家人自然不知道。 当时司青青一气之下说出去打工,她只记得没多久,白小苗也出了门,也是去打工。只是白小苗这一走,还常有信回来,在工厂当女工,攒了钱回来据说还风光了一把。 只有司青青没有音讯,司家人报过警,南下去过广深两地,包括前世她也拜托过各地的同学留意。有了网络,还在网上发过寻人启事。 这件事,让司家两房人就此生疏,也同样留下了不解的迷团。司青青前世和今生固然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但从根本上,她还是一个不爱记仇,乐观开朗的姑娘。难以想像她会和自己至亲的人,从此断开联系,老死不相往来。 “你不收彩礼,你嫂子就没生气?”司雨侬接着问道。 新媳妇继续摇头,“没,俺没嫂子。” “你哥还没讨媳妇啊。” 司雨侬自己就是农村出生,小时候也是穷过的,太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和各种算盘。女儿嫁人收彩礼,收了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在农村几乎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女儿是老幺,还特别受宠,反正儿子都娶上媳妇了,有可能只挑人品,彩礼少收或是干脆把彩礼当嫁妆随过去。 但前提条件是家里条件不错,不愁吃穿。另一个就是儿子们都有了着落,不指着这个钱娶媳妇。 可是眼前的新媳妇,明明就是两头不靠。他们家凭什么不要彩礼,哪里来的底气不要彩礼。 “快,快了。”新媳妇的头压得更低了,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不自在。 “唉呀,我说你在哪儿呢,怎么躲在这里,好多人找你呢。”白小苗冒出来,一把挽住司雨侬,拉着她就走。 边走边道:“你跟她说什么呀,她都不识字,你可是文曲星下凡。你们聊了啥,她没乱说话吧。” “她说话我都听不懂,就教她念了几句普通话。”司雨侬很是自然的说着,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白小苗。 忽然一指她背后,“我说,你新二嫂的大哥是不是看上你了,怎么瞧着你都不带眨眼的。” 白小苗如同被人踩了一脚似的,几乎要跳起来,恼羞成怒道:“没有的事,你少乱说。” “开个玩笑嘛,怎么可能呢,那不是成了换亲,被人知道,不得笑话死啊。”司雨侬耸耸肩膀,一脸笑意,可是眼神渐冷。 “就,就是。”白小苗挽着司雨侬的手松开,一个人跑开。 司雨侬看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睛。不等她走出去,就有人过来喊她,都是龙头村和吴家村读高中的孩子。 “行,人人有份,我昨天去新屋子里拿来的。”司雨侬带他们去挑自己读高中时用过的课本和文具。 送完东西,她特意拉住吴村长的孙女走在后头,“我记得小时候咱们还一块玩过呢。” 司雨侬小时候,龙头村在附近几个村里,属于绝对的弱势。分田地的时候,还因为水源差点闹起来,只是后头龙头村出现了龙湾村,从此好运连连。吴村长就跟得了失忆症似的,绝口不提以前和龙头村的矛盾,还在外头说他们几个村是守望相助,关系没得说。 吴家村村长的孙女自然不会不会识趣,去提小时候咱们村谁谁谁把你从树上推下来这种事,而是是热情的回应小时候摸鱼捞虾爬树的糗事。 “我跟你说个事。”述完旧拉近距离,便是正事。 “啥事?”吴家的丫头竖起耳朵,难不成是什么秘籍。 “昨天吧,我还差点闹了笑话,看到有人盯着你不放,以为你戴的项链是真的,太露富招了人的眼,还替你担心来着。” “小雨姐,你可真逗,好多人戴呢,现在好多这种首饰,就是装饰品,没什么真的假的。” “我也知道闹了笑话,可是今天,看到这人还在盯着你看,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不是冲着你的项链来的。”司雨侬话音一转,“好像是冲着你的人来的。” 分卷阅读128 “啥?”吴家的丫头叫吴长芳,一门想考大学,要当城里人的。听到有人看中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蹙住眉头,“不会吧。” 他们家早就放了话,不会随便给她找人家。哪怕就是考个中专,国家也包分配工作能当城里人。到时候,肯定也会找个城里人结亲,怎么也不会考虑村里人,这话虽然没明说,但人人心里都明白,谁会这么没眼力劲表现出现。 “就是白家那个新媳妇的大哥,说话我们都听不太懂的样子,我刚刚特意去问过新媳妇,她说她大哥还没成亲。问她说定了人家没有,她只说快了快了,藏藏腋腋的,也没个准话。”司雨侬这番话一说,吴长芳气的鼻孔直往外冒粗气,什么东西就敢打她的主意,心里恨得不行。 司雨侬又一把拉住她,“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也知道你一心考试呢。咱们知根知底的人家,谁敢随便就上你家提亲,怎么也得是门当户对的大学生,吃公家饭的,你说是吧。” 这话又把吴长芳说的高兴起来,羞涩的推了司雨侬一把,“还没考呢,还不一定考不考得中呢。” “肯定中,不过呢,我是怕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越是不懂的人越敢瞎想。到时候闹得大家都知道,应是肯定不会应,但面子上毕竟难看呢。” 这话很实际,一家有女百家求,但要是差的太低了去上门,男方自取自辱是一回事,女方面子上也不好看。以后提起来,谁谁谁都去她家提过亲,还以为她有多差劲,多没人要呢。 “那咋办。”吴长芳已经完全相信了司雨侬,一门心思找她拿主意。 “你不是有那么多的哥哥吗?问问她大哥想干嘛呗。” “可咱们不是听不懂他说话吗?”吴长芳苦笑。 “幸福村的胖墩她娘说的也是这个方言,你找胖墩试试,他兴许能听得懂。”其实,没人知道司雨侬听得懂他们的方言。前世她的第一份工作,同一个办公室的师傅就是这个地方的人。时不时就要蹦几句方言来,司雨侬就是听不懂,也得想办法听懂,时间长了说是不会说,但听懂问题不大。 “有人听得懂就好办,瞧好了吧,这种不长眼睛的憨货,得让他明白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吴长芳磨拳擦掌,已经准备好大干一番。 “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也省得我担心,毕竟和白家沾着亲戚呢。” “放心吧。”吴长芳出去入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看了几回白家新媳妇的大哥,结果恰巧就和他目光撞上几回。 果然是在看我,吴长芳捏紧了拳头。决定赶早不赶晚,找个人把幸福村的胖墩找过来,结果打眼一看,隔壁桌上坐着的不是胖墩又是谁。 一切俱备,就连东风都来了,吴长芳吃完饭,跟着人出去的时候,叫住了自己的哥哥们。 司雨侬客气的送走客人,就看到白小苗在极力邀请司青青去她家住几天。 “你就来嘛,咱们作伴,你还能帮小虎补补习。” “小虎才上小学吧,用不着我们补,你大哥不是念过初中吗?让他补不是正好。”司雨侬见司青青拒绝几回,还被白小苗拉住不放,走上前不客气的开了口。 “青青,我是你表姐,你就看着她这么说话。”白小苗不是第一次被司雨侬挤兑了,之前都默默忍了,没想到这一回,竟然在沉默中爆发。 司青青夹在中间很为难,她不觉得司雨侬说的话有问题,但表姐一直对她挺奉承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好意思跟着小雨挤兑她。 “青青,跟我去住几天。”白小苗退了一步,重新提出这个要求。 司青青怕他们吵起来,似乎这个时候自己答应过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是去外家住两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一张嘴,胳膊就被司雨侬拽住,“我听说幸福村的胖墩娘跟你二表哥的新媳妇是一个地方的人,有人去告诉胖墩娘,让她去你外家认老乡去了。这几天白家且会人多呢,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胖墩娘也是那个地方的?”白小苗本来拉着司青青的另一边胳膊,但此时却意外的松了手,露出骇意来。 “可不是,今天有幸福村的人过来,跟你二嫂说了几句话,他们这么猜的。不过这事一会儿就能印证,没准你回去正好能遇到胖墩她娘呢。” “我,我先回去了,青青,我明天再来找你玩。”白小苗匆匆离去,一路都在心神不宁。她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只要村里有人知道了,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便没了退路,不行,绝对要阻止。 “她怎么了?”司青青觉得白小苗很古怪,特别是今天的反应,透着一股不知道为什么的急切,太诡异了。 司雨侬知道为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挽住司青青,“正好今天没下雨,咱们出去转转,顺便,看看戏。” “看戏?”司青青糊里糊涂的被拉了出去。 “咦,怎么去小树林。我哥说里头有蛇,不许咱们往里去。”从龙头村到吴家村的路上,拐个角过去有片小树林,村里偶尔有人过去谈个恋爱啥的,因为有蛇,现在谈恋爱的人都不爱过去了。 “不怕,刚下过雨,蛇都跑了。”司雨侬侧着耳朵一听,手指放到嘴唇上,给司青青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第67章赶走 小树林里有人声,司青青反倒不害怕了,也学着司雨侬的样子,弯下腰跟在她身后潜了进去。 吴长芳的哥哥完美的继承了吴家村的人好勇斗狠的习俗,一脚就踹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男人被踹的飞出去半米远。嘴里一直嚷嚷着别人听不懂的方言,但没关系,这边有翻译,胖墩煞白着脸说道:“他说干嘛要打他,他是白家新媳妇的哥哥。” “打的就是你,盯着我们村的姑娘瞧什么瞧,什么玩意儿,还敢肖想我们村的姑娘。”吴长芳的哥哥倒是聪明,不提自家妹妹,只提吴家村的姑娘。反正他爷爷是村长,他维护自家村里的姑娘,完全站得住脚。 唧哩轱辘一大堆的话,胖墩不时让他慢一点,总算说完了,胖墩才开始翻译,“他说他是来换亲的,他妹妹给了白家,白家就得出个姑娘跟他回去。” “换亲,是白小苗吗?不可能啊,她前几天才跟我说,准备出去打工。”吴长芳算了算,白家适龄的姑娘,只有白小苗一个,可要真是她,早该哭死了吧,绝对不会象现在这样轻松。 胖墩子接着翻译,“他说本来是定的白小苗,但白小苗找他说,她有个表妹,长的比她漂亮,家里也有钱。如果娶了她的表妹,还能带好多嫁妆回去。不过他说他看中了另外一个,总 分卷阅读129 和她表妹在一起的那个更漂亮。但白小苗说不行,所以他还在考虑。” “白小苗找他,他们咋沟通的。”吴家有个哥哥一脸古怪,他在这儿听了半天,可是如同听天书一般。 “他说他爹会说普通话。”胖墩刚被拉来的时候,愁的要死,还以为吴家几个人看他不顺眼,要整他呢。 知道是翻译,才稍微好了一点,可是这会儿听到这个事,又开始发愁了,这叫啥事啊。他一会儿出去,该说还是不该说啊。 要是真出了啥事,司家人不得打死他啊,想到司家那两哥哥,胖墩脸上的肥肉都耷拉下来。 “妹啊,你被他们当枪使了。”吴家几个哥哥都是成年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分明就是司家那个鬼精鬼精的小丫头发现了问题,自己不出面,忽悠着吴长芳出面,把这件事揭破。 “司雨侬这个蔫坏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会算计人。”吴长芳跺着脚,合着压根没她什么事。 “得了吧,当枪使怎么了。要是司家的姑娘真在我们村出了事,你们觉得会怎么样?”吴家最大的一个哥哥,反而十分庆幸。 另一个哥哥想到龙头村八十岁的老太太扛着锄头来打架的画面,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龙头村的人最护短不过,到时候围着吴家村要人,咱们要怎么办。再说他们两个拿了录取通知书就是国家的人,能随便说没了就没了?”大哥说道。 “司家跟夏副市长的关系特别好,司家还跟北京的大教授处得好,年年给人寄东西,不然人家教授肯给咱们果苗种子。还有那个国外的酒厂,红头发那个外国人,每回来了,都找司雨侬说话来着。” 吴家人数一数,还真是象大哥说的那样,被人当枪使其实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他们知道怎么回事,就不会再让这件事发生,还能跟司家卖个好。否则真等出了事,看吧,两个村子铁定要成世仇。 都到九十年代了,都知道钱的好处,赚钱都来不及,谁还愿意跟人结仇啊。 “哥,现在怎么办啊。”吴长芳厌恶的看了一眼被踹之后,就没站起来的这个男人,她现在整个人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吴家大哥笑了起来,“这还不简单吗?司雨侬不是想借刀杀人嘛,咱们就帮她这一回。走,咱们带着人去白家。” 等小树林里的人都走空了,司雨侬这才回头去看司青青。 司青青的手紧紧抓着司雨侬的胳膊,脸色白的象纸,唇上血色尽褪。眼角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却又没发出一丝声音来。 司雨侬抱住司青青,“小姑,有我在呢。” 前世我没能保护你,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没人能欺负你,因为我不允许。 司青青是哭着回来的,司家人吓了一跳,今天是请客的好日子,谁敢欺负她。白春桃赶紧上前拉住女儿,“咋回事。” 又拿眼去看司雨侬,两个人一块出门的,司青青哭着回来,司雨侬一点事没有。白春桃是不敢说话,但眼神里分明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司青青使劲把手一甩,“你们姓白的都是坏人,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和他们说一句话。” “跟表姐闹别扭了?还是表哥给你气受了。”白春桃也没想到,是自己娘家惹的事。这些年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娘家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软。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原来娘家并不是她的靠山,自己家的男人和儿子才是。 可自己娘家也都是亲人,虽然感情不复没出嫁时那么纯粹,但他们肯软了腰身对自己,时间一长,总是会心软。白春桃还以为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想着安抚一下女儿就好,大不了让娘家那边的侄女来道个歉。 司雨侬没说话,司青青可不是个白白受气的性子,三二下就把小树林里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司爱华一声不吭,去拿门口放着的锄头,“咦”怎么拿不动。一看,自己和司长保都抓住了同一把锄头。 司长寿什么都没拿,直接就跑了出去。家里的男人都跟了出去,白春桃两眼一翻,身子直接往下软。 多亏司青青和司雨侬离得近,就势把她抱住。 白春桃眼睛发直,拉着司青青的手,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整个人都吓傻了,根本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想到自家女儿差点被人害了,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你们俩孩子呆在家里,这事,咱们没完,白春桃,咱们走。”司大娘一把捞上白春桃,扯着她去吴家村。 “咱们不去吗?”司青青怕过了,气过了,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回来了。竟然在这个时候,想去看热闹。 “当然要去。”司雨侬才没那么听话,跟着司青青最后一拔出了门。 白家门口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吴长芳没露面,由她的大哥出面,再带上胖墩,就说是他们无意中听到了这人说话,而胖墩听得懂他们的方言,所以过来问问,白家是不是要换亲。 看上去纯粹就是少年人的胡闹,带着不给你面子的泼皮样子。但吴家人就是有这个底气,村长家的孙子,想闹你就闹你了,不服气啊,憋着。 “这是我们家的事。”白家气了个半死,换亲实在是太难听了,一般都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精穷精穷的人家,才会打这个主意。吴家村这几年,日子比之前真是要好太多了,这种情况下换亲,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这是你们家的事,不过这个人呢,到处盯着咱们村的姑娘瞧,我看不顺眼。你们家要换亲,就早点换利索,该娶进来的娶进来,该嫁出去的嫁出去,一句话,早点让他滚蛋。” 吴家半句没提司家的事,一是给白家留个面子,二是故意坑白小苗一把,你不是想找人替你吗?我现在就把这事给说破了,你乖乖给我嫁到穷山沟子里去,肚子都吃不饱,看你还有什么力气去玩心眼。 白家再生气,也没法说吴家什么,一来这是事实,二来这小子到处盯着人家姑娘看也是真的,白家人只是看在新媳妇的面子上,没说罢了。 “我不换,我死都不换。”白小苗从屋里出来,双目赤红,挥舞着胳膊,“我要出去打工,我能赚钱,我不嫁。” 新二嫂娘家那边,穷得都快吃草了,不然能把妹子送来换亲,她才不要去。 “由不得你愿不愿意。”白小苗的爹盯了她一眼。 “胖墩,你给我问他一句,白小苗是怎么答应他的。”就在这个时候,司家人赶到了。司长保一把将胖墩拎到手上,再一脚把白家新媳妇的大哥踹到地上。 又来,胖墩快被他们吓死了。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司家人知道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刚才在小树林里问 分卷阅读130 的话,又倒了一遍。 别说白小苗,就是白家人都吓死了,自己不想换亲就想找人替,找谁不好,竟然打司青青的主意。要是司青青在他们白家出了事,司丰年能把他们活剐了信不信。 “作死的妞子,谁给你的胆子。”甚至都不需要求证,白家人已经肯定,这样的损招一定是白小苗,也只有白小苗才干得出来。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白小苗慌张的否认,但落在大家眼前,这神色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定是她做的。 “司兄弟,听我一句劝,这件事吴家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但得先把这人弄走。”吴家见司家人来的这么快,心里叹了口气,但也只能上前说和。 “怎么把人弄走,让白小苗跟他走吗?你们这样,跟拐卖人口有什么区别。”司雨侬是最后赶到的,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事情跟她想的一样,吴家村肯定是想息事宁人,让对方赶快把白小苗带走。 但是司雨侬不会让他们如意,不喜欢白小苗是一回事,但她不能当拐卖人口的帮凶。甚至于,身为一个女性,在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就该运用一切力量,将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如果你不管,他也不管,最后这颗种子酝酿出来的恶果,总有一天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白小苗父母都答应了,怎么能叫拐卖人口。”吴家大哥赶紧开口,这个锅他可不背,传到外头去,他们吴家村的人都不要做人了。 被踹到地上爬不起来的人,还在说着什么,可是除了胖墩谁也不敢听不懂,也就根本没人理他。 新媳妇和她爹这会儿才得了消息出来,哭天抹泪的把人扶起来,又是一通唧哩轱辘听不懂的方言。 “婚姻自由是写进法律的,本人不同意,谁也不能强迫她同意。更何况,她也没到法定婚龄。这些对大家来说,都是虚的,那我就来说点实际的。”司雨侬太清楚了,法律对很多从来不出远门的农村人来说,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别的事想认的时候才认,不想认就统统不知道。 “咱们这周围工厂越来越多,招工的也越来越多,要是吴家村敢做这种事,我就敢肯定,以后这些工厂,没人敢上吴家村招工。更何况,这里还有外资工厂,要是被外国人知道再给传出去,你们就是在国际上丢中国人的脸。你们自己想想,你们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 啊,吴家村的人都傻了,就连吴家大哥也傻了,还有这回事吗? 要说招工,那确实是有,因为工厂招工要看学历,还得考试,吴家村读书的人少,去的人就少。这几年读书的人才慢慢多起来,开始有机会进去当工人。如果因为这件事,以后不招他们吴家村的人,那他们宁愿现在就把白家人赶出吴家村。 还有什么国际纠纷,村民光听一听就晕了,反正一定是天大的事,说不定国家还得来抓人。 “那照你说,该怎么办?”吴家村的村长,这会儿也赶到了。 “很简单,让他们一家三口现在就走,这辈子都不许踏入横山县一步,否则,打断双腿扔出去。”司雨侬的回答也很干脆。 “就这样。”还以为司家会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呢,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完事了,吴村长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相亲没相中,很稀奇吗?”司雨侬看都不看一眼白家,这是吴家村和司家的事,白家压根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什么,不想答应,那你们想不想被赶出吴家村呢。 白家很快举手投降,把他们一家三口的行李扔出来,“滚,现在就滚。” 第68章真正的报复 司雨侬看着他们一家人搀扶着的背影,听到系统发出叮当一声,“代理人发挥主观能动性侦破案件,可以获得相关线索一条。” “青青当年,到底在哪儿。”司雨侬深吸一口气,不管最终的结果有多不堪,她都不想回避。 “龙头溪和尖顶山交汇处。”迅速报出一个坐标,系统立刻闪人。 司雨侬紧紧握住拳头,“跑什么跑,我又揍不了你。” 你到是揍不了,问题是你会怼人啊。气得半死不活的,还不如打一架呢,反正你也打不过我。系统暗自想着,可就是不吭声。 天空放晴也就半天功夫,到了下午,天色一变又开始下雨。司雨侬忽然走上前,对着拿着行李被赶出去的一家人说道:“你们不许走龙头村的路。” 司雨侬的话实在是霸道,但看着她身后的司家人,还有默不作声的吴家村的人,他们知道,最好乖乖照办。他们自己也是农村人,太知道他们为了维护自家人,发起狠来有多狠。 这家人的老头是听得懂普通话的,但说不了几句,急的没法子,只好去求胖墩。胖墩在司雨侬的示意下,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从吴家村上山,从尖顶山绕到隔壁的织蓝县,从他们村里直接走到横山县。 这么走,完美的避过龙头村,司雨侬的拳头越捏越紧,前世,就是这个原因,他们也是走的这条路吧。这条路是谁选的,只能是白小苗。 他们一家人边走边骂,骂的很厉害,却不敢不按他们说的做。这么多人盯着,他们一旦轻举妄动,说不定就会被狠狠揍一顿。 一家三口中的女儿哭哭啼啼,看了白家的二表哥好几眼,眼看都能过上好日子,却因为换亲的事,被赶出去。她心里恨死白小苗了,如果她乖乖换亲,这会儿已经跟她哥走掉了,她也能顺利留下来。 结果白小苗非要忽悠她哥去看别家姑娘,偏她哥又是个不争气的,看到别的姑娘好看,就迷了眼。也不想想,这里的人都那么富,不是换亲的话,能看得上他吗? 不敢数落她哥,姑娘只好边走边哭。就在她的哭声里,天空一道惊雷,一场大暴雨,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尖顶山和龙头溪交汇的地方,司雨侬一个人等在这里,她看到尖顶山上一块巨石,表面的土层已经因为多日的绵雨被冲刷干净,露出石头的质地来。而前世,这块石头直接滚下山,砸断龙头溪,才引得雨水无法疏导,最终漫成一个大湖。 为什么司青青会在这里,几乎不用问,当时走到这里,很有可能遇到司青青的反抗,而这个时间巨石落地。 如果男人也死了,那白家的新媳妇便不会走,只有一个可能,男人没死,因为没得到所谓的媳妇,再次上门,而白小苗则已经出门打工,所以,他带走了自己的妹妹。 这件事,白家一定是知情的,可是前世那么多年,他们只字未提。司青青的身上,也流着白家的血,是他们的外孙女啊。司雨侬闭了闭眼睛,掩身到树木之后,静等那家人的到来。 雨越下越大, 分卷阅读131 山里的路已经是几轮修缮过后的结果,但山上冲刷下来的泥土,还是将不少铺好的石板路,都掩埋住。 这三个人没有雨具,抱着肩膀走在雨里,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老头一把年纪,显得格外凄惨,但引不起司雨侬一丝的同情。 司雨侬数着他们的步子,一步,二步,三步,男人一直走在前头,老头和姑娘走在后头,因为这俩人一个年老一个体弱,落后了不少距离。 而男人边走边在诅咒着什么,神情亢奋,越走越快。 “系统,最大的雷,击中山石,你能做到吗?”司雨侬话音刚落,巨大的惊雷当空炸响,老头和姑娘,直接跪坐到地上,吓得半天不敢抬头。 男人也被吓到了,他准备跨过龙头溪,一时不知道是该跨过去好,还是该退几步等一等好。 惊雷持续响起,在群山之中,伴随着暴雨,天色阴暗,雨点密集,泥土伴着石子从山上滚落。一切的景象,如同末日来临一般恐怖。就连男人都开始心生惧意,想要后退。 来不及了,司雨侬轻轻说出这几个字,积分不要命的撒出去,一道又一道的惊雷,如同奏响死亡的乐章。 “轰”一声,山石滑落,山涧里响起三道惨烈的尖叫。 司雨侬顺着小路往家走,一条人命就在自己眼前消失,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害怕劲一过,她并不觉得后悔。唯一后悔的是,为什么前世他们没有想过去调查白家。 老头和姑娘连滚带爬回了吴家村,跪着磕头求大家去救人。听说有可能出人命,吴村长才不情不愿的带着人冒雨去了尖顶山的山脚下。 看到一块巨石从山上滚下来砸断龙头溪,再听胖墩翻译,男人是被压到了山石下头,不由抚额,这还救什么救,分明就是当场毙命。 指挥人去报警,只能把这两个人暂时安顿下来,别处也没法安置,只好重新送回白家。 警察来了也没同样办法,现在才九十年代初,大型起重工具并不多,而且这是山里头,起重工具也进不来。人力是不可能抬起这块巨石的,照地形来看,男人肯定当场死亡,而且尸身都不可能捞得出来。 老头哭的快要晕死过去,可再怎么哭,办不到就是办不到。老头不走了,非说白家人害了他儿子一条命,要让白家人给他养老。拉拉扯扯好几天,这家人的姑娘竟然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司家人这几天也是天天听隔壁村传来的消息,男人的死对他们毫无触动,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 “还怎么不见的,自己溜了呗,不溜等着她爹再把她卖一回啊。”司青青倒是很能理解,虽然她觉得这家人挺恶心,但对这个曾经的二表嫂,并不怎么记恨。生在那种人家的女孩子,又能要求她有什么样的反抗精神。 白春桃听着一句话也不说,自从那天的事发生后,白春桃再没开口提过一句白家的人和白家的事。司丰年私底下问她,怎么个想法,她直接回了一句,就当娘家人死绝了吧。 “白小苗也溜了。”司长保抱着儿子壮壮在屋里转着圈,外头下着雨,而且是越下越大,壮壮又非要出门,没法子只能抱着在屋里打转。 “那个祸害。”司长寿“呸”了一口,颇是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去啊。” “放心,不管下到啥时候,咱们下个月就去提车。”司大娘说到做到,让司爱华去市里交了定金,定了一辆货车。 “太好了,我哥啥时候能去学啊,驾校下一期报名在九月份。” “我不着急,明年再说。”家里的帐,他自己算过,长寿学车用掉的学费,再去掉小妹马上就要带走的学费和生活费,已经剩的不多了,他的学费,一时半会儿,还凑不出来。 司雨侬一听就明白,这个时候司机的收入确实是好,社会地位还很高,但为什么没有人人都去学车呢。当然是因为学车的收费很高,比后世的收费还要高。想想现在才九十年代,月收入还在二三百块的时候,就知道有多贵了。 “没事,先去学,伯娘给你垫上。你们仨兄弟都学会了,换着开,不图赚多少钱,至少是门手艺,外头说起来,也好听。我就不信,你们俩还说不上媳妇。” 司爱华这个老大难已经成了司大娘的一块心病,司长寿这个还属于轻量级的,但也被整天挂在嘴边念叨着。 “村长,龙头溪出事了,涨水了。”司大娘正在集合全家的力量讨伐这俩有罪的单身汉,外头冲进一个人,穿着雨披,一抹脸上的雨水,“淹了好多田。” “什么?”司丰年站起来就去拿雨披,司家兄弟也都跟了出去,转眼间家里就只剩下几个女人。 “不会有什么事吧,我也去看看。”白春桃有些害怕,家里的雨披已经没了,戴了顶斗笠,就跟了出去。 白春桃也是最先回来报信的,“淹的挺吓人的,就是那块山石砸下来,拦了龙头溪的道,水冲下来,直接把山脚下的一片田给淹了。咱们村里至少半数人的地,都在水里泡着。” 她有脸色极不好看,自家的地也在里头泡着呢,自家男人还是村长,这么多村民受了灾,可想而知这后头几个月,会忙成什么样。 差最后两个月就能收割的粮食,就这么泡了水,说是哭天抢地也不为过。也就是这几年村民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的龙头樱,手里多少有些积蓄,这才没慌了神。不然的话,恐怕这会儿就不是哭天抢地那么简单了。 司雨侬摸了摸胸口,这事她好像办的有点不地道。不过就算她不干这事,也只是时间问题,左右这几天,山石还是会砸下来,这些田也还是会淹。 大不了她拔些钱,买些粮食回来,就当是种子公司送给大家救灾的。 龙头种子公司帐户里的余额,已经有十几万之多,她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完全可以提一部分出来买粮救灾。 至于家里的钱,当然是和公司分开的,家里的钱交给司大娘在管,除了绿米和龙头樱还有面粉的获利,最大的利润来源来自酿造的黄金果酒。六年下来的积累,是一笔不菲的数字,否则司大娘哪里来的钱买车。 拉拉杂杂的想了这么多,去看水灾情况的人也都回来了。司丰年一脸愁容,还加一脸不解,“你们说这是个什么理儿,咱们这儿年年干旱缺水,今年竟然会被水淹了,要是上个月谁说这种话,得被人笑死不是。” “谁敢跟老天爷说道理,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司爱华解了雨披,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毛巾擦着脸上的雨水。 “还好咱们的房子没啥事,我去山上瞧了一眼,虽说有土石往下滚,但情况不是太严重。”司长保摆着手,不让媳妇抱着壮壮靠近,他身上有 分卷阅读132 寒气。 这是因为种了龙头樱,司雨侬倒是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因为种了龙头樱的关系,泥土和山石砸落的情况,要好得多。等再过几年,龙头樱的根会扎的更紧,就不怕土质沙化,更不怕豪雨泥石流。 “天灾**,这事谁也料不着,明天去县里一趟,得给上头报信。”司丰年擦完脸,接过白春桃递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第69章智取 县里对龙头村耕地被水淹一事极为重视,几乎立刻就派了人下来,考察灾情,勘探受灾面积和受灾损失。 还有一点,就是派人去山上看樱桃沙棘的情况。幸好今年刚刚结完一轮果子,可是万一树有损伤,明年减产的话,那些工厂该怎么办,工厂喝西北风,意味工人的工资,税收都会出问题。养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到了盛果期的树,要是死掉了,再补新的,谁都耽误不起啊。 比起一个村的田地被水淹,是更严重的事。 幸好勘探的结果出来,树受损失的情况不大,只有龙头村的地是实打实的损失。 县里这几年财政充足,又是面对主种龙头樱的农户,自然一切好说。大手一挥,这些粮食他们出了。 今年的事解决了,但村民还是愁容不展,他们也不是到了没粮就吃不上饭的地步,是在发愁以后怎么办。 “这块石头卡在那儿,动弹不得,以后再下雨,又得淹。”有的村民担心。 也有人不同意,“还能年年这么下哟,一百年有这一回就不错了。” “那总是个隐患。”关键是这块石头太好,刚好卡住,实在没法去掉。 “等雨停了,这水怎么排得走,我看都快成湖了。”有村民哀叹。 “干嘛不干脆把湖留下。”司雨侬插了一句嘴。 “湖留下干嘛,以后我们上哪儿种地去。”村里人正想说,哪家的小孩子胡言乱语,看到是司雨侬说的,赶紧打住。人家是大学生啊,大学生在他们眼里看来,就跟文曲星下凡差不多。人家有没有资格参加讨论,当然有。 是啊,司雨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前世之所以把湖留下,是因为当时没种龙头樱,还有大片可开发的土地。而且留着湖,一方面是水排不掉,另一方面也等于是个小型水库,方便用水。之后还有村民利用大湖养鱼,补贴家用。 可是这一世,差不多点的地方都让龙头樱给占上了,要是这片田抢不出来,以后连个种粮食的地方都没有。 难怪系统会发布任务,我去,上当了,这根本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外部条件发生了变化,所以系统才会发布任务,果然是没有卖错的,只有买错的啊。 系统保持沉默,这个时候出头就是伸着脑袋接石头,他才不干呢。 “我倒是觉得小雨的建议不错,干啥非要种地,养龙头樱不就行了。”有年轻人觉得,种地比起种树来,累得多了,但回报却是最小的。 说话的年轻人很快被自家长辈一巴掌打到了后脑勺上,“胡说什么,咱们是农民,不自己种粮食,难道还要买米来吃。” 对农民来说,买粮食吃的事,简直不可想像。 对啊,农民为什么就非要种粮食,养鱼的,养小龙虾的,养螃蟹,种果树,种南瓜的,为什么就非要种粮食呢。 司雨侬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果龙头樱的收入让他们觉得不够保险,那就再加一样好了。 可是加什么,又怎么加呢? 还是等一下,司雨侬避开众人,找到司丰年,“叔公,龙头樱后头那几座山头,上回说是怎么地来着。” “盐碱地,啥都种不了。”司丰年叹气,不然离得再远也被人分了。 “要是咱们想要呢,能不能承包。” “我们要是想承包,估计隔壁几个村就得跟我们抢。”司丰年想了想,露出苦笑。 盐碱地也要?不过片刻之后,司雨侬就想明白了。 龙头村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若是他们开口要后头几个山头。哪怕另外几个村子搞不清楚原因,也不妨碍他们,先抢了再说。 名声带来的,不光是财富,还是烦恼啊。不过看司丰年这样子,烦恼归烦恼,估计也是得意的烦恼。 “咋地,那几座山头有啥说法不成?”司丰年想到这个可能,一下子激动了。 “先等等,等我落实了再说。” 司雨侬回了自己屋,不客气的叫出系统。 “能够在盐碱地上种植的经济作物啊。”系统也不含糊,顺手就划拉出一份名单。 排在第一的就是超级大枣,司雨侬有些兴趣道:“超级大,有多大。” “拳头大。”系统给出了一个类比。 司雨侬的嘴快张成o形,拳头大的枣子,这是在说笑话吧。前世她见过最大的枣子,也不过鸡蛋大。不过也是,这可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连名字都叫超级大枣,如果没有拳头大好意思叫这个名字吗? 有了拳头大的枣子,后头那些司雨侬都不想看了。 枣子好啊,生吃,晒干了吃,加工成蜜枣吃,加工成脆枣吃,当零食吃,当补品吃,送人吃,自己吃,简直是万能的。 找到合适的产品,司雨侬立刻找到司丰年,“叔公,教授那边有信过来,又有新产品,适合盐碱地。” 司丰年眼睛一亮,“真的。” 司雨侬重重的点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不惊动那几个村子,拿到所有的盐碱地。” “这个难办的很。”承包土地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一点风声都不透不出来,更何况司丰年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做到这一点。吴家村的吴村长,可比他会搞关系多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是,说服村民可能不容易。” 司丰年听完侄孙女的话,一拍大腿,“这个主意好,不过,这回是什么作物,真的能保证收入吗?” “谁能保证什么?只让村民去看看龙头樱就行了,不愿意拉倒,全中国又不是只有我们有盐碱地。” 该端的架子就得端起来,没听说介绍相亲还包生儿子的,如果村民这么想,事后不管收入如何,可能都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这就是一个机会,咱们的机会,能不能抓住看大家。”司雨侬再添一把火。 “干了。”司丰年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听了这话,就跑出去亲自招呼村里几个说得上的话的人,去村里办公室开会。 很快,村里人就达成了一致,为了迷惑另外几个村里的人,大家还得暂时保密。 之间坚决要把田拿回来的村民,一夜之间口风全变了。 “都淹成了这样,就是水抽干了,这地明年还种不种得出粮食都不一定。” 分卷阅读133 “可不是,这么大块地,说没了就没了,国家得补偿我们。” “对,再划一块一样大的耕地给我们。” “哪儿有啊。”也有人叹气。 “吴家村的地那么多,划一半出来不行吗?不行就把种龙头樱的山头划给我们。”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吴家村的耳朵里,凭什么呀,我们村里的地怎么能给别人。吴家村的人跑到县政府去闹,哭着喊着要让政府的人给个准话。他们害怕,害怕龙头村如今势大,万一政府真的答应了怎么办。 龙头村的人也不干了,就你们会闹,我们不会闹啊。浩浩荡荡杀到县里,和吴家村的人碰到一起,连吵带骂差点打起来。 最后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叫道:“后头不是还有几座山头吗?全给龙头村,够不够。” “那都是盐碱地,要着啥用,我们不要,给你们,你们把地给我就行。”龙头村的气愤不已的嚷了起来。 县政府负责调节的干部,眼睛一亮,对啊,这不是还有几座山头吗? 说实话,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暴雨,龙头村那块地的地形本来就是个倒扣的盆子,这一下真正是装满了水,想抽都抽不走。粮食的事还好办,政府不至于出不起救灾粮。问题是灾后怎么办啊,他们也头疼呢。 “盐碱地也有能种的作物嘛,我听说……” “你听说有啥用,你会种地还是我会种地。”龙头村的农民打断了干部说话。 基层工作的干部,谁没受过窝囊气,也不跟一个农民计较,而是拉住了司丰年。 “司村长啊,你们村不是跟北京的大教授关系特别好吗?说不定有什么好主意呢,要不然这样,先把这几座山头给你们承包,等日后再看看能不能把水抽掉,恢复原来的情况。” “就是先收下山头,地的事再说是吧。”司丰年明显不乐意,但肯开口,还是说明能谈。 就在这个干部继续做龙头村工作的时候,其他干部拉着吴村长到了外头,“这几座山头只要他们收了,以后再说划你们的地,没了理由啊,你们啊,还刺不愿,半推半就的签了承包合同。县政府终于清静下来,人人都是一头油汗,这些大老粗,真是太难伺候了。 回了村,司丰年才放下摆了一路的臭脸,拿着承包合同第一个就给司雨侬看,“小雨,你说咱们种点啥好。” “枣,红枣啊。”司丰年嘴角一抽,怎么觉得这次的果树不怎么样呢。 “夏教授给的,肯定又是改良过的品种,不管别人,一共多少亩地,咱们家要大头。”司大娘不客气的上前支持孙女。 “加一块能有上千亩呢,地多的是。”司丰年一点也不发愁没得给,他是发愁没人要。 “红枣果苗,今年五块钱一颗,明年开始涨价,十块一颗,谁家要的上叔公这儿报名。九月就能开始种,一直能种到十一月。要说特殊,肯定是特殊的,果实比一般的枣树大。至于味道,等结出来才知道。” 话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相信你的人给他们最大的甜头,不相信的就多掏一点钱,她不求着谁,反正最多一年,这些人就得来求着她。 可这是大家用耕地换回来的机会啊,司丰年有点担心怎么跟村民交待。没想到,村民却比想像中的好说话。 “大,有多大,总不能有鸡蛋大吧。” “我看没准,你们瞧瞧龙头樱,当初买的时候说是沙棘果苗呢,咱们谁没见过沙棘,最后是一个样?” “买。”都不带赊帐的,这几年种龙头樱谁手上没攒下几个钱,就是一时不凑手,找亲戚借借也就有了。 司雨侬看到预约数,想了想对司丰年说道:“叔,这几天雨渐渐小了,等天一晴,就得去把那几座山头收拾收拾。我去北京报道之后,去找夏教授,把果苗给你们用火车皮运回来。” “好,赶在十一月之前都种上。”司丰年安了心,唯一想问的是,“真能有鸡蛋大?” 第7o章大学 司青青这几天一直都有话想问司雨侬,但是村里出了这么多的事,家里整天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她便一直没有开口。 等这件事过去了,她才找了个机会悄悄问司雨侬,“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司雨侬一时还真没想起她看到了什么? “你给那个女人钱,让她坐火车走的。”司青青一撇嘴,那个女人当然是指曾经的二表嫂。 司雨侬笑了,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呢,果然还是瞒不住身边最亲近的人啊。 “你知道她最恨谁吗?”司雨侬忽然来了兴致,问她道。 “应该是我们吧。”司青青指了指自己,如果不是他们揭穿这一切,她还在白家当她的新娘子呢。 “错了,是白小苗。”司雨侬摇头。 “咦,为什么啊。” “因为她不敢恨我们,恨不起,但白小苗可以恨得起。”司雨侬很懂这样的心态,她和司青青都是大学生,而且生在龙头村很有势力的人家。不管哪儿方面讲,她都惹不起,就连恨都恨不起。 但白小苗不一样,她已经被白家赶出去,听说吴家村那边也让她没事别回家。这样一个人,她当然可以恨,也恨得起。 “你是说?”司青青好像有点懂了。 “对,我就是让她和白小苗去同一个地方。”也许能给白小苗制造一点困扰,也许不能,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不走,最后也是被她爹再卖一次。 “那个老头硬要白家赔钱,已经扯了好久,白家赔了他三千块。”司青青不再拿他们当自己的外家,他们只是吴家村的白家,仅此而已。 拿了钱老头自个儿走了,白家赔了钱又丢了孙媳妇,老太太也就是司青青的外婆又气病了。不过这回病的再厉害,白春桃也不会去看她。 司雨侬可不同情这个老太太,前世司青青去了白家,被当成白家小苗的替代品,她不信白家的人不知情。至少,这事瞒不过白家老太太。司青青是肯定不会跟那家人走的,想也知道他们定然是动用了手段,也许是下药,也许是捆绑,总之到了尖顶山的时候,估计也是司青青挣扎着想要逃脱,这才出了事。 出事之前,那家人,特别是那个男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又做了什么样的事,司雨侬简直不敢去细想。 白家的事,到此为止,司青青也不愿意再多谈。两个人兴致勃勃说起北京城, 分卷阅读134 计划着要带什么行李去。 “衣服少带几件,咱们去了再添置,被褥什么的,学校一般都发,不发的话咱们到了再买,学校里头肯定有买的。咱们坐飞机过去,少带点东西。” “坐飞机。”司青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还没坐过飞机呢。 “就是因为没坐过,咱们借这个机会坐一回。要是以后,他们肯定舍不得了。”司雨侬捂着嘴笑。 司青青也跟着偷笑,“这倒是。” 又过几天,雨已经停了,但龙头村的大湖水位居高不下,真的就再也不退了。有村民建议养鱼,被司丰年给否定了。因为孙女已经给他透过底,教授可能会有安排,这个湖得好好养着,不能污染。 不许人去湖边洗衣服,也不许养鱼,司雨侬从系统里选了一款可以清洁水质的水草种子扔下去。 天晴之后再去县城办谢师宴,专门请老师和同学吃了顿饭,然后再去市里提车。 一辆全新的解放大货车被司爱华开回龙头村的时候,引来了全村人的围观。村里一时热闹的堪比过年,司丰年一高兴,特意买了一万响的鞭炮在村口迎着,货车一开进来,立刻点火,就跟迎新人似的。 就连隔壁村的也跑来凑热闹,还有人仗着关系熟,开口就是,“下个月收了粮,帮我们运一下呗,到县城开你这车,才几步路。” “就是一步路,一上一下油门一踩,也得花钱,你以为这是三轮车呢,靠脚蹬就行了。”司丰年看了一眼这个外村人,自己村里人都没开口呢,轮得到你这个外人开口。 “那借三轮车也行。”这位还真是不客气。 “三轮车租出去了,一天三块钱。谁要租货车的,跑一趟县里的粮食所,一百块。”司丰年趁机把家里商量好的价格提出来。 “这也太贵了吧。”听的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想啥呢,也不看看一辆车能装多少,你家能打得了这么多粮食啊。”司丰年一指货车的后头,“几家人一合,搬上再搬下就行了,连人带粮一块去了。一家才摊得了几个钱,这要是嫌贵,你们就自己拿板车慢慢推吧。” 对啊,一百块就是一个人出,家合着一块出,又省时又省力,均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的事。 这年头,车子是稀罕物,能拉东西的货车比载人的更稀罕。都是用来运送货物跑长途的,小地方想找都找不到这种车。但司家的意思好像是舍不得自家人跑远路,就在家附近跑跑,那他们以后想运点东西,真是方便多了。 司雨侬也和司青青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市里坐飞机飞往北京。 现在的飞行航线不象后世,一天好几趟,而是一个星期才有一趟到北京的,所以没法赶得那么巧,就干脆提前一个星期过去。 司家本来是想让司长保和司爱华走一趟的,但货车一回来,十里八乡订车的人,直接排了又排,就连县城都有好多人知道信息跑来订车,司爱华和长寿两个根本走不开。 长保的孩子又小,一走好几天,司雨侬极力劝家人,让长保送他们上飞机就行了。他们上了飞机直接下了就是北京城,到了天子脚下,还怕出事不成。 司家人简单的想法里,就是怕他们路上出事,到了北京,就不用担心了,北京还能不安全吗?不安全还能叫北京,反正也别讲理,他们就是这么信的,那就这么让他们放心吧。 司青青一直到坐上飞机,才敢真正相信自己坐上了飞机,一开始还紧张的不行,等飞机平稳升空后,又兴奋的不行。 飞到北京,到了机场,司青青看司雨侬往打车的地方走,赶紧拉了她一把,“没有公交车吗?” “咱们还带着行李呢,穷家富路,你放心,我奶都给我们准备好了。”一拍自己的腰包,司雨侬跟她保证道。 “小雨。”司青青继续拉她的袖子。 “好了,我都说了……”司雨侬看到司青青抬起手,往她身后指,不由转过头。 “夏慕桑,你怎么来了?”司雨侬可真没想到,夏慕桑居然在这里等着她。 况且,他怎么知道是这个时间,别是正好凑了巧吧,“你是来接人的?” 夏慕桑看着她点头,“就是来接人的。” 果然,只是凑巧了,司雨侬拍拍胸口,“那我们坐车去了,你快去找你接的人吧。” 夏慕桑挪了一步,挡到司雨侬的面前,无奈道:“你走了,让我接谁去?” 司青青爆发出起哄一般的笑声,虽然极力掩饰,但仍逃不过司雨侬的耳朵。 “我给龙头村打电话了,是叔叔告诉我的。”夏慕桑说道。 更让人惊讶的是,夏慕桑居然拎着车钥匙,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我在深市的时候,我妈说闲着也是闲着,把驾照考了吧。然后顺便把她的旧车给了我,自己顺理成章换了辆新车。”夏慕桑说一句叹一口气,一副被他妈整服气的模样。 “阿姨真可爱。”司雨侬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是司青青硬把她塞到这个位置上的。说人家大老远来接,总不能真拿人当司机看。坐旁边陪人聊聊天,就当是付车钱了。 “我妈要是听到了,又得发疯,她真的以为自己年年十八岁的。” 就连司青青都捂着嘴,笑的快岔气了。 夏慕桑也是提前来的,住在爷爷家里,其实就是农业大学的家属楼里。三个人规划了一下,先送司青青去师范学校,然后夏慕桑再带着司雨侬去报道。 “你来的有点早,迎新活动还没开始呢,不过有人值班。”总有些偏远省份的学生,会因为各种原因提早出发,学校都是有准备的。 司雨侬进了宿舍,学校果然发了整套的被褥,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夏慕桑带着她买好送回宿舍。 “晚上去我爷爷家吃饭。”夏慕桑邀请她。 “不好吧,还是改天我再去拜访。”第一次上别人家,总不好空着手去。 “是我爷爷特意邀请你去的,千万不要带东西,不然他会生气的。”夏慕桑拦住她去水果的意图,直接带她去了家属楼。 夏教授的精神还是那么好,夏教授的爱人是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但性格很温和,做的菜也特别好吃。 夏奶奶看着司雨侬,再看看自家小子,遗憾道:“家里的房子太小了,不然真该让你住到家里来的。要是宿舍那边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你一定要说。” 这年代大家的住房条件都不怎么样,身为教授,也只有一间五十六平的小二室,就这还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好多年轻老师从单身开始住单身宿舍,一直住到结婚生孩子,还是单身宿舍。 “没啥不方便的,您忘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城里这么好,没啥不习惯的。”司雨侬再三夸赞夏 分卷阅读135 奶奶的菜烧的真好吃啊,把她都给吃撑了。 “明天再来吃,你不来,我就让慕慕去找你。”夏奶奶乐的眯了眼,再次打量司雨侬,真是什么都好,长相好气质好,说话也好听。农村出身也是好的,说明身体好,大学毕业就结婚的话,说不定他们两个老的,还真能看到重孙子。 四代同堂啊,多喜庆,这辈子值了。 谁能想到老太太发散着思维,已经把司雨侬当成了准孙媳妇。哪里知道,自家乖孙连人家的小手都没摸到呢。 司雨侬从夏教授家出来,夏慕桑送她回宿舍,“你们明天有什么安排。” “我们来的早,想到处逛一逛,熟悉一下环境。” “那我带你们逛好了,开着车,也方便。” “不了,我和小姑两个女孩子,就是随便瞎走走,别耽误你的时间。”司雨侬本能的就出言拒绝。 天色微暗,又是树荫下,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恰在此时,路灯亮了,昏黄的灯光下,夏慕桑一张略带委屈的脸,一下子出现在司雨侬的面前。就象一只金毛犬,正在用眼神指责你的无情。 心一软,“如果不耽误你的话?” “不耽误,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夏慕桑接的很快,手指攥住车钥匙,想起她妈的话,好像她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换新车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儿子有了车,才方便追求女孩子不是。 第71章认购证 一转眼,已经到了九一年的年底,拐个弯来到九二年。年初期末考试一结束,司雨侬就和夏慕桑双双飞到沪市。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要避人耳目出来约会,正相反,林建云带着侄子林鸿远在机场外等着他们。 看到林鸿远,司雨侬没声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过头根本不想理他。 林鸿远骚眉耷眼的低着头,帮他们拎行李,再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任劳任怨的象个跟林建云打杂的帮工。 “我表哥没考上大学,我舅舅就让他跟着我妈当助理。”本来是应该跟在他老爸身边的,但林建军一想到自己老婆的那个溺爱劲,就觉得够了。还不如把他交给小妹,好歹真的学点东西。 夏慕桑主动跟司雨侬解释道。 “这次的事,他掺和不。”司雨侬一撇嘴,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在前头开车的林鸿远。 林建云在旁边听了直想笑,这小丫头,记仇记到现在还没忘啊。 “小雨,我知道错了。我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我爷爷还有我爸揍的我那叫一个惨啊。夏慕桑这小子,也揍我了,二次。”林鸿远垮着脸开车,还不忘伸出手比了一个二。 他年年给她写信道歉,可是她倒好,年年原封不动退回去,连看都不看。 司雨侬心想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这一世没有系统加持,谁知道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就倒下了,不能活到现在。 “夏叔叔都原谅你了,我还能说什么?”这一世,她恐怕不会再去林氏集团工作,更不会成为他的下属,也就是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原谅不原谅的,也没什么意义。 “小雨啊,你跟我说的这个事,我提前来了几天,着重打听了。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太看好啊。”林建云接过话头。 九二年初有一件大事,就是沪市发行股票认购证。三十块钱一张的认购证,可以凭认购证摇号中签认购股票。 一百块为一套,也就是三千块一套的不记名认购证,最高被炒到了四五十万,让一部分人一夜之间暴富,也让更多的人后悔的捶胸顿足。 既然重生回来,司雨侬口袋里又装着卖果苗的十几万,她就不想错过这件事。只是她是学生,想要运作这件事,不是买了卖就行的。 首先买的问题不大,虽然要求本地户口,但因为当地人大多不看好,发行量很低,导致本地户口这个事最后形同虚设。 其次就是卖的问题,不是说一买了就能卖出五十万,是买了之后,发行的股票量超出预期,认购证的数量又少,导致第一轮中标率非常高,在第二轮中标之前,这才炒出了一个天价。 那么在买了之后,卖了之前这个时间,总需要打听一下这个市场,和这个市场里可能的卖方接触一下。如果你一个外地人,什么背景都没有,认购证又是不记名的,被人抢了也就抢了。 更有可能卖出高价之后,被有心人盯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现在才是九二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第一批人先富起来,社会流动加大,治安并不好。她想赚钱是没错,但不想冒着人身危险赚钱。 所以她把这个可能性在电话里和林建云沟通了几回,因为是新生事物,林建云觉得很有兴趣,这才提前几天赶到沪市,打听这个认购证的情况。 而他们随后赶来,就是来和林建云汇和,操作这件事。 面对林建云的疑问,司雨侬斟酌的说道:“就是因为多数人不看好,才有我们的机会。最重要的还是股票发行数量,如果发行的多,认购证又发行的少,那中签率就会非常大,价格自然会提升。另外就是,我们买的多,中签率也大,就是自己持股也是有赚头的。” “其实我倒是不担心会亏本。”林建云也是全盘考虑过了,觉得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太大损失。更何况,自己当初受她启发建的两个工厂,已经成了盈利大户,小姑娘还是第一回真正跟自己开口建议,就算是为她保驾护航一次又如何。 她知道小姑娘存在什么样的担心,不光自己带着林鸿远来了,身边还有两个保镖模样的助理。 林鸿远在前头开车,听着这些插嘴道:“你们买什么,我也要跟着买。” 司雨侬这个丫头太会赚钱了,上小学的时候就把自己骗的一愣一愣的,长大了只会更精明。他才不管是什么呢,只要是她看好的,怎么也要跟上一手。 夏慕桑打着圆场,“先去酒店吧,小雨在飞机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咱们一会儿边吃边聊。” 吃饭的地方就在酒店的七楼,洗过澡换了衣服过去,幽静的环境,好吃的食物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林鸿远再提起这件事,她也没了抵触的心理,左右是人家出钱,又不是说他买了自己就没法买。 “买可以,但咱们要合计一下,准备买多少?”司雨侬吃饱肚子,喝着醇香的咖啡,划下道来。 “干脆有多少买多少。”林鸿远是觉得,既然能赚钱,当然是有多少买多少,反正三千一套,这个价格也不贵。 司雨侬气的恨不得敲他的头,这次的认购证之所以后来能够翻到那么离谱的价格,一方面是沪市一口气推出好多支股票,让中签率大大提升, 分卷阅读136 另一方面是认购证只销售了发行量的三分之一稍多一点,让中签率提得更高。 综合作用之下,才让认购证飙升到了一个离谱的价格。 司雨侬稍稍解释了一几句,把一切归为自己的分析。林鸿远听懂了,“那意思我们就是赌,赌中签率高,认购证就值钱。” 夏慕桑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也跟发行新股的数量有关。” 他也说了自己的分析,“国家既然成立股票交易市场,就不会让他们只是一个摆设。看看国外的股票交易所,都是几千只股票买进卖出,我们国家才八只股票,这肯定是不正常的。这次既然会发认购证,我觉得发行的数量就不会少。如果让买了认购证的人,都大喊亏本赚不到钱,以后国家再运行什么样的政策,就更难获得民众支持了。” 司雨侬眉梢一挑,没想到夏慕桑竟然想了这么多。事实上,他想的事在以后会被证实,的确就是这样。 一人三十套,三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二十七万。司雨侬记得,九二年的预计发行量应该在五六百万的样子,最后也就完成了二百多万。他们一人加上九万,压上不到三十万,不会让形势发生太大的变化。 可是依着林家的财力直接包圆,最后可能冲不到最高价位。万一再扇动什么蝴蝶翅膀,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说好,大家分头行动,吃完饭,林建云道:“我和小远各带一个助理,就叫慕慕陪着你吧。” “好。”夏慕桑也不等司雨侬开口,先自个儿答应下来。 林建云趁着司雨侬上去拿东西,在酒店大堂一拉儿子,“你倒是加油啊。” 加油是个什么鬼,夏慕桑一头黑线的看着他妈,“妈,你和奶奶通电话了吗?” “最近没有,怎么你奶想我了,那我晚上给她打电话。” “哦。”既然没通电话,怎么说话口气都一模一样呢。你们是婆媳,又不是亲母女,要不要这么有默契。 司雨侬下楼的时候,林建云已经和林鸿远先走了,她抱歉道:“等得不耐烦了吧。” “没有,你还说拿我当朋友呢,朋友干嘛每回都这么见外。”夏慕桑很早就想问她了,明明他们的关系相处的很好,司雨侬也并不排斥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司雨侬对他总有一种淡淡的隔离感。这种感觉就象一道无形的墙,一旦他们靠得太近了,就会把他弹回去,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司雨侬有点发怔的看着夏慕桑,她得承认自己一直有点调整不过来对他的定位。自己身边的人,前世今生多少都有一点变化,但只有夏慕桑最出乎自己意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调整。 实在是,他太不一样了啊。前世的夏慕桑就象一个黑暗王子,浑身带着复仇的火焰,冷静又阴郁。关键是,他总跟自己作对啊。而这一世的夏慕桑,就象一个正常的十八岁少年,有少年人的小傲娇,也有少年的小烦恼,所有的一切都正常的不象话。 “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用回答,我们先办正事。”夏慕桑拽住她的手,“咱俩对路都不熟,别走丢了。” 在没有手机的年代,要是走丢了,就只能回酒店等着,实在是一件麻烦事。 司雨侬瞥了他一眼,好吧,算他的理由很强大。 认购证放在证券交易所有大厅,还有银行网站的大厅里摆卖。他们随意走到酒店附近,最近的一家银行,在大厅里瞧了一眼,就看到了卖认购证的桌子和销售人员。 不过人家看到两个年轻的过份的少年人,压根没意识到他们是来买认购证的。 他们也没着急,反而在银行的大厅里坐下来,看看认购证的销售情况。 不多时,有个老头很气派的进来,问也不问一声,直接掏了三千块要买一套。销售人员大喜的同时,忐忑道:“这是股票市场发行的认购证。” “得了,我知道是什么,我看报纸上说了,认购证滞销,让我们党员响应号召。”老者刚把认购证揣到兜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就跟了进来。 “爸,你不会真买了吧?你买了这东西,咱们家的电视机还换不换了。”女孩子气的要命,拼命说服他爸把认购证退了。 “不退,买了的东西还能退吗?电视机以后再换,家里的黑白电视机又不是不能看。干嘛非得换彩色的,奢侈浪费。” 老头很是任性的走了出去,女孩子无奈之下只得跟上,离得老远还听得到她的声音。 除了这一个老者,整整一个小时,再也没人问津。 司雨侬这才走了过去,“这东西,听说只有当地人才能买是吧。” “是,呃,你们想买?”销售人员再次打量他们,这一回,终于看出点门道来。虽然他们看着年轻,穿的也就是普通的休闲款式。但干销售的,都长了一双毒眼。男孩子手腕上露出来的手表,一看就知道是进口货,没有八千下不来。 这个年纪能戴八千一块的手表,非富即贵。三千一套的认购证算什么,没准别人一时心起,说买就买了呢。 “想买也没用,我们都是外地人。”司雨侬很是遗憾的耸耸肩,一拉夏慕桑,“算了,咱们走吧。” “别走啊。”销售赶紧从桌面后头转出来,认购证原本应该是记名的,但销售情况变成这样,不记名也不会有人追究。关键是,各个网点都定了任务,要是完不成,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快过年了,谁不想多赚点奖金回去打年货呀。 这种压力之下,记名和只卖当地人这种小事,自然而然就成了不用遵守的规矩。 第72章表白 购买认购证的事情十分顺利,并且将数量分散到不同的营业厅,免得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就是这样,偶尔一次钱财露白,还是被人跟踪上了,好在他们赶紧打了一辆车回酒店,才摆脱掉对方的觊觎。 几天下来,每个人的任务都完成了,林建云手一挥,把侄儿送上回北京的飞机,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奉岭市。 飞机上,林建云只跟她聊了一下家里的事,“你放心,知道你肯定想回家了,下了飞机,我和慕慕送你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好。奉岭到横山县的车很多,路上也挺太平的。” “我都安排好了,去工厂给工人发一下奖金,请管理层吃个年饭。都是顺便的事,你不用往心里去。” 司雨侬明知道这是她特意安排的,这么说只是不希望她负担太重,心中很是感,中签的股票自己拿下。如果如我们所料,中 分卷阅读137 签率真的很高,相信到时候认购证能够开出一个天价来,咱们就在第二轮之前把认购证卖掉。” 林建云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样最好,我那两个助理,一过完年就会去沪市守着,打听一下行情和价格,另外也接触一下买卖的情况。” “这件事就只能拜托给您了,包括出售的时机和价格,全盘由您掌握。”司雨侬要上学,况且现在的大学管理的也比较严格,她恐怕没法请到很长时间的假。后续的事,只能交给林建云,既然交给她,最好就相信她当时的判断。 “我差不多时间会过去亲自处理这件事,你的那份,到时候我再汇给你。” “钱的事不着急,您要是不嫌弃,毕业之后,我给您出一个计划书,在龙头村找个项目合作一下,您看呢。” 司雨侬虽然还算有钱,这次认购证的事如果一切顺利,更是能一夜暴富。但这笔钱想要全面改造龙头村,达到系统的要求,恐怕远远不够。 认购证的事一方面固然是她想赚这份钱,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通过这件事和林建云建立一个直接的联系。她不仅是她儿子的同学,还是一个颇有眼光,至少能够让她考虑一下是否能够合作的合伙人。 林建云没有先回答她,而是将目光朝着自己的儿子那边飘了好几下。直到夏慕桑开了口,“你毕业之后,打算回龙头村吗?” “这个问题,从很早的时候,我就开始考虑了,我想,我的事业会和龙头村捆绑在一起。”其实再过一些年,国家整体的环境和交通大大改善,住在什么地方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事业,会以龙头村为基础,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夏慕桑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司雨侬对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明明关系很好,而且互相信任。可是永远都只保持在朋友的距离,永远没法前进一步。这是因为司雨侬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方向,她和绝大多数逃离农村的人不一样,她竟然打算回去。 林建云也怔住了,没想到司雨侬会这么想,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象这样的女孩子,从小就聪明过人,她决定好的事,想必也不会轻易改变。 “其实要说起来,我的事业也在龙头村,只要学会管理好团队,抽时间经常来看看,也不需要长住在这边。” 夏慕桑感真意切,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什么时候摆脱系统,什么时候完成所有的进度还她自由。 可是慢慢的,龙头村一点一滴的改变,播种和收获反复的上演,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所有的山头都种满了果树,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而亲手促成这一切的她,有了越来越多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再加上,大学的学习,让她接触到了更多专业性的东西,她才有了一个全盘的计划。这个暑假就准备开始写计划书,打算大学一毕业,就按照计划书来打造一个全生态链条的龙头村。 她有信心能够成功,可这样一来,她必定会和龙头村绑在一起。至于人生伴侣这件事,她完全没有想法。更何况,夏慕桑是林家的外孙,林建云唯一的儿子,还是夏教授引以为傲的孙子。无论哪 分卷阅读138 一种身份,他都绝不可能留在龙头村。 “就因为你以后不打算留京,所以就要和我保持距离?”夏慕桑快把自己气笑了,原来真是这个原因,如果早知道……他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 “这是现实?”司雨侬挣扎道。 “可这不是人生。”夏慕桑的手把她的手抓的更紧了,“人生就是既然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既然打算这么做,那就这么做。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如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一定要向现实低头呢。” 果然是少年人啊,带着少年人的热情,天真和浪漫。如果司雨侬是真正十七八岁的少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说服了吧。 “你以后会明白,现实就是现实,面对他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不低头。”她不想要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如果换一个毫无瓜葛的人,也许,仅仅是也许,她可能会试试。但夏慕桑不行,他是林建云的儿子,她不希望到时候影响到他们之间有可能的合作。 不管外表多么鲜嫩年轻,那都仅仅是外表。她会在面对夏慕桑表白的时候,考虑到日后和她母亲的合作会不会受到影响,这代表着什么,她自嘲的想,也许这才是她真正不能接受他的原因吧。不能回馈同样的热情,又何必招惹呢,倒不如直接掐断,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真的是热疯了,空调几乎不能停,我怀疑这个夏天我会反复在冻死和热死之间徘徊。 给大家发点小红包,请留言,么么哒!!! 第73章计划书 夏慕桑看着司雨侬,慢慢松开她的手,他似乎有些懂了,她坚定的朝着自己设计的目标前进,不允许任何人干扰到这个目标。 她对目标的执着超越了一切,任何事情都可以让步。如果想要和她站在一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得和她的目标一致。 他有些不可思议,在这个年纪就能把未来规划成这样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能这么坚定的,却是少有。 看到夏慕桑放开她的手,司雨侬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遗憾,已经沧桑的心境还是泛起了涟漪,但还好还好,一切都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 果然还是少年人啊,这样也好,及时止损。 “我懂了,我会好好考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夏慕桑没有纠缠,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横在他们之间的,并不是彼此缺乏好感,而是他们的目标是否一致。 如果不一致,勉强下去,也不过就是毕业就是分手,那有什么意义呢? 他想的不是这样,相信司雨侬所想的也不是这样。 与其口说无凭,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用实际行动来达到目的。 倒是司雨侬,些微的遗憾之后,便是对夏慕桑的抱歉。因为她的重生,夏慕桑明显和前世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她相信会是更适合他的,更好的人生。何必把他和自己绑到一起呢,作为朋友,单纯的欣赏不是也很好吗? 有意不提这些,加快步伐,带他去看枣树。 “枣子是特别适合进行加工的果类,而且保质期的问题,也比别的水果好处理。” “这倒是的,直接晾晒成红枣干,也卖得出价格来。”夏慕桑看着整片的枣树,虽然是冬日,多了几分萧瑟,但可以展望的来年,一定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可以给我说说你的计划书吗?”夏慕桑换了一个话题,又迅速补充道:“就是简单的想法,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就跟我妈提的。” 司雨侬笑了笑,“我想把龙头村打造成一个生态文化休闲胜地。” “生态文化休闲?”这个概念目前还没人提起,听上去每个字都懂,放在一起似乎又不太明白。 “你是说保护环境那些吗?”夏慕桑模模糊糊抓到一点边,但又不是很明白。 “是有这个意思,总的来说,是个全方位的改造。首先是环境,龙头村的山水,还有道路和基础建设都必须达到一流的水准。把龙头村打造成一个风景胜地,旅游目的地。” “旅游景点?”现在是九二年,对于旅游市场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成规模的旅行社,就算有也是集中在大城市,而且是招待外国人来华旅游。 “不,不是旅游景点,是一个休闲和放松的目的地。并不是走马观花,拍几张照片就走的地方。” “我明白了,就象是外国人出去度假,然后躺在沙滩上晒几天太阳那种。”这种事夏慕桑也只是听说,说的人很不以然,觉得这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但人家是发达国家,有这个条件浪费时间。 “可是中国有这样的市场吗?”谁会浪费时间跑到某个地方躺一躺。 “这是一个长期计划,并不打算一天建成罗马。中国每天都不一样,中国人也会越来越注重享受生活。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有这样的需求。”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互动。她考上大学后,放松了第一根弦,仔细将系统的条件研究了一遍,随着沙棘的种植,土壤的条件一直在改善。改善到一定的情况下,她会去种植系统出品的玫瑰花,建立一个小型的精油工厂。 可以让游客看花赏花之余,再亲自体验精油的提炼,直接出售他们的精油产品。 包括沙棘和枣树,都可以在收获的季节,做体验活动。 “未来准备对沙棘进行深度的开发,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做粗加工。” 对司雨侬来说,系统出品的沙棘有太多可以利用的方面和价值,目前的工厂不管哪一种都有些浪费。但现在工艺达不到,她也没有成年,没有资本的时候,只能将就。一旦所有这些条件成熟,她就会开始深入这一步的开发。 龙头村种植沙棘树,然后用果实进行深加工,再用得到的收益改造龙头村,把村子打造成一个休闲文化胜地。最终龙头村会成为一个大的文化品牌,而下头又有若干的产品。 当然这只是司雨侬初步的想法,现在还没有网络,等有了网络,她相信这个品牌的打造速度会更快。 “如果这样,那真是个了不起的计划。”夏慕桑惊叹道:“难怪你想回来,也只有龙头村才能实现你的目标。” “主要是吧,村长是我叔公,有些事能够听我折腾。换个地方,我还没张嘴说话呢,恐怕就要赶我走了。”司雨侬说老实话,让夏慕桑大笑起来。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没有任何支持的工作,是很难开展的,这也是现实。”他深深的看着司雨侬,很庆幸自己今天开了口,也很庆幸自己听到了这些话。 所有这些触动,都让他有一种感觉,这才是理想啊。自己真要听从爷爷的安排一路读研究生再读博 分卷阅读139 士,最后留校任教,和爷爷走一样的路吗? 这条路,父母都十分赞成,他们家不缺钱,更不需要他去赚钱,只想让他生活在一个相对简单的环境里,过相对安逸的生活。 母亲也曾建议过,如果他喜欢经商,也没有问题。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从很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以后干什么都有可能,但唯独不会去经商。 他再次看向司雨侬,司雨侬也转过头看着他,“我们回去吧。” “好。”夏慕桑想了想,“我明白了你的想法,但是,我的回答是,不会放弃。但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会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在我没想出来之前,你可不可以给我保留机会。” “好。”司雨侬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她根本不觉得夏慕桑会想出办法来,或者这只是一个台阶,那么她就给他一个台阶。 司家热情的拘留夏慕桑一起吃饭,反正说好了来接他的林建云没有到,于是夏慕桑欣然答应下来。还主动去了厨房,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端端盘子还是可以的。 吃饭的时候司青青摸来了,其实她刚才就来过一次,知道司雨侬带着夏慕桑出去看湖,这才回去。 隔壁对隔壁,一闻到这边饭菜香,立刻就跑了过来。 两个人说好了,对外说两个人的学校放假的时间不同。村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在北京上学的大学生,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咱们过年的时候,一块去市里玩吧。”司青青出去上了大学以后,胆子要大得多了,玩心也重了。 “好啊,我带你们逛庙会去。”夏慕桑一拍胸脯应承下来。 “真的啊。”司青青高兴了,怂恿着司雨侬答应下来。 “行啊,夏教授是不是来你家过年,我给他拜年去。”司雨侬想了想,答应下来。夏慕桑都表现的坦然大方,她又何必别别扭扭的呢。 吃完饭林建云过来,还带了年货,说是给司大娘拜个早年。 热热闹闹说了会儿话,林建云才把夏慕桑带走,中间知道司雨侬要去市里,立刻说自己会派车过来接送,绝对保证安全,让司大娘千万放心。 等他们走了,司大娘看着人家的车屁股从眼前消失,才回头道:“刚才说的热乎,一个没注意就答应了,现在想想,人家这当妈的,才叫抓的紧啊。” 说完不是去看司雨侬,而是去看司爱华。 “妈。”司爱华无奈的喊了一嗓子,不吭声了。 司青青到司雨侬的房间陪她说悄悄话,“你奶这些天在给你寻摸后妈呢,你爸松口了。” 司雨侬没有想到,但也能够想到,她已经上了大学,在别人眼里就是前程似锦,以后基本不会再回到龙头村。司爱华能等到这个时候才松口,已经非常非常不容易。 “我觉得挺好的,人老了最好就是有个伴,子女是不可能永远陪在他们身边的,最好的陪伴只能是伴侣。”司雨侬绝对不能说很高兴,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自私,这是件好事。 就算她毕业之后回到家乡又怎么样,父亲对女儿,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任何事自己扛也不会告诉她。如果有个伴,哪怕只是有人说说话,聊聊天,商量商量家里的事,八卦一下村里的人呢,精神上的安慰也是不一样的。 “你乐意啊。”司青青怪叫一声,想了想又道:“你以前好像也没反对过,反正我跟你说,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到我家来。” “谁会让我受委屈啊,我奶和我爸又不是一见新媳妇就会把我给忘掉。”司雨侬送走司青青,刚回屋,司大娘就跟了进来。 “小雨啊,奶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你呢先听一听,如果可以就可以,不行你就说不行。”其实司大娘觉得觉得,孙女不会反对,但儿子一直拖着,非要她去找孙女拿个准话,不然谁也不见。 “奶,如果是我爸相亲的事,我觉得可以,只要人好,会照顾人就行。” “小雨。”司大娘一把搂住孙女,“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看你爸一个人孤单单的。” “奶,谢谢您。”如果换个奶奶,他爸估计早就娶了新媳妇,哭着喊着催他们再生一个,最好是孙子。 可是他们家没有,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他们两个人拉锯的事,从来不在她面前多说。父亲一直到现在才松口,奶奶也就一直忍到了现在。奶奶最大的担心,不过就是自己不在以后,父亲没人照顾,一个人太过孤单。 这些,她怎么会不懂呢,又怎么会不感能成,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得了,冲老姐姐这句话,我也得帮你把事办好。”阿婆忙慌着出去张罗。 司爱华从楼上下来,一脸尴尬,“妈,过年呢,等年后再慢慢说。” “你懂什么,就是过年的时候,大家才有空,消息才传的远。而且小雨在家,让她看一眼也好。” 既然是这个理由,司爱华也就不吱声了。 村里的阿婆又来了,说好年后带人过来坐客,先认识认识,有合适的就相处相处。 司雨侬定好了年后和司青青去市里玩,司大娘悄悄问她,“你不留在家里看看?” “我才不看呢,最重要的是,我爸觉得合适。”万一到时候,她爸真来问她的意见,她要怎么说。这种 分卷阅读140 事,她才不掺和呢。 初三的时候,林建云真的派了车来接,随车一块来的还有夏慕桑。他跑到司大娘,还有司丰年家里,邀请两个姑娘家去家里坐客,保证几天后,他再把他们送回来。 两家大人自然是没有异议,送两个姑娘上车。白春桃已经很久没见过夏慕桑了,这会儿咋一看见,心喜的不得了。 不过司丰年一句话就把她的喜悦给打熄了,“正主是小雨,你闺女就是个添头,别想了,我们家闺女是个有福的,你只管等她毕业,肯定能给你找个好女婿。” “有这个一半我就知足了。” “什么这个一半,那个一半的,我闺女找的人,必须得对咱们闺女一心一意,条件什么的,这不是拿来比的。” 那头车里欢声笑语的走了,这头村里阿婆就领着人来坐客了。司爱华被结结实实按到客厅里坐着,紧张的腿肚子直打转。 用他自己的话说,学车的时候,第一次摸方向盘都没这么紧张过。 不过这些,司雨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下了车,司机带着他们的行李去了夏家,夏慕桑则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庙会。 “我们这样直接过来,会不会不太好。”司雨侬觉得,还是应该先去人家家里拜个年,见过长辈再出来玩。 “没事,是我妈安排的,说几个小时车过来,直接到家里,吃个饭再坐一坐一天就过去了。叫我们直接到庙会玩,中午就在这边吃些小吃,家里给我们准备的大餐在晚上。” 既然是人家安排好的,司雨侬也就不客气了。夏慕桑暗叹一口气,正因为没拿他当自己人,才会这么客气啊。 庙会很热闹,过年这半个月,整条街全是人。路两边是食铺或是卖小玩意的摊贩,人们走到最里头是间庙宇,有进去烧香的,磕头求平安的,也有转一转看个新鲜就出来的。夏慕桑带着他们往里挤,不一会儿就手里全挂满了东西。 “够了够了,不能再买了,根本吃不完。”司雨侬手里捏着几根肉串,司青青一手大鱿鱼,一手螺蛳肉,夏慕桑还帮她拎着一个肉夹馍。 “没关系的,慢慢吃,吃不完还有我呢。”夏慕桑的话,让司青青得意起来,冲着夏慕桑眨了眨眼睛,小声道:“知道讨好小姑,聪明。” 夏慕桑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自己的同学,凭白在自己面前涨了辈份,可是看看司雨侬,又觉得真要是哪天喊她小姑,自己大概也是心甘情愿。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司雨侬的旁边,帮他们介绍这里的特色。 “夏慕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庙会有人奋力从人群里挤出来,来到他们面前。 等看清楚夏慕桑旁边站着的是司雨侬,不由惊讶道:“怎么又是你?” 司青青看看来人,用胳膊肘捅捅司雨侬,“是谁呀?” “沐兴美,我奶那边的亲戚。”司雨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直言回道。 “哦,是他们那一家啊。”司青青翻了个白眼,表示知道了。 夏慕桑淡淡道:“你是跟家里人一块来的吧,就不打扰了,再见。” “不打扰不打扰,小美啊,难得遇到同学,你们一块玩吧。”刚刚挤过来的沐晨阳,看着夏慕桑一脸的笑意。至于司雨侬,不好意思,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夏慕桑脸色有些难看了,生硬的摇摇头,“我陪着朋友一块来的,一会儿恐怕不同路,我们先走了。” 带着司雨侬和司青青就往前走,沐晨阳看着在后头跺脚的女儿,恨铁不成钢道:“说这么说干什么,遇到了直接就跟着他一块走啊。” “爸,你没看到他旁边的人吗?” “看了一眼,不就是小姑娘,这有什么?” “你真不记得了,她是司家的那个小孩子。”沐兴美没想到她爸竟然一点都没认出来。 不过也不怪他,儿童期和少女期,本来就有很大差别,再加上,他也记不住司雨侬小时候长什么样。 “你是说,她是爱华的女儿?”司爱华的名字他还是记得的,但司雨侬的名字真的是不记得了。 “是的,就是她,高考之前我就见过她一次,夏慕桑带着她在快餐店吃东西,后来还是骑着自行车带她走的。”沐兴美轻咬嘴唇,心里十分不服气,她和夏慕桑是三年的高中同学,他都没有拿正眼瞧过自己,偏偏在个乡下丫头面前献殷勤,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 “年轻人嘛,爱颜色好的,太正常了。他们家的条件,会同意他娶个乡下丫头,不可能的。”沐晨阳给女儿打气,“他肯定会留在北京,搞不好会留校,你也得想办法留京才行。到时候,偌大一个城市,你们是高中同学,可以多找机会走动。” 反正乡下丫头也不可能去北京,这么一想,沐兴美的心情才算好了一点。 “不是我说你,你在北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去学校找他呢?”沐晨阳让女儿主动一点,不要怕羞。 “我用什么理由去找他?同学聚会,老乡聚会他都不来的。”沐兴美也生气,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学校就没有别的同学?” “爸,你忘记了我们学校这一届考到清大的,只有他一个。”又不是别的什么学校,总能抓几个同学出来,清大是真的抓不到几个。不是一个年级的,她又不认识,根本没法找。 一时间沐晨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叹着气,“你呀你,找不到理由,那你就看着他被门当户对的人追走呗。” 眼前的司雨侬不足为惧,但是总有门当户外的小姑娘,到时候被人捷足先登,女儿的心思就要落空了。 沐兴美想到仅见过一面的邵安娜,心里像火一样烧了一样,如果要说门当户对,这个邵安娜是夏慕桑舅妈那边的侄女,连着亲戚关系,但又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邵安娜对夏慕桑安的什么心思,她一眼就看得出来,想到那个劲敌,只能庆幸她现在读高三,没有时间去找夏慕桑,不然她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我下学期就找机会去他们学校。”沐兴美下了决定。 “这就对了。”沐晨阳很高兴,他虽然一直在折腾,几乎每年都在换项目,但没有一件事真正成功过。不过这不妨碍他的干劲,他觉得自己只是差点运气而已,总有一天能够成功。 司雨侬也没想到,会在一天之内,连续见到沐兴美和邵安娜。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邵安娜了,小时候那个跋扈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刁蛮的大姑娘。 林建云介绍他们认识,然后对司雨侬抱歉道:“小远忽然带着安娜过来,把我们也吓了一跳。” 夏慕桑也有略微责备的口气对林鸿远说道:“你表妹今年要高考,你不知道吗?还带着她上这儿来玩,经过父 分卷阅读141 母同意了吗?” 邵安娜比夏慕桑和林鸿远小一岁,今年才上高三,其实她比司雨侬还大一岁,只是司雨侬上学早,很多人没法比。 “同意了我才带她来的,是她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我才没提前说的。”林鸿远吐吐舌头说道。 “我看是惊吓。”夏慕桑摇摇头。 司雨侬此时和邵安娜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邵安娜忽然怪叫一声,“你就是那个卖蛋糕的小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19号,也就是明天早上九点的,今天晚上发了,所以明天早上别等了,么么哒。 另外说个笑话,某个人在厕所呆了五分钟,流汗流到不得不洗了个澡,哈哈哈哈。 某个人就是我,2333333 第75章交锋 司雨侬很意外,邵安娜竟然还记得自己,于是点点头,“对,我就是那个卖蛋糕的小贩。” “什么卖蛋糕的小贩。”林鸿远一脸迷糊。 “你不记得了,明明你吃的最多。”邵安娜推了他一把,提醒道:“小学的时候,我们到横山县过年,记得了吗?” “蛋糕是你们家做的?”林鸿远这才想起来,看着司雨侬,一脸不敢相信。但是想一想,又觉得能干这种事的,也只能是他了。 “你怎么……”邵安娜的话还没说出来,夏慕桑已经蹙了眉头拦住她,“小雨和青青是我的朋友,是我妈和爷爷邀请来坐客的。” 到了嘴边的话被夏慕桑打断,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邵安娜恨恨的看了司雨侬一眼,就揪着自己的表哥,也就是林鸿远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也幸亏夏家的房子大,这是林建云去年刚买下的,也是当地最早的商品房小区。整整一百八十个平方,分成上下两层的跃式住宅。平时只有夏华盛一个人住,想想也是够可怜的。 过年的时候好处就显出来了,来的人多,也不怕挤。楼下二间客房,一间给司雨侬和司青青住,一间给了邵安娜住。楼上有二间卧室加一间书房,夏慕桑的房间被征用,给了爷爷奶奶,他和林鸿远就在书房打地铺。 夏慕桑抱着被子过来问林鸿远够不够,然后埋怨道:“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你以为我想呢,还不是被她缠的没办法了。”林鸿远小时候还是挺疼这个表妹的,越大越嫌她烦,要是表弟恐怕早被他打死了,偏是个女孩子,他也只能眼睁睁的被她缠被她烦。最后没办法,带到夏家还以为能清静几天,没想到司雨侬竟然也在夏家坐客。 “你被她缠得没办法,就不能自己来。你自己来了,她一个人出不来,咱俩都清静。现在倒好,你把她带过来,你以为你能清静的了?你好好给我看着她,别给我捣乱,也别想找司雨侬的茬儿,不然我都算到你头上。” 还能这样操作,林鸿远捶了下脑袋,早知道该问问表弟再行动的。 不过等一下,后头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威胁?”林鸿远反应过来后,瞪大了眼睛,气愤道。 “对啊。”夏慕桑不仅很爽快的承认了,并且看穿了林鸿远的心思,直接给他加了一句,“如果安娜干了什么的话,我会告诉小雨,都是你的主意。” 林鸿远此时已经可以用五雷轰顶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不过夏慕桑没理他,直接钻进被子,背对着他,很快响起鼾声。 “牲口。”林鸿远捶了一下表弟的后背,他怎么忘了这茬儿,他和表弟俩睡觉都有鼾声,声音不大,但睡在旁边的人肯定受影响。如果他俩睡一间房,就要争取做先睡着的一个,后睡的那个肯定得被鼾声折磨到很晚才能睡着。 后知后觉的林鸿远好不容易才睡着,以为这就是极限了,没想到,真正的极限在白天等着他。夏慕桑一说带着司雨侬出门,邵安娜就跟上来了,林鸿远又不能硬拉着她走。 于是一行五个人只能一块出门,夏慕桑和司雨侬商量道:“就按昨天说好的,我们去王府花园逛逛,给你们拍拍照。” 王府花园是当地的古迹,据说是几百年前的一个王爷,镇守边关时,在这边修建的府邸,弄的跟江南庭院似的,很有一番情调,也是当地人很爱去游玩的地方。 司雨侬和司青青都没什么意见,夏慕桑开了她妈的车出来,邵安娜一步当先,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夏慕桑看了她一眼,“让林鸿远坐到前头来。” “为什么?”邵安娜不想让。 “你话太多,影响到我开车,一车五个人的性命在我手上,你不怕我也得对别人负责。” 邵安娜恨恨的换到后头,林鸿远无奈的坐到前头,小声道:“你也用不着这么狠吧。” 怎么说都是他表妹,自己不待见她是一回事,看别人不待见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那你把她带回去好好哄着?”一句话说的林鸿远不吭声了。 司青青自觉坐到中间,把邵安娜和司雨侬隔开。不过邵安娜是一会儿都清静不下来,隔着司青青还不忘问司雨侬小时候的事。 “当时家里穷,祖上有这个方子,就拿来用了。总归不就是做生意吗?有本钱的开公司建工厂,做大生意,没本钱的做点小买卖,有那么稀罕吗?你和林鸿远家里不都是做生意的吗?那么难理解?” 司雨侬一脸诧异的回答了邵安娜的话,邵安娜急道:“你跟林家怎么比。” “怎么不能比了,她说的没错,本质都是一样的。”夏慕桑开着车,还不忘记回他们一句。 林鸿远也跟着插嘴,“就是啊,咱们林家的老祖宗不也就是沿街叫卖的货郎起家吗?” 邵安娜说不过司雨侬,更说不过这两个帮手,只好鼓着嘴巴不说话。 “我不去王府花园了,我要逛商场。”邵安娜一生气就想去买东西,再说买东西好啊,买东西她有一百种方式让土包子丢脸。 夏慕桑一听乐了,也不说话,直接把车开到当地最大的商场门口,一开车门,林鸿远和邵安娜下了车,他立刻摇下车窗对俩人说道:“你们好好逛,逛完了自己回家。” 说着开上车,扬长而去。 司青青目瞪口呆,“就这样把他们丢下了?” “这不是挺好吗?我们想逛逛景点,他们想购物,各取所需。”夏慕桑真是一脸轻松。 夏慕桑从后视镜里去看司雨侬,却不料司雨侬正好抬头,两个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交汇,夏慕桑就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赶紧转头。司雨侬坐在后头,把这一切都看到眼里,嘴角微翘,隐隐浮现出一丝笑意。 属于少年人的任性和快乐,司雨侬觉得自己应该离这一切很远,可是就在刚才,她才发现,原来也可以离得很近。 分卷阅读142 在外头呆了一天,回去的时候,夏慕桑先去了一趟照相馆,把胶卷交给他们洗出来。 等回家的时候,才知道邵安娜的父母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邵安娜的父母都在,她隐隐有些得意的看向司雨侬,又看向夏慕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再欺负我试试。 吃完饭,林建云送他们一家去定好的招待所,抱歉道:“不知道你们要来,家里的房子太小。” “没事没事,是我们安娜太任性了,过来打扰你们。”邵安娜的父亲牢牢牵住女儿的手,把她带回酒店,不理她一路上胡闹,非要住回夏家的理由。 林建云也就假装没听到邵安娜的话,回去之后,还没来得及跟丈夫说几句话,就接到了大嫂的电话。 “小远在呢,要不要他来接你的电话。”林建云以为大嫂是来找她儿子的。 “不用,我跟小远下午通过电话了,我是特意打来问问你,到底你们家对安娜是怎么想的。”邵丽丽肯定是乐观其成,夏慕桑是所有亲戚朋友的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娘家侄女又对他死心塌地,要是成了,她是两头受益。 “他们还是孩子呢,再说我们家慕慕跟安娜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去,我觉得我们这些当大人的,最好别管这些事。”林建云个人对邵安娜没什么意见,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而已,性格好不好,她不是当妈的,祸害不到她头上。 别说夏慕桑跟邵安娜看不对眼,就是真看对眼了,她保不齐要做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林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她的父亲,只有一子一女,就是她和大哥,现在大嫂是邵家的姑娘,以后自己儿子也娶个邵家的姑娘,那林氏集团以后到底是姓林还是林邵。 这件事她坚决反对,至于她大哥,她相信也一样不看好,只是碍于丈人家的面子,不好说而已。 既然大嫂问到她这里来了,她也就干脆说开,省得以后黏黏乎乎的,真以为邵安娜可以当夏家的儿媳妇。 邵丽丽没想到小姑子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直接拒了,冷着脸勉强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招待所里,邵安娜正被父母教训,让她有个姑娘家该有的矜持样。 “你从小到大都这么黏着夏慕桑,我问你,夏慕桑有正眼瞧过你一下吗?”邵父气急败坏道。 “你不是也总说夏慕桑是你见过最优秀的男孩子吗?”邵安娜不服气,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缠着夏慕桑,最大的依仗就是父母支持,如果父母不支持,她以后肯定不会这么自由。 “我现在也这么说,可问题是,你的方法奏效了吗?你的目的是什么,是被他讨厌,还是被他喜欢?” “当然,当然是后者。”当着父母的面,邵安娜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 “但我怎么觉得,夏慕桑越来越讨厌你了呢。” 邵父的话,一下子让邵安娜出来了,“都怪那个……” “你今天怪这个,明天呢,又打算怪谁?永远都是怪夏慕桑身边有其他人,为什么不管什么人都能压你一头呢?你再这么犟下去,只能和他越走越远。”邵父打断女儿的话,狠狠叹了口气。 邵安娜呆住了,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父亲的话,一下子把她从虚幻之中拖回现实。 邵母搂过女儿,“跟我们回去吧,你喜欢他,妈妈不反对,但妈妈看着你追在他身后跑,还被他嫌弃,妈妈心疼啊。” 自己的女儿,再怎么任性也是宝贝一样娇养大的,看到女儿受这么大的委屈,怎么能不心疼。 邵安娜还在犹豫,邵母加重了语气,“等你高考完了,妈妈给你请个家庭老师,好好陪陪你,我就不信了,我的女儿这么漂亮,眼睛瞎了才会不喜欢。” “妈,您是说……”看到妈妈点头,邵安娜终于松了口,“我跟你们回去。” 第76章主动示好 司雨侬回家的时候,司爱华已经相亲相的头大,可是有司大娘坐镇,他逃都没处逃。 “奶,我爸别是挑花了眼吧。”司雨侬回来一听,还没个进展,再看他爸那张苦瓜脸,就觉得好笑。 “我不怕他挑花眼,你爸压根不抬头看人。”司大娘气的要死,要不是儿子也到了这般年纪,真想上手揪着耳朵拧上半圈。 “您就饶了我吧,我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司爱华这些年都习惯了一个人,冷不丁来个人,非要跟他聊出个一二三来,他根本不会。 “这些人不行,你妈就叫人再找,你放心,我就不信咱们这地方,找不着一个合适的。” 话音未落呢,就听到有人门在院门口喊道:“有人在家吗?” “来了。”司大娘走出去,就看一个小嫂子抱着一只坛子走了进来。 “我前儿听说爱华哥喜欢吃腌萝卜,这是我自己腌的,您不嫌弃就拿去尝尝。” 农村家家户户都有腌咸菜的习惯,腌的水灵又好吃,也是农村媳妇比拼的手段。 司大娘赶紧接过来,“看你说的,我们家腌萝卜刚好吃完,是你有心了。” 又叫司爱华出来,“人家小梅过来看你,赶紧请人进屋坐,我把坛子拿回厨房。” “奶,我帮你。”司雨侬从堂屋出来,她才不要当电灯泡。 司爱华就看着他们祖孙俩,假惺惺一块捧着个只有脸大的坛子进厨房。 祖孙俩就在厨房里小声对暗号,“这个叫啥。” “程梅,是隔壁县的,村子就挨在我们龙头村的另一头,和我们通着路呢。” “就是林阿姨建厂子的附近吧。” “对,就是。” 程梅嫁过一回人,丈夫得急病没了,留下一个女儿。她在婆家守着女儿养到十六岁,婆家那边还有别的儿子和孙子,就想让她赶紧把女儿嫁了得些彩礼回来娶孙媳妇。 原本没想过重新嫁人的程梅,一下子炸了,带了女儿回了娘家。娘家倒没说什么,但她话说的明白,自己会重新嫁人,女儿就留在娘家,过几年好生找个人家嫁了,让娘家给她女儿当个靠山,不叫人欺负了她女儿。 “农村就是这样,女儿嫁出去,最怕就是娘家没人给你靠腰。万一在婆家吃了亏,没人帮你说理,这个亏就得吃一辈子。”不是说农村人都不讲道理,而是说,你要是遇到了不讲道理的,至少得有拳头准备着不是。 程梅之前觉得婆家是她和女儿的靠山,也就一直呆在婆家抚养女儿长大。没想到婆家为了孙子,转头就想把孙女推出去换钱,这种人明显靠不住。这才带着女儿回娘家,她既然打算嫁出去,自然是不用娘家帮她养老,就是想让他们替自己的女儿做个靠山而已,娘家也没理由不答应。 “她说闺女不带在身边,过几年直接从 分卷阅读143 她娘家嫁出去,也挺好,我们落得清静。要是能成,以后当门亲戚走动就行了。” 农村人结婚早,司爱华现在也不过四十岁,程梅也才三十五岁,其实放到大城市,这个年纪就算是头婚的,也大有人在。 “带过来相亲的人里头,有条件比她好的,也有长的比她好的,不过肯主动来的,她是第一个。”相亲之后,程梅是第一个上门的,这等于是拉下自己的面子,主动示好。光凭这一点,司大娘就挺满意的。 自家儿子司大娘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但也知道他恐怕很难去主动追求任何一个人。司大娘正犯愁呢,要说这事,让女人家主动,她也说不出口啊。 “这下好了,女追男隔层纱,我总算是可以闭眼下去跟你爷爷交待了。”司大娘呆在厨房的时间越长,就越高兴,因为程梅一直没出来呢,两个人聊了这么久,肯定有戏。 等程梅走的时候,司爱华出来,把她送出老远才回。 一回来看到家里一老一小都眼巴巴看着他,不由无奈道:“我们没说啥,她就是问问我龙头樱怎么种,结的果才多。” “她倒是挺会问的。”司大娘忍住笑,要问自己儿子别的,没准他真答不出来,问他怎么干农活,那可是说不完的话。 “嗯。”司爱华也不吭声了,不过表情总算比之前好看,眉眼间也放松的很,没有那么抗拒。 “我叫人再仔细打听打听她的事。”司大娘暗自嘀咕着,她看得出来,儿子跟这个程梅,真有可能成。 程梅又来了一回,请司爱华帮她娘家看看沙棘树,司爱华一听,扛着工具就去了。 司大娘和司雨侬在家里笑的打跌,惹得司青青还特意守在门口看程梅长什么样。 “长的倒是一般,不过一看就是个会干活的。”司青青点评的倒是挺到位。 “是会干活,之前在婆家就是个勤快的。”司大娘打听之后,越发觉得这个程梅不错。 寒假过的飞快,司青青和司雨侬双双踏到回学校的路。 四月份沪市的消息传来,林建云亲自过去一趟,将认购证在最高点卖掉,一个人获利超过一千万。这中间的暴利,可以说是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夜暴富的机会。很快,这种风潮蔓延到深市,一时间本地人靠出借身份证都能小赚一笔。 那些当初想买又放弃的,大概一辈子都没法忘记这种后悔的滋味。 林建云惊讶之余,对司雨侬手里的计划书就更感兴趣了。她不是没见过钱的人,林氏集团现在的收益已经颇高,一千多万还不值得她太当一回事。但若是这一千多万完全是靠司雨侬的分析赚回来的,而且这么轻松就值得太当一回事了。 林鸿远一直以来,都只有拿零花钱的份,跟在姑姑身边才拿到一点工资,这是他第一次自己赚到一千万,简直乐疯了,恨不得告诉家里每一个人。 不过他的好日子到头了,林父找关系把他塞到美国去读语言,一年后直接在美国找间大学让他入读。 “表哥死活都不肯去,还是我妈劝他,以后家里都是大学生,他一个高中生,还没开口就比人矮一截。他这才没办法,只能松口,昨天打电话来,又说美国挺不错的,可以天天吃汉堡。”九二年的中国,汉堡牛排这些不说多稀罕吧,确实也不是普通大众日常饮食的一部分,林鸿远一下子被吸引情有可原。 司雨侬捂着嘴笑,“他觉得好就好。”过段日子他就该知道天天吃汉堡牛排炸鸡块,有多让人想死了。 夏慕桑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笑,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一家做牛排的西餐馆,是从香港请来的厨师,你想去尝一下吗?” 怕她不答应,又加了一句,“我请你和青青一块去。” “我请你吧,就当谢谢你过年的招待。”司雨侬的确有回请他的想法,干脆借了这次机会。 “也好。”夏慕桑只能先点头,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再说。 回到宿舍,跟司雨侬住对床的女生,一脸八卦的凑上来,“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朋友而已。”司雨侬算是怕了她了,这句话从开学问到现在,一点也不腻。 “说是朋友而已,可你也没给别人机会呀。”坐在对面的女生感慨道:“我都帮你递过多少回情书了,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天南地北的,谈几年恋爱,然后毕业分手吗?”司雨侬心想,不是我不看情书,实在是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写的是什么,毫无新意。 “你也太现实了吧,再说你都没试过,万一能留京呢。”九二年的大学生,已经不可能象八十年代那样,被各个用人单位抢着留京,不过要是肯走动,留京的机会还是找得到的。如果肯放弃铁饭碗,进入外资企业或是民营企业,留京就更容易了。但是这样的单位解决不了户口和住房,就是工资更高,大部分人还是更倾向于公职。 “我没打算试。”司雨侬摇摇头,她是打算回家的人,试什么试呀。 “你们聊什么呢,知不知道我今天干嘛去了。”宿舍里另一个女生回来,穿着现在最时髦的牛仔服,一脸兴奋的说道。 “你不是去你姑妈家了吗?” “我陪我姑妈一家去看房子了。”然后是滔滔不绝的房子有多好,有多宽敞。 “你姑妈家分房子了?”这可是大喜事。 “不是,是商品房。” “房子也能当商品,那怎么卖,随便什么人都能买吗?”这一说,很多人有了兴趣,九十年代初,商品房刚刚开始起步,大家一时半会儿还没从单位分房子的习惯里走出来,甚至还担心卖房子的人会不会亏本。 “对,什么人都能买,八百块,一个平米。”说完八百块,停了好久才说出后头的一个平方,如愿惹来了大家的惊呼。 “我的天,那一套房子得多少钱?” 一套大三居只要区区十万块,当然,这是独属于司雨侬的心理活动。其他人都在喊,“一套房子不得好几万,甚至过十万,我的天,抢银行也没这个抢法。” “总归是北京,我看房价只会越来越贵。”司雨侬好意提醒一句,当然是迎来了毫不留情的批判。 司雨侬耸耸肩,“你姑妈买了吗?地段怎么样?” “这么多钱,怎么可能看一次就买,他们都看了三回了,还没决定,就算真的要买,也得到处借钱。”宿舍的女生也就是看了西洋景,回来说几句罢了。这个时候的大多数人,根本没有买房的意识。 没几天,夏慕桑给林建云打电话的时候,林建云问他,“儿子,小雨最近在干什么?” 夏慕桑想了想,“在买房子。” “那咱们也买。”林建云想都没想的说道。 “跟她买在一个小区吗? 分卷阅读144 ”夏慕桑有点小兴奋。 “儿子,咱们买地。” 第77章地产 林建云积极的推进她的买地事宜,林家老爷子把她从深市召回来。 “怎么想的,房地产这条线一开,又多了不少事吧。” “您知不知道,深市那个谁的女婿,本来什么赚钱做什么,还总来往香港倒腾。今年宣布了公司发展方向,其他的产业全部收缩,专做房地产。”林建云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不服气道。 “那个姓王的的确有两下子。”林老爷子点了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不过,海南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看就是个定时炸/弹,迟早会爆。到时候,肯定会受到影响。” “那正好,趁着地价低,咱们多拿几块备用。”林建云仍然是信心十足。 林建军在旁边看着父亲和妹妹你来我往的的邀请她占股的事,直接摇头,她不喜欢房地产行业。虽然这是国家政策之下合法运行的市场,但也不可否认,每个房地产公司都有着推高房价的原罪。这也是若干年后,中国的房地产商人也许很有钱,但一定不受老百姓欢迎的原因,也很难在社会上获得比较好的声誉。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行业很赚钱,利用土地质押和银行贷款,一个亿就能撬动八个亿的价值,从而让这个行业以极快的速度繁荣起来。但这个行业也对资金链要求极高,从始至终,这根链条都绷的紧紧的,一旦断裂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九二年的时候,大部分的人想不到这么多,看到有前景就去做。可是一旦深入,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就是一无所有,大家都卯足了劲往前行。这个时候,就已经身不由己,自己想碰的还是不想碰的,都得碰。 靠房地产发家的商人多的是,但是因为房地产身陷囹圄的商人也一样多的不得了。至于中间资金链绷断,被一把清空离场的,更是数不胜数。 林建云很奇怪道:“我听慕慕说,你在北京买了几套房子,而且还挺看好房地产市场的发展,那又为什么不想参与呢。” 更何况,她也没打算让司雨侬毕业后进入她的公司工作,只是希望用股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栓的更紧密而已。对于司雨侬来说,等于是捡钱的事,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愿意。 “我专门研究过中国的房地产市场,我觉得这里头大有可为。”林建云当然不是听到司雨侬买房就一下子冲动到跳入这个行业,司雨侬买房对她来说是个药引,然后经过了漫长的火线燃烧,把方方面面研究的十分透彻之后,才做下的决定。 “阿姨,我不否认这个行业,大有可为。甚至于,会发展到未来,可能四五个家庭掏空积蓄,才能让一个年轻人,在大城市安家,还要背负一辈子的贷款。人人都在批判这是畸形的,不健康的,却没人能改变这一切。” 各个城市先富起来的人,进入各个大城市买买买,而让那些高学历的年轻人,无处安置。这里头没有对错,商人逐利有错吗?先富起来的人想在大城市买套房子有错吗?年轻人想安家立业有错吗? 那么错的是谁呢? 司雨侬无意去批评把房子纯粹当成商品的制度,只是,这份钱她不想赚。 林建云没想到司雨侬竟然能想到那么久以后的事,虽然她所说的有点骇人听闻,但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一旦取消福利分房,市场上所有的需要都将一下子释放出来,没有管控的市场,只会将房价越推越高。 而商人逐利的天性,是绝不会放着一千不赚去赚五百,这一点她也非常清楚。 “那你是不是觉得阿姨不该走这条路。” “阿姨如果是真心想问一个建议,那我建议您走另外一条路。比起住宅地产,商业地产明显对经济有更大的推动作用,更重要的是,意义不一样。” 住宅销售是一个闭环,拿地建房子卖房子然后交房,这摊事就算完成了。但商业地产则不一样,可以将超市商场大卖场商业街等等,各种商业概念带到不同的城市, 分卷阅读145 可以创造出更多的岗位,让更多的人分享这其中的收益。 林建云蹙着眉头道:“事是好事,但的确难得多了。” 商业地产的概念解释起来并不复杂,但中间蕴含的管理技术却相当复杂。比如说商业地产的规划,招商,物业,运作,都是目前国人没怎么接触过的东西。甚至于,商地产的房子要怎么盖,可能国内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设计师,只能出国去找。 “虽然难得多,但其实好处也多,商业地产可以拿一部分物业自己持有,享有未来几十年发展的红利。只要名声起来了,很多城市会主动邀请入驻,享受政府的政策扶持。最重要的是,能保持公司的纯粹性。” 而不是和政府的官员拉拉扯扯,私下理不清,剪还乱,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都跟着受挂落。 商业地产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保持一种超然的地位,可以亲近政府,但远离政治,更远离隐藏在黑白之间那道界限不分明的灰色地带。 林建云听到这里,已经动了心,“我出国考察看看。” 还真是说动就动,一点都不带停顿的。 风风火火的林建云飞去了美国,还准备将欧洲走个遍。司雨侬暂时清净下来,恢复了她低调的学生生活。 老家传来消息,司大娘的电话打到了宿舍楼下,司爱华和程梅,定在暑假的时候摆喜酒。 “总算是成了,我爸是真愿意吧。”司雨侬知道父亲就是旁边,故意调侃道。 话筒里传来司大娘的大笑,“我让他给你说。” 结果司爱华死活都不肯接,司大娘只好继续说道:“你爸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他要不愿意,还能陪我来打电话。” 等周未把这个好消息给司青青一说,司青青紧张道:“咱们要不要带些什么回去。” “我看着买,你不用管了。”司雨侬一想也是,拉着司青青去商场,打算买些床单被罩寄回去。 “这个花色好看,哎呀,那个也好看。”明明是帮别人挑东西,司青青却比谁都兴奋,恨不得把所有的花色都看一遍才过瘾。 司雨侬反而有点心不在焉,她倒不是对父亲再娶有什么想法,只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马上要和一个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人结婚,心里总有一点,隐隐的不安和奇怪。 理智让她压下这些情绪,家人为了她已经付出的足够多,她不能那么自私的想要独占他们所有的爱。 “小雨。”司青青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奇怪,轻轻扯她的衣角,眼神也变得很奇怪。 “怎么了?”司雨侬一抬头,顺着司青青的视线看过去,忽然一下子站住了。 而被这两个姑娘家同时看到的人,也感受到了身后灼热的视线,她回过头,然后也呆住了。 三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 “我们走吧。”司雨侬先开了口,刚转身,柳琴就冲了过来。 “小雨,小雨……”声音里带着颤抖和不安。 是的,不安,司雨侬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安,嘴角微翘,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位女士,你是在叫我吗?我不认识你,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司雨侬回过头,嘴角的嘲讽越发深了。 你敢说你是我的妈妈,你敢说,我是你的女儿吗?不,你不敢。 是的,柳琴不敢。 她回答不出司雨侬的问题,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消失。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司爱华呢,会不会也在这里。 柳琴失魂落魄的走了,仔细算过时间,惊觉他们现在正是读大一的年纪,难道他们两个人都考到了北京的大学,这怎么可能?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出现到了自己面前,而且认出了她。 私下找了教育系统的人打听消息,终于在半个月后,拿到了有关他们两个人的信息。看到这两座大学,和他们入学时的成绩,柳琴再次陷入不可思议当中。 仔细回忆当初看到两个小姑娘时的情形,他们俩穿的和城里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如果不说破自己的身份,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来自偏远的乡村。 可是这并不符合柳琴对龙头村的认知,那个地方有多穷,有多落后,她甚至都不愿意回忆。更加不愿意回忆自己曾经在当地嫁人生女的这一段往事,巴不得将这段经历,从自己的生命当中抹去。 直到她再次看到司雨侬,她的亲生女儿,她心里涌现最多的不是她小时候的模样,不是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而是她会不会来找自己,索要失去的东西。 她拥有现在的地位,来之不易,大龄知青回城,除了几分姿色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千挑万选之下,她嫁给现在的丈夫,一个家里刚刚平反,有正式工作,并且二婚带着一个儿子。她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她不敢拒绝,她怕自己一旦拒绝,连这样的都找不到了。 一嫁过去就是后妈,小心翼翼伺候着他们父子,直到她再次生下女儿。丈夫和继子很喜欢她的女儿,一家人的关系相处的很是融洽,公公看她贤惠,出手给她安排了工作。一切都很完美,完美到她早已将乡下的丈夫和女儿抛之脑后。 她不敢这么等下去,怕万一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司雨侬忽然出现到了现在的丈夫或是家人面前,她该怎么办? 司雨侬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遇到戴着墨镜,裹着纱巾的柳琴,看到来往的同学都朝他们看过来,不由冷笑道:“你要是喜欢引人注意,恕我不奉陪了。” 她要是光明正大露脸,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再说谁又认识她了。装扮成这样,就是不想注意的,也忍不住想看看,是什么人脸都不敢露。 柳琴一照面就被她嘲笑了,看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汇集过来,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傻事。赶紧拿掉纱巾,又取下墨镜,果然再也没人多看她一眼。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而已,哪怕时髦一点,显得年轻一点,在满是青春少女的大学校园里,也毫不起眼。 “你可不可以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当你死了,你也当不认识我,行不行。” 柳琴愣了,这句话原本是她心里想说的,但肯定不好意思直接了当说出来,正准备探探她的口风,没想到,女儿却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自己不想认她是一回事,但女儿躲避自己如同瘟疫又是另一回事。 “小雨,这些年,妈妈很想你。”也许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她知道,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柳琴还是觉得,按照原计划行动比较好。 “这样的话,不用再说了,我不信。”司雨侬和她错身而过,抱着馆。 “小雨。”图书馆的台阶上,有个年轻的男孩子正在对司雨侬挥手 分卷阅读146 。 “你怎么又来了。”司雨侬看着夏慕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来往在两个学校之间,他就不累吗? “帮爷爷查些资料。”也亏得夏教授就是这所大学的教授,夏慕桑找起理由来真是充分极了。帮爷爷查资料,来看爷爷顺便过来看看书,反正花样翻新,合情合理。 柳琴在后头看着,一直看到他们并肩进了大门,这才转身。 “你的房子打算怎么装修,要不要我帮你找个装修队伍。”夏慕桑送她回宿舍的路上,问她刚刚拿到钥匙的房子,打算怎么安排。 司雨侬正在发愁这件事,现在卖的都是现房,基本上买了房子就能拿钥匙,可是她每天上课,很难抽出时间去跑市场。现在的装修市场也不规范,没人盯着可不行。 听到他这么说,很是惊喜道:“你有认识的装修队?” “你忘了,我外公的公司总部就在北京,他们自己有装修队。”现在大点的公司,一般会养很多人,象电工一类的,临时在外头根本找不来合适的,只能等以后市场化了,各行各业繁荣起来,才会将这些门类重新放到合适的专业公司里去。 “那太好了,我照市场价付给他们,就是,会不会太麻烦了,耽误你外公的事。” “不会,你不是要付钱吗?他们本来也会接些装修的活儿,一样的。” 很快夏慕桑就约司雨侬去签合同,然后每个周未按点约她,比如说,要挑五金和面板还有灯具,又比如说,要挑厨柜的颜色和款式,总之,天天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司雨侬也投入到装修房子的乐趣里,两个人穿梭在各种市场里,乐此不疲。 两个月的时间,一套大三居便装修完毕,这中间司雨侬除了挑挑东西和付钱,便没有再管过。她是知道装修有多头痛和繁琐的,也就是夏慕桑让装修队把大部分的工作都承担下来,她才能这么轻松。再加上装修队是林家自己公司的队伍,给别人怎么干不知道,但给夏慕桑做事,自然是用料十足。 “我请你吃饭吧,这回一定让我请。”司雨侬自觉占了夏慕桑的便宜,主动开口请他吃饭。上回说是请他吃饭,结果被他抢先结了帐,这回一定得她请。 “好,这回我一定不跟你抢。”其实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个周未都在一起,无数次被卖东西的店老板或是售货员当成新婚的小夫妻,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要不是怕司雨侬不高兴,他都不想否认。 “你再这样谢下去,我以后都不敢帮忙了。再说你付了钱,他们出工,本来就是你照顾我外公的生意,是不是这个理儿。”还是上回的西餐厅,夏慕桑听到司雨侬跟他正式道谢,不由好笑的回应道。 “反正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装修是怎么回事,现在的人不清楚,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说是照顾林家的生意,更是笑话,人家养的装修队压根就没对外接过生意,忙自己公司的事,都忙不过来。 “那要这么说,我爸我妈都欠着你的人情,是不是我该睡不着觉了。” “那我不提了。”司雨侬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有点太拿夏慕桑当外人了。大学四年,他们就好好当四年的朋友吧。 “夏慕桑。” 有一家四口进门,当中一个少年看到夏慕桑主动开了口。 “怎么这么巧。”夏慕桑站了起来,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同学。 “他们是我爸,我妈,这个是我妹妹。”少年人介绍自己家里给夏慕桑认识。 司雨侬也站了起来,跟他们点头微笑。 这一家四口另外找了位置坐下,柳琴看着继子,小心的问道:“旁边那个女孩子,也是你的同学吗?” “她不是,她是夏慕桑的心上人,看样子应该如愿以偿了吧。”少年人笑嘻嘻的,一脸开朗阳光。 “夏慕桑这个小伙子倒是长的不错,听口音是本地人吧,那个女孩子也是本地人吗?”柳琴很是好奇的继续打听。 “夏慕桑家里的情况有点复杂,他跟着他爸在外地,不过他爷爷是农大的教授,应该也算半个本地人吧,他想留京应该问题不大。女孩子不是本地人,不过要是跟他在一起,肯定会想办法吧。”少年人是本地人,注定了会留京,和夏慕桑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这话说起来也很客观中立。 柳琴听了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她留京,岂不是会增加他们遇到的机会。 少年人看继母这么关心司雨侬,有点奇怪,忽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再看一眼司雨侬,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6一般,“阿姨,您发现没有,夏慕桑的女朋友,跟我们家甜甜长的好像啊。” 不管司雨侬还是6甜甜,都长的像极了柳琴,而柳琴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容貌过人。 “哪有,一点也不像。”柳琴后悔了,她问这么多干什么,要是招来了6元生的怀疑,该怎么办。 好在6元生只是闻言看了一眼他们,竟然真的点了点头,“美女嘛,都是有点像的。” 丑人各有各的丑法,但美人都是肤白大眼睛加高鼻梁,多少有些相似。这么一说,柳琴不好意思再否认,嗔了丈夫一眼,扭头招呼服务生给他们点单。 司雨侬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又碰到柳琴,她只希望柳琴可以拿她当成陌生人,那就最好不过。 她没想过报复,一个年轻漂亮的城里姑娘,遇到上山下乡这种不人性的政策,思虑再三抛下丈夫和女儿回城,这是时代的悲剧,也是他们那一代人的悲剧。 她不想将这么沉重的负担推到她一个人的头上,但也不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就当陌生人,今生今世都不要相认,才最好不过。 “我听青青说,司叔叔要摆喜酒。”夏慕桑时不时会拿零嘴去贿赂司青青,事实证明司青青这丫头十分的好收买。 “她怎么什么都说啊。”司雨侬笑着切下一块牛排。 “可是你没有请我?”夏慕桑有点小委屈,“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个,你暑假不是都……”司雨侬及时收住话头,她想起来了,林建云从深市回来了,换了林建军过去。 “那我就当你请我了,我会提早过去给你帮忙。”夏慕桑自己给自己加足了戏份。 司雨侬又不能说不请,只好抽抽嘴角,“那好吧。” 夏慕桑和司雨侬还有司青青凑到一起,直飞密兰市,然后再坐车回到横山县的龙头村。 “既然司叔叔来接你们,我就先回奉岭,到时候我直接去龙头村找你们。”夏慕桑依依不舍的跟他们告别。 司青青已经看着面包车流口水了,“爱华哥,你又买了新车。” “咱们家现在三个司机呢,一辆车倒腾不开了,我妈就说再拿个面包车,可以载 分卷阅读147 人。”出来接女儿和堂妹,当然是开最好的车出来。 “这么说长保叔也出师了。”司长保是最后去学车的,还因为学费不够准备再攒攒,司大娘干脆帮他交了学费,赶去学车。 学完车回来,司家便有了三个司机,司大娘便又再加了一辆面包车,两辆车三个司机,轮番着赚钱。 “怎么没人租,红白喜事要拉客人的,好些私人开的公司要组织活动的,多的是人呢。”司青青还怕没人租,司爱华就跟她解释,生意有多好。 司雨侬钻进车子里,冷不丁来了一句,“爸,你接亲的时候,就用这个车呀。” 司爱华摸着头傻笑了半天,才道:“就是这辆。” “那挺好,我到时帮着布置布置。”现在大城市已经有了花店,但小地方还没有,司雨侬决定提前一天去奉岭买些鲜花回来,按照花车的样子装扮起来。这是他爸的新婚,也是他爸的新生,从见到柳琴的那一刻起,她便在心里盼着这场婚礼,越快举办越好。 鲜花的事,到底是没让司雨侬去买,夏慕桑直接开着车过来,后备厢里装了一车的鲜花。怕花蔫了,还准备了一个水壶,半路停在路边好几回,给花儿喷水。 养了一夜的鲜花,看着跟刚摘下来似的,司雨侬带着司青青在自家院子里给面包车装扮。夏慕桑不用人叫,听到声音便自己起了,硬是要凑上来帮忙。引擎盖上用大红色的玫瑰花拼成一个桃心的图案,中间站着一对新婚的小人儿。再把车身和车门上点缀一些,剩下的还能再扎个花球,一会儿给新娘子捧着。 司大娘请的厨师头天便到了,半夜起来开始准备,等面包车装扮成花车,厨房里也传来了一阵阵的香味儿。 夏慕桑去厨房拿了包子,三个人吃饱喝足,便在自家等着。他们的身份,不用过去接亲。 司爱华开着车,带上长保长寿,还有村里几个关系不错的年轻人,正好一车,一块去程家接亲。 开车来接亲,最近已经开始流行,农村也不鲜见,但扎的花车,许多人还是第一回见。程家的人看到花车过来,惊喜的嘴都合不拢。原本想着二婚,来辆车就够重视了,没想到还特意扮了花车。一下车糖果撒的到处都是,散烟是见人就发。 一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放起来,程家人已经在替司爱华催人了,“新娘子好了没有,赶紧出来,别让人等急了。” 村里人哄笑,“你们倒是拦门啊。” 司爱华红包一撒,拦门的人顿时作鸟兽散。原本也没想过为难他,现在看他样样做到位,就更不会为难了。程梅画了个淡妆,穿着司大娘给她买的红色连衣裙。刚站出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花束。她惊讶的看了一眼,竟然是鲜花,真正的花,而不是塑料假花。 这个时候,调皮捣蛋的孩子也在摸面包车上的花,个个惊叫起来,“是真的,是真花。” 大人们这才跟着稀罕起来,“竟然是真的,这得花多少钱啊,这是啥花,还有香味呢。”有人低头闻了闻,顺便打开乱扯的小孩子,“别扯,小心叫你家赔钱。” “不会哦,新人有钱的咯。”各种调笑声,充斥在村庄里。 程梅紧紧抱着花束,鲜红的花儿映衬着她的脸,露出动人的笑容,竟是凭添几分妩媚。 第78章只有你妈能解决 司爱华的新婚,司青青溜到司雨侬的房间,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司青青悄声问她,“你不打算告诉你爸吗?” “告诉他干嘛。”不用问也知道,是在说柳琴的事,司雨侬绝对不会在家里提一个字。 “也是,看她的样子,应该过的很好吧。”司青青没想那么多,翻身睡去。 “何止很好,是非常好。”司雨侬微闭上眼,心里闪过小时候的片断,然后柳琴的面貌越来越模糊,最后剩下的是奶奶和父亲的脸。 有你们就够了,司雨侬在睡着之前,心里默默念着的,正是这句话。 早起的新婚夫妻一个上山盯着请来的工人采摘龙头樱,然后开着车,送到厂子里,另一个一早就在厨房里忙活一家人的饭菜。 司雨侬和司青青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程梅。 “谢谢程姨。” “谢谢嫂子。” “不谢不谢。”程梅搓搓手,给司大娘盛粥。 司大娘很高兴的接过碗,“你也坐下,一起吃。” 桌上还有夏慕桑这个客人,不过从小看到大,司家已经没人拿他当客人,他也不客气的大口喝粥。 “一会儿你们带慕慕到处转转,龙眼湖开了好多的莲花,还引得不少人城里人来拍照呢。”司大娘叮嘱他们。 “那太好了,我正好带着相机呢。”昨天夏慕桑还客串了一把摄影师,拍了不少婚礼的照片。 司青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答应大嫂,今天要在家帮她带孩子,你们去吧。” 然后冲着夏慕桑暗中比了一个v字,夏慕桑趁着司雨侬跟司大娘说话的时候,冲司青青一抱拳。程梅在桌上看着,抿了嘴轻轻的笑。 孩子们都离开了家,司大娘和程梅收拾桌子,“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我还记得小雨小时候,跟个小豆丁似的,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摆,跟在我后头,象只小鸭子。” 程梅也是养孩子的人,闻言点头,“可不是,养的时候觉得可费劲了,现在又觉得一转眼怎么就长大了呢。” “我上山去给爱华帮忙。”程梅是个闲不住的,收拾了碗筷就要上山。 “你去盯着点也好,咱家有请的人,你看着点就行,不用自己动手。”司大娘叮嘱一声,便让她上山。 此时夏慕桑已经跟着司雨侬到了龙眼湖,果然看到湖面上飘着成片的睡莲,一个个足有碗口大小。朵聚成一片飘浮在湖面上,衬着干净透亮的湖水,着实是美不胜收。 “难怪说有人会来拍照,的确很美。”夏慕桑拍了几张睡莲,又要给司雨侬拍照。 收起相机,夏慕桑忽然说了一句,“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想回到龙头村了。” 司雨侬看着他,感觉到他似乎还有未尽之意,她忽然很害怕他会说出要跟着他一起来龙头村,幸好他什么都没有说。庆幸之余,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真是矫情啊。”司雨侬暗自骂了一句。 “如果你开口的话,他应该……”系统忽然现身,冒出一句。 不过没等他说完,司雨侬已经一句“闭嘴”让他成功噤声。 暑假过去,司雨侬再次踏上回学校的路途。 “听说林阿姨从欧洲回来了,还请了国外的设计师,在北京筹备她的公司。夏慕桑提前过去见他妈,所以这回才没跟我们一起走。”司青青在路 分卷阅读148 上跟司雨侬解释。 司雨侬有些哭笑不得,“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着他。” 司青青一摊手,“你难道看不出来,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吗?你今天说愿意和他在一起,明天两家的人就能给你张罗出一场盛大的婚礼,你信不信。” 司雨侬目光有些呆滞,司青青捂了嘴笑,难得看她吃瘪的样子,赶紧多看两眼。 “未来还有很长时间,你说你要回龙头村,那么回去之后呢。”这件事,司雨侬很少拿出来和人讨论,但司青青主动提了,她才惊觉大家的想法。 她愿意回龙头村,家人什么都没说,大概是觉得,可以回来,也可以离开嘛。 意识里,系统再次出声,“只要完成任务,你可以选择任何你喜欢的生活方式。” “我知道了。”即是回答司青青,也是回答系统。 “其实,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司青青最后总结。 “对了,你听你爸说了没有,龙头山上的土地,种过龙头樱之后,质量好了很多。我爹特意去看了好几处地方,说是种水稻都不差了。” 司雨侬心中一惊,赶紧扒开系统面板,看到进度条果然蓝了一片,心里震惊之余,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就叫厚积薄发,土地质量是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改善的,但一旦改善,就得获得大量的积分。” 系统的话让司雨侬想起来,土地质量改善是按亩送积分的,现在十几个山头种植樱桃沙棘,可想而知,这一波积分收割的有多凶残。 看样子,自己真的有希望在有生之年解决这个问题啊。甚至,再早一点。想到这种可能性,司雨侬心情顿时大好。 学校的生活波澜不惊,因为房子装修好的关系,司雨侬偶尔会在周未叫上司青青,一块去住上二天。 司青青想吃火锅,买了羊肉和青菜,还有大骨,准备熬大骨汤涮羊肉片。司雨侬则是拎着一只刚买的铜锅,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在小区里。 这年头的房子,很少有买了不住的,都是尽快装修搬家。住在这里的,一多半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也有小部分是家里条件不错的公职人员。 他们下课的时候过来,正好也是下班时间,小区里热热闹闹都是从外头回来的。 司青青正在问她,“那你同学的姑妈到底买没买呀。” “买了,不过不是这个地方,是买了人家一间旧房子,但面积够住了。”司雨侬是极力劝同学,让她姑妈一定要买房子的。当然,也是这么劝司青青的。 “等你工作以后,确定了上班的城市,我先拿笔钱给你,什么都不着急,先把房子买上再说。” “我不用你的钱,等我上班了,有工资,慢慢攒。”司青青很是自信,她早就打听过了,当老师的收入,在她眼里,还是挺高的。 “好吧,你自己慢慢攒,其实攒个首付就够了,可以找银行贷款。”反正现在才是九二年,司青青上班也是九四年左右的事,再攒几年工资,房价也没腾飞,还能够的着。 两个小姑娘说笑着走在小区的石子径上,旁边种着稀稀拉拉的绿植,这也是小区当时宣传的绿化。看在司雨侬眼里,自然是惨不忍睹,不过看别人的反应,就知道大家的接受度良好。看来这样的绿化,还是挺符合现在人的预期。 “你,你们怎么找来的。”拎着菜篮子的柳琴,在看到他们俩的时候,除了惊慌失措,还有庆幸,如果不是在下头拦住他们,等他们找上门,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司雨侬没想到这么大的北京市,就连买个房子,也能撞到柳琴。其实分析一下,这并不奇怪。现在北京市开发的房地产项目并不多,象这样规模不错,房型和地段都不错的,就更少了。 柳琴一家四口,一直挤在老公单位分的一个小二居里,实在是住不开。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了商品房,老公一咬牙,找亲戚朋友借了点钱,买了一个大三居。 搬家那天,柳琴可算是扬眉吐气,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现在,直到她在自家小区里看到司雨侬。 “让让。”司雨侬朝着自己所住的单元走去,柳琴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单元门,再上到三楼。这个小区的房子,她研究过很久,知道这一栋是小区最大的面积。虽然也是三居,却足有一百四十个平方。 她不是来找自己的,可她怎么会在这样的小区有一套房子。房子不可能是她的,就凭龙头村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 回去做饭的时候,继子回来,她忍不住在饭后跟他打听,“你那个同学,就是上回吃牛排遇到的,我好像在小区看到他对象了,他是不是在咱们小区买了房子。” “咦,原来是在我们小区啊。”6晓哈哈大笑,“不是他买的,是他对象买的,他帮人家装修,跑前跑后不知道多殷勤。” 装修这么麻烦的事,又延续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没法瞒过所有人,关系好的自然都知道一点。 “他,他对象这么有钱吗?”柳琴还是不敢相信。 “应该是的吧,放假来回都是坐飞机的。”他看到过夏慕桑订飞机票,顺口说道。 柳琴的心里狠狠震动了一下,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可是6晓没理由骗她。 司雨侬很久没看到柳琴在自己面前转悠了,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她肯退却,不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便好。 还有一个人,也很久没来了,那就是夏慕桑。 司雨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掩住自己内心的失落,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一个宿舍的同学问她,也只是装傻。 倒是听到一些传言,说是有个小姑娘天天追到学校等着夏慕桑,一会儿说是亲戚,一会儿又说不是亲戚。 还有传言说小姑娘跟夏慕桑的高中同学打起来了,闹到学校找夏慕桑谈话,让他注意影响。 司雨侬去外头的电话亭,拔打了电话,捏着话筒,她不断强调,天地可鉴,她真的只是出于关心。 夏慕桑的声音有一丝疲惫,但听出司雨侬的声音后,明显精神一振。 “你没事吧。”关心就该有个关心的样子,司雨侬继续在心里强调。 “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烦人。”夏慕桑心中一暖,这些日子,学校里说什么的都有。什么脚踩两只船,又什么玩弄感情,天知道他什么都没干过。 可是起哄的人却不管,你什么都没干过,两个姑娘家凭什么追着你不放。 他起初也想解释,可是他发现,愿意相信你的人,根本不用你解释,不愿意相信你,甚至靠着臆测往你身上倒脏水的人,解释了他们也不会听。 就像司雨侬这样,一开口就没问过事情真假,她根本没有相信过那些话。 “林阿姨知道吗?” 分卷阅读149 夏慕桑不情愿道:“告诉她干什么?” 分明是觉得丢人,这种事最不愿意告诉的,就是家长。 “这种事告诉谁都没用,只有告诉你妈才有用。”司雨侬想了想,“一会儿我给她打电话,不算你说的,算我告密。” 夏慕桑握着话筒,还不等他说话,那头已经挂断。 司雨侬开始拔打林建云的电话,她想,如果夏慕桑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叫住她,而是选择沉默,那就是不反对吧。 第79章出手 夏慕桑哭笑不得的握着话筒,想回拔过去又不知道号码。分明连喘气的功夫都没留给他,就算他默认。 另一头头林建云气的一股火从脚底直窜头顶,差点就要爆掉。 邵安娜也好,沐兴美也好,此刻在她眼里都是妖魔鬼怪。儿子不知道好歹,以为只要自己没做错事,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却不会想,如果大学的时候留下这样的口碑,以后是要跟着他一辈子的。 今后几十年,一个学校里该有多少同学,分布到全国各地各行各业,提到他就是上大学的时候就脚踩两只船。这是人品问题,而且是最重要的品德问题。一旦给人造成这样印象,以后干什么事,都会比寻常人更费力。 幸好司雨侬这丫头乖觉,知道给她打电话,不然儿子被人毁了,她都不知道。 开车去了学校,身边的秘书也是各自出动,分别将邵安娜和沐兴美带过来。 林建云当着儿子辅导员和领导的面问这两个小姑娘,“我儿子可曾追求过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有没有和你们约会过?占过你们便宜?只要谁能拿得出情书,礼物,约会的地点时间,我马上承认这人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当然是没有的,夏慕桑躲他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任何的把柄落在他们手上。 再加上林建云的气场强大,商场纵横数十年的女强人,在两个还没进入社会的女学生眼里,气场全开的时候,简直吓死人。谁敢当着她的面说谎话,不想要命了。 “既然没有,你们在学校打架,害得他差点被学校处分是什么意思?” 两个姑娘慌了,开始指责对方。 “你们是不是应该先给人家学校道个歉,不在自己学校惹事,倒跑到别人学校惹事。” 邵安娜和沐兴美赶紧给站在一边的学校领导鞠躬道歉,学校领导摆摆手,“既然都说清楚了,你们以后就别来了。” 两个人神色一黯,当着林建云的面,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让秘书把这两人送回去,林建云才返身对学校领导道:“夏慕桑这小子,觉得这件事跟他无关,所以才什么话都没说。他这个年纪,哪里知道外头人心险恶。我们当父母的,总不能看着孩子被人冤枉,您说是吧。” “当然当然,今天早上您的秘书打电话来说……” 辅导员这才恍然大悟,他说怎么这么点小事,能惊动学校领导呢。 林建云点头,“当然是真的,我的公司会捐赠一栋新的教学楼给学校。当然,请您保密,如果同学们知道的话,恐怕还以为我们拿钱买名声。” “这是自然。”后头还有许多官样文章的话,自然是让林建云放心,这只是件小事,误会而已,解开就好。 林建云从来到离开,夏慕桑完全不知情。 但是当天,就有学生会的学生干部替夏慕桑辟谣,说那两个外校的女同学,跟夏慕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当时在场,听的一清二楚。分明就是两个追求者,互相看不惯对方这才打了起来,关人家夏慕桑什么事。 事情慢慢传开,新的教学楼也在平息的谣言当中,打下地基。 夏慕桑也在周未回家时,被母亲狠狠教育一番,让他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 男人通常对这种事都不敏感,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清者自清。却根本不知道,这种谣言的杀伤力有多大。现在不解决,一辈子就得背着这个名声。以后烦不胜烦的时候,再想解释,也晚了。 邵安娜回去便跟母亲哭诉,觉得林建云给她难堪,母亲轻抚女儿的后背,任她趴在自己怀里哭了个痛快。 “露西怎么说?”露西是邵安娜的母亲给她请的家庭老师,不是大6人,留过洋也出入过有钱人的圈子。如今家世败落,两家又是拐着弯的远房亲戚,便干脆请了她来照顾女儿。是想让女儿多了解一点外头的事,穿衣打扮,兴趣爱好,行为谈吐都能更进一步。 这也是邵安娜生气的地方,“她让我建立一个跟夏慕桑一样的爱好,然后不要再刻意接近他,最好利用爱好慢慢和他产生交集。等有了交集,再甩掉以前他对我留下的旧印象,重新建立新的形像。” “这不是很好吗?”邵母觉得自己没有请错人,至少穿着上女儿不再那么盛气凌人,重新打扮过的淑女模样,更符合大家闺秀的要求。现在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也是有见识的。 “我问表哥夏慕桑有什么爱好,他竟然说,爱好就是司雨侬。”直接气得邵安娜挂电话,就差没顺着越洋电话线把他拍死在对面。 “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不知道他的爱好是什么?” “他能爱什么,不就是读书。”邵安娜嘟着嘴生气。 邵安娜不是没按露西说的试过,特意找了一个难题向他请教,结果他列了老长一个书单,让她把这些看完了,自然就会了。 露西竟然说,如果她是真想追求夏慕桑,就好好学习这几本书,看完了做出难题再去找他。 邵安娜觉得露西疯了,露西却说她根本不想付出,这个世上没有挖不动的墙角,但只靠着美貌是不够的。特别是在对方也很美,而她也没有超过对方的时候,就得另辟蹊径。 总之,露西觉得邵安娜不够努力,邵安娜觉得露西根本不懂,两个人沟通不了,讲不到一块去。 “毕业之前,你不要去夏慕桑的学校找她了。等着吧,我已经打听过了,司家那个小姑娘,说要建设家乡,以后回龙头村。夏慕桑还能跟着她回村啊,就是他想,林建云也不肯答应的。别看现在好像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真要是妨碍到了儿子的前程,你就看着吧。” 邵母笃定毕业之后,夏慕桑没了想头,只能老老实实断掉。凭两家人的关系,女儿还怕没机会吗? 露西也是个没用的,听外头吹的天花乱坠,不过总算也能掰正女儿的一些习惯,就先留着吧。 却没想到,转眼到了九三年,海南的房地产直接崩盘。邵家贷了大笔的银行贷款,还有投入的资金,全部套到项目里。 邵家人慌慌张张回京求救,林家老爷子帮他们疏通了关系,银行那边暂时不会催他们的贷款。但剩下的事,还 分卷阅读150 是得自己想办法。 有心去找妹妹帮忙,但妹妹陪着妹夫去了深市。那边的市场情况之激烈,不是北方能比的。林建军过去也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站稳脚跟。现在哪里有空能够帮邵家,不过就是打过来一百万,聊表心意。 一百万着实不少了,但对邵家的缺口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邵丽丽做惯了富家太太,根本不知道自家哥哥欠了多少钱,还打电话来问,听到欠了银行三千万,还有邵家的全部家当,当时就傻眼了。 三千万银行只是暂时不催,但迟早要还,他上哪儿找这三千万,还不是指望着妹妹妹夫。 “丽丽,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电话里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三千万都敢贷,那边的地呢,赶紧卖了呀,能还多少是多少。”邵丽丽在电话里尖叫。 能够卖得出去他早卖了,现在根本卖不掉,就算卖也是白菜价,还不上贷款还不如不卖。 怎么不敢呢,多少人贷了款在海南那边发了大财,他看着妹夫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怎么会不眼馋。林家的老爷子在,精明的很,还有个手握大权的亲妹子,他想掺也掺和不进去。可不就得自己做点什么,谁能想到呢,打算的好好的,会是这个结果。 一千一万个想不到,也晚了。 邵丽丽也没办法,她的私房钱是不少,可是跟贷款一比,就什么都不算了。 回头找丈夫哭诉,林建军手一摊,“家里的生意都归爹说了算,没有他老人家的印章,别说三千万,三百万我也提不出来,你去说,让他给钱。” 邵丽丽哪里敢找公爹要钱贴补娘家,只能呜呜咽咽的哭自己大哥命苦。 林建军见了心里不是滋味,就他那样的还命苦。跟着林家得了多少好处,要是他真是正经做事的人,何至于这样。林家人口不多,他们这么近的亲戚,要是能一起干,怎么不留他们。 就看他们干的那么事,有什么好处给他们的,自己不做,直接拿到外头倒一回手,赚个差价。这钱来的是轻松,手不脏脚不累。可是这么些年,硬是什么都没学到,没有真本事,手下也没人,只当着倒买倒卖的二道贩子,林家有什么能看得上的。 也就是关系太近了,大家都不说,林建军只是不好意思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随着林家的生意做大,一年也能跟着捞个几十万,运气好的时候,上百万也是有的。就这样还不知足,以为自己多大的本事,学人家去海南搞房地产。结果呢,赔了个底掉。 如果这样都是命苦,那怎么才能算不命苦,林建军很想问老婆,是不是把林氏集团给他们,就叫不命苦了。最好林家人还能替他们打白工,他们坐着拿钱,最不命苦。 这话到底是没出口,但老婆跟他哭叫娘家的事,在他眼里却是显得越来越烦人。 第8o章重逢 一直到司雨侬毕业,婉拒了分配的工作回家乡,柳琴也没等到她的消息,心里知道她是真的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一面庆幸,一面又隐隐觉得失望。 龙头村的消息,她打探过好几回,知道那边的日子的确是好过了。司家不仅重新建了新房子,还买了几辆车跑运输,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时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农村再好也比不过城里,她干不了农活,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适合她的。 如此这般,才慢慢放下。 司雨侬顺利毕业,回到龙头村之前,将自己设计好的计划书送给林建云。她希望将龙头村建设成为新农村,但这中间的投资不少,她需要一个投资人,当然,投资人的回报按照所列条款,也是极为丰厚的。 “你的计划很完善,但有一点,不管是产品还是旅游,都需要推广,你在这方面好像考虑的不多。” 并不是考虑不多,只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她觉得自己很难有精力两头兼顾,所以打算将销售下放到代理一级。经过了各项物资匮乏的时代,国内还有很多东西不能自己生产要靠进口,所以只要东西好,基本上不会滞销。 “销售代理这一块,可以在几个大城市成立一个办事处,请人管理,你给任务,能完成就留,完不成就换人。有本事的人很多,只要你舍得掏钱。我的建议是,渠道一定要捏在自己手上。” 林建云决定投资,是最好不过的,可以让龙头村节约很多的时间。至于销售渠道,司雨侬也决定按林建云所说,她可以代为招聘销售方面的管理人才,这样她才能放开手脚回龙头村。 有了学历做掩护,从系统中得到的很多配方都可以开始实施。村里人纯朴,有个大学生的身份,就是开建宇宙飞船,怕还要觉得理所当然。 回到龙头村之前,她本想见见夏慕桑,请他吃顿饭,感谢一下这四年来的照顾。可是夏慕桑一毕业就不见了人影,倒有点像躲着她,司雨侬心想,这样也好,省得见面了尴尬。反正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 她倒没急着回去,而是跑了几个城市,把一些工艺所需的设备看了一遍,下了定金,约定好送货的时间。再把现在没有的设备,拿出工艺图纸定制。这样就需要一些大型设备厂,还是林建云给她介绍了几家靠谱的,她一一考察过去,最后才有所选择的下定金。 这一跑几个月的时间,等回到龙头村的时候,司丰年已经把村子旁边的土地划拉过来,给她盖加工厂。 家里人一听司雨侬要做国产的黄金酒,自然是高兴的,但黄金酒的名字已经被注册了,但没关系,司雨侬用的本来就是另一种深度萃取的工艺,改名叫做龙头酒。 围绕着樱桃沙棘,从龙头酒,到萃取营养成份提取高浓度的d,d全称为超氧化物歧化酶,每毫升的含量是人参的六倍之多,可以阻断肌肤氧化所产生的自由基,修复皮肤,是一种美容圣品。还可以提炼出果素,也是一种祛痘精华液的主要成份。 以前没有足够的工艺水平,等于明明可以产生十分的价值,却因为水平不够,只能发挥三分的价值。 司雨侬初步划分两个产业,一个是酒业,打出品牌直接销售,另一个则是化妆品原材料,因为品质优秀,她准备创建自己的护肤品牌,主打纯天然的国货精品。 平整场地,开加工厂,都是需要手续的,她现在是光杆司令,一边招聘一边自己先把批文跑起来。 “没关系,咱们镇上新来的副县长,主管招商,是个特别有思想的年轻人,你跟他打个招呼,这些批文肯定来的快。”司老太太在家教孙女,该去找谁。 “是吗?那我明天先去找找他,混个脸熟。新来的副县长,姓什么来着。” 分卷阅读151 “不记得了,你只要去打听,新调来的,主管招商的副县长,准没错。” “行。” 司雨侬也不耽误时间,很快拿着所有资料,去了县政府,打听清楚副县长的办公室,走到门口刚举手准备敲门。 办公室的门,根本没关,里头坐着一个正在看资料的年轻人,看到声音抬起来,和司雨侬来了个面对面。 这人,不是夏慕桑又是谁。 司雨侬站在门口,脑子一片空白。她其实偶尔也想过,下回和夏慕桑碰面会在什么时候,又会在什么样的场面之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和他见面,而且是在横山县。 “我等你很久了。”夏慕桑站起来,走到门口,朝她伸出手。 司雨侬被动的被他牵住,想缩回来,却被他抓得牢牢的,怎么都抽不动。 “吓傻了?” “有点。”司雨侬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忽然想到,奶奶为什么不告诉她副县长姓什么,还让她第一时间来找他。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去处,独独只瞒着自己一个人。 “别怪奶奶他们,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夏慕桑就如同在她脑子里装了一台雷达一样,能通过她的一个眼神,猜出她心里所想。 就算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实在不方便多说什么。夏慕桑一直拽着她的手不肯放,“找个地方说说话。” 两个人对县城都熟的不能再熟,御膳坊的招牌又换了新的,盖了一栋三层的大楼,一层百货,二层三层饭店,做平价餐厅,生意火爆的不行。 “新开了一家茶室。”九几年,什么新东西都开始冒出头,搅点速溶咖啡就敢叫咖啡厅,挂两只烤鸭就叫茶餐厅,反正一切朝外头看齐,外头的东西,都被认为是好的。 “去广场上走走吧。”县城新修了一个大广场,面积挺大,休息日居民带着小孩子来放风筝的,打羽毛球的,热闹的紧。上班时间人就少得多了,广场即大又开阔,散步说话最方便不过。 夏慕桑自然不会拂了司雨侬的意思,到了广场,时间还很早,司雨侬是来办事的,出来的就早,这会儿才不到十点钟。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法说服你相信我,所以,干脆不说了。”夏慕桑想到这里轻笑了一下,“奶奶说你脾气太犟,不过没关系,我脾气挺好的。” 司雨侬站定在原处,抬头看他,他的脾气好吗?好像是跟前世不一样了。 这一世,他父母俱在,没有遭逢巨变,心态平和,整个人都没了前世那股戾气,变得宽和从容。 “你不愿意留京,也没关系。你也不用太有压力,我回来只是忠于自己的选择。我对经商没什么兴趣,做研究似乎也不适合我,可我又想做点实在的事业。” 然后他忽然就理解了父亲为什么对自己的工作,抱着这么大的热情。看着一片土地,在自己的手里,慢慢变得更好,这种成就感,并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也忽然理解了司雨侬放着大好前程,为什么非要回来的原因。 当然,他的理解其实有点偏差,但总归是殊途同归。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不是出自司雨侬,而是她意识里的系统。系统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随着蓝色进度条一直在推进,他也没有再拿飞机失事吓唬司雨侬。 司雨侬顾不得理系统的情绪,只觉得鼻子微酸,赶紧仰起头,对系统说道:“下点雨。” 天空下起小雨,司雨侬没动,雨丝滑过她的脸颊,眼泪顺着雨丝一起流淌下来。 夏慕桑也没动,只是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披到了司雨侬的头上。然后把她紧紧拥到自己的怀里,“你这个女人,真是狠心。” 冷心冷肠自己决定的事,就绝对不动摇。也不管别人为了她,有多煎熬。 “我没感动,只是下雨。”司雨侬嘟嚷着。 “我知道。”夏慕桑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我帮你擦掉,雨水。” 司雨侬刚掉下来的眼泪又被自己给笑了回去,举拳捶到他的胸口,“讨厌。” 夏慕桑的双臂搂的更紧了,从心底生出一股愉悦来,司雨侬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胸口传来闷闷的笑声。 她的心底也升出一种别样的情绪来,大抵就是,既然这样,不如就这样的心态。想开了,心情一松,反倒觉得自己以前矫情过了头。 依着她的心态来说,任何甜言蜜语,都抵不过实际的行动。夏慕桑如果真的想当公务员,依着他的学历和家里的关系,直接留在京城再简单不过。如果想换别的行当,不管经商还是留校,可能说都是任他选。 可是他却出乎意料的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只因为这条路上有她。 “你没理由拒绝我了,是不是,千万别说我是一个好人。”万年好人卡,只发给拒绝的人。 司雨侬被他逗的闷笑两声,雨渐渐停了,忽然听到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有彩虹。” 他们也随之抬头,广场的一角,一道炫烂的彩虹悬挂在天空中,仿若梦幻中的场景。 腰间一紧,夏慕桑环抱住她,俯下身,一个吻落到她的额头。 “你……”司雨侬愣神的功夫,夏慕桑俯身吻上去。轻柔的一个吻,辗转缠绵,又带着十二万分的温柔。 第81章源头 司雨侬和夏慕桑手牵手回龙头村的时候,最高兴的就是司大娘,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擦拭着眼角。 儿子的老大难问题已经解决,就只剩下这一个孙女,她不怕孙女能干,就怕她太能干,在感情上反而不如意。如今看到夏慕桑,她没有比这更放心的。整整一天,这嘴就没合拢过。 谈恋爱归谈恋爱,她更得加紧办手头的事,加工厂正在建设当中,布朗酒业的人请她过去说话。 两边厂址离得不远,司雨侬依言去了,布朗酒业换了几回管事的人,现在这个是直接从国内招聘的,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厂子里效益不好,便被挖到了这家合资厂。 “司小姐,久闻大名。”新来的经理叫程俊,三十出头的模样,看着就很干练。 “程经理客气了,早该来拜访您的,一直看您太忙,就没来打扰。”司雨侬和他握了握手,坐了下来。 “瞎忙,不像你,是自家生意。”程俊招呼秘书给她倒咖啡,“你尝尝,上个月去总部汇报,从那边带回来的。” “挺香的,味道也很醇厚。”司雨侬喝了一口,其实就是很普通的速溶咖啡,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称赞道。 黄俊很随意的挥手道:“一会儿给你拿一袋,我经常出国的,想带这些东西,方便的很。” 这年头能出国一次都是值得炫耀的事,经常出国的确值得拿出来大一 分卷阅读152 番。 “谢了,我平常喝的少,就别浪费了。不知道黄经理特意腾出功夫,是有何指教。”寒暄的话说的已经够多了,司雨侬现在一堆事,可没功夫瞎耗在这儿,赶紧问清楚,有事说事罢。 “听说你要开一家酒厂。”黄俊问道。 “是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厂子都在建了,工人也在招,想瞒也瞒不住。 “那龙头樱的产量跟得上吗?”前前后后,好几家厂呢,都得拿龙头樱当原材料。 “前几年一直供大于求,好多都销到外地的水果市场,当鲜果卖掉了。加我两家厂子,也不多的。”这是事实,司雨侬知道他的担心,笑道:“你们是赚外汇的,缺了谁的也不能缺了你们的,放心吧。” 黄俊尴尬的一笑,“我倒是不担心,不过,我们除了外销,也跟政府那边谈好了,准备开拓一下国内的市场。” 司雨侬拿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展颜笑道:“这是好事呀,黄金酒的名气那么大,肯定畅销的。” 咦,跟想像的不一样呀,黄俊掩饰般的笑道:“国内酒业市场那么大,用龙头樱酿酒的,也只有我们两家,怎么也用不着伤了和气。” “肯定的,钱是赚不完的,咱们两家的产能都不一定够市场所需,自个再争起来,才是浪费时间。”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黄俊虽然还有怀疑,但人家至少表面上表达了友好,他也不能显得小气。 司雨侬走了之后,黄俊便给国外的总部去了电话,得到的指示,是先将五年内的供应合同签下来。黄俊表面应了,也将事情吩咐下去,却对这件事不以为然。 秘书来送文件给他签字的时候笑道:“黄经理是不是觉得总部多此一举。” “这倒不是,补签合同保证供应量,从理论上来说没有错。不过你也是中国人,自己想想看,这些人拿合同当一回事吗?真到那时候,你觉得我能告谁?” “告了也没用,这么多农民,我就没见过有人因为撕毁合同受罚的。”秘书捂嘴笑了,这是国情,没办法的事,跟老外确实说不通。 “能不能让政府出面,让他们别盖这个酒厂,咱们不就踏实了。”秘书出主意道。 “你以为我不想,这不是办不成吗?”他们是赚外汇不错,别的事政府能依着他,但司雨侬可是当地人,还是投资和增加工作岗位的好事,这种事没法下绊子。真要这么做了,被使绊子的就是他了。人家不要布朗酒业走,但要他走,岂不是简单的很。 总之,黄俊权衡利弊之后,只要自己厂里的原材料供货没问题,别的事市场上见吧。他们黄金酒要名头有名头,合资酒厂,全套国外的生产线,要质量有质量,有他们在,谁会考虑一个乡镇小酒厂的酒,没有销量开不下去了,自然要关门。 黄俊跟总部没法说这些弯弯绕绕,只能跟秘书聊几句。 司雨侬得了这个消息却很高兴,全家人都忧心忡忡,怕她亏钱,但她却一点也不担心。 夏慕桑过来接她去县城看电影,两个人在车里聊天。 “他们有品牌有实力,肯定不惜广告,等他们把龙头樱的名声打出去了,我们跟在后头捡便宜,岂不是正好。”黄金酒肯定走高档路线,虽然九十年代的土豪不差钱,但大部分人的消费还没到那个份上,他们就做平价款。 夏慕桑看她说的神采飞扬,伸出一只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顺滑的长发披在脑后,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她的头发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晕。 “厉害。”除了夸赞,心里隐隐还有一种自豪,这么能干的媳妇,我的。 “对了,一会儿在县城给你阿姨买点东西带回去,之前我都不知道,你也没说一声,不然我提前买好就给带过来了。”夏慕桑说的司雨侬的继母程梅,刚才接司雨侬的时候,才知道程梅怀孕了。 “我也不知道,跟你一样,今天早上才知道的。”程梅一直到三个月,才吭声。司大娘应该是早就看出来了,但看程梅不说,也就没说。加上司雨侬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天天早出晚归,估计也没空跟她说这些事。 “你不用忙活,我来买就行。”司雨侬没和程梅打太多交道,只看得出来是个挺朴实的女人,家里家外干活都不惜力气,对司爱华更是没有话说。 自从娶了媳妇,他便没有再自己洗过衣服,甚至连饭碗都是直接递上手上,享福的不能再享福。 “我爸他们三兄弟,换着在省内开车,没想到现在拉货还挺赚钱的。”司雨侬前世没接触过,还真不知道,比她想像中的还要赚钱。 “肯定的,现在货物流通多快,但是运力不够。我妈都想开家物流公司了,不过人手不够,实在支应不起来这才放弃了。” “你们家就没点亲戚。”在司雨侬想来,他们家大业大的,应该亲戚也多。 “不靠谱就是拿钱往水里扔,还是算了。”夏慕桑是怕了这些人,包括邵家,也不沾着亲戚的吗?最后撕破脸和大舅大闹一场,闹得大舅差点和舅妈离婚,两家是再也不可能来往的。 从头到尾,邵家从发家到积累,靠的都是林家的资金和资源。可是当他们自己投资失败之后,却妄想让林家承担损失,林家不答应,就干脆撕破脸面胡闹一场。最后还要到处败坏林建军的名声,说他不顾亲戚的死活。 这哪里是亲戚,简直就是白眼狼。大约也是因为这件事,林建云现在宁愿在外头招聘培养班底,也不会随便从家里划拉亲戚过来帮忙。 “如果司叔叔有兴趣的话,倒是……” “不用。”司雨侬飞快的拒绝了,她爸现在的收入完全可以让一家子过上非常好的生活,以后也有她呢。现在的物流公司,可不是那么好开的,几百辆车连车带货撒出去,现在的治安,各地的重复收费,司法不清。 可以说想要搞好一家物流公司的难度,管理只是基础,更难的在管理之外的关系之上。 司爱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当女儿的再清楚不过了,绝对管不了这么大的一摊子事。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至于她自己,非要说不想赚钱当然是太过矫情,但怎么才算赚钱呢,赚多少钱才算够呢。她只希望快点完成系统的任务,解决掉生存危机,然后手里握里一份事业,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她怎么算,这辈子的钱是够花了,北京存了几套房子,还顺带在林建云开发的商业地产里,定了两间铺子。这些就是她的托底,剩下的,就准备由着自己折腾。 “听说你在雇人种花。”除了厂子的事,听说她还雇人在湖边剩下的一点土地上种了一片玫瑰花。 “反正现在村里都不种地了,基本上 分卷阅读153 全种树去了,还有几家跟着我们家买了车,他们胆子大,全国各地跑,赚的钱更多。剩下的地荒着也荒着,干脆种花。” 种花也不是光看的,送到花店一样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卧龙山脉的深处,和另一个省的戈壁滩连着,这也是之前龙头山开始沙化的原因。虽然这些年,因为种树的关系,空气质量和降雨量,特别是土壤的情况都有了改善,但戈壁滩不治理,迟早还是一个祸害。”夏慕桑说的是他们之前讨论过的事,现在有了答案,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有解决办法吗?”这才是司雨侬最关心的,她仔细考察过,只有把这个源头掐灭了,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不然她无论怎么努力,好的坏的一抵消,她的努力便要大幅缩水。 “比我们省还穷呢,钱肯定是没有的,最多出点人力。”夏慕桑当然是想不到,她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积极。 但司雨侬很快就说道:“我出免费的果苗,让他们种樱桃沙棘,签五年的收购合同。” “那可真是便宜他们了,果苗不用免费,赊给他们,让他们政府做担保,从以后的收购款里扣好了。这就已经很够意思了,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夏慕桑拦住她的好意,倒不是说非得掐着这点东西,只是他看的更清楚,免费的东西可没人稀罕。 “听你的。”司雨侬从善如流。 “上回的事,怎么不说听我的。”夏慕桑调侃道。 “因为上回的事,我已经想好了。” “行,你厉害。” 司雨侬嘻嘻笑着,“你先停一下车,有样礼物送你。” “什么。”夏慕桑将车停到路边,刚顺口问出一句,脸颊温热,鼻尖有香气氤氲。她的手,已经抚摸着他的脸颊,顺着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 他低下头,迎上她温热的唇。她一定会放电,不然为什么他会全身酥麻。她一定是山里的妖精,不然为什么能勾得他魂魄都飞了。 “你这算不算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缠绵过后,夏慕桑搂住她,久久不愿松手。 “想吃甜枣还不简单,山后头的枣树熟了,想吃多少都有。”司雨侬吃吃的笑,原本还说设一个加工厂加工一下枣子,没想到,被一家超市包了圆,有多少货吃多少货。因为价钱不错,枣子的量也不算太大,她便由着家里将枣子包给了超市。 “给他们的树里头,可以一半樱桃沙棘,一半枣树。我看枣子的销路也不错,多些树种也好试试那边哪一种容易成活。”夏慕桑其实对于戈壁滩能不能种上果树的事,抱着极大的怀疑,要不是司雨侬坚持,他还真不会费这个事去联系和考察。 “都听你的。” 听了这话,夏慕桑又忍不住笑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那甜枣呢,嗯。” 若是暧昧有实质的颜色,车厢里这会儿该堆满了粉红色,还有“扑通扑通”跳着的桃心小可爱。 第82章大结局 三年之后,北京某个小区里,呼啦啦开进一队豪车,车上扎着鲜花,一看便是迎亲的队伍。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拼命摇着她妈的胳膊,“我要去看嘛,哥哥是伴郎呢,我要当花童。” “你干什么呢,6晓的同学结婚,你让甜甜去看看怎么了。”6元生坐在家里看电视,见妻子怎么都不许女儿出门,有点生气又很奇怪。 “我这不是看人多吗?”柳琴苍白的解释道。 “你带着她下去不就行了,他的同学是林建云的儿子,有些事情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6元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妻子,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在外头帮他应酬那些家属太太们,也都适应的很好。怎么到了这儿,就跟差根弦似的,难道是因为6晓不是亲生的。 眼看丈夫的目光越来越怀疑,柳琴不敢再耽误下去,牵住女儿的手,“那我带她下去看看。” “嗯。”6元生松了口气,妻子能识大体,最好不过。 司雨侬在房间里做最后的补妆,司青青欢快的在外头跟大家报告,接新娘子的花车来了。 司大娘连声说好,几日之前,他们刚在龙头村摆过喜宴,但夫家这边肯定还要再办一场。乡下的喜宴就已经是十里八乡最热闹铺张的,没想到,到了城里,又不一样。 长保和长寿的孩子在屋里跑来跑去,程梅抱着儿子,坐在司大娘旁边陪着笑。 “我闺女和女婿还说来帮忙,幸好没让他们来,男方家里安排的这么好,我们什么忙也没帮上。” “他们要来就来嘛,你拦着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这附近的一家宾馆都被我们包下来了,住的都是他们从外地过来的同学。还差他们两个住的地方呀,你可真是。” 司大娘看了一眼程梅紧紧住的孙子,“她来了,也能跟你搭把手,别整天抱着,男孩子皮实一点好。” “这不是人多吗?”程梅讪笑着,她一直搞不懂的就是,为什么别人家婆婆当孙子当命,他们家的婆婆对孙子不过尔尔,对孙女却是掏心掏肺疼到了骨子里。 倒不是说她非要跟前头的孙女比,实在是差距太大,让她不得不多想。 司大娘眼皮子一耷拉,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听着外头接亲的小伙子敲门塞红包,忙的不亦乐乎,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别耽误了时辰。” “伯娘真偏心。”司青青去年结的婚,嫁的是省城工作的学校里,一个老师的儿子,在医院当医生。当时接亲的时候,是到龙头村,伯娘可没这么好说话。 “你有你妈偏着呢。”司大娘哈哈大笑,她没那么大的架子,跟小辈们都很好说话。打趣起来,也是互不相让。 程梅讪讪的站起来,越发觉得自己没地呆了,婆婆这话是啥意思,是说司雨侬没妈,还是说她这个当人家后妈的不合格。 “你不用多想。”司大娘有点心累的提点一句给儿媳妇,她对程梅总体还是满意的,伺候老公孩子,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对司雨侬也是客气有加,别说刁难,就是这个心都没起过。 也就是看她这样,司大娘作主,在她女儿出嫁的时候,添了一笔钱给她女儿作嫁妆,让她女儿风风光光出嫁。 但是有了儿子以后,程梅就开始有自己的心思了。这些,司大娘都当是她为了儿子,没有与她计较过。但这心思也变得敏感了,却让她很是无奈。 此时大门已开,一群小伙子又涌到了新房门口,拍着房门喊新娘子开门。司家的亲戚在屋里笑呵呵的看着,小孩子们更是兴奋的蹿来蹿去,不知道有多开心。 “媳妇儿,开门。”夏慕桑抱着捧花,上前拍门。 屋里两个伴娘大笑 分卷阅读154 道:“大声点,听不见。” 不是闹着让他唱歌,就是门着让他念诗,好好折腾一通,房门这才打开。 酒店大厅整个重新包装过,从大门口开始就是一簇簇的玫瑰扎成的花海。酒店正中的一块幕布上,正在轮播新人拍的婚纱照。 他们的婚纱是在龙头村拍的,当日湖面睡莲盛开,湖边成片的玫瑰花园盛放如同仙境。远处的山,重重叠叠正是果树的花期,一时间让过来的宾客都看了个不眨眼。 “这也太美了吧,是什么地方?” “肯定是去国外拍的,不是说国外很多漂亮的小镇吗?”有人故作聪明。 “是新娘子的家乡。”有熟悉新人的赶紧解惑。 “不是吧。” “真的假的,那非得去看看,我的婚纱照也要去那里拍。” 一下子就为龙头村吸引了诸多优质的游客,婚纱照放完一轮,一组龙头村四季景色变幻的视频也跟着播放出来。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景,更是吸引大家将旅游的行程排上日期。更有相熟的,已经开始约日子,干脆结伴去。 夏慕桑看司雨侬得意洋洋的模样,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婚礼也不忘给你的事业添砖加瓦。” 司雨侬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难道就不是你的事业了。” “我们的。”夏慕桑握住她的手,小声道:“还不知要等多久,累不累。” 婚纱是林建云从英国定制的,历时一年半的手工缝制,裙尾长长的拖在地上,美的象城堡里的公主。 “幸好只结一次婚。”司雨侬都快累死了,却不好意思喊累。 “你还想结几次,一次就够了。”夏慕桑在她手背上轻捏一下,恶狠狠道。 “够了够了。”司雨侬闷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瞧这小夫妻,真是恩爱。”宾客善意的笑着,来的大多是林家的生意伙伴,还有两个人的同学,以及夏家的亲朋。 林鸿远已经从国外回来,拿着国外大学的文凭,竟然一度让人以为他是什么高科技人才。幸好他已经进了林氏集团,跟着他爸混,倒也没有机会让人看破他留学归国的高材生的真面目。 一年后,一辆辆的旅游车带着游客来到龙头村。导游正在对游客讲述这里的传说,“相传龙头村在亿万年前,有一头黑龙死后栖身在此,身体化为山脉,所以称为卧龙山脉。而龙头山脚下的一汪碧水,就是黑龙的眼睛。” “相传龙是不死不灭的神物,每一条死后的神龙,都会用包裹着最后的灵力,飞去龙穴,再经过亿万年的孕育,孕育出一条新的神龙。但若是栖身之所土壤流失,气候异常,那么神龙就会因为缺少灵力,永远的沉睡。这世间,便会少一条神龙。” “龙头村自诩是黑龙的子孙,为了能够让神龙重归龙穴,发挥愚公精神,开发荒山,治理沙化的土地,将荒山变成良田……” 跟着导游一路进村的夏慕桑,小声问身边的妻子,“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 “刚编的。” “谁编的?” “你猜?”司雨侬一歪头,抿了嘴笑。 夏慕桑便知道了,低头闷笑,趁人不注意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好像有些人真信了。” 围着龙眼湖又是磕头又是跪拜的,可不是真信了。 “跪吧,吃不了亏。” 司雨侬轻声在意识里说道:“对吧。” “嗯,我要走了,从今往后,你不再受规则束缚,而真真实实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系统里的声音变得有些沧桑。 “我的绿米,我的樱桃沙棘,我的枣树,我的玫瑰花,我的睡莲,你还答应过我的高山茶,打算怎么办?” “长在这里的,永远都存在,没有了,也就没有了。”系统可以利用特权,让这一块的土地质量变得更好,但不能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否则太多不该存在的物种存在,若是产生了什么后果,他还是得承担因果。 “还有,你编传说就编传说,为什么要把我扯进去。”系统有些气愤,怪自己当时太过兴奋,一时不察,着了她的道。 “你又没跟我签保密协议,再说了,我倒是希望有人当真,可能吗?” 系统冷哼一声,“高山茶的树苗给你,到了合适的时间我就走,不用你送。” “那最好。”司雨侬跟他杠完,又忍不住道:“你缺不缺什么?” “得了吧,你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少操心。” “我才不操心呢,这不是怕你万一有啥事,还得回头来找我吗?到时候,我可不一定认。”司雨侬说的气势汹汹。 “反正那个,谢谢你了。”司雨侬最后很不好意思的开口,她知道,如果不是系统转换时空,她已经在那场空难中死去,家人朋友,统统不会存在。虽然他也是为了自己,但总归是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我也应该谢谢你。”系统用极少见的,慎重的语气说完,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时她和夏慕桑已经到了龙头村的家中,司大娘开着仓库的门,回头问司雨侬,“里头的树苗咋回事,是你昨天放的吗?” “是的,要种到山顶上。”司雨侬快步走过去,看到这些树苗,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抚摸着。 “我叫人来搬。”司大娘完全没有疑心,这间仓库本就是给孙女用的,时不时搬些果苗树种回来。 程梅从屋里出来,扬声道:“唉呀,小雨和姑爷回来了,我去杀吃鸡,给你们用土灶煨上。” “谢谢阿姨。”自从出嫁之后,再回来司家,程梅每回都是这样,热情的过度。就像她真是来坐客的客人一样,需要另外招待。 等全家人聚齐了,司雨侬才开口,夏慕桑工作调动,要去北京,而她则准备跟夏慕桑一起回去。 “刚刚组建的旅游公司,营销还是要放在大城市,这边的地接有人看着,让爸盯着点村里人。赚游客钱,赚归赚,不能宰客,和气生财。厂子里的事,有经理管着,隔上一二个月我会回来看一看。你们要是看到了什么事,也尽管给我打电话。” 她的事业已经和龙头村密不可分,这些事便要交待清楚。 “家里的生意,交给外人多不好,让你爸去管,不是更好吗?”程梅将碗筷撤下去,给大家倒了茶,顺着接道。 “这不是家里的生意,是咱们小雨的生意,咱们帮着看顾一点是应该的,多的我们不懂,也管不了。”司大娘端了茶杯,却不看程梅,直接去看司爱华。 司爱华便笑了,“看您说的,谁不知道是小雨的生意,这孩子能干,从那么小就开始帮衬家里。要不是她,咱们龙头村哪里有这么好,就是咱们家,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 同样,也没有去看程梅。只是把 分卷阅读155 在旁边玩耍的儿子抱到了怀里,“好好读书,以后跟你姐一样出息,要是没那个天份,就接老子的班,送去学车,当个司机也饿不死。 ” 司大娘嗔了儿子一眼,“胡说什么呢,都是你的娃,没道理这个读书就不成,现在条件多好,一定要读书。” 话题很快转到了孩子读书上头去,程梅臊红了脸,借着添水,拎着茶壶出去,便再也没有进来。 司大娘把手按到孙女的手背上,“你不用担心。” 司雨侬摇头,“我不担心。” 把弟弟从父亲手里接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亲,拍拍他肉乎乎的脸蛋,“出去玩吧。” 小孩子早就不耐烦坐在屋里了,听到这话,一溜烟跑了出去。家里的院子大,还特意为他搭了个秋千架,还有小木马,不用出门就能消磨一天。 三年后,北京的别墅里,司雨侬叉着腰喊道:“夏萌萌,你给我出来。” 一个豆丁大的小人儿,蹶着屁股把自己的头捂在一丛花草的后头,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女魔头的眼中。 司雨侬上前一把将她拎起来,“说,屋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打碎的。” 萌萌滴溜着眼珠子到处看,司雨侬冷笑,“爷爷奶奶不在家,你爸也不在家,没人能救得了你。” 小儿这才感觉到了害怕,双手捂住小胖脸,一脸惊恐,扭着小身子挣扎,“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司雨侬气乐了,还没拎进屋,就听到汽车的声音,萌萌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爸爸,救命,救命。” 夏慕桑把夏萌萌从司雨侬的手里解救出来,顺手架到自己脖子上,“又怎么惹到你妈了,我告诉你,你喊我没用,咱爷俩一块挨揍。” “哼,你就惯吧。”司雨侬进屋一指地面摔碎的花盆和一地的土,“让她自己收拾,不然永远不长记性。” “你摔花盆干嘛,它碍你的眼了?”夏慕桑很奇怪的问女儿。 “有花,送妈妈。”夏萌萌伸着肥嫩的手指头,指着花瓶里插的花束,这是夏慕桑昨天送给妻子的,她很高兴的亲手一支支修剪后,插到了花瓶里。 原来女儿是发现妈妈收了花很高兴,所以也想送花,找来找去,可不就找到了离她最近的花盆吗? 司雨侬进书房,处理积累的公事,不一会儿,听到敲门声。 夏慕桑牵着女儿进来,女儿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冲着她笑。 “都收拾好了。” 夏慕桑没有回答她,而是把女儿举了起来,女儿双手捧着一支百合,送到司雨侬的面前,“妈妈,送你。” 司雨侬“噗嗤”一笑,抱过女儿,把她放到书桌上,亲上她的脸颊,而另一边,夏慕桑也亲了过来。小姑娘挤在中间,手里拿着花,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