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所罗门王的转正之路》 分卷阅读1 第1章 孩童与雪（改） “好了，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无相将耶底底亚的围巾整理妥帖后，一把将他抱起来。五岁模样的孩子被全套的防寒装备裹得像个球，暖呼呼软绵绵，像个小火炉似的。 “等会去到外面的时候也不能乱跑啊。” 他嘱咐了一句被他拢在怀中的孩子。可惜对方早已被室外的小雪给吸引过去了，一双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没分出半点注意力给正抱着他的那个英灵。 无相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忽视而生气，他只是勾了勾嘴角，又整理了一下耶底底亚的帽子，然后迈步、抬手，打开了通向室外的门。 霎时间就有一阵冰凉风雪灌进温暖的屋内，正正地扑了两人一脸。 小孩见状，兴奋地惊呼一声，那双本就十分明亮的眸子变的更加璀璨了。 这是耶底底亚自复活以来，第一次被无相带着走出房门。 比起“耶底底亚”这个听上去有些怪异的称呼，这孩子还有一个更加为人所知的名字——所罗门，而在魔术师的世界里，这个古以色列王的尊名前通常还会被冠上一个特殊的称号——“魔术王”。 将原本属于神之领域的奇迹带到人界，并将其作为魔术推广开来的功绩足以让这位国王被后人所铭记，进而成为历史的结晶——那种被称为“英灵”的不死存在。 英灵通常会以一个人最为强盛的模样出现，而之所以现在的耶底底亚会是一副短手短脚的小孩模样，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个由人类升格而成的英灵，而是在一次灾难中以“不死”之躯再一次消亡后，被无相用魔术重新复活后的所罗门王。 “这个是雪花。” 无相单手抱着耶底底亚，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接住了一片从天而降的白色碎屑，趁着那脆弱的冰晶还未被他的体温融化前，赶忙将其捧到了怀中孩童的面前。 “虽然很小，但是只要数量足够多，它们就能积攒起来，成为积雪……嗯，就是我们现在脚下的这些。” “雪？” 耶底底亚复述道：“积雪？” “是。” 听着孩童软糯地跟读声，无相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柔软的神情，他奖励似的亲了亲小孩红扑扑的脸蛋，笑道：“你想要试试看自己堆雪人嘛？” “雪人？” “对。” 这样说着，他就将耶底底亚放到了地上。小孩子在雪地上尝试着走了两步，扭头，又踏着自己先前的脚印回到了无相身边。 “不乱跑！”耶底底亚昂起头，瞪着眼睛朝无相认真道。 小孩子故作严肃的神情立时就把无相给逗笑了。 他半弯下腰，伸手捏了捏对方的小脸，然后蹲下身来开始扒雪。 “你就站在这里别动。” 无相一边将耶底底亚脚边的雪滚成雪球，一边温柔地将想要上前来凑上一脚的小孩隔开。 “就算给你戴了手套也是会冷的，你就站着看我堆吧。” 按道理来说，英灵身为一种非生物的存在，是不会感到寒冷，也不会感到饥饿和困倦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的复活仪式出了什么问题，耶底底亚既会因为畏寒而瑟瑟发抖地跑来找无相求抱抱，也会因为怕热而在睡觉的时候偷偷踢被子。 冷或热的问题十分好解决，但是耶底底亚会肚子饿这一点却是当初的无相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第一次被因为难以忍受的饥饿而止不住本能的耶底底亚咬了一口后，无相便十分火速地把自己的居所搜刮了一遍，然后十分失望的得到了“自己的英灵座上并没有什么可以食用的东西”这一结论。 幸而耶底底亚的饥饿感只是来源于他对魔力的渴求而已，只要用含有高浓度魔力因子的血液喂养就能满足他的需求。 但…… 无相抬手看了看自己手心因为冰雪的寒冷而重新绷裂开来的伤口，略有些不爽地咋舌了一声。 他手心一翻，平摊向上，让空气中弥漫着的魔力附着在自己的伤口表面，快速地止住了血。 可惜，就算无相的动作再快，还是有一两滴红色的液体溅了出来，在雪白一片的地面上留下了朵朵红色的斑块。 他轻轻“啧”了一声，伸手过去想要将染上了血色的白雪给挖开，却在半道上被耶底底亚给拦下了。 无相抬头看向对方，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恍然。 “你是想要魔力么？” 他这么说着，就顺着耶底底亚先前拦他的力道伸出手去，向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无相的皮肤很白，手心处更是莹润的好像一块玉一样。但就是这样白净的肤色，却更加衬得那道横贯在肌肤上的血痕触目惊心。 少年模样的英灵就这么半跪在地上，仰头看向那个白发的小孩子。 他看着耶底底亚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他手心戳了戳，然后抬眼，对着无相摇了摇头。 “行吧。” 无相没有想要强行逼迫着对方摄入魔力的意思，就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先前捏了一半的雪团子上。 他本想继续给耶底底亚堆个小兔子，但就在他重新去伸手拢雪的时候，先前还乖乖地站在一边的小孩子却突然阻止了他。 耶底底亚先前还带着小手套，此时却被他自己脱下了。孩子的小手很柔软也很温暖，他的指尖在无相的手背上碰了碰，然后张开手，紧紧地攥住了对方地一根手指。 “很冷。” 他捉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然后又换了一根手指去握着。 无相蹲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在努力地想让自己地手暖起来。 “……没事的，我不冷。” 一句宽慰的话在无相的喉头梗了许久，才被他艰难地吐出。 无相轻轻地挣开耶底底亚的手，取过那孩子先前信手塞在口袋中的手套，好声好气地哄着对方带上。 “用一个魔术就可以热起来了，但是因为要堆雪人，太热的温度会让雪融化，所以我才……” “回去。” 耶底底亚难得强硬的语气让无相感到略微有些诧异。 这是在担心我会冷？不不不，既然是所罗门的话，那又怎么会…… 想到了昔日对方那副冷冰冰无机质的模样，无相踟躇良久，最后还是看着耶底底亚金色的眸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觉得没意思了吗？” 话音刚落，他便见耶底底亚使劲地摇了摇脑袋。 这孩子一边继续重复着“回去”，一边努力地扯着无相地手，试图把他从雪地里拉起来。 无相拗不过对方，又怕他摔着，只得顺着耶底底亚的力道站起来。 他任 - 分卷阅读2 由那小孩牵着自己的手带着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去。 耶底底亚在前面走的很吃力。积雪太深了，他的腿又短，用力踩下去的每一脚都深深地陷入了雪地之中。无相看着他一步一拐走得太吃力，终是心有不忍地将起一把捞起，抱在怀里。 “确定要回去吗？” 无相又问了耶底底亚一次：“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的，不多玩一会儿么？” 耶底底亚摇摇头，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无相的颈脖。 “冷。”他简单道。 孩童道回答让无相感到了一丝诧异和慌乱。 “是衣服穿的太少吗？” 他连忙摸了摸小孩的背脊，然后转手就想要去拉自己外套的拉链，想要把自己的外套也扒下来给对方穿上。 “没有。” 耶底底亚紧紧地抱着无相，按住他的动作，口上继续催促道：“回去。” “好好好。” 见对方如此坚持，无相也就不再询问什么了。 他只是又把怀中地孩子抱得紧了一点，加快了步伐，向着来时的方向原路折返回去。 一路上两人的身上都沾了不少地雪花，再进到室内的时候，那些脆弱的冰晶立刻就被过分温暖地温度给融化了。无相也顾不得自己被雪水浸湿的头发，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七手八脚地扒了耶底底亚身上的外套，给他换上居家服，唯恐那孩子会因为身上的湿衣服而染上感冒。 “来，捧着着个杯子暖暖手。” 他取来了热水和干毛巾，把那个小杯子塞进耶底底亚的手中，然后绕到对方身后开始拿毛巾一点一点地擦去沾染在他过长白发上的雪粒。 “觉得冷就喝点热茶。” 无相一边给对方擦头发，一边这样絮絮叨叨着：“魔力的话……等等我把你头发擦干了再给你准备。” “不要了。” “嗯？什么不要。” 无相手上动作不停，弯了腰去看对方。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和耶底底亚的对上了。 小孩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魔力，我不要了。” “……怎么了吗？” 无相有些迷茫于耶底底亚的突然发言：“是有什么顾虑吗？” 耶底底亚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眸中闪烁着坚定的神色。 “但是……” 无相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对方，突然就感到了有些为难。 “你现在不能缺少魔力的摄入啊。” 他不自觉地颦起了眉头。 在刚刚复活的时候，耶底底亚既不会说话，也不能理解他人所说的言语，昔日智慧之王的优雅荡然无存，几乎就是了一只只会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的小兽。还是无相把他的身体检查了个便，得出了“极度缺魔”的结论，并拿自己的血液灌了对方好多天后，这孩子才终于神思清明了些，开始学着回应无相的各种问话，极尽所能地与他交流。 显然，耶底底亚这样不正常的状态都是由魔力缺乏所导致的，而若是想让他彻底成长为昔日魔术王所罗门的姿态，大量魔力的摄入肯定是在所难免。 为了让昔日的所罗门再现于世，无相都已经准备好长期献血的准备了，结果这孩子却在这个档口突然绝食了？这可要他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无相便在耶底底亚面前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坐在椅子上的孩童平齐。 “是觉得血液的味道不好么？” 他问对方：“是想让我对血做一些什么处理吗？” 耶底底亚继续摇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无相伸出了一只手。 无相有些茫然地朝对方眨了眨眼睛。 “你想要什么？” 孩童模样的英灵朝他弯了弯手指。 “手？” 无相尝试性地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却被对方躲开了。 耶底底亚转而指了指无相搁在膝盖上的那只手。 无相完全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但他还是顺从地换了只手伸过去。 室内的暖气已经把他方才被雪冻的冰冷的手暖回来了。他看着眼前的小孩将自己的手翻转过来，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的那道伤痕之上。 耶底底亚摸了摸那道已经结上了疤的伤口，然后顺着无相的手腕向上滑去，将他的袖管往上撩起了一段。 “你会疼。” 那小孩轻轻地拂过无相小臂上错落交杂着的、还未愈合的伤痕，静静地抬眼与一脸复杂的无相对视。 他眨巴了一下自己金色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顿道：“你会疼。所以，魔力，我不要了。” 第2章 信念（改） 无相感到有些惊讶。 这孩子明明在几天前还能够毫不留情地咬伤他，怎么只过了那么几天，他就变的会心疼人了？ “耶底底亚。” 无相耐下性子来哄着对方：“我是英灵，这里是我的英灵座，所以我流点血、失掉点魔力是没有关系的，因为我能够从英灵座中汲取魔力来修复自己，但是你不行啊，你得……” “没好。” 他看见耶底底亚垂下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胳膊上的一道伤疤。 小孩子的刘海垂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对方语气闷闷的，听上去就是心情不佳的样子。 无相低头去看自己手腕上始终没有愈合的伤疤，语塞了一会儿。 “这只是因为……不，没事的，这些都是一个小魔术就能搞定的伤口。” 为了复活耶底底亚而差点把自己的英灵座拆了丢进魔术阵中去当魔力源这种事无相才不敢往外说，他个愣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生硬地扯开了话题，对着自己皮肤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使用了一个简单的修复魔术。 “看，是不是都好了？” 他将重新恢复光洁的皮肤展示给耶底底亚看，继续劝慰道：“治疗伤口对我来说根本就是眨眨眼睛的事情，耶底底亚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的状态。” “我只希望你可以尽快长大，早日变回原来魔术王所罗门的姿态。这样的话，我所做的一切努力才不算是白费。” “可是……” 耶底底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苦于表达能力不够，只能不停地把“可是”两个字翻来覆去地重复着。 看着对方一副有话说不出的模样，无相叹了口气。 先不说停止供魔会不会让对方消失，就单单是让耶底底亚一直保持这幅说话磕磕巴巴的模样着一件事，就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那可是所罗门，魔术之王，神赐的智慧之主啊。怎么可能永远是这幅长不大的小孩的模样。 想到这里，无相就果断地从一旁去取来了惯用的碗和小刀，准备给耶底底亚喂食今天分量的魔力。 但就在他准备撸开袖子，再一次割腕 - 分卷阅读3 取血的时候，方才还一直满脸急切地盯着他动作的耶底底亚却突然发难，直直地朝着他手中的小刀扑了过来。 无相被对方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刀举高到了孩童身高无法触及的高度。 “别突然扑过来啊，伤到你怎么办。” 他用另一只没拿刀的手抱住了突然扑过来的孩童：“你这样可真是吓到我了。” 耶底底亚没去理会无相温柔的责备，他被对方牢牢地抱在怀里，却还执拗地伸长了手，想要去够被年长英灵举高的手中的那把小刀。 “别动别动，我快抱不住你了。” 刀片是由魔力构成的，无相手一松，任由那薄薄的金属片就化作一片灵子消散开来，转而赶忙去捞快要被他跌倒地上的耶底底亚。 “你啊。” 无相双手抱着那孩子，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扶手椅上。他看着小手紧紧攥着自己胸前衣服、一脸倔强的耶底底亚，无奈地喟叹了一声：“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他道：“你难道就想要一辈子保持这样的模样吗？” 小孩子仰头看他，没有说话，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了“有何不可”四个大字。 可是我不想让你一直这样的啊。 无相在心中长叹了一声，他捂着额头，略带苦恼道： “这里到底不是你的英灵座，你不能从周围汲取魔力……” 话只说了一半，他就突然停住了。 “等等……我姑且算是想到了一个解决你魔力摄入问题的办法。” 无相在沉默几秒后突然开口。 “这个方法或许并不像我先前做的那样高效……但是我想你大概不会讨厌。”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朝着有些茫然的耶底底亚认真道： “我们……去别的英灵座做客吧。” 按道理说，英灵座与英灵座之间应该是绝对隔绝的。但介于无相的生前曾有过在同一时刻与复数的英灵签订契约的伟业，故而在死后升格为英灵之时，他便成为了这个群体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在不同英灵座之前随意来往的存在。 并不是每一个英灵的英灵座都是一座雪山、或是一片沙漠这种萧条的景象。至少据无相所知，九尾妖狐玉藻前的英灵座就是一座自带侍从的华贵的宫殿。 在她的殿内不仅有着常年不灭的红烛花灯，更有着一年四季不间断供应的点心餐食。 英灵座是由无限的魔力构成的，其中的那些可以用来食用的食物自然也就是可以摄入的魔力了。 先前的所罗门最喜欢吃甜点了，相信这只小的一定也不会讨厌那些花样繁多又饱含魔力的点心。 身着华贵衣袍的狐狸英灵十分热情地将昔日的御主迎进了自己的宫殿，并在得知了对方的来意后，迅速地传唤自己的侍从从后厨端出了七八盘样貌精致的糕点。 “咪咕！要不是小玉我身为这里的主人得尽上自己的一份礼仪，我真想让aster你亲口尝尝我的手艺啊，毕竟小玉可是最棒的人妻呢！做饭什么的也当然不在话下。” 与身上繁复厚重装扮相反，玉藻前本人实际上是一个留着一头粉色长发的活泼少女。 “所以所以？这就是所罗门吗？好小好可爱啊，aster你是专门把他做成这幅模样的吗？” 看对方的那个的模样显然是无相在来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无相看着对方眼中的精光，生怕她的过激举动会伤害到那个柔弱到不似英灵的孩子，便将耶底底亚小心地拢在了怀里。 “不要动手动脚的，耶底底亚很脆弱，不要拿一般英灵的体质来看待他。”他轻斥了对方一声。 “嗨呀，aster你可真小气。” 被无相明里暗里拦下好几次、最后还被对方直言拒绝的玉藻前夸张地露出了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故作无赖地朝对方撒娇。 “这孩子是叫耶底底亚对吧？耶底底亚那么可爱，让我好好看看，让我好好看看嘛！ 说着这话的时候，玉藻前还止不住地抖了抖脑袋上地耳朵，摆了摆身后的尾巴，活像是一只小狗一样，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向无相。 无相实在遭不住玉藻前的发嗲。他略显无奈地瞥了对方一眼，然后垂眸看向坐在怀中安安静静地吃着点心的耶底底亚。在确定对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惧的神色后，才松开了先前一直护着他的手。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朝着玉藻前轻轻地咕哝了一句：“也就是缩小版本的所罗门啊，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护得那么严实！” 玉藻前折了折自己的耳朵，假心假意地瞪了无相一眼。虽然口气有些冲，但事实上她并没有生气，一双美目眼波流转之间满满的都是笑意。 “小耶底底亚，姐姐我是玉藻前哦，叫我小玉姐姐就行啦！小耶底底亚不要和小玉姐姐我客气，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全吃完，一点点都不要给aster留下，知道吗？” “唔……” 方才还一个劲地往嘴里塞糕点的耶底底亚在听见玉藻前的哄骗后，并没有加快自己消灭食物的速度，反而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抬眼，询问似地看了看抱着他的无相。 无相几乎要被对方的动作给逗笑了，他愉快地弯了弯嘴角，朝着怀中的孩子柔声道：“耶底底亚你要是喜欢就都吃了吧，我不需要吃东西的。” 得到了无相的允许，耶底底亚的眸子先是亮了亮，转而又从中透露出了几分纠结的神色。他扭过头去去看桌上的几盘点心，纠结了一会儿，才从中拿起一块，直直地递到无相的嘴边。 无相也没有拒绝对方的一片好意，他含笑着吃下了那块 - 分卷阅读4 糕点，然后赞赏似地拍拍小孩的头，示意对方可以继续专心去填饱自己的肚子了。 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数看在眼中的玉藻前无意识地“嗳”了一声，她支起一只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沉默着看向一脸温柔地注视着怀中幼童的无相。 “所以啊，aster？”她感觉自己都有些不忍心去打扰这温馨的一幕了，“这到底是怎么会是呀？所罗门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又怎么会成了不得不依靠进食来获取魔力的英灵呢？” 听到了玉藻前的问话，无相从耶底底亚身上抬起眼来。 “一言难尽。” 他皱皱眉头，道，“总的来说就是魔力不够，以及没有获得世界意志的认可。” 说到这里，无相就止不住地露出了三分无奈的神色。 “毕竟想要复活一名连存在都曾一度从人类历史上抹去的英灵这种事……实在是太难了。” 玉藻前回想起以往的历程，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aster你是已经想到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尽快恢复吗？” 她扫了一眼正坐在无相膝上啃点心啃的正欢的耶底底亚，突然就叹了口气。 “我想你也应该不会满足于忙活了那么久，最终却只得到了这么一个小孩子模样的所罗门吧？” “那是自然。” 也不知道是回答对方提出的两个问题之中的那一个，亦或许是两个问题都在作答，无相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笃然而平静。 “我一定会恢复昔日所罗门王的荣光。” 第3章 大卫的祝福 旧友许久未见，自然是攒了一堆话要和对方讲。而在无相和玉藻前相谈甚欢的时候，耶底底亚就在一旁默默地吃着面前的各色点心，等到另外两名英灵回过神来的时候，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对方消灭大半了。 “这孩子真能吃。” 玉藻前惊讶地看了看眼前的空盘子，感慨道：“aster你该不会一直没给小耶底底亚吃饱过吧？” “……魔力肯定是充足的，口腹之欲嘛……” 无相感到有些尴尬：“你也知道，我的英灵座上什么都没有，所以……” “咪咕！这好办啊。” 玉藻前闻言，眼睛一亮。她俯下身子将自己的目光与耶底底亚平齐，诱哄对方道：“小耶底底亚，你要不要就留在小玉姐姐这里啊？小玉姐姐这里有好多好吃的，你可以每天换着花样吃，一个礼拜都不带重样的！” 玉藻前问这话的时候，耶底底亚正捏着块糕点往嘴里送。听到对方的问题后，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面上便摆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真的是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件事一般。 然而，就当玉藻前以为她拐带小孩的计划会成功的时候，耶底底亚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点心，一扭身抱住了无相的颈脖，再也没将自己的注意力分给她一点。 被幼童模样的英灵格外偏爱的无相丢给了玉藻前一个得意的眼神，看着对方又失落又气恼的表情，轻轻地笑了。 “一直以来要感谢你们了。” 他道。 “不论是生前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还是我决心复活所罗门的时候。要是没有你们的帮助，我都不敢想象，我竟然能够走到这一步。” 无相伸手抱住耶底底亚，安抚性地拍了拍幼童的背脊。 “我也代所罗门向你道一声谢。” 无相朝一脸愣怔的玉藻前笑了笑：“毕竟无论是现在的耶底底亚还是那时候的所罗门……他们现在都不能亲自对你说一句谢谢。 玉藻前看看着眼前一脸温柔的无相，怔忪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忙道：“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大家都想让aster你开心啊……对了，说到这个问题。” 玉藻前眨巴了两下眼睛，问无相：“你有带耶底底亚去见过大卫王吗？我想要是还有谁能够真心实感地为所罗门的复活感到开心的话，那就一定是大卫了吧？” “……啊，这倒是。” 无相迟疑了一下：“但是现在的耶底底亚……” “都是自己的孩子，难道他作为父亲，还会拒绝和自己的孩子亲近吗？” 玉藻前道：“带耶底底亚去见见大卫吧，亲情不也是人类必需的情感之一吗？” 对方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所以尽管无相还有些顾虑，但经过思考之后，他最终还是同意了玉藻前的提议，决定带现在的耶底底亚去见一见大卫——曾经所罗门的父亲。 与玉藻前的华贵宫殿不同，大卫的英灵座是一片苍翠的草原。 在无相抱着耶底底亚踏入对方的领域的时候，大卫正抱着他的牧羊杖坐在一块巨石上看天。感受到有外人入侵后，这个牧羊人打扮的英灵瞬间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然而他的警戒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看到来者之后，这位外貌意外年轻的以色列王便转换了面部表情，有些呆楞又有些吃惊地看了过来。 “无相，还有这是……” 大卫动作轻巧地从石头的顶端跳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无相身边，动作十分熟练地从后者地怀抱中接过了一脸不情愿的耶底底亚。 “所罗门！” 牧羊人英灵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惊喜，他抱着小孩模样地英灵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愉快地“哈哈”笑了两声后，才将目光重新转回了沉默地站在一边的无相。 “真是没想到啊，”大卫感叹道，“真是没想到，无相你真的成功了。” “复活英灵道事情以前从来都没有，但你却做到了，是你完成了这个奇迹。” 无相朝着已经简直就和所罗门小时候一模一样……嗯，那可是他为数不多会流露出自己情感的时间啊，那时候的所罗门最可爱了。” 大卫将耶底底亚放下地，看着他飞快地迈动着自己的小短腿跑去了无相的身后躲着，只露出了一张满是戒备地小脸地模样，就不由地露出了一副怀念的表情。 “所罗门自出生就是神所指定的、名为王的机器，他没有多少体会人类情感的 - 分卷阅读5 时间，到后来也被上帝剥夺了去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的权利……” 大卫道：“所以现在看到这样表情生动的所罗门，作为父亲的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多逗逗他……这个样子的所罗门可真是令人怀念啊。” 与笑的一脸满足的大卫不同，耶底底亚似乎对这位名义上是他父亲的英灵没什么好感。自被对方放下后，他就一直躲砸无相的身后，任由后者怎么劝都不肯再跑出来。 “哎，身为我的儿子，却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啧啧，那句东方的古话怎么讲来着，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看到这一幕，大卫又故作悲伤地感叹了一句。他面上满是可惜，眼底却闪烁着愉快的光芒。 与明显是一副玩的很开心模样的大卫不同，无相总觉得被夹在两人之间的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他的衣角都快被耶底底亚给抓破了，这孩子一直在用沉默的举动催促他赶紧带着自己离开这里，显然是对大卫十分的讨厌。 明明是父子，耶底底亚也没有之前的记忆，他又是怎么做到在一见到大卫的时候，就对其抱有一定程度的嫌弃情感的呢？ 无相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不得不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归结为他们性格的不对付上。 “好了，耶底底亚，大卫王是你的爸爸，别一直躲着他啊。” 无相一边弯下腰轻声地哄着正在闹别扭的孩子，一边试图将自己的衣摆从对方的手中拯救出来。 大卫将两人之间小小的拉锯战尽数看在眼中，他在一旁观望了许久，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得出来，所罗门很依赖你。” 他的声音中褪去了方才的跳脱，变得沉稳而又温柔：“他很喜欢你，无相。” 无相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直起身来去看大卫，一时欲言又止。 “但你终究是他的父亲啊，”他沉默了一会，道，“而我……” “我敢肯定，他之前也是很喜欢你的。” 大卫朝无相展颜一笑，眉眼之间尽是看透一切的明了。 “虽然他不曾向我这个父亲透露过自己的情感问题，但我至少还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够理解他的人……那也是当然的了，哪里会有不了解自己孩子的父亲呢？” 牧羊人打扮的英灵看向一脸错愕的无相，平静道：“所以，我也很感谢你，一直到最后没有放弃他……哪怕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懵懂的新生羔羊，你也从未抛却他会变回原来样子的期望，我说的对吗？” 无相看着大卫信任的眼神，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他简短道，“我从未有过想要放弃救回他的想法，从未有过。” 纵使在复活所罗门的道路上遇到了很多的坎坷和挫折，无相也从未有想过要放弃这个计划。因为，这是他做下的选择，是他确定的道路。 得到了预料之中答案的大卫笑了。 “再活一次的所罗门应该就不会受到上帝的约束了。这孩子生前就不曾深刻地领悟过人类地感情，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大卫道：“我希望无相你可以尽可能地带他去见识更多的人情世故，让他这一次的新生可以获得以往不曾有过的经历。” 对方的嘱托意外的严肃。无相看着眼前突然变的正经起来的大卫，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他道。 “啊，那就足够了。” 大卫朝着眼前的两人挥挥手，毫不留念地下了逐客令。 “有人来召唤你了，无相，你们该走了。” 无相被对方突然的一句赶人的话弄的有些懵。他刚想说自己并没有接受到来自下界人类的召唤，就发现自己的身上泛起了一道微弱的白光。 “这毕竟是我的英灵座啊。” 大卫对着一脸错愕的无相解释道：“虽然你有我家的钥匙，可以随意进出甚至逗留。但是邮寄给你的信还是得率先被投入我的信箱，由我分类之后才会被转交给你，不是吗？” “什么？但为什么耶底底亚也……” 无相扭头去看先前一直躲在他背后没有出声的小孩，随即便有些惊恐地发现对方的身上也和自己一样，泛起了代表被召唤的光芒。 “耶底底亚不能去啊……等等，为什么召唤请求不能拒绝？以往明明都是可以的！” 大卫笑吟吟地看着满脸焦急的无相，慢悠悠地向他解释道：“那当然是因为，我作为信箱的主人，已经越俎代庖地帮你回信了呀。” “祝你们玩的开心，也愿上帝保佑你们的旅程顺利。” 召唤的进程十分迅速，几乎是在大卫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无相眼前的景象就开始变化了。时间紧迫，他唯一能做地就只有将一脸茫然的耶底底亚抱起来，以防两人在传送中走散。 眨眼间，苍翠的草原便被悬浮于星际之间的残垣断壁所取代。 无相眨了眨眼，抱着耶底底亚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的时候，止不住地瞪大了双眼。 “那是……所罗门？！” 第4章 魔术王 白色长发，褐色皮肤，以及那一身标志性的长袍，眼前那个成年男子无疑就是无相记忆中的那个成年版本的所罗门。 他和耶底底亚出现的地方距离那位魔术王尚有一定的距离，但那人的身影却是无相永远也不会认错的。因为在他所熟悉的那位所罗门尚且还存在于世的时候，对方给他留下的最后的记忆就是这么一个决然的背影。 英灵是不会做梦的，但无相却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神思恍惚的时候回想起所罗门为了守护他和世界而自愿放手一切的场景。 那是他过去身为人类、现在作为英灵，最为记忆深刻，也最为恐惧的记忆。而正是这样如同噩梦一般萦绕不去的阴霾一直在折磨并鞭策着无相，让他不断挣扎在寻回所罗门的道路上。 这样的症状直到耶底底亚出现后才有所缓解。或许是对方意料之外的孩童模样让无相乱了心智，又或者说是他天真无邪的表现让他自然而然地忘却了那梦靥，但总之来说，自这孩子突兀地插入了无相的生活后，他就再也没有被迫想起那段足以令人发狂的记忆。 而现在…… 无相有些呆愣地望向漂浮在前方不远处半空中的魔术王，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又应该作何反应。 所罗门还是那位所罗门，但被他护在身后的人却不再是他，而是两名面容有些熟悉的少年和少女。 无相的瞳孔猛然紧缩了一下。他看着所罗门身后的两人，一下子从过往的错乱中脱离了出来。 这里并不是他避之不及的噩梦，而是英灵所罗门还未彻底死亡的某个平行世界。 “看这个架势，这又 - 分卷阅读6 是要牺牲自己么。” 无相在彻底清醒过来后立刻反应过来了现在事件发展的阶段。过往的所罗门在这个时候就会选择启动自己的宝具，自爆并与敌人同归于尽，而这样的惨剧恰恰是无相绝对接受不了的。 就算独属于他那个世界的所罗门现在已经以耶底底亚的形式被复活了，这也不代表着他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世界的所罗门去送死。 “该死，得快点……” “啊，我还真的、咳咳、召唤成功了吗？” 就在无相准备迈开步子出手阻止眼前那位所罗门的自杀行为的时候，一个嘶哑又虚弱的声音突然从他脚边响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他又感到有一个力道轻轻地扯住了他长外套的衣摆。 身为英灵，无相早就凭着敏锐的感官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但当他顺着声音和拉扯的力道低头向那人看去的时候，还是被对方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给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回事。” 无相一边捂住耶底底亚的眼睛，阻挡了对方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一边皱着眉头向对方询问了一句：“怎么搞的那么惨。” “先别管我了。” 那人伏在地上咳出两口血，竭力仰起脑袋看向无相：“快阻止……” “好。” 无相没等对方说完一整句句子便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干脆利落地召唤出了那件本该属于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宝具，然后一扬手将那件应召而来的神造兵器用力地向前掷出。 纯金色的链条随着魔力的不断输入寸寸拉长，互相摩擦着发出金属碰撞敲击的清脆响声，犹如一根根破空之箭一般，直直地朝着所罗门而去。后者在这个时候正准备念动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咒语，丝毫没有料到会有来自后方的突然袭击，毫无防备地就被那些由魔力构成的锁链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罗曼医生！这是……哪来的锁链？米迦勒？！” 被所罗门拢在身后的某个黑发少年一脸惊讶地扭过头来，但还未等他说出第二句话，一个从天而降的重物就将他压倒在地。 “给他上一个治愈术，这种简单的魔术你还是做得到的吧。” 无相抱着耶底底亚浮在半空中，甩了甩刚刚因为搬动米迦勒而染上了血液的手。 “你们两个都往后站。” “你是……从者？不对，你怀里抱着的到底是……” 无相没去理会另一个一脸吃惊的橙发少女的质问。他正在专心操纵着天之锁去束缚住对面巨大金色人形生物的行动，神造的锁链有着非凡的能力，只要能够提供充足的魔力，那些锁链就可以缠绕一切、束缚一切。 只不过……无相咬了咬下唇，有些紧张地看向对面被锁链层层叠叠捆缚住的人形。那个有着人类轮廓的金色生物有着远超一般从者的能力，他并不确定天之锁到底可以阻止对方的活动多久，只希望来自于吉尔伽美什宝库中的武器可以尽可能地拖延住对面的行动，给他留下充足的时间准备安顿好耶底底亚。 “稍安勿躁。”他摸了摸怀中孩童的头，安抚了一句。 这里的魔力浓度极高，本应让身为英灵的他们感到十分舒适才对，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耶底底亚却十分排斥这里的环境。这孩子在这里不仅变得十分没有精神不说，自现世之后就一直在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哼唧声，似是感到十分难受的样子。 在确定天之锁已经完全阻止了对面的动作之后，无相看了看下面的几个人。 抱着几近昏迷的米迦勒一脸手足无措的黑发少年，举着盾牌的浑身散发着戒备气息的橙发少女，还有正在努力挣脱天之锁束缚的所罗门…… 他沉吟了一会，便选择轻飘飘地落在了被五花大绑的魔术王面前，操纵着天之锁将对方暂时松开。 “请帮我暂时照料一下这孩子，他似乎并不怎么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无相没对眼前一脸诧异的所罗门多做什么解释，他一边将耶底底亚强硬地塞到对方怀中，一边取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宝具，作势就要离开。然而就当他刚刚想要转过身去，去面对那个暂时被限制了行动的巨型生物的时候，他却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所罗门给拦住了。 成年模样的魔术王似乎并没有太过注重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的面容，他只一心急切地想要阻止无相的行为。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跑来这里的，但是千万不要乱来，”他紧紧地颦起了眉头，“对面的那个东西并不是一般从者可以解……”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无相近乎于拒绝的一个动作给打断了。 “相信我吧。” 无相抚开了所罗门拉着自己袖口的手，朝着对方安抚地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能被你护在身后的人类御主了。” 所罗门被他的话弄得愣了三秒。 “什么？”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间紧迫，先容我……” “噼、啪——” 还未等无相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完，一连串锁链崩裂开来的声音便自他身后传来。 怎么这么快？！他心底暗自一惊，双眼一凛，猛地就转过身去。几乎来不及在大脑中思考些什么，无相当机立断地抽剑迎上那道由无数灵子凝聚而成的灼热光束。 在身后几人的惊呼之中，那巨量魔力所凝聚而成的攻击被他手中的剑稳稳地挡住，在剑刃处凝聚成了一个极为闪亮而刺眼的光点。无相咬咬牙，他右脚后撤一步稳住身形，双手用力挥剑一劈，竟将那凝实成型的魔力束自中央尽数切开。 被斩断的魔力流向四周爆裂开来，化作一片莹白色的灵子，消散在周围的空气之中。 虽然那道突袭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尽数化解，然被它带起的劲风却没有消失。那是足以将人吹飞的力度，但经由魔力稳固过的身体根本毫不畏惧那劲风的侵袭。听着来自后方少年少女的惊叫声，无相站在直面飓风的最前端，任由自己的长发和衣摆被激烈的气流吹得肆意乱舞。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无名英灵。” 挣脱了天之锁束缚的巨大人形生物的声音从空间的四面八方传来，隐含嘲讽之意。 “懦弱的王啊，就算在面对最后终结的时候，你也在指望着他人为你出战吗？” “和他没有关系，盖提亚，你的对手是我。” 还未等无相出声回应敌方的挑衅，所罗门就抢先开口了。他给怀中明显状态不佳的孩子加了一个防护的魔法，然后将他转身交给了站在一旁的橘发少女。 所罗门往前稳稳地踏了一步，动手为无相化去直面袭来的狂风，然后抬头望向对面被他称作“盖提亚”的巨物。 “你身为我创造出来的守护人理的 - 分卷阅读7 魔术式，到最后竟然犯下了毁灭人类历史这样的罪行……” 他面色肃穆，语气沉重，连原本一双及其明亮的灿金色眸子都暗了下来，显然是怒到极点了。 “我一定会亲手……唔！” “如果你所谓的“亲手解决”就是和盖提亚一起同归于尽的话……” 无相突然出声打断了所罗门的话。而随着他话音的响起，在一旁待机许久的天之锁重新感知到了使用者的心意。它们重新攀附上所罗门的身体，寸寸锁紧，牢牢地缠住对方的四肢和嘴巴。 “那还是请你乖乖呆在后面看着吧。” 他面色淡然，声音亦不大，但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其中所蕴含着的气势却同时震住了在场的几人。那不是森冷的杀意，也不是沉重的威严，但就是这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竟然让被天之锁捆缚住的所罗门也禁不住地僵直了一秒身体。 无相微微仰头看向对面的盖提亚，一双暗红色的眸子中仿佛有一场暴风雨在酝酿来势。 “猎杀盖提亚的任务，我可是做了许多次了啊。” 在复活耶底底亚的过程中，无相穿越去了许多平行世界。复活自己的所罗门，然后救下其他世界的所罗门，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在做的事情。 他道：“我的宝具……可以克制盖提亚，所以所罗门你千万不要出手。” 被天之锁困得动弹不得的所罗门发出了几声急切的“呜呜”声，眼底满是急切和慌乱。 无相闭了闭眼，他的魔力随着内心情绪的翻腾而不断地鼓动着，有纯白色的光自他手中的剑上浮现出来。 那是宝具发动的标志和前兆。 “哈哈哈哈——没用的，没用的！” 面对着无相的宝具解放，盖提亚笑的狂妄而轻蔑：“在这里，在这个时间神殿中我是不死的！所以无论是怎样的攻击，对我都是没有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无名的英灵哟！” 无相轻嗤一声，高举起了手中的宝具。 那把剑的剑刃已经完全被刺目的白光所覆盖了。 他看向盖提亚，神情平静的吓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道。 然后，所有的一切霎时化作了一片纯白。 第5章 后知后觉 “你到底是……你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待到白光散去，狂风平息后，所罗门重新睁开了自己被风沙迷住的眼睛。然后他便被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盖提亚是魔术式，它是不会死亡的啊。” 盖提亚是所罗门生前所制造出来的用以保护人理的魔术，他创造那物的本意是想让它在自己死后可以继续守护人类历史。但也不知道那个魔术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仅假冒顶替了他“魔术王所罗门”的名头，到最后竟然违背了他的命令，变成了毁灭人理的罪魁祸首。 因为盖提亚据守于不存在死亡概念的时间神殿中，所以若是要彻底阻止他的行动，就只能从根源上抹去他的存在。 所罗门本想启动自己的第一宝具，借由抹去自身存在的方式，来使盖提亚与自己一同消失的。但就在他开始念动这个最后的魔术的咒语的时候，突然有一名陌生的英灵从天而降，不仅打断了他想要自爆的计划，最后竟然还…… 所罗门撇开缠在自己身上却已经消退了力道的锁链，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前面，及时地拉住了因为耗费了太多魔力而险些脱力跌倒在地的无相。 他焦急地询问对方：“你还好么？你刚刚到对盖提亚做了什么？它现在怎么……” 所罗门瞥了一眼那个巨大金色人形生物原本站立着的地方——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软趴趴的紫色团子了，然后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 “你竟然把他从刚刚那副模样变成了……变成了我最初制造他出来的样子啊。”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个团子模样的盖提亚发出了一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凄厉的尖叫。 “王啊——！” “哎哎，盖提亚……” 所罗门扶额：“我现在脑子很乱，你别再叫了。” “王……” 形体的变化让盖提亚的气场发生了相当大的转变。见被自己的制造者抱怨了，团子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然后才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所罗门朝它递去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继续向无相求证：“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英灵？刚刚那个宝具是……” “那是可以逆转因果的宝具。” 无相干咳两声，用简单的一句话搪塞了对方后，就赶忙弯腰一把接住那个像小炮弹一样向他扑来的耶底底亚。 那孩子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彻底清醒过来的，他在挣脱了少女的怀抱后就一路踉踉跄跄地朝无相跑了过去。在捉到对方的衣角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地扒着无相不放，然后朝着年长的英灵扬起了自己的小脸。 他的眼圈是红红的，一呼一吸之间时不时还会抽搭一下，显然是一副刚刚哭过的模样。 无相不知道对方到底看到了多少方才的情形，但方才他因为使用了宝具而暂时腿软、险些跌倒在地的狼狈样子肯定是被耶底底亚看在眼里了，不然这孩子也不会露出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咬了咬下唇，心情复杂地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吗？”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背脊，道。 耶底底亚狠狠地摇了摇头，伸长了小手死死地抓住无相的袖子，一松也不肯松，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肯让对方把他扔下。 果然在恢复原来的记忆和身份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啊。 无相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后，便双手一使劲将小孩一把抱起。他抹了一把对方湿漉漉的小脸，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地轻声哄着耶底底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面对着无相的安慰，耶底底亚依旧选择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说一句话。他紧紧地搂着无相的脖子，姿势别扭地躲过了对方擦拭他眼泪的手，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无相的颈窝。 所罗门原来还想要继续询问无相一些事情，但他一见到对方被那孩子绊住了脚，便识趣地沉默了下来，安静地站在了一旁。 他本想就这么回避一阵子，等着无相将那孩子安慰好了在上前提问的，然而方才一直呆在后方的少女却突然跑了过来，一脸看上去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般：“你可不可以、你可不可以救救玛修？既然你可以打败盖提亚的话，那你也一 - 分卷阅读8 定可以拯救玛修的吧！” 玛修是与少女搭档的从者的名字，那是一个十分可爱又十分坚强的女孩。她本以为她和玛修在修复完人类历史之后可以继续呆在一起，成为一对普通的闺蜜。但就在刚才，为了抵挡盖提亚的攻击，玛修毅然决然地选择挡在了她和另一位少年面前，用自己的盾牌和死亡为他们换来了片刻的喘息时机。 “你一定可以的对不对？求求你，求求你救……” “不，请容我拒绝。” 然而，出乎少女意料的，无相没有经过片刻的思考，甚至没有让她将一句话讲完，就毅然决然地回绝了她的要求。 “为、为什么……” 少女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难道你是想要什么报酬吗？” 她的神色恍惚了一阵，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急切道：“你想要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是我的生命、哪怕是……” 少女看着无相毫无动容的表情，哀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她绝望地从嗓子中发出了一声呜咽，濒临奔溃般捂住了自己的脸庞。 “立花……” 自少女冲上来拉住无相时就一路跟在后面的另一位少年看着自己深陷悲痛不可自拔的友人，面带忧伤和不忍，却不知道如何安慰正处于极度悲伤之中的对方。 “立香啊！” 少女哇哇大哭着抱住了被她称作是立香的少年。 站在一旁的米迦勒目光在两方之间来回看了几次，最后还是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扭头去求又重新去哄小孩的无相。 “也就一发宝具的事情，你就答应她嘛。” 无相拍着怀中耶底底亚的背，尽力地帮他顺着气。听见了米迦勒的话，他瞥了一眼站得摇摇欲坠的对方，语气平淡道：“我会拒绝她也有我的理由。” 在他还是一名人类御主的时候，他曾经的搭档也是那名叫玛修的少女。而与这位立花经历相同的是，他的玛修也曾为了保护他而丧失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平心而论，无相现在是能够理解那名少女的心理的。 但是…… 他搂着怀中耶底底亚软绵绵的身体，垂下了眸子。 玛修是一个只能活到十六岁的人造人，她诞生的唯一目的就是成为英灵能力的容器，完成上头那些研究员对于“人造从者”试验的要求。所以就算无相现在用自己的宝具复活了玛修，她在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后，所剩的寿命也不过只能再支撑她生存几个月罢了。 与其让自己浪费这份魔力，还不如将希望全部寄托到那位身上。 无相抬眼看向安静站在一边的所罗门，道：“这里是没有死亡概念的时间神殿，作为这座宫殿的真正持有者，所罗门你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将玛修复活过来吧。” 话音刚落，在场几双眼睛就齐刷刷地对准了几乎就要被彻底遗忘了的所罗门。 “罗曼医生？” 立花少女松开了被她抱得快要窒息的少年，摸了摸眼泪，一脸期冀地看向了所罗门：“你，真的可以复活玛修吗？” “……我想是可以的。” 所罗门迟疑了一下，然后朝一旁的盖提亚团子招了招手。 “盖提亚，”他唤道，“过来。” “王？” 紫色的团子疑惑地应了一声，他面对着所罗门的召唤踟躇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自己现在的实力和拒绝对方的后果。不过在经过了几秒钟的思考后，最后他还是选择乖乖地从地面上弹起来，落到了自己制造者伸出的手掌中。 所罗门捏了捏自己现在已经变得毫无攻击性的魔术式，毫不留情道：“既然是你犯下的过错，就用你的魔力来启动复活的术式吧。” “什么？等等！王啊——！” 不等着盖提亚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语，所罗门便开始默念起了复活玛修的魔咒。随着大量的魔力被从紫色团子模样的魔术式体内抽取而出、在半空中渐渐构造成一个少女躯体的模样，盖提亚的身体缩小了一圈又一圈。当术式完成的时候，他已经从一个小柚子的大小缩减成了一个橘子的模样。 在确定魔术已经成功后，所罗门就没去理会虽然复活了过来，但依旧沉浸在昏迷之中的少女玛修，而是又收拢了手指，尝试着捏了捏因为丧失了大量魔力而进一步缩水的盖提亚。 盖提亚：“叽！” 所罗门看向自己的魔术式，面上一闪而过一丝微妙的神情。 “啊哈哈，竟然变得连话都没办法说了吗。” 成年人模样的魔术王故作轻松地打了个哈哈，端详了几秒被自己捏在手中的盖提亚，然后好像是实在没眼去看自己手中的那个团子魔术式似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团子：“叽——！” “啊，那什么，这个就暂时给你吧，小孩子大概会喜欢这个模样的玩具的……吧？” 所罗门看着手中的盖提亚，扔也不是、拿也不是，他本想直接把盖提亚团子塞给耶底底亚的，但他在凑近无相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孩子已经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了。为了不打扰对方的安眠，这位魔术王当机立断地决定将团子转手递给了那孩子的监护人。 “不用担心，只是这么大的体型……还有我在旁边的话，盖提亚是没有丝毫杀伤力的。” 他信誓旦旦道。 无相虽然并不畏惧团子盖提亚，但他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结果所罗门的馈赠。 耶底底亚方才的小小闹腾似乎只是昙花一现般的错觉，在重新回到了无相的怀抱中后，这孩子不知怎的又变回了先前那副病怏怏的模样，甚至说，比之前的情况还要严重。 “抱歉，”无相打断了所罗门想要继续推销团子的话语，语气略带焦急地道，“我们可以先离开这里吗？耶底底亚似乎很不能够适应这里高浓度魔力的环境……他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哦哦好的。” 看着无相一脸担忧的表情，所罗门下意识地就停下了先前的话题，但就当他要打开传送回去的通道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些不太对经的地方。 “你刚刚叫这孩子什么？” 他突然扭头回去问无相道：“耶底底亚？” “……是，请问可以快点……” “等等，所罗门的那个耶底底亚？” 所罗门终于第一次将自己的注意力和目光挪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然后，偌大的时间神殿中就被这位魔术王的尖叫声给充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章 一场交易（小修） 迦勒底是一座坐落在三千米雪山的机构。它的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功用，就是作为守护人理以及人类历史的堡垒，永久地屹立着。 一年前，迦勒底的观 - 分卷阅读9 测器观察到了人类历史出现了七个特异点。如果不能及时查出特异点产生的原因并将这段历史进行修复的话，人类文明就会因为历史之间的互相错位与矛盾而毁灭。基于此，迦勒底派出了48名御主进行了灵子转移，以期这些拥有与从者契约能力的少年少女们能够为守护人理做出他们的一份贡献。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灵子转移行动开始前的半个小时，迦勒底的总控制室突然发生了一起爆炸，46名御主以及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死伤惨重，无法继续参与到修复人类历史的行动中去。故而，守护人理的任务最终只得落到剩下两名幸运逃离了爆炸的御主身上。 藤丸立香，代号48。藤丸立花，代号1。 尽管在之前没有任何交集，这两名少年少女依旧因为落在他们肩上的共同任务以及他们巧合般相同的姓氏而迅速地熟络了起来。他们作为最后的人理之光，与自己的搭档一同活跃在修复人类历史的最前线，一次又一次地击败了敌人，破碎了幕后黑手的计划。 两人的幸运一直持续到了最后的特异点——魔术王所罗门的魔术工房，冠位神殿中。 没人想到，他们先前一直认定的毁灭人类历史的罪魁祸首“所罗门”的本体其实只是那位以色列王生前创造的一个魔术式，而所罗门本人却一直以迦勒底医疗部负责人——罗马尼·阿基曼的身份陪伴在他们身边。 立花的搭档玛修为了抵挡盖提亚的攻击而牺牲了，而立香的从者米迦勒也在之后的。 因为对面那个年幼的“他”从发型到打扮无一与原本的“所罗门”相似，所以罗马尼在先前那种危机的情况下，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孩子的容貌。而当他发现了耶底底亚的真实身份后，出于某种可以称得上是“羞耻”的情绪，在回到迦勒底之前，他再也没有向那孩子投去第二次目光。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无相说出了他的经历的时候。 出于好奇和探究，罗马尼才再次将自己的注意力凝聚到了那个正坐在对方怀中的幼童身上。然后，他便发现，虽然这孩子身上有些曾经的“所罗门”所不曾有过的东西，但他确确实实就是“所罗门”这个概念本身。 “你是将那个世界的我复活了吗？你是怎么办到的。” 再三确认了那个被叫做“耶底底亚”的孩子的身份后，罗马尼突然道。 “我的第一宝具在当初设定的功用就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自身的存在。因为只有这样，盖提亚作为我的造物才能够随着我的消失而彻底消散，而……”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到罗马尼说出接下来的话，坐在一旁的立花就突然“唰”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有些迷惑、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罗马尼·阿基曼。后者被她忽然动作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停住了话头，半张着嘴抬眼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橙发少女。 “我一直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藤丸立花垂着脑袋、颤抖着嗓音道：“耶底底亚就是所罗门，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医生吧？” “是啊。” 罗马尼·阿基曼坦然地点点头：“耶底底亚是所罗门的另一个名字，是上帝赐下……” “所以说……” 藤丸立花打断了罗马尼的话，她双手紧握着垂在身侧，抬起头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看见她眼中后怕的神情。 罗马尼·阿基曼看向神情。 “所以说，要不是有无相阻止，医生你就会……” 看藤丸立花的表情，她几乎是要被罗马尼的话给气得哭出来了。 “努力了一年，奋斗了一年，却在最后关头差一点……” 少女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几近崩溃的神情，泪水融如同堤一般从她的眼眶中滴落。 围在藤丸立花身旁的两人一见到她的眼泪就慌了。藤丸立香朝着无相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情，起身拢了拢少女的肩膀，轻声安抚了她几句，好说歹说许久，才让情绪过分报的做法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在藤丸立香和罗马尼七手八脚地安慰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女的时候，无相便默默地垂下了视线，去观察耶底底亚的情况。 自从从时间神殿回来后，所罗门就给这孩子看了看身体情况。在得出他只是对于过量魔力有些过敏、其他并无大碍后，所罗门就用一些小小的魔术让耶底底亚恢复了过来，然后强硬地将让自己丢足了脸的盖提亚团子塞给了他。 出乎他人意料之外的，耶底底亚似乎很中意所罗门暂时借给他玩的团子模样的魔术式。自他彻底清醒过来、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后，除了紧抓着无相的衣服不放之外，这孩子其余的注意力全都奉送给了这个软乎乎的盖提亚。 也不知道是因为耶底底亚实际上也是所罗门，还是说现在这副团子模样是真的没有什么过多的攻击力，盖提亚就这么任由着小孩把自 - 分卷阅读10 己揉圆搓扁、使劲折腾，只在对方下手太狠的时候“叽叽”两声以示自己被弄疼了。 无相曾经经过了许多平行世界，杀死过不止一次的盖提亚，但对方这副软扑扑的模样却是他第一次见到的。 是因为他这次的魔力不够，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无相不怎么想去追究为什么会有这一种意外发生的缘由，既然这个世界的所罗门都默认了团子盖提亚的安全性，他也就没有太多的立场去强硬地要求对方将这个魔术式彻底销毁。 他好奇地伸出一只手指想要戳一戳那个魔术式，却被团子“咕悠咕悠”地挤压着身子躲开了。 像是一只不肯让人摸的猫咪一样，无相有些新奇地在心底这样想着。 见对方似乎很不情愿被自己触碰，无相本想就这么放弃了。但就当他想要收回手，重新拿起先前被他放在桌面上的马克杯的时候，耶底底亚却突然收拢了双手，将毫无防备的盖提亚团子捏的“啪叽”一声响。 然后，他将被牢牢捉住的盖提亚举高到无相的面前，一双金色的眸子闪亮亮的。 无相看了看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又看了看他手中被捏的“叽叽”直叫的紫色团子，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没有拒绝耶底底亚的好心，而是重新伸出手来，轻轻地戳了戳盖提亚。 软软的，暖暖的，意外的没有给人什么奇怪的感觉。 “很好摸，谢谢耶底底亚。” 他摸了摸怀中孩子的脑袋，得到对方眯着眼睛的一个蹭蹭。 “你要喜欢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琢磨着也弄一个差不多的，”无相看着耶底底亚松开手，重新低下头去摆弄那个突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的团子，道，“毕竟它是这个世界所罗门的东西嘛，你还是得还回去的。” “咳咳，要是‘我’喜欢的话，留给他也没问题啦。” 坐在一旁的罗马尼突然干咳几声，插入了无相和耶底底亚之间的交流。 “话说，我还是很好奇啊，”他眨了眨眼睛，满脸都是疑惑和求知欲，“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将‘我’复活过来的呢？” 罗马尼面上的表情实在太过热情，让无相看的一时有些紧张。 毕竟是曾经自己喜欢的人的脸，哪怕他清楚对面的那个罗马尼并不是有着与自己共同回忆的那个人，无相看着对方一脸希冀地看向自己的表情，却依旧感到了一阵恍惚。 所幸的是，他在短暂的神游之后便立马把自己的注意力给拉扯了回来。在瞥过对方一眼后，无相就立马收回了目光低头去看坐在自己怀中一脸兴致盎然地逗弄着盖提亚的那个孩子。 他迟疑了一会儿，嘴上含糊其辞道：“就是用魔术……” “不不不，一般的魔术是做不到的。” 罗马尼连连摇头。 他没有在意无相对他目光的躲闪，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分析了下去。 “英灵是人类历史和记忆的集合，而我的宝具会将自身的存在从历史上完全抹去，让所有书籍和人类都忘却我……英灵一被遗忘那就是彻底的消失了，也就是说你用召唤一般从者的方式，是召唤不到‘所罗门’的。” “你也说了，‘英灵是人类历史和记忆的集合’。” 无相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有些烦躁地回道：“所以，如果我的世界没有关于所罗门的记载的话，那我就去平行世界寻找，就是这么简单。” 听了对方的解释，罗马尼先是茫然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之后，一脸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这、这可是涉及到平行世界的‘第二法’啊。” 他惊讶地叫道：“你是第二法的持有者吗？” 无相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是和第二法的真正持有者有过一场师生情谊而已，算不上完全掌握。” 与满脸惊诧以至于显得有些大惊小怪的罗马尼相比，无相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淡漠了。 他向对方解释道：“我和他对于第二法的运用并不相同，只能说……稍微和他的理论有些关系吧。” “那、那……” 哪怕只是最模糊的描述，都让罗马尼不由地况，但他转念一想，方才为了让耶底底亚从魔力过敏中恢复过来，所罗门将他的身体彻彻底底地检查了出来，要是在那个时候获得了什么情报的话，那倒也是不会让人感觉太过于奇怪了。 于是，他便大方承认道：“是，我的确找到了可以让耶底底亚重新变回原来那个所罗门的方法……” 罗马尼眼睛一亮。 “能告诉我吗？如果方便的话。” 面对着自己未曾涉及过的领域，他的语速一下子加快了：“除了第二法，你还用了什么魔法？构造英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从人们对他的观念、记忆一直到时间线之外的英灵座……你到底——” “我可以告诉你复活英灵的方法。” 无相抬眼起来看向坐在对面正中央的罗马尼，语气平淡，却在听者耳中有些莫名的不容置疑。 “我完全不会在乎什么魔术的保密性，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可以把我所了解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耶底底亚，然后重新抬眼。 “我想用这些情报和你们交换一样东西。” 罗马尼一愣，反应过来后随即道：“你说。” 无相认真地凝视着对方，在确定对方并没有丝毫想要后悔的神情后，缓缓开口。 “让迦勒底对耶底底亚进行魔力供给。” 第7章 复活用素材 罗马尼歪了歪脑袋，问无相：“就只是这样吗？这完全没问题啊。” “不。” 无相摇摇头：“不只是在我们停留期间，而是直到他彻底变回盛年时期的所罗门，或是彻底不需要外来魔力供给之后。” “……什么意思？” 罗马尼皱了皱眉头：“看样子你们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是的。” 无相微微颔首：“因为据我观察下来，耶底底亚除了需要魔力的补充之外，还需要经历更多的事情并获得不同世界的认可，两相结合 - 分卷阅读11 ，才能让他恢复原来的模样。所以……” “恕我直言。” 没等无相说完，罗马尼便一脸不赞同地打断了他。 “刚刚在检查他的身体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道，“虽然这个幼年模样的‘我’的确是一名英灵，但他的身体实在太弱了。我从来没有再别的英灵或是从者身上见过‘魔力过敏’的症状，这显然是一种十分不正常的状态。” 说到这里，罗马尼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凝重的表情。 “穿越世界之间的屏障这种事情或许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对他来说，或许就是致命的危险体验。”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向迦勒底求助的原因。” 无相认真道：“充足的魔力供给可以稳定耶底底亚的灵基，确保他在进行平行世界旅行的时候可以安然无恙……这是我在当初计算了千百遍后得出的结果。” 罗马尼看着对面无相一脸坚定的模样，沉默三秒后，突然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所以说啊，”他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执着于让他恢复原来的模样呢？这计划听上去可不怎么容易实现啊。” 无相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继续道：“只要迦勒底可以制造出哪怕穿越时空也能供魔的系统就够了。甚至于说，我可以为这里的研究员提供一部分的技术原型，因为在此之前我也有研究过相关的课题。之所以没有落实，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可以操作的机构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还是一贯的平静，却在语气之中参杂了些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迫切。罗马尼看着凝视着无相，皱了皱眉头。 他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在那个年幼的自己身上扫了好几遍，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罗马尼缓缓开口这么说着，然后在无相下意识地露出一个欣喜表情前赶紧补充了一句。 “不是说迦勒底不愿意给这孩子供魔，只是我觉得与其让他去冒这个风险，还不如就放任自由，让他就保持着这幅模样。毕竟……” 他轻叹一声，视线在对面因为自己方才一番话而露出了怔忪神情的无相面上划过，最终落在了坐在他怀中的耶底底亚身上。 似乎是没有得到无相的关注，又因为被先前的经历耗损了太多的精力的原因，这孩子在双方谈话开始后已经安静好久了，连带他着看向手中盖提亚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仿佛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一般，耶底底亚慢悠悠地下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起来，俨然是一副困倦到了极点的模样。 无相见着罗马尼说着说着就突然顿住了话头，视线也从自己的面上转移开去，便下意识地顺着对方凝视的视线低下头去，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摇晃着脑袋、试图驱散瞌睡的耶底底亚。 他看着那孩子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团子盖提亚，同时眯着眼睛强忍睡意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报以怎样的表情。他抬手抚了抚耶底底亚的额发，在得到对方本能的一个亲昵蹭蹭后，动作轻缓地调整了一下自己抱着对方的姿势，让这孩子可以在自己怀里靠的更加舒服一点。 “觉得困就稍微睡一会儿吧，有我在，没事的。” 无相垂下头，轻声在耶底底亚的耳畔呢喃道：“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 他的嗓音低低的，听在本就困意十足的孩童耳中简直就是最优美的催眠曲一般。耶底底亚在听道无相堪比催眠的声音后就彻底丧失了坚持保持清醒的意志，他迷迷糊糊地朝着无相点点头，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对方怀中。 年长的英灵注视着孩童沉沉地睡去，面上满是他本人也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他轻轻拍了拍耶底底亚的胳膊，抬手把乖乖呆在那孩子手心的盖提亚拿起来放到了身前的桌面上，然后抬手在对方身上设下了一个小小的魔术，将房间内的其他杂音都隔绝在了外面。 做完了这一切，无相才重新抬眼，看向对面自觉地闭上了嘴巴的三个人。 “你对待他的态度实在是太……” 罗阿玛尼看着对方面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温柔神情，脸上飞速地闪过了一丝复杂。 “你太在意这位‘所罗门’了，我担心你之前不知道穿越世界的做法会有多么冒险，所以才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你的条件。” “毕竟……” 他迟疑了一下，才叹息着道：“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你先前的一切努力也就白费了。” 无相没有料到罗马尼先前那么几乎要拒绝他的态度竟然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一时止不住地怔忪了一下，缓过神来后，才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明丽的笑容。 “不会的，我不会让耶底底亚去冒险。” 他道：“谢谢你的关心。” 少年模样的英灵本来就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在他先前摆出平静和温柔的神情时，他的五官就有着一种令人赞叹的和谐，而当他刻意灵动了眉眼，向他人展颜而笑的时候，那份让人眼前一亮赞叹之情就会彻彻底底地演变成一种忘之不却的惊艳。 罗马尼看着对方突然展露的笑容，呼吸窒了一窒。他下意识地屏息两三秒后，才恍然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形，随即立马掩饰性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着痕迹地挪动着自己的视线从对方的面容上移开。 “……不用客气，所以说接下来……” “在做交易之前，能让我先安置一下耶底底亚么。” 无相打断了罗马尼的话头，收敛起了自己面上的表情，重新摆上了一副认真的神色。 他道：“如果现在就能搭构起一个临时的供魔渠道就更好了。” 对方的要求有理有据，罗马尼眨巴了两下地扫了一眼正窝在对方怀中睡得香甜的耶底底亚，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猛地一僵，连带着先前摸后颈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沉默了好久，连在一旁的藤丸立香他们都忍不住扭头看向他的时候，罗马尼才在无相询问的目光中胡乱地点了点头，“唰”地一下带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是在这个世界范围内给耶底底亚提供魔力是十分简单的。在将各方面情况全都安定下来的耶底底亚暂时交由想要一个人静静的藤丸立花照顾后，已经恢复正常了的罗马尼还有藤丸立香协同着无相又回到了原先他们交谈的会议室中。 “所以说啊，你为什么要在这里？” 无相拉开椅子自顾自地坐下后，才发现那个内向的少年御主也跟着在对面的罗马尼身旁坐下了。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毛，开 - 分卷阅读12 口这么询问对方道：“我记得你的从者……他是叫米迦勒么？他还在病床上躺着吧，不去陪陪他吗？” 被突然点名的藤丸立香有些局促不安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朝着无相露出一个讪讪中参杂着些许无奈的笑容。 “米迦勒他把我赶出来了啊……现在有玛修陪着他呢，他们两个是姐弟。” 无相看着对方，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便没有再去追究对方的旁听。而藤丸立香也在回答完无相的问题之后，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嗯……所以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无相看了看对面一脸期待的罗马尼·阿基曼，屈指敲了敲桌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全都是因为那个宝具而已。” “……啊？” 罗马尼为对方给出的答案愣怔了一秒，随即便立刻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意思。 “只是因为这个？因为你的宝具，所以你才……是之前在面对盖提亚的时候的那个可以逆转因果的宝具吗？” “是的。” 无相点点头：“小到打碎一个玻璃杯，大到英灵的消逝……只要有足够的魔力和素材，我的宝具都可以将他们恢复原状。” “啊，原来是这样吗？不过……素材？” 罗马尼追问对方道：“你说素材？” “是的，”无相道，“和其他英灵的宝具不一样，这个宝具发动的条件除了充足的魔力之外，还需要用到必要的素材。” “有一点像等价交换，但又不是完全对等的交换……我也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宝具怎么分类，姑且叫它对因果宝具好了。” 他说完这话，沉吟了一会，又道：“不，对因果听上去也不太对……但是我也找不到什么别的称呼了。对羁绊？对时间？算了，还是对因果听上去比较响亮吧。” 与无相纠结于自己宝具分类的重点不同，罗马尼先让把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所谓“素材”身上。 “啊，的确，”他紧颦起眉头，努力回忆着方才的对话，“你先前的确有说过，自己世界对于所罗门的印象没有了，就从平行世界去取……这就是你所谓的素材么？” 无相简单地“嗯”了一声。 “但是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罗马尼摸着自己的下巴，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你的能力已经bug到可以自己下到现世来了吗？按道理说，英灵现界的唯一方法就是收到人类的召唤……而且按你的情况，你若是想要收集到足够的有关于所罗门的信息，还得到有所罗门的世界去……” 他一脸疑惑地望向对方：“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是平行世界‘第二法’吗？” 无相沉吟了一会，似是对解答对方的问题感到了一丝纠结。 看着对方突然沉默下去的模样，罗马尼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等等。”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无相的思考。 无相保持着先前那副思考的姿势抬眼看他，眸中有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罗马尼看着对方略带无辜的神情，噎了一下，才道：“按你这个方法……先不讨论你到底是怎样将这个计划付诸于实践的。” 他看着对方，突然感到了有些纠结。 “你……”他迟疑道，“你现在复活的所罗门，还是原来的那个吗？” 无相有些莫名地瞧了罗马尼一眼。 “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对对方的质疑感到了一些奇怪，“他当然就是原来的那个所罗门啊。” “但是、但是你看啊……” “没有什么但是的。” 无相将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他歪了歪头，反问对方道：“就算组合成所罗门的记忆是来自于不同的平行世界的，但所罗门和所罗门之间还会有区别吗？” 对方给出的理由让罗马尼一时语塞。 所罗门和所罗门当然没有差别，但是所罗门和罗马尼·阿基曼之间是不同的啊。他最初作为御主的时候所认识的那个，难道不应该是作为人类的、有着七情六欲的罗马尼·阿基曼吗？ “啊，这点我早就有想到了。” 听到了对方的回应，罗马尼猛地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方才竟然不由自主地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啊，抱歉……” 他急忙向对方道歉：“这……我不应该这么问你的。” 无相摇摇头。 “不，”他道，“因为复活所罗门的素材中除了平行世界的‘我’的记忆之外，还包含着寄宿有他原本记忆的信物，所以……只要他能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他就可以想起从前的一切，包括他身为罗马尼·阿基曼的记忆，我当初是这么设计的。” “啊，原来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罗马尼为对方给出的答案而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诶诶不对。” 他一口气还没叹完，突然又后知后觉地抓住了无相方才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 罗马尼有些困惑地看向对方。 “平行世界的‘我’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 第8章 亚从者少年 “平行世界的‘我’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罗马尼的疑惑，无相先是十分淡定地“啊”了一声，然后才一脸平静地向藤丸立香和罗马尼·阿基曼做了一番解释。 完全体的“第二法”可以做到全面地干涉平行世界。但据无相自己说，因为当初只是稍稍摸到了一点有关于这个魔法的边际、并没有完全掌握它，所以按照他的水平，能够影响到平行世界的“自己”已经是他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罗马尼先前说的并没有错，英灵是一种受到召唤才会现世的存在。所以无相所做的就是利用他掌握的半吊子“第二法”将可以把自己召唤出来的媒触投放到平行世界，然后等待那个世界的他将自己召唤出来。 无相在计划实施前曾计算过数种方案。而在所有的方法中，只有这样做，他才能用最小的消耗，去到更多的平行世界，收集到最多量的有关于所罗门的“情报”。 “要不是我自身能力不够，我也不会选择这种明显不经济的方法。” 说完了所有后，无相轻描淡写地朝着对面的两个人摊了摊手。 “那可真是……” 罗马尼瞪着眼睛咋舌了许久，才缓缓道：“那至少得是千亿级别的人次吧？把自所罗门出生到现在所有存活过的人类数量平摊到平行世界的话……” 说到这里，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与满脸震惊的罗马尼相同，在一旁旁听的藤丸立香也被无相的描述给深深震慑住了。虽然对方已经用了十分平淡地口气去叙述这件事，但这并不能掩盖他在复活所罗 - 分卷阅读13 门的道路上已经经历了无数坎坷的事实。 对面的这个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去试行这个计划的呢？藤丸立香看着对方平静的面容，终于在当下的这一刻无比真实地认清了自己和对方的区别。无相虽然也曾是“迦勒底”的一员，并为人理修复做出过自己的贡献，但他的经历实在是和自己以及藤丸立花太不一样了。 是什么力量在驱动着他去试行这个计划，仅仅是与那位所罗门相处一年所结下的羁绊吗？应该不止吧。 藤丸立香回忆了一下方才无相注视耶底底亚的目光，有些犹疑。对方的眼神的确很温柔，但那其中似乎并没有独属于爱恋的炽热情感。是因为对方的模样与正常的所罗门有所差异，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但是他根本对对方没有那一方面的心思呢？但如果不是出于对昔日恋人的执着，又有什么情感可以支撑一个人这样不畏艰险地去将对方复活？ 藤丸立香扪心自问，如果属于他们世界的罗马尼·阿基曼走向了消亡的结局，他和藤丸立花是否会有这么程度的毅力和决心，去将对方这样寻回。 无相的遭遇让房间里的两个人类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了。而与听众怀揣沉重内心的状态不同的是，当事人的表现十分的平静。 无相捧着装有热茶的马克杯不痕迹地环顾了一下这间房间，待到墙面上钟表的分针堪堪转过五格的时候，他才开口打破了一室凝重。 “人类做不到的事情，就让英灵来做。” 他啜饮了一口杯中的热饮，故作轻松道，“这些事情对于一名英灵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成为了英灵之后就有了近乎于永生的时间……而如果一直待在英灵座上什么的都不做的话，光是寂寞就会将我们打败。” 无相的本意是想让对面的两人不要太过于在意自己的过去，但事实上，在他说出这番话后，藤丸立香和罗马尼·阿基曼面上的神色不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起来。 他看着对面两人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复又开口道：“所以，你们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没有了的话，那我就……” 无相本想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他就想去陪着小耶底底亚，毕竟那孩子才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都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也没有足以自保的能力……总之，他在先前被罗马尼留下来问问题的时候，就一直在担忧着那个孩子。 但就让他想要借故快速结束话题离开远离房间内这片压抑氛围的时候，三人所在的会议室的大门突然从外被打开了。然后，还未等外面的人走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预先传了进来。 “好——嘞，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在这……啊，找到了，果然就是在这里！” 背对着大门落座的藤丸立香和罗马尼下意识地在电子门发出打开声音的时候就扭过头去看了。在见到进门的那人的面容的时候，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米迦勒？！” “米迦！” 与此同时，无相看也。 相较于罗马尼的恍然大悟，藤丸立香的反应几乎算是迷茫了。他愣怔了一会儿，才略带疑惑地拉了拉前者的衣袖，轻声地问了一句当下的情况。 在人类藤丸立香看来十分轻的声音，说在其他几位从者耳中却是无比的清晰。房间本来就小，距离他站的不远的米迦勒在听到了自己御主的发问后，略带不满地拄了拄自己的拐杖。 “ - 分卷阅读14 这还不能领会？你忘记我也是亚从者了吗？笨蛋aster。” 米迦勒朝着藤丸立香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他刻意拖长了声音，用着一种类似于咏叹的调调说道，“亚从者是用来承载英灵能力的容器，我现在体内的力量啊，就来自于这位满脸慈爱的、如同老妈子一般的、勤勤恳恳奶孩子的英灵。” 正在和耶底底亚窃窃私语的无相话头一顿，扭头略显无奈地瞥了正面露得意洋洋之色的米迦勒一眼。 “啊——米迦勒！” 与无相的淡定所不同，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了的罗马尼扶住额头长叹一声：“给我闭嘴吧，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说话？” “好的爸爸，是的爸爸，我现在就闭嘴。” “米迦勒！” “抱歉让你见笑了。” 放任米迦勒和罗马尼飞快地吵到了一块儿，藤丸立香略显不好意思地朝着无相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没事。” 无相朝着少年模样的人类御主摆了摆手，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对面正在与米迦勒大声争辩着些什么的罗马尼。 “不过，”他的目光在亚从者少年和罗马尼·阿基曼身上游走了好几遍，才略带不可置信地低喃了一句，“这个世界的罗马尼……竟然已经有小孩了吗？” “诶？不是的。” 听了无相近似耳语一般的疑问，藤丸立香立即开口澄清真相：“米迦勒是迦勒底制造的人造人，医生只是负责了他一段时间的健康管理而已……虽然那个时候的确是尽了监护人的职责啦，但是他们两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哦，是这样。” 无相挑了挑眉毛，缓缓点头，眼底迅速划过一道不知名的情绪。 他沉默地看了对面几秒，然后才移动着自己的视线，将之缓缓从气急败坏的罗马尼脸上移开，转移到了面前的黑发少年身上。 “你好像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他道。 藤丸立香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想自己搭话，他呆了一下，愣愣地朝着无相“嗯”了一声，然后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露出了一瞬间局促不安的表情。 “呃，其实……我是想要感谢你。” 他别别扭扭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因为听米迦勒说，正常的亚从者是没有自己意识的，因为英灵的灵魂会将他们取而代之……而你身为赋予米迦勒力量的英灵却并没有这样做。” 藤丸立香抿了抿嘴，似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重新抬眼看向了无相。 “谢谢你，”他郑重道，“谢谢你当初没有杀死米迦勒。” 第9章 幼儿心态 无相似乎从来没有被人那么认真地道谢过。在藤丸立香如此郑重地对他出以上这番话后，他面上的神情明显地僵硬了几秒。 “不，只是互惠互利而已。” 他沉默了几秒后，口气有些僵硬地回道：“要不是当初留了那个小鬼一命，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而耶底底亚也可能也不会那么早就得到稳定地魔力供给源……你不用想的那么多。” “总而言之，你当初还是那么去做了，不是吗？” 藤丸立香笑笑：“不论是出于米迦勒就是你的原因，还是出于……” “不，等等。” 无相突然出言打断了藤丸立香的话。 他道：“谁和你说米迦勒就是我了？” 藤丸立香一愣。 “难道不是吗？”他问，“因为米迦勒是召唤出你的人，而你先前又说你只能影响到平行世界的自己……” “不，我想你是会错意了。” 无相道：“米迦勒之所以可以召唤出我，是因为他体内有我的灵基。但实际上，在我第一次踏足这个世界的时候，召唤我的人并不是当初的那个人造人米迦勒……这个世界的‘我’，另有其人。” 藤丸立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那你后来又怎么会……” “我是只有‘我’才可以召唤出来的英灵。” 无相信誓旦旦地说：“因为我当初投放在平行世界的媒触并不是什么可以转手的东西，而是‘记忆’。” “记忆？” “是的。” 无相看着藤丸立香茫然的神情，默默地在内心回想了一番最初自己提出整个“所罗门复活计划”的依据和根本的基石。 他在成为他那个世界迦勒底的御主之前，曾经是一名穿越者。而来自更高次元的穿越者本身是不可能在这个次元的平行世界中寻找到与自身相同的存在的，所以他在发动第二法干预平行世界的时候，所寻找的目标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与自己本质相同之人”。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被平行世界的他所召唤，无相当初在投放作为媒触的“圣遗物”的时候，在魔术式中写入了两部分记忆：有关于召唤魔术的知识，以及自己身为穿越者的认知。前者是确保自己能够被召唤的基础，而后者则是保证平行世界的“他”能够定向召唤出自己的关键。 穿越者的记忆是独一无二的，所以用它来作为召唤的媒触，必定会招来无相……这也就是他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投放“记忆”，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实体物品作为“圣遗物”的原因了。 因为这段记忆是他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是那个独一无二存在的东西。 当然，无相是不会把选用记忆作为媒触的真实原因告诉藤丸立香他们的，他只是模棱两可地用“第二法掌握不完全，不能投放实体物品”作为借口，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转移了开去。 “既然我已经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了，那么这个交易就算是完成了吧。” 罗马尼拎着一脸恹恹的米迦勒走了过来，看着无相道：“接下来，就应该让我们这边把尾款付清了。” “尾款？”无相一时没有理解对方的比喻，“什么意思……哦哦，是指研究怎么在其他平行世界也能给耶底底亚供魔吗？我这里有一份材料，你们可以……” “不不不，除此之外还有。” 罗马尼将米迦勒安置在一旁的座椅里，转而朝着无相摆了摆手。 “你的魔力链接呢？”他道，“刚刚只是帮那个‘我’连接了供魔的渠道，还没有给你提供魔力吧？” “我？”无相指了指自己。 “可是，之前我并没有说要求你们也给我魔力支援啊，只要保证耶底底亚的魔力输送不断就可以了。” “不用那么客气的。” 罗马尼自动地将无相的推拒当做了那人面对他们的拘谨，见对方没有一丝想要挪动脚步的意思，他便十分自然地揽过对方的肩膀，想要带着无相往会议室的门口走去。 “现在人理修复已经完成，迦勒底的各项设施也在加紧修复之中……总之，只是多一份 - 分卷阅读15 电力支出而已，机构里的供电设备还是负担得起的。” 无相因为对方大喇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而僵直了身体，他本想说自己并不需要额外的供魔，并借此借口来逃脱对方的钳制。但就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自罗马尼走近的时候就安静下来的耶底底亚突然“啪”地一巴掌拍在了罗马尼的手上。 “放开。”他气鼓鼓地瞪向一脸诧异的罗马尼。 “我的。” 一大一小两只所罗门目光相对，场面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噗哈哈哈——这种狗血的修罗场，哈哈哈……” 瘫倒在座位上的米迦勒不顾藤丸立香的阻止，肆意地大笑了起来：“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罗马尼你实在是……” “诶不是！不是不是！” 待到方才一瞬间的呆滞过后，罗马尼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满脸通红地开始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啊！” “你难道就不担心他吗？”他看向一旁紧紧用手抱住无相脑袋、一脸防备地盯着他的耶底底亚。 “没有魔力的从者要怎么在现世活动啊，我、我这完全就是在做好人好事好么！” “那也不用你来多管闲事吧？” 米迦勒支着拐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着罗马尼嘲讽道：“你刚刚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在努力勾引带着自家未婚夫的童养媳的小混混啊，爸·爸？” “米、米迦勒！” 藤丸立香慌乱地叫了一声自家没有口德的从者的名字，转而战战兢兢地看向了被他一句话得罪了个遍的三个人。 耶底底亚一脸戒备，无相被怀中的孩子挡了脸，看不见现在的表情，而罗曼医生…… 少年御主在看到罗马尼脸上的表情的时候，瞬间就感觉心凉了。 羞愤到了极点的罗曼医生……他脸上挂着的到底是何等可怕的神情啊。 藤丸立香止不住地抖了两抖，暗道，那简直比当初所罗门看到盖提亚的时候还要令人寒颤。 罗马尼现在阴沉着脸的模样是藤丸立香之前从来没见到过的状态，但就当他以为现在的罗曼医生会突然一秒换装变回所罗门的模样，然后把米迦勒那个欠管教的熊孩子打到连他妈也认不出来的时候，深陷修罗场中心的那个人突然开口了。 “好了，耶底底亚你先松手，我快要被你闷死了。” 无相拍了拍怀中孩子的背脊，示意他赶紧放手，然后在重新将对方抱好后，意外平静地看向了站在旁边的罗马尼。 “突然那么热情的确有些不像你……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真正的目的。” 罗马尼对上无相的目光，他稍稍缓和了森寒的面色。 “我想，如果是米迦勒召唤出你的话，那么根据契约，你现在其实是借由他的身体来从迦勒底汲取魔力。暂时保持这种状态他还能坚持的出，但一直这样做的话，就会对米迦勒本身造成过重的负担。” 无相了然地点点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露出愣怔神色的亚从者少年后，又追问罗马尼道：“还有呢？” “还有的话……” 这会儿罗马尼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在听到了无相的质疑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游移了一下自己的视线，抬手挠了挠面颊。 “其实……” 他吞吞吐吐道：“我还有点想要知道你身为从者的各项参数。” 无相看着对方闪闪烁烁的目光，在心底暗叹了一声。迦勒底的设备可以在从者在进行魔力链接的时候读取其具体情报，想要借此机会知道他的身为英灵的一切信息，恐怕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吧。 当然他也不认为说罗马尼先前给出的关于米迦勒的理由是假的，是对方现编的，但是让他不做解释地就直接想要拉他去建立魔力连接的最直接原因，或许还是出于想要偷偷窥伺他本身参数的缘故。 “如果是想要我身为从者的各项参数的话，直接来问我就可以了啊。” 无相笑道：“何必拐那么个大弯。” 罗马尼讪讪地朝他笑了笑。 “抱歉，刚刚我的做法是有些不妥。”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突然泄下了气来的米迦勒，长叹一口气。 “我代米迦勒向你道一声歉，他一直这么口无遮拦，是我没有管教好。” 无相摇摇头，按下怀中耶底底亚张牙舞抓的动作，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恶言恶语。 “所以说啊……” 把刚刚那个大乌龙给澄清后，罗马尼终于有了点心思去看耶底底亚——这孩子被无相方才惩罚性地揉圆搓扁了好久，现在正顶着满头炸毛的白发窝在无相的怀里生闷气。 罗马尼看着对方的表现，不禁感到了三分无奈、七分好笑。他伸手过去给给那个小小的他顺了把毛，语气含笑，隐含惊奇。 “这个反应可真新奇，我从没想到‘我’竟然也会做出那种发言……这个真的是‘所罗门’嘛？看他醋意那么大，我都快要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了。” “因为被复活的时候就没有恢复丝毫记忆，所以现在就完全是一个一般小孩子的心态吧……小孩的占有欲总是很大的。” 面对着罗马尼戏谑的调笑，无相轻描淡写地向他解释了一句，然后不着痕迹地挡开了对方的手。 他朝着因为自己动作而面露兴味神情的罗马尼认真道：“当然，某些成年人也一样。” 罗马尼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看着无相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就笑出声来了。 “啊，这倒显得我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他一边笑，一边十分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看到你们之间感情那么好，我就放心了，”他道，“毕竟按着你先前所选择的道路一路走下去的话，期间遇到的意外可不会比你当初在复活所罗门的时候遇到的少。” 看上去是一句掩饰自己方才遭遇尴尬对待的话语，却让无相本能地警觉了起来。他抬眼看向对方，眸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和深重。 罗马尼没去理会无相的紧张表现，他居高临下地对上正在抬头看他的耶底底亚的眼神，目光中是褪去了一切感情的纯质理性。 两位所罗门互相凝视了许久，直到其中那位更为年长的率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这一场独属于“魔术王”之间的无声对话才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嘛，就我看到的未来来说，你们最终的结局还是会很好的。” 披着罗马尼外貌的所罗门笑道：“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毕竟这孩子是我所知的第一例人工复活的英灵，我对于他的成长也抱有着不亚于你的期待。” 这话就说的十分漂亮了，无相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来自魔术 - 分卷阅读16 王所罗门的一个承诺，十分感谢。” “早说了不用客气，”罗马尼轻轻地弯了弯嘴角，“毕竟‘我’本身也很中意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突然吹了一声口哨的米迦勒，然后才对着面露些许尴尬之色的无相继续道：“一个许诺换你身为英灵的全部情报，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 无相在心底小小地松了口气，然后不甘示弱地向对方扬起了一个笑容：“那当然是成交了。” 第1o章 艳羡之情 无相的灵基测试以及魔力供给回路链接是在迦勒底的召唤室进行的。因为迦勒底正处在一个百废待兴的状态，工作人员都在加班加点地在机构的四围进行着维修的工作，所以和先前对于耶底底亚的供魔一样，这次的操作也将交由罗马尼来单独完成。 “去到召唤台上吧。” 罗马尼一边“噼噼啪啪”地敲着键盘，一边口头上指挥着无相站到预先指定的位置上去。 “这是这个迦勒底的黑科技，”他在启动程序的间隙向一脸迷茫的米迦勒解释道，“扫一下就能自动登录被检从者的灵基参数并与其联通供魔回路。” 藤丸立香因为先前已经见到了一次，所以现在显得十分淡定。倒是他旁边的亚从者少年在听到了罗马尼的解说后，有些惊讶地“哇哦”了一句。 “我以前可从来不知道它还有这个功能啊。” “因为先前驻扎在迦勒底的从者都是我们自行召唤的，在召唤的时候，他们的详细资料就自动输入到电脑里了啊。” 罗马尼朝着对方笑了笑，又道：“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是十年前就建设完毕的系统，所以说开发这项技术的那个人真厉害啊。” 与听到罗马尼解说后便露出了赞叹神情的米迦勒不同，无相并没有对对方近似于炫耀一般的语句展现出什么惊讶的神情。他一如既往地抱着耶底底亚，站在原地没动。 “十年前啊。” “是啊。” 罗马尼没有去看发问者的表情。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粘到了电脑的屏幕上。因为是十年以来第一次启动这一项功能，所以他正在仔细地调整着各项令人看来眼花缭乱的参数。 “开发者是一个代号叫做ooo的人，连迦勒底的前任所长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和真貌，可以说是一个迷点重重的人物了。” “一点情报都没有吗？” “是啊，那个人发完召唤系统的核心代码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你要是有兴趣，我之后还可以把当初的开发案给你看看……诶，你怎么还没站过去？” 罗马尼看着屏幕上毫无变动的数字，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才发现无相在他们两个攀谈的这段时间中，根本没有朝着所谓的“召唤台”挪动哪怕是一步的距离。 他看了看自离开之前的那间会议室后，就一直被对方抱在怀中的那个小小的孩子，突然就有些了然了。 “你要是不放心这孩子可以把他暂时交给我……或者是米迦勒。” 罗马尼无视了被提及姓名的少年的大声抱怨，十分认真地向一脸若有所思的无相提议道。 “不用。” 在听到罗马尼的建议之后，无相缓缓地朝着对方摇了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 “可以把操作台的座位暂时借我一下吗？”他问。 “诶，可以的。” 罗马尼从善如流地起身让出座位：“不过你是想要干嘛？” “直接把我的灵基数据上传到你们的终端机器上。” 无相把耶底底亚放到了原先罗马尼坐着的位置上，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乖乖的不要乱动。然后突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掏出了一块平板和一根连接线。 他动作熟练地将平板连接到了操作台的电脑上，敲击键盘，三两下就调出了迦勒底召唤系统的核心面板。 罗马尼还有另外两名围观的少年一脸咋舌地看着无相将一连串看似没有规律字符输入后台，然后随着平板指示灯的一闪，召唤室内的大屏幕瞬间暗了下去，然后在一秒之后由重新亮了起来，并在中心的位置显示出了一行“登6完成”的字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先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 对于这个系统最为了解的罗马尼惊叫了一声。他一把撑住操作台，拉过键盘就是一阵 “噼里啪啦”的敲打。 在确认召唤系统并没有因为无相先前的鼓捣而出现什么问题后，罗马尼扭头看向对方，问：“这个平板是什么？还有刚刚的代码……难道另一个世界的御主是个程序员吗？” “怎么可能，只是略知一二。” 无相轻松地将向他索求拥抱的耶底底亚重新抱了起来，然后朝着罗马尼好笑地摇摇头：“平板是我的另一样宝具，至于我为什么会对迦勒底的召唤系统那么熟悉么……” 他微微弯起眼睫，语气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笑意：“因为构造迦勒底召唤系统的那个叫做ooo的人，就是我呀。” “……诶？！” 突然沉默几秒后，偌大的召唤室内同时响起了三声一模一样的惊叹。 最先从这个劲爆的消息中缓过神来的是米迦勒。 “召唤系统竟然是你做的？” 他朝着无相眨眨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面上诧异的神色慢慢地变成了困惑。 “可是十年前的时候我才五六岁吧，你还没有来到迦勒底，又是怎么……” “我先前说过的吧？” 无相调转视线看向那个有着与自己相同能力的亚从者少年：“在被迦勒底强行契约到你身上之前，我已经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被这个世界的’我’给召唤了。迦勒底的召唤系统就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被意外召唤到迦勒底之前的这段时间完成的。” 米迦勒咋舌。 “我有个疑问。” 罗马尼的关注点显然更加深入一些，他皱皱眉头，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参与到迦勒底的召唤系统的构造中呢？” 无相大方地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为了让我的宝具可以畅通无阻地连接到迦勒底的召唤系统上啊。” 他笑眼弯弯：“我可以通过宝具召唤以前与我签订契约的从者，但是我却没有那么多魔力可以用来负担他们的平日活动。所以，我就想到了迦勒底的供电系统。” 说到这里，他还夸张地感慨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啊，”他道，“本来是为他们做的准备，现在却让我来享受了。” 身为曾经的最后一名御主，有着可以召唤从者的能力并不难以想象。但是他如此大费周章地为这个世界的迦勒底建造了一个系统，只为支撑 - 分卷阅读17 那些从者的魔力供应…… 罗马尼在咋舌之余，突然就有些好奇，若是在当初对方没有遇见米迦勒，那么他原本在这个世界的行动计划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迦勒底召唤系统的设计者、掌握有可以干涉平行世界的第二法、宝具足以逆转因果改变过去，能够召唤复数规模的从者，又有着复活英灵的伟业加身…… 藤丸立香和米迦勒或许并不能深刻了解以上几个标签所代表的含义——他们只能将其简单地定义为“厉害”而已。但是身为曾经的智慧之王、现在的迦勒底学者之首，罗马尼·阿基曼突然在那一刻有些庆幸，这位有着那么多可怕头衔的英灵，并没有如同当初的盖提亚一般，站在了与迦勒底相对的那个立场之上。 召唤系统是整座人理守护机构运行的核心之一，第二法则是现在仅存的五种魔法中的一种，逆转因果和复活英灵更不必说，那是几乎可以称之为是涉及到根源的存在，魔术界代代追求千年而不得的终极。 那么多的殊荣，那么多的禁忌。这是区区一个人类就可以到达的境地吗？ 是因为曾经身为拯救世界的御主的功绩造就了对方现在的模样，还是说是因为时刻怀揣着想要复活那个所罗门的执念，才让原本的一个普通人类演变成了现在这个让魔术王也感到忌惮的存在？ 应该是两者皆有之吧，罗马尼猜想道。 生前的伟业凝聚成了可以召唤从者以及逆转因果的宝具，而执念则支撑着他跨越过了千百个世界，只为将原本的所罗门残片一一找回。 不，或许还不止这些。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在看到其中某一栏的数据后心下猛地一沉。 那个世界的所罗门真是太幸运。 罗马尼看着被无相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孩童的那双金色的眸子中满是天真和烂漫，丝毫没有一点属于昔日魔术王所罗门的智慧和深沉。 所罗门和罗马尼·阿基曼都不曾放下对于知识的渴求，他们也一直以自己的所拥有的智慧为傲。但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就有些羡慕起了那个幼儿模样的自己了。 竟然会有一个人能够为复活他从生前一直奋斗到死后升华为英灵，这到底是何等的、何等的…… 无相的所作所为第一次让罗马尼在寻找一个贴切的词汇上犯了难。他兀自在心底纠结着，目光却无意识地一直黏在那个黑发的英灵身上，直到对方突然借故要离开，罗马尼才猛然间转醒了过来。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的话，我想先离开一下，可以吗？室内有点闷，我就想带耶底底亚出去透透气。” 无相伸手将怀中孩童的衣领往下拉了拉，让对方原本因为被埋在高领毛衣中而染上了燥热的潮红的小脸彻底露了出来。 “还是说，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不不不，没有了。”罗马尼下意识地摆了摆手。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况，能让一个以理智见长的caster职介英灵，带上狂化c的属性么？” 第11章 白花与星夜 召唤室中的小小骚乱已经不在无相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现在只想一心带着耶底底亚看看这座迦勒底所坐落着的雪山。 他的情况已经经由罗马尼向整个迦勒底通知过了，故而所有员工都对这位外来的英灵抱有着一种感。所以，当无相想向他们借一套用以给耶底底亚防寒的着物的时候，那些员工们不仅十分热心地满足了他的要求，还附赠他了一套带兜帽的长款风衣。 “我和耶底底亚不一样，我是不怕冷的，所以……” 无相本想要婉拒对方的好意，但却被那个个子小小的女性员工强硬地将衣服塞了他满怀。 “无相先生穿的那么少，看上去就很冷，”对方义正言辞道，“这孩子也很担心你吧？看着你都觉得冷的话，他也是不会感到热起来的！” 虽然是一通毫无逻辑的歪理，却偏偏因为加上了“耶底底亚”作为借口，而让无相不得不接受了对方的说辞。 无相现在的身高并不算高挑，面容也处于一种少年人独有的稚嫩阶段。那件外套很长、很大，穿在他身上的时候，下摆直拖到膝盖下方的位置，肩部的布料也有几分松松垮垮的意味。 “突然发现无相先生长得好可爱啊，身材小小的，oversize的外套穿在身上简直就像是男友外衣一样！” 借给他外套的女性员工感慨了道：“头发很柔软，眼睛也很明亮。说来，无相先生看起来年龄不算很大啊，是特意用少年人的模样现世的吗？” “是，因为很中意这个样子，所以就一直保持着这幅容貌了。” 无相一边单膝跪下帮着耶底底亚将全套的防寒衣物一件一件地套上身，一边模棱两可道：“感觉这张脸很幸运，所以希望用着这个模样的自己也可以有一些好运气。” “哈哈，这是在夸自己有福相吗？” 那人被无相奇怪的说法给逗笑了：“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啊。” 无相没继续回答，只是朝着对方弯了弯嘴角。 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耶底底亚的围巾和帽子，然后向那名员工道了声谢，便带着被层层叠叠衣服裹得像是个白团子的幼童走出了迦勒底的大门。 迎面扑来的是熟悉的白雪和寒冷的温度。 “是雪啊！” 耶底底亚窝在无相的怀中，兴奋地伸出了一只手，试图去接从天上飘下的白色雪花。 “是雪呢。” 无相看着耶底底亚激动的模 - 分卷阅读18 样，自己也禁不住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上次在英灵座的时候没有玩尽兴吧，这次带你来真的雪里看看。” “好！” 耶底底亚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但就当无相将他放到雪地上，示意他可以到处跑动跑动的时候，这孩子却表现出了与之前的地翻滚着。 “看啊，有一朵！这里也有，还有那里！” 于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跟着耶底底亚到处东奔西走中被慢慢消磨殆尽了。 原先在英灵座的时候，在这样大负荷的运动过后，耶底底亚必定会需要魔力的补充或是睡眠来恢复体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迦勒底的电力供应装置中获取了足量而稳定的魔力，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这孩子还依旧精神奕奕地瞪着一双盈满了欢喜的眸子，拉着无相的手想要爬到迦勒底顶端的天象台上去看看。 “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今天天气不错，竟然可以看到那么多星星。” 无相握着一大把耶底底亚送给他的小白花，伸手将小小的孩童抱在怀里，然后仰着头去看漫天的星子。 “我还是人类的时候来这里的次数就不多，大多数的时候我都会窝在实验室里看书、写代码……只是偶尔晚上实在睡不着觉的时候，我才会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吹风。” 他对于天文学的知识 - 分卷阅读19 知之甚少，所以只能在这种情况下和耶底底亚讲一些自己曾经在迦勒底的经历。 他讲植物温室里的草木，讲图书馆角落里的沙发，也讲天文台顶层的夜风。迦勒底的每一个角落他都走遍了，在人理烧却事件结束后，独自一人。 无论哪个世界的罗马尼·阿基曼都是一个博览群书的学者，他虽曾一度抛却了所罗门王的名头，成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类，但这个男人从未停止追求知识的脚步。无相曾想着在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就拉着罗马尼去到天文台上让他教自己识别天上的各色星宿。然而天不遂人愿，当所有纷乱都平息后，那个他想要与之共赏星月的人，却再也不在了。 无相说着说着就感到怀中抱着的小孩子的呼吸慢慢地变得绵长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对方不知道在何时，已经陷入了黑甜的梦乡之中。 “嘛，虽然迦勒底不是当初的迦勒底，你也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样子……” 他摸了摸耶底底亚的脸，看着对方安详的睡颜许久，才俯下身子，在孩童的额头上烙下轻轻的一个吻。 “晚安好梦，耶底底亚。” 第12章 第一句话 经过了短暂的休憩之后，无相就立刻和迦勒底的研究员们一同投入了“跨界供魔系统”的研发之中。因为有先前搭建了一半的模型，这个看似极度困难的项目在一干人加班加点地忙活了两个礼拜后，终于迎来了收尾的阶段。 “好了，带着这个就可以了。” 罗马尼将两个宝石模样的挂坠递给无相，对着仔细端详那物的对方解释道：“凝聚了全迦勒底最高尖科技和魔术水平的合成水晶，你和那孩子一人一块，到时候无论跑到那个平行世界都可以获得到这里的魔力供应……只要你们不把这个摘下来的话。” “好的，我知道了。” 无相握了握手中的水晶，当即就将其中的一块给耶底底亚佩戴上了。 那物不过公分的大小，虽晶莹剔透，但表面平整，并不会对孩童幼嫩的皮肤造成什么伤害。无相把水晶和原本耶底底亚颈脖上带着的十枚指环串在了一起，然后将项链重新塞回了对方的衣领中，贴身带好。 “既然供魔问题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差不多也该走了。” 他牵着耶底底亚的手向对方道谢说：“这段时间以来麻烦你们了。” “说了不用那么客气。” 罗马尼朝对方笑笑：“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订了下午的机票，直飞日本。” 这答案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虽然很早就意料到你会马不停蹄地去到下一站，但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去到平行世界呢。” “不，”无相道，“有一个很在意的人在那里。所以在离开之前，我还想去见他一面。” 根据对方先前述说的经历，罗马尼很快地猜测出了无相所牵挂的人的身份。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对方相见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在十年前第一次将他召唤到这个世界的那个“自己”吧？ 是当初被迦勒底召唤的时候，还和那个自己留有什么没有完成的约定吗？罗马尼对对方想要去见这个世界的自己一面的目的不得而知。但那毕竟是无相自己的事情，若是对方不主动提起这件事的缘由，那么他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罗马尼所在意的，只有无相做出这些选择的原因。 “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把这孩子变回原来的模样呢？” 他看着站在无相身旁无聊到开始踢脚的耶底底亚，突然问道。 “只是因为想要找回那个与自己有着共同回忆的‘罗马尼·阿基曼’吗？” 先前看着罗马尼突然在自己说完计划后沉默了下去，无相本来还以为对方正在酝酿什么令人震惊的问话，故而在对方问出这个与先前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的时候，无相忽然就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是追问自己接下来的详细行程就好。他在心中庆幸地默默说了一句。这个世界的所罗门似乎待他的态度很微妙，并不是纯粹的喜欢，也没有丝毫的恶意，如果让无相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罗马尼·阿基曼”对他的看法的话，他觉得只有“感兴趣”这个词是最为贴切的了。 是所罗门就会对自己先前没有见过的东西抱有极大的热情吗？ 眼前的罗马尼是这样，第一次见到雪的耶底底亚也是这样，追求新鲜事物难道算是“魔术王所罗门”的固有本能？ 见无相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不语了起来，罗马尼又道：“要我说，回忆这种东西完全是可以自己创造的，你也并不需要如此执着于将他变成原本所罗门的样子……我先前似乎也提醒过你吧？这并不比你当初将他重新复活过来容易。” “这不是因为太困难所以就不去做的逻辑。” 无相拉回自己的死鱼，朝着对方摇了摇头：“因为所罗门是魔术之王，掌管一切原初之魔术的英灵……只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想要去那样做。” “我不觉得现在的耶底底亚，就是那个我记忆之中的所罗门形象。所以……” “但我觉得他就是所罗门了。” 罗马尼突然插嘴道：“由所罗门本身来认定他就是‘我’，这样还不足以让你放弃吗？” “还是说，你喜欢的是那个更为强大的魔术王，而不是现在这个什么也做不到的孩子？” 对方后头的那句话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刻薄了。 无相皱皱眉头，不着痕迹地瞥了一旁耶底底亚的神情。经过了两个多礼拜与他人接触的经历，这孩子在心智和体型上都有了较大的成长，这也是为什么此时此刻无相没有选择继续像之前那样一直抱着他的原因——因为他已经不太能够轻易地将这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了。 在最初无相拒绝将他抱着到处跑的时候，耶底底亚似乎还有些惶恐，看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一直在心底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来。而现在，在听了罗马尼的话后，这孩子面上所展露出的表情正和他当初被无相“疏远”后的神情一模一样。 那是惶恐、不安，以及掩盖不去的紧张。 无相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忍心将自己的目光从对方身上挪开。 “才没有，你不要听他瞎说。” 他伸手在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我是觉得没有把你复活成最为强盛的模样，对此感到愧疚，所以才决定继续想办法让你成长的。并不是对现在的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才选择让你恢复成那个样子。” “真的？” 耶底底亚的脑袋被无相按得紧紧的，他有些艰难地抬眼瞟了对方一眼。 “没有讨厌？” “喜欢还来 - 分卷阅读20 不及。” 无相松开了柔领对方头发的魔爪，拢着孩子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旁拉了拉，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在一旁沉默看戏的罗马尼。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选择让他变回魔术王的原因。” 他的声音有些冷了：“不要再说什么阻止我的话了，哪怕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所罗门也一样。” “真是凌然的决意。” 罗马尼看着自己的好心劝慰被对方反过头来刺了一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他只是轻笑一声，道：“因为这孩子现在似乎还没有能力和心性向你表达他的真情实感，所以我只是想要代劳而已。” “我看到了他所看不见的领域，所以才会尝试着站在他可能的立场上来向你提出建议，不过……”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感到了背脊处涌起了一丝寒意，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小小的自己正在怒目圆瞪地注视着自己。 “他不是你的罗马尼。” 耶底底亚突然发话了。 他紧紧地攥着无相的衣服，抬起头来看向对方，面上原本惶恐不安的情绪在此刻全部一扫而空，徒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倔强和认真。 在无相略带惊讶的目光下，他又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不是你的罗马尼·阿基曼。” “耶底底亚你……” 无相愣怔了许久，才从唇间挤出几个字：“你……”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看着那孩子，从乱成一团毛线的大脑中勉力清理出一条用以思考和回忆的线路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他自会说话和表达自己的情感以来，第一次在没有其他人引导的情况下，说出一整句完整的句子来？ “我、我当然是清楚的。” 看着对方清亮的眸子，这回是轮到无相语无伦次了。 “所以我完全没有听他的话呀，是不是？我……” “那就走！” 耶底底亚没等对方的一句话说完，就用力地拉着他的衣角往与罗马尼所站之处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个小孩子的力道显然是没有无相大的，但是后者因为担心他会因为突然手滑脱力而摔倒在地，所以想也没想就顺着对方的力道迈了几步。 “啊，抱歉……” 他被对方拖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路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应该和罗马尼打个招呼。 “那个我就先……” 他的后半句话在看到对方身后所站之人阴骘的目光后被吞回了肚子里。 那人有着和所罗门一样的模样，却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双眸乌黑，面上带有像是泪痕一样的花纹。 那是……人形的盖提亚。 “罗马尼，你身后……” 眼见着对方似乎对自己身后的情形一无所知，无相下意识地就略有些焦急地开口喊了一声。 “啊啊，我知道的，一样。” 没有如同无相料想的那般回头查看的动作，罗马尼·阿基曼只是朝着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笑了。 “祝君一路顺风，武运昌隆。” 那个盖提亚是怎么会是？罗马尼最后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含义？无相有些茫然于对方的反应，但还没等他细细深究下去，他就被耶底底亚强硬地拖走了。 不过，那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没有让他继续烦恼多久。自被迫与罗马尼中断谈话以来，耶底底亚就用一直牢牢地粘着他不放的姿态占据了无相所有的注意力，直到下午按时坐上飞机，被微笑着的空乘小姐姐提醒了三遍，那孩子才松开了抱着他胳膊的手，不情不愿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 无相略有些好笑地看着耶底底亚紧紧地捉住自己随意搁在扶手上的手：“之后再也不会在见到他了，安心安心。” “不喜欢。” 这孩子又恢复了先前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情况，他瞅了无相一眼，赌着气重复了一遍：“不喜欢。” 这算是同性相斥么？无相有些无奈地想，虽然隐约能够察觉到那位罗马尼·阿基曼的本意是什么，不过无相还是不认为自己会听从对方的建议和意见。 未来本就不是确定的，而且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那人不就说了么，这次与耶底底亚共同踏上的旅途虽有坎坷，但终究会达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复活英灵这么前途渺茫的事情他都坚持下来并完成了，现在只是让耶底底亚恢复原本的模样而已，比起前者的难度，现在他所要做的事情肯本不值得一提。 反正无论如何，他所坚持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失败的。 无相在脑内思来想去，给自己打了好久的气，才摇摇头将先前罗马尼对他说的那些没营养的话全部排出大脑，彻底将对方抛在脑后。 他重新凝聚视线，抬眼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时钟上。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和耶底底亚借着迦勒底与外界的交通一路颠簸，紧赶慢赶才赶上了这班飞机，算算时间，距离他们俩到达下一站目的地，也不过只剩下了五六个小时。 无相思索了一会儿，随即便向空姐要来的睡觉用的薄毯，将其盖在了毫无睡意的孩童身上。 “到日本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他朝着耶底底亚耐心解释道，“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有些特殊，到时候只能趁着半夜偷偷溜进去。刚刚做直升机也挺吃力了，你还是先提前休息一下吧。” “偷偷溜进去？是哪里？” 耶底底亚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无相对他的规劝。他在听到了前半句话的时候，就迅速地将眼中的别扭撤下，换上了满满的兴奋和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 无相无视了耶底底亚满目期待的表情，强硬又不失温柔地将孩童裹进小毯子里。 他揉了揉对方的脑袋，面对着那孩子略带控诉的眼神，轻笑道：“快睡吧。” “看过了守护了世界的未来，接下来就该去修正错误的历史了。” 第13章 夜探本丸 相叶神社，坐落在日本神奈川东部，是当地知名的旅游景点，也是当地居民心中向神许愿最为灵验的神社。无论是求财，还是求缘、求平安，只要是真心祈愿并恳切信奉神社中供奉着的神明的人，都能在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故而，在神奈川地区的大人小孩之间一直广为流传着“相叶神社”中真的供奉着神灵的说法。 夜幕早已降临，朱红色的鸟居整齐地矗立在崎岖的山道上，层层叠叠、密密匝匝，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让初到此地的人看来不由地从大脑深处感到一阵近乎于迷失一般的眩晕感。 “那么多鸟居啊，看来当时修建神社的时候真的有很多有钱人捐了功德呢。” 无相带着耶 - 分卷阅读21 底底亚站在通往神社主殿的第一道鸟居上，趁着浓重的夜色往山头的方向张望。 相叶神社坐落着的位置较中心城区来说十分偏僻，在两人一路赶往这里的时候，就觉着周围的灯光在慢慢地变得稀落。直到他们最终站在这座“吴叶山”的山脚的时候，环视方圆三公里的范围内，除了山顶的神社还有着零星的火光在闪烁，其余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一盏依靠电力点亮的灯盏了。 此时的日本已经是临近深冬的季节了，有瑟瑟的冻风将山上的杉树枝叶吹得“沙沙”作响。树木顶端较为纤细的枝干随着冷风的风向伏倒又立起，一阵又一阵，一波又一波。间或还有乌鸦的凄厉叫声参杂其中，更将整座野山的氛围衬托的愈发凄凉阴森。 “耶底底亚，你怎么看？” 无相扭头去看不知道为什么正在微微颤抖着的孩童：“你觉得这间神社里面真的供奉着神明吗？” 他紧了紧握着对方的手，用无声的动作尽力地安抚现在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的耶底底亚。 “我，不知道。” 耶底底亚小小地在狭窄的鸟居顶端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步伐，往无相身旁凑近了些。 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对方的衣袖上，轻轻道：“这里，很不舒服。” “你也这样觉得吧。” 无相稍稍侧过身，伸手将对方拢进自己的怀里。他虽然已经决心了不再继续抱着对方到处跑，但是只是一般性拥抱这种程度的亲密举动的话，他还是很愿意去做的。 “相叶神社里面呢，的确供奉有神明。” 他轻轻地拍了拍依旧有些索瑟的耶底底亚的背脊，然后单手环抱住他，带着对方纵身一跃，自高高的鸟居顶部轻巧地落在下面的石制台阶上。 “还记得我之前要带你来看什么吗？” “……刀剑？” “是。” 无相笑了笑，他将耶底底亚稳稳地放下，顺势弯腰整了整他的衣角，然后重新牵起对方的手，领着他一步一步地顺着石阶往山头走去。 “在日本的文化中，自器物中生成的灵被称作付丧神，他们位列于八百万神明席位的最末尾，也是日本那么多神明之中，最容易堕落成妖魔的存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嗤笑了一声。 “堕落的付丧神竟然还会实现人类的愿望么，这真的是十分稀奇的情况了。” 将完这句话，无相便彻底沉默了下去。他带着耶底底亚慢悠悠地在漫长又盘旋的山路上前进着，脚上皮鞋的鞋跟踏在石制的面板上，一下又一下地磕出清脆的响声。 富有规律性的脚步声在周围怪异地呼啸着的山风中是唯一让人可以安定下心绪的存在。耶底底亚仔细地从环绕在周身的环境音中辨别着身侧人鞋跟与地面的碰擦声，“嗒、嗒、嗒——”。 因为到了陌生环境中而有些紧张的孩童慢慢地放松了自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同时，一直酝酿在他心底的一个问题也被随之顺口提出。 “神明就是实现人类愿望的存在吗？” 脚步声突然顿住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啊，是，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相在原地停住，蹲下，把住孩童的双手，稍稍仰起头看向对方的双眸。 “听着，耶底底亚。” 他十分认真地对对方说：“摩西十诫的第一条，‘除了我，不可拜别的神’，你所信仰的神明，至始至终就只有那一位。” 耶底底亚朝着无相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历史上的所罗门因为亲近上帝、向神讨要智慧而将以色列治理成为了当时最为强盛的国家，可见那时的所罗门确实是一位极为虔诚的教徒。现在的耶底底亚虽然是记忆尽失、毫无三观的模样，但他最终还是要变回那个敬畏着他的神的所罗门的。所以，若是实在无法避免这种问题，无相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在对方自行明了之前，提前为他塑造出一个独属于原本所罗门的世界观，包括他对于信仰一事的看法。 不过…… 无相看着面前小孩满脸困惑的神情，突然就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和他灌输这些宗教的观念，是不是还有些太早了。他自己本来是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也是不太清楚那些有信仰的家庭是怎样教育并引导自己的孩子的。宗教典籍他看了很多，但并没有多少是可以让他真正产生共鸣的。 如果祈祷有用的话，那为什么所罗门还会这样死去呢？如果许愿是可以实现的话，那为什么还需要他的作为去重构魔术王呢？ 无相只相信自己，只因他见过的唯一的奇迹就是由他一手创造出来的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孩子。 “你只要记得我们等会可能会遇到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神明就对了。” 无相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耶底底亚的头。他重新站起身来，带着对方继续往前走。 “按我的理解，那些暗堕的付丧神是恶灵，而按你的理解，他们就根本不归属于‘神’这个概念……所以，不要再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了。” “……好。” “乖。”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无相捏捏对方的小手，在夜色中弯了弯嘴角。 两人继续迎着夜风无声地走在山道上，直到无相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在穿过第一百四十二座鸟居的台阶前顿住了脚步。 “啊，到这里了。” 他将耶底底亚往后拢了拢，然后微量的魔力凝聚在眼部，抬头望向那几道悬浮在半空中的符咒。 “还好，不是完全没有突破的可能。” 无相在耶底底亚奇怪的目光中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猛地从手旁的虚空中抽出了一块漆黑的布料，“唰”地一挥，用那块布将耶底底亚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冷。” 耶底底亚被那布料裹得有点紧，他挣扎着想要从中脱出，却被无相及时阻止了。 “这是我从吉尔伽美什那里借来的可以隐藏气息的布。”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嘿咻”一声将耶底底亚抱起、扛在肩头。 就在耶底底亚方才挣动的时候，无相外套上浅绿色的花纹消失了，脖子上也多了一条和孩童身上布料如出一辙的围巾。他一手钳制住耶底底亚的膝窝，一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屁股，示意他赶紧安静下来。 “相叶神社外围有清除陌生灵体的结界。虽然我现在切换成了assass的职介，完全可以穿越这道屏障，但是你还是不要乱动，万一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听了无相的解释，耶底底亚十分配合地停止了先前不安的扭动，乖乖地趴在对方的肩膀上，不动了。 感受到了孩童的气息终于渐渐地在隐身布的遮盖下消融开来，无相深深地吸了一 - 分卷阅读22 口气，阖了阖眼睫，片刻后倏地睁开，那双暗红色的眸子中忽地闪过一道幽蓝的光。 他足尖猛地发力，高高地自石阶上跃起，身影如同一道鬼魅一般在排排的鸟居中穿梭着，时而自建筑上方腾身，时而又委身从横叉而出的树枝间穿过。借由暗杀者职介加持的视力能在夜晚清晰地看清朱红色木质构造之间如蛛网般密密结织而成的结界线，而他灵活而又轻巧的身法又可以确保两人自那些危险如钢丝一般的灵力线之间安全越过。 随着距离山顶越来越近，枝丫间透露出的光线也越来越多，直到最后有一弯飞檐自树梢出探出的时候，无相才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他已经带着耶底底亚穿过了由相叶神社所设下的最难以攻破的防御，只要进入到神社建筑群的内里，其余的防卫设施就都无所畏惧了。 供奉付丧神的地方，供奉付丧神的地方…… 无相屏息凝神地躲过一个个夜间巡逻的神官，终于在寅时的更声响起前摸到了通向神社后院的大门。 “那么接下来……” 他将耶底底亚放下，然后一手轻轻地搭上了那扇门的门扉。 “谁？！” 一声厉呵从门内传来，然后在对方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那道贴满符纸的朱红色大门就从里被打开了。 院落内里并没有燃着太多照明用的灯笼，开门人的身影隐隐绰绰的，只能从其倒影在地面上的影子上分辨出他不似寻常人外形的模样。 “到底是……” 还未等到他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在开门瞬间带着耶底底亚挪腾到一侧的无相就突然出手，一记手刀快准狠地击中了对方的后颈处。 “好了，别看，快进去。” 再确认对方暂时因为自己的偷袭而陷入昏迷之中后，无相一手捂住了耶底底亚的目光，一手拖着他急急地在大门自动合上之前朝着内院奔去。 “左拐，右拐，再从这里穿过去……” 无相将一脸愣怔的孩童像个麻袋一样夹在胳膊下，口中默念行进路线，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少的步伐跑过偌大的庭院。 他本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是万无一失了，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在通过中庭那棵高大樱树的时候，那棵树突然发疯似地摇动了起来。“簌簌”的声响很快地吸引了更多值夜的人，他们从庭院的各个角落和阴影中显露出身形，迈着谨慎的步伐缓缓地朝着樱花树的地方聚拢过来。 要遭！ 无相已经听到周围传来的一片抽刀的声音了。 他咬了咬下唇，脚尖调转了好几个方向，犹疑了不到一秒钟的时候，就当即决定按着记忆抄小道直达自己的目的地。 在无相做出决定的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迅速执行了这个计划。 “入侵者在这里！” 无相挪腾身位的动作迅速地被那些人给发现了，又有数片银亮的刀刃在月光下被迅速抽出，刷刷一片整齐。 “去哪里了？” “似乎是东南方向。” “你们两个去主公房间，其余的人和我一起追！” “是！” 那些人的动作迅速而有条理，无相前脚刚刚合上身后的窗门，还没来得及将耶底底亚塞进一旁的衣橱藏起来，另一边靠着走廊的拉门就被敲响了。 “主公，主公？” 其中的一人轻声喊道：“您还醒着吗？” 无相紧紧地捂住耶底底亚的嘴，绷紧了神经看着房间正中央的那个床铺中的人翻动了一下身体，缓缓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 从半透明纸质拉门上透漏进的模糊月光为对方一头银亮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睡得好好的，突然就……”那人的声音绵软而含糊，显然是一副没有苏醒过来的模样。 果不其然，门外的两个身影在听了那人的回话后，身形明显僵了僵。但他们显然还记得自己要来的目的，只是愣怔了短短的一刹那后，另一个人就开口了。 “因为有侵略者入侵本丸，所以我们很担心主公你……” “在你们来之前，我这里一切安好。” 银发青年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重新温软了语气，复又开口道：“我才睡下没多久，很累了，这里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是，打扰了。” “嗯，没事，去吧。” 外面两人的踏着错杂的脚步声走远了，房内处了那人的呼吸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了，出来吧，不速之客们。” 沉默许久后，那人开口了。 他调转目光对着无相和耶底底亚藏身的那片阴影看去，朦胧月光下，映照出的是一双极其清明的、毫无睡意的透亮双眸…… 以及，一张与无相如出一辙的精致脸庞。 第14章 暗堕与暗语（改） 无相无声地自角落的阴影之中露出身形，一双暗红色的眸子正正地望进对方湛蓝的双眼中。 然后，他听到对方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这张脸……” 银发青年看着无相的面容，微微地瞪大了眼睛。他倒抽一口冷气，再开口时，方才还算得上是平静的语气竟染上了几分薄怒。 “你就一直在妈妈身边陪着她不就好了吗？” 无相一愣，似是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用这种奇怪的话来开场。 “你……” “你什么你。” 青年看着无相，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作为一个代替品，你到底是怀着怎么一种心态跑来我这里的？竟然还是用夜袭的这种方式……被付丧神大人们发现了可是会被就地斩杀的啊……你要是突然消失了的话，妈妈不是会很伤心的吗？” 青年说着说着就一把掀开了被子，撑着榻榻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步伐不稳地往无相的方向走了几步。 “我给你们找个地方躲一躲，等早上他们都出阵去了之后，你们就快点回去吧，别在这里……” “不，从刚开始我就没有理解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无相冷漠地看向因为被打断了话，而猝然在自己跟前三步路的距离停下了的银发青年。 “我并不是像你想的……” “好了我知道。” 青年看着无相，好像是看着一个闹脾气的任性孩子一样。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做出了想要长谈一场的表情的同时，单手拉了拉从一边肩膀上滑落下来的肌襦袢，而也正是这个动作，才让无相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对方皮肤上深深浅浅的印记。 红色的是吻痕和抓伤，黑青色的是淤青和血痂。那人的皮肤在朦胧的月光下净白的如同上好的骨瓷，却因为烙印在身上的斑驳伤痕而破坏了 - 分卷阅读23 原本得体优雅的气质，让那人的整体形象被沾染上了些许凌虐的意味。 无相呼吸一窒，随即立刻往一旁挪动了一下步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身后耶底底亚的目光。 尽管先前还不怎么清楚这座本丸和这位审神者的情况，但在看到对方身上的各色痕迹后，无相便迅速地根据先前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把现状给猜测出了个大概。 是神明就可以接受到其信徒的信仰之力。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像是相叶神社这般香火旺盛的神社，定期来这里参拜的忠实信徒数量一定十分可观，甚至于说，单单是那些人对于神社中供奉着神明这一情况的笃信就足以支撑一整个本丸付丧神的日常行动了。 但…… 无相想到了方才突入眼前青年房间的路上，匆匆瞥过的几名付丧神。 如果他估算的没有错误的话，这座本丸之中绝大多数的刀剑付丧神都已经成了暗堕后的恶灵，就算还存在着没有长出如同鬼怪那般嶙峋犄角的刀剑，他们的状态一定也是离彻底怪化不远了。 暗堕了神灵对于灵力的消耗是原本正常状态的数倍，单纯是来自于信徒们的信仰之力已经完全无法满足他们贪婪的欲望了。所以，他们才会依照着自己的本能，将魔爪伸向统领整座本丸的审神者，也就是眼前的这位银发青年。 有能力支撑并运作一整座本丸的审神者都是身负灵力的人类，这也就代表着他们的血肉会深深地吸引那些暗堕的付丧神前来啃食。 依照西方魔术体系的理论，身负魔力的人的□□中会浸润一定数量的魔力因子，而这个标准也是可以被转嫁到东方的咒术体系上来的。这也就是说，西方那一套“补魔”的做法，在这个审神者这个行业中也可以被同样适用。 无相凝视着对方颈脖处哪怕是拢紧了衣领也无法完全掩盖下的暧昧痕迹许久，才别开视线。 然后，不知是出于想要平息心中怒火的意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 “你难道不是妈妈因为太思念我，所以才特地制作出来的人偶使魔吗？” 又一次地，无相的话被对方打断了。 那个青年抱着双臂，歪歪头，一脸理所当然地看向面前那个有着和自己一张脸孔的少年人。 “就算你被做的和我一模一样，但是你可不要太得寸进尺地说你是我的弟弟啊。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西方的那套魔术体系了，但我还是分得清使魔和真人的区别的。” 说着，审神者青年就微微弯下腰，伸手过来，在无相的脸颊上轻轻地摸了一把。 “唔……妈妈她塑灵的技巧又进步了好多啊，真不愧是她们家最天才的魔术师……这样的女人嫁给那个臭男人真是可惜了啧啧。” 他一边在无相的脸上上下其手，一边碎碎念着有关于自己母亲在魔术领域所创下的成绩。而无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就放任着对方将自己的脸揉圆搓扁，直到先前被他无声地勒令躲在阴影中的耶底底亚实在看不下去、猛地跳出来撞在了审神者青年的大腿上，将后者撞退了好几步后，这一场单方面的“欺凌”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好了，稍微冷静一点，我没事。” 无相一把捉住还想要在朝着对方再来一次的耶底底亚，第一次态度强硬地扭着他的肩膀，将这孩子转送到了自己的身后。 “哇，这使魔真是的……难道我妈妈最近是迷上了什么兄友弟恭、异族兄弟之类的戏码吗？长得既和我不像，也和她还有那个臭老头不像啊，虽然看脸还挺可爱的来着。” 被像个小炮弹似的耶底底亚撞了个正着的审神者青年揉了揉自己的大腿，顺势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在先前铺下的被褥上坐下。 “所以，妈妈她最近好吗？”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反正已经被吵醒了，也不能让你白白跑一趟……怎么样，稍稍给我讲讲有关于她的事情吧？” 青年的态度和状态在无相看来都是十分不正常的。他想到自己方才被急急打断了三次的话头，又想了想对方身上的伤痕，斟酌了一下，才用一种略显冰冷和漠然的语气质问了对方一句。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她的情况，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她。”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抬手在耶底底亚的脑袋上按了一下，温柔地阻止了对方讶异的想要抬头看向他的动作。 然后，在无相做出那个在外人看来是“兄长劝慰幼弟”的行为之后，他便明明白白地从眼前审神者青年的眼底看清了一道飞速划过的赞赏闪光。 那道异样的情绪消逝的很快，几乎是一刹那之后，对面的青年又恢复成了先前那副自说自话的模样。他踹了踹自己的被子，朝着无相和耶底底亚耸耸肩，开口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理所当然的无奈。 “因为我很忙啊。” 他道：“出阵，观测历史点的异变，安排各种当番……” 青年歪了歪脑袋，让几率银白色的长发轻轻地在自己的面颊上擦过，零零落落地搭在了肩膀上，将那些痕迹完完全全地遮盖了起来。 “审神者可是全年无休的公务员哦。” 无相冷哼一声。 “全员暗堕的本丸也还算是时之政府的编制吗。” “暗堕又怎么了。” 青年朝着无相挑了挑眉毛。 “只有暗堕的刀剑才会选择神隐人类，而被神隐的话，不就是相当于以肉身之躯踏入了神明之境了吗？” 审神者青年朝着无相微微眯起了双眼。 和无相一样，青年的眼角微微有些下垂，虽然平日睁着眼睛的时候这个面部特征并不怎么明显，但当他摆出一副半笑不笑的模样的时候，他的表情就会让旁观者看来有些不快了。 那就好像是一副从内里到外面都彻彻底底被污染、腐蚀了的样子。 无相有着和对方相同的面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笑容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并不那么明朗，所以在面对着耶底底亚的时候，他向来都很会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以求尽量不要吓到对方，只不过现在的话…… 他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因为对方病娇表情而突然僵硬了身体的耶底底亚的脑袋。 无相因为沉思而沉默不语的反应在审神者青年眼中看来，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否认一样。在安静等待了近半分钟后，青年缓缓地收敛起了面上的神情。 他微微颔首，朝着无相道：“怎么，你不信？” 无相转了转眼球，将方才瞥向耶底底亚的目光转向对方，没有说话。 与其让毫不知情的自己瞎说，而使得对方招致更多不必要的伤害，还不如将话语权全权交出，等待着那人隐 - 分卷阅读24 藏在字里行间的信息披露。 果然不出他所料的，见无相依旧保持着缄默的状态，审神者青年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继续道：“前阵子。” 他问无相：“世界曾经毁灭过一次，你知道么？” 青年抛出了一个问题，却没有给出相应的回答的权利。 “你当然不会知道的。”他笃定道，“但是我却因为那个时候被付丧神们给神隐在了时之间隙，而因此逃过一劫。”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面容都极为平静，但只有身体上所表现出来的本能反应却是止不住的轻颤。 无相看着对方的右手轻微地抖了抖，似乎是想要抬手捂住什么地方，却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双紧握着的双拳，牢牢地靠在了他的双膝上。 “惊讶么？” 青年笑着问他。 对方依旧是先前那副眼睫微弯，露出一线瞳仁的表情。但与之前的完美掩饰所不同的是，无相分明地看到了对方那双透蓝色眸子中飞速划过的一道晦暗。 那似乎是在回忆起极其糟糕的记忆的时候，才会有的神情表现。 无相不敢去问对方在那段时间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对待，他也不用问，因为一切的证据都明明白白地被烙印在那位审神者的身上，然后放在他的眼前了。 “所以说……” “所以说……” “咄、咄——” 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无相和审神者青年不约而同地僵直了背脊。 “主公，我进来了。” 门外的付丧神没有等到青年同意的应答，便在礼节性的通报之后，自顾自地打开了房间的拉门。 “哦呀，这可是不得了的客人啊。” 来者的目光在自家审神者的身上一掠而过后，便看向了正对着大门站立着的无相。 逆着光，他那双镶嵌了红色新月的眼睛正在微微地闪烁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第15章 不明的约定（改） “三日月！” 听见了付丧神的声音，先前背对着大门席地而坐的审神者突然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飞快地转身、迈步，然后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跃向了站在门口的付丧神。 青年朝着对方仰起脸，面上满是元气满满的灿烂笑容，丝毫看不出在几秒前还是一副阴郁而隐忍的模样。 “今天我没有赖床哦。” 审神者走近了几步，邀功似地向那付丧神开口道：“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吧？又比上个月进步了一点呢。” “哈哈哈，是呢，雪见很努力。” 无相看着三日月宗近将落在自己身上若有所思的目光慢慢挪开，重新看向那位被他称作是“雪见”的审神者。 “不过，今天没有把被褥叠好，这可不行啊。” 虽然是说着近似于责备的话，付丧神三日月还是抬手摸了摸审神者雪见的脑袋，动作轻柔，神情温和。若非无相先前已经看到了他眼中被染上血色的新月图案，他几乎都要被对方这幅温柔而慈爱的动作给骗过去了。 “嘿嘿，抱歉啦。” 无相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相叶雪见朝着对方吐了吐舌头，露出了一副试图蒙混过关的讨好表情。 “因为昨天睡的很晚嘛，今天那么早就醒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三日月你就当做没有看见，好不好？”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三日月宗近的手撩开了自己审神者的长发，轻轻地抚上对方的后颈，动作缓慢而缱绻地抚摸着那脆弱的一处。 不知是因为付丧神的手太冷，还是因为本能的恐惧，无相清晰地看见了相叶雪见的身子在被对方捉住命门的时候几不可查地抖了抖。 他方才还垂在身侧的手，就因为对方的这样一个小小动作而瞬间紧握了起来。 三日月宗近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无相的小动作一般。他勾起唇角，稍稍动了动被掩盖在青年长发下的手，然后在对方猛地僵住了脊背的同时，幽幽地调转了自己的视线。 属于平安时期的刀剑在一举一动之间都显出一种贵族般的华贵和优雅，他朝着对方微微颔首，然后道：“这位想必就是深夜来访的那位客人吧，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彼此都对暗堕的事实心知肚明了，还端着这幅架子到底是要给谁来看？无相挑了挑眉，目光在对方眸中渐渐散开的红色血雾上一扫而过，嗤笑了一声。 自一踏进这座本丸的时候，他就有了一种自己实际上是走进了一个装满石油原液的池子中。这里的灵力粘腻而浑浊，周围充斥着的恶意几乎快要凝聚成了实体的乌云，沉沉地在昏暗不明的半空之中盘旋着。 要放在其他情况下，无相早就带着耶底底亚离开了，但他之所以如今还留在这里和对面那个披着人皮的恶灵互相试探，还是因为有些在意那个叫做“相叶雪见”的审神者。 无相猜想，恐怕是耶底底亚都看得出那个审神者是在逼着自己演戏，表情可以伪装，身体本能的动作却是无法掩盖的。再加上方才在对方身上看到的伤痕，无相几乎就可以推测出这位“相叶雪见”在这座本丸中过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了。 ——讨好那些付丧神，对他们的施暴逆来顺受，以此来求的片刻的安宁和苟延残喘。 这种软弱而谄媚的做法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无相怕是连个眼神都不会甩给对方。但相叶雪见是不一样，他既然重新来到了对方的身旁，就一定要完成那件十年前因为米迦勒的突然插足而来不及完成的事情。 他要救出相叶雪见。 无相作为一名英灵是完全不怕那些有刀剑之中生出的灵体的，故而他也就也不和对方客气，只是简单了当地道了一声“无妨”，便又继续保持了沉默的态势。 付丧神显然是没有意料到无相会用那么不客气的态度来回应自己的话，但他却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类的不得体表情，只是低低地笑了两声，然后朝着对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一边是无相毫无畏惧的平静目光，一方又是三日月宗近意义不明的轻笑，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咳咳，三日月。” 似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样僵持的局面，在沉默了几分钟后，房间的主人相叶雪见终于开口了。 他向那位付丧神介绍道：“这是我妈妈那里来的……他们两个都是人造的使魔，我应该和你有说过吧？我妈妈是德国那边的魔术师，最擅长制造各种各样的使魔了。” “哦？” 三日月将手从相叶雪见的后颈处挪开，转而抚上了对方的面颊。 “和你有着一样容貌的使魔？雪见你的母上的想法还真是难以猜测呢，难道是我的时代和你间隔的太久，所才会觉 - 分卷阅读25 得这种做法很难理解吗？” “这不是很好理解吗？” 相叶雪见顺着三日月宗近抚摸自己脸颊的动作蹭蹭对方已经变得温暖的手心，微微地瞪大了眼睛仰视对方：“因为一直见不到心爱的儿子，所以造了一个替代品聊以慰藉啊。” “是这样吗？所以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理解。” 三日月宗近的大拇指在相叶雪见的眼角轻轻揩过，再开口时嗓音也变得比先前更加的深沉。 “在我们看来，主公就只有一人，是无法取代的存在……但身为人类的那位母亲却会选择用这么一个拙劣的替代品来使自己心中的思念得到满足。”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弯下了腰，更加凑近了些无相雪见的脸。 “哪怕是这样，你还一心想着想要离开这里吗？” 相叶雪见愣了一愣。 “哪有，”他在反应过来后朝着付丧神笑了笑，“当初不是说好了么，完成和你们的约定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似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三日月又摸了摸对方的脸颊，然后才收回了手，直起身来。 “毕竟我可是个老人家了啊，老年人会有不安全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所以才会一遍一遍地向你确认，你们年轻人可不要嫌弃我太唠叨呐。” “怎么会。” 相叶雪见露出了一个形似于忍俊不禁的表情：“每次看着三日月你顶着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自称是老人家，我就感觉很微妙呢……所以，我现在就让他们走了？” 青年审神者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无相和耶底底亚，小心翼翼道：“毕竟是妈妈她的心血之作，也就不要毁掉了吧？” “看得出，的确是极为优秀的作品。” 没有正面回答相叶雪见的话，三日月宗近反而十分自然地打开了另一个话题：“能够突破外围神社的结界，并躲过其他刀剑们的追查……还在进门的时候打伤了值夜的和泉守，真是了不得的使魔啊。”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无相一眼。 “虽然雪见你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愿，但我可不能排除对方会有将你强行从我们身边带走的举动啊。” “毕竟是西洋人的玩意儿，本丸里又没有雪见你说的‘互联网’，所以导致我们的信息都很闭塞呢。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还是谨慎点为好啊。” “哪有来抢人还会带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来的啊。” 无相看见相叶雪见指了指自己身后，他稍稍撇过眼睛，就看到了正攥着自己衣角、偷偷地露出了一个脑袋朝外张望的耶底底亚。 “被他一直护在身后的那个白发的小孩，三日月你应该能看得出他的强弱吧？” “嘛，怎么说呢，万一那是个什么意料之外的杀手锏什么的……” “使魔都是用作侦查用的啦！” 相叶雪见信誓旦旦道：“因为是用来窃取情报的，所以才会动作那么灵敏啊。相对而言，他们几乎没有可以用来攻击的手段……西方的体系和东方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 “和泉守还好吗？”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问，“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啊，的确，在我们开始搜查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的确没什么大碍。” 三日月宗近一边说着，一边将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了无相，他喃喃道：“看样子，的确不是什么很强的东西啊。 “是吧是吧？所以说就不要……” “不行哦。” 三日月宗近又一次开口否决了相叶雪见的提议。 “毕竟是客人，又是从雪见你的母亲那里来的，若是不好好招待的话，等他们回去了之后，你的母亲不就会对我们本丸产生什么误解吗？” “但是……” “没有但是。” 无相看着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用一只手指抵上了相叶雪见的嘴唇，阻止了他想要继续争辩的行为。 “这位客人既然是来自于西洋的国家，那一定没有体会过我大和民族的文化吧。” 付丧神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轻笑着向无相伸出一只手。 “既然不远万里地来了，那不若再稍作停留些天，到那时再走也不迟。” 在三日月宗近话音刚落的那刹那，无相便凭借着自己身为英灵的敏锐听力。感知到了周围其他付丧神们的异动。 他们的脚步虽轻，但也不像幽灵那般无从查觉，更不要说其中的有些刀剑已经急不可耐地拔出了自己的本体，尖锐的钢面在刀装口“噌”地划出的一声锐利尖啸，听在无相的耳中真是无比的清晰明了。 若是不答应的话，就决定用武力的方式来强制将我们留下吗？无相在心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他当然有自信和能力可以带着耶底底亚和相叶雪见从这里全身脱出，而这也就是他本来的打算。但这一个计划就在相叶雪见方才和三日月提到他们之间的“约定”的时候被无相给暗自压下了。 和暗堕付丧神的约定？他眯了眯眼，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对面的两个人影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 有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恼怒还是嘲讽的心情在心底吐出着两个字的。 无相现在都开始怀疑，方才相叶雪见所表现出的害怕的反应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是与暗堕付丧神达成了什么协议吗？想要用他们的能力去报复什么人？还是单纯的用这样的交易来让自己在本丸中苟延残喘？ 呵。 可惜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要委屈一下耶底底亚了，无相看了一眼保持着先前邀约姿势没动的三日月宗近，转而有些愧疚地摸了摸耶底底亚的脑袋。 那孩子茫然而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毕竟能够让他都感到不快的氛围，这个曾经有过“魔力过敏”病史的孩子肯定会对此反应得更加况，相叶雪见主动向他们提出了缔结临时契约的建议。 前者对此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但以三日月宗近为首的一干刀剑付丧神们 - 分卷阅读26 却意外地对他们审神者的做法采取了否决的态度。 “主公要承担我们的灵力供给已经压力够大了，若是再分出精力去契约这……使魔？恐怕身体会挨不住的。” “使魔没有魔力就会消失，我是不会让妈妈的心血在我这里被毁掉的。” “现在他们两个不还好好的吗？都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本丸了，他们两个一定有什么自己补充灵力的方法吧。呐，你说对吧，岩融？” “你问岩融他又怎么会知道啊，这种事情还是问药研哥哥才比较靠谱吧？药研哥哥你觉得呢？” “嘛，依我看来……” “好了，都安静！” 相叶雪见拍了拍手，把兀自争论起来的刀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使魔之所以可以暂时没有供魔地自由行动，是因为他们会随身携带储魔用的容器……但是毕竟是那么大老远地从德国跑来日本，你们的储魔石里的魔力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吧？” 审神者再说到后面的时候，就将目光转向了无相。后者默默地从耶底底亚的领子里和自己的口袋中掏出罗马尼先前给他们配置的“跨界供魔系统”，把那两块宝石模样的东西展示给了众刀剑看。 相叶雪见似乎也没想到无相真的能够立刻拿出和他刚刚胡侃内容相似的东西，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想要摆出一副惊讶神情的模样，转而套上了一脸的坦然，朝着那些突然憋屈的付丧神们摊了摊手。 “契约不仅代表为他们提供灵力，还代表着约束……西方的体系和东方的完全不一样，他们至始至终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道具，而不是由天地精华沉淀而出的灵魂。” 他朝着付丧神们解释了一句，在说清了契约的必要性的同时，还有意无意地太高了刀剑付丧神的身份一把，给一棒子又添个甜枣的顺毛手法用的及其熟络。 无相看着因为对方一句话而渐渐缓和了面上表情的那些恶灵们，突然就感到了有些奇怪。 那些付丧神看起来对相叶雪见的态度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硬，是看他在场有所顾忌，还是他们之间本来的相处模式就是照样？ 如果是后一个猜测的话，那么这样的互动关系是不是和他们之间那所谓的“约定”有关？ 能和暗堕付丧神打好交道的约定…… 不，无相兀自摇了摇头。 他在耶底底亚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垂眸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相叶雪见的阵营问题暂时搁置下来。 毕竟一切的疑惑，还要等契约之后才能慢慢揭开。 相叶雪见和无相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基于从者与御主的契约，其作用不仅是魔力的交流和指令的赋予，更重要的是，只要双方签订了独属于英灵体系的契约，他们两个人就能够通过相互之间的“因果线”来无声地传递消息。 仪式是在所有刀剑付丧神的围观下进行的。在确认这西方魔术的内容并没有对自己的审神者造成什么过重的负担或是什么伤害后，他们才在相叶雪见的百般催促下急急忙忙地赶往了自己的岗位。 短刀们负责内番，以三日月宗近为首的一干太刀们则负责出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原本被付丧神们挤得满满当当的庭院就因为刀剑们的相继离开而变得空落落的。 “速度真快啊。” 相叶雪见似有似无地感叹了一句，然后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起一个糯米团子兀自啃了起来。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可以当一次aster。】 他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红色的令咒，从心底向无相感慨了一句。 相叶雪见的令咒同时契约了无相和耶底底亚两个英灵，前者对听见御主心音一事十分淡定，但后者却被突然从自己心底传出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耶底底亚猛地抬头看向相叶雪见，双眸中满是惊讶和诧异。 “怎么，你也想吃吗？” 相叶雪见看了看一脸惊悚的孩童，笑眯眯地拿起另一个团子，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本丸里的一切都在付丧神们的监视之下，所以我不敢在外多说些什么，你们也注意一点，按着先前的剧本设定走，不要暴露了】 “给你了就拿着吧，草莓大福的话，我想应该会很和你口味。” 无相就着相叶雪见的心音挑了挑眉。他没有顺着因果线回话，而是十分自然地顺着相叶雪见先前说出口的那句句子接了下去。 耶底底亚看了看他，然后才迟疑地从审神者手中接过了那个点心。 “喜欢就多吃点哦，光忠的手艺很好的。” 相叶雪见翘着二郎腿，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耶底底亚像只小仓鼠一般慢慢地啃着团子。 他在第一眼看到无相和眼前的这个小孩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两个是英灵了。之所以把他们两个挂上“自己母亲制作的使魔”的标签，不过也就是想要在刀剑面前有一个可以将两人放走的由头。 全本丸都知道他相叶雪见唯一在现世还有所留恋的人就是他的母亲，这是他向付丧神们划出的最后底线，也是那些刀剑们默认的、允许他们的审神者留存下来的唯一的私人感情。 相叶雪见的母亲是一位来自德国的魔术师，精通于使魔的制造与操纵。他在八岁之前，一直随同着自己的母亲在祖父母家居住，接受的也是西方正统的魔术教育。 因为母方家庭十分善于降灵魔术的原因，相叶雪见在到了适学年龄的时候，就被家里人送去了位于英国的魔术研究机构——时钟塔中学习。 虽然学业并不怎么顺利，在交友方面也无甚特色，但因为有着母系家族的背景，相叶雪见在学校中的日子过得也是挺舒坦的。但就当他以为自己就可以这么一直混日子混到毕业的时候，他却突然在面临毕业之际被父亲强行从时钟塔中带走，来到了日本，接管了现在的这个本丸。 相叶神社后院的本丸自好些年前就出现了暗堕的情况了。神社的神职人员虽然也曾试过用除灵的方式将那些暗堕了的付丧神们消灭或是封印，但却总是碍于当地信徒的信仰之力而使得每次的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 被坚定信念信奉着的神灵是不死的，所以就算他们已经堕落成了可能会对人类造成危害的恶灵，但只要还有人相信着这些付丧神，相信着相叶神社中有神明在供奉，这些刀剑器灵们就永远不可能消失。 暗堕了的本丸会变成历史溯行军的大本营，而剿灭历史溯行军又是时之政府设立本丸、招收审神者的初衷。相叶神社不可能就这么看着自己负责的这个本丸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成为破灭历史的元凶，故而在再三确认了那些刀剑们无法被彻底杀死后，那些神职人员最终选择了用消耗审神者 - 分卷阅读27 的方式，来延缓本丸完全黑暗化的趋势。 而相叶雪见就是他们找来的，第七任被当做“祭品”向那些刀剑恶灵们奉上的无辜羔羊。 作为西方魔术师和东方咒术传承者结合的产物，相叶雪见意外地没有像他的长辈所期许的那样，继承到双方血脉的优点。他似乎从来没有在母方家族的指导下召唤过出使魔，魔术资质也极差，虽在最为传统的魔术机构中学习，却一心沉迷于电子游戏，几乎就是所有人心中的问题学生和问题小孩。 但就是这么一个让老师和古板家长都感到头痛的孩子，却有着一项极为特殊的体质，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被相叶家从英国强制召回，强迫着安上了个“审神者”的名头。 被奉给神明的祭品需要有着最纯净的灵力，而相叶雪见毫无疑问是整个家族中最为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一般魔术师可以从外界的自然中吸取魔力并储存在身体里，但相叶雪见却没有这个能力，他在使用魔术的时候所消耗的魔力，全部都是由自己的生命力所生成的。这样特殊的体质虽然降低了魔术师使用魔术的效率，并提高了其意外死亡的风险，但在神社这边看来，却是最为上佳的“素材”。 没有被外界魔力或是灵力污染过的身体，毫无疑问是最为纯洁、最为优质、最适合被当做满足神明欲望的祭品的。从来到了神社的第一天，相叶雪见就被告知，他必须要完全服从于付丧神欲求、监视并控制本丸的暗堕程度，以及在恶灵想要神隐他，并借此将整个本丸从正常时间轴中抽离出去的时候，用自杀来阻止他们的行为。 相叶雪见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么完了，直到他在踏入这座本丸的后下意识地接住了一把用刀背砍来的太刀之后，他才真正认识到了这座本丸的真正面目。 与公众所传说的人渣审神者虐待付丧神致使全本丸暗堕的套路不同，真正的“暗堕”其实是一种像是流行性感冒一样的病毒。一旦付丧神沾染到了“暗堕因子”，无论其内心是否怀有怨恨或愤懑，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进入“暗堕”的状态： 先是灵力变得浑浊，然后就是长出不属于人类的异形骨殖，直到最后连付丧神的灵心都会失去，彻底堕落成溯行军。 “哪有那么多刀剑会想要改变历史呢。” 彼时双眸尚且清亮的三日月这么对相叶雪见说：“大多数都是被迫感染病毒的付丧神，被操纵着破坏历史罢了。” “我们都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所以恳请您……” “在主公你的实力能够胜过那些强留着我们的信仰的时候，就把我们都刀解了吧。” 相叶雪见呼地一声叹出一口气。 他没有理会被自己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的耶底底亚，兀自坐直了身体，仰头看向庭院中的那棵樱花树。 在他担任审神者的这些年里，有越来越多的刀剑抵不住“暗堕因子”的侵蚀，彻底堕落成了溯行军。他们披着原主的外貌和性格，大摇大摆地在他的本丸中招摇过市，肆意地向他索取灵力和“爱怜”。 截止到现在为止，尚且可以在平日保持一刻清明的，也只剩下了三日月宗近这一振太刀。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一位出自天下五剑之一的付丧神，怕是也快要撑到极限了。 所以…… 他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两位突然到访的身份不明的英灵。 这会是他可以捉住的、最后的机会吗？ 第17章 心音问询（改） 对于相叶雪见没有认出他这件事，无相并不感到奇怪。 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眼前的这个银发青年的时候，后者还只是一副六七岁孩童的模样，而现在已经过了十多年，再深刻的记忆也该出现差错了，更何况当时的他为了某些目的，在还是一个孩童的相叶雪见身上做了些手脚，并趁着对方因为魔力透支而昏倒在地的时候偷偷地抹去了自己出现过的痕迹，把现场伪装成了“魔术失败”的样子，彻底杜绝了对方追查到自己的可能性。 过长的年岁再加上他自己心思缜密的痕迹清理手段……无相胆敢打百分之一百的包票，全世界不会有多少人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后，还可以记住哪怕一点点有关于他的事情。 不过先前也说了，他起初会想要来到这个本丸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救出相叶雪见，而关于这家伙到底会不会想起自己这一点，无相是完全不在意的。 他现在只想弄明白，相叶雪见的立场，以及他与这座本丸之中付丧神们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当然，这并不是说如果相叶雪见要指示那些付丧神去做坏事，他就不会把对方带走，而是无相觉得，与其向那些恶灵付出交易的代价，还不如让自己来帮他去做那些事情。 反正只要是相叶雪见提出的要求，除却立刻交出自己的性命，其他的话，他总是愿意去尽量满足对方的。 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事情，无相长长地从口中叹出了一口气。 他摇摇头，将脑内的杂乱的思绪清空，想要扭头去看安静坐在自己身旁的耶底底亚，却在一转脑袋的时候，正正地对上了相叶雪见审视的目光。 他本能地一愣。 “……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呀。” 相叶雪见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么说着。他换了一个跷二郎腿的姿势，歪了歪头，重新支着下巴直直地盯着无相，摆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们两个不是一张脸。” 无相并不能一眼看出对方内心到底在打什么小九九，只能冷冷地就事论事，嘲了他一句。 “用不用得着那么拐弯抹角地夸自己？” 相叶雪见没有在意无相的冷言冷语，反而还朝着他“嘿嘿”笑了两声。 “所以啊，”他朝着无相眨眨眼，问道，“你到底叫什么？” 【竟然和我长着一张脸，不会真的是我妈妈干得好事吧？】 表面上出口的言语再加上通过因果线而传来的心音让无相听的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几秒后，才看着一脸坦然的相叶雪见，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身为我现在的临时御主，看不到我的名字是你能力不足。” 他将后半句话转为心音，顺着魔力回路传给对方。 【况且，被神灵知道了名字就会有神隐的危险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因为实在不能相信你保守秘密的能力，所以我也是不会把我们两个的名字告诉你的。】 面对无相明显是贬低的话语，相叶雪见并没有太过于在意。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挪开眸子，顺手又拿起一个团子咬着。表面上做了一个明显是掩饰的动作，暗地里却继续对着两名英灵絮 - 分卷阅读28 絮叨叨开了。 【那你为什么会我和长得一样呢？虽然脸看上去要比我稍微小上一两岁，发色和眸色也和我的完全相反，但是这明显就是我的样子嘛，就算我不怎么拍照片，我还是能够记得自己十五六岁时候的模样的。啊，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叽叽歪歪了许久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面对着眼前的虚空露出了一个兴味的笑容，然后稍稍侧头，朝无相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你该不会就是我吧？是另一个世界线上身为英灵的我，就像是卫宫士郎和红a那样的关系。哦，你大概不知道……】 无相甩给相叶雪见一个“闭嘴”的眼刀，成功地让后者在那一瞬间停下了内心的刷屏。 然后，下一秒…… 【你的宝具是什么啊，为什么我也看不到？servant不能对aster隐瞒情报的啊，你可别驴我】 【哦……职介还是看得到的，是assass吗？那也难怪了】 【所以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跑来这里啊，我觉得，就算是assass，能够突破神社外面的结界你也是有够厉害的了】 【我是从迦勒底来的，因为在这边发现了新的特异点，所以被指派来探察一下情况】 被对方说烦了的无相顺口就将迦勒底当做借口说了出来。 他并不觉得这样直接对对方大喇喇地说“我要带走你”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他选择了拿迦勒底当挡箭牌来堵住对方的嘴巴。要是相叶雪见真的一时兴起想要去查询有关“迦勒底”的事情，他所给出的“特异点”的解释也一定能够让对方信以为真。 濒临全员暗堕的本丸，难道还不够称得上是毁坏历史的特殊节点吗？ 三人的心音现在是共享的，所以无相拍了拍偷偷地向他摆出一副“真的是这样吗”表情的耶底底亚的脑袋，朝他快速眨眨眼睛，示意对方千万不要戳穿自己的谎言。 相叶雪见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小互动，他正在纠结自己到底在在哪里听到过“迦勒底”这个名字。 当初作为召唤媒介被植入他头脑之中的无相的记忆，并没有蕴含太多关于“迦勒底”和“特异点”的讯息，而经过了那么多年远离西方魔术世界的生活，相叶雪见自然是难以一下子回想起困扰了自己整个童年的、那份额外的记忆的。 【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清道夫一样的机构，所以你们的目的是为了消灭这个本丸吗？】 无相模棱两可地回了他一句“或许”。 【……那可很不容易啊】 相叶雪见的心音诡异地沉默了一秒，随后他便装做个没事人似的一边吃着团子，一边看着本丸庭院中那颗反季节开放的樱花树，将先前相叶神社为了防止整座本丸暗堕所作出的努力向无相一一道来。 【付丧神们有着周边居民的信仰之力的加持，他们是不会消亡的，所以你得想想好，毕竟你带着的这个孩子……】 相叶雪见的一句话还未说完，自本丸大门口的方向便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两声。听见了铃声的审神者下意识“刷”地一声就从原本坐着的地方弹了起来，他在看向门口的同时，面上还本能地露出了一个略显慌张的神色，与此同时，坐在无相身旁的耶底底亚的脸色也突然一下子变得煞白，就像是他第一次踏入这座神社的领域一样。 哪怕不看到他们俩变化的脸色，无相凭借着自己气息勘察的技能，也立刻意识到了那清脆的铃声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出阵的队伍回来了。 那么快的吗？无相看着那些三三两两踏入庭院地界的付丧神们，在内心惊叹了一句。一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今天的任务了？ 在无相还在兀自疑惑着的时候，相叶雪见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欢迎回来，辛苦了。” 他朝着那些浑身沾满鲜血的刀剑们笑道：“有需要进行手入的吗？我马上去准备。” “并无，出阵很顺利。” 为首的三日月宗近一把捉住转身就想要离开的相叶雪见的手，朝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看来没有我盯着，你就完全把处理公务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啊。” 明明是一句并无甚怒气的普通话语，无相却看见相叶雪见面上的表情立时在三日月宗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僵住了 “啊，这个……” 相叶雪见的眼神飘忽了一会儿，然而他的目光转来转去却也只在三日月宗近的身侧转悠，没有瞥到一眼其他的刀剑。 “好吧……我马上就去工作。 最终放弃挣扎的审神者垂头丧气地哀叹了一声，在被三日月松开了手后，就慢吞吞地挪动着步伐往内室的方向走去。 无相和一干付丧神目送着相叶雪见的身影消失在合上的拉门之后，便也拉着耶底底亚起身想要离开。 “两位是要去哪里？” “我们去隔壁等他把工作完成就好。” “那可不行。” 三日月笑眯眯道：“要是有人在主公身旁，他工作会受到影响的。所以还请你们可以在他办公的时候，尽量距离他的房间远一些。” “去田里面看看怎么样？” 眸中带有血月的付丧神向他提议道：“那里风景很好，想必你身旁的那个孩子也会喜欢的。” 无相稍稍仰头凝视了对方一会儿，想了想耶底底亚现在的境况，最终还是决定按下了自己想要和对方虚与委蛇的想法，转而缓缓道：“好，感谢你的建议，我们会去看一下的。” “那就好。” 得到了自己满意答复的三日月宗近朝着两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浅笑。 “本丸内公务繁忙，两位就请自便吧。只不过……” 他低低地“呵”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便一拂袖，领着后面的一干刀剑付丧神们越过无相往内院的方向走过去了。 无相一侧身将面色不虞的孩童模样英灵挡在身后，凝视着那队付丧神的背影直到他们尽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后，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随即立刻转身去确认耶底底亚的情况。 “你还好么？” 无相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耶底底亚因为付丧神身上浑浊的气息而变得苍白的小脸，一边掀起他的刘海，在他额头上描画了一个小小的缓解用符咒。 “先前进来这里之前给你下的符咒已经失效了吗……如果还觉得不舒服，我们就去找相叶。他在这里呆了那么久，应该有办法……” “不用。” 耶底底亚摇摇头，主动牵住无相的手，然后仰起头，神情坦然而坚定。 “你想去，跟着你走。” 第18章 蹊跷 面对着耶 - 分卷阅读29 底底亚的坚持，无相却有些迟疑。 “真的没事吗？” 他半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目光稍稍低于对方，用着一种近似于仰视视角看向那孩子。 “不要勉强啊。本丸的灵力很浑浊，我不清楚带你去到别的地方的话，境况会不会更加糟糕，所以……” 耶底底亚用一个摇头的动作打断了无相的担忧。 “你想去，”他道，“我陪你。” 无相没有料到耶底底亚竟然那么轻易地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他面对着对方坦然而笃定的神情无声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把刚刚余下的半句话继续说完，还是应该顺着耶底底亚的意思，带着他一起把这座本丸的边边角角都逛上一遍。 本丸是所涉及的范围很广，为什么刚刚三日月宗近唯独推荐他们去到田里呢？是在那里埋伏着什么可以用作下马威的机关，还是单纯地想让耶底底亚走到户外去透透气，见识见识不一样的景色？ 田地距离着本丸的中庭有着将近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如果要去到那里的话，最近的路就是沿着大道一路横穿，而若是沿着这个线路走的话，他和耶底底亚势必就会与大部分正在当番的刀剑付丧神们遭遇到。 这是准备用这样的方式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在本丸中么？ 无相保持着先前半蹲着的姿势，眯了眯眼睛。 依照他的记忆，薙刀、大太刀和太刀会拥有较高的神性，而打刀和短刀对于自身灵智的控制则较前几者来说要弱上一些。先前夜探本丸的时候，无相就察觉到了，这座本丸中并没有大太刀的存在，而薙刀岩融又与先前的另一队太刀一同出阵，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是想借着我和耶底底亚的“无知”，让我们深入到短刀和打刀当番的地方，然后被他们一个“不受控制”，“失手”将我们两人杀死吗？ 如果他们真的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的话，那就按着那些恶灵的想法去做吧。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够如他们所愿…… 自认为猜出了三日月宗近内心小九九的无相勾起了一个嘲讽中略带着些许怒气的笑容。 “那你等会要是感到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我说。” 无相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蹲了太久的姿势让他的大腿血液循环变得有些不畅通，还是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的耶底底亚及时上手搭了他一把手，才让无相稳稳地站立了起来。 “谢谢……我给你下的符咒的效用应该没有罗马尼的长，昨天进神社之前的那个到刚刚已经失效了吧？没办法，这里根本就是黑暗气息的大本营啊，暗堕了的付丧神都聚集在这里。” 无相摇摇头，依着耶底底亚先前扶他的姿势就十分熟练地牵起了对方的手。 “也不要管相叶刚刚说的话了，你的感觉最重要，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和我说出来，我有这个能力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嗯。” 耶底底亚毫不犹豫地朝着无相点了点头，然后稍稍挪动了一下步伐，从原先面对面的姿势转变为了并行的状态。他紧了紧自己被对方握住的手，让后仰起头来，用眼神示意无相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孩童过分认真的表情一下子就把无相给逗笑了。他突然想到最开始这孩子第一次见到雪花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告诉他不要跑得太远，他就真的只是在自己周围走了几步，然后就按着原路找了回来，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他没有乱跑。 都已经过了那么多时候了。他看着自最开始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长高了许多的耶底底亚，不禁在喟叹了一声。 当初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呢，现在却已经敏锐到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了。按照这样的进度，恢复原本所罗门的记忆和能力什么的，应该也是一件很快的事情了吧。 想到这里的无相止不住地弯起了嘴角。 不过，现在到底不是适合展望未来的时候。无相是这样想的，既然三日月宗近特意提到了让他和耶底底亚去到本丸的农田中看一看，他就正巧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整座建筑中拿着“迷路”的由头随便逛逛，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个付丧神都好好调查一番。 本丸所开辟的田垄位于建筑群的北方。无相牵着耶底底亚的手自整座和风院落中穿过，期间偶遇的数名付丧神都或多或少地在自己的外形上露出了独属于恶灵的特征——青黑色的皮肤，畸生的犄角，又或者是闪烁着诡谲光芒的双眸。 那些付丧神们在两人路过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上正在干的事情，用一种千篇一路的敌视目光注视着这一大一小两位英灵，仿佛在下一秒的时候，他们就会拔刀出鞘朝着他们直直砍来。 碍于相叶雪见先前给他的“侦查型使魔，毫无攻击力”的设定，无相并没有对着那些恶意满满的刀剑们展露出什么过分的实力来。他只是默默地使用了一个“魔力放出”的小技能，将一部分的魔力以肉眼不可见的雾状形态环绕在自己和耶底底亚的周身，以此来隔绝那些暗堕付丧神们不自觉地泄露出的污浊灵力。 无相丝毫不畏惧来自暗堕付丧神们的威胁，而耶底底亚因为有着前者陪伴在侧，也意外地没有露出什么畏惧或是不适的神情。两人身上弥漫着一股与整个本丸格格不入的清冽气息，无时无刻地不在吸引着周边刀剑们那颗渴求灵力的、蠢蠢欲动的心。 在刚刚进到本丸的地界的时候，无相就按着自己的本能和经验，得出了“这座本丸之中的付丧神大多数已经成为了恶灵，仅余少部分还没有长出额外的骨殖，还处于一种暗堕边缘状态”的结论，不过…… 无相在转弯的瞬间余光一瞄，然后瞬间顿住脚步，一把将原本站在自己身侧的耶底底亚拢到了身后。 他自进入本丸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自己assass的职介，且为了以防万一，先前用来遮挡耶底底亚气息的隐形布也被他稍作修饰，叠成了一块围巾围在了对方的颈脖上。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些刀剑付丧神们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了相叶雪见的话，把他们两人认作了“侦查用”的使魔。 而如今…… 无相悄悄地收敛起了自己周身的魔力，屏息凝神，悄悄的从门廊后方探出了一点脑袋，看向道路尽头的那名付丧神。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把叫做“鹤丸国永”的刀吧？那些太刀刚刚解散之后，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吗？ 无相皱着眉头，朝着身后的耶底底亚做了一个无声的噤声手势，然后转头去看那个雪白色的身影。 鹤丸国永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两位英灵窥视着，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道路的尽头，一手扶着刀，一手自然垂下 - 分卷阅读30 。 他原本雪白的长袍上沾满了红色的鲜血，而现在正有更加污浊的、青黑色的斑驳顺着他的之间和衣角慢慢向他身体的中心蔓延过去。 而只是眨眼的功夫，本来被类于“位于暗堕边缘”的神性较强的太刀就完全被如同石油一般黏着的灵力给覆盖住了。 无相心下一惊，但并没有想要出手阻止对方暗堕的意思，只是拉着耶底底亚静静地躲在一旁辨认着。 那是从太刀本身中源源不断涌出的灵力，并不是来自于本丸周围的环境或是什么其他的付丧神。简而言之，看情况来说，这把太刀已经完成了自身完全的暗堕。 这是早上跟着三日月出阵后回来后受了什么影响，才突然越过了暗堕的边界线，彻底化作恶灵吗？ 无相本来是这么猜测着的，但他却在看到鹤丸国永身上衣袍如同烟雾一般化开的场景的时候，就迅速地否决了先前自己的想法。 不，他绝对不是刚刚暗堕的的刀。 无相的目光跟随着那缕化作青烟融入本丸污浊空气中的灵力朝天上看去，不过几秒钟的开小差时间，当他反应过来重新扭回头去看那把鹤丸国永的时候，对方已经从原地彻底消失了痕迹。 无相凝神辨别了一下灵力消散的方向，估计着对方往西边的走廊去了，又带着耶底底亚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确定那付丧神没有再重新折返回来后，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朝着那把刀方才站立的地方靠了过去。 “你刚刚看到了吗？” 无相问耶底底亚道：“那就像是肥皂泡被戳破了一样，他的外貌只是薄薄一层，而内里早就已经变成刚刚那副模样了。” 污浊的灵力自体内溢出，人形外貌像是一张一扯就破的纸张，而不是像第一次暗堕的付丧神那样，代表着恶灵的污斑先是从皮肤上弥漫开来，进而腐蚀进刀剑的身体内。 “他只是穿了一层‘人形’的皮。” 无相盯着鹤丸国永方才站立的地方，那里已经被后者的灵力给腐蚀出了两个脚印。 “我本来以为只是外貌稍有畸形就算是暗堕了，结果还是我意会错了吗？” 他喃喃自语道：“因为是太刀，所以才可以在暗堕的状态下用审神者的灵力伪造出自己还没有暗堕时候的模样，而那些打刀和短刀却会因为自身能力的不足，或者说是分到的灵力不够，而在自己的外貌上露出些许不正常的地方……吗？” “不过。” 本能地感到了些许违和的情况，无相突然沉默了。 既然那些打刀和短刀都会尽力掩盖自己不正常的地方，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这把叫做鹤丸国永的太刀却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褪下自己的伪装呢？ 还有…… 他猛地醒悟过来。 都是完全暗堕的刀了，为什么还会去出阵？！ 第19章 随行人选 就在无相因为自己的发现而处于一种愣怔的状态的时候，自本丸中央的庭院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串铃声。起先，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代表着什么，直到他身为英灵的敏锐感官捕捉到了本丸中其他刀剑的移动后，无相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审神者在召集所有的刀剑。 “我们也去看看吧。” 他扭头去看耶底底亚，然后得到了对方顺从的一个点头。 当他们两个人慢吞吞地赶回中庭的时候，在那棵樱花树下已经聚集了十来名付丧神。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方才进屋休息的太刀们，间或也有一两把带着暗堕特征的短刀，也都围在了其中一把太刀的周围。 无相环视了一周都没见到审神者相叶雪见的身影，最后还是在耶底底亚的提醒下抬起了头，才在那棵樱花树的一根枝丫上发现了银发青年的身影。 感受到了无相投来的目光，相叶雪见从手中的文件上抬起头，然后心情颇为愉悦地朝着对方和耶底底亚的方向扬了扬手。 被特殊关照了的无相瞥了一眼周围刀剑有意无意地向他传来的恶意，略带不屑地嗤了一声，然后拢着耶底底亚的肩膀，将他又往自己的身旁呆了一下。 又等了几分钟，本丸的中庭被66续续赶来的付丧神们塞了个满满当当的时候，相叶雪见才从枝头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整个庭院最中央的位置。 一时间，几十双闪着诡异亮光的眼睛都“刷”地一下挪了过去，死死地黏在了那位青年模样的审神者身上。 “咳咳，诶，鹤丸不在？不，他不在也没事。那什么……” 相叶雪见环视一周后清了清嗓子，道：“时之政府发来了新一届审神者大会的邀请函，时间在三天后，本次会议时常为三天……总之，一切的安排都和以前的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便一片哗然。 然而付丧神之间小小的骚乱并没有打扰到相叶雪见，他低下头去，开始朗读审神者大会的回忆提要。 “……审神者要求佩戴制式的面具、穿着定制的制服出席本次会议，且为了保证审神者的人身安全，此次大会特别需要各位审神者携带两位刀剑男士同行。” “我我！” 还未等到审神者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抬头看向围绕在周围的刀剑们，一个做天狗打扮的短刀便率先举起了手。 “雪见，这次该轮到我陪你一起去啦！” “这，今剑啊……” 相叶雪见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那个孩子模样的付丧神：“你这暗堕的模样也太明显了，带你去审神者大会的话，不等其他审神者出手，三日月就会率先抽刀会把我剁成肉泥的。” “怎么会啦！你不是有办法可以掩盖我们暗堕模样的吗？我不管，上次你就带栗田口他们派的短刀去了，这回该轮到我了！” 今剑跳脚，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他的额上长着一长一短两只骨角，眼球被污浊的灵力给染成了黑色，瞳孔却成了空洞的白。 这似乎是一把性格很跳脱的短刀，还没等相叶雪见对此做出什么解释，他就像是一只真的天狗一样从人群中一跃而出，稳稳地挂在了审神者的胳膊上。但在他还要做出什么央求撒泼的动作之前，就被不知何时站到了相叶雪见身旁的三日月宗近给提溜着后领拎了起来，交到了另一边的一个高大付丧神的手中。 “时之政府特别要求付丧神随同的情形很少见吧，或许这次会有什么大动作。” 三日月宗近道：“今剑已经有很多时候没有出阵了，怕是早就手生了吧。” “我可是刀啊，怎么会……” 今剑的后半句话在三日月宗近无声的微笑中被吃了回去。 三日月宗近十分满意地看着在场其他的刀剑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轻声交谈的声音，他抚了抚自己的袖子，开口道：“ - 分卷阅读31 那么……” “三日月。” 相叶雪见歪着头看他：“你的眼睛有些太过于明显了。” “那总比今剑的犄角来的隐蔽一些，雪见你……” “我没多余的灵力了。” 相叶雪见再一次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朝着在场的刀剑付丧神们摊了摊手：“本来要维持你们的人形就已经够费力了，现在又新签订了两位使魔……诶等等。” 眼见着付丧神们开始同时将凶狠的目光转向站在较为外围的无相两人，相叶雪见连忙出声阻止。 “就算现在解除契约，灵力也是一时半会儿回复不过来的啊。而且你们答应了的，他们这两个使魔可是……” “无事。” 三日月伸手按下略有些焦急的相叶雪见，道：“强大的付丧神可以吞噬较为弱小的付丧神来为自己补充灵力，所以我的伪装并不需要雪见你来操心。”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就将自己的目光挪向了一侧栗田口刀派的聚集地，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三日月宗近，你这是什么意思。” 栗田口刀派唯一的一把太刀站了出来，将一干颤抖着像是群鹌鹑的短刀护在了身后。 “你想对我的弟弟做什么？” “我不是表示的很清楚了吗？” 三日月宗近略显傲慢地微微颔首：“耗费了雪见那么多灵力来维持人形，却除了当番之外什么事都做不到……这样的付丧神留在本丸中也是在白白浪费资源，那还不如早些进了刀解池，或是被更为强大的存在给吞并了，也好让雪见减轻一些负担。” “三日月宗近！你！” “好了好了。” 眼见着两方就要抽刀开干，相叶雪见立马开口劝解：“都别吵了。内番也是必要的工作啊三日月，你不应该这么说短刀们……还有，一期一振请把刀收回去，你暗堕的灵力已经影响到你的弟弟们了。” 青年模样的审神者左看看、右看看，在确保两人都好好地将自己的本体插回刀鞘后，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宣布道：“你们都别去了，让使魔陪我去吧。”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无相的方向，然后下一秒，刚刚还在围观着三日月和一期一振针锋相对的其余刀剑们就又齐刷刷地将自己的目光转移了过去。 “这怎么可以！” 一个打扮的像是一名神父模样的付丧神率先开口否决：“且不说他们是外来的东西，先前三日月大人也表示出了让主公你这次携带最强的付丧神同去的意思吧？这两只使魔不是侦查专用的吗？就凭他们两个，怎么可以保护得好主公你呢？！” “我复议，那两个绝对不行！” “既然是用灵力驱动的使魔，是不是杀了就可以从中提取出足以维持我们外貌的灵力呢？大将，让我来试试看吧。” “加油啊药研哥哥，把压榨出来的灵力全都给一期哥！” 那些疯狂的付丧神们越说越绪，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然后用自身纯净的魔力将那些被污染成如同黑雾那般的灵力给彻底隔绝在自己的耶底底亚的身外。 他并不是没有将这座本丸一举击溃的实力，也不是没有解决相叶雪见担忧问题的方法。 刀剑们依靠人类的信仰存活，就像是当初盖提亚依靠着其自身魔术式的属性以及冠位时间神殿的特效一样，既然他能够解决后者的问题，那么在面对着这群付丧神的时候，他也可以采取相同的方式，解放宝具，斩断刀剑与其信徒之间的联系。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被踩到底线而最终采取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的时候，相叶雪见就在那些刀剑彻底发狂前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用一种，近似于恳求的态度和语气。 “我就只剩下这些可以留念的东西了，你们却连这最后的一点也想要完全夺去吗？” 银发的青年低垂着脑袋，任由自己过长的刘海自然垂落下来，将他的表情完全遮盖住。但纵使这样，在场的所有人都还能从他紧握的双拳和略带哽咽的声音中读出他此时此刻的复杂心情。 付丧神们的行动停住了。 他们之中的一些人转过了头，一些人在狠狠地瞪了无相一眼后收回了刀。庭院中的浑浊灵力因为付丧神们逐渐平缓下来的心情而渐渐消散，变得稍微澄澈了一点起来。 “嘛……” 此时，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三日月宗近突然开口了。他抬手在相叶雪见的脑袋上拍了拍，又揉了揉，突然就十分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就是雪见这份对于亲情的依恋才让他显得更加惹人怜爱啊，哈哈哈……无妨，年轻人想要和新交到的朋友一起出去玩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记得最后按时回家就好，不然的话，家里的爷爷可是会担心的睡不着觉的哦。” “喂，三日月你……” “嘘，听我说完。” 三日月宗近朝着提出异议的刀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扭头去看相叶雪见，将原本搭在对方头顶的手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下。他捉着银发青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乖，”他哄道，“张开嘴来。” 相叶雪见顺从地按着对方的要求做了。 无相抬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将自己的情绪尽数掩盖过去。他眼尖地看到了印在审神者舌头上的一个黑色的印记。 那是禁言专用的符咒。 “唔，很完好。” 三日月一边查看着相叶雪见舌头上的纹饰，一边伸了两只手指进去，顺着对方的舌苔一路深入，最后几乎是探查到了喉口的深度。他带着手套的指尖动了动，似是在对方的口腔四周摸了个遍。 相叶雪见被对方摁着喉咙敏感的软肉，几次想要干呕，却被付丧神有力的手给牵制住了动作。在三日月宗近最后将自己被口水沾湿了的手指从对方口中抽出的时候，无相分明地看见了相叶雪见因为难耐而从眼角沁出的生理盐水。 “咒印没问题，大家也看到了。” 三日月宗近将自己的指尖在相叶雪见的脸颊上蹭了蹭，为其薄红又染上了些许莹莹的水色。 他动作温柔地揩去审神者眼角的泪花，然后掉头去看无相。 “那就拜托二位将我们的主公好好看护好了。” 无相挑了挑眉毛，算是应下了这个“飞来横祸”。 “那么……” 三日月宗近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挪回了相叶雪见的身上，他朝着对方轻笑，声音低低的，明明是及其慈爱的声音，内涵的情绪却让人感觉到 - 分卷阅读32 不由地想要打冷战。 他缓缓朝相叶雪见道：“也祝您玩得开心，主公大人。” 第2o章 令咒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本丸中的刀剑没有再进行出阵的日课，相叶雪见的房间也一片宁静，除了依旧盘旋在院落中的浑浊灵力，这里看起来就和其他寻常的本丸没有什么区别。 这好像是什么约定俗成的内容。无相分明能看见那些刀剑在看向相叶雪见的时候眼中的渴求，但却没有任何一位对着这位审神者出手，甚至都有些不约而同地远离了对方，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中，连内番都鲜有触碰。 无相这两天都一直带着耶底底亚亦步亦趋地跟在相叶雪见的身后，在他状似不在意地问起这个情况的时候，相叶雪见给出了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答案。 “因为我需要让我的灵力水平恢复正常的数值。” 银发的审神者一人坐在房间中的矮桌后，一边批阅着文件一边回答无相。 原本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至少会有一振的刀剑以“督促审神者工作”为由陪着，但是现在，除却无相和耶底底亚之外，距离这座房间十米以内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任何一位付丧神的灵力反应了。 “付丧神们不怎么出来走动也是因为有禁足咒术的原因。禁足咒是三日月设下的。” “三日月，是我想的那个三日月吗？你的那把三日月宗近？” “是啊，怎么了。” “我不能理解他的立场。” 无相回忆了一下他到本丸后，对于那一把三日月宗近的所作所为。 首先是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相叶雪见近似于胁迫和占有的表现。 再次是刀剑们出阵回来后，对方特意指出让自己和耶底底亚去本丸中的田里看看，然后他们两人就“碰巧”在路上发现了这座本丸的秘密。 最后就是先前在相叶雪见参加审神者大会的时候的随行人选上的妥协了。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相叶雪见被三日月宗近触碰后展露了本能的恐惧反应，再加上那位审神者身上的伤痕，所以才让无相认为相叶雪见所在付丧神面前表现出来的乖顺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妥协。 但随着他们两人提出了那个模棱两可的“约定”，无相又十分快速地推翻了先前自己的认定。 如果是“审神者付出灵力和肉体，作为代价来让付丧神不要杀害他”这样的交易模式的话，相叶雪见是不会说出“约定完成前，我不会离开本丸”这种话的，因为在前一种情况下，相叶雪见所追求的必定是存活，而不是像他实际说出口的那样“离开本丸”。 这个约定的内容无相还不清楚，询问了相叶雪见他也是对此三缄其口。他本想通过aster和servant之间的因果线来追问对方，却没料到相叶雪见在定下去审神者大会随行人员之后，就单方面地切断了对他和耶底底亚的魔力供给。 无相直到刚刚才知道相叶雪见的本意是想让自己的灵力尽快回复，但这样的做法也间接导致了两人之间心音通道的作废，让无相没有办法通过“逆推”的方法侵入相叶雪见的大脑一探究竟。 如果说“约定”的提出是让无相感到这座本丸有隐情的第一个点的话，那么鹤丸国永在他面前展露溯行军本质的发现就更加巩固了他的这个感觉。 从之后三日月宗近的话来看出，暗堕付丧神们掠夺相叶雪见灵力是为了伪装出正常的模样，连哪怕是被他称作“无用”而不做出阵日课的短刀都分到了一份灵力来维持人的形象，那么鹤丸国永这把太刀又是怎么会主动褪去外表的装扮，将核心的溯行军样子展露出来呢。 因为暗堕付丧神都有一颗想要装作是正常刀的“心”，鹤丸国永暴露正体的行为才会显得十分突兀和奇怪。 在之后便是三日月在本丸会议上对待其他付丧神的态度了。虽然他在做出吞噬短刀以获取可以伪装自己眼睛的灵力的时候，一期一振曾做出过比较报告知其他的参会人员。” “……为什么。” 无相皱眉。 “你不能向外求救我还能理解，毕竟‘不能说自己的本丸是暗堕本丸’这个信息肯定会被记载在禁言咒的范围内，但是我没有这样的制约啊，为什么不能让我说？” 他道：“虽然不让我说，我也有办法一个人解决这座本丸……不如我现在就……” “诶诶诶，等等、等等。” 见无相立马就想要站起身来往外走，无相雪见俩忙拉住他的衣摆将他留在原地。 “侦查用使魔折腾个什么劲啊，别闹。” 无相用力地一把抽回自己的衣摆。 “这样的戏我也是演够了，我算是明白了，搞清你们之间的‘约定’对我的目的没有任何的好处，毕竟把你捞出去和清除这座本丸才是我的初衷，秘密你自己留着吧，我……” 他的话说道一半就顿住了。 不知何时，拉门上突然映照出了一个人形的影子。 - 分卷阅读33 “主公？” 门外的付丧神说道：“是使魔失灵了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看样子听声音那似乎是一把短刀。无相瞥了相叶雪见一眼，看着对方挤眉弄眼地给自己递眼神，让自己不要出声，不由地“切”了一声，偏头去了别的方向。 看见无相对眼前的局势做出了妥协，相叶雪见双手合十向他摸摸做出一个感谢的表情，然后抬眼朝向门口的方向，语气平静道：“啊，没事……退你们怎么会来这边？三日月没有让你们呆在自己房间里？” “因为、因为听到了有什么异状……平野已经去通知一期哥了。” 无相看着相叶雪见用口型比出一个“糟糕”的口型，眉头紧紧地蹙起。他张了张口，想要对对方说些什么，却被审神者一个眼刀给逼着闭上了嘴巴。 “没什么的，不用去麻烦一期了……啊，对了，正好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和还在禁足的大家说一声，我该出发了。” “好、好的。” 五虎退在门口驻足片刻，确认房间内没有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响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待到对方的身影彻底从拉门的屏障上消失，原先半跪在地上的相叶雪见猛地站起了身，动作迅速地拉开衣柜，从中扯出一件外套披上。 “走走走。” 他一边系腰带一边催促无相。 “余下的问题等到了外面在和你说，这边情况有些不妙。先让三日月挡一阵子，我们快走。” 又是三日月？ 无相皱眉。 那把刀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看他的做法就十分有悖于暗堕付丧神的一贯准则，而现在这相叶雪见又那么信任他，还能说出“让三日月挡一阵子”这种话…… 他难道不是暗堕的付丧神吗？让一个暗堕的付丧神去挡其他的暗堕付丧神？ 难道他在本丸和审神者之间是扮演者双面间谍之类的角色？ 而且…… “为什么要走？既然他们都意识到了……” “我以令咒下令，assass立刻马上带着你的小伙伴和我走！” 无相抬手想要拿宝具的动作霎时僵硬住了。 第21章 造神计划 如果说相叶神社是本丸接触外面世界的窗口的话，那么设立在审神者办公室的内侧拉门就是通往时之政府的唯一通道。审神者大会的举办地点被设立在某一个时空间隙中，每一次会议举办的坐标都会不一样，时之政府则会负责在大会召开的前一天事先联通通道，让各位参会的审神者能够通过本丸预设的传送门安全抵达与会地点。 被令咒的效力强迫着跟在相叶雪见穿过传送门后，无相看着眼前审神者的背影，只感到心底一阵烦躁。 当初是因为相叶雪见说他与刀剑们有个约定，无相对此有些在意，才没有选择立刻将其带出本丸，但是看到现在的情形，他就有些后悔当初所草率做出的选择了。 “为什么要阻止我，令咒不是你这样用的。” 他念在还有耶底底亚在场，便强忍住了怒意，没让自己一个爆发冲上去将那个不识时务的“自己”打晕带走。 “你到底要留在这里干什么，履行你们那个所谓的‘约定’？” “是的。” 与无相明显有些恼怒的表情相比，相叶雪见则对此显得十分平静。他在对方略有些吃惊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 “在这里不会被付丧神们发现，所以我也就告诉你吧，关于我这座本丸的一些事情。” 他在无相略有些不耐烦的目光下，将“暗堕因子”等事全盘托出，然后向对方解释了当初那些尚未完全暗堕的刀剑与他订下的那个约定。 “在接管这个本丸之前，相叶神社的神官会对预备审神者进行洗脑，给他们灌输‘绝对不可违抗付丧神’的理念，以此来减轻负面情绪对付丧神暗堕进程的影响……他们似乎以为暗堕是因为付丧神对人类有不满，所以只要顺从他们的愿望并全心全意地付出一切，就可以延缓他们的恶灵化……但这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 相叶雪见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苦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说来，我当初也是接受过那种思想荼毒的。不过可能是因为我的反抗心比较重？反正在进入本丸的第一天我就对那些付丧神的攻击采取了本能的反击……然后就和他们达成约定了。” 无相在听道相叶雪见的话后，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你是不是中间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他道。 “我姑且不吐槽相叶神社的做法，但是……和攻击你的付丧神达成协议？” “……是啊。” 相叶雪见说：“因为先前被洗脑过的审神者都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所以都被他们‘退货’。” 无相突然就有些搞不清楚了。 “你前任的审神者不是被刀剑杀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相叶雪见有些惊讶地看过来。 “只是被退货了而已。” “和其他时之政府的付丧神分灵不一样，这座本丸里的付丧神是经由相叶神社信徒信仰之力加持过的，在灵格上完全可以媲美真正的神灵……神灵乱杀无辜可是会让神格受到玷污的，你还嫌弃他们暗堕的不够快吗？” 无相一时语塞。 他只想到了信仰之力可以让付丧神们保持不伤不死的状态，却没想到那力量加持过的神格也会受到“杀戮”的影响而发生负向的变化。 “好吧，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啊……” 相叶雪见伸出一只手指来点点下唇，摆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 “因为他们需要的是同时有资质和信念的人，所以……” “资质和能力？” 无相打断了对方的话：“说的更加清楚一点。” “哦，就是……” 相叶雪见道：“付丧神们想要亲手培植能够杀死他们的人，而想要获得成果，那个人本身的资质和观念都是必须符合条件的。” “……怎么说？” 面对无相一脸不解的表情，相叶雪见踟躇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向对方解释道。 “他们在寻找可以‘成为神’的人类。” 成为神。 无相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了，可以杀死神明的就只有神明本身。按照魔术界的理解，神明是确实存在而又不在人类面前显现的神秘现象。 地球上曾经有过神代，但那个时代已经因为历史上所罗门对魔术的传承而彻底在人类历史上画上了终点。神灵被赶回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的高次元空间，而现在的地球、现在的世界已经完完全全的是属于人类的场所了。 - 分卷阅读34 这乍看之下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联系上相叶雪见所说的“成为神的人类”，那就有说不尽的问题出现了。 神明自从被赶回他们的世界后，就无法在涉足人类的社会，而这也就代表着，人类无法想古早的神代那样，亲自接触到神灵，或是通过某些方法，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上升和下降的通道都已经被堵死，神性不再是广袤土地上最为尊贵的存在，只有出于人性的追求，才可以被这个世界所承认。 成为神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再也行不通的了。 “不，这是有可能的。” 相叶雪见朝着无相摇摇头。 “付丧神姑且算是一种灵，而人类的信仰将其变为了神，然后，他们就有了‘造神’的权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相叶雪见稍微停顿了一下，在思索片刻后，才朝着无相露出了一个有些讪讪意味的笑容。 “也不能说是神吧，就是和那种存在同级别的东西，毕竟神明是无形无相的嘛。” 过大的信息量让无相听的都有些昏头昏脑，而一旁什么都不懂的耶底底亚就更别说了，那孩子已经完全放弃了对于现状的理解，幽幽地站在一旁打起了哈欠。 无相站在原地，任由那孩子有些困倦地靠在自己身上。他抬手搭住对方的肩膀，以防他因为瞌睡而直接躺倒在地上，然后继续追问相叶雪见。 “所以，你先前所说的资质是……” “啊，就是有资格和潜力成为‘神’的资质啊。” 相叶雪见朝着无相摊了摊手。 “这世界上多数的人都是没有灵力或者是魔力的普通人，再上一层次就是普通的魔术师和神官……但光光有可以使用术式的水平还是不够的，体质的条件也是必须的。” “审神者都是经由时之政府或是相关神社所选拔出的，他们是在咒术领域最为顶尖的人才，也是为数不多的、有可能性成为‘神明素材’的存在。” 无相眨眨眼睛，稍微消化了一下对方所给出的情报。 “那就是普通人，魔术师，御主（aster）的等级差异吧。普通人最多，魔术师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有资质成为召唤英灵的御主则又是魔术师这个群体当中最为稀有的存在。” “是这样没错。” 相叶雪见点点头。 “这座本丸前后一共经历了七任审神者，按理说这已经是很大的基数了，可惜我的前辈们都因为相叶神社的洗脑而丧失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别说攻击付丧神了，能够对他们说出一句拒绝的话这种事情……那些人恐怕也是办不到的吧。” 听到这里，无相不由地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就是那些刀剑会在最开始的时候攻击你的原因吗？那还真是简单又粗暴的方式。” 用杀意和攻击来判断新来的审神者是否具有“叛逆”的资质，然后将自己未来的命运全权交托给对方。 这还真是符合那些以杀为名的刀剑付丧神的做法。 “是的，只要还有一丝反抗的本能就行。可惜，先前的审神者都是站在原地任由那些刀剑砍上来，所以他们都被丢出本丸了。” 相叶雪见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么竟然还带了些沾沾自喜的意味，看的无相一阵无语。 “所以呢。” 他问对方：“既然那些付丧神的出发点是为了自杀，那他们又怎么会伤害你到这样的地步……我是说，你身上的那些……” 无相道：“我可以看出来，你在心里是有些怕那些刀剑的。因为最开始三日月碰你的时候你有发抖，这身体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 一谈到了这个话题，先前还算是比较轻松的氛围就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相叶雪见缓缓收敛起了面上的神情，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造神的方式就是让我经受付丧神灵力的熏染……虽说还有别的方法，但是相比较而言，还是这样的效率最快。而且因为不知道怎么什么原因，我被这样对待的时候并不会像其他审神者一样，被造成神隐的后果，所以……” “不会神隐就能接受这样的方式吗？！” 得到了相叶雪见的解释，无相不知怎么的，都快要被气笑了。 “难道通过其他方式就不行？最基本的血液和你现在所采取的方法并没有太大的效率差异吧。因为在魔术体系中，魔力的传导在不同□□中的比率是相同的，所以从灵力层面上来说应该也是一样。” “你到底、你到底……” 他觉得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答应他们那种事情啊，既然当初的刀剑还有着理智的话，拒绝他们不就好了吗！” 无相实在不能理解，也想不通。这样的经历对相叶雪见来说本就算是飞来横祸，既然有办法可以逃脱，对方为什么却要选择继续在这个祸患中继续沉沦下去。 “你是太圣母了还是太脑残？！就不会为了自己考虑考虑吗？你的家人……你最喜欢的母亲，他们难道不会……” “不会的。” 相叶雪见突然出声打断了无相激烈的措辞。 他朝着有些错愕的对方露出了一个凄凄的笑容。 “在进入本丸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不存在的人了。” “不是我要解脱那些刀剑，而是他们对我的渴求，是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世界上还会需要我的，就只剩下他们了。” 第22章 银狐大人 魔术师世家向来奉行“资质至上”的原则，只有魔术才能优秀的孩子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和资源。而相叶雪见作为家族备受期待的“混血儿”，却没有展现出被期待的天赋，故而经过母方家族的再三检查后，他们就将他划归为了“任其自生自灭”的列表。 ——会给予其基本的教育及生活资助，却不会将资源以及看顾的重点全面倾向他，且会在需要的时候，将这孩子作为必要的筹码交换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相叶雪见本该有着极为雄厚的背景，却依旧被相叶家捉回接手这个本丸的缘故。 他的父亲唯家族是从，在听道长老的要求后就立刻将自己的儿子从英国带回了日本本家。他的母亲因为患有高功能孤独症的缘故，只会一心钻研自己的魔术，或许至今都还被他的丈夫用拙劣的谎言蒙在鼓里。 他在学校里因为日常作风与传统魔术师世家大相径庭而被同学排挤孤立，又因为不擅长魔术而被他们嘲笑，整日独来独往，唯独与自己的导师还保持着算是比较良好的关系。 “你看，我在他们的眼中浑身都打满了无用的标签，却在来到了这座本丸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 - 分卷阅读35 意义……这要让我怎么能够对他们放手。” 相叶雪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十分的令人感到忧伤。他垂下眸子，用假装整理衣袖的动作，掩盖掉了自己眼中的情感。 “不仅仅是他们需要我，我也在他们的身上追寻自己的意义。” 他轻轻道：“所以，我才会阻止你出手。” “或许你身为英灵，有着可以解决现状的宝具，但是……对不起，在我死亡之前，我不想将这个工作交由别人。” 相叶雪见给出的理由让无相沉默了一瞬才开口。 “哪怕你被那些刀剑伤害到这个地步？” 只是触碰就会感的审神者在那样简单的情况下做出如此过——特别是这件事还对其本身造成了伤害——这样的做法就十分不能让无相接受了。 不过他自己也并没有多少的立场去指责相叶雪见，因为他曾经也有过这么一段时间是处在这种极端绝望的情状之中。 不知道自己所做事情的意义为何，不明白自己今后的道路何在，又是否会有未来。 因为迷茫，因为绝望，又内心存在无法填补的空洞，所以他才会选择给设定一个虚假的身份，一个虚假的目标，以此按照自己的“模板”来进行机械的运动，直到达成既定的愿望。 相叶雪见通过与付丧神们的约定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寻到自己的意义，而无相则选择麻木自己的感情与伦理观，借此来迫使自己在复活所罗门的漫漫长路上坚持下去。 说到底，他们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你……” “其实。” 相叶雪见开口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通过饮用付丧神们的血液来摄取他们的灵力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更深入的接触，而变成现在境况的起因……就是先前世界毁灭的那件事。” “……这怎么说。” 相叶雪见稍稍抬起眼睛，瞥了面前的两位英灵一眼。 “信徒的信仰在为付丧神加上实际的神格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他们想恶灵堕落的情况……因为人们总是相信会视线愿望的神明是良善的，就是这样的潜意识，让刀剑们可以在暗堕的边缘苟延残喘那么久。” “但是，因为先前世界毁灭的缘故，人类——包括日常来相叶神社参拜的那些信徒们都死亡了，所以付丧神们的暗堕进程也就因为失去了约束而变得突然迅速了起来。” “所以……” “所以……” 无相看着突然缄默下来的相叶雪见，突然感觉自己方才还在嘴边的那句话也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他看着相叶雪见深呼吸了一口气，眨了眨双眼，整理好了情绪，重新开口。 “三日月是本丸里神性最高的刀，也是到目前为止还留存有原本付丧神人格的一振……其他的刀剑，虽说他们还是会通过掠夺我的灵力保持着原有的外貌和性格，但是其内里已经完全的、彻彻底底地堕化成了溯行军。” 相叶雪见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都是三日月在我和那些暗堕了的付丧神之间周旋，包括定下禁足咒和我的禁言咒。”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在无相有些不解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他给我下的禁言咒是有漏洞的。只要面对的是知情者，我就可以向他说出一切。” “因为你已经知道了那座本丸的暗堕本质，所以我才可以向你说出其更加深入的情报……若是让其他的付丧神来架构咒术的话，那我就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果然么。” 无相喃喃自语了一句：“所以他先前特意让我去本丸的田地里看一下，也是含有深意的吗？” “嗯？什么？” “就是三日月把你赶去批改公文的那个早上。” 无相向明显不清楚情况的相叶雪见解释道：“三日月特意告诉我，让我去田里参观参观，然后就在我带着耶……带着这孩子去到那里的时候，我看到了正在褪下伪装的鹤丸国永。” 他朝着一脸愣神的审神者道：“也就是那一次，我才真正了解到了那座本丸里付丧神的情况。现在看来，这或许的确是三日月的安排了。” “……是的。” 相叶雪见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因为溯行军并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他们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原本刀剑的人格，是伪装的。溯行军奉行强者为尊，因为三日月是他们之中最强的，所以其他的暗堕付丧神才会听从他的命令……哪怕他所作出的的很多行为都是明显偏向于我，而有害于溯行军利益的。” 这果然是双面间谍的配置吗。 无相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然后突然从相叶雪见先前的话语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不过就算他实际上是在暗中帮助你，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日月宗近应该也在人理烧却的那段时间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吧。” 他道：“不然你的本能反应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 无相的话语显然是勾起了相叶雪见的不堪回忆。他的面色霎时苍白了一下，双唇开开合合数下，才堪堪让自己从那段噩梦般的记忆中抽离开了。 “是的……” 他用近似于耳语的声音说道。 “不过你说错了，不是‘也’，而是只有他一人对我做了那种事情。因为‘独占欲’的作祟，三日月他并没有让其他刀剑碰我……而我也是为了用自己的灵力尽量缓解他暗堕的趋势，才会接受使用这种最高效的补充灵力的方式的。” “不过，虽然他在一开始还会尽量控制住自己‘暗堕’的部分的作祟，但到后来，三日月就越发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他现在的情况也很不好了。” 相叶雪见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几天前，那里还烙印着几道被捆缚的淤青痕迹，而现在，经过了几天的恢复，那里的皮肤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光洁。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 “你应该不太能够领会，前一秒那些短刀还在和你愉快的玩耍，下一秒就扑上来张嘴咬破你的手腕，想要吸取你血液中灵力的场景。” “那简直是……我被刀剑们连同本丸一起藏匿在时空的缝隙中，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也没办法向外求援，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类还存活在大地上了。” “我就这么看 - 分卷阅读36 着他们，一个一个，一把一把地从尚且还有原本灵智的付丧神堕落成溯行军。” “从头上长出的骸骨把那些刀的皮囊像是一张纸那样轻易的划破，露出其中本来的面貌……然后他们再借由从我这里掠夺过去的灵力，重新‘穿’上那身伪装的外衣，向我露出原本属于那些付丧神的笑容。” 相叶雪见的口气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愤恨道：“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性格也是本来的性格，但内里却完全成了别的不一样的东西。” “刀剑都是历史的守护者，这种占据他们尸体，占据他们信仰者，并毁坏他们品格的事情……他们无法接受，我也无法接受。” “所以，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些溯行军。” 相叶雪见话语之中所蕴含的浓重恨意让无相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 从他的角度上来说，他为面前审神者的遭遇感到不值，但若是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他处在现在相叶雪见的位置上，他或许也会和对方作出一样的反应和举措。 他不喜欢那些暗堕的刀剑，但显然对方是从与那些付丧神的朝夕相处中深刻揣摩出了一些什么他所看不见的品质，不然也不会在看到那些刀剑彻底堕落变化成溯行军的时候，让自己的愤怒情绪高过本来应该占据上风的恐惧情感。 是的，直到现在，无相才意识到，相叶雪见对溯行军的态度从来都不是恐惧。 他所表现出来的被触碰是害怕的反应，只是基于身体的记忆而已，就他本身而言，在面对那些夺去原本刀剑一切的溯行军的时候，他的内心之中只有无尽的恨意。 或许相叶雪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选择在这座暗黑本丸中沉沦的原因已经从原本的找到自身意义转变成了为了“友人”报仇。 不过，不论是哪一样，将本身价值寄托在外物上的想法和做法就是十分不正常的。 这太可悲了。 到底是有多么的不自信和自卑，才会让相叶雪见产生这种依靠别人所给予的意义活下去的想法？ 这样活着是在是太累了，太过于注重他人的目光，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要活下去”才是一个人最大的价值。 人类的价值从来都不是由他人赋予的，又或者说，在别人承认你之前，首先你就应该承认你自己。 如果一直保持着这个想法，那相叶雪见这个人在完成他与刀剑们的约定后，不就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又变回原本茫然无措又自我厌弃的颓废状态了吗。 困住他的不仅仅是这座本丸，更是他自己的内心。 如果不能让他走出这个困境，就只是将其强硬地从那些暗堕付丧神身边带走的话，是无法做到对他的真正拯救的。 面对着这样的境况，无相突然就感到有些犯难。 他似乎不曾有过解救人内心的经验，又或者说，他除了最初还是人类的时候曾以御主的身份拯救过世界后，就再也没有扮演过“救世主”或者是“救人者”的角色。在复活所罗门的旅途中，他一向都是靠着自己蛮横的实力一路将困境全部碾碎，直截了当地达成自己的目标。 但是在面对相叶雪见的时候，这个方法是完全行不通的。 因为对方这幅模样，根本就是一个难搞的玻璃心嘛。 要放在从前，无相或许还会采取直接洗脑的方式，让相叶雪见彻底忘却这段过往，然后将他送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但是现在……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正靠着自己的耶底底亚。 无相并不想在这个孩子面前展现自己过分粗暴的那一面——对待绝对恶的那一方不算——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带耶底底亚深入到这个黑暗本丸中，起初也是带着些许让他有所“体验”的初衷在里面的。 并不是说体验黑暗本丸的那个氛围，而是让他经由这件事，增加对这个世界更加深入的了解。 救出相叶雪见是一种经历，纠正他错误的想法的经过也是一种经历。 无相想让耶底底亚看着，他是怎么样处理那些事情的，看着相叶雪见，以及今后他们所要遇到的那些人，是怎样用他们的观点对待自己的生活，努力活下去的。 “我明白了。” 无相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要让我插手这件事情吗。” “实际上，我的确有可以解决那座本丸的手段，能够在一瞬间解决那些刀剑的‘痛苦’……哪怕是那样，你也不想将这件事交由我来做吗？” “是的。” 相叶雪见笃定地点点头。 “哪怕他们的痛苦还会持续更久，哪怕只有三日月还记得这个约定，而大多数的他们已经忘记了现在所处的境况曾是他们最为厌恶的状态……对不起，或许这样说很自私，但是只要我还有余力，我就希望由我自己来给予那些刀剑结局。” “你真是太执拗了。” 无相对着相叶雪见摇摇头。 “如果没有我帮你，你又该怎么办。” “我没要你帮我。” 相叶雪见立刻反驳了无相的话。 “我之所以为选择在审神者大会上带你和那个小caster去，是因为审神者大会的保留项目是围剿溯行军。有些溯行军会传染‘暗堕因子’，我不想让三日月再去冒险。” “三日月很重要，他是我完成约定的最终的筹码。” 没救了。 无相都不想做出什么摇头或是叹气的表情。 相叶雪见的偏执已经完全深入骨髓，甚至于影响到了他的行事作风之中。他要收回先前那句“为友人报仇”的话。他选择留在这座本丸中，最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 真是自私又可悲。 然而他却不能放任对方这样继续下去，因为错失的机会有一次就足够伤人，他不想让对方再一次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彻底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相叶雪见没有理会无相的突然沉默，他抚了抚衣摆，将临行前顺手拿走的狐狸面具带在脸上。绘有繁复红色纹样的半面面具遮盖住了他脸上大部分的神情，只余下了那一双透蓝色的眸子还能让人从中窥见其丝毫的情感。 “好了，大部分该说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丝毫看不出方才那或喜或悲或激动的起伏。 “该去参加审神者大会了。” 相叶雪见道：“跟着我走，不然你们就会在这段通道中迷失方向。到了大会的地方，也不到随便乱说乱碰。要是有其他审神者或者是刀剑向你们搭话，就保持沉默，知道了吗。” 无相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抬眼，平静地看向对方，然后在相叶雪见等 - 分卷阅读37 待的目光中轻轻颔首。 “好的。”他说。 也不知道相叶雪见的手脚是有多快，当他从身上宽大制服中的不知道那个暗袋中摸出两把匕首递给无相的时候，后者在那一瞬间是有些不解的。 “装成西洋刀具的付丧神。” 相叶雪见简短地向无相解释了一下，然后抬手在两位英灵的头上按了一下。 无相只感到一阵温暖的暖流从自己被相叶雪见触碰的地方涌下，蔓延到四肢百骸中。 他打了个一定不怎么好，便默默地闭上了嘴，牵着耶底底亚跟上了相叶雪见的步伐。 在他们刚刚从本丸出来、踏入传送通道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没有方向的漆黑，而在相叶雪见的带领下往某个方向踏了几步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就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黑暗塌缩凝聚成一条发光的白色通道，而随着三人的前进，那道路的两边慢慢向上拢起，直至边缘在他们的头顶相接，彻底将内里的空间包围在内。 既然已经将所有的内容都披露了出来，之后一路上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再做探讨的话题了。直到他们正式踏入审神者大会的主会场之前，相叶雪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状态，没有再主动挑起过一次对话的由头，倒是无相跟在他身后，一直不停地在和耶底底亚絮絮叨叨地解释着什么。 两人的声音似乎是被做了些什么处理，让走在前面不远处的相叶雪见并不怎么听的清楚。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偷听那两名英灵的悄悄话，不停不该听的东西，不说不该说的内容，这就是他所奉行的准则。 “好了，到了。” 就这么无声地步行了许久，相叶雪见终于领着两人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他在连通向审神者会议的大门前停下，踟躇了片刻，还是没对身后的两人再多嘱咐些什么。他甚至都没有再一次扭头确认两位从者的状态，就自顾自地深吸一口气，举手拉开了那扇与周围纯白墙面格格不入的日式木质拉门。 随着门扉的扩大，白色的刺眼的光线像是一片流水一般由慢自快地从通道的另一端倾泻出来，瞬间就将门外的三人统统笼罩了进去。 光线来的始料未及，无相还来不及伸手捂住耶底底亚的双眸，就感到自己脚下的触感发生了变化，于此同时，一阵暖意自他的头顶倾泻下来，一阵熙熙攘攘的人□□谈声突兀地在周围响起。 “这……” 无相眨眨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的变化，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便略有些惊讶感慨了一声。 “原来审神者竟然有那么多人吗？”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空地，而相叶雪见先前带他们打开并通过的大门正开在空地的中央。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猝不及防地被上百个审神者和他们的刀剑付丧神围绕在了中间。 耶底底亚也同无相一样面对着眼前的盛况露出了微微惊诧的神情。只不过，在惊讶之余，他还不自觉地朝着年长的英灵靠了几步，似乎是想要离那些陌生的人群和付丧神远一点一样。 无相下意识地就认为是这孩子是对场中过分浓郁的灵力有些不太适应，便行动隐晦地伸手点了点对方的额头，加深了一下先前画在耶底底亚身上的隔绝魔力用符咒。 “要是不舒服就和我说，不要憋着，知道吗？” 无相又嘱咐了对方一边，然后迅速得到了一个点头的回应。 “其实……” 耶底底亚给出“确认”的回复后，想了想，突然伸出了另一只没被无相牵住的手：“没有不舒服。” “人太多了。”他解释道。 “啊，的确。” 无相后知后觉地看了看靠近着他们的那些人，发现他们毫无意外的都是那些持刀佩剑的付丧神们。 “你离他们稍微远一点，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虽然那些付丧神看起来并不会在这种集合的场所随意拔刀，但他们的本体就这么被大喇喇地挂在腰间，随便一个转身就会和其他人擦到碰到。无相担心以耶底底亚的身高，会被那些付丧神的刀鞘给打到脑袋或者是眼睛，便伸手拢了拢对方的肩膀，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手护住了对方。 “不是……” 耶底底亚本想反驳无相，但还没等到把话说完，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就突然插入了他们俩之间的话题。 “哦呦，我听见了什么？‘磕着碰着就不好了’？这是付丧神会说出来的话？” 来者的语气听来让人十分不快，无相皱皱眉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见到一个带着桃花纹面具的男审神者正往他和耶底底亚的方向走来。 “你们两个是银狐那家伙的刀吧？” 那个审神者在他们面前两三步距离的地方站定，摸着下巴端详着两人，喃喃自语了一句：“有点面生啊，是新发现的刀剑付丧神吗？” 他的目光在无相身上上上下下地滑动了几次，然后突然卸开了先前抱臂的动作。 那名陌生的审神者似乎想在无相的脸上揩一把，却被警觉的英灵一把拍开了那只想要吃豆腐的手。 他的力道有些大，打在那个审神者的手上正正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啪”声。本来这样一声响声并不会在那么一片喧闹的广场上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偏偏在无相出手的时候，围绕在他周围的一圈人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所以那一声近似于耳光的拍击声一下子吸引了周围审神者们的侧目。 “诶，这是新型的付丧神吗，看样子很陌生啊。” 距离事件中心最近的一名女性 - 分卷阅读38 审神者扭过头来，对着无相和耶底底亚“咦”了一声。她抬手向自己的刀剑示意了一下，便理了理自己制服的袖摆，朝着两人款款而来。 “从你的灵力来看，你们似乎是银狐大人的刀剑？怎么，和你们的审神者大人走散了吗？” “看样子是的。” 这里所有的审神者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乍一眼看过去根本没办法分辨出彼此。虽然无相可以隐隐约约靠着自己与相叶雪见之间的契约找到对方的方位，但他并不确定真正的刀剑付丧神是否可以通过这样的联系来找到自己的审神者，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用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来回答那位女性审神者的问题。 “那可不行啊。”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那位审神者摇了摇头。 “刀剑付丧神就应该好好跟在审神者身边保护他们才对……虽然银狐大人灵力高强，但这也不是你和他走散的理由。” “我看那家伙本丸里的刀就没有一把靠谱的，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每次都不接受审神者大会上的切磋请求的吧。” 先前的男审神者发话了：“要说他灵力高强我倒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虽然拿着前十的名次和独属的称号，但以往时之政府召集溯行军狩猎的时候，我也没见他有拿到多好的成绩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满是不屑，但不知怎的，听在旁人耳中，总给人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在其位谋其政，我看那家伙迟早得……” “我迟早得怎么？” 就在对方想要再说出什么讥讽的话语的时候，相叶雪见突然从人群中出现了。他缓步走到无相和耶底底亚的身前，不着痕迹地将两人挡住。 “审神者o72，”他对着先前的那位男性审神者微微颔首，“你应该是这个代号吧？” “……是，怎么了？” 面对着忽然出现的相叶雪见，先前还趾高气昂的审神者o72突然就泄气了，但他还是硬撑着从鼻子里狠狠地喷出一口气，抄起双手，摆出了一副状似很强势的模样。 但和他设想的被质问的场景不同，在确定了自己认人没有出错后，相叶雪见就十分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的无相身上。 “我才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就发现你们两个不见了。” 他略显无奈地看着无相和耶底底亚：“还好你们就在传送门附近，不然现在人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找到你们。” 无相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毕竟他和相叶雪见两人都心知肚明。虽然魔力的传输线被切断了，但是因为有着因果线的链接，他们双方并不会因为周围的人太多而失了对方的踪迹。 但戏还是要做足的，相叶雪见给无相递去了一个眼神，让他等会千万不要随意发声，一切都由来他来安排。 “银狐大人您来的正好。” 见相叶雪见和自己的“刀剑”交流完毕后，先前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审神者中的一人便上前，向他搭话。 “这是您新捞刀的刀剑男士么？看上去十分陌生啊。” “是啊，这两个付丧神的脸都长得不太像东方人……” “这小孩子还挺可爱的，头发好多啊，看上去毛茸茸的。”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没过几分钟，先前还是远远站在一旁的审神者们都围了过来，一双双眼睛在无相和耶底底亚身上扫视着，每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疑惑和好奇。 耶底底亚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被众人瞩目的状况似乎让他感到了有些不适，他只侧头偷偷瞄了一眼围在周围的那些审神者，就挪动着步子往无相怀里靠了靠，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对方的怀中。 与耶底底亚可以称得上是害羞的表现不同，无相倒是十分坦然。他伸手在怀中孩童的脑袋上拍了拍，然后抬眼扫视了一圈周围围观的人，眸中尽是森冷的含义和警告的意味。 有些女性的审神者被无相可以算得上是凶狠的眼神给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不约而同地收回了在他脸上逡巡的视线。 然后那个表现“腼腆”的耶底底亚就收到了更多的瞩目。 似是被他人过分炽热的目光给灼伤了一般，这孩子窝在无相的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就彻底不出声了。 相叶雪见把两人的互动全都看在眼中，他不仅偷笑了一声，然后故作严肃地干咳两声，开口为两人解围。 “那什么……” “银狐大人，这两把刀剑是你从哪个时代捞来的？小的这把好可爱，我也想要一把。” 有一位女性审神者开口了，她的目光自被吸引过来后，就再也没从耶底底亚身上挪开。此时，她正盯着无相威压颇大的眼刀，双眼闪闪发亮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哪怕她的刀剑在后头偷偷地扯她的衣袖，都没让这位审神者退开一步。 对于无相和耶底底亚来历的询问一出，立刻引来了周围其他几位审神者的纷纷附和。 面对这样统一的情形，最先发现两人的审神者o72不屑地“切”了一声。 “看气息就知道是很弱的刀剑付丧神，只看外表就想要捞刀，这和玩收藏游戏有什么区别。” “是啊。” 出人意料地，相叶雪见竟然应了一句审神者o72的话。 他在对方略带诧异的目光下朝着众人摊了摊手：“这是家藏西方古董刀具上凝聚成的灵体。因为是初生付丧神的关系，他们的练度很低……所以你们就别再向以前一样拉着我要切磋了。” 相叶雪见的话引来了一片可惜的叹息。 审神者们似乎都十分惋惜于无相和耶底底亚的来历太特殊，自己没办法获得。 “银狐大人，等这两位付丧神练度高了，一定要和我们切磋一次试试看啊。” 人群中传来了这样的要求：“这可是新付丧神，虽然出现的原因太过于意外，但我想大家都还是很好奇他们的战力是怎么样级别的，对吧？” 那人的喊话得到了一众其他审神者的纷纷呼应。几乎在关注着这边情况的人都在要求相叶雪见在下一次审神者大会的时候带着好好调教过的两名“付丧神”和他们家的刀剑来一次切磋。 相叶雪见把双手拢在宽大的制服袖子中，朝着周围围过来的审神者们频频点头，口上说着委婉的推拒之词，三言两下就将所有邀约给推了个一干二净。 “审神者大会到底是时之政府用来让各位交换情报的，互相切磋的话，在日课的演练场里不是已经切磋够了吗？我们审神者和刀剑男士的敌人到底还是那些历史溯行军，而不是彼此啊。” 他在语气含笑着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在场的大多数人心中 - 分卷阅读39 都对自己能否与他进行一场切磋的事情有数了。把借口提升到了整个审神者群体的职责上，用“对敌不对我”这种说法来推脱他人的邀请，可以说是把拒绝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相叶雪见看了一圈周围人的表情，见到他们纷纷点头附和并有四处散开之意后，自以为已经脱身成功，便朝着众人弯了弯嘴角，打算扭身带着无相和耶底底亚离开。 一些识趣的审神者看他的动作后，就默默地给挪动步伐为这位大人物让出了一条路，但在场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怎样都不领情。 “可你从来不来演练场打卡啊。” 被其他人挤到一边的审神者o72突然发话了：“我有查过演练场的使用记录，里面从来就没有你的签到。” 说到这里，他好像是捉住了相叶雪见的什么把柄一样。面对着其他围观审神者，审神者o72兀自地就在嘴角上露出了一个自得的弧度。 他拖长了音，慢吞吞朝着没走出几步，就因为他的突然发话而顿住脚步的相叶雪见道： “日课可是每一位审神者必做的功课吧？虽说偶尔偷懒一下也并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身为排名前十的审神者，银狐大人你的所作所为算不算是给排名靠后的我们做出了一个不好的榜样呢？” 他对于相叶雪见的针对性实在太明显，又是在这么一个众人瞩目的公众场合，当下就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直指审神者o72的意图。 相叶雪见向站在一旁的无相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重新转过身去，直面那位审神者o72。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问对方：“我是有在什么地方的罪过你吗？” “这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审神者o72朝着相叶雪见耸了耸肩膀，状似轻描淡写，实则意有所指地开口道：“只是觉得银狐大人您在时之政府实现通知了要由刀剑付丧神陪同的情况下，还带了两名‘练度’不高的付丧神来参会……这到底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于自信了，还是为了炫耀你的运气而鼓起了将自己性命置之度外的勇气呢？” 面对着对方言辞犀利的质问，相叶雪见并没有开口对此做出什么解释，反而是站在一旁的，在审神者o72开口之后第一个搭讪无相他们的女性审神者开口了。 “o72，”她道，“你是今年新入职的审神者，所以或许会不知道这个规定。” “排名前十那些大人的战力是整个时之政府的顶尖。任何一位有着单独代号的审神者自身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术士……为了让溯行军清理得到最大化，他们唯一的日课就只有出阵。” “所以……” 那位女性审神者说到这里的时候，稍稍偏头向相叶雪见微微颔了颔首，然后得到了对方的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所以说，”她再扭头回去看审神者o72，朝着已经露出了些许恼羞成怒神色的对方缓缓开口道，“不是银狐大人消极怠工，而是他根本没有必要参与到我们日常演练的小打小闹之中。” 第23章 不一样的做法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再不识相的人都应该闭嘴退散了。审神者o72被他人驳得面子里子掉了一地，他紧紧地握住双拳，在周围人的议论纷纷之中涨红了一张脸。 相叶雪见朝着先前为他开解的女性审神者一点头，目送着对方重新回到人群之后，才将注意力放到了对面因为先前的乌龙而明显下不来台的审神者o72身上。 他看着对方紧咬着下唇的动作，想了想，抬手止住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我没记错的话，每次审神者大会的时候，你都会向我递送切磋的邀请函……其他人在被我拒绝两三次后就不来了，只有你，连着十多次向我邀约，毅力不错。” “不过。” 相叶雪见看向露出些许错愕神情的审神者o72，语气淡淡道：“身为审神者，还是更加注意眼前的敌人为好。” “感谢你担心我在审神者大会时候的安全问题，但既然我选择带他们过来，那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说到这里，相叶雪见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垂首，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宽大的袖子，将布料上最后一道折痕磨平后，才重新将目光重新放到审神者o72的脸上。 他朝着面色不虞的对方缓缓道：“其余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相叶雪见这话说的可算是极其有巧妙了。他不仅将审神者o72先前对他的冷嘲热讽化作了对方“关心”他的表现，给那人递了个可以下来的台阶，又借审神者的职责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杜绝了他人借切磋之名对其实力进行试探行为的发生。 无相起先还有些诧异于对方在这种情形下所摆出的气势，但一想到先前他在本丸中的表现，就释然了。 相叶雪见是他在这个世界选定的“自己”，理所应当与他有着相似几近于相同的本质。不过，与无相自认为把自己所有的点数都加到了技术能力上不同，眼前的相叶雪见明显是将自己的智慧全部用在了人际交往上。 造成这样的说话风格，这应该和他先前的经历有关系。毕竟，虽然有三日月在他和暗堕付丧神之间做周旋，他还是需要在某些情况下发表自己的态度，安抚暴动的溯行军，或是保护自己。 明确表现自己意愿又让人听来舒心的说话方式他先前已经在审神者大会随行人员的选择上表现过了，而这次面对着审神者o72的挑衅，相叶雪见精彩的表现又一次让他打从心底地为之惊叹。 不过，他明明在其他的方面都表现的很好，甚至于说是超常发挥的，但为什么偏偏就会在涉及到自身价值的问题上钻牛角尖呢？ “好了，别发呆了，和我走吧。” 在无相暗自思索的时候，相叶雪见已经飞速地解决了方才的小小纷争。在和其他几位审神者一一打过招呼后，他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正在等待他的两位英灵身上。 他似乎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以至于在踱步走到无相和耶底底亚两人中间的时候，嘴角还扬着浅浅的微笑。 相叶雪见伸手一左一右推着两人往离开的方向而去。 “才一眨眼的功夫你们就给我惹出了这么麻烦的事情。” 他一边走着，一边道：“不过也怪我，没时刻注意你们两人的情况。等会散会的时候可得跟紧了。” 虽然说着近似于责备的话语，相叶雪见的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怪罪的意思。他十分自然地将过错都拦到了自己的身上，用一句话就将方才的意外给揭了过去。 无相顺着相叶雪见施加在他身上的力度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开口。 - 分卷阅读40 “没想到你在外人面前还挺像模像样的。”他道。 “你真的让我感到了有些意外。” 相叶雪见“嗯？”了一声。 “意外？是指我刚刚教训那个审神者的事情吗？” “嗯……其实也算不上意外，只是觉得你和我做事的方法很不一样。” 一听到无相的话，相叶雪见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那不是很正常么，我们不是一个人啊。” 他没理会无相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瞥眼的动作，絮絮叨叨地又兀自继续说了下去。 “就算是红a和士郎本源相同，但是因为做出的选择不一样，最后也会成为两个截然相反的人，这不是很正常嘛？环境塑造人格，经历改变个性，这就是心理学啊。” 无相“嗯”了一声：“这倒是。” 若是由他来面对方才审神者o72的挑衅，他是绝对不会用语言的技巧，即给对方留面子，又掩盖自己实力的。 相比较于相叶雪见折中的处理方式，无相自认为自己会选择的方法会更加极端一点。 如果对方的挑衅是毫无意义的，他就会忽视对方。但如果对方的言语或者行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那么那人就绝对不会完好无缺地从他那里全身而退。 见无相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沉入了思考之中，银发的青年便也就没再继续说些什么。场内人群密集，他沉默着拢着他的两位“刀剑”往前走着，然后在迎面走来另一位审神者的时候下意识地略微侧了侧身。 而异变就发生在着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中。 一个速度极快的身影从侧前方的人群中突然冲出，飞快地在审神者与其他刀剑付丧神之间穿梭而过，最终重重地一下撞在相叶雪见的身上。 审神者被那不知名的身影撞了一个踉跄，方才他还保持着的一个侧身的姿势幅度便变得更大，他一个晃神，先前还虚虚地搭在耶底底亚身上的那只手就脱开了。 正巧，一旁的一个审神者带着他的刀剑侧身从相叶雪见身旁擦过，往着与他们来时的方向背道而去。 相叶雪见本能地索瑟了一下手，没有及时推开碍事的几人。而就是这么一两秒的迟疑，让他在过路人彻底走开后彻底僵硬着身体站定在了原地。 “诶等等，那个孩子呢？” 相叶雪见愣怔地往耶底底亚消失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立刻回头去看无相，然后便一脸懊恼地发现，对方就在自己短短愣神的几秒钟的同时，也消失不见了。 距离大会正式召开的时间已经不远了。相叶雪见看了看天，皱着眉头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一甩袖子，顺着自己与无相之间的契约线寻了过去。 审神者们用来集合的地方是一片空地，但其实这片区域还是有边界的。每次大会召开的地点都会不同，而这次时之政府划分出的时空间隙显然是被设立在了一片幽静的树林里。 顺着灵力感应一路找过去的相叶雪见最终在空间与现实的交界处发现了无相的身影。 黑色长发的英灵半蹲着身体，垂着脑袋。对方过长的刘海垂落下来，让相叶雪见无法清晰地看清楚他此时面上的神情。 先前一眨眼就失踪了的孩子正被无相抱在怀中，小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看样子是暂时昏过去了。 “你、你还好吧？” 相叶雪见试探性地往对方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脚步，然后便看到对方微微抬起头，缓慢地转动着自己的脖子，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看到了。” 他看着黑发的英灵神色森寒地从唇间一字一句地将话语吐出。 “那是‘今剑’，审神者o72的今剑。” “不，这怎么可能？” 相叶雪见第一个反应就是反驳对方：“你看到了？不、你怎么会确认那是审神者o72的刀？” “因为我的本质还是凌驾于众多存在之上的英灵。” 无论职介如何，英灵的视力都是极其优秀的。在耶底底亚被掳走之前，无相先前一直保持着半看着相叶雪见的姿势，从那个的角度来看，他的余光能够扫到一点点走在审神者另一侧的耶底底亚。而就在意外发生的那几秒钟，他分明看见了那个横冲直撞身影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劈在耶底底亚后颈处，然后捞着一下子软倒的对方飞速奔逃而去。 虽然没有archer那种敏锐的目光，但是无相还是清楚地看清了那偷袭者的脸。那分明就是先前在相叶雪见的本丸中，缠着他想要来审神者大会的那把短刀。 虽然着装上有些区别，但是凭借着自己对于灵力的感知，无相可以确定，他绝对不会认错那位付丧神的身份。 “果然对那种人就根本不应该客气。”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抱着耶底底亚站起了身。 “这事不用你费心，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的。” 无相抬眼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的相叶雪见，语气平静道：“不要摆出这幅表情。不会牵扯到你的，安心。” “不、不是。” 见无相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相叶雪见连忙摆了摆手。 “你要干嘛？” 他问：“你有证据吗？说那是审神者o72的今剑……比如说拿到了他遗留下来的什么东西之类的。” 无相摇摇头。 “我追到这里的时候，那个混蛋就不见了。只有耶……只有他被留在了这里。” “那你怎么……不，你先冷静一下。” 眼看着因为听了自己的话而变得略微有些错乱的相叶雪见，无相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的语调很平，语气却很冷。 “从他重新回到我身边以来，我就从来没有让他磕磕碰碰到哪怕一下，而现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无相停顿了一下。 他在相叶雪见眸中看到了倒影出的自己的表情，那是他自耶底底亚复活后，就再也没有对外展露过的独属于他的极度危险的一面。 无相分明地看见相叶雪见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映出了些许惊恐的神色。 他神思清明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便稍稍瞥开了和相叶雪见的视线，转而稍稍放缓了一些语气，继续道：“是我没保护好他。所以这件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 尽管说到最后，无相还是适度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场，但相叶雪见还是被对方方才一下子散发出的杀意给吓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见无相抬腿就要走，连忙伸手拦住了对方。 “你先等一等，这事情我还没弄清楚，而且等会审神者大会就要开始了，你不能那么乱来。” “你开你的会，我做我的事， - 分卷阅读41 这并不冲突。” “你现在算是我的随从付丧神，你得和我一起出席大会……我站在最前面，后面都是人！” “我可没说过要在大会的时候一直陪同在你身边。” “这是刀剑付丧神的基本责任吧，就算是英灵的话，不也应该……” “唔——” 就在相叶雪见和无相你来我去言辞之中的语气变得越来越，他满脸急切，目光快速地在耶底底亚身上逡巡着，不敢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反应。 先前在他赶到这里并发现了昏睡在地上的耶底底亚的时候，他只对对方做了最基本的身体情况确认，并没有做更加深入的检查。 这孩子身上充斥着的属于审神者o72气息的灵力让无相在那时候几乎要发狂，在确认了袭击耶底底亚的刀剑就是那位审神者后，他满脑子充斥的念头就只剩下了报复。 如果他身为assass的实力不足以击败其他刀剑，那就切换成别的职介。如果其他职介也不行，那他就召唤曾经与其签订契约的英灵。 受命袭击耶底底亚的刀剑有错，下达偷袭命令的审神者o72有错，聘用这种有问题的审神者的时之政府也有错。 所有伤害到耶底底亚的人都应该被…… “唔，脖子疼……” 就在无相不知不觉地又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中的时候，耶底底亚细如蚊呐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把无相的思绪从混乱的仇杀计划中脱出。 无相一个绪稍稍平缓下来。 “可以自己走吗，如果不行，就让我背你。” 无相扶着耶底底亚自己在地面上站稳，自己依旧保持着先前半跪着的姿势，微微仰头去看那个相较于最开始的时候，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孩子。 最初在英灵座上复活耶底底亚的时候，对方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大，而在经过了迦勒底和本丸两处的经历后，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到了一个可以算是少儿的年龄。 无相寻常是以少年的外貌示人，在耶底底亚尚且还是一个幼童的时候，他还能抱着对方到处跑，但是随着对方身高的抽高，他若是再想用往常的方式带着对方，就需要再多做斟酌了。 “不要怕，我会带你讨回公道的。” 他伸手整了整耶底底亚被弄乱的衣领，轻轻地用手抚上对方的面颊。 无相脸上的神情很柔和，说出口的语调也很温柔，但在这可以称得上是正常的表象下，掩盖的却是无尽的杀意。 耶底底亚没有感受到眼前英灵的怒意，但相叶雪见却察觉到了。 他有些紧张地询问对方：“你、你想要干什么。” “那还用说么。” 无相歪歪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当然是去把伤害耶底底亚的凶手捉出来，然后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是准备去报复？ 读懂了无相言下之意的相叶雪见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你现在就打算去解决审神者o72吗？不行的，我不许你去。” “先不论偷袭的人是不是他还不一定，之后还有围剿溯行军的行动，到时候的情况会很危急，缺一名审神者或者是刀剑，对时之政府这边都是很大的损失……你要算账，可以等到会后，我帮你去审问他。” “不。” 虽说相叶雪见已经把话说道这个地步了，无相还是很果断地拒绝了对方。 “就像是你一定要自己杀死你本丸中的暗堕刀剑一样。” 他看到相叶雪见在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迅速地露出了一个愣怔的神情，便知道对方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了。 “守护他，陪伴他，培养他……” 他道：“这就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的意义。” 无相看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相叶雪见，眼底划过了一丝晦暗。 “我不阻止你，所以你也别想妨碍我。” 太像了。 相叶雪见呆呆地站在原地。 对方说出这句话时候的口气，简直和自己先前对他道出缘由的时候一样。 他们同样都不会站在自身的立场上来承认自己的价值，仿佛就是因为某一项使命而存在于世的，如果这项使命消失了，那么他们也就失去了自身存在的意义。 这样的想法无疑是很病态、很可悲 - 分卷阅读42 、很难以被旁人所理解的。 又或者说，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承认这一种价值观。 可是…… 相叶雪见迟疑了。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放对方就此离去之后，那位审神者o72会遭受到怎样的打击报复。碎刀或许只是最低限度的，若是对方反抗或是拒不承认自己的做法的话，他的生命或许也会受到眼前这个正处于盛怒之中的英灵的威胁。 他不想看到审神者大会上闹出除了剿灭溯行军战场之外的伤亡，但若是让他用令咒强行阻止英灵的行为，他也做不到。 只有理解自身存在意义来源的人，才能够承认他人的意义。 相叶雪见太懂对方了。 就在审神者纠结于阻止还是不阻止的两项抉择的时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耶底底亚突然开口了。 “我们要去哪里？” 他问无相。 无相轻轻的“嗯”了一声，从原本半蹲着的姿势站起身来。他十分自然地牵起小孩的手，低头看他。 “我们去找刚刚袭击你，害你脖子疼的那个人，好不好？” 耶底底亚歪歪头——他颈脖处的伤痕已经完全退却了，做这样的动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为什么要去找他，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才要让他再来打我？” “……不，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面对耶底底亚这样奇怪的理解，无相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我先前不是说了吗，是为给你讨回公道。” 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先前耶底底亚被伤害到的后颈。 “圣经里不是说了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所遭受的疼痛，我必定要七倍返还与他。” “可是……” 耶底底亚有些迟疑地问道：“后面的一句不应该是‘只是我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吗？” 他委屈道：“那不就是让我再去挨打一下的意思？” “噗，不是这样的。” 在一旁观望许久的相叶雪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顶着无相杀人一般的眼刀，边笑边向一脸茫然的耶底底亚解释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让你们与人为恶，也就是说，不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是这样吗，谢谢你。” 相叶雪见弯弯眼睫，朝着认真向他道谢的耶底底亚说了一句“不客气”，然后迅速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 得到了想要答案的耶底底亚扭头去看正牵着他手的无相，后者面上一半吃惊，一半憋屈，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小孩伸出手，朝着无相扬了扬，示意他弯下腰来。 无相不情不愿地咬了咬下唇，踟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按着耶底底亚的意思低下头，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脑袋上安抚性地拍了两拍。 “不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耶底底亚认真道：“我没事。” 第25章 即见的未来 无相没想到耶底底亚的知性和记忆会恢复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明明先前没有给对方读过这段圣经，而他却可以十分顺畅地背出这一段文字，这毫无疑问代表着对方原先属于“所罗门”的那一部分在渐渐苏醒。 虽然他身为英灵的力量还是最低等级的，甚至说，脆弱的连一般受过训练的人类都不如，但是就像他原有的称号一般，耶底底亚，或者说是所罗门，向来都不是以蛮力在征战的战场上获胜的。 他是智慧的王。 无相对于耶底底亚这样的变化感到心情很复杂。他既欣喜与对方的成长，又有些纠结于对方自我意识的苏醒。 他很清楚，自己在对待某些时候所采取的态度和做法肯定是会受到“所罗门”的反对的。就比如说这一次审神者o72的挑衅吧，如果没有耶底底亚的阻止，无相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抄家伙把那混蛋的所有刀剑都给折断，再把这个人打得连他妈妈都不认识。 但看看耶底底亚的做法呢？ 他选择了原谅对方。 无相不怎么清楚，耶底底亚先前的询问经文含义做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是真的不理解那段文字的含义，才让自己或者相叶雪见解释，还是说，这孩子本身已经知道了经文的解释意，故意做出不懂的样子，好让自己亲口说出“不要以恶报恶”这种话？ 虽然最后对这段经文做出注解的人是相叶雪见，但实际上，无论起因是怎么样，耶底底亚想要阻止他去找审神者o72麻烦的目的都达到了。 怎么办啊。 无相感受着对方小手拍在自己脑门上的力道，开始纠结。 自己已经习惯了不择手段和睚眦必报了，但显然耶底底亚是十分不赞同这样做法的，那今后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到底应该怎么办？是压抑自己的内心，顺着这孩子的意思来，还是不顾对方的劝慰，一意孤行？ 他真的很不甘心。 审神者o72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命令他的刀剑来袭击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的呢？ 先前相叶雪见已经说了，他们是“练度不够的刀剑”，按照他在审神者这个群体中的地位来看，在他发出这样的“声明”之后，就应该没有多少人会不识相地往上凑了，但是唯独这个审神者o72…… 无相咬了咬下唇，在心中愤恨地想到。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仇绝对不能不报。 不给他点教训，之后他肯定会有更加恶劣的动作。 这次他及时地找到了耶底底亚，这孩子也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但下一次呢？看到这次的失败之后，那个人渣审神者会不会变本加厉地加大对于这边的攻击力度？或者，直接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耶底底亚作为人质，来胁迫相叶雪见或者是他？ 无相越想越气，连先前施加在下唇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重，到了几乎要咬破皮肉的地步。 “好啦好啦。” 原先覆盖在头上的小手又轻轻地拍了拍。 “不气不气。” 耶底底亚的声音软软的：“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来，抱一个。” 小孩收回手，转而向无相张开了双臂。 无相看着一脸平静的耶底底亚，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蹲下身来，将对方抱住。 这算什么啊。 将脑袋靠在对方窄窄的肩膀上，无相在心底自暴自弃地想着。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被一个小孩子教育的地步。 可是偏偏、偏偏他还不能不顺着对方的要求。 他真的不想让耶底底亚难办，也不想让自己在对 - 分卷阅读43 方的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咳咳，那个什么……” 就当无相的心情快要低落到极致的时候，在一旁旁观许久的相叶雪见突然发声了。 “大会快开始了。” 他搔搔面颊，在对面两个英灵同时投向自己的目光下有些勉强地笑了两声。 “能不能，先陪我去开个会啊？” 审神者大会上所报告的内容对无相来说几乎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情报。他一直到会议结束的时候，都没有再主动开口说出一句话。耶底底亚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年长英灵糟糕的心情，但他并没有选择出言安慰，而是选择沉默地将自己的手交给对方牵着，让他可以从中的得到些许安慰。 大会一共有三天的议程，其中第一第二天都是听取主题报告以及分论坛的活动，直到第三天才是打开封闭会场，集体剿灭溯行军的行动。在第一天的会议结束后，负责人为每个审神者和他们的随行刀剑都安排了住宿的地方，好让他们不至于在自己的本丸和大会集结地来回奔波。 “虽然英灵都不需要睡觉，但是嗯……你们现在是‘刀剑’了，所以演戏就演到位吧，晚上别再出去了。” 相叶雪见向无相和耶底底亚这么嘱咐道：“我的房间就在你们隔壁，如果要找我的话可以直接敲门，毕竟我们之间的魔力链接还是处于断裂的状态，我没办法直接听到你们的呼喊。” “说反了吧。” 直到这个时候，保持着缄默状态许久的无相才又一次开口。 “应该是你有什么事情，就来隔壁找我们。” 他补充道：“虽然如果你来敲门，我也不一定会开。” “嘛，虽然你们都是英灵，但是如果你要对那么小的小孩子下手，我可是不允许的……哈哈，开玩笑的。” 相叶雪见及时在无相的表情变得更糟糕前及时刹住了想要捉弄对方的思想，眨眨眼睛，就当算是给对方道歉了。 无相没在意相叶雪见对他的调侃，他向对方点点头以作道别，就一把将因为困意而止不住地靠在他身上耶底底亚打横抱起，去到了隔壁的房间。 他将这孩子轻轻放在床铺上，帮他拖去了外套和鞋子，然后用被子紧紧裹住。 “唔……你不睡？” 耶底底亚被这么一番折腾，稍稍提起了些精神，他费劲地抬起眼皮，含含糊糊地问道。 无相在对方的胸口处轻轻拍了拍，嗓音柔和地回答他：“我不会困的，睡吧，我在你旁边陪着你。” “唔……” 小孩子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却还是抵不住无相有一段每一段地哼唱的小调的催眠功效，很快地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再确认了耶底底亚已经彻底熟睡，短时间内再也不会醒过来后，无相才从床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杰克。” 他轻轻地朝房间内的一个阴暗的角落喊了一声。 “让你帮忙做的事，还有拿来的东西，到手了吗？” 随着他的呼唤，原本被黑暗覆盖住的墙角处慢慢地显现出了一个幼小的身影。那个人影慢慢地从暗色中挪步而出，走到些微的月光下，展现出了自己真正的面貌。 那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幼小女孩。 “拿到了哟，妈妈。” 被无相称作是杰克的女孩笑着扑向自己召唤者，献宝似地将手中的短刀展示给对方看。 “是这个吧？” “嗯，是的。” 十分自然地无视了自己身为男性，却被对方称作“妈妈”的情况，在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刀具，并确认了其上附着着的灵力和刀纹后，无相微笑着拍了拍幼女的头。 “谢谢你，杰克……有好好地把自己的情报给消抹掉把？” “嘿嘿，那是当然。” “嗯，做得好。” 被曾经的aster夸奖后，真名为开膛手杰克的暗杀者开心地笑了。 “下次再有什么事情，妈妈也要来找我哦。” 她最后用力地拥抱了一下无相，然后轻轻地后退一步，从双脚开始向上，慢慢地化作了一边纯白的灵子，最终消散在了空气中。 目送着矮小的暗杀者重新回到英灵座上后，无相才重新将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放到了手上的那把短刀上。 “今剑啊……” 他对着开始微微发颤的短刀轻轻呢喃了一句。 “只是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没有按着圣经里的做法报复你和你的审神者七十七倍已经是我看在耶底底亚的面子上所作出的最大让步了……毕竟，以牙还牙的同态复仇才是我最习惯的做法啊。” 没有人看见，在黯淡的月光下，无相暗红色的眸子正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那么，再见了。” “咔嚓” 相叶雪见是在一片吵闹声中被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铺上爬起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逼的不得不爬下床开门。 “唔，怎么了……” 他睡眼惺忪地询问门外的那个人，然后在听到了对方的回答后迅速地清醒了过来。 “不好了，银狐大人。” 来者的语气十分焦急。 “大会的结界被溯行军攻破了……已经有多柄负责守夜的刀剑被破坏了本体，有几名审神者也收到了那些怪物的攻击……其中审神者o72被枪兵给刺穿了胸腔和腹腔，现在情况十分危机，请银狐大人您……” “带路。” 相叶雪见没等对方说话，就一把捞起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外套，急冲冲地往门外冲去。 在经过无相的房间的时候，他正巧与开门出来查看情况的对方碰了正着。看着对方一脸茫然的神色，相叶雪见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 “回来再和你算账。” 他道：“没给你下令咒真是我今天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了。” 面对着相叶雪见不问缘由的指责，无相并没有在露出什么委屈的神色。他轻轻侧身靠在门扉上，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可不是我做的啊。” 他道：“没有拿出理由就来无端怪罪我……虽然因为审神者o72受了致命伤，我现在心情还不错，但是在听到你说这样话，我还是会觉得有些伤心的啊。” 相叶雪见气结。 这不就是明摆着已经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吗？ 可惜事态紧急，为了救人，他不能在这个乱来的英灵身上耗费太多的时间。相叶雪见狠狠地用眼刀剜了对方一眼，披上外套就急冲冲地离开了，徒留着无相在原地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目送着自己aster的背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耶底底亚睡觉向来很浅，这么嘈杂慌乱 - 分卷阅读44 的场景不可能不吵醒他。这孩子揉着眼睛赤着脚从床上一路循着无相的气息跑到房间门口，见到对方正在往走廊尽头的方向眺望着什么，便也下意识地往那里看了一眼。 然后，他便僵住了。 无相一时没有发现耶底底亚的异状，他只是在见到对方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后将其一把抱起，带回了房内，然后向他简短地解释了一下现在溯行军入侵的现状。 “我给你设一个禁音魔术，你继续睡吧。” 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声音温柔道：“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不。” 面对着无相体贴的安抚，耶底底亚并没有立时放松下来。他依旧本能地绷紧了身体，为自己方才所见到的场景而感到不安。 “去帮相叶雪见。” 无相一愣，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耶底底亚的不对经。这孩子目光涣散，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向什么更远处一样的地方一样。 见年长的英灵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话立刻行动起来，耶底底亚眨了一下眼睛，猛地聚焦起了视线。 他一把捉住无相的手，话语中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急切。 “去帮他，去帮相叶雪见。” “不然……他会死。” 第26章 千里眼与咒术 耶底底亚过分笃定和惶恐的神情让无相一时感到有些慌乱。 “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像是在说给对方听，又是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 “相叶雪见是审神者排名前十的强者，他自己也说了，面对溯行军的时候，按他的能力完全可以以一敌百……而且他现在的状态很好，灵力也没有任何损耗……” “我看到了。” 耶底底亚打断了无相的话，在对方吃惊的目光下缓缓地重复了一句。 “我看到了，要是不去帮他，他就会被那些怪物杀死。” 无相看着耶底底亚认真的神情，一时咋舌。 原本的所罗门身为最高等级的冠位caster，拥有着可以看透过去和未来的千里眼，而在耶底底亚刚刚复活的时候，无相也曾对其确认过，最终得出了这孩子并没有继承这样的能力。 但现在…… 对方的状态竟然恢复的那么快吗？ 无相心下一喜，但还没等他笑出声来，他随即便突然想到了一个有点糟糕的事情。 既然耶底底亚的千里眼恢复了，并且看到了相叶雪见的未来，那是不是说，对方也同样可以看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 用宝具招来杰克，命令她破坏会场的结界，将围聚在外的溯行军引入审神者o72的住处，并趁乱偷出他的今剑，然后碎刀。 这虽然不是他亲手做的，但却也是他一手促成的局面，是他对于审神者o72的报复。 无相突然就有些慌了。 怎么办，他心想，虽然这种好像被别人抓住小辫子一样的狼狈放在他身上实在是太好笑了，但是他是真的很怕耶底底亚在看到他先前所做的事情的时候会生他的气，特别是，他命令杰克毁坏结界并招来溯行军这个行为间接导致了相叶雪见的…… 不对。 无相猛然惊觉。 现在不是纠结耶底底亚知不知道现在的骚乱是自己搞出来的时候。 “你看到了什么。” 他急冲冲地捉住对方的胳膊，追问他。 “相叶雪见是在哪里，被什么人，用怎样的方式杀死的。” “在、在……” 耶底底亚语塞了。 他踟躇许久，回忆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最后却还是丧气地垮下了肩膀，语气低落道：“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但是……” 他消沉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复又急切地抬头看向无相。 “你得快点去，快点。” “好好好。” 无相被耶底底亚难得一见的慌乱给影响到了，他手足无措地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一时都有些拿不准接下来到底应该干什么。 “如果相叶雪见都会遭遇不测的话，那我就不能带你去……但是如果把你单独留在这里……” 他飞快地眨动了几下眼睫，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猛地呼出一口气。 “只能再叫人来帮忙了。” 无相飞快地召唤出了自己的宝具平板，切换入“灵基一览”的界面，点选下了那个他最为熟悉的头像框。 “以我昔日的最为深刻的羁绊为引，请回应我的召唤吧，servant……” 相叶雪见在看到奄奄一息的审神者o72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 受伤的审神者一共有数十名，但是其中只有审神者o72一人受到了如此严重的贯穿伤。他被一众精通医疗术的审神者围在中间，一旁的地面上已经零零落落地换下了好几堆被血液染红了的纱布。 “结界的破口出正好开在o72的住所后方，他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先遣的敌枪给戳了个透心凉。” 早上为相叶雪见作解释的那名女性审神者小声地向他叙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肚子上开了好大一个口子，最开始赶过来的审神者里，有好几个忍不住都吐了。” “他的刀剑呢？” 相叶雪见见一时挤不进急救的队伍，便就站在了人群的外围，帮助其他一些受伤较轻的审神者处理伤口。 “我记得，他应该带了极化的今剑过来？” “是的。” 女性审神者点点头：“但是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审神者o72身边只有一柄折断了的烛台切，我们并没有发现今剑的身影……烛台切的话，应该是为了保护他而被溯行军破坏了的吧。” 相叶雪见闻言，禁不住“啧”了一声。 他几乎就能确定这是自己的那个英灵搞得鬼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用怎样的方法才将时之政府设立的结界给破坏，并将外围的溯行军吸引过来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太狠了。 先前那人说极化今剑不在审神者o72的身边……相叶雪见思忖着，恐怕那把刀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实在是太狠了……” 他不自觉地咬牙，手下包扎的动作也不自觉地重了不少，直把那个可怜的伤员疼得嗷嗷直叫。 “啊啊啊银狐大人，不好了……” 就在相叶雪见准备去处理下一个伤员的时候，先前那个通知他赶往这里的审神者又来了。 “溯行军已经攻破其他审神者设立的第二道防线了，马上就要打到这里来了……这次他们的攻击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我们这边根本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 “除了我，还有几个人呢？他们去哪里了？！” 相叶雪见在听完这话的时候，不禁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他在 - 分卷阅读45 包扎完最后的一个伤员后，立即起身，开始指挥在场帮忙的人准备撤退进应急的防空洞中。 “其他几位大人……他们还在赶来的路上。” 那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心虚：“因为并没有在这里留宿的缘故，所以要让他们赶过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些笨蛋！他们当审神者大会是来过家家的吗？！” 相叶雪见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都让开让开，我先去挡一阵子，你们这边快点整理。”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的审神者o72。 “那家伙没救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要是审神者oo3在这里还好，现在她不在……” 相叶雪见不再继续往下说了，他一甩袖子，便直直地往溯行军袭来的方向而去。 相叶家世代研习的术是对“非此世之物”的克星，而身为被推举出来担任本丸审神者，相叶雪见自然是掌握了家传咒术最为精髓的地方。他站在场内一栋古式建筑高高翘起的飞檐上往下眺望，才发现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乌泱泱的一片漆黑的灵力。 “这次来的数量怎么会那么多。”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引弓拉弦，将包含有灵力的箭矢一支支射出。裹挟有咒印的利箭坠落在溯行军中，便立时爆裂开来，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气浪。 “呼，这个规模真的有点麻烦了。” 相叶雪见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灵力储备以及敌方的数量，又扭头看了一眼撤退的队伍，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再坚持一会儿。 “下次绝对要向上头反应，不开完会绝对不能走。” 他恨恨地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搭箭上弦，准备再来一轮攻击。 但就当他准备拉开弓弦的时候，一阵凉意突然从他的背脊处猛地窜了上来。他在感到危险的时候本能地往左边一偏身体，下一刻，一柄银亮亮的刀剑就从方才他站着的地方直直劈下，深深地没入屋顶的砖块当中。 那是一把暗堕的太刀。 “啧，怎么都跑到上面来了，溯行军也会进化的吗？速度怎么这么快。” 相叶雪见立时调转弓箭的方向，直指那个落单的溯行军，但就当他想要松开弓弦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猛地僵硬住了。 “怎么回事……” 这熟悉的感觉。 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而这一丝不妙的感觉在他抬头重新看向那溯行军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三日月……” 相叶雪见在对方举刀劈下的时候，近似于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 无相急急忙忙顺着微弱的灵力线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相叶雪见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个溯行军当头砍下的场景。 “你是不是傻？这种情况都不会躲一下的？！” 他迅速地将相叶雪见往旁边一推，顺势抽剑格挡住溯行军的攻击。 英灵的力气到底比溯行军大太多了，更不要说为了以防万一，无相在赶来之前就提前将自己的职介切换成了saber，配合着他那一把像剑一样的宝具，三下五除二地就将溯行军逼的节节败退，最终从房屋的屋檐边缘跌落下去。 “不，你等等……” 相叶雪见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够对方，却被无相给及时拉住，一把拽了回来。 “你疯了？就算再气我，你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 无相生拉硬拽地把相叶雪见拖到安全的位置，然后一把扯住对方的衣领大力摇晃了几下。 “醒一醒，喂！” 他叫道：“看着我，在不看我我就要抽你耳光了，给我醒过来！” “那个是……三日月。” 被无相粗暴对待了一番之后，相叶雪见终于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他语气恍惚，眼神亦十分涣散，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就好像整个人都失了魂一般。 “那个是，我本丸里的三日月宗近！” 他终于绝望地叫出了声。 “怎么会怎么会……三日月怎么会也变成那样了……” 相叶雪见突然发难的情况是无相所没有预料到的，他稍稍后撤了几步，在周围设下警戒用的魔术，确认暂时不会再有其他的威胁来打扰他们后，才重新看向颓然地坐倒在地上的相叶雪见。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的三日月？因为灵力吗？可是我完全不能从刚刚的那个溯行军身上感受到你的气息。”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就因为那个溯行军的眼睛里有红色的月亮？” “不。” 相叶雪见颤抖着捂住脸，连连说了好几声“不是的、不是的”。 “我能确定他是我的三日月，是因为……” 他的嗓音轻的几乎要让无相都听不清了。 “我不能攻击他，我、我刚刚想要攻击他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动不了了。” “哈？” 无相嘲讽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你对他的爱已经超越形象，到了是三日月宗近就攻击不了的境界吗？” “不是的！” 相叶雪见吼道。 “这是咒术，是相叶神社给我下的咒……” “我本身学的咒术就决定了我会成为溯行军杀手，但是，世界上唯独有一种付丧神，是我消灭不了的……” 他的嗓音中带上了些许哭泣的意味。 “我不能攻击我本丸里的刀……我想，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第27章 我就是你 “什么意思。” 无相皱眉。 “你不能攻击你本丸里的刀……是因为神社方面给你下了咒术？” “是的。” 相叶雪见颓然地垂下脑袋。 “因为害怕被作为祭品的审神者会反抗，让暗堕付丧神积累更多负面的情感，所以我们在进入本丸的时候，都被神社里的神官施加了不能攻击与自己签订契约的刀剑的咒术，作为双重保险。” “所以……”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 “如果是我不能攻击的刀剑，就一定是与我签订过契约的。” “怎么办啊……” 相叶雪见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如果连三日月都完全暗堕了的话，那我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变强到可以杀了他们的地步啊。” “不，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吧。” 无相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相叶雪见，随即转身看了一眼警戒魔术之外的场景。 溯行军们正在不断地朝这里聚拢着，偌大的一片场地内原本清澈的灵力也因为那些暗堕付丧神的到来而逐渐变得浑浊了起来。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好了。” - 分卷阅读46 “不行，不是说了……” 相叶雪见猛然抬头，然后在见到无相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的时候，兀地顿住了面上的神情。 “加拉哈德，就拜托你稍微抵挡一阵子了。” 无相朝着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盾兵嘱咐了一声，然后在对方应下后，稍稍弯腰，伸手摸了摸跟在对方身边一同出现的耶底底亚的头。 “等会你还是跟在加拉哈德身边，绝对不要离开，知道吗？” 他道：“我和相叶雪见稍微要谈一谈。” 耶底底亚歪头看了一眼坐在屋檐最上方的审神者，眨了眨眼，然后朝着无相点了点头。 “你想要说什么？” 见无相安排好了一切，重新向自己走来，相叶雪见稍稍抬起头仰视对方。 “身为从者，却有能力可以召唤其他的英灵……这应该是caster才会有的技能才对。” 他的身影已经变得可以算得上是死气沉沉了。 “难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吗？我不仅看不到你的名字，还彻底看错了你的职介？其实你并不是assass，而是一名caster吗？” 无相向对方摊手。 “那现在再来看看我的职介吧，aster。”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称呼相叶雪见。 “你看到了什么？” 相叶雪见依言眯了眯眼。然后，无相分明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道飞速划过的疑惑和诧异。 “saber？不，怎么会是？” 相叶雪见追问到一半，就复又垮下了肩膀。 “算了，这种问题也没有必要深究了，你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在意，毕竟，一切都完了，一切一切都……” “还没有完呢。” 无相稍稍弯下腰去，伸手捉住相叶雪见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对方抬起头来看自己。 他用一种可以算得上是哄骗的声音轻轻开口。 “你就想要这么轻易地否认自己存在的价值吗？只因为你没有能力去实现他？”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相叶雪见的目光恍惚了一阵，随即苦笑道：“我的本丸已经彻底沦陷了，已经没有刀剑能够给我提供足够演变体质的纯净神气了……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杀死、完成最开始我和他们的约定吗？” “当然有。” 无相稍稍加大了一些手上的力度。 “你可以来求助我，我有办法解决你本丸里的刀剑，彻彻底底地杀死他们。” 相叶雪见看着这个有着和自己相同面容的从者，没有说话。 无相叹了口气。 他放开对方，重新直起身来，用一种俯视的视角居高临下地垂眸看向对方。 “事到如今，你还在纠结于是不是‘自己’这个问题上吗？” “在你的心里，是帮那些刀剑报仇，让他们从暗堕中解脱出来比较重要，还是因为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来实现你的价值这一点比较重要呢？” “不要忘了，赋予你这个约定的人是刀剑，是曾经的他们，不是现在的那些溯行军。” 无相直直地注视入对方昏暗的眸子中，句句扎心。 “你所做的，应该是不择手段地去杀死他们，而不是说，仅仅拘泥于要用自己的能力，要亲手去将它们斩于刀下。” “能够与我签订契约，我就是你的能力，就是你的刀剑。利用我去完成约定，和你亲手去取下他们的首级是一样的。” “又或者说，如果你现在真的有能力去杀死他们，你就会空手白刃地跑到他们的面前，不用任何武器地去和那些凶残且没有性情的刀剑们搏杀？” “不要开玩笑了，相叶雪见。你本来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你有什么权利把自己的能力和重要性看的那么重。”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 无相打断了相叶雪见的话，兀自从自己的手上取下一枚戒指。 他双手的中指上都各戴着一枚纯金色的指环，他现在取下的这枚，是原本戴在右手上的，这是他的那柄剑一样的宝具的原型。 无相将自己的宝具隔空抛给相叶雪见。 “用这个吧。” 他道：“这是可以切断一切羁绊和因果的武器，如果用它的话，你就可以很轻松地砍断那些有眼无珠的信徒对于刀剑们的信仰之力了。失去了信仰力的加持，你也就可以很轻松地杀死他们了吧？毕竟相叶家是时代的退魔世家来着。” 相叶雪见七手八脚地接住那枚小小的饰品。 “等等，这只是一枚戒指啊。” 他有些迷茫地追问无相：“而且先不说我是不是要用他，我……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我身上的咒术吗？” “好，那就算是给你做一次演示吧。关于这枚指环，这一个宝具到底怎样使用的演示。” 无相说着，就从相叶雪见的手中重新取回了那枚戒指。然而他并没有把指环重新套上手指，而是将其紧握在了手中，默念了一句真名解放。 霎时间，一片白光从其指缝中逸散而出，照亮了着一方小小的天地。 相叶雪见被宝具突然的发光给刺激的不由地闭上了双眼，而当他重新睁开眼睛重新看向无相的时候，他一眼就见到了对方手中所多出的那柄通体鲜红的剑。 但还没等他说出些什么评论的话，无相就重新将手收拢，高举起自己的宝具，面对着相叶雪见直直劈下。 “！！” 银发的审神者下意识地往后扬了扬身子想要避过对方的突然袭击，然而还未等到那柄红剑的剑尖触碰到他的发丝，相叶雪见就猛地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内部碎裂开来的感觉。 是咒术。 不仅仅是神社对其下的禁止攻击刀剑的咒术，还包括三日月宗近给他设下的禁言术。 束缚他的两个术，都在无相挥剑劈下的时候，被一并解除了。 相叶雪见不可置信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在确认那施加在他身上许多年的镣铐是真的被破坏后，他猛地抬头看向无相，嘴唇张张合合，却硬是无法吐出一句有用的句子。 “如果你还对使用我的力量心存芥蒂的话……” 无相翻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他将剑柄翻转过来，做出递给无相雪见的姿势来。 “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吧，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吗？” 他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下，坦然地，缓缓地开口。 “你先前所说的都没错，我就是平行世界的你。为了弥补自己以往的过错，以及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而来到这个世界。” “我就是你，相叶雪见。” “和自己还客气些什么啊。” 无相看着因为自己意外 - 分卷阅读47 发言而瞬间呆滞了的相叶雪见，突然就在这样过分严肃的情况下笑出了声音。 “既然都是自己的话，那就没什么可以纠结的了吧？” 他闭着眼睛瞎扯道：“无论是我还是你，无论是我的力量又或是你的力量……只要是你‘相叶雪见’最终将那些刀剑杀死的，那不就算是完成约定了吗？” “又或者……” 他见对方依旧摆出了一副犹疑的表情，便强硬地将手中的红色宝具塞进了他的手中。 “你来尝试着使用一下吧。” 无相道。 “如果连世界意识都承认了我们两个人是同一人的话，那你理应可以使用我的宝具。” “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相叶雪见原本还一片迷茫的目光在无相说完这句话后瞬间清明了一片。 “英灵和人类是完全两样的东西啊，我怎么可能使用你的宝具？这、这根本不可能办到的吧？！” “就算是红a和士郎他们……” 相叶雪见猛地顿住了。 在他的记忆中，红a在某一个世界线中将自己的手臂移植给了士郎，这不就是正正好的，英灵与本人相融的例子吗？ 因为红a就是士郎，所以他才可以将自己包含有魔术回路的手臂给予对方。 那如果自己和眼前的英灵是一个人的话，那按照先前的那个事例，自己就是可以使用对方的宝具的吧？ 相叶雪见忧郁地握紧了手中鲜红色的西洋剑。 “嗯，来试试看吧。” 无相握着对方持剑的手，引导着对方将锋利的剑刃放到右手的令咒上。 “尝试着砍断你与我之间的契约吧，用这样宝具。” 第28章 中断的掌纹 相比较于束缚了相叶雪见近十年的咒术，以及由付丧神亲手种下的禁言咒，他与眼前英灵之间临时签订的契约简直像是一个肥皂泡那般脆弱。无相看着相叶雪见将剑刃缓缓降下，默默地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因果线在冰凉的金属触碰到对方肌肤的刹那分崩离析。 “这是常驻性宝具，不用真名解放也可以起到效果。” 无相像一脸呆愣的相叶雪见解释道。 “现在，它是属于你的了。” “属于……我的？” “是啊。” 无相继续道：“既然已经被真实了可以被你使用，那这把宝具的归属权就是你的……或者说，世界意志承认了，这是你所拥有的力量。” “获得力量的途径从来都不是只有一样的，寻找自身存在的意义也是……不过，按当下的情况来看，你还是应该先去解决一下下面的溯行军的问题吧？” “不，等等，前辈。” 在一旁专注于抵御溯行军许久的加拉哈德突然开口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些怪物，是叫溯行军吗？那些溯行军，似乎开始撤退了？” “嗯？” 无相扭头去看了一下局势。 的确，这并不是什么错觉。原本数以千计的溯行军们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一般，开始66续续地朝着来的方向撤退。 他们就这么大肆地在审神者的聚集地打开了通往不知名地点的黑色通道，然后像是蝗虫一般蜂拥而进。不多时，原本乌泱泱一片的场地上就只剩下了些许原本被击退了的溯行军的本体，以及满地的疮痍。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相叶雪见从后方走上前来，目送着那些溯行军慢慢离去。 他的神情已经平静了很多，不，或者说，他现在的神情已经有些太过于冷静了。 “溯行军身为暗堕完全的恶灵，他们对于灵力的需求很大。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会呆在时空间隙中、原本属于他们的本丸内休养生息，直到某一个特定时间点的时候，才会大批量地、主动地出击。这也是为什么时之政府要定期召集审神者开会的缘故，我们需要集中精力应对那些数量众多的溯行军。” “所以……” 无相看了看房屋下面，发现自溯行军退却后，就有审神者66续续地从方才躲避的地方出来，开始收拾残局。 “所以他们撤退，是因为支援他们活动的灵力不够了？” “或许吧。” 相叶雪见握着手中的剑垂下眸子。 “我不知道‘暗堕因子’的来源是什么，但是我却可以确定，这种像是病毒一样的东西可以操控溯行军的大脑，指挥他们进行统一的行动。” “先前我应该有说过？溯行军只有最基本对于灵力的渴求，你在本丸里看到的他们和我的互动，都是溯行军借由原本刀剑的人格所模拟出来的。在本丸中伪装自己似乎也是经由‘暗堕因子’发来的命令，为的是……算了，不管为的是什么，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对了。” 相叶雪见在解释完溯行军的异状后，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对无相开口。 “审神者o72应该已经彻底凉透了，这下你开心了吗？” “嗯？” 无相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件事情上面，他本来以为相叶雪见在经受了那么过量的信息爆炸之后，应该会暂时忘记先前自己的所做的一切。 没想到他脑子还是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的嘛。 “没有什么开不开心的说法。” 他道：“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睚眦必报和宽恕对方都是被认可的做法，只是所站的阶段有所不同而已，事实上……” 无相说到这里，就不自觉地渐渐压低了声音。 原本的所罗门是不可能认可“宽恕”这种做法的，因为这是圣经新约中所提及的内容。按他那个时代背景来说——撇去他本来的性格作祟——这位以色列王在面对他人对他的伤害的时候，最可能采取的行动应该就是报复。 而如今耶底底亚选择了宽恕别人的做法，这毫无疑问是受到了原本“罗马尼·阿基曼”的影响。 无相还曾经是一名人类的时候，曾无数次在路过罗马尼·阿基曼的办公桌的时候看到那本画有十字架的书籍。他有一次趁着对方不在的时候翻看过那本圣经，有些意外地发现，相较于旧约部分的一片空白，新约上的标记则丰富了很多。 想必他也是有在来到这个时代后，好好研读过当今流传的圣经版本的。 千里眼以及对于新约圣经的记忆…… 无相沉思道，难道今后复活完全的所罗门……还是说是罗马尼·阿基曼？难道耶底底亚最后成长的方向，会是有着罗马尼·阿基曼记忆的所罗门，简称所罗曼？ 不，这是肯定的吧。当初在计算复活魔法的时候，不就这么设定了最终的结果吗？ 无相摇摇头，一定是最近遭遇的事情太多，才会把当 - 分卷阅读48 初自己演算的结论记错的。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呢？” 无相在重新梳理过一遍大脑中的信息后，重新开启了一个话题。 “想让我向审神者o72道歉？还是向时之政府忏悔？就因为我提前打开了你们本来要在第三天打开的守护结界，让你们审神者受到了猝不及防的袭击？” “……这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相叶雪见沉默了一会儿，才瞥了故作乖巧的无相一眼。 面对着对方装腔作势的姿态，他突然弯了弯嘴角。 “不如，你先问问你的小朋友，他的意见是什么？” 无相面上的神情瞬间僵硬住了。 他在相叶雪见戏谑的目光下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去，直直地对上了耶底底亚的目光。 “呃，那个……” 他一向从容不迫的姿态在这一刻瞬间分崩离析。 “我可以解释的，嗯……” 耶底底亚就这么仰着头看他，没有说话。 “前辈，你这样的做法的确有点过分了。” 在一旁围观许久的加拉哈德也忍不住开口了。 “虽然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但是……但是这样的破坏力也实在是太大了。我该感慨真不愧是前辈吗？” “求你别说了，玛修……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加拉哈德。” 无相的宝具召唤出来的是和加拉哈德灵魂融合过后的亚从者玛修，因为每次召唤后出现的模样都会不同——或是女生，又或是男生，所以无相就和他约定了，按着外貌称呼。男性叫加拉哈德，女性则是玛修。 加拉哈德对他会更加不客气一点，而会这么迂回着表达自己不满的，只有玛修。 不过现在并不是在意对眼前盾兵称呼的时候。 无相十分紧张地看着耶底底亚，丝毫不敢放过这孩子面上哪怕一点点的表情变化。 在无相的注视下，耶底底亚皱起了眉头。 “这样不好。” 他的话仿佛是一把锤子一样，在无相的心口狠狠地锤了一下。 “会让雪见难办。” 耶底底亚认真地对无相道：“他会为难的。” 相叶雪见会为难？ 无相神情立刻一凛，立时扭头去看对方。 耶底底亚从来都没叫过他的名字，这次却连着两次叫了相叶雪见的，还因为在意对方的立场而来责难自己。 不开心。 虽说无相知道自己这样做，万一被耶底底亚发现的话，对方一定会生气，但他却完全没料到这孩子不满的地方竟然是自己忽略了相叶雪见在其中的周转。 “那意思是说，只要他不敢到为难就可以了吧？” 无相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狠狠地瞪着相叶雪见，唯恐对方说出一个“为难”，再提出什么补救的措施——比如让他去把审神者o72救回来什么的，自己这边的境况就很尴尬了。 “这不又把皮球踢回来了么。” 对于耶底底亚的发言，相叶雪见也感到十分不满。 他当然不认同无相采取如此很严重的伤员，还请您……” 还没等相叶雪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去，下方的审神者就突然欢呼出了声。他循着对方发声的地方看去，远远地就望见了某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往这边匆匆赶来。 “好吧……现在我没有之前那么为难了。” 相叶雪见长叹一口气。 “oo3来了的话，审神者o72就有救了……至少不会再死人了，谢天谢地。” “但是还有场地的损失。” 耶底底亚又突然发话了。 “还有其他伤员。” “啊，这个么……就当我自认倒霉吧。” 相叶雪见烦恼地揉揉脑袋：“总不可能让一个英灵来负责这种事情吧？我又不可能把他直接交给时之政府……被发现带从者来会场可是会吃禁闭的，毕竟魔术界和时之政府的关系一向不和……我会处理接下来的事宜的。” “十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喂，耶底底亚你……” “前辈，还要让一个孩子给你道歉……前辈果然最差劲了。” “加拉哈德！” 无动于三位英灵之间的小小争吵，相叶雪见重新将目光挪开，投向了遥远的彼端。 束缚他的咒术已经祛除了，足以杀死暗堕刀剑的力量也已到手了。 所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自中途便突然中断的掌纹。 “是时候结束一切了吧。” 第29章 成神 这一次的审神者大会因为结界的意外破坏而被迫中途停止，伤亡的数量还在进一步地清点着，匆忙走在各个办公室内的人们面上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但所幸这次的溯行军大军已经来袭过一次，而根据以往的经验，直到下一次集结的时候为止，那些历史破坏者是不会再有组织地集体行动了。 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受伤最重的审神者o72勉强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因为过重的心里阴影，根据相关人员的评定，他已经不再适合作为审神者继续留任了。 在他伤势完全痊愈后，审神者o72将卸下这个代号，被清除完所有有关于时之政府的记忆，然后重新放回普通人类的社会之中。而原本属于他的本丸和刀剑，将由新一任的审神者接管，继续作为保护历史的一员而活跃在对抗溯行军的第一线上。 “好了，你们就呆在这里就好。” 相叶雪见在通向自己本丸的大门前站定。 他扭过头，朝着跟随在他身后的三名英灵说道：“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不要来插手。” 无相对于相叶雪见所提出的意见并无反对，倒是刚刚被召唤出来没多久的加拉哈德提出了异议。 “先前我和那些溯行军交手过。 持着巨大盾牌的英灵满脸凝重。 “他们在力量和攻击技巧上都有着远高于一般人类的素质。相叶先生若是想要只身深入到溯行军的大本营的话，恕我直言，这还是太危险了。” 相叶雪见摇了摇头。 “这本来就是我所要独自面对的境况，不该有你们来帮忙。” “但是……” “他就是这么爱钻牛角尖，随他去吧。” - 分卷阅读49 无相抱着手臂看向相叶雪见。 “相叶家培育出来的最顶尖的驱魔师不会只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实力……他都是时之政府官方盖章的可以以一敌百的战力了，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加拉哈德。” “是这样的。” 相叶雪见朝着仍旧一脸不赞同的加拉哈德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自身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怀疑的地方，而在现在……” 他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红色长剑拎起来展示给了对方看。 “既然有这样的宝具在手，而且原本要等到我完全成神后才会破解的符咒也消失了……我没有理由再会输给那些暗堕的刀剑们。” “那……” “好了，加拉哈德。” 无相阻止了想要继续在说些什么的盾之英灵。 他看向相叶雪见。 “接下来就是你的世界、你的未来了吧。去吧，不要再有什么顾及了。” “这话说的真是中二。” 相叶雪见好笑地摇摇头。 “不过算是借你吉言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名与自己有着相同面貌的、自称是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英灵，然后毫无留恋地一把打开了通向自己本丸的大门。 “前辈！” 加拉哈德在那扇大门重新在他们面前合上的时候朝着无相低吼道。 “就算他有能力抵御一切，但、但既然我们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帮他一把呢。” “你还不明白吗？” 无相歪歪头：“因为对于‘相叶雪见’来说，这是他存在的价值，而这价值就是他最为看重的东西。” “你要是出手了——或许对你来说，你出了力，你觉得你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是对与相叶雪见来说，你就是否定了他的价值。” 他皱皱眉头。 “通俗点来说就是，击杀自己本丸中暗堕刀剑的任务是他唯一可以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存在的事情，而如果你帮了他的话，就是抢了他的活了。” “可是……” 加拉哈德有些不甘的咬了咬下唇。 “这样的想法是……这样的想法实在有些奇怪了。” “前辈你尚且还会将守护耶底底亚的任务交由我来完成，但是相叶雪见身为这个世界的你，却……却有着这么偏，我不需要再多做什么努力来证明这个事实。“ “前辈……” 这回轮到加拉哈德无奈了。 “在他本人面前这么自信真的好么？” 他看了看乖乖巧巧地站在无相身边的耶底底亚。 “这好像和最初你和我描述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啊？我感觉耶底底亚在某些情况上来说，比前辈你还要明理。” “……我也没特指是情感上的无可取代啊，是指的别的方面。” 后知后觉地回想起现在耶底底亚的知性恢复状态，无相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有些心虚。 耶底底亚在心智上的成长速度的确有些出乎无相的意料了。他先前还可以用一种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去对待对方，但在对方向自己袒露出自己的行事作风后，无相再用一种哄孩子的方式去与对方交往，这显然就不是十分的妥当了。 他到现在为止到底恢复了多少的记忆呢？既然知道新约的话，那是不是可以假设，他已经回想起了全部的、包括罗马尼·阿基曼时期的经历呢？ 不，无相在提出这个猜想后，就立马否决了自己。 如果他在记忆层面上已经完全回复了原本的状态，那他就不会用现在这种态度来对待自己了。 无相回想起了以往自己和罗马尼·阿基曼相处的画面，不由地感到了一丝丝的心酸。 加拉哈德敏锐地感受到了无相心情的变化。 身为曾经与无相相处最久的一名英灵，他可以算的是全迦勒底最了解这位御主的人了。他看着对方因为罗马尼·阿基曼的死亡而陷入着他从颓然的泥潭中重新振作起来，将绝望尽数收敛于内心，开始一意孤行地执行着只有他一人参与的“所罗门复活计划”。 加拉哈德想要尽量模仿过去与无相相处的模式，让对方在自己尚且没有回到英灵座的这段时间内放松一下心情。他做到了，但却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而已。 无相在面对昔日学弟（或是学妹）的时候，的确会在言行举止上比往日更为随意，但他到底不是原本的那个只要专注于修复人理的御主48号了。 在复活所罗门的道路上，无相经历了太多太多加拉哈德所没有参与过的事情。那些可以称得上是磨难的经历渐渐将他原本开朗乐观的性格打磨成现在隐晦的疯狂，而作为只有被召唤才能显现的英灵，加拉哈德在每一次见到无相的时候，都深深地为其改变而感到无力和痛惜。 但是，这是前辈所选择的道路，他没有理由去干涉他的行为。 加拉哈德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思绪骤然停滞了一秒。 啊，这就是无相先前阻止他去帮助相叶雪见的理由吗？ 盾之英灵是知道无相“所罗门复活计划”的一切细节的，他当然知道正在眼前本丸中肆意砍杀暗堕付丧神的那位审神者在某些层面上并不是无相本人。但既然对方会被选为“宿主”，那他的性格和本质在一定层面上就肯定与无相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他们，都应该是那种下定了决心就绝对不会更改的人。 “好了，虽然我也知道放着他一个人在里面打打杀杀，结果我们几个却在外面聊天这种做法看上去有点傻，但是……” 无相走上前来，双手抚上大门的把手。 “我在先前已经改变过一次他的人生了，所以我想至少这次，我应该把他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力交还到他自己的手上。” 加拉哈德一愣。但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无相就“唰”地一下打开了通往本丸的大门。 “走吧。” 无相看了看一脸不在状况的盾之英灵：“本丸里已经只剩下一个生命反应了。” 正如无相所说的，几位英灵跨过一地狼藉的内室，走到本丸的庭院内的时候，就只看到了相叶雪见一人。他的脚下零零落落地散落着几把刀剑，都是一半漆黑，一半银亮的状态。 感受到无相的到来，先前还低垂着脑袋，不知面上是什么神情的相叶雪见缓缓地扭过头来。 加拉哈德在看到对方的双眸的时候，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双毫无机制和感情的，纯金色的眼睛。 “抱歉。” 相叶雪见朝着向他走去的无相说道：“似乎用的太 - 分卷阅读50 厉害，把你的宝具弄坏了。” 他口上说着对不起的话，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忏悔或者是愧疚的感觉，他将重新恢复成戒指模样的红剑递还给无相。 “没事。” 无相十分平静地接过指环，将其放在阳光下照了照。 原本在表面上没有出现哪怕一丝划痕的戒指，此时却被一道深深的裂纹给贯穿了。那道裂缝盘踞在金属环的表面，就仿佛是一条毒蛇一般，无时无刻不在警示着其所处之地的危险状况。 在确认过戒指的状态后，无相重新将其带回了手上。 然后，他看向正睁着一双金眸看着他的相叶雪见。 “你这还是……成神了？” 他有些不确定道：“因为杀死了具有神性的付丧神？” “嗯。” 相叶雪见简短地应了一声。 “杀死了付丧神，继承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信徒的信仰之力，然后看到了原本的‘相叶雪见’所不能看到的境界……” 他突然眯了眯眼。 “原来……” 相叶雪见对着无相迟疑道。 “你是真的没有名字啊。” 第3o章 无相雪见 相叶雪见的话让无相猝然一惊。他本想对此作出一些什么掩饰用的解释，但还未等到他组织好措辞，对方就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了。 因为暗堕付丧神的消逝以及新的神明的诞生，原本本丸中浑浊的灵气开始慢慢变得清澈起来。环境中肉眼可见的瘴气开始消散，污浊的云层化作纯白，有丝丝温暖的阳光投射下来，直直地映照在庭院中央的那个人影身上。 只不过是与加拉哈德在本丸门外说了几句话的时间，内里的空间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不，变得不仅仅是这个本丸，还有这片土地的主人，曾经的审神者，现在的新的相叶神社中所祭拜的神明。 相叶雪见仍旧是穿着先前审神者大会上的那一身纯白的制服。歼灭本丸中溯行军的行动似乎并没有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的动作迅速而利落，仿佛就是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那样熟练。 “不仅是看到了寻常看不到的东西。” 相叶雪见在沉默许久后，终于又重新开口说话了。 “我也听到了，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无相歪歪头，有些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我听到了那些刀剑……” 相叶雪见收回仰望着阳光的视线，重新看向无相。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透蓝色。 “他们在对我说‘谢谢’。” 之所以将这个本丸全权交由相叶神社来打理，就是因为相叶家持有代代相传的退魔术，可以在本丸的付丧神出现异状的时候立时采取行动。但没有人会料到“暗堕”其实是一种传染病，而信徒们毫无指向性的信仰之力会加持在那些暗堕的付丧神身上，让他们成为了无法扑灭的烈火。 既然他是作为“毫无反抗能力的替罪羊”被送入本丸的，那么为什么在最初的时候，相叶家的长辈还要传授给他家族秘传的退魔术呢？ 相叶雪见想不通这个问题，但他也并不想将其深究下去。摆脱了咒术束缚的他终于将自己对刀剑的战力拉回了正常水平。虽然剑刃并不是他所熟悉使用的武器，但若只是将其作为斩断刀剑与信徒之间羁绊的道具来使用，他还是做得到的。 打开大门进入本丸后，迎面走上来的就是他曾经最为信任、最为仰赖的三日月宗近。 不，那已经不是原本的三日月了。身为本丸中神性最高的一振刀剑，他本是受到“暗堕因子”影响最少的那位付丧神，但在现在面对相叶雪见的时候，曾经天下五剑之中最美的那一把刀剑的模样已经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嶙峋的犄角，血红色的瞳仁，以及被浑浊灵力沾染成黑色的狩衣。 自己本丸已经全部沦陷的事实被再一次摆在了相叶雪见的眼前。而这一次，手握力量的他，再也不用如同之前那样彷徨无措。 就像在审神者大会上剿灭其他溯行军那样，他将熟记于心的咒术在指间捏出，束缚住眼前“三日月”的行动，然后在其来不及挣脱前，将紧紧握在中的红色剑刃果决地捅入对方的心脏之中。 暗堕的付丧神是没有血液的，他们受伤后，只会从伤口处涌出如雾气那般的黑色灵力。在原先还有着信仰之力加持的时候，那些灵力会重新凝聚起来附着在他们受到伤害的地方，助他们回复健全。 而这次，因为被宝具斩断了“神性”的来源，拥有三日月宗近外貌的溯行军还来不及说出任何一句吃惊的话语，就在本能地痛呼下化作了一片齑粉，消散在了空气中。 “哐当”一声，他的本体显露出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这是开战的第一声号角。 “最后一击前，我听到了宝具碎裂的声音，所以就换成了最普通的咒术进行攻击。” 相叶雪见平淡道：“结果成功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他们残余在本体上的灵魂给我留下的最后的话。” “与其说原本的刀剑意识是死了的，还不如说他们是被溯行军的意识所压过，被迫呆在更深层次是识海中。看得到一切，记得住一切，却没办法控制身体做出抵抗的动作。” 他叹了口气：“我本来还以为他们已经彻底不在了的，但既然现在告诉我，那些刀剑其实一直都在期待我去完成这个约定……那我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吧。” 相叶雪见垂首喟叹一声，然后重新看向无相。 “关于你借给我的宝具被我弄坏了一事……我感到很抱歉。” 他道：“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对它施加太大的力气，难道说是因为被溯行军的灵力给污染了，才会遭到损坏吗？不论如何，既然它在我手上被破坏了，我就应该负起一部分的责任。” “不，”无相道，“就算是作为我所付出的代价吧。” “代价？”相叶雪见不明所以地追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无相朝对方笑笑，没有说话。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是想要救走相叶雪见就立刻带着耶底底亚离开这个世界的。但因为中途知晓了相叶雪见与刀剑们的约定，并对其产生了一点兴趣的缘故，他才会选择旁观了那么久。 早先也说了，耶底底亚需要经历不同的事情和世界才可以有所成长，而在无相看来，相叶雪见所处的复杂处境，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很好的、可以用作体验素材的事件。他在想些什么，那些刀剑又在想写什么，他们是否有着相同的目的，其结果又会是什么…… 就像是相叶雪见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才会宁可让刀剑多忍耐些时刻，也要等待自己的能力成长到足够的地步才亲自下手 - 分卷阅读51 一样。为了耶底底亚，无相也可以忍耐着自己实在看不下去的心，抛却拯救这个世界“自己”的行动，冷眼旁观其在痛苦中长久地沉沦直到最后一刻。 在在意的事件上，他们两人拥有着同样等级的自私。 “感谢你的故事。” 无相道：“损坏的宝具，就当做是我支付给你的资金吧。” “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一个说书人一样啊。” 无相模棱两可的话让相叶雪见禁不住地笑出了声，他也没怎么在意对方将自己当做一个戏中人看待的做法，只是兀自整了整有些散乱的衣袖，对对方道：“我把我的名字给你吧。” “？” 无相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样惊为天人的话，他面上本来还算坦然的神情一下子僵硬住了。 “不……” 他在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后，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我不需要。” 他道：“不论是出于施舍，还是处于歉意……我都是不会接受你所给予的任何事物的。” “为什么呢？明明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你先前也说过吧，不用和自己那么客气。” 相叶雪见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抽象概念的‘神’啦，人世间什么牵挂都没有了，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你就当是帮我处理一下废弃品？” “不，了无牵挂是什么意思。” 无相没有立刻接受对方的解释，反而反问了一句：“抽象概念的神……意思就是说，你现在就是那些信徒心中的‘相叶神社中所供奉的神明本身’吗？” “是呀，这不是理解的很透彻吗。” 相叶雪见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原本的‘相叶雪见’已经不存在了，什么对于现世的留恋，对于亲人的思念什么的，那些无用的情感都随着神格的凝聚而尽数消散了。” “他活的太累了。” ‘相叶雪见’说道：“接下来，就让‘我’作为另一个人，继续活跃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吧。” 这是什么意思，相叶雪见死了吗？不，对方显然还是相叶雪见，但却又不单单是相叶雪见了。 无相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对方方才一直挂在面上的笑容，其本质是有多么的冰冷。 他突然在心底感到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吧。既然如此，就更要由你来代替‘相叶雪见’记住他的过去了。” 对面的银发审神者这么说道：“因为他会在无尽的时光中渐渐忘却这段荒唐的记忆，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而你……” 他踱步上前，在无相面前站定。 拥有着相叶雪见的不明物微微倾下身，将嘴唇凑到无相耳边，用几近蚊呐的声音对他说道：“你就背负着‘雪见’这个名字，在无尽的愧疚和罪恶感中走向你的末了吧。” “毕竟，如果不是你，‘相叶雪见’的人生也不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这个，伪善者啊……” “前辈，前辈？” 加拉哈德略有些担忧的声音传入无相的耳中，将他从愣怔的状态中强行拉出。无相猛地一个激灵，双眸清明过来。 “啊，没什么……” 他眨了两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 “……相叶雪见呢？” 无相问加拉哈德：“他刚刚还……” “不，你在说什么啊，前辈。” 加拉哈德一脸不明所以：“进入本丸后就看到你一个人站在庭院里……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啊。” “不是……” 这回轮到无相感到迷茫了：“你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不还惊呼了一声吗？怎么就……”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突然顿住了。 “嗯，怎么了？” 刚刚从本丸内室的通道中走出来的耶底底亚下意识地向看他看呆了的无相问了一句：“雪见？” 无相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 耶底底亚，你在叫谁？无相很想这么询问对方，但他看着那孩子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目光，就知道他刚刚的那一声“雪见”是在呼唤自己。 可是，我明明不叫这个名字，我从来都不叫这个名字。 这是刚刚那个神灵的恶作剧吗？无相紧紧地握住垂在身侧的手，勉强自己不要在两人面前失控地颤抖起来。 不，这不是恶作剧，而是报复吧，对于昔日我在相叶雪见身上所作所为的报复。 无相狠狠地咬着下唇，思绪不自觉地回溯到了他最初见到相叶雪见时候的场景。 这是要追溯到十多年前，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被召唤出来的时候了。 按照无相原本的计划，在被当时只有六七岁的相叶雪见召唤出来后，他会在暗中布局，设计让这个孩子可以彻底规避来自于日本相叶家的侵害，并在适当的时机进入迦勒底工作，以此创造出其与“罗马尼·阿基曼”接触的机会。 为了尽可能地复原最本真的“所罗门”，无相想要得到“相叶雪见”对于“罗马尼·阿基曼”的最客观的记忆和看法，而这也是他会在最初被对方召唤出来后，就先手抹去了一切有关于自己存在的痕迹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让自己的存在下干扰到素材的生成。 这个反应就像是做实验，无相只是一个准备实验小白鼠和材料的研究员，他所要做的工作就只是将小白鼠放入盒子中，然后在实验的过程中负责观察以及记录它的反应。 但收集记忆到底不是一次简单的科学试验。一个世界只有一个相叶雪见，为了最高效地收集到最优质的素材，无相还需要确保他的计划不会因为一些意外而被迫半路流产。 相叶雪见母亲的家族擅长使魔的制造与操纵，而从者身为高级使魔的一种，自然也是在他们的研究和守备范围之内的。所以为了让自己的布局可以顺利进行，无相在当初还是个孩子的相叶雪见身上动了些手脚——他在对方体内留下了一部分灵基，借此封印了对方原本优秀的魔术师才能。 魔术师世家向来奉行“资质至上”的原则，只有魔术才能优秀的孩子才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和资源。而 “相叶雪见”又是一个格外受到长辈的关注的、两世家联姻而产生的后代，故而只有“毁掉”相叶雪见的闪光点，无相才能最大程度上削弱那个魔术世家对他的关注，减少自己行动暴露的风险。 他的身上带着太多不可告人的辛密，万一被那个魔术家族捉住、被迫签订契约的话，那么等着他的结局并不会比被解剖更好。不像别的英灵会以自身投影的形式介入现实世界的纷争，投影死了本体还在，无相向来都是亲身上阵。要是他死了的话，那就不会再有人去完成复活所罗门的计 - 分卷阅读52 划了。 身为东西方两派世家优秀血脉结合的产物，相叶雪见本应该有着最为上佳的才能，在西方魔术学界创造出最顶尖的成就，而这本该成为现实的一切，却都因为无相的介入而化作了一片泡影。 他的悲剧始于自己的天赋，也毁于它。 若不是相叶雪见在六七岁的时候召唤出了无相，他也不会在之后的十几年时间中一直碌碌无为，最终还被相叶家捉来当了替罪的羔羊。 ……而这也是无相觉这个世界的相叶雪见最为倒霉的地方了。 要不是当初米迦勒在他的计划中插了一脚，相叶雪见本该在无相的暗中操作下去到迦勒底里舒舒坦坦地当一个普通研究员，而不是在这座黑暗本丸中沉沦数年，最终在成神后用忘却的方式来洗刷过去的绝望。 无相当然知道自己对于相叶雪见所作出的伤害行为是用无数声“对不起”都无法被谅解的，他现在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尽力对对方作出补偿，以及全然接受他在知道真相后对自己可能会产生的憎恨和报复。 因为手段恶劣而被众人唾弃的情景他已经在先前的旅途中经历过很多次了，也不再差这么一次，因为在当初选择用这样的方法去复活所罗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所有人背弃和责骂的准备了。 曾有人这么对他说过，当那个新生的所罗门在知道自己的复活是被建立在那么多人的悲剧之上的话，他一定会自责到重新自爆一次。 那时候无相对对方的回答是什么呢？ 他说，那就不要让他知道。 所有的罪责都由自己来担负，所有的伤害都由自己来挡下，而所罗门就只要永远保持那个伟大而毫无污点的形象就行了。 所以，现在就是接受报复的时候了吗。 无相抬手看了看那枚被裂痕贯穿的戒指，在心底惨淡地“呵”了一声。 “没事。” 他应下了耶底底亚对自己“雪见”的称呼，然后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无比自然的笑容：“过来，耶底底亚。” 无相在加拉哈德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向耶底底亚伸出手。 “我们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31章 意外走失 夏目贵志感觉自己大概还没睡醒什么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他会在一大早的时候，在自己的床边的地板上看到一个形貌全然陌生的少年？ 猫咪老师呢？他迷茫地环顾房间一周，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圆滚滚的招财猫的身影。 能够突破猫咪老师的防备独自进入他的房间……夏目贵志突然有些提心吊胆起来。对方从气息上来看并不是人类，外貌方面也与寻常人的打扮有着极大的差别。他也是什么妖怪吗？是冲着友人帐来的？ 就在夏目贵志紧张兮兮地暗自思索的时候，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少年突然皱了皱眉头，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低吟。 这是要醒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夏目贵志捉着自己的被褥看着对方缓缓睁开双眸，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那个……” 他稍稍俯身下去，凑近了那个少年：“你、你还好么。” 夏目贵志小心翼翼地询问对方：“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嗯？” 才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少年从鼻间发出了一声迷蒙的哼声，他支着胳膊从地板上坐起身来，缓缓地挪动着脑袋，将房间内的一切扫视了一圈。 “那个……” 夏目贵志感觉自己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个少年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些空灵，也有些无机质。自对方睁开那双灿金色的眸子后，他就没有将目光哪怕是一秒地落在自己身上。虽然看了一圈房间内的场景，却似乎刻意地跳过了他这么个活生生的人，仿佛是当他不存在那般。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夏目贵志在内心思忖着，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应该知道对方的来头才对。 这么想着，他就清了清嗓子，开口又尝试着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夏目贵志，请问你……” “你好，我叫耶底底亚。” 那名少年开口了。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终于将自己的目光挪向了夏目贵志，然后，这个自称叫“耶底底亚”的少年朝着夏目贵志眨了眨眼。 夏目贵志看着对方眸中突然染上了些许“人气”，潜意识地就放松下了身体。 看上去是能够好好交流的类型。他看着对方从地板上站起来，重新用跪坐的姿势正正地坐好，然后抬起一双如同太阳板灿烂的金色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自己。 “你好，我是夏目贵志。” 夏目贵志又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请问，你是谁？你又是怎么跑到我的房间里来的？” 名为耶底底亚的少年听罢，歪了歪头。 “我……”他迟疑道，“我是追随着一个人的气息而来。但是……” 他又环视了一周：“他似乎并不在这里。” “诶？” 夏目贵志惊叹了一声：“你是和朋友……或者家人走散了吗？啊，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人类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刻意的小心含义在里面。毕竟，当着一个人的面询问对方是否是人类这样的操作从某些方面来看实在是有些不礼貌了。万一对方十分介意这样的说法，又是那种性情比较急躁的类型，那么惹怒对方后，倒霉的就该是自己了。 “走散？这个说法没错。” 耶底底亚又道：“我是英灵，如果你所谓的‘不是人类’指的是这个的话。” “英灵……？” 夏目贵志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他有些迷茫地将这两个字在唇间含糊地搅拌了一下：“是、是和妖怪差不多的存在吗？” “啊，如果更确切一点的话，或许说是幽灵才更为贴切吧。” 耶底底亚笑着回道：“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或许你对于这个称呼会更加熟悉一点。” “是……什么？” “所罗门。” 耶底底亚……不，或许我们应该称呼他为少年模样的所罗门了。所罗门在夏目贵志明显是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含笑着点点头：“如你所见，就是古以色列王朝第三任国王的那个所罗门。所以说我是幽灵，这样的说法还是比较符合现状的。” “王、王大人？！” 夏目贵志惊叫出声。 “这怎么会……这可是历史书中才会出现的人物啊？啊不对，这、这个现状……” 生活中只有妖怪出没的少年面对着一脸和善的所罗门已经感到有些错乱了。 “请安定下来。” 所罗门伸出一只手指在半空虚虚地点了一下，夏目贵志便觉得自 - 分卷阅读53 己的大脑一轻，方才在心底搅作一团的慌乱、无措以及惊慌瞬间就被除去了。 “这是……” “这是魔术。” 所罗门解释道：“一个小小的让你静下心来的魔术而已，不用担心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啊，好的……” 夏目贵志愣愣地应了一声。他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重新将对方的身影印入自己的眼中。 对方大约是十五六岁的样貌，一头白发蓬蓬松松地扎成一根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脑后，身上的衣服繁复而华丽，双肩上似乎还装饰着如同甲胄一般的金属。所罗门似乎是穿着着一件贴身的无袖软甲，双臂从披风的间隙中露出一点点，深色的皮肤上印满了复杂的黑色花纹。 虽然是国外的王，跪坐的姿势却意外地标准啊……啊，等等！ 夏目贵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怎么能让对方在地板上坐那么久？！现在可是冬天啊，地板上一定是冰冰凉的。 “啊，请不用在意。” 好像是听到了夏目贵志内心的愧疚心声一般，先前还挺直了脊背任由对方打量的所罗门开口了：“我是英灵，英灵是不会感到冷热，或者是饥饿的。”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所罗门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情。他轻轻地眨动了一下眼睫，沉吟一声，才道：“至少我现在是不会对地板很凉这个事实感到什么不适。” “不，这也不行。” 虽说所罗门已经说了无所谓的话，夏目贵志还是用最快的速度为对方拿来了软软的坐垫和热茶。他也顾不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猫咪老师还不在自己身边了，在面对所罗门的时候——哪怕对方看上去的模样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夏目贵志总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这可是历史上最为贤明的君王之一啊。他看着对方动作十分自然优雅地捧起小茶杯啜饮热茶，突然就感到了一阵恍惚。 为什么古代以色列的君王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还说是追随着某个人的气息而来啊？自己这里明明应该没有什么来自于国外的物品才对。 “嗯，关于这一点，我也感到有些奇怪。” 又来了。夏目贵志略带惊恐地看向对方。明明他刚才很确信自己没有开口说出哪怕一个字，但对方却好像是直接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一般，十分自然地对自己心里的疑问做出了回答。 “但是我的感觉是绝对不会错的，所以……” 所罗门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小碟子里。 那个小小的瓷盘中放的是夏目贵志为了招待他而特意从橱柜中翻出的温泉馒头。虽然那只是两个巴掌大都不到的小面团，但却意外地有着极其香甜的气味。 所罗门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伸手拈其其中一个温泉馒头，小小地张口，咬下。 下一秒，他的眼睛“刷”地一下变亮了。 “这可真是十分甜美的食物……” 他赞叹了一声：“虽然现在我并不缺少魔力的支援，但偶尔品尝一下现在的点心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尝试。” “啊，您很喜欢这个吗？” 夏目贵志没想到对方身为一名王者（或说是幽灵？）竟然有着如此普通的口味，这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是的。” 所罗门对自己的嗜好不加任何掩饰地承认了。 “似乎在印象里，从很久之前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这种来自日本的糕点……最近的话，在玉藻前那里品尝到的点心也算是十分的可口。” “嗯？玉藻前？” “不，没什么。” 所罗门朝夏目贵志笑笑，轻描淡写地将话题扯开了。 “我是追寻某个人的气息而来的，直到现在我还能够从你这里感受到他的存在……虽然用肉眼看的话，我并没有在这附近察觉到他的身影，但我相信我的感觉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给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即将离开上一个世界的时候，所罗门就觉得对方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经了。虽然他在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是笑着的，但他总觉得那人的笑颜下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明明只是前后脚踏入本丸的庭院而已，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他的心情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难道是他在这段时间里遭遇了什么自己和加拉哈德所没有经历的事情吗？ 不论怎样，所罗门都有些后悔没有在那个时候及时询问对方突然变得哀伤的缘由。 因为他看上去好像很像赶紧离开那里的样子。所罗门在心中回想到，从来没看到过他那么急匆匆的样子，就好像有撒旦在身后追着一样。 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所罗门想到这里，就不禁叹了口气。太心急又不集中注意力，他的那把用来穿越时空的宝具似乎还出了什么问题，这样三重风险叠加在一起，不出问题才怪了。 还是像以前那样冒冒失失啊……嗯，以前？ 所罗门的目光迷茫了一瞬。 “那个，所罗门先生？” 夏目贵志见所罗门在说完那一长串话后就兀自陷入了沉思之中，便忍不住开口了。 “请问，您是想要我提供怎样的帮助呢？” “啊，是这样的。” 所罗门迅速地回转过意识来。 “是这样的，我在你这里感受到了一样带着他气息的物品，所以我想向你暂时征用一下那件东西。” “征用……啊，好吧，请问那到底是……” 所罗门在得到对方的认可后，便自顾自地站起了身来。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夏目贵志课桌的抽屉上。 “就是这个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拉开了抽屉。但当他想要将其中的东西取出来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黑影突然从敞开的窗口冲了进来，“嗖”地一声从他手下略过，顺带拿走了所罗门原本的目标。 “夏目！” 那个招财猫一样软乎乎的圆球将那样物品踩在爪下，朝着一脸惊吓模样的夏目贵志尖叫道：“你怎么敢把我的友人帐交给一个那么危险的人！” 第32章 友人帐上的画像 “诶诶，猫咪老师！” 夏目贵志大叫道：“都说了好多次，着不是你的友人帐了……而且所罗门先生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人啊！” “不要狡辩了！夏目你离得远一点，待会再来找你算账！” 圆滚滚的招财猫虽然被夏目贵志如此放任对方取用友人帐的行为给气的眼睛都发红了，但他依旧记得最初和对方定下的保护他的约定。所以在面对着未知危险的时候，他最终还是选择怂起背脊，炸起毛 - 分卷阅读54 来，朝着一脸平静的所罗门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猫咪老师先前如同一颗炮弹那样冲入房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直到对方已经摆出了一副威胁的姿态后，所罗门还保持着先前拉开抽屉取物的姿势。他的手悬浮在半空中，目光则是顺着友人帐“飞”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所罗门有些迷茫于对方摆出如此戒备姿态的原因，他看向招财猫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明所以。 “抱歉。” 他在原地和对方僵持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现在的状况。 “看来我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对你来说十分重要。那样看来，或许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和我一起跑一趟了呢，毕竟……” 所罗门瞥了一眼将那本小册子死死压在肚子下的肥猫咪。他并不在意对方这样小打小闹似的威胁，因为在他看来，就算那个寄宿在招财猫中的妖怪恢复了原型，他也有自信可以在几招之内将其制服。 “那个，猫咪老师你也先冷静一下吧。” 夏目贵志朝着所罗门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即立刻将死死地霸占着友人帐的猫咪掀翻开去。他将那本册子放在桌面上，朝着所罗门先前坐的位置推了推。 “所罗门先生确定，你是从友人帐上感受到了你想要找的那个人的气息吗？” “是的。” 所罗门点点头，见夏目贵志已经将友人帐递给了自己，就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 “我能翻开来看一下吗？” 他礼貌性地询问了一下友人帐的持有人，在得到了夏目贵志的许可后，便无视了那只吵吵闹闹的招财猫的抗议，兀自将那本本子翻开了。 虽然在之前他并不知道这本带有那人气息的本子到底是什么，但当他翻开友人帐第一页的时候，所罗门就一下子看穿了这件物品的本质。 “这里全都是契约书啊。” 他一边喟叹着，一边捻起友人帐中的薄页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无论是对妖怪还是英灵来说，真名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这本本子……寄存的是你们那些妖怪的名字吧？” 他在翻过两三页后，便停止了动作。 因为友人帐中寄存着大量妖怪的名字，而呼唤名字又是召唤术中最基本的“召唤”用词，在某些情况下，得到了召唤物的“真名”就能够肆意地操纵他们为自己所用…… 所以那只妖怪才会那么紧张自己想要取用友人帐的行为吧？或许，能够控制他的名字就被写在这本本子的某一页上。 所罗门看向被夏目贵志压制住的，一脸愤愤的圆滚滚招财猫。 “请放心吧，”他安慰对方道，“我对掌控你们妖怪的自由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想从这本契约书中找到有关于那个人的蛛丝马迹而已。说白了，我需要用这本友人帐作为媒介，穿越世界找到他。” “穿越世界？” 在听到所罗门的话后，夏目贵志下意识地一惊，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卸下。 “啊，夏目你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趁机逃出夏目贵志束缚的猫咪老师短腿一蹬，用一种不符合他身材的轻盈跳上了桌子。他伸出小爪子，把那本被所罗门翻了一半了友人帐往自己这边扒拉了一下。在确认这本契约书已经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下后，他才满足似地哼唧了两声。 “喂，你这家伙。” 他朝着所罗门叫道：“你说要穿越世界，这不就是想要带着友人帐偷偷逃跑的意思吗？说到底，你还是想要觊觎我的友人帐吧？夏目你看啊，这才是那个人的真正想法！” “等一下，猫咪老师。” 夏目贵志有些头疼地捂住额角：“所罗门先生也说了吧，他对妖怪们的契约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想要找到那个人而已……” “不过。”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重新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正坐在他对面的所罗门。 “所罗门先生要找的那个人也是妖怪吗？” “不，他和我一样，是英灵。” 所罗门缓慢地摇了摇头：“这本友人帐的本质就是一本契约，而契约的承载则是妖怪们的姓名。所以按照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只要有真名，哪怕是英灵也可以借此与友人帐的拥有者定下约定。” “说来……” 他伸手将压在猫咪老师身下的友人帐抽出，又从先前翻开的地方往后掀了两页。 “一直以来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虽然大卫和其他人都称呼他为‘无相’，而我在本丸中最后看到的他的名字是‘雪见’，但总觉得……” 所罗门轻轻道：“我总觉得，那并不是他的真名。” “不知道真名吗，那可就难办了。” 夏目贵志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脸颊：“毕竟友人帐记录的就是名字啊，要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话，那就找不到那个人的讯息了吧？” “不，怎么会呢，恰恰相反。” 所罗门垂眸，扬起了一个有些开心的微笑：“正因为友人帐的契约形式是姓名，所以才好啊。” 他道：“既然已经确定了他曾与你签订过契约，那么我就可以根据我的感觉找到他的名字，啊，就是这页……” 所罗门在翻到友人帐的第四十八页的时候停下了动作。于此同时，他面上的表情也僵硬住了。 “嗯，怎么了？” 夏目贵志有些不解于对方神情的突然变化。他和猫咪老师双双凑上前去，看了一眼所罗门所翻开的那一页友人帐的内容。 与其他内页不同，这一页的友人帐上并没有写下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妖怪名字，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用毛笔草草绘成的画像。 “啊，这位就是所罗门先生你要找的人吗？” 夏目贵志道：“可是……这上面也并没有他的名字啊。我当初在翻看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友人帐上那么多页，偏偏就只有这一页留下了一张画像，而不是一个名字。” 友人帐的内页上只画了一个大头。那是一个少年模样的英灵，有着一头微卷的长发，鬓角处稍稍翘起，像是两只低垂的猫耳一般。他有着一双金色的眸子，虽然颜色明丽，但在配上他那张精致却冷淡的脸后，却让人不禁在与画像对上视线的时候，莫名地感到背脊一凉。 “我原先在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位猫妖呢。” 夏目贵志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所罗门，有些不忍于他的失望，便努力地想要把几人之间的气氛给活跃起来。 “毕竟鬓角翘翘的，很像猫耳朵，而妖怪们在化形的时候总是会在身体的某些地方留下一些原型，又或是和原型相似的地方。” “不，他是英灵。” 所罗门伸手轻轻地在友人帐上的画像上拂过。他轻 - 分卷阅读55 叹了一口气，低低垂下的双眸中飞快地划过了一丝晦涩不明的情感。 “这的确是他，是过去的他。” 他在确认过这一页友人帐上的气息后，抬眼看向夏目贵志。 “虽然在眼睛的颜色上与我印象中的他有些差别，但是这个气息……我是不会认错的。他曾经与你签订过契约。” “你……” 他对夏目贵志道：“你，能和我讲讲过去的他的故事吗？” 虽然所罗门的语气十分平静，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其他的神情，但不知怎地，夏目贵志总觉得对方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求和哀叹的。 他看着对方，踟躇许久，终还是决定将真相向对方全权托出。 “抱歉。” 夏目贵志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朝对方屈了屈身。他有些不忍看到对方显露在外的失望神情，便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开口：“这其实……并不是我的友人帐。” “这是，我外婆留下来的遗物。所以，如果要说是签订契约的话，那你所寻找的那位英灵，应该是曾经和我外婆有过一段回忆吧。” “很对不起，没办法帮到你。” 所罗门看着面前诚心朝自己道歉的少年，沉默了。 “不，这并不是你的错。” 他将友人帐又朝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些。 “按照以往的惯例，我本应该可以借由友人帐上的契约看到他的过往的，但是……” 所罗门略有些茫然地垂下眸子去看那张粗糙的画像。 画上的人并没有摆着他所熟悉的温和神情，双眸也并不是他看惯了的暗红色。可以说，除了那张脸还有那个标志性的发型，以及友人帐上那忽明忽灭，几乎要变得消散殆尽的气息之外，友人帐上的那个人，几乎和他记忆中的存在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存在。 他有着可以看穿过去和未来的千里眼，理应在想要发动的时候，顺利地依靠着这个契约的媒介看到自己所寻找的那个人的过去，但是，为什么…… 所罗门并没有对现状的意料之外感到惊慌，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是因为媒介不够强力，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千里眼没有完全恢复吗？不，都不是。 这一页薄薄的纸张中无疑是寄宿着那人在这个世界停留过的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忆的，而有着遥远迦勒底的魔力支援，所罗门的千里眼在恢复后也不可能出现因为魔力不足而无法发动的情况。 所以，造成这样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看不到对方的过去，他明明是真实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不是吗？ 第33章 下方的世界 “如果所罗门先生想要知道他的过去的话……” 虽然被所罗门说了不要紧，夏目贵志依旧感到自己的心底有些愧疚。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细细思忖了一番，在把所有可能用来解决现在状况的方法都尝试了一遍后，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如果自己不知道的话，那去问别人不就行了？ 因为被记载在友人帐上的妖怪会因为同一个目的——取回自己的名字而互相交通情报，所以到现在为止，友人帐的存在已经为这一带妖怪所熟知了。 所罗门所要找的那个人又被记载在夏目玲子的友人帐上，而友人帐上的妖怪互相认识的情况夏目贵志已经遇到不止一次了，或许这次，把这位只有画像而没有姓名的英灵展示给那些自己熟知的大妖怪后，他们或许也能借此回忆起一些什么内容？ 夏目贵志不太清楚这个英灵和所罗门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过往和关系。但既然会让一位古代王向自己求助，借用友人帐的话，那人势必对所罗门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吧。 人类变成妖怪通常都是因为在尚且活着的时候有着没有完成的心愿，而如果人类变成幽灵，又或者说，像所罗门解释的那样，变成英灵的话，这变化的缘由也肯定是因为“执念”吧。 虽然从所罗门方才的只言片语中，夏目贵志似乎了解到了对方在世界上留存的缘故似乎是因为有“魔力”在支撑其行动，但…… 不，总之，不论对方到底是因为“执念”才存在，还是因为有“魔力”的支援才没有成佛消失，既然所罗门向自己提出了求助的请求，夏目贵志就不会放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对方的行为。 在下定了决心，排除了内心稀奇古怪的念头后，夏目贵志小小地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这是我外婆所留下的东西，所以只要找到和她一个时代的妖怪的话，或许他们就会知道一些什么情报了。” 他抬起头，略有些生疏地安慰所罗门道：“我和友人帐中的有些妖怪很熟，我可以带所罗门先生你去拜访他们。如果是三筱他们的话，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 夏目贵志说的激动，引得原本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所罗门不由地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所说的‘三筱’……” 他看着对方，迟疑道：“现在具体是在哪一个方位呢？” “方位？” 是指现在三筱所在的地方吗？ 夏目贵志在听到所罗门所说出的这个画风有些突兀的词语后，稍稍愣怔了一下。他有些不太习惯与所罗门说话中的某些词汇的用法。比如先前在寻找友人帐时用到的意味极为强硬的“征用”，又比如说现在所用的这个“方位”。 果然，他在心中默默想道，这是曾经古代国王才会养成的奇怪的说话方式吧？ 所幸，夏目贵志也并不是会在这种小细节上斤斤计较的人。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就在猫咪老师的大声反对下将三筱现在的所在地的大致方向告知了对方。 “虽然我的确看三筱不顺眼，但你也不能直接把他的栖息地告诉这个黑皮啊，夏目你个呆子！” 圆滚滚的猫咪抓狂地容自己的肉垫狠狠地拍在夏目贵志的脸颊上，直把他打的痛呼出声。 “万一对方就是来狩猎大妖怪的呢？” “可是，三筱的所在地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吧？他可是这一代妖怪的统领啊……而且我说过很多次了，所罗门先生并没有猫咪老师你想象的那么危险啦，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他是个偷吃我温泉馒头的小偷啊啊啊！光是这一点来说，这个叫做所罗门的怪家伙就和我站在相对的立场上了！” “所以说，关键问题还是在温泉馒头上吗？猫咪老师你也太……” “是吗，那就和我的目的地方向完全相反了。” 所罗门没有理会在他面前就自己的存在而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他沉吟片刻，便谢过了夏目贵志，并婉拒了他的提议。 “反正 - 分卷阅读56 我今后也会慢慢想起来的，有关于他的一切。又或者说，到时候找到了他，我可以直接去询问他本人。” “咦，想起来？啊啊，不过也是，如果可以尽快找到对方的话，就可以直接向他询问有关的事情了吧。这边的话，就算问到了，或许也会因为大妖怪他们的主观映像而产生偏差。” 夏目贵志没有对自己的提议被对方否决而感到可惜，相反，他反倒是对所罗门的重新振作感到了一丝欣喜。 “那么，请问接下来有什么可以让我帮忙的地方吗？” 他道：“如您所见，猫咪老师很执着于友人帐，而且这的确是一件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不能把它完全交给你。” “我能够理解。” 所罗门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撕下这一页……我需要凭借着这一页纸来定位他最后在这个世界上所停留的位置。” “啊，的确……所罗门先生您之前也有说过，要穿越世界去找他吧，可是……” 夏目贵志终于回想起了先前所罗门的意外发言。 “穿越世界这种事情，也可以做得到吗？” “当然可以了，小鬼。” 猫咪老师早就趁着两人方才谈话的间隙，将桌上的温泉馒头全部扫荡一空。此时，他正心情颇好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向一脸惊讶的夏目贵志做解释。 “在东南方的那座山上，有一口据说是可以通向另一个世界的井。只要使用那个的话，就可以实现‘穿越’这种奇幻的事情了吧？” “东南方吗？” 还没等夏目贵志说出些什么，所罗门就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的确，这和我先前利用魔术推断出来的方向大致相同。看来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真的并没有直接使用他的宝具……这对我来说可是最好的消息了。” 与所罗门面上露出欣然微笑的反应不同，夏目贵志却有些疑惑。 “为什么所罗门先生你就这么确定，你所要寻找的那位就会在那个世界呢？我是说……” 他抬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比划了一下。 “您为什么会确定，只要穿过那口井，就可以找到对方？” “问得好啊，夏目！” 猫咪老师尖叫道：“这么想来，这根本是没有任何前后逻辑关系的两件事情吧？果然这个来历不明的黑皮的目的还是友人帐吧？不过若是他只想要一页的话……不行，哪怕一页也不能给他，这可是我的友人帐！” “猫咪老师……拜托你稍微安静一下好吗？” 夏目贵志又一次头疼地扶住了额头。 “都说了现在这并不是你的友人帐，而且所罗门先生他……” “因为，我是追随着他的气息来到这里的啊。” 所罗门十分自然地插入了夏目贵志对于猫咪老师的指责当中。他坦然道：“我们两个人原本是走在一起的，但是因为他的疏忽，或者又是因为我的不小心，我们两个人就在穿越世界的隧道中走失了。” 不，现在想想，用“走失”这种说法来形容当时的情形，还是有些不太妥当的吧？ 所罗门回想了一下最后与对方在一起时候的情形。 穿越的通道是他用那一把神奇的红剑开辟的，但或许是因为他当时在使用宝具的时候太过于心不在焉，两个人在穿越的路途中走了一大半的时候意外便发生了。 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开始变得狭窄不说，同时，还有不明的黑色潮涌从他们将要去到的方向涌来。 “那黑色的潮水对我没用，却把他给带走了。我一路寻来，最后才到了这个世界。” “我的确感到了他在这里，但事实上，他又不在……” 所罗门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上点了点，凭空塑造出一副立体的画卷。 “能够造成这样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笃定道：“在这个世界下，另有一个世界。” “因为他的气息停留在这个坐标，而他在离开的时候又没有使用宝具……所以我才会推测出，他在上一次从这个世界下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一定是利用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的道具，或者说是设施。” “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他曾经行过的轨迹。我大可按照他所留下的痕迹将每一个地方都走一遍，最终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他最后停留的地方，也就是他进行穿越的场所，但是……” 所罗门放下手，那停留在半空中的模型也随之消散开来。 他对听的有些迷迷糊糊的夏目贵志解释道：“正如我方才所描述的，他是被两个世界之间不知名的黑色潮水给吞噬的。我很担心他的情况，所以才想要借用他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实体媒介，而不是游离在空气中的稀薄魔力，来最快地追寻到他的痕迹。” “好、好的……” 夏目贵志在对方过分复杂的解说中回过神来。 “这也就是说，你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在我们现在所待的世界的下面吗？而想要穿越到他那边的话，就需要通过那口井，是吗？” “是的。” 所罗门道：“因为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完全的关系，我的定位魔法并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准确。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至少可以把这一页印有他的契约的友人帐交给我，好让我可以不断纠正最终目的地的坐标。” “可以，这当然可以。” 夏目贵志说着就想要起身去够那本放在所罗门面前的友人帐。然而，当他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停住了。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对着面露轻微惊愕神情的所罗门道：“抱歉，我现在，不想把这页友人帐交给您了。” 所罗门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在最关键的关头临时改变主意。他迷茫地眨眨眼睛，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焦急的神色。 “你是想要什么报酬吗？也是，这毕竟是十分重要的物件，而且还是你的祖母留下的遗物，如果让我就这么随意破坏的话……” “不、不是的，您理解错了。” 夏目贵志正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朝所罗门认真道：“我要和您一起去，一起去找到友人帐上的这位英灵。” “我，要亲手把他的名字还给他。” 第34章 “生”的定义 夏目贵志所在的地方与像东京那样的大城市来相比的话，可以算得上是最最乡下的地方了。但虽然这里的人口密度很低，各项商业设施也没有像是首都那样的齐全，但他依旧十分喜爱着他现在的居住地。 没有高楼，却又高山，没有百货商店，却有精巧且复古的杂货小铺。最主要的，比起先前在城市中被亲戚推脱来推托去的经历，夏目贵志在这个小小的乡下受到了来 - 分卷阅读57 自他父系远亲藤原夫妇亲情的关怀，让他那颗在冰冷水泥树林中饱受创伤的心灵得到了丝丝的安慰和治愈。 他喜欢自己现在所住的地方，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每一个人。 不过…… 夏目贵志跟在所罗门身后慢慢地在山路上攀登着，突然就因为周围过分凄清的氛围而禁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他在搬来这里后，似乎还是第一次尝试来爬这座山。因为所罗门和猫咪老师两人都确认，在这座山的某个角落有着通向下层世界的通道，所以前者出于为了寻找到友人帐上的那个无名的英灵，而后者出于要保护友人帐和夏目贵志的缘故，他们便在稍作准备后，就动身前往了这座蕴含着无尽秘密的大山。 从夏目贵志的家赶到山脚的路途因为所罗门所召唤出的代步用生物而变得十分顺遂。虽然猫咪老师在见到那只酷似恶犬一般的生物的时候，就惊恐地炸起了全身的毛发，并不断地朝夏目贵志尖叫着诸如“这是地狱犬吧！”“那家伙太危险了”“我后悔了，夏目你不准给我去！”之类的话，但就夏目贵志自己的感官来看，他并不觉得那只巨大到像一匹马那么大的奇怪生物有多可怕。 尽管它的头上仗着弯弯的羊角，张开的嘴巴里是一排又一排的利齿，连屁股后缀着的尾巴都是带着小三角的小恶魔标配，但看着那个不明的生物在一出现后就像是一条大狗一样猛扑向所罗门，并及其迅速地糊了对方一脸口水后，夏目贵志就放下了对它的防备之心。 真不愧是所罗门王啊。他看着所罗门三两下就将那地狱犬制服在手下，再一次对于对方的身份有了深刻的领会。 传说所罗门王得到了神赋予的智慧后，不仅将古以色列国治理得风调雨顺，还在魔法的创造和运用上缔造了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的作为。相传，这位神秘的东方国王可以召唤72魔神柱和天地间的精灵，时至今日，在人世间都流传着以其名命名的恶魔学召唤术典籍《所罗门之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所罗门之钥》或许就是古以色列版的友人帐吧？夏目跨坐在应招而来的地狱犬的背脊上，在眯着眼睛抵御迎面袭来的劲风的过程中，在心里有的没的地想到。 对方说自己是所罗门，夏目贵志就信了。因为他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去对待世界，世界才会对其回以最大的友好。 如果他当初就按着猫咪老师的想法那样，断然拒绝所罗门的求助，一心想将友人帐藏起的话，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就不会乘在地狱犬的背上，而是被它尖锐的爪子踩着，已然成了一具凉透了的尸体了呢？ 夏目贵志当然不会去设想自己拒绝所罗门后自己的下场的，会这么想的只有斑——那只被夏目贵志称呼为猫咪老师的妖怪。 寄宿在招财猫玩偶中的大妖怪在见到所罗门的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出了对方深藏不漏的实力。虽然对方曾在话语中透露出了只言片语关于他“能力还未完全恢复”的情报，但转念一想，若对方现在的程度尚且能让身为大妖的他感到心惊，那么等他完全取回了自己的实力，那样的情形…… 斑扒在夏目的肩头，兀自晃晃脑袋，将这可怕的设想从自己的脑袋中清除出去。 夏目这呆子，真是傻人有傻福。老是这么老实的话，怎么能够保护好友人帐，怎么能够保护好他自己的性命？到头来不还是要让自己煞费苦心么？ 这么想着，斑就又紧了紧自己扒在夏目贵志肩膀上的爪子，直把对方抓的轻呼一声，才恶劣地“哼哼”了两声，稍稍放松了自己的力道。 所罗门并不知道、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乘坐在地狱犬上的另外两个生物的想法。他只是屏息凝神地感受着来自魔术的牵引，不断地调整着胯下坐骑的行进方向。 “这座山有自然的结界。地狱犬进不去。” 驾驭着代步坐骑在目的地的山脚停下后，所罗门这么对坐在他身后的夏目贵志和斑解释道：“这里的魔力流很混乱，或许我等会需要不断地进行目标通道的定位。所以，得麻烦你们和我一起徒步上山了。” 一句话，就把方才还算是轻松的赶路行程变成了现在艰难的山路攀登。 “这里、这里的气氛，好阴森。” 夏目贵志伸手攀住一支突兀横出的树枝，用以固定住自己的身形。他摸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仰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所罗门。 “咦……” 他小小地惊叹了一声。不是为了所罗门因为偷懒而采用了魔术的做法，而是因为发现了那人脚趾上所套着的金色指环。 “所罗门先生……手指上也就算了，你在脚趾上套戒指，不会觉得难受吗？” “嗯？” 正捧着友人帐努力感知方向的所罗门本能地轻哼了一声作为对夏目贵志的回答。 “不、并不会觉得很难受。” 他将远眺的目光收回，重新垂落到下方因为爬山而变得一脸疲惫的夏目贵志身上。 所罗门漂浮在半空中思索了几秒，忽地降低了自己的身形。他弯下腰，凑到对方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那个栗发少年的额头上点了点。 “一个小小的魔术。” 他在夏目贵志忽地变得惊喜的目光中淡淡道：“因为这里规则的痕迹很明显，我并不能用来自异世界的魔术将你悬浮起来，十分抱歉。” “不，请不用在意。” 身子仿佛轻盈成了一片羽毛的夏目贵志略带新奇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他朝着所罗门道了声谢，又伸手拍了拍挂在树枝上的猫咪老师以作安抚，最后才将埋藏在心底的疑问问出口来。 “来自异世界？所罗门先生的魔术是来自异世界的产物吗？” “不如说，我整个人都是来自和你不一样的世界吧。” 所罗门朝着夏目贵志浅浅地笑了笑：“虽然这个世界也有所罗门，也有古以色列第三任国王，但我想我们的构成应该是不一样的。” “是、是这样吗？” 夏目贵志感到自己的三观开始变得有些岌岌可危。 “那……”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所罗门先生您想要找的那个人，难道也是来自……” “是的。” 所罗门在夏目贵志说出那三个字之前，就十分坦然地应下了。 “他是我的世界的那个他，而我则是他的世界的那个我。我们是一一对应，不可分离的。” “这听起来……莫名的有些浪漫？啊，抱歉，我一时想岔了。” 夏目贵志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所罗门说出那句略带暧昧含义的话语的时候，就在下一秒将自己内心的感受脱口而出了。 这实在是有些失礼了，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还直 - 分卷阅读58 接把它说出口了呢。他略有些不安地咬了咬下唇，目光飘忽地看了看所罗门。 对于夏目贵志所说的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戏谑”的言辞，所罗门并没有感到受到冒犯，反而，他还朝着面上露出些许惊慌神情的对方和善地笑了笑，作为安抚。 “每一个人对于那个世界来说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你也好，我也好，他也好。” “只要存在于此了，就有他的价值……就像是这根树枝。” 所罗门指向那根方才被夏目贵志攀附过的枯枝，也没见他有什么其他的动作，然而就在下一秒，在那株本来已经死透了的树木上，几片嫩绿色的树叶就这么静悄悄地顶开枝头枯败的树皮，从中颤颤巍巍地探出头来。 在夏目贵志震惊的目光下，那棵本应倾倒在地、化作腐朽的灰尘的树木，就这么藉着所罗门的一指，在肉眼可见的几秒钟之内，迅速地焕发出了其最为繁盛时刻的光彩。 面对着少年和招财猫的瞠目结舌，所罗门十分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个小小的魔术而已。” 他说：“不足以称道。” “我们走吧。” “好厉害……” 夏目贵志小心翼翼地伸手拨弄了一下那根树枝上长出的新叶。他在与呆愣了数十秒，才再斑的提醒下回过神来，拔腿跟上前方的所罗门。 “所罗门先生，幽灵……啊不，我是说，英灵，英灵都有这样奇妙的力量吗？” “你是指什么。” 所罗门催动魔术，让自己漂浮的更高了一点。 “是指将枯木复生的能力吗？那我恐怕并不是这样。” “但是……” 他在看到夏目贵志略带失望的眼神后，鬼使神差地又在后面补了一句：“英灵是历史的结晶，人类对其的传颂与事迹的记载会成为这个英灵独一无二的能力。所以事实上，每一位英灵都有其独有的能力……我们通常称呼它们为宝具。” “宝具？” “是的。” 所罗门说着，便向夏目贵志展示了一下他的双手。除却左手的中指之外，他的另外九根手指的指根上都套着一枚纯金色的指环。 “‘十之指环’，这是神在最初赐给我的智慧的代表……也是我的宝具之一。方才的复生术，就是在它们的加持和帮助下完成的。” 夏目贵志不明觉地地点点头。 “可是……” 他道：“所罗门先生你的指环，只有九枚啊。” 所罗门没想到夏目贵志竟然会在得知了他宝具之后问出这种问题。他一愣，随后目光在自己的手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那空空的左手中指上。 “这枚戒指……” 他轻轻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他随身带在了身边吧。” “……他？” 夏目贵志和斑对视一眼，他小心翼翼地追问对方：“是指……您所在寻找的那名英灵吗？” “正是。” “啊，是这样么……” 夏目贵志喟叹一声：“突然就又有些好奇了，所罗门先生你所寻找的那个人，在夏目玲子的友人帐上留下画像的那个人……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听了对方可以称得上是突兀的一句感慨，所罗门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他一想到对方，就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 所罗门收回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那唯一一根没有佩戴戒指的手指，似是在回答夏目贵志的问题，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毕竟，他可是重新将‘生’的定义赋予给我的人呐。” 第35章 王的想法 所罗门，或者说是原本被无相称作是耶底底亚的那个存在，他是在某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被复活的个体的。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知道自己曾经死过一次，也莫名肯定现在的自己就是过去的那个，但你却丝毫想不起有关于先前的那个自己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记忆。 刚复活的时候，所罗门的思绪是可以称作是一片混沌的存在，他的双眼可以看清那人的黑发和红眸，双耳也可以接收到对方或焦急或温柔的嗓音，但当他想要对刺感选择留在对方身边，以及再更深入地成长后，从自己的立场和角度出发，对那位英灵的所作所为做出独属于他“所罗门”的评判。 “所罗门”是公允的，所以才会在那人造成如此破坏的情况下对其做出阻止和劝慰，但是“所罗门”也是有私情的，不然他就不会把对于那人的处责权全权交由相叶雪见来评判。 对于罪犯持有不符公平的情感是不对的，但他又做不到冷酷地对对方的行为做出断罪式的评判，所以他才会将解决的权利让渡出去，这样的话，无论对方遭受到怎样的处罚，他就只要作为陪同受刑的那一方、而不是施加刑罚的那一方出现了。 所幸，那人的运气很好，相叶雪见似乎也对他有着包庇的情感，才会让最终结局的处理方式看上去有些过分地轻描淡写。 所罗门在听到审神者发表不追责言论后，第一个反应是松了口气，第二个反应就是觉得有些心疼。 虽然那位英灵只要看到自己不再生气就完全满足了，但是所罗门总觉得对方在这件事情上受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明明事件的起因都在于自己，对方只是采取了比较偏激的方式去解决而已，若说责任的话，造成那些破坏的缘由肯定也有自己一份在内的，可为什么当初的自己以及相叶雪见，都更加偏向于站在另一方受害者的立场上来看待 - 分卷阅读59 对方的行为呢？ 他因为内心的矛盾而选择了退却，而相叶雪见则是在两方之间徘徊不定，直到有第三方势力介入，将其中最大的一个损伤给弥补回来了，才顺势做出了妥协的决定。 在那个时候所罗门就在思索了。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在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是会选择完全公正但冷酷的宣判，还是选择全然无理且无耻的偏袒呢？ 不知道。 他虽然确信自己就是“所罗门”，是那人所在世界的独一无二的所罗门，但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地去回忆，去动用自己的宝具，他都无法想起一丝一毫有关于过去的“他”的记忆。 圣经的语句是自然脱口而出的，对于那人行为的评价也是自然油然而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遂，除了让他找回过去完全的“自己”这一点。 “不过，虽然对于过往的我一无所知，但除却我就是‘我’这一点之外，我唯一可以认定的事情，还有这么一件。” 所罗门抬眼看向听愣了的夏目贵志和斑。 他缓缓道：“‘我’，一定是深深喜欢着他的。” 如果想要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想要张开双臂肆意地拥抱他，想要让他对着自己微笑、永远也不会露出悲伤的表情……这样的欲望就是喜欢的话，那么所罗门确信，自己就是这样“喜欢”着对方的。 “这难道不是所谓的‘雏鸟情节’吗？” 虽然所罗门的叙述十分令人动容，但斑还是十分不客气地开口吐槽了对方。 “而且就这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曾经死过一次的事实，我看你的脑子也是有点问题啊。” “猫咪老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夏目你闭嘴听我继续说下去！而且啊，你一说到你是复活过来的，我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斑蜷起身子蹲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所罗门。 “复活一个人肯定是需要代价的，而你又是身为英灵这种非寻常的存在，要是真的是他设法将你复活了的话，那么他一定支付了很多很多、多到你无法想象的代价。” “早先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友人帐上偏偏只有他留下的是画像而不是名字。现在听你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才确定了。” 斑笃定道：“他的真名肯定是他当初为了复活你而付出的代价。” “而且，”看着所罗门因为自己的话而在面上露出愣怔表情后，斑扬了扬嘴角，继续补充，“或许除了真名，他可能也在复活你的过程中做了其它些什么事情呢。” “那个英灵留在友人帐上的气息极其浑浊，按我们大妖怪的观点来看，这是‘业障缠身’的表现。想必，他之前应该是做过了许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吧。” “那么，针对这样的事实，你又会对他有什么新的看法呢？” 斑在撂下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重磅□□的消息后，就闭嘴不再说话了。他将充满恶意的目光投向所罗门，本想看到对方露出什么不平静乃至于是崩溃的表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听了斑的推测后，方才尚且在眉目间传达出些许怔忪神色的所罗门反而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无所谓。” 所罗门在夏目贵志和斑两人诧异的目光下，这么说道：“他有怎样的过去我都能够接受。这不是因为他这样的所作所为是因我而致，而是因为我对于他难以磨灭的情感。” “不论这喜爱之情是出于过去的我对于现在的我的影响，还是正如你所说的是那无稽的‘雏鸟情节’，我所喜欢他的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事实放在那里了，起因也就不是很重要了吧？” 他凭空漂浮着，抬眼看向对方。 “如果他真的因为我而做下了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那你以为我会怎么做呢？检举他吗？用所罗门王公允的头衔审判他吗？不，我不会的。” 所罗门的一只手轻轻地抚上胸口，语气中包含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满满的坚定。 “如果是我叫他犯下这十恶不赦的大罪，那我必然应当陪同他在赎罪的道路上一起前行，哪怕这路的尽头是万劫不复的毁灭，是不见未来的深渊，我也绝对不会再做出抛下他、让他独自一人面对的抉择来。” 他不会否认对方所犯下的罪行，因为这是他本性上对于公正的判断，但他也不会用再一次的死亡来向那些被害者赎罪，因为这样的做法除了让那人陷入更深层次的绝望，以及继续伤害更多人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就像是在面对审神者o72的事件一样，他会把抉择权全部交出，仅仅作为一名随同者，或者说是“共犯”，来陪同对方去完成后续的弥补的工作。 他相信对方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因为如果不是怀着对过往所作所为的忏悔和愧疚，那人是不会做出深入暗黑本丸救出相叶雪见的举动的。 而正是因为对方内心尚且心存善意，才会让所罗门感到心疼。 为恶者之所以为“恶”，就是因为无论外界怎样指责他们，那些人始终都不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抱歉。而如果那人在作恶的时候尚存善意呢？那对于他来说，来自于自己良心的内疚就足以将其折磨至疯狂。 所罗门越想越觉得心下一阵阵地抽痛。他放下手，任其自由地垂落在身侧，最后看了一眼被他方才发言给震在原地的夏目贵志和斑，便调转身形，继续回到了原本寻找通道的过程中。 斑看着对方利落的背影，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夏目贵志地捂住了嘴巴，死死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接下来便是一段死一般沉默的登山之路。 有了所罗门的魔术加持，以及对方不断纠正的寻求路线，他们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了那口据说是可以通往另一个世界的井。 “是这里没错了。” 所罗门将友人帐交还给夏目，撤销了悬浮魔术，让自己可以脚踏实地地站在满地的枯叶之上。 “残留下来的气息以及时空震荡的反应都最为明显，等会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去到那个有他的世界了。” 他往枯井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在井口前停下。 所罗门扭头看向夏目贵志：“你确定要来吗？穿越时空对我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你毕竟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就算有着大妖怪的保护，这想必也是一场比较艰难的旅途。” “不，我要去。” 夏目贵志紧紧握住手中的友人帐，道：“虽然友人帐上记录的不是那位英灵的真名，但既然可以作为契约成立的条件，那势必也是一件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我需要把这个还给他。” “那就随你了。” 所罗门见自己最后的劝言没有生效，便也就不再继 - 分卷阅读60 续说下去了。他率先踏上那井的边缘，然后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下。 待到他白色的长发完全消失在井口后，沉默了一路的斑开口了。 “你下定决心了吗？” 他问夏目贵志：“能够用井作为通道的世界……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啊，夏目。” “我已经决定好了，猫咪老师。” 夏目贵志摇摇头，也学着先前所罗门的行为往前夸了一步。 “我当初既然说了要归还友人帐中所有的名字，我就不会在这里停下。” 他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变化回了原型的斑：“这一次，也请帮助我吧，猫咪老师。” “真是倔强。” 巨大的妖怪这么冷哼了一声，然后在夏目贵志下一句请求的话说出口之前，猛地叼住对方的后领，带着那位栗发少年跃入那通向未知深渊的井口之中。 一阵急速下坠后伴随而来的就是猛然顿住的落地感。 夏目贵志颤抖着双腿站回地面，他还是十分不能适应这样大起大落的活动。干呕了几下后，他伸手虚浮无力地捉住斑长长的毛发，想要借此让自己不至于立刻跌倒。 “这、这里就是……” 他听见自己虚弱的嗓音从喉间传出，然后在本能地抬头张望的下一秒簌然噎住。 目光越过不知为何停在原地的所罗门的肩膀，夏目贵志看到了那个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在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的身影。 黑色微卷的长发，鬓角像是猫耳一般的翘起，还有那一身黑绿相间的贴身长款制服。 那位不知名的英灵背对着他们将手中折损的红剑从一个人的心脏中抽出，然后转过身来。 他的双眸血红，面上满是那种冰冷且无情的神色。 一如友人帐上的那副潦草画像。 第36章 另一边 无相雪见是在一阵剧痛中苏醒过来的。 他从嗓子中挤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勉力睁开眼睛。 印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清澈的天空，以及四周旁出横溢的枝丫。 “这里是……刚刚……” 无相雪见无神地瞪着天边的一朵薄散的云彩，无意识地呢喃着。 一阵寒风吹过，轻柔地撩起他额前的发丝，同时把他冻得一个况下，可以让他借由这块平板中内置的魔术app来尽快地寻找到对方。 可是…… “也对，他没有收到世界排斥力的威胁，不可能会和我来到一个世界。” 无相雪见看着平板上空无一物的雷达，不由地失落的叹了口气。 他本想再尝试着搜索一下对方所处的世界的坐标，但他的宝具平板却在他按下“检索”按钮的时候跳出了一个“电力不足”的提醒。 作为一个英灵的宝具而非正常的电子产品，这块平板当然不需要用到充电的设施，而它这次所显示在屏幕上的警告，实际是在昭示无相雪见自身魔力储量的不足。 “怎么会呢？” 无相雪见看了看平板右上角现现实电量的部分。 百分之十九。 “不可能啊，明明有着来自迦勒底的魔力供……”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就一边将手揣进了自己制服的口袋。 - 分卷阅读61 然后在下一秒，不出意外地僵住了身体。 当初迦勒底交给他还有耶底底亚的“跨界魔力供应系统终端”不见了。 明明是遗失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但无相雪见只慌了一瞬间，就立刻让自己的冷静了下来。他十分迅速地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定是之前在被黑色潮水淹没的时候被带出口袋了吧。 猜想到了信物丢失的可能性后，他就十分自然地将手抽出了口袋。 那个世界的自卫力量对他造成的损害太大了，不然他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浑身是伤疼痛不止不说，还没有可靠的魔力供给让自己保证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怎么办啊……” 无相雪见自言自语道：“是保持灵体化自然恢复魔力，还是去狩猎人类……” 英灵毕竟是天地灵气集合的产物，自然有可以从外界吸取魔力储存在体内的机能。但用这样的方法来恢复魔力效率太低了。虽然依照他现在的观测，这个世界空气中的“魔力”含量十分充足，但就算如此，想要攒够足以搜寻到耶底底亚的存在以及开辟世界间通道的魔力，还是需要等待十分长的时间。 而对于无相雪见来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离开本丸的时候，他因为心神涣散，所以没来得及询问耶底底亚的恢复进度。但从他观察来看，这孩子应该是想起了一部分过去的事情，有了基本的判断能力了。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无相雪见有些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至少，他应该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独自在一个较为安全的世界中存活一段时间。 但，他又转念一想，万一耶底底亚最终去到的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呢？没有魔术傍身的他要怎么保护自己。 果然……无相雪见咬咬牙，不要理会什么伦理观念了，他还是去狩猎人类，从他们的血液中篡夺魔力吧。 虽然之前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他想，自己应该是可以控制好力度和程度的。只要在对方死亡之前停下，他就不算是杀人了吧？这样的话，万一今后耶底底亚要是知道了他现在的做法，也就不会太过于生气了。 虽然他不曾知道耶底底亚、或者说是所罗门对于从人类那里篡夺生命力用以补充自身魔力行为的的看法，但无相雪见却本能地觉得，现在的那孩子，应该是很不喜欢自己采取这样伤害他人的做法的。 哪怕他现在已经虚弱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几乎连自我防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还是不要想了。 无相雪见摇摇头，将自己脑内耶底底亚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生气的模样清理出了大脑。 当务之急还是先取得足量的魔力，让自己身上的暗伤好起来吧。要是一直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的话，接下来他所设下的一系列的计划就都不能执行并实现了。 ……而且，既然他已经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就说明，在这里，也曾存在过一个“他”。 “那就顺便做一下处理吧。” 无相雪见撤销了自己的宝具，反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草地上站起来。 “或许赶着把这边的问题解决了，耶底底亚那边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总之，还是要让他尽快回复原本所罗门的能力。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他这么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摘下那枚带有裂纹的戒指，一扬手将其化作利剑的模样。 昔日用来斩杀怜悯之兽盖提亚和暗堕付丧神的宝具此时在无相雪见狼狈的境地中彻底沦为了一柄拐杖，无奈地支撑着他的持有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可能存在人类聚集区的方向行进。 无相雪见觉得自成为英灵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出过这么沉重的步伐。他敏锐的听力和实力还在发挥着各自的功用，所以，他在每迈出一步的时候，都可以听见自己脚上皮鞋和裤管在草地见摩挲而过的声音。 “沙沙、沙沙——” 嗯，等等，这个声音是不是有点太响了？ 无相雪见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周围的异状，然还未等到他做出什么应急的反应的时候，一阵飓风突然从天而降，将他完完整整地笼罩在内。 突如其来的狂风粗暴地掀起地面上的草皮和周边的树叶，裹挟着似乎要毁灭一切的气势化作一片牢笼把无相雪见禁锢在前后不出一尺的空间内。 “怎么……” 他咬着牙扒住自己深深插入地面的红剑，抬起一只手挡住脸，努力地抵挡那锋利如同刀刃一般的烈风。 风越吹越猛，气流在无相雪见的周身旋转出一个个小小的卷。他感觉那风就像是几条疯狗一般，正在从四方猛烈地撕扯着他本就疼痛不堪的身体。 快、快支撑不住了…… 无相雪见眯起眼睛，紧紧地握住自己手中的剑，仿佛那就是能够拯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混蛋，我到底是有多倒霉……” 他磨着后槽牙，恨恨地从喉咙中挤出这么自己宝具的真名解放咒语：“万象……” 然还未等无相雪见将整条咏唱词念出，那风就如同它来时那般，忽然就消散了开去。 草屑和破碎的树叶因为失去了气流的支撑，便纷纷扬扬地从半空中悠悠飘下。 有一片雪白的东西从无相雪见的余光中一闪而过，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再去关注那物了，因为，就在那飓风消失、他重新睁开眼睛的那刹那，原本还空无一人的前方不知在何时就出现了一个人形。 “嗨，被救了连声谢谢都不说就想走吗？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那个少年模样的“人”挥舞着背后的黑色羽翼，仿若一片羽毛那般，轻盈地落在无相雪见面前。 他走上前来，歪着头端详了一阵因为诧异而突然顿住了身形的对方，然后乘其不备，飞速地伸手在无相雪见的头发上一抹。 无相雪见一惊，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让开，却因为身上过重的伤势而无法保持平衡，脚跟一滑，就要仰天跌倒在地。 “唔？！” 就在无相雪见认为自己马上就要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那长着翅膀的少年突然如同一阵风一般倾身向前，一把伸过手来，捞着无相雪见的腰，帮助他稳住了身形。 “美人别况？他被对方扶着站直后，还是有些对于现状有些不明所以。 - 分卷阅读62 “请问，你是……” 听对方的口气，似乎是在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人……不，是妖怪。 无相雪见将自己的目光从对方脸上的妖纹一路挪到他背后的两只大翅膀上。 自己这是到了哪一个世界？他有些迷茫地在心中想到，他以前有来过这种有妖怪存在的平行世界吗？除了有友人帐的那个之外。 无相雪见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但是现在，先前还笃定能从这个世界中找到另外一个自己的他突然就有些动摇了。 自己这是被那个世界的防火墙给弹到了哪个奇怪的犄角旮旯啊？ “哼哼，我当然就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人啊，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你应该叫我一声恩公，然后以身相许才对。” 正当无相雪见沉浸于自己混乱的记忆而不可自拔的时候，那少年模样的妖怪发话了。 “来吧美人，先叫我一声‘恩公’来听听？” “恩……嗯，不对。” 一不小心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的无相雪见在叫出那个羞耻的称呼前及时地让自己刹住了车。他朝着对方眨眨眼睛，稍稍动作身体，将自己从对方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如果真的是你救了我的话，我很感。 “什么嘛！” 对方的嗓音一下子拔高了：“你们猫妖都是那么忘恩负义的吗？也难怪了，那些话本里会报恩的多数都是忠心的狗狗啊……我果然最讨厌你们这些猫科动物了。” “不，我并不是猫妖。” 无相雪见看对方气的开始踹草皮，连忙出口解释：“我不是妖怪，我是英灵。” “英灵？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幽灵。” 那妖怪扑棱扑棱背后的翅膀，面色一转，瞬间将方才那副生气的表情换了下去。 他双眼中闪着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十分自来熟地往无相雪见这边凑了凑。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幽灵吗？但是不可能呀，我刚刚可是摸过的，你的腰有那——么细。” 对方一边说着，还一边举起双手，在空中虚虚地比了一个范围。 “脸长得好看，身材也棒，但是为什么你偏偏是猫妖，又是一个那么没有礼貌的坏猫妖呢？” “所以啊……” 无相雪见彻底无力了。要不是忌惮于对方的实力，在平日他实力全胜的时候，他早就一剑戳过去了，那里还会放任自己停在原地和这种神神叨叨的妖怪扯皮？他一向对这种极端自说自话的存在没辙。因为无论你做多少的解释，他们都会固执地将自己的价值观和认识强加在你的身上。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一样，他想。 “嗯嗯，所以什么呢，猫妖小姐？” 本来还在抱怨着的妖怪在听道无相雪见说出那半句话后，立刻停止了自己的碎碎念，迅速地昂起下巴，对他摆出了一副倨傲的模样。 “我在听哦，听你用你娇俏的嗓音叫我‘恩公’。” 娇俏。 无相雪见终于忍不住了，他抬起一直握着红剑的手，将继续在体内所剩无几的魔力尽数覆盖于其上，想要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将那个口无遮拦的妖怪斩于剑下。 妖怪的血肉中肯定包含着更多的魔力，除妖也算是一件好事了，他愤恨地这么想到。能够拥有比当初那个米迦勒还要让人生气的说话方式，这种妖怪放任他存在于世就是一个祸害，还不如让自己来废物利用一下呢！ 无相雪见一直自负且依赖于自己的这把宝具，但这次，他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又是风。 处于奔溃边缘的灵基根本压榨不出更多的魔力来启动完整的宝具，那妖怪在察觉到无相雪见攻击的意图后，便一挥手招来了几股细细的风链。他操纵着那如蛇一般的气流旋转盘绕上黑发英灵的手脚，猛地收紧。 “哐当”一声，红剑落地。 “哎呀哎呀，所以说你们猫妖就是性子急。” 那妖怪故作深沉地摇摇头，然后仰起脸朝着被他的风链挂在半空中的无相雪见笑眯眯道：“所以说，有什么话就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知道吗？现在的你是打不过我的。” “所以……” 他扇动着背后的翅膀，让自己悬浮到和无相雪见一样的高度。 带着翅膀的妖怪不顾黑发英灵的抗拒，一把捉住对方的下半张脸，凑近了，用一种近似于耳语的声音低喃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无相雪见被对方过大的手劲给捏的痛呼一声。 也不知道那奇怪的妖怪是不是用了什么带有暗示性的妖术，无相雪见在听到对方故意压低的嗓音后，大脑中突然恍惚了一阵。然而就当他想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其内容像是一根尖锐的小针一样狠狠地扎了他一下，让他的神思瞬间恢复了清明。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 无相雪见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目光聚焦到那妖怪的脸上。 尽管现在的处境怎么看都是对他十分不利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他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口口声声地说着我无礼，但一直不听人解释、不听人说话的那个人不正是你吗？” “……讨厌啦，人家才不是人类……你以为我会这样吐槽吗？” 对方先是故作娇羞地说了前半句话，然后在后几个字的时候瞬间恢复了原本的声线。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无相雪见语气的咄咄逼人而生气，反而还一直在脸上挂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笑容。 长着翅膀的妖怪这样说完，就一撒手松开了无相雪见。他晃晃悠悠地落到地上，然后一挥手撤除了方才紧紧束缚在英灵手脚上的风链，然后在对方像一只折翼的鸟儿无力落下的时候，正正地伸手接住了对方。 “这样就算是第二次救了你吧？你要是不相信前一次，这一次可以是在你的注视下完成的，你可不能抵赖哦。” 对方的态度让无相雪见感到了一丝奇怪。他对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这样不堪其扰的语言调戏却又总给人一种正在被戏弄的感觉。 是的，被戏弄。 无相雪见直觉地感到对方其实是有在听刚刚自己的辩驳的，而他之所以还一直坚持着自己的见解，认为他是一只猫妖，其原因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比较有趣而已。 说自己像猫，其实他才是比较像的那一方吧？ 再一次被对方扶着站直在地面上时，无相雪见垂 - 分卷阅读63 眸这样想到。这简直就是家猫在捉住老鼠后，因为太无聊而一次次将其放走再捉回来的那种解闷的游戏一样。 有些烦躁。 无论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这样无力且被动的局面都是让无相雪见感到不爽的来源。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以前他也曾经有过魔力储备不足的情况，但哪一次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把他折腾的如此狼狈不堪。 这是耻辱。他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连被御主用令咒强行命令做出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举止都没有让无相雪见感到那么耻辱过，而这次，就因为被对方如此戏弄了一番，他就感受到了以往那么多年都未曾感受到的羞耻的感觉。 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和莫名其妙的妖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冷静一下。 无相雪见一把拍开对方想要搂住自己腰的手，一招手将落在一旁的宝具回收。他往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脑内的情报。 是妖怪，有黑色的翅膀，善于操纵风。 他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扫过。 黑发黑眸，脸上有淡淡的红色妖纹，穿着一身黑色狩衣，衣摆上有旋涡状的花纹。 最主要的，是那妖怪腰间所带的面具。 “你……” 无相雪见眯了眯眼：“你是大天狗？”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据说有着红色的可怖的脸，鼻子极长，善于御使风力，喜爱恶作剧。 无论哪一点都完美的和眼前的妖怪契合了。 “你是大天狗。” 他看着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笃定道：“我说的没错吧？”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妖怪，但凭借着以往的阅读经历，无相雪见还是很确定地做下了这样的结论。 如果是三大妖怪之一的大天狗的话，那么凭借自己现在这个糟糕的状态，打不过对方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又在下一秒紧紧地绷起了身上的肌肉。 既然是如此危险的妖怪，那么他就更加需要小心谨慎了。往日实力尚在的时候，他还可以毫无忌惮地用武力解决一切，但现在按他这个随便动一下就浑身疼痛的状态…… 无相雪见想起了那个只剩下百分之十九电量的平板，再一次为自己名不副实的幸运值而感到了绝望。 第38章 补魔 无相雪见觉得自己倒霉是缘由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在他正处于一种敌强我弱的窘境，更是因为大天狗这种妖怪本身的个性。 虽然在有些典籍中记载，天狗这种妖怪十分热衷于捉弄和尚和僧侣，但从日本八大天狗来看，除却由崇德天皇化成的白峰山相模坊大天狗有着为祸人类的生平之外，其余的七位大天狗都有着作为“守护神”的一面。 也就是说，从本质上来说，大天狗这种妖怪是极为正义的。 这放在寻常百姓心中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设定，在到了无相雪见这边的时候，就反而成了一个麻烦的点。 如果眼前的这个少年模样的大天狗是这一带的守护神的话，那么他是断然不可能允许自己伤害这里的人类，并从他们的生命力中篡夺灵力的，换句话来说，这位大天狗十分有可能会阻止自己接下来的补魔行为。 无相雪见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地感到了一阵近乎于无力的气恼。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也就算了，之后竟然还会因为外界的阻挠而没有办法从现在糟糕的境地脱出，这样程度的走投无路实在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 他这么在心中哀叹着，手上紧握着红剑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如果对方突然攻击过来，如果不能打败对方，至少也要能够从这里逃开，无相雪见是这样想的。 “啊，那个哦……” 对面那个长着翅膀的妖怪的突然开口，引得无相雪见下意识地绷起了全身的肌肉。他紧了紧手，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对方，就怕对方会突然暴起做出什么对自己有威胁的行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 “我并不是大天狗哦。” 对方笑眯眯地朝着无相雪见摊了摊手：“只是乌鸦精啦、乌鸦精。” “怎么可能！” 无相雪见下意识地就叫出来了。他不可置信地又将对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最后把自己的目光定格在那妖怪腰间带着的面具上。 赤红的脸，过长的鼻子，狰狞的表情……那分明就是一张天狗的面具。 “这个嘛？这是我之前从祭典上的小摊那里顺来的啦。‘咻’地一下飞过去，在摊主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就拿走了这个最好看的面具。” 他用手做了一个“俯冲”的样子，然后继续解释道：“大天狗都是有扇子的呀，你看，我两手空空，袖子里也没藏什么东西，自然不会是那种大妖怪啦。” “不，如果只是精怪的话，那又怎么解释你御风的能力？只是乌鸦成精的话，又怎么会有那么……” 无相雪见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突然顿住了。 不论对方是不是大天狗都不重要了，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失落。就算对方是日本三大妖怪之一的存在，又或者不是，现在的他都打不过对方。 这真是我这辈子第二狼狈的时候了，无相雪见自嘲地笑笑，先前还是人类的时候被追杀到半死不活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成了英灵，却还会因为魔力匮乏而遇到这样的窘境。 看样子那妖怪似乎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走自己了，那么接下来他到底要怎么…… “乖啊乖，不要难过啦。” 就在无相雪见因为太过于沉浸于自身的失落而没有关注外界的情况的时候，那妖怪不知何时竟然又凑到了他的面前。 无相雪见心下一惊，本能地想要迈步后退，让自己尽量退出对方的影响圈。但就在他准备挪动自己的双腿撤退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从他腿部的肌肉深处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噼噼啪啪地窜了出来，把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然后，他就感到对方的手轻轻地压下，抚在了自己的刘海上。 “喂、你……” 他忍着下半身的疼痛想要摇晃脑袋多开对方的手，但未曾料想到，那妖怪竟然得寸进尺地张开了他背后巨大的黑色翅膀，将自己和他一并拢了进去。 突然变黑的环境让无相雪见下意识地就感到了危险和不安，他本能地想要抬起握剑的手进行防卫，但却被近在咫尺的妖怪用一种强硬却不失温柔的力道给按了下去。 “安心吧安心吧……” 那妖怪在狭小的空间里凑了过来，在避之不及的无相雪见面颊上蹭了蹭。 “既然救了你就会对你负责的，所以不要怕啦，乖、乖！” “不，我并不需要你来负责。 - 分卷阅读64 ” 无相雪见尝试着推开对方，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他就只能保持着这样令他有些局促的亲昵姿势对对方说出自己内心拒绝的话语。 “如果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话，那你肯定会失望的。” 对方愣了愣，随即朝着无相雪见笑了。 “猫咪什么的，呆呆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嘛……虽然对我这种鸟类的妖怪来说还是有些危险了，但如果一直保持着这幅乖巧的模样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啊，毕竟你本身就长得十分赏心悦目了。” 他伸手过来环住无相雪见的腰，后者则因为围拢在自己背后的羽翼而陷入了退无可退的尴尬境地，只得别扭地被对方用一种近似于禁锢的姿势搂住。 “我要求也不高……” 那妖怪收起了先前一直挂在脸上的嬉皮笑脸的表情，突然用着一种近似于严肃的语气对无相雪见说道：“你，变回原形，让我撸个爽好了。” “……” “不……” 无相雪见原本看对方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来……虽然那妖怪接下来的发现的确有些令人吃惊，但这完全和他设想的内容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啊！ “这位……乌鸦先生。” 手上没什么实力，就不得不逼迫自己放下身段求暂时安全的无相雪见微微垂下头，他仿佛是用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向对方再一次做出解释：“我很感了。本来说着想要赶时间去获取魔力，但说着说着就不小心被那妖怪给饶了进去、拖住了脚步。 想要用武力摆脱对方的做法是行不通了，无相雪见有些绝望地想到，但要是一直被这样缠着的话，对方只会不停地得寸进尺，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所以还不如就在一开始把话敞开来说明白了，这样也可以节约彼此的时间。 虽然看情况来说，只有自己比较焦急，那妖怪反而是一副沉迷其中的模样。 无相雪见在说完上面的那番话后，顿了顿。他的目光在对方环绕在自己腰迹的手上一闪而过。 “还有，”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太过于愤怒，“我们两个现在贴的太近了，请你放开我。” “我放开你的话，你自己能够站稳吗？” 对方立刻反问了无相雪见一句，然后在黑发的英灵愣怔的间隙继续咄咄逼人：“把好好的一把武器当做拐杖来用，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就算是□□，在和平的年代也只能被用来切萝卜。我这只是发挥了他最大的功效而已。” “真是倔强啊。” 妖怪摇摇头。他嘴上说着可惜的话，手上却真的顺着无相雪见的意思放开了他，与此同时，那对黑色的羽翼也被重新折起，收拢起来。 四周又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 “我只是想撸猫而已，这又有什么错。” 对方夸张地哀叹了一声：“本来看你长得像猫，就想着‘哎呀，救下来的话就可以有毛茸茸的毛皮可以撸’了，但却没想到你却是个坏脾气的……” “喂……” 他朝着重新用红剑拄地以稳住自己身形的无相雪见叫道：“就算不是猫妖什么的……你也应该有什么办法改变自己外形吧？” 听了对方的问话，正在从自己肩膀上掸落黑色羽毛的无相雪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可以是可以……” 身为情况比较特殊的英灵，无相雪见甚至可以自由控制并改变自己的样貌和年龄，但就算他能做到这样的行为，对方问这问题…… 难道？无相雪见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那你就变成猫的样子给我看看呗？要求也不高啦，有毛茸茸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就好了，肉垫的话就不用了，我只是喜欢兽耳和兽尾呀。” 那妖怪的脑子里到底在想写什么？ 无相雪见这会是真的无奈了。 “只是这样，你就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他现在只想知道，是不是满足了对方这样荒诞的要求，那奇怪的妖怪就可以给自己让出一条道路来。希望那自称是乌鸦精的家伙真的不是有着正义之心的大天狗，无相雪见在心底默默想到，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进一步去考虑自己的供魔问题了。 “是还不是……还得看你变得怎么样呢。” 果不其然，这样简单的要求是无法让对方满足的。 无相雪见叹了口气。 “无论怎样……”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可以稍稍平缓一些，正如对方先前所问的，无相雪见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来支撑自己站立着了。体内的内伤无时无刻地不在损耗着他储量不多的魔力，而从外界吸收而来的魔力量却又无法及时地弥补着一部分的消耗，这就导致了他现在的情况正在逐渐地变得愈发的糟糕。 “我现在没有魔力了……”他轻轻道，“又或者说，没有妖力，或是灵力，随便你怎么理解……总之，我现在……” “那很简单啊，你要是缺灵力的话，那就让我给你咯。” “不，契约的话还是算了。” 无相雪见果断地拒绝了对方。一想到提供魔力，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与对方签订契约，而无论是英灵的契约还是什么其他的契约，一方向另一方供魔的设定势必会加上“强制咒文”作为中介，也就是说，无论他是用这个世界的规则或是他自己世界的规则来与对方订立契约，最终他都会受到那妖怪的强制控制。 而这，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不不，不用契约。” 那妖怪听了他说的话后，便撸起了自己的袖管。他并指在指间凝聚出一道风刃，作势在自己的手腕上笔画了一下。 “血液也可以吧？” “不，用不着……你为什么……” 无相雪见本想拒绝对方的莫名好意，但还未等到他将一整句话说出，他的目光就被黏在那从伤口中不断滴落的红色液体之上，再也撕不下来。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缺少魔力的使魔在面对充沛的魔力供给的时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明明是铁锈味十足的腥气液体，却在此时此刻无相雪见的眼中堪比成了最美味的珍馐，他仿佛在听到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吃下它们，吃下它们。 似乎是注意到了无相雪见直勾勾眼神下的渴求，对方笑着举起了自己淌着鲜血的手腕，将其凑近了黑发英灵的口边。 “来吧……” “喝下我的血， - 分卷阅读65 就是我的人啦。” 第39章 报酬 再然后的事情，无相雪见就记不太清楚了。温热且饱含着生命力的血液像是琼浆一样从他的口中顺着食道一路划入胃中，温暖的感觉在体内聚集，逸散，大脑中因为缺魔而响个不停的尖锐警报声停止了，浑身上下的隐痛也在慢慢消退。 “哼哼，我的血液灵力很足吧？俗话不是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吗？这下你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了吧。” 妖怪的突然发言让无相雪见一下子从对于魔力渴求的神思迷茫中脱离了出来。他一把推开对方，伸手用手指揩去他唇边的最后一点鲜血，停顿了片刻后，他还是选择了伸出舌头将指尖残余的血液舔舐殆尽。 “这恐怕不行。” 魔力的补充让无相的思绪少许清明了一些，连带着说话的底气也变足了不少。 他抬眼看向坐在树梢枝丫上的对方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唔，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呢？” 对方在窄窄的树枝上盘起腿来，他支着下巴，伸长了脖子俯视下方已经可以自行站立稳当的无相雪见。 “说来听听呀，或许我还可以帮上你什么忙……然后帮你完成了你要做的事情之后，你就可以安心地陪在我身边了吧？” “你帮不上忙的。” “诶别这么说嘛，好歹也是在这里呆了很久的妖怪，总归要比你初来乍到的好上不少吧？告诉我嘛！” 对方孜孜不倦地纠缠着无相雪见，后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对方希冀的目光下将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全盘托出。 “我在找一个人。” 他道：“为此，我先得恢复自己的实力。现在我的状态根本不及当初巅峰时刻的百分之一……就算从你这里得到了灵力，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哦，我明白了，归根到底就是你要找人。” 妖怪点点头：“这事情我擅长呀。只要有空气的地方就有风，虽然我的御风术很半吊子……但是如果只是通过风来找人这种程度的工作，我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他作势挥了挥手，就有一阵微风轻柔地拂过无相雪见的脸颊。 仿佛有人隔空在自己面上一撩的触感让英灵不自觉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然后，在感到肌肉传来的隐隐疼痛的下一秒，瞬间将力气卸下。他到底还是十分不适应对方这样轻佻的突然袭击。 “很可惜，我要找的那个人并不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说着惋惜的句子，但无相雪见的口气中却没有多少失落的意思，反倒是带着几分“看吧，就说你没办法帮我”的意味在里面。 “如果他也在这里的话，我也不至于想要那么急着去恢复自己的魔力……想要找到他的话，我得要有足够的能量来在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开辟链接的通道才行。” 平行世界存在着数以亿记的空间，而没有相应的“桥梁”的话，是无法以一己之力去到自己的目的地的。不过，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无相”向所有可以被他测量到的平行世界投放了自己的召唤媒介，所以在第一次被召唤后，他就将所有自己曾经去到过的世界都进行了定位，以便他再次造访的时候，可以不再受到“无路可走”的约束。 通俗点来讲就是，他在每一个自己去过的世界都留下了“存档”，好让他在之后的日子里可以方便、自由地自行到达。 但也正因为现在他穿越世界的行为都是自发的，而不是像最开始的时候的“应招”性质，所以所有打破世界之间隔阂的能量都必须由他自己承担……而这，显然是现在的他所无法办到的事情。 “不过，别说打破世界之间的壁垒了，就连他到底在哪一个世界我都不知道……” 近似于喃喃自语的一句话后，无相雪见垂下眸子。他一想到自己那块因为魔力缺乏而罢工的宝具平板，就不禁在心底感到了一阵凄凉。 经过妖怪血液的补魔后，他体内的魔力储量终于摆脱了原先岌岌可危的地步，变成了尚可继续坚持一阵的程度。换句话说，至少现在的他不用担心自己走着走着就灵基溃散，然后被强行遣送回英灵座了。 果然，就算是历史的结晶，也是没有办法抵御整个世界的力量的。 往日几乎与无敌的处境让无相雪见已经忘了自己身为一名灵基普通的英灵，其实还是存在着极限的。而现在，在直面了世界意识的攻击，又被面前来路不明的“乌鸦精”戏耍过后，他总算是稍稍从开头的疯狂中冷静了些许下来。找耶底底亚固然重要，但在那之前，还是得先保证自己不先化作灵子消失。 场面突然冷了下来，意识到了现状的无相雪见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到他将措辞在脑内组织好，就听到妖怪的声音再一次从自己的头顶传来。 “补充灵力吗？你想怎么做呢？想那些低贱的小妖一样去袭击人类吗？” “……如果能达到目的，做法卑劣一些又能怎么样。” 被对方看出了心中所想并没有让无相雪见感到多么惊讶，对方也说了，从人类那里夺取生命力是妖怪中很普遍的做法，对方会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这种方法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会注意控制好量，不会真的去杀死那些人类。” 自认为身为一名英灵，还不至于堕落到和“低贱的小妖”同等的等级，无相雪见在短暂的停顿后，又开口向对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杀死或者不杀死的问题。” 妖怪摇摇头，道：“这样的效率太低了你知道吗？完全杀死一个人然后吸取他们的精力，最终转化成灵力的量还不及我刚刚给你的我的血液的千分之一……看你现在这副苍白的模样，料想你最终所要达到的灵力储蓄的目标也不会仅仅只是一两口我的血液那么多吧？” “的确，但是……” 妖怪的话让无相雪见有些意外。 他先前从未直接从御主或是其他人类的体液中获取过魔力……人类血液中包含的生命力竟然那么少吗？ 无相雪见慌忙地查看了一下自己平板上电量的数据，百分之二十五。 方才他也算是喝了不少那妖怪的血液了，最终的结果却也只是让他的魔力储量向上增长了百分之六而已，而要能够支撑他打破世界壁垒，开辟联通不一样世界道路所需要的魔力量至少是百分之八十…… 这差的也太多了，无相雪见纠结地拧起了眉头。如果要靠吸取人类生命力的方法来恢复魔力，这到底需要用到多少的数量？这么个地方偏僻的地方有那么多人类可以让自己来消耗吗？ “而且哦。” 在无相雪见兀 - 分卷阅读66 自计算的时候，那妖怪又开口了。 他说：“平安京里有一个很厉害的阴阳师叫做安倍晴明，你要是这么大肆伤害人类的话，还没等到积蓄起力量，就被他给当做作乱的妖怪给捉起来了。” “被阴阳师捉起来的妖怪通常有两种下场，一种，就地斩杀，第二种，被迫签订契约，成为他的式神。” “安倍晴明？” 无相雪见一愣，下意识地就将妖怪口中的那个熟悉的人名给重复了一遍。 对方话语中所提及的阴阳师让无相雪见终于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时代。但，怎么可能呢？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先前应该是根本没有到过平安时期的日本的啊？！ 在黑发英灵兀自呆愣的时候，那妖怪的絮絮叨叨还在继续。 “第一种就不用说啦，没人会轻易就让自己死掉的对不对？就说第二种……当式神可是十分划不来的事情啊，每天被使唤来使唤去不说，得到的灵力也只有一点点。安倍晴明的式神众多，手下不乏强力的大妖，按你这个水准嘛……估计只能过去帮他扫扫地吧？” 虽然只能去当扫地僧的说法其实还是有些过分夸张了，但实际上，无相雪见现在的状态的确很糟糕。 作为一个最适合caster职介的英灵，魔力储量的不足直接导致了其本身实力的无法发挥。毕竟，无论是召唤英灵、改变自身职介，还是完全解放那把红剑模样的宝具都是需要极大数量级的魔储量的，而毋庸置疑的，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魔力。 从自己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后就再一次认识到了残酷现状的无相雪见平生第一次起了想要穿越到过去，把当初那个随意将魔力宝石往口袋里一揣的自己打死的想法。 “其实……” 在他兀自沉浸在懊悔的情绪里的时候，对方又开口了。 “也不用你一直陪着我啦，只要约定到五天后阴界之门打开为止就好。” “……阴界之门？” “是啊。” 妖怪点点头：“想要颠倒阴阳、让我曾经的友人复活，就得打开阴界之门，让其中的阴气逸散开来，侵占阳界。” 对方说的轻描淡写，甚至在面上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但无论怎样坦然的表现都无法磨灭他其实是在披露一个十分可怕计划的事实。 从字面上来看就很好理解了。颠倒阴阳，让曾经死掉的人复活的另一面，势必就是将现在活着的人类拖入死亡的阴间。 而生灵在阴间，是完全无法存活的。 “那这样的话……在阳间的人类不会死掉吗？” 无相雪见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样做的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询问了对方一句。 “当然会死，我当然知道他们会死。” 妖怪一扬翅膀，让风托着他悠悠然然地从枝头落下。 “但是呢……” 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在无相雪见的安全区域之外停下，没有凑的更近。 “我更想再见他一面呀。” 对方笑着朝黑发的英灵歪了歪头：“哪怕事后肯定会被阎魔给关进最深层的地狱，永世不得轮回……我也想要再一次在阳间的阳光下见到他一次。” “到时候……” 妖怪在无相雪见复杂的眼神下道：“我就把我的身体给你吧。一整具妖怪的血肉，一定可以帮你恢复足够跨越世界的实力。” “成交。” 无相雪见秒答：“而且在你目的达成之前，还需要满足我平日里对于魔力的需求，用血液。” 先前妖怪在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无相雪见还有些犹疑，但在对方最后把报酬说出的时候，他瞬间就同意了这一场交易。 什么都比不上魔力来的重要。只要有足够的魔力，他就可以尽早穿越世界去找到耶底底亚。五天分量的妖怪血液再加上最后的血肉，怎么都比自己花五天时间从人类身上收集生命力来的多得多了。 而且…… 他把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噼啪啪响。那妖怪只说是陪着他，并没有让他直接出手去帮他一起打开阴界大门，这比起最开始他想要直接去吸取人类的生命力这种做法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虽然旁观凶手施暴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帮凶，但到时候要是被耶底底亚知道了，他还能用“自己能力不足，无法阻止”这种理由来给自己脱罪……不不不，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 “真是贪得无厌的猫妖……不过答应你，谁让你长得可爱呢。” 妖怪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无相雪见提出的后续条件。 他从树梢上轻飘飘地落下，在英灵面前站定，然后朝对方伸出了手。 “走吧，”妖怪道，“我带你去见一下我们的盟友。” “那位和‘安倍晴明’完全不一样的阴阳师。” “我一般称呼他为——黑晴明。” 第4o章 黑晴明 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院落，房屋不新，但也算不上破旧。檐下挂着几串风铃，都是那最寻常的祭典上售卖的样式，风一吹就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徒然地给这座有些过分寂静的院子增添了几分人气。 庭院中栽种着一颗歪脖子樱花树，丑，树叶也不是那种正常的绿色，而是带着些许诡谲色泽的绛紫。花少，但是气味馥郁，要不是嗅到了那独特的樱花香气，无相雪见还真的不会注意到那几乎被堙没在了繁茂树叶之下的小小花朵。 院子算不上荒芜，但也可以看得出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打理。树下有一方石桌，后面坐着一个作阴阳师打扮的人。在听到了妖怪走近了的脚步后，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隽中隐隐带着点邪肆的脸。 “大天狗，你又跑到哪里去了，用契约呼唤你都不肯回来。” 黑晴明将握在手中的笔搁下，朝着长着翅膀的妖怪皱了皱眉，面上尽是不满的情绪。 “你又叫错了，黑晴明。我明明只是乌鸦精而已，不要把你们对于妖怪的称呼随便扣到我的头上。” 没有理会黑晴明的怒意，妖怪转身朝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无相雪见介绍了一下情况。 “那个家伙就是黑晴明，唯一的夙愿就是要打开阴界之门，实现阴阳逆转。因为我们两个目的一样所以我才会和他一起行动，我可不是他的式神。” “哼，如果不是只能签订一份契约，我也不愿意要你这种不靠谱的式神。” 黑晴明冷哼一声：“契约书上分明写的是‘大天狗’，你却口口声声坚持自己只是那种地位卑贱的小妖，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妖怪……不，现在应该可以正式称呼他为大天狗了。大天狗耸耸肩膀，朝着自己的阴阳师摊了摊手。 “我 - 分卷阅读67 可是在大唐生活了远超于呆在这里的日子啊，既然当初老乡的那些妖怪是叫我乌鸦精的，那我就是乌鸦精。大天狗听名字就像是犬类吧？我可不是那种和猫咪不共戴天的种族啊，是吧，猫妖小姐？” 说着说着，大天狗就把话题抛给了自从进入庭院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姿态的无相雪见。他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突然伸手一把揽过了正在观望中的英灵。 无相雪见已经不想反驳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了，他甚至懒得纠正自己其实是一个男性的事情了。当初相叶雪见把他叫做“妈妈做的使魔”他还能看得出对方是在装模作样地做一些伪装，而这个自称是乌鸦精的大天狗三番两次地把自己称作“猫妖”，出发点只是因为好玩而已。 他从未相信过对方说自己是“乌鸦精”的言辞，但却也有些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毕竟在他心中，大天狗应该不会是这样整日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妖怪，应该是更正经一点、更有威严一点的，更不要说他和黑晴明厮混在一起的行为了。 无相雪见偷偷打量了一番那个深色的阴阳师，然后发现对方也正在观察着自己。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实力，所有的参数都被压倒了最低，甚至实际上连e都不到的地步，无相雪见还是有着最基本的、英灵的感知的。 眼前的那个被称作“黑晴明”的人形……是的，只是人形而已。从他的感觉来看，那甚至不能被称作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硬要说的话，对方应该只是一个有着实体的魂魄吧，还是不完整的。 黑晴明给他的感觉是一个浑浊不清的泥潭，是一种没有定形的流体，混沌不清，又嘈杂不安，表皮之下，尽是暗自涌动着的黑泥……总之，那个阴阳师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妙。 先前听大天狗也说过了，安倍晴明是守护平安京的阴阳师，而眼前的黑晴明却是想要打开阴界之门，颠覆阳界的存在，再结合着他对于对方气场的体会，无相雪见猜测，站在他面前的黑晴明，应该在很大程度上是那位“安倍晴明”的半身，或者，更贴切地说，应该是那位阴阳师的阴暗面。 阴阳术，魔术，咒术……这种具有神秘性的东西拥有诸多的可能性，既然存在着英灵这样的东西，那么以人类之躯将自己“负面的思想”给清理出来，形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个体这种事情，应该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 不过，那位阴阳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想让自己变得更为“纯粹”，还是想要自导自演一场可以提高自身威望的戏剧？不，应该不是后者吧，不然的话，眼前的“阴阳师”根本不应该被称作“黑晴明”这个与之本体十分相像的名字。 “你倒是带回来了一个很有趣的玩意儿。” 在无相雪见审视着黑晴明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有着靛紫色长发的阴阳师让自己的目光在英灵身上逡巡一边后，扭头朝着他的式神大天狗说道：“看似孱弱，实则刚强……这是什么？也是和你一样从大唐来的吗？” “诶？什么什么啊，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这是猫妖小姐。” “你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强了，怎么，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真名真实身份吗？罢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也不能逼你。” 黑晴明并没有理会天狗的胡搅蛮缠，他朝着无相雪见弯弯嘴角：“既然被他带来了，就是想要加入我的计划的人吧。欢迎你，也恭喜你，做出了如此明智的选择。” 无相雪见没有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对方微微颔首以作招呼。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怎样回应对方。当初在遇到三日月宗近的时候，因为他的实力尚存，所以他才可以选择直面地朝那暗堕的付丧神展露出自己的不屑和敌意，但是这回就不行了。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残缺的灵魂，但他自己的状态也并没有比对方好到哪里去，更不要说，黑晴明身为一名阴阳师，手上多得是对付“灵体”的方法，若是一个不小心触及到了对方的痛点，引得自己遭受什么无妄之灾，就是天大的倒霉了。 虽然“颔首”这样的反应也没有礼貌到哪里去，但至少比他一开口就忍不住想要说“不客气”这种做法好上太多了。 “既然是你找来的，那就由你负责吧，大天狗。” 黑晴明收回了先前放在无相雪见身上的目光，重新拿起毛笔。他将半干涸的笔尖放到一旁的砚台上沾了两下，便复又低下头去，开始细致地描摹着那张放在石桌上的宣纸。 就这么简单？不再多问些什么吗？ 无相雪见看着对面对于自己突然造访而表现的过分淡定的黑晴明，突然从心底就感到了一丝困惑。但他并没有直白地将自己内心的疑惑问出口去，而是任由站在一旁的大天狗将自己拉走，离开了庭院。 他们两人进到屋内，木屐和带跟的皮鞋都没有被脱下，而是在陈旧的木质地板上错乱地“踢踢踏踏”出一连串的声音来。 “大天狗……” “你可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喊我‘大天狗’哦。” 无相才叫了个名字，对方就转过头来，伸出一根手指印在他的唇上。 “拥有这个称号的天狗另有其妖……我对于这片区域的天狗族来说只是一个外来者罢了。你刚刚也听到了吧？我本不是这片地域土生土长的妖怪，我来自于遥远的大唐。只是因为听说这里存在着阴界之门，又比较好介入阴阳两界之间的事情，所以才会从那个国度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 “我在老家一直被那些妖怪叫做乌鸦精，而‘天狗’则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物种，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他们是真的犬类妖怪，和我这种长着翅膀的鸟型妖怪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讨厌猫咪，而我最喜欢毛茸茸的猫耳朵啦！” 无相雪见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虽说日本的很多文化都是来自于□□，但是在细究到细节的时候，两者还是存在着很多不同的。平安时代是日本自身文化振兴的时代，从这个阶段开始往后，两国的文化会产生更大的分歧，变为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天狗在日本被形容为长着红脸长鼻子，背插双翅的妖怪，但在□□，他们却是的的确确的犬妖，没有一点“鸟类”的元素。 日本的典籍中确实记录过来自□□的天狗，这就说明在这个魑魅魍魉横行的时代，远在东方的□□是存在着日本概念上的“天狗”的，而既然被黑晴明这个“平安京最强阴阳师”的半身认定为是天狗，那么他肯定就是这种妖怪无疑了。 不过，相叶雪见从方才两人的对话中所得出的结论并不知有那么一个，他所在意的，还有大天狗所说的有关于自己来历的一点 - 分卷阅读68 。 □□的大唐。 他的确没有来过日本的平安京，但同时代的唐朝长安他却是待过的。对方的话语提醒了他，这的确是他曾经到来过的世界，只不过上一次他所在的地方是□□，而这次来的却是日本。 嗯……那他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到底对这个世界的“他”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无相雪见皱了皱眉，他回忆了很久，都没有回想起一丝一毫有关于当初他在这个世界所作所为的事情。 他所经历过的世界实在是太多了，记忆也难免会有一些疏漏。有些世界本质不同，却在某一段历史上有着相同的走向，没有了平板的辅助，他根本无法辨别他现在到达的到底是大唐a还是大唐b、又或者是被他遗忘了的大唐c。 要是以前那双眼睛还在就行了。 无相雪见抬手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有些懊恼地想到。为什么偏偏当初在相叶雪见体内留下的那部分灵基就是有关于眼睛的部分呢？他回想着在离开本丸之际所看到的审神者看向他的金色双眸。这可是可以看穿自己过往的千里眼啊，就被这么随随便便地交付出去了。 完全忽略了当初自己是故意留下这双“千里眼”，以便让对方可以知晓自己对他过往所犯下罪行的无相雪见十分后悔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在大天狗将自己想要打开阴界之门的缘由告诉无相雪见的时候，他就感到有些不妙了。这种作风和认知方式，怎么看起来和当初决定复活所罗门的自己那么相像？ 他当初在心中还有些犹疑，但在知道对方来自于大唐后，他就几乎是笃定了。 眼前的大天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某一个被自己计划所害死的，这个世界的“他”。 因为天狗……是冤魂化作的妖怪。 人类的魂魄化作妖物后，不一定有着和生前一样的容貌，但却会有生前的执念。而眼前这位天狗的执念，怕不就是想要复活自己的“友人”了。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无相雪见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如果大天狗就是“他”的话，那么他再和对方作出那个“陪伴后付出血肉”的约定，是不是就太过分了？伤害了对方第一次还不算，难道这一次还要将他作为自己寻回耶底底亚的基石，第二次取走他的性命？ 而且，如果他的目的是复活自己的友人的话，那么在复活后就死去的话，那两个人不又是相隔两地了吗？大天狗自己也说，他所面临的未来很有可能是被阎魔关进地狱，这样的结局…… 还有就是，如果他是从□□来的，那么对他有所执念的存在，是不是也得回到那个地方去寻找，才能够找得到？ 无相雪见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连大天狗抬手在他面前挥了两挥都没有注意到。 “嘿嘿，怎么了？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大天狗见自己的行为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力，便索性又将自己的手举得高了一些。他按手在无相雪见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我知道黑晴明给人的感觉很糟糕啦，你是不是也能够听到他身上传来的奇怪的声音？那个是冤魂的呼求，是被他害死的人的遗言。因为黑晴明并不是完全的人类，所以他的体质会很容易收纳到死人的怨气，看你似乎也不是寻常的人类，应该是可以听见那些声音的吧？感到不舒服了？下次不让你见他了好不好？” “不……没有，不是这样的。” 无相雪见终于将自己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没有打开对方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稍稍仰头，看向朝着他面露担忧神色的大天狗。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对方了。 如果耶底底亚尚在他的身边，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拼尽全力为对方达成那个愿望，但现在，那孩子并不在他的身边，而他一心只想着尽快寻回他。 是的。找回耶底底亚比较重要，不要再把目光放在别的事情上了，哪怕对方是你的罪业的证明也一样。 这么想着，无相雪见才勉强将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绪给堪堪安抚下去。他朝着对方摇摇头，轻轻说了一声“没事”，然后，像是想要给自己的话语增添几分可信度似的，他抿起了嘴唇，朝着大天狗快速地弯了弯嘴角。 “……这笑的也太难看了。” 大天狗放下手，皱了皱眉头。 “我可不想看见这张脸露出什么悲伤的表情……明明那么好看，开开心心的不好么。” 他快速地嘀咕了一句，沉默了片刻，然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眼前一亮，捉着还在恍惚之中的无相雪见就飞速地跑出了门。 “喂、喂！你干什么？！” 无相雪见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快跑几步跟上对方的脚步后，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质问的话，就感到自己周身又被风给环绕住了。 他看着自己逐渐离开地面的脚尖，有些惊慌也有些无措，呼呼的风声在他耳边环绕，让他听不清大天狗对他所说的话。 他眯起眼睛尽力地去读对方的唇语，勉勉强强猜出了大天狗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请你听小曲去！” 第41章 大天狗 就算是速度最快的风, 也无法带人在一息之间穿越整片绵延的山脉。在无相雪见被大天狗带着横跨了整个平安京, 最终到达了某座隐秘的山林之中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的夜晚了。 相比起已经被阴气侵袭大半的平安京郊野来说, 这里的环境更为清幽。夜风吹动着枝叶沙沙作响, 朗月洒下整片银辉被切割成细碎的亮片铺满了一地。 会在这种地方定居的多半是什么有着独处癖的隐士吧？无相雪见起先是这么想的, 但当大天狗带着他猛然拔高，从更加没有阻碍的视角往下眺望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远离人烟的地方不止只有隐士会喜欢，更多的时候, 那里会变成某一族妖怪的聚居地。 连绵和式的房屋依傍着山脊而建, 错落地隐秘在茂密的树林间, 只在某些角度可以看到那翘起的檐角和里面明灭的灯火。 这是完全没有人气到达的地方, 自然也就没有修筑任何可以让人类攀登的台阶。而实际上, 久居在这里的妖怪们也不需要动用自己的双腿来进入这些房屋中歇息，因为他们拥有更为高效的交通方式。 这里, 是天狗们的聚居地。 或许是因为魔力的缺损, 一天两次被带着长途跋涉的经历已经让无相雪见感到了些许困倦。在被放下后，他经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便沉默地跟着大天狗进入了这座满是“天狗”的城镇。 守门的是带着鸟嘴形状面具的鸦天狗。在看 - 分卷阅读69 到大天狗走近后，他们先是戒备地举起了手中的薙刀，然后在看清了来者的面容时，迅速地收起了手上的武器, 用一种称得上是“恭敬”的态度将表现十分自然的大天狗还有一脸不在状态的无相雪见给迎了进去。 “行了, 就到这里吧。我爹呢？” 大天狗阻止了两位鸦天狗想要护送他们上山的行为, 向他们询问了一句。 鸦天狗在他说出后面的那个称呼的时候明显扭曲了一下嘴角，但所幸的是他们飞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让那个失态的神情保持太久。在用着一如既往的公式化语调向大天狗指明了族长所在的位置后，他们便踢踏着木屐顺着石阶回到了原本值班的位置。 既然大天狗说自己是来自于大唐的妖怪，那他又怎么会称呼这里天狗族的族长为“父亲”呢？无相雪见有些迷茫，但他到底还是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而是跟在对方的身后，慢慢地往着更高的房屋走去。 天狗的聚居地基本坐落在这片山脉的山顶，虽然没有从山脚走上去的阶梯，但在房屋内部，还是有设立以供行走的栈道的。 因为这样比较方便，到处乱飞的话就太乱了。大天狗扭头看了身后慢悠悠地抬腿爬山的无相雪见，这样解释了一句。 当然，这也是族人对于族长以及长老的尊敬。他又道，在聚居地里，只有上位的天狗才有可以自由飞翔的权利。 虽然我也可以飞……大天狗欲言又止了一番，不过既然我还带了你来，那家伙又那么在意规矩，我还是勉为其难地陪你用脚爬一趟山好了了。 “我本来也没想来这里。” 无相雪见轻喘了一口气。这片区域似乎是被施加了什么大型咒术一般，自进入天狗的领地后，他就感觉自己本来还算是轻盈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沉重了不少——本来只是爬爬山的话，他应该不会感到那么疲惫的，就算是魔力极度缺乏也一样。 “那就当我硬是要带你来这里好了。比起黑晴明住的地方，这里的环境可要好上不少了。” 大天狗向无相雪见伸出手，后者犹豫了一下才接受了对方的好意，递出自己的手放到对方的手心中。 “看你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等会可别走着走着就睡着了。跌下去的话，就算是妖怪也会死掉吧？” 的确，天狗聚居的村落被建造在一座隐隐有环抱之势的山脉中。如果只是从外面看就只能看到一座被天然树林覆盖满的普通山峰，但如果像是先前一样，从高空直直落入其中的话，就可以发现此地最大的奥秘。 房屋都被建造在内侧，下面就是栽种着千年古树的万丈深渊。无相雪见往下面张望了一番，直觉地就感到下面的那些树可能除了年岁大之外，可能还被做了一些不一样的措施。就像是整片领地之内让人感到身形沉重的咒术一样，那些树可能也被施加了什么防护用的咒语，比如将不小心落入其中的生物完全吞噬殆尽，作为整座大山防护阵法的养料什么的。 大概因为是夜晚的原因，走在阶梯上往四周环视的话，并不能看到有太多的天狗。偶尔遇见的几个也都是正在值夜班的鸦天狗之类等级比较低的妖怪，他们在见到大天狗的时候反应都如出一辙：先是防备，再是收起武器露出尊敬中微带着些许纠结的神色。 守卫的态度被无相雪见看在眼中，心底便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些许微妙的感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两人步行到最高处的那栋独立宅邸、见到了所谓的天狗族“族长”的时候。 和别处一样，这座院落中也挂着几个点着小红蜡烛的灯笼，但因为所处的位置比较高的缘故，四周没有太多高耸的树木的遮挡，在这里还可以看到比较完整的月亮和明亮的月光。 而在清辉下、院中唯一的一颗松枝上，正坐着一个背负双翅、身着狩衣的身影。 在无相雪见随着大天狗穿过昏暗的内廊，重新进入到内院的露天环境中的时候，最先见到的就是那位“大天狗”。 绝对不会错的。 只是一眼，无相雪见就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因为危机感而竖了起来。如果说正挡在他身前的大天狗只有在御风的时候才会给他那种压迫感和威胁的意味的时候，那眼前的这位“族长”就是比他更为危险千百遍的存在。危险到只是坐在那里平和地吹笛子，无相雪见都会觉得他在下一秒就会挥动翅膀，冷峻，和大天狗那种关于在脸上挂着戏谑微笑的存在完全不一样。 但…… 无相雪见眨了眨眼睛。 那张脸给人的感觉，总觉得有些微妙的熟悉啊？ 除了变得更加沉稳成熟一点之外，那不就几乎和大天狗长得一模一样吗？！ 难不成，对方还真是大天狗的父亲吗？ 正当他在内心犹疑着的时候，仰头与对方对视许久的大天狗终于开口了。 “哟，好久不见啊，老……” “不要叫我‘父亲’，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你的父亲。” 还未等大天狗的一句话说完，天狗族长便率先打断了他的话语：“相同的把戏玩过太多次就没意思了，这是容忍，不是纵容。”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超不爱听人说话的族长大人。” 大天狗破天荒地没有继续就称呼的问题纠结下去，他朝着对方摆了摆手：“我想吃大福和今年的新茶，你这里还有吗？” “在你去摧残我的厨房前……” 天狗族长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微微颔首，将自己的目光从大天狗的身上挪到了无相雪见上。 “你这是带了什么东西来？” 他略有些嫌弃地轻“啧”了一声，俊秀的眉头也随之颦起。 “恶鬼？就算你现在跟随着黑晴明大人做事，也不要……” “不不不，这是我带来的客人哦。你不要总是张口闭口就是恶鬼啊，想要除鬼就去找那个暴露狂大少爷，别老是针对我啦。” “是不是我自有判断，现在，你可以滚蛋了。” 天狗族长完全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一丝一毫地分给故作憨态的大天狗。他利落地一挥手，扬起一道飓风，绕过站在前方 - 分卷阅读70 的妖怪，直直地朝着站在他身后的“恶灵”而去。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举动，却使得这一方小小天地内的气流流动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本来几近于凝固的空气凝结交缠在一起，化作利刃、又像是急鞭，裹挟着体感可觉的杀意径直地冲着他们预设的攻击目标而去。 “喂，你……” 大天狗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惊慌的神色，他急忙扭头要去挡那足以撕裂一切的狂风，却发现黑发的英灵不知在何时又拿出了他的那把红色的剑，而原先令他感到后怕的烈风竟在碰到那残破的剑刃的时候瞬间被化作了一阵无力的气旋，在虚空中迷茫地盘旋了两圈，便消散了。 不像先前被大天狗的风链偷袭，此次的攻击是自正面来的，所以无相雪见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化出自己的宝具，并用其“可以切断一切”的常驻属性来破解天狗族长的试探。 是的，这看似声势浩大的一阵飓风实际上只是一场试探罢了。从那记攻击上传出的危险感还没天狗族长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时候所传达出的多，这自然只是一次尝试性的“交流”。 眼前这位天狗族长的妖力是及其清正的，可以看得出他的确是向大天狗先前所透露的一样，一直在做有关于斩杀恶鬼的修炼。而如果无相雪见真的像是他一开始所说的，是一名“恶鬼”的话，他是绝对无法躲开、甚至于说，他在那记风袭下是完全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 “啊，那把剑的感觉……” 见无相雪见化解了自己的试探，天狗族长终于稍微摆上了一点可以称得上是正色的神情。他背后的翅膀鼓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托着自己飞下，但在凭空地扑棱两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坐在原地。 “看来你还真是带了个不得了的人来……好了，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天狗族长兴味地朝着英灵挑了挑眉，随即又扭头轻斥了一句大天狗。 “你要吃的东西早就让人备在厨房里了，自己去拿。” “诶不行不行，万一我一走你就把他……”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天狗族长瞪了大天狗一眼。 “好好，我立刻走，立刻走！” 似乎是迫于天狗族长的淫威，大天狗在最后看了一眼无相雪见后，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座院落，徒留下英灵一人面对那极其危险的大妖。 “好了，不懂事的小孩子走了，那么现在……” 在确定大天狗已经离开了可以听到两人谈话的范围后，天狗族长终于扇动着翅膀从那高高的树枝上落到了地面上。 他手腕灵巧一翻，将竹笛收起。 “来说说你的来历吧，不知名的幽魂。” 第42章 错误的猜测 尽管大天狗和天狗族长在武力上都超出了现在的无相雪见一大截, 但英灵却从未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感到过哪怕是一丝的害怕的情绪。毕竟是曾经见识过人类最终极灾灭的“人类”，上过极天也下过冥府, 区区人世间的妖怪自然不被他放在眼中。 武力带来的压制只会让他感到有些麻烦而已, 况且无相雪见也不只是只会动武的人，虽然自认为在情商方面不及审神者相叶雪见, 但经过了数百万计的世界之后, 他自然也对揣摩人心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 就像先前他察觉到了天狗族长对他并无太大的恶意，那记风袭只是一次试探一样, 他这次也发现了对方在凿凿言辞之下，隐藏的其实是接受、承认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好奇。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 大天狗其实是十分听眼前天狗族长的话的。虽然从他们两个之前的交流中可以看出, 天狗族长与大天狗并不是父子的关系, 但不得不说，相较于对待无相雪见时候的轻佻, 在面对眼前妖怪的时候，大天狗的态度已经是十分的恭敬了。 不论是陪同无法飞翔的英灵徒步上山，还是在天狗族长下达“逐客令”时候的言听计从, 在遇到了眼前的大妖怪前, 无相雪见是几乎无法想象这样的举动居然会出现在那样游戏人间的大天狗身上的。 虽然一上来就称呼自己为“恶灵”, 大天狗也说了对方曾经有过剿灭妖怪的过去，但显然，从现在看来, 天狗族长对自己尚且没有太大的恶意。 也是。无相雪见回想了一下对方之前和大天狗的寥寥数言。 他早就注意到了, 眼前的天狗族长对于黑晴明的称呼是“黑晴明大人”。 有什么情况是能让一个“正义”的妖怪接受“恶灵”在自己地盘上盘桓, 并允许一个对自己十分顺从的族人加入明显是“恶”阵营的呢？当然有，那就是他本身其实也认同了“恶”那一方的主张，是其隐藏在后方的支持者。 因为自己是大天狗带来的，而大天狗先前又在黑晴明那里供职，所以才在稍作试探后接受了自己吗？ “这只是其中一点的原因罢了。” 大天狗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下。 “更大的原因是你的实力。” 他打量了一番坐在他对面的无相雪见，语气虽然十分中肯，但英灵总觉得对方是在讥笑自己现在过分狼狈的处境。 “你的气息太微弱了，弱到我不控制一下自己的力道，就会不小心把你碾成碎片。” “不过……” 天狗族长话锋一转：“既然你是那个孩子带来的，我就不会杀你。因为我从未见他对谁有过这样认真的态度，所以我对你很好奇。” 无相雪见坐在天狗族长对面。现在的日本正是深秋时节，他身上却还穿着单薄的迦勒底长款制服，在高耸的山顶被风一吹就忍不住想到打颤。对方似乎把他受凉的本能反应当做了害怕的表现，还在说完那句话后朝他露出了一个状似宽慰实则嘲讽的笑容以作安抚。 虽然已经很快地调整好了心态，接受了自己现在战五渣的设定，但实际上被对方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了，无相雪见还是感到了有些微妙。 事实上，无相雪见并不太在意自己是实力到底是强还是弱，对他来说，可以达到目的就行了，硬要是在武力上拼个你强我弱实在太无聊了。不过他在先前的世界旅行中已经见识过了太多俯伏于他脚下的人，这回来到这个世界一下子就成了弱势的那一方——撇开最开始被大天狗戏耍得团团转的时候，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有些奇妙的体验。 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最初作为御主48号的时候。身体孱弱，魔力低下，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从者和勇气。 哦，现在他连从者都没有了，而勇气这种过分正派的东西也十分不符合现在的他，所以他如今唯一可以使用的就只有长此以往积累下的经验。 - 分卷阅读71 不，其实也不算什么经验，只是历尽千帆之后的从容罢了。 眼前的天狗族长看起来并不像是大天狗那样无法正常交通的类型，如果只是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的话，无相雪见自信自己还是可以从对方那里获取些许自己在意的情报的。 比如，大天狗的过去。 无相雪见先前还觉得对方可能会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但当他看到了这个天狗聚居区，看到了眼前与大天狗长相及其想象的天狗族长的时候，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到底不太清楚妖怪的形成原理，天狗族长和大天狗是因为都是“大天狗”这种妖怪才会长着同样的脸，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确确实实地存在着“血缘关系”？ 不过，妖怪之间也是有“血缘”这种概念的吗？ “事实上，我和他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他思忖着开口：“然后就被他带去看了黑晴明，被他带来了你们天狗的聚居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我那么……” 无相雪见故作不解地皱起眉头，一个词语在舌尖搅拌了许久才被他轻轻地吐出口来：“那么热情。” “我还以为天狗就是这么热心的妖怪呢。” 听了英灵意有所指的发话，天狗族长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这还是我想问你的呢，为什么你就可以得到那个孩子的关注。” “他是我族流落在外的后裔，在回到这里之前一直都生活在遥远的□□大唐。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也算不上短了，但说实话，我对于他过去的了解还是十分少。” 天狗族长上下打量了一番无相雪见。 “难不成你也是来自□□的？” “不，我不是。” 无相雪见摇摇头：“你说他是你们族的后裔？我本来以为天狗都是由人类的冤魂化作的妖怪。” 虽然对方的言辞之中处处都透露着一些对他而言有些不妙的发言，但无相雪见还是想要继续追问一下。难道大天狗的来历真的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吗？他真的不是像当初的崇德天皇一样，是因为生前存在着没有达成的溯源，所以才会在死后化成妖怪，继续完成自己的愿望的？ 虽然确定大天狗就是这个世界的“他”的话会让无相雪见出于一种比较尴尬的境地，但除此之外，对方身份的确定也可以给他提供一定的线索，关于追寻大天狗生前或者是现在亲友蛛丝马迹的线索。 对于无相雪见来说，完成、或者说是弥补平行世界的“他”的夙愿只是他带着耶底底亚四处旅行的目的之一罢了，更重要的还是让那孩子回忆起从前，以及…… 他低下头，摩挲了一下自己右手中指上那枚带有裂痕的指环。 虽然无相雪见衷心地希望着自己参数为a的幸运值可以在此时发挥一下作用，可惜，天狗族长的回答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尽管天狗之中也有由怨灵化成的例子存在，但那孩子无疑是经由血脉传承所诞生的妖怪。更细节的内容我是不能向外透露的，因为这关系到了我族的延续。” “是这样啊……” 无相雪见长叹了一声。 说到底还是他当初下结论下的太草率了吧。一个世界几亿的人口，他怎么可能随便一掉就被这个世界的“他”所救起呢？仅仅凭借着对方的行事作风和自己十分相像以及对他来历的臆想就把大天狗看过是“自己”，这样的判断也实在是太随性了。 这是太急着想要解决一切，所以下意识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吧…… 他在内心捂住自己的额头，略有些挫败地这样想到。 不过，这样也挺好。无相雪见这样自己安慰自己，既然大天狗不是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话，那么他也就不用太过于纠结于对方的处境了，只把当初两人立下的约定当做一场普通的交易来看就好。 只不过这样的话，他可能就来不及找到这个世界的“他”了。 在这个世界停留五天已经足够长了，无相雪见并不清楚耶底底亚所在的地方和这边是否存在着时间差，如果存在的话，那么比例又是多少。 如果自己这边的五天只等于他那边的一天的话还好，但如果是这边的一天等于那边的许多天…… 无相雪见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老实说，他现在真的是体会到了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明明身为英灵，他本该对时间的流逝最为不敏感的，但是一想到耶底底亚那孩子不在他身边，而是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就不禁想要立刻抽剑打破自己与大天狗的约定。 什么等五天啊，既然迟早都要死的话，那么现在就把自己的血肉给我就好了。 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我的话，那么结局会怎么样都好吧？反正是犯下了危害全平安京人类性命的罪行，早些死去的话，或许在之后的追责上还可以得到一个比较好的名声呢？ 这个天狗族也是吧，身为族长竟然会赞同黑晴明的主张，这完全就是脑子坏掉了的表现吧？种族的领头都彻底偏离了正确的轨道了的话，可想而知下面的…… “啪！” 一记在额头上突然爆裂开来的疼痛将无相雪见的思绪从一片混沌中拉回，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痛楚传来的地方，猛地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天狗族长。 “你果然是‘恶灵’吧，就算挡下了我先前的攻击，也是那种因为亏心事做多了而有了堕落迹象的‘恶灵’。” 对方微微眯眼，目光在无相雪见愣怔的面上逡巡了一阵。 然后，他突然开口了。 “戒指。” 天狗族长道：“把你的戒指给我看一下。” 第43章 红剑 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落到自己的戒指上了？无相雪见有些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但到底是涉及到自己的宝具的问题, 他很快地回过了神来, 将手放下，本能地遮住了自己手上的指环。 “抱歉。” 他收紧了握着指环的手：“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我不能随意出借。” 先前把指环暂时借给相叶雪见使用只是一次特例罢了。宝具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象征了一个英灵一生履历的存在, 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宝具拿出来给别人用的人。 “哼，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狗族长冷哼一声。 “我原以为你的那柄剑，也就是这枚指环是类似于草薙剑、八咫镜之类的东西, 但现在看来……” 他皱了皱眉，没讲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绕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你不是妖怪, 也不是一般的人类幽魂。从本质上来讲，你应该是更为正面的存在，但在刚刚，你却露出了堪比恶鬼那样的恶意……这难道不是你所带的这枚 - 分卷阅读72 戒指的原因吗？这是会夺人心魄的妖器吧。” 虽然是用着疑问的句式, 但是天狗族长出口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无相雪见看向对面的妖怪，心底略略慌乱了一瞬。 这是妖怪的直觉吗？他心有戚戚焉地想到, 虽然总体来说情况并不是对方所说的那样, 但归根到底来讲，他的狂化属性突然爆发，的确和这枚戒指、这件宝具有关。 准确点来说, 红剑并不是他本身固有的宝具, 而是他向别人“换”来的。 以自己的真名、真容与在此世的存在为代价, 在登上英灵座之际与星球意志盖亚做出交易，换取足以修复“英灵”的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无相现在被叫做“无相”的缘故。他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缘由并不是想要用它典出于佛教的意义，而是追溯其更早的起源，在道教中的含义。 无相意为“没有形迹，没有具体形象、概念”。 他是没有名字的英灵，连这张与“相叶雪见”一模一样的容貌都是他向对方“借”来的，只因为在他曾经逗留过的一个世界中，“相叶雪见”到达了他为之一生都没有到达的结局，那个他期望许久的终结。 最初对着那个一无所知的迦勒底职员说出的那句话完全就是“无相”最真实的心里话。他羡慕那个可以和罗马尼·阿基曼厮守一生的“相叶雪见”，所以才会用对方的容貌继续在世界之间穿梭着。 并不是想要将对方取而代之，只是觉得那个“相叶雪见”的运气实在太好，想要沾点光罢了。 按理说，没有真名、真容，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交托出去的英灵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但“无相”当初用一种特别的作弊方式将自己的意义固定了下来，这才使得他之后的“所罗门重塑计划”得以顺利进行下去。 因为红剑是以他的“存在”为代价交换得来的，所以在某一程度上，这件宝具也代表了无相自身的状态。就像是把自己的灵魂提取出来寄托在某一样外物上一样，虽然这样的比喻并不贴切，因为红剑并不完全等同于“无相”本身，但却也是最能精准描述宝具之于英灵自身之间的关系的了。 因为可以将红剑看作无相雪见被物化了的“自我”，所以在其原型戒指被破坏后，他对于自身情感的控制也会遭受到一定的影响。 身为caster的和他本身的理性与“狂化”此消彼长，一旦前者有所退让，后者就会得寸进尺地侵占到很多的地方，直至完全占有“无相雪见”这个躯壳。 所以，将红剑看作导致无相雪见先前突然情绪失控的原因并没有错，只不过，并不是宝具本身引诱出了他内心的黑暗，而是宝具的损坏放出了先前一直被他特意加以控制的负面情绪。 按理说，只要修复好红剑或是戒指，无相雪见就可以再次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收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但事实上，并没有人知道英灵的宝具被损坏后到底要用怎样的素材、怎样的方法才能将其恢复原状。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无相雪见对此心知肚明。早在他从相叶雪见手中接过被烙上了一道裂缝的戒指……不，或许在是更早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身上有那孩子的气息，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饮用过他的血液吧？而且在之后很久的时间里也会一直依附他而生存。” 天狗族长在英灵沉默的时候突然发话了。 “我必须确保你是足够安全的。” 无相雪见挑了挑眉毛。 “那你要怎么办呢？” 他问对方：“你想要怎么处理我？” “净化戒指，然后把你作为戒灵印刻在指环上。” 天狗族长语出惊人：“这样的话，就可以一直陪在那孩子身边，既继续依存他而活下去，又不能威胁他了，怎么样？” 怎么样？ 无相雪见实在是要忍不住自己面上的笑容了。 对方所表露出的态度实在是太坦然了，坦然到他差一点就以为，是自己主动要求陪在大天狗身边，不和对方在一起就过不下去一样。 他收回最初觉得眼前的天狗族长是能正常交流的话，对方明明是比大天狗还要不可理喻的存在。那个妖怪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同意这样奇怪到荒谬的条件？ “事实上，我和大天狗的同行约定只到五天后为止。” 他对天狗族长道：“在那之后我就会立刻离开。和大天狗与黑晴明凑在一起的原因一样，我也不过是一个‘共谋’罢了。” 无相雪见相信大天狗不会把他和对方的约定向眼前的天狗族长逐一说出，所以在那妖怪不在的现在，他无论怎样编纂两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可以的。 “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那我就向您发誓如何。” 他说着就放开了先前一直被自己紧紧攥住的右手，做出了一个向天发誓的动作。但还没等他将誓言的第一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来，随即，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就被强硬地塞进了他的手中。 “发什么誓啊，会一辈子爱我疼我的结婚誓言吗？哎呀这进展也太快了，别看我这样，我内心其实还是很……” “大天狗！” “诶，怎么？” 不知偷偷躲在一边旁听了多久，直到现在才突然从一旁溜出来的大天狗一边将手上装有点心的小碟放在石桌上，一边将自己的大半重量挂在了无相雪见身上。后者也破天荒地没有推开他，而是顺势收起了手，垂下眸子捏了捏手中的大福团子。 似乎是被对方过分坦然的态度给震住了，天狗族长的面上露出了一瞬间被噎住了的神情。所幸他十分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掩饰性地干咳了两声，才不至于在两人面前过分的失礼。 “大天狗。” 他道：“你说话太轻浮了，这是把礼仪先生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吗？” “诶，怎么会呢，这可不是轻浮的话啊，对吧，猫妖小姐……” 无相雪见毫无反应，只是在大天狗看不到的角度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现在也挺晚的了，就不打扰老爹你休息啦。” 这么说着，大天狗就一把揽着英灵的肩膀，强硬地将对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他扬手十分潇洒地朝着面露隐隐怒意的天狗族长告了声别，就十分迅速地拉着无相雪见撤离了现场。 他们顺着来时的道路稍稍往下绕了几圈，然后又重新进到了一间屋子内。比起天狗族长的房屋来说，这座院落要小上不少，但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去规模上有所差异，大天狗带他来到的这处居所在装饰和设施上都不弱于先前的那间。 “明天早上再带你去听他吹笛子吧，他每天早 - 分卷阅读73 上都会练习的。” 大天狗一边将屋内的油灯蜡烛一一点上，一边和无相雪见絮絮叨叨着。 “接下来几天你就待在这里吧，反正黑晴明那里也不需要我，能不去他那里就别去。阴气重的要死不说，还要被迫听他每天宣讲大义三百则，和洗脑一样，神烦。” “如果我不在的话，你要吃什么直接和外面的守卫说就行，你是我带来的客人，他们不会亏待你的。” “还有就是……” “大天狗。” 无相雪见抬眼看向对方，看着那妖怪被打断了话后那副呆愣愣的神情，突然就感到了一丝荒谬。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奇怪，那么蠢的妖怪？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先前大天狗塞给他的大福团子还被他拿在手里，他并不怎么喜欢这种糕点类的甜食，对方也没有留下足够的时间和一个安定的地方让他享用这种点心，所以无相雪见只能有些傻地攥着个团子，放也不是扔也不是。 见对方叫了声自己的名字后就又重新恢复了沉默，大天狗歪歪头，放下了手中点了一半的蜡烛。 “怎么啦？” 他稍稍弯下腰凑近对方：“……难道是不喜欢吃团子吗？看你一直捏在手里都没想要动口的样子，应该是不喜欢吧？” “不是。” 无相雪见摇摇头，他抬头心绪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 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发誓呢？他很想这么询问对方。他当然知道对着天狗族长那种等级的妖怪发誓，若是违背自己誓言，那么最先设定的惩罚是真的会应验的。但那妖怪就没想到吗，既然是自己提出的做法，那么他就不可以在誓言中给自己留下漏洞，留下足以维护自己利益的“陷阱”吗？ 从最初对于自己的救助，给予自己血液，并定下约定，一直到看自己心情不好就带自己来天狗的聚居地，以及方才及时组织自己向着天狗族长发誓…… 大天狗总是在用一种莫名的好意对待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对方直直盯着自己的乌溜溜的双眸，无相雪见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你……” 他斟酌许久，还是将心中的疑惑压下了。知道的更少，对自己也更有利吧。他在心中这样想到，犹犹豫豫的实在是不太像自己的做法了，稍稍拿出一些以往干脆利落对“自己”下手的作风，对他对自己都会比较好吧。 于是，无相雪见闭了闭眼。当他再次看向大天狗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犹疑。 “四天后。” 他举起自己的那只空着的手。 “就是你履行你诺言的时候了。” 月已西倾，黎明将至，神鬼莫辨的平安京终将迎来新的一天。 第44章 阴界大门 大天狗告诉无相雪见, 在天狗的聚居地下，除了防护用的阵法之外, 还设有聚集灵力的咒术, 用来满足栖息在此地的妖怪们的需求。 “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吸收这些灵力, 但在这种环境中养伤总比在外面随便的什么地方要好得多吧。” 就因为对方的这么一句话，在之后的四天里，无相雪见几乎就快要把自己活成了一只猪。除了接受来自于大天狗的投喂之外, 这位黑发的英灵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保持灵体化休眠上。在昏昏沉沉的恢复过程中, 他又尝试着检索了一下耶底底亚的位置，但还是因为遭受到了太多外界的干扰，而最终以失败告终。 从阴界裂缝中泄露出的阴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弥漫到了整个平安京，连带着近郊的天狗聚居区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灵基逐渐修复的无相雪见已经可以开始慢慢无视寒冷带来的侵袭了, 但是那些阴气却不是单纯的冷风，而是一种更为恶质的东西。在又一次从那种令人感到恶寒的毛骨悚然中惊醒后，他看着站在床边难得摆出一副严肃神情的大天狗，一瞬间就明白了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今天就是黑晴明定下的彻底打开阴界之门的日子。 无相雪见的平板电量已经恢复到了56，虽然距离他目标的8o还有一部分差距, 但在到了阶段, 他确信自己已经可以做到基本的自保了。大天狗以“方便你及时回收我的尸体”为由，强行将无相雪见也加入了他的这次的行程之中, 而在两人离开聚居区之前，天狗族长破天荒地从最高处的院落中飞了下来。 他今日的打扮与往常有些不同。先前无相雪见见他的时候, 这位妖怪穿的是最朴素的衣服, 一头白发也十分随意地散落下来。而今天, 对方却穿上了花纹极其繁复的狩衣，独属于天狗的扇子也被他换成了华贵的羽扇……怎么说呢，今天的天狗族长给人一副庄重得好像是要迎接什么大事的样子。 “按照原先的计划。” 天狗族长在落地后，便径直朝着大天狗走了过来，意料之中地并没有分给站在对方身后的无相雪见一眼。 他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枚御守状的物品，交给大天狗。 “这是黑晴明大人制作的可以抵御阴气的物品，我特意向他求来的，务必随身带好。你的实力尚且不能与安倍晴明一拼，所以潜入后方，打破封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是。” 无相雪见见大天狗一脸敷衍地接过那枚御守，还没做什么，那看上去是锦缎细细绣成的小布袋就突然化作了一道白光，钻入了对方的手心中。 “哇哦，这个……” “怕你丢三落四把东西弄丢了，所以就做成了符咒的样子。” 天狗族长抖了抖袖子，缓缓朝着一脸惊讶的大天狗这样解释道。他的神情平淡，但无相雪见总觉得对方的眼底似乎有一闪而过什么复杂的情绪。 那枚御守中的确包含有及其正面的力量，但让无相雪见感到违和的点也就在这里了。虽然只是见过了黑晴明一面，但对方那种阴骘的感觉可是给了当初的他十分深刻的印象。 被安倍晴明抛弃的阴暗面也可以制作出如此具有守护意义的道具吗？他看向大天狗，却见到对方依旧是最开始的那副满不在乎的散漫的表情，便闭上了嘴，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说出。 “等会安倍晴明和源博雅肯定会出现。” 就在无相雪见还在犹疑的时候，天狗族长又开口了：“我会去协助黑晴明大人，你的话，看准时机进到阴界之门中就好。” 啊，原来这是准备亲身上阵，所以才会打扮得那么隆重吗？ 无相雪见躲在大天狗身后，稍稍偏过头去打量天狗族长。他看着那大妖怪在说完这几句嘱咐后，便率先拍打着翅膀飞走的背影，突然就了然了。 也是，天狗族长可是一 - 分卷阅读74 直用尊称称呼黑晴明呢，没道理在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还继续留在族地中旁观。 先前黑晴明也说过了，他最初想要签订契约的妖怪应该是另一位能力高强的大天狗，从实力和对于打开阴界大门计划的承认性上来看，当初他所提及的那只妖怪应该就是天钩一族的族长了。 的确，如果我要搞事的话，我也会选择天狗族长这种又强又靠谱的存在。 在被带着赶到预定的阴界之门开启的地方的时候，无相雪见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破坏现场，突然就在心中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正与黑晴明和天狗族长对峙的那位身着蓝色狩衣的阴阳师明显就是安倍晴明了。与无相雪见想象的有些不同，这位名镇平安京的阴阳师并没有后世所流传的那么从容潇洒，甚至于说，浑身被糊满了天狗羽毛的他看起来几乎就只有“狼狈”一词可以形容了。 但，虽然现在的场面明显地对他不利，安倍晴明却依旧没有一丝想要退却的意思。一个打扮暴露的武士站在他身前，手中的弓箭高高举起，一支利箭搭在弦上，直直地对着正在半空中盘旋的天狗族长，蓄势待发。 “行了，不用管他们了，我们直接绕到后面去。” 大天狗拉了拉英灵的衣袖，给他指出了阴界大门的方位。 无相雪见顺着对方的手指挪动着自己的视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代表着黑晴明计划成功的产物。 “其实打开阴界大门只是计划的一环而已，要让阴阳颠倒，最重要的还是要复活八岐大蛇。” 大天狗带着无相雪见在荒芜一片的阴界中穿梭的时候，如此向对方解释道：“抱歉，当初和你说的是约定到‘阴界之门打开’吧？或许得再让你等上一段时间了。” 看到对方突然那么认真的和自己道歉，无相雪见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你还记得有这回事就好。” 他在冰冷的阴气中打了个寒战，然后伸手拍开了大天狗搭上了自己背脊的翅膀。 “只是觉得有点阴森罢了，并不是觉得难受或者是收到了伤害。” 无相雪见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快点做完快点出去。” 他不知道大天狗对于这个环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感受，但就他自身体验来看，阴界似乎对他的影响还是有些过大了。 “这里太吵了。” 无相雪见低低地抱怨了一声。 “嗯？” 大天狗折叠其自己的翅膀，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什么吵？这里没有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的声音啊？我的心跳也很平稳，并没有因为现在是和你在独处而小鹿乱撞。” “不……我是认真的。” 无相雪见对于大天狗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心情开玩笑的性子有些无奈。 他抬手往周围随意一指：“可能是什么这个世界独有的东西？我从踏进阴界就一直觉得他们在我耳朵边絮絮叨叨的吵，太烦了。” “是吗？可是……” 大天狗的表情半分疑惑，半分诧异：“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没有吗？” 无相雪见在听道大天狗的回话后，下意识地愣了一秒。 怎么会呢？不知为何，看着对方肯定的神情，他突然就心慌了。 怎么会听不见呢？无相雪见很想这么质问对方，明明这里有，那里也有，到处都有……在喊着各种奇怪的语句，哭泣的、仇恨的、绝望的…… 无相雪见张了张嘴，他想要列举一两句那些“冤魂”的喊话，但却发现，当他想要侧耳去仔细聆听的时候，那些声音却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嗡嗡”声，甚至于，彻底消失了 咦？！ 他眨了两下眼睛，突然就有些迷茫了。 “唔……我好像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是什么？” 无相雪见立马扭头去看对方，却发现大天狗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似乎蕴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敏的情绪，有些复杂，也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则是疑惑。 你疑惑些什么呀，无相雪见心道，我才觉得奇怪呢，这是见鬼了吗？不，我们现在就是在阴界，是在鬼魂的地盘，见鬼是十分有可能的，但就算是见鬼的话难道不也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见吗？ “这个……” 大天狗皱起眉头，语气不知怎地变得有些犹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阴界之门里，似乎有着可以引出人心中最阴暗面的东西，如果是心智不定的人，就会受到诱惑……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或许就是这个阴界的氛围吧，毕竟这里的确是阴森森的。” 他想了想，又道：“可能之前族长给我的东西就是为了抵御这些东西的吧，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是这样么。” 虽然对方给出了一个比较确切的解释，但无相雪见却并没有感到好受多少。他并不是怕鬼，甚至于说在遇到先前那种情况的时候，他还情缘那是来自阴界中“冤魂”的呼号，而不是如同大天狗所说的，是来自于自己内心的“阴暗”。 这边不能多待。他几乎是瞬间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绝对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的时间。他的对于自身理智的控制已经处在一个比较危险的状况了，再被这些奇怪的东西一刺。 第45章 祭品 按道理说, 英灵是没有职介一说的，只有被人类用仪式召唤来的、英灵的投影——从者才会被赋予不同的css。但无相雪见的情况比较特殊, 一来是他从来都是以本体在各个世界内活动, 二则是他可以自由将“职介”的概念赋予自己, 让自身可以在本身能力的基础上获得一些特殊的技能。 变成rider就会有骑乘技能，变成assass就会有气息遮掩技能，诸如此类的。 造成这样的情况很复杂, 但经过无相雪见的思考和琢磨，他认为最有可能导致他获得这样违规能力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本身的灵魂来自于更高次元的世界。 一言以蔽之，他之所以能在这个世界中成为一个bug，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不过, 虽然无相雪见平时会改变职介来让自己变得可以应对各种情况，但对于berserker这个身份, 他一直是避之而不及的。 他在成为理性最高的caster的时候, 尚且还会拥有c等级的狂化, 若是切换成了以“疯狂”为名的狂战士的话, 那他大概会丧失理智到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步。 无相雪见只在一次情况下被动地切换成了berserke - 分卷阅读75 r的职介，而就是那一次，他打碎了当时所在世界的基石, 进而差一点造成了那个平行世界的毁灭。 啊, 也难怪之前自己会遭到世界意志直接的抵抗了。 无相雪见有些心虚的想到, 他先前决定去到的世界, 不就是那个差点被自己破坏殆尽的那个么？当初还是多亏了自己的上司盖亚的出手援助, 那个世界才会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得以勉强留存，而不是直接就这么消失了。 耶底底亚复活之后，自己还真的是过昏了头啊。他在心底轻斥了一声自己，还当自己是最开始那个可以无法无天的英灵吗？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吧。 他闭了闭眼，在内心把代表着自己的小人拳打脚踢了千百遍后，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外面的世界中。 而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他回复对外关注的那一刹那又出现了。 无相雪见轻轻地“啧”了一声。这次，他没有再向大天狗抱怨写什么，而是默默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将一部分原来散落在背上的部分撩到了身前，试图用它们掩盖住那些不断地骚扰着他内心的声音。 虽然用着相叶雪见的脸，但无相雪见却在自己的发型、身形和眸色上做了少许的调整，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头发长度要比原版的“相叶雪见”来得长得多。 啊，这边所指的相叶雪见并不是当上了审神者的这只，而是那个达成了无相雪见没有达成的he的那位。对方的银灰色头发堪堪齐肩，而他则留着一头几乎要长到腰际的长发。 黑发微卷，因为是英灵的缘故，所以不用怎么打理也可以显现出很好的光泽，从远处看还给人一种有些治愈系的毛茸茸。而事实上，无相雪见特地留长自己的头发，也就是为了追求一种安全感。 用少年人的外貌和可以算得上是可爱的发型来降低外人对其威胁度的评价，同时把不想要听到的声音隔绝在外，用长发掩盖起自己的面容，把自己的真实面貌封印在这张虚假的面皮下，直到一切的最后才露出獠牙，干脆利落地结束一切。 看似是一个极佳杀手的同时，这恰恰也是无相雪见为自己设定的保护色。 用一种无害的状态入侵世界，让原住民可以自然地接受自己……而不是一开始就将自己的恶意暴露在外，在满是斥责谩骂中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展露自己恶意的时间通常是在事件的最末了，而在完成自己的采集后，就会立刻离开这个世界，用一种近乎于落荒而逃的状态，去逃避来自于受害者的怨毒。 他认得清自己其实是在做一些伤害他人、甚至于说是罪大恶极的事情，而也正是因为有着这种“自知之明”，他才会在自己的行程中不断地告诫自己，告诉自己说，你是一个“罪人”、“恶人”，是一个反派。 反派是无理由行恶的，所以你也不要有愧疚这种情绪。因为，伤害他人，然后接受他们的绝望和咒骂，这都是完全符合你人设的发展。不要把自己当做是一个个人，而是一个npc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要能够按着最基本的设定去行就足够了。 事实上，没有人会真的不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的。而无相雪见之所以在遭到那么多负面中伤后还能坚持本心，正是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在进行着这种近似于催眠的自我保护。 自欺欺人，这正是无相雪见最擅长做的事情。 而此时，他正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微微垂首，一步一步紧紧地跟在大天狗的身后，默默地在心底给自己下足以抵挡这阴界之中恶意的暗示。 无相雪见的脚步很稳，也很轻，但就算如此，一直走在前面的大天狗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他扭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几乎要把自己全部埋进头发之中的英灵。 “还能听到那些声音吗？” 大天狗有些担忧地询问他：“但你这样捂着耳朵也是没用的啊，那是直接作用于你心里的东西，不要再去理会他们了。” 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受这里的环境影响那么深刻。明明是看上去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心底有那种阴暗的过去呢？ 大天狗并没有像天狗族长一样，将眼前的英灵划做“恶灵”之流，而恰恰相反的，在他眼中，这位黑发的“幽灵”恰恰拥有着他平生所见过的最为闪亮、璀璨的灵魂。 本来还想把他当做护身符带到这里来帮自己抵御恶灵的呢，大天狗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因为护身符的原因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反而是对方对这里的一切表现出了极大的排斥。 无相雪见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是无力且徒劳的，但他并没有在大天狗开口后将手放下，而是抬眼看了一下对方，然后动作轻微地摇了摇头。 “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更深的喉管中传来：“我清楚我自己的状况。” 如果只是声音的话其实还好，无相雪见就怕着附近的环境会进一步地影响到他的视觉，让他看到、或者说是回想起往日自己手下所造成的灾难。 他现在还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联想，但万一阴界给他创造了一个虚幻的视野，强迫他去回顾过往的话……依照他现在的这个精神力，无相雪见就十分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再很好地约束好自己了。 虽然只有百分之五十六左右的电量并不能像先前一样，掀起足以破坏整个世界的狂澜，但如果是全力以赴、毫无理智可言的狂战士的话，他的无差别攻击和破坏欲或许就会伤害到眼前的妖怪。 如果对方被碾成渣渣了，那也就没有被当做魔力补充的价值了，而无相雪见担心的正是这点。 他将拒绝合作的态度表示的很明显了，大天狗也只能放弃劝说。毕竟现在可不是那种可以继续死皮赖脸发疯的场合，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两人还未在阴界中遇上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随着探索的深入，围绕在八岐大蛇封印的周围，势必会有一些更加危险的存在。 毕竟，阴界是妖怪和怨灵的地盘，虽然现在其中的一些已经随着阴界大门的打开而冲入阳界胡作非为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其中的某一些是不是还盘桓在这个世界的深处向外谨慎地张望着。 于是，他们两人便继续前行。 大天狗不知道在依照着怎样的路径在行进，而无相雪见也不在意对方到底是往那一边走，他只管一心抵御那些嘈杂的声音，以及看着自己脚边是不是有什么突然出现的障碍，连带着防御的心思都没有了。 阴界的环境凄幽、昏暗，乍看之下似乎与阳界的野郊没什么区别，但却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这里没有道路，却又处处都是道路，在跟在大天狗身后漫无目的地朝着某个方向走 - 分卷阅读76 了许久之后，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 大天狗朝前一指，给慢吞吞地挪步向前的英灵展示了一下八岐大蛇的封印处。 那时一座在普通不过的小山丘，四周野草枯木庞杂丛生，乍看之下似乎和其他周围的任何一处都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是封印。” 大天狗就这么大喇喇地走上前去，他伸手抹去了小山丘前边石碑上的灰尘，让下面几乎要被磨灭干净的咒印重新展现在两人面前。 “八岐大蛇其中的一个脑袋……总之，先破坏试试看吧。” 这么说着，大天狗就扬手一劈，在无相雪见的欲言又止下用力将那块石块打碎成几块。 无相雪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作出那个动作的时候，自己的心底竟然传来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虽然打破八岐大蛇的封印这种事情听来就十分糟糕，但他却微妙地感到，自己预感到的糟糕的一个方面，应该是不单单地指这个妖怪会重现于世、为祸人间这一点。 他的预感很快的应验了。 封印碎裂开来的刚开始，周围还没有什么动静，但当大天狗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想要仰头观望的时候，异变便发生了。起先是地面的震动，然后是自眼前小山丘下不断弥散开来的瘴气，最终则是一声地裂天崩的爆裂。 并没有像是飓风那么剧烈的影响，但那明显含有着毒素的紫色雾气却以风都无法企及的速度迅速地填充满了视线所及的所有范围。无相雪见只下意识地呼吸了一口气，就立马将原本捂着耳朵的手撤下，转而用来掩住自己的口鼻。 成为了英灵并不代表着他不需要呼吸，而原先可以作用于人类的毒素也同样可以影响到他这个“魔力体”，所以尽管只是最简单的防护，他也想尽量地延缓一些那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气体对自己的伤害……毕竟，原先一直守护在自己身旁的玛修已经不在了。 崩裂的声音还在持续传出，但不知道是不是雾气的原因，原先在无相雪见耳边絮语的声音却反而变得更加响亮了。冤魂的呐喊和那几乎可以媲美□□的噪音几乎都快把英灵的脑子给炸开了，他忍不住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然后在脚后跟撞到了一块阻碍退路石头的时候停下。 无相雪见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脚边，然后在听到身前又一声巨响的时候，将自己的目光从脚边跳动的小石子上挪开。他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望去，仰头看向原先被大天狗指着的那个“八岐大蛇封印”。 “原来……只是一个头，是这个意思啊。”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英灵，现在也为自己当前的所见所闻而感到了惊叹。 之前的小山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与其相同规模的巨蛇，蛇的下半身被紧实地埋在地面地下，但上半部分的蛇头却已经完全自由地突入了空中，像是在水中自由飘荡的海草一般毫无规律性地晃动着。 因为有着雾气的遮掩，无相雪见并不能十分清晰地看到八岐大蛇一头的模样，他只能隐隐约约地从那影子中描摹出那妖怪的一个大概的形象——满头骨刺，满嘴尖牙，仅仅是上半部分的蛇身就有几乎仰头也无法看全的长度。 只是一个头就那么大了，那要是把它全部放出来的话，碾碎平安京恐怕也不过就是几息的事情吧。 无相雪见这么想着，又往后退了几步。 反正也不管他的事情。他并不是造成现状的元凶，在打开阴界之门这个计划中也几乎没有参与一点，这也就说明，抵御八岐大蛇是这个世界本来的走向，就算他没来，此时此刻的平安京也将会遭遇这么一场浩劫。 是生是死就只能看这个世界的人类的造化了。他一边用这种单薄的理由安慰自己，一边四处张望着搜寻那个长着翅膀的身影。 大天狗去哪里了？无相雪见心想，明明在八岐大蛇出现之前还在自己不远处的，按他那个性格应该也不会做出呆在原地不动的选择吧？现在前方的区域几乎都被崩裂下来的石块给沾满了，不翻越过那些石头，是无法抵达大天狗原先所在的地方的。 就在他还在纠结是否应该冒着风险上前查看情况的时候，那影影绰绰的蛇头突然就移动了。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在意的东西，忽地就停止了原本可以算得上是漫无目的的行动，径直地朝着一个方向——无相雪见这边冲来。 不，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无相雪见在蛇头破开雾气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他本以为已经逃离现场的大天狗的身影。 “混蛋！” 他的大脑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身体不自主地行动了起来，撤下双手，迈步狂奔，拔剑，抵挡，救人，然后顺势被大蛇蛮横的冲力给弹开。 所幸的是，先前不知为何竟然僵持在原地没动的大天狗此时此刻十分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他及时张开翅膀回抱住无相雪见，带着他堪堪在被击飞落地之前悬浮了起来。 “你到底……” 无相雪见一句指责的话还没说出，那八岐大蛇又顺着原先附身的势头猛地拔高，直直地冲着两人而来。 “祭品，给我。” 八岐大蛇的声音沉重而浑厚，它的大嘴像是钳子一样张开，露出其中杂乱的数排利齿。更浓重的紫色武器从它的喉管涌出，直直地扑了两人一脸。无相雪见先前正在张嘴说话，这回便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大口毒气，他瞬间就感到自己的大脑一震，整个人的思绪都被抽空了。 “想要完成约定就得保护好我啊，猫妖小姐。” 他听道大天狗的声音在自己的耳侧响起，无奈又有些得意。 “毕竟，我就是被奉给八岐大蛇的‘祭品’呢。” 第46章 宝具的真名 “混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啊！” 无相雪见用尽全身的力气, 在被大天狗带着在半空中横冲直撞的时候朝对方吼道：“祭品到底是什么意思！” 翅膀扇动的声音, 八岐大蛇怒吼的声音, 以及怨灵在他内心哀叹的声音充斥满了他的大脑，让他完全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准确地把内心的愤恨通过那句句子传达给了大天狗。 “黑晴明给我的符上全部都是清正的灵力, 所以在阴界这种地方，我自然就是像一个灯泡那样显眼啊……我本来就是他们确定下来要风险给八岐大蛇的祭品，这样做只是能让那个妖怪可以更明确地找到我罢了。” 大天狗的声音通过风声传入无相雪见的耳中：“抱歉啊，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你那么容易的达成约定呢。” 这时候道歉又有什么用？！ 无相雪见简直要被气死了。他一方面在恨大天狗对于自己的算计，一方 - 分卷阅读77 面也在怨当初的自己对对方的轻信。 这算不算因为贪便宜而因小失大了？他一边努力扒着对方的肩膀往后看, 一边在心中迅速地理清了事情的大概来龙去脉。 怕不是对方在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吧？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逃离被当做八岐大蛇祭品的命运。也不知道那家伙当初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最开始那个虚弱到几乎随时随地就会立刻咽气的自己会有能力来帮他脱困。 不过, 也多亏了大天狗这段时间的关照, 让他可以迅速地把实力恢复到现在的程度。 无相雪见举起红剑准备给几乎要触及到大天狗羽翼的蛇头来上一下, 但还未等到他挥剑劈下, 黑色的天狗就猝然往下一降，灵巧地避过了对方的袭击。 “我是真的不想被这种怪物吃掉啊！我情愿死在猫妖小姐你这种可爱的妖怪的手下，也不想成为八岐大蛇的……” “闭嘴！” 无相雪见愤恨地敲了一下大天狗的后脑勺：“不要乱飞！给我停住！” “诶, 可是……” 大天狗虽然不理解无相雪见到底会采取怎样的做法, 但他还是按照对方的意思在滑翔了一段后停住了身形。 然后, 还未等疲于逃命的妖怪喘出一口气, 上方的天空中突然投下的刺眼金光便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天狗下意识地仰头一看, 随即就立刻被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给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 一个、两个……完全数不过来，完全数不清楚。 来自大唐的妖怪从未见过这种场景，阴界本来昏暗的天空此时已经被一大片金黄色的漩涡给填满了，数以千计的神兵从金色的大门中被放出，齐齐地对准了某一个方向。 大天狗吃惊地扭头去看正被自己抱着的无相雪见。 “这是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如此盛景的始作俑者正是被他先前半开玩笑般寄予厚望的英灵。 没有理会大天狗的话，无相雪见一手捧着自己的平板，一手拿着一枚像是钥匙一般的东西，正微微地喘着气。他死死地盯着八岐大蛇，紧张地计算着对方的行径路线和速度，只等一个绝佳的机会将被他操控着的复数宝具同时投出。 虽说红剑拥有可以切断一切的属性，但是不将它完全解放的话，是没有办法在一击之内打败眼前体型庞大的蛇头的。这件宝具的耗魔量太大，他不舍得先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魔力就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给耗费一空，所以，无相雪见最终还是选择采取了另外的方法来阻止八岐大蛇的袭击。 他尝试着召唤了本该属于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宝库。 因为生前与众多英灵都达成了极其高的羁绊值，所以在无相雪见自己成为英灵后，除却可以继续召唤往日的从者来协助自己之外，他还可以单独跨过宝具拥有者本人的同意，直接使用他们的武器。 吉尔伽美什的王之财宝就是他可以使用的宝具之一。 使用王之财宝只需要拥有英雄王的王律键，而仅仅是召唤王律键一样东西显然比召唤整个从者来的划算多了。所以处于尽量节约自己魔力的缘故，无相雪见最终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阻止八岐大蛇的继续进攻。 虽然吉尔伽美什宝库中的每一把武器的大小比起那怪物来说，都像是一根牙签那么纤细，但是…… “英雄王的宝库可是不容小觑的存在啊！” 可以承认自己的弱小，对自己的实力产生质疑，但曾经的御主48号从未怀疑过从前与自己一□□复人理的那些英灵的能力。 “无相的最后一人（the unknot one）” ——这正是他真正的宝具的名字。 身为人类的自己是绝对无法抵挡那烧却历史的存在的，他所创下的一切“伟业”都是靠了那些英灵们的协助。 纵然他曾经留存的痕迹被作为代价而从历史上抹去，但那些英灵的实际却会依旧长存，正如一开始他们之间所存在的鸿沟一样。 过去的御主48号从未将修复人理的一切功劳归功于自己一人身上，而如今的无相雪见也依旧是这么认为的。 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将求生的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那柄红剑上，而是会牢牢捉住自己与那些英灵的羁绊，借用曾经同伴的力量来应对一切。 这可以说是他残存人类部分的劣根性，也可以说是他最为明亮的闪光点。 数以千计的宝具起发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无相雪见在大天狗把他放下地的第一时间调转身形，他狠狠地攥住对方的衣领，感觉窝在肚子里的一股子火气快要憋不住了。 八岐大蛇落地带起的余震还没有完全消退，石块崩裂的声音也依旧没有停止。阴界的紫色雾气围绕过来，遮挡在他的面前，让他没办法完完全全地看清大天狗此时面上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方才一下子耗费了较大量的魔力，又或是因为周围瘴气的缘故，无相雪见已经感觉自己有些眩晕了，他甚至觉得，现在的他之所以还可以这么稳稳地站在地上，全都是靠着自己对于眼前妖怪的一腔怒火。 “实现阴阳逆转是要放出八岐大蛇，你说过的吧。” 他又攥紧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既然身为祭品，那么你不被吃掉八岐大蛇就不会彻底复活，而你先前又和我做下 - 分卷阅读78 了那样的约定……”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在耍我玩的吗？所谓的友人，也是你碎片胡编乱造出来的？！” “只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条件吊着我？那么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会把自己的血肉全部交给我吗？” “你到底是想要死，还是想要活？是想要死的有价值，还是单纯不想作为八岐大蛇的祭品被从世界上磨灭？” “还有，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可以从那种怪物的嘴巴底下把你抢出来？！” 面对无相雪见的厉声质问，大天狗的反应几乎要算得上是异常的平静了。 “我没有骗你。” 他直直地看向眼前英灵突然变得血红的双眸，道：“我的友人的确要会在阴阳逆转的时候出现，我也的确是想要再见他一面。” “至于为什么会相信你的实力……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英灵。” “你知道……” “是的。” 妖怪没有挣开无相雪见攥着他衣领的束缚，而是抖了抖自己的翅膀，任由那些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与地上是碎石瓦砾一同沾染上磨灭不去灰尘。 大天狗朝着无相雪见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没有丝毫嬉笑意味的神情。 “我的友人曾向我提及过英灵的存在。他说，那是一种有着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是几近于神明一样的灵魂……因为我相信他，所以我才会相信你。” 他抬手抚上黑发英灵的露出些微怔忪神色的面容。 “我算的没错。” 大天狗弯了弯眼睫，他在无相雪见的脸颊上剐蹭了一下，为其拂去先前战斗中所粘上的灰尘，然后越过对方的肩膀，向他的身后指去。 “你确实救了我，而我的友人，也出现了。” “看吧。” 在妖怪几近于低喃的嗓音中转过身去，无相雪见一眼就见到了那个不知何时便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声影。 然后，他的身形如遭雷劈一般瞬间僵直了。 有风从远方吹来，微微扬起了来人面上的白布，露出了其下那双透蓝色的双眸。 第47章 阎魔与判官 “我是判官, 携阎魔大人御令前来逮捕揭开八岐大蛇封印的恶徒……” 自称为判官的妖怪微微抬头，面向着大天狗和无相雪见：“试问你们二人, 到底是谁破坏了封印，将八岐大蛇的一头放出。” “是我哟。” 还未等无相雪见做出什么反应, 被他攥住衣领的大天狗就笑着举手了。下一秒，还处于愣怔状态的黑发英灵就感到自己手心一空，他恍然扭头, 才发现原先还被自己牢牢捉住的大天狗竟不知用什么方式挣脱了他的束缚, 正小跑着往判官的方向而去。 “嗨嗨, 你还认识我吗？好久不见了，阿雪。” “认识你也不能给你走后门。” 判官语气一松，顺势将手中的卷轴放下。 他曲起手指在在他面前站定的大天狗额上一敲：“小鬼, 那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还是那么闹腾。你到底是怎么从□□跑来这里的？” “还有，”判官目光微移，看向站在一旁的无相雪见, “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被判官如此冷嘲热讽了一句, 无相雪见才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样猛然从呆愣中惊醒过来。他缓缓放下抬在半空中的手，歪头看向对面的两只妖怪。 “原来是你。” 他朝判官笑道：“我可是你们阎魔大人的座上宾啊，为什么不能回来？” 直到见到了眼前的妖怪，无相雪见才最终确认了他现在所处的到底是哪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他”又曾遭遇过了一些怎样的经历。 “这些年在冥府过得怎么样？” 无相雪见毫不在意对方对自己摆出了戒备和敌视的态度, 甚至还对着判官拿出了如同老友重聚一般的熟稔语气：“应该是很不错的吧, 我看当初阎魔大人也很中意你。” 判官咬了咬牙。 “你到底又想要干什么？”他问无相雪见。 “我已经脱胎于人类、成为妖怪了, 你的目的也早已达成, 你还有什么理由来干涉这个世界的进程？！” “我也不想来的。” 无相雪见笑着耸耸肩：“不过意外来这么一趟也不算吃亏，我可是发现了一条当年没有清除的漏网之鱼啊。” “……你想要干什么。” 判官身体猛地一僵，迅速地将大天狗拉到了他的身后：“你还要害多少人？！” “我害人？” 无相雪见冷笑一声：“到底是我的做法有错，还是你的包庇无理？阎魔大人啊，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要再躲躲藏藏了，出来评评理吧。” “什么，阎魔大人？” 判官一惊，顺着无相雪见的视线转过身去。 不知何时，一个斜倚在云朵上的女子出现在本来空无一人的后方。她梳着华丽繁复的发髻，额上两角嶙峋，姿态乍看之下十分慵懒，却偏偏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无名的灵魂啊……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雪见’了？真是一个引人发笑的名字。” 阎魔这么说着，真的就弯弯嘴角嗤笑了一声。她操纵着云朵慢慢向前漂浮而来，最终在判官的身边停下了。 “阎魔大人。” 判官双腿靠拢，绷直了脊背，朝着那女子鞠了一躬。 “您……怎么亲自来到这里了？” “呆子。” 阎魔一双美目眼波流转，不轻不重地瞪了自己的下属一眼。 “一个人就跑来八岐大蛇的封印之处，真当自己有能耐了？” “抱、抱歉，但是我想……” “好了，退下吧，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 阎魔摆摆手，打断了判官的解释。后者见女子态度坚决见状，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拉着大天狗稍稍后退，站到了阎魔的身后。 “阿雪，这到底是……” “好了，闭嘴，不要乱说话。” 判官低声斥责了一声大天狗，随即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面前对峙着的二人。 无相雪见没有对阎魔的到来做出更多的反应，而冥府之主也没有对眼前英灵的无理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们两个就这么遥遥相望，没有一个人想要往前更进一步。 “怎么，你这是回心转意，想要重新投入我的麾下了？” 阎魔率先开口了。 她稍稍坐直身体，抬手看了看自己精致的指甲：“现在想要入职也不晚哦，你还可以和那个呆子凑个黑白鬼使。” 见阎魔似乎是想要和自己唠唠家常，无相雪见也只能放下先前的心思，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多谢阎魔大人抬爱。” 无相雪见看 - 分卷阅读79 着满脸认真的阎魔，好笑地摇摇头：“但我先前说过，我已经有为之卖命的上司了，所以这次的答案依旧是拒绝。” 他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眼前的这位冥府之主就一直想要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她再一次见到自己时，还没放下撬盖亚墙角的想法。 无相雪见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明确，而阎魔也并不是不知趣的人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挑了挑眉毛。 “哎，行吧。” 阎魔也没有继续强迫对方的意思，她朝着无相雪见扬扬下巴。 “说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 美艳的冥府之主地垂下眼眸，在英灵的周身扫视了一番：“你的状态可比先前更加糟糕了，你知道吗？” “是这样吗？” 无相雪见道：“事实上，自从阎魔大人你出现了之后，一直在我耳边嘀嘀咕咕的声音少了不少。” 自从吸入了过量八岐大蛇放出的毒气后，无相雪见耳边就一直萦绕着几乎可以媲美高音尖叫声的怨灵私语，而随之而来的，则是从内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有关于过去恶念的记忆。 他本以为自己或许就会在这里堕落成为毫无理智的berserker，但阎魔的及时出现，却将其堪堪从失去理智的边缘给挽救了回来。 “真不愧是冥府之主。” 无相雪见轻叹一口气，转而对阎魔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阴界的怨灵都因为你的到来而停止了哀嚎。” “呵，你倒是会说话，比这呆子强了不少。” 阎魔愉快地眯起双眼，瞳仁及不可查地朝着判官侍立的方向撇了撇。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会相差那么多呢？” “经历不同吧，”无相雪见笑道，“而且准确来说，我也并不是他。” “不、不。” 阎魔摇摇头：“虽然你一直在否认这件事，但是你们两个的本质是无法欺骗过我的双眼的。” “你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同样的温柔、同样的偏执，也同样的……傻。” 冥府之主的声音渐渐地变轻变小，但在场的人都非一般的人类，所以阎魔几近叹息的声音还是十分清晰地传入了站在她身后的两位妖怪的耳中。 “啊，的确……阿雪和猫妖小姐给我的感觉的确十分相似。” 被判官勒令不准发出声音的大天狗悄悄地凑上前去，在自己的好友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所以，你们两个其实是一个人吗？好神奇，怎么办到的？” “我才和他不一样。” 判官下意识地否定了大天狗的判断，然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场合一般，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在确认前方的无相雪见和阎魔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大天狗的发言吸引过来后，他这才悠悠地舒了口气。 面上蒙着白布的妖怪掐了掐指尖，做出几个玄妙的手势。灵力在小小的范围之中鼓动起一道道微弱的气流，将判官和大天狗两人轻柔地围绕在内。 “诶，这是……” 大天狗惊讶地伸手戳了戳那清幽的风：“是你的道术啊，变成妖怪了还能用吗？” 判官沉沉地“恩”了一声。 “隔音咒，姑且是做个防护，好叫他们别被你的满口胡言给吓到。”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长着翅膀的妖怪。 “怎么会呢？” 大天狗有些不服气地鼓起了腮帮子：“我可从来不说假话啊，言出必行说的就是我啦。” “你啊……” 判官无奈地看了一眼对方：“你的话只会把人气死……话说，猫妖小姐是谁，是那家伙吗？” 他伸手指了指无相雪见：“你这么叫他的？他还没把你给打死？” “诶，猫妖小姐虽然是男孩子，但是脾气也是很温柔的呀。” 大天狗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一脸无辜：“是他把我从八岐大蛇的嘴巴底下救出来的哦。” “……这看上去可不像他会做的事情。” 判官在掩面的白布底下皱起了眉头。 他近乎于自言自语道：“见死不救、滥杀无辜、心机狡诈……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大天狗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 “阿雪你当初明明和我说，你遇到的英灵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呀？” 他扯了扯判官的衣袖，歪过脑袋询问对方：“因为你这么说了，我才会和他做交易，然后带他回族地的。” “什么？！” 判官猛地扭头，厉声喝道：“你和他做了交易？什么交易？！” 大天狗被判官突然提高的嗓音给下了一跳，反射性地就松了拉着对方衣袖的手，他缩瑟一下想要后退，却被自己的好友紧紧攥住了胳膊，拉了回来。 “你，和那个混蛋做了什么交易？！” “呃……就，就是……” 大天狗朝着判官强颜欢笑道：“让他一直陪我陪到见到你为止呀……然后我会把自己的妖力全部给他、什么的……” “你……” 判官当即一愣，他松开了大天狗的手，身子晃了晃。 “你知道我身为道家弟子，为什么死后会被阎魔收留吗？” 判官的语气中包含着如火焰一般灼灼的恨意。 “无相雪见，他骗了我，杀了我，最后还……” “最后还屠尽了我所有的同门，将我一派尽数绞杀殆尽。” 判官朝着面露惊诧神色的大天狗缓缓道：“他是我的仇人。” 第48章 判官的过去 chapter48 “阿雪……” 判官充满怨恨的话语让大天狗感到了一丝不安。他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收敛了面上嬉笑的神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判官嘴角紧紧抿起，垂落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他扭头瞥了大天狗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开口。 “我千辛万苦为他取来了他想要的东西，但他最终却是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些人毫无抵抗能力地杀死。” “哇, 这个……” “还不止这些，”判官继续道, “直到我被阎魔大人收留, 担任了司长生死簿的职位后, 我才知道了，我的那些师兄弟……” “这不是当初向我保证的吗？” 无相雪见的声音突然插入了判官与大天狗的谈话之中, 偷偷摸摸窃窃私语的两人被英灵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对，隔音咒怎么……” 判官后知后觉地喊道：“我刚刚明明……” “我在这里你还敢设隔音咒？” 阎魔飘在云朵上, 朝着自己的下属冷哼一声：“你对他也积怨已久了吧， - 分卷阅读80 不妨趁着这个机会把话摊开来说明了, 省的整天苦大仇深地想要报仇。都是前尘尽弃的妖怪了, 还心心念念着生前的事情……” “阎魔大人？我并没有……” “都给我冷静一点。” 阎魔没有理会判官的解释，她自顾自地从云朵中掏出了一杆长烟，半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 周围八岐大蛇的雾气被尽数驱散, 为在场的几人开辟出了一片比较清静的谈话空间。 “你也说些什么啊。” “……我没什么好说的。” 阎魔的烟叶有镇定人心的作用, 但尽管如此，无相雪见依旧能感受到判官落在自己身上那饱含着灼然恨意的目光。 “当初将我强行留下来的人不是你吗？说为了实现愿望可以付出一切的人不也是你吗？” 无相雪见道：“我浪费时间陪了你十年，帮你重新回到了你们门派的核心地位，你向我许下的愿望我都帮你实现了……” 说到这里，无相雪见不禁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若干年前…… “从者caster顺应您的召唤而来，请问您就是我的……嗯？” 无相甫一睁开双眼，就感到了周围环境的诡异，他四处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处的地方，最终将目光凝聚到了跌坐在召唤阵前的少年身上。 “这个画风可是超级不一样啊。” 英灵略有些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听得懂我说的话吗？你应该是我的aster ……不，应该就是你召唤出了我吧？” “是的……” 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亦是一脸诧异。他看着眼前打扮得体、面容姣好的英灵，呆愣了许久，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好，我是……” “自我介绍就不用了。” 无相打断了对方的话，随即掏出自己的平板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年代。 “唐朝啊，这和以色列差的也太多了，不论是空间还是时间。” “以、以色列？” 少年眨巴了两下眸子，喃喃自语了一句。 “嗯。” 无相随意地应了一句，转身踏回了召唤阵的中央。 “这里应该没有我想要找的东西。打扰了，你请自便。” “等、等等，等一下！” 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换的来的人形就要这么不闻不问的离开，少年立马手脚并用地从湿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用尽了自己此身最快的速度一把捉住了英灵黑色长外套的下摆。 “你别走，求求你、求求你留下来。” 少年跪在地上央求道：“你想要找什么？如果你可以留下来，我一定倾尽全力帮你找到，只要你实现我的愿望……只要你实现我的愿望，我就可以有能力……” 还未等少年把他颠三倒四的话说完，无相就一脚踹开了对方。 顾及着对方的种族，英灵用的力道并不重，但那将他召唤的来的少年似乎是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一样，不仅体重奇轻，力气也小的可怜，他被无相随意一踹，就像个皮球一般咕溜溜地滚出老远，“乒”地一声撞在了屋角的柴堆上。 “嗷——！” 少年的脑袋被有棱有角的木头撞了个正着，随即便痛苦地哀叫出了声音来。他手脚并用地想支撑着自己地身体，但却因为从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和无力的缘故，只能徒劳地躺在地面上如同一尾失了水的鱼一般滑动四肢。 无相看着眼前卧在柴堆旁徒劳挣扎着的少年，冷哼一声。 “你能帮我？” 他不屑道：“有这点魔力还是留着让自己活的久一点吧，以后不要在随随便便召唤像我这样的东西了。” “不，你是英灵吧？我知道你是英灵，然后我是你的aster。” 少年趴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将压在身下地右手拔出，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以令咒的名义命令你……caster，留下来，实现我的愿望！” “什……” 虽然是caster的职介，但是无相的对魔力实在是低得可怜，他还来不及启动召唤阵回到自己的英灵座，就被少年aster的令咒给硬生生地束缚在了这个时代。 “你竟然……啊，是的，你应该有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无相尝试着想要脱离出这个世界，但最终他还是败在了契约的力量之下。英灵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站在原地生了会闷气，才大跨步走到少年的面前，像是拎小鸡一般捉着对方的后领，将对方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混蛋小鬼。” 无相一脚踹倒一旁的柴堆，任由那些不规则的木块“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英灵粗暴地将他的aster推倒在木块上，然后飞起一脚踩在对方无力岔开的双腿之间。 自称为caster的从者俯下身，凑近了几近昏厥的少年。 “给我说，你到底想让我实现什么愿望，我可没有那么多闲下来的时间可以浪费在你身上。” “咳咳——” 少年干咳了两声，喘着粗气，疲惫地抬眼看向无相。 “我要重新拿回我的位置。” 他的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丝：“我要让抢我位置的人，重新跪倒在我的脚下……不，我要让他们死！” 一身东方长衫打扮的少年aster面露厉色，一双墨色的眸子之中满满的都是灼灼燎燃的怒火与愤怨。他毫不畏惧地仰头看向比自己强大许多的servant，瘫软在一旁的手猛地紧握。 无相将自己aster的神情尽数看在眼中。他直起上半身，抱臂，朝着面色如狼的少年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英灵居高临下地端详了许久对方。 半晌，他才轻轻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当初真的没有搞错吗？” “什么？” 少年喘了几口气，冰冷的空气被他吸进脆弱的肺管，挠着他又控制不住地大声咳嗽了起来。 无相看着方才还狠的和头老虎一般的少年在他面前咳得死去活来，沉默良久，才收回了自己踏在对方腿间的脚，重新在地面上站好。 “好吧，具体来说呢？” 无相问他：“你要达到什么地位，想让什么人死？中二发言帅气是帅气，但是毫无信息量可言，说了那么多，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我、我……” 无相听着少年在喘息之中憋出零星的语句，耐着性子等了好久，才算是理清了对方的境况和他的愿望。 少年名叫雪剑，曾是他们宗派的首席大弟子，他本该在成年后顺利接过师父的职位、接管整个宗派，但却因为被看他不顺眼的人揭发了他驯养妖物的事情，而被从首席大弟子的位置上 - 分卷阅读81 给踢了下来。 “这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无相翻弄着他方才偷偷摸来的宗派教义，对着总算把气息平静下来的少年嗤笑一声。 “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被人发现了，还不愿意老实认栽？” “那可不是妖物。” 少年雪剑斜睨了一下无相：“那是大天狗。” “大天狗？崇德天皇？” 无相翻书的手一顿，略有诧异地抬眼看向了雪剑。 “你原来那么有能耐啊。” “那是谁？不是的。” 雪剑皱皱眉头，朝着无相一摆手，满脸不耐：“那是人类怨灵所化的妖怪，力量很强，我本想等他完全长成就收他做自己的侍灵，帮我处理一些明面上见不得人的事情……” 少年说着说着面色就沉了下来，他无疑是地咬着自己的指甲，嘴上含糊不清地碎碎念着些无相听不懂的话，神色阴鸷，显然没有在想些什么好事情。 无相看着自己的aster，略有些疑惑地抖了抖手中的纸张。 眼前的少年性格看起来和自己相差也太大了，当初传递记忆的魔术是不是出了问题，他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人给召唤出来？ “妖怪和人没什么区别，就像是大天狗那样的存在一样，人在死后也是有可能变成妖怪的。既然同出一宗，那为什么身为人类的我们要把那些妖怪赶尽杀绝？” 雪剑的声音突然上扬了一些，引得无相微微侧目。 “我要改变其他人的想法。” 少年乌亮亮的眸子之中倒映着无相冷漠的脸庞：“众生平等，这才是正确的。” “为此……” 雪剑凝视了一会无相，然后猛地收回自己的实现，“唰”地一声站了起来。 “为此我一定要拿到掌门的位置，获得足矣统帅一派的权利……至于那些忤逆我的人……” 少年垂下眸子，低低地笑了两声。 他偏头看向坐在柴堆底部的无相，一字一句道：“他们死后就会知道我的决议是多么正确了。” 第49章 差异性理解 一位aster拥有三枚令咒。雪剑用第一枚令咒逼迫无相留下并实现他的愿望, 又用第二枚令咒约束英灵不能伤害其同门。 “只剩下你一个弟子，宗派自然而然就会由你来继承了, 这不是很好吗？” “只有我一个人的宗派和废了有什么两样。我需要的是宗门的势力，而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头衔。” 少年aster将令咒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巧妙地把英灵想要偷懒的心思完全掐灭在了摇篮之中。无相别无他法，只得老老实实地留下来转动自己的脑子，费尽心思把这个烦人的御主推上了他本来的首席大弟子的位置。 “这样就可以了吧。” 在雪剑重新夺回属于自己一切的那一晚, 无相逆着月光站在自己aster的面前，他的脚下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手上的剑上正有鲜血低落。 “这人姑且也算是你的同门, 根据令咒的命令, 我并不能对他下手。” “恩恩，做到这样就够了。” 彼时, 已经长高了不少的雪剑笑着做出了回应。他将座旁的摆件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 沉默了许久，才重新调转视线, 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 “新任”的首席弟子蹲下身，捉着“前任”的下巴, 逼迫他抬起脑袋。 “你知道吗？” 雪剑轻声道：“人死后会下到阴界里去, 而掌管阴界的，是妖怪阎魔。” “虽说阎魔是绝对公正的，并不会对你迫害妖怪的行为作出什么偏差的判决, 但是……” 他手一松, 任由那人重重地跌回地上。 “她手底下的妖怪会怎样判断你的罪行, 这我可就说不准了。” 雪剑拍了拍自己的手，好像掸灰一般将手上的污物除去。 无相看了看自己的aster，又看了看那可怜的青年，后者像一条死鱼一般躺在湿冷的地面上，喉头滚动了一下，缓缓咽气。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御主。 “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冥府之主，在其他的世界里。” 英灵沉默了一会儿，率先打开了一个话头：“阎魔下判决十分公正，她手下的鬼使判官也从来不会妄自断刑，你这样的说法并不贴切。” “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公正的。” “……那你还……” “在我身边呆了那么久你还不知道吗，caster？” 无相看着已经成长为一名青年的雪剑向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 “因为他们太过于公正，会将人的一生尽数数算殆尽，所以我才会想要去阻止那些无缘无故就去猎杀妖怪的同门啊？” “我们逃离不了死亡，逃脱不了阎魔的审判，所以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好好表现，然后在死后可以得到一个比较好的结局呢。” 无相看着雪剑垂下头来查看自己的掌纹，刘海长长，将他面上的神情尽数掩盖。 “那些隐居深山的妖怪又有什么错呢？他们从来没有出来害过人，也从来没有要接触人类的想法……我们本可以就这么一直共存下去的，但为什么他们就……” 雪剑说到这里便经不住颤抖了起来，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喉咙中挤压出几近呜咽的哀鸣。 无相静静地站着，没有丝毫想要上前安慰的意思。 他已经和对方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对于应对自己aster时不时就在崩溃边缘游走的情绪也养成了一套独到的应对方法。一般来说，只要放任对方兀自感秋伤悲一会儿，他就能自行恢复。无相已经习惯了旁观雪剑唱独角戏的桥段，而这一次的情况也不例外。 一身打扮与周围古色古香建筑格格不入的英灵就这么看着雪剑渐渐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平缓下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放下手，重新抬眼看向自己。 “呐，caster。” 雪剑的面容上略有些疲惫的神色：“留下来好吗，你是英灵，你有能力可以帮助我实现我的理想。” “不。” 一如他们初见的场景一样，无相这次还是果断地拒绝了对方。 “我的确有能力可以帮助你，但是……” 无相瞥了一眼雪剑手上的令咒，那如同荆棘一般缠绕扭曲的红色花纹已经只剩下了小小的一块。 “你没有能力来实现我的愿望。” 英灵的声音很平稳，神色也很平静，他就这么毫无语调地开口，向自己的aster述说出一件十分现实的事情。 “我可不是为了实现aster的愿望才回应召唤的，我和其他的英灵，和你记忆中的那些从者的性质都不一 - 分卷阅读82 样。” 无相道：“我不是来给你做善事的。” “你的理想在我看来就像是过家家一样，你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他人的想法？自寻死路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何苦为了他们的未来让自己背负上如此沉重的重担。” 虽说以无相的立场来看，他是最没有资格说出这番话的人，但如今的情况不同，现在的他是站在雪剑的这一侧、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对方的想法的。 “沉重？重担？” 雪剑嗤笑一声：“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总得付出一些代价，既然他们没有这么样的觉悟或者是醒悟，那就由我来点醒他们，用强制性的命令。” 无相略有不快地“啧”了一声。 他到现在都有些不解，为什么眼前的青年可以继承自己当初播撒出去的记忆，然后成功地将他作为从者召唤出来。 他们两个人明明是截然相反的存在，一个自私至极，一个博爱无边。若要说他们两人可能重合的地方，那么也就只有“执着”一点可堪一谈。 “我要把忤逆我的人全部清除。” 雪剑一挥手，宽大的袖子带起一阵烈烈的风声，将无相从自己的思绪中拖拉了出来。 “与其让他们继续留在世上作妖，还不如趁他们罪行还不足以深重的时候赶紧把他们送去见阎王。这样的话，或许他们还会在阴间过得好受点。” “这个体系、这个国家、这个世界都需要从上至下彻底肃清一遍。” 青年猛地扬手，将自己手背上的最后一枚令咒展露在外。他在无相即为冰冷的目光下向他的英灵下令： “caster，成为我的剑，助我完成我的目标，直到终了。” 随着这位全世界唯一御主的呼号，红色的图案化作一道无形的锁链，如蛇一般顺着御主与从者之间的因果线一路游走，紧紧地缠绕在了无相的身上。 在被更深的令咒束缚住的同时，无相随即感到心下一阵令人发慌的悸动。 令咒的用完代表着因果线的断裂，而雪剑从不给自己的从者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多余魔力，无相刚在令咒的束缚下与前任首席做了一番斗争，自身魔力量正处于最低的水平，这下被突然截断了供魔的来源，虚弱之下的令咒束缚犹如涨潮时的海浪一般来势汹汹，只一下就将英灵压得几近窒息。 无相虽有着能够破除契约的宝具，但因为自身灵基特殊的缘故，他从来不会对自己下手，如此一来，面对aster令咒的束缚，他也就只能硬生生地咬牙挨了下来。 “你会理解我的吧，caster？” 在最初见面的时候，英灵还比他的aster高出了半个头，但过了那么些年，当初狼狈不堪地被关在柴中的少年已然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身上虽然还穿着最朴素的衣服，但脸上的神情却已经露出了几分昔日的倨傲。 “我会让你理解我的。” 话已经放出来了，雪剑也果真是那么去做的。在英灵的帮助下，他十分迅速地夺取到了宗派中最有发言权的位置，然后开始毫不留情地清查那些对其态度持反对意见的人。 雪剑所在的宗派是那个世界势力最大、影响范围最广的一宗，他的做法一出，几乎将整个领域的风气都给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有些宗派在最先还十分不服气，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在雪剑的明面交涉和无相的暗地试压下被迫接受了新的规矩。 所有被放在外面的除妖势力被进一步收拢，滥杀无辜的惩处制度开始逐渐完善，零散的除妖世家也开始跟随大流改变自己的做法。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往雪剑所预想的方向走去，天平不再向人类的一方倾倒，不同的种族之间构筑了无形的三八线，阴阳被完全分开，密林中再也没有被杀害的妖怪的哀嚎。 “你看，这样多好。” 雪剑将卷轴往几案上一扔，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从者。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无相的身上留下什么印记，他还是穿着被召唤出来时的那一身黑色长衫，连堪堪及腰的头发都没有半点变长。 “现在，你理解我了吗？” 御主问他的从者道：“你看到我的决心了吗？” 无相低头，目光在那散落开来的卷轴上一扫而过。 他让自己的视线在某些文字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在雪剑的催促下重新抬起头来。 英灵的某种有一丝轻嘲一闪而过。 然后，他眨了眨眼睛，朝着自己的御主露出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 “我理解你了。” 第5o章 一念之差 “正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才会允许他担任冥府判官的职位。” 阎魔幽幽地吐出一口烟气，对无相雪见道：“事实上, 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并没有让我感到失望。” “你当初的确理解了他，所以才会将他的灵魂送来我这里，不是吗？” “什么？” 阎魔的话让一旁的判官大惊失色。蒙面的妖怪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的问题了，他连最基本的敬语都忘了加, 就这么急急地向对方追问。 “这是什么意思？” 阎魔瞥了自己的下属一眼，将烟管从唇边挪开。 “哦, 你不知道吗？” 她道：“你死后, 是那家伙把你送来我这里的。当初还指名让你当我的判官, 司长冥府判刑的生死簿。” 冥府之主的态度太过于坦然，判官看看她又看看站在一旁没有出口否认的无相雪见, 整个人好像被惊雷击中了一般晃了两晃。 “这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阎魔大人您……” “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把你扔到那个位置上去？” 阎魔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我虽是冥府之主, 但到底也是个妖怪。而你……生前可是妖怪的死敌啊。” “喏，”美艳的女子微微扬了扬下巴, 朝着围绕在判官身旁的微风努了努嘴, “你不是还能用吗，那些个足以伤害妖怪的法术。” “但我从来没有对您……没有对冥府的妖怪用过。” 判官不由地往前跨了半步，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我并没有……” “诶, 呆子, 说你呆你还真是傻得无药可救。” 阎魔叹了口气, 略有些嗔怪地睨了无相雪见一眼。 “一个两个都是死脑筋。” 她略有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阎魔的小动作被无相雪见尽数看在眼中，但他并没有对对方的暗示做出什么回应，而是越过了她，直接朝着判官开口了。 “数以亿记的世界里，我自认为对你是最没有愧疚的。” 他将自己过往的行迹一一细数：“你对我下的令咒我都照 - 分卷阅读83 办了，在你死后还将你托付给了阎魔。判官的职位是最适合实现你理想的工作了吧？全天下都没有那么划算的交易了。” “你又知道什么？！” 与无相雪见的淡然相反，判官对于对方的所作所为做出了出人意料的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应该有足够的能力来完成你的愿望了。” 无相挑了挑眉，他的aster眼角弯弯，满是自信的笑容。 “哦。” 他眨了眨眼睛，听见自己如此说道：“aster真是有心了，十分感谢你的慷慨。” 英灵是由人类的记忆所构成的，其生前相关的事物充其量只能作为召唤的圣遗物使用。 无相的计划是指想要回收各个世界的“他”有关于所罗门的印象而已，他所需要收集的素材之中并不包括圣遗物，但是…… “你看了所罗门的著作，对其产生了间接的记忆与概念。” 无相雪见难得耐下性子想对方解释道：“这是你自行产生的印象，与我向你介绍时候形成的观念并不相同，这才是我需要得到的、重塑所罗门的材料。” 他半是无奈半是怜悯地朝着有些茫然的在场几人摊了摊双手：“我的见死不救，你同门的全数灭亡……这些惨剧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你选择了‘帮’我去取得那一份原典。” “知道特异点吗？阎魔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无相雪见看了看飘在一旁的冥府之主，毫不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一个颔首。 “如果在这个时代发生了原本不该存在的事情，历史就会遭到扭曲，形成一种叫做‘特异点’的现象。” “‘特异点’的存在对于人类种族来说是致命的。在这个与原本历史产生偏差的时间点前后的时代会产生矛盾、互相冲撞，进而从内部将人理进行烧却。” “你所处的国家和时代并不应该有‘一个人千里迢迢奔赴圣城、取得原典’的事情，你所作所为的意义已经完全超出了你自己的想象。” “若是成功，你的历史地位将会上升到和‘玄奘三藏’的地位一样……” 他笑着对眼前目瞪口呆的判官道：“那可是可以被判定a级人理奠基指规模的特异点啊。” 妖怪雪剑的身影摇摇欲坠，但无相雪见却不准备停下自己的述说。他稍稍往一旁踱了几步，又重新走回原地，目光直直地看向对面茫然中带着些许绝望的判官。 “你不是想要守护人类吗？” 英灵歪歪头，带着一种暗含嘲讽的无辜神情朝着自己昔日的御主歪了歪头：“你问我理不理解你，我可是很理解你的啊。” “在你都没有发现你将对整个人类种族做出多么大的破坏的时候，我就预先把你所要创下的灾祸给湮灭在了摇篮之中——通过将你杀死的方法。” “一个人的能力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是极其有限的，但如此宏伟壮阔的人类文明却又是通过这么一个一个微小的存在所构筑起来的。” 无相雪见 - 分卷阅读84 笑着朝判官张开双臂。 “到底是推动人类文明进程的星星，还是毁灭人类存在的□□……” “到底想要成为哪一方，这都在你们的一念之间。” 第51章 退场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无相雪见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劈下，正正地击中了判官。 白发的妖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就要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想要从阎魔那里寻求否定的答案，但后者的反应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阎魔依旧慵懒地横卧在自己的云朵上, 在感受到了来自自己下属惊慌失措的眼神后，这位美颜的女性妖怪并未给出什么安抚或者是解释的话语, 她只是幽幽地抽了一口烟, 任由自己的面容被笼罩在模糊不清的雾气之中。 冥府之主的默认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判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沉默的上司，他双目恍然，重心不稳, 周身的气势陡然颓唐了下来。 “阿雪，你……” 大天狗不是滋味地喊了一声判官的名字。 对方是曾经在幼年时期庇护过他的恩人，也是他在人类社会中最好的朋友。虽然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但重情义的妖怪依旧不忍心让对方独自背负起如此沉重的事实。 “那么他的师门呢。” 大天狗咬了咬唇，绞尽脑汁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了一个方才被众人所忽视的一个点。 “如果真的是阿雪做错了的话, 那他的那些同门……” 虽然当初就是那些人逼迫雪剑赶走自己, 但如今为了判官，大天狗还是忍着对于那些人的恨意, 将他们作为必须的筹码，用以质问眼前的英灵。 平心而论, 大天狗并不讨厌无相雪见, 但毕竟判官才是对他有恩、和他相处时间较长的那一位, 所以在他们两人发生冲突的时候, 他还是会选择站在判官雪剑的这一方。 就像判官会从阎魔那里寻求答案一样，大天狗此时的追问实际上也是在探求无相雪见身上的真相。他不是怀疑英灵屠尽了雪剑的整个门派这一事实，他只是不愿相信，对方单纯是出于报复的目的，才会去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的。 大天狗努力让自己的气势可以显得更加义正言辞一些，但他望向无相雪见时、那微微颤动的瞳仁还是泄露了他并不怎么坚定的内心。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无相雪见并没有注意到大天狗的不安的小动作，他微眯双眼，缓缓地收敛起自己脸上的嘲讽笑容，重新摆出了一副冷漠的神情。 “如果说他的死亡是自己咎由自取，那么他同门的下场就完全是被他的所作所为给无辜牵连到了。” “人类的记忆，人类的情绪可以导致很多后果。” 英灵抬手指了指大天狗。 “你是人类死后怨灵所化的妖怪，是本来的你出于对‘生’的强烈渴望造就的存在。” “而我，我是英灵。” 无相雪见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英灵是人类记忆的结晶，是历史文明的具现化，或者说，英灵在某一程度上就代表了‘人理’本身。” “那就算这样……” “无论是妖怪还是英灵，只要他们存在于人类所生活的领域，那么就是可以被认作是‘存在’的。” 无相雪见抬手打断了大天狗的话。 他无视于对方脸上的急躁与难耐，继续用一种缓慢的语速幽幽地想着眼前的妖怪解释道：“因为只要有人记住他，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就会被铭记在历史上。他人会用各种方式去探求他的过去，寻求当初发生过的真相。” “如果我放任他不管。” 英灵调转视线。 判官似是真的在事情的来龙去脉上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低垂着脑袋，双拳紧握，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微微颤抖着的地步。 无相雪见凝视了一会儿恍然不知所措的判官，面上飞快地划过了一丝怜悯的神色。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将目光放回了眼前大天狗的身上。 出生东方的妖怪似乎对无相雪见给出的概念理解不能，他整张脸都因为纠结的情绪而紧皱了起来。 “如果我就放着他不管……” 无相雪见垂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金色指环，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 “……那他出于对自身理想的执着，很有可能就会化作像你一样的天狗、或者是其他什么妖怪。” “且不说他化妖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人类的事情，单单是让他在阳间继续存活，这件事情就很麻烦了。” “所以，我当初就选择将他托付给了阎魔大人。” “为什么……偏偏是冥府。” 大天狗愣愣道：“只是因为你想让他担任‘判官’的职位吗？” “那也并不是我可以最终拍板的事情。” 无相雪见抬眼瞥了大天狗一眼，随后才拖曳着自己的视线看向了一旁沉默着的阎魔。 “我只是做了‘拜托’的事情而已，最后选择他的还是冥府之主。” 他朝着阎魔点点头，后者也回应似地将烟枪从自己的唇边挪开。 “他很有意思。” 阎魔直直地看着无相雪见，道：“向善又向恶的灵魂，纠结的令人愉悦。” “我代‘他’向你表示感谢。” 无相雪见似笑非笑地勾勾嘴角，将方才的话题继续了下去。 “人理是人类的历史，所以它只会记载阳间的部分。冥府是界外的领域，是人理无法企及、也无从企及的部分。” “阎魔大人用冥界的法则来重构他的灵魂，让他脱离‘人类’的范畴，脱离出‘人理’的束缚。” “至于他的那些同门？” 无相雪见转眼轻笑一声：“你大概不清楚，当初他的势力是有多大，而在看似平和的日常之下，又有多少人对他抱有着极端的恨意。” “我把他们尽数杀光，只是为了以绝后患而已。” “只要被铭记——无论是思念亦或是仇恨，只要有人不愿遗忘他，那么这个人的存在就不会从世界上消失。” “判官，我的前任aster，雪剑。” 英灵将讨论中心的那名妖怪的众多头衔一一细数。 “他所做出的事情就已经确定了，他绝对不能被历史所记载下来……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只是和他所作所为完全无关的片段……只要是有关于他的一切没有被完全消抹，那么他就算是存活在他人的记忆之中。” 无相雪见的发言让人听来毛骨悚然。大天狗心下一颤，有一个不怎么好的想法从他脑中一掠而过。 “不能被记住？那、那……” 大天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阎魔。 “那阎魔呢 - 分卷阅读85 ，冥界的各种妖怪呢？” 大天狗问：“他们也是记住了阿雪的人……妖怪啊，你怎么不把他们也都给……妖怪的执念或者记忆，怎么看都要比人类来的更加厉害吧？” 英灵听了大天狗的质问，面色微微一变，连带着他看向对方的眼神随即变得有些神秘莫测。 “是啊。” 无相雪见叹息了一声。 “妖怪的执念、妖怪的记忆，仅此一份就可以抵得上数百个人类的分量。” “对，那么既然这样的话……” “但这也仅限于生活在阳间的妖怪而已。” “什……” 大天狗还未完全理解无相雪见方才那番话的含义，就感到一阵烈风向自己扑面袭来。他有些茫然地朝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无相雪见眨了眨眼，呆愣了几息的时间，才猛然反应过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阎魔惊慌的大吼仿佛是从遥远的彼端传来一般，锥心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大天狗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热，“哇”地一声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顺着痛觉的来袭颤抖着想要蜷缩起身子，甫一低头，就看到了那柄深深插入自己心脏之中的剑刃。 “你……为什……” 大天狗勉力强迫自己抬起头来看向无相雪见的双眸，他的视线开始因为血液和妖力的流逝而开始变得模糊。 妖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黑色的斑块大片大片地从虚空中涌出，遮蔽住了大天狗的视野，他想要抬手将那“污渍”抹去，却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感受到双臂的存在了。 “你、到底……” “这不是我们的约定吗，大天狗。” 和眼前所见的景象一样变得虚无缥缈的还有无相雪见的声音。 “你既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住雪剑的人，又与我约定了在一切结束之后将自己的妖力尽数奉上……让你旁听了那么久过往的故事，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饯别礼吧。” 无相雪见在将这番话说出的同时，用力将剑抽回。妖怪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地顺着笔直的剑身滴落。 红色的液体填满了银亮钢材上的裂缝，在红剑的表面涂抹出一片片类同与树枝一般的花纹。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阎魔诧异地支起身子：“你这样做的话……” 无相雪见转过身来，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直直地越过冥府之主的肩膀，朝着更远处的方向望去。后者被英灵周身陡然变化的气质给惊的一愣，下意识地就截断了方才想要说的话。 阎魔看到无相雪见那明显有些问题的眼神，迟疑了一下，才顺着对方的目光扭头看去。 “……你们是谁？！” 第52章 堕化 阎魔的惊讶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身后两人一妖出现的太诡异了, 这里既不是阴界大门的入口，也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到来的地方。况且身为冥府之主、平安京鼎鼎有名的大妖怪，阎魔从未遇到可以瞒过她的知觉、偷偷站立在她身后的人。 简直就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你们是谁。” 阎魔坐直身体，将烟管收起, 对着眼前来路不明的二人一妖难得地摆出了严肃的表情。 “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来到的地方。” 冥府之主说的很对，阴界对一般人类或者妖怪来说十分危险。这里不仅是八岐大蛇的封印之地, 还潜藏着许多不知名的幽魂。阴界的环境恶劣, 单单是弥漫在周围的雾气, 就足够让心志不够坚定的人陷入疯狂。 现在的情形有些复杂，阎魔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细究那两人一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只想在获知对方的真名后, 用自己的力量将他们送出阴界。 她的本意很好，但那两位少年并不领情……不，准确地来说，是其中一位并不领情。 身着异国长袍、长发及地的那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阎魔，他似乎从出现开始就一直注视着站在另一方的无相雪见, 此时, 见阎魔将所有要将的话讲完了，他便率先迈开步伐, 朝着英灵的方向缓缓走去。 “耶底底亚……所罗门。” 无相雪见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眼前正朝着他走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轻轻地呢喃了几句。 “只是几天没见而已……” “对我来说只是一天而已, 对你来说竟然已经过了几天之久吗？” 被呼唤出真名的所罗门在无相雪见面前停下。 少年模样的以色列王比起先前在本丸的时候长高了不少。他略有些新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英灵, 浅淡如同羽毛一般的目光从对方的眉梢一直滑落到他紧握着剑刃的手。 “终于找到你了。” 所罗门稍稍放缓了面色, 他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抚摸无相雪见的脸庞, 但对面的英灵似乎是机敏地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在他手臂抬到一半的时候，就急急地往后退了一步。 无声的拒绝来的太突然，无相雪见有些异常的表现让所罗门愣怔了一下，他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就只能这么略有些尴尬地举在半空中。 “稍稍离我远一点。” 无相雪见垂下眼帘，不去看对面的所罗门，他开口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无相雪见并没有在撒谎。在他刚刚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所罗门就发现他持剑的右手手背中央开始“生长”出一片如同铃兰花瓣一般的红色图案。图案被以一种巧妙的结构被一分为三，这显然是一份御主独有的令咒。 英灵的身上怎么会出现令咒？ 所罗门疑惑地眨动了一下双眼，但还未等他将内心的困惑说出口，他面上的神情便猝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无相雪见的头垂的更低了，过长的刘海的掩盖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将他血红色的双眼尽数掩盖进一片阴影之中。 英灵握住自己的右手臂，踉跄地后退两步。他手上凭空出现的令咒并没有在图形完成后就停止描绘，反而像是攀出了藤蔓一般，向更上方的手腕处延伸。 红色的如同血丝一般的线条尽数没入无相雪见的衣袖，然后在几秒钟后迅速地蔓延到了他右半张脸上。 “唔……” 无相雪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轻吟，他右手一松，红剑“哐当”一声落地。 “怎么回事。” 所罗门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无法看清无相雪见的过去，自然也没办法知道在对方独自度过的几天时间中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有些担心对方情况的所罗门往前小小地跨了一步，毫不意外地得到了无相雪见更大幅度的后退。 “你不要再往前 - 分卷阅读86 走了。” 阎魔的声音突然响起。 冥府之主一手刀劈晕几近崩溃的判官，粗暴地将他扔到了自己的云朵上，转而向眼前的所罗门解释道：“他快要堕化了，没人能救得了他。” “堕化。” 所罗门紧皱着眉头将这么一个简单的词在舌尖滚了一遍，复又抬眼去看站在对面的无相雪见。 从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英灵脸上的神情，但无相雪见从对方略略蜷起的身子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来看，对方似乎正在默默地忍受着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苦。 以色列王的英灵端详了对方许久，突然间发现，无相雪见的气息比起两人分离之前……似乎弱上了不少？ “他是……受了什么很严重的伤吗。” 此话一出，所罗门瞬间就回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扭头看向站在后方的夏目贵志，语气之中隐隐染上了些许急躁的意思。 “把名字还给他。” 所罗门朝着被大妖怪圈在身旁的少年招了招手：“不论是名字还是什么……把他记录在友人帐上的东西还给他，快！” “啊、啊啊，好的。” 自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后就一直被晾在一旁，夏目贵志并没有在被所罗门吼的时候立时反应过来。他愣怔了将近两秒的时间，才在身后斑的提醒下，从口袋中掏出了事先已经折叠好了的友人帐内页。 “哦，这家伙还留下过这样的契约吗？的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东西可以用来减小他的杀伤力。” 阎魔在看到夏目贵志拿出画有无相雪见画像的时候，便兴致盎然地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冥府之主的言辞有些模棱两可，所罗门下意识地就感觉到了对方的话中有话。他本想扭头去看那位美艳女子脸上的表情，但未曾料到阴界地面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隆隆的石块碎裂声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从天上笼罩了下来。 “呜啊！” “夏目你没事吧？这是怎么……这是什么鬼！” 大妖怪斑在接住因为地震而险些摔倒在地的夏目贵志后，下意识地就往阴影袭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他便毫无形象地大叫了出来。 “这是蛇？！怎么会那么大！” “糟了。” 阎魔面色一凛，一把捉住所罗门的后领就想要将他往后拖。 有着一副玲珑心思的冥府之主已经大概知道了眼前少年和无相雪见的关系了。看现在的情况，后者大概已经没救了，但前者…… 阎魔略有不甘地瞟了一眼无相雪见的位置。英灵不知何时已经因为难耐的痛苦而矮下了身影，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的黑色几乎都快要与八岐大蛇的影子融为了一体。 如果无相雪见尚且还有神智的话，他也一定会选择去保护这个少年的。 不过，虽然阎魔破天荒地想要出手救人，但被他拉着往后退的那人似乎并不怎么配合。 所罗门灵巧地从冥府之主的手下挣脱，一扬手召出一道透明的护盾为无相雪见挡住从他头顶落下的石块。 “那是八岐大蛇，你不要过去！” 阎魔厉声喝道，但她的提醒终究有些晚了。重新恢复活力的八岐大蛇俯下身来粗暴地朝着他们几人所在的地方横扫过来，卷起一大片尖锐的碎石和尘雾。硕大的蛇嘴张开，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和一个黑洞洞的喉咙口。 ‘灵力、灵力、给我灵力！’ 彻底发狂的八岐大蛇怒吼着晃动自己的蛇身，胡乱地朝着阴界的天空之中喷洒出大片紫色的毒雾。它一边肆意地破坏者阴界的地表，一边遵循着本能朝着所罗门的方向横冲直撞而去。 “你……！” “无妨。” 所罗门回应阎魔的声音被尽数湮没进八岐大蛇的怒吼中。 少年模样的魔术王并未对眼前的巨物产生任何的恐惧心思，他役使着魔术让自己高高飘起，堪堪躲过一次魔物的攻击。 “真是……” 所罗门轻轻地说了一声自己都没有听见的话。他平举双手、依照本能开始启动魔术。 随着少年魔术王自身魔力的蒸腾，有金色的魔力因子开始回应他的召唤，从阴界的各个角落汇聚起来。那些无主的游离魔力慢慢凝聚起来，在所罗门的身后形成了一个金色的人形。 那本该是与所罗门相伴的魔术式，却因为魔术王的重生而失去了原本的形体。现在，所罗门正在临场构筑自己最为骄傲的造物——盖提亚。 但他的速度到底是有些慢了，还未等那金色的人形彻底化出清晰的面容，八岐大蛇那条粗粝的舌头便直直地朝着他的方向探伸了过来。 ‘化作我的食粮，融入我的骨血，与我成为一体吧！’ “——！” 仿佛就是在一刹那之间，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大蛇的颈侧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震的一歪，行进轨迹猛然停滞。八岐大蛇重心不稳，滚动着如山脉一般绵延的身体胡乱滑动，险些就要砸落到地面上。 一道巨大的伤口横贯在八岐大蛇的蛇身上，他密密排列的鳞片被整齐地划开，露出里面外翻的血肉，紫色的血液从它的伤口处喷溅而出，淅淅沥沥地如同一场小雨一般溅落在地面上。 含有这剧毒的血液甫一落地就在碎石瓦砾上烧出了一个个冒烟的小孔。所幸所罗门的反应够快，及时用魔力构筑出了足以阻挡毒血的屏障，不然毁容事小，若是让毒液侵入血脉，那可就是谁都救不了的惨剧了。 ‘啊——该死！是谁！’ 八岐大蛇饱含痛苦的怒吼响彻天际，但在场的所有人却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呼喊了。 所罗门急急地循着攻击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他就感到自己呼吸猛地一滞，连带着一颗总是平稳跳动的心脏都开始剧烈地鼓动了起来。 大半张脸被血色图纹覆盖住的英灵抬起头，一双几近泣血的红色双眸中清明与疯狂参半。 那柄红色的剑刃被他高高举起，自剑柄处开始喷涌出纯白色的光芒。锋利如同利刃一般的狂风在他的周身汇聚，烈烈地鼓动其他的衣摆。 白光逐渐凝聚、扩张，最终几乎都亮到了快要把阴界的黑暗一剑切开的地步。先前遵循所罗门的召唤汇聚而来的灵子开始溃散，瓦砾被风化成一片尘埃。大蛇尖啸着，怒吼着、努力地想要挪动自己沉重的身体从白光的领域下退开。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也会被攻击连带消灭的，夏目！” 斑朝着被他丢在背脊上的夏目贵志吼道：“名字，快点！” “可是，这种时候……” “怎么、可以让、你——” 还未等到夏目贵志决心下手，那疯狂的英灵便开口了。 处在蓄势待发宝具的中央，无相雪见的面容几 - 分卷阅读87 乎也要被光线尽数吞没，在场的人只能听见他用嘶哑不堪的嗓音断断续续地吐出破碎的话语。 “□□……” 所罗门下意识地喊出了一个名字，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的时候，那仿佛要将天地间一切黑暗尽数剿灭殆尽的白光就如同一场流星雨一般骤然地爆裂开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只有—— “怎么、可以让、你……伤害他！” 第53章 圣杯战争 chapter52 夏目贵志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哪里？我又是怎么了？ 正当他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的时候, 有一个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让他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你醒了。” 夏目贵志晕晕乎乎地下意识循着那似熟悉似陌生的嗓音看去, 随即便被发声那人的外貌给惊的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支撑着自己从现前躺卧的地方坐起来，他揉揉自己有些胀痛的额头，声音有些疲惫地闷在喉咙中：“所罗门……先生？” “嗯。” 成年人模样地所罗门简短地应了一声, 然后率先站立了起来。 “既然你醒了, 那我们也应该离开了。” “离开……” 夏目贵志愣愣地重复了一声对方的话语, 本能地眨了眨眼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周围的异状。他急匆匆地扭转着身体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 少年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室内昏暗的环境, 他的目光细细地扫过屋内地摆设, 最后停留在了角落中一个昏过去的青年身上。 “他、他怎么了？这是你干的吗, 所罗门先生？” 夏目贵志在看到那个青年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走上前去检查对方的状况, 而在看到那人只是很一般地沉睡着、并没有任何伤口和生命危险后, 他重新调转实现, 朝着所罗门重复了一边他最开始向对方提出的疑问。 “这里是哪里？您这幅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尽管平日在友人帐伴身的情况下夏目贵志遇到的奇怪事情也算不上少了，但此时此刻的陌生环境还是让他打从心底地感到了一丝不安。更何况，猫咪老师似乎也…… 对了, 猫咪老师呢？ 夏目贵志猛然惊觉，猫咪老师去到哪里了？他怎么没有陪在自己的身边？ 少年面上惊慌失措的神情太过于明显，以至于都无须对方将心里话说出, 所罗门就可以理解对方现在的内心所想。 但直到归知道, 成年版本的魔术王并不想要在现在的情况下出言安抚那个少年。他朝着恍然不知所措的夏目贵志伸了伸手, 后者就感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了后领，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朝着所罗门地方向跌跌撞撞而去。 “所罗门先生？！” “此地不宜久留，警察就要来了。” “警察？！” 夏目贵志大惊，他看了看已久蜷缩在屋角的那个青年，心中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有些不妙的想法。 他是那种脑子里想到什么，就会完完全全将其表露在脸上的人。所罗门又一次读懂了夏目贵志的内心，而这次，他没有再选择沉默。 “那人是杀人犯，我将其击昏后呼叫了警察，为了不惹上额外的麻烦，我们现在应该要离开了。” “诶，什么？” 所罗门的解释太过于含糊，以至于刚刚才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的夏目贵志没有一下子理解对方的意思。少年不由地就想要追问对方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所罗门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礼装加身的魔术王一把拉着夏目贵志的后领，一手凭空地向着房间的窗户一挥，在神奇地打开了窗门的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带着尚且有些迷瞪的少年从二十多米的高层房屋一跃而下。 下落带起的烈烈凉风刮蹭着夏目贵志的脸颊，用一种极其刺况的时候，就立刻询问了所罗门。而后者在瞥了惊疑不定的少年一眼后，十分平淡地朝着对方颔了颔首。 他们在魔术的帮助下安全地落了地，所罗门还十分好心地给夏目贵志搭了把手，好让全身发软的少年不至于因为惊魂未定而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是有些太过刺况，一边引着对方向更安全的庇护所走去。 “我是被方才你所见到的那名青年召唤出来的，而你，应该只是在当时距离我太近，才被召唤术给意外波及到了。” “你的那只妖怪同伴并没有随我们一同来到这里，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在你原来的世界吧。” 他在说完这番话后，还扭头看了看对方的神情，再确定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解释而露出什么理解不能的神情后，才放心地继续解释了下去。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但若是你执意想要回到你的世界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所罗门道：“告诉我你的选择吧。” “我…… - 分卷阅读88 ” 夏目贵志望着所罗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时语塞了。他踟蹰了许久，才硬邦邦地憋出了一句话。 “您先说说，您想让我帮什么忙吧。” 猫咪老师要是发现自己失踪了，恐怕会急的发疯吧？夏目贵志暗暗想道，毕竟友人帐还在自己这里，猫咪老师是不会放任友人帐白白地被丢失在外的。 夏目贵志想尽快回去，但让他就这么毫不过问所罗门的难处，他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他选择了倾听所罗门的请求。 见友人帐少年并没有立刻要求回去，所罗门便轻轻点头，将准备了许久的说辞继续说了下去。 “我要请你在圣杯战争的七天内，担任我的aster。” 他朝着略有些迷茫的夏目贵志解释了一下圣杯战争的机制，然后对着对方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我会保证你在这七天内的安全，并在圣杯战争结束后，立刻将你送回你自己的世界。” “唔……” 夏目贵志在听了所罗门的话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所罗门看着对方紧紧颦起的眉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若是想要有向圣杯许的愿望，我也会为你夺来圣杯。” “不不。” 夏目贵志在听到所罗门后一句话后便立刻摇了摇头，他朝着对方连连摆手：“我并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倒是所罗门先生您……” 他抬头瞧了瞧所罗门：“您是有什么需要圣杯的愿望吗？” “我？” 所罗门稍稍翘起了自己话语中的尾音，面上的神情却依旧平淡的像是一杯白开水那般。 “我并不需要圣杯。” “那……这圣杯战争？” 夏目贵志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我需要留在现世找他。” 所罗门在提及自己的目的的时候，终于在脸上浅浅地浮现出了一层无奈参杂着忧虑的表情。 “我的力量还未恢复完全，所以需要aster作为让我留在现世的基准点。” 从前和无相雪见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于是在他第一次遇到夏目贵志的时候，所罗门都没有感受到丝毫来自意志力的约束。但偏偏这次，在此时此刻的冬木，他竟然隐隐约约受到了来自英灵座的召唤。 虽然只靠自己的力量也能继续留存下来，但若是有一个aster来作为基准点，那他就可以把富裕的魔力全都用在寻找那人的事情上。 其实，在夏目贵志尚未苏醒的时候，所罗门就尝试着用魔术寻找那人的踪迹了，但不知道是他的力量没有完全恢复，还是这个世界的干扰太多，他最多只能确定那人现在和自己是在一个世界里，至于更加详细的坐标信息，他就再也算不出了。 魔术总是将对方的坐标定位在自己周围，但他已经确认过了，那人并没有和自己一同被那个杀人的青年召唤出来。 明明可以十分轻松地定位到夏目贵志所处的世界，却偏偏无法找到那人在此处的落脚点……所罗门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平生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名为“挫败”的感情。 能够清晰地描述出自己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感情一事让所罗门感到了些许微妙的感觉，他像是打量一个新生事物一般端详着自己的内心，差一点连夏目贵志给出的肯定答复都没有听见。 “哦？十分感谢你。” 在被对方连着呼喊了好几次名字后，所罗门才堪堪从自己的思绪中脱身而出。 “但我要怎么去取得令咒呢？” 夏目贵志有些忧虑地看着所罗门：“想要与所罗门先生你签订契约的话，令咒是必不可少的吧？” “嗯？无须担心，抬起你的左手。” 所罗门虚虚地指了指夏目贵志地手，然后在对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背上的红色花纹的时候微微地眯了眯眼。 无论夏目贵志之后到底是同意与否，他早就在打昏原来aster的时候将自己的令咒移植到了眼前少年的身上。 魔术王并不需要aster，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在现世的定位点而已。所以aster有自由意志与否并不会对他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不过，这一点就不用告知他了。 在夏目贵志惊讶地问他到底是怎么点点手指就做到这种事的时候，所罗门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第54章 意外遭遇 其实不只是夏目贵志对所罗门的现状持有好奇的态度，所罗门自己在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 也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感到了一瞬间的惊讶。 充沛的魔力在他的魔术回路中奔腾, 脑中充满了原本不存在的记忆。他只要稍稍思想, 就能够轻松地回忆起遗忘“所罗门王”所经历过的一切。 他断过的案、打过的仗、接待过的外国使节，乃至于每日与神交通的祷告词……神赐的智慧并没有因为神代的结束而一并从所罗门的身上消退，过分优秀的记忆力依旧作用在他的大脑上, 让他可以根据以往的经历飞快地推测出自己现在所面对的局面。 圣杯战争。 这是经由人类所制造出的魔术仪式, 其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所谓的“万能许愿机”降临, 用积攒了六十年分量的魔力来实现战争胜利者的愿望。 看来自己是被作为从者召唤了。 所罗门心想。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他是怎么被召唤的呢？ 圣杯战争的机制下, 从者的召唤需要得到英灵本人的承认, 也就是说, 只有他回应了御主的请求, 他才会做为servant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 但他不曾记得自己收到了来自于御主的召唤, 也不曾记得自己回应了参加圣杯战争的邀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罗门回忆了一下自己失去意识前所遭遇的事情。 无相雪见……姑且暂时这样称呼他吧, 陷入了“堕化”状态的无相雪见启动了自己的宝具, 重创的八岐大蛇。 嗯，然后呢？ 所罗门眨了眨眼，将魔力附着在自己的双眼上。 他熟练地启动自己的千里眼, 瞳孔涣散，目光越过眼前的一切，朝着更加深远的过去直直望去。 果然…… 所罗门在看遍这个世界所有过去后, 略有些遗憾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早在遇到夏目贵志、拿回一部分魔术王的能力与记忆的时候, 他就发觉了：哪怕他可以翻阅数千年的历史与未来, 他却依旧无法用这双破格的双眼寻找到无相雪见的踪迹。 虽然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丢脸，但所罗门不得不承认，在无相雪见启动宝具的那刹那，他的确短暂地失去了自己 - 分卷阅读89 的意识。 无相雪见的宝具有着联通两个平行世界的能力，所罗门便猜测，自己之所以会站在现在的召唤阵中，就是因为对方之前的那次攻击的附带效果。 他大概是占据了原本英灵的位置，与现在眼前的这位御主签订了契约吧？ 所罗门无声地挪动着自己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向因为惊讶而向后跌倒在地的青年。后者双目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灼热的视线中满满的都是对于所罗门来说有些理解不能的狂热与兴奋。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铁锈的腥气。 这种不详的气味对所罗门来说并不陌生。他的金色眸子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烁着一种诡谲的光芒，只一眼，就准确地寻到了散发出血液恶臭的源泉。 “哦，你在看那个吗？” 青年顺着所罗门的目光朝他身后扭过头去，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喟叹了一声。 “血液的颜色真美啊，你觉的呢？” 把所罗门的凝视误以为是感兴趣的表现，青年御主超着自己的从者露出了一个炫耀性地笑容。他支撑着自己的膝盖从地板上站起来，转身拍拍屁股，从一旁的黑暗角落中拖出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幼小孩童。 “呐，你要吃吗？” 青年的脸上挂着一种近似于天真的神情，他不顾孩童的挣扎和哭泣，用力地拖着对方，将其粗暴地扔到了所罗门的面前。 “你是恶魔吧？这算是我给你的祭品，不要客气。” 所罗门的目光缓缓下移，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轻盈地落在了那个孩童的脸上。 那个孩子似乎是目睹了自己双亲被残忍杀害的全过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他的眼睛因为泪水的不断涌出而变的有些红肿，黑洞洞的，其中清晰地映照出了所罗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曾经的所罗门王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类型，也不是没有处理过敌方俘虏的孩子。但眼前的孩童既不是敌人，也没有当死的罪，所以所罗门只是在清浅地瞟了他一眼后，就平淡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诶，这是不和你的口味吗？你喜欢小女孩？还是说更喜欢死掉的猎物？” 青年又自说自话了起来：“恶魔老爷真是有些难应付啊……不过没关系，你愿意回应我的召唤我就很感，但既然对方用沉默回答了他的三次追问，那他也不会继续不知趣地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 虽然气质上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但那确确实实就是所罗门。 夏目贵志摇摇头，似是拒绝，又似是想要把自己脑内的胡思乱想全部舍弃。他抬眼毫无顾忌地望进所罗门的眼睛，刚想开口…… “哈，看本王发现了些什么？” 一个狂妄的男声突然从他们两人的头顶传来。 第55章 谎言或误导 “那个杂种还真是搞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啊, 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张狂的笑声回荡在所罗门的耳边, 让他不快地皱了皱眉头。顶着拟像的魔术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仰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飞舟上的人影。 “吉尔伽美什王。” 所罗 - 分卷阅读90 门轻轻地开口，但他却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此的音量是否会被对方的笑声给掩盖过去。英灵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哪怕是有一根细针掉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他们的耳朵都能将那细小的声音尽数收纳进大脑中。 果不其然的，再被魔术王叫出真名后，那男子便骤然停止了自己的仰天大笑。他双手抄在胸前, 稍稍垂眸，将自己那双鲜红色的眸子眯起，用一种近乎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地面上的两人。 “我还以为那个杂种能有多少觉悟，结果最后还是弄成了这幅不伦不类的样子吗。” 神秘男子——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 “不, 或许也不能全然把造成如此局面的罪责都推在他一个人身上，毕竟你就算再不够格, 也到底是被称作‘魔术之祖’的人类啊, 你说呢, 所罗门哟。” 英雄王的一向喜欢用那种语焉不详的言辞来衬托自己，然而他的话被一无所知的夏目贵志听在耳中, 或许还能起到些许让其迷惑的作用, 但可惜, 此时此刻倾听他话语的人是所罗门，是拥有神赐智慧的魔术王。所以, 尽管在记忆中从未与这位人类最古之王正面相交过, 所罗门还是十分神奇地理解了对方含糊言语之下的真实含义。 “吉尔伽美什王, 你说这话是作何意。” 所罗门皱皱眉头：“恕我直言，在圣杯战争中，你与我皆是用着圣杯赐予的灵基，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着冠位与一般的差异。” 他说完这话后，还稍稍向前夸了半步，将明显有些承受不住吉尔伽美什威压的夏目贵志给拢到了自己的身后，为他的aster挡去了大部分来自眼前英灵的恶念。 所罗门的所作所为被吉尔伽美什尽数看在眼中，浑身金色的男子略带兴味地挑了挑眉毛，转眼间就从自己的飞舟上一跃而下。他的铠甲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化作了一片闪耀的金粉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比较符合现代风格的常服。 不知为何突然进入了休闲状态的吉尔伽美什抄了一把自己柔顺散下的刘海，一双蛇瞳闪了闪，清晰地倒影出眼前“罗马尼·阿基曼”一脸严肃的脸庞。 “呵。” 他凝视魔术王许久，突然就嗤笑了一声。 “魔术王不存在感情，所以只要你有了人类的念想，你就不算是真正的‘魔术王’。而罗马尼·阿基曼……他是人类，但看样子，你似乎也没有他完完本本的记忆吧。” 吉尔伽美什看着在自己说出这句话后突然在面上闪过一丝愣怔的所罗门，满意地笑了。 “正因为如此，本王才会这么称呼你，不伦不类的英灵。” 英雄王将自己的双手插在口袋中，朝着所罗门和夏目贵志的方向慢悠悠地踱了两步，然后在一个双方都觉得足够安全的距离上及时停下。 “哼，想来也是……” 吉尔伽美什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所罗门，然后他就舒展开了不知何时紧紧皱起的眉头。 “那个杂种就算脑子再进水都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本王很好奇，我真的很好奇。” 说到后来，吉尔伽美什还临时改了一下自称。他炽热的目光从眼前所罗门的头顶一直扫到脚尖，然后在重新看向对方一脸若有所思面容的时候，禁不住地加深了自己唇角的笑意。 “不错，看来这次的圣杯战争会很有看头。” 英雄王一手叉腰，另一手凭空一挥。 霎时，周围一阵狂风大作。 所罗门本能地张开魔力罩将那些夹杂着灰尘和树叶的旋风挡在外面，直到那气旋尽数消散、浮尘重新沉积后，才将其撤去。 “姑且称呼你一声魔术师吧，如何，魔术师哟。” 吉尔伽美什转身，一脚踏上方才被自己召唤出来的黄金舟。 “本王赋予你与王同行的机会，你那个孱弱的aster也可以一起来。” 英雄王几乎把话都说完了，这让曾经也是一国之王的所罗门略略感到了一些不快。这似乎是曾经“神之代理人”不曾拥有过的感情，也是人类“罗马尼·阿基曼”鲜少产生的情愫，而现如今，他却有些本能地排斥起了对方这种命令的语句。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恕我不能同行。” “哦，那你是不想知道那个杂种的消息了吗？” 吉尔伽美什的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刚想要扭头离开的所罗门一下子定住了自己的脚步。 “你知道……” “本王无所不知。” 吉尔伽美什腿上一个用力，就让自己重新登上了黄金舟。 他面上的笑容半是嘲讽半是得意：“想要知道无相的下落，就不要拒绝本王的邀请。不然的话……” 英雄王适时地在一个暗含威胁的话语档口及时停住了嘴，他毫不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所罗门因为自己的语言技巧而露出了些许纠结参杂着愤恨的神色。 吉尔伽美什面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 “‘所罗门’怎么会露出这种神情，叫他看见的话，不知该会有多伤心。” 他垂下眸子，眼角弯起的弧度莫名地就透出出了几分悲天悯人的味道。 “不过，现在还是来得及补救的时候。本王姑且也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你一把吧。” 英雄王的话语随着冬木市夜晚的微风传入所罗门的耳中，但后者并没有再向前一次那样追问对方的意思，他只是抿了抿唇，暗自握紧了垂落在身侧的双手。 “……所罗门先生？” 站在所罗门身后的夏目贵志一眼就看到了他servant的动作变化，他略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然后努力忍住不停地从心底涌现出来的惧意，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了眼已经驾驶着黄金舟缓慢地飘回了半空之中的吉尔伽美什。 随即，他的目光便与对方的一双血色蛇瞳对上了。 “是谁给了你与本王对视的权利？”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斥责了少年一句，却意外地没有丝毫想要动手的意思。他在夏目贵志慌乱地挪开自己视线之后冷冷地哼了一声，重新看向所罗门。 “你的选择，魔术师。” 他语气不善道：“不要让本王等待太久，圣杯战争的第一场好戏都快要落幕了。” 虽说吉尔伽美什一直催促着所罗门，让他动作快点，但实际上当他们两位英灵连带着一个夏目贵志赶到现场的时候，saber和ncer正处于激战真酣的阶段。 “你们两个自便。”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所罗门和夏目贵志放下后，吉尔伽美什就率先化作了一片金沙灵子化去到了更加靠近战场的地方，徒留caster二人组面面相觑。 面对英雄王那样级别的英灵和以往面对大 - 分卷阅读91 妖怪时候的压力是截然不同的。方才只是与对方对上了一眼，然后被那人轻飘飘地斥责了一句罢了，夏目贵志就感觉自己几近昏厥，要不是所罗门及时注意到了他的异状、用魔术缓和了他过快的心跳和过报更是让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妙。 虽然所罗门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很不正常，但在他顶替了原有caster参与进入了这次圣杯战争后，圣杯也毫不吝惜地赐予给了他一份现世的记忆。 无论御主有多厉害，他们都是不应该看到那些英灵们的真名的。 夏目贵志的灵力的确很强，但他在之前从未接受过正统的魔术师教育，所罗门在得知他现在的aster能够看清其他从者的参数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吃惊了，结果对方后来又告诉他，他可以读出那些servant的身份。 所罗门皱了皱眉头。 但偏偏又是这么一个御主，却对自己的从者说，我无法看清你的数据……这前后的逻辑实在是有些矛盾了。 魔术王面上凝重的神色让夏目贵志感到了一丝紧 - 分卷阅读92 张，他本能地感到无法看清眼前所罗门的信息这件事十分有问题，但对于魔术一窍不通的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将自己的情况一一悉数告知于自己的从者罢了。 所罗门略微低下头与夏目贵志对视，良久之后，他突然抬手在对方的眼睛上抹了一下。 “再去看看。” 夏目贵志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但待到他平静下来后，他还是十分顺从地按照对方的话，扭头重新去看另一边的两位从者。 带着兜帽的saber和蒙面的紫色ncer似乎一直没有停下吗，有关于你醒来之前的。” 看所罗门的态度很认真，夏目贵志自然也不敢怠慢。他紧皱起眉头开始回忆。 无相先前的宝具似乎或多或少地都对当初在场的人造成了什么及以上的损害，夏目贵志沉思良久，才勉强拾起了些许不怎么确定的记忆。 “我……应该把名字还给无相了。” 夏目贵志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要去掏自己的口袋，然而当他将手伸进原先装着那页友人帐内页的衣服内侧袋的时候，他却意料之外地摸了个空。 “咦，明明放在这里的……” “在我这里。” 所罗门凭空一捞，两指间就捏住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他顺势用力一抖，将纸张抖开，向夏目贵志展示了一下里面全白的内页。 “的确是还回去了，画像不见了。” “啊，那就好……” 夏目贵志松下一口气，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心有余悸道：“我还怕当初情况太危机，我的动作有点来不及呢。本来跟着所罗门先生您就是想要把名字还回去，这回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嗯。” 所罗门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一翻手又将那张纸张重新收回了虚空之中。 画有无相画像的友人帐是所罗门趁着夏目贵志晕倒的时候从对方的身上搜刮而来的，本意是想借由这个媒介来寻找无相具体的踪迹，但可惜的是，友人帐到他手上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上面再也没有任何无相的气息了。 曾经的所罗门虽然有着近乎于全能的权柄，却从未在获得十戒的之后再次展现魔术的奇迹。以色列王用智慧解决一切，自然地接受所有人间疾苦而未曾有过遗憾和无力…… 但现在的所罗门却不能这么坦然了，在回想起当初寻人失败的结果后，他那些原本被埋藏在心底的深深挫败感又不知不觉地涌了上来。 第57章 连锁召唤 冬木市在夜色的掩盖下隐去了自己隐秘的危险。两三结伴游荡在街上的上班族们或许倾尽其毕生的运气, 都无法知道, 此时在冬木市临海的集装箱停留处, 有一场小型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荼地进展着。 代号为saber和ncer的两名从者兵戎相接, 震荡起烈烈的风流, 将周遭的一片地面剐蹭的坑坑洼洼，间或就有重物被击碎的响声从两人的武器之下传出, 接连带起一连串的爆炸。 两名servant你来我往、打得一片热火朝天，但他们实际的战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势均力敌。 随着战线的拉长，蒙着面罩的女性servant明显开始显露出疲态来，她手中双枪交叉着抵在胸前, 越发频繁地做出防卫的姿态来，显然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无法再匀出多余的力量来进攻对方了。 圣杯战争既然被冠以了“战争”的名头，其规则自然也就是和其他的战争一样的。对于女性的谦让和呵护是最应该被舍弃的东西, 因为这既是对于那些女性英灵的不尊重, 也是对于圣杯争夺的轻视。 胜者为王, 败者为寇，圣杯战争的规矩就是如此简单。 saber愈战愈勇, 另一边的ncer却更加力有不逮, 然而当所有的隐匿在暗中的看客以为这一次的交锋马上就要迎来一个结局的时候，天边突然传来的雷声和男人笑声突然将一边倒的形势扭转到了一个更为扑朔迷离的未来中。 两头健壮的公牛踏着银亮的惊雷从天而降，横冲直撞进两名从者焦灼的战局中，粗暴地打断了saber和ncer的交战。 “余乃征服王伊斯坎达尔, 此次圣杯战争中, 余以rider的职介被召唤。” “余知道你们身居于此, 都是为了争夺圣杯。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们……” 站在战车上的红发大汉一展双臂，朝着被他分隔到两处的saber和ncer开口道：“不列颠的骑士 - 分卷阅读93 王，影之国的不死女王，你们是否愿意加入余的麾下，将圣杯让于余……待遇好商量哦。” “什……” “rider，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真名？！” 还未等到被叫出真实身份的两位英灵惊叫出声，躲在伊斯坎达尔牛车上的瘦弱少年aster就率先扯住了自己从者的披风，朝着对方大呼小叫了起来。 “还有，为什么你要一上来就自报家门啊！你这个笨蛋！” “哎哎，小aster诶。” 征服王对于自己被少年骂作“笨蛋”一事并没有感到愤怒，他只是无奈地掏了掏自己被对方尖锐声音给震疼的耳朵，十分坦然地解释道：“正因为余知道那两名servant的真名，为了公平起见，余也必须让他们知道余的真实身份啊。” “而且，征服的第一步不就是自报家门吗？男子汉就要坦坦荡荡的！” “啊啊啊啊这可是圣杯战争啊，rider！” 任由那个少年用他那软弱无力的拳头来攻击自己，征服王重新看了看分立自己两侧的saber和ncer。 “怎么样，你们的答案是？” 面对伊斯坎达尔的询问，骑士王亚瑟率先行动了起来。他举手脱下自己的兜帽，将一头灿烂的金发暴露在了路灯的照耀之下。 “恕我拒绝，征服王。” 亚瑟王的一双绿眸中无悲无喜，说出口的话语却是笃然的淡定：“虽然不知道你是从那里得知了我的真名，但正如你所说，我也是一名王，我是不可能放弃圣杯，转而加入你的麾下的。” “嗯嗯……果然呢，余本来也对想要说服你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余老早就知道了，就算比起另一个亚瑟王你的脾气要好上不少，但到底还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嘛。” 听到了亚瑟王的果断拒绝伊斯坎达尔也没有气馁，他转而看向了另一边的女性ncer，而这次，还未等他重复自己的询问，对方就自觉地拉下了自己的面罩，飞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前略，我不喜欢糙汉。” “糙汉”伊斯坎达尔：“……” “……啊哈哈，真是出人意料。” 影之国女王的毒舌是征服王所始料未及的，他的表情僵了僵，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缓下神色来。 “哎还真是可惜啊。” 伊斯坎达尔挠挠头：“这样的话谈判就算是破裂了吧？”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 “哼，你这杂种还真是老样子啊。” “谁？！” 征服王见自己的话被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打断便瞬间戒备了起来，他迅速地收起了先前还算是比较轻松的神情，皱着眉头循着那个声音传来的声音看去，然后，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金闪闪？！” 吉尔伽美什从金沙中凝聚成形，他高高地站在集装箱旁的路灯上，一双红色的眸子微微垂下，俯视着下方的三名从者。 “看来你还没认清啊，征服王。” 没有去追究伊斯坎达尔给自己起的奇怪昵称，吉尔伽美什反而还朝着眼前一头雾水的红发大汉扬起了一个嘲讽的微笑。 “这是连锁召唤，我们都有着在迦勒底的记忆。” “……哈？” “是的，征服王。” 见吉尔伽美什将这个事实说出，亚瑟王也顺势褪下了先前带在脸上的冰冷神情。他略有些无奈地朝着伊斯坎达尔和他的小aster笑了笑：“好久不见，伊斯坎达尔，很高兴看到你还是这副样子完全没变。” “诶诶诶？！” 伊斯坎达尔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情况，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站在另一边的影之国女王，却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本还安安静静地垂手站在他左手边的斯卡哈已经失去了踪迹。 “在这里。能见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是极为少见的情况了。” 斯卡哈的声音从一旁的集装箱上传来，征服王下意识地抬头远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箱子顶部朝着他微微笑着的女王。 “好久不见。” “……合着你们都在耍我啊。” 这下伊斯坎达尔总算明白了现状。他略有些丧气地松下肩膀，顺势揉了揉自己小aster的脑袋：“安心，暂时没什么问题。” “不……rider，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韦伯·维尔维特一脸迷茫地看着他的从者，对于突变现状毫无掌握的境地让他无端地感到了一丝慌乱。 征服王对着自己急的浑身都在颤抖的小御主叹了口气，然而还未等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突然就从不知何处的方向传了出来。 “呵，如此知识还需要请教自己的从者吗，维尔维特。” “姑且不去追究你偷盗我圣遗物的事情，你如此丢脸的知识量真是令我都感到了羞愧……” “什么……怎么会……” 那个略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一般直直地劈中了韦伯·维尔维特，时钟塔的小魔术师猛地僵直了身体，手足无措地瞪大了双眼。 “肯尼斯……老师？” “哼，不要叫我老师。” 肯尼斯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身蓝色长袍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更加修长瘦削。 “姑且给你上一堂加课吧。” 来自时钟塔的教授略有些傲气地昂起了自己的下巴：“正常召唤出的从者是不会拥有与之前御主相处的记忆的，而之所以这次圣杯战争中的从者拥有以往的记忆，是因为在这场战争中存在着一样能够召唤他们所有人的特定‘圣遗物’。” “他们状似是我们召唤的，实则不是。这是某一位与他们都存在羁绊的过去的servant被召唤后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我姑且将其称为‘连锁召唤’。” “呵，明明前两天听说了这件事的时候还死活不肯相信的，今天这‘连锁召唤’就成了你发明的词了？” ncer的女性轻轻地笑了两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自己御主的谎言。 “ncer！你……” “哦，余大概懂了。” 伊斯坎达尔猛地一对拳，及时地打断了ncer二人组的小争吵。 “那个、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啊。” 他仰头朝着吉尔伽美什兴奋道：“那小子也在这场圣杯战争里吧，啊呀，这样一来余就更加激动了，余还从未在圣杯战争中和那小子对上过呢。” “他应该是caster吧，那可真是赖皮啊，不过没关系，我的军师……啊不，我的小aster也很优秀。喂，小aster，你能够找到caster的魔术工房的吧，我和你说，这次t_tip"><b>：.</b> 分卷阅读94 ter啊，他可是……” “不要太过于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了。” 亚瑟王一扬手将自己的圣剑散作纷纷扬扬的灵子：“我们得阻止他。” 第58章 三合一所罗门 “哎呀, 那可真是……哈哈哈。” 征服王干笑两声, 然后好像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合时宜似的, 慢慢地收敛起了脸上的神情，摆出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caster也好，archer也罢……总之余最不想对上的就是berserker的那小子了。” “谁说不是呢。” 斯卡哈翘着二郎腿，凉凉地接了一句：“aster，不要露出那么奇怪的神情来，你是不知道我们所说的那人到底是怎么样子的一位英灵。” “再厉害那也不过是英灵吧, 是英灵就可以用令咒来约束啊。” 韦伯·维尔维特略有些不以为然地嘟嚷了一句，但随即他还是抬头看向了自己的servant。 “rider，你们说的那个从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怎么都会认识他？” “这也是我想问的。” 肯尼斯双手背在身后, 双眉之间高高隆起，将他原本就算不上和蔼可亲的面容衬托的更加刻薄。 时钟塔的教授朗声质问自己的ncer从者：“告诉我，你们口中的berserker到底是何许人也。没有从者是无敌的, 只要知道他的生平, 我肯尼斯就一定能找出解决他的办法……而不是去结成这种可笑的御主联盟。” 在assass被派遣去袭击archer那晚之后, 远坂时臣便意料之外地从他原本藏身地远坂宅中主动走了出来, 提出要联合余下的几名御主结成联盟, 共同应对可能出现在这次圣杯战争中的、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意外的从者。 因为之后身为监督者的教会也出来发布了官方的集结命令，并许诺在解决那名神秘从者后将会赠送给每一位参与联盟的御主一枚珍贵的令咒, 所以当初尚且仍在观望状态中的参战aster们便纷纷站了出来, 在冬木市的教会堂中缔结了那可笑的“御主”契约。 虽然在各方从者见面后, 他们互相熟识的关系的确让肯尼斯大吃了一惊, 但自负的时钟塔讲师至始至终都相信，无需这么联合其他御主的能力，单单他一人就可以解决那个连职介、或者说是连存在都没有被证实的从者。 他的从者斯卡哈是影之国的女王，实力强大，性格也算温和——至少他和对方之间不会出现像是远坂时臣那样被那个吉尔伽美什骂得狗血喷头的情况，而在一场严肃的圣杯战争中，御主与从者之间的相互信任是足以扭转一切的关键。 所以，在看到了saber组的互不理睬、archer组的地位相逆，以及毫无存在感的assass组后，肯尼斯心中莫名地就充满了自己能够夺冠的自信。 要不是为了那一枚令咒，他肯定会选择单干，而不是和那些奇奇怪怪的魔术师们混在一起。 基于这样的信念，肯尼斯这才会选择在众servant都在场的现在，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是不敬的语气质问自己本性为王的从者。 他一直相信自己的这一份坦然自若的强大足以令影之国的女王为之折服，让她更加忠于自己、展露出更多的实力来，但现实却偏偏在他最自信满满的时候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斯卡哈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御主。 影之国的女王抬抬手阻止了一旁吉尔伽美什的动作，用一种称得上是鄙夷的口气对肯尼斯道：“那是曾经签订过复数从者、一度将世界从人理烧却中拯救出来的少年……俗称救世主。” “你确定你有办法去对付这样的一位从者？肯尼斯，需要我提醒你，现在支撑着我存在的到底是谁的魔力吗？” “ncer，你明明知道这个系统不是这样的，我改变契约只是为了……” 肯尼斯被自己从者的讥讽给惹怒了，但好歹他还记得要掩盖自己改变令咒的事情，急急忙忙地赶在这个秘密被脱口而出之前阻止了自己的口不择言。 “从者对从者才是公平的，我们御主所选择的方法当然是堂堂正正的进行魔道的切磋。” 肯尼斯将自己的眉头皱得更紧：“如果那位英灵的来头真的那么大……那召唤他的御主也应该是一位技艺高超的魔术师吧？正合我意。” “什么啊，你这个柠檬头。” 肯尼斯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征服王第一个提出了异议。 伊斯坎达尔双手抄在胸前，仗着自己站在战车上的高度，居高临下地睥睨那位差一点就要成为自己御主的男人。 “圣杯战争可不是你玩的过家家，作战的时候，御主当然应该随同他的从者一同站在战线的最前沿，而不是躲在后面进行你所谓的切磋。” “如果你只是想要练习你的生火术，那余劝你还是早点滚回你的学校去吧，圣杯战争不适合你。” “什么，区区从者……” “好了好了。” 亚瑟见rider和ncer的御主就要这么光天化日地争吵起来，连忙出手打圆场。 “我们现在是在讨论要怎么应对berserker的aster……啊，说的不是你，切嗣。” 骑士王朝着远处的某个方向笑了笑，然后在在场几人都禁不住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的时候及时地将话题从方才的岔路上掰正了回来。 “我想我们应该还是很幸运的，在场的诸位都曾轻言见证过aster做为berserker发狂时的模样，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因为轻敌而导致过大的伤亡。” “现在的问题就是……” 他摸了摸下巴，碧色的眸子微垂，摆出了一副苦恼的模样，一边思考一边道：“我们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在不伤及aster根本的情况下将其制服，以及，如何让他摆脱berserker的职介。” 金色的saber的话引起了在场诸位从者的一致共鸣，他们纷纷相互对视，不约而同地朝着彼此点了点头。 “哼，唯独这件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吉尔伽美什独自一人高高地站在街边的路灯上，他沉默地将底下几人纠结烦恼的神情尽收眼底，待到他觉得看戏看够了，这才慢吞吞地开 - 分卷阅读95 口。 “本王在来这里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还算是有用的东西。” “哦，真不愧是拥有黄金律的人类最古之王。” 亚瑟闻言立即收起了脸上的阴霾，转而扭头朝着吉尔伽美什眯了眯眼：“是什么？”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感受到了地面上那一系列人在自己开口后，一瞬间就将他们的目光转向了自己，对自己露出了一张张愚蠢的、求知若渴的面容，他不禁大笑出了声。 除却极为御主对英雄王的噪音露出了几分敢怒而不敢言的神情之外，其余几名已经彻底了解了眼前金闪闪的从者都意外统一地保持了缄默，不约而同地耐下了自己的性子，等待对方自己停下那及其耗费体力的大笑。 事实上稍微忍耐几分钟英雄王的任性还是十分值得的。待到吉尔伽美什终于停下了自己的笑声，重新恢复自己那张轻嘲的神情后，他终于屈尊迂贵地放下了自己的下巴，将那如同毒蛇一般刺目的目光投向了某两个集装箱之间的角落中。 “怎么，还想要在暗处躲上多久？魔术师哟，姑且这么称呼你吧，到这个时候了还需要本王特地开口邀请你从那充满虫鼠的角落里出来吗。” 吉尔伽美什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具是一振，他们不约而同地顺着对方视线看向的方向扭过身去，随即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口中的那个所谓的“杀手锏”。 “哦？” “医生？！” “是你！” 斯卡哈、亚瑟和伊斯坎达尔在听到互相的惊叹后，下意识地就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然后他们不出意外地从彼此的面上和眼中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惊诧。 “哎呀哎呀，没想到竟然是这位。” 伊斯坎达尔是三人之中最先缓过神来，他释然地摸了摸自络腮胡子，颇为放松地喟叹了一声：“有你在的话我们的确可以不用太过担忧了……你说是吗，影之国的女王哟。” “是啊……” 斯卡哈也在看到“罗马尼·阿基曼”的下一秒露出了缓和的神色，她缓缓放松了自己浑身紧绷的肌肉，微微笑了笑，打趣了一句。 “有这位在……哪怕他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那小子都会主动停手。” “……是吗？我倒觉得恰恰相反。” 与斯卡哈和伊斯坎达尔的笃定不同，亚瑟在看到眼前所罗门之后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他止不住地打量了几眼眼前保持沉默的对方，略有些忧疑地抬头去看吉尔伽美什。 “英雄王，你确定这样就……” “本王的眼光什么时候有错。” 吉尔伽美什不满地瞪了亚瑟一眼，随即看向主动站出来的所罗门和他的少年御主。 “集诱饵、牢笼和项圈为一体，本王真是没见过比着更加万能的杀手锏了……你说呢，魔术师。” 英雄王重新昂起下巴，微微眯眼，将戏谑的目光投向正昂头看向他的所罗门。 被莫名比作一些奇怪的东西的所罗门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你所谓的消息？” “嗯？这样还不够吗？真是出乎意料的贪得无厌啊，本王可不是无私奉献的慈善家，魔术师。” 吉尔伽美什虽然说着否决的话，但他的语气中却意料之外的没有什么恼怒的意思：“本来就是你做出来的孽，让你来收场岂不是最为公正？魔术王所罗门不会连这么简单的判决都无法定下吧。” 所罗门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平静地回应了对方的挑衅：“他的事本该由我负责。感谢你慷慨的付出，让我知道了他在这次圣杯战争中的存在情报和具体职介，之后的事情就不劳各位费心了，我自会……” “诶，看来你是没有听懂本王的话啊。” 眼见着所罗门说完这番话就要离开，吉尔伽美什开口了。与他的言语一同突兀传来的，还有那一片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遮天蔽日的金色漩涡。 英雄王打开了自己的宝库。 “本王可不是慈善家啊，魔术师。” 吉尔伽美什狂笑着挥手，数把闪耀着危险光芒的兵刃便随之从那些金色的漩涡中激射而出，直直地朝着所罗门而去。 “喂喂金闪闪，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可是……” 伊斯坎达尔看了看眼前面露惊诧神色、险些来不及张开魔术护盾为自己和御主阻挡英雄王的所罗门，扭头不赞同地质问了吉尔伽美什一句。 “闭嘴，看你的十点钟方向。” 吉尔伽美什非但没有听劝，反而加大了自己宝库的输出功率。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从喜怒无常的王者脸上看到丝毫的怒意，恰恰相反的是，每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轻易地看出英雄王现在正处于一种极为愉悦的状态。 吉尔伽美什笑着展开双手，一双血眸死死地盯着那道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直直地往所罗门那个方向冲过去的黑影，面上满满的都是计划得逞的得意。 “给我捉住他！” 第59章 重复的从者 “给我捉住他！” 随着英雄王的一声喝令, 数道金色的锁链从他身后的王之财宝中激射而出, 直直地朝着那突然窜出的黑影而去。 到了如此地步, 余下的几名英灵自然也反应过来了吉尔伽美什方才做为的目的。骑士王与伊斯坎达尔还有斯卡哈对视一眼，从彼此的双眸中看到了以往作战的默契，他们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名黑影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红色的rider抽动手中缰绳，招来密集而刺目的天雷，拉车的两头公牛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铁蹄重重踏下，裹挟着蛰人的雷电一路横冲直撞过去。 影之国的女王手持双枪，轻盈地自集装箱顶跳下。紫色的面罩不知何时又覆盖在住了她的半面，只堪堪将其盈满认真的双眸暴露在外。斯卡哈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银亮色的雷光忠穿梭, 她双足一蹬，高高跃起，将手中的紫色长枪分出数影, 狠狠掷出。 骑士王并没有如同他的同伴那样直冲向前, 他只是重新用魔力架构出了浑身的亮甲, 双手持剑、平举于前, 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念动咒语的进程不断加快, 缠绕在契约胜利之剑上的风王结界被一层层剥离开来，化作一道道柔韧却不锋利的无形长鞭, 将锁链、惊雷、长枪与黑影尽数裹挟在内, 牢牢围住。 数名英灵齐齐放出宝具的行为引动了周遭气流的极具流动, 魔力的爆炸带起了空气的膨胀, 周遭的集装箱纷纷被难以用肉眼可见的压力挤压出巨大的凹陷。金属塌缩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伴随着气浪掀起的烟尘一道迷蒙了在场人类的感官。 黑影先前的目的是所罗门，而英灵们的攻 - 分卷阅读96 击则是直接朝着黑影而去的。吉尔伽美什在投掷出天之锁的时候并未撤销对所罗门的攻击，这也进而导致了魔术王的自顾不暇。 所罗门眼睁睁地看着黑影被四名英灵围攻，而他自己却因为被英雄王的牵制着而无法及时出手相救。 魔力流动掀起的尘嚣将黑影的身影掩盖的隐隐绰绰的，但所罗门还是依靠着其身为英灵的优秀视线捕捉到了对方行动的一丝迟缓。 他心下一紧，但随即却又面色一凝。 眼中所见的异样场景让所罗门想也不想地瞬间褪下自己的伪装，他双手九戒立时说不上嘲笑，但遗憾的意味确实显而易见的。 “哈？你在说什么，本王可……” 吉尔伽美什刚想出言反驳，但当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陷阱后，他便立时噤声了。 斯卡哈的长枪交叠耸峙如同荆棘一般圈定出了一片狭小的区域，伊斯坎达尔的雷光缠绕其上，隐隐约约地跳动起亮银色的电弧，临近地面的地方，亚瑟的风王结界缓慢却密集地编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牢固且霸道地隔断了内外的攻击。 这是昔日几位英灵聚在一起时研究出来的拘束猎物的配合，他们运用着这个方法帮助自己的御主克服了许许多多的困难，而这次，则是他们第一次失手。 不，这还称不上是失手，因为被他们做为目标的对象的确被他们几人给捉住了，只不过她并不是他们预先想象中的那人罢了。 “开膛手杰克。” 伊斯坎达尔喟叹了一声：“竟然是assass啊，这还真是来的太不巧了……” 他摩挲着自己的胡子，满脸可惜地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可来的太不是时候啦，余要捉的是你的妈妈，不是你啊。” 征服王的调侃并没有引起眼前白发幼女的回应。开膛手杰克浑身裹在一件黑色的破烂披风中，四肢被紧紧地订在长枪留出的微小缝隙中，她想要挣扎着从死棘陷阱中脱身，却一次次地被缠绕在长枪上地雷光给电的缩瑟不已。 “哎哎你别动啊，待余把闪电给撤了你再出来。” “征服王，别动手。” 斯卡哈在伊斯坎达尔想要下车上前帮忙的时候开口制止了对方，她看着那被拘束在陷阱之中的幼女杀手，从露面以来第二次在脸上摆上了凝重的神色。 “那不是assass。” “哈，你在说什么啊，这小姑娘只有assass的职介吧？” 伊斯坎达尔莫名地回看了对方一眼，随即便有些差异地发现，不止是斯卡哈，除却所罗门和他的御主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看着那开膛手杰克的时候露出了一幅纠结的神色。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征服王愣住了，但他看着其他几名英灵的神情，又立即反应了过来。 “喂喂，”他不满地大叫了两声，“你们不会又背着余搞了什么小动作吧。” “要怪就怪你的小aster没有看到本王的英姿吧……哼，虽说这次的意外也算不上完美的出场罢了。” 吉尔伽美什双手抱臂，冷哼了一声。 随着他的解说，一道黑蓝色的诡谲青烟凭空出现在了在场几位英灵的中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此次圣杯战争中担任assass从者的乃是我，山中老人。” 面带骷髅、头顶牛角的高大暗杀者将手中的巨剑往地上一戳，眼眶中红光一闪：“许久不见，伊斯坎达尔征服王。” “哦哦。” 最古老的暗杀者天生便携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红色的大汉略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头，简单地和对方打了一声招呼：“许久不见，哈桑之王。” “既然你才是这次圣杯战争中的正统assass，那么这个小姑娘到底是……”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亚瑟疲惫地叹了口气。 接连不断的意外几乎已经快要耗尽了骑士王的心力，他垂下眸子、无奈地抬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再睁开双眼的时候，那双碧绿色的瞳仁中已经再也不见丝毫的困顿。 “开膛手杰克怎么会出现在这场圣杯战争中，难道说她才是这次的berserker吗？” “不，她是assass。” 所罗门放下方才半掩在脸上的手，笃定道：“御主们也能看清吧，这个从者确确实实也是assass。” 魔术王说完这话，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从servant配合着要捉住黑影之后，就被晾在了一边的aster们。 肯尼斯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韦伯·维尔维特揉揉眼睛，满脸恍惚地点了点头。 “那怎么会呢？一个职介应该只有一名从者吧？” 夏目贵志亦看到了那幼女头顶模模糊糊的文字，他回想了一遍先前所罗门给自己科普的有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随即便对现在显然是规格之外的情形感到了满腔的不解。 别说是第一次接触圣杯战争的夏目贵志了，其余两名自小修习魔术的御主也对现在两名assass共存的现状感到了一丝摸不着头脑。 肯尼斯因为现前被自己的从者拉了面子，此时便没有主动 - 分卷阅读97 开口询问。但韦伯·维尔维特却没有这方面的架子，他咽了口口水，拉了拉他身旁的伊斯坎达尔，昂起头来询问自己明显知道一些内情的servant。 “rider，这是怎么回事？” 第6o章 召唤用宝具 “那小子的宝具很强。” 伊斯坎达尔看了一眼自己的御主, 沉声道：“他能够借由那个宝具召唤从前与之有过契约关系的从者，哪怕他自己也是一个servant。” “那听起来也并没有多厉害。” 站在一旁的肯尼斯冷哼一声：“作为caster的从者大多数拥有这样的实力。若你们口中的那个‘救世主’是需要依靠宝具才能办到这样的事情的话，恕我直言, 这样程度的力量实在是……” “肯尼斯,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安静听话的本领。” 斯卡哈摇摇头, 不去管被他一句话给嘲讽得羞红了脸的时钟塔教授，转而接着伊斯坎达尔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解释了下去。 “他的能力之所以会被我们认作‘强大’，就是因为他可以无视自己的职介自由地召唤从者，而且……” “而且他的召唤是不会占用任何圣杯战争的参战从者名额的。” 亚瑟王插嘴道。他扭头看向一旁仍旧在不断挣扎着的开膛手杰克, 双眸中飞快地划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占用……参战名额？” 听从者们你一眼、我一语地简单描绘了一下那名神秘从者的宝具, 韦伯·维尔维特愣愣地眨眨眼, 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太对经的地方。 瘦弱的少年猛地偏头，将自己的目光投到了陷阱中的幼女身上，又颤颤巍巍地挪动着自己的脑袋，偏头去看安静矗立在一旁的巨型骷髅。 “所以, 所以这个小女孩从者……” 韦伯·维尔维特连忙抬头向自己的从者求证, 随即便得到了对方沉默的一个点头。 “不然我们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在一场圣杯战争中会出现两名相同职介的从者。” 骑士王怜悯地看了一眼在场的两名魔术师, 目光在他们高度相似的惊诧神情上一扫而过, 然后道：“据我所知，山中老人的召唤时间应该很早吧。作为监督者的教会有能力追寻每一位从者的召唤时间, 那些文件应该足以证明你的正统性了。” “无需证明, 我自然是由我的aster通过正规的渠道召唤出来的。” “不不不。” 一听山中老人这样说, 伊斯坎达尔急忙地摆了摆手。 “你可是规格外的英灵啊, 正常来说是不应该出现在圣杯战争中的才对……不过余真的好好奇啊, 哈桑王你的aster到底是用了什么圣遗物才把你召唤出来的？” 征服王的前半句话还在正经讨论事情，后半句话却被岔到了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随着他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坦然问出，站在一旁的另外两名上三骑从者也不约而同地在脸上露出了些许兴致勃勃的神情，显然他们也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很久了。 “我只会回应与我有缘之物。” 所幸的是，山中老人并没有顺着眼前几位昔日同伴的思路回答他们的问题。他握着剑柄将巨大沉重的剑身在地面上笃了笃，骷髅面具后的幽光一闪，低沉的声音便从他层层叠叠的武装中传出。 “我的出现是因为契约者，而他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山中老人认真的话语宛若一阵阴风，吹得在场开小差的几人一阵寒战。几人浑身汗毛一竖，不由地就朝着那个杀手中的杀手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神情。 “闹够了？闹够了就给本王把这桩破事给解决了。” 吉尔伽美什及时地开口推了现在僵持的局面一把。金色的路灯王者朝着开膛手杰克的方向昂了昂下巴，言辞之间满满的都是毫不客气的命令意味。 “问问那个小assass，问问他那个杂种到底在搞些什么鬼。放所罗门一个人在外边乱跑，自己躲在暗处瞎召唤一些从者……这可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英雄王鲜红色的眸子在下方的众人面上一扫，最终将自己的目光停在了一旁沉默不言的所罗门身上。 “魔术师，”他道，“你去问。” 被喊了代号的所罗门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吉尔伽美什，随即便暂时离开了夏目贵志的身边，朝着依旧在电光牢笼中挣扎的开膛手杰克走去。 他现在已经褪去了最开始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正常人类的模样，及地的长袍和白发为其气质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宗教色彩，而其不经意间裸露在外的手臂花纹，更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一种肃穆的仪式感。 所罗门的步伐不大、步速也不快，但他走的很稳，出乎意料地没有什么急匆匆的意味在里面。 从他方才站立的地方一直走到开膛手杰克最终被束缚的地点并没有太远的距离，那个幼女模样的assass在感受到在场几位从者对她的攻后，便迅速地调转了身形逃离了所罗门的身旁，然而她的动作依旧没有快过几名servant的宝具，最终还是落得了一个被捉住的下场。 魔术王在那个自己并不熟悉的有小女孩身前停下，他垂下眸子去看对方。 感受到了有阴影从头顶上投下，一直在不停挣扎的开膛手杰克簌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她的双腿和手腕都暴露在外，肢体末端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肤已经被缠绕在死棘上的雷光电出了一道道焦黑色的伤疤 小小的女孩昂起头，朝着所罗门露出了一双暗淡无光的眸子。 小assass并不正常的精神状态让所罗门心下莫名地一抖，但他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多想，只是顺从着吉尔伽美什先前的要求，用自己的戒指率先无效化了那些束缚住开膛手杰克的魔术。 吉尔伽美什身为一名弓兵，是绝对不可能没有事先注意到这个幼女杀手的状态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选择让自己来询问对方，那一定是因为他相信开膛手杰克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异常来伤害自己。 是因为，这个小女孩是无相召唤出来的从者吗？ 所罗门沉默地打量了对方一番，然后将自己的目光重新与对方的对上。 在伊斯坎达尔等人出言介绍无相的宝具之前，所罗门一直不知道对方可以做到以一名任意直接的从者的身份召唤并控制从者。他只知道无相可以用自己的平板来改变他和自己的职介，或者是用那个平板来召唤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道具，就像他们当初潜入本丸那次一样。 而现在看起来，这些曾经与无相有过相交的英灵似乎也并不知道他们曾经的aster还有着可以随意变化自己职介的能力。 - 分卷阅读98 他们都是只知道一部分有关对方杀手锏的情报罢了。 所罗门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没人会把自己的全部暴露在外，哪怕是曾经与自己一同征战的同伴也一样。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所罗门感觉到现在，认为无相绝对会做的事情。 那个英灵不是不诚实，他只是习惯性地喜欢隐瞒自己的心思……或许还有更多的信息。 哪怕是千里眼也看不穿他、找不到他。 所罗门一想到这件事，心情就莫名地有些低落了下去。但没过多久的时间，他又重新振作起了精神来——因为他们已经捉到了对方的踪迹，那就是眼前的开膛手杰克。 从心底悠然而出的着实有些娱乐到了僵硬着脸上表情的魔术王，让后者不由地将自己的面部肌肉略略地放松了些许下来。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幼女杀手被解放出来的那一刹那。 没有人料到，在开膛手杰克竟然会在自己的四肢能够自由活动的下一秒就转手抽出插在自己后腰的匕首，用一种凌冽并决然的气势向前一划。 所罗门着实被小assass的突然发难给吓了一跳。对方的第一刀正正地划在了他胸前的软甲上，锋利的刀刃摩擦着经由魔术加持的薄甲，剐蹭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 “杰克！” 所罗门想也不想地就曲腿向后一跳，同时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名字是最短的约束咒语，所罗门原以为自己的呼喊至少会让对方的行动停顿一瞬，但与之预料的恰恰相反，开膛手杰克并没有因为被喊出真名而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她的攻势反而还因为这个简短的词语而变的更加猛烈了一些。 站在一旁的亚瑟王等人也没意料到小assass的如此行为，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想要冲上前去给明显躲闪得有些艰难的所罗门帮个忙。 但还未等到他们摆好前冲的架势，一道天雷便从他们的头顶上直直劈下，正正地落在了开膛手杰克的身上。 “谁？！” 与被刺目光芒闪了个正着，因而暂时痛苦地闭上双眼的所罗门不同，距离雷光落下处较远的吉尔伽美什等人齐齐地凌冽了目光，迅速地锁定了那个不知在何时突然出现在他们领域范围内的英灵。 那个长发女性的身影背向月光而立，微微眯起的紫眸在阴影中闪烁着鬼魅一般的光芒。 她看向在场的各位英灵，朱唇微启，缓缓道：“berserker源赖光，参上。” 第61章 阵营混乱 “源赖光？哎呀哎呀, 这回又来了个麻烦的人物。” 伊斯坎达尔说着苦恼的话, 面上的神情却是极度的严肃。他伸手将韦伯·维尔维特往自己身后拢了拢, 做出了一副无声的防备姿态。 是敌是友？ 此时, 在场众人的心中齐齐地刷过了这个问题。 他们或多或少也在无相当初复活所罗门的时候向那昔日的aster伸出过自己的援助之手，因而也对他的执念所有了解。所有与无相有过交往的英灵都曾认定有一个事实, 那就是那家伙致死都不会去主动伤害所罗门。 这本该是英灵们之间所默认的黄金准则，但偏偏方才经由无相召唤出来的开膛手杰克的作为却与这一原则相差了一百八十度。那个小assass主动攻击了所罗门,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是无相彻底失去了理智，以至于完全沦为了屠杀的机器, 为了获得圣杯无所不用其极，还是另有隐情？ 英灵们本来在看到开膛手杰克的行为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想到了如上的可能性, 但还未等他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分享自己的想法, 之后尾随而来的源赖光的出场，却又一次将他们的预知推进了一个无法窥得一斑的泥沼之中。 假设无相是berserker, 那么现在的这个源赖光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身为berserker的无相利用自己的宝具召唤出来的吗？但如果对方依旧奉无相为aster, 那他们又要怎样解释, 对方一登场就将开膛手杰克劈成黑灰的做法？ 同一召唤者所召唤的servant应该会被下达相同意义的命令, 但源赖光的所作所为却与先前的开膛手杰克完全不同, 那么他们两人之中, 到底谁才是由无相召唤出来的从者……如果他们两人只有一人是来自于无相的宝具，那么另一人又是来自何方？ 英灵们看向源赖光的目光, 瞬间带上了些许的古怪。 长发的女性英灵站的很高, 在月光的照耀下, 她可以很清晰地看清底下所有人，包括与其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吉尔伽美什的表情。 源赖光的目光从那些熟面孔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站在距离她位置最近的所罗门的身上。 “真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源赖光喟叹了一声：“你就是我们世界的那个所罗门吧？那么我会在那个孩子不在的时候，代替他守护你。” 女性berserker的一番话瞬间缓和了周围一片的紧张气氛。英灵们纷纷放松下了自己紧绷的肌肉，相视而笑。但随即，他们又齐齐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转而面色一变，瞬间将在场的氛围给凝聚了起来。 “源赖光，你……” 斯卡哈身为在场为数不多的女性，自发地担任了上前搭话的任务。 “你的aster是？” “我的aster……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孩。” 一提到自己的御主，源赖光的脸上就不经意地划过了一丝忧愁。她见自己得到了这些英灵的认同，便从高处跳下，往他们聚集的地方走了两步。 “我已将她送回了她的本家，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从她身上压榨过量的魔力。那还只是一个幼小的孩子。” “是这样吗……” 女性总是天生地会对脆弱的孩童产生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感。斯卡哈听了源赖光的解释，也不由地在脸上露出了些许同情的神情。 “魔术王。” 源赖光稍稍忧虑了一会儿，便转而去看站在一旁，自她出现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所罗门。 “ - 分卷阅读99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解决那孩子的问题吧。” 女性berserker道：“那女孩是一个很优秀的魔术师，她本该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术师的。” 身为平安时期赫赫有名的人物，源赖光一向抱有着“惜才”的本能，她虽然生前不是精通魔术的人物，但在死后、成为了一名接触根源的英灵之后，她也或多或少地能够了解到一些有关于魔道与神秘的东西。 她同情自己的aster，不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一个保守折磨的女孩，更因为对方的境遇，那种有才却无地可施的无力境遇。 当然，如果魔术王愿意为她的aster解决那些黏糊糊的小问题，她自身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也会变得更加安定，也能够匀出更多的精力去寻找那个她至始至终都无法割舍忘怀的孩子。 源赖光的请求无比真切，但还未等所罗门发表什么自己的态度，一旁的吉尔伽美什却率先开口插入了话题。 “你说的那个女孩……” 英雄王的语速有些慢，他微微皱起眉头：“不会是叫间桐樱吧？” “你怎么会知道？” 源赖光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名高傲的黄金王：“英雄王的情报网竟然能够扩张的那么大？” “本王的眼目自然是最为敏锐的。” 吉尔伽美什略显得意地哼了一声，但他随即便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调转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所罗门。 “那是时辰的女儿……喂，魔术师，时辰想请求你救救那个间桐樱，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的态度呢，英雄王？” 所罗门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答复，而是将这个问题重新抛了回去。若是随意任由自己来选择，对方势必不会提及他御主的名字，而吉尔伽美什刻意这么询问他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魔术王的回答让吉尔伽美什露出了兴味的一笑，他弯弯嘴角，双足猛地一蹬，眨眼间便从高高的路灯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那姑且就带你去体悟一番现代的生活，对王的慷慨感恩戴德吧，魔术师！” “尊贵的魔术王，恭迎您的驾临。” 远坂时臣握着自己的手杖，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朝着所罗门鞠了一躬。是个魔术师就会对“所罗门”这个名字抱有一种无比敬畏的态度，那是魔术之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以人类身份使用魔术的存在，换句话说，所罗门就是一切魔术师的起源。 这场圣杯战争实在是太过于特殊了。 远坂时臣保持着自己鞠躬的姿势。在没有被眼前的王回应前，他甚至不敢去抬手拭去自己额角淌下的冷汗。 所罗门站在远坂时臣的跟前沉默了许久，才略有些不适应地回了对方一句“无妨”。 以色列王的部分告诉他此时他应该冷漠地回应对方，但那尚未恢复的罗马尼·阿基曼的部分却在不停地叫嚣着尴尬和无措，所罗门在两方完全不同的情感之中挣扎了一会儿，才在身旁吉尔伽美什的憋笑中艰难地吐出了一句简短的应答。 “如此不伦不类的回应，真是可笑。” 吉尔伽美什在所罗门开口后立即嗤笑出了响亮的一声。但他到底还是顾及着对方现在的身份，给面色簌然一僵的魔术王留了一些面子，没有选择立刻仰天大笑出声。 “好了，时辰，退下吧。” 早就从所罗门的混乱状态中得出了“现在的对方完全不可靠”的结论后，吉尔伽美什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出现呵斥远坂时臣。 “可是，王……” 一听到吉尔伽美什让自己退下，远坂时臣立刻慌了。他急急忙忙地站直身体，连衣角的褶皱都来不及抚平，就这么瞪大了双眼，目光不稳地直视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英雄王。 “放肆，时辰。你哪里来的资格与本王对视？” “是、是的。” 远坂时臣在一接触到吉尔伽美什那双鲜红的蛇瞳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做出事情了，而对方也一如他意料的那样，迅速地给与了他更加充满怒意的呵斥。 “十分抱歉，英雄王。” 自称优雅的魔术师又立刻弯下了自己的腰，将脆弱的颈脖尽数裸露在眼前吉尔伽美什的眼前，以此来最大限度地表现出自己的臣服。 不得不说，这一招对于吉尔伽美什这样的王来说还真是屡试不爽。 英雄王一看到远坂时臣这幅无趣又死板的模样就立刻泄了气，他冷哼一声，率先迈开步子从对方的身边走过，径直去到了远坂宅内里。 “那么，打扰了。” 见吉尔伽美什率先离去了，所罗门便和远坂时臣打了声招呼，也缓步跟了上去。 “请自由地使用宅邸内的一切，尊贵的魔术王。” “哦，这房子还真是气派，姑且打声招呼啊，魔术师。” “是，感谢您的赞美，这是……诶？” 远坂时臣一愣。刚刚所罗门已经说过话了，那么这个后来的声音又是谁的？ “真亏的你能忍得了吉尔伽美什那个性格，辛苦了。” 这、这个…… “打扰了，archer的aster。” “打扰了……” “打扰了……” 远坂时臣猛地直起身子，颤抖着身体扭头过去看向自己的宅邸大门。 然后，这名自诩是“优雅”的具现化的现代魔术师就这么硬生生地崩坏了自己维持了三十多年的人设。 怎么那些刚刚出现在水晶球里的从者都一个一个一个一个跑到他家里来了？！ 第62章 多王会谈 今夜的远坂宅注定不会平静。 来自五湖四海的王……不, 是王系英灵占据了这座历史优秀的洋房, 并十分自然地把此处的主人给赶了出去。 “这不是你该听的内容，退下, 时辰。” “可是, 王啊……” “不要让本王再一次重复！” 吉尔伽美什狠狠地瞪了远坂时臣一眼：“你今天已经太过于失态了, 退下！” “……是。” 英雄王将自己的怒意和命令表达的太过于强硬, 以至于远坂时臣只得含恨离开了自己的客厅, 憋屈地去为那些英灵们的御主准备房间。 “好了, 碍事的人都走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解决我们的事情的时候了。” 远坂时臣一把客厅门合上, 吉尔伽美什就迅速地收起了自己面上的不耐。他往那个给他单独留下的沙发走了两步，一转身, 用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扔进了柔软的沙发坐垫中。 “随便说些什么。” 英雄王一边这么开口，一边从自己的王之宝库中取出了金杯的红酒, 慢慢地自酌自饮了起来，显然是没有想要继续主持会议 - 分卷阅读100 的想法了。 “……那么, 就有我先来吧。” 见吉尔伽美什放开了话语权, 亚瑟王便率先开口接下了开启话题的工作。他对着在场剩余的英灵们点点头, 然后看向坐在最中间的所罗门。 “能冒昧询问您一下吗。” 骑士王道：“关于您现在的状态，所处的阶段之类的。” “我们都或多或少知道无相的计划, 也曾见过原本的那位‘罗马尼·阿基曼’……啊，当然, 我们并不是否认您的身份, 只是想将您与复活前的状态以作区分罢了。” “嗯。” 所罗门理解地应了一声, 在心底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后，朝着那些英灵们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具体情况。 “我有所罗门的记忆，但是并没有罗马尼·阿基曼的，暂时。” 他顿了顿，目光从面前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见他们并没有露出什么意料之外的神情，才垂下眸子，继续将话说了下去。 “但是，虽然我没有曾经身为人类那一时期的记忆，我却微妙的有着那段时间所生成的……情感。”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吧，魔术王所罗门本该是一个什么人。” 所罗门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抬眼看了一下那些英灵。那些来自各个时代的历史结晶们一致地朝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知情。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了。” 所罗门摊开自己的双手，语调平缓，措辞却略显自嘲：“这大概是一个很尴尬的恢复水平……因为我在刚才才突然发现，我虽然可以使用魔术和指环，但我却并不能够召唤出盖提亚。” 说到这里，昔日的魔术王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失落，连带着他原本璀璨的眸色都黯淡了些许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的境况会得到那些英灵的关切或者是嘲讽，但众人在听到魔术王的前半句话的时候只是略感不妙地皱了皱眉头，却在听到他后一句话的时候却统一地摇头摆手了起来。 “魔术就够了、魔术就够了。盖提亚和魔神柱，那种东西……” 伊斯坎达尔最心直口快，在别人还在心底整理合理的措辞的时候，他就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给完完本本地说了出来。 “要说战力……这里也不缺你一个，所以，你还是别弄那些奇形怪状的触手好了。” “……其实，魔神柱本来不是那个样子的。好吧，我不再重构魔术式了就是。” 所罗门本来还想为自己的审美正正名，但当他看到了那些昔日与盖提亚作战过的英灵具是对他露出了一副不堪的神情，便只能略感可惜地将本来想要说的解释给咽回了肚子里。 “嗯，那就好。” 得到了所罗门的保证，众人便齐齐送了一口气。 然后，场面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寂静之中。 所罗门不知道接下来再应该说些什么，其余的英灵却也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将话题给接续下去，所以最终造成的局面就是在场的众人只能闭着嘴巴，沉默地互相大眼瞪小眼。 “那个杂种的计划肯定是哪里除了一些问题。” 在一片死寂之中，吉尔伽美什重新开口了。他虽然不是当初最早被无相召唤出来的一批从者，却意外是和对方走的比较近的英灵。曾经在迦勒底待过的英灵都莫名地相信，眼前的英雄王会比他们多知道一些什么有关于无相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你知道多少有关于无相的计划？” 亚瑟王主动询问对方：“看来他当初对你说了很多他的构想。” “那是自然。”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重新给自己的金杯中注满酒液，也不急着喝，只是这么拿在手中信手摇晃着。 “毕竟，当初迦勒底里最靠谱的魔术师……就是剩下了caster的本王和那个梅林。” 英雄王将当初有关于无相计划的一切向在场的其余人缓缓道来。 “那个杂种，本来没有想要复活罗马尼·阿基曼的……又或者说，他的本来目的就只是找回所罗门的存在、修复他的英灵座而已。” “……真是不可置信，英雄王，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斯卡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无相对所罗门……对罗马尼·阿基曼的感情可是当时我们有目共睹的，他怎么会想放弃复活对方的可能性？” 影之国女王的质疑得到了多方的赞同。被召唤到这次圣杯战争中的从者都是当初在迦勒底时，与无相保持着良好关系的英灵……不过，当初还是个正常人类少年的御主48号对于那个医生的情感简直是全迦勒底的共识了，无论和他熟悉还是不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家伙喜欢“罗马尼·阿基曼”。 而正是因为当初御主48号追人的声势太过浩大，从者们才会对吉尔伽美什现在的话产生质疑。这么样的一个人，当初爱的那么热烈，怎么会说不复活自己的爱人就不复活呢？ “这种问题你们去问他本人不就好了。” 吉尔伽美什看了一眼昔日同僚脸上纠结的神情，他愉悦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举起酒杯将其中的琼浆玉液一口饮尽。 “……会不会是当初的医生一直没有答应他，他觉得太受伤才破罐子破摔的？” 斯卡哈凑近了坐在她身旁的伊斯坎达尔，用一种众人都能听清的声音朝着对方说起了悄悄话。 “不失为一个猜测，但是那小子是那种人吗？余不觉得他会是因为那种原因就放弃的人啊。” 征服王挠挠自己的胡子，抬眼看了看屋顶的吊灯：“余倒是觉得，那小子可能会在钻牛角尖吧……比如在思考，复活过来的‘罗马尼·阿基曼’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这才是他的思考方式吧？” “说的有理，但如果复活的是所罗门的话，那之后的恋爱剧情也就不能开展了吧？我觉得他也不是那种会放弃所罗门感情的人。” “喂喂，你们当着其中一个当事者的面讨论这个真的好吗。” 亚瑟王一脸汗颜地打断了斯卡哈和伊斯坎达尔的交流，他干咳两声，对着所罗门说了声抱歉，然后道：“所罗门王你觉得呢，在此之前，你应该和无相相处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吧？之前有听你对吉尔伽美什说，你想要找他。” “是。” 所罗门平静地点点头。 “但他并没有对我的改变抱有什么负面的态度……恰恰相反，我曾听他亲口说，我会变成原本的‘罗马尼·阿基曼’。” 仿佛赌气一般，所罗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才在周围人略显意外的目光中坚定地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的我会拒绝他的心意，但既然现在的‘我’有成为过去的那个‘我’的潜力，我一定会努力 - 分卷阅读101 地找回当时的记忆，然后……” “然后用‘我’的身份，去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所罗门一语作罢便猛然泄了气，他抿了抿嘴，略显局促地将自己的目光挪到了一个虚空的点上，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不光是所罗门沉默了，在听完了他的意外发言后，其余的英灵也不约而同地没有出言评论。 没人会想到，被无相复活的这个新生的所罗门竟然会发出这种，昔日“罗马尼·阿基曼”都未曾发出过的言论。 英灵们都语塞了，除却其中的一人…… “哈哈、哈哈哈哈……魔术师哟，真是可笑，笑死本王了！” 吉尔伽美什笑得连手中的酒杯都不要了，空荡荡的金杯被他随意地扔在一边，慢慢地陷入不知何时打开的金色漩涡中。 “行吧，用梅林那个家伙的话来说，这就是所谓的‘死宅的仪式感’吧。事到如今本王也不得不承认了，你确确实实就是那个所罗门，就是那个罗马尼·阿基曼。不过……” 吉尔伽美什慢慢收敛起自己的大笑，他冷哼一声：“可不要那么早做出决断，毕竟有关……” “轰——” “怎么回事？！” 隐形网的后面一句话还未说完，一阵巨大的爆破响声就从远坂宅的的外围传来。随着爆炸声音一同袭来的，还有那仿佛连整栋房屋地基都会被掀起的剧烈晃动。 “时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尔伽美什被打断了话后，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猛地从单人沙发上站起，单手凭空一挥，就将一旁的大门给挥开了。 “十分抱歉，英雄王，还有各位王们……” 远坂时臣跌跌撞撞地抱着一个小女孩从楼梯上跑下来，在他的身后紧跟着几位满脸受惊的御主。看他们脸上的神情以及一身灰头土脸的打扮，英灵们就知道，这几位御主显然是最先直面那未知攻击的人。 “夏目，你没事吧。” 所罗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御主惊魂不定地跑来自己身边：“发生什么了？” “是袭击……” 夏目贵志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试图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他一边喘气，一边道：“二楼的楼顶全部被打穿了。” 少年的话音刚落，从他们来的方向便又传来了更大声的房屋坍塌声。远坂时臣的看着自己的屋子迅速地沦为了一片废墟，气的脸都白了。 “英雄王啊，还请您出手，严惩那打扰王之会谈的恶徒。” “闭嘴，时辰，这是自然。” 吉尔伽美什也不理会自己现在是不是被远坂时臣当成枪使了，他迅速地幻化出自己的盔甲，打开宝库，就这么直直地往着房屋破损的地方走去。 “无相你这个杂种到底在搞些什么鬼，本王的耐心可没有那么……” 吉尔伽美什突然噤声了。 “……怎么了，英雄王？” 站在原地没动的几位从者们略有些奇怪地看向吉尔伽美什骤然僵硬的背影，然后，他们在看到袭击者的下一秒，就意识到了造成那不可一世的人类最古之王如此失态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绿色的、人偶般的人形浑身缠绕着金色的锁链从天而降。 在他的身后，手持□□、满身荆棘的狂战士朝着下方不可置信的众人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第63章 迷雾重重 “恩奇都……” “和狂王！”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在斯卡哈和源赖光惊魂未定的喊叫声尚未完全落下的时候, 吉尔伽美什的狂笑就在第一时间充斥满了整栋建筑的废墟。 “有趣、有趣、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一连说了五个“有趣”，吉尔伽美什脸上已经难掩兴奋的神色。 “吾友哟, 真的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么一场一塌糊涂的烂戏中再次遇到你。” 吉尔伽美什双腿微微用力一蹬，轻而易举地跳到了与眼前恩奇都相同高度的支撑物上。他眯起鲜红的双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对面低着头、暂时还没有任何攻击意图的绿发从者。 “怎么了，吾友。” 见恩奇都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吉尔伽美什便朝着对方都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故友相见，难道不应该更加热切地打声招呼吗？” 不知道是被触及到了怎样的发条，绿色的ncer在听到吉尔伽美什的话后，终于缓缓移动了起来。他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让自己的面容尽数展露在从屋顶倾泻而进的月光中。 “恩奇都”那双毫无神色的双眸直直地对上了吉尔伽美什的双眼, 然后在下一秒的时候，数条金色的锁链凭空从他的背后探出，在半空中划过长长的弧线，分三路直向英雄王激射而去。 “哼, 只是这么点水平吗？看来那个杂种并没有给你足够优秀的灵基啊……” 吉尔伽美什轻哼一声，他口上说着轻视的话, 行动上却毫不手软地打开了自己的王之财宝。一时之间，英雄王身后的大片室内空间中就被层层叠叠的金色漩涡给叠满了。 枪、戟、剑……数十把奇形怪状的兵刃就这么如同杀伤力最大的子弹一般，被魔力驱动着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流星, 直直地对上了正面袭来的天之锁。 金属相互激烈地碰撞着, 在交战的上空爆裂出巨大的响声和烟雾。灼热的火星星星点点地从烟尘中散落下来, 纷纷扬扬地跌落下来, 然后在满地废墟的地板上渐渐熄灭。 在吉尔伽美什独自对上“恩奇都”的时候, 下方的斯卡哈等从者也与另一位袭击者打上了照面。 不像“恩奇都”在最初见到吉尔伽美什的时候还有一段可以称得上是愣神的阶段，狂王——berserker职介的库丘林则是在进攻入远坂宅后的第一时间就抄起他那把同样被荆棘覆盖满的长枪，直直地冲入了从者聚集的房间中央。 “真是麻烦的弟子。” 斯卡哈瞬间将自己的概念武装幻化出来，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抵挡狂王的第一线。 “当初在北美特异点的时候就来过这么一遭了，现在还来？无相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拿错剧本了吧！” 虽然这么抱怨了，但实际上斯卡哈在对上现在这位“狂王”的时候却并没有她口中所表露出来的那般不耐。 狂王的能力她是领教过的，所以在现如今再一次遇到这个不正常版本的库丘林的时候，昔日的影之国女王可谓是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经历去应对对方，生怕一个闪失就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况。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其余的从者都十分自觉地将“恩奇都”交给了他的挚友吉尔伽美什，却不约而同地选择将矛 - 分卷阅读102 头对上了眼前的狂战士库丘林。 复数从者的能力是十分可观的，在数名英灵的围攻下，狂王战斗不久便露出了疲劳的姿态。他且战且退，身上死棘装甲与肉体连接的地方都渗出了一股股的鲜血。那些血液顺着狂战士的肌肉线条一路下滑，最终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破碎的地板缝隙。 “这可比当初在特异点的时候要弱上不少啊。” 斯卡哈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轻巧地一脚踏在被亚瑟王尽数掩盖。 吉尔伽美什的行为是在场众人都有些始料未及的，伊斯坎达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站在他身旁的亚瑟王就一手拦住了他。 然后，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他们听见了恩奇都说出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谢谢、吉尔你、接下来也、要……” 天之锁的声音最终还是消散在了满是硝烟的空气中。而吉尔伽美什就保持着这么一个缄默的姿势，一直到对方彻底化作纯白色的灵子散去。 然后，英雄王一手握住绿发ncer完全消散后留下的唯一东西，撑着自己的膝盖站立了起来。 他转过身，朝着站在最后用魔术支撑着整栋建筑不立刻倒塌的所罗门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魔术师，”吉尔伽美什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 没有去理会所罗门的疑惑，英雄王径直朝着站在一旁的远坂时臣命令道：“时辰，去吧那个狂犬留下来的东西拿过来。” “是。” 与恩奇都一样的，berserker在消散后也在原地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先前碍于战斗还未结束，狭小的空间中满是阻人视线的烟尘，众人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已经确定灵基反应消散的狂王身上，现在被吉尔伽美什一提醒，其余的人才发现，在狂王站立着消失的那片废墟的夹缝中，也同样存在着一块不明形状的白色发光体。 “那是什么？” 面对着为止的存在，伊斯坎达尔第一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向前大跨了几步，也不管吉尔伽美什的脸色如何，就这么径直从对方手中夺走了那两块不明物，自顾自地握在自己手中端详了起来。 “感觉有点像是那个……那个魔术师产出的绿方块啊，你说呢，金闪闪？” “本质类似，但数量级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调转视线看向源赖光。而后者早在英雄王出手拾起第一块白色物的时候，就自觉地从自己的剑囊中掏出了一块类似的物体。 “开膛手杰克遗留下来的。” 源赖光简单地解释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姑且还是做了回收。” “嗯，明智之举。都给他吧。” 吉尔伽美什恹恹地应了一声，然后朝着所罗门扬了扬下巴。 “给我？” 所罗门一愣：“吉尔伽美什，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本王当然知道，而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 吉尔伽美什没有正面回答所罗门的问题，他的面容从他亲自击杀恩奇都开始，就没有再摆出任何其他的表情。远坂时臣站在一旁看着英雄王满脸冷峻，不由地抬手擦了擦额角淌下的冷汗。 英雄王看着所罗门从伊斯坎达尔和源赖光手中接过那些不明的发光体，然后在确定对方已经用魔术将那物收纳妥帖后，他开口了。 “本王曾经与无相达成过协议。” 吉尔伽美什一人独立在其余英灵的对面，他一双红眸冷冰冰地扫过其余在场的所有人，最终将自己的目光停在乐满脸茫然的所罗门身上。 他皱了皱眉。 “从现在开始，就是本王履行当初与那个杂种约定的时候了。本王不会再对你们透露任何的，有关于那个家伙计划的信息。” 吉尔伽美什垂了垂眼，然后在远坂时臣诧异的目光下化作了一片金沙。 “你们，好自为之。” 第64章 更多更多 从三名从者身上遗落下来的东西被所罗门收集起来放到了酒店的桌面上。夏目贵志已经去睡觉了, 而他则因为自己是一名英灵的缘故而选择了守夜。 身为盟约集合地的远坂宅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毁坏了，故隶属于正常圣杯战争的从者与他们的御主都在圣教会的安排下住进了现在的这间酒店。 酒店的顶楼是肯尼斯的魔术工房。这位自负的魔术师在圣杯战争开始前就彻底改造了这栋高楼，让其具备了比一般建筑更为坚固的特性，所以在这种敌人不明的情况下将其选做据点，可以说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这是冬木市最为豪华的酒店, 套房内一切的装修都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 刺眼的光芒张扬地四散着, 蛰得所罗门的双眼有些疼痛。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放任着电灯兀自亮着, 而不是选择关上开关, 让自己也沉浸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所罗门不想睡，也睡不着。他独自一人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 捂着嘴唇端详着那几块白色的不明物体。 吉尔伽美什知道这是什么, 他也说自己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 分卷阅读103 ，但所罗门方才费尽心思搜刮了自己的大脑，都没从最初“魔术王”的经历中找到什么可以与之相匹配的记忆。 所罗门是人类中的魔术之祖, 理应知道一切有关于魔术的知识，哪怕是神秘已经快要耗尽的现代魔术, 只要让所罗门简单地看上一眼，他就可能追根溯源地回想起它的源头。 如果“魔术王”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那他可以获知这物的渠道就只有两种了。 变成英灵后, 或者是变成“罗马尼·阿基曼”后。 以色列王所罗门穷尽一生都没有达到过所谓魔术师的“根源”, 而他现在也没有曾经身为真正人类时候的记忆…… 所罗门皱了皱眉头。 也就是说, 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和根源相关, 或是和迦勒底有联系吗？ 虽然在分开之前远坂时臣和肯尼斯答应自己帮忙查找一下这些东西的资料，但就所罗门自己而言，他对于那些现代魔术师能够寻找到这不明物体的真相还是不抱什么期望的。 经他了解，这个世界虽然也存在着圣杯和英灵，但却并没有迦勒底的痕迹，也就是说，现在他所在的冬木市和日本，应该是某一个与其原本所属空间相似的平行世界。 ……如果他把属于这个世界的所罗门召唤出来，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他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吗？ 所罗门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指环，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不像无相有着规格外的宝具，如果他想要召唤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话，他就必须让自己褪下caster的职介，然后让那个“所罗门的投影”占据魔术师的位置降临，而这个方法从一开始就无法做到，所以…… 所罗门叹了口气，不知多少次地为自己的半吊子而感到了无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将那些白色的不明物体重新收好，扭头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向外看去。 从他所在的楼层可以看到整个冬木市的夜景。因为圣教会这边的圣杯战争从者都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停战协议，所以这座本该命运多舛的城市在此刻尚且保持着一丝诡异的安宁。冬木大桥上闪着明亮的探照灯，在一片漆黑夜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所罗门看着都市的夜色，内心中突然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他好像，从来没有用现在这个形态，看过夜晚的世界啊。 在他尚且还是一个不完整的耶底底亚的时候，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是他像人类一般陷入沉眠之时。在本丸的时候是这样，在平行世界迦勒底的时候是这样，甚至在当初没有日夜之分的英灵座上的时候，他也会定时定点地陷入昏睡。 第一次不打招呼就闭上眼睛的时候，应该有吓到无相吧？ 所罗门将自己的身体靠入柔软的沙发，他双手交叠在自己的小腹上，伸直双腿，微微侧头，让自己的目光时刻聚焦在远处那血红色的冬木大桥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习性……他的状态开始越来越朝向一个正常的英灵发展了呢？所罗门舒缓了先前一直紧皱着的眉头，让自己的思维开始发散回溯。 英灵座排除，迦勒底排除，本丸排除…… 将自己与无相的旅途一一想来后，所罗门突然惊觉——好像自己从第一次与对方分开后，就再也没有合眼睡过觉了吧？甚至连一丝困倦都没有感觉到过。 那就是……第一次遇到夏目贵志的时候？自己恢复了部分记忆、拿回了部分实力的时候？ 所罗门突然就叹了口气。 这是每穿一次世界就会恢复一些记忆和力量吗？本丸那次是，阴界那次也是。无相一直期待着自己能够恢复到原本的面貌，而现在自己已经快要变回了最初魔术王的模样，但那个在复活之初就一直陪伴着他的英灵，却不见了。 他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吗？那些奇怪重复职介的从者真的是他召唤出来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前斯卡哈等人与狂王战斗的时候，所罗门虽没有出手，却也时时刻刻地关注着英灵们的战局。他看得出来，那些来历不明的从者并不像他们这些由圣杯牵线搭桥召唤出来的英灵一样具有个体意识，就实力而言似乎也比他们差上了一截。 这是无相宝具的效果，还是因为宝具使用者本身的状态影响到了召唤物的素质？ 所罗门一直没有忘记在离开阴界的时候，阎魔对他说的话。 那人已经堕化了，没救了。 英灵会堕化的原因无外乎几种，其中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就是缺少魔力。所罗门不清楚斯卡哈他们过去所见的无相的狂化到底是因何种原因而起，但就他看来，这次无相的失去理智，十有**就是和他魔力不足有关。 既然魔力不够，那就补魔好了。 所罗门想的很简单，也很直接。找到无相，查明其堕化的原因，治好他，然后……然后该干嘛干嘛。 虽然所罗门自觉现在自己的状态已经足够完整，但若是无相执意想要寻回独属于他的那一份“罗马尼·阿基曼”的记忆，所罗门也不会拒绝。 反正他们都是英灵，属于他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长到天上的星星挪了位置，变了形状，他们还会在虚无的历史中一直存在着。 所罗门想到这里的时候，大脑稍稍停滞了一下。他顺从身体的本能站起身来，踱步走到落地窗前。 工业化给城市带来了繁盛和不夜，但同时也夺走了本该绚烂的星空。所罗门隔着玻璃昂起头，从他被局限的视角中，只能看到三三两两的零碎星子在闪着几近泯灭的微光。 如果有机会……不，以后一定要和他一起去看一次最原本的星空。 所罗门想到了自己记忆中以色列的夜晚，想到了自己曾经借着各种星象所作出的语言，突然就微笑着眯了眯眼。 现在日本冬木的星空是做不出什么占卜了，但沉浸如墨的夜色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昔日的魔术王，明天会是一个适合寻人的好天气。 于是，一夜无眠。 夏目贵志等从者居住在冬木酒店的费用全部会有圣教会来承担，所以第二天清晨，所罗门就十分不客气地呼叫了客房的早餐服务，自己则是舒舒服服地窝在了沙发中，等待着服务生将早饭送上。 酒店的服务很好很快，在他挂下电话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套房的门铃便被按响了。 因为订餐是由所罗门做的，所以夏目贵志便自告奋勇地去开门。 “来了来了……咦，原来是远坂先生。” 与房内主从所料想的不同，此时此刻敲响他们房门的并不是前来送餐的服务员，而是吉尔伽美什的御主——远坂时臣。 这位御使火焰的魔术 - 分卷阅读104 师的打扮依旧那么得体，然而但凡是一个有眼有心的人，都可以从他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暗沉上看出眼前男人的憔悴与忧虑。 “一大早就来打扰您的早餐，十分抱歉，魔术王。” 尽管吉尔伽美什现在似乎不在附近，但远坂时臣还是用对待王的态度来与所罗门交流。他一手抚在胸口，头颅微微垂下，在caster主从面前摆出了一副恭顺的模样。 经过了吉尔伽美什的示范，所罗门已经能够很好地接受远坂时臣的礼仪了，他平淡地道了一声“无妨”，然后反问了一下对方到来的理由。 “是有关小女——间桐樱的事情。” 在被所罗门邀请进屋继续聊后，远坂时臣顺从地坐到了房间的沙发上。他手中紧握着那柄象征着家主权利的手杖，神色有些紧张。 “先前在想就想请魔术王陛下对小女的‘病情’施以援助之手，但在昨夜我对小女进行进一步的身体检测的时候，我发现了……” 远坂时臣咬了咬下唇，一脸复杂地抬头直视所罗门。 “我在小樱的身体里，发现了许多印刻虫，以及……一团无定型的巨大能量体。” 他在所罗门不自觉瞪大眼睛的惊讶神情中咽了口口水：“那似乎……与您昨日所得的白色不明物，是同一种东西。” 第65章 线索与帮手 又是那个白色不明物？ 所罗门皱了皱眉头, 他接受了远坂时臣的请求, 在对方感, 便提前提醒了一下自己的御主。夏目贵志虽然拥有着极强的灵力，但他说白了还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 等会处理那所谓“印刻虫”的场景肯定会十分血腥，所罗门不希望那样的景象给夏目贵志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你就留在这里吧，或者去到rider那里。” “好的。” 夏目贵志顺从地点点头，起身随着所罗门一同走出了房间。 从远坂时臣的描述所罗门得知，间桐樱现在的情况并不怎么好。顾及到对方还是一个柔弱的小孩，所罗门在思考片刻后, 便主动开口去到远坂时臣的套房中去观察间桐樱的病情。 在半路把夏目贵志托付给韦伯·维尔维特和伊斯坎达尔后, 所罗门随着远坂时臣来到了他所暂住的房间。 和所有其他御主从者一样，远坂时臣的套房也是这家酒店最为昂贵的一款, 但与所罗门现前所居住的那间不同的是，远坂家主的这间房间处处都透露着魔术使用的痕迹, 看样子应该是这个爱女心切的男人通宵了一晚，重新用宝石和秘术加固了这间房间的缘故。 “很优秀的防御魔术。” 所罗门礼貌性质地夸赞了一句，得到了远坂时臣惶恐地自谦。 “不敢当，只是略加修缮而已, 毕竟这只是普通人建造的房屋, 我生怕那些不知名的从者还会卷土重来, 就稍稍给这间酒店加了一点防御的措施。” “嗯。” 远坂时臣看似谦逊, 实则自傲的发言并没有引起所罗门过多的注意, 他的目光在一进入房间后，就被紧紧地粘在了床中央的那个小小的幼女身上。 所罗门端详了对方苍白的面容许久，突然道：“她的魔术体质被强行更改了。” “是。”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初步检查，远坂时臣自然也发现了间桐樱的魔术属性变更的事情。他的小女儿本来拥有着万里挑一的特殊本源，但却在被过继给了间桐家后，被间桐脏砚用他们家肮脏的印刻虫硬生生地改造成了最为一般的属性。 远坂时臣对于间桐家这种暴殄天物的做法感到了十分的恼怒，但这是他们两家祖先所缔结下的约定，他做为现任家主，根本无法反悔老祖宗定下的契约，而且想着若是小樱改姓了间桐，她原本优秀的能力也可以得到充分的发挥，那对于一名魔术师来说…… “真可怜。” 所罗门突然开口，冷冰冰地打断了远坂时臣混乱的思绪。人类魔术师簌然一惊，猛地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了神来。 “是的……小女原本如此优秀的资质 ，竟然被间桐家篡改成了最为普遍的水，我真是……” “如此幼小的孩子就需要忍受这样的痛苦，真可怜。” 所罗门走上前去，一手掀开覆盖在间桐樱身上的薄被，让下面幼女赤裸的身体尽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 孩子永远是一个国家最为珍贵的财产。在所罗门的年代，人类的生育率还不是很高，所罗门王虽然是冰冷的机器，却也十分重视孩童们的成长。现在间桐樱这样的惨状，是昔日的以色列王不曾见过的。 这孩子的本质、她的心灵已经完全崩坏了。 所罗门叹了口气，伸手向前，平举在间桐樱幼小的身体上。 虽然缺少了一枚指环，但所罗门的魔术却依旧如此强劲。 印刻虫在治愈系的魔术光芒的照耀下尽数化作灰烬，白色的不明物化作光点从幼女的身体中星星点点地浮现出来，重新在所罗门的手中凝聚成型。 “……嗯，应该清理干净了。” 所罗门一手握着白色的不明物体，一手又打了几个检测类的魔术在间桐樱身上。每一个小魔术反馈回来的结果都十分良好，唯独那个用来检测心脏的魔术给了所罗门一个不怎么完美的答复。 “令女的心脏曾受到过极大的损伤，恐怕她的后半生都会与这个创伤相伴了。” 所罗门在远坂时臣吃惊的目光下缓缓道：“不会危及生命，只是会让她没办法尽情地跑跳罢了。” “怎、怎么会。” 直到这时，远坂时臣在露出了些许独属于父亲的疼惜，他冲上前去，颤抖着双手抚上间桐樱的面容，蓝色的双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阴霾。 先前他痛恨间桐家，只是因为对方肆意改变了小樱优秀的体质，但他却也未曾料到，那些御使虫子的魔术师会伤害到他女儿的身体。 “……她还失去了身为一名女性最为珍贵的东西。” 所罗门看着扑倒在床边的、毫无优雅可言的远坂时臣，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又在这位父亲的心上补了一刀。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徒留悲痛欲绝的远坂家主在那一间小小的套房中哀嚎出声。 回到房间后，所罗门将他从间桐樱体内抽取出的白色发光体与先前从从者身上获得的碎片一同取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所罗门先生，这些到底是什么？” 随同他一同回到房间的夏目贵志在桌子另一面的沙发上坐下，伸手戳了戳那些白色的不明物。 - 分卷阅读105 “是有实体的！”少年御主吃惊道。 “嗯，这些东西准确来说是纯净的能量体碎片。” 所罗门简单地向自己的aster解释了一句。 “能量碎片？那是灵基的碎片吗？像之前所罗门先生在我身上发现的那样。” “不，显然不是。” 所罗门抬眼看了看夏目贵志：“你看得见这些碎片，却看不见当初的灵基碎片吧？他们虽然同样都是能量块，数量级却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说到这里，所罗门不由地眯了眯双眼。 “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像间桐樱那样的小女孩可以召唤出berserker那样耗魔量巨大的从者，原来全是仰仗于她体内的能量结晶吗？” “那她到底是怎么获得这个东西的？这应该和所罗门先生所要找的那位……就是无相。这些结晶应该和无相有关吧。” “嗯。” 所罗门点点头。他看着眼前那块从间桐樱身体之中取出的白色结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方才在为那个小女孩检查身体的时候，他就确认了，间桐樱的确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圣杯所承认的御主。在幼女小小的手背上，烙印着三枚鲜红色的印记，那无疑就是御主的标志——令咒。 那么既然源赖光才是这个世界正统圣杯战争中berserker职介的从者，那么无相又是以什么职介介入到这次的圣杯战争中来的呢？ 间桐樱身上有白色的结晶碎片，这说明这孩子肯定与无相有过直接的接触，或许他们想要找到无相的最后线索，就全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了。 虽说其他从者也一一出动准备去寻找无相的下落，但所罗门却没有对他们的行动抱有太大的希望。而事实也证明了所罗门预感的正确性，在一天搜查无果后，英灵们各个空手而归，他们纷纷表示，现在的冬木市中并没有除却他们几个之外的非人类存在。 所有在场的英灵当中对于无相最为了解的应该就是英雄王了，但在恩奇都袭击事件之后，这位黄金之王就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踪迹，连远坂时臣都表示，他的这位从者彻底地从单方面切断了与他的联系，彻底地不见了踪影。 圣杯战争的进度因为一名藏在暗中的英灵而陷入了僵局，而解决事件的关键，却荒谬地直至向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幼女。 间桐樱是在被救回三天后苏醒过来的。 但虽然是醒过来了，间桐樱却像是一个布娃娃一半，对着外界的所有刺到底是漠然还是无奈：“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问这个问题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花之魔术师笑着走近了罗马尼一些：“没想到曾经的王之机器也会拥有‘梦’这种东西啊, 真是让我感到惊讶了。” 所罗门被梅林的话噎了一下, 缓了好半会儿才半是狼狈半是恼怒地回道：“我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魔术王了, 不要将我与那个冷冰冰的男人相提并论。” “嗯嗯, 这我当然还是知道的。” 梅林并没有在意所罗门的恶意，他抡起魔术杖施了一个小小的魔术。瞬间, 一场小型的花瓣雨就凭空出现在了所罗门的头顶，纷纷扬扬的花瓣密密地下落，将避之不及的魔术王淋了个满头满身。 “哈哈哈，看看你啊，罗曼。” 梅林笑到捂住了肚子：“看看现在谁才是半吊子吧？竟然被梦境约束到如此束手无策的地方，我还真是有些怀疑英雄王的判断了。” “吉尔伽美什？” 所罗门一开始还在为梅林的恶作剧而感到愤怒, 但在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后, 他便瞬间停止了抚开自己身上花瓣的动作，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半梦魔。 “你……见过吉尔伽美什了？” “嗯哼。” 梅林抱着自己的魔术杖, 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梅林。” 所罗门眼见着对方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便慢慢地收敛起了自己脸上的神情。他冷着脸, 顶着满头的花瓣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不要以为这里是梦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一句话作罢，所罗门的掌心便开始聚集起了一股纯白色的能量。在那团白光的周围，空间被割裂成一片片的碎屑，露出了下方纯黑色的基底。 先前所罗门被折腾了个正着的时候, 梅林还有心思与他 - 分卷阅读106 开玩笑, 但在看到对方现在的所作所为后, 饶是自诩梦境支配者的花之魔术师也不由地感到了一丝慌张。 和英雄王所说的根本不一样嘛, 梅林一边急急忙忙地举起魔杖修复梦境, 一边在心底吐槽。这不还是很厉害吗，都能打碎他精心编织出的梦境了，这还不是完全的“所罗门”状态？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罗马尼君。” 梅林见对方在自己出手修补梦境后，不仅没有停手，反而加大了力量输出，继续一声不吭地搞事，不由地就感到了一阵头疼。他连忙开口向对方道歉，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讨好的话，这才让生着闷气的所罗门停下了搞破坏的手。 “咳咳，我呢，就是应英雄王的委托前来帮助各位的……虽然现在在这里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啦。” 梅林一屁股坐在花丛中，顺势拍拍自己身旁，示意所罗门也一同坐下：“来吧罗曼，这次你的任务可是很重的。” 所罗门看着花之魔术师随性的邀请，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一回对方。他压低身子，撑着满地的花草缓缓坐下。 “吉尔伽美什明明说过保持缄默的。” 所罗门调整好自己的坐姿，信手摘下一朵脚边的花，捏在指尖把玩着：“他怎么会派你来？” “那我也很无奈啊……明明都是grand caster级别的魔术师，凭什么我就是一个到处操劳劳碌的命？” 梅林闻言，夸张地哀叹了一声。他本想就自己的悲惨命运即兴吟诗一首，却被所罗门警告似地瞪了一眼，略有不甘地收起婉转的尾音，重新将话题拉回了正道上。 “英雄王与无相有过约定，到这个地步上，他是不能插手对方当初的计划的。” 梅林清了清嗓子，从与所罗门见面以来第一次摆出了一副认真严肃的神情。 “说实话，当初有关于无相的想法……哪怕是我也不能完全了解。英雄王的话……怕不也是靠着半蒙半猜才补全了对方的想法吧。” “无相很执拗，他虽然在成为英灵后还会召唤我们作为助力，但每当我们想要询问他有关于复活你的完整计划的时候，他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把话题糊弄过去。” 说到这里，梅林突然叹了口气：“或许和阿尔托利亚也有些关系吧。毕竟当初他在提出用平行世界的‘他’的记忆重塑你的灵基的时候，阿尔托利亚就第一个站出来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无相可能也是怕，他万一把自己所有的计划都披露出来，最后会落到一个无人可用的境地吧？” “……难道你们就不会往最糟糕的方向想吗？” 所罗门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一个微妙的旁观者的角度发问。虽说无相计划的唯一受益者就是他，他理应期待那些英灵付出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帮助无相，但不知为何，他在面对梅林的时候，就十分想从一个更加局外的立场去提出自己的疑问。 他知道自己在期待一个答案，而梅林所给出的答复也确确实实地满足了他的意愿。 “因为我们想要帮助他，所以我们在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后，还是选择了回应他的召唤。” “和你这种拍拍屁股就跑去找死的家伙不一样，我们可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啊。” 梅林略微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然后在看到所罗门面上神情的下一秒迅速地收敛起了自己面上的表情。 “好了好了，不要摆出这幅样子。” 梅林伸手拍拍所罗门的肩膀，毫无真心地安慰了对方一句：“你那也是身不由己嘛，大家都理解。” 所罗门耸了一下肩膀，将梅林的手蹭落了下去。他斜睨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咳咳，总之……” 见所罗门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梅林只得尴尬地收回手。他干咳了一声，继续道：“英雄王因为与无相的约定，不方便在这种时候直接出面。但他的千里眼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不阻止就不行的未来，所以他才会把我叫来帮忙。” 说到这里，梅林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所罗门的侧脸，话锋一转。 “话说，所罗门。” 他道。 “你不也有着可以看穿未来的眼睛吗，你就对无相这件事……没有任何的预知？” “……我看不到他的未来，我一直看不到。” 面对梅林的疑惑，所罗门只能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他抬手看了看自己手心的掌纹，又抬头遥望了一下梦境之中的星空。 “看不见预知未来的星星，也看不透他的行迹……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这样啊。” 梅林沉吟片刻：“这大概是属于灯下黑？总之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你们找到无相啦，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这……这大概是你们两个之间的正常现象？” “嗯？” 所罗门扭头，疑惑地看了梅林一眼。 “你不知道吗？” 梅林有些诧异于所罗门的无知，他微微瞪大了双眼，侧身看向对方：“你的梦境……或者说大脑，又或者说是其他什么，意识之类的东西……总之，你和无相之间有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因为这个联系可以用梦境的来架构，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梅林注视着所罗门一双金灿灿的眸子，道：“罗曼君，我是来你送到无相的梦当中去的。” “……到，他的梦中去。” 所罗门喃喃自语了一句：“这又……” “无相现在的职介很特殊。” 梅林摇摇头：“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任凭你们这些英灵怎么找，你们都没办法找到无相现在确切的地点。” “这应该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他现在所处的‘英灵’的阶段，应该是当初迦勒底快要失守的那时候。” “同一个英灵会以不同的职介现身，而不同的职介在某些情况下就代表着他们不同的人生阶段。” 梅林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凝重的表情。 “当初的你死后，外头来了一批人想要收编迦勒底，无相不同意，所以就带着当时还留在迦勒底没有离去的英灵进行了一次攻防战。”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当初他所处的位置是通过特殊技术开辟出来的四次元口袋……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过去，才会让我们无法捕捉到现在身为英灵的他的踪迹吧。” “他现在的固有技能让我们都无法寻找到他，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主动跳出来。” “……我要怎么做。” 所罗门干脆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告诉我我要做的事情。” “嗯，你要做的 - 分卷阅读107 事情很简单。” 梅林拄着自己的魔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对所罗门宣布：“你需要进入无相的梦，打破他静止的思维，然后……” “然后引导着他在自己的记忆中，再一次见证你的死亡。” 第67章 入梦 “……你在开玩笑吧？！” 所罗门一愣, 当即朝着梅林叫了出来：“第二次？再一次？！” “是,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 但……” “不行。” 所罗门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那种事情有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伤人的了, 再来一次……” “他能够承受得了第一次, 自然也就能够忍得了第二次。” 梅林此时的坚持显得他十分的不近人情，但尽管他能够理解所罗门的顾虑, 半梦魔还是没有想要改变自己最开始的想法。 “当初你相信他可以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的你也一定可以。” 他面对着满脸怒容的所罗门平静道：“你应该更加注重大局观一些。我是没有英雄王那样清楚, 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样子，而且我也没办法像你们那样看到未来, 所以……” “所以我选择相信英雄王的话，是他让我这么转告你的。” 梅林用力一拄魔杖，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中是先前从未出现过的认真：“通过你定向的引导来刺绪变化，而我要做的，就是在整个冬木市的范围内捕捉那格外强烈的变动……毕竟他现在是英灵，还是和一般人类十分不一样的。” “罗马尼，不能让无相再怎么胡闹下去了, 我们这边是耗不过他自带的战斗续行的, 这点你要知道。” 梅林沉声道：“他可是曾经的最后一名御主, 罗马尼。” 半梦魔在说完这话后便沉默了, 所罗门也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答复。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场面一片焦灼。 双方都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故而在噤声片刻后, 所罗门率先开口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我不会这样做的。” 他嘶哑着嗓音道：“我知道了你到底想做些什么，我会用别的方法帮你达到这个目的的。” “罗马尼……” 梅林听了所罗门的话后，面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丝颓然的神情。 “你真的和原先完全不一样了。要是之前的罗马尼……” “我就是他，梅林。” 所罗门冷冷地打断了梅林的话：“而正因为我就是‘我’，现在我才会站在这里否决你的提议。” “没有经历过人理烧却的所罗门或许会直接听从你的建议，进到他的记忆中为他重现昔日的苦楚……但我是经历过的，我知道‘我’已经让曾经的他痛心过一次，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罗马尼，你到底知不知道……” “不用说了。” 所罗门一扬手：“开始吧，我知道分寸。” “……要不是只有你可以进入到无相的梦里，我根本不想让你去。” 梅林见所罗门心意已决，不由的拿魔杖用力地戳了戳地面。他泄愤似地碾碎那些从他脚边生长出的花朵，磨了磨牙，最终还是决定在发动魔术前给对方再次提醒一句。 “不要沉迷于他的记忆。” 半梦魔道：“那到底只是记忆而已，你的目标是他本人的精神体。” “据我的猜测，你所遇到的场景可能会是他的记忆，又可能会是他本身的精神体……你可别到时候一腔热血全部交付给一个虚幻的幻影了，只有触动他的本体才能让他自动暴露自己的坐标。”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举起魔杖，有纯白的、柔和的光从杖上缓缓浮现。 “既然你说你是原来的罗马尼，”梅林道，“那就拿出你原本的记忆去应对他吧。” 什么意思？！ 梅林意义不明的话引得所罗门一个怔忪，但入梦的魔术已然发动，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再恢复视力的时候，已经是在另一个地方了。 所罗门下意识地昂起脑袋观察四周，随后他便发现，似乎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从自己的肩头滑落了下去。 “诶，抱歉，吵醒你了吗，医生？” 一个陌生的少年音从所罗门的头顶传来，引得后者下意识地仰头。 然后，他就愣住了。 这个黑发黑眸的孩子是谁？自己难道不应该是在无相的记忆中吗？ 虽然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所幸的是所罗门应对危机状况的神经还在，他眨巴了一下地从少年胸前挂着的一扫而过。 他的本意是想要知道一下对方的名字，好让接下来的对话不至于过分尴尬，但在他用自己优秀的动态视力看到那铭牌上的一行字的时候，饶是智慧之王所罗门也愣住了。 “……一切为了艾泽拉斯？” “诶诶诶！” 所罗门下意识的一个呼喊引来了黑发少年的剧烈反应。对方扯着先前快要从所罗门肩头掉下的薄毯快速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当着他的面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医生！” 少年可怜兮兮的哀叫从他的手下传来：“不是说好叫我艾泽或者是艾君的嘛……不要认真地叫我铭牌上的这个鬼东西啊。” “啊，抱歉抱歉。” 所罗门下意识地就向对方道了声歉，然后沉默了。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啊。看他穿着黑色的短制服，难道是迦勒底的职员？但是迦勒底这种机构会招这么年轻的孩子作为工作人员吗，对方充其量看起来也才15岁吧。 所罗门想着想着就支起了原先半趴在桌子上的身子，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顺从身体的意愿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朝着对方眯了眯眼。 “嗯……果然还是吵醒你了吧，真的很对不起。” 见他表现出了一副很困倦的样子，那个自称“艾泽”的少年放下先前捂住自己脸庞的手，颇为懊悔地瞥了瞥嘴巴。 “本来想看着医生你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怕你着凉才拿来了毯子给你盖上……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啊，没关系。” 其实我也不怎么困的。 顶着记忆中罗马尼·阿基曼壳子的所罗门本能地安抚了对方一句，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然后皱了皱眉，反问道：“倒是你的，都快凌晨三点了还不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打种火吧，不要再迟到让吉尔伽美什生气了啊。” 嗯？这是什么话。 斥责的话语说的太顺口，这样的情形让所罗门自己都暗自吃了一惊 - 分卷阅读108 。随即，他便突然意识到了会发生这样情形的原因。 他现在占据了无相记忆中“罗马尼·阿基曼”的位置，自然也会受到对方记忆的影响，十分顺遂地做出当初那个“他”会做出的反应。 原来梅林最后的一句话是这个意思吗？所罗门不明觉厉地点点头，然后在下一秒猛然回想起了一些十分不得了的东西。 如果刚刚自己所说的话是出于无相的记忆的话，那么“打火种”、“别让吉尔伽美什生气”这种话也是完全与过去的情形所符合的咯？ 试问，在人理烧却的迦勒底中，到底有多少人肩负着打火种、和英灵共同作战的责任？ 回答是，只有一人。 只有御主48号会打火种，只有御主48号才能签订英灵。 所以…… 所罗门看着眼前满脸“被抓包了，完蛋了”的神情的少年，缓缓地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个黑发黑眸，面孔和他记忆中那人完全没有一丝相像，连名牌的名字处都写着一句不明所谓话语的少年…… 竟然会是御主48号时期的无相？！ 骗人的吧！ “对、对不起啊，医生。” 见所罗门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艾泽连忙抱紧了怀中的毯子，讪讪地笑着向他道了声歉：“其实、其实我是晚上起夜，顺便出来逛一圈，然后看到医生你在睡觉，所以、所以才……” “起夜还把制服穿的那么好？” 所罗门下意识地就用一句话拆穿了对方的谎言，然后他在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快点去睡觉吧。” 他顺着自己的直觉这样说道：“刚从特异点回来你也辛苦了，下一次转移就在最近，你要多保存体力和魔力。” “和我当然会啦。” 艾泽闻言，立马举手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发誓动作：“我马上就去睡。” “嗯。” 所罗门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就伸手摆弄了一下桌子上散落的文件。 这本是所罗门放任自身身体记忆自行动作的结果，却被那名叫“艾泽”的少年认作了他想要继续工作的意思。后者看着他慢吞吞地将散落在一旁的文件叠好，眨了眨眼，突然冲上起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 所罗门疑惑地瞥了对方一眼。 “咳咳、总是这么说我，医生你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身体力行地做出表率可不行啊。” 艾泽干咳了两声，目光游移，面颊上浮现出了丝丝羞赧意味的薄红。 “明明九点的时候还和我保证今天一定会来我房间的，结果我等到三点都没见着你的人影。” 对方咬了咬嘴唇，难堪地眯了眯眼，丝毫不敢扭头去看所罗门现在面上的表情。 “本来看你在这边睡着了我也就想着算了，但既然你现在醒了……那就再和我一起睡吧？” 第68章 另一种方法 所罗门沉默着没有说话。 身体的本能没有任何反应, 而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对方的邀请。 是干脆地答应, 还是委婉地拒绝？ 就所罗门而言, 他是很想直接答应对方的，但就他直觉而言, 现在的“罗马尼·阿基曼”并不会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答应眼前少年的邀约。 不过…… 所罗门想到了自己一开始拒绝了梅林的意图。 从吉尔伽美什他们的话语中，所罗门十分努力地窥得了过去的他与无相相处的一角。 “罗马尼·阿基曼”从未回应过御主48号的感情, 这是毋庸置疑的。 理由应该很简单, 所罗门心想。过去的他或许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最后的下场, 所以才会处处与那名少年保持距离, 对对方过分越界的示好置若罔闻。 “罗马尼·阿基曼”并不是真的不理解对方对于自己的非正常情感，事实上，圣杯在赋予他人类的肉身的时候, 也确确实实地将“拥有感情”这一可能性一并给予了他, 这才让昔日的罗曼医生做出了拒绝御主48号示爱的决定。 正因为不想让对方失望, 才会选择不在一开始将希望给出。这样的话，就算最后他彻底地从这个世间消失，对方也不必沉浸于长久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吧？ 过去的“罗马尼·阿基曼”是这么想的, 但所罗门的存在却恰恰说明了对方抉择的错误。 无相……或者说艾泽，又或者说是那个代号为御主48号的少年, 他并没有因为“罗马尼·阿基曼”的拒绝而在他死后飞快地忘却这份痛苦，反而变本加厉地将着一份折磨背负在了自己地心上, 以至于在成为了英灵之后, 还一直为复活“所罗门”或者说复活“罗马尼·阿基曼”而四处奔走着。 他甚至为了这个人, 去伤害平行世界的”他“。 “罗马尼·阿基曼”本不值得获得对方这样的付出。 想到这里, 所罗门便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艾泽，我……” 魔术王想尝试着用一种比较符合“罗马尼·阿基曼”的方式去回应对方，但还未等他将一整句话说完，对面抱着毯子的少年便璀然一笑，朝他歪了歪脑袋。 “开玩笑的。” 艾泽收紧了环抱着自己的手，眯着眼睛，只让自己深黑色的瞳仁露出一点点。 而也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荧光，却让所罗门无比清晰地看清了对方眸中的失落和尴尬。 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做出回应吗？所罗门心下乱了一刹那，他伸手想要挽留对方，但艾泽早在他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前转过了身体。 “明天应该还有早会吧？医生你快点回房间睡吧。” 艾泽背对着所罗门挥了挥手：“迦勒底的床那么小，我才不要分你一半……这样谁都睡不好吧。” 少年说到这里地时候，突然扭过了头，让自己的侧颜得以展示在所罗门的面前。 所罗门敏锐地发现，此刻对方看向自己的眼中已经毫无丝毫沮丧的情绪，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地善解人意和温柔。 “我先回去啦，明天早上去医生你的房间叫你。要是让我发现你继续睡在办公室的话……” 艾泽狡黠地弯了弯眼角：“你这一个礼拜都别想得到咖啡补给啦。” “……我会的。” 所罗门愣了一瞬，然后在对方看不到的桌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地双拳。 他努力地放缓自己脸上紧绷的肌肉，略显不熟练地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或许看起来会有些别扭的微笑。 “艾君……也早点去休息吧。吉尔伽美不会管你晚上到底熬夜熬到几点，他只会对迟到的你发脾气而已。” 眼前的少年在听到所罗门的话后面上 - 分卷阅读109 明显的愣了一下。 “嗯，一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回了一句。 “那么，晚安，医生。” “晚安。” 所罗门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明显感到自己的内心空落落下了一块。但还未等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他就感到眼前的场景一花。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只在所罗门的大脑中停留了一瞬便迅速地消散了，下一秒，他的周围再一次变得清晰了起来，而方才还站立在桌边的所罗门也发现，自己竟然又被摆放出了一个与先前不同的姿势。 他手中握着一叠文件，坐在会议室长桌的尽头，周围坐着一圈穿着制服的人。 这明显是一个开会的场景。 原来记忆不是连续的，而是跳跃性的啊。 所罗门方才才感慨了一句，正对着他门面的大门便被敲响了。门外的人似乎并没有想要用敲门这个方式来获取门内职员的允许，他只是礼节性地在门板上弄出了些声音，然后在他们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后，十分自顾自地推门加入了整个场景中。 “早啊，各位。你们的晨间咖啡。” 来者毫无疑问的就是无相……是御主48号的艾泽。 面对少年的打搅，其余的职员都没有表现任何的差异或者是反感，甚至于说，他们在一见到对方的到来后，便不约而同地放松了浑身紧绷的肌肉，不自觉地在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谢啦，艾君……啊，卡布奇诺，原来你有看到我昨天给你留的纸条啊。” “当然，因为你突然想改咖啡配方我还吃了一惊呢，还好你想要的咖啡豆库存还有好多，不然我可能得跪着去求吉尔赏我点咖啡豆了。” “哈哈……那也不至于吧，毕竟是英雄王。没有这种咖啡豆，用原来的也行啊，我只是单纯的想换换口味，并不是喝腻了。” “那怎么行，难得你们有提出特殊的要求，我做为执掌迦勒底所有咖啡机的男人，必须用完美的售后服务来满足你们！” 艾泽一边笑着和那些职员攀谈，一边熟练地将手中各色的咖啡分发了下去。 他给每个人冲泡的咖啡都有些微的不同，不仅仅是咖啡豆的品种，似乎连添加奶精和方糖的量都细致到了个性化定制，而且所罗门还注意到，那个少年似乎还给每位在场的女职工的咖啡上添上了可爱的拉花和甜腻的可可粉。 这都是他做的？ 所罗门略显新奇地眨了眨眼。 那可真是手很巧啊。 少年人分发咖啡的顺序很奇怪。他从最靠近门口的那人开始发起，然后就开始一左一右地频繁跑动。明明一边发好再发另一边效率会更快，他自己也能更加省事的，但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事实一般，执拗地将“罗马尼·阿基曼”硬生生地放到了最后一个拿到热饮的顺序上。 “给。” 艾泽将托盘上最后一个画有“魔法梅莉”夸张字样的马克杯递给所罗门，然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收起盘子就要往门口走 。 “诶等等……” 所罗门在瞄了一眼自己杯子里的东西后，便下意识地叫住了对方。 “……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是热牛奶啊。” 所罗门和“罗马尼·阿基曼”的心思在此刻诡异地重合了：“早上喝牛奶会睡觉的。” “……你也知道牛奶是安神的啊。” 没有像上一次的场景中那样摆出或羞赧、或温柔的神情，此时艾泽看向所罗门的眼神带着些异常的冰冷，只叫与他不经意对上视线的魔术王止不住地颤了颤自己的肩膀。 “熬夜到五点，连着一个礼拜都只睡两小时的人没有资格喝咖啡，不要白白地浪费迦勒底的咖啡豆和药物。” “这……” 所罗门哑然。 以前的自己那么强的吗？天天这样修仙还喝咖啡，他真的不是死于人类的心悸么。 这边的所罗门被艾泽的话给噎了个正着，那边围观的迦勒底职员却闹哄哄地讨论开了。 “姑且不提罗曼他的休息时间，艾君你是怎么知道对方已经连续一个礼拜只睡两小时的？” 一个女性职员带着些许八卦的神色朝着抱着托盘的少年挤眉弄眼了一番：“你可是很注意我们的罗曼医生哦。” “……只是恰巧晚上起夜了而已，随便看看可以看到他的办公室亮着好么，才没很有注意。” “嗯哼？艾君你的房间可是离罗曼医生的办公室很远吧？不如说办公区离生活区几乎是横穿整个迦勒底的距离了，你到底是怎么从你房间的厕所一路跑到他那边的厕所的啊？” “……爱德蒙拉我夜游不行啊。” “诶，连着一个礼拜天天拉着御主夜游啊……那个复仇者还真是乱来，干脆让达芬奇亲去教训教训他？话说我们迦勒底的金方块是不是……” “爱德蒙怎么你们了啊喂！好不容易抽到的复仇者别想让我反了！” “哈哈哈你还真当召唤英灵是抽卡啊，醒醒了艾君，没睡醒的话就让我们罗曼医生再陪你睡一会？你说呢，罗曼医生？” “喂，不要瞎打岔，继续开会，后天就要灵子转移了，你们这么闲散我真的好怕我这次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啊。” 少年的面颊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那些不嫌乱的职员调侃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所罗门看着对方和那些普通员工有来有回地互怼着，突然就轻叹了一口气。 “不会让你回不来的。” 他捧着自己手中的马克杯，静静地感受着那纯白牛奶的香气和温度慢慢地沁入自己的体内。 所罗门看着因为自己发话而猛然转过头来的艾泽，认真道：“我绝不会让你回不来……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毕竟我可是总指挥，也是医疗部的负责人啊。 在这句既定的话语快要从嘴中吐露的之前，所罗门就及时地闭上了嘴巴。 原本的“罗马尼·阿基曼”在发自内心地说出上一句话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其中暧昧的含义，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在后面加了一句完全可以算得上是ky的解释，而现在的所罗门却完全不想再这么回应了。 那本就是罗马尼·阿基曼，是所罗门最原本的想法，何必再需要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责任”来将其掩盖住？ 这么想着，所罗门便直直地、平静地抬头望向了愣在原地的御主48号。 反正梅林的最终目的是让无相的情绪产生波动，从而自动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所罗门在心中无所谓地想道。 与其让对方被自己地死亡吓到跳出来，还不如让对方因为自己的告白而主动出现。 他不可能对自己的表白无动于衷。 所罗门这么 - 分卷阅读110 坚信着，而实时也恰恰回应了他的自信。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艾泽率先撇开目光，他咬了咬下唇，局促不安地朝着虚空地一点眨了眨眼。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看吧。 所罗门笑了。 他从来都不会错的。 第69章 走廊上的华尔兹 探索无相记忆的旅程还在继续。 所罗门越是深入对方的过去, 越是对现在的他感到惊讶。 那孩子温柔、体贴，偶尔会皮一下, 但也会在意识到他人的不快后迅速地调整自己的做法。他似乎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又似乎在交流中和谁都留着一手, 但尽管如此, 所罗门还是不得不承认, 那个少年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气氛调节器。 从他带入“罗马尼·阿基曼”的身份可以得知，艾泽身为最后的御主, 他身上所肩负的压力其实是很沉重的, 但就所罗门所参与进入的数个片段来看, 他似乎还从来没见到那人露出类似于垂头丧气的神情。 他似乎一直都是元气满满的、笑着的。 过去的无相——也就是自称为艾泽的少年，他的容貌并不如现在的英灵那样精致。在所罗门看来, 过去的他的样子只能称得上是清秀罢了，但尽管如此, 顶着“罗马尼·阿基曼”身份的所罗门还是觉得，过去的无相的样子要比现在好上百倍。 至少, 过去的他会开怀的大笑, 会恼羞成怒的大骂，也会因为羞赧而脸红, 因为惊恐而恍惚。 过去的他要比现在的他更有趣。 这是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 英灵模样的无相也会笑，也会露出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神情, 但除此之外, 他就没有更多的情感表露了。 英灵无相是那种, 露出被吓到的表情都会让你感到他很沉静的那种类型。 虽说这样的说法听起来有些矛盾, 但所罗门就是这么深深地觉得的。 那大概就是一种……魔术王细细地揣摩着他记忆之中那个黑色长发少年的面容，有些艰难地从自己并不算得上多么丰富的情感库存中找出了一个比较适合的词语。 已经看过了最为可怕的事物，所以对于其他更为寻常的惊吓抱有不屑一顾态度的感觉。 感觉，英灵无相的内在空荡荡的，很单调，仿佛只剩下了想要将“所罗门”恢复原状一个目标一样。 这么想着，所罗门便从自己交握的双手上抬起了眼睛。这是他参与进入的第十三个记忆片段，他从上一个片段晃神后，便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在了一件空荡荡的会议室中，有少年少女交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能够让他进入的记忆自然都是有他参与的，所以所罗门在听到了艾泽声音的时候，想也没想就起身打开了大门。 黑发少年正和那个亚从者少女走在一起。 他们似乎是在谈论什么很正经的话题，两人面上的神情都淡淡的。艾泽很认真的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什么，而亚从者玛修就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表现出自己有在努力跟上话题。 两人从走廊尽头往这边走来，所罗门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这么呆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玛修，把手给我一下。” 说着说着，艾泽突然就从话题中岔了出去，而被他提出额外要求的少女也只是愣神了一刹那，在回过神来后便顺从地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然后，所罗门就见到了让他感到颇为意外的一幕。 玛修走在艾泽的右侧，她在对方提出要求的时候伸出的是自己的右手，所以艾泽就这么顺势牵住了对方的惯用手，然后用力一拉，将对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 “诶，前辈！” 与旁观的所罗门一样，突然间被艾泽抱住的亚从者少女也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袭击”给下了一跳。她猛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双紫色的瞳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前辈你这是要……噫！” 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艾泽在牵住玛修的右手后，另一只手便顺着对方另一只空着的胳膊绕道了少女的后背。顺着他的动作，玛修僵硬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无措慌张得不知道该放到那里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少年带着浅笑的面容上。 “准备好了吗，玛修？” “诶诶？什么？” 没等对方给出确认的答案，艾泽便率先一下后撤，然后拉着玛修向前跨了一步。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在并不怎么宽阔的走廊上转起了圈圈。 “等、等等，前辈？我、我有点站不稳。” “没事，我扶着你的，顺着我按在你背上的力道转身，嗯，漂亮，放松，跨左脚，再右脚，好，聪明。” 艾泽引导着亚从者少女一步又一步地踏出三角形的轨迹。后者的步伐从一开始的踉踉跄跄到后来的圆滑流畅，连带着原先那张紧绷着的脸上都露出了隐隐的笑容。 最后的收尾是少年拎高了少女的手，引着她在原地漂亮地转了个圈，将那条黑色的短裙群边翻扬起了一楞楞俏皮的弧度。 “呼，前、前辈！” “嗯？” 艾泽笑眯眯地看着亚从者少女，道：“这就是华尔兹哦，玛修，很简单吧。” “这就是……” “女步跳起来很简单，擅长跳舞的男士会用他搭在你背上的右手引导你转圈，前进和后退……刚刚你应该有很好的理解我的提示吧？” “是的！前辈……没想到前辈你还会跳舞！” “嘿嘿，以前学校里有学过。” 被亚从者少女用崇拜的目光盯着看了好几秒，先前一直摆着一副游刃有余表情的艾泽这才在脸上露出了些许可以称得上是害羞的表情。他伸手挠了挠面颊，朝着虚空的一点眨了眨眼，双颊微红，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看到玛修你上次对着华尔兹大赛的视频看了很久，我就想带你跳一次，让你感受一下。希望你别被吓到啊。” “不会不会，我、我很开心，前辈！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 艾泽伸手摸了摸亚从者少女的头，然后十分自然地转过身去，朝着站在走廊岔道阴影里的所罗门扬声打了声招呼。 “医生，你要来试试吗？” ‘医生，你要来试试吗？’ ‘诶，我吗？不了不了，我其实不会跳啊。’ 说谎。 所罗门撇了撇嘴角，然后在对方主动走过来前硬生生地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扭转成一个兴致满满的微笑。 “好啊。” 他听见自己的口中吐出了和记忆之中完全不同的话语：“那就得麻烦艾君你跳女步了。” “哈？” - 分卷阅读111 所以事态就演变成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模样。 所罗门学着先前艾泽包玛修的姿势伸出双手环住对方，他杠起对方的左手让它轻轻地搭在自己的上臂，摆出了一副极为标准的准备姿势。 “医生……没想到你还会跳舞的啊。” 少年要比他足足矮上了一个头，被他用双臂环绕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要被笼罩进了他的阴影之中。 艾泽向前挺了挺胸，似乎是有些不习惯那轻轻抚在他后背上的力道。 “怪怪的，我还从来没跳过女步……可能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艾泽抬抬头，又低低头，最终还是选择把自己的目光留在了他和所罗门几乎要抵在一起的双足上。 “前辈，视频里说跳舞是不能低头的。” 站在一旁的玛修及时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医生你好高，仰着头看着你我脖子疼。” 艾泽仿佛被拆穿了一般低低地嘟嚷了一声，随即太高了头想着所罗门抱怨了一句。 “我可能会踩医生你的脚啊……不过别担心，我会负起事后帮你擦皮鞋的责任的。” “这倒不用，迦勒底还是有可以用的擦鞋机的。” 所罗门笑笑，回忆起方才围观少年少女跳舞时的步骤，稍稍弯腰在少年不知何时变得通红的耳旁轻声叹了一句：“那就倒数三秒开始？三、二……” 学个跳舞完全不是事啊。 在看艾泽跳舞之前完全不会踏拍子的所罗门这么自信满满地想到。华尔兹也就是三拍，男步先踏左脚，然后右脚划四分之一个圈的弧度跟上……这么简单的东西，原来的他就不能看着现场学一下吗？ 然而事实证明……他真的不行。 “嗷。” “嘶。” “啧……痛。” 第十次踩到艾泽的脚后，所罗门十分尴尬地被对方叫了停。他看着少年甩下自己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急急地后撤了几步，伸手抬脚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皮鞋上那灰白色的鞋印。 “医生你舞技太差了！” 少年一边清理着自己的鞋子，一边大声地控诉：“你根本不会跳，你这个骗子。” “呃……抱歉，我只是很久没跳了而已。” 所罗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关心了一句：“你还好吗？我没踩疼你吧？” 踩疼的话要不要来医务室看看？ 所罗门的脑子里“biu”地跳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被他飞快地抹去了。 他到底没有得到说出那句话的机会，少年艾泽在清理完自己的两只鞋子后，便气鼓鼓地朝着他大张开了双臂。 “？” 所罗门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因为从最开始的答复开始就和原本的记忆产生了偏差，所以他并不知道对方摆出这个姿势的意思到底是想要干嘛。 “怎、怎么了？” “摆啊，手张来开。” 艾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在罗马尼愣怔地按照他的要求摆出那个姿势的下一秒直直地扑了上去。 “！” 所罗门被对方突然的投怀送抱下了一跳，但还没等他从惊吓中走出，感受到更进一步的喜悦，他就感到了对方的手颤抖地搭上了自己的背部。 “……” “你给我跳女步！” 因为手不够长、身高不够高，所以不得不将自己大半张脸都埋在对方的怀抱里，只有这样才能摆出比较正常的华尔兹准备姿势的艾泽声音闷闷地喊道：“不要因为我比你矮就看我……女步给我看天！” 对方的语气太过于强硬，所罗门下意识地就按着对方的要求昂起了脖子。然后，他在自己的双眼被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闪瞎的前一秒，听到了围观在旁的玛修的“噗嗤”一声偷笑。 所罗门无奈地看了亚从者少女一眼，然后偷偷地低头去看埋在自己胸前的少年。 耳朵通通红了啊，感觉很烫的样子。 因为凑的比刚才还要近的缘故，所罗门稍稍低头就可以清晰地嗅闻到对方头发上的味道。 朝气蓬勃的少年人发旋是什么味道的？ 答案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香波味，没有奇怪沐浴露的水果味，甚至连运动后的薄汗味都没有。 所罗门顺着对方施加在自己脊背上的力量慢慢转着圈，将自己的目光也随着对方垂落在鬓边的黑发一同飘扬起舞。 他似乎把自己的头发洗的格外干净，那么身上呢？ 这么恍惚地想着的所罗门就这么慢慢地倾身下去，将自己的鼻尖凑到了对方裸露在外的颈脖处，轻轻地嗅了嗅。 “！” “啧……” 他的脚被狠狠地踩了一下。 “跳舞给我专心。” 艾泽从他怀抱中昂起头来，抽搐着嘴角责备了一句。 “……抱歉。” 不得不说，虽然姿势很别扭，但是艾泽真的十分擅长跳舞，也十分擅长引导人踏出正确的舞步。大约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转了三四圈后，少年主动放开了所罗门，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发上的汗，略显夸张地伸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行啦，记住步子了吧？” 艾泽一边轻喘着，一边道：“圣诞节的时候就可以邀请别人跳舞啦，到时候可别再踩人家的脚了啊。” “可是前辈，医生刚刚和你跳的时候，跳的是女步啊……难道到时候也要让他跳女步吗？” 站在一旁的玛修适时地走上前来帮着艾泽一起扇风。 “呃……” 少年听了这话便愣了愣，然后在迅速反应过来后轻轻地嘟嚷了一句“那我也没办法了”。 他撇过脑袋，将自己眼中的情绪氤氲在了一片日光灯的灼热光芒下：“反正我又不可能到时候还和他一起跳。” 第7o章 可做的事 怎么不可以？ 所罗门刚想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便觉得有一个虚无的力道被扣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唇，却发现自己仿佛被噤了声一般, 没有办法从喉咙中发出哪怕是一个最简单的单音。 这是，怎么回事？ 所罗门心下略略一惊，随即便明白了自己突然无法出声的原因。 试问，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他在无相的记忆中。 一个人的记忆是既定的、无法被二次修改的。但是因为所罗门他刻意地引导了对方的记忆走向了与原本不同的方向, 使其脑内的画面与原本的产生了偏差，所以这才会导致原本无相的意识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从而对这片段的记忆加以了干涉。 简而言之就是, 他被无相注意到了。 这就是他的原本的目的, 让无相的主体意识出现在记忆中, 或者 - 分卷阅读112 说, 让无相将其拖入他的心相世界。 看来不需要再过多久, 他就可以看着眼前的记忆“艾泽”变成他所熟知的那个英灵无相了。 想到这里，所罗门便略略扬起了嘴角。 说实话, 他在这种场景下露出微笑的神情是有些不恰当的, 所以在他旁若无人地让自己的眉梢染上些许笑意的时候，他微妙的面部表情就引起了还没有离开的艾泽和玛修的注意。 “医生……你在笑什么？” “啊，我在……” 所罗门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随即便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但他到底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改变而愣神太久，只是短暂性地怔忪了一下后, 他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 摆出了“罗马尼·阿基曼”最为标志的笑容。 “圣诞舞会的点子是谁提出来的, 艾君你吗？” 他将先前的话题避过不谈, 随意地从对方先前的对话中挑了一个可以作为话题长久讨论下去的内容：“需要我帮忙吗？毕竟没过几天就是圣诞夜了吧？” 所罗门的主动似乎有些出乎艾泽的意料，他看着黑发的少年愣愣地瞪大了眼睛，一双黑色的眸子亮亮的，其中满满的都是“罗马尼·阿基曼”的笑容。 “啊……可以吗？” 呆滞许久后，少年用一种暗含着惶恐的语气开口了：“真的可以吗？我是说……嗯，医生你也很忙吧，毕竟再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是最后的特异点了。” “怎么会，说来可以让迦勒底的员工过个节，这个功劳还是要归给艾君啊。” 所罗门一边查看着不知何时被塞到脑内的记忆，一边照本宣科地将其描绘了出来：“要不是你当初在乌鲁克特异点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或许迦勒底的位置在那个时候就会被暴露在所罗门的眼前了吧。” 自己称呼自己名字的感觉有些奇怪，特别是自己口中的那个“所罗门”其实并不是自己本人。但所罗门到底没有在这些小事上露出或“别扭”或“诡异”的情绪，又或者说，就算他露出了这样不自然的神情，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也并不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所以，就当是感谢……不，总之让我来帮帮忙也没什么不好吧？” 所罗门想了想，道：“总是让艾君一个人去准备这种节庆……一个人也太辛苦了。” 虽然在先前的记忆片段中并没有涉及到迦勒底员工过节、休闲的片段，但此时此刻的所罗门却无比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不仅是在唤醒无相的意识，在这片梦境构筑的记忆之中，所罗门也在通过与过去的艾泽接触的方法，一步一步地恢复……或者说是找回自己的记忆。 所罗门莫名地就知道，眼前的少年十分热衷于给那些整日加班的迦勒底职工准备一些非同寻常的惊喜。 他会给女性员工的早晨咖啡拉花，会给紧张工作到深夜的值班人员准备热牛奶和蛋糕，也会拉着玛修在走廊上即兴来一场小小的华尔兹舞会，只为了让那个亚从者少女亲身感受一下她之前向往许久却从未开口说出的舞蹈体验。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他自己的意志，而非他人直白的开口索求。 “最后一次了吧。” 就在所罗门愣神回忆的片刻之中，他的嘴巴就不受控制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深层含义并不怎么美好的话语甫一出口便引来了所罗门本人的注意，他因为发呆而变得有些恍然的目光猛地锐利了起来。 这本不是他想要说的句子，又是修正记忆的意识在作祟吗？ 所罗门张张嘴，绞尽脑汁想要再找一些其他的话来补救自己的失言，但还未等他寻到适合解释的句子，他面前的少年便率先开口了。 “诶？” 艾泽不明所以地愣了一愣：“最后……一次？” 他眨眨眼，怔忪片刻，然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不要乱立fg啊！” 少年收起了脸上一团糟的复杂神情，仅留了些许责怪的怒意在眼中回荡：“怎么会是最后一次呢？我还想着年底把所罗门解决掉就继续留任迦勒底，然后和大家一直搭档工作到退休呢！” 这口气……所罗门是什么轻轻松松就可以搞定的东西吗？ 所罗门被艾泽说话的口吻弄得哭笑不得，他略微无奈地“嗯”了一声，然后轻轻地笑了。 “既然还有以后更多次的搭档……那就让我提前来熟悉一下流程吧。” 他一脸轻松道：“如果以后也要一起过圣诞的话，那就免不了要参与到筹备的工作中去吧？艾君每次设计的活动都很有趣啊，所以我想提前知道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罗门的口气很笃然，看向艾泽的目光也很平静，以至于后者被他盯的有些局促不安，眨巴眨巴眼睛就收敛起了脸上略显急切的神色。 少年放缓脸色，撇下嘴角，叉着腰摆出了一副思考的姿势。良久，他才叹了口气，用一种勉为其难的口吻向所罗门宣布：“行吧，姑且让你加入到我的秘密行动计划里。” 艾泽所谓的“秘密行动计划”就是拖着所罗门一起扎纸花。 所罗门本以为对方会带着他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比如说去特异点买点用来做蛋奶酒的鸡蛋，用来烤蛋糕的面粉，以及用来充当圣诞树的巨大树木……他甚至想到了对方会拉着自己一同排练一个自己并不怎么拿手的节目，但他就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把他领去了一间废旧已久的仓库，然后捧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彩纸出来，开始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扎纸花。 “其实医生你说的最后一次其实也没什么错啦。” 艾泽一边用剪刀灵巧地将那些彩纸剪开，一边随口与所罗门攀谈：“在全世界毁灭的当下过圣诞……这肯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特殊圣诞体验了。” “其实我一开始还在纠结呢……明明再过十天左右就是大决战，然而我偏偏还在这里准备圣诞节派对，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放松了什么的。” “不过，我也跟着那些职工看了很久，迦勒底的防御完全没问题，大家也紧张到了极点，所以我才想着搞一个小型的圣诞舞会让大家来放松放松。”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笑了笑：“毕竟运动会让人的心情好起来嘛，跳舞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圣诞节就应该跳舞啊。” 所罗门看着黑发少年一边絮絮叨叨地和自己交流着内心的想法，一边手指翻飞地将那些剪碎的纸张绞成一长串漂亮的装饰。花花绿绿的纸条互相摩挲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拌在一起，莫名地就给人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 少年艾泽在所罗门前面的桌面上也放了一堆剪好的纸条，但后者的 - 分卷阅读113 手实在笨的可以，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将那些纸花串在一起，反而还制造出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垃圾……所以还没等到少年出手制止他，所罗门便自觉地放下了手，甘心情愿地做起了一个旁观的观众。 少年的手指莹白、纤长且灵巧。所罗门随着纸张细碎的声音看过去，下意识地就在对方细细动作的手上停驻住了自己的目光。 “你还真是会做很多东西啊。” 他突然道。 所罗门的意外发言让少年艾泽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抬起一边的眼睛瞥了一眼对方，发现对方只是真的很一般地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咖啡拉花和跳华尔兹感觉都不是一般高中生会的东西……啊，当然，我也对现在日本高中生的生活了解的不太清楚，我就想……” “我不是日本人啊。” “嗯？” 艾泽又“悉悉索索”地扎了个纸花，然后从一旁取来细绳将它们串起，叠好，这才彻底抬起头来看向坐在他右手边的所罗门。 “‘艾泽’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日本人吧？” 他歪歪头，思想了片刻，又道：“也不算什么很有用的技能，只是趁着你们都在忙的时候自己随便学学的。” “我一直觉得……和你们比起来，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这么说着，少年又重新垂下头去，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纸堆上。他伸手捞过原本分给所罗门的那堆素材，在里面调捡出还可以用的部分，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继续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技术的部分都是你们在弄，战斗的事情都是英灵在负责……我作为御主，其实是最没用的。” “我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在迦勒底和英灵之间构筑桥梁而已，事实上，如果有更加先进的科技的话，‘我’的存在也可以是被完全取代的。” “我何德何能可以指挥那些在历史上留下伟名的英雄？靠的不就是手上的这三枚令咒吗。” 艾泽将手上的红色纸条一张一张叠好，交错编织成了一朵绽放的玫瑰花，然后将它虚虚地在所罗门的胸口比了比。 “所以，如果有我可以帮的上忙的事情……只有我这个没什么用、又特别闲的人才能做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努力去把它做好。” 他笑着将手中的纸玫瑰塞进愣怔的所罗门的手心。 “因为这就是我最后的价值啦。” 第71章 你的夸奖 “怎么会……” “嗯？” 所罗门看着艾泽, 喃喃道：“你怎么会是毫无价值的。” “不是吗？” 艾泽闻言便抬起了头来，朝着所罗门露出了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不怎么擅长魔术, 在战场上也帮不上什么忙，每次都会深陷困局, 总是要被英灵救助……根本就是一个拖后腿的存在嘛。” “不是的！” 所罗门一拍桌子，大声地叫了出来。 “！” 艾泽被对方突然突然紧绷起来的所罗门, 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地, 局促低头, 掩饰性地将那堆碎屑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然后，他微微颤抖着的手就被另一只手给捉住了。 所罗门想也没想地就捉住了一旁黑发少年的右手, 他感到自己与肌肤相触的那刹那对方轻微地弹动了一下，然后隐隐地僵硬住了。 “医、医生？” 艾泽再开口时，那清亮的嗓音都带上了些许的颤抖：“你这是……” “艾君，抬头看我。” 所罗门……罗马尼·阿基曼深吸了一口气, 认真地睁着自己一双澄澈的绿眼睛看向对面面露些微慌张神色的少年。 “你从来都不是没有价值的那个。” 他缓缓道：“事实上, 纵观整个迦勒底来说，没有哪个人比你还要再重要了。” 罗马尼定定地看着对方，他发现黑发少年的双眸闪烁了一下, 但却没有说话。 “没有御主就没有从者, 而没有从者, 人类的未来也就完蛋了, 这你也知道吧。” 罗马尼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从未觉得自己的思路有现在这样清晰，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少年，目光直直地刺入对方的双眼，在坦然表露出自己的一切同时，强硬地逼迫对方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身上。 没有人可以拒绝倾听“所罗门”的话，更不要说所罗门现在从内到外都是一副“罗马尼·阿基曼”的姿态了。 “链接御主和从者之间的从来都不是那狗屁的令咒。” 罗马尼说的有些感。 罗马尼一字一顿道：“如果不是因为信任你，想吉尔伽美什那样的英灵怎么会愿意把他的王律键给你……他甚至还忍受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那把重要的钥匙给弄丢的失误，这样的宽容，如果不是你的话，其他人早就被他的王之财宝给射成筛子了。” 艾泽无声地张了张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罗马尼，没有说话。 “而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迦勒底的大家其实都很依赖你。” 罗马尼见对方没有反应，便抚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将少年微微颤抖的之间拢在了自己的手心中。他在说道迦勒底的职员的时候，终于不像先前那样语气况下他们还可以开怀地、真诚地笑出来……这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就是他们的心灵支柱啊。” “还有，你先前所说的‘自己能力不够’，那也太妄自菲薄了。” 罗马尼将自己记忆中艾泽所经历过的特异点冒险一一细数，最终将对方所做的一切中最为令人惊奇的事迹给复述了出来。 “能够不伤一兵一卒地劝退提亚马特那种beast……从某种程度上你几乎是比‘魔术王’还要强大的存在了啊。” 他喟叹了一声：“我看现在 - 分卷阅读114 caster的英雄王看你的目光还是那种泛着精光的……他大概想把你拐回乌鲁克当丞相很久了？” “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优秀太多太多，你简直是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御主了。” 而且你还实现了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奇迹。 罗马尼·阿基曼在心中默默地添了一句。 他说完了自己所有原本想说的和现在想说的话后便沉默了下来，而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在方才说话的时候便不知不觉地加重了握住少年右手的力道，待他停下说服的时候，对方那双莹白的手已经被他捏的通通红了。 “啊啊，抱歉，有捏疼你吗。” 注意到自己用力过度后，罗马尼一下子就撤去了力道，他慌忙地想要捧起对方的手凑近了查看，却在重新握住少年的手时摸了个空。 艾泽将手收回去了。 “……我真的，没想到。” 少年目光略有些呆滞地看了看自己被捏的通红的指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朝着罗马尼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突然一下子那么感。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对方的这份感情是感到无措的。十年的人类生活经历所积攒起的情感库存并不能支撑他用一种合理妥当的方式去应对少年那一刻灼热的心，而他又隐隐感到自己与人理烧却的黑幕有关，所以林林总总的原因交织在一起，最终让当初的他选择了回避少年的感情。 但没有谁是真的可以完全躲过这么一个体贴入微的少年的心意的，更何况“罗马尼·阿基曼”本身就对御主48号有着很好的印象。 与他故意保持距离的和善不同，那个黑发少年是真正的人群中心，他的光芒不刺眼，却足够闪亮，足以照亮在人理烧却后迦勒底众人疲惫而惶恐的内心。 艾泽的行为模式精准的就像是游戏人物一般，他从来不会做不得体的事，偶尔的逾矩也并不会让人感到反感，反而会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他人与他的距离。 他很好。 罗马尼·阿基曼不止这么一次想过。 昔日所罗门的雅歌是遵循着神的旨意写出的，实际上罗马尼本身并不是那种会主动写出缠绵悱恻文字的人，从他以往对待艾泽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了，他不是一般地不会回应他人的感情，他是十分十分不会应对这种暧昧的场景。 不过，这或许也和当初的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有关吧。 罗马尼这么想着，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大脑空空，却总想说些什么，但还未等他顶着尴尬说出一些有的没的的话语，坐在他手边的少年就率先开口了。 “不过啊，医生。” 艾泽拖长了尾音，用一种小孩子耍赖的语气开口道：“你说的优点都好官方啊，玛修可以这么夸我，吉尔也可以这么夸我，随便哪个人都可以这么评价我，这样是不是有点敷衍？” “嗯？” 罗马尼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 “听上去就像是临近大战前的鼓舞士气一样。” 艾泽“嘿嘿”笑了笑，但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苦涩。 罗马尼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瞬间被“不妙”两个字给刷屏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种原因。” 他磕磕巴巴地想要为自己开脱，却被对方突然凑上前来的一根手指给抵住了嘴唇。 罗马尼感受着自己唇瓣上那根微凉的指尖，浑身都僵硬住了。 他目光颤抖着垂下，在确定了这的确是对方的手而不是自己的之后，他才颤颤巍巍地太高视线，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对方。 罗马尼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艾泽眸中快速地闪过了一丝狡黠。 “呐，医生。” 少年用一种极为微妙的语气开口了。 “再多夸夸我呗，用你自己的话。” 第72章 两人的过往 罗马尼看了对方半晌, 才干巴巴地吐出三个字。 “你很好。” 艾泽看着他满脸纠结、说无可说的模样, 突然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好简单、好笼统啊。” 少年笑着道：“如果让我说的话, 我简直可以吹上罗曼医生整整三天不带停的，要听吗？” “这……” 罗马尼有些跟不上对方跳跃的思路：“有点怪怪的？” “这算什么怪嘛, 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个, 当做是追思过去好啦。” 艾泽摆摆手：“互相称赞对方有助于自信心的建立, 大战在即互相听点好听的也没什么不对嘛。特别是医生你, 总是被那些英灵有意无意地怼上两句，我觉得你很需要听听更加正面、更加积极的评价啦。” 他笑笑：“就是别嫌弃我的有色滤镜就好。” 于是, 就在罗马尼还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的时候，本来一场或许有些暧昧的、近似于告白的场景，就这么硬生生地被艾泽给掰成了互相交流心声、拉近距离的团建活动。 这到底是他怕我尴尬, 还是怕自己尴尬？ 罗马尼看 - 分卷阅读115 着少年埋头将铺满了半张桌子的纸花归拢到一边，起身去一旁的饮水机上接了两杯水，郑重地坐下，清了清嗓子。 就因为对方总是撩完就立即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所以过去的自己才会对他没辙吧？他太过小心翼翼了, 总是在尴尬来临的前一秒迅速地切断苗头, 然后将局势拉回正常的轨道。 太敏感, 太体贴，太懂事, 也太令人感到心疼。 罗马尼垂了垂眸, 目光沉沉地看向自己眼前的塑料纸杯。杯中的清水微微晃动着掀起波澜, 将他面无表情的脸扭曲成一片胡乱的斑斓。 “医生,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在罗马尼尚且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时候，艾泽率先开口了：“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在我刚刚做完模拟训练的时候？” “嗯？是。” 罗马尼抬眼，思索片刻，道：“你似乎很不适应迦勒底的模拟训练，从训练室里出来的时候走路都快要走不稳了，我正巧路过，就扶了你一把。” “是。” 想到那个场景，艾泽就不禁愉快地眯了眯眼：“医生你那个时候还端着小盘子蛋糕吧？一只手拉着我往医务室拖，一只手还坚持拿着你那块草莓蛋糕……你还真是喜欢草莓蛋糕啊。” “那我能怎么办？” 被对方的叙述带回了回忆中的罗马尼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我又不可能直接把蛋糕放地上，交给别人也是不可以的，因为这是我单独的偷懒时间，要是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但是你最后还是把蛋糕给我了呀。” 艾泽接口道，他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随意把玩着一朵纸花，没看罗马尼，语气之中却是满满的、无法忽略的笑意。 “‘看你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好吧，这块蛋糕就给你吧’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当初把蛋糕塞到我嘴巴底下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纸花被少年灵巧的手指拨弄的“悉索”直响。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啊……” 艾泽拖长了尾音，慢吞吞地朝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起来的罗马尼道：“这个人，嗯，是个好人。” “……这算什么啊。” 猝不及防地发了一张好人卡的罗马尼汗颜：“你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也实在有些轻率了吧？而且我是医生啊，看到一个穿着御主制服的孩子晃晃悠悠的在走廊里走，总归是要上去帮一下忙的。” “哦，你当初是这么想的啊。” 艾泽看了他一眼：“我就是觉得，身为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还会有固定的偷懒吃蛋糕时间……这个设定挺可爱的。” “嗯……” 他说着说着就将目光往罗马尼身上瞟了两下：“而且穿白衣还那么显瘦，是个帅哥。” “嘛，这个……这个是制服啦。” 被人当面夸赞容貌好的情况对罗马尼来说还是第一次。那些英灵总会根据他的声音把他描绘成一个胆怯、没有紧张感的形象，像艾泽这样直白而又正面的评价是十分少见的。 “那个时候我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这个男人软绵绵的，不过意外的还挺有趣……这样的感觉上。” 艾泽抿了口清水，继续道：“真正觉得你帅气……是在管制室发生爆炸后，你对着一片火海喊出‘迦勒底的种火不能熄灭’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种火’是你们指代能源的代号，所以听到你说出这个词的第一反应就是……哇，竟然那么轻易地就可以说出这种具有陌生感、仪式感的词语，这个男人不简单。” “……这不就都是误会吗。” 罗马尼听到现在，可算是知道自己最初在对方心中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形象了，感情那些“帅气”、“可靠”什么的，都是对方一开始对于迦勒底制度与设施不甚了解才得出的错误结论啊。 “错误？当然不是。” 好像是能够读心一般，艾泽在罗马尼的心中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就迅速出口否决了对方。 “有责任心、努力、长得好看……会鼓励我、安慰我，这都是我亲身体会到的罗马尼你的优点啊。”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会因为你偶尔在通讯中显露出的不靠谱而生气，但是在我之后发现，你其实有在暗地里默默地一个人担下一切的时候，我就瞬间改变了对你的感官。” “医生。” 艾泽十分认真地呼唤了一声罗马尼：“我在起初能够十分淡定地对你说出‘我会完成grand order’这句话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具有多么大的责任感……实话告诉你，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把冠位指定当回事。”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一场游戏，世界毁灭了，我身为最后的御主，通过修复特异点、结交新从者的方式，总能磕磕绊绊地走到最后，达成最美好的happy end……我在一开始的时候从来没有正视过人理烧却……” “直到我某一天突然发现你大半夜地在医务室里找药吃。” 黑发的少年定定地看着罗马尼，目光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我发现你……在我从未注意过的地方，一直在默默地努力着，为着人理、为着迦勒底、为着……我。” “维修设备、巡视仪器、召开会议、疏导心理……你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我几乎不能想象。” “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所有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存在的。” “迦勒底不是游戏场，你们不是npc，我也不是那个总能打通he的唯一主角。” 他弯了弯嘴角，似乎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艾泽不再看着坐在自己手边的罗马尼，转而移开了视线，将目光聚焦在了手中那朵被他□□成了一堆废纸的道具花。 “如果我不努力，我会死，你会死，整个世界都会不复存在。” “艾泽……” 听了对方仿佛剖析自身内心那般说了那么久，罗马尼突然就意识到了，为何对方会在最初的记忆片段中给他留下了一种莫名疏离的感觉。 以为自己只是在玩游戏的人，自然不会对周围的人与物投入太多感情，因为他们会清晰地知道，自己和那些东西是不一样的。 但为什么…… 罗马尼看向艾泽。 现在的黑发少年身上已经没有那种疏离、陌生的感觉了。 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开始努力回想。 记忆并不是常识，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自发地从脑中冒出。虽然罗马尼已经自信完全恢复了以往的所有记忆，但当他想要回想起一些什么的时候，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脑海中搜寻的。 - 分卷阅读116 “……是那次吗。” 他从“罗马尼阿基曼”与眼前少年相处的记忆中翻找出了一段比较靠前的内容。 那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教训，是为数不多的、他气到把对方骂哭的场合。 “意识到这一切的真实性后，我就开始畏手畏脚。” 艾泽没有去追问罗马尼话中所指的内容，而是朝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在战场上开始退却，开始游移不定……英灵开始对我产生质疑，而他们的质疑又让我更加深入地感受到了对于未知和无力的恐惧。” “那个时候……是医生你最先注意到了我内心的问题，哈哈。” 说到这里的时候，艾泽突然笑了两声。 “从来没见你那么生气过。” 他朝着沉默的罗马尼眯了眯眼镜，眸中隐隐有水光划过。 “从来没有。” “‘我们所做的一切就那么不值得被你信任吗，在你感到恐惧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扭回头，向我们寻求帮助呢’。” “我们所做的一切就那么不值得被你信任吗，在你感到恐惧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扭回头，向我们寻求帮助呢。” 艾泽的声音和罗马尼的话语叠加在一起，前者在两人话音刚落的时候弯了弯嘴角，轻叹了一口气。 “你也还记得。” “这怎么忘得了。” 罗马尼摇摇头：“现在看来，当时的你根本就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从忽略周围的一切人，到不相信身边的所有。” “嗯。” 艾泽坦然地点头：“恐惧蒙蔽了一切，让我完全陷入了混乱。” “而在那个时候，是医生你把我骂醒的。” “不知疼痛的人和畏惧疼痛的人都不会活的长……” 罗马尼叹息一声：“既然是我让你从最开始‘无畏’的幻觉中走了出来，那我自然要负责把你引导到正确的轨道上来……至少现在知道了你所有完整的心路历程，我觉得我当时应当肩负起这样的责任。” “就算不知道，你当初也这么做了啊。” 艾泽笑眯眯地歪了歪头：“所以……嘛，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我好像开始就有点对你动心了。” “……啊。” “不要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啊。” 艾泽笑了：“这件事应该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吧？总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开始更加深入地了解你……然后就发现，你真的真的太辛苦了。” 他轻轻道：“所以一开始想要给大家帮忙，搞些好玩的小活动，也都是想要帮你分担一点工作压力罢了。” “越走进你的生活，我才越了解你的本质，然后越被你吸引。” “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罗马尼阿基曼。” 艾泽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吸了吸鼻子，一下子收紧了自己捏着红色纸花的手。 “在圣诞节前最后问你一次。医生……罗曼、罗马尼。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在少年郑重地问出这句话后，室内刹那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我……” 罗马尼从未料到对方竟然会在这个场合突然表白，他感到自己原本平稳鼓动的心跳一下子乱了。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在心中喃喃自语。 眼前这个孩子……这个少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那么美好。他敏感、脆弱，却又坚强、开朗……他是一个矛盾的个体，却又因为这些对立的存在而显得那么富有魅力。 他看着他一点点地融入这个世界，一点点地成长起来，一点点地对自己敞开心扉。 冠位指定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想，这孩子怎么心那么大，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想，为了保证他在特异点的安全，他这个做后勤的是不是应该更加努力一些才行。而后来，在他看到了对方的突然迟疑、突然退缩后，他的第一个想法不是“他变了”，而是“果然，这才应该是正常的表现吧”。 就像罗马尼先前所说，不怕疼的人和畏惧疼痛的人都会死的很快，只有能够感受到痛觉、并以此为戒的人才能长久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他本以为在为对方开解心病的时候，会用一种更为缓和的方式，但在实际的操作上，他却最终选择了用一种强硬的姿态，直截了当地怒骂了对方一顿。 你当迦勒底就你一个人吗，你把我们的努力当摆设吗，觉得害怕为什么不来向我们求助。 三个问题连连抛出，既是对对方的责问，也是当初的他对于自身所作所为的反思。 他、他们这些迦勒底员工，到底是做的多么差劲，才会让这么一个15岁的孩子感到那么的不安。 令人痛心，令人揪心。 还好，对方最终还是从这么一场心理诊疗中恢复了过来。 然后，就如同艾泽会关注他一样，因为放不下那个心思深重的少年，罗马尼也开始偷偷地将大部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身上，他看着那孩子一天天变得开朗、、爱笑，变得可以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变得更加体贴、会关心人，也变得……变得更加喜欢粘着自己。 没人会拒绝这么一个完美的孩子，更不用说是知道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完美”的罗马尼阿基曼了。 就如同先前艾泽所说，那一天难得板起脸孔怒斥对方的他，和被他骂到禁不住哭晕过去的对方……这两个有违平日形象的记忆，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而已。 “罗马尼阿基曼”的前大半人生都在为着一个不知名的目标而徒劳奔走着，他被动地接受来自外界的知识、情感，然后在后半生的这么短短一年的时间中，将其一辈子的所有有关于“人类”这个概念的库存都奉献给了那个少年。 在他向艾泽心田中种下一颗种子的同时，对方也将独属于自己的那份光芒照亮到了他内心的那片空茫之中。 他是他所结的果。 罗马尼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自然的吗。” 他认真地看向对方，一字一句地郑重道：“我当然也是……喜欢你的。” 话音刚落，坐在他手边的黑发少年便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璀璨如阳光般的笑容。 “果然，你还是变回了罗马尼阿基曼。” “艾泽”撑着桌面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他那头柔顺的黑色短发开始迅速变长、变卷，墨色染上了他身上的迦勒底制服，他垂下脑袋、被过长刘海掩盖下的面容开始改变。 “……无相。” 罗马尼惊喜道：“你……” 他随着无相的动作一起站起身来，刚想抬手扭过对方的肩膀，就突然被一个抵在心口的力道给彻底定在了原地。 “你怎么会变回罗马尼阿基曼。” 无相缓缓抬头， - 分卷阅读117 朝着面露惊诧神色的对方露出了一个凄惨的、近乎于绝望的笑容。那朵一直被他握在手中摆弄的纸花，不知何时竟化作了一柄残缺的匕首，被轻轻地贴在了罗马尼的胸口。 “我不应该让你变成这样的，你不应该是罗马尼阿基曼的状态。”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去了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罗马尼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感到那个刺在自己左胸上的力道又变得更大了一些。 “我不需要你有感情。” 无相紧了紧自己握着匕首的手，压低了自己带着哭腔的、沙哑的嗓音：“对不起，我记不清复活你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了，让你恢复人类时候的记忆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中。” “我得乘最后……把这部分给销毁掉。” “不，你到底……” 罗马尼后退了一步。他稍稍低头看着眼前哭的满脸泪痕，却依旧坚定地对自己举刀相向的少年，只觉得自己大脑中一片混乱。 “抱歉、对不起，本该连这一次都没有的。” 无相这么说着，便举高了手中的匕首，朝着罗马尼的身体狠狠地劈了过去。 “不，无相你到底……” “阿基曼！” 梅林的呼喊声突然出现在了罗马尼的耳边，他在听到对方急切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愣了一秒，然后他就感到自己身体猛地一沉，眼前猝然一花。 他回到现实中了。 “梅、梅林，这到底……” 罗马尼下意思地就想把刚才在记忆中无相的行为告诉眼前的花之魔术师，然而还未等他将一句话说完，对方便一个大力将他从沙发上拖了起来，重重地按到了一旁的窗台上。 “你到底做了什么！” 梅林气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到底还是没有按着我说的去做，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冬木！” 罗马尼被对方吼的一愣，目光呆滞地看向酒店的窗外。 而下一秒，他便被自己眼前所见的场景给惊得猛然扼住了呼吸。 巨大的金字塔与白之城遥相矗立在冬木市的东西两侧，而其中间、直面着冬木大酒店的方向，则屹立着一座他无比眼熟的纯白玉座。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在一片皑皑的冰雪之中。 “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罗马尼感受着冰冷的空气直直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听着后面梅林绝望又疲惫地开口： “现在的冬木，已经被无相完全改造成一个新的特异点了。” 第73章 该做的事 “怎么会……” 罗马尼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我的做法, 不应该……不应该啊。” “有什么不可能。” 梅林在他身后铁青着一张脸道：“事实都在摆在你的眼前了, 这会是真的完了。” “特异点。” 罗马尼垂下眼, 摊平了手掌接住一片从窗外飘来的雪花。由魔力构成的冰晶甫一触碰到他的手，便被化成了一滩冰凉的清水。 “特异点是借由圣杯构成的异常时间点, 无相只是一个从者……冬木的圣杯也并不是当初盖提亚制造的、用来扭曲历史的东西, 他到底是怎么……” “你大概不清楚无相的宝具到底是怎么用的？” 梅林看着扭过身来对着手心发呆的罗马尼·阿基曼, 声音冷冷的。 “他的宝具不光光是可以召唤曾经的从者, 对于他来说，只要是能够用代码解析的灵体, 他都能够在魔力充足的情况下将其召唤投影出来。” “从者、巨龙、魔物……甚至于说是，英灵座。” 梅林走上前来，伸手遥遥指向那时间神殿王座所坐落的方向。 “冬木的大圣杯在那里, 他一定是借助了圣杯的力量召唤出了这些东西，直接把整个城市都改造成了特异点。” 他说完这些话，沉默了片刻，突然拉起了罗马尼的手, 用力地将他往门口拖去。 “干嘛？” 尚且处在愣怔之中的罗马尼被他拖的一个踉跄, 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给你收拾残局！” 梅林所说的收拾残局就是跑到冬木市最高的建筑——冬木大酒店地顶层释放幻术, 修正现在地面上已经混乱成一片地普通人的记忆。 在半梦魔气冲冲地拖着罗马尼一路爬上楼梯的时候, 他还顺手叫上了其他几位从者。亚瑟王等人多多少少已经在异状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其缘由，但在重新看到跟在梅林身后那个一场沉默的男子的时候, 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副复杂的神情。 梅林的大型幻术在斯卡哈和罗马尼的帮助下十分顺利地完成了, 看着楼下骚乱的人群渐渐散开、回到了原本的生活步调中, 几位英灵对视了一番, 然后齐齐地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最边缘、正在向着大圣杯所在地眺望的罗马尼。 “嘛，所罗门王这也是好心办了坏事，看到那小子做到这个地步，最伤心的应该还是他吧？” 伊斯坎达尔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率先打破了沉寂：“现在再懊悔也没有用了，还不如来讨论一下怎么解决现在这个麻烦的情况……一直放任特异点规模扩大的话，应该也是会波及到做为核心的那小子吧。” “……他真是疯了。” 亚瑟王道。他在辅佐着梅林完成幻术后就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已经异变完全了的冬木市建筑上。在场的几位英灵都没有受到梅林幻术的影响，所以他们都可以看到空中飞扬不止的大雪和遥相呼应的两座不明建筑。 “那是卡美洛城，他竟然把那位亚瑟王也给召唤出来了？” 斯卡哈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撇了在场的男性亚瑟王一眼，而后者在接受到影之国女王的眼神后，也十分给面子地给出了他的答复。 “阿尔托莉雅不会回应无相的召唤，她手下的圆桌骑士也是。” 男性亚瑟王认真道：“介于无相在召唤从者的时候，只能召唤曾经与之有契约关系的英灵，所以……他是不可能召唤出隶属于我的圆桌骑士的。” “而且。”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骑士王面上突然闪过了一丝为难。他抿了抿唇，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沉默许久，才重新开口将一个并不是怎么太重要的情报说了出来。 “切嗣……也就是我的aster，他最初准备的圣遗物其实是用来召唤阿尔托莉雅的，但是因为她感知到了无相的连锁召唤，所以就自说自话地将应邀召唤扔给了我。”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来也是不想来的。” 在最初无相提出想要复活所罗门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就是那些提出坚决反对意见的从者的代表，她 - 分卷阅读118 的理由是无相没有权利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类，哪怕那些人的实质也是他本身也一样。骑士王的品行端正而高洁，她完全看不惯自己的御主竟然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萌生出如此糟糕的想法。 亚瑟也是骑士王，虽然他对于无相的看法并没有像是阿尔托莉雅那样的绝对，但从本心上来说，他也是不赞成对方做出这样的行为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也不怎么想要回应连锁召唤的原因。 “但结果你还是来了。” 斯卡哈抱着双臂看了一眼亚瑟王。 金发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反而给站在一旁的梅林抛去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梅林让我来。” 他顿了顿，然后道：“不是他，是我的世界的那个梅林，因为是她让我来的，所以我才会回应现在aster的召唤。” “哦？” 这边的梅林兴致盎然地挑了挑眉毛：“她给出的理由？” “恐怕就是那个了。” 亚瑟王举手，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了那屹立在冬木市一角的恢弘白之城。 “不是我的圆桌骑士，却又能违背阿尔托莉雅命令回应无相召唤的从者……只有那么一个。”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面上明显的满满都是一片无奈的神情。 “叛逆的骑士——莫德雷德。” 此言一出，场面一片沉默。 “啊……” 伊斯坎达尔呆愣愣眨了眨眼：“那不就是你那个叛逆的儿子……还是女儿嘛？” “是啊。” 亚瑟王颇为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双碧色的眸子中尽是阴霾：“她有对亚瑟王特攻，我对上她可能会有些麻烦。” “但就职介克制来说，我上也是很不适合的。” 斯卡哈朝着亚瑟耸耸肩膀，摆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但我也不想对上另一边的那个。” 骑士王长叹了一口气：“都怪梅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 “能够被召唤到这场圣杯战争中的英灵都是互相有联系的，你和莫德雷德以及那个法老王，我和我那个蠢徒弟，还有已经失踪了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 斯卡哈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将双方阵营的从者一一点数。 “无相那边的archer、caster还有berserker还未出场，他自己应该是berserker或者caster，那么archer到底会是谁？” 听了影之国女王的推理，征服王略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 “那小子也不一定会把七骑都给召唤出来吧？他又不是强迫症，而且如果一场圣杯战争中凑齐了十四名主从，应该会有其他特殊职介被召唤出来的，余到现在可没见过……” “眼见未必为实，而且无相的archer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谁？！” 伊斯坎达尔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了他们的谈话。到底是谁可以在那么多英灵都在场的情况下隐藏自己的存在直到他自己开口暴露位置？在场众人具是神色一变，他们齐齐扭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连一直对着特异点全景发呆的罗马尼也皱着眉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瞥了一眼那神秘人物出现的方位。 见自己成功地将所有英灵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神秘人这才满意地从一旁的阴影中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ru1er福尔摩斯应圣杯的召唤降临于此……顺便一说，我干掉的那个archer是莫里亚蒂。” 英国大侦探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风衣朝着在场所有目瞪口呆的英灵弯了弯自己的嘴角。 “好久不见，各位。” “福尔摩斯！” “啊，余这个乌鸦嘴……这次还真有特殊职介啊？” “既然ru1er都出现了的话，那么就是说对面也应该是完整的七名从者咯？这可真是糟糕了，完全不知道剩下的那一个是谁啊。” “一个？不不不，是两个。” 福尔摩斯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无相和我一样是以特殊职介被召唤的，所以你们现在所要应对的应该就是拉美西斯二世、莫德雷德、berserker和caster。” “顺带一说，梅林你的幻术不应该只是蒙蔽那些普通人的感官，而是应该直接将他们驱逐出冬木市的范围。” ru1er道：“无相召唤出的不仅仅是卡美洛城和金字塔，他还把一部分新宿特异点的概念复刻出来了。虽然我在赶来的途中顺手把莫里亚蒂给做掉了，但余下的残党还是会伤害到那些普通人。” “连新宿也？！” 福尔摩斯给出的情报实在太过劲爆，以至于在场的英灵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阵荒谬。 “是啊，不要那么大惊小怪。” 面对英灵们满脸恍惚的神情，福尔摩斯难得没有露出嘲讽的神情。他咬了咬自己从不离手的烟斗，面色有些阴沉。 “你们……我们面对的可是曾经修复过复数特异点的从者啊，再加上他那个过分违规的能力……就算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只要背靠着大圣杯，他就依旧可以与我们所有人有一战之力。” 他叹息了一口气。 “说到底也是你们对之后的他实在太不了解了。” 福尔摩斯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站在最一旁、至他出现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罗马尼。 “如果以为他的最终目标只是复活所罗门或者罗马尼·阿基曼，那么你们就是太小瞧那个男人了。” 他眯了眯眼，目光与罗马尼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对上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晓一切，并在自己的能力限度上规划好了所有……原本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你复活的刹那宣告终结，但偏偏……” ru1er啧啧两声，抽了口烟，不说话了。 “……我该怎做。” 沉默了许久的罗马尼终于在此刻开口了。 “如果你知道一切，就把所有我应该做的事情尽数告知于我。” 他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但双眼中却像是燃烧着两簇火焰那般灼热。 福尔摩斯看了看一切事由的起源，悠悠地从口中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 “去找到他。” ru1er缓缓道：“然后他会告诉你，接下来你所需要做的一切。” 第74章 积雪尽融 “……他会告诉我怎么做。” 罗马尼·阿基曼将福尔摩斯的这句颇有深意的话含在唇间咀嚼了数次, 却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想要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应该成为‘罗马尼·阿基曼’, 而应该成为所罗门吗？” “不清楚， - 分卷阅读119 这不是我应该说的事情。” 瘦削的ru1er吸了口烟斗, 幽幽地吐出一片雾气：“啊, 在你们出发之前，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这么说着，福尔摩斯便伸手从他那长长的风衣中掏出了一块在场所有人都颇为眼熟的白色碎片。 “这……” 罗马尼在对方说出“有个东西”的时候，就隐隐地猜出了福尔摩斯所要交给他的物品的真相, 而当对方真的把那不知名的白色光团拿出的时候, 他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失望和不妙。 “这是击败莫里亚蒂后掉落的碎片，我想你们大概应该在收集这个。” 福尔摩斯将那块白色碎片放进罗马尼摊开的手中, 轻描淡写道：“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拿到一、二……四块了吧？” “是的。” 罗马尼正准备将原先收在自己身边的几块白色光团拿出, 听到了福尔摩斯的问询，他自然而然地就点了点头。 对方的真身毕竟是文学史上最为有名的侦探, 此次又是以ru1er的特职介被召唤出来的, 能够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获知这些情报也能理解。 罗马尼这么想着，便将手头的四块碎片全部拢在了手心。 说来也怪，先前还是模模糊糊、没有质量的四块光团竟然在凑近彼此后隐隐地收起了光芒, 凝聚出了更加尖锐的实体。 “这是怎么回事？” 碎片的变化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在其发生异变之前将它们互相隔离开来。罗马尼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手心中的四块梭形物体, 总觉得这些白色魔力结晶的形体有些眼熟。 他这么想着，就伸手捏起了其中的一块, 举到了眼前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碎片上还隐约有一些白光在闪烁, 入手的触感变得坚硬而又锐利, 但温度却意外是暖暖的。 有些熟悉……不，是很熟悉。 罗马尼眯了眯眼，在大脑中思索了片刻，突然就在自己混杂一片的记忆中找到了与之匹配得上的物品。 “圣晶片？” 他诧异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这是那个……迦勒底用来召唤从者的圣晶石的碎片吗？” “是，但要我说，这东西的准确名称应该是‘信息载体’。” 福尔摩斯点点头，却没有继续就这个“学名”的问题继续探讨下去，而是扬了扬手，示意英灵们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现在已经一片狼藉的冬木市上。 “还差四块就可以拼成一整个圣晶石了，眼下就有两个碎片掉落点等待你们去攻略，想要获得更深入的情报的话，就赶紧去到那金字塔和卡美洛城去吧。” ru1er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英灵们纷纷动身起来，自发地分作两队前去攻略敌方的saber和rider。 “阿基曼，你先留下来，帮我个忙。” 就在罗马尼要跟着伊斯坎达尔前去攻略卡美洛城中的从者的时候，保持了许久沉默势态的梅林突然开口了。 “反正那两个从者的能力也不算强，与其去凑热闹，你还不如给我搭把手……外面已经一团乱了，我得把幻术的范围扩大一点。” 半梦魔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之间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疲惫的姿态，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中并无任何戏谑的意味。 罗马尼本想拒绝，但在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前，旁观了一切的福尔摩斯又开口了。 “你就暂时呆在这里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好吧。” 既然连一向靠谱的福尔摩斯都这么说了，罗马尼只得放弃了与其他几人一同前往收集碎片的行动。他帮着梅林改进了一下幻术的魔咒，让其影响范围和深度变得更大了些后，便抛下了继续站岗的半梦魔，去到一边找到了福尔摩斯。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回到冬木大酒店的室内，而是仗着自己是不怕冷的英灵，就这么站在了整座城市的最高峰，勇敢地直面那从四面四面八方吹来的寒风与白雪。 “阿基曼先生。” 见罗马尼忙活完了梅林那边的事，福尔摩斯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烟斗，率先开口了。 “你对圣晶石本质的理解是怎样的？” 突如其来的学术讨论氛围让罗马尼猝然一愣。他奇怪地打量了眼前的侦探一番，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对方面上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情后，犹豫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答案。 “圣晶石是用来召唤从者的道具，在人理烧却、回收圣杯的时候，圣晶石通常伴随着圣杯一同出现。从本质山来说，圣晶石应该是高浓度的魔力结晶体。” “嗯。” 福尔摩斯简单地应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 罗马尼疑惑地眨了下眼睛：“虽然当初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圣晶石的来源，但我的猜测是，它应该是圣杯的残片……毕竟他们的本质以及魔力密度十分接近，连在常态下发出的光亮都十分相似，所以我们有理由……” “你有想过，为什么圣晶石可以作为召唤从者的素材被你们迦勒底使用吗？” 福尔摩斯在罗马尼将这场对话彻底转变成一场学术讨论前及时地阻止了对方。他将自己的目光从手上的烟斗上挪开，直直地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罗马尼。 英国来的ru1er面上的神色有几分严肃。 “圣晶石的本质是魔力结晶体这没错，而且在你死……在原先的那个你发动宝具抹去自己存在后，迦勒底通过一系列的数据解析，确定了圣晶石在整场英灵召唤中所处的环节和地位。” 福尔摩斯认真道：“它是敲开英灵座大门的敲门砖，是构造契约回路的媒介，也是英灵用以寄托自身数据的载体。” “阿基曼先生。” 他又叫了一声罗马尼的名字：“你应该清楚英灵的本质是什么吧？” “……是。” 罗马尼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自觉自己的答案并无差错，但直觉上来讲，他觉得福尔摩斯期待的并不是他心中那个过分规范的回答。 他的预感成真了。侦探ru1er非但没有催促他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反而自顾自地抛出了一个在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英灵是‘记忆’。” 福尔摩斯的食指在手中的烟斗边缘轻轻地磕了两下，将其中延烧殆尽的烟灰抖落在脚边皑皑的积雪上。 “英灵是记忆，也是一种数据，一种信息。” 他缓缓道：“英灵召唤就是将‘云’端——也就是英灵座上的英灵的数据复刻下来，装在一个足以承受起力量的载体上。” “在迦勒底里，召唤一位英灵需要三枚圣晶石，但其中真正用 - 分卷阅读120 来构造英灵本身的，只有一枚圣晶石的量。这枚圣晶石……这块能量结晶通常会被我们成为‘灵基’。” 说到这里的时候，福尔摩斯突然眯了眯眼，长叹出了一口气。 “当我们回收英灵的时候，原本纯白色的结晶体灵基会被染上或绿或金的颜色……这颜色其实代表的就是英灵残余在这块灵基上的数据。数据量大，便是金色，小，就是绿色。” “会造成这样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们所提供给英灵的基底……也就是灵基，我们所给予他们现世的材料实在太过于劣质了……毕竟英灵那种东西的本体存在于英灵座上，所有被召唤到人类世界上的个体都不过是一个个复刻的伪劣品而已。” “……ru1er，你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马尼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说得所有东西……似乎和我手中这些白色的圣晶片没有一点关系。” “不不不，怎么会没有关系。” 福尔摩斯摇了摇手指：“我说了那么多，其实重点在于这里。” 他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既然圣晶石只是暂时的复刻信息载体，那么承载原版信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见过英灵最本真的模样吗？”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福尔摩斯的话好像是被录进了录音机一般，随着耳边不停的风雪声一遍又一遍地在罗马尼耳旁回荡了起来，后者被对方的意外发言给定在了原地，只感到自己的胸口仿佛是被开了一个大洞一般，空空的。 “你是说……” 他咽了口口水，却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些白色的圣晶片是……” “不是无相哦。” 福尔摩斯笑眯眯地开口道：“看表情就知道你想岔了，他那么大一只怎么会变成这么几小块碎片被你揣在兜里到处走啊，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 罗马尼猛地松下一口气。 “不过……” 难得坏心眼的ru1er甫一开口，罗马尼便感到自己的心脏又被勾了起来。他紧张地看向对方，生怕那人会又冷不丁地吐出一句多么吓人的话，不知不觉地就扼住了自己的呼吸。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无相当初为了得到足以复活你的力量，与盖亚做了交易，把自己的存在交付出去了？” “……？！” “我不知道。” 罗马尼下意识地就这么回了一句，但当这句话被他脱口而出后，他却又猛地感到了一些不对。 “不、应该是说……” 他皱了皱眉头，想起了先前有关于对方名字的问题。 “我应该有些知道，有些感觉……这原来是和盖亚的交易吗？” “是的。” 福尔摩斯坦然地点头：“他的第二宝具并不来源于其自身……他还没有那么高规格的事迹足以支撑他拥有这么违规的能力。这是无相用自己的真名真容和存在向盖亚换取来的代价。” “前面两样或许还很好理解，毕竟我想你已经深入过他的记忆，看到过他原本的样子和名字了吧。” 罗马尼听了对方的问询，恍惚地点了点头。 “嗯，那我就给你解释一下所谓的‘存在’好了。” 福尔摩斯道：“先前就说过了，英灵存在的本质就是‘记忆’，是活着的人类对于他们过去伟业的代代相传，所以也有一种说法是说，英灵是‘历史的结晶’。” “无相作为代价交付出去的‘存在’，正是这一份记忆。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哪怕他曾经拯救了那个世界的人理。” “照理来说，被剥夺了‘记忆（存在）’的英灵会从历史线上彻底消失，但事实上你也看到了，无相他不仅没有死去，还去到了无数的平行世界，从那些‘他’身上寻来了有关于你的记忆（存在）。”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是怎么在已经‘死掉’的前提下，继续‘活着’来进行复活你的计划的呢？” “想想你是怎么重新站在这里和我对话的吧，所罗门。” 罗马尼听完这话后，便沉默了。 英灵是历史伟人的留存痕迹，他们一旦被世人忘却，就会彻底消失。 他是由无相跑遍亿万平行世界，集结众多“记忆”所拼凑出来的存在，即“以点到面”。 无相是没有被人记住的英灵，他本该就这么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但现实却是他蹦跶得比平行世界中任何的一个“他”还要欢快。 是什么支撑着他一直留存至今的？ 英灵是人类记忆的集合体，是人类记忆，人类…… 罗马尼猛然惊觉。 “他、无相他……” 他感到自己开口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把自己的存在……寄托在了平行世界的‘他’身上？！” “是。” 在听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后，福尔摩斯终于露出了一个完整的、却有些冰冷的微笑。 “因为平行世界的‘他’仍旧会被记住，所以他可以借由那些记住‘他’的人的记忆来维持自己的存在，但……” 他缓缓道：“你应该很清楚吧，那些人的现状。” 清楚，怎么会不清楚。 罗马尼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是被浸入了一大桶冰水中那般，他双眼恍惚地看着眼前的英灵，几乎快要就地昏厥过去。 审神者雪见成神后抛却了身为人类的一切，被固化成为了一个概念，判官雪见生前所认识的人被无相屠杀殆尽，连最后一个挂念他的妖怪都在前不久死在了他的剑下，而友人帐中的雪见……他的留下的名字，又或者说是存在已经被归还了。 这、这怎么会…… “那些白色晶体并不是单纯的圣晶片，而是无相人造出来的存在，是他原本寄宿在那些‘雪见’身上的‘种子’。” 福尔摩斯的声音沉沉的，让人听来无法分辨出其中的感情色彩。 “那不是搭载有记忆的灵基，而就是无相的‘记忆’本身啊。” “！” 罗马尼阿基曼猛地抬起头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阵突如其来的坍塌声却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他原本就不怎么清晰的思路。 屹立在冬木市两侧的金字塔和卡美洛城倒塌了，有金色的暖光穿透沉沉的雾霭，照射在那城市尽头的时间神殿玉座上。 风雪停了。 “……好了，该到出发的时间了。” 福尔摩斯收回目光，轻轻地磕了磕手上的烟斗。烟草的灰烬簌簌落下，零零落落地与他脚下的深色房顶混为一体。 积雪尽融 - 分卷阅读121 。 第75章 华服加身 金字塔和卡美洛城崩塌后，笼罩在冬木市上空的乌云便尽数褪去了。风雪不再、暖阳重现, 连弥散在空气中的不正常浓度魔力也退散了大半。 最后的目的地毫无疑问的就是坐落在大圣杯之上的时间神殿, 而按照先前的套路, 驻守在这最后一处特异点中的英灵就应当是…… “盖提亚……” 罗马尼一脸复杂地看着端坐在玉座上的金发男子。 难怪先前一直无法感受到自己他的反应，感情是被无相召唤到了这里来？不，也不对。 眼前的盖提亚与其说是一个“兽”, 更不如说是介于人王和最纯粹魔术式状态。他是所罗门的造物，理应与魔术王保持着最深厚的联系, 但现实却是罗马尼完全无法感应到自己与眼前男人的因果线。 如果是beast的盖提亚的话, 这样的情况倒还是能够理解, 但问题是，对方并不是那个“魔神王”了啊？ 难道…… “我记得我当初在阴界之门的时候明明没有将你构造完全……你现在的这幅模样，是因为无相么？” 他微微皱起眉头与对方的暗红色眸子相对, 嘴上又唤了一声：“盖提亚。” 盖提亚顿住了继续前进的脚步。 人形的魔术式站在玉座的台阶上,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创造者。良久，他才朝着罗马尼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你的一部分，而能够创造出‘我’的只有你。” 盖提亚的语义含糊不清, 但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 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时间神殿的宝座上。 “你……” “啊啊，你终于来了。” 罗马尼·阿基曼……或者说是另一位所罗门朝着玉座下的罗马尼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在我的世界里只不过是度过了两个礼拜的时间而已……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是这种程度的模样了。” 他这么一边说着，一边拾级而下，站到了罗马尼的跟前。 两人俱是橘发、白衣, 马尾, 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罗马尼·阿基曼”向来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此诡异的对视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古怪，就更不要说是他们本人了。 从玉座上走下的那位医生率先叹了口气，褪下自己的伪装，恢复成所罗门王最本真的样子，然后用着人类罗马尼的口气开口道：“我是当初被无相救下的那位罗马尼·阿基曼，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我？” 无论是罗马尼·阿基曼还是耶底底亚都有着极佳的记忆力，更不要说对面的这位所罗门是他与无相刚刚离开英灵座时所遇到的第一人了，罗马尼当然记得眼前的这个“他”。 “看来是记得，那就好办多了。” 所罗门见状，微微一笑：“我曾答应无相要帮他一个忙，而现在就是我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他这么说着，便抖了抖披风，抬手将一块白色的光晕掏出。 “八分之一的碎片，给你了。” 所罗门将那白色的一角递给满脸愣怔的罗马尼，继续道：“最后的八分之一由他亲自保管，你去见他吧。” 白发王者的话听在旁人耳中颇有些审判终局的意味，罗马尼在接过那白色的碎片后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这才像是幡然醒悟一般，推开站在他面前的所罗门和盖提亚，朝着前方不知何时开启的大门奔去。 眼看着最终的角色已经就位，异世的所罗门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他抬手阻拦下想要继续跟上的英灵们，金色的眸子中满是严肃。 “接下来我说的请你们务必记住……” 罗马尼是听不见另一个自己交代他人的话了，那道凭空出现在层叠台阶上的大门直直地通向了大圣杯的核心，他在石制的通道中奋力奔跑着，耳边只有其急促的脚步声和混乱的呼吸声。 不知跑了多久，通道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代表开口的白色光点。罗马尼咬了咬下唇，加快步伐向前冲去，然后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踏了个空，猝不及防地堕入了一片浑浊粘稠的液体之中。 “啊，罗曼医生，等你好久了。” 还未等罗马尼本能地挣动四肢脱出那奇怪的液体，一个许久未闻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他条件反射地睁眼，下一秒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奇怪的房间中。 罗马尼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被摆放在了一张高脚椅中，而他的正对面、隔着一张长桌的另一边，正坐着那位许久不见的黑发英灵。 无相——黑色长发穿迦勒底制服的那个——微微一笑，抬手掏出一块白色的结晶，将其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等、等等。” 罗马尼下意识地叫停了对方的动作。他环顾四周，却有些意外地发现，他现在所在的场景并不是他曾经记忆中的任何一间房间。 “这里是……” “没想到你再见到我的时候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面对罗马尼出人意料的反应，无相只是略微好笑地摇了摇头，也不生气：“欢迎来到天鹅绒房间……嗯，因为前一段时间都在整理自己记忆的缘故，所以就从很久之前的库存里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还请不要在意。” 他撑起一直胳膊扶住脑袋，脸上笑吟吟的，丝毫没有一点想要解释现状的想法。 “怎么样，特异点好玩吗？” 黑发的英灵伸出一根手指摆弄着桌面上的白色碎片，一边动作一边说：“应该挺不错吧？虽然只是我一时兴起的副本，但毕竟我可是一个资深游戏玩家，编写出来的游戏再差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你对此感到生气的话……那我也只能和你说声‘对不起’啦。因为偶尔也想稍微折腾你一下嘛。” 无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这让对面将他所有看在眼中的罗马尼感到了一丝不安。 英灵无相和艾泽并不相同，虽然他们从根本上来说是相同的存在，但履历的差异使得他们在面对“罗马尼·阿基曼”这个存在的时候会采取截然不同的反应。 无相不会这么嬉皮笑脸的说话，太刻意了，他这样的反应显然不正常。 是因为先前见面的时候他对我展现出了攻击性的行为，所以才会想要在现在用这种表现蒙混过关么？这也太幼稚了。 但不得不说，对方这样做的确起到了预期的效果。罗马尼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心跳因为对方的不正常的笑颜而逐渐平缓了下来，他的大脑也随之变得更加冷静。 对方显然不想说实话，而就是这种情况他才更加需要 - 分卷阅读122 放缓步调，一步一步地从对方那里寻找出真相。 “无相。” 这么想着，罗马尼便呼唤了一声对面的名字，他在看到对方蓦然顿住话头的时候开口：“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吧，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活下来。” “……活下来？” 无相面上神情不变，摆弄白色碎片的动作却顿住了。他抬手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才歪歪脑袋，拖长了嗓音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让我活下来的代价可不小哦，真的要这样？” “这根本没有什么好问的吧。” 罗马尼小幅度地摇摇头，认真地看向对方：“我所做的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让你从特异点中活下来，平安地回到迦勒底……所以这次也一样，我会……你必须活下来。” 罗马尼说的认真，但这话听在无相的耳中却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他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 “这样的答案……不行啊罗马尼，这样的答案我可不接受。” 无相将那白色碎片握在手中上下拋接着，笑着别过头去，轻叹一口气之后，才侧头朝着罗马尼眨了眨一边的眼睛，有一种堪称诱导意味的语气开口。 “说的更加坦诚一点？哪怕是骗骗我也好，说因为喜欢我所以才想要我活下来？” 他的话实在有些大胆了，但罗马尼在瞬间的惊讶过后便立刻反映了过来。 “这不行……”他摇摇头，拒绝了对方，“如果你想听，等能活下来了再说给你听也不迟，你想听多少遍都没问题。” “……而且，我不会骗你，你知道的。” 罗马尼的后一句话说的又快又轻，但这只字片语却还是被身为意识体的黑发英灵给捕捉到了。后者手上动作一顿，重新坐直身体，缓缓朝着对面的罗马尼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 “什么嘛……” 无相眨了眨双眼，身体后仰，语气说不上是嗔怪还是单纯的惊叹要更多一些。 “竟然用这种说法……” 他稍稍歪头，凝视了一会儿罗马尼，然后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一把握住手中的白色碎片，起身走到对方身边。 “给我吧。” 无相向罗马尼伸出手：“剩下的七块碎片……话说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了吧？” “知道是知道……” 黑发英灵的莫名举动让罗马尼迟疑了一下，但他最终还是伸手掏了掏口袋，将那七块的白色结晶拿了出来。 罗马尼手中的结晶甫一暴露在空气中，便自动发出了比先前更加明亮的白光。无相见状就想要伸手去拿，但还未等到他的指尖触及到那些碎片，罗马尼就收手一躲，错开了对方的动作。 “怎么？” “我问你。” 罗马尼保持着收手的姿势，抬头看向无相。 黑发的英灵在走到他身边后便十分自然地抬起一条腿坐到了长桌的一角。他们俩此时的距离很近，但高度却不平等，罗马尼只有昂起脑袋才能完完整整地看到对方的全貌。 光从无相的头顶投下，背光的姿势让他无法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 罗马尼收拢手指，郑重开口：“你想要做什么。” 从他与对方相处的这段时间看来，无相一直十分自说自话，所以在得知其真实想法前，他一点都不敢将手中的碎片贸然交出。 罗马尼本以为这么简单的一个胁迫并不会让无相立刻松口，但未料到在他提出这个疑问后，对方想也没想地就给出了他的答案。 “这是我的存在，我还能做什么？” 无相奇怪地看了罗马尼一眼，伸手就去扣对方握的死紧的手心：“松手啦，让我把灵基拼起来。” “拼？” 听到了这个词，罗马尼下意识地就松开了自己的手。他任由对方将手心中的白色碎片取走，三两下捏出一个圣晶石的模样。 “这就……” “这就好了呀。” 无相闻言，垂头朝着罗马尼笑笑。 “然后就找个人把我的‘存在’寄存上去就行了。“ 少年模样的英灵有着一张姣好的脸，尽管现在他是以背光的姿态面对着罗马尼，但在适应了其脸上的阴影后，他还是能够比较容易地看到对方脸上明丽的笑容。 “寄存……” “是啊。” 无相收拢手心握住那块圣晶石。 “福尔摩斯这个大嘴巴肯定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你了吧？包括我是怎么存在的。” “只要把这个寄存在某个被人记住的存在上我就可以借此继续留存下来，因为雪见们都是人类，所以……嘛，总而言之，找一个英灵完成这个任务是最好的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松手，捏着圣晶石在对方的眉心上比了比：“怎么样，接受这个条件么？虽然我觉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说法实在有些……” “给我吧。” “什么？” “我说，给我吧。” 罗马尼不等无相有所解释，便主动从起指尖取走了那枚雪白色的圣晶石。他将那所谓的‘存在’捏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复又抬头望向那黑发的英灵。 “要我怎么做？” “……唔，吃下去？不不，还是让我来吧……不过你真的不会后悔？” 无相不由分说地将那块圣晶石夺了回来，他一手按住罗马尼的肩膀，一手收拢将那石头完全握在掌心，一脸紧张。 “你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后悔？你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是……” “不会。” 罗马尼斩钉截铁。 “如果是让你活下来的话，怎么样都不会……” “好吧，那你可能会觉得有点疼……一定要忍住哦。” “疼？这种程度……嗯！” 罗马尼的瞳孔在见到了无相高高举起的右手时猛地紧缩了一下。那本来是他握着白色圣晶石的手，但此时此刻，他却亲眼看着那块纯白色的固体慢慢自中心开始染上了一股血红色，然后不断拉伸、变长，最终变成了一把巴掌大的红色匕首。 “这……” 一刀直中眉心。 “晚安，罗曼。” 无相看着罗马尼脸上震惊的神色随着眉心红刃的消散而缓缓褪去，终于松开了先前一直固定这对方肩膀的手。 “再醒过来的时候，应该就是所罗门了吧。” 他重新直起身子，注视着橘粉色长发的男子以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安详的面容闭上双眼，一点一点撤下了脸上的笑容。 “你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罗马尼·阿基曼么？” 无相对着昏迷当中的对方喃喃自语了起来。 “你只是有记忆才对吧？只是有记忆的话，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我的‘罗马尼’？但是……” 他的声音渐 - 分卷阅读123 渐变轻：“但是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会在复活之初做出那种事情呢。” 在罗马尼在外探索的这段时间中，无相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深层记忆中寻找当初刚刚复活出耶底底亚的记忆。 他自觉自己的计算程式不会出错，那么最终产物的错误只有可能是因为外在因素而导致的了。 无相的宝具只能重塑出英灵本灵，并不能凭空制造出一个额外的英灵座，所以若是想要让新复活的所罗门长久地、独立地存在下去，无相就必须将自己的英灵座作为容器让出。 他本来计算的很好：取回平行世界自己的记忆，借由消除特异点的缘由杀死并夺回自己寄存在“雪见”身上的存在，然后复活所罗门，顺势将自己的存在消磨殆尽…… 这个在走到最后一步前被修改了无数次，无相甚至在复活魔法中临时替换掉了所罗门十戒中的一戒，却还是在最终一步的时候短暂地塑造出了一个完本的“罗马尼·阿基曼”。 正常的所罗门当然不会对他的消亡做出任何举措，但罗马尼·阿基曼却会。 无相在自己的记忆之海中寻找了好久，这才找到了当初耶底底亚出现的原因。 是“罗马尼·阿基曼”篡改了他的魔术，让出了部分本来给他预备的英灵座，使得小小的耶底底亚可以与无相共存。 无相本就残缺不堪，耶底底亚的数据量也小的可怜，两相结合才导致了最终两人共享一个英灵座的巧合。 只是在复活途中对着自己的宝具惊鸿一瞥，就能迅速推断出其根本的运作原理，并及时出手加以干涉…… 真不愧是所罗门，真不愧是罗马尼·阿基曼。 他甚至在改造了宝具运行的罅隙中还顺便扭曲了一下他的记忆，让他自认为他的复活魔术并不会出现你死我亡的后果，也让他认为，他最开始就是想要复活一个完完全全的“罗马尼·阿基曼”。 无相在感叹其智慧的同时，也由衷地从自己的心底感到了一丝惶恐。 有记忆的人就真的是其本人么？这个罗马尼·阿基曼真的就是原来那个和他共同作战过的医生吗？他作为一个新生的英灵，是否也应该有一个全新的未来。 全世界的所罗门都是一个样的，但各个世界的罗马尼·阿基曼却各有不同，独属于他的那个医生已经在时间神殿中死去了，现在的这个……只能算是复刻版的仿造品吧。 不论这个罗马尼到底是不是原来的那个，无相都不准备让他继续存在下去了。 毫无感情的所罗门才是存在着最大可能性的素体，从这个英灵中可以诞生出千千万万种不同的“罗马尼·阿基曼”，但却再也没有一个无相或者是艾泽可以让他们其中的一个变成“这个”罗马尼了。 “留着这份不属于你的记忆也是徒生悲痛，还不如让他和我一起消失来得好。” “没有无相就没有罗马尼，而没有罗马尼就没有最初的艾泽……” 无相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他看着眼前的罗马尼·阿基曼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渐渐睁开金色的双眸，沉默了一瞬，转身跳下桌子。 “初次见面，尊贵的所罗门王。” 无相重新挂上了先前的那副微笑的嘴脸，朝着在座椅上缓缓坐直身体的男人弯了弯腰，而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由一身白袍的医生变作了长发垂地的以色列王。 他对着面无表情的所罗门弯了弯唇角。 “身为神代的终结、人理的守护者，您应该能够看穿我的所作所为吧。” 无相展开双臂，向对方摆出了一个柔软的神情。 “来吧，不要枉费我先前的这番费力折腾，请将身为最后特异点的我抹灭吧。” 然后，你就可以拿到完整的英灵座，重归天界，漠然等待下一次的召唤。 他这么想着，便由衷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无相看着所罗门因为自己的话语而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抬手凝聚起攻击性的魔力，便缓缓地闭上双眼，保持着先前张开双手的姿势，将自己最为脆弱的部分展现出来。 他原以为所罗门做事会十分干脆，然而他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剧痛传来。 “怎么？” 无相放下手，睁开双眼奇怪地看向对方：“世界上没有再比我还要好搞定的特异点了，不快点动手吗？” 所罗门皱皱眉，摇摇头，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诶？” 来自所罗门的搭话让无相感到了些许意外，但他没有呆愣很久，十分迅速地就从对方的发言中反映了过来。 “愿望？为什么会这么问？” “行刑前的惯例罢了。” 所罗门轻描淡写道，他的双眸中没有丝毫情感留存的痕迹，好像说出这话就真的是出于以往的经验一样。 无相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搞出这么一出，他讶然几秒，眨了眨眼。 “那么……” 他重新在脸上挂上了一副云清风淡的微笑：“请对我说一句‘干得很不错，再接再厉’，然后叫一声我的名字吧。” “以往在修复完特异点后，他都会对我这么说一句，现在的话，姑且……” 无相的话被所罗门的一个动作截断了。 他惊讶地感受着脑袋上突然施加下的力道，略有些无措地瞪大了双眼。 “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所罗门按着无相的脑袋，一板一眼地重复对方的愿望，然后在少许的一个停顿后，轻轻地喊出了少年英灵的名字：“……无相、雪见。” 干得不错，再接再厉，无相雪见。 “……嗯！” 无相在听到最后的四个字后愣了愣，然后笑了。 “谢谢。” 他蹭了蹭所罗门按在自己头顶上的手，抬眼看向以色列王毫无神情的面容。 “再见了，所罗门。” 他的身形随同着最后的言语一同在所罗门的手下化作虚幻的白光，然后，整间房间开始崩塌。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特异点核心的崩坏，整个世界的历史开始了自我修复。站在外围的英灵们惊恐地看着坐落着时间神殿的山体一块块崩裂下来，露出了其中空荡荡的圣杯熔炉。 华服加身的所罗门在特异点修复的漩涡前转过头来，朝着众人露出了一双璀璨却无情的金色眸子。 正文完 第76章 番外（1） 无相雪见重生后活了十六年，才在一次心血来潮的献血活动中发现了一个关于这个世界本源的惊天大秘密。 ——原来我重生到了fate grand order的游戏里吗？ 他双手接过鲜血车工作人员递来的名片和验 - 分卷阅读124 血报告, 一时有些迷茫。而对面的人见他双目无神地看着自己, 下意识地就把他的反应当做了一个普通男孩子被打开新大门时候的正常表现。 “迦勒底是为了守护未来而存在的组织, 你有这个资质来和我们共同奋战。” 为了成功诱拐眼前这个拥有御主资质的少年，假扮成献血车工作人员的迦勒底员工特地用了日本漫画最为流行的说话方式，把原本一句好好的邀约扭成了无比中二的语句。 但无相雪见不是中二少年, 他两辈子加起来的年龄几乎都可以比那个迦勒底员工大了，所以在他听完了对方关于迦勒底的解释后, 他十分平静地将名片递了回去, 转而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我是来献血的。” 也是冲着献血后免费赠送的甜点来的。无相雪见在心底补完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然后一本正经地抬头，语气平淡地询问对方：“现在能开始了吗？” “呃……可是刚刚血常规化验报告出来你有贫血，贫血是不能献血的。” 迦勒底职员捏着名片, 略有些为难地看向无相雪见。 一阵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蔓延开来。 无相雪见瞪着一双死鱼眼看了对方数秒, 然后才缓缓低头去看先前被自己随意叠成一叠的验血报告。他虽然不懂那些专业名词到底代表着些什么，但那些指标后面的小箭头他还是看得懂的。再三确认他的血红蛋白的确远远低于他这个年龄男性的标准后，无相雪见才不得不接受他的确没有献血资格这个事实。 不能献血就没有甜点吃, 也就没有什么需要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好吧, 那等我回去养养身体再来。” 无相雪见有些可惜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但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他就被对方给拦住了。 “你……” 那个迦勒底职员晃了晃手中的名片：“你不考虑一下吗？待遇好商量。” 无相雪见看着对方脸上明显带着些许诱拐意义的神情，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侧过身在那人面前站定, 叉腰, 略微颔首, 用一种倨傲的姿态道：“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一个富二代。区区待遇可是不能打动我的。” “……那这份甜点给你，你再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好，名片给我。” 虽然无相雪见轻易地就被一份纸杯蛋糕给收买了，但他先前所说的一切并不是谎言。他是日本神奈川相叶神社的继承人，独子，有钱有颜还有祖传的产业，如果不出意外，他可以依靠着自己的家室舒舒服服地度过一生，而不是去那个所谓的“迦勒底”当御主。 无相雪见上辈子虽然没有仔细看过fate grand order的剧情，但一想到其中战斗的场景，他就对那个机构没什么向往。再一次强调，他虽然顶着一张十四五岁的娃娃脸，但内心早就是一个成年许久的男性，有着向往拯救世界想法的只会是中二期的少年，不会是一个安于现状、只想好好窝在家里打游戏的大龄宅男。 所以，在回家路上享用完那份免费的甜点后，无相雪见就十分随意地将迦勒底的名片给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他拍拍手上的碎屑，心满意足地舔舔嘴角，暗自感谢了一下迦勒底的慷慨，然后仿佛个没事人一般打开了自家的房门。 “我回来啦！” 或许外人会感到奇怪，为什么相叶家的小少爷会被冠上“无相”这个头衔，这甚至都不是一个姓氏，和相叶神社的过去也没有什么关联，乍一看，这个词除了读起来十分有逼格外，似乎并不会对他的人生起到什么作用。 起初无相雪见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也就这个问题问过他的父母，但那对夫妻并没对此给出一个确切的、合理的解释，而是用“这是神给你的名字”这个明显就是在敷衍人的理由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无相雪见本质上是一个很随意的人，既然他的父母并不想让他知道他起名的缘由，他也就不再就此问题纠结下去了，反正左右也只是一个代号，叫“无相雪见”总比叫什么“一切为了艾泽拉斯”要好多了。 ——“一切为了艾泽拉斯”是无相雪见当初玩fgo时候随便起的id，而根据穿游戏后十有**会顶着自己游戏名的定律来看，无相雪见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他的思路一向很清奇，在得知自己世界本源不到两小时的时间里，他没有思考自己未来的计划，没有考虑过根据游戏剧情去抱大腿，而是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游戏id和他现在的名字上，并且就此微不足道的问题庆幸了一整路。 感谢爸爸，感谢妈妈，感谢你们突破次元壁给了我这么一个好名字。 这么想着，无相雪见便将自己的书包随意扔在玄关，踢掉皮鞋，就这么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跑去了厨房，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的母亲。 “哇，好多好吃的……偷一个草莓。” 他笑着将手越过母亲的肩头，从她手下抢下了一个清洗干净的草莓塞进嘴巴。而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中年女性也笑着反手摸了摸她儿子的脑袋，侧头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乖儿子，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妈妈当然应该多做点吃的。草莓怎么样，甜吗？” “超甜，谢谢妈妈。” 无相雪见松开对方，朝着自己的母亲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吃晚饭后就能去神社了对吗？我等这个等了好久了。” 无相雪见是神社家的孩子，而到了十六岁，他就可以正式继承家业，成为一名审神者。 ——是的，审神者。 世人都只当相叶家掌管的是一个寻常的神社，这个神社或许很灵验，也很邪乎，但他们绝对不会想到的则是，相叶神社中的确有神，而且还不止一个。 无相雪见很小的时候曾经因为迷路而误闯过自己神社的禁地，而也就是在那一次，他发现了自家祖业真正的秘密。 相叶神社是时之政府的一个重要据点，而神社后院实则是一个本丸，其中生活着的都是历史上名刀的付丧神。 十六岁对于相叶家的孩子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而因为无相雪见在家族中的身份极为特殊的缘故，他将会在这个年龄正式接下与这个本丸的契约，成为一群付丧神的主人。 这可是真正的神官啊，听起来就很有趣。 无相雪见在幼时第一次见到那群付丧神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将要成为一名特殊公务员的未来，而他也确实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试想一下，他在成为审神者后唯一的办公地点就只在本丸，所做的工作也只是安排出阵和撰写报告而已，他根本不用顶着烈日挤车上下班 - 分卷阅读125 ，甚至还可以忙里偷闲地找个付丧神和自己一起开黑…… 天，这怕不是天堂吧。 但无相雪见的雀跃心情一直持续到他的生日蛋糕被放上桌子为止，而就在他打算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地刮一口奶油吃的时候，他父亲带着一个破坏他一天好心情的人出现了。 无相雪见和他爸爸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因为今天是他十六岁生日的缘故，无相雪见本打算在见到他父亲的第一面的时候给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但还未等他朝对方展露出一个微笑，他便被那个站在他父亲身后的人给惊到了。 “呃……爸爸？” 无相雪见直起身体，口上叫着他父亲，一双眼睛却没有片刻离开那个白发的青年。 “不，你不要在我活了十六年后才告诉我，其实我是你的私生子？” 相叶夫人是白发，相叶先生则是黑发，无相雪见的脸随他妈妈，头发却随了他的父亲，但他的眸色却没有遗传这对夫妻之中的任何一人。而那被相叶先生带来的青年和无相雪见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却别只在于对方是白发蓝眸，而无相雪见是黑发红眸。 相叶夫人就是白发蓝眸。 “你当然是我亲身儿子，而且，不得无礼，这是……‘神’。” 相叶先生皱皱眉头斥责了自己的儿子一句，而他的夫人——也就是无相雪见的母亲听到了自己丈夫略含怒意的语气，急急忙忙地擦着手从厨房跑了出来。 “你怎么今天还……啊，是你！” “你好，相叶夫人。” 白色的青年向着相叶夫人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一脸茫然的无相雪见。 “好久不见，无相雪见。再久远的过去我们姑且不谈，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刚足月的小孩，没想到一转眼你都十六了。” 他眨眨眼，一双透蓝的眸子缓缓转金。 “我是相叶雪见，赐你‘无相雪见’之名的神灵，而现在我到这里只为宣布一件事。” 自称为相叶雪见的神明微微眯起自己金色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的本丸继承权被剥夺了，给我滚回迦勒底还债。” 第77章 番外（2） 无相雪见直到被塞进飞往迦勒底的私人飞机的时候, 都没有从自己已经被剥夺继承权的事实中反应过来。那个叫相叶雪见的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的父母都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他对于自己的现状赶到有些无措了。 这和穿越不一样, 穿越只是代表他从头再来罢了, 但去迦勒底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看看之前相叶雪见的说法，他在宣告自己失去了成为审神者资格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给我滚回迦勒底还债。 “妈妈, 是爸爸他欠迦勒底钱, 所以才想让我去还债吗？” 离开之前，无相雪见还十分不舍地问过他的母亲，但他得到的却是对方责怪的一眼。 “怎么会，我们家可是迦勒底的股东啊, 或者说，发起者之一。” 白发的女人抬手摸摸自己儿子毛茸茸的脑袋，眼中半是欣慰半是担忧：“到那里了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多和老师们学习学习，你的资质很好, 会成为一个厉害的魔术师的。” 我可从来不知道我们家还和fate世界观的时钟塔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无相雪见这么默默地在心底吐槽道。如果不是在自己生日那天偶遇了装扮成献血车的迦勒底工作站, 又被那个来历不明的“神”给强行逐出了家族, 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是重生在了fate的世界观下。 fate grand order对于他上辈子的来说只是一个闲着没事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而已，他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经历在这个手游上, 对于其剧情也只是一知半解, 毕竟在那个时候, 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个游戏中。 如果没记错的话，fate grand order讲的应该是一个世界毁灭的故事吧？这么危险的事情让我也参与进去真的没关系么？我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啊, 老爸你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一两把付丧神防身？ “时之政府和迦勒底向来关系不合, 不行。” “那你还让我去？我什么都不会啊？” 无相雪见挣扎着想要留下, 为此甚至在他父亲面前自我检讨了十分钟，但相叶先生显然是铁了心要遵循“神”的质疑，他双手一抄，脸孔一板，眉心隆起，向着自己粘粘糊糊撒娇的儿子摆出了一副冷硬的态度。 “那就给我去当前台小姐，卖笑还是做的到的吧。” “我可是和我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哦，你想让我顶着妈妈的脸去卖笑？” “那就给我……不许狡辩，让你去你就去！” 虽然无相雪见有一百种办法让他的父亲哑口无言，但对方只用一种手段就可以让他不省心的儿子乖乖听话。一番较量后，这场父子间的战争最终还是以长辈的获胜完美收尾，而作为落败的结局，无相雪见只得抱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凄凄惨惨地坐上前往迦勒底的单向飞机。 虽然有着贫血的症状，但除了不能献血之外，无相雪见的身体素质几乎与同龄的青少年一样好。在经过了一番昏天黑地的飞机旅行后，他婉拒了乘务员替他搬运行李的帮助，自己一个人扛着包裹下了飞机，那副精神满满的样子完全让人看不出他是个刚刚才进行了一次长途飞行的人。 前往迦勒底的航班向来都是走的特殊航道，而这次的来客只有无相雪见一人，所以在简单和接机的工作人员对接后，他便在对方的引导下进行了一系列的信息录入，拿到了自己的工作牌。 “我这样的学生也可以当研究员吗？” 无相雪见一边吧自己的工作证套进脖子，一边询问前方的前辈。他总觉得对方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他自己也很清楚，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十六年的时间里，他根本没有直面过任何一个外国人，而眼前负责接待他的人却毫无疑问地长着一张眉目深邃的欧洲人脸孔。 明明那个人的发色很特殊，自己不应该弄混的。无相雪见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声。 听到了无相雪见暗含着忐忑的问话，那个青年人研究员停住了前行的脚步。他转过头来，看着那个黑的少年，视线停顿几秒，然后略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能干什么，不过既然他们把你拜托给我了，那我就一定会把你教好的。” “哦，这样的……” 无相雪见点点头，目光一直停在对方的脸上没动。直到那人因为他的灼热的视线而露出了些许手足无措的神情，无相雪见才慢吞吞地挪了挪 - 分卷阅读126 自己的目光，将其挪到了青年胸前的名牌上。 “你叫‘罗马尼·阿基曼’啊……诶，等等，你是罗曼医生？！” “是、是的，你认识我？” 这怎么会不认识？你可是fate grand order 里面出场率最高的npc啊！无相雪见在内心腹诽了一句。 也怪眼前的罗马尼·阿基曼比当初的游戏立绘年轻了很多，又是个能说话，能走动的立体形象，无相雪见才会没有在见到对方的第一时间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看来自己来的时间要比游戏里说的早上不少啊，罗曼医生还是短发来着。 无相雪见略有些新奇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短发医生，目光中的好奇直把毫不知情的对方看的浑身尴尬。 “那个……无相君？” “叫我雪见就好……啊，不，你还是叫无相吧。” 在十六岁之前，无相一直随意于他人对于自己的称呼，但就在遇到那个自称“相叶雪见”的神后，他莫名地就对“雪见”这个名字产生了些许厌恶的感觉。所以如果自己真的像罗曼医生所说的一样，要和对方相处很久的话，还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这个称呼的事情给确定一下比较好。 “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名字，所以还请直接称呼我为‘无相’。” “嗯，我也觉得比起‘雪见’来说，还是‘无相’这个称呼比较适合你。” 无相雪见看到罗马尼·阿基曼在听到自己的解释后，理解性地点了点头，还给出了认同的表态，心里对于对方的好感一下自己就高了起来。 “其实，我应该是姓‘相叶’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爸爸妈妈给我冠了‘无相’这个名头，这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姓氏啊。” 他大跨一步走到罗马尼·阿基曼的身边，嘴上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抱怨起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前两天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叫‘相叶雪见’的人……要不是我相信我妈妈的为人，我真的好想怀疑我自己到底是不是我爸亲生的儿子。” “我觉得叫‘无相’挺好的，这个名字是不是和道教有关系？还是佛教？你爸爸妈妈是信教的？” “应该不是吧？神道教算不算？我家开神社的来着……” “诶，那么有趣的吗？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日本的神官啊……不过那应该是世袭制的吧？你怎么会……” “嘛，这就说来话长了，边走边说？” 迦勒底的占地面积很大，而居住区的房间和工作区的实验室也距离的很远，所以这就给了无相雪见足够的时间来和自己新认识的“上司”谈天说地。说实话，罗马尼·阿基曼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很会发号施令的人，他年龄不大，对无相雪见所说的一切有关于自己生活和家族的故事也抱有着很高的热情，这就导致这么一路聊下来，无相雪见竟然萌生出了一种在和自己同龄人交流的感觉。 不，或许更像是给比自己小的小孩子讲故事吧？ 他看向对方朝自己投来的亮闪闪的目光，心中微妙地“叮”了一下。 作为一个玩游戏不怎么看剧情的人，说实话无相雪见已经不记得那个距离自己十六年时间的游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设定了。按理说他应该会连“罗马尼·阿基曼”这个存在一并忘却，但神奇的就是，在无相雪见低头看到对方名牌上的名字后，他的大脑竟然在第一时间反应出了这个人的一切，好像他当初有好好玩游戏、好好看剧情一样。 “神社原来那么有意思啊……虽然我是信教的，但我真的很想去亲眼看看。” “那等放假的时候，我带你去我家玩呗。” 无相雪见顺口接下对方的话，然后在青年惊喜地大喊“真的？”的时候，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鲜少邀请自己的朋友来家里玩，更不要说是面对着一个认识还不到两小时的人了。他明明在两三天前还扔了一张迦勒底职员的名片，拒绝了一个救世主的工作，今天却已经和另一个迦勒底人相谈甚欢、甚至开始规划他们的假期旅途了？ 这难道就是爱情？ 无相雪见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句，转而抬头重新凝聚起注意力。他下意识地别过眼神看向自己身边的罗马尼·阿基曼，然后略有些诧异地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 “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 罗马尼·阿基曼在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过分的认真。而也正是他摆出了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才让无相雪见没有差点把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当作一句拙劣的搭讪。 “那我就是上辈子见过你了。” 他半真半假地朝着对方开了个玩笑。罗马尼·阿基曼是游戏fate grand order的人物，而这是只存在于他上辈子记忆中的游戏，结合一下就是上辈子见过了。 “不是说笑话，我是真的……” 无相雪见说出那话的时候，是个人都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在开玩笑。这个事实让罗马尼·阿基曼感到有些焦躁，但就当他试图向对方解释自己是认真的时候，他却因为大脑中猛然闪过的一片记忆而顿住了话头。 “罗曼医生？” 无相雪见看着对方说着说着就突然沉默了的样子，有些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没事。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实验室吧。” 罗马尼·阿基曼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解释，就这么率先迈开了步伐。 第78章 番外（3） 罗马尼·阿基曼有两个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秘密, 其中一个是关于他的真实身份——所罗门, 古以色列第三任君王。虽然迦勒底是一个从者遍地走的地方, 但像他这样彻彻底底变作人类的案例却是绝无仅有的。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屈指可数，他的御主算一个，当初和他一起参加圣杯战争的从者们也算一些，而这些与他朝夕相处的同事则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关于曾经的英灵所罗门到底是怎么会变成如今的迦勒底职员的, 这其中勉强也算是有些经过。 大约是五年前的时候, 魔术王被迦勒底前所长召唤而来参加了一场名为“圣杯战争”的魔术交流大会，经过了七天并不怎么激烈的争夺后，他和他的御主赢得了比赛，最终获得了向圣杯许愿的机会。 时至今日, 所罗门都觉得当初的那场圣杯战争中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黑幕，因为就当他想要拒绝圣杯的许愿回到英灵座的时候, 原先与自己交战并落败的一些从者却突然从大圣杯的犄角旮旯里跳了出来，逼着自己许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愿, 让他从堂堂魔术之祖变成了一个没有丝毫魔术回路的普通人 - 分卷阅读127 。 魔术就像是所罗门的手足，在失去魔力的最开始，更名为“罗马尼·阿基曼”的青年是极度不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的。他再也没有办法用一个意念为自己端来甜蜜的饮品, 也无法用一个眼神洞察周围人类的所思所想，这样宛若残废的状况曾让所罗门感到过茫然无措，但在身边英灵的教导下，他也开始学着慢慢去适应这种“普通人”的生活。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体验。生而知之的王竟然会在三千年后的某个时间接受来自外人的教学, 就为了不用魔法地完成一次长距离的通讯。 现代的一切都让所罗门感到新奇。他惊讶于人类在离开魔术的帮助后还生活的无比滋润, 也潜意识地对周围的一切新事物萌生出人类最原初的好奇心。 魔力可以改变所罗门的外表, 赋予他学会感情的能力，但却无法改变这位智慧之王热爱学习和探索的精神。于是在短暂的一年接触过后，新生的罗马尼·阿基曼已经在周围同事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变成了一个会定时追番，热衷刷弹幕网站为自己喜欢的舞见投硬币的——宅男。 如果大卫的英灵在此，他一定会为自己小儿子的改变而感到惊讶。事实上，罗马尼·阿基曼自己在静下心来的时候，也会猛然对于自己的现状感到一丝陌生。 现代的生活实在是太悠闲、太舒适的，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不用工作，然后用完全不会重复的娱乐活动填塞满自己的整个24小时，一如他的好友——吉尔伽美什那样。 和处处小心行事的所罗门不一样，这位人类最古之王似乎已经十分习惯于在现代的生活。他既会泡吧、飙车、整日放荡在花天酒地的霓虹灯下，也会开黑、追剧、熬夜七天七夜只为通关perna5的白金记录。他对世上一切享乐的事物都无比熟稔，仿佛那就是他那个时代会有的东西一样。 同为千里眼组的成员，所罗门曾和吉尔伽美什厮混过一阵，但就在两人昏天黑地地双排了三天，最终把自己的jjc队刷到服务器积分榜首后，热衷于思考和反思的魔术王终于开始怀疑现在的生活了。 “最荒淫无度的昏君都不会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 彼时，罗马尼·阿基曼正和吉尔伽美什打完一场阵营战，他趁着页面加载的时候推开键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连续一个下午的的所罗门王。” 吉尔伽美什说这话的时候表现的十分轻描淡写，但其实际的内容却把罗马尼·阿基曼给难倒了。他很想反驳对方，但一想到他所能给出的证据，从未有任何恋爱经验的所罗门却又退缩了。 ——他总不可能和对方说，自从成为了人类、有了自己的梦境后，他总会时不时地梦到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少年吧？ 是的，这就是所罗门的第二个秘密了。没人会想到，身为神最为忠诚的教徒，他竟然会频繁地在梦中思想起那个黑色的、模糊不清的身影，那个看身材怎么样都是个男性的人！ 在今天之前，罗马尼·阿基曼还能安慰自己说，那或许是上辈子被自己忘却的某个仇敌，要知道所罗门王统领全境，树敌众多，有那么一两个被挂念的威胁也是很正常的，但…… 他能确信自己之前从未在梦中见过那个人影的面容，但就在刚才，他却莫名地将那个神秘人与这个刚来迦勒底报道的少年联系在了一起。 他们有着相同的体格，相同蓬松柔软的头发，甚至连打扮的颜色都十分相像。 如此无端的联想让罗马尼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丝紧张，所以他下意识地扭头就走，将所有礼节尽数抛在脑后。 熟悉、熟悉……他可没想到这潜意识的熟悉感竟然是因为对方和自己的“梦中情人”长得特别像啊！ 罗马尼·阿基曼四肢僵硬地在前面引路，他能够清晰地听到身后少年亦步亦趋的脚步声，也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过分的时候明明是一副眉飞色扬的神情，如今却连嘴角都带上了些许无端的拘谨。 “我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对不起，还请原谅我的失礼，阿基曼先生。” 等等，怎么就叫上姓氏，还用上尊称了？最开始不还很自觉地叫我罗曼医生的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他到底领悟到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不，你为什么要道歉？” 罗马尼想也没想就这么脱 - 分卷阅读128 口而出，而对方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愣愣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看你最后笑的有些勉强，我就猜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些让你不开心的话。又或者说是你觉得我逾矩了、废话太多不符合一个研究员的冷酷形象什么的。” “不，并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真的不是我的原因？如果真的对我有不满，我很乐意改的。” “不不，真的不是你的问题，和你聊天很开心。” 罗马尼·阿基曼看着眼前少年猛然瞪大的双眼，一下自己就感到自己的嗓子被哽住了。 无相雪见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红色，水润润、亮晶晶的，而此时对方正睁着这么一双颜色稀奇的眸子直直地看着自己，他的瞳孔、虹膜，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罗马尼·阿基曼”。 果然，这双眼睛还是完全睁开了比较好看，如果是半阖着的话，外界的光亮根本不能把它艳红色的虹膜照透，这颜色真是比他以前王冠上最顶级的红宝石还要漂亮。 罗马尼·阿基曼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了这么一句比喻。这口吻有些像昔日的所罗门，带着那么点诗意的形容，却又包含着温柔的情谊——这是独属于人类罗马尼赞美的辞藻。 无相的睫毛也很漂亮，他看着对方的面容，愣愣地想到。如果他笑起来，眼睫弯弯中透露出一星半点的瞳仁，那样子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看。 什么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答案呼之欲出。 “那什么……” 罗马尼·阿基曼搔搔脸颊，目光游移了一下。 “我是突然想到我房间里有最新的游戏，支持双人模式，还没拆封……我之前是觉得这么贸然邀请你来会给你留下……” “游戏？真的？是什么类型的？天啦噜我爸一定没想到我到了迦勒底竟然还有游戏可以玩！” 那双眸子猝然瞪得更大了一些，然后如罗马尼所愿地眯了起来，那是和他先前预想的一样的景象，睫毛弯弯，露出一丝瞳仁，闪亮亮的。 于是，他也一如自己所想那样扬起了嘴角。 啊，你说这原本是他和吉尔伽美什约好一起攻略的游戏？随便啦，他早就受够被那个英雄王抢人头的憋屈体验了。 感谢你的游戏，罗马尼·阿基曼在将手柄递给满脸兴致勃勃的无相雪见的时候，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然后毫不留情地单方面宣告了双王攻略组的解散。 是时候分道扬镳了，金闪闪！ 第79章 番外（4） 迦勒底的职员最近发现，他们的医疗部副部长最近和一个小实习生走的很近。这可是一件大新闻, 要知道虽然那个叫做罗马尼·阿基曼的青年虽然长着一张乖乖巧巧的脸, 和同事的关系也很融洽, 但周围的人从未见他和特定的一个人相处的如此之好，好到了几乎每天都要在入夜之后往对方的卧室里跑。 这个叫做无相雪见的孩子到底有怎么样的魔法, 竟然能让备受女性追崇的罗曼医生愿意放下自己的研究和学习，转而将一天大半的时间花费在他身上？ “咳、其实我只是找他去打游戏而已。” 听闻了如此的质问，罗马尼·阿基曼略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和吉尔伽美什比起来, 无相雪见实在是一个太好的游戏搭档了, 而且他本身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尽管罗马尼的前身是代表着智慧的君王, 但他却依旧可以在与这个黑发少年的谈话中捕捉到一些新鲜的事物和话题。那似乎并不是原本就存在于世上的内容，而是他们两人互相了解、互相交流后才碰擦出的新火花。 罗马尼从未将这个略有些暧昧的比喻向任何一个人提起过，因为就算是他, 也能意识到自己状态的不对。 简直就像是真的恋爱了一样。他看着坐在自己身旁少年的侧脸, 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 罗马尼已经连着好几天梦到无相雪见了。 是的，是无相雪见, 那个短发的少年, 而不是他原本梦中那个长发的、模模糊糊的身影。这样明显是不正常的状态让罗马尼感到了愈发的局促不安, 但每当他在起床后向镜子中的自己告诫今天一定要远离那个少年后, 不出半小时, 他又会十分自然地端着自己的早餐去到无相雪见的餐桌旁, 无比熟练地向对方问好, 然后询问今天一整天的安排。 这样不行，这样是不行的。 罗马尼感到势态在慢慢失去控制，他为此感到惊慌和无措，而这也是他从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梦到无相雪见也就算了，毕竟他一直在烦恼有关于对方的事情，但最初的、最开始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是怎么回事？这是原本所罗门的记忆吗？不，所罗门的智慧也体现在他完美无缺的记忆力上，他不应该会有那么模糊不清的梦境。 先前没遇到无相雪见的时候，罗马尼·阿基曼还能把这个不知所云的梦抛之脑后，但在这个少年真实地出现在他身边后，他却一次次地意识到，他不能让事件继续这么失控下去了。 你得做点什么。罗马尼这么对自己说，所以，他就在身边少年放下手柄的档口，用一种要谈正事的口吻地开口了。 “无相，我感觉你太好了。” 罗马尼·阿基曼说出这话的时候，无相雪见正在揉弄自己的手腕。他刚刚打完了一局极其后，他就默默地将自己的礼节扔进了垃圾桶。 罗马尼·阿基曼是这样小狗狗似的人物？他的确在游戏里扮演着一个搞笑役，但应该也没有……敏感到这种地步吧？ 对方毕竟是个医生，或许他这么做只是在演戏，好让自己尽快融入这个集体，无相雪见这么猜测道。毕竟他的到来太过突兀，虽有魔术师的血脉却一点像样的能力都拿不出，和他同编制的御主后备都瞧不起他，而日常愿意和他说说话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个罗曼医生了。 虽然自诩一个内心成熟的大人，无相雪见并不会为自己所遭到的 - 分卷阅读129 排斥待遇而伤春悲秋，但总是一个人待着到底还是会感到寂寞，而这个时候，一个会陪你打游戏的同伴显然就十分重要了，而罗马尼·阿基曼就是这个拯救他于“独来独往”之中的人。 无相雪见本来就对这个气质绵软的男人抱有较高的好感，再加上他对对方做法的误解，两相结合下来的结果就是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对方示好，具体的做法就是帮罗马尼·阿基曼带下午茶蛋糕，帮罗马尼·阿基曼搬运书籍材料，帮罗马尼·阿基曼通关他没办法达成的记录。 如果这些示好都能被对方看作是“太好”的表现的话，那罗曼他之前到底过的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啊？还是说这样夸张的表达只是外国人管用的表达方式？ 无相雪见本想说些什么试探一下罗马尼说这话的真正意义，但在看到对方面上骤然浮现的羞赧和无措后，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也烧起来了。 “抱歉、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马尼·阿基曼一手捂住脸，含含糊糊地道歉。他在看到无相雪见不太正常的面色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遣词造句实在是有些过分暧昧了，听听他到底说了什么？“你太好了”？还是用那种认真的、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的。 天知道他只是想问问对方为什么会那么乐意亲近自己，甚至在两人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十分迅速地摸清了自己的所有小习惯的，但他最后怎么会说出这种像是表白一样的开口？这绝对会被对方误会的！ “我是想说……嗯，我虽然比你大，但是总感觉你一直在照顾我，你看，你给我带蛋糕和咖啡，还帮我整理资料、和我一起打游戏……” 罗马尼一边磕磕绊绊地说着自己的解释，一边在心中抽自己耳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改了个名字、换了个张脸就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千万不要在其他英灵面前承认自己是魔术王所罗门啊！ 可惜，他在自己脑中再怎么大喊，他的声音还是不能传到眼前无相雪见的耳中。黑发少年一脸茫然地对着罗马尼眨了眨眼，然后猛地松下了一口气。 “只是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要说照顾的话，明显是我受你照顾比较多吧？毕竟我和那些御主都不怎么谈得来，其他研究员也不会花时间搭理我，只有罗曼医生你会陪我一起玩……说实话我担心很久了，我这样总是粘着你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你毕竟是副部长，平时的事情应该也很多吧？” 无相雪见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字字清晰，逻辑分明，乍看之下完全没问题，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在听到罗马尼解释后，他的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最开始有些庆幸对方否认了那句话中的暧昧元素，但也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后，他就开始对自己错误的联想感到了些许羞耻。 你到底怎么才会把这么一句话理解成告白的，还脸红？太自作多情了吧。无相雪见在自己的心中哀嚎。罗马尼本来就是外国人，他的语句在情感表达上肯定是比身为东方人的自己要奔放张扬很多的，还记得他第一次和自己聊天时候重复的内容吗？他说“感觉以前见过你”，这明显就是西方人对于“一见如故”的表达吧。 都怪他说话方式太奇怪了。 无相雪见心中的小人在呛头三百次后，愤愤地得出了结论，而作为本体，他却依旧在面上摆上了无比自然的表情，甚至连眉梢都没有一点抖动。 “话说今天也很晚了，明天你们应该有早会？不去早点睡吗？” “没关系，我熬夜熬惯了……看吧，你甚至还会提醒我早点睡觉！” 罗马尼下意识地回了对方一句，然后立即反应过来，顺着刚才他颠三倒四的解释吐槽了一句。 感谢上天，他没有继续误会下去。 有点可惜，他开始的时候没有误会。 罗马尼·阿基曼一边庆幸，一边失落，丝毫没有意识到从他和无相雪见刚刚的对话中，丝毫没有迹象可以体现出对方是否真实、或错误地理解了他最开始的话。 但令人惋惜的是，虽然两人都在内心抱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小九九，但此时此刻的他们却没有将那些隐秘在心中的想法向对方大声说出来。无相雪见和罗马尼相顾无言三秒，然后不约而同地侧过了脑袋，齐齐地看向了一旁的电视屏幕。 “啊，有人邀请对战，双人的。” “哦？那加我一个，手柄给我一下。” “不去睡觉？” “打完这把就去，你也早点睡，我可算是你的暂时监护人！” “切，你都说了是我照顾你比较多吧。” 无相雪见一边拆对方台，一边将备用的手柄交到了罗马尼的手中。他们的游戏思路相似，配合也很默契，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就将网络对面的两人草虐了一番。在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大大的后，他们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行了行了，收拾收拾睡了，我们明天御主有第一次召唤任务，我可不想迟到。” 无相雪见到底还是有些自控能力的，他这么说着便主动地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而坐在一旁的罗马尼见他决心已定，便也上手帮忙了两下。 “到时我开完会去找你，应该正好能赶上你们召唤仪式。” “你来干吗，看我出糗？我真的怀疑我明天能不能顺利召唤出从者，毕竟我一点魔术都不会。” “不会的，你有作为御主的资质，迦勒底的召唤系统也很靠谱，你不会空手而归。” 罗马尼看着无相雪见，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顺应本心，上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无相雪见的语气虽然听上去挺强硬的，但他的的确确是在自嘲、是没有自信，所以罗马尼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给对方一点鼓励。 “真的？” “不会有假。” 罗马尼看着朝自己露出一副惊讶面容的少年，微微弯了弯嘴角。 虽然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连魔术回路都没有的普通人，但罗马尼却依旧无端地坚信着无相雪见的资质，而对方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罗曼医生你的眼光的确很不错，现在我们都得承认了。” 在进入召唤室之前，里面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一脸急匆匆的罗马尼，不顾其脸上瞬间闪过的丝丝不耐烦，神神秘秘道：“这孩子真的很强，是我们走眼了。不过，我想连你大概都没办法猜到这个一丁点魔术都不懂的小子到底召唤出了什么从者。” “是什么？” 罗马尼话一出口便猝然一顿，他越过值班人员的肩头直直看到了正在往外走的无相雪见，以及一个他到死都不会忘记的身影。 黑发少年拉着身后高大以色列人的袍子匆匆跑来，面上满是喜色： “ - 分卷阅读130 借你吉言，是所罗门！” 第8o章 番外（5） “历史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英灵所罗门从吉尔伽美什的手中接过一杯红酒, 没有立刻喝下，而是按照这品酒的规范轻轻晃动了一下酒杯，端详了一会儿杯中液体的成色。递酒给他的黄金王嗤笑一声，却没有反驳。 这是无相雪见召唤出所罗门的英灵后的第三天, 身为半吊子御主的他被所长玛丽给捉去补课了, 而罗马尼·阿基曼也因为临时有事而在自己的医务室忙个不停, 所以在这个研究所“举目无亲”的所罗门就一路闲逛到了酒吧，加入到了由吉尔伽美什、亚瑟以及伊斯坎达尔的例行小酒会中。 “真意外, 我竟然还能够见到你们。”所罗门笑笑, 朝着另外几位王举杯。亚瑟等英灵也十分友好地接了礼, 四人愉快地喝了几巡，开了一瓶又一瓶的酒，直到各类果木和酒精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充斥了这个小酒吧的时候, 他们才将话题从过去拉到了现在。 “我有些惊讶，他们两个竟然还没有在一起。”所罗门道。 一旁的吉尔伽美什闻言，嗤笑了一声：“那就要怪你, 所罗门。罗马尼·阿基曼真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怂的王, 我几乎都要收回对‘所罗门’先前的看法了。” 这边的英灵所罗门回想了一下这两天自己亲眼所见的场景, 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 迦勒底的医疗部长显然是对英灵所罗门持有戒备之心的，一个世界不可能同时存在同一个英灵的两个投影，简而言之, 有罗马尼就没有所罗门, 所以被无相雪见意外召唤而来的英灵一定是来自异世界。罗马尼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所以在所罗门出现的短短三天内，他已经利用了不下五十个借口把无相雪见从他的从者身边叫开了。 “无相……我是说艾泽的理科天赋只在计算机方面点了技能点，他对医学知识一窍不通。想当初他还是48号的时候，能够给人比较科学地包扎伤口还是托他被炸了十来次才学会的。” 亚瑟王回想起最初那个黑发御主艾泽的过去，情不自禁地吐槽了一句现在的罗马尼。另一边的伊斯坎达尔严肃着脸点点头，灌下一口酒，接道：“而且小家伙被招来是当御主的，而不是当医疗队员。可这两天医生已经逼着他把医务室的所有常用药的学名都背下来了。” “我深刻怀疑，如果我继续行使从者的指责，那个我就会让我可怜的aster把那些药物的化学方程式还有服用效果等信息全部深刻地记下来。”所罗门深以为然地跟着预知了一下未来，丝毫没有在意那个正被他调侃的人其实就是他本身。 三位英灵的议论引来了一旁吉尔伽美什的嗤笑。“可我看，无相倒还挺乐意去背那些东西的，”他道，“我上次让他学楔形文字，他都没那么认真。” 英雄王的总结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沉默，半晌，才有一个声音带着些许深沉的疑惑打碎了这片宁静。 “所以，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 “啊？”无相雪见一脸呆愣地看向亚瑟，金发的不列颠骑士王一脸正直，嘴角弯起的弧度优雅而得体。御主盯着亚瑟王如同太阳般灿烂的容貌许久，再三确认对方似乎并没有一点想要开玩笑的意思后，才弱弱地问：“抱歉，请你再说一遍？” 亚瑟王很好脾气地重复了一下自己之前的那句话：“玛丽所长让你和罗曼医生前往坐标为（116，726）的世界进行探测，因为我们发现那里有孕育特异点的异常情况存在。” 无相雪见一头雾水：“那为什么是我？不不不，为什么是……罗马尼？”他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我的从者，或者说是搭档，应该是所罗门，而不是……” 而且现在迦勒底还没炸，哪里来的特异点给人修复？！无相雪见在心底大吼。 “呃，你知道的。”亚瑟王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魔术王的现世并不受到迦勒底的令咒管控，而那位以色列王似乎并不想执行这种任务，用他的话来说——还是21世纪的ps4比较有趣。” “hat？不，等等，全迦勒底就只有我和罗马尼有ps4，他到底……”无相雪见还想挣扎着弄清楚上头的命令，却被骑士王温柔地制止住了。金发的英灵半是强迫半是引导地带着无相雪见掉头回到了管制室，这是所有御主接受他们日常训练的地方。 罗马尼和一些专业人员已经提前在转移框体前等候了，见另一位灵子转移的主角到场，行动负责人玛丽所长清了清嗓子，示意在场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 “既然人都集合了，那我们就开始吧。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罗马尼，罗马尼。”见所长开始旁若无人地讲话，无相雪见偷偷地伸手戳了戳站在自己身旁的罗马尼，“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参与到灵子转移任务当中来了？” 罗马尼扭过头，他的脸上也写着大大的“一头雾水”四个字：“我也不知道，”他压低声音回道，“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是一个、一个魔术师。” 他说到魔术师的时候，声音有些心虚地放轻了一些，但被现在状况搞得有些莫名紧张的无相雪见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少年偷偷摸摸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略有些失望地发现，自己的从者所罗门似乎并没有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特异点应该会很凶险，罗马尼，你先前有什么类似的经验吗？”无相雪见忧心忡忡道。 接待外宾，治理国事，救死扶伤，打个响指就结束一场圣杯战争……这些算“经验”吗？罗马尼在内心问了一句，口上却道：“我想我没有。” 无相雪见嘴唇抿紧，垂在身侧的手开始不自觉地握紧、张开，显然是有些不安了。 罗马尼把无相雪见的所有小动作看在眼里，他刚想说些什么安抚眼前的少年，站在最前面的玛丽所长就注意到了两位主角这边的情况，点名打断了他们的悄悄话。 “罗马尼，无相，你们给我好好听着！”玛丽所长双手叉腰，面露怒色，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里高上了三度，“因为所有英灵都不愿意进行灵子转移的原因，你们这次行动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特异点可不是游乐场，给我打精神来！” 无相雪见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罗马尼看看他，又扭头对上正对着他怒目狠瞪的玛丽所长，被对方的脸色吓了一跳，随即立刻点头，连连应声。 所有事宜都交代完毕后，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小队就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后续工作。两位灵子转移目标被安排穿上了白色的迦勒底制服，戴上了通讯 - 分卷阅读131 用的黑科技腕表，工作人员反复检查了好几遍设备是否在正常运作后，远远地朝着站在控制台最前端的玛丽所站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就开始吧。”玛丽所长的声音通过话筒和扩音器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无相雪见和罗马尼对视一眼，齐齐后跨一步，各自进入了他们的灵子转移框体。 液压装置将框体的门合上，保护用的气体很快地填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在那白色的雾气将视线遮蔽之前，无相雪见透过设施壁上小小的窗户看到了正对着他的操作台，她看到有两个金色的、一个红色、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欢迎一般出现在玛丽所长的身旁，把对方狠狠地吓了一跳。 是王？无相雪见想要趴到框体的小玻璃前去看那些人，却不料整个胶囊状的空间突然猛地一整，让他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无相雪见攀着框体内的把手重新站好，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转移开始的信号，然而还未等他再把自己调整到最标准的准备姿态，一阵天翻地覆似的眩晕就袭击了他的思维。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前，无相雪见脑中突然莫名地闯入了一个疑问，但还未等他将自己的思绪理解明白，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无相雪见是在一阵嘈杂声中苏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撑着一个椅子从地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环视四周，目光在房间的各处角落凝聚了不下三十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从一个化妆台下面醒过来的，这里则明显是一个专供表演人员休息的后台休息室。 “罗马尼，罗马尼？”无相雪见又蹲下身去看桌子的下面，却有些失望地发现应该和自己一同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人并没出现在他刚刚苏醒的地方。或许对方已经先行离开，又或许在领子传递的过程中他们就被投放到了不同的时间点，但无论怎么说，结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和罗马尼走散了。 无相雪见舔了舔嘴唇，心想着待在原地总不是个事，就决定先出门看看外面的情况。然而就当他准备向大门走过去的时候，门外的嘈杂声却突然变得更加混乱，无相雪见下意识地就想要躲会原先的隐蔽处，但还未等他后退一步，本来关闭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就突然从外面被踹开了。 一个发丝和衣领都有些凌乱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有些气喘，妆容也有些花，但当她和明显惊慌失措的无相雪见对上眼的时候，她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纯名先生，我们找你找了好久，演唱会就快开始了你怎么还没化妆更衣？美奈子、美奈子人呢？快、快快快！” 女人一边叫人，一边踩着高跟“嗒嗒嗒”地跑了进来，她一把按住无相雪见，半拖半拽地把他按回了化妆台前的椅子上。无相雪见被对方的力道压得一疼，一睁眼看到了自己在镜子中显露出来的空白神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被错认了。 “不、等等，我不是……” 他的话被淹没在了一片雪白色的粉底中。 第81章 番外（6） 罗马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窄窄的长条沙发上。他翻身坐起, 环顾四周, 有些诧异地意识到, 自己现在正在一家酒吧里。 “啊，你醒了。” 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罗马尼扭过头去, 正对上一个棕发青年笑吟吟的脸。 “你好，请问你是……不，不对。”罗马尼猛地站起身来，刚想询问无相的下落, 一阵强烈的眩晕就让他眼前一黑。 一旁的十束多多良见到这个青年踉跄了一下, 赶忙从吧台后走出来，伸手扶住他, 将他重新按回了沙发, 又递过去一杯温水。 罗马尼接过水来喝了, 又闭着眼喘了会气：“谢谢。”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十束多多良笑着摇摇头：“不客气, 早上起来发现你倒在吠舞罗门口可把我吓坏了，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些了，只是刚刚躺太久……”罗马尼睁开眼, “那个, 我想请问一下……” “什么？” 罗马尼问：“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孩子，他……” “什么孩子, ”十束多多良有些奇怪, “我只见到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罗马尼本来还有些混混沌沌的, 听了这话，就一个可能变得有些麻烦了。 另一边—— 无相雪见努力地躲避着扑在自己脸上的粉扑，却因此而忽视了一旁袭来的口红，唇上一重，那只红色的膏体就在他嘴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化妆间的情况是这样的，一个报表打扮的男人按着无相雪见的肩膀，逼着他不能把自己的屁股从座椅上抬起，另两个女人分别捉着他的一只手，将其紧紧地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然后，若干个小姐姐双手拿着各类化妆品，粉刷墙壁似地给他上状。 “等、噗、呸——你们等等！” 无相雪见想要大声呼喊，却因此而不小心吸进了一口粉尘，引起了他一连串的咳嗽。他咳得撕心裂肺，一旁的人连忙让出一个缺口，让先前推门 - 分卷阅读132 进入的女人递上一杯水。 “我说……”被像个瘫痪在床的病人用吸管喂了水后，无相雪见终于得以缓过一口气，“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 “又来了，纯名你稍微认真点吧，”给他送水的女人翻了个白眼，“这是你的演唱会，再过一会你就要上台亮相了，不要太任性。” “什么？” 无相雪见大惊失色，他更加大力地挣动了起来。一旁按着他身体的人一个不查，差点让他从椅子上蹦起来。 女人见状，长叹一口气：“好吧，好吧，”她道，“准你演唱会完去吠舞罗，但是只准喝果汁，不准喝酒，知道吗？喝酒伤嗓子。” “这不是去不去吠舞罗的问题！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半小时后，被一群彪悍的男人女人强按着换上成套演出服的无相雪见站到了舞台下方的隐藏升降梯上，他试图乘机逃脱，但那些人好像是料准了他的想法一样，竟然围成一圈，用一道人墙把他关在了中间。 原主到底是个多不负责任的人啊，无相雪见急的手心直冒冷汗。他在被围剿的过程中已经尝试了各种证明自己的方法，但却都一一被他的经纪人——那个女人给强行镇压了下去。百口莫辩的无相雪见到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几乎都想要直接接通迦勒底的链接来说明情况，可惜就当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帮他换装的人就利落地从他手上摘走了腕表通讯器，并迅速地把他扒了个精光。 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为自己的身体被看光而悲愤了，在被逼到绝境后，无相雪见最终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这个原主也很不负责任，所以也就不要怪他不仁不义了。 我真的不会唱歌，他悲愤地在内心咬小手绢。 站在升降舞台上的等待时间很短，不多时，马达联动辐条转动的声音就从一旁传来，无相雪见脚下一阵整动，视线开始随之上升。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开始蓄力，随时准备着从舞台上逃脱。 在无相雪见默默地打着小九九的时候，罗马尼那边则产生了一些转机。 周防尊推门入内，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电视上纯名雪见发呆的罗马尼，他皱皱眉，沉默地扭头看向十束多多良。棕发青年向自己的老大怂怂肩膀，刚想解释什么，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就从周防尊的背后露了出来。 “雪见？”十束多多良惊呼一声，“你今天不是有演唱会吗？我记得是九点？你怎么会在这里？” “雪见？”罗曼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立马转过头来。 然后，他也情不自禁地惊叫出了声音：“无相？！” “什么？”被他叫做“无相”的人猛地抖了抖，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情，“你在叫谁无相？你谁？无相在这里？” “无相”——或者说是纯名雪见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止不住地往周防尊身后钻，然后被后者一把捉住后领，强硬地拖了出来。 “这家伙是谁？”周防尊问十束多多良。 “哎，这个嘛……”十束多多良也有些无奈，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更不要说是他的身份了。 “我是罗马尼·阿基曼，来自迦勒底。”罗马尼三言两语交代完自己的身份背景，不顾吠舞罗两人的沉思，径直看向了一旁有些惊疑不定的纯名雪见。 “你认识无相，”他笃定道，“可是你怎么会认识他呢，他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进行过灵子转移，你是从哪里知道他……或者说这个名字的？” 纯名雪见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来话长，我不想说，所以你只要知道我对这个名字有点过敏就好……特别是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还叫着‘无相’这个名字的人有点发憷。” “这倒有些奇怪了哦？”十束多多良向周防尊说，“我们先前了解的情况应该不是这个才对，但这个人，”他指了指罗马尼，“他说的也不像是假的，我觉得他没说谎。” “我不管这事，”周防尊皱着眉头，面上的神色却多了一丝不耐烦，“别让雪见惹上麻烦就好。”说着，他就要越过众人去到沙发区。 十束多多良的目光追随过去：“那就是帮这个忙的意思？太好了，”他转向罗马尼，“既然老大都表态了，那么我们吠舞罗就会帮你找到这个人的……如果他真的和你来到了同一个世界的话。” 周防尊嗤了一声，却也没对十束多多良的热心多说些什么，而是直接拿出手机，点开推特，随意滑动了几下。 这不看还没事，一看他的脸色就显现出了一丝古怪。 “这是你想要找的人？”他将手机隔空抛向罗马尼。 罗马尼接住手机，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随即脑中一炸。他收紧手，几乎是颤抖着看完了那段无相雪见被按在座位上化妆的小视频。 纯名雪见好奇地凑上来一看，随即爆了一声粗口，一脸“见鬼”地看向周防尊。 “别这么看着我，”周防尊懒洋洋地回道，“谁让你在开演前偷跑出来，又跟我回来的。” 纯名雪见一时语塞。 良久，他才青着脸，憋出一句话：“我让你送我一程意思是把我送回去，而不是把我带回来。” 周防尊闭起眼睛，拒绝解释。 罗马尼无暇顾及两人之间的事情，他我这手机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要去找他。” “什么？” “虽然还没搞清楚情况，但你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他看向纯名雪见，“这是你的演唱会，纯名先生。” “这我当然知道……”纯名雪见烦躁地挠挠头发，“我花了好多钱的。” “所以……”十束多多良代表他们看向周防尊，“老大？” “别把王权者当成喷气式飞机。”虽是这么说，周防尊却还是从沙发上站起身，随着几人走出室内。 用火焰助推的能力用法需要精准的控制力，周防尊尝试着在手心点燃了一簇火焰，他的力量随着热空气一起蒸腾向上，在他头顶的天空上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利剑。 不，是两把剑。 “你也是王权者？！” 周防尊一脸诧异地看向罗马尼的头顶，那里，一把纯白色的巨剑正在阳光的照射下显露出柔和的光晕。 第82章 番外（7） 2o1x年x月x号, 各大新闻版面的头条再一次被王权者的形象所占据，但与多年前的迦具都陨坑事件不同, 这次王权者的出场还带上了些许娱乐要闻的味道。 据现场记者报道, 当日下午三时, 赤之王周防尊携一陌生男子不顾周边警卫阻拦，直接从天而降掠走了正在xx体育馆召开个人巡回演唱会的当□□星纯名雪见, 并用自己的火焰摧毁了舞台 - 分卷阅读133 的大部分布景。 所幸的是，赤之王的行动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青之王的scepter 4正在加紧对此事件进行进一步的跟踪调查。 民众并不知道scepter 4到底有没有去找赤之王氏族的麻烦，但无相雪见却明确地知道, 自己的麻烦来了。 时间倒回一小时前。 吠舞罗酒吧不大的空间中, 此时正满满当当地挤了近十个人。 无相雪见和纯名雪见两人坐在吧台前大眼瞪小眼, 罗马尼站在前者的旁边, 一脸欲言又止。 十束多多良端着杯酒给坐在后排环形沙发上的周防尊送去, 自己顺势在一旁的椅子上寻了个位置。 他们的二把手草薙出云靠在酒吧最深处的拐角台上缓缓地抽着烟, 他的身边，八田美咲正瞪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门口。 “叮当”一声, 酒吧的门开了，刹那间, 除却在大眼瞪小眼的雪见两人, 其余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调转去到了门外来者的身上。 伏见猿古比一手放在门把手上，对着一房间的视线进也不是, 走也不是, 满脸尴尬。 “这……” 他环视四周, 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自己所见的场景给噎了个正着。 “两个纯名？”伏见猿古比不由地提高了自己的嗓音。 “他是无相。” “我不是纯名。” 两个有着一模一样外貌的少年齐齐朝伏见猿古比道。 “呃……无相？英灵的那个无相？” 伏见猿古比的大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而他下意识吐出的一个字被在场唯二的两个外来者给捕捉了个正着。 无相雪见一下子就看向了这个蓝色的青年，而罗马尼更直接，他直接开口了：“什么叫英灵的无相？你们这里也有英灵的存在？” 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的焦灼状态瞬间被打破，十束多多良看了看周围，见安娜并不在这里，便起身清了清嗓子，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就让我来说一说我们这里的情况吧。” 多年前，因为“石板”的出土而导致日本有七人被选为了所谓的王权者，拥有了超乎常人想象的能力。王权者拥有赋予亲近人自己能力的属性，而被赋予能力的人则被称为“氏族”。 纯名雪见曾是旧任绿王麾下的一员，是他所选定的继承者。在几年前，旧绿王因为被卷入了迦具都陨坑事件的缘故，意外失去了生命，原氏族陷入了一片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在这时，就有人提出应该重新永立他们早已被定下的“王储”——也就是纯名雪见来担任他们的新任王权者。 “但是我不想担下这个担子，我也不能这么做。” 纯名雪见突然插嘴，瞥了十束多多良一眼，示意对方让自己来解释接下来的事情。 “我本身就拥有异能力，这种情况下，石板是不会让我继承绿王的能力的，所以他们是在做无用功。” “绿王的能力早在前任绿王死的时候就自动转移到了在场的另一人身上，他那时被伤的很重，没有绿王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活下去，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从他身上夺走这份能力。” “所以，为了让他们死了这份心，我就按照记忆召唤了英灵。” 纯名雪见说到这里的时候，无相雪见突然打断了他。 “等等，”他道，“你干嘛不直接告诉他们，你没办法继承这个能力呢？难不成他们还会强迫你把自己的能力丢掉吗？这种操作存在吗？” 纯名雪见看向他，摇了摇头。 “我不能暴露我有自己的能力，”他嘟嚷了一句，“这对我的事业会有巨大的影响。” “这算什么理由……”无相雪见茫然。 纯名雪见皱皱眉头，想了想，还是压低声音解释了一句：“我的能力是共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调动人们的心里情况。然后你也知道我是个知名歌手，万一有人就此怀疑我的成绩都是用异能力作弊得来的怎么办？” 这道算个理由，无相雪见略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然后我召唤了英灵，和我……不，应该是说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纯名雪见隔着虚空朝无相笔画了一下：“黑发，红眼……唔，和你的差异也只有他的头发比较长，而且穿的衣服是……对了，他穿的衣服和你一样。” 他调转指尖，直直地指向一旁的罗马尼。 “我？”罗马尼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个是医疗部部长制服啊。”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制服。” 纯名雪见摆摆手：“我只知道那个英灵自称无相，他在听说了我的境况后二话不说就跑去灭了那些追着我跑的旧氏族，还意图把我杀死……要不是中途尊跑进来插了一脚，我大概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他说完这话后，就将目光调转了回去，死死地盯着无相雪见。 “我的异能力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告诉我了，你就是他，你别想否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