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娇娘 卷四》 第1章 【注: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客服。】 【正文开始】 路记的掌柜是个肥墩墩的老头子,圆滚滚的身子,圆乎乎的脸,不知是不是职业病,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像庙里的弥勒佛格外亲切。 一听潘清就是衙门里的潘神捕异常兴奋,忙请去客室待茶,潘清推辞不过,吃了一口,顿觉满口生香,不禁道:"好茶。" 胖掌柜搓着手道:难得潘捕头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也没什么好的招待,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刚从南边儿捎来的观音茶,给潘捕头尝尝鲜儿。" 潘清:"多谢路掌柜盛情,今日潘清来此叨扰,是有件事想问清楚。" 路掌柜笑眯眯的道:"你是想问小杨秀才早上拿来的那个扇坠子吧。" 潘清点点头:"正是。" 路掌柜:"说起这个扇坠子,还得从姚小姐说起,不瞒您,姚府是我们路记的老主顾,府里的玉器大多出自小店,姚小姐闺中所用饰物钗环,也大都出自小店的老师傅之手,上月里姚小姐来小店定了一副玉兰花的耳坠子,来取的时候正碰上许家公子,两人不防头撞了满怀,许公子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姚小姐红着脸跑了,过后许公子呆呆的望了一会儿,跟伙计扫听是谁家小姐,伙计是说姚府小姐,又问来做什么,后来叫比着姚小姐的耳坠子在小店定了一个玉兰花的扇坠儿,不几日叫小厮取走了。" 潘清:"这姚小姐定玉兰花的耳坠子可有什么缘故?" 路掌柜道:"只因姚小姐闺名唤作玉兰,因此这位小姐最喜玉兰花,首饰也大都是玉兰花的式样。" 潘清点点头:"多谢路掌柜了。" 谢了路掌柜出来,小侯爷道:"是不是该回衙门了。" 潘清摇摇头:"还需去许府走一趟。" 小侯爷微微皱了皱眉:"我可跟你说,你别瞧许府在这冀州府不显山不漏水的,却不是好惹的,这许又安可是许广丰嫡亲的侄子,许广丰膝下无子,许家门上就这么个一根儿独苗,你若把他拿了问罪,许广丰岂能善罢甘休。" 潘清:"不说许大人是有名的铁面无私吗,莫非会徇私情。" 小侯爷:"许广丰是铁面无私,可自己的亲侄子问罪,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潘清摇摇头:"若徇私情,妄称什么青天大老爷,岂非笑话。" 小侯爷:"你还真指望他六亲不认啊。" 潘清:"有那扇坠子在,此案无论如何跟许又安也脱不开干系,之所以未直接提审,一是证据不足,二我认为许又安并无作案动机,即便如此,却也要问问清楚,他的扇坠子如何会在杏儿身上,若不登门拜访,便只有提审了,小侯爷觉得哪个更妥帖些。" 小侯爷:"还是登门吧,只不过,本世子与许府并未往来,想必你也一样,如何登门拜访,难道硬闯。" 潘清把手里的扇子晃了晃:"有这扇子何愁进不得许府。" 小侯爷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物尽其用。" 小厮宽儿拿着扇子跑进了书斋:"少爷,外头有三位公子前来拜访少爷。" 许又安愣了愣:"三位公子,可是我过往的同窗?" 宽儿摇摇头:"不是,都是生脸儿的,宽儿一个都不认得?" 许又安:"既如此,寻个借口推脱了便是。" 宽儿:"可那位姓潘的公子说让奴才把这个扇子给少爷,少爷您瞧,这扇子不稀奇,可这扇坠子不正是您在路记定的那个玉兰花扇坠子吗?" 许又安接了扇子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这扇坠儿我不是让给杏儿了吗,怎会在别人手里?你莫不是没交给杏儿吧" 宽儿:"是奴才亲手给的杏儿,杏儿答应了奴才会寻适当时机用这扇坠子探探小姐的意,奴才也不知为何到了他人手里,刚一见也吓了一跳,要不少爷还是出去看看吧。" 许又安把那扇子拿在手中站起来出了书斋,一路往前厅行来。 这许府倒是颇有待客之道,潘清跟小侯爷正坐着吃茶,等下人出去,明德小声道:"师傅刚那小厮一瞧见那扇坠子脸色都变了,必是见过。" 潘清:"路掌柜说是许家的小厮取走了扇坠,这扇坠既是许少爷的私物,取货的必是他的小厮,自是见过。" 小侯爷:"刚那小厮的脸色可不大对,莫非真是许又安起了歹心,半夜入姚府杀人,这说不通啊,若说图色,那个杏儿虽生的并不难看,要说姿色也着实算不的出挑,刚咱们一路过来,就这许府的丫头,比杏儿好看的比比皆是,许又安是许府少爷,若是想收个通房丫头还不容易,用得着大老远惦记姚府的丫头吗,若说图财就更不可能了,可若不是许又安杀人,刚那小厮的神情又怎么解释?" 正说着,就见许又安带着刚的小厮走了进来,潘清站了起来:"在下潘清冒昧登门拜访,还请许少爷见谅。" 潘清?许又安愣了愣,听着名儿怎么有些耳熟呢,打量了潘清一遭,见是一位斯文清俊的少年公子,更加疑惑起来:"不知兄台来寻又安,有何赐教?" 第2章 潘清:"赐教不敢当,只是想问问许少爷,这扇坠子可是少爷之物?" 许又安点点头:"正是。" 潘清:"既是许少爷之物,何以会在姚府丫头身上?还请少爷为潘清解惑?" 这扇坠子之所以会在杏儿身上,是自己让宽儿送与杏儿的,想以此为媒,成就自己与心仪佳人的姻缘。 此事说出来也没什么,却干系姚小姐清誉,若传出去只怕不妥,想到此,不免有些为难。 宽儿见少爷一脸为难,不禁道:"你们是什么人?问我家少爷这些做什么?" 明德:"你这么大声儿做什么?我师傅的名头说出来吓死你。" 潘清瞪了明德一眼:"不满许少爷,姚府一个叫杏儿的丫头,昨夜被人勒死推入姚府的荷花池子里,今儿一早被下人发现,捞了上来,报到官府,仵作验尸之时,在杏儿身上发现了这个扇坠子,询了路记掌柜方知是少爷私物,故此潘清方才冒昧登门拜访,此干系人命,望少爷能据实以告,莫有丝毫隐瞒。" 潘清一番话,许又安主仆二人脸色大变,许又安:"你,你说什么,杏儿被人勒死了?怎么可能?你,你是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潘清:"在下是府衙的捕头,负责侦破此案寻找真凶?" 宽儿忍不住道:"你,你就是那个潘神捕?" 明德:"原来你知道我师傅的大名。" 许又安脸色发白,半晌才道:"我,我并不知杏儿之事,那日在路记见过姚小姐一面之后,便生了思慕之心,便让宽儿把这个扇坠子交给姚小姐的丫头杏儿,让她帮我探探姚小姐的意思,若有意,便禀明父母,请媒人上门提亲,实不知杏儿被人勒死之事?" 许又安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一个颇严厉的声音:"畜生。" 随着这一声,进来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文生,一张脸气的通红,一进来不由分说,抬腿就是一脚,把许又安踹到在地,接着便左右看了看,正赶上一个丫头拿着鸡毛掸子进来,一把夺在手里,照着许又安没头没脸就是一顿暴打,许又安倒是硬气,直挺挺跪在地上,不闪不躲,任那鸡毛掸子打在身上。 潘清跟小侯爷何曾想到会碰上如此暴烈的场面,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等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拦住:"许老爷息怒。" 这许老爷倒是很给潘清面子,住了手,却仍气的不行,指着许又安大骂:"你这畜生不思念书进取,成日在这些邪门歪道上下功夫,如今惹了人命官司上身,我许家祖宗的脸面都让你这畜生丢尽了。"说着,忍不住抬脚又要踹过去。 小侯爷眼疾手快的拉了许又安一把,才免于又挨了一脚,心说,这么一比,自家老爷子的脾气可比这位许老爷温柔多了,这位简直就是粗暴,这哪是儿子啊,分明是冤家,那咬牙切齿的尽头,恨不能一脚踹死才解气呢。 心里对这许又安不觉多了几分怜悯,有这么个暴脾气的老子,能平安长到这么大,还没缺胳膊没短腿儿的着实不易。 潘清拉着许老爷坐在椅子上道:"许老爷息怒,此案还未查清,尚不知与许少爷有无干系?" 许老爷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若不是这畜生心生邪念,哪会牵连到这样的人命案中。" 小侯爷嗤一声乐了:"许老爷,我说一句话您别不爱听啊,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看您家少爷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您不就早给他娶个媳妇儿家来,还不让人家心里想想啊,您这也不讲理了些。" 许老爷瞪向小侯爷:"你是什么人?" 潘清生怕许老爷脾气上来,过去给小侯爷一脚,忙道:"这位是靖远侯府世子。" 许老爷脸色缓了缓:"不知小侯爷驾到,失礼了。" 小侯爷:"好说好说。" 许老爷却道:"只不过,许某教子乃是家事,即便小侯爷身份贵重,也管不到许某的家事吧。" 小侯爷摸了摸鼻子:"是本世子多事了。"心说着许广丰哥俩还真是一个德行,都是油盐不进的主儿。 许老爷显然对潘清印象颇好,对潘清说话的时候,脸色都格外和缓:"潘捕头不用顾忌我许家,若这畜生果真作奸犯科,只管带走按律处置,若杀了人便让他去抵命,我许某绝无二话。" 潘清倒未想到许家老爷是这样直接的性情,忙道:"许老爷莫急,此案尚未查清,目前只是有些事情想询问令郎。" 许老爷道:"潘捕头不用替这畜生说话,若他安生在家读书上进,他的扇坠子怎会跑到人家小姐的丫头身上,必是他起了邪念色心,想与人家小姐私会,方才把扇坠子给了人家,惹出这番祸事来了。" 潘清:"许老爷这话有些重了,少年男女,互相思慕也是人之长情,只发乎情止乎礼便吴大碍。" 第3章 许老爷看向潘清:"若这孽子知道分寸,就该知道男女之间不该私相授受,况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他自己却街上寻的,传出去不是让别人戳我许家的脊梁骨吗。" 潘清算是知道了这许老爷就是榆木疙瘩脑袋,根本不开窍,不免很有些可怜许又安,有这么个古板的爹,还真是够倒霉的,估摸是被压抑坏了,以至于物极必反,想来个自由恋爱,可惜还没成呢,就摊上了人命官司,运气着实差了些。 潘清咳嗽了一声看向许又安的小厮:"你叫宽儿?" 那小厮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回,回颇捕头老爷话,奴,奴才正是宽儿。" 潘清:"你别怕,我就是随便问几句话,你照实回答就好。" 宽儿:"捕,捕头老,老爷请问?" 潘清:"你家公子何时让你送的这个扇坠子?" 宽儿:"我家公子那日一见姚家小姐,便心生爱慕,特意在路记定了这个玉兰花的扇坠子,叫奴才寻机会交给姚小姐跟前儿的丫头,奴才见少爷实在难过,茶饭不思,便想了一个法子,想到丫头婆子进出都是走角门,奴才便在姚府角门守着,果然见杏儿出来,奴才便一路跟着她,到了街上寻机会上去跟她搭话,本还怕她不搭理奴才,不想她倒记着奴才,一照面就问是不是那日在路记碰上的,还说她们小姐被我们少爷撞了的事儿,言语间听着像是姚小姐对我家少爷也颇有意思,奴才便大着胆子,把我们少爷的扇坠子给了她,托她去探探小姐的心意,说起来不过是前儿的事儿,不想就出了人命,奴才实不知啊。" 潘清:"你给杏儿扇坠子的时候在何处?周围可有旁人?此事事关重大,你需想仔细再答。" 宽儿仔细想了想:"这样的事儿自然不能在大街上说,奴才是跟着杏儿,见她进了李家的绣线铺子,才跟进去说的,当时除了卖绣线的李婆子,并无旁的主顾。" 李家的绣线铺子?潘清略想了想道:"你确定除了那李婆子并无旁人知道此事?" 宽儿:"奴才确定。" 许老爷喝骂一声:"我说这逆子怎么成日不学好,原来都是给你们这些奴才带坏了,来人把这带坏主子的混账奴才拖出去给我照死里打。" 宽儿吓的脸色都变了,忙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许老爷哪会听他求饶,挥手连声叫拖下去,许又安却够义气,一下子挡在了宽儿跟前儿:"不是宽儿带坏的我,都是我思慕姚家小姐,逼他去的,爹要打就打死我好了。" 许又安这一番话不吝于火上浇油,许老爷气的脸色铁青,指着他浑身直哆嗦:"你个畜生逆子,与其留着你这样的混账给我许家的祖宗丢人,还不如尽早打死的干净,把他拖下去狠狠地打。" 许又安却不怕,站了起来:"不用拖,我自己走。"竟真要出去挨打。 潘清皱了皱眉,本来这般暗里登门就是不想惊动许府,不想如今却越闹越大,瞧许老爷这咬牙切齿的劲儿头,说不准一气之下真能把亲儿子打死,就算打不死,落个残疾也是麻烦啊,尤其这事儿还是因自己登门而起的,这么个全须全影儿的大好青年,也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实在没必要如此。 想到此,忙叫明德拦住许又安,自己对许老爷躬身一礼:"许老爷可否听在下几句?" 许老爷还是颇给潘清面子的:"潘捕头请说。" 潘清:"此事虽令公子的做法有不妥当之处,却也并非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许老爷一气之下把令公子打个好歹,日后便他再苦读上进,只怕也不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了,不若许老爷看在潘清与小侯爷的面子上,且熄盛怒,对令郎小惩大诫,以观后效。" 许老爷看了她一会儿:"既潘捕头跟小侯爷出口讲情,老夫也不好驳,那么依潘捕头,该如何惩罚,这孽子才会知道上进?" 潘清愣了愣,许老爷是问自己怎么惩罚许又安,这爹教训儿子,自己说清是心有不忍,怎么这许老爷倒问起自己来了,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应对。 小侯爷瞥了她一眼,暗暗好笑,心道让你小子管闲事,管出事儿了吧,又有些不忍潘清为难,遂开口解围:"既然许老爷一直说许少爷不思读书上进,依着本世子不如就罚令郎闭门苦读岂不好。" 许老爷点点头:"如此,就听小侯爷的,逆子算你运气,还不过来谢过潘捕头跟小侯爷,若非他们二人替你讲情,今日便拼着我许家断子绝孙也绝不能让你给我许家丢人。" 许又安这次倒听话,过来谢了他们。 摊上这么个严父,潘清很是可怜他:"许公子不用客气,我等叨扰半日,也该告辞了。"撂下话忙不迭的走了。 出了许府,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明德心有戚戚焉的道:"这许老爷是亲爹吗,怎么跟阎王似的,刚他那样子恨不能把许少爷打死才痛快呢。" 第4章 小侯爷点点头:"之前我还觉得我家老头儿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数次怀疑,我不是老头儿亲生的,如今方能肯定,本世子真真儿是我家老爷子的亲生儿子,我家老爷子每次虽也喊打喊杀的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哪跟这许老头儿似的,这哪里是父子,活脱脱一个冤家对头啊。" 说完见潘清一副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道:"琢磨什么呢,不是给许老头吓着了吧。" 潘清摇摇头:"我在想,这许老爷刚才是不是就等着你我说情呢,若以常理来论,许又安不思读书上进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如果许老爷真舍得下狠手,这会儿许少爷哪还能如此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小侯爷:"你是说这许老头儿也跟我们家老爷子一样,雷声大雨点小。" 潘清想起刚才不禁笑了起来:"这许老爷还真是,差点儿把咱们都糊弄过去,若许老爷果真如此严厉,想必再给许又安几个胆子也不敢思慕人家小姐。" 小侯爷:"这话我可不信,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这么大的小子,若是心里不惦记姑娘,不是身子有毛病,就是有龙阳之癖。"说着似有所指的瞥了潘清一眼:"所以说,潘兄有时候还是不要太正经,若给别人误会有特殊癖好,可就不好了。" 潘清看了他一眼:"虽男女之间互相思慕是人之常情,可这思慕的人太多了,就不是常情而是滥情,尤其有的人还不是思慕,只不过是图一时之快,去寻乐子罢了,这样的人比滥情还滥情,小侯爷觉着潘清说的可有道理?" 小侯爷:"你不用拐弯抹角,我知道你是说本世子呢,本世子这叫及时行乐,免得白来这世上一遭,你看这世上的美人就跟那花园子里的花一样,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各有各的美,本世子要是专注一个,其他的岂不可惜了,而且,本世子这叫多情,不叫滥情,你一个没开荤的童子鸡,说了也不明白。"说着左右看了看:"别蘑菇了走吧。" 明德愣了愣:"走去哪儿?" 小侯爷一扇子敲在他的额头上:"跟了你师傅一天了,怎么还这么不开窍,刚那个宽儿在哪儿把扇坠子交出去的忘了不成。" 明德挠挠头:"小侯爷是说,去李家的开的那个卖绣线的铺子。" 小侯爷:"还不算太笨,走了。" 三人从许府又去了李家铺子,李家的铺子不在闹市的正街上,在一条胡同里,扫听了几个人才找着地儿。 刚拐进胡同,老远就瞧见一个五十多的婆子正倚着门框纳鞋底子呢,一边儿纳一边儿往这边儿瞅,一瞧见来了人,把鞋底子往咯吱窝里一塞,就迎了过来:"您几位不是来买灯笼的吧。" 明德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买灯笼的?" 那婆子:"您瞧瞧这个胡同统共就两家,除了老婆子的杂货铺子,就是里头扎灯笼的刘瘸子,老婆子的杂货铺卖的都是针头线脑儿的小玩意儿,您几位哪会买这些东西,倒是刘瘸子扎的灯笼,还可能。" 小侯爷道:"针头线脑我们用不上,灯笼我们买来做什么?" 那婆子嗤的笑了:"这个您几位可瞒不过老婆子,这刘瘸子虽说腿瘸手却巧,扎的的灯笼新奇好看,尤其那个兔儿灯,两只眼睛还会动,活灵活现的,姑娘家见了最爱,前头可有几拨像您几位这样的书生来买灯,为的是哄心爱的姑娘欢喜,老婆子猜的可是?" 小侯爷:"还有这样的事儿,你说的刘瘸子就是前头哪个门吗?" 那婆子:是前头那个门,只不过您几位今儿来的不巧了,刘瘸子串亲戚去了,今儿一早就走了,说亲戚家远,得宿一宿,明儿晚上才能家来,您几位要是买灯后儿一早再来吧。" 小侯爷颇为遗憾:"可惜,可惜,不然倒是可以买几盏。" 潘清生怕他没完没了,开口道:"我们不是来买灯的,我们衙门的捕快,因姚家丫头杏儿昨儿在花园里被人勒死推到了荷花池子里,姚家报了案,听姚小姐说前日她曾来你铺子里买了绣线回去,故此来查问查问。" 潘清话音一落,那婆子腿一软险些栽倒,忙扶着墙站住:"天老爷怎么好端端的会出这样的事儿,那可是多好的姑娘啊,怎么有人忍心把那么个好姑娘勒死呢,真是作孽啊,干这样的缺德事儿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吗。" 潘清:"这么说前日杏儿的确来过你的铺子?" 那婆子:"老婆子可给吓着了,这会儿心直扑腾,您几位先进来坐坐,等老婆子喝口水再跟您细说。"说着把几人让到了铺子里。 李家是个独门独院,正因如此把临街的一边儿改成了门面开了间杂货铺子,卖的都是女孩儿家做针线用的东西。 明德:"这铺子就你一个人?" 那婆子灌了半碗水下去才道:"我家男人在外头寻了个拉脚的活儿,天一亮就走了,不到掌灯回不来,小子在外头跟人学铁匠,一年到头就过年家来。"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79章节】。 网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网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网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第5章 潘清打量一遭道:"你这铺子平常来的都是女子吗?" 那婆子:"您也瞧了,我这铺子卖的就是针线上用的东西,男人哪里会来。" 潘清:"刚你说的那些去刘家买灯的,难道不会顺便来你这铺子里逛逛吗?" 那婆子摇头:"瞧您说的,我这铺子也开了有些年头了,谁还不知是卖什么的,那些念书的秀才郎,可不会来我这儿费工夫。" 潘清点点头,伸手把柜台一头的折扇拿在手里,唰的打开看了看:"这扇子倒是别致。" 那婆子脸色微变了变:"这是我家男人家来的时候在道上捡的,让我好一顿数落,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捡了把扇子就当好的了,又不是捡了金元宝,便随手丢在了柜台上,想着等那些买灯的书生来了,问问是不是他们掉的。" 小侯爷拿过去看了看不禁笑道:"这扇子的主人必是个色鬼无疑。" 那婆子愣了愣:"老婆子不识字,见这上头写得密密麻麻像是诗文,才猜着是哪位书生的物件,怎么是色鬼。" 小侯爷:"的确是好诗文,垂绣幔,掩云屏,想盈盈。双枕珊瑚无限情,翠钗横。几见纤纤动处,时闻款款娇声。却出锦屏妆面了,理秦筝,当真好词,好词,只可惜潘兄怕不能领略其中妙处。" 潘清不理会他的调侃,这诗词一道自己虽不大精通,可这样露骨的艳词还是看的大致意思的,别说自己就是明德瞥了眼,一张俊脸都忍不住红了起来:"什么人竟把这样的词写在扇子上,实在有辱斯文。" 那婆子:"哎呦,老婆子可不识字,不知这上头写得什么,看我回来不骂我家那糊涂虫,什么不好捡,捡了这样的东西,我看还是烧了吧。"说着就来拿潘清手里的扇子。 潘清:"与其烧了,不如送我。" 那婆子讪讪的点头:"捕快老爷喜欢便拿去吧。" 潘清收了起来看向那婆子。 那婆子才后知后觉的道:"瞧老婆子这记性,一打岔倒忘了回捕快老爷话,前儿一早杏儿就来了,说要买几样鲜亮颜色的绣线回去打络子,在这儿挑了大半天。" 潘清:"就她一个人?" 那婆子:"哦,您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跟着杏儿后头来了个小子,瞧着十三四,可惜眉角上长了一颗黑痣,不然还真是个俊小子,跟杏儿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后来塞给杏儿个什么东西就走了。" 潘清:"可知他们说了什么?" 婆子摇摇头:"我瞧着两人那近乎劲儿,倒像是相好的,那好意思听他们说什么,加上他们声也不大,也听不清,不是那小子下的手吧。" 潘清:"目前尚且不知,既问清楚了,我们也不打扰你做生意了。"那婆子送着三人一直出了胡同口,方才回去。 从胡同出来,到了街上,小侯爷见潘清往对面走不禁道:"走错了,那边儿不是回去的路。" 潘清:"这都晌午了你们不饿吗,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小侯爷坐在板凳上,用筷子挑了挑碗清汤寡水的面条,看了眼对面吃的正香的潘清,忍不住道:"我说你至于这么省吗,莫非是怕将来娶媳妇儿拿不出彩礼钱,所以从这会儿就开始攒银子呢。" 明德听了这话一口面差点儿喷出来,怕师傅面子上下不来,忙憋住把嘴里的面吞了下去。 潘清:"你不吃的话,给我。"说着就要去拿小侯爷跟前的那碗面。 小侯爷忙捂住:"你吃了,我不得饿着啊。"说着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吃完了,又喝了半碗面汤打了个饱嗝道:"就算吃面做什么非在这儿吃,保善堂旁边那家不是挺好吗。"说完见潘清根本没搭理自己的意思,而是脑袋看向对面,不免顺着看过去不禁道:"那不是刚那个李婆子吗,这大晌午头上不在家做饭,出来做什么?而且还贼眉鼠眼的,一副做贼的样儿。" 潘清站起来,把钱放在桌子上:"咱们远远的跟着,小心些,别让她发现。" 三人且走且停,跟着李婆子七拐八绕的到了一条胡同口,眼见李婆子进了最里头那个院子,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出来,急匆匆的往家去了。 等李婆子走了,潘清几人进了胡同,在最里头的那家院子门前站定,虽说也是小门小户,可明显这家日子富余的多,门都是新漆的,门前两个气派的石墩子,一个刻着连年有余,一边是鲤鱼望月,比之别家气派的多。 潘清正琢磨李婆子跑这儿来做什么?忽的门一响从里头开了,走出来一个婆子,跟潘清正打了个照面,那婆子一张脸变了变立马就恢复过来,笑道:"哎呦,这不是衙门的潘捕头吗,怎么今儿来了这边儿。" 潘清也是一愣:"孙大娘住在此处?"那婆子不是别人正是冀州府有名的孙媒婆,上回登门给潘清说亲的那个。 第6章 孙婆子:"可不是,老婆子自打出门子就住在这儿,这一晃都几十年了,潘捕头这是来查案子不成?" 潘清:"随便走走,大晌午的孙大娘这是要出去?" 孙婆子:"不,不出去,刚模糊听见像是有叫卖声儿,就出来瞧瞧,难得潘捕头来这边儿,若不嫌弃,进屋里坐坐吃口茶吧。" 潘清:"多谢孙大娘,只可惜衙门里还有事忙,日后若有机会再来叨扰。"说完出胡同走了。 明德道:"师傅,您认得刚那婆子啊?" 潘清:"她是孙媒婆。" 明德:"师傅怎么会认得媒婆子?" 小侯爷笑道:"这婆子莫非就是上回登门给你说姚家小姐的孙媒婆吧。" 潘清点点头:"正是她。" 小侯爷:"这孙媒婆上门给你说的不正是姚家小姐吗,而死了的杏儿又是姚小姐跟前儿的丫头,许又安的扇坠子是宽儿在理婆子的杂货铺子里交给的杏儿,咱们刚前脚一走,后脚儿李婆子就跑到孙媒婆这儿来,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牵连?" 明德:"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哪能有什么牵连?" 潘清:"不然,这所有的人都跟姚小姐有关,许又安是因思慕姚小姐,进而让宽儿私下传递扇坠子作为定情物,正好在李婆子的铺子里,而李婆子跟苏媒婆必然有干系,孙媒婆又得了姚半城所托,为姚小姐寻亲事,这所有的事儿看似毫无干系,却又都能串到一起,这其中必然有个关键之人。" 小侯爷:"即便如此,又怎么找到杀死杏儿的真凶?" 潘清:"或许,这个关键之人便是杀害杏儿的真凶。" 小侯爷:"那如何找这个关键之人?" 潘清拿出那把扇子打开:"若我所料不错,线索应该就在这把扇子上:"若能知道这扇子上的诗词是何人所写,便能找到这把扇子的主人,也就是此案的关键之人。" 明德探头看了看:"可是这字一看便不是名家手笔,且题写了这样有辱斯文的诗词,只要还要些脸面的,必然不会落款,既非名家也没有落款,去何处寻这题写之人?" 潘清:"寻常读书人,手里的扇子即便粗劣,也会题一两句别致静雅的诗句,什么人会把这样的词句题在扇子上?" 小侯爷:"就是说,就算本世子都没见过把这些淫词艳曲往扇面子上写得,写了还拿在手里显摆,若真有这样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不识字,被人使坏算计了。" 明德:"我倒是想起来了,举凡卖扇子的地方,那些掌柜的异常精明,会寻人写画扇面子题写诗文什么的,有些手头紧的,就会做些这样的营生,所以那掌柜眼毒的很,一看字大约就能知道是何人所写?" 潘清点点头,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个,问问卖扇子的不就知道了,拍了拍明德:"你说的是,咱们这就去卖扇子的铺子问问。" 连着跑了三家都说不知道,到了第四家掌柜的一看那扇子就道:"这个是范秀才的字,他家就住在城根儿地下范家村,听说如今在小隆兴寺附近摆了摊儿,靠着代写书信状子糊口,他的字寻常,您几位要是想找好的代笔,我认识不少,甭管是丹青还是题字都比这范老头强得多,管保您拿出去有面子的很,您瞧我这儿有样子,这是谁谁画的,这是谁谁写得……"掌柜的异常热情,拦着他们死活推销他店里的扇子。 小侯爷把自己扇子递了过来:"掌柜的是行家,若有比我这把扇子顺眼的,买上几把也无妨。" 掌柜的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一接过去顿时双眼发亮:"这可是把难得好物件,这扇骨蜡黄玉润、丝纹纤细、光洁明亮,这是真正的水磨玉骨啊,这上头镂空刻的是赤壁赋,如此巧夺天工的手艺,也只有金陵王记的老师傅能做的到了,还有这扇面子是花纹清晰的绵料宣纸,上胶矾裱制而成,厚薄均匀、平正牢韧、久用不裂,还有这上面的这幅水墨丹青这是,竟是真迹……" 他话未说完,小侯爷把扇子拿了过来:"怎么样,你这儿可有比我这把顺眼的?" 那掌柜的摇头:"莫说小店就是整个冀州城也寻不到比您这把更金贵的了。" 小侯爷笑了:"既如此,可不是我们不照顾你生意了,潘兄走了。" 从扇子铺出来,潘清忍不住拿了他的扇子过来仔细看了看:"你这把扇子我瞧着也不过寻常,怎么就把那掌柜的吓成那样儿了,真没见识。" 小侯爷翻了白眼:"是你没见识才是,那掌柜的倒是个识货的。" 潘清:"扇子能扇风就好了,弄这么复杂做什么,劳民伤财不说,实在多此一举。" 小侯爷:"亏了你还是个读书人呢,这是读书人的雅趣懂不懂。" 潘清:"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读书人,我只是个捕快。" 第7章 小侯爷略想了想还真是,这小子从未承认过自己是读书人,都是别人说的,可他长了这个品相,又念过书,肚子里的学问也不少,除了少了些雅趣之外,怎么不能算读书人了。 说话到了小隆兴寺,却没找到掌柜说的那个范秀才,问了旁边摆摊的才知道范秀才好几天不来摆摊了,听说好像病了。 三人又去了范家村,找到了范家,是个极破烂的院子,院子里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也没有鸡鸭,根本不像过日子的,从破烂的篱笆墙进去,听见屋里一阵咳嗽,大约听见外头有动静,屋里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啊?" 明德:"我们是衙门里的捕快来查问些事情?" 屋里又是一阵咳嗽,接着悉悉索索像是下地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个满脸病容的花白胡子的老人,瞧着得有六七十岁了,穿着一身破烂的儒生服,拄着拐杖,一走三晃,仿佛时刻都要摔倒一般。 明德上前扶着他坐在靠墙的破椅子上:"您坐。" 范秀才看了眼他们几个:"不知差官此来查问何事?" 潘清把扇子打开:"想问问您老这扇子上的诗文可是您题写的?" 范秀才看见那扇子又咳嗽了几声:"我并未落款,你们是如何找到我这里的?" 潘清:"如此说来,是您题写了,那么这扇子是谁的,您老总该知道吧。" 范秀才摇摇头:"不认得,是个穿着儒生袍却一个大字不识的,跑来让我在他的扇子上题写一首诗文,我见他明明粗俗不堪却还要装成读书人,一时气愤便写了几句想让他出丑。" 潘清:"你可记得他长得何种样貌?" 范秀才:"个头不高,尖嘴猴腮,腮边儿上有一撮黑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潘清:"多谢了。"从范秀才家里出来,明德忍不住道:"这范家也太穷了,要不我去给他几个银钱让他瞧病去吧。" 潘清一把拉住他:"不可。" 明德疑惑的道:"为何?" 潘清:"若你是范秀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吗?" 明德顿时明白过来,摇摇头:"不会。" 潘清:"这就是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于范秀才这样的人来说,骨气比命都要紧,别人施舍在他看来并非善心而是侮辱,你若真想帮他,可以换个方式。" 明德想了想:"师傅,我明白了。" 小侯爷却道:"你们别说这范老头了,这范老头嘴里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可还不知道呢,这线索到了如今可又断了?" 潘清:"我倒觉得这案子即将水落石出,范秀才所说之人,极有特点,只需问问刘三应该能知道是谁了?" 小侯爷:"对啊,刘三以前可是在街面儿上混的,什么人不认识啊,问他还不一问一个准儿。"说着看向潘清:"我说你还真会招人,先头我还觉着不大妥当,如今才知道有刘三这么个人在衙门当差,实还真有用。" 潘清:"捕快的差事琐碎,并不会天天查案,大多时候都是在街面儿上巡视,遇上一些打架口角的,出面调解震慑一下,刘三做这样的差事再适合不过,况且他身体素质也不错,适合当捕快。" 小侯爷:"你倒是人尽其用。" 潘清:"把合适的人放在适合的位置上,才能发挥他们最大的作用,这是用人之道。" 小侯爷略沉吟:"你这话倒很有道理,不是回衙门问刘三吗,你这是往哪儿走呢。" 潘清:"昨儿刚吃了人家的喜酒,今儿就不记得了吗?" 小侯爷这才想起来:"哦想起来了,刘三昨儿娶了万寡妇,不过人家新婚燕尔的,咱们今儿就登门打搅不妥吧。"嘴里这么说着,却已跟了过去。 来应门的是万寡妇,仍穿着一身大红,越发显得皮肤白皙,身段窈窕,看见潘清很是惊喜一边儿往里让一边儿招呼了一声:"三哥,潘捕头跟小侯爷来了,还有小杨秀才。" 万寡妇话音刚落,就见刘三光着个膀子跑了出来,这样的天热还满身的汗,万寡妇忙道:"怎么光着膀子就出来了,仔细着凉。"说着忙拿了衣裳给他披上,又掏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万寡妇做的极其自然可刘三却有些不自在,粗声粗气的道:"你这婆娘光忙乎我做什么,倒怠慢了贵客,快着去倒茶要紧。"说着推开了她,一张脸有些诡异的红。 明德好奇的道:"刘三哥你脸怎么红了。" 刘三给这小子戳破,很有些不自在:"谁,谁脸红了,你这小子眼花了。" 万寡妇轻笑了一声,去灶房泡茶去了。 刘三让着潘清进了堂屋落座:"头儿昨儿怎么走了?" 潘清笑眯眯的道:"昨儿是你两口子的好日子,我又不是宋五几个没眼色,自然要先走的。" 第8章 刘三:"我们两口子在一处都过了十几年了,昨儿也不过就是摆几桌酒让大家伙热闹热闹罢了,说什么大好日子。" 潘清:"就算你们过了七十年,没正经儿成亲也不算,你这昨儿刚新婚,今儿一大早忙活什么呢?" 刘三:"我这院子后头有老大一块空地,我那婆娘说明年开春种些瓜果菜蔬的,一个是自己家里吃着方便,再有也能省些家用,反正她在家巴巴的闲着,还得搭个鸡窝,这婆娘说要养鸡,再有今年晚了,明年开春还得挖个酒窖,虽不开酒馆了,也不能荒了她的好手艺,横竖咱们衙门里的兄弟多,往后吃酒便不用外头买去了,都来家里头搬就是。" 小侯爷:"这个倒是,你媳妇儿这酿酒的手艺可真不赖,回头也送我两坛子如何?" 刘三忙道:"别说两坛子二十坛子都成,回头我给小侯爷送过去。" 潘清:"你这脾气也该改改,如今不比之前了,开着铺子进项大,手大些也无妨,你媳妇儿还知道种些瓜果蔬菜省着家用呢,怎么到你这儿都扬出去了,纵你家财万贯也禁不住这么东送西送的,兄弟在一处当差的情份,虽不在这一坛子酒,却也不能白沾便宜,这酿酒不禁费工夫,还得有成本呢,谁来了你都白送,能送多少日子。" 小侯爷嘿嘿一笑:"我那二十坛子酒不用你送,回头我让人上门取,酒钱一分都不会少了你的,若不收,可是瞧不起本世子呢。" 万寡妇端着茶进来听见这话,笑道:"那我可先在这儿谢谢小侯爷了。" 小侯爷挥挥手:"不谢,不谢,你酿的酒实在好,昨儿在潘兄哪儿吃了几杯,倒勾了起了本世子馋虫来。" 潘清接了茶:"三嫂以后还得管着三哥些,他这手大的毛病可得改了。" 万寡妇点头:"我也是这么说,不过啊,我说一百句也顶不上您说他一句,如今我可知道了,他就听您的话,如今您都说了,以后不用我说也改了。" 刘三:"你这婆娘就是话多。" 明德道:"刘三哥,嫂子的话说的是,你是最听我师傅的吗。" 刘三:"头儿说的有道理,我自然要听的,对了,不说姚家出了人命案子吗?头儿怎么有空来了这边儿?" 潘清:"正是有事来寻你?"接着把姚家的案子大略说了一遍,又把范秀才嘴里那个让他写扇面子人的特征说给了他:"你在街面上认识的人多,可见过这么个人?" 刘三还未开口,万寡妇先道:"这么听着倒像是孙媒婆家的小子,孙家这小子长得就尖嘴猴腮的,腮帮子边儿上还有一撮黑毛,起了个名叫孙正,却是个极其不正道的,尤其好色,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鬼,见了女的就走不动道儿,三天两头往花楼里头钻,上回去我那酒馆吃酒,对我动手动脚的不老实让三哥狠揍了一顿丢出去,才不敢来了。" 明德:"这孙正可曾念过书?" 刘三:"他念过屁,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却非要硬冲读书人,成天穿着一身儒生袍,手里摇着把折扇,在街上显摆,正事一样不干,专门干勾搭人家姑娘媳妇儿的勾当。" 小侯爷:"他干这种事儿,让人家知道岂能善罢甘休。" 万寡妇:"嗨,能让他勾上的也不是什么正道货,有的还巴不得呢,知道他娘有钱,成心勾他,弄出事儿来,直接找他娘要银子了事,孙媒婆就这么一个小子,看的眼珠子一样金贵,指望着将来给她养老送终呢,让孙媒婆纵的,这小子如今越发混账了,不过这小子胆子小的很,怎敢杀人?" 潘清:"如今这案子倒是明白了,今儿早上在姚府我还疑惑,若是凶手想杀人灭口,怎会把人推到姚府的荷花池子里,等天一亮不就被姚府人发现了吗,况且杏儿的衣裳有被撕破的痕迹,身上也有挣扎的淤青,却并未被奸污,可以想见凶手是有过奸淫的念头,却最终未遂,应是一时错手把人勒死了,慌乱之下把人推到了荷花池子里,狼狈逃窜。" 明德:"可是花园的院墙上并无攀爬的痕迹,他是如何跑的?" 潘清:"这就要问问姚府那个看门的婆子了,若不是她拿了孙正的好处,放了进出,便是有人趁机拿了看门婆子的钥匙,以我的推测应该是后者,今早灶房的孙婆子答话之时眉眼闪烁,颇有慌乱之态,或许正是因为心虚才如此。" 明德:"而且她也姓孙,跟孙媒婆是不是有什么干系?" 刘三:"孙家指望着孙媒婆都混了好差事,听说孙媒婆有个妹子在姚府当差,不知是不是头儿说的这个婆子?还有个干姐妹儿是在城北开杂货铺的,是孙正的干娘,孙媒婆时常拉些主顾过去照顾干姐妹儿的生意。" 小侯爷:"这可是,一个孙媒婆把这些人都串一块儿去了,看起来杀害杏儿的真凶十有**就是这孙媒婆的儿子了,怪不得咱们前脚从那杂货铺走,后脚那李婆子就跑去找孙媒婆了,肯定是报信儿去了。" 第9章 明德:"坏了,那孙媒婆得了信儿必会让他儿子躲起来,咱们拿人可有些麻烦。 " 潘清:"这倒无妨,明日你跟宋五去许府一趟,让许又安来衙门。" 明德一愣:"此案跟许少爷没干系啊,拿了人家来衙门不合适吧。" 潘清:"谁说让你去拿人了,是我请许少爷来衙门下棋。" 下棋?许又安愣了愣,以为自己听差了,又问了一遍:"你说潘捕头找我做什么?" 明德:"我师傅说久闻许少爷棋艺精湛,故此想请许少爷去衙门对弈一局。" 宽儿:"这事儿新鲜,我们家少爷棋艺精湛的事儿,我这跟前儿的伺候的怎么都不知道。" 宋五:"总之头儿让我们来请你去下棋的,许少爷跟我们走就是了。" 许又安没辙的道:"那就走吧。"说着让人备车。 宋五又道:"这边儿离着衙门不远,溜达着就到了,不用坐车。" 许又安只得跟着他们出了许府,其实从许家到府衙路还真不远,走着走两刻钟也差不多走到了,可宋五跟杨明德非要绕远,两刻钟的路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饶了有半个冀州城才进了府衙。 一进府衙宋五就没了,就明德领着他直接进了后衙的水榭,水榭里潘清跟小侯爷都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蓝衫公子,水榭中摆着棋桌,那蓝衫公子跟小侯爷正在对弈,潘清靠在旁边的鹅颈椅上,拿着一本卷宗正在翻看,水榭中安静非常,只偶尔有落子的声音。 明德:"师傅,许公子到了。" 潘清放下手里的案卷迎了出来:"潘清冒昧请许少爷前来,还请许少爷莫怪罪。" 许又安忙道:"潘捕头客气了,潘捕头盛情相邀,是又安的荣幸,只是又安在棋艺一道并不擅长,只怕会扫了潘捕头的兴致。" 潘清笑眯眯的道:"下棋不过图个乐子,又不比赛,怕什么。" 小侯爷忍不住道:"许少爷就放心吧,你再不擅长,也比这小子强,这小子可是有名儿的臭棋篓子,不信你问卫兄,卫兄,我没冤枉她吧。" 卫九看了潘清一眼轻笑了一声:"清弟是不想在这上头下功夫罢了,若肯下功夫,精进棋艺指日可待。" 小侯爷翻了白眼:"就知道从你嘴里听不见这小子一点儿不好。" 卫九落子下去:"这一局你又输了。" 小侯爷:"跟你下棋我赢过几次。"说着看向许又安目光闪了闪:"许少爷你我对弈下一局如何?" 卫九站起来走到潘清身边儿坐了,瑞儿把许又安请过来收拾棋子两人重新对弈。 明路端了茶进来,卫九吃了一口点点头:"这茶此时吃正好,清弟尝尝。"说着把自己手里的茶盏递在潘清手里。 潘清也未在意,接过来吃了一口。 卫九:"这茶如何?" 潘清:"极好。" 卫九:"你爱吃,回头我让明路给你拿过去一些。"说完不等她答应便岔开话题:"你今儿把许又安请到衙门不是真为了下棋吧。" 潘清:"若不请他来,孙媒婆那边儿怎么会放松警惕。" 卫九挑眉笑了:"你是让冀州府的人都以为凶手是许又安,听阿康说许老爷可是火爆脾气,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把这个逆子打死。" 潘清:"他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若真能下的去狠手,许又安还能长这么大吗。" 卫九:"可这名声传出去到底不大好听。" 潘清:"许又安做的事本来就欠妥当,思慕姚小姐可说人之常情,私下把扇坠子递给姚小姐的丫头,可是私相授受,你们这儿不是最讲男女大防吗,他如此行径,受些委屈也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三思而行。" 卫九:"他毕竟是许广丰的亲侄子,你还是多少要留些情面。" 潘清:"就凭杏儿身上的扇坠子,昨儿就能把他拿进衙门审问,正是因敬重许大人,加之证据不足,许又安并无作案动机,故此才亲自登门。" 许又安跟小侯爷下了一上午棋,连着输了三局,输的蔫头耷拉脑的回去了,小侯爷倒是高兴了,跟潘清道:"你别看这小子棋艺寻常,可比你还强些。" 潘清:"多谢小侯爷夸奖了。" 小侯爷笑道:"你看你看,本世子说的可是实话,你怎么就不爱听了。" 潘清:"谁说我不爱听,我是虚心接受,也因此看清了自己在棋艺一道上并无天赋,所以,以后两位下棋请找旁人,潘清就免了。" 小侯爷:"还不承认,明摆着就不高兴了,卫兄说的是,你是不肯下功夫,以你的聪明劲儿,若肯下功夫,将来成了我大魏的国手也可能。" 潘清:"蒙小侯爷的看得起,潘清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 【注】 本作品免费连载共分【79章节】。 网VIP作品,本作品已完结。网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删减)。 需要直接阅读完结无删版请咨询官方客服。 官方客服QQ7:2369026116 官方客服QQ6:2357146918 请您理解作者辛勤劳动并给予支持;作者离不开您的支持。 网VIP作品,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第10章 小侯爷:"你看夸你不爱听,批评又不接受,潘兄你可让本世子怎么着才好。" 潘清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小侯爷闲来无事还是去花楼解闷吧,在这儿跟潘清逗闷子岂不是浪费了大好光阴?" 小侯爷站了起来:"可说是呢,我在这儿跟你逗什么闷子啊,自打回来,就跟你忙活姚家的案子,都忘了临走时答应藏春楼的姑娘们,一回来就去瞧她们的。"说着站起来走了。 明路把明路拖了出去,一时水榭中就剩下了潘清跟卫九。 卫九:"听阿康说姚小姐是位难得的佳人,清弟以为如何?" 潘清:"隔着屏风说了几句话罢了,根本未瞧见人,哪知道是不是佳人?不过,说话极有条理,性子也温婉。" 卫九挑了挑眉:"只说了几句话,清弟怎知姚小姐性子温婉?" 潘清:"感觉吧。" 卫九:"这么说,清弟对这位姚小姐印象颇好了。" 潘清:"是不错。" 卫九:"姚半城有意把他女儿许配清弟,倒也算一桩好姻缘,前头虽有误会,若清弟果真有意,为兄倒可出面说和。"说着一瞬不瞬看着潘清。 潘清嗤一声笑了:"不知卫兄还有做媒的癖好,可惜潘清命中不宜早娶,只能辜负卫兄的好意了,前头还有事儿,先走了。"说着站起来出水榭去了。 明路忍不住瞄了水榭中的主子一眼,琢磨主子对清少爷可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不是真有那意思吧,想到此忙摇摇头,自己想哪儿去了,主子是一片爱才之心,想必是担心清少爷被姚小姐姿色所惑答应了姚府的亲事。 而姚府这位小姐再好,到底有前头跟人私奔到事儿,名声不妥,若是娶了这样的媳妇儿,如今当个捕快自然无妨,可以后腾达起来,有一位这样的夫人难免会遭人诟病。对,主子是担心这个,没有别的意思。 再说许又安,回了家还莫名其妙呢,不明白潘清好端端的请自己去衙门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输给小侯爷几局? 夜里睡觉的时候还在想这件蹊跷事儿呢,转过天一起来,就见宽儿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少爷,少爷,可不好了,刚奴才听见府里的人说,外头都在传少爷您是杀害杏儿的凶手,是您看上了姚小姐,起了色心,半夜偷跑去姚府,相对姚小姐行不轨之事,被杏儿发现,您恼羞成怒之下把杏儿勒死推到了荷花池子里。" 许又安一惊:"这,这是谁说的?" 宽儿:"外头都传遍了,有的还说因夜里天黑,您把杏儿当成了姚小姐,后来发现不是,才把杏儿勒死的。" 许又安:"胡说八道。" 宽儿:"少爷您先甭管胡说不胡说了,如今外头传的沸沸扬扬,只怕瞒不过老爷,老爷若知道,请了家法,可不是让你闭门读书这么简单了。" 宽儿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咳嗽,吓得宽儿腿都软了,忙扑通跪在地上:"老,老爷,这件事儿跟少爷真没干系,少爷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昨儿从衙门回来,今儿外头就传少爷是杀害杏儿的真凶。" 许老爷瞪了他一眼:"跟你无关你跪什么,起来。" 宽儿还不信老爷会如此轻易就饶了自己,直到许老爷哼了一声:"不起来是想讨打不成。"才忙着站了起来。 许老爷扫了儿子一眼,暗暗叹息,自己这个儿子是许家独子,本来指望他能苦读诗书跟自己兄弟一样光宗耀祖,奈何生性驽钝,就不是念书的料,人也不精明,被人算计了还迷糊着不知怎么回事儿呢。 想到此,不禁开口:"我不是交代你闭门读书吗,昨儿出去做什么?" 许又安:"昨日潘捕头来请,说听闻又安善棋艺,请又安去府衙对弈,又安今儿日还疑惑呢,又俺棋艺寻常,不知潘捕头听何人谬传,虽如此又安也不好推辞,便走了一趟,却并未跟潘捕头下棋,而是与小侯爷对弈三局,便回来了。" 许老爷:"怎么去的?" 许又安:"说到这个更是奇怪,说离着近不用坐车,却绕了老大个圈子,走了足有一个时辰才绕到了府衙。"说着瞄了他爹一眼低声道:"外头那些传言儿子不知怎么回事儿,但又安并未去姚府,也未害杏儿的性命。" 许老爷哼了一声:"晾你也没这样的胆子,想是那潘清使的手段,想借你引出杀人的真凶来。" 许又安:"爹是说她已知道谁是真凶了?算上今儿不过才两天而已。" 许老爷:"你以为她潘神捕这个名头是怎么来的,你叔父当日便对她颇多赞许,我还觉得广丰有些夸大,如今看来此人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以后多跟他来往比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一处里厮混强的多。" 许又安:"叔父也识得她?" 许老爷:"岂止识得,你叔父极看重此人。"说着看向儿子:"又安,人生而有聪明驽钝之别,若不聪明就要尽量跟聪明人相交,如此方能变的聪明些,若跟驽钝之人为朋,只会越来越驽钝,这是你叔父的话,爹今日说给你,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撂下话走了。 第11章 许又安愣了一会儿:"宽儿你说爹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宽儿:"奴才听着老爷是想让少爷多跟潘捕头来往,奴才也觉着潘捕头实在聪明的紧,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许又安点点头:"我明白了,爹是想我变的跟潘捕头一样,只不过,你看潘捕头虽只是个捕头,却跟小侯爷相交莫逆,还有那个蓝衫公子,想必就是府衙的卫大人,他们跟潘捕头在一起,毫无上下尊卑之别,有那样的朋友,潘捕头又怎会跟我这样的人相交?" 宽儿:"这个少爷就想多了,潘捕头是跟小侯爷和卫大人交情好,可跟衙门里那些捕快也都兄弟相称,好的紧,奴才可听说潘捕头和气的很,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跟街上摆摊卖馄饨的都能聊半日闲话,是最可亲的,只要少爷诚心相交,他还能拒绝不成。" 许又安:"是这个理儿,那等这件事儿过了,我请他吃酒。" 宽儿:"奴才听说潘捕头不吃酒的,少爷可以请他吃茶。" 许又安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不说许又安这儿怎么想,再说孙媒婆,冀州府穿的沸沸扬扬都说许家少爷是杀人凶手,孙媒婆便信了实,忙着去城外的亲戚家把儿子接了回来。 娘俩刚进城门,就被捕快拿下了,押到衙门里,孙媒婆这一路都是捶胸顿足高喊冤枉,进了衙门一见潘清更是喊个没完:"捕头老爷,我家正儿冤枉啊,他自小就是个好孩子,心善的跟佛爷一般,走道连只蚂蚁都得让过去,哪有胆子杀人啊,冤枉啊……" 潘清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说你儿子杀人了?" 孙媒婆一愣,清醒过来:"对,对,我家正儿没杀人,没杀人,既如此,正儿跟娘家去吧。"说着拉着儿子就要走。 被宋五几个拦住了去路。 孙媒婆:"你,你们拦着我们娘俩做什么?就算是捕快老爷也得讲理,不能平白冤枉好人。" 宋五:"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可你要是作奸犯科了,也休想逃脱罪责。" 孙媒婆:"你,你胡说什么?什么作奸犯科?" 潘清:"你可知包庇凶犯该当何罪吗?" 孙媒婆目光闪了闪,看了儿子一眼咬了咬牙:"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潘清走过来,把扇子在孙正面前打开:"这扇子可是你的?" 孙正脸色变了几变:"不,不是我的。" 潘清:"果真不是?" 孙正:"这样的扇子市面上一两银子能买十几把,你,你怎么就认定是我的?" 潘清:"这扇子的确寻常,不过这上头的题写的诗文却不寻常?" 孙正看了看:"怎,怎么不寻常,不都是一样的吗?" 潘清:"扇子之于读书人是风雅之物,扇面上所绘丹青,所题诗文,彰显主人的品味雅趣,可是往扇子上题写艳词的都是不多。" 孙正:"艳词是什么?" 他这话一说小侯爷实在忍不住嗤一声乐了:"你还真是有意思,连艳词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学人家在扇面上题什么诗。" 孙正:"那老秀才答应给我题写一首极风雅的,莫非他糊弄了我。" 潘清:"这么说来,这扇子果真是你的了。" 孙正知道自己疏忽之下说漏了嘴:"是,是我的又如何?" 潘清:"若你承认这扇子是你的,是不是把如何进到姚府?如何勒死杏儿,又是如何把杏儿推到荷花池子里去的交代清楚。" 孙正:"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潘清冷笑了一声:"你既然不说,我替你说,你娘孙快嘴得了姚老爷托付为姚小姐说亲事,你必然从你娘这儿知道了此事,或许一开始并未起什么心思,却因在你干娘处巧遇许府小厮宽儿替他家少爷传递扇坠子而生了歹心,你冒充许少爷传话给杏儿,定了在花园中私会,你以为姚小姐对许少爷有意,必会赴约,因此色心一起便大胆跑到姚府花园,却未想到来的只是杏儿,你奸淫杏儿未果,怕她挣扎喊叫,惊动姚府中人,情急之下用腰带勒住了杏儿的脖子,你本意是不想她叫喊,却不想失手把人勒死,发现杏儿没了呼吸,慌乱之下把人推到了荷花池子之中跑了,不敢回家,藏到了你家城外的亲戚家中听风声,我说的可有差错?" 潘清越说孙正脸色越难看,等潘清说完,孙正一张脸已经没了血色,腿一软堆乎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孙快嘴却知若这么认了,儿子的命就没了,忙道:"你,你胡说,这几日晚上我儿子一直在家,我眼巴巴看着他呢,怎会跑到姚家去杀人?而且,姚府什么人家,高门大院的,又是护院又是婆子,当差的下人有数十个,若是谁都能进去还了得。" 潘清:"姚府的确门禁森严,可架不住内贼引来外鬼,来人,把孙婆子李婆子带上来,让她们跟孙快嘴说说,孙正是怎么半夜跑到姚府里去的?" 第12章 潘清话音一落,压差就押着两个婆子进来跪在地上,孙快嘴指着她们:"你,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婆子道:"我早说让你管管正儿,别一味宠惯,你偏不听,如今惹出这样的人命来不说,还把我也牵连了进来,你说我冤不冤?" 潘清:"孙正你想进姚府行不轨之事,奈何姚府门禁森严,不能得手,便想起了你这在姚府当差的亲姨,先让她帮你冒充许少爷递了消息给杏儿,后又让她以吃酒赌钱为名,调走了看门的婆子,偷了钥匙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花园,而杏儿曾在路记与许少爷见过一面,对许少爷已是芳心暗许,因存了私心并未禀告小姐,自己前来赴约,却未想命丧黄泉,此事孙婆子已经全部招认画押,你还不招认莫非想尝尝府衙的大刑?" 孙正一哆嗦:"我,我招,我招,听我娘说姚府小姐生的好看的很,我便存了心思,却奈何苦无机会,不想皇天不负苦心人,竟在干娘处碰上许府小厮跟杏儿传递东西,便得了一个法子,冒充许少爷让我姨个杏儿递了信进去,邀姚小姐在花园中相会,我心里想着,姚小姐前头跟那个抄经的书生私奔,必是个水性女子,说不定就能得手,却未想到来的是杏儿,看清我并非许少爷,便要高声喊叫,我恐她惊动姚府中人,一是情急用裤腰带勒住了她的脖子,哪想竟勒死了,我心里害怕,忙把她推到了荷花池子里,想着那池子水深,她沉在水底,一时半会儿的不会给人知道,谁想转天就被姚府人发现报了案,事实经过就是如此,我不是有意勒死她的,我是不小心的,娘,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您快跟衙门老爷说……" 孙快嘴抱着他呜呜的哭,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知她此时心里悔不悔,若不一味宠溺,好好教导,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孙正完全就是一个被宠坏不知轻重的孩子,他娘宠他等于间接害了他。 杏儿心怀私心背主私会,也是她自己的私心放惹来杀身之祸,虽有些冤枉,却也是因她自己而起。 潘清把案卷交给主事,案情真相大白,主犯从犯皆落网,这案子也该结了,自己也该家去看看爹娘了,比起这孙媒婆,爹娘对自己虽也爱重,却从不曾溺爱,哪怕不是自己的亲爹,却一直把自己视若己出一般的教导,这份养育教导之恩自己此一生也无以为报,唯有多回去看看他们,进进孝道,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 潘清倒是未想到比她更快是姚半城,这姚半城不知抽什么风自己前头已说的明明白白克妻克子不宜早娶,就因这个,自己去姚家查杏儿的案子,姚府上下可没给自己一个好脸儿,怎么如今这杏儿的案子刚查清,姚半城又动了招自己当女婿的心思。 潘清一进家,就见堂屋里堆了慢慢一桌子礼物,她爹娘一个高兴一个发愁的盯着那些礼,见潘清回来,潘永山忙道:"你回来就好,你若不回来,爹也得寻人叫你回来呢。" 潘清:"是有客来了吗,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潘永山:"不是客这些是冀州城姚府的大管家送过来的,说是你帮他家查案辛苦。" 潘清微微皱了皱眉:"爹,我是府衙的捕头,查案是我的职责。" 潘永山:"爹知道知道,这些礼不是爹收的。" 潘清愣了愣:"那这是……" 云娘:"还说呢,那姚府的大管家,说了几句话,不由分说叫人把东西搬进来就跑了,根本不容我推拒,还说什么不准以后都是自己人不用外道才是,听他的话音儿那姚老爷想把他家小姐许配于你,也不知是不是娘多想了,不能啊,那管家话虽没明说,可分明就是这个意思,清儿,你快跟娘说说,倒是怎么回事儿,那姚老爷怎么就想把闺女嫁给你了,你哪能娶他家小姐啊真是的。" 潘永山:"怎么不能娶了,咱家清儿如今可是府衙的捕头,有出息的很,模样还体面,又是读书人,往哪儿去找咱们清儿这样的体面的好女婿啊。" 云娘:"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说不能娶就是不能娶。"见丈夫疑惑的看着自己,意识到有些不妥,咳嗽一声:"你忘了吗,清儿批过八字的,不宜早娶。" 潘永山:"那不是小时候的事儿吗,也不一定做的准,更何况,如今也不算早了,你瞧瞧村子里的小子们,不都是十五六就娶媳妇儿吗,清儿这么大的孩子都有了。" 云娘:"这种事儿还是小心些的好,况且,那姚家可是咱们冀州府的首富,跟咱家门不当户不对的,硬要攀这样的亲事做什么?再有,那位姚小姐以前那档子事儿你又不是没听过,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儿,姚怎会上赶着跟咱家结亲啊。" 潘永山:"倒是忘了这茬儿了,说起来也奇怪,姚家这样的门第,千金小姐养在深闺,读书知礼的,怎会做出与人私奔的荒唐事,别是外人胡说的吧,其实根本没这档子事儿,清儿,你既去姚府查案,可见没见过这位姚小姐,可是外头传的那样的轻浮女子吗。" 第13章 潘清:"爹,我去姚府查案,哪能见人家小姐,于礼不合,不过倒是因案子隔着屏风说了两句话,从言谈上,性子温婉知书达礼。" 潘永山:"就是吗,这样人家的小姐怎会是轻浮性情,清儿你若喜欢这位姚小姐,就应下这门亲事,求道慧大师算个好日子成婚,以后必能夫妻和美,我跟你娘也能早早抱上孙子。" 云娘:"你是想孙子想疯了不成,非要逼着清儿娶媳妇,就算那姚小姐是天仙,也得清儿愿意不是。" 潘永山听了忙拉着潘清道:"那你跟爹说愿不愿意娶姚小姐。" 潘清看了她娘一眼:"爹,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清儿如今一事无成,谈娶亲之事有些早了。" 潘永山:"你不是已经是府衙的捕头了吗,可是有出息的很,咱们潘家祖上虽世世代代都是仵作,可也不过是县衙的小仵作,没几个能去州府的当差的,你如今这般年纪就成了府衙的捕头,可是给你爹争光了,还要怎么立业,难不成你还相当县太爷不成,清儿啊,你要知道你可没有功名,那些当官的都得科举出仕才行。" 潘清:"爹忘了,咱们冀州府不就出了个捕头出身的大官吗。" 潘永山:"你这孩子,咱们大魏这么大,也不才出了这么一个吗,再说即便你有这样的志向也不耽误娶媳妇啊,况且这姚家都亲自上门提亲了,咱家要是不应,姚家老爷的脸面可怎么过得去呢,你以后还得在府衙当差,得罪了姚家只怕不妥。" 这也是云娘发愁的,看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一味发愁。 潘清看了眼桌上的礼:"爹娘不用发愁,此事我会料理妥当,时候不早,是不是该吃饭了,这些日子在冀州城我可一直惦记娘的手艺呢。" 云娘:"惦记还不回来,这一晃都一个月不进嫁了,你要再不回来,只怕连家门冲那边儿开都忘了?" 潘清嘿嘿一笑:"这不是衙门的事忙吗?" 云娘:"府衙里就你一个捕快不成,怎么就你忙,宋五都隔三差五的过来瞧瞧,你倒不见影儿。" 潘清:"宋五大哥有老婆有孩子的,自然不能总不回家,整个衙门里算起来就我没有家累,替他们轮值几日,让他们能多回家陪陪老婆孩子,也是应当的。" 云娘白了她一眼:"你是没家累,可有爹娘。" 潘清:"所以,清儿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这次特意告了假,在家能多待上几日,好好陪娘说说话儿。" 潘永山:"就知道陪你娘,爹就不理了?" 潘清笑了,出去把带回来的酒坛子搬了进来:"怎么能不理爹呢,清儿特意带了一坛子好酒回来,孝敬爹的。" 潘永山立马欢喜的接了过去,忙不迭的拍开封泥,顿时酒香扑鼻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嗯,光这股子香味就是难得陈酿,比老杜家的不差,云娘你快去置办两个小菜,好下酒。" 云娘摇摇头:"你倒是知道你爹,一见了酒什么都顾不得了。"娘俩去了灶房,潘清给她娘打下手。 云娘见她切菜的利落劲儿,不禁道:"娘还当你去府衙当了捕头,这些灶房的活儿就都丢下了呢,怎么倒越发熟络了,我记得上回去你哪儿,有个叫凌霄的小丫头给你做饭收拾屋子的。" 潘清:"凌霄可不是我的丫头,她是布坊的,闲了才过来帮我做做饭,收拾收拾。" 云娘:"即便如此,你也得跟人家说清楚,别回头人家多想。" 潘清:"娘是担心凌霄看上我,不会的。" 云娘:"你怎么知道不会,那个姚老爷不就是非要你当女婿吗,你如今是府衙的捕头,又未娶亲,那小姑娘日日跟你在一处,难免生出别的心思来,你莫忘了你在外头可是个男子。" 潘清:"娘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云娘叹了口气:"这么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你倒是怎么想的,难道真想当一辈子捕快?" 潘清:"娘,您看布坊那些姑娘们,我把她们从真武庙就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想寻死,觉得在这世上没她们的活路了,如今您看她们活的比谁都好,也就明白了,不靠男人,不靠家人,只靠着自己的双手一样能养活自己,而且活的比谁都有底气,所以女人不一定非要嫁人不可的。" 云娘:"娘说不过你,可是咱们女子,这辈子图的不就是个嫁个能知冷着热的好人,彼此帮扶着过日子吗。" 潘清:"所以娘跟爹就好好的过日子吧,不要担心清儿了。" 云娘:"娘倒是不想担心,可姚府的事儿怎么办,那姚管家的意思,姚老爷可是铁了心要招你当女婿。" 潘清:"这件事儿的确有些麻烦,不过这婚姻事怎么也得你情我愿,只要我不答应,姚半城也不能强逼着我娶他闺女吧。" 第14章 云娘:"那你好好跟人家说,就说你八字硬,不能早娶。 " 潘清点点头:"嗯,娘放心吧,我会处理。"娘俩正说着,就听屋里潘永山道:"清儿难得回来,怎么尽顾着跟你娘说梯己话,就不理爹了啊。" 云娘:"去吧,陪你爹说说话,他天天念叨你呢。"说着拿了潘清手里的菜刀,催着她回屋去了,做着菜,听着屋里爷俩一会儿一阵儿笑声,云娘也忍不住笑了,这样安稳的日子若能长长久久下去该多好,只是应家的冤屈该如何,老爷在天之灵能安生吗?想到此又不禁愁了上来。 潘清在家住了两日,第三日落晚方回了冀州城,刚进自己的小院,还没安稳呢,就被小侯爷硬是拖上了车。 潘清:"小侯爷这是做什么?" 小侯爷嘿嘿笑道:"今儿有个宴席,就想起了潘兄来,横竖潘兄也未用饭,就跟本世子去凑个热闹,也免的我一个人赴宴,怪孤单的。" 潘清挑了挑眉:"又不是去打狼,人越多越好,这赴宴一个人不是正好,况小侯爷也知潘清吃不得酒,寻潘清作伴岂非不妥。" 小侯爷:"你放心,不吃酒,你还吃你的茶,以咱们的矫情,这次就当陪陪本世子还不成吗。" 潘清见他说的可怜,心也不禁软了,点点头:"那就去吧。" 小侯爷眉开眼笑,神神秘秘的道:"你今儿去了,肯定有大好事儿。" 潘清忍不住翻了白眼懒得搭理他,对于他嘴里的大好事,就当没听见。潘清却未想到这多事儿的小侯爷,阴错阳差的把自己的老底儿给揭了。 车停下,潘清下来才发现是姚府,不禁皱了皱眉:"小侯爷要赴的宴席是姚府?" 小侯爷点点头:"正是,不瞒潘兄,姚老头想感谢你查清了杏儿的命案,还保住了他家小姐的清誉,深悔当日对你无礼,便请本世子做个中人,摆了宴席邀你过府,就当为那日的无礼赔不是了,就是怕你不来,刚才本世子才未明说。" 潘清:"小侯爷你忒多事了些。" 小侯爷:"算我多事还不成吗,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回去吧,姚老头可亲自迎出来了。" 果然,姚半城走了过来:"小侯爷,潘捕头,老夫这厢有礼了。" 姚半城德高望重,年纪又大,潘清怎好受他的礼,忙躬身:"姚老爷客气了。" 姚半城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是怎么看潘清怎么中意,前几日他来府中查案自己对他那般冷遇,他也并未因此恼恨,反而只用两日便把案子查清了,竟是孙媒婆的儿子起了色心,勾结灶房的孙婆子做下这样的事儿,过后想想还真有些后怕,若不是杏儿的命案牵出孙婆子这个内鬼,以后还不知出什么事儿呢,遂让大管家严查府中下人,若有当值吃酒聚赌的一概撵出去,方才踏实。 事情过了,越思量越觉得潘清是个难得的,便又起了招女婿的心思,一边儿叫管家去潘家送礼以表谢意,一边儿暗中求小侯爷牵线搭桥,成就这桩姻缘。 小侯爷先头觉得姚老头不厚道,非要把名声不好的闺女嫁给潘清,可那日隔着屏风见了姚小姐一面之后,便觉那样佳人实在可遇而不可求,错过太可惜了,更何况,潘清娶了姚小姐,对他以后的仕途百利而无一害。 基本上小侯爷的观点就是建立在姿色上,知道姚小姐是难得美人,配得上潘清,再加上之前跟潘清提过几次,潘清并未说什么,他就错以为,潘清对这姚小姐有意,只是碍于当初推脱了亲事,不好反悔,所以便乐的当了这个和事老。 所以说,经此事之后,潘清跟小侯爷说话都是异常直白,绝不含糊其辞,以免被这家伙歪曲,弄出什么大乌龙来,而且小侯爷这个和事老当得异常上心,简直可以媲美拉皮条了。 不禁把潘清拖了过来,还出了一个断了后路的损招儿,觉得以潘清的死咬牙硬的别扭性子,授意姚老爷不如造成既定事实之后,让她不得不娶。 小侯爷的本意是让姚老爷找机会安排姚小姐跟潘清见面,以小侯爷想,姚小姐如此佳人,只要一见了面,说不准就才子佳人两情相悦了,然后水到渠成的成其好事。 却未料姚老爷会错了意,直接来了个狠的,竟在茶里下了药,小侯爷眼瞅着潘清一盏茶下去,就伏在案上不省人事,吓了一跳:"姚老头儿你这是做什么?" 姚老爷:小侯爷放心,只是寻常的迷药,并不伤身。" 小侯爷:"你,你下迷药做什么?" 姚老爷:"不是小侯爷说既成事实的吗,不下药如何能成?" 小侯爷:"你,你不是想把这小子弄到你闺女闺房之中去吧。" 姚老爷点点头:"待小女大喜之日,必亲自谢小侯爷的大媒。" 不等小侯爷在说什么,叫人扶着潘清往后院去了,小侯爷虽觉这事儿办的有些不妥,可细想想若是能成就二人姻缘也是一桩好事,却顾虑潘清的性子,怕过后闹起来,遂不敢走留在了姚府听信儿,心里一时安稳一时忐忑,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