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命者开局寿元百万年》 第一章 我这就寿比天仙了 周行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剧痛。 “我没死?客机在8ooo米高空雷击引擎断了翅膀、都没死?” 他正心里犯嘀咕,就听有人阴恻恻的道:“竟然活下来了,还行!” 周行随口怼了一句:“已经不行啦,感觉生不如死。” 说完话就是一怔,心道:“我这是哪国语言,什么腔调?还有这跟我说话的人语言也不对头。” 与此同时,跟周行说话的人也没想到会被怼,怔了两三秒,才嗓音尖细的咯咯笑着走开了。 然后周行听到了有话飘传过来:“这个世道啊,想死很容易,能活就先活着吧。” 周行这回确定对方说的是从未听过的语言,而且却能听懂,正要琢磨怎么回事,一波剧痛袭来,就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一处诡异的地界。 黑色而潮湿的泥土,感觉像是腐殖土。 空气很清新,但没有草木的味道,只有泥土的气息。 然后就是雾气,不见天阳,能见度不过5米的浓雾,但确定是白天,因为光线还可以。 周行继而检视自己,惊恐的现这身体不对。 他是已经有了小肚腩的中年社畜一枚,可现在却是小鲜肉,看起来也就十几岁,但身材是真不错,他这个年纪时可没这么优质。 这时就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大鸟很了不起么?穷翻腾啥呢?不就是穿越了么,瞧你那德性。” “穿越?”周行惊叫一声,随后下意识的接了句口头禅:“让我静静……” 大约十分钟后,周行跟那个看不过眼,主动搭腔的存在大眼瞪小眼了。 一只脑袋圆胖的有些过分的折耳猫,萌的不行,表情还丰富,并且都很萌,但一张嘴,谈吐口气就很欠扁:“你不养猫,还讨厌猫,搞的我只能以这个模样出现!” 天体状态的周行,在一只特大号的猫面前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怼道:“所以你是我的仇家派来恶心我的?” “错,是刺激你消费的。” “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承惠,十万寿元,你就能换个你喜欢的系统客服了,比如天使面容魔鬼身材的小姐姐什么的。” “十万元买个养眼?你以为我家里有矿啊?等等,寿元是什么鬼?” “寿元不是鬼,和谐社会也没有鬼。你小学没毕业咩?寿元是啥都不知道。” 周行气的白了对方一眼:“给我圆润的走开!赶紧的!十万寿元,你这儿逗傻子开心呢?” “这么说系统送的百万年寿元,你是不打算领取了呗?”折耳猫用爪背揉着鼻子问。 “what?百万年寿元,无偿送?确定不是逗我开心?” “逗你开心,你个社畜,配么?”折耳猫毒舌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死鱼眼表情。 周行不愧是社畜,虽不至于唾面自干吧,也不至于被这种程度的冷嘲热讽伤到,自动开启忽略跳过秘术,道:“百万年寿元我领了。” 折耳猫变戏法般从身子下面拿出个小巧玲珑的Ipad,很萌的用小肉垫摁了几下,然后道:“Boom!一百万年寿元,已送达,看,系统就是这么高大上!” 很神奇的,周行真就有了特殊的感应,关于自己寿元的。 他疑惑道:“怎么还差了几十年,这是人头税?” “得了吧,你见过这么低廉的税?扣的这些寿元,是你现如今还能在现实世界活着的原因。” 周行‘呵’了一声:“行吧,我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咱们也别磨嘴皮子了,现在就进入消费环节吧。” 折耳猫表情顿时一变,笑道:“您要是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所以,你拿提成?” “您想龌龊了。小萌我靠您消费寿元活。” “还不如拿提成,恐怕你是变着花样让我消费寿元吧?” “瞧您说的,钱是您的,您不乐意花,我还能抢啊?系统大神不得扒了我的皮?” “你要聊扒皮什么的,我也不困了。” “好了,好了,我给您道歉还不行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 “嗯,有内味儿了,感觉自己是个有钱淫了。” “那么我给你推荐些套餐?您看这灰蒙蒙的,多影响心情,您不来套三亚海景房?门朝大海,春暖花开,又或来个玉龙雪山别墅……” “先等会儿,这是哪儿啊?” “系统空间啊!” “我以后还能常来吗?” “瞧您说的,有钱的是大爷,您随便来。” “意思是来了就得消费是吧?” “不用非得消费,我们的服务灵活着呢!按分钟扣寿元也可以。” “也就是说消费够了免旅宿费。” “聪明。”小萌竟然能竖个不太标准,但能让人看懂的大拇指,也是神奇。 “免旅宿费的最低消费标准是多少?” “一万年寿元。” “滚,坑爹呢这是。” “是吗?可如果您眼瞅着要被天仙恶魔打的魂飞魄散了,来这里避个难,它不就有缓了吗?这么一算,还觉得坑么?” “肉身也能跟着避难吗?” “能,不过具体看修为,以金丹位业为普通标准,2o万年寿元。” “金丹还是普通标准?你们这服务对象有些高档啊!” “8o万寿元,立马帮你直升金丹,秒到账,来不来?” “我会考虑。” “呵!”小萌一副奢侈品店经理看地摊货穿扮青年的表情。 周行有点气,好歹也是有了百万身家了,也是你个服务程序说鄙视就鄙视的?他决定来点干货。 “我想了解新穿越的这个世界的情况!” ‘呜噜噜’小萌甩甩脑袋,冲周行甜甜的道:“欢迎消费!” 这折耳猫能及时扭正态度,周行感觉还行,暗忖:“这小东西,是真钻钱眼儿里了,没钱连句好话都无。” 他思忖着道:“别人动不动都是聊个五毛钱的,我要比他们牛亿点点,寿元结算,先聊他一年!” “一年是吧?”小萌喜滋滋的确认。 “对,我就是这么大方。事无巨细,将这个世界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告诉我吧!”周行琢磨着,就算上下五万年,一年时间也足以讲明白了。 “好嘞!”折耳猫一副听我娓娓道来的姿态,讲道:“要说您穿越的这个世界啊,那是真的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周行点头,之前清醒了片刻,那一番遭遇下来,他过后就品出些味道了,确实不像是什么善地。 “然后呢?”周行等了半天见没动静了,就问。 “完了啊!”折耳猫一副尾款都变成猫粮了,你怎么还找我麻烦的表情。 周行楞了一会儿,瞪眼道:“一年寿元,就换来这一句啊?” 第二章 钱再多也依旧咸鱼 周行觉得寿元是很金贵的。 一年时间,贝索斯能赚多少钱?跟马云一起人均下,又是多少钱? 可到了系统程序、折耳猫小萌这里,一年寿元竟然只买来一句话。 当被质问,这萌货还振振有词:“可这是总纲领性的一句啊,它直接定性了这个世界的自然、社会、及人文特色,让您能够尽早做好心理准备,不必报侥幸心……” “得得,你别解释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无良奸商。” “不!”小萌断然否认:“您没明白,我们这其实是鼓励消费,支持氪金!” “嘁!提前消费什么的,根本就是资本搞出来的割羊毛的手段,把人们都变成欠债的现代佃农,连米许见方的坟地都不是自个儿的,年头到了就会被平。” “您这就太偏激了。不说别的,就说这百万年寿元吧,这可是相当于大风里捡来的,就算您不知道劫匪是怎么一个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花钱法,暴户花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都抠抠搜搜的,这经济能展么?gdp能腾飞吗?” “我最终能落下几年?怕是得倒贴吧?早就算计好了,变着花招将人套牢,然后给你们当牛做马?” “这我就不爱听了,本该死,但没有死,给了你继续活着的机会。这个真实不虚吧?况且,作为曾经的社畜,你难道没听过,有利用价值也是一种幸福么?” 又道:“系统给你机会,可不是为了让你小富即安,苟且一生的。系统喜欢能创造价值的。当然你也可以换个角度理解,系统喜欢大水喉,花钱花的狠,赚钱才有动力,我们这也是为了督促您上进啊。您成为高人、名人,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路,享受帝王人生,我们也获些利,这是双赢,对吧?” “逻辑没毛病,可你只说了最好的一种情况。” “我们都给您开了一百万的挂了。您败了这一百万,最终一事无成,您说,到底是谁更亏?” 这下,周行答不上来了。 不久之后,周行不闹了,没意思,与其跟天使投资人争更多的好处,不如把自己这摊儿尽快经营起来。 小萌的一些话,让他这个社畜还是很有些感触的。 前世也有过连饭碗都端不住,要饿肚皮的窘困时刻的。对于社畜而言,有利用价值,真的就是一种幸福。 因此,这种时候太计较,显得有些不懂感恩,碗还没端起来呢,就开始骂娘了,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周行开始真正的消费,为夺舍后的新人生开启做准备。 他这一世也叫周行,姓周,名行,字御风。 虽然谈不上父母祭天,但也差不多了,父亲为门派战死,母亲失踪,尸骨无存的可能性极高,因为现在正值第四次修界大战。 大战的本质原因,跟地球古代王朝更迭一样,人多资源少,矛盾解决不了,那就死足够多的消耗资源的人。 而表面看起来,也是很常见的恩怨情仇,门派争霸,正邪互怼。 俗话说,兴亡皆是百姓苦。 道理用在修真门派也没毛病,他就是门派的底层,作为云霄宗的第十九代弟子中的戊级,他算是可怜中的可怜。 云霄宗每百年一代,有相应字辈,十九代是智字辈,而具体每二十年为一级,甲乙丙丁戊,戊就是同字辈中最小的那一批。 辈分算法,是从完成筑基的那一年算起的,周行今年完成筑基,正好十九代最后一年,因此它是智字辈戊级中、筑基后修行时间最短的。 一但有了辈分,就是宗门的正式成员,平时有任务,战时更是像士兵般需要服从调遣,包括参与修真者之间的大战。 修界大战,可没有以大欺小之说。甚至后期杀红眼,斩的就是对方门派的未来。 如今战争已经进行到第七个年头,各势力都也死伤枕藉,战事也愈的血腥残酷。 周行怕死,走非常路线避免被送上战场,做到了,却陷入另一种不幸,被当做了实验小白鼠,做实验死了,这才被同名的他夺舍穿越,还搭上几十年寿元,才让这身体幸存。 却也只是勉强还能运转,实际上已经废了。 当然,没有系统救不回来的人,只要肯砸钱。 另,寿元因为其通用性,而被作为基准货币。这是小萌告诉周行的。 周行当然也询问了这货币怎么赚取。 于是小萌又告诉了他一个概念,影响度。 “计算公式是什么?” “你不懂,也不需要懂。” “意思是不透明,给多给少你们说了算。” “下场就要信裁判。” “所以系统是什么?” “今在、昔在、永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神?” “很不一般的神。” “那么我对系统大神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干涉世界的工具,或者更粗俗些说,搅屎棍?” “为什么人喜欢问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 “掌控?安全感缺失?” “那还是买些湮灭炮、坍缩弹…咳咳!不好意思,窜台了,买混沌钟、太极图、盘古幡什么的更实在。别成天事儿事儿的胡乱问。” “好吧,那百万年寿元够买你说的这类宝物么?” “猴版的够。” “买了以后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手持猴版先天灵宝横扫?” “你大约没有实历过人生,更没有当过家吧?” 小萌伸爪揉鼻不做声。 周行也懒得再纠缠,道:“能看价目表吧?” “要全息投影版,还是菜牌版?” “全息版的需要额外花钱吧?菜牌版的免费?” “对。”小萌说着招招手,顿时就有几墩子三层楼那么高、打印纸大小的价目表出现在大地上。 周行哼了一声:“你也别吓我,系统这么先进,能打标签,筛选排除吧?我一类一类的看,先买核心金手指,价格在五十万年寿元以上的排除掉,十万元以下的也排除了……” 便宜没好货的道理周行也是懂的。 同样,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他也是懂的。 他打算挑选一件能够相当程度代替系统的宝贝,做核心金手指。 比如说系统空间的避难功能就很棒,看有没有,猴版的也行。宝贝若还有成长可能那就最好。 另外,他魂穿时遭受了时空之力的异化,临了又吸收了这个世界的周行的残魂,灵魂异于常人,他自己都能隐约察觉到。 如此一来,灵魂强大固然可以视作他今生的天赋强项,但也不得不考虑配套问题。 灵魂用不用做个除辐射spa什么的? 躯壳虽然证明能用,但也就是因吸收了残魂而兼容,而且还被当了实验小白鼠,就算没全废,估计也拧巴了。因此,量魂打造一个专属躯壳,是很有必要的。 这些都是根基性的问题。地基不行,施工时就会出各种问题,盖起来也是歪楼、危楼。这方面,不能抠。 而这些,又最好都能跟核心金手指紧密结合,这才是他需要的。像太极图、混沌钟什么的,猴版的估计他也玩不动,每次使用支付大笔寿元,就以他在这个世界的现实处境,能活过三章么? 所以说,这里边的盘算多着呢。 社畜也有社畜的好,懂得精打细算,不将这个优点挥出来,不是白瞎了前世反复被社会毒打的经历了么? 第三章 定下万物归一道 宝贝太多挑花眼,四十万年买蜃珠。 蜃珠好啊,蜃珠能幻化梦念,而梦里应有尽有。 更何况,蜃好,我好,她也好,才是真的好。 蜃珠这宝贝,自带特殊空间,也有成长空间,前期重在‘幻’,中期真真假假,大成梦幻成真。 当然,能无中生有,梦幻成真,那是道主的手段,当成立意高远的志向就好,当真就…… 同样是大雾锁天地,蜃珠是黄土地。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龙的传人源于黄河领域。 做人不能数典忘祖。 以及,睹地思乡。 所以加分! 对应我当前最高修为,而不是本体修为。 因此,哪怕本体只是刚从练气开始,但被造成法身的是筑基期,所以蜃珠内空间也对应的是筑基级别。加分。 可即便这样,只有半径三米的一个圆,还不如前世住了很久的一室一厅大,减分! 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周行还是很兴奋的。 正所谓儿不嫌母丑,呃,这个比喻用的有些奇怪,但意思表达到位就可以了。 反正这就是他选的宝贝,福祸相依,生死与共,必然比老婆更贴心!夫妻是同林鸟嘛,这灵魂捆绑的宝贝,却不管他为奸为恶,为害为祸,都会不离不弃,初心不改,他也就不用吟什么‘若人生只如初见…’的酸句了。 宝贝现在虽然只能提供‘藏’和‘幻’这两个神通,但他已经从系统那里购买了《蜃育大千》的第一册。 人可以说是造出来的,大千世界也可以说是生育出来的,没毛病。 想想能从开心农场,升格成模拟都市,再到文明,甚至可以来个四十亿年物语,他都有点小激动呢。 至于主修的法门,他也购买了。 人生要有远大目标,还要有整体规划。万一某仙府副本、在他适龄修其典藏法门之年、却未能对外开放,又或开放了、但他却没能成为笑到最后的秘笈获得者,岂不是耽误了修行? 更何况,修行法东拼西凑船到桥头自然直、哪如从一开始就形成体系? 所以,挥系统商城能买天买地买空气的优势,不惜事后剁手,也要花这钱,不能省!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若万物由八卦代表,三就是五行,二就是阴阳,一就是太极,道是混元无极,他作为万物之一,逆向而上,成就完满,这就是他的道,万物归一道! 与此同时,蜃珠也会完成由混沌而衍化大千,再从大千回归混沌的‘枣核之旅’。助他成道,并成就大道至宝! 嗯,这个修行规划很宏大,很梦幻,蜃好! 而由于制作法身的实际需要,他已经拿寿元砸成了相关的术。 这自然是严重越阶了,毕竟无论是哪种法身,一般都要到元婴之上的化神期才能修炼。 让周行小惊艳和小愉悦的是,这种越阶修行的法门,在系统商城并不算金贵。显然,小萌所说的以金丹为标准线,并非吹牛。 不过另外的一些他试图兑换的事物,就贵的让他不敢伸手了。比如修炼资源中的灵气。 灵脉目前有些奢侈,灵泉来一口也行啊!装在蜃珠空间里,让本尊修行,他不香么? 然而买不起,连灵石都买的肉疼。一年寿元只能换到一颗中品灵石。这明显是让他去现实世界获取,而不是赖在空间里先苟到成仙。 好吧,争战之前,先武装起来。 我视蜃珠如混沌,衍化万物阴阳始。 为了对应法身,蜃珠的枣核之旅就这么开始了。 如今,蜃珠分出太阴珠和太阳珠。 蜃珠是太阴珠,也是太阳珠,但太阴太阳都不是蜃珠。 而周行,现在采用的是阴阳法身。 本体占据太阳珠,代表活物。 本世界周行占据太阴珠,代表傀儡法身。 本体靠系统商城买来的资源在蜃土打坐练气,法身则入世修行。 这里有一个让周行不太满意的地方。那就是关于他的灵识,或者说意识。 他的灵识,是根据本体的修为走的。 也就是说,除非他的本体修到了化神阶段,否则灵识不能分化。 影分身那种就别想了,意识始终只有一个,要么在法身那里,要么在本体这边,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就只能执行重复性强的简单的命令,比如搬运气血,周天循环。 “不能同时多开,同时参加多个队伍,下本刷钱的玩法就搞不成了,好烦!” 原本他还打算靠着这种办法刷资源、刷影响力赚寿元,但系统暂时没给他这个机会。 不管怎么说,关键部分都安置妥了,接下来就是入世修行,而从这个角度分析,他目前的处境不是一般的惨。 “小萌子,我要买信息!” “不要胡乱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这一加,我就少东西了。我叫小萌,没有子。” “知道你没有子。我想买玄尘子的全套信息!” 周行之前已经买了这个世界的周行的关键信息,结合吸收残魂时获得的余念,对于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就比如说他现在要买人物全套信息的这个玄尘子。 云霄宗十七代中的杰出人物,外界称云霄四柱,又或四天王,玄尘子是不死天王。 听名号不像是名门大派当红人物该有的绰号,但这个真不能怪外人不敬,实在是玄尘子自己德行有亏。 这位曾有着有着‘丹剑双绝’雅号的大佬,暗中却炼制禁忌的血丹、魂丹,说白了就是变着法儿吃同类。 干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时间久了,难免会暴露。 尽管没有真凭实据、云霄宗也有排面,庇护的住玄尘子,可圈里人还是通过其他途径表达了态度。 何况‘不死’也不是胡诌,有血丹、魂丹,玄尘子的不死小强特点自然就体现出来了,尤其是修界大战,因为是明星人物,多次被针对,不久前才重伤逃脱,数日后就没事人了,谁还不知道这里边有猫腻? 当然,周行估计玄尘子本人也不想以这般直率的表现,羞辱同道们的智商的。 只不过大战时期,战力匮乏,而玄尘子不得不一次次顶上,宗门对他搞的那些事,不可能一无所知,那么就是肮脏的利益交换喽。 对此,有着社畜人生经历的周行是理解的,哪座光鲜的城市没有臭沟?只不过他自己现在要被这臭沟淹死,理解归理解,束手待毙那是不可能的。 小萌听完周行的要求,懒洋洋的摸出类Ipad设备查询,然后报了一个让周行目瞪口呆的费用,十七万寿元。 “你怎么不去抢!?” 折耳猫撇嘴,传达了一个‘知道你就会露出这种土包子震惊体表情’的情绪,继续懒洋洋的道:“你要的是全套信息,自然包括玄尘子阴暗的过去,卑劣的现在,和疯狂的未来,预知未来可能是白菜价吗?” “还有,这是次,所以免咨询费,以后像购买这类信息,先要付3年寿元的咨询费。因为人物全套信息价格,本身就能透露一些机密。比如,你现在不买,也知道这个玄尘子以后会接连搞出大事,且活的很久,是个需要长期关注的重要人物。” “那能不能筛选后零买?” “可以啊,我们的服务非常灵活,我记得我说过的。” 周行心道:“因为这才是细水长流的交易项目吧?” 第四章 最是难逃唯人心 对修真人士而言,时光总是显得额外的不耐用,仿佛只是打了个盹,就已经是四战十年。 这是一种圈子里都能认的历法,除了方便使用,也有警示之意。修界自诞生以来,已经经历了四场波及几乎所有门派的大战了。 周行是四战七年初穿越来的,如今是十年尾,连皮带毛四年了。 这四年,对于蓝星的修真人士们而言,分外难熬,大战越是后期越血腥,由于减员严重,防线不再完备,被敌人侵入腹地血腥报复的情况时有生,这时候扯谁比谁卑劣已经无意义,总之就是你初一我十五,不断秀下限。 而周行于修真圈,于大战,都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物,他这四年来的经历,撇开修行不提,最醒目的标签,便是‘逃离’。 逃离玄尘子的掌控,摆脱玄尘子的影响,包括给自己洗地。 土著周行这个号被折腾的有些烂,却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立足之本,且不说重新练号所需的、包括时间上的投入,光是客观条件,都不允许他随便就弃掉这个角色。 他前世又不是没有自己给自己当过老板,以身试法的结果,无非是确认,在人情社会中,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而人类文明,有已经进化到不讲人情的社会么? 寻遍诸天可能有,但至少他还没遇上。 现实从来都是骨感的,他尽力逃了,也努力洗了,却还是没能逃过被玄尘子牵连,或者说,当他采取行动时,已然有些晚了。 近一年来,大战烈度明显降下来了,都打不动了,战争即将结束。 可玄尘子对炼制血丹、魂丹的材料需求却有增无减,找不到野生的**材料,甚至对跟他不对路的同门下手…… 铁打的玄尘子,流水的工具人。 这个说法都过气了,从今年年初开始,玄尘子那边就只进不出了。这都秋天了,光是明面上的途径、流入他那里的人员都不知道被吃了多少,更别说其他途径。 所以当他听说玄尘子叛门了,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何况他当初从系统商城买了玄尘子的信息,虽然是模糊信息,不确定具体啥时候叛,但叛门本身已经没悬念,吃一点,早一点而已。 唯一让他惊诧的,也只是玄尘子的疯狂程度出预料罢了。 但他被玄尘子牵累而遭到清洗,这个是真没想到。 他之前觉得,玄尘子党羽,宗门即便铁了心清洗,也势必有个度。 毕竟玄尘子是太上嫡传,当今的掌门都得恭敬执子侄之礼,口称师叔,其人不但天下有名,在云霄宗更是积威日久,人脉何其广? 这要是尽数诛除,云霄宗岂不得至少灭杀五分之一成员? 而他,差不多两年前,就通过自污的方式脱离了玄尘子一系。 玄尘子能成为云霄四柱,是有道理可讲的,撇开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研究和制造,他无论是个人修为,还是领军作战,都很有一套。在门中也绝不缺乏迷妹拥趸。 而他拉起虎皮做大旗,吃拿卡要,自然被玄尘子按宗门法规惩罚,也离开了那个体系。 吃了些苦头,宗门履历也有了污点,但对于能够动心忍性且有能力的人而言,这些都不是事儿。 就像宗门在判罪时的套话所言:“念你忠烈出身,修行不易,给你改错立功的机会。” 他当时觉得,从这刻开始,他已经脱离了玄尘子一系。毕竟那些追随了玄尘子几十年,上百年的都能数出百十来位,他这个只跟了三年多的,算个啥? 虽然一度显得跟玄尘子比较亲(从实验体开始),但那不是为了保命,拿出前世的社畜技能日常舔了那么几下么,也就是介于侍者和助手之间的角色。 他琢磨着,翌日就算清洗,他这种与玄尘子接触时间短,自身实力差,也没做什么太过烂事的,不应该是第一梯队。 当然这还不够保险,所以后来的一段时间,他一直是努力表现、改造态度良好。 可当玄尘子叛门后,他暗中关注人员失踪伤亡(清洗已开始),就现他错了,他的这套理论有问题! 清洗先后,不是按照跟玄尘子远近亲疏来排序,也不是按哪个更作恶多端排序,甚至不是按玄尘子党羽哪个对现在的宗门更有价值,以及背后人脉强大与否来排序,而貌似是某种综合打分排序,参考因素很多的那种。 再下来,执行阶段,似乎还有顶缸操作(完成任务总量,哪个容易干掉就先干哪个),还有伺机报复(公报私仇)的因素在里边。 这他就比较危险了。 他伺候玄尘子左右的那段时间,被某些人视作玄尘子看中的红人(这也是后来能拉虎皮的原因),而他本身实力低微,人脉方面也不行。 按照最新情况,这不就是理想的优先被清洗的目标么? 说到这个人脉的问题,作为一名曾经的社畜,他怎么会不明白人脉的重要?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自污,脱离玄尘子一系的同时,还将自己变成一条独狼。 跟土著周行的朋友亲人淡化关系,甚至断了联系。 不光是怕被识破(这世界是有妖魂夺舍)。还因为不想坑人。 他觉得,就冲他走的道路,不管走好走坏,都是要成为爆款的。 他不想牵连别人,也不想被别人牵连。所以早早的疏远,其实对大家都好。 这在他看来也算是一种良知,你占了人家躯壳,不报恩也就罢了,咋还能连累人家的朋友亲人呢? 那么出了事就自己扛呗。 所以明知清洗开始了,他也没去烧几株急香。 再说土著周行的亲友。 友就算了,还算有些能力的,基本都在大战中战殁了。没能力的也帮不了什么忙。这是他的生活和交际圈子决定的。 亲,母系不是云霄宗的人。父系,云霄宗第二修真世家的旁支,父亲战死于四战初,祖父则战死于三战中。 这两次修界大战只隔了四百余年,很多人都说四战其实是三战的延续。 不管怎么说吧,直系亲人有祖母、叔伯、姑姑,但不亲,因为周行父亲娶妻没能听从家里的安排,玩的是自由恋爱。而周行这辈的兄弟姐妹不少,他也远谈不上出色。 至于周阀,也就是宗家,怎么说呢,周行觉得算是精明人吧。 既没有急着撇清关系,落那无情口实;也不会主动庇护,增添成本。反正就是不闻不问。 实际上,他也未尝没有试过主动去贴。毕竟周阀顶着宗门第二大修真世家的名头呢,他身上这点事对其而言就是小事,未来出些大事,只要体现出价值,相信周阀也能兜得住。 他主动去贴的时候,还鼓励自己,能屈能伸大丈夫,有资源就要利用。且多少抱了些侥幸心理,还指望对方能‘亲不亲,一家人’一回。 结果办事人拿了孝敬让他等回信,三等五等哼哼哈哈。 然后他就明白这是咋回事了。要么办事人不是东西,要么宗家不想亲近他这个声名狼藉、又似乎没什么真本事的族人,所以冷处理。 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的乐观预测,出问题了,他的消极预测,比如说现在他价值低,上赶着贴多半也不会有回应,结果真应了。 于是最终,他也没能在人情窗口关闭前、及时打点关系的他。 这种背景下被突然安排巡边任务,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味儿了,上清洗名单了呗。 这时候再去跑门子什么的肯定是晚了,好在他也是有一定准备的。 最大的准备,就是实力还行。 他的才情虽然有限,可金手指滥强。而这法身也并非从头再来,是以土著周行的基底开的。 虽然托玄尘子拿土著周行当实验品的福,未来肯定是不用期待了,但短期来看,却是应了那句‘只要弄不死我的,就会让我更强’的牛批说法。 再加上系统商城购买的资源秘法,以及他四年来挣来的资源,还有法身的特殊加成,他现在表面上虽然还处于筑基稳固期(前),但实际上已然是虚丹的实力,若是动用底牌、秘法,趁人不备的情况下,等闲金丹也不是杀不了。 若是更上一步,那就会造成巨大、甚至永久损失了,但威能也成倍提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我起狠来,自己都怕! 准备之二,他表面上可是小角色,毕竟从筑基到现在也才三年左右,三年对于大部分刚筑基的修者而言,还处于稳固阶段的状态。 所以,就算是清洗,像他这样的小鱼,于明于暗,也不至于执行地阶以上任务吧? 那么他将很能扛,再装傻卖惨的拖拖时间,相信等风头过了,像他这种小角色,应该是会被放过的吧? 然而…… 第五章 黑是真滴黑 周行以为云霄宗作为名门大派,即便搞清洗,也不至于太过。 然而,云霄宗利用盟友来干脏活! 就有些秀出周行的想象了。 他之前还以为巡逻组的队长、副队是行刑官,会找个机会由头暗中清理呢。 结果是通过战神殿的修者清除,这就麻烦了,他没办法准确估测战神殿那边会派什么级别的战力。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 现在,人死了一地。 刚才的战斗,过程很无趣。 大概流程是,云霄宗这边的带头人想要假打,假装受重伤,然后让对面战神殿的人趁机干掉自家队伍中,在清洗名单上的目标,包括他周行。 然而意外生了,一名金丹突然现身,不由分说就对刚开打的双方同时下狠手,并且还操纵着一个比自身还厉害几分的人傀儡。 可以想象,面对两位金丹的联手打击,双方小队根本都没有还手之力,躺的那叫一个快。 毕竟两队人,最强的也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 然后他使用了太阴珠,袭击成功,战斗结束。 整个战事从生到结束,连十秒都没用。 而现在,限使用了太阴珠的他,站都站不稳了,他望着那名金丹飞遁远去的身形,很自然的生出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念头。 “我还能行,点他个加急外卖!” 想到这里,他的念头进入系统商城。 对于外界而言,系统商城处于时间静止状态。 “小萌,我要买某人人头。” “你是说正在逃逸的那个吧,二十一万五千两百三十三。” “……你这是一年寿元都没给我剩啊!” 折耳猫撇嘴:“我可没坑你,而是介于你的寿元余额不够,自动进入清寿消费模式。介于第一次总有特殊优待,你可以将这二十一万多花的只剩一年,然后作为启动这种模式的支付费用。是不是有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清寿之后我就会死对吧?” “这话说的,寿元没了自然会死。” “谢谢你的提醒,如有需要,我会善用这次机会的。” 周行是真的将之当做一个机会,绝地反击的机会。可以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拼一把,前提是将‘即时结算’服务买到手。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在利用这个机会抹杀一个强大敌人的瞬间,获得抹杀这个敌人后的影响度结算,并以寿元的形式反馈给他,那么他就不会因清寿而死了。这也是这个模式的正确用法,否则也就不会有什么第一次特殊优待的说法了。 小萌见周行不肯进入负债活模式,顿时没了兴致,道:“好吧,承惠,三元咨询费。” 周行知道,刚才的交谈,又泄漏了他想要斩灭的那个金丹,在未来有重要戏份的信息,因此得交咨询费。 “那么我获取那家伙的粗略情报,不需要再支付咨询费了吧?” “真是个小机灵鬼!” 周行已经习惯了被这只折耳猫时不时的鄙夷,小萌该有的服务还是比较到位的,比如刚才的清寿模式提醒,就没有坑他,而是提醒他。再说,小萌怼他,他也基本都怼回来了,没吃什么亏。 不过最终,他仍旧花费了两千多的寿元,才买到了这个叫做公输班的金丹修士的部分信息。 从系统商城退出来,周行望着那已经快要抵达视界尽头的遁光,心中不免感叹:“这也是个狠人呐!” 穿越后这四年来,他断断续续没少在情报方面花销。 肉痛自然是肉痛的,他甚至因此萌生,尽快在云霄宗攀爬,从而达到可以通过宗门获取大量高价值信息的身份高度,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哪怕再购买信息,也会是‘补漏模式’,花费就少的多,若是不涉及‘预言未来’,那么还能更省。 不像现在,信息贵的要死,买起来却又让人停不下来。 一旦深入了解某重要人物信息,就会涉及一些未来的大事件,冰山一角,又或半遮半掩(该人物为主要角色的事件一般就是这种),让人想要一窥全貌,然后又牵扯出其他人物,真是欲罢不能。 总的来说,折耳猫小萌关于鼓励消费的说法没错,了解未来,就能插手未来,最大利益化的获得影响度,可具体能不能做到,却是要另说。 还有,知晓未来事件的时间也很关键,因为他这个能借系统商城预见未来的人,本身就是影响未来的最大扰动源,且蝴蝶翅膀越来越扇的有力。 这就意味着,假如他现在知晓了二十年后的事,但这二十年的过程中蝴蝶效应将那件事影响的不生了,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所以对他来说,通过商城获得预知能力家致富,不是不行,但难度不小。 在经过反复分析考量之后,他觉得,搜集重要人物的部分信息是最划算的。 人,是构成事件的基本单位,人性是相对稳定的,变化不会太大,那么只要了解足够多的关键角色,大气点说,将未来一段时间内所有的重要人物都一网打尽,事件就相对好预测了。 因此这次现公输班也是个未来的重要人物,没怎么犹豫就花了钱购买了其部分信息。 公输班出身战神殿,就其在修行方面取得的成就而言,同龄人中,以全天下计,也能排进前十。 并且他在不影响修行进度的情况下,凡艺业方面取得的成就也是极高,年纪轻轻,就将家传的秘法推进到了一个新高度。 能称得上是天纵之才,但行事就真的是极端。也不晓得是不是这类天才的脑回路都跟普通人的不太一样。 反正他最初对公输班出现的架设,现在看来是不成立了。 这个假设的具体内容是: 云霄宗和战神殿,暗中有默契,相互利用对方,处理己方不好下手的门人弟子。 折耳猫小萌早先不就说了么,这个世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因此这种事能干的出来。 然而,具体到实施阶段,总是规划赶不上变化。战神殿的人,想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削弱云霄宗的力量,于是不但以‘将功赎罪’等理由忽悠己方准备清洗掉的门人去干脏活,还让金丹暗中跟随,之后突施辣手,将云霄宗这边需要被清洗的、不需要被清洗的,统统干掉! 看!一举多得! 云霄宗有苦说不出,真要理论,一句‘我们这边也是近乎全灭啊(留一个记录证据的)这是第三方搞鬼,可别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就能脱责。 但是,以公输班的身份,可不需要干脏活镀金! 周行的目光,从远去的公输班那边收回来,落到另一个金丹阶人傀儡身上。 哪怕已经魂飞魄散,双眼空洞,仍旧风姿卓然,美貌出尘。 他知道,这是因为此女子为‘金命体’,辛金之特质溢于外在,有了几分自然法体的韵味,才能无魂仍有几分天仙化人的仙姿。 所谓的金命体,简单理解,就是人之五行属性,金属性max。 五行乃万物纲常,生命基理。是人必然五行齐全,缺一样他娘当初都怀不上他。 但像金命体这种四低一绝顶的,就非常罕见。 而战神殿的核心功法体系,恰恰是金属性的,而且是更适合坤道修行的辛金。 战神殿从开宗立派至今,拥有金命体的也不过四人,其中三位都任过掌门,剩下那位因一系列缘由推却了掌门之位,而这位就是坤道,有谪仙之名…… 金命体对于战神殿意义是如此非凡,公输班把这么个战神殿未来的领军人物给制成了人傀儡,闯了多大的祸,可想而知。 周行又上前几步,拾取了公输班的断肢。 这就是他觉得公输班是狠人,并且公输班关键时刻能在他的太阴珠下逃生的原因。 那家伙竟然将自己也炼成了人傀儡! 周行甚至能隐约窥视出公输班的修行思路。 公输班虽然也是天赋过人,但跟金命体比,还是逊色了不止一筹。而天赋之所以是称之天赋,就是生而注定,上天所赐。 但公输班不服,他要打破常规。 既然有妖魔夺舍,有阴神出窍,有阳神自在,那么就是说,躯体未尝不能看做工作。 肉身是工具,傀儡化后也是啊。但傀儡化后,就能想办法弥补缺憾,将之提升到金命体的高度。 公输班自己走庚金之道,然后被傀儡化的这个金命体走辛金之道。庚辛金合一,五行金属完美无缺,做天下最利的剑,最高的攻,最强的侵蚀,确实挺吊的! 但突然现身对一干筑基期下手,其原因就不是他能理解的了。 周行放弃思考,从断肢的食指上取下一枚戒指,又拾起一个金丝锦囊。 这两样,分别是储物戒和活袋,后者比前者还金贵,因为能装活物。 他以太阴珠偷袭得手,毁了公输班半拉身子,还掉落一臂一腿,结果这家伙是人傀儡,如此伤势另外半拉身子还能运转,又当机立断让金命体掩护他,终于成功远遁。 “可损失如此之大,也不晓得回头会不会哭晕在厕所里。” 第六章 我又一次寿比天仙啦 周行在公输班突袭的情况下,反秒了公输班,检查其储物戒后,确认自己一波肥 同时也让他彻底确认,公输班突然杀出,是另有原因,而不是干脏活的高阶战力。 要说储物戒,活袋这种高级货,其实挺保险的,只要主人神魂不灭,那么捆绑就始终有效。旁人打不开,最多也就是毁掉,届时会生微型次元坍缩,什么都留不下。 可周行有系统商城,并且破解魂锁的费用还很低廉,明显是鼓励杀人放火。 “这都是什么破系统,一点德行都不讲!” 周行习惯性边端碗边骂娘,边乐滋滋的清点财货。 他觉得公输班这次是计划充分的叛门。 因此用‘最贵重的都带在身上’描述已经不合适,说是‘搬家,以及临走狠掠一把’才配的上其携带的财富。 “嚯!这灵石满仓,看着就养眼。”周行干脆进入系统空间,直接开始转化。 系统商城应有尽有,并且资源兑换寿元,恒价不贬值,且手续费很低。 这就意味着他只需要有寿元,其他什么材料丹药灵石都无需储备太多,只带手头够用的即可。 毕竟没有什么比万物兑换成命更安全,也没有什么比现用现买物流秒到来的更方便。 小萌很爱凑这种热闹,卖力的帮他一起清点计算。 当然,他也不会亏待小萌。虽然两人总是拌嘴,但他没有大的消费,临了总是会给小萌消费,一般是五十年寿元。 但类似这种横财的,则一百年寿元起,这也是小萌有动力的一大原因。 “我之前一直对那眼灵泉不太满意,有了这批灵石,换条灵脉应该够了吧?” 储物戒中的灵石放出来,能有百多立方米,其中灵石并非普通堆叠,而是用专门的器皿盛放着。 这些方形的器皿就像是药盒蜡丸,能封存灵石,同时又是透明的,可以直接观看内部情况。 周行知道,这是由炼器师炼制的灵石封盒,本身就价值不菲,专门盛放高阶灵石。 公输班的这批灵石,不仅有上品,还有五十余颗极品灵石。 周行估计,这些极品灵石中的大半,是公输班叛门前利用身份之便掠夺的。 因为极品灵石,已经脱离了修炼使用的范畴,像宗门大阵、传送阵什么的,就必须用到这种级别的灵石,所以是战略资源。同时,也是一种高档材料。 光是这些极品灵石,辅以合适的术,就能还原出一条灵脉的胚,再经过几百年的孕养,就能彻底化成一条灵脉。 他当然不可能费那个利器,因此通过系统倒个手,换现成的灵脉便好。 除了灵石,储物戒中还有大量的材料,都码放的十分规整,给他的感觉,似乎是公输班直接将某仓库挪移了。 他经手这些材料,除了清点,也就是养眼,随即流水般被系统化走了。 “不算灵石四十二万五,还可以!”他看着新到账的寿元,眉开眼笑,多日来积郁的邪火怨气,也被冲淡了许多。 能换这么多寿元,主要还是因为灵石和材料在系统商城的价值都不错。一颗中品灵石一寿元,上品灵石价格更是直接翻百倍,极品灵石则在上品灵石的基础上翻两百倍! 因此,光是那五十颗极品灵石,就是百多万寿元! 材料价格也可以与灵石价格类比,所以,四十多万的价值,反倒说明没有多少跟极品灵石一个档次的材料,主要也就是些常用的高级材料。 灵石灵材之余,其他的就不值一提了,在系统商城,功法秘笈,普通法宝什么的,真的很廉价。 毕竟他的蜃珠也才四十万寿元。当初觉得很肉痛,可现在跟灵石灵材的价格横向比较下, 二十颗极品灵石就能买一件可成长的先天灵宝!别说修真者,神仙、乃至道主怕是都抢破头吧? 就算这个‘可成长’的坑比较深,需要数不尽的资源填,可‘先天’、‘灵宝’哪一个它都值钱。前者代表天生地养,混沌精华,合道者用都合适。后者代表自带灵性,一个忠诚而又有智慧的法宝,任何修士都梦寐以求吧? 那么,二十颗极品灵石就能得到这样的好货,是不是便宜到神仙也愿意剁手,有多少要多少呢? 说实话,若非法宝的购买有额外的限制,他周行靠倒腾法宝就能洗劫修界了。可惜系统没给他这个机会。 “说到这个,这戒指里没见有法宝、秘笈这类东西啊。虽然核心秘法一般都是口耳相传,但也会有用于生意外时传承的秘典,公输班作为公输家死爹死妈的嫡孙,应该是掌握着这类秘典才对。还有。这戒指里也没有生活系的用品……” 周行意识到了,这枚储物戒,代表的就是资材库,而不是公输班平时使用的储物装备。 再细一想,这对公输班,对他都是好事。 手头有点资源的公输班才能苟的住,而公输班低调养伤,战神殿的追捕者就不容易现。如此一来,他这边才有更多的时间安排善后。 “该编个怎样的故事,尽可能的利用这次事件呢?”周行的目光缓缓的扫过战场…… 当周行安排善后节目时,公输班一口气遁出了三百里地,然后他知道不能再跑了,至少不能以现在这个样子再跑。 于是他像一枚大石般,‘嗵!’的一声从空中砸进条大河中,直接触底,然后光芒连闪,泥沙涌动。 从空中俯瞰,就见河水泛起大片污浊,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渐渐恢复了清澈。 公输班挖了个坑,将自己埋了。 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药。 身体受创对他来说是小意思,神魂受创就很麻烦。 他现在回想起那一击,都心有余悸。 实际上他都没搞清楚那是什么,但这样才更可怕,它意味着那攻击,至少比他高两个层次,因此他才看都看不懂! 他是金丹修士,他上面是,元婴、化神。 也就是说,对方的那一击,至少是化神修士才能打出的。 他知道那人本身没那么强,甚至他通过异宝,能确认对方的修为,就是假丹(筑基巅峰),这也是他肆无忌惮出手的原因。 可他没想到…… “那家伙应该是有仙器碎片!并且很可能也就够用一击!” 可他不敢赌啊!已经赌输了一次,差一点就死在当场,还敢再赌对方有没有力气补刀? 当然,他不肯承认,不敢赌也跟他缺乏生死搏杀的历练有关。 在这次战斗之前,他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大战期间,都是参与一些己方上风局的战事。 而这次,他才体会了什么叫一秒钟前觉得轻松拿下,一秒钟后差点挂的猝不及防式恐怖。 他自己都清楚,这恐怕会成为影响一生的阴影。每次杀低阶修士时就会想起,就会担心突然有某个低级修士凭借特殊的手段或法宝弄死他。 “妈的!”公输班恶狠狠的暗啐了一口,然后神识去‘看’那件异宝,异宝养在他的中丹田,这次也受创了,有一道很深的裂痕,灵机紊乱,估计得好一阵子才能恢复。 公输班知晓这异宝其实是魔道法器,对一般修士而言,很危险。 可他是公输班,别人不敢用他敢,因为他有别人没有的才智和本事。 靠着人傀儡的特殊性,他觉得他已经基本扼制住了使用这件魔道法器的不良后果。 要说这魔道法器,也确实诡异。可以让他获得一种特殊的视角。 在这个视角,没有哪个修士能对他瞒住真实修为,修了相关的高阶秘法也不行。甚至只是比他高一个层次的都不行,比如大多数元婴真人,就无法瞒的住,除非辅以隐匿法宝,或修有隐匿神通。 不但如此,魔道法器还能为他提供一种特殊的灵感。告诉他谁是有价值目标。 最神奇的是,这种价值,似乎是‘天赋’、‘潜力’,所以很多时候,有价值目标反而是低阶修士。 他觉得这应该是低阶修士的潜力往往还没有挖掘出来。所以比较肥美。 反正他用魔道法器击杀了这类目标,魔道法器会跟他五五分账,让他的天赋和潜力提升。 就这么厉害!上天赋予一个人的天赋,原本是后天不能更改的天赋,现在都能提升了。这也是他能惊才绝艳的一大原因。 所以正在赶路的他、才临时起意对那帮低阶修士出手。 从一开始,他的真正目标就已经锁定。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越是有价值的目标,气运往往越高,总是能变着法儿的搞出些小动作。比如忽然就挥了,又或他身边的队友忠义无双奉献性命了等等。 因此,尽管他一早就看穿了对方的实力,具体行动时却没有粗心大意,相反,他火力全开,连金命体都不惜暴露,并且特意先灭其他目标,一个是减低产生变数的可能,再一个就是观察目标,后先至。 他现以高对低收割有价值目标时,后先至的战术尤为好用。 只要对方先出手,哪怕手段惊艳,他多半也能凭借实力碾压,后先至,一击得手。 反倒是他先出手,对方有可能靠着惊艳手段破解,然后就是强运效果持续爆,引出一系列的变故,让他迟迟不能将对方收拾掉。 以前他就遇到过这类情况,这次叛门而出,时间上本就很吃紧,即便偶遇高价值猎物不想错过,却也必然多了几分郑重。 结果这次的高价值目标…… 公输班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否则七情上涌,之前的药怕是白服了。现在尽快完成‘爆能治愈’才是正经…… 第七章 生存不易 公输班凭借惊人才智,开出了一种秘术,爆能治愈。 爆的是潜能,这也是在魔道法器的加持下,潜能成为了一个可以上下浮动的值后,开出来的独家秘术。 使用这个秘术,在结合他的另一项秘术‘活炼之术’,就能引颇为神奇的效果。 自挖自埋的坑穴中,公输班残破的半拉身子,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形,最终,他成了一个脑袋显得略大的十岁左右孩童。 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公输班满意的点点头。他遭受到创伤,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毕竟是被仙器碎片所伤,光是残留在身体中的力量,就很难消磨掉。 想了想,他将明显显大的腕轮摘了下来。 这个才是他的常用储物法宝。不过由于不能收入体内(绝大多数空间类法宝,都不能像本命法宝般收入体内),是有可能被现的(有别于自然灵性物品的规律能量波动散溢)。 公输班最终将其留在了洞穴中。装有金命体的活袋他或许舍不得放弃,但这种法宝,以及里边的财物等等,他是不会舍不得的。只要他活着,魔道法器在,那就一切都好说。 半个多小时后,离开了洞穴的公输班在附近镇子杀死了一名正在自家后院独自玩耍的仿龄孩子,变形取而代之。 而周行那边的戏,则在公输班刚开始水下挖洞时,就上演了。 ‘突噜噜!’ 不算嘹亮,但穿透力格外强的声音响起,像是某种仙禽在鸣叫。 但云霄宗的门人却知道,是门中弟子的紧急传讯。 半崖灵所中,正在绿绒蒲团上打坐的两名修士互视了一眼,遂起身向外快步行去。 其中,身粗体壮身形略矮的修士、更是捏了张符箓在手,随时准备祭用。 两人行到门口,横里闪出一道倩影,是位颇显英气的坤道,只是此刻面容苍白,神态倦怠,明显在强打精神。 身材高挑的修士见之开口劝道:“英琼师妹,你有伤在身,还是在灵所中养伤为好。” “谢师兄关爱,可这玉珠鸟叫声是紧急求援,同门有生死之险,当竭力相救。”洛英琼语声铿锵,且是个行动派,说话间,人已经冲出了灵所。 高挑修士和矮壮修士又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洛英琼正直敢言,大方真诚,英姿飒爽,与一干莺莺燕燕的坤道比起来,别有一番英雌风采。怎奈却是玄尘子的记名弟子,也在这次清洗之列,之前负伤险死,便是因为一次不太成功的清洗。 这两修士动作倒也不慢,紧随洛英琼出了灵所,一个如大鸟飞落,一个如羚羊在山壁间腾挪折转,循着再度响起的玉珠鸟声而去。 远远的就见厚重的乌云翻滚卷荡,气势磅礴,云层之下闪电如织,豪雨倾盆,一看就非是自然天象。 高挑修士脸上勃然变色:“惊雷骤雨相从,这至少是地阶位业(元婴)才有的气象,是哪位强者在追杀我门中人?” 矮壮修士闻言顿时就有了几分踟蹰之意:“我们上去,会不会形同……” ‘送菜’两个字他说不出口,高挑修士却是明白其意,打断道:“躲不掉的!” 说着,当先疾驰。 矮壮修士短粗眉毛拧成了一团,牙一咬,也追了下去。 未行多远,就见到了洛英琼和周行,架着一名昏迷的同门在急奔。 “是启年师兄!”高挑修士认出了昏迷者。 “怎么会这样!生了什么事?”矮壮修士则更多的留意到身上多有血污、右臂自肘上寸五被炸断、形象颇为凄惨的周行。 高挑修士望了眼滚滚而来、似慢实快的卷荡雷暴雨云,疾声呵斥:“这时废什么话?你们带着启年师兄回灵所,我来遮掩痕迹!” 几分钟后,两拨人先后回到灵所。 高挑修士尤显狼狈,一身法袍脏污焦黑,还有数处破损,身上灵甲也光芒黯淡,还有了龟裂,髻松散,玉簪都断了,也就比披头散强那么一点点。 矮壮修士关心的问:“你与之交手了?” 高挑修士苦涩一笑:“若真个交手,我哪里还能回的来。只是想一窥真容,结果被金风雷云蹭了下,便这般光景了。” “这么说,看到是哪位了?” 高挑修士一张烟熏火燎的脸顿时憋成了暗红色。 矮壮修士尴尬的扭动身体,嗫喏道:“是师弟失言了。那什么……靠着灵所庇佑,我们能躲过此劫么?” 洛英琼闻言也忍不住看向高挑修士。 高挑修士沉吟片刻之后,叹口气:“但愿对方投鼠忌器吧!” 顿时,灵所中气氛尴尬。 修界战争虽然结束了,但高炙的杀性可没那么平复下去,尤其在这偏远灵所,被屠了也只能认倒霉,至少这个时期,宗门不可能为了几个低阶弟子大肆报复。 所以几人的生死,完全在于外面那位的一念之间。 憋屈,窝囊,害怕,愤懑,却得受着,这滋味,啧啧…… 周行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中,暗忖:“钱没白花。” 从公输班那里了笔横财后,他也难得的大气了一回,从系统商城买了特殊卷轴,充分挥金命体的特质,冒充了回伪婴。 差着将近两个层次,那高挑修士怎么可能查探清楚? 反过来说,一名元婴真人足以镇住场子,让这帮人不敢妄动了。 见目的基本达成,周行便很干脆的晕过去了。 为了往后的一段日子里能苟的住,他这苦肉计也是蛮拼的,连右胳膊都让金命体给生生锤断。这要还是不能蒙混过关,他认了! 周行再度醒来,先见到的是洛英琼。 洛英琼也不是傻子,一个偏远边防灵所,三个小组九个人,十天功夫就四死两残,除了王启年,余下全是或多或少跟玄尘子有牵连的。 “只剩我们俩了。”洛英琼眼圈红,有些哽咽的道,尤其是目光落在周行的断臂上,愈的心伤难抑。 道修也好,佛修也罢,都对肉身比较看中,一旦残缺,行功运气都不完整,等于是道基受损,前路近乎断绝。 洛英琼既是替周行感伤,也是自怜时乖运蹇。 有系统,有大把寿元的周行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个事儿。不过眼下,戏该演还得演。 在洛英琼这里,他没卖惨,而是摆出身残志坚的模样,乐观的道:“师妹,人活着,就能期待未来。办法总是比问题多。” “可是……” “拖!”周行给出这字,便不再多言。 洛英琼细细品,眼中渐有光亮。“师兄,你是说,这事并非是掌门及长老们的本意,我们终可守得云开见月明?” 周行勉强笑了一下,轻轻点头。心中却道:“以掌门的行事风格,可能性的确不大。不过掌门上任不足二十年,又是师徒派出身,对宗门的掌控力还是有限呐。至于长老们,没有那帮老货的默许,任是谁,能搞出这种波及数千人的事端来?” 遂又暗哂:“君以草芥待我,我以仇寇报之。宗门这般做事,他日必有回响!我们且行且看。” 第八章 世道黑就需要演技好 周行跟另外两位同门谈话,是在醒来后半个多时辰之后。 与这二位打交道,可就不比跟洛英琼了。 周行将前世当社畜时练就的演戏能力,尽力挥出来,情绪饱满,表情生动: “启年师兄怎么样了?”他一脸急切(那货有一件有品级的法器护身,可倒霉遇到了金命体,一击败亡。本来已是弥留状态,三两分钟内就会挂,我耗费了十寿元买了可大回春丹才吊住他的命)。 高挑修士面沉似水:“到现在还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似是魂魄受损,怕是凶多吉少。” 他神情悲恸,哽咽“唉!启年师兄…都是为了我,才、才变成这样啊!”(这孙子是真黑心,仗着噬罪堂成员的身份,没少干坏事,其罪便是赐死都难赎,那就生不如死活受罪吧。我又花了五十寿元筛选了一种奇特药草,才达成目的。若非从公输班那里了笔横财,可舍不得这般浪费。) 高挑修士和矮壮修士闻言,忍不住面露古怪。 尤其矮壮修士,内心想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先死妈,后死妻,两次都有机会,他都没救,会救你? 结果没等他问,就听周行絮絮叨叨解释:“我们巡逻时,见我闷闷不乐,启年师兄主动提起了玄尘子。”(这是实话,只不过是因为之前已有三死一伤,他这是在麻痹我和同组的李闻) “他说相信我是无辜的,但近来正是风口浪尖,情势多变,他劝我应紧守‘定、信’二字,戒燥戒莽,要相信宗门,不会放过一个罪者,却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大清洗,绝对是易开难收,人心鬼蜮,最不缺公报私仇、诬陷扣帽的家伙。依我看啊,这次事件照着现在的趋势展下去,直接和间接损害,怕又是一次十年修界战争!) “然后我们就遭遇了战神殿的人。我们以为对方也不过是日常巡边,结果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就冲杀过来!”(那几个战神殿的家伙演技真业余。表情做作,演技浮夸,全程尬演,最后尬演都演不下去,直接动手。) “启年师兄自然是义正辞严的上前理论,已经休战了嘛,莫非还想挑起事端?”(这贱人当时那暗示的小眼神儿都飞起了,就差直接说:先打我,快打我,然后我就装伤,剩下的你们可以狠杀。) “便在这时,又横里杀出一人。这人裹在雷云电气中,我只看到其眼珠是亮金色的,夺人心神。这人只是啸叫一声,离着数十米远的我便感觉如遭雷击,浑身麻痹。” (金命体这种存在当真是亮瞎我的狗眼,若非我有氪命系统,绝对会嫉妒若狂,寝食难安,简直就是不给寻常意义上的天才活路嘛,更别说我这种除了穿越啥都拿不出手的普通人。果然是人生如游戏,不氪难成器) “战神殿的人也不晓得是体修素质过硬,还是有什么秘法,恢复的很快。而那人似乎跟战神殿的人有大仇。”(我喜欢将肌肉练进脑子里的同行,真的,这样的同行多亿点,我本来平平无奇的智商就够用了) “启年师兄见机立刻提醒我和李闻,我们试图撤出战场,结果李闻因为慌张,脚下被石绊了下,出动静。那人只随手一挥,电光如拳如刀如鞭,李闻便被当场打的吐血身亡,我若非被启年师兄挡着,就不止被炸断一臂,身上被切开些口子那么简单了。” (李闻是没少给玄尘子干脏活儿,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可他就是一不自知的夜壶,可恨也可怜。固然有自负且贪的毛病,但这是年轻人的通病,玄尘子不拿其当人,我却也没给其改错机会,唉!都说关键时刻见人性,我这人也不咋滴啊,这件事,让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错误了,然而知错不想改咋办?在线等,挺急的) “之后,战神殿那些体修趁机变身,与那人战成一团,我跟启年师兄落荒而逃。启年师兄开始还是有意识的,后来就昏迷了……” (金命体让我开了眼界,我原本以为我的归一法指不定得在五行阶段磨多少年呢,有这种出身就相当于五行属性之一圆满的存在,我只需要以其为蓝本,结合自己的基因打造一个五行法身,然后灵魂入驻,完成磨合,就等于是搞定十分之一,真的是就差亿点点氪命而已) 周行半是自言自语的将过往经历讲了一遍。 之后高挑修士问了几个问题,见寻不出什么破绽,也没有再问出什么有价值的额外信息,便不咸不淡的口头安慰几句,暂时了事。 修士王启年,本是这轮驻守灵所的正队长,兼一组组长。 高挑修士二组组长兼副队长。 矮壮修士三组组长。 六个组员全都是清洗目标。就是借边境摩擦之名,完成清洗。 高挑修士顺利完成任务。 矮壮修士差了些,洛英琼在战斗中失散,然后自己带伤跑回来了。 王启年最惨,如今看其情况,怕是很难再醒过来。 就算不考虑那位地阶大能的威胁,身为二组组长兼副队的高挑修士,也不打算主动揽锅,再度对已经伤残的同门下手了。 索性以这突事件为由,遣灵鸟向宗门送求援信,等上令。 高挑修士还细致的将他自己遭遇地阶强者的经过也‘陈述’了一遍。 其实认真的说,伪婴跟元婴还是有明显的差别的,且比假丹和金丹之间的差距大的多。 最简单的一条,若真是元婴真人,那么根本不会有什么宏大天象,又不是同阶斗狠,解决金丹修士,元婴真人都无需搞的声势浩荡,拼着对力量的掌控和理解度,元婴真人能够很少的花费干掉金丹修士,更遑论筑基期。 另外,金命体已经丧魂,周行事先又不通驾驭傀儡,氪命买法,法再好,也不能无视临时抱佛脚的事实,他又不是什么一看就会,一学就精的学霸、学魔,粗浅的遥控之术,哪能跟活人比? 总之就是漏洞其实是不少的,全靠影音效果唬人。 然而高挑修士一不想揽锅,二不想显得自己无能,那么就吹嘘敌人强大,坐实的确是遭遇了地阶强者。还仔细描述了洛英琼和周行的伤势,意思其修行前路已绝,算是间接助周行圆了场。 而直到第二天,战神殿搜捕公输班的修士,才抵达周行秒败公输班的战场。 周行通过留在那边的一次性仙符,在百多里外的灵所中感应到了。 不得不说,氪命系统在法宝器物方面是真的价廉物美,包括这一次性仙符,以及仙级的清理手段,周行并没有付出多么昂贵的代价,就达成了仙人出手才有的效果。 战神殿派遣的搜捕小组,虽然级别差不多是顶流,其成员却也只是化神修为。 毕竟哪怕是当今的修界五大,其掌门在秘法强器的加持下,也只是渡劫期修为。 至于大乘期修士,就算存在,也只会在宗派覆灭级的大事件中出手,并且动手之后,多半就不得不离开这一界了。修界大战都不参与,怎么可能来参与搜捕? 渡劫、大乘、仙级,差着整整三个层次,搜捕组能现痕迹才怪。而非要说有风险,那么就看搜捕组会不会迁怒了。 毕竟为了避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周行遮掩的只是公输班和金命体的相关痕迹。 事实上,周行也确实不是操鬼心。 由于涉及金命体这一但凡能成长起来,就会成为战神殿的未来领军人物,战神殿这次拿出了极大的诚意,狠到几近于谁不配合谁就得死。 在这样的背景下,云霄宗和战神殿借彼此的手,互相清洗上黑名单的门人子弟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化神期的大佬,也确实有本事将一月内生的涉及修者法力的战事都还原出来。 他们甚至通过神通术法,神识直接跨越百里以上,扫了灵所。 而灵所的禁制别说抵挡,便是报警都没能做到,内中成员的情况,自然也被看了个通透。 周行自然察觉了,像他这种本身有大秘密的,必然是肯在侦查和反侦查、及警戒三个项目上花大价钱的。 他瞅了眼被人侦测扫描了还一无所觉的同门,心道:“金丹之下,皆是蝼蚁。这话真是一点不假,甚至金丹,亦不过强壮些的蝼蚁。也只有元婴,才算刚刚起步,牙牙学语。我虽然有氪命系统,但要走的路,却还很长很长……” 第九章 搜捕组的一念之差 公输班凭借他的聪明头脑,也当了回小机灵鬼。 他的储物腕轮被战神殿搜部组找到了。 具体是搜捕二组的化神期修士。 随即一道特殊的磬音很快就传播开来,直到过了千里之地才开始消散。 金磬之鸣,这是战神殿独有的一门法术,充分利用了‘辛金如云雾、势动侵千里’的特质。 不过真能做到声传千里,也就化神期及更高阶才行。 听到这声音时,搜捕一组的人还滞留在战场附近。 化神期的大佬可没那么好骗,他们这时候已经推导出公输班在这一带的大致飞行路线了。 并现了疑点。 简单的来说,公输班的飞行路线,就仿佛一个人走到丁字路口,先向右走了十几米,然后再一直向左斜前方而去。 这是一个比阿拉伯数字‘7’角度再大些的路线。 另外,最后这个左斜前方的路线单拿出来看,也算不规范,不是那种顺畅的线条,而是在行了一段距离后,又有明显的拐向调整。 这里边是有周行一定的责任的。 他虽然有越常理的手段,但他法身的实力倒究低微,很难精细操控。 更重要的是,公输班在这里有个突兀的转折,这是近乎不可能抹去的事实。 周行当时盯着追捕公输班的修士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压力,并且他自己也有戏要演。 他当时不知道的是,公输班叛门过程堪称秀到经验,硬是导致战神殿晚了差不多24小时才追来。 如此一来,搜捕组在代入公输班的角度,推演他的行动时的思路也变了不少。 结合公输班的性格特点,以及他之前的飞行估计,搜捕组分析认为,当时的公输班对于自己取得的成绩自信而又自豪。因此他的飞行轨迹几乎没有特别明显的波浪线,这意味着他的主思路是快出境。 在这样的前提下,突然在边境线折拐,就显得很没道理。 “他从这里进入云霄宗地界,无论向南又或向北,都没有意义,这里是近乎中间点,哪怕都是四百里以上的路程,就算想迷惑追兵,也应该更深入云霄宗地界再拐向。” “从这里的复杂折拐来看,他明显是先被南面的一些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然后才向北急拐。”另一名组员说着用走路的方演示了‘7’字路线。 接着道:“而这个拐点,明显对着筑基期的那处战场。” 又一人道:“然而并没有深入的痕迹。这意味着他只是拉近距离确认了战场情况,然后便选择了在这里拐向。” “拐向之后又有了新的想法,然后调整了路线。” “这个推理倒是说的通,但有一个疑问,以公输班的性格和实力,会因为现几个巡边的筑基期在厮打,就选择改变路线么?” “这确实是个疑点,却也并非没有可能,我们没办法公输班当时是触了灵感,还是其他什么念头,改变了决定。” “好了,让我们跟二组汇总一下信息再接着分析,他们那边显然现总要线索了。” 一段时间之后,两个搜捕组汇合。一组的人见到二组找到公输班的储物腕轮。 一组的成员之一道:“之前我们的推论怕是要推翻了。” 他说着解释道:“公输班在这里藏身过,时间不算短,这也是他留下腕轮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他人点头,他们估算出了公输班离开这个洞穴的大概时间,意识到离开时的公输班已经对自身时间上的领先失去了信心。 另外,从公输班入水挖洞的这些操作来看,公输班当时继续在这里躲避,原因么,需要紧急疗伤的可能性最大。 一族的那个成员又道:“如此一来,公输班在战场附近的那个转折完全可以理解为他在战场附近生了异常。” 顿了顿,这化神期进一步解释:“公输班在跑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筑基期的战斗不可能引他的兴趣。但如果他现那里潜伏着一名金丹修士,那么就有必要进一步确认一下了。因为如果真有,那么他长驱直入,若是被这金丹修士缠住,再呼朋唤友,就有可能被擒捕。” 另一人接过话:“于是公输班在边境线向北,这样骑墙而行,对方就追他的理由就不会太充分。” 之前分析的那个又接回话:“但是公输班又是潜水,又是挖洞,又是滞留。这意味着对方不但追了,还导致他的状况很不好。” “但对方不是元婴真人,否则公输班逃不掉,更不会有潜水挖洞之类的机会。” “而比全副武装的公输班还要强大的金丹修士,别说是在云霄宗,即便是放眼天下,也绝不会多。”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个云霄宗的杰出金丹修士?” “那金丹修士并没有得手,反倒是间接帮了我们一些忙。” “也就是说,公输班离开这里时,已经没有跟我们竞的信心,那么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以这里为圆点的区域内,就地躲藏。” 又有人加入分析:“公输班敢于叛门,准备必然完全,之前他的那些表现也印证了计划确实高明。那么我有理由相信,公输班的准备中,绝对不仅仅是一切顺利情况下,先飞近一天的竞,还包括不那么顺利的情况下,彻底改头换面,隐去气息。” “嗯,那么这次排查,意味着偌大的区域内,哪怕是普通人,甚至是体重相仿的动物,都得查到位。” “那我们最好现在就展开行动,尤其是先排查那些徒步行走的旅者、行商之类的,然后才是住户。” “那么,要不要对那个边防灵所的云霄宗低阶实施搜魂,也许他们能够提供一些线索,从而搞清楚那名金丹修士的身份,确认我们的推测是否正确。” “难道你忘了前两日云霄宗生的大事件了?” “你是想说公输班正是想利用云霄宗掌门夫妇遇刺身亡,让正处于极度敏感期的云霄宗成为我们搜捕的障碍?” “是的,本来云霄宗在修界大战中,表现还行,损失排在倒数第二,现在好了绝对正数第一,伤筋动骨都不足以形容,完全是要崩盘的节奏。掌门也为此下严令,近段时间禁止任何挑衅云霄宗门人弟子的行为。” 作为化神期,自然明白这么做的用意,云霄宗没有把岌岌可危的内部矛盾对外泄出去,那么多半会憋出内伤,又或继续自己对自己捅刀,那绝对是各大派都愿意看到的。 当然,云霄宗找个由头,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的,跟任何一个临近大派死磕,其他门派同样能睡觉笑醒。 “可我们要搜寻公输班的下落,也将涉及云霄宗的地盘。” “我们要的只是隐秘低调和不胡乱杀人,以我们的实力,做到这点不难。”…… 周行并不知道,虽然他的善后表现还可以,但没有掌门夫妇之死给他带来的一点点、这叫什么?冥运?总之没这点点运道,他多半还是会被抹掉法身。 我要杀你,与你何干?这是蝼蚁的悲哀…… 第十章 回宗门 周行是近一个月后,才获知了掌门夫妇遇刺身亡的消息。 当时他正在灵所主堂角落,一边唱着哼着略显古怪的歌,一边用锋利的匕修剪着自己的断肢,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周行注意到了洛英琼看他,还冲其阳光的一笑,整齐洁白的牙齿上仿佛有光芒‘叮’的一闪。 “断处在肘上两寸,位置不错,修剪整齐了,将来炼个机关法器接上,机关法器设计得当,还能像正常的胳膊那样自如弯曲,然后常年戴手套,关键时刻出乎意料,哈!” “……”洛英琼想捂脸。 不过这个动作已经被另一边的矮壮修士做了。 就在这时,高挑修士带着低气压走了进来,脸色肃穆的就跟死了爹,惯例的扫视之后,他道:“正好都在,我就直接宣布了。上令传来,我们即刻赶回宗门。” “啊?”洛英琼惊讶出声。 矮壮修士看了看高挑修士身后,问:“没有轮驻接任者吗?那这灵所怎么办?” “这处边境站,撤了!” “什么?” 这次不仅洛英琼惊呼,连周行都认真起来。 修界战争十年,打生打死也不过是为了地盘。或者说所占地盘上尚未现的灵石矿。 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已经日趋稀薄,就连最善于经营灵域,令灵气运转往复,生生不息的云霄宗都感到吃不消,其他门派的灵力短缺情况多么严峻,可想而知。 他宁肯断臂唱苦肉计,也要赖在云霄宗,原因之一就是冲着‘小钱钱’? 独自在外打拼,每天为这灵石,人脑袋就得打成狗脑袋。 不说每次争斗所获能不能弥补支出,光是日久渐成的好勇斗狠的那股子戾气,就是修行的一大碍难。再得个pTsd什么的,那就更是前途无亮。况且还得考虑‘善泳者溺,善骑者堕’的问题。 因此,云霄宗的辖地多寡,每个门人弟子都不会漠不关心。 现在居然要放弃好不容易占住的一片地盘,万一后脚就被人占了去,勘探开采出灵石大矿呢?又要填几多人命拿回来? 高挑修士见几人的反应,对自己的权威不足稍感恼怒,但更多的是体谅。他刚接到消息也很恼火,他的一位堂弟和一个小,当初就战死在这片战区,而他也在这个地区的战斗中负过伤,就这么拱手让人,怎么可能甘心? “我理解大家的感受,我稍微透露点,诸位切记,祸从口出。” 在场三人均是不约而同点头。 享受了两秒钟三人眼巴巴的目光,高挑修士道:“掌门夫妇,遇刺身亡!” “啥!?” 洛英琼惊呆了。 矮壮修士干脆炸了。 稍稍缓过些劲的周行心中叫苦:“我咋就这么难!?” 也难怪他郁闷,他不久前才安慰自己,拖了近一个月,清洗应该是躲过了。现在却生了这样的大事件。 玄尘子的余党被宗门的清洗逼急了,里通外宗,刺杀了掌门夫妇。连他都觉得有这种可能,何况其他人。 而掌门夫妇在宗门内遇刺身亡,修界五大自诞生以来,还没生过这种事。奇耻大辱,必然得有个说法的。 这就导致对玄尘子余党的清洗,会借着调查遇刺事件而变得更加血腥残酷! 接下来的三日,四人归整打包灵所。 灵所最有价值的是灵源。 灵源次第有井、脉、湖之分,分别对应灵所,福地、洞天。 高挑修士收了灵井,用在飞舟上。于是连带只剩一口气的王启年,五人几乎是日夜赶路,风尘仆仆,终于在十一日后回到了云霄宗。 远远的就见山门牌坊都塌了一半。 好家活!修界战争十年,云霄宗都没这么惨过。 这是面皮都给撕了啊! 周行至今记得,初来贵地,他不止一次感叹,云霄宗的山门牌坊,有记忆中《西游记》天宫南天门的那种气派和神仙范儿。 后来也通过多方了解,知道这牌坊乃是一件镇派宝物,因此隔了这许多日都没能修复,倒也不奇怪。 进得山门便是城,城名登云,有民十七万,多为‘潜脉’,也就是修真界版的哑炮。潜脉群体的确有着更高概率诞生具备修真天赋的人。环境气氛和社会气氛也更贴合传说中的仙城。 不过在周行看来,除了修真者往来穿梭多些,大体也就是更有近代地球人文和社会特色的城市。民众的素质比这个世界的凡世王城民众素质高了不少。 而就城市的外在来说,依然是比较古典,同时又有那么点仙城的体面,比如花岗岩的城墙,高二十丈,被法术融为一个整体,望台敌楼,碉斗森严,凡世可筑不起这样的城墙。 然而现在这城墙、却被连带城区毁去了三分之一,波及整个东墙、半个南墙,以及东北、东南两个角,虽然已经在修复,但仍旧让周行几人看的触目惊心。 矮壮修士喃声道:“这得死伤多少?没个三四万下的来?” 周行则本能的打开系统窗口消费一波。 进入系统空间确实是按分钟扣寿元的,但啥系统玩的久些都能被人摸索出些小窍门。这几年,周行以前世大型游戏插件的方式,66续续的买了些便捷功能,有些甚至是他自己设定,然后让系统实现的,包括现在用的这个窗口售卖模式。 花了3元咨询费,哪怕只有十分粗略的情报信息,比如说掌门夫妇遇刺事件信息的价格;进行关键词筛选后、只局限于被毁城区相关情报的价格。哪怕只是知道了这些,跟以往的情报价格横向比较,也能估算出事件是什么样的级别,大概涉及了多少重要的人物。 “乖乖!全套信息七百三十万!只是一个被波及的城区就一百六十万……”周行忽然间就觉得,之前通过洗劫公输班而获得的财感觉,淡然无味了。 他现在也就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水平。 撇开这个有多少命都不够氪的问题,“也许不用清洗了?”他忍不住又生出了些侥幸心理。 前世养成的咸鱼本性难移,毒打可治。 他又想:“现在再回头看,之前被外派,反倒因祸得福。否则就这种档次的阵仗,运气稍差就会上演腿毛之死……” 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云霄宗的氛围仍旧很凝重,周行几人也不可避免的受影响,乖觉而低调的先完成宗务。 走完并不复杂的流程,享受了混杂了怜悯、轻视的眼神,和不走心的几句安抚之后,边防灵所驻守的任务,就算是正式交结了。 离开外务堂,周行直接租了仙鹤回洞府。 云霄宗有五百峰,其中六成为世家所有。 像其他大派一样,云霄宗最初成立时,就是一干修真家族的联合。哪怕后来师徒派崛起,这么多年来都堪称英才辈出,世族仍旧占据着更重的比分。 周行所属的庞大世族,在宗内排名第二,占据着五座山峰,连同附近土地,有一百六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 相较而言不是特别大,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地不在多,有矿就行。周家就有矿,灵石矿脉(灵脉),但并不开采,有条件的情况下,反倒会努力养脉,作为传承根基。 像其他被人们普遍称为门阀的大修真世家一样,周阀也有自己的族地,连带奴仆,三万余人,形成了一个镇子。 周行的家,就在这镇子上。 不过他自从穿越后,就基本没在镇上住过。 一是怕穿帮,二是受独狼策略影响,三、方便行事。 他住在仅邻族地的揽月峰上。像云霄宗的大部分山峰一样,这是座人造的山峰,同时也是云霄宗宗门大阵的一个阵眼。 云霄宗的开创者们还是相当有气魄的,以大地为棋盘,山峰为棋子,河川森林为经纬,布下大阵,然后运转灵气,打造世间仙境。 揽月峰名分上是宗门的,但实际上就是周阀的外围,修真版的卫星城。这峰中通着一条低阶灵脉,但就像过去住楼房住高层会因水压不足、自来水供应总有些不尽人意般,揽月峰的一众洞府,位于高处的反而价值低。 但这影响不到周行,他是喝瓶装水的,现在改桶装了,因为这些年心心念念的灵脉,在这次了笔横财后,终于可以拥有了。 十一章 洞府、避难、蜃土 从仙鹤身上跃下,周行特意看了看这门前有草坪,屋后连岩洞的屋舍。 他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以屋主的身份观览这里了。 穿越后,他便一直住这里,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景致,想到这就要离开,心里不免空落落的。 前世他就搬过好几次家,曾经度过了孩童和少年时代的祖屋拆了,只能是梦中回顾。租房住的岁月,心里就踏实过,有了贷款房,又因为忧心断供而不得劲…… 这些过往成了他今生选择、并打造蜃土的一大因素和动力。可蜃土哪怕在未来十几年,也很难有家的感觉,那就是个避难所+修道场,因为一份精神寄托,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这处住所上。 解除法禁,进入房中。 果然,他布置的独门示警玉符被触过。 有人在他外出时,以溜门撬锁的方式闯入过这里。 他觉得应该是噬罪阁的那帮人。 他布置的警戒是立体的,除了示警玉符,还有录像功能的玉符恒眼,只不过恒眼是加持了氪命秘术的,使之可以增加一个设定。 他将之设定为:出入蜃土,皆不记载。 而只要使用专门的术查看恒眼,这个秘术就会连同恒眼的录像功能一齐截止。 玉符恒眼价值不菲,秘术价格更贵,他自然是舍不得动辄查看。 其实,示警玉符更贵。 这玉符是系统出品,哪怕是高阶修士(化神以上)施展秘法入侵,都会被记录。在他洞府中布置监听之类的装置,也会被记录。 且示警玉符没有使用限制。反倒可以频繁操作。 至于噬罪阁,噬罪阁本来是宗门专门干脏活的机构。宗门修士能理解其存在的意义,但对其所作勾当是不耻的。 近些年,或者说自从被外界称为‘老鬼’的裴宗执掌噬罪阁,噬罪者们变得沾沾自得,以觉悟高出其他同门一等而自居,颇有种干脏活我骄傲的意思。 而他与噬罪阁的人结怨,还是在拉虎皮搞事而被玄尘子鞭挞驱逐,以儆效尤之后。 噬罪阁的人就跟讨厌的苍蝇般不时骚扰,让他一度以为噬罪阁的某权势人物是玄尘子的舔狗,这是在自作主张替主子出气,诠释什么叫‘玄尘子不要你,那么你就会人憎狗厌、寸步难行’。 不胜其扰下,他为此还专门氪命解惑。 才知道原来是他改过自新、洗白自己的具体操作,侵害了噬罪阁的利益,偏偏还不肯打点孝敬、实力低下还没有后台…… 好吧,这是他的错,小萌已经告诉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却没能及时推演出‘好人难做’,明显就是不够灵醒。 可事已至此,后悔药太贵…… 周行收起了示警玉符,又闭合了洞府法禁,洞府重新蒙上一层淡淡雾霭,却又有几缕金光宛如鱼儿般游弋。 金光代表人在,雾霭意味着闭锁,合起来等于是说洞府的主人拒绝一般性质的拜访,有事可留言留影,但主人多半不会及时回复。 示警玉符本来应该再布置的,但他不准备等到被人驱赶的时候,才慌张收拾。这次虽然不算是打包,但重要之物,包括这类系统出品、经不起查的物件,就先收了。 他在回来的路上,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脱离云霄宗。 实在是这些年来的遭遇,一桩桩的数下来,让他颇感闹心。 但后来,凭借前世为人的经验,他意识到,天下虽大,恐怕哪里都没有清净地。 大宗门能够提供的隐性福利挺多,比如他这些年氪起来的炼丹、炼器技能,然后凭这收益洗白甚至战争财。 没有宗门庇护,那买卖可就难做了,势必被人狠狠抽成,骚扰更是怕要比噬罪阁更甚,更别说大派本身就是个大市场,且是有着顶流消费能力的大市场。 他不能对这些有利点视而不见。 这也成为他直到现在,都不愿意舍了这个号的主要原因。 必须说,即便有氪命系统,他这号练的也是挺难。 之前的就不提了,以他的见识和经验判断,随着掌门夫妇遇刺,作为玄尘子一系余孽的他,怕是还有劫难要渡。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都没能给宗门上下、乃至天下一个说的过去的交代,外松内紧是必然的,这也是整个宗门都沉浸在低气压状态中的原因。 给不出像样交代,查案的压力大,行事作风自然愈的狠戾。 而噬罪阁,必然会被宗门高层视作搜集情报的一种手段,一种不需要多么充分的理由,先抓起来再挖情报的手段。 在这样的背景下,公报私仇,胡乱攀咬,那都是必然会有的。 因而,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领个宗门任务,出门躲几年。 宗门正式成员,五年一小考,十年一大比。可以不参加比斗,但考核却不会因此落下,考核的一项内容,便是宗门贡献。 宗门贡献,主要靠执行宗门任务,并且不同修为层次不同,保底任务的质和量也不同。 战时当然就没有这种说法了,跟国家总动员一般,烂民众都得依令行事,更别说相当于兵将的修士。 可现在战争不是结束了么,这可是半年前,掌门亲口当众宣布的。掌门现在尸骨未寒,宗门扭脸儿就不认了,这不合适吧? 那么在这样的一个基础上,他是可以领取一个重号任务的。 重号任务一般都是‘量身顶流’,意思是需要领任务的修士,将当前实力的最大水平挥出来,才能较好的完成。 当然,任务的等级是估测出来的,有浮动,也可能有其他突意外,但有专门老于此道的人负责,估测一般都很准的。 重号任务给的时限一般都比较宽松,而只要能拿出证据,那么任务结算时,进一步延时也是可以的。这就有了操作空间。 云霄宗就有个牛人,领重号任务出门时是假丹,回来后已经是真婴,时隔数百年,原来是被困在一处秘境中,玩了回修真版的鲁宾逊漂流记,不但没受罚,还立了大功(秘境价值),挺励志。 他虽然无意效仿,但起码思路因之而被打开,到时候,哪怕氪些命,编个说的过去的由头交差,也总比现在坐在火山上,等恶鬼上门拘魂的强。 “小人物就是这般抗风险能力低啊!稍有风吹草动就开始觉得煎熬了!” 关闭府门之后,周行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的北墙上挂有一幅近乎落地的大型彩墨画,画中内容为秘境风光,岩壁飞瀑、奇花异草,宛如仙境。 此画乃是暗门的遮挡,开启后有阶梯甬道通往修炼室、炼丹房等一应修行设施。 但周行并没有开启暗门,而是眼睛在闭阖一次的过程中,转换为太阴眼。 无论是太阳眼还是太阴眼,特征都是没有瞳仁,并且虹膜是金色或银色,透着非人的神异气质。 太阴珠,就相当于太阴法身的本命法宝。 上次周行动用太阴珠攻击公输班,则等于是放大,以本命神通全力攻敌,若不成功那就真危险了。 而这一本命神通的具体施放,主要靠眼睛,就跟镭射眼差不多,至少现阶段是这种模式。 虹膜变异,则是该神通的准备阶段,可以瞬息跳过,也也可以像现在这般,成为一种独有认证方式。 随着被太阴眼注视,彩墨画表面有光芒泛起并流转,然后便多了勃勃生机,仿佛是隔着大落地窗在看窗外景致。 周行抬脚迈步,径直进入画中。 画中世界一如彩墨画演绎的那般瑰丽梦幻,灵气浓度也远比外间高,并且是经过淬炼提纯的,对他而言非常舒适。 这便是蜃土,但又不完全是蜃土,准确的说,应该称作洪荒道体的预备态与蜃珠结合的大千之胎。 周行不愿因名而泄露太多秘密(避免叫习惯了说漏嘴),因此就叫蜃土。 格局搞的这么大,自然是因为要修万物归一道,就要有容纳万物的器量。 他的本体也因此从最初就与众不同,修习的是《尊元乾坤法》,效仿盘古,身化天地,这便是洪荒道体称呼的由来。 然而他起步低,掌控力不够,直接施展该法,只会化作一大团易于世界吸收的高效花肥。 而蜃珠这时候就起到了容器的实质作用,他的本体只是这容器内的一层膜。 同时蜃珠还起到逆转之能,可以让他的躯壳恢复人类形态,而不是单纯堆聚起来一大坨的翔状物。 十二章 读作牛批写作俗 如今的蜃土,已不再是雾气中的黄土地,而是雾中的巨大石山。 这石山的陡峭岩壁,就是大千之胎的真正外壁,有岩洞通往内部穹隆。 进洞后,像是一段曲径,然后是飞瀑水帘,穿过后就是穹隆了。 穹隆有上万平米面积,但6地不多,主要是一个池塘。 池塘中的水像是被太阳照耀般,泛着柔和的金白光芒,透着浓郁的生机,水面上有新绿色泽的荷叶。 周行脚踩七星步法,踏着荷叶,来在池塘中央的岩石莲台前。 这岩石莲台是个机关,一旦踏荷叶的步法错误,石莲台的莲叶就会闭合,并保护莲台上打坐者沉入塘地。 这个世界的星象可没有北斗七星,七星步法,只有他会。 在额头一抹,然后以剑诀指点在莲台打坐者的额头。 一抹宝钻般的光华流转,断臂的周行静立若泥胎,而打坐者则睁开了眼。 这醒来的,是周行本魂,能量态,因蜃土的特殊,才具有实质。 躯壳说道虽多,却终究是工具。 现在应实际需要是阴阳法体,接下来还会应需要有五行法体。 其实若非近年来局势是真的动荡,周行恐怕已经为这阴法身投资,使之拥有五行木命体的实质了。 这就是他与其他修者的一大不同。 其他修者只修层次,他还塑天赋,增潜力(公输班有话说) 可叼丝心理影响一生,局势云谲波诡,他便捏着小钱钱不敢投资。怕这得来容易、但再得却极难的启动资金打了水漂。 而这次通过公输班见识了天生的金命体,就愈觉得在阴法身这一被玄尘子玩坏的破身子上砸钱实在是不划算。 之前眼皮子浅,没见过这个世界开挂人士的起跑线可以多前,同时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也就罢了。现在有了金命体,他完全可以以之为蓝本先打造五行金命法身了。 既然有的玩,阴法身这破烂货也就愈不急着砸钱了。 倒是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都可以用它,说白了就是沿着玄尘子的思路,自己拿自己当小白鼠。反正又氪命系统兜底,肯定不会像玄尘子那个家伙,全拿人命堆,呃…本质上讲,氪命系统也是拿命堆,只不过更具技术性…… 好吧,总的来说,他现在的修行路线,经过调整,挺明确的。 本体躯壳的修炼,由于所修法门特殊,是上古洪荒的路数,根本就没有什么筑基、金丹、元婴的关卡,使用这些术语,无非是便于阐述目前的修行进度。 本体躯壳的修行进度目前就是练气。 其本身的修行固然重要,‘喂养’同样重要。 比如说他完成五行法身的全部修行,以万物归一法,逆五行转阴阳,那么本体躯壳的修行进度,绝对会有大飞跃。 另外,由于蜃珠是一开始便定下的承道之宝,因此喂养蜃珠同样重要。 至于这宝物的祭炼,跟本体躯壳的修行始终同步,无需多提。 喂养蜃珠,除了增加灵脉,以及像打造洞天般(关键是建立成法则体系,而越是有灵性的物就越能代表相关法则,或者说方向凝缩出法则之力)添加灵物,更关键的是跟万物归一法相辅相成。 比如说五行金法身修行,庚金、辛金,各自需要修满代表万物的八卦,才算是圆满。 而八卦在蜃土,就能衍化出天地万物,山川河流。 又,因为是金属性的,所以它的本质并不完满,庚金八卦会呈现出钢山铁河,辛金八卦则是云气毒瘴等带有明显腐蚀特征的雾山酸河。 归纳总结,分区打造猴版地质公园,便是五行法身的修行具象。 五行法身大成时,他必然已经在蜃土构建了微缩但完整的世界。 而融合各个属性区,使之近乎与真实世界无异,便是进军阴阳的准备过程。 一旦真的逆转到阴阳层面,则蜃土会有日月昼夜…… 在这一系列的修行中,灵魂自然扮演了不可替代的运算、掌控的角色。 而他的灵魂的修行,同样与众不同。 一般来说,修士前期一直处于养魂状态。 直到元婴,灵魂通过躯壳孕养,达成元神状态,才算是修行的开始。 所以在洪荒之后的神话时代,很多强大种族,都是诞生便拥有元神,也就是元婴修为起步。 元神修行,先阴神出窍,后达成阳神。 神灵,便是阳神,只不过靠信仰之力达成,终究是借了外力,有着大限制,含金量低。 阳神再加个匹配的躯壳,可以是用习惯的原身,也可以像哪吒那般,莲枝莲藕的仙才仙宝造个身。就宛如人有了宝马车,还事先了财务自由,天地逍遥,这便是仙。 然而宝马也有开烂的时候,这就是天人五衰,环游世界也有玩腻的时候,有志更进一步,探索星空,就奔着成道去了。 这就是周行对仙道体系的认知,宛如登山,选择也挺多,缆车,步梯台阶,绳索冰镐,甚至徒手攀岩,有条件有能力那就随你怎么玩,否则就有什么办法用什么办法。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修真者,显然就属于后者,能选择就怎么便捷怎么来,没的选择有啥用啥。 他不一样,他有氪命系统,早早的就制定攀登计划,宏图大志,高屋建瓴,同时又脚踏实地,步步高杆。 其中自然也包括灵魂修行,因为修的是几近于道法的洪荒法门,所以并无元婴前只能养魂的说法。 当然,该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少,如果元神是神识修行的基准线,他明显是在负层开始修。 可那又如何,氪命系统就是这么滥强,就是有从负层开始修的法,而且还是量身定做的。 毕竟他的灵魂因为穿越变异,又吸收了土著周行的残魂,是与众不同的,腆着脸也能说是天赋过人。 他灵魂所修之法,叫做《大周天元神宝鉴》,他自称为大保健。 还有就是《真灵分化妙法》。 这两样法门,前一个是大道练法,也就是修行之法,后一个是神通法术,是应用之法。 本魂一天到晚打坐入定,就是在修大保健。 而依据‘真灵分化’,天魂、地魂,以及人魂的副本和七魄的副本,组成本魂阳灵。 人魂和七魄,以及天魂和地魂的副本,组成分魂阴灵。 也既是说,无论他现在又或以后,用什么样的法身,灵魂方面,始终是一阴一阳,一动一静,一守一攻,意识唯一,不会、也不能有多个意识同时存在。 这也是根据氪命系统做出的调整,尽可能在规则允许内,利益最大化的结果。 修《真灵分化妙法》,便舍了以后变化万千的可能。 但这一阴一阳都十分给力,加持神通都没问题,比大多数修者完整的灵魂还要强。 相应的,代价除了不能千变万化,还就是分魂阴灵也需要修行,且得跟得上本魂的修行节奏。 毕竟组成分魂阴灵的人魂和七魄,都是正本。 另外,一旦分魂阴灵被灭,相当于重伤势。用折耳猫小萌的话说:“我建议你预存个千万年寿元,以防分魂被灭,否则就算活下来,犹如抱病赚钱,怕你陷入恶性循环而殒落……” 但他觉得,既然关键时刻能进入系统空间避难。那么只要不是被比法身修为层次高太多的大佬针对(没机会进),其实还好啦。 这也是他在侦查、反侦察、预警三个项目上投资力度大的原因。而且这三个项目都跟神识关联密切。 偏偏他在神识方面有天赋惊人。 而周家的蜃龙血脉,天赋的主要特征就是神识。 进一步说,现在使用的这个土著周行的阴法身,躯壳本身的特点,就是神识方面有加成。 也因此,近些年他哪怕因宗门差遣、生计所需等四处奔波,也没落下神识的修行进度。 言而总之,他穿越前普通人一个,穿越后灵魂异变,在神识修行方面有天赋。而蜃龙血脉恰好也利于该种天赋,于是两好叠加,他配姓周。再加上氪命系统,那就不是一般的配了。 至于正常修行,用小萌的话说:“你就俗人一个,没悟性没才情,然后这躯壳被玄尘子搞,被你自己搞,最近还唱苦肉计把一支胳膊给废了,你还是氪吧……” 十三章 家底浅薄好可怜 “氪命就氪命!本咸鱼现在也是有钱淫!” 周行本着横财就该横着花,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的思路,一通操作猛如虎,就基本将从公输班那里掠来的财富,花了个差不多。 先最值钱的灵石,这个一早就定好了,连同已经有的灵泉,凑出一条灵脉来。 灵脉不以物质为依托时,看起来就像一条自带七彩光芒的钻石蛟龙,华美的不行,能让天然喜欢亮闪闪东西的妹子隔着屏幕舔的那种。 “下水去啵!”在本魂牵引之下,灵脉在池塘上空飞旋了三圈,便没入水中,就像光线入水,没激起什么水花。 但很快,池塘就跟烧开水似的,咕嘟!咕嘟嘟!塘地亮,然后水泡炸裂,有白雾状的灵气升腾而起,其中还夹杂着圣白的光斑。 再然后,池塘中的莲花便开放了,金莲。 莲花的品种好固然重要,主要还是灵气充裕,品质高。 系统出品,真的是一分价一份货。不差好东西,只差亿点点命去氪。 外在效果也就到此为止,一条微型灵脉归位,可做不到天花乱坠,真要有,周行还不干呢,那意味着灵脉在安放时溢出过多,伤的是未来的潜力。 接下来,他又氪命提升了下蜃土的面积,轰响声中,穹隆内的土地增多了,能开垦出几十亩灵田的样子。 这是为未来准备的,等本体进入筑基期,配合灵智提升一层的本魂,就能干些更复杂的重复性劳作,维护灵田了。 在本体成就金丹之前,蜃土还不适合养其他的灵。 实际上周行在本体成婴之前,蜃土都准备单机开心农场。毕竟成就元神,才是神识的起步。过早的养其他的灵,蜃土会被灵的念头波动方向侵染。没必要因为种点灵田什么的,就在种子期留下这种隐患。 除了扩增土地,还增添和实化了一些常用物件,比如日光水晶、空气精华、息壤草等等。 息壤草是用来养地的,按照野草般的处理方式即可,多枯荣几代,土地就变得肥沃。 完成这些,最大的氪命项目就算结束了。 手头上还剩下三十多万年寿元,照例,得留二十五万左右,作为以情报收集、生产制造为主的开销用。 生异常情况的应急花销,也要从这笔寿元中扣除。 比如说现在,就有一桩异常。 他原本是本魂在洞府修行,同时享受被宗门庇护的福利。而法身在外处理俗务,以及赚钱。 但现在要躲风头,主动放弃这里的居住权,那么装载着本魂的蜃土,就要挪窝了。 他的打算是,连同活袋,暂时一起放入系统空间。 这里涉及一条修真界的小常识,那就是法则不健全的空间物品,是不能放在法则不健全的空间物品中的。 比如说储物袋套储物袋,储物袋套活袋,或反过来,这都不行。 灵所、福地、洞天,严格的说也都不能算法则健全的空间物品,它们之所以能容纳一般空间物品,是它们都依托于世界,就像是半位面,而不是完整的维度世界。 系统不存在这些问题。 当然,住系统空间就跟住旅店,是需要氪命的。 十厘米见方的一个小空间,比骨灰盒都小,每天五寿元! 五寿元都能买一件让大多数练气修士眼珠子红的、能用到筑基后期的实用法器了,想想都肉疼。 可周行认为这费用省不得。 宗门内部现在风声鹤唳,高阶修士又多,随时都有可能来人人找他的麻烦,那么就有暴露风险。 别说是蜃珠,就是活袋,都不该是现在的他该有的,被现就是一桩大麻烦。 氪!不氪命人活着没质量。 三十多万减去二十五万,还有差不多十万。 而这十万寿元,得给即将上马的克隆金命体留准备金。 七万肯定不够,但这种项目,真想一下子砸成,花费是天文数字。实用些的路数,应该像科研那般,先启动,然后隔一段时间追加。而且由于能氪命,肯定不似真的科研那般,说打水漂就打水漂。 那么就剩下三万多些寿元,这就是用来犒劳阴法身的了。 周行算过,不知不觉间,这个号已经有了不小的价值。 人物本身就价值不低,若是废了,等于是将从公输班那里获得的横财,吐出去大半。 其主要价值点,就在于蜃龙血脉,跟他的天赋特长真的十分搭。 假设他要氪命再造个阴法身,光是购买蜃龙血脉,就要花不老少寿元。而如果不买,不但分魂阴神的神识修行进度没了保证(需要跟本魂保持基本的进度一致),他这几年学习、掌握了的相关神识术法,也都没了用武之地。等于是把目前最擅长的常规战斗技能体系也给废了。 若是再将阴法身的间接价值,比如周家人的身份,云霄宗正式成员的身份等等算上,那来自公输班的那笔横财,都不够填坑。 更何况,眼瞅着进入高危阶段,各种风刀雨剑的随时会来,就算是为了保护财产,强化一下都是很有必要。 氪命三万年多么?一点不多。 那么,先来看看阴法身目前的情况吧。 修为:筑基前期(不能氪,已经是类比一流的修行度,氪了圆不了谎)。 全力爆:假丹(主要是玄尘子的小白鼠实验成果)。 本命神通,有,太阴珠,副作用大,cd冷却时间长,能氪命减cd,所以不好说具体时间,不氪命的话十八天。 核心法术:多罗幻真(神识类蜃龙血脉的血脉秘术),上品秘术,元婴以下无视修为层次,只看神识强弱。 核心战技:天风剑法(宗门),幻拳(家族)。 身法:乾坤大挪移(没错,氪命购买) 非战斗技能:六品炼丹(小氪),五品炼器(小氪)。 炼丹和炼器,都是九品三阶制,天下通用,一品最高,九品最低,还有不入流和品,这两种周行四年来都没见过。高阶上三品,倒是因为战争的缘故,都见过。玄尘子炼丹就是一品。 周行觉得如果玄尘子不是贪的太多,且重新是研究长生不死,估计能品。 而他自己,神识真是个好东西,能敏锐的感知细微的变化,还能提升对力量的掌控。那他自然挥特长,以之作为谋生的主要技能。 另外,非战斗技能,还有回春术、愈伤术、祛毒术、净化术、甲木诀。这四术一诀,都属于宗赋。 宗赋像是天赋一般,只不过宗赋是宗门给的,加入宗门,就会获得,用游戏数据来表达,五行木属额外+1(5分制)。 哪怕是最不成器的、自身连1都不够,有了这+1,也立刻奔着及格去了(3是优良,4是优质,5是顶级) 而之所以有这样的福利,是因为宗门背后站着圣兽青龙。修真界五大宗门,皆有圣兽护持。 土著周行是2.4,+1就是3.4,然后小氪了下加到4,因此他的宗门特长还是很不错的,在其他门派,已经能跟专业的医修相提并论了。 山医命相卜,玄门五道,在这个世界的修真圈,最普通的就是山,只适合修真。 医修无需多说,命修给周行的感觉就是禁咒师,其中战略级的极为可怕。 相修大都从事侦查、交际、刑讯实职。 而卜修就是预言师,出门卜一下,下签不出门,挺有意思的一群人。 周行自认命修,但他修的不是命运,是寿命。 考虑到接下来恐怕要做一个耗时极长的任务,少不得在外面餐风露宿。周行决定给阴法身打些合适的补丁。 《贝爷求生宝典》?算了,那只是针对地球,在这个世界,怕是会死的很难看。 当然,《贝爷的求生思路和注意事项》就可以买来参考了,世界不同,理相通。有些思路还是能用上的,关键是地球知识便宜。 而像这个世界的《风情异俗》,他就不会买,七万多寿元,少两个零或许他会多考虑一会儿。 不过这些都是辅助性质的,关键还得看有立竿见影效果的。 周行忽然想起一个梗,就试探着问折耳猫小萌:“如果我想大慈大悲加特林……” 小萌撇了他一眼:“一息(金丹修士一次呼吸的时间,大约十二秒)三千三百转,无论是法力还是灵力,你烧得起么?” 周行本来就是痛快下嘴,结果又被小萌日常鄙视了。 “这才给了大额小费几天,就又这样了,真不愧是养不熟的物种。”周行心中吐槽,嘴上置气:“那么霰弹枪总行吧?” 有俩随便花的糟钱嘛,腰杆还是能硬气一回的。 小萌想了想,建议道“还是98k吧,给你更精密先进的你也玩不来,真要枪法好,98k步枪能勉强当精准步枪用,操作简单易维护,正好补上你远程火力不足的短板,来不来?” 十四章 果然黑 98k虽好,可是那射击方式…… 周行觉得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手持98k的立式射击画风,太怪异,耻度太高! 筑基期难道就不要面皮的吗? 信条刺客式的火枪耍帅才拉风吧? 当然论酷论猛,还得是六管真言度世人。 “但如果是手铳想要达到98k的效果,那得额外加设计费啊!” “这都玄幻的飞起了,还扯什么射击原理,就说行不行吧,不行小费就没了。” 周行如今算是彻底恢复社畜状态了,嬉笑怒骂加受贿,买的就是小萌能根据规则漏洞玩灰色操作,跟他省命。 别说,还真就搞成了。 兵器设计方面是古今结合,典雅华贵,又不失现代工艺美,制作方面那更是不用说,精良这个词都不配用,而应该说是仙家手段。 有枪,还需要有弹药。子弹还能够加持符文、法印什么的,进行额外强化。 “配套,配套,我都要!口径不能太低,就12.7mm吧,以后想用大枪,也可以通用。” 只考虑子弹送消耗的法力,无需考虑后坐力。 “有枪没有炮怎么行?手炮,25mm口径,正好装在断肢上。” “还又人枪合一,神识锁定,这类的小技能也要,哦,还有传送上弹,什么?这么贵的嘛?那么快上弹总可以吧?我要像枪侠那样耍帅……” 既然能,为什么不潇洒一点,个性一点? 除了武器,其他一些实用技巧也不能少。 修真版的易容术,应该称之为易形术,具体花样也挺多,档次有高低。 周行考虑到易容易形能力,是大多数穿越者的基本技能,自然一早就购买了。 只不过之前都是在宗门活动,用处有限,没舍得多氪,现在小氪打个补丁,性能更棒,功能更全,以适应混江湖的需要。 总之这一波花钱不多,花样却不少,还是挺开心的。 然后尚未来得及享受余韵,就被打扰了。 当时周行刚从画中出来不久。 这画仅仅是简单炼制的不入流法器,失去了作为灵魂的蜃土,连幻化之能都失去了,就是一副能够长期保存的名家画作。 刚打算启动画后面的暗门,去其实并不怕人看、甚至专门给某些人看的地室,咔嚓嚓的脆裂声,伴随四溢的灵气波动传来。 周行知道,洞府法禁被轰破了。 随即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久叩门而不得应,御风师兄,职责在身,莫怪我等伐府破门。” 嘴上客气圆滑,手上狠辣果决。 这样的人物,周行前世就接触过不少。 他略一思忖,确认洞府中确实再没什么是必须收起的物件了,便向外走去。 路上,他还用神识调整了储物袋内的物品次序。 他有两个储物袋,一个比较明显,在腰间挂着,比较寒酸的那种,当钱袋用,另一个就精致了许多,是他自己炼制的,材料一般。总的来说,跟五品练气、且赚了些小钱的背景是登对的。 这个略微贵重的储物袋,以袖囊的方式束缚在胳膊上,被法衣和短衣的衣袖遮挡,一般情况看不到。 不久前为这法身购置了武器、装备、作战用品,现在调整下次序,以方便使用。 做好了厮杀准备的他才进入正厅,玄关便被轰破,一行五人煞气腾腾的闯入,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子,二十左右岁,唇红齿白,样貌英俊,只是眼神狠厉却又喜欢乱瞟,破坏了气质。 “见过御风师兄。”这人假模假样的打个稽,神态毫无恭敬可言,声调更是满满戏谑味道。 周行容正声和的问:“诸位所为何来?” 年轻男子朗声道:“周行,你涉及玄尘子叛门事件,我等奉上令搜查缉拿。” “宗门大宪,规定只有刑堂有资格对疑犯伐府破门,可有刑堂令符?” 年轻男子一脸‘早知你会拿之说项’的神情,得意的亮出令符:“请来了。” 说罢头一甩,喝一声:“搜!” 于是便有两人出列,向内里闯。 周行也不阻拦,一副听任模样。 年轻男子见不得周行的风轻云淡,装模作样的道:“哎呀,原谅师弟,宗门职务在身,过于投入,竟未曾注意到御风师兄失了一臂,肢体不全,以后修行怕是难了。” “呵…” 周行的一字应对,反将年轻男子气的不轻,忍不住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周行,我当初就说过,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报之,莫欺少年穷!这次,就是来践言的!” “哦!”周行应了一声,沉吟片刻后问:“师弟怎么称呼?” 年轻男子脸都绿了,从牙缝里挤出数个‘好’,终究还是报了名:“姓尤、名宥、字悠游!” “啧…” 尤宥现周行真是个坏家伙,太可气了!简简单单的回复和神情、举止,却杀伤力巨大,总是能气到他。 不由的心中狠:“这次,不死也让你再扒层皮,咱们走着瞧。” 仿佛是应着这话来了,功夫不大,搜查者之一就来报:“现重要罪证。” 周行看了一眼,辩解:“那不是我的。” 尤宥眼露得色,冷哼:“这话你留到刑堂上说。”遂吩咐手下:“带走。” 周行道:“不劳搀扶,我断的是臂,不是腿。”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尤宥冷笑放狠话:“行,看你这架子能端到几时!” 大约一刻钟后,刑堂。 周行现自己并非唯一一个受审之人,在他之前,刑堂似乎已然有条不紊的处理了好多件宗案件,貌似多是曾跟玄尘子过往较密的人。 因为堂下旁观审判的宗门修者们利用审判间隙,交头接耳议论的,皆是这类话题。 周行简答扫了一下,现竟然有大约六百人,这已经算得上是公审了。 “带疑犯,周御风……” 周行上堂,先向堂上正审刑堂堂主洪宣行礼,然后是副审噬罪阁阁主裴宗,副审护宗堂(警务、内卫)堂主宁惜时行礼,最后是堂下观审诸修。 由于受审人员众多,审判流程简约高效。 周行见礼后,审判便直入正题,代表原告的刑堂执法者先例数罪状,然后由人呈现证物,之后正审会问一句:“可要自辩?”最后就是审判定罪。 进行到第三环时,周行当即指出,某几样所谓证物,并非自己所有。 堂上裴宗冷哼,堂下诸修反响平平。 类似这种死不承认的,之前也有好几个。 然而戴罪自身,天然理亏,不肯承认,那就得拿出确凿证据证明。而不是反过来由办案执法者证明自己清白,没有诬陷。 “禀法官,我在府邸设有玉符恒眼。” 周行这话一出,尤宥立刻脸色绿,之前负责具体搜查罪证的两名修士,更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抖。 堂上,裴宗注意到了尤宥的神情,脸色也不觉间阴沉下来。 而正审洪宣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又听的堂下有人嚷嚷:“这下有好戏看了。”便不由得一阵烦躁。 但他还是压下火气,唤了人,吩咐:“去将玉符恒眼取来。” 这人点头称是,上前以密语交流,向周行问清了玉符恒眼的位置和取下的正确手法。 正要离开,裴宗在猛然咳嗽两声,这人身子便是一颤。 洪宣扭头问:身体抱恙? 裴宗答:掌门夫妇殒落那日受了些伤。 洪宣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做声。 取玉符恒眼之人使用了神行舟,一个来回都不到一刻钟。 但回来却禀:“并无玉符恒眼。” 洪宣坐直了身体,怒目相视,严声问:“你再说一遍?” 这人低头不与洪宣对视,却仍铿锵复述:“并无玉符恒眼。” 堂下哗然。 裴宗嘴角微翘。 洪宣死盯着这人,重重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随即扭头看周行,“你还有何可话说?” 十五章 宗门之福 先是被噬罪阁执法者栽赃,随后又被刑堂执法者坑。 周行心中自然是邪火升腾。 然而,他始终记得当初折耳猫小萌的那句:这个世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因此,他谁都信不过,保险措施是连叠的。 当主判洪宣问他还有何话说,他宏声道:“本修不才,唯占一个细心谨慎。法官请容我施法。” 洪宣皱眉,但还是利落的道:“可。” 周行遂施法,先是水雾升腾,随后水雾中有光华缭绕,继而形成一立体景象,呈现在堂上,画面内容正是周行的洞府内部,视角为天神视角(斜下45度)。 “是周阀的‘多罗幻真’秘术!”堂下诸修中有人识货。 顿时又惹来一波喧哗。 很多修士这才意识到,这位断了一臂的残废,血脉是云霄宗第二修真世家周家之人。 有修者疑惑:“周阀底蕴这般深厚的么?连能远程施展‘多罗幻真’的族人都不闻不问,任其蒙冤,以及被人断臂毁道?” 周行施展出‘多罗幻真’,裴宗便已经面色不愉,等到周行表示玉符恒眼居然还有副眼,更是泛了青。心道:“这些蠢货可真会给我惹事。” 他这次也不过是日常护短,结果却碰了大钉子。 可这时别说是他,就算是洪宣也骑虎难下。 偏偏周行在‘多罗幻真’上的造诣不低,画面质量极高,还能控制进度,想挑些错都做不到。 “真阴险,这简直就是挖坑等人跳呀!”堂下有修士大声道,试图引导人们思路。 立刻就有人不乐意了,怼道:“阴险?不是有这般后手,就被害死了!” 又有人替周行鸣不平道:“若非迫不得已,你当人家稀罕这种暴露?‘多罗幻真’意味着什么不明白么?” 周阀的‘多罗幻真’还是比较有名的。它是幻术体系的总纲,但凡能施展,就意味着幻术已经登堂入室。 而幻术的立与破,只问神识,不看修为。偏偏神识元婴前基本只能养,哪怕是金丹修士,神识天赋不行,也照样能被神识强大的筑基期修士、以幻术拿捏。 寻常幻术至少还能用专门的器、物破解,可周家的‘多罗幻真’是从仙器‘多罗幻镜’的运转之法抠出来的法门,再加上蜃龙血脉的强化,除了个别的血脉克制,比如雷鸟血脉,又或法门、法宝克制,比如破障真瞳、昊光宝镜,余下基本是无解的。 周家能够成为云霄宗第二世家,主要靠的就是这个。因而每一个能施展‘多罗幻真’的族人,都是重要战力。 堂下七嘴八舌,堂上玉符恒眼记录的内容呈现,有三段内容值得关注,余下皆是垃圾时间。 第一段,暗堂的人私闯,搜索的很详细,但最后全都原样复归,不添不减,专业且操守好。 第二段,尤宥的手下搜查。这是俩蠢货,栽赃陷害这种事,都到了执行阶段了,还心怀别扭而叨逼叨,这个说兹事体大,那个说没人知道,这个说若被揭露就惨了,那个说不按照尤宥的吩咐做倒霉就在眼前…… 另外,尤宥一行先破门硬闯,然后假惺惺说什么叩门无人应的流氓操作,以及摆明了就是欺负人的丑恶嘴脸也都淋漓尽致的公诸于众了。 第三段,则是洪宣派遣的刑堂之人。 这位引起的观众反应最为强烈,抵达后,麻溜的取出玉符恒眼,直接毁掉,就连齑粉都装入了储物袋而没有留下一屑在现场,之后还迅的搜查一遍,专业能力堪称惊人。 “这是多大仇,多大恨!?” “这就叫堂堂相护!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啊!宗门有福!”…… 听着堂下人们的议论,洪宣心情非常的抑郁。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宁肯昏庸一回,让周行个人蒙冤。 而不是现在这般,云霄宗刑堂的公信狂跌。 这不仅会让之前的一系列审判的公正性蒙上阴影,还会令云霄宗门人进一步离心离德。 而导致这一切的,也是最可恨的人,自然不是周行,是裴宗! 这次噬罪阁协同执法,而尤宥他们,就是噬罪阁的人。 洪宣还知道,他派去取玉符恒眼的人,之所以渎职瞒报,多半是因为裴宗的那一声咳嗽。 想到这里,洪宣狠狠的瞪了裴宗一眼。 裴宗此刻却已面色恢复,对洪宣的瞪视也一脸坦然,仿佛在说:“我以及噬罪阁能存在,本就代表决策层的意思,也包括你。正因为你们觉得噬罪阁有存在的必要,它才能欣欣向荣。” 不过在门人子弟之中,噬罪阁的名声真的是臭大街了。 而噬罪阁的人,则渐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总扯那套‘我们吞下罪恶苦果,以非正义之手段,行正确之事,这便是噬罪’又或‘敌人狡猾,我们就要比他们更甚才能胜之’的说法来裱自己对云霄宗是多么的忠诚与爱戴。多点污迹,也不痛不痒。 以周行的个人观点,这套说法有没有道理? 有。 但道理这种玩意,有时候还真就是正反都能说。 多少邪恶,都是假借正义之名在施行。多少善意初心,最终化作暴行。 这道理不深刻么?纵观历史,深刻的很。正好打噬罪阁的脸。 可道理说的好,架不住噬罪阁势大,以及宗门放纵。 果然,在接下来的继续的案件审理中,尤宥就紧抱噬罪阁的核心思路,振振有词的大声为自己辩护: “我这次构陷害人,的确是小人行径。但我的用意是好的,这一点天地可鉴!这周行,却也绝对是玄尘子的爪牙,为虎作伥!丧尽天良,做尽坏事。他的狡猾大家也都看到了,正常手段根本就不足以治其罪!” 裴宗也帮腔:“周行,你倒是足够机敏精明,却没用到正道上。我问你,修界战争,贪生怕死,取巧钻营,摆脱一线战职的,是不是你?我再问你,仗势欺人,令同门前线流血,回门还得流泪的是不是你?还有,玉符恒眼,价格昂贵,以你薪酬,如何卖的起?利用公职营私,贪墨公款的是不是你?” 这三问,结合实际,的确为其扳回不少劣势。堂下顿时有修者大声骂娘了。 周行却仍旧老神在在,举起了手。 洪宣眼角跳,却只能问:“周行,你什么意思?” “举手请示,问一句还能不能自辨?” 洪宣心说:“果然。”嘴上道:“可以,说!” 周行转身对堂下道:“出言不逊的这些位,有没有勇气站出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堂下骂声为之一滞。 但最终,还是有数人站了出来。 周行扫视这几人一眼,转头对洪宣道:“常言道,术业有专攻,我现相比于战斗,我的特长在于辅助,比如说制药救人。我相信,起码在我们云霄宗,不会有人觉得医修低人一等吧?” 开玩笑,当然不会! 如果五大宗门有属性,战神殿是金,那么云霄宗就是木,《乙木长生诀》是云霄宗三大核心功法之一。 云霄宗在炼丹、医修方面的造诣,天下独步,再加上宗赋加成,宗门盛产精于治疗、炼丹的修士。 可以说云霄宗,在这方面自认第二,没有哪家敢认第一。这样的背景,其门人子弟怎么会看低,引以为荣为傲才是真的。 这时就听周行又道:“我有个个人习惯,就是喜欢记日记,以便翌日怀念追思,自省自勉。” 说着他手一抖,再次施展‘多罗幻真’,不过这次不是全息图影,而是大型壁画般整面、整面的条幅。 展示条幅的同时,周行讲解:“这是我这些年,执行的医治任务的详细记录。这边,是我利用闲暇,私贴丹药,救治的同门,上面都有其亲笔签名或用印,实物文书我也有,需要我可以取来呈上。而这边,则是包括上峰打赏、废漏材料利用在内的各种丹药的由来流水账,同样大部分有签字用印。” 又道:“这些展示的账目,只是一部分,我进入炼丹堂后,至大半年前卸任,二十三个月又十天,非任务救治同门过三千人。至于为什么能用得起玉符恒眼,因为我不但会炼丹,还会炼器。财物方面的细账,我也是有的,裴堂主,要看么?” 裴宗拂袖冷哼,将头扭到了一边。 堂下哗然。 洪宣愈头疼,心说:“这人做事真是太讲究了,再这么搞,到最后莫非还得厚赏不成?那可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于是洪宣匆匆的揭过这个环节,只是让周行出示了部分签字用印的文书实物证据,又传唤来当事人当堂对证,表明没有草率行事,便算了事。 然而周行却在这时开始了反击,他道:“法官大人,我要控告这两人辱我清白。 洪宣眉头微蹙,裴宗则眉头紧皱。 原来,周行指的这两人,都是噬罪阁的人。之前破口骂话,且肯站出来承担言行责任的有六位,他却只告这两人。 这是因为,他神识强大,一早就现,颠倒黑白、引导人们思考问题的交角度,以及骂话最难听的,就是他俩。 裴宗冷笑道:“现在是审你的案子,结案前,你没有权力状告任何人。” 下面的观审人群中顿时传出此起彼伏的嘘声。还有人道:“看到了吧,明明是被冤枉的,仍旧往死里整,而作恶且证据确凿的,反而可以逍遥法外,这就是我宗门刑堂之公正,宗门之福!” 十六章 筑基有神丹 裴宗虽然明显偏袒,但周行不得不承认,刚才是他考虑不周。 他虽然准备充分、当堂洗脱了罪名,却也需要法官宣判才能生效。 而不论是状告尤宥一伙,还是刑堂执法者,又或这两个混淆视听的托儿,那都是另一件案子。 一码归一码,即便这个世界的司法公正不够严密,这点基本规矩还是需要讲的。 当然,如果他要有强硬后台,又或本身足够强大,那就是另说。 不过真要那样,根本不会有这场审判。 而主判洪宣,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审,他拍了下惊堂木,宏声道:“肃静,继续审案。” 堂下旁观系顿时迅安静下来,基本规矩他们还是知道的。 结果就有人敢顶风上,道:“之前直接派人格杀勿论多好,弄这么一场所谓公审是羞辱谁的智慧呢?演成这样,我都觉得脸上烧的慌……” 洪宣和裴宗都瞪向说话之人,周行也瞟了一眼这位敢言之人,是个俊俏美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声大红法衣,心道:“原来是第一家族,怪不得……” 洪宣和裴宗对这少年的情况却是知晓的更多,都是搓了搓牙花子,没吱声。 裴宗对那两个托儿道:“你们先下去。” 这两人得意的瞟了周行一眼,努力绷住脸,对裴宗恭敬施礼称是。 然而只是一扭脸,两人就忽然动作一滞,随后就忽视一眼,然后就像见了有着血海深仇的仇敌般,狠命打起来。 搞怪的是,两人仿佛都忘了一身本事,抡的都是王八拳。但打的格外血腥,呼吸之间,便你打爆我的眼,我啃掉你的鼻,就跟疯狗般,撕扯扑咬。 洪宣在两人扭打时,就已经喊人拉架,结果执法者刚出手,这两人就以手为刃,直插彼此要害,当场气绝。 整个刑堂上下一片寂静。 裴宗盯着周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做的很好。” “大人是在对我说话么?我不知您在说什么。”周行风轻云淡的这样回答。 这时,堂下有人被裴宗的一句话点醒了,以惊呼的口气道:“蜃种幻杀!” 这话一出,更多的人反应过了来。 又有人嘀咕:“这可是高阶幻术,这周行不过筑基,莫非是传说中的神丹?” 神丹,是一种对神识的形容,意味着仅靠神识就有与金丹修士分庭抗礼的可能。 在场的很多人懵圈,大家都知道,神识不跟修为走,元婴之前基本只能养神,除了天才地宝,没有特别好的提升之法。 所以如果说周行拥有神丹,他是咋做到的?吃了仙草? 有人解惑道:“周阀蜃龙血脉,特性之一就是初始神识强大。” “但即便如此,这周行的天赋也太好了吧?是不是有周家人在暗中帮他呀?” “裴宗可是真人,跟一个筑基期当众那么说话,你觉得他很面子的么?” “可筑基有神丹,还是太梦幻了,整个天下,有这等天赋的也屈指可数啊!” “或许这就是捧杀,栽赃、扣帽子。” 观审人群又一次热议,但这回却是没有托儿再吭声。 太吓人了,毫无征兆的就失心疯死了,真人在场都只能是怀疑,而拿不出确实的证据。 堂上的洪宣也是头昏。 他可不比下面的吃瓜众,他知道,这下是真麻烦了! 周阀上一个‘筑基有神丹’的,是开创者周山。 周山最傲人的战绩,是渡劫战仙人,还赢了,虽然借了劫雷,但赢的一点不水,因为其本人当时挨雷挨的更狠。应该说,借着‘劫雷炼仙真’的机会,刚刚拥有一些仙质的周山就将仙人打的负伤而逃。 以交战双方层级差来说,周山不但是云霄第一,还是天下第一。 周山为什么这么厉害?主要原因,就是天赋异禀,实现了‘神三跳’。 第一跳,便是‘筑基有神丹’,然后是‘金丹出阴神’,最后是‘元婴如大乘’。 修为是元婴真人,神识却是大乘层面的。虽然因为仙凡有隔,晋升化神期后,理论上不可能再跳了,但当时的大多数高阶修者都认可化神期的周山,神识已经是仙下第一人了。 证据,周山是唯一一个以化神期修为,就独自操控仙器,能将威力挥出七成以上,而不用付出昂贵代价的。 可以说,如果周山不是生活在那个大能满地走的神话时代,而是当今,一个不受天道限制的大乘(力限就得飞升),一个独立操控仙器且能频繁使用的大乘,绝对能横扫这一界。 有人说,没有那么多如果,为什么叫做神话时代?是因为那个时代太多的闪耀事迹,在后世人眼中,都是传说,都是绝响。 而周山之后,周家也确实再无一个‘筑基有神丹’的,这种现象连同其他强大血脉的活跃度走低,被称作‘天限血裔’。 结果现在蹦出来一个。 而让他内心深处为之战栗的是,周行的情况并不是孤立的! 近些年来,天赋绝强者纷纷出现,连五行命体这种过去几百年出一个的天赋者,都不算是个事儿了。 这意味着什么?乐观者说,修真界的大兴时代就在眼前。悲观者说,恰恰相反,修真界绝灭时代将至。 而他是持不偏不倚看法的那一类,大争时代!无论是从修真资源,还是各大们门派的羁绊宿怨,绝强者纷纷降世,这要不打个惊天动地才怪。 从宗门的角度讲,这种事自然是只能顺应,早早的现并培养,每一个,都是宗门未来的底气。 不然呢?还能联合各大宗门,将这些未来绝强者都在襁褓期碾死?真要能这般精诚合作,修界会爆四次惨烈大战? 偏偏悲剧的是,宗门就在不久前,刚刚因为掌门夫妇遇刺,而不得不牺牲一位绝强者之种。 具体涉及星命体,机密非常,连他都知道的很有限。 现在好了,又得罪死一个。 再是大派,也经不住这么浪费啊。 尤其是修界大战、玄尘子叛门、掌门夫妇遇刺,这三连击已然令云霄宗出现了人才大断层。 连十六代的太上掌门都不得不重新走到前台,意思是十七代连个能执掌门派的都无! 这其中固然有一系列的特殊因素,但事实就是事实。像他,哪怕是刑堂堂主,都硬撑着担任的。理由是专业能力尚可,但上任前的表现勉强能评个一心为公。 十八代最出色的就是遇刺身死的掌门,其他几个相若的不是死了就是残了,剩下的都只能说是一流,而不能称之为顶流。 至于十九代…… 洪宣看了眼周行,尤其是其下半截空荡荡的左臂。 这就是十九代的尾巴尖儿了。 其实周行应该是二十代的。 如果没有战争,宗门就不会拔苗助长;就不会在弟子们为了能稍微有那么点保命能力、而在修行上疯狂突进时,不但不加以遏制,还暗中推波助澜。 也就是说,正是因为宗门需要炮灰般的低阶修士,基本上毁了一批人的修行根基,而这批人中,明显就有周行。 如果不是战争,像周行这样的潜力者,会在宗门的考核比试中脱颖而出。既然能够‘筑基有神丹’,那么在练气后期就已经力了,绝对会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地方。 然而因为战争,五年小考,十年大比都没了,有的是各种野蛮生长,直接丢到战场上进行残酷淘汰。 十九代除了几个早慧且运气不差的,以及受长辈照顾庇护的,剩下但凡出彩的都殒落了。 而周行本来应该是二十代甲级,却因为战争成了最倒霉的十九代尾巴尖。 十七代散,十八代软,十九代崩,三百年无大才,这个问题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等轮到这三代人全面撑起宗门时,那个景象简直不敢想象! 十七章 傻宣子与裴老贼 洪宣自问是一心为公的,他真的是从宗门的角度考虑问题。 所以他宁肯污了自己的名节,为了大局牺牲一小撮低价值者,做一些苟且的妥协。 他也知道,十六代太上掌门让他执掌刑堂大权。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掌权者,为人太方正了不行。 结果坑了一个绝顶天赋者。 “唉,看来,要化解这事,只能是我将罪责背下了!” 很难估算一名绝顶天赋者究竟价值几何,他有可能是撑起门派未来的关键人物,也可能早早就殒落。 按照这个说法,更应该注重当下情势和利益,脚踏实地的思考问题的宗门管理者,不应该为一个无法确定的可能而犹疑愁苦。 然而,修士们是十分信机缘的。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给了你机会你都抓不住,最终事败完蛋也是活该。 宗门上下普遍都信这个,空有资源而缺乏顶流人才的周阀绝对是更信这个。 所以说,哪怕周行前途是未卜的,甚至所谓的‘筑基有神丹’也没有验证确实是,说的再难听点,道体都损了,其未来成长必然受影响。可即便这样,绝顶天赋者引的周边影响,仍旧令其价值大增。 因此现在已经不是权衡利弊、牺牲哪头的问题,而是如何将可预计、和不可估算的损失降到最低。 裴宗也知道事情大条了。 不过他的思考角度,跟洪宣不太一样。 他先想到的是周阀的反应。 关于周行的天赋成色,他比洪宣笃定的多。 出于需要,他专门修炼了一门魔道秘术,能看人潜力。 他今天在堂上初见周行,就已经现这人潜力不错,心里还琢磨着,既然麾下将这人得罪的狠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而且,一个始终衰弱的周阀,对于宗门的稳定还是有好处的。光是一个姬家就已经很让宗门挠头了,另外几家还是安分些比较好。 然后周行施展了多罗幻真。 他就有些郁闷了。 他所修的这个名为‘渊视’的秘法,探察目标表现的越多,看的就越清楚。 于是当周行施展了多罗幻真,在他眼里,潜力大大抬升,升到了一个‘此子一旦出事,周阀必有反馈’的高度。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在考虑事后是不是牺牲麾下,平息周阀的怒火了。 然后周行施展了‘蜃种幻杀’。 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周行干的? 很简单,‘渊视’又有反应,潜力值疯狂抬升,这说明周行施展术法了。并且是有别于多罗幻真,全新的,更强大的法。 这还不是让他最郁闷的,最郁闷的是,即便是现在,周行在他的眼中,潜力仍旧未被全部看透,深不见底,仿佛无尽(周行:你若有系统,你的潜力也始终会是???) 这他就真慌了。 这意味着周行潜力高到修者层面的术法已经不可查,资质高到仙位已预定。这绝对绝对是绝顶天赋者,更有可能是大能转世。 前者可以说是天道亲子,必有大因果,肩负大使命(命运之子),后者有绕过天道、甚至无视天道之能,天道管不上。 而无论是哪种,都是伴随有大气运、大福禄、大机缘、以及大磨难的。 他甚至怀疑那断臂,都是周行自己搞出来的。 因为越是绝顶天赋者,越讲究一鼓作气、勇进不折,这类人,固然会有大磨难,却总能化险为夷,因祸得福,甚至以战养战。而一旦折了,那就代表气运不再。 若这人已是最顶流的那一小撮,位尊势成,或许还能安享余生。若是还在奋斗路上,则势必会糟巨大反噬,多半死无葬身之地。 损道体,这就是典型的气运被耗尽之兆。往往是因为太过、太频繁的消耗气运避过灾劫,而不是靠自己的本事,以至于气运的本体严重受损,无法再有效的形成吸、聚、养、壮的效果。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必然会反馈在潜力值上。那种眼瞅着就幸运不再,霉运厄运缠身的货色,哪里还有什么潜力?纵使是有些,也会很快被折腾干净,所以显示会是虚的。 但眼前这周行,完全不符合这种逻辑啊。 已经断臂损道体折气运的他,本应该很容易就被栽赃陷害坑死。即便能回光返照,也会头脑昏,咆哮公堂,各种顶牛。 可事实呢?这次庭审已经被打脸到进行不下去。 当堂杀人都不出半分纰漏,这是一个时乖运蹇之人所应有的情况吗? 而如果这胳膊正是其自己断的…… 裴宗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运气在唰唰的往下削。格位不够而窥视天机,削运减寿是必然的。 而‘渊视’之术,就是擦边球,代价不菲。 所以他虽然感受不到‘削运减寿’这种玄奥之事,却比寻常修士明白的多,也敬畏的多。 甚至可以说,若非他另有秘术来抵消‘渊视’的负面效果,估计早就在某次外出途中,被哪个瘪三‘巧的不能再巧’的给弄死了。 “还好,我福至心灵,当堂叫破此事……”裴宗开始谋划。 他知道,他这一叫破,会引两种后果。 1,宗门先手。先于周阀与周行展开互动。 2,周阀先手,先于宗门与周行展开互动。 而无论是哪种,他都有回旋的余地。 至于他的麾下,唉,眼睛没擦亮,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那就没办法了。 裴宗是真不怕,被人质问起来,他甚至敢于挺直腰杆回喷: “你们谁见过又乖巧规矩还又能咬的斗犬?什么叫骄兵悍将?平时闯些祸、捅点篓子,不很正常么?况且噬罪阁现在这样,你们周家也是投了赞成票的,哦,现在伤到了自己,就抹脸不认账了?” 不过他估计多半不会有着一出,因为他觉得宗门拿到先手的可能性更大,这不还坐着个一直没存在感的护宗堂堂主么。 这位可也是流着蜃龙血的神识高手,他不信随着他近乎点明周行当堂杀人,这位会不动心。 还有洪宣,一心为公好啊,作恶有正义人士帮着兜底,那是怎样的一种爽,一般恶人可领略不到。 “这个傻宣子,估计回头就会跑去掌门那里请罪请辞,顺带着将锅往自己身上一揽,把周行也带去摩云峰交给掌门一并处理。” “届时,我或许可以给周桐修书一封,讲明‘源委’,指不定还能落点好处……呃!” 裴宗又看了一眼周行,改了主意:“还是算了,这家伙运强的指,但凡阻其道,多半没好下场,躲过一时也会被秋后算账,而且这个‘秋’会来的很快。再说,蜃龙血脉虽好,但血毒问题限制了谋夺利用……” 裴宗琢磨着,写信颠倒黑白不妥,迟早露馅,信就成了把柄,反倒一动不如一静。 反正周行的绝顶强者天赋,是他近乎直接吼明了的,这点谁都不能否认。 周行强运势必大起,但现在他向小辈屈膝低头却也不妥,真人不要面皮的么?他还管着噬罪阁呢。 但已经拉了仇恨,啥都不做仍旧不妥。 “那么,就将关联这小子的那些人送给周阀处置吧。这里就是一静不如一动了,姿态得有,将来被这周行反攻倒算,周家能给我证明。” 又想:“要说这周家,还是比较乖巧的,知道自己衰落了,懂得收敛,以及出让利益。不像某家族!” 裴宗想到这里,瞄了眼观审人群中的那一抹红。 “虽然我也不喜欢掌门,可你们敢在宗门内刺杀掌门夫妇,让云霄宗成为天下笑柄,就冲这个,你们就该死啊!最可笑的是,掌门才是一直以来,平衡你们跟宗门脆弱关系的关键,你们亲自斩断了这一纽带,这真的是自寻死路!青龙血脉,很好很好,届时至少要再抽取百人的……” 十八章 越修越真,难掩品行 在洪宣和裴宗打量周行时,周行也没闲着。 他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裴宗。 噬罪阁的一些人,私下里跟他颇有些过节。他早就想见识下领导这帮疯狗烂人的、是怎样的人物了。 丢个三元给他(人物咨询费)。 “嚯!又一个高价值,貌似也是未来枭雄?我这几年还真是流年不利啊,遇到的重量级一个两个都是反派!” 周行来兴趣了,来!再氪点命!“小萌,我要卖一次随机关键信息,我看看这个裴宗有多能作。” 于是在付出了两百年寿元后,宛如赌轮盘般,转动的轮盘停下,指针指的那一格的信息就会展示。 “已经给自己植入了十一条完整的、活性过3o%的青龙血脉?我记得青龙血脉是云霄第一家族姬家独有的吧?3o%,这种活跃度要么是一流天赋,要么是金丹修为,可以可以,我以为玄尘子就算狠人了,没想到你也是一时瑜亮的人物,话说这是要练庐山百龙霸咩?惹不起!惹不起!” 周行觉得,跟裴宗比起来,他这个有氪命系统撑腰,却仍旧只敢在法身身上搞点纲实验的,真的就是怂狗一条。 “怪不得人家能当狼吃肉,我只能当咸鱼吃泥呢。服气的!” 然后他又丢了一个三元给洪宣。 “呃……”周行现自己也是贱,贵的买不起,便宜的不想买。 三元咨询费花在洪宣身上,事实证明这就是个龙套级的大号。还是很可能在百年内的某次事件中领便当的那种,所以才便宜成这样。 “我命多的没处氪么?卖这种活道具的信息干嘛?” 刑堂三位大佬,俩都花钱了,也不差最后这个一直没存在感的。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平时想见都见不到呢。 再丢个三元咨询费给宁惜时。 “我……你这跟洪宣是难兄难弟啊!”他不禁略带轻视和不解的看向宁惜时。 但随即便瞳孔一缩。 心道:“不对,换个角度理解。先,两人都是横死。毕竟有命才有输出,有输出才有业绩,有业绩才能对这个世界造成足够大的影响。而系统卖信息,任务未来信息占据价值大头。因此,短寿是人物信息低价的主要原因。” “然而,这两位可都是元婴真人,还肩负着重要的宗门职责,哪怕是被人暗杀,也势必牵扯到某个惊天阴谋,而但凡这类阴谋,便是蛛丝马迹,也价值非常高。且看裴宗‘庐山百龙霸’这条信息,九十七万年寿元,尽管这是核心信息,能推导出很多衍生信息,却也足以说明涉及大事件、大阴谋的情报的价值。” “这两人却完全都没有体现出类似的价值,意味着死的轻于鸿毛,很可能像个杂兵般被捎带手的给灭了。什么样的大事件,能让有真人修为,和如此重要职权的修士死的如此低价值?” 周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宗门被灭。 他觉得,也只有在这样的大事件中,元婴真人,两堂堂主,才会死的像杂鱼般无足轻重。 有了这样的认知,周行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折耳猫小萌的那句:这个世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再一次在他脑海中轰鸣。 有趣的是,这个时候,一直老神在在仿佛入定的宁惜时,竟然突然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嘿!感应这么敏锐的么?神识高手……” “周行!” “嗯?”走神的周行注意力重新被唤他的洪宣吸引。 “这些罪证,认是不认?” “……?”周行心:“我是睡了一小觉吗?现在不是应该讨论两个噬罪阁的托儿,是不是被我用‘蜃种幻杀’干掉吗?” 然后他仔细观察情况,现还真是恍惚了一两分钟样子,那两个噬罪阁的托儿,尸骸已经被抬下去,血污也清除了。而现在堂上所盛放的,是他的洞府密室中的那些玩意。 “有点厉害啊!这是在警告我,不要太嚣张?”周行也是难免后怕。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神识强者怼。 神识较量,没有征兆,电光火石,也极其的凶险,如果宁惜时刚才要灭他,那么他连祭出太阴珠的机会都无,就会直接崩魂,人魂和七魄或许有机会逃逸,但法身肯定废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宁惜时那边,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这时就听洪宣问:“回话,这些罪证,你认是不认?” 点头,周行道:“法官大人,这些我认。” 与此同时,他氪命给自己丢了个仙品的自检法术。 虽然系统出售的法门、器物等,都颇为便宜,却也是相对而言。仙品的,哪怕是一次性,也是万年寿元起步。 但这命周行不敢不氪。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可能存在的善心上。 “宁惜时是吧,万年寿元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起码也是近半年的辛劳工作才能赚取到的(炼器炼丹售卖赚灵石),这笔带有真实时间(现实度过的每一天)附加值的账我记小本上了,咱们来日再算。” 周行知晓宁惜时这么做,多半是感受到了他之前看其时的情绪异常。 略带轻视、疑惑,而后瞳孔一缩,这些都是先有情绪,然后才有表情。而这种情绪,对于神识高手来说,是有可能察觉的。 另外宁惜时对他当堂杀人的行为大约是非常不满的。 “这可就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我就不信,你堂堂护宗堂堂主,不知道噬罪阁的鬼道修行!还不是欺我位卑不知宗门的那些肮脏,硬是拿装纯后的标准评判,可我有氪命系统,当初跟噬罪阁的那些烂人掰手腕时就知道了这种阴暗勾当,你这两套标准,就显得恶心人了……” 对凡人而言,自然是人死如灯灭,除非是灵魂异常,或心怀大执念的,否则不需要地府走一遭,就已经自行消散于天地间了。 所谓的来世,也只是针对灵魂中的‘真灵’而言,并不涉及拥有人格和记忆的意识。 但修士不同,只要是筑基期,杀人不灭魂,其实就等于放其一码,至不济,也能混个转世。 这里边说道就多了,比如说投个好胎,甚至还能有条件的获得前世记忆,也就是宿慧。 而像云霄宗这样的大宗门,玩法就更多,就比如这噬罪堂的鬼道修行。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比一般的修真更容易出成绩。 修真者,无人不想成仙。可真正能成仙的,十万修真中大约有一个?对大部人修士而言,成仙就是个渺茫的希望,越是执着于此,投入的多,就越是无法放下。 鬼道修行,从某种角度讲,就等于早早的破灭希望,告诉某些修士,你这辈子就没有姓赵的命,技工中产到头,反而因务实而成绩斐然。 因此,害命对修士们不是终结,灭魂才是。 因此,修界大战那是真的残酷,因为灭魂是常态。 而非大战时期,各大派有约,即便有大矛盾,也是害命不灭魂。 当然若技术高杆,做到无法查证,是可以无视这潜规则的。 可别忘了,这世界,既有命修(命运),也有卜修,还有各种秘术,比如以魂灭为代价的咒,不能长时间存在,也能在一定时限内标记,以方便查询。 因而一般来说,也只有高对方两个层次,才能做到无漏灭魂。 可如果真要高出那么多,基本上不可能有非得害命灭魂的仇怨。 当然也不抛除河东河西,取得大成就后寻仇。可这就又涉及强者为尊,弱者原罪那一套了。 至于以杀低阶为乐的变态,只能说,阴德品性,必有反馈,越是高阶修士,越是难以掩藏。 像裴宗,从神识角度,他就笼罩在阴郁的气息中(情绪是有感染力,唯心的角度看,这是精神力场导致的包括共鸣在内的影响,因此这里的气息,指的是针对感觉起作用的因素所形成的氛围),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周行猜测,这家伙也是自家知晓自家事,才担任噬罪阁阁主这种职务,自己的那些恶行打掩护。 周行自己也不是什么白莲花。而且由于他神识强大,品性特点更容易通过神识之力(精神力)的自然散溢而体现,因而虽然五官精致,皮肤嫩白健康,身形也高高大大,却并没有那种阳光暖男的气质,就更不用说什么钟灵神秀,谪仙下凡了。 当然,他其实可以做到至少在证据方面是白莲花。 但他考虑那样反而惹人疑,就以‘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指导方针,露了一些违禁的内容在外。 比如说,利用敌对修者的尸骸…… 十九章 心怀天下玄尘子 修者炼体,他视其为神秘侧的基因改造,并且就像他故乡的整容手术般,有着鲜明的层次性和阶段性,改、养、再改、再养,大约就是这么个过程。 因此,其尸骸,能相当程度的透露相关信息,只是这一点,就非常有研究和借鉴价值。 更别说玄尘子的血丹,本就是系统的收集‘改’之精华为己用,而想要系统收集,不握有详细情报又怎么行? 这从某种角度,跟他故乡的医学是一样的。 要么选择不仁道,侵犯某些人的生命权益,违背常理道德;要么就是大量的临床,让更多的患者承担风险。甚至有些研究,以当前技术条件,只能靠前者推进…… 所以他有罪,也可以无罪,就看是判决依据侧重哪个角度。 至于他研究这些,并留下证据。 在玄尘子身边时,他就已经在从事这种工作。 玄尘子很喜欢让实验幸存者也加入到研究队伍中,据其说实验幸存者干这种工作,往往有着远高于普通工作者的‘激情’,且灵性十足,这样能提高研究效率。 他一度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说法的证伪者,但事实上并没有。 玄尘子看似给了受控者极高的自由度,但实际上很会抓细节,也擅于揣摩人心,并挖掘其阴暗面。 所以分给他的,尽是些死不足惜的人渣实验体。 怎么样?还有心理负担吗?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后来选择拉玄尘子的虎皮作威作福,未必没有担心自己被引诱堕落的原因在里边。 可即便他脱离的还算及时,从某种角度讲,仍旧有些晚了。 就像玄尘子曾点评的:“周行,看看你那双稳健操刀的手,你同我一样,对天道、对命运,缺乏足够的敬畏之心,承认吧,你就是个邪魔胚子。” 好吧,作为一个成长于唯物环境中的穿越者,他的思想确实习惯性的扭不过弯,明明这个世界有神仙,有大道天命,他也下场参与了,可就是经常性的出戏,也不怎么将之当回事。 或许是因为有非常游戏化的氪命系统给他撑腰吧。哪怕他知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也很难拿出前世那种生活态度,而觉得人生如戏,游戏人生。 摆脱玄尘子之后,他私下里也确实继续搞研究了。 马老师关于利益让人疯狂的道理已经说的很透彻了,他搞这些研究确实能在推进万物归一计划过程中,省下大笔的氪命花费。 偏偏氪命系统在涉及这个世界的、物质的具体参数的信息价格方面,那是真滴黑。 黑到他即便有决心在有生之年、化身修真界的搬砖工,也完全没可能赚够购买所需的寿元。 就像私人订制中的台词:钱赚到这种程度,靠勤劳致富是做不到的。 也就是说,需要变着法儿的抢呗。问题是他不可能隔三差五就碰上公输班那般掠了宗门仓库、然后供他洗劫的凯子。 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成型的金融体系,能让他借之大索天下财。况且玩金融那也是需要有足够大的拳头保驾护航的。 只能说,想做事,总是会踩一些线,他踩了道德的线。 从道德角度讲,他并不无辜,只不过是没有越过那条为了寻找实验对象,无差别下手的红线罢了。 玄尘子对此也有评说:“收起你那点浅薄的良知吧?那不过是一直以来被灌输的道理所形成的影响。你真的理解那些道理吗?你怎么确定那不是某些狼让你乖乖变成羊的手段?” “看看这个世界,你的那些原则,除了满足了你自己那脆弱的心灵,还有什么作用?为维持这个道貌岸然的虚假表象做了一份贡献?” “你觉得你的守善(坚守善良底线)、以及很多人的守善,让这个世界变得和平,让世界充满爱了吗?并没有,因为善良并不能解决冲突和斗争的根本矛盾。善良甚至都不能延迟冲突和斗争的爆时间。一如凡世的那些战争,一如修界的那些战争。” “资源总是不够分配,总是有人财富过剩,有人一无所有。你觉得这是人心?的确也能这么理解,但你应该多去看看那些一无所有的,坐在财富过剩的位子上后的嘴脸。那些口口声声要代表劳苦大众推倒贵族的人,最后化身贵族的模样。” “人性经不起考验,你不行,我不行,没有人行,那么什么行?技术行!唯有技术,能一定程度解决问题,甚至能彻底解决问题……” 周行对玄尘子的这段话,印象非常深刻。 他没想到玄尘子还是个朴素的革-命-者,并且挺有化身革-命导师潜质的。 他甚至觉得,如果能把一些措辞调整一下,比如‘贵族’调整成‘剥削者、既得利益者’、‘技术’调整成‘生产力’,扔到地球上也有人买账。 而如果他不是穿越者,不是简单的搂过几眼马列,很可能就被这套说辞忽悠瘸了。 他也由此理解了为什么玄尘子品行败坏如斯,却有那么多死忠,迷弟和迷妹。 他很想对玄尘子说:“大哥,你把生产关系的重要性忘了啊!你为了技术不惜把人间变成地狱,地狱文明生产力再达,又有什么意思呢?更何况,大家都变成真小人,你确定这样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很好的推动生产力?而不是互相拆台,全部化身阻力?所以说推生产力没错,但需要跟生产关系相辅相成,步子太大是会扯着蛋的。” 不管怎么说吧,他得承认他在玄尘子、乃至这个世界的世道、尤其是战争氛围的影响下,一定程度的黑化了。成了一条开始散腐臭味道的腌咸鱼。 但他不想相关的烂事,成为日后玄尘子要挟他的把柄。 于是他自己主动的、有计划的捅出去,以求将曾经的劣迹由大化小。只不过做这种事本是需要拿捏好时机的。 而眼前被人挖出来,明显连时机都谈不上,绝对算流于下乘。 但却也没办法,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地位,价值,玄尘子不会帮他瞒,而他当时做这些烂事时,也不是只有玄尘子一个见证人。 这时,在刑堂大堂上,代表原告的刑堂执法者,又拿出些证据。 “这我也认。确实是我干的。洞府中就泡着一具邪道修士,叫宁无邪,我对拿他的尸骸做研究,没有什么愧意。” 堂下人们议论,“是那个飞贼!跑去藏法阁偷盗,被现后以邪法先后杀了我们七名同门,还随手屠戮了一百多民众的家伙!” “哦,是那个乘战时门内空虚作恶的家伙啊,就该不得好死!” “这个我也有听闻,邪法厉害,好像是玄尘子正好在附近,及时出手,才终结了其继续为恶。” “说到这个,玄尘子为宗门做了那么多贡献,你们说,玄尘子会不会也是被冤枉……” “这个地没的洗,他做的那些事是真的骇人听闻,证据也异常充足。” “就是证据太足了,感觉一下子就爆出来一大堆!” “我说了,这个真没的洗,玄尘子后来都几乎明着干了……” “肃静!”洪宣再拍惊堂木。 裴宗则在这时给周行下套道:“这么说,你觉得你的做法是对的喽?” 周行考虑了下这个号的人设,坦言道:“从道义上讲,不对。但用在这人身上,我不觉得有错。我个人甚至挺希望类似的恶名,能广为同道所知,改善一下云霄宗在同道心中的形象。” 堂上、堂下,一时沉寂。 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说好的是外王内圣,结果是外绥内厉;喊口号时热血沸腾,捍卫尊严时有容乃大;再加上花钱消灾,以财结友,还时不时组个医疗团去别派救死扶伤,于是成就了天下老二的虚名。这就是云霄宗在许多人心目中的印象。 “你放肆!”洪宣哪能听不出周行是在当众编排宗门的不是? 他心道:“宗门的难,又岂是你个小人物所能理解?” 周行却在想:“云霄宗被你们搞成这个衰样,你们这几届班子是真不行!” 二十章 不喜绝才傅掌门 刑堂上局势烈火烹油。 刑堂外,护宗堂堂主宁惜时已经到了宗门核心所在的摩云峰。 摩云峰整体来看,就像个只剩主干的大树,地步山根如老树树根,粗健有力的扩向四面八方,牢牢抓住大地,而大体为柱形的山体,陡峭笔直,之上云霄。 山峰的上部,常年被祥云环绕,而顶部是大平顶,有着几座大殿为主体,亭台楼阁环绕拱卫的建筑群,仙家金为梁柱玉铺路的气派是没有的,而是胜在自然,建筑无论是单拿出来,还是合一起看,都让人觉得很舒服,多一分肥,减一分瘦的那种。 宁惜时在广场落下,然后便一路向内,以他的身份,无须人通禀,直接就见到了如今重新执掌门派的太上掌门傅山。 傅山并非那种往那里一站一坐,就显得忧国忧民,又或很有上位者派头的类型,而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 没错,是小老头,以有成高修的角度看,他的年纪远没有达到老的程度。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太过刻意的让自己青春常驻,因而就有了鹤童颜的外在,而且他身形瘦小,据说是先天受损、出生时就体弱,后来修行时又出了些差错,因此只有十二三岁孩童的身材。 早先年,曾有人以大马猴的绰号,羞辱傅山,后来就没了,毕竟如果傅山是大马猴,那么被大马猴按在地上摩擦的自己,该算个什么东西呢? 宁惜时见到傅山时,傅山正叼着细长的烟斗浇花,花本身并非什么名贵的仙种,浇花的手法有些特殊,更像是在喂金鱼,手指捻搓之间,有光粉纷纷洒洒落下。 “惜时啊,是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么?” 宁惜时其实并姓宁,宁其实是他的名,惜时是他的字,他姓周,周阀的那个周,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改名为姓。 作为曾经的周家人,宁惜时自然更清楚‘筑基有神丹’对周家而言是个什么概念。不是那个‘神丹现,祖宗回’的传闻,而是事关周家遗失的仙器,多罗幻镜。 据说,正是因为‘筑基有神丹’这种意味着神识可跳级式成长,因此在还未蜕去凡身时,就有了伪仙级的神识,从而能与仙器产生感应。所以说有什么人能帮周家找回遗失的仙器,那么周行是最靠谱的那个。 听宁惜时讲述了周行案情审讯过程。 傅山从腰间锦囊中摸出一个鹅卵大小、被玩出包浆的黑色龟壳,以及六枚仙钱(特殊炼制的卜算法器),随手在桌上一撒,又摆弄了几下,随拂袖收起,然后轻轻一叹:“确实有些可惜。” 傅山精于卜算,但这次却无法通过此道,知晓周行未来的一鳞半爪,这就意味着,周行的天运强大,不是他的修士法门所能窥探的。 但这至少证明,周行并未折损气运。 绝强天赋者,讲究勇猛精进,绝争一线,往往士气都不可折,折必遭劫(心态方面,走的太顺,赢的太多反而变得输不起),更别说身体有了残缺。 那么气运未折,却损了道体。傅山能想到的,也只剩苦肉计。 能让修士不惜做出这种行径,除了涉及的事情非同小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不仅无靠,反有大顾忌。 由此可见,周行于宗门的关系,怕是还不及普通路人。 普通路人,哪怕不爱,起码也无怨,可周行绝对是有怨的。宗门也确实做的不好,拔苗助长、牵连清洗、栽赃陷害……针对一般点的仇敌,也无非如此。偏偏还秀师长嘴脸,拿宗门大义压人,拿道德典章评判,要求其遵从上令、逆来顺受,不服不行。 这事谁摊上能没点怨气?更何况有绝顶天赋者,机缘不断,且每每进境增进恐怖,远他人、前程可期,自然心高气傲,又怎可能被一些在其看来,只是早生先行了几年的碌碌之辈打压一时、就甘心服气? 说实话,他也是生出过早出后患念头的。但以史为鉴,这类跟强运期的天道亲子硬刚的,最后无一不是损失惨重。 甚至可以说,曾经一统天下的太一门,就是为了打造永世不移的组织框架,不惜施展禁忌手段,并强力抹杀应命而生的天道之子,最终却各种意外阻碍频,不但未能得逞,方令傲气的天道之子们联合,这才风流云散。 如今的五大宗门(其实是六大,涉及玄奥,自有定数),其实就是瓜分了太一门核心财富后诞生的,虽然中间隔了许多年,却仍就算是其传承。比如说圣兽之密、星命体之迷,等等。 逆的代价太大,那么就只能顺。 虽然是负层起步,但宗门若试图交好、笼络一个人,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问题就在于,宗门的情况现在很不好,没有一个好的平台,把系列策略一一落实,反倒是使绊子、拉后腿的大有人在。而在这个过程中,周阀也不可能没有动作。 想到这里,傅山便问宁惜时:“那么你觉得呢,周桐会是个什么态度?” 周桐是周阀现任族长,十七代,跟玄尘子一辈,宁惜时也是。 “必然得上。”宁惜时答复的肯定而干脆。 “这样啊,我知道了,这事你无须再理会。” 宁惜时自然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掺和这种事确实不合适。于是躬身告退。 宁惜时离开不久,傅山回到座位上,用烟锅敲了敲桌面,便有虚影出现,然后迅由虚化实成带着脸谱面具的人。 “周行,字御风。资料,尽力搜集。” 面具人颔,虚化,消失。 傅山又点起一锅烟,喃喃道:“只能是先拖一下……” 傅山自然是从宗门的角度考虑问题。 周阀现在是真的虚弱,包括即将作古的、正直壮年撑着家族的,一个顶流战力都无,即便是子嗣后代,也就一两个貌似还行,却也谈不上惊才绝艳,更别说跟绝强天赋者比。 正是因为如此,一个绝强天赋者的族人突然出现,傅山很担心周阀会因失了平常心而做的太过,各个方面的。 周家之福,未必就是宗门之福。 这样说显得有点见不得别人好,那么换个说法: 傅山认为,如果一个大派,需要靠一个或几个级高手以救世主的姿态南征北战、东挡西杀,那么其实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或者说,宗门成了强者的奴仆。 一整个宗门都没有跟几个或一个强者对等的实力,凭什么让人家听宗门的?如果人多和亲情那么好使,那么现在修士们应该集体在为凡人们当保镖保姆,现实结果却是反过来的,就足以说明修真圈格外的推崇‘强者至上’这个论调。 其实傅山一点都不喜欢这些绝顶天赋者。 他们从出现开始,就伴随着种种灾难。 先是刷新各种记录,将其他修士打击的怀疑人生。 然后就是以各种花样挑战成规,以及滋生各种的事儿。 绝顶天赋者的降生,往往意味着有大灾厄要生。 来的快,去的也快,实力疯狂提升,随即在看不见的命运,或摸得着的因果链的作用下,完成主要任务。 这时候,天地也容不下他们了,能战胜大妖,就说明已经跟大妖一个量级。而对于天道来说,弱小不是原罪,强大才是。 于是已经成长为一代强者的绝顶天赋者就去更高阶的世界了,留下的是一地鸡毛…… 这从某种程度讲,跟凡世的皇帝出巡,劳民伤财很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个更夸张,动不动就涉及挽天倾。 二十一章 我活该你也活该 傅山是真的不喜欢类似周行这样的‘秀秀’。 周行的这档子事,让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第一家族姬家。 云霄宗的一大内部问题,就在于当初建立时,太依赖于某些强者,以至于他们的特权影响一直持续(一步先,步步先),哪怕宗门后来引入师徒派,也只是渐渐平衡,距离解决问还差的远。 而在傅山的眼中,姬家如今的问题,从本质上讲就是因为‘秀秀’多收了三五斗。 本就自恃自傲,因为接连出了几个顶流,而大战中又得以幸存,于是就变得骄横跋扈,那是一丁点亏都不肯吃,占起便宜却是没个尺度,临了还笑话别人都是傻缺。这是邻里相处之道么?本身就占的份额够大了,还这么搞,影响到了几乎所有人,也得罪了所有人。 至于从十五代掌门就开始实施的‘因为你家出过强大了后就各种搞事的先例,所以我要打压你,边缘化你’的、近乎莫须有的打压理由,傅山自然也不是真觉得能在法理上站住脚。 他也是没办法。旧有的一些成规,对世家派太过有利,进而形成一种明显不公的格局。 偏偏这些规矩,涉及所有世家的利益。如果直接改规矩,那么就是动了所有世家的蛋糕,等着开战吧。 而若只是针对一家,尤其是第一家族。云霄宗流传这么句话:姬家若跌倒,宗门全吃饱。 姬家是享受不公平规则而得利益最多的那个家族,意味着动姬家,是除开全面开战外,成效最显著的。 偏偏姬家不会做人,怼师徒派,这个世家基本都在做,然而连其他世家也怼,这就没朋友。宗门打压姬家,除了姬家不开心,都开心,只不过一些人明爽,一些人暗爽。那么有志于改善宗门内部格局的掌权者们,为什么不打压? 道理再大也大不过利益。宗门就是个因利益而存在的团体,是需要照顾所有人利益的,而不是姬家养着的狗。 与之相比,掌门夫妇遇刺反而就是个引子,名眼人都知道,姬家全体吃猪脑,都不可能刺杀掌门,别看他们平时没少为难掌门,那是争夺利益,这方面没几个脸皮不厚的,可这并不等于他们不清楚掌门于他们而言的意义。 就傅山所知,掌门遇刺,姬家内部比宗门还悲观,有很多成员都认为,掌门之所以死,就是因为掌门挡了宗门灭姬家的路。 可你既然有这个思路,为什么平时还那么跳? 不好意思,养成习惯了,改不了! 知道管住嘴、迈开腿、早睡早起别熬夜,既能保持身材有能延年益寿的多了去了,做到的有几个? 个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一大家子。 人有时会自相矛盾的,由人组成的家族愈会。 一边知道自己这么搞要死,一边继续作死。姬家的真实写照。 周行不知道云霄宗第一家族的危机,但他今天很充分的见识了姬家人的头铁敢言。 就是之前那个替他说公道话的俊俏红衣少年,在众皆沉默的背景下,大声道:“若我记得不差,貌似太上掌门和数位颇受宗门上下敬仰的宿老,也都做过类似的实验……” 堂下哗然。 有人说:“这不可能吧?” 还有人见红衣青少年扛旗,也不怕事大的干脆挑明:“天真!真当云霄宗医道名扬天下,独占魁没点代价啊?拍脑门就能想出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术妙法,你信?” 一句话怼到那些质疑红衣少年话的人无言以对。 裴宗瞟了红衣青少年一眼,心道:“这次算是说了句人话。” 他在云霄宗,就是属于鹰派,自内心的讨厌‘以和为贵’的宗门策略。 云霄宗是怎么起家的,不清楚么? 忽悠人的玩意,把自己先忽悠瘸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拿着这些迂腐且不合时宜的道德典章当金科玉律,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为了营造祥和的修真氛围,医道授课,不许解剖,不许露骨,血也不许说是红的,以免有碍观瞻,引起不适? 反感宗门内某些人起的‘羊皮披久了真把自己当羊’的白左思潮的裴宗,见大庭广众之下、太上掌门和宿老们的黑历史被揭露,自然是开心的。 至于这话等于是替周行辩护了,他固然不喜,但周行的这摊事,从他决定不更强运者硬刚,将周行当个屁放了之后,就后退一步、便觉天地宽了。 送几个麾下去顶锅,若是周阀还不依不饶,他也不怵,大可以回怼: 你们周家人也很嚣张,刑堂之上当着我的面就敢行凶,我堂堂真人,不要面皮的么? 况且人群里安排几个托儿,这不是干脏活的日常操作么? 有潜力有实力前程远大的,就算他们不怕污名肯来噬罪阁,你们肯放行么? 那么噬罪阁聚拢一帮歪瓜裂枣,怎么才能拿到连精锐好手出手、都没能迅获得的犯罪证据?你来教教我啊。 如果正道途径总是那么灵光,还有旁门左道什么市场?谁不想名利双收?大家一个宗门的,为什么你们就是在山巅云海上修真,光鲜耀眼,我们却是下水道修真,臭飘十里,心里没点数么? 堂下观审区的修士们,因红衣青少年的敢言而群情涌涌,洪宣不得不三拍惊堂木。 这堂审判引的争议太多太大,他这是一路跳进度,审判往往一个小环节都没完全结束、就过了,流程堪称处处断裂、支离破碎,任他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 他看了眼堂下的周行,心道: “还是太年轻啊,有理就不肯吃亏。殊不知,这天下,利在理先,尤其是弱者的理,强者不予,再有理,人家根本不讲,你又如何?还不得受着?” 又有些自怜自艾的想:“我这儿好歹还讲点理,换个人,你真就未必有机会在堂前讲理。” 他这是已经决定回头就辞去刑堂堂主职务了,大庭广众闹成这样,确实没脸待了。 但他同时又对继任者的节操很忧心。 事关宗门重要职权之位,师徒派和世家派一直争的很厉害。 这次他算是污了名节,世家派势必以此为由,抢夺刑堂堂主权位。那帮人,可就不是一心为公了。 为了利益,天晓得能在背后跟以噬罪阁为代表的一些派系和个人,干出何等龌龊的事来。 “所以说,我牺牲你、结果搞成这样是我活该,但你也活该,你成功打脸让我活该,结果就是让更多你这样的人被不讲理,你说你是不是活该受点罚?” 想到这里,洪宣身体一正,威严道:“周行听判!”…… 最终,周行被罚没三年基础薪酬,洞府使用权也被收回了,因宗门事务而伤残的补助资格也被剥夺了。 那具宁无邪的尸骸,以及相关的研究资料什么的,自然也都被没收了。 “可有不服?可要上诉?” “没有,这是我应得的下场。”周行平静的说。 洪宣目光灼灼:“周行,我劝你,莫要心怀怨望!” 周行灿烂一笑,“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受着就好。” 洪宣也懒得再说什么,挥手让周行赶紧圆润的走! 二十二章 终悟仙真难免俗 勉强将周行的案子完结。洪宣直接宣布休庭。 吃瓜众一见没热闹看了,便开始散。 而往外走的周行,被很多人主动打招呼、套近乎。 有的人是佩服周行为人,有人看好周行的未来,还有人几年前周行帮助过的。当初他够低调,结果今天刑堂成名。 “君靠艺业天下知,我靠脱罪名远扬。也好……” 由于氪命系统那边信息贵,周行事先是真不知道‘神丹’什么的,并且知晓了,怕也因为是道听途说而不会太当回事。 毕竟他前世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成长生活,谁要是将八卦新闻当真相听,那才是ouT了。 今生也不可避免的延续了这种认知。没能充分意识到这个世界即便传闻含金量也不低,小道消息是真相的概率也极高。 不过,当堂弄死那两个噬罪阁的托儿,却是故意的。 这场审判,对他影响不小。 他意识到,为什么说弱小是原罪。 就像这个洪宣,氪命的情报含金量很高,这洪宣是一心为宗门的。然而这并不等于他真的会秉公审判。 弱小者价值低,请顾全大局,为宗门牺牲吧。 当他没有亮出天赋潜力时,他在宗门眼中都不如噬罪阁那几条作恶多端的狗。 宗门为了让那些狗能放开胆子咬人,便能其假公济私的构陷睁一眼闭一眼,包括让低价值者含冤而死。 这就是顾全大局,这就是为宗门牺牲。 什么叫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从他个人的角度看,这,起码已经算是黑的看不见其中一根手指了。 现在回想他刚穿越那会儿,选了低调苟全,不算有错。 他完全拼不过玄尘子,玄尘子一个念头,他就得被炼了丹。 而且那时他人生地不熟、还赶上战争,更关键的是没本事,也缺自信。逞血气之勇,分分钟被教做人。 结果这一苟,就苟成了半舔狗。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他心理虽然还有穿越者的傲气,可身体是实诚的,以‘苟出个未来’为自己的咸鱼思路找借口。说白了就是不想走出已经熟稔的舒适区。 然后呢?是舒服了一段时间,利用金手指、利用穿越者的见识,上下其手,甚至国难财,小日子过的挺滋润。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被人呼来唤去,能忍!好,那么被人随意舍弃呢?被人当做杀鸡儆猴的鸡呢?被几个瘪三级的货色打砸上门呢?被大佬当成顾全大局时可以牺牲掉的低价值存在呢? 总有不能忍的时候,生死存亡,怎么忍?更何况还不是没本事而不得不忍。 这件事告诉他一个道理,万事万物都在变,人不能一成不变。 若不去主动的变得接地气,那就就陷入被动,然后麻烦自然会登门。 于是他当堂行凶。 他当然知晓自己的神识天赋不差。 穿越异变+吞残魂+氪命除隐患,这种际遇几人有? 更别说他还在修行洪荒级法门大保健(大周天元神宝鉴)。 而他的神识天赋,恰恰又能以周家蜃龙血脉做掩护。 他不怕不能自圆其说。 具体的,如果说掌握‘多罗幻真’主要代表的是才情,那么‘蜃种幻杀’就绝对是天赋了。 他自己修行时能感觉的到,这一招是真的很吃天赋。 天赋不够,神识就无力凝出蜃种,其他的应用就更是休提。 总之,事实证明他的思路没问题,宗门看价值、看影响、看能力、最后才讲理。 理再充足,对我宗门无用,要你作甚?细想也是,那些曾世代居住在灵脉上,过着《桃花源记》般日子的凡人,其居住的法理很充分啊,他们现在在哪里? 修真,可不是修道,修道重‘性’,修真重‘进’,百尺竿头还能进,那么睥睨众下,拳头即道理。 何况,重‘性’的修道者,也重的是‘道性’,道性乃天心,说白了就是体悟自然运转之法,跟‘人性’有必然关系吗? 尤其是人性中‘善与恶’的概念,那是人类在社会活动中产生的,而社会活动的最初目的,是人为了生存而采取的一种有效行为,就像一群想要抱团取暖的刺猬,为了能挨的更近,想办法收起或挪开彼此身上的刺,更多的忍让,以及给予对方信任等等。 然而修真者的‘生存’,本质却并非活不下去,而是为了变得更好,一个个身怀伟力,独自一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在这种情况下,组队组团,两个主要原因,1,思维中社会性的惯性使然。2,实利,组队欺负人,不组队被欺负,同行是冤家,这就是最基础的‘利’的体现。 按照这样的逻辑,宗门重‘价值’有毛病么? 没有,真·黑·社会修真就是这个样子的,笑贫不笑娼的凡版。你说人家乌烟瘴气,人家还说你虚伪造作呢。 修真者真能无欲无求?想要逍遥天地的心思不是追求?想要长生久视的念头不是欲望? 怕是比一般的欲望都强烈的多的多吧?毕竟是顺是人,逆成仙。 既然都是欲望的囚徒,《黑袍纠察队》中能力者的仙道版在这个世界上演活剧,有什么不可以的? 经历今天的这次堂审,周行算是更进一步的想明白,折耳猫小萌口中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觉得他甚至得感谢,感谢这个世界的修真还保有那么些人性,并借此、别别扭扭的在玩相互克制的游戏。 说白了,这跟一帮腰间别着核武的资本们一边争利、一边忍让,以免世界完蛋,大家都倒霉的情况很相似。 在这样的背景下,地位者体现不出价值,潜力(长远价值),可不就不如一条敢于咬人的狗么? 那么反过来呢?这不,事实已经证明。 洪宣的处罚可以说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惩罚可对不起刑堂走一遭的‘礼遇’,也就是寻常师长警告处分的程度。更别说他还当堂杀人。 刑堂定他的罪真的需要公理么?真需要他之前被一坑再坑,刑堂仍旧穷追猛打? 或许也需要一点吧,毕竟堂下观审群中,还有大票被忽悠到,没有完全明白后台运转之黑暗本质的傻子。 这些被浅薄的荣誉、道义、伦德所骗到的人们,在自身没有被逼到生死存亡的角落前,即便认识到了真相,很多人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而是心怀侥幸,又或者说对所谓的世间自有公理在心怀希冀。 毕竟如果承认,就等于彻底的颠覆,等于这么多年来真的是被当成傻缺玩弄。 从某种角度讲,这种‘原来我是如此蠢的一人’的承认,对于高傲的修者们而言,怕是比死更难以接受吧? 周行觉得,今天的这堂审判,对他而言真的是一堂大课。 深入浅出的讲明白了一些真理。让穿越而来的,哪怕小萌一上来就告知了圈子本质,但还是对‘世间有温情’心存一定幻想,同时也对这个世界的真实缺乏足够敬畏的他,彻底醒悟。 并且还有当场做实验的环节,虽然是他自己加的戏。 但这堂课真的就是知行合一全囊括了。 如果不是需要维持人设,将年轻人的那股吃不得亏的意气劲表达出来,他根本不会说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受着就好’这类耍酷反话。而是认认真真的施礼道谢,感谢这场审判,能让他睁开眼睛看世界。 现在,刑堂篇章算是结束了,他该怎么办? 是等周阀登门,还是继续之前外出躲灾的计划? 莫名的,他忽然想起前世在一期综艺访谈节目中,某艺人说过的那句话:自从我成名之后,遇到的都是好人。 他已经开始感受到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什么特别诉求,就是寒暄几句,最多也只是诚意邀请,有空小聚。看,多么善解人意,多么兄友弟恭,和谐修真圈,宗门一家人。 那么都这样了,还跑什么? 不是应该苦尽甘来么? 不是应该重点培养,好东西都紧着你,甚至曲意相让么? 难道这般从不入流直升上流,还不满意?那么请问,你还有做人的起码感恩之心么? 周行想到这些,忍不住笑了。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该笑未来的这些‘福分’,还是笑这世道的可笑。或许都有一点吧。 二十三章 不守伦德守原则 一场审判下来,周行觉得从自我心灵建设方面讲,收获颇丰。 他忽然就想到了‘颜狗’,以及引申出的‘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一说法。 眼前又何尝不是呢?看看这灵气环绕的仙境美景,看看这因修行有成、可以青春常驻、甚至有一轮自行捏脸机会的高颜值真修,不知不觉间,就觉得内在也是美的,哪怕出了状况,都愿意多几分宽容以待之。 “唉,我也是俗!关于这类问题,前世网友早就出灵魂质问了:开豪车、住凡尔赛、打扮的人五人六的,就一定是好人吗?” 很快又颇有几分振作之意的想:“其实都是老咸鱼了,不该这般宛如悲春伤秋的文艺青年般矫情的。” 然后打脸的就来了,迎面而来。 “周行,你很得意啊!” 这个世界的一些人文的潜规则,跟周行所知道的地球古代东方的潜规则相似,直呼姓名是很不客气,甚至很失礼的,一般亲昵的都是呼字,不相熟而礼貌的则在字前加个姓。 所以同代同辈叫他周御风那就没毛病,叫周行这就有找茬嫌疑了。 周行看来人,认识,噬罪阁的一位金丹修士,叫马保还是什么的来的,他记得当初还为这个名吐槽过‘牛黄马宝’,当然是暗自嘲讽,当初他是奉行低调的,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招惹金丹。 但现在么…… 不过没等他有所表示,就有一名之前同样在观审人群中当托儿的噬罪阁修士,匆匆上前,对马保耳语了几句。 马保本来是带着人去抓嫌犯的,嫌犯没抓到,他回来复命,远远就看到周行步子轻松,脸上似笑非笑。知道这应该是脱罪了,顿时就心中来气。 他虽然跟周行已经有两年多没见,但却记忆深刻,因为周行是少数几个没被他拿捏住,一段时间以后细细品,还现似乎被对方耍了的低阶修士。 这次执意要借清洗将周行彻底打翻在地,就有他的份。 而周行心中是有本账的。 在这本账中,尤宥对他的恨,算是有几分情有可原。 他当初为了摆脱玄尘子不是拉起虎皮作威作福嘛。耍流氓自然要像那么回事。尤宥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当然,尤宥也并不完全无辜。 要是真是那种在恶劣的底层环境中还能坚守己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周行反而不会招惹,因为他觉得那样的人才有一定的机会上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至于尤宥,据说曾是富户人家的仆人来着。吃残羹睡柴房,没有饱睡不时有毒打,要说也确实可怜。但周行以自己的人生阅历,第一次见尤宥那股劲劲的模样,就觉得这家伙是那种小性子、动不动觉得全天下谁都对不起他的人,这种人以忍为谋,但很容易走极端,一旦抓住了机会起来,上演小人得志便猖狂戏码一点都不稀奇。 他不知道是师徒派的那位师兄眼瞎,收了这么个心性并不靠谱的货色,于是就决定欺负他,加暴露其本性。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但他也知道,严格的说,尤宥当时站在悬崖边,拉一把,推一把,什么都不做,他选择了推一把,这其实挺不地道的。 刑堂之上,他就已下定决心不再受普世伦德的约束。不过一些原则还是讲的。 这尤宥,他当年不地道在先,人家找机会还回来,一报还一报,大家扯平了。 至于刑堂那位被裴宗一声咳嗽暗示、搞到敢于破坏玉符恒眼的修士,周行猜他早就深陷水深火热了,是个被裴宗拿的死死的,或早或晚被用掉的卫生纸。 对于这样一个人的下场,从事败那一刻,就已决定了。洪宣都可能因一个驭下不严的失职考评而吃挂落,更何况那家伙。 而等到他被现神识天赋高绝,有‘神丹’之称,他估计,这人不死都不行了。 他刚才从系统那里补了下知识,虽然这个‘神丹’的‘神’字主要是指神识,神识之强,等若金丹修士,是这个词的正确解释,但在修真界,一些词字是非常讲究的,因为神仙真的存在,凡者之言虽不像言咒那般灵验,却也过俗世的众口铄金,且涉及一些因果之类的玄妙概念,不能乱说的。 因此‘神丹’哪怕是只是有那么一些些表达‘神异’的恭维意思,也很了不得,甚至说,敢用这个字,本身就很了不得。撑的起格局,如风助火势,担不起称号,似水破堤坝。 既然是这样的一个背景,‘神丹’格位几何,也就无需再多言。 那么今天有人坑周阀神丹而周阀不做声,明天就有人敢宰了周阀宗家嫡系。威慑力一旦不在,再是天骄,在高阶眼中,也不过是随手可摧垮的幼苗。 威慑力是如此的重要,坑周阀神丹是多大的事可见一斑。 成功了就会坑死人,不成功就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以命抵命,这已经是最底限的成王败寇算法了。 别说什么附加值,刑堂执法者的那身皮固然有价,绝顶天赋者的价值+周阀面皮的价也不低。 所以在刑堂上,他只对噬罪阁的两个托儿动手。他知道这些宗门的夜壶角色,反而最有可能逃脱罪责。 至于眼前的这个马保。 周行看了看周遭。 观审的众修此时距离尽散还差的远。 见不久前让大家很嗨的吃了回瓜的他貌似又遇到事了,不少修士便主动留下来凑趣。 然后从众效应生,很快就形成了围观,黑压压的一片。 这里是修仙宗门,修士凑热闹并不常见。 现在这般给面子,他自然是有些‘受宠若惊’,有种被当猴子看的郁闷。 他觉得今天的风头已经出的够够的,不想再当场表演了。 但他知道面对痞子无赖,单纯的忍让只会换来得寸进尺。 而马保,听了刚才同僚的提醒,也知道就冲‘神丹’这个概念,他虽然是金丹,但还真就惹不起周行。 但是,他马保不要面子的么?尤其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难道让他一个堂堂金丹前倨后恭舔一个筑基前期? 不行,绝对不行!修真者没了面皮,被人提起就等同于笑话,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就在马保骑虎难下的当,苍天怜悯,身边突然跳出个灵醒下属。 这名筑基后可能是孤陋寡闻,也可能是没听清那名参与了审判的托儿说什么,不管了,总之这位表现欲挺强,用所有人都能听的清的声音‘低声’劝马保:“尊上,这就是堆臭狗屎,跟他计较,只会惹一身臭!” 更让马保惊喜的是,这时候居然还有争宠的,另一个同样应该不清楚咋回事的,人来疯,以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哼声道:“只是断臂,还差了点意思,我们噬罪阁,以后会好好关照你的。” 吃瓜众中就有人笑着损:“那是,你们噬罪阁多牛掰啊!为宗门再骚气的事也敢做,就是这么的一心为公,日月可鉴!” 还有人附和:“对的,噬罪者勇气治宗门,信念平天下,给我两千噬罪者,踏平诸派不是梦。” 刚才放狼言的两人哼哼冷笑,立刻就准备还嘴了。 嘴炮怼,面对万人他们都不怕,甚至人越多他们反而越兴奋。 至于动手,这里是宗门,先动手一个看看,噬罪阁加倍奉还。 连这点胆气都没有,怎么混噬罪阁? 马保见这俩夯货这就要撸胳膊挽袖子舌战群修,急忙呵斥:“还有公务在身呢,我们走!” 他的两个跟班,自然不敢不听。 “哟哟哟!这就想起有公务要办了?” 面对人群中的嘲讽,马保的这俩跟班毫无惧色的怒目瞪回去。 周行一看众修都这么热情踊跃了,他也不好啥都不做,并且这俩人也的确是一张臭嘴。 当然,这二人仅是指桑骂槐,这跟审判时在人群中引导挑拨众意,想要致他于死地的那俩托儿的行为、性质不同。 而且噬罪阁这个结构虽然烂事一堆,但宗门为其撑腰,他却一再当众打脸,不合适。 毕竟潜价值再大,也还不是真实价值,他心里得有点数。 二十四章 蜃军演武,真仙道兵 神识攻击本就诡异莫测,周行又是能以神识结合蜃龙秘术、跟金丹期修士抗衡的实力水平,收拾修为只是筑基期末流的噬罪阁修士,自然是轻松的很。 之前说周行是臭狗屎的那位,忽然目光变空洞,然后化身咆哮帝,开始骂队友,从马保骂起: “一个下三品的金丹,成天端着不世高人的架子,瞅瞅你那张驴脸…还有你,你的侍妾很润呀,可惜你不行,连半柱香都坚持不到…而你就是个抠比,借你点钱咋啦?老子就不还……” 哈哈哈! 吃瓜众快要笑疯了。 很明显,这种涉及生活细节的内容,不可能是周行编的,而是这人自己的心里话,周行只不过是让其当众说了实话而已。 这位还没停嘴,另一个说周行断条胳膊还差点意思的也开骂了。 马保自然是想要制止的,可吃瓜众中又不差金丹修士,几人分摊,不动声色的限制战力很水的他一段时间,完全是能做到的。 至于马保的其他手下,实力水的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迅拿下同为筑基期的骂话狂。 更绝的是,两位骂话狂嘴炮不停的前提下,打的还颇有章法,甚至还打出了默契的配合。 大部在场修士只是看热闹,却也不是没有明眼人,这些人就看出些门道。 他们现,周行的蜃种不但让两人极尽丑态,竟然还能一定程度的展现道兵的风采。 这俩人耍的虽然是凡世功夫,但招式高明,步法精妙,配合还默契,辅以筑基期修士的真炁力,竟是颇有可观之处。 两个人看似被数人围困在有限的区域内,实则却是将几人耍的团团转。 只不过凡世功夫的打法终究不是雅观,又是地趟、又是钻当,下三路的招式也是频出,实用但看着埋汰也是真的。 “不愧是绝强天赋者,即时种下的蜃种,都有这种威能,还能控制到这种深度,真是可怕!” “若是这周行早生五十年,不,哪怕是三十年,由其组织低阶修士结阵作战,我云霄宗在修界大战的正面战场,都不至于损失那么多低阶修士啊!可惜了!”…… 闹剧持续了大约半刻钟,才突然停止。 两个骂话狂突然表情一僵,然后茫然的看着众人,以及狼狈的同僚,似乎渐渐明白怎么回事了。 其中之一急忙挽救,一脸的苦怂相:“我刚才怎么了?不好!我中了幻术了,抱歉!抱歉哈!” 另一个也急出一头细汗,努力为自己辩解:“那些话都不是我的本意,是那个姓周的设计好的…你们要相信我啊!你们真的要相信我…姓周的!我日你祖宗!”…… 人们已经笑够了,纷纷散去,以前没怎么跟噬罪阁的人接触过的修士,也对这帮人有了较为直观的认知。 将凡世市井的那些糟粕带到了仙门,真可以。 祸从口出的简单道理都不知道,可见平日里有多骄横。 而且明显都是些没根脚、层次也很低的货色。 别说是有个靠谱些的师父,就是登云城出身的,再急眼也不敢如此口不择言,周阀的祖宗那么好日么?呵! 而这时,周行已然到了刑堂所在的撼云峰边缘。 宗门主要功能设施所在的山峰,都有‘峰沿止飞’的规定,若是直闯,不但会被法阵搞个灰头土脸,还会受门规责罚。 周行伸手轻揉了揉太阳穴。即便他神识过人,接连施展神识秘术,也难免略感不适。 其实‘蜃种:心魔’要比‘蜃种:幻杀’更加易于施展。 ‘心魔’的本质是因势利导,放大目标心中积压的负面情绪。 而‘幻杀’则是强制型的,违背目标自身意愿,几乎一点力都借不到,近乎百分百蛮横干预。 ‘心魔’跟‘幻杀’一样,都是血脉传承的知识。就是那种只要条件达标,自然而然就会了的。 听着玄奇,但其实跟触类旁通有很多相似之处,并非纯粹的无中生有式的获得。 不过,‘蜃武:战偶’之术,就真的是有格位。 它的难点在于,战偶是需要有蜃灵辅助才能成立的。 用地球话说,战偶就是仙道版本的脑插芯片赛博格。没有这么个高科技芯片,战偶怎么可能瞬间学会战技,不但纯熟施展,还能彼此配合默契? 他刚才先是施展‘蜃种:心魔’,为了能让两个臭嘴将‘心里话’都痛快讲出来,又用了‘蜃武:战偶’。 外行看热闹,稍微内行些的也只是看的一知半解,只是觉得手段犀利,却也无法理解更多。但这里是有真正的内行的,那就是从摩云峰回转,准备继续履行庭审职责的宁惜时。 作为护宗堂堂主,元婴修为的宁惜时,有着自己的蜃龙血脉特长,那就是‘虚’,其中‘蜃术:虚实’,可以实现无存在感,和极有存在感两个极端。 周行虽然在侦查、反侦察、预警三个项目上投资甚巨,寻常金丹修士,都未必有他在这三个方面的能力强,但宁惜时已经是有着元神的元婴真人,且同样神识强大、蜃龙血脉、并且已经能修行神识,于是形成了层次碾压。 最关键的是,宁惜时只是观察,并没有动任何秘术作用于周行,如此一来,哪怕周行的预警能力格外强大,还有高阶法器相助,也是无用。 周行惩治两名臭嘴修士,几乎是全过程落入了宁惜时眼中。 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过,但还是结合以前从家族典籍中获取的信息,分析出了周行用的是什么术。 “竟然是‘蜃军演武,真仙道兵’!不!这不可能!”嘴上虽然这样呐喊,但宁惜时心中却明白,能让噬罪阁的两人做到这份儿上,只能是‘蜃武:战偶’。 而‘蜃武:战偶’就是‘蜃军’的基础。 真仙道兵,则是比喻‘蜃军演武’的难度和威能,意思是只有真正的仙人,才能把道兵强化以及控制到这个水平。 ‘蜃武:战偶’的难点,在于蜃灵。 蜃灵虽然可以养,而不是真个的化虚为实、天仙手段(非是无中生有,只是无形到有形,分子重组层面的)。但养蜃灵可没那么容易,得有蜃境才成。 蜃境有两种,一种是炼造,也就是人工打造,需要采集自然界的海市蜃楼精华(海市蜃楼所辖区域内的灵气、灵机),炼成法器,并将之修成本命法器,从而获得蜃境。 蜃境的作用当然不光是养蜃灵,但本命法器只能有一件。 而高端的蜃境法器,又或有着类似特质的法器,凤毛麟角。 周阀最好的蜃境法器,也不过是个名为‘蜃气玉楼’的三品法宝,且是经过十代人的‘人养器’养成的。 所以这‘炼造’,对修士而言,有着明显的局限性。 另一种造法,叫做念造,靠着强大到不讲道理的神识,构建宛如梦境的意识空间。这个空间比真的梦境稳定的多,想就有,并且能秒构建任何一个细节。 想要达到这个水平,人脑的运算度和思维模式是不够的,能作图演算的级计算机行。 因此哪怕是周阀的开创者周山,走的都不是这个路数。 周山虽然被称作一人敌国,但却是靠着有事没事埋蜃种达成的(我这人,没别的优势,就是朋友多!小弟多!尤其是关键时刻。),这后来也成为周阀的重要暗手。 没人知晓周阀在宗门、乃至这修真界,埋下了多少蜃种。这也是周阀明明衰落,却没有被宰了肥猪的一个重要原因。 蜃龙为洪荒异种,虽然不及凤凰、鲲鹏、真龙之类显赫,却也是跟孔雀、金翅大鹏、同一级的,天生就占着道蕴,有人说是虚,有人说是诡,还有说是奇,不一而足,但有一点却是共认的,那就是包罗万象有内涵。 周山体现的是‘诡’,宁惜时是‘虚’的入门级。 而周行体现的是‘奇’的入门级,自然是靠氪命达成的。 然而他并不是很清楚个中细节,于是这次又装漏了。 主要漏点,不光是暴露了‘蜃武:战偶’,还包括‘念造’的推测。 他这土著躯壳岁数小,又是低阶,这几年生活修行轨迹,像宁惜时这样的有心且有权柄能力的人,想要查明不难。 完全没有获得炼造蜃境的可能,却可以用蜃武:战偶,那么就只能是念造蜃境喽。 这跟神丹也能相互验证,证明他的偏属特长是‘奇’。 ‘念造’不仅代表着‘奇’,还意味着他完全可以另觅法器作为本命法宝。 而宁惜时想到的,最为理想的本命法宝,无疑是‘多罗幻镜’。 多罗幻镜是仙器,传闻已经遗失许久。但宁惜时作为差点执掌周阀族长权柄的曾经的嫡长子,自然知晓更多细节。 当年多罗幻镜是被打碎,然后从高天上矢射各处,有数个碎片,当时就被捞到,还有部分被他人拿到,剩下的则四散。 周阀从未停止过寻找,如今凑成了差不多四分。 只要过五分,仙器的第一重神异就能启动,并且正好用来给拥有‘神丹’的蜃龙血脉做本命法宝。 神丹就有跃阶驾驭高级法宝之能。 蜃军演武,等于一人掌握众力,同样能助人更早的驾驭仙器。 两相叠加,周行只需要在成就金丹时,完成‘金丹出阴神’,就能百分百挥‘四分镜’的威能,甚至完整的多罗幻镜,都能勉强驾驭了。 宁惜时都不敢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场面。 毕竟传闻‘蜃军:演武’是能够摆史诗难度的大阵,甚至是仙阵的,加上多罗幻镜,那就不是1+1=2那么简单了。 其实,这一界的人尚未见过蜃军演武的盛景,但仙界却有其传说,还有一打油诗。 豢灵养军九万日,日精月华筑雷池。 择日摆下蜃龙阵,敢陷群仙削神识。 雷池指的是摆阵需要的能量,而削了神识,仙人便无法驾驭仙体,会被大道贬落凡世,再想修上来,千难万难。 总之,这大千世界的修士,即便不知‘蜃军演武’在仙界之名,也很容易就能脑洞出它的可怕。 毕竟修士们的一个特点,就是单打独斗或小组战秀,军阵作战则如帮派(本身就是),乌合之众,很难将战力挥出来,甚至会相互拖累。 那么有人能间接解决这个问题,统一调度、如臂使指,这阵武将何等强大,不言而喻。 宁惜时瞅了一眼周行离开的背影,心中暗叹:“周行呀周行,要怪,就怪你自己恣意放纵,不懂收敛。这人群中的暗探眼线何其多,他们虽不明就里,但消息传出去,自会有专人分析,‘蜃武:战偶’是藏不住的。” “这么些年来,宗门内外的同道对周家的忌惮和敌视,好不容易才降下来一些,不能因为你,而重新沦为被灭除的目标。为了家族的长治久安,你得死啊!” 宁惜时的思路,自然有其诞生的原因,具体涉及一段宗门禁忌往事,不知道的人无从谈起,知道的人则不会多说。 不过宁惜时起码推算对了一桩事,那就是周行情况,很快就被在云霄宗内潜伏的其他门派探子传出去了。 独自打拼都能秀成这样,供给充沛那还了得?这样的人,其他门派都不敢让其活太久,以天妒之名义。 一波情报已经送出,接下来一波波的明枪暗箭就会提上日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嘛。 二十五章 宗门迟暮积弊多 宁惜时已经决定为了周家的长存久视、宗门的长治久安,抹杀周行。 周行本人虽然对于‘人红是非多’认识的还不够充分,却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在成为骚猪肉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他最终决定,领个重号任务外出躲灾。 一方面,宗门现在仍旧是个是非地。 另一方面,他不觉得现在是回归宗家的好时机。 他也明白,不管他想不想欠周家的情,法身的蜃龙血脉是不能抹杀的。 换个角度说,他用了土著周行这个号,本身就欠了周家的情。迟早要还的。 而他也不可能一直在低层厮混。 既然有周家这层关系可以利用,为什么一定要按部就班攀爬,而不是直接进入上流圈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具体落到实处,还是要讲方式方法的。 最好是他主动,而不是被形势推着不得不。 光有主动权还不够,得有一定的实力,经济上较为独立,最好大环境也给力,彼此心态都平和…… 这么一分析,显然不是现在,那就不妨外出避风头。 而且宗门现在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本尊安置点。 他打算当个裸修,法身在江湖飘,本尊或是高居庙堂,或是大隐于市,或是寄情山水,总之比看似仙家圣地,实则有匪穴贼窝嫌疑的宗门强。 他若是一文不名、跟大利益没沾没挂的杂鱼也就罢了,他要是实力高的没边儿、借胆给人那人也不敢动手的大能也就好了,就是这人红却虚胖的挂半高肥肉,离远能看到,离近能够着,最是招贼。 所以啊,这卿卿性命也别靠宗门了,靠氪命系统吧。 选地出乎意料些就可以,设立个出状况就自动收入系统空间的机制,大不了给系统交点租子,这样是不是更安全?他觉得是。 何况道理虽然早掰扯明白了,但不试试撇开宗门单干,总觉得不服气。 为了不留遗憾,以后安心当裸修,这趟远门也应该有。 那么,重号任务,走起! 抵达撼云峰边沿后,周行直接祭出五菱宏光(其实人家叫风灵舟),跃身而上,风灵舟蓬起光芒裹住船体,随即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息便是数十里。 这差不多已经是炼气期所能御驶的顶流法器。 二手市场拍卖得来残破品,小氪成功修复,经得住查,只不过往日里竭力当小透明,宗门里走动都是租仙鹤,极少使用。 如今却是没低调必要了。 驭舟直抵立云峰外务堂,这里是宗门成员接任务的地方。 周行抵达时人不多,径直来道柜台甲字柜台前:“师兄,重号任务。” 柜台后正在对账的中年修士头也不抬,官腔十足的道:“隔壁。” “重号。”周行强调。 重号只能甲字柜台领,刚才这中年修士显然话都没听进去。 此时听周行强调,不满的停下手头活,看了周行一眼:“赶着投胎么?” 这种传说中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国产售货员风格,周行这几年没少领教,平时都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但今天不行。 “想,就是不知令祖母还能不能怀上。” 中年修士都楞了,多少年没被这么怼过了。 周行却觉得火还烧的不够,继续喷:“师兄还打算继续消极怠工是吗?刑堂现在正是热闹,要不咱俩对簿公堂一回?” 中年修士气笑了“行,你行。我就喜欢你这种勇气可嘉的少年郎。请出示牙牌吧。” 周行拿出黑骨镶玉的牙牌。 中年修士边验看,边道:“筑基,周行,周御风。” “正是师弟我。” 中年修士嘿笑:“像你这样的少年英才,我必须得给你挑个好任务呀!” “哼,能有多难?”周行一脸不屑。心道:“求极端难度,求鸟不拉屎地界配,不然不好进行延时操作。” “稍等。”中年修士扭身往里边去,从巨大柜橱的角落,拿起一个天锦卷轴,看了看又放下,又换了两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到柜台前。 “师弟,开灵封吧。” 周行运转灵力,开了灵封,卷轴光芒一闪,一分为二,他拿正卷,外务堂留存副本。 “哎哟,师弟,真是不好意思,这重号任务有些特别,需要最低两人。师弟还得找位自愿者才成。”中年修士一脸歉意的如是说。 周行顿时就有些脸色难看。 任务是去万刃岭地界找人,目标地址又不确定。 这样的任务对他而言,确实是极好的。 可需要找个伴儿就太坑人了。 绝大多数筑基期的修士恨不得抓住每一分、每一秒修行。夯实基础是一方面,趁着年轻冲击金丹是另一方面,不成也能多来几回,哪肯接这种远离宗门、还耗时长的任务? “师兄,重号涉及小考,也能有这么不规矩的任务吗?非单人,评分怎么算?” 结果就听外务堂门口方向传来洪宣的声音:“好算,只要完成度过半,就是双合格。” 周行听出了来人的声音,转过头,行晚辈礼,冲着对方笑了笑,可是眼中却是半分笑意也无“尊上也是为宗门任务而来?” 洪宣大步而入,并不理会周遭认识或不认识他的人对他这个元婴真人行礼,回应周行道:“确实算是宗门任务。” 周行并没有表现出大多数低阶修士对于真人的那种气若敬畏,直白的问:“刁难我?” 洪宣哈哈一笑,脚尖轻轻点地,紧跟着人便悬空而坐,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道:“你非要这么认为也无所谓,如果偌大的宗门连个任务伙伴都找不到,那么便跟我走。” 周行气短。 洪宣说的并非一点道理也无,宗门这么大,又有亲族,却连一个伙伴都无,尤其还曾出手救过那么多人,这岂不是说,他本身就有问题?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他三番五次被人整,也就不完全是别人的原因了。 道理周行是明白的,洪宣指出这个问题的意图他也多少能猜到一些。但他选择外出避祸并非因为怨气有多大,却是洪宣不明白的。 偏偏他并不方便将真实原因解释出来。 他琢磨着洪宣大约是对他在刑堂上最后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受着就好’印象太深刻了。 “这真是,不演不符合角色人设。演了给自己添堵。”他郁闷的施展多罗幻真,结合单据,查询他救过的那些人,哪些有可能知恩图报,帮他也一把。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真红法衣的年轻修士,大步流星行了进来,跟那些贴墙根离开的修士们形成鲜明对比。 这修士见到周行,脸上就是一喜,而对洪宣却是视若无睹。 周行眼角余光也看到了这位。正是不久前还在刑堂观审席几次替他仗义执言的那名俊俏姬家人。 玉簪金冠,正红色法衣。 云霄宗、乃至整个修真界,穿扮这么骚包,整的像是正在大婚状态的修士,只能是第一家族,姬家。 二十六章 我就是谦虚一下 姬家的血脉非常出名,青龙子嗣! 他们跟云霄宗,无论是名、还是实,都很搭。 乙木青龙,主万物生机,丹医双绝。 所以姬家的创始人是一位坤道,据说云霄宗之名,正是姬家拿来准备开宗立派的。 最终是黄龙血脉的轩辕氏横插一杠,抢了天机,先创立门派,又邀请姬家加入。 于是就有了‘天命之战’。 据说现在云霄宗的格局,就是天命之战时打造的。 两位大能以大地为棋盘,随手聚土成峰、划地为河,打的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而最终,还是轩辕氏赢了半招,从而令姬家加入。 所以姬家入宗门,因由流传最广、也最被认可的,就是誓约。 其他说法就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但也不乏拥趸的,比如俗世版的狗血爱恨情仇,以及阴谋版的算计,关于这个算计,马后炮的说法是:你看轩辕氏今何在?还不是姬家第一? 然而对最后这个说法,一个强有力的反驳就是,姬家从来没人担任过云霄宗的掌门…… 总之,这内中的水太深,周行也懒得听那些以讹传讹的八卦,以免听的久了,拿着谣言当真相。 当然,也有些信息他是相信的,比如姬家是真的强,老天赏饭碗,代代有天赋绝拔的牛人涌现的那种强。 而且甲木能战能抗,乙木能奶能辅,一个简单的闭环,自家组队不求人,真的是除了族运一般般,其他啥都不缺。 不过周行不太愿意亲近他们,并不是因为见不得人家生而富贵、以及常规耍帅的叼丝心理,而是因为他觉得姬家处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状态,如此大喜,接下来多半有大悲。 还有,他这几年不止一次见识了姬家的傲。整个家族,就连仆佣,都傲的没边。 还记得,大约两年前,在宗门坊市,一位师徒派出身的金丹修士,荷包瘪的那种,在姬家的摊子前挑拣一番,最后也没买啥。 正好有个似乎关系还行的同门也凑过买,金丹修士就说了句这儿的货不行,建议去别家看看。 结果姬家的仆佣就认为这金丹修士是故意坏姬家生意,指着鼻子骂…… 这是他在坊市中亲眼见到的。 以小见大,叶落知秋,他觉得姬家要么牛到一直别摔跟头,要摔,很可能就是一个跟头从悬崖上往地沟里摔。 对他而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样的一帮人,他都不觉得适合频繁往来。 可这位外在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俊俏年轻人刑堂帮他仗义执言,这个情他是承的,也打算有机会就还,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 周行还现,洪宣明显是认识这俊俏年轻人的,他以那种成年人看有钱邻居家熊孩子的神情看了年轻人一眼。 而年轻人则对洪宣依旧视而不见,冲他则施了同辈礼:“御风师兄好,我叫姬睿,字尔腾。” 周行想捂脸,暗吐槽:“……鸡锐鸡儿疼!你爹可真会坑儿子。” 姬睿瞅了眼他手中的任务卷轴,又道:“原来你领了重号任务啊,好聪明,出够了风头,扭头就远离是非坑,师弟我学到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一起,也好让我有机会时时请益。” 周行这下不是想捂脸,而是想拉脸了,腹诽:“你这是说我‘装完比就跑,真特么刺激’吧?不会说人话就不要说话。” 但思考了两秒,他还是将任务卷轴递给了姬睿。 “你看下,别勉强。” 姬睿接过,快浏览后,便道了声:“正合我意,随即摁了灵印。” 周行拿回任务卷轴,递给中年修士让其签字。“这回没问题了吧?” 中年修士则一本正经,语重心长的到:“世道险恶,师弟保重。” “呵。”周行又对洪宣打个稽:“那么尊上,就此别过?” “不行,你们还是得跟我走。”洪宣又补了句:“这次却不是因为你,你大概不清楚他是谁吧?” 周行的火气已经被激起了,心说:“还能是姬阀的未来族长不成,我还就不信了。” 丢个三元! “嘶!”周行忍不住吸气,“全套信息需要一千两百万寿元?你的别名是叫姬命运之子·怼天叉地?怪不得会鸡儿疼!” 周行还顺便想起了前世‘跪族’里的那句台词:“……我让他知道我有多贵!” 被貌似更骚气的姬睿连累,周行跟着洪宣,于两刻钟之后,见到了太上掌门傅山。 从某种角度讲,这是殊荣,云霄宗筑基期修士,近距离接触傅山,还能说上几句话的,屈指可数。 三人向傅山见礼后,洪宣尚未开口,傅山便道:“事情我已知,请辞刑堂堂主之事莫提,还有其他事么?” 洪宣尴尬的张了张嘴,最终化成一句:“无。” “去做事吧。” 傅山就这么将洪宣打了。 接下来,傅山看了姬睿一眼,道:“你先到旁屋等。” 姬睿施礼去了旁屋。 周行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不是去屋外等,而是旁屋等。“这是要制造同时在跟我和姬睿谈话的假象么?看来这盯着掌门一举一动的眼睛,还真是不少呢。” “年轻人,面对掌门而走神,我是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无知无畏呢?” “您想夸就夸吧,不用怕我骄傲。” “你这皮赖的风格,倒是让我想起了你父亲当年追求你母亲时的模样。” “千万别告诉我我父亲是连族人、同门都瞒着的隐藏高手,我母亲是某隐秘修真家族的大小姐。” “不,你想多了。关于你父亲,我记得那次是我们跟御剑门因为一处飞地起了纷争,眼看剑拔弩张,擂台生死,结果你父亲将那块飞地凡人大户家的小女儿给睡了,那就是你母亲。” “……呃,这算不算是牺牲小我,让我派在法理上占据了飞地归属权的优势?” “你觉得当时你父亲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睡你母亲的么?” “这个……看需要吧,反正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傅山微微点头:“就性格上而言,你一点都不像周家人。” “那可就麻烦了。”周行一脸忧郁的道:“我觉得想把蜃龙血脉的‘幻变之道’玩好了,得活泼,机敏,灵醒,要是周家都是我的反面,还是去修什么不动如山法之类的比较好。” 傅山‘呵’了一声,道:“或许这正是周家近几百年未出一个顶流的原因。” 周行腹诽:“我自嘲一下不要紧,可你这么大个掌门,在我面前说这些看不起周家人的话,让我咋回答?” 傅山却仿佛他肚里的蛔虫,道:“行了,周桐的器量没你想的那么小。宗门第二世家也没有虚弱到要你靠自贬来维护,而宗门,也容得下一个绝顶天赋者,哪怕他跟宗门的关系并不亲。” 周行正色道:“启禀掌门,其实我不是什么绝顶天赋者。” “我知道,你是在战争期间受逼迫,又被玄尘子用特殊手催,最后受生死一的刺激,才潜力接连爆,实际上已然耗尽了潜能。”傅山说着看了看周行的断臂。 “嘿,我咋听的这么不得劲呢?”周行暗忖:“我其实就是谦虚一下……” 二十七章 糟老头子坏滴很 周行知道自己天赋确实一般,头脑也一般,只不过有地球文明背书,某些方面的见识上有些优势,思路也相对活泛些。 但这不是需要为氪命铺垫嘛! 而有天才的名声做掩护,才好解释实力噌噌的蹿。 现在到好,跟傅山聊了个天儿,天才之名就被其一嘴给说没了。这正是糟老头子坏滴很。 当然,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揪扯计较,整理了下思路,他道:“那么,我外出做重号任务其实没问题。” 傅山边给烟锅里装烟丝,边老神再在的道:“还是有一些的,毕竟周家这么多年没出天赋惊艳者,不明所以,拿你当宝。”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需要去摆平周阀?”周行瞅了眼那烟丝,金光闪闪,并且散着独特的香气,只是闻到一些,就觉得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傅山闻言停下动作,不满道:“听听你的说法,完全是拿自己当外人。说说原因吧,以及为什么像是要避祸般急着离开宗门。” “我说的话可能不太中听,有冒犯处,您海涵。” 傅山眼睛微眯了一下,口吻淡然:“你之前冒犯的还少么,行了,说吧。” “我觉得宗门目前的情势,确实是云谲波诡的。要说这都是大事件,不会直接影响到我。可总少不了借机生事、公报私仇的。您知道,我不可能每次都像这回般有着准备充分,而跟我有私怨的也不可能一点记性都不长。在这种背景下,斗争很容易升级,我不是个宽容的人,更何况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嗯,你的回答倒也老实。而且我也可以给你透个底,宗门不可能因为某些门人遭遇不公,就把猛犬阉了,有更大的利害问题需要考虑。”似乎是实话换实话,傅山也挺坦诚。 “是啊,我也隐约意识到了。弱小是原罪,份量不够,需要顾全大局时,自然会沦为需要牺牲的那个。所以这也是我现在不愿意跟宗家接触的主要原因。” “你想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傅山替他补了一句,继续开始装烟丝。 “是的。” “如何才算合适?说来听听。”仍在装烟丝。 “有一定的实力、经济基本独立、大环境较佳、双方心态平和。” 傅山点头:“有梦想总是好的。”装烟丝没有停。 “嘿我就……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另外,你那烟锅是‘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么?装起来没完了?”周行内心有些小激愤,他觉得傅山这话其实就是在说他好高骛远想的美。 傅山见周行没说话,瞭了其一眼,继续道:“既然打算‘筑基出得宗门去,不成金丹誓不归’,靠重号任务的那点时间,怕是不够吧?” “……”周行觉得这傅掌门编排人真是一流,他啥时候说不成金丹誓不回了? 与此同时,他也现自己有点那啥,以为天赋牛掰,宗门啊家族啊什么的就会各种上赶着拥捧留人,然后就提前觉得那场面好烦。结果人家赶人了,他又觉得宗门不拿豆包当干粮。这真是应了那句近则不逊、远则远。小人一个啊! 但话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好意思说:“你们倒是留我一下啊,给我个台阶,我就会说出去逛个三五年就回来。” 但周行心中其实明白,傅山说的并没有错。 周阀没顶流,也只是说没有渡劫完毕的、和大乘期的修士,准备渡劫的还是有的,化神期的更是一打。 化神期比金丹期高两个层次,化神要对付金丹,金丹都搞不明白自己是咋死的,这就是高两个层次的强大。 那么,用金丹期来定义他口中的有一定的实力,而跟周阀以近乎对等的身份对话,不是挺合理,甚至有点偏低么? 甚至说的难听些,也就是‘亲不亲、一家人’,再将潜力也算进去,否则金丹修士、仍旧不够格平等对话。 “唉,好吧,想拿个桥却又一次装漏了!看来自己在这方面是没啥天分啊!”周行心里感叹,嘴上则回道:“听您这么说,似乎有更好的办法教我。” “好办法谈不上,就是一桩交易。”傅山目光炯炯。 “您请说。” “你可以把自己当风筝,能飞多高是你自己的本事,但线不能断。线不断也有好处,时不时给你提供些做成了就能赚一笔的情报。成丹之后,交易就自动结束。届时你若不归,也就无需再回来了。” 周行笑:“您倒是对我能成丹这一点,比我自己还有信心。” 傅山也笑:“早死的天才不叫天才,你又不是真的大才,我也只是替周家布一手闲棋,有什么好顾虑重重的?” 周行‘嗨’了一声,点头:“是我之前眼皮浅,把宗门的天看低了。成,这交易我应了。” 傅山手腕一翻,多了个卷轴,递给周行。“签印吧。” 周行以自己的神识,催动法力,摁下灵印。这玩意比指纹更靠谱,绝对不带重样的。 与此同时,傅山道:“这卷轴能使用三次通神护法,具体能请到什么神助战,还是有些说到的,你回头可以看下。” 周行这才知道,傅山其实是给了他一道很不错的法门。 《通神卷四,神将》 “谢掌门赐,谢宗门赐。” “嗯,好说。”傅山开始吸烟。 既然烟斗占了嘴,那就是不想再聊了呗? 不过周行还有问题请教:“那我的重号任务……” 傅山状似随意的道:“顺道做了吧,就当是宗门对你是否有资格行走天下的考验了。” 周行腹诽:“…西去千万里外的万仞山,这道可太特么的顺了!行吧,我就不跟你个糟老头子呛声了,顺不了道顺你一回也算顺。” 这时就听傅山端着烟锅,道:“有权限调阅外务堂任务记录的人可不少。还有,你这独臂可是个问题。” “谢掌门提点。”周行说着一甩臂,就有根肉触须顺着根本像甩棍般展开,然后入吹气球般膨胀,迅长成了一只手。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模样也都跟着变,甚至瞳孔颜色都变了,法衣也跟着调整,当然也包括靴子,都是法器。 最终,周行化作一个肥头大耳的旁大和尚,粗眉豹眼四方阔口,一脸横肉,跟之前眉目灵修帅哥形象大相径庭,大光头上还有九个戒疤。 周家有着类术士特征,阖族上下全都魅力高。 当然,魅力并不等于颜值,但继承了母亲颜值的周行就是本身帅,魅力还高,这也是当初能被玄尘子收留的原因。 不过当玄尘子现土著周行仅是长的帅后,很快就视其为小白鼠了,自然是冲着血脉去的。 “洒家法号智深,俗姓鲁,修野阐,挂单在方寸山大觉寺。能与掌门一晤,实乃缘分,如今事了,就此作别,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来日再会。”说着‘嗵咻’一声,便化光而去,只留一声佛号飘荡:唵、嘛、呢、叭、咪、吽! 周行走的倒是挺潇洒,却不知道,他又一次装漏了…… 二十八章 抖M安全模式氪命 这个世界有佛门,周行是知晓的,他甚至知道佛门势微,根本不成气候。 但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佛门之所以不行,是被某位成道者‘神念锁道’,从而掐断了修行法门与大道法则的联系,最高只能成就先天,而不得入道(三千大道的道)门。 先天境界,类比修真者的练气期,修真者在该阶段吐纳的气,跟先天境界者修行内功所吞吐的气,是一种东西。 但上不去筑基层面,佛门也就跟武者、以及一些旁门左道那般,在红尘俗世中打滚,不得脱。 周行不知道这些,作为一名穿越者,一条咸鱼男,一个上来就有氪命系统可依仗的挂比,对大道缺乏足够的敬畏,情绪上来了,也是什么话都敢张嘴就来。 六字箴言是观世音菩萨心咒,内涵丰富,奥妙无穷,是高档货。被他这一喊,立刻就有了因果回应。 一开始周行还没感觉。 他从傅山的房间离开,使用了氪命兑换的一次性技法‘雷霆遁形之术’。 这个术,属于修各种雷法,又或血脉中有雷霆之力的修士修炼的技法,跟他其实没一毛钱关系,甚至隐约克制他的多罗幻镜。 说的难听点,一切魍魉,在雷霆之威下,都会灰飞烟灭。 格位这么高,限制自然也大,且稀有。 当然,大道万法、在基础阶段相似度相通性都很高,因此寻常的那种雷霆闪电什么的,并不算稀罕,江湖术士都能做到,唬一下凡世之人还是可以的。 不过周行的用的这个,就很不一般了。 宗门重地、掌门之居所,哪是那么容易进出的? 周行也确实因为感觉被瞧不起,且有那么点被放逐的嫌疑,才搞了这么一出。 当然也不全是因为想要挣几分脸面,而是考虑到以正常的方式离开,很可能路上又碰到这样那样的阻碍。 他跟傅山签署的这个交易,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能够随便摆出来供同门品评的契约。 于是,他就锁定了一个这些年来暗中勘察制定当的坐标之一,以类似传送的方式,直接遁至该处。 由于雷遁遁快,他又不修雷法,这技能用罢之后,就跟被过电一般,浑身多出痉挛,很是痛苦。 而等他缓过劲,便收到了系统的警告: 警告!警告!此界即将被大道宏光照射,系统进入关闭倒计时,十、九、八、七…… “等等!系统居然还会关闭?那我怎么办?我刚脱离了宗门庇护,你就……”赫然清醒,现在哪还有时间吐出,急道:“赶快把我的大千之胎吐出来!” 嗡!系统关闭了。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似乎被某种力量扫描了一下,那是种难以言述的感觉,并非是被看个通透,而更像是被进行了某种特殊的验证。 然后他就大口大口的吐血,直接受了重伤。 他急忙取出从系统兑换的一枚天还丹服下,又丢了枚育灵丹在那吐出的血上并激活。 这些血蕴含着修行获得精华力量,他的蜃灵就是以育灵丹+血炼之术养成的。当然眼前这种明显太浪费了,重伤养灵,绝对是舍本逐末。可如果吐血是迫不得已,这么做就是废物利用了。 敢带个‘天’字,天还丹自然是够强力。 都不需要他辅以云霄宗的治疗法术,几个呼吸就完成了救治,除了损失掉的追不回来,其他都恢复如初。 但他却慌的一匹。愁苦哀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运气咋能背成这样?这以后可咋办?”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抽疯搞出来的?”等他联系到小萌后,小萌直接怼了他一句。 系统并没有完全恢复,而是以类似计算机的安全模式启动了。这意味好多服务都无法提供。 比如说他存放在系统空间的大千之胎、和装有金命体的活袋就取不出来了。 “那我这法身若是殒落了……” “真死了呗,还用说?人魂和七魄虽然本魂那边有副本,有补全的可能,但你的意识没办法回归,意识都消亡了,躯壳也罢,本魂也罢,存在又或好与坏,对你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我你大爷的,岂不是等于抖m,用个不完全体的形态闯荡这个世界,是怕自己死不了么?” “抖m都不足以形容你,你不是想知道咋回事么,自检一下!” 周行听从小萌的建议,然后自检,结果就现这法身从上往下数,最后一块脊椎骨舍利化了。 “明白了吧?你特么一嗓子把佛门大能吼来了,佛力加身,然后成道者的大道宏光就来了,这个世界是被仙道大佬拿下的一处大千,佛门之法是被锁了道的,注定只能玩闹,无法弘扬,你是准备替佛门翻盘子么?不是的话、你嚎六字箴言干鸟?” “……我不知道地球的六字箴言这么灵验啊!” “不知道你还嘚瑟?这是凡世界,仙佛妖魔神一个不少,是胡咧咧不用负责任的地方么?” “那系统就这么挂了?连先天至宝都卖,成道之法都有,格位不至于这么低吧?” “系统是有格位,可系统也是人造出来的。系统爸爸不在,系统又不是斗战胜佛那种双花红棍,拿什么跟人拼?” “唉哟可悔死我喽!这以后系统空间进不去,就靠个窗口聊天,死了就真死了,我可怎么活哟!” “你也别卖惨号丧了,都是你自个儿作的,忍着吧。” “我这得忍多久啊。” “也许三年五载。” “哦。” “也许三五百年!” “靠!” 周行有些急了“怎么差距这么大?” “成道者的时间观念自然跟寻常人不同,谁晓得他拿大道宏镜照这一下,是检查一下就算,还是照着的同时打个哈欠,又或跟人唠几句嗑?总之是在他不在你,你除了受着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周行正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嘴毒打一顿,这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这块舍利骨的代价也太大了,关键是他要这舍利骨没用啊,难道还真当二五仔,跟整个世界以及背后的仙道及成道者为敌?那他这条命怕是廉价到负向深渊中去了。 他本来是对佛门那一套没好感,于是才思想上、言语上都不免轻慢了些,结果就造了这么个大孽。 没了系统保命,被杀就会死,这简直就是抽了他的脊梁骨,这还咋直腰?咋不卑不亢的面对强者? 要是真的一无所有,就是个光脚的货色,索性也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死球就算球,反正活的也是各种苦。 可他有鞋,本魂那边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如此一来,反倒很容易活成一条狗,一滩泥。即便将来有成,也怕是久狗难再人,偏激的只剩反社会、反人类了。 “这才叫一把好牌打了个稀烂!啊啊啊……” 二十九章 掌门等若裱糊匠 就在周行在距离宗门百多里外的一处岩洞中伤身伤心、悔不当初的时候,在云霄宗的摩云峰御殿,傅山也是楞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状态。 修为高深,且一向沉稳的他,此时硬是出了一头细汗,主要是被惊吓到了。 原因自然是佛门六字箴言。 这箴言之前从未在这世界出现过。虽然随即就被成道者的‘锁道’之术削了法与道之间的联系,但这第一声却是有**力的。 喊出这箴言的周行固然是主要背锅人,但有氪命系统帮他扛了一下。 傅山这个听箴言的,就只能靠自己扛了。 那一瞬间,佛力可不光是‘临幸’了周行,也侵蚀了傅山,险些就毁了他的道心,即便是最终未成,却也将他本已打磨圆融的道心又变得晦涩粗糙。 傅山拿出龟壳仙钱往桌上一撒,随即喃声道:“这就是算计强运者的反噬么?” 他赫然现,周行临走时嚎的那一嗓子,不仅让他过一百五十年的道心打磨付诸流水,还改了他的劫运。 生死之劫! 作为一名卜修,傅山也算是善于谋身之人。包括在权威如日中天时从掌门之位上退下来,哪怕十七代并没有合格的继任者,提前让十八代执掌宗门也要退。 理论上他这一退,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心无旁骛、一心向道,以求得道成仙了。 然而宗门运转出了大问题。 以饮鸩止渴的方式避过修界战争,然后在外部局势缓和的背景下,再解决严峻内部问题。 这一‘错位治疗法’,他是起人及负责人之一。 结果眼瞅着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第二阶段即将开始,就是这样一个承上启下的节骨眼,遭到强力破坏,不但他一手扶持的徒孙、十八代掌门夫妇因此而殒落,还搭上了师徒派的一位绝顶天赋者。 他不得不重新回到前台。 那时后他就卜算过,他这重返一线将多灾多厄,一个操持不好,就得是身败名裂。 也就是说,本就运道已衰,有劫难,但尚未具现。 结果这次算计强运者,于是立刻就有了回馈,并且接下来,下限已经不是身败名裂,而是身殒道消。 “求逍遥,何曾逍遥?”傅山叹息着摇摇头。 毫无疑问,这件事极大的影响了他的心情,他甚至都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六字箴言的相关事情,他本能的意识到这件事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宗门,都最好别掺和,强运者可以凭借大气运逢凶化吉、甚至获得好处,正处于舛运期的他和宗门可陪行不起。 原本他是打算跟姬睿好好聊一番的,现在也心浮气躁的没了太多想法。 他将姬睿从旁屋唤出,直问:“姬睿,你借机来见我,所为何事?” “恳请太上掌门,为姬家指条活路!” 这时的姬睿,与之前在刑堂观审时,以及后来在外务堂时的形象仪态有着很大的出入,端庄、肃穆,年纪虽轻,但却透着一般成年人都没有的沉稳。 说这话时,更是情真意切,并且就要下跪。 傅山自然不可能受姬睿的大礼,姬睿根本就跪不下去,而傅山也伸手虚抬,表态道:“我辈修士,无须如此。” “我是以人子的身份,请求太上掌门指点迷津。”姬睿说着再次顿,当然,这个头还是叩不下去。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以长者、而不是掌门的身份说一两句。这世间,熙攘往来皆为利,修士也不能免俗。这世间,一切的问题,都是人的问题。” ‘利’和‘人’,姬睿感觉这两个概念确实有嚼头,傅山仿佛已经告诉了他该怎么办,又仿佛只是讲了空泛的道理…… 看着姬睿离开的背影,傅山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当年的宁惜时。 那时,宁惜时还叫周宁,当时周阀的境况同样很糟糕,但跟今时的姬阀比,却又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周宁的当时的身份也跟现在的姬睿相若,也愿意作为宗门和家族之间的纽带,信任宗门,寻找一条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出路。 他承认,那时的他做事还远没有现在这般稳健,再加上自身也缺乏处理这类问题的经验,事情处理的并不好,只能说糊弄住了。 可换个角度,云霄宗的宗内事务,很早以前就是这么个样子了,每任掌门都是裱糊匠。时局不好,就勉力维持。时局好时,就想办法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能解决一点是一点。 而主要问题,其实就是师徒派与世家派利益分配上的那些事。 因此,宗门内务总是呈现出一种摁下葫芦浮起瓢的感觉,不是这个世家要反,就是那个世家在闹。 今时今日,他傅山又一次在怂恿姬家人玩自残,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是好事,但却是对的事。 噬罪阁臭名远扬,可却鲜有人知晓,最早提出‘噬罪’之说的,正是他傅山。 想到宁惜时,傅山刚才卜算时,隐约现些不好的迹象。 他宏声道:“请护宗堂堂主来见我。” 门外有人应‘是’,随即没了声息。 趁着这点等候的时间,傅山以烟锅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金文真符,绘好之后,轻轻一点,真符便化作一捧焰光,焰光所致的袅袅扭曲空气中,显出一名金甲神将的身影。 “小山,静久思动,准备跟谁打一架了?” 傅山则拿出跟周行签署的那个《通神卷四:神将》的副本。“裂空,若有人以此卷正本召唤,还请照拂一二。” “嘁!原来是送人情。”名为裂空的神将开始表达不满:“人行不行?万物有定数,命软运蹇福薄者我是不好出手的,且不说承受大神力相助的代价,坏了天数,我也有难呀。” 这裂空也是个话痨,絮絮叨叨的还要说。 傅山直接来了句:“绝顶天赋者。” 裂空顿时神色一正,肃穆道:“当真?” “真!” 裂空眉开眼笑,亲昵的道:“我给你提成!” 绝顶天赋者,天道亲儿子。沾点边儿都能去霉运,能良性互动那都是修都未必修的来的福分,讲究万物定数、天数命运的神明,对此尤为看重…… 搞定神将之后,傅山再书一道真符,这次却是用来送信的。 真符燃尽,光焰便卷了早已书写好的信笺,化流光遁去,眨眼消失无踪。 又过了一小会儿,宁惜时到了。 等宁惜时见礼之后,傅山便开门见山的道:“你想除掉周行?” 宁惜时先是一怔,随即恭敬道:“一切难逃掌门法眼。” “惜时,我要你答应我,放弃这个打算。” “……我……” 傅山叹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久前,我已跟周行达成协议,不成金丹,不归宗门。这至少二十年的缓冲,能做许多事。我已卜算到,周行在外,能吸引不少敌人的注意力,这有助于宗门专注处理一些事务,也能为后辈提供更好的成长环境。”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散布周行行踪消息的事,都不要做。这是为你好,你要懂得爱惜自己。留得有用身,为了宗门,也为了你们周家。” “是”宁惜时眼圈有些泛红的应了。 三十章 折腾姬阀砍周阀 为傅山送信的光焰再次显形,已在缥缈峰周阀的宗家门外,‘叮’的一声悦耳声后,护府法阵显露出一片,并生变化,光焰便从那里飞入。 之后没多久,便找到宁惜时的亲弟弟、现任族长周桐的位置,化作一只焰鸟绕飞。 正在堂中静坐的周桐探手轻轻一点,焰鸟化光而散,露出了内中的信笺。 这信笺中记述了傅山一早就下定决心的、对周行的处理决议。如今也不过是礼貌的知会一声。 可这样的礼貌,让一向被外人评为好脾气的周桐,也不禁用力的咬了咬牙。 云霄宗师徒派与世家龃龉已久,而十六代掌门傅山,虽然在外间的传闻,是文治武功双高,但在宗门数个修真世家的族长、宿老眼中,却只是有几分战名的货色而已。 周家的一位名宿就点评过:“论武斗,傅山在十六代能排进前三,论文治,却是三流。外间的名声,都是其他宗门帮忙吹出来的。一个只会沿用上代法度,执掌门派百年都没有施政亮点的掌门,不正是各派想要的么?在他的任上,内斗内行,派系矛盾进一步尖锐,几乎到了各自为战的地步。外斗外行,我门赢了斗战,却输了利益的事,随便数数都有三五桩。无能就是无能,说什么相忍为国……” 那么被傅山当做学习榜样,沿用其制度的十五代掌门风评又如何呢? 至少在云霄宗的修真世家这边,一点都不好。 有人更是很直接的以‘世家叛徒’相称,并嘲讽:“他当然要要叛,轩辕家基本死绝了嘛。” 没错,十五代掌门轩辕空是黄龙血脉轩辕氏,而傅山则是其从凡间收上来了弟子。 这种既可以走世家之路(入赘、认义子等),也可以走师徒之路的情况,具体如何走,那就要看人看事看时局。 轩辕空最终选择了师徒派,师徒派也确实是在轩辕空那一代开始大起的。当然,这跟师徒派当时本就积累了相当的力量、名望也有关系。 轩辕空最让门内修真世家诟病的,还不是屁股坐歪,而是另外一个近乎‘莫须有’的说法。 这个说法的大概意思是:为了防止某某某那样的人物出现,我们要限制世家。 世家们其实也明白,这背后的主因,其实就是利益划分。 师徒派强大,自然就会想要与这份强大所匹配的地位、声望,以及利益所得。 但云霄宗对外维持了近千年的形象(治病、卖药、灵农、放贷),让宗门中人都不舍得、甚至不习惯玩打杀扩张那一套。 于是,师徒派的需求,就更多的要靠从世家身上割肉来满足。 这事说着容易,做起来是真难。 1,修真资源逐渐枯竭、天下已没有可供瓜分的蛋糕。 2,世家越是缺乏守护级的大能,就越是想通过砸资源来培养守护者一级的大能。 在这样的背景下,家族自身都在节衣缩食了,还要他们出让利益给外人,怎么肯? 因此,轩辕空拿前代某些为恶的世家修士说事,就算世家中也不乏明晓事理者,知道这就是个由头,却也不能不反对。 而这种形似‘并未犯法,却以你未来有可能犯法,所以关你坐牢’的做法,对于那些看问题只流于表面的人(主要是年轻人)而言,就更是近乎荒唐的举措,相当的‘莫须有’。 被这举措折腾的最惨,反抗也最为激烈的,便是第一家族姬家。 但板子最终却总是落在周阀身上。 主要原因就是欺负周阀的成本低呗。 蜃龙血脉不是那种直怼硬刚型,且两级分化严重。 大成的怼天怼地怼众修,敢大喊:不服你们一起上。 剩下的那些,只要事先做足准备,比如保护神识、以及破幻的法门法器,那么对方多半跟那些没有特长的普通修士差别不大。 结果周阀近三百年来一直缺人才,有多窘困可想而知。 十五代轩辕空的执政期结束后,十六代傅山还是这一套,怨气一攒就是两百多年。 十七代是比较特殊的一代,包括赶上了三战,一直都没能有正式掌门,而只有代掌门,其中,傅山代过近四十年。 十八代掌门执政时,师徒派和世家派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很多人都认为,若非四战开启,云霄宗内战已然爆。 虽然出身也是师徒派,但十八代掌门却很好的顾及了世家的利益,又向外转移矛盾,缓和了两派关系。 但宗门高层却明白,十八代掌门能做的这么好,固然跟他在治政才能及施政方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最关键的,却是‘错位治疗法’。 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十八代掌门也是靠着类似‘使劲印钱,顶过这一波经济危机,通货膨胀等到国际环境好转,强化外工外贸解决’的思路,才将矛盾摁下去的。 云霄宗一直以‘兼相爱、交相利’的对外形象示人,顶流的医修、丹药,灵田、灵药培育,也确实很适合走外工外贸。 结果修界战争刚结束,马上就要进入生产获利的阶段了,十八代掌门被人给暗杀了! 云霄宗中,自然不乏有识之士,看出这系列事件背后的险恶用心。 战后正是展恢复的黄金时期,原本在战争中相对损失最轻微的云霄宗却接连遭遇巨大损失,说是其他几大派合谋,都是有人信的。 可有些事,不是知道该怎么做,就能做好的。 周桐自幼所接受的培养、以及他的为人,以及他所拥有的信息渠道,都让他成为一个有大局观,也能从多角度想问题的人。 但现在他不能不怒,甚至不敢不怒。 他恨傅山,不是狠其越俎代庖、放逐自家子弟。 而是恨傅山没完没了的羊毛紧着一处薅。 当年将周宁忽悠的做家族自残的蠢事,硬是一口气解除了近二十名潜在蜃种,其中就包括了现在师徒派那边的一位大乘期。 那可是周家祖上有强者时搞定的,并且押中宝的,也就这么一个。是祖上算出家族有低谷期,耗费巨大的代价才换来的成果。 结果被周宁做了人情。那么它换来了周家的安宁了吗? 当时,看似被解除蜃种的那些位,原谅了周家,但二十年后至今的事实表明,宗门对周家的防范、打压、利益夺取越来越重。 而现在傅山又搞了这么一出。 你们师徒派架着宗门大义跟姬家开战,为什么刀总是砍在已经怂到足不出户的周家身上? 还有一桩让周桐生气的,那就是他到现在都不晓得这周行何以让傅山都亲自动手。 周行这名字他隐约有些印象,细一思索,便想起来了。 十八岁筑基,理论上天赋还行。 但像云霄宗这样的大门派,乃至周阀这样的世家,其实不看修行成绩。 这跟评价来自凡间的修真苗子有着极大差异。 修真世家不缺法门和资源,早早的就能开始培养,准备充足。年少就有小成,这可以说是本分。证明心性还行,克服了少不更事、贪玩、好动等少年人都有的问题,是个修真苗子。 而凡间修真苗子,则经常存在天赋不错,心性磨砺也不差(类似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缺侣、法,被现时年岁已大的问题。 错过的光阴很难弥补,这个时候,修行成绩就显得很重要了,若不能弯道车,那么就会步步差。 总的来说,前期修行,重点是打基础,真要赶进度,修真世家嗑药催生个十岁以下的筑基都没问题,可那样道途就废了。 而且周行筑基,正好是战时,为了战争需要,嗑药晋升的情况很普遍,因此周桐回忆,第一次见到‘周行’这个名字,应该是下面呈上来的筑基名单上的记载。 再跟这个名字扯上关系的,就是斑斑劣迹了。 玄尘子是傅山的弟子,本身又性格阴诡偏激,这令世家人双重不喜。 周桐跟玄尘子是一代,自然更是清楚玄尘子的性情为人,也知道其所做的那些烂事。 周行去抱玄尘子的大腿,从而避免上战场,真的是令周桐不齿。 就像周家某先祖教育子弟时说的:“怕死你修什么真? 逆天而行、绝争一线是修真特点。 且往往一个入定几年、十几年,生命毫无质量可言。 行功出差而残废死亡的可能很高,求修行资源同样危险重重。 这些哪个不需要大毅力、大勇气?” 作为修真者,记忆力也确实好。周桐想起了另外一桩周行干出的,同样给周家丢脸的事。 那就是借玄尘子之名作威作福,结果被玄尘子以宗门法度公开鞭挞驱逐。这事还被某些人嘲笑:这怕不是玄尘子为了遮掩自身恶恶行而安排的一场秀。 若非之后家族族法部派去调查的人回禀周行已经改过自新,踏踏实实做事修行,估计都会被开隔出族(同时会废掉血脉)。 可就是这么一号人,今天却被傅山亲自安排了前程,不成金丹不回宗。这其中自然有大因由。 自家消息之滞后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般地步了?周桐不仅是怒,还有惊。 就在这时,一只家族独有的、用于传递讯息的真符三翼飞蛇飞入殿中,不久之后又是一只,以及又一只…… 三十一章 全力调查晓始末 周桐看完第一只飞蛇传递的消息,就已经坐不住了。 ‘多罗幻真’也就罢了,族内天赋出色,且有些才情的,都能修得此血脉法门,哪怕周行占着个年轻,也不过是二十多位年龄相仿的同族人中的一个。 至于远程,以及‘术稳画清’,是能以其他办法实现的,在没有查清无外力辅助前,并不值得小题大做。 就算查明确实是只凭对‘多罗幻真’的施法水平做到,在家族年轻一辈中也只是排进前十。 考虑到周行无人指点,资源有限,能年纪轻轻就修成‘多罗幻真’主要归咎为才情确实出众,那么也许能排进前五。 前五虽然不错,但平均二十年一辈人,这个前五,对修真世家而言,也不算多金贵。 若是再把有可能使用了刺激性药物,催潜能算上,就愈的价低了。 可‘蜃种幻杀’立刻就将格位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蜃种是非常难造的,因为它不是一个法,而是一套法。 说白了,这就好比功能单一的小软件和操作系统。 寻常的法术,是小软件,蜃种是操作系统。 神识不够强大,根本不足以构建这么复杂的念头聚合体。 当然,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说明周行‘筑基有神丹’。 按照周家记载的相关信息,想要‘筑基有神丹’。先是天赋一定要好,然后是血脉活性一定好高,然后灵魂磨砺要够,再然后是必须对应自然大育时期,女孩子13-15,男孩子14-16,完成筑基。 过了相应的年岁,神魂就稳定了,很难突破。 周行没能按照这个模式展,很可能是靠外力达成类似高度。 比如玄尘子的那些违禁研究。 而‘筑基有神丹’的真正价值,是它的‘三连跳’预兆。尤其是第三跳,才是鱼跃龙门的那一下。 毕竟只是化神期修为的话,各大宗门即便不是一抓一把,也不算多稀罕。 而有修行至化神期的才情,渡劫期,也几乎是水到渠成。可真正能渡劫的,就立刻百不存一。 渡劫之后,未伤根本,而能进阶大乘,成仙有望的,再砍一刀。 因此,‘元婴如大乘’才是真的逆天,甚至有给个仙人都不换的说法。 如此一来,那种逼潜力而成就神丹的,价值就狂跌。 当然,即便如此,蜃种见才情,只凭此,就足以进入家族第一梯队,值得重点培养。 尤其是‘当场种种,当场死斗’,如果这是真的,而不是那两个噬罪阁的人很早以前就被周行种种,那么重视度还要往上提一提。 而这时,断臂损道体,就显得有些恶心人了。甚至可以说,这一断,‘金丹出阴神’都难,更别说‘元婴如大乘’。 第二只飞蛇传递的是洪宣在外务堂截住周行,连同姬睿,一起带去见傅山的消息。 周桐就不免皱眉,洪宣跟他也是同代,对这个人他也是有相当的了解的。不是那种遇到点事就沉不住气的人。亲自跑一趟外务堂截人,就显得有点夸张了。 然后看完第三只飞蛇传递信息,周桐就笑了,气笑的。 洪宣的行为一点都不夸张,蜃武:战偶,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开创者周山都没能走通的另一条蜃龙道,并且也是最被忌惮的一人立阵,一人成军,虚纳众灵、万法不侵(自成天地,任何种类的打击都有应对的办法,除了力压,没有所谓克制)。 如果这都不叫天赋绝拔,才情绝顶,那也就没什么能配得上这样的说法了。 周桐笑着笑着就脸色转青,忽然斥声道:“飞讯为何如此怠慢?” 过了一小会儿,才有声音自角落出现的人形虚影那里传来:“回禀家主,刑堂那边的传讯者被三番两次的阻挠,先是噬罪阁修士查问,后又遭同门挑衅,那同门随后就自领责罚去云涧峰黑洞面壁了……” ‘嚓!’周桐所坐蒲团下的灵木地板,十丈方圆瞬间龟裂。 “欺人太甚!” 扭曲的光雾在周桐身周升腾变幻,片刻之后,才重新隐去。 他阴沉的道:“继续说。” 虚影接着道:“外务堂那边的信息迟滞,则是因为周行有极飞舟,我们的人追之不及,赶到后事情已经生一段时间……” 导致周家虚弱的,是多年来没有栋梁材。 修真家族之兴衰,虽然看似周期漫长,但实际上时间并不宽裕。 毕竟再是天资绝拔,成长为参天大树也需要时间,且这个时间很难缩短的。 而周家,三百年来无顶流,百多年来无栋梁。 修真家族人均长寿,即便是寻常族人,婚育也要比凡世人家晚大约十年。可即便如此,百多年也是四到五辈人了。 五辈都没能诞生个有足够的能力(主要是威望和战力)接掌重任的栋梁人物,这就是断代。并且还不是一般的断,而是要玩完的那种。 也正因为这样,周桐现在生气的内容,包括了周行的不懂事。 家大业大,开枝散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帝皇都经不住皇亲国戚的啃嚼,何况门阀。 周阀作为修真世家,虽然远比凡世帝王尊贵,但能看得上眼的资源,也远比凡世帝王所求的那些稀缺。 所以亲疏有别、嫡庶天渊,这在修真世界,再正常不过。 但反过来说,家族涉及运营,自然是懂得拉拢人的。 以周家为例,为了获得人才,都已经一而再的启用赘婿了,家族子弟若真有才又怎会不培养? “深查周行,不计代价,我就在这里等。” 殿堂内仍旧空荡荡,无人回应。但一如既往,执行者已经领命而去。 约莫半日时间,信息一份份递上来了。 周行原本就天赋很好,父母就他这一子,疼爱有加,倾力培养。幼年时过的不差,甚至比许多同龄人都幸福。 但少年时就不行了。父战死母失踪,其他直系亲属并不亲厚,宗门和族里的抚恤,也被其祖母给了偏爱的儿孙,周行所得,低于家族修真子弟所得的平均水平。 骤然间失去了情感和经济上的支撑,又无人管教,少年周行的日子过的可想而知。 然后就被玄尘子现了,更准确的说,是被玄尘子麾下专门替其搜罗小白鼠的人现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以利诱之,怂恿赌博,欠下债务,卖血偿还。 而再后来,周行已经深陷,再加上战争带来的影响,比如熟人友人战死,又比如玄尘子一系更加肆意横行,于是周行被拉下水。 又过了不久,便沦为实验体。 周桐注意到,报告指出,这个时期的情报有些令人费解。 情报人员反复查证,得到的情报,都显示周行性烈蠢傲,做事做人都很差劲,这才迅沦为实验体。 但这与后面周行的表现明显南辕北辙。 情报人员也只能将之归咎为实验体的际遇、让周行在生死大恐怖间性情有了大转变。 再之后,玄尘子似乎因血毒问题,放弃了对蜃龙血脉的研究。 但玄尘子向来有将实验活下来的小白鼠留在身边,持续观察并让其效力的习惯。因此周行给玄尘子当了一段时间工作助手。 再然后就是作威作福,被鞭挞驱逐。 而情报人员认定,这项操作是周行的脱身之计。 接下来是从火童到药童到丹师,周行在两年时间内完成了三连跳。由于正值战争时期,赶鸭子上架的有许多,周行的这一异常并未被注意到。 情报指出,这个时期,周行在突飞猛进。不仅炼丹,还炼器。并且从其救治的人数就不难看出,他在炼丹以及医术方面的造诣非常不错,而这些,都指向了强大的神识。 至于炼器方面的佐证,周行虽然屡行匿名伎俩,但仍旧是被查到了。可以说,以具备被宗门大力培养为炼器师的才能。 很显然,周行的神识,在这时期飞提升。而匿名收购破损法器,修补后贩卖,以及贩卖丹药,保证了其修行资源的获得。 根据情报显示,这个时期的中后期,周行便不再受资源不足的困扰了。 但也因利而跟噬罪阁的人结怨。 当玄尘子叛逃,自知很有可能被噬罪阁报复的周行,临时烧冷灶,打点关系向宗家靠拢。 然而办事的人,觉得其劣迹斑斑,必为宗家不喜,因此昧了财物,却一嘴都没跟宗家提。 然后就是领取以清洗为实质的宗门强制外派任务。 这个环节也有些绕,但还是被情报人员查明。 在暴露了埋在战神殿的两枚蜃种后,获得了战神殿一方的情报印证。从而大概的梳理出这个阶段生的事。 战神殿公输家的嫡孙叛门,还拐走了金命体。并且在逃逸过程中出了岔子,战神殿搜捕组怀疑是遭遇了金丹后期强修。 这就全对上了。 周行虽然不是所谓的金丹后期强修,但筑基有神丹,与人对敌不看修为,只看神识强弱。公输班虽然也是天才,却也不是绝顶天赋者的对手。 情报组推测,关键时刻周行使用蜃武:战偶,控制了当时战场中的其他筑基期修士,甚至包括战神殿的,而公输班这边则有个可能已经被其制成人傀儡的金命体。 然后就是两败俱伤,周行断臂,公输班仓惶而遁。 受伤不轻的周行,用多罗幻真演戏,蒙蔽灵所同门,之后大约有近月时间养伤。 再后来掌门遇刺杀、灵所撤除,小队被宗门召回,周行刚交付任务回洞府,便被噬罪阁的人掐着时间送上刑堂…… 现在,还能怪周行不懂事么?还能怪其刑堂那边事了,就极赶往外务堂,激怒官僚的任务放者,求难度任务外出避祸么? 顶着周阀一员的名头,得到什么了?什么都没得到,被名声所累倒是真的。真要是出生于小门小派,反而不至于这么坑,连环坑,以及来自宗门长辈居心叵测的坑。 偏生周阀这些年是真的虚弱,怕被宰了肥猪,主动出让利益,行事也尽力低调,甚至忍气吞声,各方面都经费也一再缩减。 于是一次、两次、三次、五次……错过多次现家族栋梁材的机会,要去怨谁? 三十二章 边走钢丝边玩火 傅山在卜算方面的成就,一点都不比他的战名低。 修命、卜两道者,大都是只能看他人、不能看自己。 傅山却却可以,因为他修有秘术,成功举裂空为神将,并与之休戚与共,相互成就。 这些秘闻,周桐是知晓的。 因此,傅山玩弄花招放逐周行,无异于告诉周桐,周行的断臂,并非强运耗尽,若是另有说法。 可周桐仍旧要骂傅山一句老贼! 因为傅山的处理方式,等于是抹掉了、甚至夺了本应该是周阀跟周行之间的情分。 周行是深山潜修也好,外出历练也好,都应是跟周阀互动后做出的选择,而不是被傅山安排的明明白白。 天地君亲师,你宗门代表师,凭什么僭越?就算我这个亲做的不到位,难道你这个师就很好? 噬罪阁就是宗门恶狗,一而再针对周行,你宗门一点责任不用担么?还有脸当这个师? 只不过这笔账,很难立刻清算。 力量不济,不忍又如何?还真能为了一时痛快,把整个家族都搭上? 这不是说修真者就不追求快意恩仇。 修真者所面对的生命长度更长,所能达到的高度也更高。十年八年对江湖人士而言,确实已经很长,可对修士而言,却也就是一场大战的准备时间。 “二十年后,无论结果如何,必报今日厚赐!”周桐在回信中,只这一句,却是重逾万钧,若是违背,那么便是道阻,念头通达之前,别想再有寸进。 傅山收到回信后,连抽了好几锅烟,才长叹出声。 周阀是病猫吗?随便怎么撸都没事? 绝非如此。周阀所代表的流派,就决定了它要是爆,宗门多半会被重创。 当年周宁接触了近二十枚蜃种,师徒派这边可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至今想起来都后怕。 想想吧,一位大乘期在关键时刻带着一票高修突然阵前反水,师徒派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周阀当年有顶流时,究竟布置了多少蜃种?敢赌么? 说实话,不敢。 师徒派内部达成的一致思路是,就让周阀衰弱者,即便不能拖到蜃种完全过期,也拖到无法酿成大祸的程度。 蜃种涉及灵魂,确实诡秘难查,但一代代的修真者,终究要面对或升或衰的结局,周阀后继无人,就意味着有能力种蜃种的就是那么一些,小心防范,他们就难以得逞。时间越久,蜃种爆后的直接、间接影响就越低。 其实傅山拉下老脸亲自放逐周行,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周行就能种蜃种,并且相当高明。幸亏他之前一直在宗门的底层圈子里打滚,并未接触门内同辈天骄,否则…… 傅山也是真没办法了,他既担心周行祸害宗门年青一代,尤其是师徒派的那些天骄,又怕周阀和姬阀联合起来闹。 他也是摸出了周桐头皮软硬,估摸着只要不对周行下死手,周桐不会立刻爆,才这么搞的。 那么二十年内能摆平姬阀吗? 说实话,傅山一点把握都没有。 关于云霄宗的战力,修真圈有一传闻,说云霄百战,姬家一半。 虽然这说法略显浮夸,却也不难看出姬家的强大。 尤其现在姬家人才鼎盛,宗门却因一连串的事件虚弱不堪,人心思安,真要硬拼,无论谁胜谁负,都只会引天下宗门齐伐云霄。 同样的道理,傅山也只能是寄希望于坚固堡垒从内部被攻破。 而就目前看,苗头似乎已经出现了,姬家有不少狂傲叫嚣着要跟宗门清算总账的激进派,也有姬睿这种理性的求存派。 傅山知道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对姬家保持足够的压力,又不使其真正爆,这样姬家的毁灭之力,就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点于内部释放。 他自然清楚这是在玩火。可云霄宗的近几代掌门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边裱糊,一边走钢丝,一边玩火。 云霄宗内部局势如此困顿,其他大宗门却始终没能联合出手,固然是因为彼此心怀鬼胎,无法真正合作。却也说明日子都不好过,即便联合,也没有舒爽鲸吞云霄宗的可能。 甚至可以说,云霄宗内部至少还有力量折腾,其他宗门,则已到了有问题,能只能一再苦忍的地步。 第四次修界战争,也是在这种本质背景下才生的。 实在没办法了,纠集人马出门砍人,赢了固然有肉吃,输了少了吃肉的,也算!就这么可怜。 云霄宗内部,师徒派对世家派的步步紧逼,也是一个缩影。 这里还有个小信息,就是周行从公输班那里获得的那笔横财。 那码放整齐的灵石和材料,是战神殿宗门的三分之一库存! 战神殿出动以化神期修为的修士组成搜捕组,固然有金命体的原因,却也有那笔财富的原因。 有人可能会说,这个大千世界的修士好尬,高阶修士那么多,就不懂得去域外星空冒险,就算不能贴补家用,至少也解决了自身所需吧? 事实上,外出找活路,修界之人从未中断过,可要么过不了雷穹而直接殒落,要么出去了不多时就立刻命灯熄灭。 若是有人能从周行那里、获知成道者大道宏光照射、对佛门一念锁道,那么就会明白,这世界对于修真者而言,是真滴黑…… 周桐给傅山回信之后,便下令:“召十四来!”片刻后又补了句:“以及十六!” 约两炷香的时间之后,两团扭曲的绿蛟光影在殿内出现,继而光影化为两人,具是老态龙钟,暮气十足,但至少修为熬上来了,化神期。 “见过家主。” 两人说着要叩拜。 周桐挥手“免礼。” 两人遂只是躬了躬身。 “我这里有一桩差事,劳烦两位。”周桐说着将准备好的两枚玉简弹射向二人。 这玉简中关于周行的资料,就比之前周桐看的那份要更详细一些。且是经过严格整理,并非事无巨细都透露。 十四和十六看完,都不免动容。 若内容全部属实,这个叫周行的旁支子弟,值得重点培养。 虽然师徒派那边一如既往的有几个好苗子,但那只是资质好,尚未证明自己,因此固然潜力看起来与周行不分轩轾,可综合评价却就未必了。 所以,怎么看,周行都当得起周家未来的领军人物了。前提是成长起来之前莫夭折。 这时就听周桐道:“你二人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 “感谢家主赐我等福荫。”十四和十六这声道谢,很是诚挚。 今朝竭力护良才,来日才成荫其裔。为子孙计,豁出老脸,拼上性命也值啊! 熬至化神期的家族长老可不光是他俩,那么周桐选他俩,这就是恩典了。 周桐提醒道:“莫急功近利,该你们的,不会少。” “是!” 周桐又吩咐影侍:“你走一趟族库,就说我说的,行资双倍。”…… 高修为、高消耗,这个世界少见大能肆意逍遥,而是潜心悟道,何尝不是一种无奈? 不久之后,周阀就启动了血脉之力用于追踪,这个不会有漏,每个拥有周家血脉者,出生第一时间,就被取了一滴心头血。 当然,周行的源血存放位置,不可避免的被调整了,放在宗家源血阵列的第一档。与之并列的,是宗家嫡子。 这并不算完,门阀之所以是门阀,原因之一就是组织结构完善,犹如微缩之国。 既然要抬一个人,那就会是方方面面都涉及到。 直系亲属,父战死妈失踪,奶奶还在,好吧,能做的文章不多。 婚配,定过一门亲?女方家是一小门派的掌门次女?低了!便是起码的般配都谈不上,更别说助益。 宗家里选!若非周桐膝下没有适龄的,他都想让自己的女儿上。 什么?近亲? 近亲才更容易保证血脉,以修真之能,但凡畸形者,那都活不过他娘显怀! 况且周行跟宗家早就出五服了。 朋友,那些只会带来负能量的,就消失吧,我家栋梁材,必须是出入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我们虽然不会强逼结识什么人,但起码能创造良好的生活环境,遇不上烂人,烂事的生概率也会低许多,这个道理很简单对吧? 虽然这些貌似都随着周行的被放逐而泡汤了,但周阀不会觉得这是无用功。 用周桐的话说:“未来只许说情势有变用不上,而不能再说我们没有这方面的准备。之前没能及时现潜力苗子,也就不说什么了,之后还做不好,则不能被原谅。” 至于噬罪阁那些陷害周行、以及跟周行有旧怨的,包括那名叫马保的金丹修士,全都一夜失踪,周阀是有私牢的,这些人被关入其中,等待未来被周行原谅、或惩戒、或不闻不问直到死。 噬罪阁的人对此讳莫如深,更没有人为这些人去向宗门申诉…… 三十三章 悟在跋涉中 作为一名具备咸鱼精神的人,周行除了有着哄着不动、抽着动贱格特性外,承压能力好也是一大特点。 还不到一周,就走出了‘大失落’的阴影,没事人般又跟小萌开始拌嘴了。 “再给加点价呗,好歹也是佛祖亲赐的舍利骨,也极有可能是这世界唯一的舍利骨,很有纪念意义的吧?” 他现在是用神识、也就是念头打字,通过独有的对话窗口跟小萌互动,习惯了以后,感觉也挺好,万里独行不寂寞。 “没的商量,爱卖不卖!” “嘿嘿,我听出了奸商的味道,不卖了!” “嘁!”小萌表达了不屑后,就不再搭理他了。 虽然只聊了一毛钱的,但周行也基本满足了。 他现在确信,这块舍利骨还是有些价值的,尤其是对于他现在扮演的角色而言。 一身皮囊并不能让他真个成僧,但一块舍利骨,却能散佛光,让他比真的还真。 当然,他也得注意别不小心被佛光给度化了。 看了看四周,荒山野岭,不毛之地。 这个世界比地球大的多,凡人却比地球少的多,于是人烟稀少的很有点加拿大风范,就这还是人口相对稠密的地区,若是再往西,那才是每百平方公里平均不到一个。 但他反而很喜欢这种空阔荒凉,或许是因为前世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现实中,人跟人的距离着实近到几无私密空间,而这一世的宗门同样成天事儿事儿的,把他给搞烦了。 “我这扮相该唱哪一段来着,对,好汉歌!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周行自得其乐,修为不见长,道蕴倒是稳步提升。 大道三千,他这道,却非是这世界主流的苦修勤勉之路,而是洪荒之法,豪情万丈、逍遥天地、洒脱人生。 在宗门时,担惊受怕,蝇营狗苟,疲于算计,根本未能迎合洪荒之法的心境,如今却是有几分意思了,便开始了对修士们而言,远比修为更难得的道蕴积累。 道蕴这个东西,很难说明白,但无论是‘仙人抚我顶,结受长生。’还是‘一朝顿悟,举霞飞升。’都必须有足够的道蕴积累,也被称作‘道行(heng)’。 累了就歇,困了就睡,醒了就走,想唱就唱,周行就这么化作名为鲁智深的胖大和尚,甩开肥大的衣袖,走的大步流星,缩地成寸。 缩地成寸这法门,却是自然而然就悟了的,也不知道是佛祖所赐的舍利骨带来的慧根,还是‘有道、术自来’。 呼呼呼一走就是又五天,这几天,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突然间就灵醒了、开窍了,就仿佛以前一直被关在一个看不见真景的樊笼里,如今才真正见识了天宽地阔,竟然颇有种步步生莲,瞅什么都能生出感悟的灵慧劲头。 过往旧事、前世记忆,一桩桩、一件件的在心海中浮现,有的在莞尔一笑中散去,有的则在感怀轻叹中沉淀,不知不觉,竟然将往生细细梳洗了一遍,不但去了驳杂糟粕,理的井井有条,还有了许多明悟。 甚至,就连土著周行的记忆,也有泛用起许多,并且变得鲜活感性,随即就那么水到渠成的被消化、吸收。 这让他有种感觉,那就是今时今日,他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跟土著周行的融合。 这念头一起,身体顿时就有了反应。 ‘咔啦啦’一阵阵骨骼爆响,就连变化之术也自动崩解,令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迅疾的从大和尚变回了原本的样貌。 随即便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黑,再能视物时,却现处于莫名空间,并且没有身体,只能看。 就见雾霭中,一条头顶两侧有微微凸起的两丈长绿蟒、在与一头海草般下面一坨、且有多个头的蛇怪厮杀。 这绿蟒看着十分的威风且亲切,而那多头蛇怪,则充斥着违背自然常理的亵渎感,让他十分的厌恶。 见这两者争斗,他心中本能的为绿蟒助威。 而这绿蟒也似乎因此有了力量,浑身绿光大胜,盘缠撕咬,虽然也被对方的多头咬的遍体鳞伤,却极为硬气的以硬怼之姿,最终将对方撕咬吞噬。 看到这里,周行自内心的喜悦。 然后就见那绿蟒身子一抖,便抖落蛇蜕,可从蛇蜕中脱出的,却已经不是蟒,而是头角峥嵘,且有了一对四趾前爪的蛟龙。 这蛟龙比较特殊的地方是,它的脊线飞鳍,是金色的光,一直延伸至尾端,然后形成有着实质的角状尖锐。 周行本能的意识到,这不是寻常蛟龙的任何一种。 绿蟒化蛟之后,身上的伤全好了,而后就见它冲着蛇蜕喷吐绿雾,蛇蜕便成了氤氲的奇特云朵,那景象如时光加下的深空星云,璀璨而富于变幻。 蛟龙往这云里一钻一盘,随即呼呼大睡。 随即,他心神又是一阵恍惚,便从观战状态退了出来。 站在旷野上醒了醒味儿,周行生出明悟,他觉得应该是玄尘子在他身上做的那些实验,被蜃龙血脉给吞掉了。 这显然是大大的好事,但偏偏他现在的状态非常之奇特,并没有那种急于查看的心痒难耐之感,而是觉得现在这个状态就非常得劲,继续走起! 再次上路,又行五日。这时距离云霄宗宗门已是两百万里之遥,早出了宗门地界了。 这个世界的凡人文明,没有什么南蛮北狄东夷西戎之分,风俗相近,文化相通,非要说有差异,也就是些地域性的小习俗。 这样的一种背景,自然给周行一种此世间的凡人文明、非是自然生成,而是迁徙而至的感觉。 而随着大道宏光,仙道世界,佛门锁法等概念的获知,他也就基本确定了原本的这些猜测。确定这个世界,是某大能打造的大千世界,巨型生态园。 这一度让他感到有些闹心,但很快也就放下了。这天宽地阔的,任他施为,碍着他啥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不累得慌么? 这天,他看到了一些行猎的痕迹,随后不久,便嗅到了人烟气息,这让他觉着自己‘野’了这一路、宛如妖兽般的敏感灵性渐长的同时,也意识到已然走出了荒野。 当然,过了一村又一寨,他又会很快走入荒野。 不过这次没能那么快,因为赶上事儿了。 “大和尚你在这儿啊,快跟我走!” “……”周行看了对方青衣小帽的家丁扮相,心道:“这不应该是最新的搭讪方式,多半是认错人了。” “唉,小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你以为这黑风岭地界,你这样扮相的很多嘛?必然你是,走走!酒席都给你备下了!” “黑风岭?这名字起的有点彪啊!莫非还有黑风三妖等着收?” 随即就是小惊:“似乎不小心立了F1ag!唉算了,不遇事人生没质量,是否机缘到了搁在其外,有酒席就先吃他一顿,回些本!” 却不料这些日子一直未曾跟他互动的折耳猫小萌主动攀谈:“凡念一动,道性自敛。你这次撞到的‘道缘’至此截止,道果计算中……” “什么?”…… 三十四章 人生如游戏 小萌突然跳出来秀存在感,跟他扯什么道缘、道果,把周行都搞蒙了。 别说是沿途景致,路都没心思看,就被家丁引领着走。 而这一路上,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按照小萌的说法,这世间事,本就是福祸相依,大机缘必有大危险,谓之危机。 他喊出佛门六字箴言引来大道宏光,固然令系统以安全模式上线,带来诸多不便,却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好处之一,便是‘福星高照,天赐之悟’。 大千世界,往往都是清浊两分,仙魔并存。 而这蓝星,昔日一度浊气冲霄,妖魔横行。 成道者将这一界归于仙道统御之后,遣仙家大能联手施法,扫荡群魔,并令浊气转化,成为清气濯濯的仙家之地。 之后,又从他界挪移来亿万凡人,择其中与仙道有缘者,收入门下,传授成仙法门。 说白了,在远古时候,这蓝星曾是某仙家大派的一处别院。 后来这仙家大派出了状况,与蓝星别院断了联系,别院便自己玩自己的。 然后没什么意外的,玩砸了。 再后来的事,各大宗门典籍都有记载,无需赘述。 小萌强调的知识点在于:修真者对天地索取无度,打破循环,然后因资源匮乏,变本加厉,将更多的资源用于索取和厮杀,这本身就是变相的‘清气浊化’操作。 清气是灵气之基床,清气是土,灵机是苗,生成的就是灵气。 反之,浊气是煞气之基床,浊气是土,煞意是苗,生成的就是煞气。 那么,灵机和煞意又是何来? 作为一个有着信息时代求知思维的人,周行自然少不了这一问。 小萌表示,灵机和煞意,都是一种东西,那就是众生之念。 这里的众生,指的是所有有灵魂的生命。 从唯心论的角度看,灵魂的关键核心是真灵,正是这真灵,诞生了灵性,让生命有了自我意识。 而生命死亡后,除了极个别的,绝大多数灵魂,都会很快消散于天地间。 真灵回归真灵大河,意识消散。而这消散的意识中,就有灵机和煞意之分。 “照你这么说,就是地球现代人常说到的正能量、负能量呗?” 小萌回复:“不全对,但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就又有一问了,人生在世,苦多乐少,那岂不是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浊化?” 小萌反问:“难道不是么?浊世红尘你当是在说什么?” “可……” “当人类凌驾于众生之上时,便是打破天地平衡。” “可求生存有错么?” “这就不是对错的问题。更何况有多少贪欲假借求生之名,你心里多少应该有点数吧?” 好吧,总之,仙道大能以大伟力横加干涉这一界的清浊,使这界成为大清之地,适合培养仙道苗裔,但缺了强力法度约束,就渐成恶性循环。 然而当年仙道横扫这一界,清理的颇为干净,因此固然浊气高炙,却因缺少法门,而始终未能成气候。 可环境影响人,‘一线生机’这个概念对于代表浊的妖魔同样适用。就算真个清理的彻底,也还有一份‘鬼蜮’藏在人的心中,修真修成了邪魔,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因此,王朝没有永恒,仙道也不会长青。 有了这样的道理做基地,稍一引申,周行就大致明白自己这次遭遇了什么了。 求证的问:“我引了大道宏光,将那些本该继续酝酿,直到彻底孕育,才会破茧成灾的妖魔提前给扫出来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小萌又细解释:“妖魔本有贪功急进、强力成但风险大、隐患大、根基不稳的一系列特点。可在这一界,却因严重缺法门,仙道又势大,反而走了猥琐育、稳健隐忍之路。翌日功成,必然撼天动地,这就叫大清净后必有大灾祸。如今却因大道宏光被破了势,提前宣泄了。” “所以说,我这是有功于天地。因为天地讲平衡,最不喜的就是限的存在,无论是正还是负,一旦限,都是难以化解的结石,都会对这世界造成伤害。” “是的!天地运转,自有法理,然而成道者却仗着伟力横加干涉。偏偏管理不够细腻,且多有与天地运转之理悖逆之处。大清大浊,就不合天地本意,正如你说的,天道重平衡。” “我说我这一路怎么莫名就从普通的三俗思维、上升到一种自己都感觉很高大上、很有格调的思维模式。而且明明是一种很感性的思维,可最终落点,却尽是理性……” 又道:“我与土著周行彻底融合,以及消化了玄尘子在这身体上所做实验的负面影响,这也都是天道之赐吧?” “是的,你如今得到了此方天地的认可,除了系统代表的道运,终于有了天运。你不是开了属性栏么,那里有显示。” “哦,之前太享受高大上的思维模式,忘了这茬儿了。” 原来,周行从自摆乌龙的大失落中走出来后,就本着日子还得过的朴素心理,开始琢磨系统安全模式下的用法。 他将以前的系统理解成效果全开的3d全息拟真模式,而现今则只能是2d窗口模式,于是就有了类游戏属性面板。 他为此还埋怨了自己几句,这么便捷且习惯的体系,为毛早没想到,被逼急了才搞了出来。 而随着属性面板的问世,他也仿佛开了窍。他甚至类似连《七龙珠》中的战斗力探测器都搞出来了。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理解‘战五渣’这个梗的,反正他的记忆中,正是七龙珠漫画中贝吉塔初到地球,然后面对一个拿着猎枪的农场主,战斗力探测器显示:5,这才对这个梗深以为然,毕竟《七龙珠》是他的幼年记忆,挺深刻的。 说到战斗力探测器,就不能不说说氪命系统信息售卖的情况。 系统安全模式上线之后,信息方面就来了次跳楼式的大降价。 原因也简单,安全模式下,系统是不支持即时推演的。 也就是说,系统售卖的情报没办法再从‘当下’算起。 ‘当下’的主要价值点,就在于周行这个外来者,对这个世界的既定历史线,所引的一波波蝴蝶效应。 小萌表示,这涉及到宏运算和弦运算,需要的计算力异常庞大,所以现在不支持。 战斗力探测器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开的,周行就觉得,哪怕是安全模式,系统的计算能力也还是有的,并且仍旧牛掰。 那么将涉及运算的课题等级降低,不再推演蝴蝶效应对万事万物的影响效果,而集中到单独个体、以及模糊概念的推算,然后以数据的方式显示出来,这个应该能做到吧? 果然能。 而且由于信息大降价。 原本显得鸡肋的挖宝模式,立刻变得诱惑力十足。 因为信息降价是统一跳楼式降价。这意味着那些尚未被他这只蝴蝶影响到的人和物的信息也大幅度的降价了。 而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无论是时间,还是活动区域,乃至影响力,其实都不算大。 并且影响演算,也是从大道宏光照射之后才停止的。 也就是说,他就相当于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系统售卖的信息准确度仍旧极高。 那么,通过相对低廉的价格购买信息而先知先觉、进而牟利,就变得非常划算了。 更重要的是,进入安全模式后,他的用户组权限貌似提升了。 原本貌似是guest这个等级的,现在则是power users,能自己编写和保存小工具了。 个人属性面板栏,ced(战斗力探测器)都是这么开出来的。 具体由他提出概念,由小萌编写程序实现,性能调整满意后,封装成为一件商品,卖给他。 有些小贵,并且开费另算,但他仍旧觉得很值。 就比如这个ced,是内置于视网膜的,可控,一年寿命就能看战斗力,觉得有必要再丢个三元获得比过去更丰富一些的概述资料,认为是条大鱼,再消费买更多的相关情报,从长远看,这很经济。 他甚至还开出了‘传奇任务挂件’这种咸鱼神器。 灵感来自一刀999的魔改网游传奇。不需要挖空心思研究最效率练级办法,按照游戏附带的任务线跑就可以了。 什么沙盒游戏、开放世界、高自由度……那是他一个低等级玩家眼下该考虑的事吗? 尤其是分魂阴灵跟本魂阳灵断了联系后,等于是虚弱模式下玩游戏,且再无复活之说,死了就彻底删号,新手村内都可能死,更别说村外。wow低等级玩家被高等级野怪远远现,一追就追出十里地的记忆难道不深刻么? 日子得过,但又绝对不能瞎几把浪,那就利用系统的信息大数据库优势,让系统帮着制定最优升级路线呗? 人生如游戏,多么天才的思路,对不对? 反正修真不等于悟道,而更像是得力量求长生,那么少一点主观能动性、创造性的体验感悟和乐趣,又何妨? 活着才有未来啊!翌日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他不香么?同样是wow,高等级玩家从低等级野怪身边走过,看起来威猛绝伦的野怪非常从心的拿高等级玩家当空气,同样记忆深刻呀。 三十五章 道果乃是升天梯 一口气制作了属性面板、ced和任务挂件,之前那种日子没法过了的惶惶感去了许多,这也是周行能迅走出大失落状态的一大原因。 继而福至心灵的觉得这下脱离了云霄宗那个是非坑、未来又有了着落,不妨先放松的游玩他几天。 结果进入了悟道状态,十多日,攒了枚道果出来。 听着就觉得高大上,意外之喜,好滴很! “哈哈,果然是福祸相依!呃…不对!” 周行想起来了,刚才小萌可是还说了句大机缘有大危险来的。 那么,这道果究竟算是跟大道宏光捆绑的福,还是跟大危险紧密相关的大机缘呢? “能算。”他问了小萌后,小萌这么回答。 “人生际遇,就是一系列信息的汇总和反复碰撞纠葛,没有任何一件是完全孤立的。所以,危险已悄然来临。大道宏光让妖魔提前现世,而你又正好处于出山历练状态,这一饮一啄,也是定数。” 小萌又提醒他:“尽量记住悟道状态的那种感觉吧,虽然一旦刻意,效果百不胜一,却仍旧对你有大益处。就是现在,你都仍处于悟道余韵中,还是会有些收获,却不适合纳入道果,会影响道果的品质。但哪怕只是驳杂的几丝,也能也用于术法,有大助益。” “哦!”周行这方面还是比较信小萌的,能被小萌说‘大助益’,那就是真的有极大的好处,仙丹都未必抵的过,因为它往往增益的是那种基本不可能靠后天强化的部分。 “那这道果……” 小萌道:“五品道果,看你怎么用。如果加持在佛门一系,立刻能证罗汉金身位业。而若是用于你本体,那么起码你又能跟本体互通有无了。” 周行顿时就喜上眉梢,遂又蹙眉:“怎么两相差距这么大?佛门之法这么容易修的么?还是六字箴言让那位佛门大能给我开的挂够大?” 小萌嗤笑:“你以为其他大能的挂能跟氪命系统比?又持久又贴心?那些赐予都是一锤子买卖,能获得多少,主要看你自己。况且就算那位大能想给你开挂,也得考虑大道宏光的探察威能。” “那这差距……” “差距大主要是因为在你悟道期间,佛门舍利骨一直在偷偷抽你的道行,毕竟舍利骨本身就是佛法精深的具象。若非它抽了大约三分之一,你这十多日悟道,道果怕是能成四品,真要那样,如今系统的那些限制多半就可以无视了。” “淦!这佛门果然不是玩意,不问自取,这就是贼!”周行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你怎么选?快点,这道果可比人参果还玄奥,不能久放的,是给你本尊用,还是给你这法身用?” “当然是本尊!”周行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心说:“哪怕只是重新开通分魂和本魂的联系,我起码也有了退路。虽然挂比从不会嫌游戏难度高,可起码也得是第四天灾的格位才行,如今,我算是又把这个格位拿回来了……” 于是片刻之后,周行便觉得灵台一清,冥冥中跟本尊的那一线联系又出现了。 顿时就有种行船多日,重新脚踏大地的踏实感。 小萌提醒:“回头你分魂阴灵跟本魂阳灵重新融合分化一下,能加强彼此联系。” “应该的。”周行本就打算‘合聚’一次,这下愈觉得这操作是正确选择:“谢了!”他道谢的同时,给小萌划了一千寿元的小费。 小萌眉开眼笑:“谢赏。” “好说,以后还请多关照。” “好,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大千之胎暂时是取不出来的,但联系开通了,租子就得交,一天五元。” 周行顿时就有些脸绿,就问:“那金命体?” “大千之胎取不出来是因为那是道体胚胎,金命体随意。” 周行心道:“好吧,这算是个好消息。” 他在这金命体上捆绑了七万寿元呢,存在系统那里不能产生任何价值,他现在可压不起库存,这下算是解套了。 本魂得了道果,不但因得道而与先一步得道的分魂重新建立了联系,还得了道性灵慧,立刻就有了那么几分‘一朝悟道,举霞飞升’的效果。 之前也说了,悟道是悟道,修真是修真,至少在这个世界,修真跟悟道是没有直接的必然联系的,乌龟活的再久也是乌龟,悟道则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心灵升华,是意识形态的提升,是越普通智慧层面的高慧视角对万事万物的重新感悟,以及对一些非高慧视角难以察觉的事物的现认知。 于是,因没有意识入驻,而没有杂念,以纯粹之念专注于大道修行的本魂,进入一种难以想象的飞成长状态。 这便是‘一悟便能飞’的部分本质。 练气大成。 练气圆满。 凝气为炁,迈入筑基。 化炁为液,去芜存菁。 精华积累,液态渐凝。 筑基近乎圆满,却也就此戛然而止,金丹那一脚却是蹬不开了。 还差了不少意思。 周行见之,不满的又鄙夷了佛门舍利一番:“若非这玩意,大爷我现在说不定就成就金丹,能够回转宗门了。很希望看到傅山那张老脸会震惊成什么模样。” 当然,他这其实也就是日常吹水寻开心。 他清楚,就算真有四品道果,能送本体一路金丹,也无法凝结一品金丹。从练气到金丹,像丹成一品,估计三品道果都不过,得二品才行。 而他金手指开的如此之大,不成一品怎么甘心? 更何况,他还指望着蜃龙血脉顺便帮他完成‘神三跳’的第二跳‘金丹出阴神’呢。 虽然他这个‘筑基有神丹’是个西贝货,但蜃龙血脉既然有这种可能,那么他哪怕强力氪命,也要氪出个货真价实的二跳、三跳。 更何况不久前,蜃龙血脉已经变异,是天道赐福的良性融合,而不是寻常的混同乃至劣化,在这样的有利条件下,他要是还不能成功,将来都不好意思跟其他穿越者打招呼。 不过,他现在不得不考虑佛修造成的污染问题了。 舍利骨,原本他没太当一回事,可现实给他上了一课。 这东西竟然能抽他的道行。这不仅让他想起了‘佛本是道’的说法。 还有,扫地僧佛法精深与佛门战技捆绑的说法也从小萌那里获得了证实。 六字箴言惹来了佛门大能的馈赠,在经历了前世那些大资本烧钱抢占市场、然后玩垄断、玩闭环的洗礼后,他知道今日倒贴吃个爽,翌日往往得数倍的给人家吐出去。 而且,脊椎末端舍利化,就是要人放松警惕,行潜移默化之功。 果然他麻痹大意了,然后小坑一把。 这可是道行,说个没感觉,几百年都没的悟。 他舍得就这么放弃么?不舍得。 他如果是那种真杀伐果决者,也就不会是咸鱼了。 正因为普通,正因为总是喜欢找一些诸如‘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的自己愿意听信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他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咸鱼一条。 “小萌,蜃龙血脉能抽走吧?” 周行这么一问,小萌就明白他要怎么做了。提醒道:“这血脉对现在的你而言,已不是可有可无的东东了。” “是的,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再跟舍利骨混一块儿了,被舍利骨运用道行转化成八部天龙中的一部,我就亏的得吐血。” “那倒是。”小萌这么一说,也等于变相承认了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原本周行确实不怎么拿这阴法身当回事。 一方面是毕竟是半道接手的,自带几分非原装货的嫌弃。 再一方面,他是外来者,跟这躯壳,本身也谈不上有多匹配。 然后,又形成了破窗效应,玄尘子以之作实验,他自己也拿来做实验,被佛力侵蚀也觉得不打紧。 可彼一时、此一时,现在他才赫然现,他本人撇开氪命系统,唯一可以称得上天赋异禀的点,就是变异了的灵魂。再往细了说就是神识强大。 而现在,天道赐福,新的变异蜃龙血脉,跟他如今的变异灵魂,是契合的。 那么既然已经是‘套装’,效果加成自然就有。 可以说,这‘套装’是目前唯一的、‘对症下药’能强化他神识天赋的修行体系。 从系统商城也能买,但要买就得买全套,他氪不起,等能氪的起时,时间上怕就耽搁了,毕竟仍旧得从头来过,想氪命成,级贵,毕竟涉及灵魂,比提升修为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小萌曾说过,八十万寿元直接从筑基氪个金丹,神识想这么玩,怕得十倍花费起步。 更何况,蜃龙血脉的神三跳他不香么?他之前在蜃龙血脉的那些技法等方面的投资,时间、精力、氪命,这都是有价值的啊! 因此现实的讲,他已经换不起。 既然如此,现在出现了佛力污染的兆头,还不早做打算,那他就是真的蠢了。 “唉,好不容易说信息大降价了,省下的就是挣下的,这一下子,又花出去了!” 前世他就有总感觉钱不够花,手中有点钱,总是很快能现正经用钱之处而又花出去的郁闷,结果今生还是类似的揍相。 就这样,十多万寿元砸了出去,以土著周行为蓝本,再进行一定的优化,使之更好的适应变异蜃龙血脉的蜃蛟体氪出来了。 这下,他手头上的寿元只剩十万多一些些,加上金命体项目启动资金七万寿元,也才十八万不到。 这在他看来,运转所需的现金流已经处于捉襟见肘,经不起大点的风浪的危险境地。 如此一来,蜃蛟体自然不肯再氪命催熟,而是打算有时间亲自上身祭炼,无非是每日多花两个时辰打坐运转周天,这点苦活儿,他还担的起。 三十六章 修真求寿我求力 被家丁引领者前行,周行最终来到镇上的大户人家,聂府。 以他浅薄的认知都能看的出,这府邸建的多半逾制了。他可不觉得这边地小镇,会被某个高官选做安度晚年之地。 “山高皇帝远,地方一霸,不错,不错,是个大户,可以放开了肚皮吃。” 事实上,从筑基之后,修真者即便进食,也会变得‘矫情’许多,非灵食而不用,以免沾了浊气,还得专门化解。 而像周阀这类修真世家的子弟,更是打小就不碰凡世食物了。 但周行与别不同。 还是那句话,修洪荒大道,没那么多穷讲究。 更何况他现在正处于悟道余韵,讲求的就是坦然随性。 修真,本意是行明心见性提炼道真之法,而真在性情中,不从外物取。 但这世界的修真,已然被歪曲为获力量、求长生。更具体些说,就是效仿天才地宝,把自己培养成人工的牛黄马宝。 那么,莫非众修皆不知修真真谛? 并不是。 至少在最初,炼体养生,是有他的道理的。 一个是未有所成之前,灵魂太弱,需护需养。 更重要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悟道太难。 三五年不行,那就三五十年,三五百年,三五千年…… 总之,活的久,起码有了更久的悟道的时间,更何况活久见、红尘磨砺、大悟没有、小悟还是会有些的。 因此越是到后来,这修真者是否离道越远了不得而知,但这养生功夫,是真的被研究明白了。都能跟仙人桥接、继续悟道了,就问服不服? 同样的理论,也适用于凡世,去道观、去禅寺,那些牛鼻子以及秃驴,论打斗未必行,论修身养寿,多半不会差。 周行自现系统还能帮他结算道果后,就觉得这样也挺好。 悟道讲求自然而然,而做事呢,则最好是专一诚心。 那么,有了系统帮助的他,平时也就别自以为是的想什么‘明心见性,提升灵魂境界了’,像他这样的三俗咸鱼,真没那个天赋。 与其挖空心思搞半天,最终就算成了也不过是效果百分之一的刻意而为,不如以其他方式达成,比如有功于天地,再次让天道赐福。这个相对于他这个偏唯物思维的人,算是靠点谱的做法。 同样,因为有氪命系统,在求长生这事上,也比其他修真者有优势的多,前期用灵石什么的购买,后期能够用影响力什么的兑换,真实不虚,异常直观。 那么他本人就可以专一、诚心的想办法获得力量。 在有凡的仙道世界,凡者的力量,就是生产力。生产力上来了,生产关系什么的就跟着改善了。 这么一捋,周行顿时就觉得复杂的问题简化了,傻瓜化了,适合他这个咸鱼人士了。 “真好!”借着茅厕方便的当,完成了本魂和阴魂的重新融合和分离,顺便也将法身相关的种种技法、物品重新分配了下。 现如今,他除了本体所化的大千之态,以及等待重新上马的金命体克隆项目外,阴灵法身有了蜃蛟体和佛棍体之分。 蜃蛟体下辖以多罗幻真为总纲、以蜃武:战偶为特色的幻术、傀儡体系,以及一应技法、器物。 而佛棍体,手段就比较少,也就是一枪一炮这两件不具备专有属性,只要是法力就能用的法器,以及丹药之类的常用消耗品。 这么一看,他还真是穷酸的可以,原本还能用幻术什么冒充个不动明王什么的撑场子,现在却是连起码的格局都撑不起来了。 但他并没不急切。 这佛棍法身,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收起来。等啥时候机缘到了,从凡世佛门得了战技,再修也就是了。 反正他现在佛法高深,连舍利骨都有,上手佛门上乘功法战技,估计也不会多费劲。 而眼下,除了悟道余韵他不想浪费,也是想看看,这臭不要脸的舍利骨吸收了三分之一效果,究竟想干点啥。 毕竟现在道法体系已经从这法身中彻底抽走了,腾空了皮囊,唯余佛力折腾,若是不能有什么让他满意的收获。他打算回头就卖给系统,认亏折算些寿元也就是了,以省得他以后还得专门分心神修炼这个法身。 当初,只是为了要层皮,为的是多些变化,不光是可以变秃驴,还可以变丐帮、变侠客、变糙汉,现在却有点炒股炒成了股东的意思。说实话,他自己还挺窝火的呢,若是不给力,那就滚你大爷! 方便完后,又洗漱了一番,他指挥聂府仆役,“不要这些盘盏碗碟的,上木炭炉子,上烤肉,上烈酒!” 于是不一会儿,周行就在院子里自个儿烧烤上了。 不是那种串儿穿的,太小家子气,整烤,拿刀削着吃,烤好一层就削着吃一层,同时继续烤。 “嚯哈哈,就是要这个样子!大块肉,大碗酒,过瘾!” 没看见因为他吃的洒脱、吃的香,连附近站着的仆人都吞咽口水?这就叫看好吃香,人多吃饭香,食欲就是被这么抬起来的。 数十米外的后院阁楼上,有人望着前院畅快淋漓、胡吃海塞的周行,蹙着好看的柳眉轻声道:“这大和尚,真的只是牙人从大镇上请来的江湖客?我总觉着不简单。” “不简单也得死,放心吧,我们的那些布置,可是为了对付奇人异士而设,这些血气旺盛、煞气充盈的江湖客,不过是柴薪,是添头。” “还是小心为上,万一是那种游戏风尘的奇人异士,缺了谨慎,或许会乱打乱我们的布置,让事情变得不可控。” “好吧,听你的,回头我就再多加些料,让小鬼盯着他。” “不光要盯着,还要试探一番。” “这,若是吓走了……” “真若有些本事,吓不走。若没本事,想走也走不了。” “倒也是。那就这么办” 周行耳朵动了动,心道:“不走、不走,好吃好喝还有热闹凑,为啥急着走?” 周行很快就现,他其实算来的早的。 靠着强大的听力,以及对家丁的旁敲侧击,他了解了此间的情况后,不免腹诽: “你们这些人,架子可真大,我这撞机缘的,都赶在正午刚过就到了,你们这些受邀的,反倒到现在都还不见踪影,难道不知道拜访要赶早?踏着饭点来、就已经不礼貌了,何况这都午时已过,真是无礼数!” 其实他更多的只是觉得一个人有些无趣了,想见见这聂家,究竟邀请了些什么人物。 要说聂家的驭下之道还算可以,家丁侍女穿扮的干净整洁,坐站有样,也没有交头接耳,至少在他这个外宾面前,还算有高门大户的样子。 不过背后就难免八卦几句了。 因此他大略的知道,这聂家,是请了三等人的。 末等就是本地的屠户、恶汉,他们都够不到被聂家招待的标准线,事先说好了,给些钱,到时候招呼一声就会到场。 中等的是江湖豪客,那在镇口将他引来的家丁,就是错把他当做这类人了。 他这鲁智深的扮相,一米九几的个儿头,三百多斤的体重,肌肉、赘肉、横肉、肚腩,一样不缺,一看就不是吃米面能养出来的主。 粗眉豹眼,狮鼻阔口,不怒自威,风尘仆仆却又没见包袱,显然是不拘小节、也有能力走到哪儿、吃到哪儿。 如此的一个人,被误会成江湖汉,并不奇怪。 但这样的身份,还不算的聂府上宾,是府中的管家出面招待的。 当然话说的还算好听:老员外病情很不稳定,长子在床边尽孝,次子尚未归来,怠慢了贵客,请包涵。 而吃饭就被安排在前厅,是他自己表示不喜文质彬彬的那套,跑来前院自助烧烤的,确实挺惬意的。 眼见等不来人,索性继续吃喝,一顿饭竟然被吃出了连轴转的效果。眼瞅着都申时末了(即将17点),聂家请的助力纷纷登门了。 三十七章 有僧自心来 周行从小萌那里得知,不远的未来就有大危险在等着他。 甚至有可能,就跟这聂家的‘驱邪法事’有关联。 于是,他除了沉浸在悟道余韵中,也是放开了肚皮吃喝,就当是大战前的最后放松了。 从后晌吃到了傍晚。 原本的烤羊已经下肚,新上的烤半大猪,也吃了一小半,酒水十斤装的桶,喝了一桶有多。 聂府的人看的暗自咋舌,背后有人嘀咕这请来了个饭桶。 也有人表示能吃才能打,这明显是有几分异人特质了,换个一般的,哪能这多吃喝下肚,脸不红肚不涨,连趟茅厕都无需去的。 眼瞅着金乌西垂、晚霞如火,聂家请的助力接二连三的上门了。 先来的是个女人,风尘仆仆,不仅包头的素帕成了灰色,连睫毛上都是灰,进的门后运功一振,顿时有了爆气效果,衣袂飞舞,袖管鼓胀,身上尘土抖落,就像老电影侠士打拳时的那种拳脚惊尘效果,看的周行一乐。 这女子是顶着奇人异士的头衔来的,直接被请进了中堂,而对周行这个院子里吃自助烧烤的,只是用眼角瞟看了一下。 不久之后,来了彭氏五虎,那外在形象,一个个的跟街机三国战记里的锤锤似的,敦实肥胖,粗短胳膊腿,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憨厚喜庆,而是鼠眼放光,神情阴鸷,煞气腾腾…… 周行凑趣的问:“洒家法号智深,敢问五位练的可是五虎断门刀?” 五虎为者大虎也是老江湖,见周行薄衣袒胸,红光满面,身上汗气升腾,明明已是秋末,却好似人形火炉,便觉得大约是刚猛功夫有成,不好招惹,于是客气的道:“原来是智深大师,幸会幸会,我五兄弟修习的不是断门刀,若是丧门棍!” 丧门棍,说白了就是白事烧纸时用的那根棍子,短棍,两根用布包起来的情况下,乍一看的确有点刀鞘的形状。 “哦,有礼、有礼,还有一问,我见几位容貌贴近,亲兄弟?” “不,堂兄弟,我彭氏人丁兴旺。” “哦哦,挺好挺好,如不嫌弃,一起烧烤,我觉得屋中不自在。” 大虎笑道:“多谢大师盛情,我等还是先去见见聂家家主。” “应该的。” 于是双方就此别过,五虎最终选择了前堂饮茶休憩,可能是嫌这个时间点前院烧烤,不伦不类有些掉价。 五虎之后,又来了双煞。这二位手大掌厚骨节粗,身壮如牛,面相憨厚如农汉。 不过周行比较信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外号,那么这两位多半是面善心狠手辣的主。 双煞在他这里无梗可玩,于是他没搭理。 倒是这二人见到他后,主动抱拳,他也回了礼,后来这二人也学他,在前院玩起自主烧烤,只不过在主道的另一边,跟他遥遥相对,自得其乐。 随着最后一线阳光隐没于天际,来了个有排面的。面容清瘦、三绺白髯,银寿眉,头戴高冠,身披法衣,脚踩道屣,手持浮尘,还有道童侍行,不过却是个死人。 周行忍不住狠咬了口肉,又连灌了两口酒,觉着有点意思了。 死道人这么大排面,自然是家主亲自来接。 家主是老员外,目前正患怪病而卧床,于是长子代劳。 周行这还是第一次见聂家长子,看年岁快奔四了,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也是个死人,或者说躯壳被操弄,魂儿没在。 周行略带遗憾:“内味儿是有了,可这特异要素太集中、剧情就眼瞅着有点要爆啊,我还琢磨着能享受把缠绵悱恻呢,照这个趋势,今晚怕就得见真章,浅薄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舞台和一众还算不错的戏搭子……” 但事实证明,他猜错了。 听仆人们私下说小话,聂员外的次子尚未归来。据说是在省城求学,路有些远。他也忆起,登门时接待他的管家确实提过一嘴。 “原来是要一家人齐齐整整,明白了。” 从华灯初上、到夜色渐深,这段时间周行仍旧窝在那里吃吃喝喝,偶尔还自得其乐的小唱几句。 这不是周行平常的性子,咸鱼可不会这般洒脱,而是杂念极重,尤其是心中压着事时,时不时就会忧心惆怅一段。 ‘梆、梆梆!’ “三更夜半,平安无事!” 周行脑袋一清,从那种我的状态中退出来了。 他知道,悟道的余韵状态也结束了。 四下扫看,就见双煞那边的篝火只剩余烬,人更是没了影踪。 略一思忖便忆起,双煞二更天就跟他告辞,去休息了。 这老江湖,比许多普通人更注重养生呢,早睡早起。 他站起身,不远处靠墙上打盹儿的年轻家丁顿时一激灵,凑上来躬身道:“大师,可是要安歇?请让小的伺候您。” 周行摸出半两碎银递给家丁:“去休息吧,洒家在这儿就挺好。” “啊?” “放心,回头洒家自会跟管家说项,不会责怪于你。” 家丁见周行并非谦让,便没再多说什么,施礼谢赏后便离开了。 周行边走边活动身子骨,杂念则纷至沓来,感觉像是大清净、大洒脱后的反噬,格外的难受。 ‘嗡!’脑海中金光一闪,随即杂念便如核爆冲击波下的云朵,飒然荡清,只剩空明。 “慧剑!” 周行自然而悟。 所谓慧剑,就是以智慧凝结理性之强念,击碎其他念头。 具体就像是‘想通了某些事’这一过程的极处理,一剑扫过,杂念全解。 意识刚进入空明状态不久,便觉有宏大力量自识海深处涌出,而后他便被这力量包裹着来在了宇宙深空中。 宇宙广邃,深空浩瀚,置身其间,感觉自身分外渺小。 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他被裹挟到这里,可不是来体会这些的,而是来接特殊的讯息,且是那种一般情况下不太方便接收的。 “挺会玩啊,心之宇宙。” 周行其实联想到的是{圣斗士}中常念叨的身体小宇宙。 但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是源自灵魂的。 再往细了说,就是遗传信息中就已经有的相关信息被激活,然后像收音机频道般,跟外来信号对上电波了。 人不仅囊括了清浊灵煞,还包含了大道因子。只不过平时像废弃基因般处于休眠状态。 周行知道,这应该是以舍利骨为契机的道果结算了。 “这就是佛门,要么金碧辉煌、要么排场惊人,形象工程,一点都不朴实,然后羊毛出在羊身上,信众辛苦赚来些财富,都被以各种名目用来搞排场了。” 这念头刚起,便有宏大之音在他心中轰鸣: “世人好欢喜,便见欢喜佛。众生皆虚荣,何故怨菩提?” “呃……是谁在说话?” 便见前方深空似慢实快、走来一人,这人一身和尚扮相,朴素的很,至于样貌,则是他前世模样,即灵魂本貌。 这人也不客套,直接张嘴问:“你真心愿持苦修之道?以节俭为荣,也不讲求半分排场,譬如降妖除魔时,不要丁点效果,也不显一丝威严?” 放着珍馐美味不吃,咽粗茶淡饭,以蝼蚁面貌在世间晃荡,即便除恶,每回都搞的悄无声息,哪怕当着众人面施为,人们仍旧会质疑其真实性,会有眼不识泰山…… 这些真是他想要的么? 周行嘴苦,他知道他也就是键盘上能称侠,说点大气话,论实际,奸懒怂滑馋,哪个都沾点。 但最终,面皮上吃架不住,嘴上强硬道:“我这不是在树立伟光正的目标,好能鞭策自己积极向上嘛。” 僧人笑,“所以你在头上点九戒?” 周行感觉自己又被问住了。这次索性豁出脸不要开始耍无赖:“滚蛋!哪壶不开提哪壶,佛陀就是这种揪着别人小辫子不放的?也忒小气了!” 僧人仍旧在笑:“你向往高大上,也希望自己能高大上,可毅力不够,连减个肥都做不到,是这意思吗?” 周行继续混不吝:“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不怎样,也不如何,只是明心见性,弄清楚该给你什么。” “这就明心见性了?” “又不求一窥全貌,能有多难?” “呃……” 僧人道:“天有天数,人有定数,你自点九戒疤,看似儿戏,却未尝不能视作因果显性,为何不是三,六,十二,而是九?” 又道:“我便传你戒律之道,守得戒律,神功盖世,不受清规,秃驴一枚。” “嘿,我就……” “辱人者,莫怨被人辱。骂人秃驴,你现在头上可有毛?” “我那是戏言。” “可你自己都承认,你是在戏中活着,游戏的戏。”…… 三十八章 送尔上天台 僧人见周行嘴斗能力也就寻常,似乎也没了兴致。 最终塞给周行一卷竹简,便表示传道完成,之后潇洒而去。 与此同时,却又有一僧自深邃处来。 两僧交错时,还笑着相互击掌,基情四射。看的周行眼角抽抽。 新来这僧,却是一副周行现如今所变化的大和尚模样。但气质并不凶威,而是有佛陀意境。 “你又是谁?” “你不是说,要立个伟光正的目标,好积极向上么?我就是伟光正的你。”说完便走进了他身体中。 “额滴个天!”周行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打击到了。 自从跟佛门扯上关系,就各种的‘一语成箴’,稍微口花花一下,都有回应反馈。 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修闭口禅了。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太吃亏了。 同时,又觉得屈的慌。 世道不公,人生艰难,咸鱼无力改变,也就剩痛快痛快嘴自娱自乐了,否则非得气疯憋炸不可。 而这毛病养成,想改就难。 何况他自认并不逗比,嬉笑怒骂,也是看场合、分情况的。 偏偏这佛门尤喜见缝插针,找些由头就搞他,真是怕了。 跟这后至的僧人又是一番交涉,费时不少,可从心之宇宙退出来,却现之前的经历不过是恍神刹那。 他没了继续遛弯儿的心思,重新坐回到篝火前,道果被佛力吸纳并结算后的种种具像,如水在心田流过。 先就是《戒方轮色经》,不同于循序渐进、改良增益的修真功法,这戒律之道的根本法门,一上手就功法已成。 他守的九戒分别是:不惰、不悖、不妄、不淫、不盗、不嗔、不诈、不骄、不惧。 这九大戒律,宛如九根钢钉,自戒疤的位置向下,钉入分魂。 守的住这戒律,一分法力,九倍威能! 每守九九八十一天,为一方。 九方一轮,共计九轮。 佛门讲究九为极数,十为满数。 九轮又一轮,就会满。依次成就黑、紫、蓝、绿、红、橙、黄、青、白九色,一旦九色完满,便成佛光。 而现在,以戒疤为基、与他灵魂互动的戒律九柱是无色的。 其次,大愿地藏菩萨相,修《莲华三昧经》。这是后到那个僧人给他的高大上目标。 他当初念的是观世音的六字箴言,来的为毛是大愿地藏菩萨?他自然为这事跟对方掰扯了一番。 必须说,佛门高僧都是优秀的传销人员,这位的业务能力也极强,他一时间硬是被忽悠的有些找不着北。 如今算是事后了,一点点琢磨,醒过味来了。 按照他的理解,大致是这么个情况: 佛门是要他开疆辟土的,是拿他当钉子用的,观世音的大慈大悲就不及地藏的立地狱来的接地气。 世间无佛门,先立六道轮。 有生就有死,可以不信佛,但人生后花园不能不理会。 人生之路千万条,身后事乃第一条。 死后诸事无规范,亲友自身两行泪。 地藏系业务的被需要性,就像人不能不吃饭一样是典型的刚需。 还有,地藏本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从现实的角度讲,此愿一出,便等于永不成佛。 哪怕现在佛释迦摩尼寂灭,未来佛弥勒降生,无量量劫之后,地狱都不会空。 这意味着隐蔽性极高。 仙道大能日常巡查,啊,这世界没有佛陀,还好还好。 可实际上,以现出家相、也就是僧相示人的地藏,实力是没有上限的,典型的猪也是祂、虎也是祂、大威天龙还是祂。 而这第三条,完全是周行自己琢磨出来的。 他觉得,来的是地藏,是因为地藏乃永远镇守在第一线的佛门第一劳模。开疆拓土急先锋。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地藏是明星贷奴,就跟凯奇大爷一般,有活儿就上。 说到这个,就得说说佛门体系。 佛门大佬颇多,并且借贷富豪比比皆是。 什么贷?当然是‘愿’。 佛门大佬们下大愿后、大伟力就先到手了。 比如药师琉璃光如来,就有十二大愿。 观世音有六愿及十二愿。 普贤菩萨有十大愿。 阿弥陀佛四十八愿。 释迦摩尼佛五百大愿…… 而许愿便是另类借贷,出来混是需要还的。 啥时候还完呢? 这个…… 地球人都知道,先不说能不能还上,能从银行借贷几千亿,那绝对也是本事。 地藏尤其凶狠,一次性把祂这个Ip能借贷的最大数额都给贷出来了。不管谁,敢顶这个名号,就都会处于永久还愿状态。 就连祂的功德(大道体系的信用货币)账户,都极不寻常,名为‘殊胜功德’。直译,特殊到胜过一般的功德。潜意,别指望能攒下一毛,有多少都不够还的。 这么一看,来的是地藏就非常合理了。 另一方面,地藏的那张嘴,也的确称得上是舌灿莲花。 “小伙子,听说你已经前前后后养了六只蜃灵,好的很嘛!地藏有六分身,檀陀、宝珠、宝印、持地、除盖障和日光,为六道之能化,皆有**力,又有六使者可供驱策,跟你手头上拥有的这些很搭,再加上《戒方轮色经》的加持,三十年成就元神开始飞,九十年罗汉果味,三百年菩萨莲台,万年进军界主佛陀不是梦,怎么样,来不来?” “不来!” “好,小伙子,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性格、有志气的年轻人。智深禅师,我佛慈悲,今送金身助你上天台。唵钵啰末呤陀宁娑婆诃(地藏灭定业真言)” 随即,又唱颂道: 二十四幢琉璃骨,百八二页梵文经。 戒方轮色菩提道,莲华三昧铸金身。 有功名为杂阿含,有法唤做五阴炽。 摩可无量增护持,恒河劫沙可挫敌。 ……听听,知道他喜欢霹雳布袋戏定场诗装比那一套,立刻就模仿着来了一段。 他如今对照法身的变化,很容易的就明白了地藏唱的这些究竟是什么。 幢,是经幢,原本是指华盖那样的大型圆伞,后来凡间寺庙多建成圆柱、圆锥形的石制品,以代之。 二十幢琉璃骨,指的就是二十四块脊椎骨都舍利化了。 百八二页梵文经,是说除了脊椎骨之外,成年人还有一百八十二块骨头,如今也都被篆刻满了经文,只要运动,就等于在念经。 第二段说的是道、以及法。是整个体系的根本。 第三段的杂阿含功法,是辅助功法,意义在于触类旁通。 比如说修习某修真术法,甚至俗世武学,杂阿含就会挥作用,触类旁通的悟出了佛门同类功法武学。 五阴炽,则是对敌的法门。 按照佛门的说法,人生在世有八苦,都是从这五阴炽上来的。 比如色阴炽旺盛,便会四大不调,而有疾病之苦。 想阴炽旺盛,则会诞生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三苦。 等等。 第四段摩可无量和恒河劫沙,则是Buff和deBuff。 前者是用来削弱敌方的凡伤害的,具体包括一切以凡力量驱动的打击。 后者则能磨耗敌人生机,并且令治愈系术法威力大降、甚至无效化。若是对方不小心吸入体内,就会遭遇经脉堵塞,行功不畅的麻烦。 这一堆,就是佛门借着这次道果结算,给他开的挂。 真的可以说是没有最牛掰,只有更牛掰,金象腿直接砸过来,一送就送全套。 周行估计,如果不是他这小身板儿不行,估计直接给个菩萨位业都没问题。 佛国何止千万,佛陀多如恒河沙,千金市骨个菩萨算个啥?绝对送的起。 而他呢,被卡在这么个常规实力并不算强、同时又有多项选择,且即将面对一场大危险,扪心自问,敢说这白送的果子不香? 如此到位,如此贴心,说不香那是自欺欺人。 一分力,九倍威,就冲这个,也很难说不。 尽情享用吧,然后就习惯了…… 三十九章 坐卧行止皆是禅 周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而且还睡的特别死。 对于一个修行之人而言,这很不正常。 但事后回想,又很正常。 毕竟这法身经历了变异蜃龙血脉被抽走,佛门送金身等一系列大变故,说是系统更换了新驱动程序也不为过,自然要重启计算机。 清晨醒来,秋露满身,湿哒哒的有些不太舒服。 周行活动着膀子,顺手捞过不远处的酒壶连喝了几大口。 酒液入喉如火,热力流转四肢百骸,趁机运转法力,便感觉自身如同一台打着火的柴油电机,有了澎湃的动力。 主过道的另一头,面相憨厚的双煞,已经在行功练拳了。 一个动,一个静,一个拳脚打的虎虎生风,一个静谧的宛如木胎泥塑,声息皆无。 一段时间后,两人又反转,同样是坐的如钟,动的如风。 周行看的有趣,却又听到昨日唠叨他的那两位在二进院落的阁楼上点评。 “这两人看起来很有章法,一动一静,皆深蕴武道精髓,也很勤勉。”女人这么说。 男子则不屑道:“勤,也仅仅是能补些拙。指望靠勤转运,甚至改命,却是想多了。这二人勤修苦练几十载,还不是为了区区千两银便跑来送命?再听听这名号,便知不通运作,做事也没什么底限。虽说穷文富武,可辛苦奔波,还搞的声名狼藉,呵……” 这两人的对话,让周行想起了‘一命二运三风水……’那一套说辞。前世的他,或许还会为这种论调吐槽嘴硬一番,可今生他也成为受惠者,很自然的就有了‘不是富豪不知道富豪的好’的感受。 就像男人说的,这双煞练功勤奋、辛苦奔波、还搞的声名狼藉,几十载收获,却连他一夜所得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又去向谁讨公道? “唉,毁三观啊,勤劳致富那一套,不过是聊以***,以及鼓励人做好大牲口的说辞罢了。” 意兴阑珊的同时,又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也活动活动身子骨。至于具体打什么拳,他脑子里也没数。 但无所谓,他就当自己是前世总能见到的广场上晨练的那些只会一招半式的老爷子。反正他知晓论真格的,他比这些人要强大很多,底气硬,自信足,也不怕丢丑被人笑话。 更何况,真强者就算是丢丑,也有众人帮着圆谎。就如前世那些功成名就者,随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都会被过分解读。 哪知他不怕埋汰,佛门却不肯错过这个人前显圣的机会。 杂阿含功效果动,就听脑海中有声音如黄钟大吕振响: 佛前金座,罗汉归位,一十八路罗汉拳! “这是触类旁通么?分明是编个理由就尬送术技啊!” 这罗汉拳,确实只是术、技的层面,代入科学体系,《戒方轮色经》就好比基础科学,《莲华三昧经》则是以基础科学为基的各门类科学,而罗汉拳就是直接产生价值的应用技术。 可同样是应用技术,砖头手机跟肾6是没什么可比性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周行这边一打拳,顿时就风从虎、云从龙,周遭环境都起了感应,流风呼啸,尘云荡荡,招式有形。 所谓招式有形,就是隐约能感受到,每一招,都有具体的现象对应。 阁楼上说小话的女人惊道:“这、这怕是先天大成武者!” 男人也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也得办了!” 又补充道:“我昨日问询过,是家丁从镇口拉来的,应该是接错人了。昨夜以小鬼试探,根本进不得身,看来不是血旺煞重,而是有佛法护身!” “这和尚道行如此,我们说话会不会……” “不会,这阁楼被我施法布阵,又有法器镇压,先天大成也休想窥听。” 周行心道:“是呀,却也只能限制先天武者,练气修士,前提还得是不能身怀重宝。” 周行还现,这罗汉拳耍起来,竟然有瘾,比当初吞吐灵气时的感觉还要好。 同时,打这拳竟然也等于念经! 心道:“这佛门正宗功法,真的是千锤百炼,只要沾上,便等于是在修行,等于是深化佛法!” 拳打三遍,周行抑制住再来三十遍的冲动,停了手。便觉通体舒泰,耳聪目明,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而在旁人眼中,周行此时目光如电、汗蒸如焰,在晨曦的光芒照射下,身体周遭有金色光斑飞舞附着。 双煞看的心神震慑,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周行这法身本来在筑基时,就已经洗出过一次体内沉屙,但今天却又经历了一次,灰色的黏质物随汗液排出,隐隐着腥臭。 他琢磨主要源头,应该是玄尘子的实验产物,现在佛系彻底入住主导,进行一次全面的大扫除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就是他当初购买的易形之术,变幻之法,在这法身身上失效了。这法身以后就会是这般模样,而无法再恢复土著周行的样子。 九戒中的‘不妄’(儿戏、胡乱折腾)、‘不诈’也不允许他再易容易形,至少使用这法身时不行。 这也让他想到个修行《戒方轮色经》的取巧办法,那就是一旦受戒积压的狠了,就换个法身释放,回头再继续受戒,如此就不容易因违戒而受大惩罚。 这《戒方轮色经》修持起来,真的是个苦营生,不取些巧,他觉得守一方都难,尤其是行走江湖状态下。 唤了家丁引领他洗漱,沐浴之后,却见聂家奉上了全套的衲衣袈裟。 比较有趣的是,此地的衲衣袈裟虽然也分三衣(五条中衣、七条上衣、九条众聚时衣或法衣),但却没有僧鞋,而是僧屐。 这僧屐不同于木屐,更像是人字拖与皮凉鞋的结合,露脚趾、露脚后跟,但中间却是层叠如裹布,且鞋筒过了踝骨。 与这僧屐配搭的,是直至膝下的足衣,以及松紧性更好的皮条裹腿,僧屐也是皮制的,底子有寸厚, 俗话说,只有走过长路的人,才知道一双好鞋有多重要,以及绑腿的作用。 而这僧屐皮绑腿,满足了这方面的需求,先不说另类与否,跟脚、紧凑、舒服,这都是实打实的。 三衣也有些特色,分别是麻白、土黄、灰黑。 佛门视青黄赤白黑为五正色,而上述三色,则算是**型的坏色。用坏色,代表着断离五欲想,不生贪爱。 中衣款式也就罢了,上衣和法衣却是开叉至腿根的五叶方襟莲衣,其中法衣又是斜肩单袖、收腰配宽束带的设计,再把金线真红法披一披,该紧身的地方利落,该宽松的地方飘逸,当真是卖相一流。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虽然还少了念珠、盘长之类的佛门常用法器,但有了这身行头,不修边幅的野和尚,立刻就有了佛武高僧的派头。 换得衣衫出来,聂员外长子聂风已经在等。 “大师,恕晚辈眼拙,之前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贵府家丁虽认错了人,洒家却觉得这是缘法。昨日酒肉款待,也吃的颇为惬意尽兴,何来怠慢?倒是这身佛衣,不但别有佛韵,还颇为合身,洒家愧领。” “不瞒大师,这是晚辈灵机一动,从圆光寺请来的,能令大师满意,不胜荣幸。” “哦,这圆光寺就在附近?” “便在镇北的栖霞山上,家父法事,便在那里举行。” “哦,倒是正好叨扰拜访一番。”…… 两人正客气寒暄着往中堂走,聂家已经在那里背下丰盛的早饭,供请来的助力享用,一名鼻青脸肿的家丁急匆匆跑过来告状: “启禀大少,那少年剑客又登门了。赖着不走,还打人。” 聂风眉头蹙起:“张管家呢?” “也被打了。” “岂有此理!”扭脸对周行道:“晚辈去处理下这登门滋事的恶徒,大师去中庭用餐即可。” “洒家与你同去。”说着便对家丁吩咐:“头前带路吧。” 数分钟后,来在府门前。 就见门附近歪七扭八、或站或倒着数名家丁,管家也被揍的鼻青脸肿,一手扶着门柱在那里雪雪呼痛。 而距管家不远处,一名侠客打扮的年轻人昂而立,那派头颇有些小倨傲。 聂风上前,劈头盖脸就问:“你这厮真是无礼,为何如此辱我聂家?” 年轻人反唇相讥:“你又是何人?跟他人搭话,不懂得先通名吗?” “我便是聂府主事人,聂风。” “鄙人公孙鹄,鸿鹄之志的鹄,为聂老员外邪祟上身而来。怎知你家的下人好不懂事,三番两次阻挠,还出言讥讽,这才略施薄惩。” 这时管家辩驳道:“你前日来登门,我就客气解释过,我家之事、自有安排,并不需要你这样的少年侠客助力。我还表示,为了感谢厚意抬爱,愿奉上二十两仪呈。是也不是?” “呵,我可不是为了银两才登门。我是受人所托而来,这一点同样在前日就说的明白。” “敢问受何人所托?”聂风插嘴。 “聂小倩。” “……”周行好悬没忍住。 聂风则呵斥:“我家小妹闺名,你从何处探知?说!” “她自己告诉我的。” “胡言乱语。” “为何如此确定?”周行插言询问。 聂风苦笑:“不瞒大师,小倩昏迷,尚在家父之前,已有数日光景。” “这样啊…那洒家到觉得,公孙少侠可能与令妹的昏迷有所关联,水落石出之前,反倒不方便离开了。” 四十章 和尚硬正需防诡 公孙鹄被周行强留下来不久,一名头陀登门。 头陀是佛门俗家修行者,无需剃度,也没有戒牒,只有度牒。 像周行报号时会说,方寸山大觉寺,哪怕只是在那里挂单,未拜师、修的是野阐,却也是有这大觉寺背书的。 头陀就无须报这些,信佛礼佛基本只是他个人的事。 这叫卫昆的头陀倒是好身量,比现在的周行都要猛半头,也更显魁梧。 但给人的感观,比周行就要差上不少,一身赘肉,极显油腻,而不是显健美。 并且细心之人能看出,这人演戏的成分太浓。 明明就是穷,却扮做洒脱、不在乎衣着穿扮。 装又装不的不像,言谈举止缺了那种真洒脱之人的自信。 状似豪迈,却没聊几句就迫不及待的确认报酬,一股子市井味。 卫昆并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耽搁了一日,才使得周行被聂府家丁误会成是他、而入了聂府。 此时的周行,佛力内蕴,扮相不俗,须眉浓密又根根透肉,双目炯炯,古铜肤色,魁伟高大,如松如岳,存在感极强。 卫昆见礼时,都下意识的气弱三分,神色间也不免透出讨好和畏惧之意,让人愈的低看。 周行如今这地藏相法身自带法眼,却是能看出,这卫昆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 卫昆颈上戴着的大佛珠串,乃是魔器,且已认主。 这魔器颇为不俗,每一颗大佛珠皆由颅骨祭炼而成。并且还是纯阴之颅。也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的颅骨,还得活过十八周岁,才能取用。 这天下虽大,想要凑二十四颗纯阴之颅,也是颇为不易。 那串珠的线,是绞杀过万人以上的绞绳祭炼。 两者都是大凶大煞之物,偏偏结合在一起,却形成了平衡,证明炼制手法不凡。 因此周行觉得这魔器大有来历。多半是当年仙道涤荡世间妖魔时、因那‘一线生机’而漏网的物件,甚至有可能是法宝退化而成的法器。 卫昆能令这样的魔器认主,自有不俗之处。 他给人的油腻感观格外重,也与之有关,一身气血,大都用来镇压魔器了。 反过来说,魔器也是颇为隐忍,为了寻找机缘,甚至有可能在倒贴力量,为的就是卫昆能携带它四处闯荡。 “莫非,魔器寻主,就应在这场法事上?” 周行琢磨着,他是那只扰动既定历史线的蝴蝶。 那么将他排除的话,这卫昆在即将生的事件中,很可能扮演送宝人的角色,将这魔器送到其真正认可的主人手里。 并且这卫昆身上还有淡淡的尸气和秽气,他估摸着,这位还兼着摸金校尉的职,倒是应和了魔器的来路出身。 想到这里,周行便思忖着是不是尽早给自己加些戏了。 既然明知这魔器极有可能是祸根,还非要等到其风云相会、龙虎交泰时出手,貌似太抖m了点。 聂家即将生的法事目前看起来是规格一般,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局势升级的可能,毕竟还有不少谜团。 更重要的是,大道宏光使得妖魔提前出世,他福祸相依、得道果、却也有场大危要应对,因而还是谨慎些好。 “魔器与卫昆怕已是性命捆绑,想要劫夺而不显异样,怕是有些难度……” 用过早饭,周行便以需要做早课的名目,寻了间静室打坐。 实则是跟小萌聊天,先买一门定想法。 定想法属于观想法的一种,特点在于‘常照’,就如长空日月般,时时刻刻都在。 买这门法,自然是为提防佛法洗脑。 原本这鲁智深的作战思路是,以法力枪炮为实,以多罗幻真为辅,将枪炮打击幻化成种种唬人的佛门神通。 但现在,蜃蛟体需要祭炼才能用,而这佛棍体,则没了幻术遮掩,虽有法门,却远谈不上纯熟。 可即便如此,佛棍体仍旧比蜃蛟体更实用。 相较而言,幻术体系偏阴柔。失于刚硬、胜在‘奇’。 像前些日子在宗门撼云峰刑堂之外,他就没对金丹修士马保出手,哪怕马保只是下三品修士。 因为他知道,除非是趁人不备偷袭,否则他很能干脆利落的解决马保。更不用说不动声色间就达成目的,尽显幻术神秘。 可是中品金丹,就能干脆利落的解决马保,而上品金丹,则能不动声色间达成目的。 因此,筑基有神丹的美誉,也只是说能以神识跟金丹对抗了,在达成一些条件的前提下,还能战而胜之金丹中的水货,可跟真正的金丹强者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更具体的说,他要到修出‘劫针’这类神念高凝聚的杀招,才能做到‘奇中有正’,有了独自撑起一台戏的能力。 在这之前,最适合的其实是辅助位,而遭遇强敌,则会比较苦手。尤其对方也神识不俗,又或有成形的防神识手段时,非要强上,败亡的概率更高些。 这也是他当初购买订做法器枪炮的原因。 消耗法力,打击方式直接,经法器增幅,就是金丹修士挨上一下,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硬实力,简单直接。用来填补目前‘正’的空缺。 但现在蜃蛟体分出去了。 同样是需要重新熟练,一个是熟练新身体和血脉变异后的细节。 另一个需要熟练的是用法。 他当然是选择后者。 毕竟佛棍体的‘一分力、九倍威’摆在那里,哪怕是最朴实的附法之拳,金丹都得慎重对待。 因而面对即将到来的危厄,使用佛棍体明显更靠谱些。 以前他的遇险思路中,不乏‘打不过我不能跑么?为什么要死磕?’的油滑之念。 但这些年来的现实际遇、让他隐约明白,修真人士的劫难,只能‘过’,不能‘躲’,躲是躲不掉的。 并且往往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一旦怂了,便是有千般理由,心气儿也会衰,运道也会减,再想赢难度就会突增。同时也不存在准备万全的时候,简单归纳就是‘命是争出来的,不是苟出来的,该上的时候不能怂’! 既然如此,佛棍体就更是选了,宁肯法身被毁,这一关,他也要直面,而不是玩什么容我先闭关十年。 他也相信,这地藏相法身会很给力。 但也正因为这样,愈得提防小动作。 佛法无边,对外也对内,别最后赢了战役,输了道心,被洗成真和尚,那就贻笑大方了。 将这小心思跟小萌一聊。 小萌表示,算你小子激灵,知道佛门大餐好吃难消化。 于是向他推荐了‘周天星斗图’。 一万年寿元,别嫌贵,这可是高级货,而且还有情怀在里边,因为定想的是他所熟悉的地球星图。 周行如今也算是对系统很熟悉了,自然不会再问诸如:“那片星空距离这里不晓得有多远,管用么?”这类蠢话。 虽然觉得寿元已经十分吃紧,却仍旧咬牙痛快的消费了这一回。 宁可平时吃土,该花的钱也不能省! 小萌看在他花钱爽利,也没像往昔叽叽歪歪的份上,免费送了他一条消息:这个世界的星空,尽量少看,更别说是用。 周行心中凛然,他联想到了‘楚门的世界’,并觉得高概率内藏陷阱。历史上那些外出找出路的修真强者,说不定就是被这星图给坑的一去不回的。 随即他就向小萌提起卫昆的魔器佛珠,看是否能从小萌这里得到解决办法。 小萌道:“你刚获得了此方世界的认同,天运正旺,恰如其分的鉴破了一条关键因果线。”说着在文字后面,跟了个搓手给钱的动态图。 周行知道,这是额外付费情报。 具体情报能说到什么份儿上,就看他觉得花多少钱值。 这种情报模式,同轮盘抽取一样,也带有赌的成分。 大价钱买小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种带有明显指点性质的消息,是没办法通过正常方式的购买获得的。 周行最终付了千元购买费。 小萌拿了钱,便道:“这魔器有些烫手,其中因果,目前也只有佛棍体适合扛。心存念想,然后主动运行杂阿含功,自有法门浮现。” 千年寿元的信息就这么多了。但无疑很有用,办法、注意事项都囊括了。 周行也是第一次知晓,杂阿含功还可以这么用。这不是尬送术技,而是有求必应! 四十一章 赐法立地成佛 日上三竿,有家丁前来报信,聂老员外次子聂云回来了。代家主聂风请众人至前厅一晤,相商驱邪事宜。 于是几分钟后,周行在前厅见到了齐聚一堂的聂家助力,以及老员外次子聂云,和与之一齐到来的钦天监司秘6项6文展。 司秘虽然只是九品官,代表的却是朝廷。 虞国三万里江山如画,如今又正值兴盛时期,朝廷的权威还是很有分量的。 不过周行的关注点,却是6项的官服。 “这虞国,堪称此世界的德三,戎装方面挺给力啊!” 他之前还说圆光寺的和尚们会玩,如今才现行头卖相好、符合他这个现代地球人审美,貌似是虞国的传统的艺能。 6项的一身戎装,就很棒,很有绣春刀飞鱼服的风采。 款式设计多现代元素、面料高档、织秀精细也就罢了,关键是印染,要知道古代可没有那么艳亮且丰富的色彩。 他心中打趣:“你们这国,民间有限的凡技能点,都点在服装业了吧?” 6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额外注视,看了过来,上下一扫,随即冷哼一声。 “嘶……”周行初以为是官员的自我优越感、所产生的倨傲心理在作祟。 片刻之后又觉得的不对,因为他现6项对余者没这么大反应,随即便恍然:“怕是这衣服有问题,圆光寺……” 至于聂云,在周行看来,就是个小帅的书生,观其言谈举止,隐约能感受到娇纵狂妄,很不讨喜。 不久之后,聂风陪着此次禳灾祈福的法师银冠道人出场了。 银冠道人是号,俗姓白,也确实戴着顶颇为精致的银冠,还是件法器。 这白道人一开口,周行便听出,正是先后两次在聂府二进院落的阁楼上与一女子说他小话的那男人。 简单寒暄之后,白道人便说起了驱邪事宜。 按其所言,今日正午时分,将在露天法坛,为聂老员外做一场法事。届时需要用到阳煞之气。 阳煞之气的提供,主要由请来助拳的江湖好汉、和本地的屠夫、打手之流来承担,具体在法事上听法师吩咐就好,据白道人说不难。 周行心道:“是啊,又不是要自己的命,能有多难?” 至于为什么会有奇人异士参与,就有些特别了。 周行自是不必说了,主动撞上的,因缘法而来。有这样的强者助阵,有益无害,聂家没道理赶人。 排场很大的死道人,是聂云从县城请的,或者说通知之后,自己上门的,据说是因为跟老员外交情不浅。 而白道人,则是聂风请的。聂风向众人介绍时,以‘云游者’概述了其根脚来历。虽然让人难以信服,但却无人在这时作。 少年侠客公孙鹄,也是顶着奇人异士的名号,自称是老员外唯一的女儿聂小倩请来的。 最后就是率先登门的那名女子,自称玉无双,这名字假的有点欺人,仿佛是故意的。至于她是谁请来的,无论是聂风,还是白道人,都没有当众透露,但明显是有来头的,只是不方便说。 周行猜测,大约是聂家的某位女眷吧。 毕竟从聂家结识往来的这些人,圆光寺、死道人、白道人、钦天监,就明显不是寻常的乡绅地主。 偏偏聂家的一对男丁,聂风、聂云,都是普通人,他很自然的就猜测,可能是女眷一系给力。 另外就是聂老员外,周行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人。中邪一事,也不简单,尤其还有个聂小倩昏迷在先的细节隐情。 人员聚齐,接下来就是行动了,目标是镇北栖霞山。 让周行注意到的一个细节是,此次法事,聂家的女眷竟然也要参与,他虽没有询问,但仍旧从仆人们的称谓而得知,一个是聂老员外的续弦夫人,另一个是聂风的妻子。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山高皇帝远的土财主聂家,人丁也算不得多兴亡,老少两代却都是有妻无妾,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尤其是周行现,聂家在本地的声名并不算好。 其一,镇中住民与聂家仆役互动时,显得紧张局促。今日聂家大队人马出行,镇民没有围观,而是远远避开。 其二,竟然有县里的捕快和边军尉官现身。 理论上这样的边镇,是里长、村正之力的乡绅在充当治政者。 所谓皇权不下乡,就是说这类连个正式官职都无的现管,在村里镇里往往一手遮天。 在这样的背景下,此镇唯一大户聂家,无疑就是土皇帝。因而镇民畏惧可以理解,但老员外出了事,县里派的不是吏员来探询慰问,而是捕快,这就不对味了。 边军尉官就更是惹人警惕。毕竟边军出动,且不论人数多寡,性质就不同了。 周行哪怕是不学无术的咸鱼,也明白武警配合警方的行动,绝对不是什么小问题。 最终,还是钦天监的6项出面,才及时安抚了捕头和尉官,没有让聂风狼狈到需要在这种时候直接跟暴力机关的代表互动。 周行到是想听个一两嘴,可惜6项作风严谨,使用了符箓隔绝,虽然破解不难,却做不到破解而不被察觉。 周行见此,很自然的又想起了6项之前上下打量他时的表情。 他猜测,这圆光寺怕是跟虞国地方官府颇有些龉,而聂府则与圆光寺交往甚秘,因而在官府的黑名单上。 如此也就愈确定,聂府送他这身行头,暗含算计。 “虽说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力足自可破,但这份鬼祟,仍旧是让人有些恼火。” 压下心中不快,周行琢磨着,他的魔器念珠彪夺计划也该上马了。 于是主动找上门,当着许多人的面,对准备停当,随队出门北上的卫昆道:“行者,洒家这厢有礼。” “哦,是智深大师,不知有何见教。”卫昆急忙还礼。 “是这样,这次参与到聂家法事中,是洒家借了你的机缘。洒家向来不喜欠人情,而你也算心向佛门之人,今日便传你一法,乃是几年前洒家自一圆寂于山野的同道那里得来的,于你正是合适,也算不使明珠蒙尘。你可愿意?” 卫昆不是笨人,自然知晓周行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多半不是什么阴损陷阱,当下便连声道谢:“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周行点头,“真法不传六耳,出得我口,入得你耳。附耳来!” 卫昆暗自一咬牙,凑上去屏息细听。 而在众人看来,也就三言五语的功夫,这法便传完了。 卫昆喜不自胜,嘴角咧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双煞、彭氏五虎、还有镇上加入队伍的屠夫、打汉之流,无不露出艳羡的神色。 这时就听周行沉声道一声佛号:“南无法海雷音!” 这是法海雷音如来的号,常念能增长信心。 而若是佛门高僧以法力念此号,则有更多效力,更大威能。 地藏相的周行,如今无疑就算高僧中的高僧,二十四幢琉璃骨,就是佛法精深的证明。 一声佛号,便如暮鼓晨钟,灭杂念、削欲火、涤荡人心,镇定五阴。 不仅距离最近的卫昆立刻就从大喜的情绪中脱出、就地入定,便是对百多米外的6项几人,都产生了不菲的效力,惹的几人下意识看向这边,目光惊疑中不乏凝重。 “大人,圆光寺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6项伸手制止:“莫要自乱阵脚,本官自有主张,你们只管做好份内之事。”说着,便向周行那边走去。 “是!”捕头和尉官皆恭敬应答。 6项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继续向周行那边走,步子渐大渐快。 他远远的就看到,卫昆身上生了异常,似乎天阳都在聚集至其身上,形成灌顶的现象,光线收束且渐渐高亮,笼罩卫昆,而周遭的光亮度则如同清晨没有太阳那般,与光束区域,形成明显的光差对比。 ‘唵……’ 一声宏伟佛音震响,连更远的普通人都听到了。 与此同时,就见卫昆身上有个隐约的金色佛陀影子,扩散升空,这佛陀没有面貌,但形体线条逼真,渐大渐虚,很快消散。 大日无相功第一重,就这么修成了。 卫昆身上汗孔张开,排出大量油腻乌黑的汗渍,乍一看就像皮肤溶解,露出了沥青成色的内在。 但稍微有些常识的却是知道,这是对于武者而言,非常难得的洗筋伐髓。只不过这卫昆之前脏的有点厉害…… 双煞、彭氏五虎等人,因适才周行一声佛号而镇定的心绪、再次翻滚沸腾。 真传一句话。就在他们眼前上演了,得闻真法,立地成佛! 卫昆运转功法三个周天,用时也不过是几分钟,6项才行至近前,向附近的人询问清楚前因后果。 听从周行吩咐,而担了水过来的聂府家丁,这是纷纷上前。 随着周行‘咄!’的一声轻喝,井水当头浇下,就见卫昆从一个黑泥人,变回了湿头陀,看着都比过去顺眼了许多。 周行道:“你佛法不足,忌贪功急进!” 卫昆由坐而跪,双手合十,庄严肃穆,诚意十足的道:“谢大师成全。” “嗯,我就代那圆寂同道,受你这一礼了,起来吧,莫耽误了聂府法事。” “是。” 卫昆站起身,自己又接过桶,冲洗了几回,随后运转初成的法力,便见蒸汽升腾,在阳光照射下呈五彩之色,不多时,衣衫便干透了。 他原本是披头散,由一个黄铜头箍束着的,刚才随着黑泥被冲走,长也都断掉,如今只剩一层青皮,头箍倒是还在。 这时再观,此人比原先明显多了几分庄重沉凝。 还有就是,太阳光似乎对他格外偏爱,只要有阳光直射时,浑身就蒙上一层淡淡光芒,连那一身赘肉也变得不显了,油腻感更是几不可查。 “这正是一朝入道,尊容自成。大师好手段。”6项恭维周行,主动搭讪…… 四十二章 酝酿 6项在打听清楚周行并非圆光寺僧人后,态度明显有了大的转变,搭讪时都透着几分客气和尊敬。 周行也不愿被官府中人误认为是什么邪寺成员,刻意攀谈,两人很快就关系升温。 周行还拿出戒牒、度牒给6项看。 周行扮这鲁智深,可不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临时戏行。 他早就想实践‘大慈大悲加特林,西天极乐业火弹,一息三千三百转,六管真言渡世人。’了。 因此一点点的做着准备。 这戒牒和度牒,固然有通过系统氪命取巧的成分,但也有真印。是他过往的这些年来,扮演鲁智深去凡世寺院留下的。 并且他平时也很注意收集相关信息,比如用印各处寺院所在地的风土人情什么的。 这些情报,有些是他采风所得,更多是从宗门坊市买到的。 游记类的手札、抄本,市面上不多,但用心又肯花钱,就能获得。他专挑那种细节较为丰满的,记熟了用来作为谈资,很难鉴别出真假。 6项翻看戒牒,见周行走过如此多的地方,姿态放的愈低。 又故作不知、请教了一些他实际上颇为熟稔的地域风情,周行也都说的有模有样。 起码对于一个云游僧而言,周行是完全合格的。 于是,6项对周行的来历放了心。 就他所知,以圆光寺那些和尚的倨傲娇狂,就算假扮,也不会花费这等水磨工夫,完满细节。 与此同时,白道人数次瞥看这边,冷哼连连…… 秋高气爽,阳光正好,一队人迤逦而行,看起来像是去游玩。 离开镇子两里多些,就开始爬山。 周行现石制的阶梯蜿蜒而上,虽被野草遮掩严重,但仍旧能看出颇为宽阔,不太像是寻常寺院使用的。 走了一段路后,又见有明显的岔道向左横斜,且远处山林掩映间,隐有房舍院墙,便就近问一名背筐拿物的家丁,那是什么所在。 家丁答说是聂家的老宅,如今当做避暑之地。 周行这才知道,山道阶梯宽阔,是当初方便聂家人行走而建。 便赞:“聂府的财力,当真是雄厚。” 6项略带不屑的呵笑了一声,但没多说什么。 等上到山巅,便能看到圆光寺了。 连带周围数座较小山峰,这片区域的地形颇为奇特,就像手指弯曲、呈空托之姿势的巨手。 一行人可以说是从这大手的腕部行上来的,远远的就见对面有四座柱形山峰,宛如柱廊屏障,陡峭耸立,间隔相若。 而在右面,也有一座柱形山峰,相对短粗,形似拇指,其外有深壑与群山断开。 一行人的正前方,则是整体平坦的巨大山岩平台,其边缘陡峭,犹如刀切,尤其是左面,一如手掌的外缘,齐整的很。 这峭壁之外,是苍翠山谷,与群山隔了十数里之遥。 “这处地形堪称鬼斧神工,宛如托举的手掌,为何不是托天峰,反而取名栖霞?” 6项道:“据说很久以前,这山中有神异之物,每到金乌西坠,远观便能见霞光般的光直映天际,因而得名。” “原来如此。”周行心道:“当年的异宝,恐怕正是后世的祸根……” 一行人的目的地圆光寺,就在这宛如手掌般的平台上,倚北部四柱峰而建,占地大约划去巨掌掌心的一半多些。 不过即便如此,规模远没有周行预想的那般大。 周行估摸着,顶多也就能住二十多个和尚,也不晓得因为什么就让6项那般在意。又是捕快又是边军的,兴师动众。 而等到入得寺院,才知这寺里的实际人数,只有十一个,有戒牒的正式僧人,更是只有五名,余下六人都是头陀、居士,算是比较虔诚的信众,义务在寺院服务,吃喝修行也在这里。 之所以知晓的这般详细,是一名僧人将他误认为是同门,即便他当下就解释清楚了,这僧人仍旧透着亲近,说是他的样子,让其想起了一位许久未见的师兄。 周行顺着话题再问,才知道感情这圆光寺是玩联锁的,光是虞国就大大小小不下三百寺院,正式僧人过两万,都叫圆光寺。 周行摸摸光头,心说:“以这小庙为例,五个僧人,就有六人伺候,就算一半一半吧,那也是四万人,寺庙僧产不交税,不知皇权、只知佛理,天天除了念经就是练功,与重视政治洗脑的军营何其相似?若连同寺院周边地区的信众、以及为其种田的佃户算上,拉起十万人的队伍问题不大。这可是有信仰的部队,还有至少两万专业能力强的军官……啧啧,换我是虞国官府中人,我也忌惮!” 周行注意到,聂府家丁,只是略歇了片刻,便再次忙碌起来。为法事做准备。 时间已经是巳时末,法事午时三刻准时开启,还有两刻左右的时间做准备。 而他这样的尊客,则未曾分派到事务。 树荫下落座,有居士奉上松针茶,山风徐来,饮茶观景,倒也惬意。 当然,实际上周行并无观景心情,而是抓紧时间做最后准备,毕竟接下来多半会开战。 他也留意了一下卫昆。 果然如他所料,这卫昆是个有正主意的,并未将他‘佛法不足,忌讳急进’的警告放在心上,而是急于填补因魔器而造成的亏空。 设身处地的想,他也能体会卫昆既想借魔器之力,又担心被其拉入深渊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理。 一直都在煎熬,如今有了办法,自然是大干快上,强化掌控,哪怕急功近利有大隐患,也是日后的事,届时再想办法解决呗。 周行前世也不是没过过这种拆东补西的日子,对于这类只能顾眼前的思路,把握的还是比较到位的。 卫昆就这么被他算计到了。 大日无相功本身不失为一门正法,可法再正,也架不住邪练。 没有佛法辅助,便容易被趁虚而入,需要的时候,无相就可以变成地藏相。 毕竟周行这神棍体虽然不能动用多罗幻真,但神识强大的优势仍在。 午时一刻左右,器物准备停当,各路人员入位。 周行和6项比较聊的来,之前就凑在一块儿,此时一同来到圆光寺大殿前的空场。 就见死道人、玉无双、公孙鹄已然先到,在东席站立。 周行和6项也行了过去。 西席是聂家人。周行注意到,穿绛色锦衣,以黑纱遮面的女子,在聂风的上手,也就是左边,这人应该就是聂老员外的续弦刘氏了。 而在聂风下手,向后让了半步的女子,自然是聂风的妻子蒋氏,穿素白色锦衣,戴白纱,同样很好辨认。 再下来就是聂云,昂着下巴在那里拗造型,一副小拽模样。 这人是那种共处时间越久,就越让人不待见的典型。之前行路时,就时不时的向6项献殷勤,见他跟6项相处融洽,态度也很客气。 对待仆佣、屠夫等,就完全是另一副嘴脸,小威风耍的频繁又自然。 贡献阳煞之力的助力们在广场南,隐隐以神气活现的卫昆为,毕竟修出了法力,相当于入了先天。 祭台在广场中央,聂老员外已经入位,只穿着一身中衣,白绸衫裤,身形富态,慈眉善目,宛如熟睡。 据说这是圆光寺功劳,中邪后就一直有人为其念经,因此数日水米未进,仍旧有这般气色。 但周行却觉得有问题。 他虽然不是命修、相修、卜修,但在云霄宗时,多多少少还是接触过精于此道的修士和知识的。 不过对道门法事、禳灾祈福,就是真个不懂了。 毕竟修者跟修道是两码事。 修真者采食灵气为己用,并辅以丹药,长生是其主要目标,斗法是更好的为这一目标服务的,炼器则是同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修道,跟周行前世所知的华夏本土宗教道教有那么几分相似,也真的就是几分。 他了解的道教,是后来儒释道三教合一后的。 另外,此方世界星象都与地球大不同,虽然也也有黄道十二星宫,可诸如天罡地煞、北斗七星,就真的是他自己在玩了。尤其又了‘周天星斗图’的定想法之后。 正因为这里的修道,是道教的道,而不是悟大道的道,因而凡世的道教门派,与修真宗门往来并不算亲密。 尤其是五大,源头是外来仙道门派别院,自有真法妙传,也更具诞生其他真法的条件(人,环境),无需向下探取,在世人眼中,就是一帮6地神仙,格调一直很高。 但道教能在这个凡世界存在至今,也是有些真东西的。 而且他们跟小的修真门派、家族有一定的互动,很多国家的王权,也借其平衡佛门尾大不掉的问题。 因此,哪怕道教讲究清静无为,使劲往山里躲,参悟玄机造化,没钱花、或被求上门了才做做法事什么的。 而佛教则打着度众生的幌子玩宗教领的把戏,又有大量行者布道,接地气且侵蚀力强。 但就整体而言,这天下的凡世,还是僧、道、儒呈三足鼎立之势。 周行从典籍上了解了这些,如今亲身接触,信息一一印证,有了直观感受。 怀着几分长见识的心思,他想看看这场戏要怎么演…… 四十三章 阴阳二气助法事 白道人登场,周行便觉眼前一亮,暗自为其扮相喝声彩。 顺便再一次对虞国的服装业表示钦佩。 周行觉得,如果他是初来这世界,面对云霄宗的任意金丹修者、和白道人,他铁定会觉得白道人是那个相对而言更有本事的真修。 卖相好到有种作弊的感觉。 周行现不光是他,其他人也被白道人的仙师风范惊讶到了。 尤其是正在拂髯的死道人,银须都被他抹断一绺。 白道人倒是没卖弄,径直来在供桌前,沉稳有力的喝一声:“起坛!”法事便开始了。 “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应敕令!” 白道人每说一句,便有相应的仪轨姿势对应,有些像是周行知晓的罡步,但又有不同。 “言出法随啊!”他看着白道人周遭的光影变化,心中暗忖。 且不说是否真的代天行道,起码确实是有效果的。 凡之力,可生成的是不是阴阳二气,他就不太清楚了,他现在还做不到清晰明辨这两种力。 这时就听白道人继续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 轰!轰! 一声晴空霹雳。 一声平地惊雷。 两声过后,两盏法器油灯被白道人引导那些在他指端飞旋的光焰点亮,其中一盏灯芒炽白,另一盏灯芒黝黑。 周行忍不住开始跟小萌聊天。 “是真东西么?” “承惠,五元。” 周行暗嘘一口气,就冲这价格,便知道份量有限。 收钱后,小萌道:“真法,但只剩皮毛,施法人更是不合格。” 周行听的心中一动:“系统有卖?” “不便宜,你确定要买?” “等下。” 周行说着运转杂阿含功,立刻就悟了《红莲业火灭罪咒》。 “我用此法,换等价的,再给你一百小费。” “嘁,你挺会玩啊!” “正版**我肯定买不起,就是要个皮毛级的真货,有机会感受下阴阳二气。毕竟我那宏伟计划,还是天上飘着的假大空,我得一点点夯实啊!”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单生意我就帮你接了。不过等价必然不可能,系统不会鼓励你趁着佛门对你大开方便之门,就这么玩以法易法。只能换低一到两级的。” “为什么还有一级和两级之分?” “衔接问题呀。佛门也不傻,这《红莲业火灭罪咒》以你现在的地藏相使用,那是没一丁点问题。但别人用,就得讲条件了。” “也就是说,即便兑换成相应的道家法门,蜃龙体什么的也用不了,得自行推导相应的前置法门,满足修习条件?” “没错,低一级就是这样的。” “淦!”周行撇撇嘴,心说:“白吃的果子果然是酸!” 之前他传授给卫昆的《大日无相功》,是氪命得的,完全没毛病。 结果现在想玩个小聪明,就被隐性的条款卡脖子了。 “行吧,那就降两级好了。要能直接修习的,我哪有天资和精力、皓穷经的研究法门?真鼓捣出来,没有足够的小白鼠实验完善,也不敢用啊!” “行了,你可要点脸吧,你这挂开的你妈妈都不认识你了,还欲求不满的隔三差五叨逼叨抱怨。” 周行用念头输入个讪笑的颜表情:“我这不是没有安全感么,视野太宏大也不好,总感觉能随手捏死我的大佬太多啊!” “那也没办法几口就吃成个胖子啊,这又不是吹糖人儿。” 小萌又道:“好了,不废话了,跟你相处久了,我都成碎嘴了。太乙天尊的《太一拔罪斩妖咒》第一小节,包括心法和仪轨布置,只是感应和熟稔阴阳二气的话,完全没问题。拿去!” “哦哦,原来白道人施展的法术这么有格位……” 与此同时,白道人已经进入另一阶段。 周行现,原来白道人同样只是借用《太一拔罪斩妖咒》的一部分,为的是阴阳二气,而不是径直拔罪斩妖。 进入新阶段后,白道人开始施展秘咒,这时候虽然依旧念念有词,却不是外人所能听的懂的。 就见他围着法坛前停放着聂老员外的祭台正反转圈,时不时从法烛上引阴气于指端,以供施法消耗。 “原来如此,法力浅薄,自身也没有阴阳二气,就利用仪轨借来,然后取用,一如毛笔蘸墨。” 周行看的明白,白道人此时借阴气施法,是为了将聂老员外的魂魄从身体中唤出。 聂老员外应该不是简单的邪气侵蚀,而是邪灵入心。 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方法是没办法将其魂魄逼出体外的。 当然,如果不顾当事人的死活,无论是使用轰击之法,还是遣派灵体夺舍斗法,都能达成目的,他就能做到,三秒都用不了。 可现在是救人。 以纯阴之气引出来,就是比较妥帖的办法了。 果然,随着白道人的施法,由灰黑色烟气勾勒的等身灵体,从肉体中浮了上来。 就像衣服被微小的气泡顶着上浮,飘逸,但明显有些牵强。 白道人头上已经见汗。 周行暗自点头,这白道人有两下。 周行修习《真灵分化妙法》,创建了本魂阳灵和分魂阴灵。知道成就元神(元婴)之前,将灵体完整的从躯体中‘撬’出来有多难。 有意识的情况下自己撬自己都难度极大,更何况是外力撬。 而且白道人的法门必定不及他的《真灵分化妙法》,这就愈凸显白道人的能力不俗,细节完善。 另外,将灵体完整的撬出来,可比只是将魂魄抽出来高明的多。 此时就见随着白道人频频取用阴气,缠绕在灵体身上的灰黑烟气渐浓,形成薄纱般近乎物质化的一层。 周行推测,这应该是为了抵挡正午之阳的消耗,借此缓解自身法力不足的问题。 果然,接下来,白道人的控法就没先前那么给力了,有烟气开始脱离,化作一缕蒸汽般的白烟升腾。 而每每有这白烟升腾,便会有沁凉寒意扩散,哪怕此时是正午时分,仍旧让人有种被冰井水浸泡的寒意。 这就是阴阳而气中的阴气,同时凡之力,但更具威能。 “南无宝焰净光如来!”周行双掌合十,道了声佛号。 凡听闻者,便觉天上的阳光突然变得给力,令身上一暖,并在额头正中皮肤之外半寸处,浮现一朵宝焰火花。 有这火花,阳光便总是能带来一波波的暖意,不再受随着白烟升腾而出现的一波波无形寒潮的侵害。 不过,为了避免产生影响,白道人没有享受到这佛门术法。 另外东席的其他几位异人,以及南边的卫昆也没有。 有法力的人,感应特别灵敏,好意也可能被误会,况且人家有法力护身,不需要他人多事。 周行也正好借此看看这几人成色。 死道人站在那里,宛如夏日在享受凉爽威风,完全没反应。就连总是紧随的两名道童,都一副傲雪寒梅的拽样。 剩下玉无双、公孙鹄、6项均是激活随身挂件法器,没展露技法。至于卫昆,这货简直就是修行成瘾,抓住这由头,就又不管不顾又在那里运转《大日无相功》修行了。 “嘁!真就是送宝人,命薄福浅,自己都快把自己玩死了。” 场中,白道人将聂老员外的灵体撬出来后,没急着进入下一个阶段,而是行至法坛前,念念有词,然后拿起写满朱红符咒的金色丝绸向着空中的灵体一抛。 便见这丝绸如同招展的旌旗,飞至灵体身上,而后灵蛇游走般裹缠,将灵体包了个严实。 周行这才知道,白道人之前撤去了许多控阴气的法力,是为了能顺利完成这个步骤。 这步骤看起来难度不大,实际上也确实难度有限,但对白道人这种法力浅薄之人,这种无法借阴阳二气,完全要靠他自己的法力施为的操作,想要顺利完成就很有难度了。 果然,完成这步骤,白道人开始大口喘气。 不过接下来汗涌如浆,以至于之前的仙风道骨迅被狼狈取代,这就似乎有点过了。 至少在周行看来,白道人不至于这么差的。 从这流汗程度来看,这是近乎法力枯竭,一点控制力都挤不出来,才会导致的结果。 他虽然不知道白道人的法力究竟是多少,但理性的分析,换他是这法事操持者,绝不会计算的这般分毫不差。 “一点应急法力都不留?” 这时,场中的白道人已经在招手,便有一早得了吩咐的家丁奉上蒲团,白道人从怀中摸出瓷瓶,服了几粒丹药,便落座于蒲团上运功化药。 周行眼睛微微一眯,“刚才他这番操作,怕是内有玄机呀!丢个三元?” 又一想,遇到谜团就氪命求解,这种富贵习惯还是莫要养成的好。 但再一思忖,他还是决定氪一下。 必须说,周行有点沉不住气了。 整个事件明明疑点颇多,可其他人也不晓得是本就知晓的情报更多、所以沉的稳,还是不在乎、在那里看笑话,总之无一人出头。 缺这么个搭台的捧哏是真的难受。 他决定,就算不急着动手,也给自己增加些底气,氪命看一下他最疑心的关键人物。 “聂老员外,三元!” “嚯!”…… 四十四章 好一户富贵人家 针对聂老员外的三元咨询费一花,果然如同揭开了掩盖污秽的破毡子,一堆触目惊心的破事、像是乱跑的蟑螂臭虫般刺激周行的感观。 聂老员外原本叫聂三伢,后自己改名聂璋。 周行觉得这聂老员外是个会取名的,跟江湖绰号一般应景,他干的那些事,真就挺混蛋的,孽障当之无愧。 这人起步就是杀兄弑父。 虽然他的父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他为了二两官银就干出这档子事,哪怕周行不知细节,也觉得这地没的洗。 能取三伢这种名,这聂家当初是个什么社会地位的人家可想而知。这种底层人士手中怎么会有官银? 答伏杀了一位回乡探亲的小吏所得,这就是聂璋父兄也不是什么好人的原因。 他家属于真刁民,平时是民,有机会就是匪。一句‘杀狗官的是好汉’,就将贪婪心思、下作行为都掩盖了。以至于杀吏之后,老实巴交的同村人背了锅,被找不到具体作案者的官府收拾的很是凄惨。 而聂璋,则以这二两官银,和杀狗官好汉的名头起家,开启了黑暗主角的闯荡生涯。 其后来所干的那些江湖义气豪杰事,在周行看来,也不过是‘杀狗官’的更大规模版。 这人作案,并不深究所劫之富是为富不仁的富,还是勤劳致富的富的富,有时候实在缺钱周转,有个三瓜两枣的殷实人家也会是他的对象,连小孩的长命锁都抢,并且向来是送别人一家齐齐整整上路。 之所以说这家伙是黑暗主角,主要在于他的运很正。 几次与杀劫错身而过,不是早了些、就是晚了些,有惊无险,没能奈何了他。 成了老寇,因为太过狠绝而惊动了朝廷高层,被勒令不计代价捕杀、以儆效尤后不久,见风头不对的他,就断然金盆洗手了。 官府硬查数年没能将他挖出来,也只能不了了之。 然而沾了血的江湖手没那么好洗,就算没有讨债复仇的侠少上门,也有昔日结交的狐朋狗友往火坑里拉。 更何况,让狗改吃屎那是非常难的。 挣惯了无本买卖的钱,花起钱来也一掷千金,聂璋很快就现正经行当赚钱太慢,而原本以为管够下半辈子用的赃银,也远远不够花。 于是,收留一名落难的昔日兄弟,并捐建了圆光寺一座,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那些年,圆光寺的声名还远没有现在这般臭,有联锁也远没有现在这般多,关键一个字,穷。 从某种角度讲,是聂璋,教会了圆光寺如何利用佛门的皮做掩护,干各类不法勾当。比如走私、人蛇、杀人越货、洗赃,等等。 反正周行以不够详尽的相关情报推导,就得出这么个结果。 主要理由是,聂璋曾经的一位老兄弟,匪号毒师爷的,如今已然是圆光寺总院主持。 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上位。 而且这位主持有句名言,被系统收录,用于一句话描述其人: 这大虞国,最大的帮派其实就是朝廷,如何将寺院办的风生水起,我们得向他们学习取经啊! 有了这句话,周行终于明白这虞国的民间,为啥有点凡技术点,也尽点在服装上了。 虞国官方就注重形象,钦天监6项的官服就是证明。 向官方学习的圆光寺同样也大获成功,进而证明人类都是颜狗。 于是争相效仿。 无论是死道人,还是白道人,一个个的,真仙降世、谪仙下凡,表皮功夫真是做的足。 估计也因此获益良多,否则不至于这么瘾大。 就连聂璋这卖相,也是极为不俗。 不过他这卖相,具体是另有说法的。 给周行的感觉,聂璋的人生,就像地球好莱坞个性导演昆丁的一部作品{杀出个黎明}。 昆丁的很多片子,都导的很任性,{杀出个黎明}就是其中之一。 前半部公路警匪片,后半部血浆鬼神片。 聂璋的人生也差不多是这样。 以金盆洗手为分界线,前半生江洋大盗,杀人抢劫,罪行累累。 后半生求玄弄术,但截止到目前,尚未直接为祸,反倒做了件有益于一方的事。 当然,有益一方是附带的,他主要是为了他自己,利用黑暗主角的气运,成功镇压了一件宝物,避免了此物出世而引的灾劫、和争夺的腥风血雨。 周行也注意到,系统对聂璋的后半生的判语是:并未直接为祸。 他就想:“联合圆光寺人蛇、杀人越货这些,难道不是祸?” 肯定算的。 可系统给出的说法向来精准。 而他买的是粗略情报,是因为系统处于安全模式,内容才相对更丰富了些,但细节就肯定没有。 于是他就留意情报中,与聂璋有瓜葛的人的一句话评论。 其中有一段:聂璋长子聂风,圆光寺生活二十余载,后师从方正。 这法号方正的,正是现任圆光寺总院主持,聂璋的老兄弟,匪号毒师爷的那位。 再看另一段:聂璋原配,产次子,病亡。 周行就推敲猜测: 聂璋的妻子产长子时,聂璋事业大约只是刚起步,对自家干的那些勾当,心存惶惶,便匿名给圆光寺捐了笔钱,将聂风托养。 次子跟长子的年纪差着十多岁。 这隐约说明两个问题: 1,聂璋在长子出生后的那十来年间,处于事业事业上升期,顾不上、同时也不太方便回家。 2,聂璋的次子出生前后,聂璋的视野已上了轨道,有心思过小日子了。而且聂璋应该是比较认这个糟糠妻的。否则大把银子在手,哪里需要跟黄脸婆那啥? 正因为认糟糠妻,其妻因产次子而病亡,周行琢磨着,这聂璋怕是不太喜欢次子。 所以换个角度理解,这俩儿子,没一个像他。 聂风,寺院长大,但未能进入社会,就认毒师爷做老师,被带歪了。 这这人也不是小号的方正,更不是他老子那一套,而是有那么点{无间道2}中倪永孝的意思。 非是诗书起家的有文化流氓,而是从寺庙里学来实用学问、也养成一些好习惯的有才学黑道。 看看聂府的仆佣家丁,就不难体会聂风的调教之能。 周行不觉得聂璋聂三伢这种匪类有这样的能耐。 至于聂云,早年应该不算苦,但所处的家庭不完整,亲密之人只有一个奶奶。周行琢磨着,这种家庭环境下的娃,很容易就像大多数单亲家庭的子女那般,敏感、执拗、甚至偏激。 然后聂璋金盆洗手了,暴富,却并不喜这次子,结果就是没温情、但不差钱,聂云在这种环境下,走诗书科考之路,最终成就现在这般模样,当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聂璋的小女儿聂小倩,是聂璋金盆洗手后续弦所出。 仍旧从年龄上看,聂风因公孙鹄上门闹而事后跟他说起聂小倩时,没说具体年龄,但说了句待字闺中。 女子出嫁才有字,待字闺中意思就是说到了出嫁的年龄,但还没有订婚。也就是说十六以上,二十以下的可能性最高。 这跟次子聂云又差了十来岁。 系统对其的一句话概述是:性情阴毒,非聂璋之女。 周行反倒觉得,亲不如养,这才是聂璋的种,虎父无犬女。 至于其亲父,周行猜测,白道人的可能性比较高。 毕竟他从聂风那里得知,聂府二进带阁楼的秀楼,住的就是聂小倩,而自从其昏迷,刘氏便移居秀楼以方便照顾。 那么,两次在那里跟白道人说他小话的,多半就是刘氏。 而刘氏的一句话评价:心强命薄,资质平庸。 前半句能联想到的,就是忍辱负重想图谋点啥,却屡屡失利。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怎么图谋?多半是看嫁个怎样的夫了。 后半句,这个时代,什么女人适用‘资质’这个概念?不去青楼红馆演舞卖唱的话,也就修行之人适用了。 再跟白道人一关联,周行很容就想到师兄师妹那一套。然后就联想到了白道人莫欺少年穷,刘氏等不起,嫁了聂璋,结果现实骨感,于是彻底身在曹营心在汉。 之后,白道人终于年老有成,跑回来寻找逝去的青春和爱…… 聂家最后一员,聂风之妻蒋氏。 虽情报中没有介绍,周行也觉得这位也不像是个安生的主。 聂风都四十出头了,膝下无儿无女,还没有妾,这不正常。 另外,周行还现,聂云跟这蒋氏,虽然没有明显的眉来眼去,但微表情,主要是肢体动作,也不像是正常叔嫂该有的样子…… 周行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是一户好人家呀! 四十五章 有人加戏 氪命知晓了聂璋生平,并对其家人也有了一句话了解后,周行觉得自己又可以耐着性子当观众了。 聂璋才是这场戏的压轴人物,他未从幕后走到前台之前,就不会触那异宝现世,再奇诡也只是小场面。 至于眼前这一出戏,周行瞄了眼恢复的差不多的白道人,觉得叫《鸠占鹊巢》比较合适。 之前还想不明白这白道人认真驱邪的缘由,可等到知晓聂璋搞到一件异宝,修成了‘寿身’或者说‘寿尸’,立刻便觉得豁然开朗。 这白道人与刘氏通奸,十几年前就给聂璋戴了绿,有个亲生女儿聂小倩,如今将聂璋的寿尸一占,光明正大的跟刘氏做夫妻,又将擅于经营黑道生意的聂风给控制了,这老员外当的好不快活。 那么他刚才借着将聂璋灵体从身中撬出来的机会,施展秘法,给自己占寿尸埋下伏笔,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并且,这也合上了消耗巨大的原因。 甚至接下来需要用到阳煞之气,也变的能够理解。 1,需要正阳气源源不断支撑术。这正阳气,就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这一民间俗语中的‘火力’。 2,需要煞气对付聂璋的魂魄。众所周知,恶人的恶煞之气,军人的血煞之气,都有令神惊鬼避之能。 现在周行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聂璋玩的又是哪一出?苦肉计?也卖的太艺高人胆大了吧? 反正换他就没胆策划和实施将自己陷入这种绝境、然后玩大反击的计划。 况且,图什么?莫非是寿尸遭天罚,需要个扛雷的? “算了,好歹是人家多年筹谋的妙计,不是自己这咸鱼智商的人所能一下想通透的,乖乖看戏吧!” 白道人歇的差不多了,从蒲团上站起身,又恢复了大师风采,不过刚想进入新阶段,加戏、或者说配戏的人就跳出来了。 周行一看,公孙鹄。 “原来是你,不意外,除了我这个撞机缘入场的,剩下这心怀叵测的角儿们,大约就属你毛躁了。” 这公孙鹄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入场后冲着白道人拱了拱手,便道:“白道长,在下有一事,不得不加插几句。” 白道人明显不太开心,但还是压下了火气,沉声道:“道来。” “道长接下来可是要正式为聂老员外驱邪了?” “没错。” “那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说着公孙鹄拿出一枚白银质地的镂空球状物。 这物非常精致,白银只是最外层,内中还有六层。分别是黄金、琉璃、珊瑚、砗磲、琥珀、玛瑙。 周行看的明白,这是某个时代的佛门七珍,或者说七宝。 有时候,砗磲、琥珀、玛瑙,会被珍珠、水晶、赤珠、甚至麝香之类的取代。而金银珊瑚基本是常客。 “此物乃是七宝镇魂珠。”说着,公孙鹄运法力一催,镇魂珠顿时放出宝光,并在天空中次第幻化出七种质地的镂空球,不断扩大,直至消失。 周行看众人反应,虽然没有百晓生之类的做旁白,但这应该是虞国凡世的一件名器,很多人都是一副‘原来是此物’的神情。 “镇魂珠不但能安镇神魂,还可以捕捉邪祟。要知道邪祟滋生,必定有因,若不能除根,过些时日又不晓得生出来害谁。” 周行点头,暗道:“公孙鹄的这个理由很正义,不过看白道人的脸色,显然是深恨你多事。毕竟他要驱逐的其实是聂璋之魂魄。莫非,你就是聂璋安排的后手?要真是这样,我这蝴蝶可就扇在了关键点上了,没有我,你公孙鹄想入场,可就比较费劲了。” 又一想,不对。主要在于,公孙鹄的理由着实烂了点。 “除非……” 他忽然意识到,谁规定聂璋身体中的魂魄,就一定是他自己的?如果聂璋事先、或者暗中玩了一出‘李代桃僵’呢? 从时间上,聂小倩先昏迷,也能对的上。 “给老子戴绿帽子,还想占老子的寿尸,你们这对奸夫**,就先让你们先品尝亲手灭自己女儿魂魄的苦痛好了。” 周行觉得,以聂璋的人设,这种思路和事,是想的出来,也做的出来的。 “所以,公孙鹄的真正意图是要救聂小倩?这么说他所言的聂小倩拜托他插手,是大实话?” 周行又想到了系统对于聂小倩的一句话评价,‘阴毒’二字一出,再靓的名,再美的人,也只会起反作用,对于蛇蝎美人而言,侠少的正确用法,可不就是不惜九死为红颜么? “不会还附带‘为博佳人一笑,皇宫大内盗宝’的狗血桥段吧?”周行急忙看了6项一眼。 嗯,反应还算正常。说明这七宝镇魂珠不是皇家或官府之物。 ‘叮!’周行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心说:“我真是昏了头,这七宝是佛家七宝,难到还不足以说明其来历?佛门之物啊!所以说6项是巴不得天下侠士跟佛门结仇?又或者这东西干脆就是圆光寺的?” 便在这时,就见一名穿着打扮类似现在的他,但衣着色泽有异,身上念珠、盘长(吉祥结)等挂件更齐全的和尚怒气冲冲的入了场,指着公孙鹄就骂:“好你个小贼!窃取宝物,还敢当众拿出来展示,真是不知羞耻,还来。” 让周行有些感觉异样的是,这和尚,竟然跟他的体格身量相当。只是面相要和善憨厚许多。 这就不由的让他想起、之前那对他娓娓道来圆光寺情况的和尚所言:“大师像本门的一位师兄,让我觉得亲切!” 他以为是其他圆光寺的和尚,现在看来,多半就是指此僧。 随即,他又想起身上这行头的来历。 聂风当初说是从圆光寺取来的。 可他是清晨打拳后才被认为是先天武者的。只是冲了个澡的时间,合身的行头就备下了。而聂府到圆光寺,正常行走,要大半个时辰…… “所以说,这行头虽新,却多半是聂府为眼前这和尚备的。然后被这控制了聂风躯壳的白道人借花献佛。” 周行再看白道人此时表情,愈确定,此人跟圆光寺并不熟络,不过是借聂家与圆光寺的关系,才有了这一番施为。 那么,既然已经控制了聂风,聂璋也中邪昏迷,为什么非得是在圆光寺驱邪? 除非聂璋先一步中邪,且已经在圆光寺。 而白道人是在聂风寻求驱邪之人时,毛遂自荐跳出来的。 这样就又对上了,这聂璋,果然是早就察觉了白道人的存在,施苦肉计,李代桃僵,引蛇出洞,说不定白道人能顺利将事件推进到眼下这一步,还是聂璋自己暗中帮忙呢。 想到这里,周行不由自主的看了眼死道人。 他在想,这个死道人,究竟是代表了聂璋的助力,还是塑料兄弟,也是奔着寿尸来的呢? 不死非长生,限制颇多,肯定是不比寿尸好。这死道人眼热寿尸,合情合理。 这时,就听公孙鹄大咧咧的对大和尚道:“你这和尚好不晓事,早就跟你说了,只是借宝一用,就是不肯通融。况且我之前也留了字条,过几日就还,这不就还回来了?只需借用下,也是做好事,叽歪个什么劲?佛家的慈悲为怀呢?就这?” 大和尚又气又窘,脸涨的通红,大声道:“不行,你快还来。” 公孙鹄眉毛一挑:“你要这样,小爷可就不客气了!” 白道长声了:“呔!一个盗宝成事,一个不通情理,在这法事上闹,是觉得道爷的法剑不利?滚去一边商讨。” 周行点头:“这理由貌似也还行。还有没有加戏的角儿要出场了?再不出场,就要上演侠少一怒斗僧道了。” 然后就见死道人就跳出来了,拂尘一摆,道声:“无量寿福!” 由于用了法力,众人皆有种声音不高,但在耳畔响起,心神为之一震的感觉。 死道人一张嘴,话就说的很满:“老友中邪,贫道本来义不容辞,然白道长法术精深,煌煌赫赫,贫道钦佩,也颇为安心。七宝镇魂珠,五州有名,确实有助于驱邪解厄,贫道今日托个大,借此宝一用,回头必有厚报,就这样!” “不行!”大和尚断然拒绝。 死道人顿时眼中冷光一闪,“哼!” 大和尚当时便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再看,耳孔中鲜血流出。却是死道人用上了法术,直接就伤了大和尚。 死道人阴沉道:“你这和尚,确定要拒绝贫道好意?” 大和尚面对这威胁之意明显的质问,苦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这七宝镇魂珠中,已有灵魂栖存。” 此话一出,周行就见白道人脸色一变…… 四十六章 法事(1) 圆光寺的大和尚说镇魂珠中有灵魂存在。 周行目光一扫,众人反应就全都了然于胸了。 其实主要不是看,而是神识感知。 像刘氏、蒋氏,都蒙着面纱,看是看不出多少东西的。 而死道人、白道人、玉无双、公孙鹄、6项,更是要么有凡艺业,要么有法器傍身,很难看出端倪。 不过白道人闻言变色,说明心理活动已经剧烈到术法都压之不住。显然是大和尚的话,使其想明白了什么事。 “我看看,现在灵魂外跑的,最多也就三个,分别是聂璋、聂小倩、还有聂风。 聂璋设局,理论上不应该在这镇魂珠中。 聂小倩被坑的可能性大,之前被囚在寿尸中,现在被困在裹灵布里。 那么就剩聂风。聂风自幼生活在圆光寺,跟圆光寺僧人较好,合情合理。 而且聂府竟然有这大和尚的备用衣衫,说明两人交情不同寻常。 具体很可能是这大和尚干什么黑道买卖,有时候为了方便,会栖身或小住在聂府。 再说这白道人,此人两次在阁楼跟刘氏的对话,应该是本色之后言。那么这人不是个善类。 既然如此,控制聂风躯壳过程中,抹灭魂魄,也算是常规操作。 毕竟他做的事,一旦暴露,断无跟聂家和解的可能。那么留着魂魄干啥?威胁圆光寺僧人? 应该不是,如果这招好使,寿尸早被他从圆光寺弄出来了,何必将事搞的沸沸扬扬,还在大厅广众之下驱邪。 最大的可能是,白道人控制聂风,也在聂璋的算计之内,暗中出手,白道人虽得了聂风躯壳,魂魄却跑了。 然后就被七宝镇魂珠收起。 在聂璋看来,白道人面对并不完全按其心意推动展的情势,不会急着加害聂风躯壳,而是加以利用,这样一来,就似危实安。 次子在省城读书,无法轻易回归。至于儿媳,这么多年不能给聂府诞下一子半女的,怕是早就不满了吧?” 周行越是推敲,就越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相。 而在他心念电转之际,就听白道人出言:“不管这镇魂珠中何人栖身,都容后再说,时间不等人,莫再扰老员外法事。” 周行一看这情况,知道接下来,很可能就是武斗戏了。 公孙鹄被聂小倩鬼迷心窍,甚至隐约有所猜测,多半是执意要用镇魂珠救妹子的。 大和尚不可能答应腾空镇魂珠。 死道人很可能是知晓老友诡诈,因此愿意看到镇魂珠带来保险效果,不管届时困入镇魂珠中的是真邪念,还是人魂,都能更好的判断情势。 而白道人,他肯定是不愿见到镇魂珠中灵魂是谁当众揭晓,太冒险了。 所以这就是2V2,白道人对死道人,大和尚对公孙鹄。 “不能这样,要文明、要和谐,要有爱、不要魔兽争霸。” 于是周行出头了。 “无量寿佛!洒家这里有养魂木的魂匣,虽远不及七宝镇魂珠神异,却可容灵魂暂居。有此物,当能解诸位争执。” 顿时,场中诸人不懂的继续看戏,懂的人无不翻白眼。 养魂木不及七宝镇魂珠? 这不睁着眼说瞎话吗? 三大神木,建木、扶桑、不死树。 其中不死树因特殊原因曾落枝而活,称作龙血树,养魂木便是千年龙血树的树心。 只是比材质,此木也远比七宝珍惜金贵。 更何况此木能做成魂匣,那是需要承受九道阴雷劈的。 魂若不散,必归冥土。养魂木魂匣诞生,就是在跟这一冥土法则对着干!冥土法则可是天道的一部分,魂匣想成型,不过这阴雷之劫怎能行? 而从功能上讲,镇魂珠只是镇住魂魄,使之不散,养魂木魂匣却是可以养魂的。 魂魄受损,最是难治,但有养魂木魂匣,就等于有保底手段,慢慢养,总是有好的那一日。 可以说,此法器哪怕拿去修真圈,都是好东西,用来做百年一次的高阶坊市拍卖噱头都足够。 周行现在这么说,完全就是欺负凡世人没见过市面。 这法器自然是他氪命得来,反正系统那里撇开一些限制不提(不能贩卖,外人不能用等),法门器物都相对廉价,他买来是为了养蜃灵。 可蜃灵是能够暂时转入活袋中的。 而活袋太过有名,凡世之人也基本都知晓那是6地神仙们的玩意,是宝贝。 于是周行就拿出其实更贵重的养魂木魂匣。反正在凡世,吹牛皮的物件多了去了。 便说这七宝镇魂珠,听起来就够威风高大上。 但其实这已经算是质朴的了,毕竟言之有物。 其他诸如什么昊天镜啊、阴阳幡呐、太极图呀,名头一个比一个吓人,不是洪荒仙宝,就是先天至宝。 反正是‘一句传说掩来历,万种妙用张嘴来’,与之相比,养魂木不算啥,对吧? 白道人仍旧本着尽量避免镇魂珠中灵魂之身份被当众揭晓的原则,硬着头皮道: “大师,养魂木法器乃传说珍物,鉴别极难……” 周行心道:“你言下之意,不就是想扣个‘此乃假货’的帽子么?” 他也懒得斗嘴了,这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可不想白道人最终以此为借口,弄出些幺蛾子恶心人。 于是直接施法。 他现在可是有着金身琉璃骨,佛法高深的地藏相,专业安排众魂前往六道轮回,转移个魂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手结现世印“南无喝啰怛那!”这声佛号,是地藏自称。 地藏除却本尊,还有六道化身,共七种自称,这是本尊自称。 正所谓: 佛号一出,金虹拱桥。 梵音罄响,天地和声。 太阳的光晕,迅叠成一束弧光,公孙鹄就觉得手中一轻,七宝镇魂珠已然自行飘起,并且像是机关玩意般一层层旋转对扣,最终有一团耀眼光芒飞出,顺着弧光没入周行手中的暗红色魂匣中。 此时再看那魂匣,正面蚀刻的符文中,有光芒流转。 这代表有魂入驻。 七宝镇魂珠同样有变化,内外七层都旋转到位,不再是错落封闭,形成一个直穿核心的孔洞。这就代表内部空位以待。 周行以拈花印诀连指,魂匣飞入大和尚手中,七宝镇魂珠则飞挺在白道人面前。 “白道长,请!”周行说着回到东席。 公孙鹄也呵笑一声,跃身离场,死道人则是打个稽,如叶飘退,就属大和尚最是笨拙,捧着魂匣,抖擞着离场。 白道人一度便秘般脸上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趋于平复,也没再啰嗦,又开始施法驱邪。 “义士入位!” 周行眉头再次微蹙,心道:“义士?莫非还得舍身?” 这时,南面事先得了吩咐的人们入场,以众星拱月的半包围态势围在祭台外侧,彼此相隔一人半,双煞、彭氏五虎、卫昆在前边,显然是主力,余下屠夫、打汉之流在后面,总计过二十位。 白道人则背北面南,正对法坛以及法坛后丈五之距的祭台。 他先是祭七宝镇魂珠入位。 这法器乃是公器,只需要有法力,谁都可以驱用。 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镇封了魂魄,一般来说就得是镇封者才能释放。 而像刚才周行那般越俎代庖,只能说明,此人不但实力境界远高于施法者,并且修有专门的移魂术法。这才能在不动声色间宛如锁匠开锁般,将镇魂封禁解了。 镇魂珠的用法也简单,只需悬浮于目标头上或身体上三尺高度,激活,便会有淡淡的七宝流光笼罩目标,一旦有魂魄神念之类的能量,便会被抽吸入内。 放置镇魂珠后,白道人便在法坛前开启了驱邪仪轨。 这一段,在周行眼中,就很有‘九叔’做法的既视感了,步法配合身法,口诀配合双手印诀,指天划地,腾挪摇转,好一通耍。 当然,尬舞是不行的,得有玄幻效果。 重重身影联动,声光烟火齐鸣。 阴阳二气吞吐,黄符桃剑翻飞。 一喝金光炸裂,再吼钵涌清泉。 光照泉洗符布,污秽邪祟迫出。 周行心说:“这要有个Imax高摄影机,后期电脑特效都省了。” 然后不可避免的,白道长又见汗了,再往后拖一会儿,胳膊腿都在隐隐打颤。 “小Boss不好当啊,看把老汉累的。这估计是又暗中加料了。” 周行正暗自吐槽吃瓜感慨,就见白道人望向他这边:“智深大师请助贫道一臂之力,定住仪轨,容贫道喘息一二。” 周行腹诽:“呵!这小心眼儿,这就算计上了!篝火猛加柴,火势大到能点着房子了就唤人接盘,你这是炒股操盘手的骚操作,打算让凯子高处站岗啊!” 四十七章 法事(2) 周行想为白道人的急智点了个赞。 然后宏声对众人道:“我佛慈悲,洒家既然撞上这法事,便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表态之后,他一边行入场中,一边对卫昆道:“卫昆,可愿助洒家一臂之力。” 卫昆面上一喜,心说:“又有好事!”赶忙排众而出重周行躬身道:“大师尽管吩咐。” 彭氏五虎、双煞则忍不住羡慕:“又是这小子,如今扮出家人这么好混的么?要不改日咱也扮上?” 就听周行道:“我予你一法咒,既是要你做的事,也是你帮忙的好处。” 说着手指一弹,便有条有一枚枚金色符文组成的光带,如蛇飞出,在卫昆头顶缠绕成螺旋环,然后逐个没入头颅不见,时快时慢,期间还有卡顿,明显是受卫昆的记忆能力影响。 这卫昆得了法,脸上的喜色愈的浓郁。 心道:“这真是要什么来什么。用不了多久,法器桀骜难驯的问题将彻底解决。” 这时就听已经行到近前的周行问:“准备的如何?” “随时可以。”卫昆立刻答。 “孺子可教,依法念咒吧。”周行说着用手指了指位置。 “是。”卫昆走过去、盘腿就地一坐,双掌合适,运转法力,开念: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 没错,文天祥的《正气歌》,略去了借名人轶事说明,和抒个人情怀的部分。 这诗文竟然成了法咒,却不是周行临时起意,而是穿越后不久,从小萌那里买来的。 作用嘛,除了正心,还能消灾减难,驱邪避鬼。 玄尘子的秘密巢穴,那可是相当的阴暗污秽,修真者的念头本就远强于普通人,又大量惨死,怨气聚集,又与浊气、煞气交融,普通人关上几小时,就有可能被惊吓而死。 周行虽然有修为在身,却也不堪这种精神层面的粪便浸泡,于是就氪了这法咒。 算是典型的言咒,将言语之力,文字之力,与‘正气’这个概念熔于一炉,形成了一种近乎于阐道的法门,这自然是有大力量的。 理论上,它是三教中儒教的法,但因为是正心、产生正能量的,任何生灵都可以用。 周行选择这法咒,除了拿卫昆当法器用,自然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压制魔器。 事件推进到现在,周行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凡世流通的凡法门,虽然受限于不全、施法者能力有限等问题,但品相却不俗,往往在实际操演中、能露出连修真者都需侧目的峥嵘头角。 有了这等法门,若是再有人能借助天材地宝,冲破一些无形的桎梏,那是能搞出大动静的。 那么,如果再在这个基础上,加上暗中潜修多年的妖魔之力呢? 如此一想,他就觉得光是修行尚浅的《大日无相功》怕是未必就能让卫昆始终镇压的住那魔器。 尤其是白道人做法,还要抽取其阳煞之力。 且阳对阴,正对邪,而力由心生,这卫昆心术不正,才是最大的问题,容易被邪念侵害,反之,想要跨过卫昆这一关,也得舍点真货才行。 舍真货,他多半能及时看出些端倪。聂璋也好,妖魔也罢,躲在幕后放暗箭、玩拔刀斩的威胁就能一定程度削弱。 场中,待卫昆就绪,周行便祭出一件法器,聚灵镜。 它的外在就是镶了铜边的放大镜,质地为多道法器器诀祭炼过的水晶琉璃,在阳光下,透明的镜体中隐现一圈圈金色符文。 它的功用也一如其名,聚天地灵气,以及各种凡力量的。 这法器同样是穿越后不久就因地制宜的置办的。 玄尘子那里的修行条件恶劣,后来忙于生计、炼丹炼器贩卖时,修行条件同样不好。 法身也需修行啊,于是就有了这法器。 比聚灵阵更灵活易用,而且还能当法力放大器用,性价比更高。 这没有握把的聚灵镜跃入空中,翻个跟头,便自行将其中一个面对正太阳,另一个面透射锥形乳白光芒,照射在卫昆身上。 卫昆险些爽的嚎叫出声而破了法咒。急忙收摄杂念,聚精会神的念咒施法。 片刻之后,便悬浮而起,端坐在了空中,而他念的言咒,也从嘴中形成一波波有形能量,罩住了整个祭台,以及空中被裹灵布包裹着的灵体。 “好了,白道长,我已定住仪轨,道长可以放心恢复。” 白道人施礼:“大师不拘一格,好手段!” 周行心道:“挺会说话啊,像恭维,又像嘲讽。” 呵笑一声:“洒家是个不守清规的行者,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儒道之诗文,便是没有秘法配合,久念也能正心,道长有闲时,不妨一试。” 白道人被暗嘲心术不正,自然是不开心,暗忖:“且先容你作威作福,咱们走着瞧!” 他这仪轨,本来就三个阶段便能搞定。 如今三阶段起个头就加戏搞事,的确是冲着周行。 一方面,他想让周行入瓮,借机用仪轨制约,至不济也能在翻脸之前消耗其法力。 另一方面,有周行这样的能人,他就故意将仪轨‘放’着做。等于是真正的借力成事,最终效果会更好。 其三,此时三阶段的施法内容其实已完成了一半,他借此机会再次歇息补充法力,就是为了之后能以更好的状态,应对局面。 原本他以为主要的对手会是死道人,但现在看来,这野和尚更胜一筹,他得做好以一敌二,甚至敌众的准备。 与此同时,6项也是心潮起伏。 《正气歌》他只是远远听了几句,就觉得心坚气壮,还有股子莫名的感动。这是光靠其阐述的概念,就能打动人心的正言豪文。 如此诗文,必流传极广,6项此前却从未听说,他觉得这只能说明,此诗文的源地、乃至流传地,都距虞国甚远。 这也愈证明周行的确是跋山涉水、远道而来的高僧。 6项不觉得虞国能长久留用这样的人物。 但圆光寺的恶行,若是让其知晓,相信也不会袖手旁观。 另外,这大和尚眼阔心宽、不拘一格,说不定能与之以法易法、以物易物,以给虞国留下些珍贵凡之物…… 而死道人,则面无表情,可不自觉间明显加快的拂须动作,则足以证明他的内心并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 的确,在死道人眼中,周行是个大的变数。 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白道人现在才是骑虎难下的那个,最终也势必会撕破脸。 届时,周行与之大打出手的概率极高。死道人觉得,他还是有几分当渔翁的机会的。 想到这里,死道人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公孙鹄。 公孙鹄此时完全就是年轻人应有的样子,正眼热的看着场中,无论是聚灵镜,还是被定住的法事仪轨,甚至白道人服丹恢复,在他眼里似乎都很有趣,还时不时的扯起嘴角笑笑,也不知道是意淫到了什么。 至于另一边的玉无双。 死道人暗叹口气:“好事多磨啊,但愿自己的运道没那么差!” 这玉无双他到现在都看不透,给他的感觉,要么就是无眼珍珠,要么就是大麻烦…… 四十八章 法事(3)   连服丹药,大害!   而丹毒之害,重在耗损潜能。   对这些,白道人清楚的很。   毕竟他本人就是嗑药才有了现在的一身修为。   当年为争一口气,想要上演三十年河东河西。   结果……   往事不堪回,如今有了寿尸,他算是豁出去了!   这次,白道人不但服用了回气丹,连珍藏的百毒丹都服用了一枚。听名就知道,这是虎狼之药,百毒互制约而成大药效,一个不慎、就是连环爆。   服药,运用,化药,力量回来了!   “哈!”   低喝声中,白道人长身而起,迫气爆尘,无论是身上还是衣服上,汗液瞬间化白气飞散,衣袍鼓荡,襟袂猎猎,如仙飞临。   朗笑中道一声:“多些智深法师相助。”   随即手并剑诀遥指,法钵中的涌泉便形成流弧,引入其口。   周行也笑着立单掌在身前回礼,随即一指祭台“解!”   再探手向天上的聚灵镜一招:“来!”   聚灵镜一个翻身,化作流光,落入其手中。   而卫昆则缓缓从空中落下,罩在祭台上的层层光波消失。   不过卫昆却还在念法咒,一副咬住屎橛子给麻花儿都不换的架势。   周行心说:“这孩子就这点好,用功!够贪!”   白道人则没好气的看了卫昆一眼,暗叹其蠢:   “那鲁智深能云游天下,岂是个易与的?   也只有你这样的,才会觉得法门出自儒家,就不需要佛法相辅了,却不知这世上从来只有弱肉强食,而没有免费的午餐!”   卫昆的蠢行,更坚定了白道人的决心。   他走到法坛前,右手拿起百年桃木法剑,法剑往坛上的一摞符上一拍,随即向上提剑,黄符也如有了灵性般排成长龙而起。   紧接着白道人猛的斜上一刺,便如电剑入喉般,将空中的黄符之龙刺透,一张黄符不漏……   不得不说,论观赏价值,白道人的比刚才周行的那些更有看头。   周行刚才的金符虽然亮堂,但蛇游是左右s行进,而白道人的黄符,符纸黄、符文红,注入法力而光的情况下,观赏效果并不比金符逊色多少,可龙游是上下s行进,别看就是这么点差异,给人的联想感观却大异,金蛇自是不如光龙。   更何况,周行的金符后来是宛如盘蛇入洞,而白道人是一剑刺龙,寓意上也是白道人这套更佳。   对此,周行也是服气的。   既然人是颜狗,那么法事卖相好,自然也很重要。   毫无疑问,白道人是此道高手,动作姿态,均经过精细打磨,并且仪轨本就自带‘演’的特征,刻意包装后,自然更是赏心悦目。   相对而言,他的施法更重简练,外人不容易看懂,也不好看。   “咄!”   白道人在喝声中挥剑,这类单字叱咤,多是术法激之令,是浓缩的咒言。   剑上的黄符飞出,化作一群火蝠,飞向裹灵布。   裹灵布的外层,此时已经被渗透而出的邪秽物质占据。   这些物质在天阳下,形成灰白色宛如尸蜡般的一层,而内里则还是原本样子,整体如同沥青上抹了薄薄一层面糊,看起来很是恶心。   而这些火蝠,便飞掠着将这物质尽数带走,然后在空中焚烧成晶莹的飞灰。   一时间,百多团焚火,千万点晶莹,煞是好看。   “起令!”   古色古香的镂空符图紫竹筒中,金色带有焰形镶边的三角令旗飞起,纷立于包括卫昆在内的诸助力头顶。   白道人随即来在众助力之前,以之为背景,迈着罡步,小幅度的移动,这时候的仪轨,看起来就明显有剑舞的味道了。   虽然没有尬念剑招,但仍旧极有观赏价值。   在这番仪轨中,白道人时不时就从助力头顶的令旗上引出阳气和煞气,对象自然是被裹灵布包裹的灵体。   周行暗自点头,觉得这套操作确实让他开了眼见。   挺典型的借外力、借众力成法。   就像现在,白道人一剑出便等于百剑出,正阳剑气,阳煞剑气,道道有力。   这要搁一个人身上薅,又或只用自己的,真的不够耍。哪怕金丹修士,也未必耗的起。   毕竟这是专类力量,除了恰是修炼该种力量的,没谁会多囤。   可民间处理凡事件,谁知道碰上啥?各种专类力量都得有,还不能少了。这就决定了白道人的这套,比一心求长生的修真那套,在处理这类事上,更适用。   威力不在高,够用就行,更何况人家这套也不死板,是可以加助力,加施法者的。   这就是众生法门,跟神道一般,是跟生灵捆绑在一起的,是后天法,甚至是末代法。   而修真的那一套,是先天法,也就比洪荒法低一个大档次,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故,世界就按照现在的趋势衍化下去,迟早是要退出历史舞台的,就如当初的洪荒法一样。   周行心中感叹:“前世要有这套真法,一招新鲜、吃遍天下,何至于咸鱼大半辈子啊!”   这时,就见小萌突然打字,在视网膜上显示:   “喂,你这道心不行啊!没个定性,还贪婪,这又看见后天法好了?莫非还想着回地球借气血命魂之力,玩末代法人前显圣?”   周行:“你不懂,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九叔’是段情怀,不扯政治、不谈大义,修身走正、救民助人。反倒比那些‘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又或‘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更接地气,更被我这样的升斗小民所向往。”   “哦,我听出点意思了。你是相信红尘洗练,磨砺道心那一套。这我要是给你摆道理,说你不是那块料,你定然是不服的。   也简单,就照着白道人这模式套路,百年寿元给你来一套,比他这更高杆,更有卖相!   你这大和尚扮演累了,就可以扮演游方道人。   过个几年总结下,看是这红尘三俗了你,还是你成就高尚,修出了境界。”   周行个讪笑表情:“这桩事了,我还是走寻力之路,将境界这种东西,交给道果提升好了。我那结合系统信息库,自生成最优解得力任务路线,可是个创举,还氪了不少命,可不能给我定义成非法外挂呀!”   “哼,算你还懂事,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斤两。   按说今时世界,还是适合修先天法。   但一来环境已然进入先天法大后期,且因为前人造孽,马上就要浊爆魔潮。   二来你天赋不行。这里的天赋不是说‘身’,有系统在,类似筑基有神丹的效果达成不算难。   问题出在‘心’上,你生于‘唯物’环境中,对‘唯心’的这套,本能的排斥。   动不动就求合理、求自洽,哪怕明知地球人类科学所代表的唯物其实也浅薄的很。   科学家总喜欢说客观规律,那么依照这客观规律,科学才推进了多少年?现在你也见到了,玄学真实不虚,而它又被多少人在多少个世界推进了多少年?   可你知道这些还是不顶用,思维惯性,思维模式,没那么容易转变的。   这就是你的问题,唯心难,道心难。   正是因为这种难,反倒是修洪荒法更佳。   傻瓜式的以力证道。飙到高点再说其他。”   “是是,我也有类似的思路,但没你说的这么通透,如今却是彻底明确了。”周行赶忙小马屁拍上。   说好听话又不费劲,能时不时换来类似金玉良玉助他修行,太值了。   毕竟,这类针对他且结合实际的经验谈,除了小萌好为人师的状态下会掰扯,平时想买系统都没的卖。   这时,小萌又道:“不过,道果只能提供你对道的理解。跟‘心灵境界’可不能混为一谈。修为高、为人处世却不着四六的,那也不是没有。”   周行解释:“我提心灵境界,也不过是听某种文青说法,说它才是成仙成道的关键。既然能绕过去,那就不必非得较真儿以一个高尚者的姿态前进。”   “本质上讲,能否成道和人类所定义的善恶观念没有必然关系。   但从客观角度看,高尚有其意义,毕竟普通人成事需要借他人之力,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当然,具体是什么道也得看环境,在地狱行高尚之道,那同样是要扑的。   所以高尚这种概念还是太狭隘,力量才是诸界通行证,能借力固然好,借不来就自力。   你成事的最大助力是系统,若非同样考虑了你的出身,思维惯性,我甚至会建议你趁着浊爆魔潮将临走魔道之路。   但毫无疑问,那样只会让你别别扭扭,一肚子‘站在地狱,仰望天堂’,‘心中还有光’,‘天良未泯’……   修行大忌之一就是这种矫情,杂念纠缠,犹疑不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受各种模板影响。   一会儿钦佩高尚之人,觉得人生真谛就是活出这种质量;一会儿羡慕贼吃肉,认为人生在世无非吃喝三俗。   这都不好,因为这都不是你。前世你是社畜,你觉得不忍不行,那么今生给你开这么大挂,你又怎么说?   若真是心态、境界不行,使得心无定性,也没有大毅力、大勇气,那你不妨在凡世中先当个十几年人上人吧。   在这里基本上只有你欺人,没有人欺你。有什么豪情壮志的尽管舒展,有什么念头不通的,随时快意恩仇。   具体你自个儿考虑,反正被宗门变向放逐,也是有你自己愿意才成行的,怕是潜意识里也意识到把这皱巴巴的‘小心心’撸顺抻展了的意义。   只不过惯性思维让你关联到了‘磨砺’这个概念,可实际上你前世就已经被磨的太过,再磨就成球了。”   “……”周行无语,但有一点很确定,他不想做球。 四十九章 法事(4)   周行觉得,惯熟了的小萌,渐渐有那么点戒指老爷爷的倾向。   好为人师能不时漏些经验谈给他。   他当初选洪荒法门作为修行根本,出点只是觉得牛掰、直接,没有金丹、元婴之类的光卡,说过不去一坑多少年,甚至坑一辈子。   当时也没有洪荒法、先天法、后天法、末代法的概念。   同样也没想到适应大环境,适应大时代。   脑袋了就一句:修真本是逆天行,不落凡俗才能赢。   现在看来,真正的原因,是本能的知道自己的缺点,再加上运气不差,才选对了法门类别。   他志大才疏,洪荒法不需要才,石头都能成精。   他缺定性、毅力,头脑一般,交际能力也一般,甚至养成了被现实抽几鞭子就动一动的咸鱼习惯。没关系,有氪命的挂。   这挂让万般复杂都简化为一句话:赚钱!   修真界的钱,灵石。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如果不是他自己玩砸了,硬是加了出‘佛法加身,道果危机’的戏码,那么他离开云霄宗后,大约会是先散心消气,然后开始四处打钱。   当然,现在也不赖。   加戏导致系统进入安全模式,从而让他有了自己编外挂的能力。   如今有了借助系统数据库优势的最优解跑任务模式,相信比打钱更具性价比。   他已经磨刀霍霍了。   不过小萌让他做十几年上位者‘去咸鱼味’,也是金玉良言。   权贵和平民的差异,男神和吊丝的差异,爸爸和儿子的差异,先就是思路的差异。   而如果不尝试着当爸爸,那么始终就是个儿子。   所以说压,对于他这条咸鱼来说,很多时候不是诱惑太大,而是缺的太多!   小萌结束这次对话的提醒之言,将他拉回了现实:“不管你最终怎么选,眼前这一关,你现在就可以准备了。”   周行激灵打个寒颤。   小萌这么说,就等于是告诉他,因道果而起的‘大危’果然应在了这里。   即便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也难免有点怵。   毕竟‘大危’是比量着他的实力而定性的,很有可能,惊变突,瞬间成山崩海啸之势,他连施展都来不及就被轰杀当场。   想到这里,他四下瞅了瞅,一点异样都无,但正是这样,才愈让他感觉瘆得慌。   “南无阿閦佛!”他低诵佛号,合十盘坐,聚灵镜飞上天空,翻个跟头,便有光芒照落。   这次的光比之前照在卫昆身上的,亮数倍,比阳光还烈,刺眼的让人无法正视,否则会满目只剩盲白。   这不是灵气。   天地间游离的灵气想要形成这等吸聚和输出效果,非得天地变色,风起云涌不可。   聚灵镜可没这等效力。   他现在是借正午日光最胜,在大力抽取天阳之力。   因为他忽然想到,从至盛到至微,这类大反转,往往是惊变的起手式。   一旦上演个天狗食日、至暗时刻什么的,现在充裕的不得了的阳光,就会成为最稀缺的一类力量。   至于诵阿閦佛的佛号,这位不动如来,所能带来的佛法效力是沉定收纳,只要这效果在,就不会被任何异常所惊神,真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便。   另外,如堕恶道,受无量苦,念此佛号可拔度。   周行突然有此动作,人们自然是注意到了。   白道人对此瞬间闪过的念头是不屑,甚至觉得周行在哗众取宠。   他心道:“你以为我会蠢到占据了寿尸就立刻难?我忍辱二十年至今,会忍不得这一时三刻?真是小看人!”   死道人则声道:“善哉!善哉!莫影响了大师纳力。”说着便一摆拂尘,领着两名道童去了西南角。   这阳光对他一个死人来说,真的有点强了。   公孙鹄抱着胳膊玩味的看了死道人一眼,暗自哂笑:“小爷可不怕晒!”于是原地不动。   而玉无双看了一眼周行,又看了一眼场中仍在剑舞的白道人,略一思忖,随即,藏在长袖内的手翻出一块中品灵石,开始吸纳。   剑未拔、弩未张、雨未至、风也未兴,但人心中的杀意,已经酝酿完毕。   不觉间,法事进行到最后阶段的后期。   那些请来当助力的屠夫、打汉,此时已经面白唇紫,在大太阳下打哆嗦。   对他们来说,现在才现这十两银子是真不好赚!   白道人抽的可不仅仅是正阳之力、阳煞之力,还包括阳气,这可是跟生命力相关联的,影响寿命。   彭氏五虎和双煞,这都是千两银一位请来的。   百倍于普通人的报酬,干的也是挑梁担纲的活儿。   被白道人重点薅,此时也是精气神耗损严重,命去了半条。   若非白道人实力强横,而他们又中了温水煮青蛙的套路,几十息前就炸锅了,此刻却是想撂挑子都做不到。   实际上,卫昆才是那个被白道人薅的最狠的。   白道人这么干,并不是见卫昆被周行度化成了近乎言听计从的小跟班。   主要是修习《大日无相功》的卫昆确实有货。   其次,他在抽取力量的过程中,赫然现卫昆那里,还能抽吸到一股隐晦的力量,跟他修习的秘法合拍,对他大有裨益。   要知道为了实现三十年河东河西,他剑走偏锋,不但潜力耗尽,且玩出了大亏空,本就靠秘法撑着。   而现在又不计代价的清洗和梳理寿尸,这身体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眼瞅着就撑不住了。   两次服药,尤其是第二次,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现实总是比预想的难,法事的耗费出他预料。   当然这也跟他贪心求大,近乎一步到位的养寿尸操作有关。   总之,从卫昆那里抽到对维持他这身体状态大有裨益的额外力量,是个惊喜。就冲这个,他也逮着卫昆使劲薅。   偏偏卫昆对此不但不怵,还很享受!   《大日无相功》让他成为正阳之力的转换器,不不断的吸收日光之力,又不断的被白道人抽走。   这对他是有利的。   他本来因佛法不足,并不能过多的囤积功力。但现在被白道人狠命抽,他就成了过手财神。   过手财也是会沾染一些东西的,比如说财气。   这财气搁地球现代来讲,就可以理解成银行账面上的流水,而对卫昆来说,则是改造躯壳的佛力。   这种力在正阳之气中、但不多,每次进入,就被如饥似渴的躯壳吸收了。   于是这过手财神一当,佛力吸收了,正阳之气被抽走了,便不受囤积之祸。   当然,便宜没那么好占,佛法的主要作用是防走火入魔的。   像卫昆这么搞,用不了多久就会入魔。   但周行赐了他《正气歌》,这正心言咒,正好用上了。   另外,随着躯壳被佛力改造,他身上的煞气也被极大的逼出,然后被白道人抽走。   煞气于人,总的来说弊大于利。   煞气集中用可做修行之磨石,身具煞气也不易被阴灵邪物所扰,但煞气重、容易染魔。   现代的pTsd,就是军人血煞之气过重而染魔。   魔是佛门中人要之敌。   毕竟佛门重修心,佛法就是修心之法,而魔由心生。   山有多高,水就有多深,越是佛法高深者,一旦化魔,就越是恐怖。   反倒是修真之人,求的是命长,跟修心没有必然关系。就好比研究出长寿药剂的不必非得是个好人。   周行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是因为地藏相是佛门塞给他的,二十四幢琉璃骨,除了尾椎骨是佛门为了跟他互动而送的‘小灵通’,后面二十三幢则是盗取道果转化的,而不是礼佛、颂经、明法、循序积累而成的。   再加上他用‘周天星斗图’定住了使用地藏相时的道心,因而不会被佛染,也就谈不上心魔。   卫昆却是没周行这命、这运。   这次法事,本是他的死劫,可被周行看中而利用,却是出现了转机…… 五十章 法事(5)   命与运,连接紧密。   转运,往往就能改命。   卫昆的运道本来普通,烂事(杀生害命作恶)没少做,一身煞气就是证明。   煞气重就易染魔,普通人入魔,往往凶性大、疯狂少智,一个不好就有性命之险。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人说‘出来混,迟早要还’。   但羊肠路险,却也不是真就走不通,只不过鲜有真灵醒人,能及时的意识到什么时候拐、什么时候绕。至于那些莽闯的,有点运道也会被很快耗尽,十死无生。   卫昆虽然长的楞大,却并不莽,又能享受点楞大之相的憨福,能参与探宝,并最终得到魔器,就是因为这憨福。   同伙看他这相,觉得好糊弄,邀请了他,结果最后是他闷声大财。   掘出魔器、乃至送魔器,也算是有功于天地的。毕竟魔劫越是早爆,整体损害就越小。   不过,就跟周行的道果危机般,卫昆也不可避免的遭遇了属于他的一波三折。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上知者聪慧,遇到事能及时看明想透。   周行本来是个‘中智必乱’的货色,但他有穿越背景、有挂,于是在道果危机这件事上,跨入而来上知的行列。   卫昆本来也是个‘中智’,他没能一早想明白他能获得魔器认可的真正原因,没能意识到自家‘送宝人’的角色定位,成为应劫者而不知。   若是没有周行,卫昆就会在最后关头体现出‘中智’的必乱特性,惊闻真相,然后进退失据,实力又不行,多半过不了劫。   可周行出现了,硬是将他打扮成了下愚。   就像之前周行说的:“用功,够贪。”   因为贪而专注用功,应了下愚倔强没那么多杂思的特质。   结果大难临头仍修炼,硬是将自身煞气大量逼出,又正好被白道人抽走,且身上魔器侵染之力,也被抽走,以至于傻有傻福的隐患拔除,开始转运了。   周行看卫昆,之前觉得他是个将死之人,很难逃过这次灾劫。   ‘既然如此,不妨废物利用。’抱着这种态度,他传法给卫昆。   不曾想却亲眼见证了午时开斩、破局转运、死相活化的一幕。   尤其是跟彭氏五虎、双煞的霉星高照、劫气缠身、死意盎然的三步曲变化比,令周行颇感印象深刻。   哪怕他在命相卜方面没有特涨,哪怕有了地藏相,也只是看些皮毛,这一案例仍旧极有价值。   将整个事件流程详记,周行相信,翌日有闲暇掰开揉碎了研究,是能让他在命相卜方面获得不小的裨益收获的。   周行边全力摄取天阳之力,边留意法事、以及人们的每一个细节。   拥有强大神识的他,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全局总览兼个体关注的宏观、微观同时进行能力。   法事推进,白道人总算是薅够了,由于卫昆意外的给力,也没当场闹出义士被舍身的丑事。   白道人愈沉的稳,喝一声:“义士退场。”   助力们如蒙大赦,狼狈退场,有些人甚至是相互搀扶着离开的。   唯独卫昆,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这家伙没像其他助力那般往南去,而是眨巴眨巴小眼睛,就冲着宝相庄严的周行这边来了。   冲周行施礼后,便如同合格跟班儿,行到周行斜后侧,继续打坐行功,运转《大日无相功》,默念《正气歌》,一个是功法,另一个是替代佛法的心法,别说还挺搭,至少目前阶段没毛病。   而在场地南面,早有家丁准备了热的姜糖水,助力们喝上一些,起码这体温迅回暖了。   与此同时,白道人回到法坛前,伸左手抄起摄魂铃。   念咒、摇铃。   ‘叮铃!’……   摄魂铃一摇,便有一道道光自裹灵布中析出。   这一步,理论上应该是驱邪念,而不管出来的是人魂还是邪念,都是会被摄魂铃引入铃中的。   但如今有七宝镇魂珠在裹灵布上方镇压,优先级更高,因此一道道光华皆没入其中,镇魂珠也随之一层层关闭。   裹灵布中不再有光飞出,公孙鹄很及时的有了动作,探手一引,七宝镇魂珠便‘咻’的一声急飞入其手中。   白道人瞪了公孙鹄一眼。   死道人则冷哼一声。   周行也撇撇嘴。   周行之前就现,镇魂珠虽是公器,公孙鹄却用秘法祭炼过,从而获得优先操控权。   既然连优先权柄都获得了,自然是知晓其中有灵魂栖存的。   由此也愈显出,此人做事也是不择手段,即便是正义,也是那种‘敌人奸诈,我们就要比敌人更奸诈’的正义,善恶一线,一个搞不好就损己害人。   公孙鹄收镇魂珠,白道人其实是有预料到的,瞪眼也不过是故作姿态,他一直是种种作为皆为搞定寿尸。   此番法事,像是起出聂璋全灵。   随后淘洗出聂璋修行至邪功在寿尸中的沉积。   再后来将事先藏于裹灵布中、秘法炼制的分魂投入灵体中开炼。   这一步是最关键的,有个专业称呼叫做‘体外夺灵’。   一旦成功,就等于更换了核心计算机,并通过固有网络,将各终端芯片也重刷了一遍。   由于这灵体本就跟寿尸最契合,因此整埋回去之后,便能迅运转,省却了磨合调试。   这也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一旦事不可为,就立刻启动寿尸,逃之夭夭。   也正是因为这一步颇难,才需要借助外力,源源不绝的为分魂输送能量,以避免其被原魂迅斗败。   只要分魂能坚持住,他从外部利用煞气不断侵害原魂,原魂是扛不了多久的。   果然,他成功了,并趁机将魂魄斩开,使之看起来更像是破碎零散的念,而不是三魂七魄。   如此哪怕被镇魂珠收了去,也休想及时分辨出是邪念还是魂魄。   此时大功已成,就剩收尾。   白道人做的也是精细,在安放灵体入躯体后,还故意让分魂控制寿尸,简单的营造出人醒过来的假象。   就见聂老员外出些呓语般的声音,还动了动腿、抬了抬胳膊,随即便貌似因过于虚弱,而又昏睡了过去。   白道人趁机朗声道:“邪祟已去,聂员外也醒了,但人上了年纪,入邪时久,又一直未进水米,接下来需要好生将养。来人,将聂老员外抬去静室。”   “且慢!”死道人高喝一声。随即施展缩地成寸之法,两步就来在了祭台近前,皮笑肉不笑的道:“白道长虽然艺业惊人,贫道还是忍不住想要郑重确认一下。”   白道人心中哂笑:“确认,你这家伙是想趁机摘果子吧?”   嘴上道:“丘道长,聂员外上了年岁,不适合折腾啊!”   死道人叫丘玄机,也是个化名,有求玄机的谐音之意。   此时此刻,他当然是不肯让步的。道:“越是关系亲密的,得知对方出了状况,越是会下意识的往坏处想。贫道相信,聂璋老友的直系亲人,是能理解这种心情的。还请白道长通融。”   白道人不客气的回绝:“你的心情,本道也了解,不过既然是关心则乱,还请尊重医理,不要真填乱才好。”   “贫道坚持!”死道人目光如剑。   白道人暗中驱动聂风。   聂风从西席行出,当众朗声道:“作为聂家长子,代家主,我觉得还是收敛情绪、遵医理好。”   话音刚落,聂云行出,同样侃侃而谈:“兄长,论医理,丘道长怕是更为聂府上下所认可吧?   说句不恭的话,父亲中邪,却没有请声名赫赫、且是父亲老友的丘道长,而是请了云游的白道长做法事,我是有些纳闷的。   现在连确认一下都不成,难免让我愈的疑心啊!”   聂风先是自夸:“我聂家以孝悌闻名一方,且父亲早已不问俗务,生意、产业均交于我打理。聂家如今蒸蒸日上,年年丰登,用的起上百奴婢,请的起豪客学士,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随即话头一转批评聂云:“你是读书人,当知谨言慎行,当众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未免让人贻笑大方啊。”   周行暗自点头,尽管这聂风是个假货,但所言确实有几分理。这聂云好歹是个秀才,不说言出必掉书袋吧,也应该很有些雅致文采才对,可事实却是完全没有体现,却又不是那种讷于言的类型,有些不寻常啊。   这时就听聂云反驳:“兄长此言差矣,人人皆知,父慈子孝那一套,是摆给外人看的。任何一个家庭的真实面貌,都没那么多和美优雅。而我,才情有限,读书至今,也不过悟出个人生贵真,何为真?诚者为真。实话实话可能有些刺耳,但有人味儿。”   白道人一看再这样下去就进入‘两小儿辩日’的环节了,决定一锤定音,于是向刘氏使眼色。   刘氏虽是续弦,却是正室,是妻,且聂璋无妾,她说话还是有份量的。   于是刘氏清了清嗓子,引注意,随即登场,可一言,就令白道人目瞪口呆:“妾身认为,还是确认一下好。”…… 五十一章 白道V死道 在最要劲的时候,被最信任的人当众捅刀。 白道人在那个刹那大脑当机,思考不能,惊讶的表情完全就写在脸上。 就连吃瓜的周行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刘氏一开口,他就听出,两次在聂府二进阁楼跟白道人说他小话的,正是此女。 “这反水的时机选的,啧啧,突然有些心疼白道人啊!” 果然,下一刻,被严重刺激到的白道人仰天长笑。 “好好好!这卸磨杀驴做的有趣。来来来!质疑我术业不精,先亮出高我一筹的资格。咱们手上见真章。” 死道人冷哼:“正要请教。” 说着他对东席的道童喝:“剑来!” 侍剑道童便回应:“请法师接剑!” 说着一拍抱在怀中的长剑剑鞘,‘锵!’的一声,利刃飞出,却是剑柄向前。 白道人哂笑连连,待到死道人接了剑,聂家人也已闪退到一旁,这才道:“此等讨巧的隔空取剑之术,倒是让贫道长见识了!” 死道人顶着个真尸体,不会脸红,喝一声:“接剑!”便直攻心脏要害。 白道人身体侧飘的同时,用法剑从侧面向外一搪,便连拨带躲的避开了这一剑,随即抬剑斜撩,法剑本身短、够不着,但突然激射出尺余长的猩红剑芒,却是险些就切中死道人,最终削断了死道人好几绺长髯。 死道人怒骂:“好一个血煞剑!剑芒过尺,怕是祭炼过三百人命了吧?” 白道人边与死道人激斗,边反唇相讥:“一语道破,知之甚详,此道中人,还是行家!” 死道人气骂:“血口喷人!” 说着突然出掌,就见灰黑色的掌影如同一条扑咬毒蟒,离手飞蹿向白道人,不但快,而且会自己修正轨迹。 呼吸之间,白道人被正正命中心脏位置,砰声中被击飞出数米之远。 就冲这击飞效果所代表的力道,换个普通人多半就得性命不保。白道人落地时却很稳,然后就见一张破损的黄符从其身上飘落而下,并在空中燃烧殆尽。 “摧心掌,一掌一幼魂,丘道长好本事。”白道人说话间就又激活一道符,往身上一贴,金光一闪,符不见了。 与此同时,死道人立剑于身前,握剑之手、掌心对着心脏位置,低喝一声:“御剑术!” 继续当吃瓜众的周行闻言眼睛下意识猛睁,随后释然,心道:“原来是这么个御剑术。” 就见死道人身上腾飞出一道人形虚影,持着光的真剑扑向白道人。 这虚影颇为轻灵,跃身而起后,能在空中滞留较长时间,这容易让习惯了与人对敌的对手出现误判。 不过虚影力道不济,挥剑动作不够矫健凌厉,因此扬长避短,用的尽是一些有惯性的剑招。 这就使得其剑法缺少凌厉的转折,而像舞剑般招式联动、绵绵不绝。 再加上剑上附了能量,不但锋锐,也更易挥舞出匹练彩旗般的光影,煞是好看。 这虚影虽然受力道不足的限制,使剑的本事却比死道人高出许多,再加上附能之剑锋锐,白道人应对的明显吃力许多。 死道人也没闲着,在数米外不停的拗造型,时不时就来一记摧心掌,颇有种‘你不搭理我不行,搭理我就得分心,我的御剑术便能要你好看’的二打一效果。 白道人很快陷入被动,十息不到,就补了四次护身符。 他暗自气恼,觉得这样太亏,反正都是加**力耗费,为什么不用于攻,而要浪费在守上? 于是他忽然力,口中一阵念念有词后,法剑遥遥一指“咄!” 法坛上的水钵中,立刻飞出一道水蛟,并在飞快的结了层冰甲,内为水,外为冰,虽然粗糙,却因冰锥棱角而有几分威武狰容,至于神韵,现场也没谁见过冰螭水蛟的模样,无法评价,反正意思肯定是有点的。 这水蛟虽然也就是成年森蚺的程度,碗口粗、两丈长,但能游空,只这一点就比较难缠。 死道人连着尝试了三次暂时摆脱其纠缠、继续配合御剑术以摧心掌攻击白道人,结果两次惊险脱身,一次上臂被咬了口,冰毒迅僵了半个身子后,就只能专心致志对付水蛟了。 斗了一小会儿后,死道人也算是想明白了。 白道人确实艺业不凡,想要胜,难度太大,还是玩消耗战吧。且不说白道人之前法事的消耗,就是眼下这水蛟,消耗也绝对比他的御剑术大。 更何况,白道人使用护身符、以及法剑,本身也有不菲消耗。他那法剑是桃木的,不加持法力,哪里能跟钢剑对招? 就这样又斗了几息,死道人便见白道人抽空服了次药。 顿时脸上一喜,愈坚定了消耗的战术思路。 片刻后白道人再度服药,死道人干脆出言相激:“丹汞之毒,危害极大,白道友何必为了些许面子就如此苛待自己?服个软又能怎样?”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白道人那边突然口喷血焰。 这血焰有火油的那种效果,既能雾化后瞬间爆气熊熊火,又能黏在物体上持续燃烧,且色泽妖异猩红,因此称之为血焰。 白道人的御剑之影,就没能躲开这种范围打击,被喷了个满身满剑!猛火过后,不但遇见之影摇摇欲坠,就连剑也被烧蚀的光芒黯淡,且有朵朵血焰无法熄灭,摧残仍在持续。 白道人趁机法剑连斩,顿时就将御剑之影给斩出了光创。 这御剑之影本来是半透明的虚影,现在多了光的创口,不断的向外喷光,那景致也是颇有几分玄奇。 但就像掰断了的鞭炮被点燃,灿烂的喷了一下便彻底歇火了。 而死道人则忍不住呕出一口亮银色的黏稠血液。 周行暗忖:“哟!炼汞入体,死道人你这尸法身的处理工艺,还挺讲究啊!” 白道人见死道人口吐水银,也是一怔。 他之前并不知道丘玄机用的是尸法身,就像丘玄机并不知道聂风已被他暗中操控一般。 毕竟两人都没有周行那样强大的神识,以及在侦查、反侦察、示警方面的高阶技艺加持。 不过白道人也是个见过市面的,怔了一下后,便声嘲笑:“丘道长,怪不得要执意确认聂员外是否真的完成驱邪,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驾御尸身,怎比的上控制肉身?我能理解!” 死道人被突然破了寄魂法术而伤魂,又因伤魂而神识失控,紊乱了对尸法身的控制而伤损了尸法身,还在被水蛟趁机追杀,却是迫的连话都顾不上说,好不狼狈。 得亏他还有两道童,那侍剑童子虽然因为宝剑被血焰烧蚀而受伤,可另外一个持幡的道童却是无恙。 此时见死道人有难,这道童便持着上书‘无量度人’四个大字的长幡入了场。 身法还行,一蹿一纵后便凑到近前,手中幡一挥,口中道:“请法师掌幡!” 挥幡起狂风,便是那水蛟熬,都被这股风给掀飞出十数米远,死道人也趁机长了幡,持幡童子却是就此退下。 周行看的明白,幡也好,剑也好,都是两个道童以性命养的,平日也应该是两人带器被死道人以秘法祭炼,虽有生魂,却已经不能算人。 这凡世外道邪派,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人炼、血炼、魂炼,杀生害命,却用‘无量度人’这类道家箴言,真是讽刺。 周行琢磨着,若是以后他扮道人行走凡间,道幡就不会用‘无量度人’的上一句‘仙道贵生’,而是‘道友留步’或‘与我有缘’。 死道人这幡、明显也不是什么正派法器,挥舞之间,那一度将水蛟卷甩取出的狂风竟然像活了般,飞回其身边,绕着他飞旋,呜呜作响,阴寒凛冽,隐约还能听到凄厉的哭喊哀嚎声。 白道人顺势散去水蛟,又塞了两颗丹药入嘴,一边运功化药,一边拖延时间,朗声道:“诸位,聂员外遇人不淑啊!我甚至怀疑其中邪,就是丘道长所为。 我这血煞剑虽然也涉及人命,却是云游时路过战场,取战死军士之血炼就,因此格外凌厉三分。 可丘道长的这些,摧心掌、鬼影剑、阴风幡,却是个个怨魂堆砌,洗都洗不掉。 摧心掌需要幼童之魂,才能调炼的自动寻踪,掌掌摧心。 鬼影剑能在正午日光下离体斗战,必然是祭炼成阴鬼以上程度才行。所需人魂更多。 但跟阴风幡比,就又差了许多,要成这阴风幡,不仅需要上千条人命,还需要折虐惨死、怨气冲天才行。我相信虞国或邻国近几十年里,应该生过某镇遭劫,民众大量横死的惨事。” 死道人此时也同样需要顺气压伤,毕竟操控阴风幡消耗大、甚至风险不小,若是体内气机紊乱强使此法器,那就是作死了。 若非如此,他不会容许白道人将这些邪派法门、器物的孽因一一道明。 不过此时,他也有反驳之言等着:“数语道破,知之甚详,此道中人,还是行家!” 正是之前白道人点评他的,只改一字,完美奉还。 白道人眼中杀意森然,冷笑:“贫道不才,今日要斩妖除魔,灭杀你这头已经是尸巫妖邪的祸害!” 死道人再次原话奉还:“来来来!咱们手上见真章!”…… 五十二章 两败俱伤隐情现 白道人和死道人打出了真火。 而且法力消耗不菲,该试探的也都试探完毕了。 连家丁、屠夫之流都能看的出来,再动手多半就会定胜负。 死道人将幡微微抬起,然后猛的向地面一戳。 幅度不大,威力却不小。 ‘咚!’一声闷响,以幡杵为圆点,石板龟裂,土圈翻卷,涟漪般漾开。 周行暗自点头:“这是真干货,阴煞之气提上来了。” 就像白道人法事开端的请阴阳二气那般,这看似简单的一下,技术含量并不低,一般修真者都来不了。 不过大多数吃瓜众都被幡面的变化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现,这幡瞬间变得华丽了,一如麻布变彩锦。 不过,还未等看清那流光溢彩的幡面上、究竟是些啥图案纹理,便阴风大起。 之前的旋风只是裹了尘,呈浑浊之色,因而能辨出旋转流风的同时,还隐约可见物。 现在干脆了黑,就像是卷了煤灰,形成的旋风黑的难以看透。 便在这如幕黑风中,持幡的死道人化作一个身披五彩斑斓甲的夜叉。嚎了一嗓子,随即便扑向白道人。 与此同时,白道人手腕一翻一甩,像撒纸钱般扔出大量符,这些符红底金字,红如焰、金放光,每一张看起来都宝光湛湛。 周行暗叹:“这个世界的邪道旁门,包装方面是下了大气力的,明明是邪炼血符,卖相却比法力真符都不差。” 就见被跑出去的血符、先是在空中乱飞乱飘了一下,然后便像被突然爆吸力的磁铁影响的小铁片,‘唰!’的一声瞬间都直线飞黏在了白道人身上,且各有位置,阵列之势明显。 白道人则在洒出血符后,就一手挥剑、一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左脚猛的一跺。 两者恰到好处,符刚到位,白道人的脚也跺下去了。 身上所有的血符立刻同时燃烧,宛如猛火掠地般的血焰焚燃之后,白道人已然化作一名披甲持剑的小巨人。 两人动作都不算慢,一个跺脚,一个震幡,光焰黑风蓬起,变化就完成,也就是呼吸之间,确实是实战法门。 可惜周行并不能分辨出这究竟算是法相,还是请神。 他看着都有那么点意思,又都不像,他琢磨着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土著们整出来的混合猴版变种? 白道人所化的小巨人,甲胄齐备,但并无神兵天将的那种宝气光鲜,而像是披了传家多代之物在身,款式土气、还陈旧、甚至能看到明显的破损。 死道人的夜叉倒是挺光鲜,可那副丑态再配上阴风,怎么看都有种沐猴而冠的猥琐劲,当然如果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围观,而是月隐星稀的夜晚荒地里游荡,那就不是猥琐而是森然了。 “山神对鬼将?”周行觉得如果给眼前这一出取个名目,大概能这么叫。 场中,夜叉裹在阴风中呼啸来去,时不时就会出现炽亮的几道光,就像数把并联的雪亮匕在反射阳光,那是夜叉在挥爪。 而持着古拙之剑的山神则守如山、攻如火,动作不多,可只要攻击,总能迫的夜叉一阵手忙脚乱。 不过在周行眼中,血光流淌,甲破气沉,一股子绝死味,这不是什么好相。 双方爪来剑往,一个爪影翻飞,一个势大力沉,打的不算特别激烈,但却凶险残酷。 斗了能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双方均露疲态。 山神就像被乱刀劈砍了几千次的石像,伤痕累累,光芒稀薄,仿佛血都流尽了。 夜叉更惨,被山神拼着挨爪的换伤一击再次击中,阴风散去,率先形态崩解。 再看,阴风幡幡面上多了两个非常显眼的破洞。 而死道人此刻的神色,就真的难看了,简直就像是从棺中起出的老尸。 白道人也随即散去山神形态,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而整个人就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衣衫都被汗水濡湿了,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更关键的是,他头上戴着的法器银冠满是深刻划痕,看起来随时会裂。 死道人拄着幡杆,佝偻着身,一忍再忍,还是没能忍住,哇哇连着呕银血。 白道人则提着法剑,颤巍巍的逼近,似乎要提住这口气补刀。 但也终是没能提住,走了数步之后,脸突然间憋的通红,随即长喷了一口带着血色的白气。 这气一散,头脸立刻干瘪蜡黄,且汗如油液,光腻腻的渗出一层,人侧倒后仰躺,没了动静。 “哈哈!咳…咳!”死道人笑声刚开了个头,就又呕血。然后也摔倒在地。 “法师!”两个道童齐声悲呼,扑了上去。 众人看的明白,论艺业本领,是白道人更胜一筹。 但论战术,却是死道人以消耗战笑到了最后。 说实话,对大多数人而言,之前真就是看个热闹。 毕竟双方谁也没有狼狈到鲜血淋漓,这跟普通人认知中的惨烈概念不符。 但现在,白道人生死不知,死道人也狼狈如此,味道就有了,傻子都看出这两位有道之人,都是内部崩了个一塌糊涂,最后的一点面皮都撑之不住,才会如此。 然后,人们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周行。 “我?”周行暗自一怔,随即恍然。 现场如今就属他看起来最有高人像。 聚灵镜高悬,强光照下,将个盘坐在空中、法衣法披俱全的大和尚衬托的宝相庄严。 由他来主持处理善后事宜,自然是情理之中。 想明白的周行略感嘴苦。 无他,聂璋还没有从幕后跳到台前。 “真正的隐患都还没有爆,我现在登台,简直就是放在火上烤啊!” 正当周行纠结着该如何做,聂云离席而出,他行到场中,对着东席这边的6项抱拳施礼:“6大人,妖邪如今已两败俱伤,还请6大人主持正义。” 周行暗吁口气,暗忖:“还行,这幕官家伐山破庙的戏接上,也还不错。” 6项其实并不想现在登场的,还是有些早,一些问题尚未暴露出来。但现在被聂云当众逼宫,战力较强的两名邪道又已两败俱伤,再借故推脱,显得官府没担当,也少了威严,于是就打算上了。 可就在这时候,西席又有人按捺不住了。 聂风的妻子蒋氏,突然闪身入场,并且是偷袭式的直攻聂云后心,动作之快,便是周行,都因惊诧了一下而就算要拦截都不赶趟! 然而聂云却是近乎本能突然错步转身,与蒋氏对了一掌。 ‘嘭!’蒋氏借力一个后空长翻,直接飘退出数米远。 聂云也踉跄退了两步。 蒋氏厉声问:“你是谁?聂云去了哪里?” 这一问,人们彻底弄明白了。 聂云是个书生,并不曾习武,可看刚才这接招,分明是习武多年之人面对突袭时的本能反应。 不过,真正挠到吃瓜众基点的,还是为什么蒋氏会对常年在省城生活的聂云如此熟稔。 毕竟假聂云回府到现在也不过两三个时辰,表现也不多,就是这样,仍是被蒋氏看破。 枕边人能做到这一点,怕也得是老夫老妻才成吧?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将现场氛围迅新狗血剧专场扭转。 周行却感到心中一寒,思忖:“聂云不是聂云,那会是谁?” 他意识到,他之前的那些推测,就算不是全盘打翻,也需要推翻一半。因为除了聂璋、聂风、聂小倩,又多了个外跑的魂儿,聂云。 “敢情这姓聂的,全都魂游躯外,没一个原装的了,真会玩!” 而聂云则冷着脸骂了句:“你这贱婢,疯了不成?” 似乎上天已注定,蒋氏才是这次事件的真狄仁杰,聂云这骂话一出,蒋氏顿时指着聂云惊呼:“是你,聂老鬼!” 隔着面纱,周行都仿佛看见了蒋氏在那一刹那的惊悚表情。 脱口而出的‘聂老鬼’称呼,则让他品出了非同寻常的仇视。 然后就见西席伺立在主子们身后的几个家丁、婢女也神色惊恐。 周行明白了,口头禅、和说话习惯暴露底细,‘你这贱婢’怕是聂璋平日里的常用词…… 五十三章 嘴炮怼死一个 被蒋氏的一声‘聂老鬼’叫破真身,聂云先是楞了一下,随即选择了彻底放开。 他嘲讽式的对仿佛见了鬼般瑟缩后退的蒋氏道了句:“你是个有心的。” 随即便往死道人那边走了几步,同时以品评的口吻道:“福茂老弟,你却是演的有些过了!莫非真以为没人看出你在吸命疗伤?” 然后就见场中,侍剑和掌幡两名道童身子一歪,软倒在地。 而死道人,却是很干脆的站起身,看他那样子,可一点都没有适才连连吐血的狼狈和不济。 死道人从后背抽了拂尘,一挥,衣正尘落,恢复了高人风采。再挥,两名童子起身。 这时人们注意到,两名童子已经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无,唇青眼闭。动作也明显透着僵直。他俩简单的自我清理了一下,便各自捡起剑和破幡,立在了死道人身后左右。 死道人一本正经的道:“聂云,我的俗家名,是你父告诉你的吧?” 聂云笑着摇头。“你呀你,都说老奸巨猾,在你身上,我却只看到了厚颜。这就是你我渐行渐远的原因,当年的人屠,如今只是条贪生怕死的老狗。” 听聂云这么说,死道人勃然变色,也不尬装了,怨妇牢骚般喷道:“说我贪生怕死,你这些年又在做什么?若你不怕死,炼寿尸干什么?” 聂云撇嘴笑“你可真是老糊涂了。我炼寿尸干什么,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么?” 说着,他向着祭台那边走了几步,宏声道:“白守义,老夫炼的寿尸,很香吧?别那么贪睡,起来跟大家打个招呼。若是让老夫用法术轰你起来,那就没意思了。” “哼!”祭台上的聂老员外矫健的翻身落地。 口中念念有词,最终道了声:“敕!” 法剑、银冠便都自白道人那边飞了过去,银冠自行戴好,法剑也重新放光,聂老员外原地一转身,原本只穿着雪白中衣的他身上便多了法衣,脚上多了道屣。却是比白道人身上的穿戴还讲究些。 普通人或许还有些看不明白。但周行这样的却清楚的很,法剑、银冠,这类法器,能与人心意相通,起念便招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灵魂绑定、祭炼已久。 聂老员外能轻易召唤、如臂使指这两件法器,足以说明白道人已经完成夺舍。 “聂璋,我们之间的旧账,将在今日算清。” “我同意。”聂云负着手,风轻云淡的点点头,并往白道人的躯体旁走了几步,言道:“你不知道,近十年来,我其实比你更殷切的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危言耸听!” “是吗,那你或许该听听彩依怎么说。” 彩依是刘氏的闺名。 而一提到刘氏,白守义立刻不淡定了。 他也清楚,这是绕不过的槛儿,必然得面对的。 他望向刘氏,声音苦涩的道:“彩依,你……” “抱歉,一直以来都在骗你……”刘氏戴着黑纱,人们也看不清其此时此刻的表情,但这话,至少在周行看来,很没诚意,跟‘你是个好人’一个路数,但恶劣的多。 “为什么?”白守义强压着火气问。 刘氏不答。 “为什么!?”白守义失态大声咆哮,面容扭曲。 聂云负着手、踱着步,用胜利者特有的怜悯目光看着白守义,居高临下的到:“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搞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近二十岁的时候,想要的不是海誓山盟,而是富足,因为穷怕了。所以你以为是我霸占了她,其实是她放弃了你。只不过她念你痴情,心中有愧,没好意思说。 近三十岁的时候,你带着财富和名气归来,谈事业,谈奋斗,谈未来,但那时的她其实已经不是很在乎钱和名,她在乎性情,这两个字要分开理解,男欢女爱之性,亲昵陪伴之情,你醉心功名,就连恋奸情热都谈不上,她如何肯跟你。 你以为她跟你睡就是对你旧情未了?那她去红馆冒名顶替,夜夜笙歌,又算什么呢? 你觉得小倩是你的种?就你那样貌,生的出来么?那是几位京中跑出来游玩的几个才子中某人的,具体是哪个,彩依都说不清。 现在她四十多岁了,你外头闯荡累了,想回来玩合家欢了,却不知道,她现在要的是美貌永在,毕竟她此生最自傲、也最倚仗的,就是倾城容貌,婀娜身姿。为葆青春,她愿付出任何代价。 看,你从来都没有懂过她,你根本不知道她既不是什么有纯良有情之人,也不是守规有义之妇。 长的好等于心也美吗?她只是个庸俗的普通女人,生的美、又善于保持如仙气质罢了。” “你、你……”白守义目眦欲裂、颤抖的指着聂云,又指着刘氏,完全就是天塌地陷,三观崩毁,怀疑人生的表情。 聂云雪上加霜的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只有我才适合她。 因为我想的开、放的开,能让她恣意放浪,能一次次满足她的愿望。 你行吗?你不行!你打扮的再是仙风道骨,心却是俗的。 你甚至都不能算是个合格的爱人,你没有尝试去真正了解她,以及从她的角度考虑问题,而只是沉浸在你以为的那些臆想中。 而说到你的那些臆想,这寿尸,你觉得它好?是不差,毕竟是沾了宝物的灵光的,可跟真的好,却差的远。其实,你的躯壳,才是真好……” 说到这里,聂云‘咕咚’一声,就很突然的直挺挺的栽倒了。 这时人们才现,毫不脸红害臊的当众讲着家中丑事的聂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白守义躯壳的旁边。 其实别说是此世界的土著们,就是周行这个见过各种八卦段子的穿越者,都听的起劲,心中还忍不住打趣: “这真是越时代的思路啊,比唐宋名人们来回送妾玩儿更秀。当真是应了地球那句‘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有点绿。’” 结果,现在才惊觉,聂云讲段子是有所图谋的。 当众人都傻呵呵的听他的荤丑段子时,人家已经风轻云淡的把正事办了。 白道人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周行花了大价钱氪命获得的高阶示警术法直接在他脑海中拉响了红色警报。 其实已经不需要,就冲聂璋占据白道人躯壳后,自身体中升腾而出的橘金色火焰,就足以让众人骇然。 当然,若只有形,也就是懂行的知晓其恐怖,还不足以让无知者怕,能让愚者知道怕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威。 聂璋并没有刻意震慑,就是刚换躯适应过程中的一次泄露。 可那气势和威力,却让数十米外的场外众人扑倒一地。 周行看的明白,聂璋显露出来的力。是五行之火+五行之土,称之为熔。以物质来代表的话,就是熔岩。 而力量强度,起码也是金丹层次。 当然,这并不是说聂璋就相当于金丹了,毕竟‘控’比‘力’更重要,前者高明,四两拨千斤,只有后者,那就是个大炮仗。 可即便如此,明知只是借异宝之威成事,认知仍旧有些颠覆。 白守义则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不耐自行散溢的熔力炙烤的他,一边本能的后退,一边声音颤抖的道:“这、这!” 聂璋宛如教训三孙子般哂道:“白守义,你怕是早就忘了你师傅赐你‘守义’表字的用意。 除了要你‘守义’,还要你‘守一’呀!结果‘义’和‘一’你是一个都没守住。 天地会神功妙法,你却弃之如敝屣,缘木求鱼去学旁门左道。 你这身体得师门厚赐,你却捧着金碗讨饭吃,炼那三流的血煞。 如此的大愚若智,彩依看不上你,情理之中啊。” ‘噗!’白守义惊、急、怒、怨、忧、恨、恐,七情攻心,口喷鲜血,仰身倒地,瞳仁都开始涣散。 他本还有强力后手未用,却就这样失去了意义。 “唉!”周行虽然明白,白守义之所以会如此,跟他之前法事、激斗、换躯这三大熬耗心力的操作、导致灵魂失稳有很大关系,但见他真就被嘴炮突突死,仍旧不免唏嘘。 聂璋呵呵一笑,扭脸对一脸惊惧之色的死道人道:“福茂老弟,寿尸是你的了。回头改换下容貌,这聂员外的皮囊,我还有用。” 死道人神色连变,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对聂璋躬身道:“多谢大档头成全!” 当年聂璋称雄绿林时,可不是以匪名自居,而是立了个天威镖局的档口。丘福茂,便是成员之一,其人屠之名,却是某次运镖,连杀三十三拦路剪径强人而得名。 6项见聂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骂死了白守义,又降服了丘福茂,并且丑事旧事都敞开了说,便意识到聂璋今天根本不打算留活口。当下便向周行求援: “大师,这聂璋当年就凶名赫赫,阴险诡诈,今次,怕是不会容我等生离此地。” 五十四章 先听小僧唱一曲   6项请周行主持正义。   周行尚未表态,聂璋的一波嘴炮就先到了。   “大和尚,修行不易,你怕是已到先天极致。   云游天下,也不过是为了磨砺道心,然后寻那罗汉果位,求个脱界逍遥。   若因公门之人几句煽动之言,就觉得是在除魔卫道,实属不智。   毕竟论为恶之甚,官府当为。王朝更迭之初,成就君臣伟业,伏尸便以百万计,多少无辜死于刀兵,多少财物被抢夺霸占。   好不容易安定了,又以百废待兴之名大役万民,期间还伴随着杀功排异,动辄连坐夷族,人头滚滚。   杀戮刚歇,苛税便至,大贪小贪,巧立名目,霸道横行。   再后来就是兼并良田,逼人为奴,贪腐大兴,官匪一家,草菅人命。   百年国祚,百年沉屙,天怒人怨,尤自不悔,甚至横征暴敛,更恶三分。哪怕死尽天下人,也要保帝王之位,豪权之福。   大和尚,老夫所言,你行走天下,怕是桩桩都有遇到吧?   那么,我说世间官府最恶,可是危言耸听?”   周行并未就此收了聚灵镜,而是就那么盘坐在空中,回道:“在洒家看来,施主所言还是有东西的,不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但避重就轻、偷换概念、浓缩岁月等等技巧用的太多,于是就成了这种乍一听很有些道理,细一想处处破绽的言辞。   洒家也看出你逞口舌之利,仍旧是为了拖延时间,以祭炼白道长的身体,时间拖的越久,你便觉得胜算越大。   但,洒家又何尝不是呢?   洒家是同意6大人的看法的,今日在场之人,怕是都逃不出施主你的算计,必然是要做一场的。   然而,打斗这种事,并不需要如何急切,不妨先聊个通透。   毕竟聂施主谋划多年,锦衣夜行也是无趣,不妨解开诸谜团,让我等见识一番这一连串的奇思妙想。   我等也谈谈各自的看法、感观,丰满这人间活剧。   若是洒家最终侥幸得活,说不得还能让这段故事在江湖广为流传呢。”   聂璋哈哈大笑,遥指周行:“不愧是云游四方之人,确实与众不同。”   周行笑道:“俗话说,谁提议、谁先行,就让洒家先为大家唱一段好了。”   6项一脸蒙圈,感觉自己大脑不够用,怎么还唱上了?什么神转折这是?咱这是茶话会现场还是在寻欢做乐?   就见周行摸出一个比成人巴掌略大、整体呈长方形的八角收纳盒,解释:“此物乃唱佛机,花旗国凡人造的奇技淫巧之物。可将曲目录入,然后一遍遍放出。”   又道:“洒家五音不全,唱歌能将人吓跑,还是请卫昆代劳吧。”   聂璋心中不屑:“看着威风豪横,却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货色!”   聂璋是真不觉得个把时辰前才刚入先天的卫昆,能给他制造多大麻烦。   念咒练功的卫昆已经进入了专注状态,虽然一直在看、在听,却完全没能走心,也没生出多少情绪来。   倒是此刻听闻周行又有法门赐下,高兴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这法门传授,一如既往的快捷,也就两三个呼吸,便准备停当。   随即音乐响起。   那是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过的乐器声,音乐则是一名为《普陀山》的伴奏曲,原唱还是聂璋的本家,叫聂薇。   趁着过门儿,周行还附庸风雅的朗声解释了两句:   “当年洒家在东胜神州傲来国斩妖除魔,杀的眼红心躁,结果误入普陀山紫竹林,风送竹音响,荷舞莲池清。当下就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动,而此歌便能表达那时情绪(我会告诉你是玩新大话西游3控制角色去找观音姐姐、观景听歌有感吗?)”   卫昆开唱,不专业,但都在调上,伴奏大量出现的合声部分也给力。   而最最关键的是,这是法咒,且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世界,且比那一句六句箴言可露骨的多,完全就是歌颂观音大士的。   周行不唱,可不是因为五音不全的问题,一是他这地藏相不适合这么明舔观世音,再一个则是怕,毕竟六字箴言换来大道宏光照射,那么这个呢?   大慈大悲入凡尘,普度众生怜世人。   瓶内甘露时常洒,手中杨柳不计辰。   三十二应遍尘刹,苦海舟载婆娑魂。   告诫处世亦修真,万物皆有慈悲仁。   南无西方无上士,南无清净庄严身。   南无普陀琉璃界,南无光赞观世音。   六字箴言换成了六句颂歌,不同于系统售卖的成型咒言,这六句颂歌,是周行自己加的词,然后氪命买了个佛门的咒壳,让小萌填充合成,音乐则是用的现成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周行自己也不太清楚该咒言究竟会是个什么成色。   当然,下限以及基本功能他是清楚的,八个字:   驱邪净体、普度世魂。   在6项劝说他出手前,他其实就意识到,聂璋恐怕不只是简单的杀死在场的大部分人,而是要献祭。   并且献祭的目标,恐怕还包括山下镇子里的人,乃至捕快、边军。   这是聂璋扮演聂云引来6项的主因。   6项以为能借机将边地的这一黑恶势力一网打尽,殊不知这是送了一波人头。   至于镇子里的人,刘氏既然跟聂璋是一伙的,那么有的是机会做手脚,甚至不知就里的白守义、都成了其帮凶。   暗记已经做好,只待用时作……   不管这是不是真相,周行都决定伸这一把手。   具体想要做到并不容易,主要是涉及的人太多且分散。   在有限的时间内,他由大道宏光而触灵感,想到了宏音模式。   然后再考虑宏音声源。   以他并不丰富的宗教知识,无需信仰就愿意普渡众生的,也就两位。其中地藏针对死人,观音针对活人。   他知道宏音模式不是低阶凡者能驾驭的,而驾驭不能却想达成效果,就得靠外力,具体的说是由神力来补全。   而想要神卖这个力,那就得舔,直白些说,读作咒言法术,写作请神仪式。   神是不能乱拜的。   且他以地藏相请观音,这多半是要落一桩因果的。   因果具体也分什么什么级别,在不清楚言咒成色的情况下,这个风险他还不想冒。尤其是他还有‘大危’来应对。   于是将亲手制造的一桩危机让给卫昆,福祸得失,看卫昆自己。   而在聂璋眼中,周行搞的这一套,不过是花俏玩意,并不比白守义、死道人的那些更高明。   之所以如此傲慢,核心在于二。   1,天下无神僧。   2,异宝壮人胆。   另外,聂璋也不是没有苦恼,‘驾御伟力’这一概念,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成功的当了几十年匪,他当然明白一帮不受管控的桀骜手下,很多时候还不如身手平平但足够听话的喽啰。   力量也是同样的道理。   因此他确实像周行揭破的那样,需要更多的时间强化掌控力。   关键是他相信效率是站在他这边的。   如果说每过一息时间,他都能多控制十分力,那么他觉得周行那看起来很高明的摄阳入体,也就能为其提供一分力。   他能感应到聚灵镜的流量强弱,跟他的异宝能量比起来,一个是溪流,一个是大海。   他只要控制力够,顷刻间就能将大海纳入掌控,而周行,控制力再强,百分百转换,也有溪流流量上限管着。   周行他都看不在眼中,卫昆就更不在话下。   而且伴奏乐本身没有凡特性,周行的旁白听起来也很像吹牛。   可咒言一起,聂璋立刻就现不对劲了。   其实不光是聂璋,就连一直以来小透明的玉无双也有了激烈反应,立刻就施法截断了自己的听觉。   但那一瞬就现,这根本没有用,这咒既是乎于声,也是乎于心。两者相辅相成,越唱越来劲,越唱越有感情。跟《正气歌》是一个性质,但侵蚀性强的多。   还有,《正气歌》是认同后起作用,它是直接起作用!   就连周行都吓了一跳,急忙默念《地藏本愿经》,并分出相当一部分神识,寄念于周天星斗图。   而现场的普通人听完第一句,就已经不觉间泪流满面,就像是历尽苦楚,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爹妈。   彭氏五虎、双煞这些心硬如铁的老江湖,是听到第四句‘万物皆有慈悲仁’而热泪盈眶的。   也就是在唱到这句时,聂璋在连续试了数种办法未果后,选择了直接攻击卫昆。   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歹毒的术法,他听到的不是什么颂歌,而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八个字不断在他脑海中轰炸! 五十五章 那一刻大家都忙   聂璋动手,威能跟白守义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橘金色的熔光随着其推掌而出,化作直径过丈的半透明炎柱,轰向卫昆。   这炎柱直接在地上熔出一条米许深的熔岩火沟,原本沟内的一部分土石,被炎柱裹挟催动,化作白亮的燃烧物质,形成了抽象的龙,摧枯拉朽,威势荡荡。   人们就见卫昆被这熔火龙直接命中,然后被燃烧物质包裹着轰破圆光寺厢房和外墙,冲出了悬崖。   直到这时,熔火龙才猛的化作大蓬翻卷火云和飞坠的熔渣,迅消散。   然而卫昆的唱佛声并未中断。   聂璋凝目再看,卫昆竟然在周行之前看似随手放在空中的唱佛机上盘坐着。显然从那一刻起,障眼法就已经在布置了。   聂璋太阳穴青筋浮凸,脸现狰狞,恨声道:“雕虫小技!”   他的内心是惊恐的,不是对周行和卫昆,而是对观世音。   他现他的意识正在被割裂,一个手持屠刀,一个满面佛相。   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佛有如此大威能。   心中恐惧,下手也就愈的不留情,弓身、双手、推!   同样是熔之力,这次是广角锥形放射,大片空域被其覆盖。   从高空俯瞰,托着圆光寺的巨手掌心,突然有朵炫丽红花半开。   这下,周行确实避无可避。   他单手掐摩诃印诀,在身前形成暗金色的半透明圆伞状光盾,这光盾的外缘由一圈金光闪闪的梵文束缚,卖相不俗。   这是摩诃无量的一种用法,不能护周身,但针对一个面的防护力,却是更强。   不用不知道,周行现他之前小窥了摩诃无量的威能,这防护可比他认知中的Buff级效果给力多了。   不过,他也同样小窥了聂璋的熔力。   他以为范围打击,必然会削薄威能。   道理没错,可聂璋这熔力威能非同寻常。   在他的认知中,能与之媲美的,也就是金命体那将五行之力挥到凡极致的力量。   于是有火星般的细碎熔光透盾而入,这些看似微末的光,每一点落在他身上,都会爆出拳头大的火团,宛如一记附能重拳般给力。   他心中后怕,得亏这个时候聂璋也挨了他的一击,熔力喷射没能持续,否则他很可能就被聂璋版的天马流星拳给一路轰上天。   原来,他适才一手掐摩诃诀,另一手则推出了五阴炽。   五阴炽是佛门八苦之源,周行怼在聂璋身上的是病苦。   不得不说,这地藏相的手段是真的阴险,五阴炽竟然是没有射击轨道的,而是近似于因果法则、量子纠缠,这边施法,那边就有回响。   聂璋顿时就感觉白守义这身体中原本被他强力压服的各种隐患同时爆了!   他从被蒋氏揭破身份,就开始叨逼叨个不停,主要就是因为白守义把自己的身体搞的一团糟。   而他又不像白守义谋寿尸般,能够细准备、稳夺占。   “啊!”聂璋嚎叫一声,身上的衣衫迅被体内渗出的血染红,而人也踉跄到底,然后就是痛苦翻滚。   “老爷!”刘氏惊呼一声,边扑向聂璋,边自怀中摸出个精致的血色小旗子一摇,口中叱:“疾!”   顿时,彭氏五虎和双煞身上燃起血焰。   然而从头爆燃到尾的就只有五虎。   双煞燃了一半,身上的火焰就变成了一黑一白。   两息之间,爆燃结束。   双煞一个身裹黑雾宽袍,一个身披惨白织衣,袍衣正面都有补子,一个上书‘正在捉你’,一个上书‘你可来了’,头戴圆尖筒帽,表情一个悲怒,一个丧笑,赫然是黑白无常的扮相。   五虎则膨胀了五六圈儿,从矮粗汉变成了血色大肉弹,活鬼的面相,翘鼻獠牙肉岗子眉,怒目赤眸猪耳朵,头顶一撮宛如火焰。   这五鬼手挥着燃烧着血焰的哭丧棒,嗷嗷叫着扑向周行。   而双煞却是化作一黑一白两团光,扑向蒋氏。   实际上,聂璋中了病苦倒地打滚,就像一声号令,有所动作的远不止刘氏。   周行在那一刻的动作是祭出‘五菱宏光’,载着卫昆电射而去。   唱佛机没带,并且被周行顺手收了。   他意识到清唱、伴奏,载歌载舞,完全是三个档次。   对普通人而言,有伴奏已经过了。   他让风灵舟载着卫昆去为捕快、边军、山下镇的人禳灾解厄,消除身上可能存在的隐患。   公孙鹄爆掉一枚铜钱大小的玉佩挂件,随即抽剑连弹,在‘铮铮’的剑鸣声中,飞一般的直奔山口而去。   6项则福至心灵的一边默念《正气歌》,一边紧攥着他的官身铭牌,同时拿出信号烟花筒放射,通知捕快边军紧急撤离。   玉无双身上腾起一股青玉色泽的光芒,双手掐印诀,坚守灵台,同时飘离东席,直接飞落到寺院东厢的房顶。   蒋氏径直扑向地上躺着的聂云。   那体格身量跟周行相差仿佛的圆光寺大和尚,貌似是最不怵《观音颂》的,他捧着养魂木魂匣,跑去找自白守义死后就呆傻戳立的聂风。   而之前向聂璋道谢的死道人丘福茂,此刻也没了矜持,就像恶鬼般直奔寿尸而去。   偏偏这寿尸并不好拿。   之前白守义做法事的祭坛上,摆有一个海碗大小的圆肚香炉。   然后自从白守义做法,这物件就一直没用过。   可随着刘氏挥舞血色小旗,这香炉的圆盖却是自行跳开,内里的香灰蹿出,隐约勾勒出人形,一个竞入水式,就自法坛上直接扎向了寿尸。   被这香灰一扑之后,从寿尸中,一条隐带血色的灵光身影腾跃而起。   因顺势顶了一层香灰,阳光并未能将这血灵直接化掉。却也绝不好过,毕竟这香灰是临时替代品,不及阴气的效力,更没有裹灵布的周全。   这血灵显然是白守义,却又不完全是白守义。   它并没有取用法坛上将熄未熄的最后一点阴阳二气,也没有取用明显对灵体大有裨益的裹灵布,而是像疯了般扑向聂璋。   就见灰影一闪,十几米的距离就已经跨越,先刘氏一步冲进了白守义自己的躯壳中。   “呀!”刘氏又气又惊,出尖叫。   她现在意识到白守义的‘心血灵煞旗’有猫腻了,这法器本是白守义一系列后手中的关键物品,白守义交由她保管,以明心诚。而她也贪图这秘法之物。   白守义的血煞,可不光是血煞剑芒,而是一个完整的系列。其品质也不似聂璋贬低的那般差劲。固然不能跟异宝比,却也绝对是有品相的。在刘氏眼里,就更是极好的法门。   她亲眼见证过其威力,又见证了白守义利用该法门暗中给人们下焊,贪图其效用,便扣留在手中。   哪知此刻使用,血煞鬼倒是瞬间炼成了,也确实依照她的命令去攻伐周行了,可双煞却脱离了掌控。   更麻烦的是,白守义貌似趁机借尸还魂了,复仇之魂!   她本想利用血煞鬼拖周行一下,好为聂璋赢得些时间,现在倒好,反成了添忙帮乱。   聂璋的情况的确是雪上加霜,《观音颂》让他人格分裂,病苦让他五内如焚,好不容易周行将‘深情歌王’卫昆送走了,白守义的复仇之魂又杀进来了,这白守义的躯壳,尚未炼化,复仇之魂进来后,比他更具地利!   可即便是这样,聂璋仍旧是理智不失、镇定仍在,他艰难对扑过来的刘氏道:“仙祭,快!”   刘氏‘哦’了一声,身上随即腾起一股五彩光气,就像地球演唱会,舞台地灯外加喷气效果般,整个人都有种要驾彩气飞腾而去的炫酷感,但眼前这个更自然。   聂璋之言,周行自然是听到了,当下对刘氏就是一招八苦之‘求不得!’   然后五彩光气效果非凡,只是佛功金芒一闪,升腾的光气就直接将之刷飞的不见了踪影。   这升腾的五彩光在天空中迅的绘成一株五彩仙藤的景致,谈不上栩栩如生,却因着一分仙力而摄人心魄。   而后就见大约是半山山道的位置,以及山下镇子的位置,升腾起一道道纤细的五彩光烟,与天空中的仙藤虚景遥相呼应。几个呼吸间,便有上千道之多!   周行心中黯然,知晓一道光烟一条命,无辜者死伤惨重!   与此同时,栖霞山的四面八方,传来异样的锐啸声,似是风响,又像是蜂鸣,然后便见大量的黑色颗粒升腾而起,乌云般盖压而来。   周行喃声道:“黑风岭,黑蜂……” 五十六章 再动一轮得与失 风灵舟快,《观音颂》见效也不慢,却还是没能战胜聂璋暗中实施许久的布置。 五彩烟一起,人便像脱水蔬菜般瞬间枯朽灰败。 献祭虽然只是惊险的刚过了千人关,但毕竟是达成了底限目标,黑蜂四起,如云蔽日,便是最好的证明。 周行收了聚灵镜,双手掐印,左右开弓,连点十下。 目前阶段,五阴炽只能针对单体,一印一法,再用再重新结印。 若非五鬼所在的位置略远,给了他施法时间,未必就比近战一通拳脚更效率。 不过这术法威能倒确实可以,五鬼挨的是生苦和怨憎会,中招便立刻失去战力,抱头嚎叫打滚,还有以头戗地猛磕的,看起来就像疯子自残。 “6大人,你引领常人离开此地吧。”周行说着左手手腕一翻,手中便多了颗蒙蒙光的宝珠。 这是宝珠地藏的那颗宝珠,眼前的只是佛功凝聚的法珠。 “以此珠之力,颂六字箴言,有福缘者自会随你而去。” 6项接过宝珠,便觉精神一振,浑身有力,同时也掌握了六字箴言。 六字箴言本就是观音心咒,对于刚被《观音颂》刷过的人们而言,很合用。 6项也知道现在不是婆妈的时候,当下向周行深施一礼,便手托宝珠,念咒而去。 宝珠主要挥充电宝功能,临时给6项加持了佛法之力,使得六字箴言有足够的威力。 就见参与法事的大部分常人,都迅从迷惘、惊吓等负面状态中醒悟,身上也像6项般,开始光,默诵六字箴言,加入了6项的队伍,离寺向着山口而去。 这时似慢实快的黑蜂虫云已经几近完成合围,对6项一行能否闯出去,周行其实也没多少把握,他只是知晓真正的凶险从这时才开始了,若是这些普通人留下来,便是稍被殃及都会死伤狼藉,更是有被歹毒邪法活祭的可能,他帮这一把,是为了这些人,也是为了他自己。 很快,周行便注意到,圆光寺最终只走了三个居士,和尚则一个都没能被感召。 佛度有缘人,这种被《观音颂》刷过,却听不到六字箴言的,只能说其过不赦,观音不怜了。 “好吧,你们若死了,我倒是可以免费《十轮经》度一回。”此念一出,周行就算是心无挂碍了,场中便是谁出了事,他也能淡然待之了。 “多啰夜耶佉啰!”周行再次反复念咒,并重新盘坐。 这是地藏持心咒,护持本心,以静制动。 不过这个静可不是干等着,而是汇集一切‘与佛有缘’之物。 原本周行只是将‘与我有缘’系列当做一个梗,有了地藏相才知道,佛门这厚黑学的本事是真的行,或许这跟立教所在的西方乐土太贫瘠有关吧。 随着周行一念这‘坐着不动有缘自来搜刮咒’,还真就有不少物件接二连三的玩‘山来就我’。 比如白守义法事时服丹化药坐过的那个蒲团。 这菅草制品不但变得焕然一新,还幻化出十二金叶莲台的外在宝相。 不过更触动周行的是,圆光寺正殿所供佛像的金漆,甚至地窖中藏着的黄金,都化作金粉纷纷来投,融入了这蒲团。 这让周行意识到,佛门之宝,看似就是那些,却是不断吞噬强化,只要佛法够,ho1d住,那就能在一次次的‘与佛有缘’中晋升。 还有就是,被剥去金漆的佛像,看起来像是厉鬼,这其中寓意,细思有味… 除了蒲团,白守义施法时的水钵也被佛看上了。 周行考虑到这象征着饭碗,觉得的确是和尚该有的家伙什儿! 再就是念珠,来自树,来自石,来自砖、来自地、来自家俬物件…… 周行也不晓得珠化的原则是什么,一句话概括就是四处浓缩挖洞,将个圆光寺上下掏腾的就跟被白蚁蛀了般到处都是孔洞。 最终凝结一百零八珠,三十六颗玉珠,七十二颗木珠,以金丝银线串联,其中又有十二颗玉珠是金色,余下二十四颗是青玉,只看这念珠的串法,就知道是有讲究的,更别说珠珠有梵文。 周行以为还会有木鱼和禅杖,结果来的却是玉磬和香炉,皆是茶杯大小,一手可握的小巧之物,一左一右,悬浮在他的斜后侧,香烟袅袅,玉磬时鸣。 这是五宝,理论上佛家七宝,那么另两宝呢? 周行很快注意到,他的一身行头有了变化,款式变化不大,但细节则大变,可以说圆光寺的那些,被改的面目全非。 周行心中闪光明悟,若非他中意这款式,怕是佛化法衣,会被彻底改变,属于圆光寺的一样不留。 佛弃圆光寺,他却因自己的审美爱好留取了一样,这便是因果,回头是需要了一下的。 “我与这圆光寺,却是有缘……” 最后一宝迟迟没出现,周行也不在意,他知道必然会有交代,到时候自然明晓。 与此同时,场中却是又一轮的兔起鹘落。 先是蒋氏,白衣胜雪的蒋氏成功抢到了聂云躯壳。 随即玉手一拍,聂云顿时连吐三口污血,然后蒋氏拿出块手帕往聂云身上一兜一罩,便将偌大个成年人收入了手帕中,再展开,赫然成了木偶一枚。 旁门左道,也可以称作奇门。 周行有足够的神识在搞自己那一摊儿的同时,观察场中变化,见到蒋氏的施为,顿时心中有了概念。 这奇门颇有玄妙之术,甚至可以说是别开生面,另有洞天。 比如说以周行之能,之前就没能看出蒋氏是个有术在身的。 要知道他的侦查、反侦察、示警三项,可是下了大本钱氪命修的高阶法,像聂风、死道人,一眼便看个通透,蒋氏却不行,这足以说明奇门的确有一套。 蒋氏不但成功收了聂云的躯壳,那扑向她化身黑白无常的双煞,竟然是其麾下。 冲到蒋氏近前,就立刻为其护法,而蒋氏则就地对木偶做法,片刻之后,怒叱已经先一步弹剑远去的公孙鹄:“公孙鹄,你给我站住!” 公孙鹄自然是不会听,连稍微的停顿都没有,继续狂奔。 然后蒋氏也带着黑白无常追了下去。 周行觉得这蒋氏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至少表面看起来不受《观音颂》影响是一个。 能借血煞爆燃将双煞化为黑白无常也是一个。 至于追公孙鹄,周行认为应该是锁定了聂云的魂魄位置在七宝镇魂珠中。 也就是说,聂璋将聂云魂魄留在寿尸中顶缸。这也合理,毕竟妻因产次子而亡,次子成长他又一直不在其身边,是真的不亲。 周行注意到,被《观音颂》伤的最重的貌似不是聂璋,而是死道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观音颂》一响,他就急不可耐的扑向聂璋已然许诺给他的寿尸了。 死道人是真受创严重,跟白守义斗法的伤势还没全好,又因平时为祸太深,阴德亏损严重而被《观音颂》暴击,估计不趁机上寿尸的身,怕就得魂灭在那炼尸中。 而刘氏使用血旗,激活了白守义的后招,唤起了复仇之魂,倒是为死道人彻底腾空了寿尸。周行看那情形,觉得死道人入驻是成功的。 果然,这货很快就顶着寿尸仓皇而遁,两个与之命魂相连的傀儡道童紧随,不是死道人还会是谁? 死道人走的不是正门出口,而是试图翻墙跳崖。 周行一想,倒也对,如果不考虑跳崖的难度,这的确是捷径。 毕竟圆光寺建立在巨掌靠近四指指根的部位,占据的是巨掌掌心的前半,走正门的,出了寺还得冲个百多米,才能到山口。 不过周行不认为死道人能走的掉。 作为应劫之人,多半是直面才有活路,否则就只能死别,生离那得有大福运才成,而有大福运的,一般都不会陷的这么深,往往是一沾便滑开,既应了人生中的灾劫,又没有受到实质损害。 聂璋是这一小段时间最活跃的。 周行注意到他明显是撑不住了,黑蜂将将把天日遮住,他就灵体出窍,试图换躯。 周行倒是想趁机下手,灭杀了这个孽障的,然而刘氏的五彩仙藤之力是真的行,虽然控力矬的一匹,可还是撑起了一把丑陋五彩伞,为聂璋保驾护航。 周行略一思忖,便决定还是不干这白费气力还特拉仇恨的事了。 聂璋本想占据聂云的躯壳的,毕竟这躯壳是私下完成了祭炼的。 可惜蒋氏手快,一掌拍下令聂云呕出三口污血,祭炼效果基本毁了个干净,又有黑白无常这种专门拘魂拿鬼的鬼差守卫,聂璋只能另觅他身。 聂璋的第二个选择是聂风。 然而圆光寺的那个大和尚动作也不慢,七宝镇魂珠中原本封着的的确是聂风魂魄,后被挪到养魂木魂匣中,如今却是被大和尚还给了聂风。 而且这大和尚受《观音颂》的影响很浅,除了因为手持养魂木这种本身就能镇定心神的凡物品,还因怀有他宝。 周行就见他为聂风还魂后,喂了聂风一颗金光闪闪的果子,不过聂风昏迷中,这大和尚是用嘴噙着喂的,画面让周行有些不堪忍受。 聂风得了这果子,人虽然没立刻醒来,但气色却是大好。 聂璋一看这情况,知道没戏,然后就去占寿尸。 周行就冲聂璋这个选择次序,就知道,这寿尸有问题。否则为毛宁肯选择不晓得被白守义做了多少手脚的聂风躯壳,也不选寿尸? 可惜死道人快了一步,开着寿尸逃遁了。聂璋绕了一圈,最终只能占据死道人的尸傀儡。 其实现场还是有几个应劫的凡人的,包括几名打汉和聂府的下人,周行估摸着这都是取死有道的。 而聂璋没选,周行猜测,聂璋怕是已经魂力大耗,考虑到此种背景下与躯壳原魂争夺躯壳太过凶险,又担心迟迟拿不下被他这样的外力给趁机灭身毁魂,于是才只捡现成的躯壳。 可惜聂璋灵体出窍,有熔力外壳,虽然不能防阳力投射,却是可以阻碍神识观察,他也无法判定其倒究损耗到了什么程度。 而走脱了聂璋之魂的白守义躯壳也并不安生,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平和的,周行也不晓得是复仇之魂在跟白守义本性斗争,还是聂璋留了念头在跟复仇之魂厮杀,又或是病苦刺激导致。 总之转了一轮下来,聂璋从山巅跌落沟谷,最是惨淡。 就在这样的侵蚀下,黑蜂群到了…… 五十七章 翻手黑天 黑蜂群袭来,如砂石飞走的沙暴横扫,无差别攻击。 周行有六宝护身,格位拉满,又有摩诃无量半透明暗金色力场加持,因此应对的最是轻松。 那些黑蜂但凡进入周行半径三米内,便被隐现闪烁、绕旋飞舞的恒河劫沙击中,纷纷化黑灰散去,只是片刻之后,黑蜂就干脆绕着走了。 玉无双也是个有能力离开、却选择了应劫的。《观音颂》那类攻击神识的洗脑咒言她怵,黑蜂却是不怵。 她立于屋顶,周身青玉色的光气缭绕,护身半径虽然不及周行的力场,却也是灭蜂能力极强。触及她的光气的黑蜂、都仿佛被冻般化作一只只玉色石蜂,乒乒乓乓的摔落在瓦面上,断翅的断身的,有种落冰雹的效果。 周行之前就怀疑她修的是五行土之力,此时确定了。 刘氏有仙藤彩光护体,黑蜂根本都不过去。 大和尚则是拿出件法器木鱼,每次敲打,就有声波扭曲空气,涟漪般扩散开,虽然并不能震杀黑蜂,却能让它们晕头转向,碰撞跌落,乱哄哄的不成事。 白守义像个间歇泉,他那一身被鲜血浸湿的血衣本是极为招惹黑蜂的,黑蜂一堆堆的往上冲。 然而他内里在玩灵魂大作战,时不时就爆一波血煞光焰,顿时就烧烤一波,甚至因此而出现了反过来进补之相。 周行之所以这么认为,是他现血煞光焰每爆一次,下次就会更强。 他可不觉得这是复仇之魂了身体小宇宙,而是杀生夺命夺煞。 让周行没想到的是,蒋氏反倒是很不善于应付这类袭扰的那个。 周行注意到她拿出个别致的油灯,有灯芯没灯油,想要点燃似乎是要靠神识。 这心灯耗费神识之力,心神不稳,灯火就会摇曳欲灭。 偏偏蒋氏似乎很畏惧虫豸,又或有密集恐惧症,总之黑蜂还没多少时,她就已经在举灯前行了。 虽因被灯光笼罩而免受侵害,但度就大降。 而且黑蜂入不得灯光之内,却也不会死,因而并不怕她。待到数量密集后,心灯灯火摇曳且光焰弱小,眼瞅着连自身都护不住了,无奈之下只能是驻步闭目,稳定心神。 而面对黑蜂,黑白无常非常乏力,一度因蒋氏心灯摇曳而被黑蜂哄啃,虽然后来又被心灯光芒护住,样子却已经是颇为凄惨。 五鬼就没有双煞命好了,很快就被嗖吃一空,只剩一副副偌大的血色骨架。 那些没能随6项离开的人,也都是这般下场,黑蜂群对上他们,基本上就是一个浪头下去,然后流涌而去,再看便只剩一堆散了架的白骨,就连筋膜骨髓也被榨了去。 但最惨的,还要属死道人。 黑蜂群对他,或者说对寿尸,那就是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偏偏寿尸生命力异常强健,像个囤货的仓库,于是被不断啃食。 这不禁让周行想起前世家乡民间的一种不靠谱说法:某某人血甜,因此特别招蚊虫,夏秋难熬…… “或许,这寿尸根本就是为黑蜂准备的祭品。”周行以神识‘看’了眼根本被黑蜂堆的连方向都无法辨,只剩下无助挣扎的死道人,又看了看占据了死道人躯壳的聂璋。 聂璋的熔力是跟灵魂绑定的,同时控土控火,不仅焰光腾腾,还有白炽熔岩流转,虽然就是一层,却也是实质的存在,黑蜂来了就是各种烧烤烹煎,很快就不肯招惹了。 最后他关注了一眼6项那边。 观音姐姐还是很给力的。 不但能让颂六字箴言者生光护体,还能让那些‘吃心不改’的黑蜂互殴,佛门手段,果然是看着伟光正,实则下水道,服气的。 不过,周行仍旧是有些担心,担心时间不够。 他总觉得这巨大手掌般的山体,有点过于鬼斧神工,又牵扯到秘宝,怕是非天然、而是有大能的手段在里边,因此,很可能限定时间内若是不能脱坑,那就只能应劫。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6项他们也就是刚至山口,就听身后轰然巨响,随即千山震动。 地震和掀起的气浪让人们站立不稳,摔了一地,还有三人滚跌受伤,另有两人随着地陷而消失。 待到爬起来再看圆光寺那边,哪里还有什么托举之手的风貌,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包似的山,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则成了一处数十米高的断崖。 其实这只是受视野的影响,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现,不是坟包,而是弓起手心向下虚扣的形态。 周行等应劫者,自然都被扣入了这紧捂的巨手中。 不过从周行他们的视角看,景致却是另有不同。 周行先是看到了搭乘‘五菱宏光’返回的卫昆。 风灵舟着实是快,像是快刀裁纸般,在黑蜂群中切出条通道,回到了周行身边。 周行心中小感叹:“送宝之人戏份重,果然还是没能脱的了劫。”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现卫昆成了个憨憨。 “大师,我没能完成嘱托,回来请罪。” “唉!”周行心道:“卫昆呀卫昆,洗净恶念,剩下的人格只够凝聚个智商6o的笨小子啊!?” 他收了风灵舟,对卫昆道:“做该做之事,其他勿念,念经练功去吧。” “好。”卫昆当下就地盘坐,继续运转《大日无相功》,不过这次颂的却是六字箴言,显然是被观音度化了。 周行随手甩了团太阳之力在他头顶,宛如庆云般悬浮。修《大日无相功》自然不能无日。有此云化阳力,一时半会儿倒也够用了。 又过了一会儿,黑蜂开始退散,随即便大地震动,滚雷声不绝,眼前一阵恍惚,再看,天变了,变成了黑天。 而当顶的正午之阳,也被一奇特光物取代。 众人之所以能正常视物,就是因这光物。乍一看像满月,细一看那月面的阴影,可不是什么环形山,又或月桂树,而是藤蔓。 而真正光的,是一块浑圆的五彩石,与藤蔓一内一外,藤蔓如镂空的笼,将五彩石囚住,内中隐约还有一条金色灵符鱼般游动。 氪命,求告知。 这种实物已呈现,只因见识不够、修为不足而无法辨别的,在系统那里也破费不了几个。 小萌很干脆的告之:“补天神石、裂地仙藤、绝会宝箓。” “……原来是这么个‘天地会’啊!黑风岭三怪,洒家有礼了。” 名字一出,周行也就彻底想明白了。 这聂璋的熔力,源头应该就是补天石。不过这家伙也是个有志向才情的,借宝修真,力量是自个儿的。 刘氏,则是裂地藤,五彩之力,青春永葆,完全就是借力。 白守义,代表绝会箓,这东西才是关键。 木克土,裂地藤是克补天石的,一如蛇涎浇灌的蛇涎草解蛇毒。 箓,是多种符的效果合在一块儿的合集荟萃,是法阵。 绝会,是这箓的主要作用。 有大能以绝会箓隔绝了两者,从而达成了以神石之力养仙藤,以仙藤之力束缚神石,又不至于彻底毁石的平衡。 白守义的守义,守一,就是针对这个格局说的,把这个格局看好了,就是他的主要工作,所以他是守宝之人,同时也是钥匙人。 聂璋应该是想将补天石据为己有。 而刘氏则贪图仙藤的长生不死。 另外,这两人借用外物之力,必然要付出代价,并且是极其不菲的那种,因而据为己有的背后,怕也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总之一番钻研,现想要达成愿望,最后的落点是白守义。于是才有了一连串的事件。 白守义作为钥匙人,却不知就里,主因可能有二。 1,师门大约是那种需要修为,乃至心性达到某标准后,才会告之重大秘辛的模式。 2,受聂璋勾引的刘氏,扮演了不光彩角色。 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成了个坑,少年幕艾的白守义负气远走,去追寻所谓的成功。 这秘辛便没能及时应在白守义那里,而是被勾结了刘氏的聂璋获得并研究,等这边研究明白了,白守义浪子归家,送人上门…… 周行觉得,即便他的这些推测不是真相,也不会相差太远。 那么,图穷匕见,该动手了。 周行长身而起,双臂一展,便将玉磬、香炉、钵盂、蒲团收起。 就在这时,从屋顶飘落而下的玉无双道:“智深大师,我为补天石而来。” 周行知道这是个根脚厚重的,当下便道:“那么聂璋是你的。” 说罢缩地成寸,两步就来在刘氏侧近,直接使出十八路罗汉拳,抡拳便轰。 玉无双同样没多废话,直奔聂璋,显然是不打算给他祭炼尸傀儡的时间。 五十八章 战仙奴 周行扑向刘氏,然后就现刘氏明显没多少正面搏杀的经验,以至于一上来就连中数拳,却还是一脸懵。 的确,疏于修行的刘氏,如今的实力还不及年轻时的三成。 更重要的是,她早就没有了武者之心。 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她都没能料到周行会这么爽利的下场开打。 当然这也跟周行一直以来表现的‘能坐绝不站、能用他人绝不亲动手’的作风有关。 然而仙藤五彩之力着实是优异,虽然被周行的拳头砸的光彩迸裂,却仍是成功的护住了刘氏。 并且这种护持之力不但化解了凡力量,同时将肌肉力道都尽数卸去,从而让刘氏不至于被打成飞来甩去的沙袋。 周行早就预料到有次结果。毕竟是仙力,质量上就比凡之力高一个大层次。 他口中默念《罗汉金身诀》,展开了十八路罗汉拳,就当是在对着傀儡人练拳,一招一式的使出。 这十八路罗汉拳,每路六招,每招六式,一路便是一罗汉,一罗汉便有三十六式,可以说掌握了这套武功,佛门拳脚功夫,无需再学。 技法一流,威力也绝对不俗,尤其是周行已经为之加持了《戒方轮色经》的效果,一分力就有九倍威能,就见伴随招式,各种虚像浮现,每一拳下去都撕裂空气,命中必有轰雷声。 刘氏慌张之下,身上裹着的五彩光芒,被砸的纷落如雨,明显在减少。 这时就听聂璋喊喝:“引气上身!” 刘氏这才恍悟,也不理会周行的拳脚,就那么让五彩光芒扛着,而她自己则念咒掐印。 不久之后,便有五彩之光自黑天上的藤石月中泻落而下,为刘氏补充,令其光芒变得比之前更是厚实璀璨。 刘氏心有余悸,继而恶狠狠的骂道:“你个贼秃驴,去给老娘死!”说着便展开一套不知名的掌法,与周行对攻。 刘氏能感受出自己跟周行的差距。 虽然仙力也提高了她的反应力、度、力量等综合指数,但终究还是不能跟周行比。 的确,周行神识强大,较之寻常金丹修士都要稳胜一筹,地藏相虽是新得不久,却也等若筑基后期,两者相加,刚正面便是下三品的金丹修士,也能有来有往。 而刘氏,也就是相当于练气修士的水平,并且还是只知道打坐练气,疏于拳脚,缺乏实战经验的那种。 刘氏知道自己的唯一优势就是仙力的威能不俗,于是就只攻不守的疯打。 这在周行看来,就等同于抡王八拳。 可仙力确实威胁不小。 况且,聂璋之前急着让刘氏动血祭,原因之一,自然是如今这环境下,两人会占有地利。 事实也证明,能够从藤石月借力,刘氏几乎无需担心力量匮乏。 如此一来,想要胜刘氏,就等于是正面刚仙力,殊为不智。 于是周行学斗牛士,晃点消耗为主,寻机出手为辅。 他坚信两点: 1,借是有代价的,不管刘氏需要付出什么,都有其极限。 2,就算刘氏真能延迟支付代价,借力和控力,都要消耗心力。 于是周行打定心思稳扎稳打,以战技战术碾压刘氏,打消耗战。 这无疑是个笨法子,可越是这种笨法子,就越不容易出额外状况,赢的无可置疑,输的毫无余地。 刘氏很快也意识到周行的作战思路了,毫无疑问她怕的就是这个,无奈之下便飚脏话骂周行,希望能令其火硬怼。 结果周行笑着来了句:“怪不得聂夫人跑去红馆免费布施皮囊,原来这行当,正是夫人长才之处,比如这口活儿,就真的是好!” 刘氏顿时被气个半死,打的更加狂浪无章法了。 周行战的顺遂,便更多的关注玉无双那边的情况。 如果说聂璋的凡力是熔岩,那么玉无双的凡力就是冻土。青白色泽的力量,对熔力中的火、明显有克制效果。 但聂璋的熔力堪比极致五行之力,品质要更胜一筹,结果就是反过来抑制了玉无双的力量。 并且聂璋在拳脚功夫方面,跟刘氏截然相反,早年的悍匪生涯,让他实战经验丰富,金盆洗手后又系统的研习战技,从理论角度补全了不足,且因涉及凡,立意也变得深远。 因此,聂璋的战技朴实无华,凶狠凌厉,炉火纯青。完全具备一名走武者之路而成就先天阶位的武林高手的专业水平。 与之相比,玉无双就明显逊色,技法倒是不差,但经验差了许多,关键是比不了聂璋靠害命和极端思想以及实战锤炼出的‘杀心’ 这杀心令聂璋悍勇无匹,令其战技施展挥出色、甚至偶有挥的神来之笔的同时,也令玉无双气势弱了三分,招式不畅,一时间竟然是手忙脚乱,甚至险象环生。 聂璋哈哈笑:“怎么,高高在上俯视凡世的修真家族子弟,就是这点水平。你们平时就是靠着名头欺人的?今天,我就替玉娘讨回公道!” 玉无双冷哼:“忘恩负义、窃物逃奴,也配谈公道?” “天下万物,能者持之,似你这等仗着投个好胎就想尽占的,不过鼠辈!”聂璋说着,招式愈的凶狠连贯。 然后就见一道三指宽、巴掌长的银符自玉无双身上蹿起,在其头顶一尺位置转瞬燃尽。 这银符的材质明显非同一般,竟然在瞬间释放了大量五行土之力。 阴阳化五行,五行化八卦,八卦既代表万物。所以说五行之力是上级力,更浓缩,在天地万物中,抽取转化却并不容易。 一般来讲,修五行之力的,都是在与所修之力对应的环境中,摄取天地灵气后,在转化法力的过程中,内外相合,令法力中蕴含相应的五行之力,再以此种法力孕养自身,以及施展相应的术法。 而眼前玉无双使用的这符,则是借外物施展强效五行土属术法。这种符本身,就出了凡世术士法师的制符上限。 轻重石之术。 有了这Buff效果的加持,玉无双能够自如改变自身重量,爆力更强,度更快,并且身法变得如同鬼魅般,闪烁飘忽,难以琢磨。 不仅如此,玉无双还借这效果,以单手印诀控制一小片区域的土地,使之具有轻重效果。 这下聂璋开始吃苦头。 力由地生,脚下不稳,出的力就只是肌肉本身的,跟武者以大地为靠,全身运转力于一出的力威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玉无双这术,不仅能令区域内重力丧失,还能让重力加倍,原本好端端的,突然就宛如身体里灌了一吨铅。 于是聂璋想力时人要飘飞,刚适应调整,人又变成了飞坠陨石,狠狠的往地上撞,被这么的折腾,十分战技,连两分都挥不出来。 此消彼长,两人的实际战力一下子就拉开了,一时间聂璋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老爷!”刘氏娇呼。 周行算是看明白了,这刘氏对聂璋,确实是真爱,先后两次都是聂璋一出状况,刘氏就不淡定了。不管是出昏招,还是其他什么,总之这份关注和牵挂很真。 有意思的是,这聂璋虽然出身不行,但手段却是一套套的,给人一种面对任何情况,都能及时想出解决办法的感觉。 这不,又给刘氏支招了,自顾不暇,仍旧急促的道:“摘面纱,求守义!” 刘氏秒顺从,当下就扯掉了脸上黑纱。 周行顿时就是一怔,本来挺连贯的拳法都中断了。 “我去,人咋能美成这样?” 倾国倾城只是说容貌,谪仙则是指气质,两者相加,就是刘氏的姿色了。 周行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被整容美女、和各种高端摄影技巧和抠图效果轰炸过的,不敢说坐怀不乱吧,起码也不会猪哥。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是真的有绝色姿容。 九戒中的不妄、不淫之柱开始龟裂,一副要崩的架势。 周行心中暗骂:“这特么24小时都没过!这种时候动色心,胡思乱想,作死咩?” 可本心难欺! 逼的周行正能默诵《正气歌》。这时候他不敢念佛经,因为这种源自‘我’而非‘他’的心灵变化,周天星斗图也定不住,就像周天星辰也是有变化的一般。 在这种背景下,念佛经很容易被趁虚而入。 而刘氏则趁机往白守义那边凑,悲呼:“师兄救我!” 自黑蜂退散后就寂然不动、但体表有层血色光膜的白守义当下蹿身而起,道了声:“师妹莫怕!” 随即双手掐诀,呼喝一声:“令来!” 血色小令旗‘咻’的一声从刘氏那里飞入白守义手中,又被白守义甩出,“血煞力士!” 令旗炸裂,化作五道光芒扑入五鬼的血红骨架中。 骨架立刻动了起来,‘嗖嗖’的飞向白守义,并在空中合一。 随即,白守义往空中一跃,那些血骨便以圣衣模式纷纷附在其肢体上,最终构成了外骨骼盔甲形态。 在这呼吸之间,白守义自己则是双手一招‘剑!铃!’ 于是左手摄魂铃,右手桃木法剑,杀向周行。 而另一边,聂璋自己也在呼唤援军:“福茂老弟,还不来帮忙!?” 五十九章 谁是砂轮谁是铁 对于寄魂于寿尸的死道人丘福茂,周行的最后印象是被黑蜂团团围住,扑地不起。 不曾想仍旧能被聂璋算计操控。 这时的丘福茂,在周行眼中完全就是一副传说中的尸鬼模样,衣不蔽体,可清晰看到内中血肉干瘪、皮肤褶皱,体表一层尸油。 一双眼睛却极其生动,只不过生动的有些过,眼白中满是血丝,眼神也极其的疯狂。 可能是性命相连的关系,死道人的两个道童,也都没有被黑蜂嗖吃成白骨,也是一副皮干肉瘪的尸人模样。 但形象比丘福茂更惨,不但没有鼻子,所有牙齿直接暴露在外,就连眼睛也成了两个黑窟窿。 死道人应聂璋召唤而来,从尸童那里抽剑拿幡,加入战团。 两头尸童则从袖袋里抽出荧蓝淬毒的匕,像猴子般滚来蹿去,专攻下三路。 与此同时,周行却也没有只是看戏。 白守义秀血骨战甲的时候,周行就缩地成寸,飘向玉无双那边,冲着聂璋掐印一指:“五阴炽盛!” 八苦中的五阴炽盛苦,又是一切苦之源。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关键是周行机会掐的也好。 聂璋之前上身白守义,结果被周行一记病苦引了白守义身上的一系列隐患,最终不得不灵体逃脱后,就一直防范着周行。 一直到后来见周行盯死刘氏,他又跟玉无双捉对厮杀,仍旧暗中提防。 唯一略有松懈,便是这时。 他觉得周行应该没想到白守义和丘福茂还能爬起来再战,而接下来情势至少会比之前强上不少。 却没想到周行第一时间没有看秀,而是飘过来下黑手。 他本就被玉无双的轻重石之术搞的七上八下,又召唤丘福茂耗费心力,一时间也就没注意自己的身位和脸所对的方向,等到察觉情况有异,却是已经来不及。 尤其适合周行的五阴炽根本没有轨道,只要进了打击范畴,那边一指,这边就应。 聂璋顿时就感觉各种痛苦集中爆,天翻地覆。 他现在用的是死道人的躯壳,内中的问题,比白守义不遑多让,更重要的是他得了这躯壳后,并不像之前得白守义的躯壳后,还借着嘴炮暗中炼化了一番。 再加上周行这次使用的是能够引余下七苦的五阴炽盛。于是当下就被坑了个生活不能自理。 周行一招得手,便立刻缩地成寸蹿身而回继续攻击刘氏。 至于扑向它的白守义,却是被他祭出聚灵镜,然后一记阳炎劫沙轰的倒飞了出去。 阳炎劫沙,借聚灵镜放大威能的阳力冲击+恒河劫沙。 摩诃无量可为伞盾,恒河劫沙可为刀棍。 白守义的血煞体系虽然不差,可没有仙力那样的层级优势,对上周行的手段,就明显不够看了。 假丹修为的强大,立刻就体现了出来,而且阳力克一切阴邪,劫沙则最消磨之力极强,白守义被周行一招就打了个半残。 另一边,玉无双正打算趁机制服聂璋,就见聂璋掐诀念咒,随即就地一滚,呈现出婴儿在娘肚里时的蜷缩形态。 同时,藤石月上,一道银青色的光芒洒下,将聂璋包裹,使之成为有着类琥珀外壳、内部则成液态环境的胎卵。 不仅如此,寿尸也分到了一缕来自补天神石的银青光芒,立刻一抖身,黑皮簌簌而落,成就了无肤但干瘪的肌肉银青如铁的银尸, 受其影响,尸童也褪去朽皮,虽然没有变成银青色,却也泛起了金属光泽。 并且这聂璋临了都没忘给刘氏支招:“给仙力!” 刘氏又一次秒懂,以及言听计从。 再度任由周行拳打脚踢,而念咒引五彩仙力落下,这回却是给了白守义。 周行眉头一蹙,觉得有些肝疼。 心说:“这真的是只能肝了!” 要说他现在的底牌也还是挺足的,氪命购买的法器枪炮都还没用,法力充盈,心力充盈,还有杀手锏以及一票各式各样的消耗品。 可事件即便推进到现在,符合‘大危’这个概念的存在也没有出现。 他一度以为是聂璋,但自从聂璋暴露后,他就知道不是这家伙。 聂璋能成事,不是靠妖魔,而是靠自己,是那种出身低、开局烂,但硬是杀出一条路的人物。 等到天地颠倒,来在这秘境中,他愈肯定聂璋不是‘大危’。 他觉得聂璋的路数已经很清晰了,就是想方设法控制白守义的躯壳,从而将‘绝会宝箓’掌握在手中。 控制了绝会宝箓,才能打破神石与仙藤之间的既定平衡,才谈的上真正的取宝。否则藤石月本身就是个强力的禁制,宛如三国鼎立般互相制约,根本破不开。 他也意识到,无论是聂璋、还是刘氏,此时都还停在‘借力’的层面,而不是真正掌握了神石和仙藤。 这种天材地宝,也不是随便就能收取的。 唯一的切入点就是‘绝会宝箓’,这东西是人造的。 因此,哪怕聂璋在刘氏这个二五仔的帮助下将白守义的师门秘辛都掌握了,甚至还借此踏上了修行之路,掌握了熔力,想要获得神石和仙藤,也必须有白守义这个钥匙人。 这也是他刚才没有一击将白守义轰成渣,省得死来死去死不了的主要原因。 那么现在,大危还没现身,刘氏仗着仙力一时半会儿打不动,白守义又不能下死手,又加持了仙力,接下来就只能是磨耗了。 可究竟是谁磨谁,还真有点不好说。 另一边,玉无双尝试砸击琥珀胎石无果,便只能任聂璋疗伤,而转身对付死道人和尸童。 死道人此时已然不能动他的那些邪道术法,但他当年的‘人屠’绰号不是白叫的,身手是大小数百战练出来的,仗着银尸的高防御、高抗性,以及尸童阴险战法,一时间反倒将不太适应的玉无双迫于下风。 与此同时,蒋氏和黑白无常,返回了圆光寺。 她终究还是没能在巨掌翻覆前冲出去。 作为奇门传承者,蒋氏的遁甲之术颇有些神异之处。 遁甲又称作六甲、阴符,主攻测算。 但它跟现代地球人认知中的测算有着根本性的差异,它源于感性思维,是典型的玄学。 由于这个世界的星图与地球不同,因此没有以北斗九星为根源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箴言,但有‘开休生死惊伤杜景’八门。 开休生是吉门,对应人体位置,左右脑、以及咽下颈身结合部。 这三门,蒋氏都是常开状态。 再加上遁甲术,才让她比拥有洪荒级术法加持的周行还敏锐。 毕竟周行只是观察、洞察,又受限于实力,远不能挥相应术法的全部威能。 而蒋氏除了观察,还有着测算之能。 当然,跟聂云熟稔,也是一大原因。 蒋氏追公孙鹄,主要也是猜测出七宝镇魂珠中应该是聂云的魂魄。失败后,她隐约感应到这翻覆的一方小天地中,有某种恐怖不祥的存在,于是便带了黑白无常折返圆光寺。 等再见到大和尚和聂风,顿时没好气的呵斥:“你们这对狗男人,这时候还卿卿我我,真是不知羞耻!” 六十章 江湖不守义 周行在地球当咸鱼时,听过这么一种说法: 异性恋是因为荷尔蒙,同性恋才是真爱。 不管是不是歪理邪说,周行考虑到实力平平的大和尚,敢于在白守义高光时刻正面顶牛,这人对聂风确实还行。 此时被蒋氏当面斥责,大和尚顿时就红了脸。 倒是聂风,很有厚黑男人的风采,探手拍了拍大和尚的胳膊以示安慰,这才自其怀中从容起身。 神识强大,眼观六路的周行看到这一幕,顿时起了身鸡皮疙瘩,心说:“这肌肉大汉竟然还是个受!” 又想到身上这套行头虽然是全新的,可多半是聂风为了方便和大和尚卿卿我我准备的,顿时就觉得心中膈应。 “不行,这次事了,这佛棍体得收起来缓个几年再说,否则指不定哪天就给整出个心魔来!” 与此同时,受了仙藤之力的白守义,身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就是藤石月上那游鱼般的绝会宝箓,突然分出一道虚影,宛如金蛇,瞬息间就冲入白守义身体中。 紧接着,就见白守义身上金光闪耀,巨大的符箓虚像,在白守义身后显现。 再然后,符箓上繁多的道纹和符号,蜂拥而出,围绕着白守义构成一个立体的法阵。 这期间周行是很想上去搞破坏的。 趁病要命。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些认知他都有。 可最终,他还是没将想法化为行动。 原因有三。 1,很难有所作为。 仙力的强横,他如今是深有体会。有五彩仙力护身,除非他使用太阴珠,否则估计很难及时破开。 另,绝会宝箓能成为分隔神石和仙藤,使之保持均衡的第三方,也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2,太拉仇恨。 他之前就认为,白守义其实已经死了。 正因为人已死,后来从寿尸身上跃出的这个,才被称作复仇之魂。说白了就是人工化鬼。 复仇之魂虽然有人造成分,比怨灵恶鬼什么的多了三分理性,可本质终究是执念的聚合体,不具备人的逻辑思维和理性思考。 这样的存在,执念既逆鳞,触则不死不休,以及疯狂爆。 固然,他揍刘氏,刘氏再一哭诉,就已经触及了白守义逆鳞。 但他认为,复仇之魂心中的执念,至少有两条。 一个是对刘氏的感情。 一个是对师门的遗憾。 本来远走异乡,就有愧于师门,心存遗憾,待到被聂璋当众揭穿,更是羞愧难当,悔恨不已,并当场崩溃而亡。必然也成大执念。 现在‘绝会宝箓’威,他其实挺想看看该执念是否能占据上风。 白守义的痴情,他已经领教了,但他琢磨着其师门当年选其当做钥匙人栽培,必然在‘多情乱性’的问题上有过考量,白守义在这方面有过人之处,才会被选中。 怪只能怪刘氏姿容着实是太过逆天,连他这种看一眼都有魂飞魄散的感觉,白守义与之师兄师妹的一起长大,除了颜狗属性,还有亲情,为情所困也就情理之中了。 但白守义的理性之根仍在,又当众遭背叛和羞辱,美化的那些虚假戳破,现在又经师门重宝振聋聩,大约是能摆脱狗血状态吧? 3,于心不忍。 这白守义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却终究是有其做人底线。 他的地藏相,虽不能看人阴德,却能看人业力。毕竟业力决定了其死后入六道轮回中的哪一道。 白守义的业力不重,也就从侧面印证了,他虽然修的是血煞这种邪门玩意,但确实行事还有些分寸。 比如其自说的去战场收集死去军士的血煞之气,应该是真的。 平日掠夺的对象,也多是那种恶贯满盈的江湖人,又或恶霸打手之流。这点从他做法事雇请助力时的选择,也能看出一二。 这样的一个人,再加上痴情,以及悲剧人物的属性,他是真不想将之轰杀至渣。 他觉得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也应该有基本的体面。 于是时间稍稍往后一拖,场中就有了变化。 符箓法阵运转,很快白守义泪流满面,喃声道了句:“师傅!” 周行心中一喜,觉得有门儿,师门执念占上风后,白守义大约是不会帮刘氏和聂璋的。 却没想到,白守义紧接着就是眼珠一翻,先是只能看到眼白,然后浮现出非人的竖瞳。 周行惊悚,暗忖:“这又是有了什么诡异变化!?” 随即脑中灵光乍现:“那条金蛇,莫非不是代表绝会宝箓、而是兽魂?守护兽之类的?这真是……” 与此同时,就见白守义撮嘴一吸,周遭的五彩仙力、便迅被其纳入口中。 随后皮下一阵阵蠕动,就仿佛有怪物在内里折腾,将皮膜撑的老高。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周行愈的觉得,白守义怕是被某种守护兽之灵上身了。 而又这番变化,固然是因守护兽灵强横,怕也跟白守义钥匙人的特殊格位和早年修习的功法有关。 “貌似这白守义师门,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啊!那我之前为什么偏向于认为其师门还行呢?是因为其守着这样的仙宝却一直未闹出大动静?以及这隔绝平衡之法看着有正道的和谐共存、可持续展风貌?” 周行预感到,这方面,他怕是经验主义害死人了。而且还是假经验,自以为是。 现在马后炮想来,没闹出大动静也可能是因为本事不济。而藤石月三足鼎立的格局,则是昔日大能手段,子孙不屑也是有可能的。 也就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白守义身体中的怪物,撕破皮囊而出。 人形态,不过浑身沾满粘液和暗红色的血,还有些地方黏着破烂的皮没有脱落。那模样惊悚而邪恶。 水光一闪,便将血污冲洗了个干净。 身子一转,便有法衣道屣上身。 随手一招,原本在死道人头上的那顶银冠飞来。 轻轻一拂,冠上裂痕尽去,熠熠生光。 银快生长并自行盘起,戴冠、插簪。 手再一张,死道人的那柄拂尘就飞入其手。 这物件原本只是不入流的粗经祭炼的法器,但经白守义之手后,却让周行有种他之前得佛门六宝的既视感。 虽然蜕人皮出来的不是蛇怪而让周行心中稍安,却也确定,眼前这位,不是白守义。 不是本领高低的问题,也不是那竖眼以及与之前的白守义明显有差别的容貌,而是做派完全不同。 这人拂尘一摆,用手捋了捋同样是快生出的银白山羊胡,扫过全场的眼睛最终回转到周行身上,开口问:“为何欺我女儿?” 六十一章 一起做狼灭 之前就有了不妙预感。 待到从白守义躯壳中蜕皮而出这人道了句‘为何欺我女儿’,周行算是彻底琢磨明白了。 眼前生的这一桩,既不是他想象的白守义师门执念占上风,也不是守护兽灵借钥匙人护卫重宝,而是典型的老鬼上身。 周行索性停下了对刘氏的攻击,飘身退至十多米外,双手合十,颂道:“摩啰穆契娑诃!” 顿时间,人形的金色光芒自他身上扩散,身体变形,多出双头四臂,并且连带正体,皮肤全都变成了金色,像是金属般,失去了血肉质感。 地藏三身咒,又称地藏斗战身。 从某种角度讲,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地藏相的真面目。 两个头,一个微笑,一个肃穆,而正脸则面无表情。 六只手,分别持水钵,持香炉,持玉磬,持念珠,正面则是一手枪,一手聚灵镜。 见到这样的周行,玉无双、聂风、蒋氏、大和尚、蒋氏都下意识的瞪大了眼。 ‘白守义’也不复之前的傲慢神态,眉头紧蹙,沉声道:“入道之佛?” 周行冷道:“刘氏品行,白守义作为,以及你刚才那句话,贫僧已经领教了你家门、师门的德行。既难善了,那么废话少说,成王败寇!” 周行是真火了。九戒不嗔的戒柱开始龟裂。 这次遭遇的事件,是真的心累。 寻常人家,便是随便遇到一件,怕也得鸡飞狗跳,这次倒好,全都捏一块儿了,老老少少,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趁机夺舍了白守义的,估计不光是刘氏的爹,还是白守义的师傅。 白守义年少幕艾、因情负气远走? 怕是之前他把人家的情况想单纯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凡人,可是十几岁就成家了。 指不定人家白守义当初还顶着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Buff,比他这个前世活了半辈子的咸鱼见识的人生冷暖更多呢。 再看看这刘氏之父。 是非不辨,张口先护短。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白守义的负气离山,刘氏二五仔,这人为师为父,没有责任? 再稍微琢磨一下,这家伙不管是一早就有的盘算,还是被聂璋合谋女儿逼迫的无奈之举,寄魂于藤石月待机夺舍这种阴诡操作,已然昭彰了其行事路数。 所以说,也不用奢望对方能明晓是非、成为盟友,战吧! 先威的是恒河劫沙。 之前化刀棍戳了白守义一下,随即就散碎隐没了。 这劫沙由于缺乏天材地宝配合,目前还只是一种力量,也并不能引目标身上的劫力,就只是磨耗。 可劫力特殊,能消磨万力。 且关键的是,这次周行是毫无保留,火力全开。 也没必要等什么‘大危’了,就冲这‘老刘’的手段,再给其一些时间,说不定连神石仙藤之力都能直接取用。 也别管人家需要背负何等代价了,想想他输了是个什么下场吧! 金芒闪耀,劫沙如雪片,飞裹缠绕。 顿时间,老刘身周有银色光华不断闪耀。 这是老刘的护体功法被动激活,而闪耀的璀璨和频繁程度,代表着耗损。 老刘心惊胆战,刚转化了没多少的力量几乎是瞬间见底。 更麻烦的是劫沙针对万力,心力,也就是精神力同样是它消耗的对象! “真君律令,爆!” ‘砰!’老刘的左臂直接爆成了一团血雾,原本的法衣衣袖,则化成光的银色的布条,将这血雾束缚在一定范围内。 老刘再次撮嘴一吸,金蛇吞云术,血雾被其吸入,便见其身上豪芒炸裂,随即银色火焰裹住了周身上下。 “淦!”周行忍不住爆粗口。 原来他现,老刘使用的竟然是血煞之术的高级运用。 他之前还以为白守义的血煞之术是游历天下时刨捡来的,原来师门才是源头。 这时,不嗔的戒柱已经摇摇欲坠。 周行意识到这柱今天怕是崩定了。 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施展手段。 投入法力,全力运转恒河劫沙之后。 他便展开罗汉拳,同样的招式,不同的用法,又是另一番光景。 之前打拳时有虚相,现在添加了法力,又借助了法器,则是化虚为实。 十七罗汉迦叶,俗称降龙罗汉,其三十六式以水龙之姿、自水钵中飞出,冲向老刘。 十八罗汉弥勒,俗称伏虎罗汉,其三十六式以风虎形态、由香炉的烟气而成,扑向老刘。 一时间,龙吟虎啸,所有在场之人都心神震抖。 就连琥珀胎中的聂璋都受了干扰,原本稍有好转的情势立刻再度崩盘。 龙和虎的三板斧相似,都是一扑二咬三甩尾,不过狠的周行并不需要拳意法相以三十六式与老刘缠斗,而是直接三十六式融为一体,刹那全威力,一撞了事。 老刘蛇瞳缩凝,低叱一声:“十方朝贺!” 顿时,代表四面八方,以及上下的银火熊熊燃起,随即以特有的飞行轨迹转动,并且消散,迅的在其体外结成一个银色光球。 水龙风虎便轰在这银球上,然后轰声崩解。 有形的金银双色混同能量冲击波扩散开来,除了有仙藤之力护体的刘氏,余者全部被吹飞,就连附近的房舍,也仿佛遭受了飓风侵害般瓦飞皮剥,框架摇摇欲坠,还有不支垮塌的。 “彩衣,仙力!”老刘没了高人风范,面目狰狞的嚎叫。 随即再度念:“真君律令,爆!” 双腿瞬间炸成血雾。 老刘这次没有急着吸收,而是右手投射出了拂尘。 “金蛇狂舞!” 老刘的术,似乎每一招的关键概念都需要言于明处。 周行在系统那里看到过一种‘术法言明诀’的言咒手段,号称‘报知天地晓,可借乾坤威’。 法门是不错,但对于穿越者的他而言,容易联想到某些武侠小说和早期的网络小说中的情形,太尬了,就一直没买。 今天算是见识了。是可以! 拂尘丝在法力的催动下化作一条条金蛇,七百二十条一,那最后一条是拂尘持柄所化,也是威力最大的后招。 他承认老刘表现不俗,但他做的更多。 水龙风虎出击后,他可没有坐等。他不认为这两路下去,就能将老刘收拾了。尽管随便一招,修界五大宗门的普通筑基期修士都未必接的住。 地藏相有三头六臂,施法度是寻常人的三倍。 继降龙伏虎之后,十一罗汉罗怙罗,俗称沉思罗汉,其拳意法相随着玉磬声响轰出。 这拳意法相是一波有形音浪,威威赫赫,卖相极好,佛门特色。 老刘的金蛇正赶上这波音浪,原本狰狞的金蛇顿时就蔫了,不像是沉思,倒像是长眠。 这音浪的威能特性就是‘静定陷念’,陷念是指让人陷入极其深邃的思索中不能自拔,比如说哲学命题。 而对上法术,则能改变法术中的控力性质,也就是施法者的念头,从而达成‘消’的特性,令法术瓦解。 可以说是一等一的消念破法之术,修到高深处,此法一出,法宝飞剑上的人念就能被抹去,甚至器灵都能灭杀。 随沉思罗汉拳意法相轰出的,是那迦犀那,梵文音译的那迦,意思为龙,犀那的意思为军,俗称挖耳的十二罗汉,法力强大,优于龙之军团。 当然,这就是个象征。周行以法器念珠作为其力的载体。 一百零八颗念珠,一百零八条金龙,练到高深,这一路的三十六式,是能够实现金龙阵舞的。 现在也就是皮毛,但一分法九倍威,又合成了一击,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一百零八条金龙合成的龙,乘着玉磬音浪推进,正面怼上老刘拂尘柄所化暗金大蛇,直接就将之撕了个粉碎。 不过无论是音浪还是金龙,威力都明显衰减。被老刘以‘十方朝贺’的残余力量所形成的银色光幕给撞崩成漫天金光。 ‘轰隆!’又是一波冲击波扩散,虽然不及之前的那一波生猛,却也让聂风、蒋氏他们一退再退。 与此同时,刘氏响应了老刘的呼唤,再度施法自藤石月抽取仙力给老刘。 然而刘氏刚开始念咒,老刘便遥遥一指,刘氏顿时放出惨叫,藤石月上仙力如瀑布而下,然后又源源不绝被老刘抽取。 并且周行看的明白,老刘适才爆掉双腿,但驱动拂尘,仅仅是付出了一条腿的三分之一量血雾。 那么假设这血雾就是某种能够跟迅将仙力转化为法力的物质,老刘吸纳了这血雾后,足以催动一个强悍的大招。 周行三头六臂,本来是双招三连,此时他决定,上氪命消耗品,给老刘开个次级大招,不如此,对不起老刘直接将亲闺女当变电箱使的杀伐果决! 六十二章 大招过强也无趣   周行从公输班那里了笔横财后,大部分用于购买灵脉,以供本体养成、本魂修行所用。   但也为鲁智深这个行走天下用的人设,置办了一些物件。   其中就包括一次性消耗品,而杀手锏之类的是其中亮点。   如今被他拿出来用在了老刘身上。   不过在这之前,铺垫攻击先行。   ‘砰!’周行右手中的法器手枪开火。   老刘早就注意到周行手中的这一奇型法器了。   式样陌生,却又持在主手中,必定有特异的地方。   可等到手枪威,老刘仍旧感到措不及手。   因为快。   实际上佛门自成体系且排外,非佛门法器鲜有能挥全威力的。   这法器手枪也不列外,原本有着三倍强化法术威能的效果,直接被抹掉了。   可即便如此,它仍旧有值得一用的地方。   主要就是这个‘快’。   天下神通,唯快不破。   剑修为什么人人忌惮?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飞剑够快。   法器手枪射出的子弹虽然还比不得剑修的飞剑,却也是飞剑之下第一档的度。   法器手枪的另一个值得使用的特点,就是‘凝’。   压缩法力,凝聚威能。这种点攻击很被周行看中。   而第三个值得使用的点,则是‘旋’。   螺旋突进,宛如小钻头。   这三个特点,使之成为破防利器!   虽然是点攻击,打击范围非常的小,可太快了,根本躲不开。   老刘在那个瞬间充分感受到了其带来的巨大压力。   还好他已经到了念动法生的层次,而且由仙力转化的法力,也足够强力。   ‘砰!’几乎是与法器手枪的射声同时响起,老刘的前胸银光炸裂,呈现锥形放射。   在那个刹那,浓缩法力且高旋转的符文尖弹头,破开了近百层的‘银蝉念甲’。   这甲是老刘得意之创,曾经在手指上凝聚一层甲,而与刚入先天的武者的刀剑对抗而毫无损。   如今却是要需要心念电转,以抵御这符文子弹的恐怖穿透力。   没办法,法器手枪的三倍威力强化虽然失效,可九戒的一分法力,九倍威能效果却是有的。   几乎是刚应付完这一击,周行左手动的攻击也到了。   实际上左手的术法攻击还是先的,但真正落地就不及右手的枪快了。   第四罗汉苏频陀,俗称托塔罗汉。   佛门之塔,乃是载佛骨之物,而佛骨又是佛法精深的象征。   因此,托塔罗汉代表的这一路三十六式,是十八路罗汉拳中的杀招。其所托之七层宝塔,能将佛门七宝之力合一。   周行如今身怀六宝,虽然只是初具威能,但架子有了,差的那一宝,就由聚灵镜顶上了,这也是无奈之举。   可即便如此,七宝之威也非同小可。   而且周行特意指定了这七层宝塔的打击模式,并凝聚心力,让其与符文子弹尽可能的攻击同一点。   于是子弹之力刚顶住,七层宝塔的‘射钉枪七联’效果就到了。   这安排紧凑的打击让老刘连双腿爆炸后获得的血雾都来不及吸完,而不得不全力以赴抵抗。   眨眼之间,金光七连闪,老刘硬是被顶飞出十数米远,头上银冠亮的快能跟空中的藤石月之光争辉了。   未能吸收完毕的血雾,也因那些布条的僵化而出现了散溢情况。   周行当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控力不够了!   好时机!   实际上他正面双手双连施法后,就已经直接松手,任法器悬浮身前而双手结印。   从某种角度讲,成败在此一举,而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这一套要是不能将老刘摁灭,他就真得用太阴珠破局了。   老刘也确实是强,这第三波双连法,仍旧是被他挡住了。   尽管确实吃力,失了一臂双腿,面容也在极力施为下无法再保持淡然而显得狰狞,面颊上的皮肉直打颤,但挡住就是挡住了。   他心中狠:“这下,轮到道爷我了!”   的确,一鼓作气、三而竭,周行这一波地藏斗战身起床气,真就是三板斧。再想打出同样威能的一波,势必得缓个数息时间。   而这就是斗法经验丰富的老刘所看中的机会。   然而他刚打算先随手反击一波,让周行有的忙,好趁机像将血雾都吞了,转化五彩仙力。周行的新攻击就到了。   “……”   老刘抑郁了,他刚才其实有注意到周行撒手放开法器掐印诀,他以为周行是在争分夺秒,快恢复。   毕竟周行手掐印诀的效果,与之前施法时法力涌动,衣襟飞舞,宝相威严的模样大相径庭。   结果经验主义害死人。周行这次施展的,才是最凶狠且阴险的打击。   五阴炽盛!   周行可是清晰的记得之前对刘氏施展这招,结果被五彩仙力给刷飞的景象的。   显然,这五阴炽盛虽然犀利,但对上始终保持着强力护身术的存在,未必能做到强攻硬破。   因此,刚才最后一波打击,也是在为五阴炽盛做铺垫,他认为老刘虽然运用的不是五彩仙力,但防护之周密,防护力之强,怕是还要过刘氏。   于是在打击排序时,五阴炽盛排在了较后的位置。   而五阴炽盛,又是在为大招做铺垫。   这符合兵法的‘先使之内乱,再外力摧之’。   周行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他也只能是尽力将这一套打出去,然后就看运道是否站在他这一边了。   事实证明,运道确实在他一边。   刚才最后的一波打击,其实已经破防,表现为老刘的前胸被破开一个小洞,针眼那么小的洞,渗出一滴血。   当然以这时光芒迸裂、血雾涌动的背景,周行的眼力根本不足以看到这一滴血在法衣上晕开的效果。并且就算能看见,等看见了再施法,就已经晚了。   正是因为一气呵成,老刘尚未补上这个洞,五阴炽盛直接通过这个漏点,应在了老刘身上。   但老刘毕竟不比聂璋之流,他哪怕在藤石月中时,都没有耽搁下‘道心’的修行。   五阴炽盛一起,立刻就舞动慧剑连斩,暂时切断七情六欲,令五阴炽盛作不得。   然后他就死了。   他自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   是等到被夺了命,灵魂离体,感知术法效果的余韵,才大概明了了原因。   钻心钉,长七寸五分,光焰夺目。   他就是被这样一件宝贝给打死的!   更具体的说,不是宝贝,而只是一道宝光,正版钻心钉威能的百分之一。   这就是周行的杀手锏,一次性大招。   它平时以宝箓的方式存在,看起来就像是用符纸折成的略微鼓囊的小三角。   激这宝箓,直接令周行的总法力降到了五分之一以下。   激活之后就无需管了,只需要看宝贝杀人即可。   不过以周行现在的实力水平,连看明白的资格都不具备。   实际结果就显得相当无趣,声光效果差的一匹,五毛特效还是杀人之后才呈现出来的——他现老刘的心脏部位中了一根光焰闪耀的长钉,然后这长钉就化作光屑消散了。   “完啦?”   嗯,完了。   老刘就这么玩完了。别说他当时正在慧剑斩情,就算集中精神、瞪大双眼‘接球’,也接不住。   可以说这大招直接用,老刘都得挂,所谓的铺垫,不过是周行自己觉得不保险而一厢情愿。   牛刀杀鸡,对于周行而言,唯一问题就在于能不能握住刀和挥出刀,也就是拿出宝箓,并激活。   只要这个步骤完成了,那么比老刘高强百倍的,也得死。系统出品,质量还是过硬的。   尤其这类氪命以千年为基本计算单位的一次性打击物品,绝对够劲道。   钻心钉之威,可不是连元神都没修成的后天修行者所能承受的。   老刘的灵魂也只是在世间停留了一息世间,便消散了。   周行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   那是老刘最后的灵魂波动,万语千言,尽在这一叹。   与此同时,摔落尘埃的白守义残躯也在血焰中熊熊燃烧,并不断喷涌出银光助燃,宛如一个被点燃的、但因制作糟糕而丧失变化的烟花箱般,很快就烧成了渣屑。   倒是那顶银冠,仍旧好端端的,熠熠放光。   周行就是再后知后觉,此时也察觉出这一法器的特殊了。   白守义之前跟死道人斗法时,人无碍,但银冠受损,多了许多割痕,但后来魂转寿尸,第一件事就是招其戴上,并将之粗略修复。   而老刘夺舍后,同样也是先把这银冠招来戴上。   显然,这法器绝不单纯。   周行又看了一眼刘氏。   虽然老刘将之当仙力中转用,持续了也就一息之间,但刘氏的根本法貌似被老刘破去了,哪怕随着老刘的殒落,五彩仙力的抽吸已经结束,刘氏都没能缓转,人站在那里,像个木桩泥胎。   周行注意到,原本插在刘氏头上的一根簪,此时改为悬浮于其头顶,时不时有五彩光芒在其上如流水般一闪而没。   “这应该就是能接收仙藤之力的特殊法器了。”   周行琢磨着,这簪也从旁印证了银冠的意义,估计银冠是跟绝会宝箓取得联系的特殊法器。   “先收了再说。”…… 六十三章 哪个省油 周行先后收了银冠和仙藤簪。 银冠没有任何异常,可能是因为尚未祭炼的原因。 仙藤簪却很是不同寻常,刚将之拿到手里,一股欲望便升腾而起,让他忍不住想要立刻祭炼、从而获取其仙力加持。 吓的周行赶忙全力催动周天星斗定想之术,定住认知基本盘,以免被篡改。 然后便挥动慧剑一通斩欲。 他神识强大,慧剑之术对他而言并不算难。 更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有着远此世界寻常土著的见识以及警觉性。 这不仅让他的慧剑格外强大,鉴别能力也极强。 “虽然仙力美味,人会本能的渴求。但眼前这种就明显过了。 想当初我在系统商店为自己选本命法宝,为了明了相性,仙宝那也是见识了一箩筐,也没见哪个只是简单碰触就欲望大升。 而且仙物通灵,即便没有诞生灵智,也有灵性。 而灵性的根本,是一个‘私’字,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生命的求存本能。 正因为如此,仙物表现出排他性、掠夺性、争斗性才正常。怎么可能是求着他人祭炼而失我? 眼前这明显是邪道魔门的诱惑陷阱特性。” 周行意识到,仙物虽好,怕早已被邪魔利用、甚至侵占了。毕竟仙物本身无正邪之分,能者据之。 以此为前提,无论是老刘还是刘氏,又或聂璋,都极有可能沦为邪魔棋子而不自知。 “仙人板板,幸亏爷不但有颗咸鱼级的敬畏心,还有氪命系统这样的级外挂,否则真就有可能上演‘宝贝动人心’而着了道!” 好吧,周行觉得他现在已经摸到了‘大危’的蛛丝马迹了。 心中念头电转,计上心来。 他以‘心语之术’联系玉无双,将他的一些推测简明扼要的告之,然后又将计划说出,最后表示,若是认可,便手掐剑诀,作为暗示。 然后就见与死道人缠斗的玉无双手掐剑诀,连连射出法力飞剑,将死道人轰的不断后退。 收到回应的周行,朗笑一声:“无量寿佛,玉施主,洒家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间,纵跃加入战斗。 而暗地里,周行从袖囊中取出拇指粗细长短的无针头注射器,借着大袖遮挡,给自己的手根部位来了一针。 外敷内服,这是东方传统的用药方法,但西式的皮下注射、静脉注射,同样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周行早就想改良丹药了,可惜说易行难,丹药借助修者强力的消化系统吸收,是有其道理的,包括借助人体自身的排毒功能、以及‘润泽式’的吸收方式等等。 所以内服改注射,点子早就有了,却也一直就是个点子。 直到系统进入安全模式,能够在小萌的协助下,自开外挂。 注射了这一针,周行立刻运转戒方轮色功法,恢复法力。 同时进行自检。 法力恢复用不了太久,但心力的消耗,想要恢复就极难。 并且能够恢复精神力的凡之物,凤毛麟角,主要靠自身。 而他神识强大,自检后现,还是能再应对一轮激战的。这让他稍感心安。 不过九戒戒柱崩毁了不嗔之柱,就略显遗憾了。 这也是没办法,之前跟老刘战时,可以说一直以来积蓄的抑郁之情都化作了一腔怒火爆了。 勉强将托塔罗汉那一路法施展之后,不嗔柱便碎了。 公允些说,他其实是被这次事件的主配角儿的各种故事秀撩拨的怀疑智商欠费,恼羞成怒,最终彻底绷不住了,应在老刘那里。 加入战斗后,周行施展十八路罗汉拳,对上死道人。 而玉无双则专心对付两个尸童。 死道人剑法凌厉,而银尸之躯又极为抗揍,正好用来当实战拳靶,同时趁机恢复法力。 周行将一套拳打的威势赫赫,较之跟刘氏斗时,有明显提升。 倒不是因为他拳术才情惊人,而是新得的技法,上升空间大,即便空练都有长进,更不用说实战。 当然,周行也还是有现和感悟的。 他现以术法和拳法的不同侧重面施展这罗汉拳,是有一种相辅相成的效果的。 这体现了不同角度辩证法在理解拳理方面的重要性。 还有,他感悟到,一个好的道侣,对于修行真的有大助益。 财侶法地,侣排第二。 他琢磨着,有空得给自己找个伴儿,哪怕是得暇时拳脚喂招,也比一个人干练强。 而就在周行跟玉无双共战死道人及尸童时,聂风几人这边,也有了一些变化。 周行跟老刘打出真火,光是术法对轰的余威,就导致房倒屋塌,聂风几个也受了牵连,很是狼狈。 却也就此躲去了西院,也就是周行初来圆光寺品茶看风景的那处别院。 大和尚手扶月亮门一侧,偷眼看了看外面,一脸忧色的对聂风道:“云琅,事情已经远我们的预估,我们该怎么办啊!” 云琅是聂风在圆光寺出家时的法号。 大和尚也是云字辈,叫云觉,他襁褓时就被捡回寺院,后跟聂风一起生活,情同手足。 聂风回魂后,又吃了一早就准备的丹药,此时已经运功将药化开,面色看起来已然是大好。 他运功一振,身上的尘埃便自行离体,却也是修行到先天级别的武者,并且明显还有一两手异术。 因为他运功时眼中电芒闪动,这可不是一般先天武者所能有的。 聂风找了个墩子,镇定的撩衣襟坐下,手一翻便从袖囊中拿出茶壶茶盏,又拿出几盘干果点心,一一摆在蚀刻着棋盘的石几上。 同时对云觉解释道:“情势虽然复杂,但根由还是一个利字。一翻争夺下来,最终的胜者,只会是一个,并且状况凄惨。” 说着,便邀请道:“来、云觉,我们吃茶闲话,等他们分出高下再说。” 又邀请蒋氏:“秀芹,你也坐。” 这时的蒋氏,气质神态,与之前明显有差异,看起来没了之前质问聂风和云觉卿卿我我时的那股凌厉劲,而是显得恬静温婉。 她在黑白无常的脑门上点了点。 两个鬼差级的傀儡,般行到月亮门附近,一边监视外间的厮杀,一边运转功法、自我修复。 翻天覆地后,这个被封的特殊地界内,阴气颇重,到处是白惨惨的丝纱冷雾,倒是对鬼系傀儡的修复很有帮助。 黑白无常之前被黑蜂啃噬的部位,迅的愈合着。 蒋氏安置完傀儡后,便坐到了聂风对面的石墩上。并且为聂风倒茶。 这茶盏也不是寻常之物,倒出来的茶水竟然热气腾腾。 当然,像这类不入流的法器,真修往往都不屑于携带,嫌占据囊袋空间。 这时,听了聂风劝慰的云觉几步来在聂风身旁坐下,将面前杯中近乎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神色忧愁的道:“可是,看这几人的实力,即便最后惨胜,怕也不是我等能图谋的。” “的确,若我所料不差,最后那人甚至会杀人灭口,哪怕我们表现的如同蝼蚁。” “这么说来,夫君是另有倚仗?” 聂风啜了口茶水,点头道:“正是。” 云觉忍不住问:“行不行?” 聂风反问:“我什么时候不行过?” 云觉说不出话来,但仍旧愁眉不展。 聂风笑着又道:“放宽心,这局看似凶险,实则无碍。” 云觉唠叨:“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之前白守义对你下手,你的魂魄险些就被其拘了去。” “是有些波折,可最终不还是我们胜?白守义也被成功瞒过?” 云觉不满:“那法事时公孙鹄的那一出呢?也太凶险了!” 聂风吃了块蜜饯,道:“公孙鹄是自己人,且这人最强的本事,是妙手空空。” 云觉瞪大眼:“你……” 聂风安抚:“你是实诚人,有些戏你演不来,尤其涉及我。” “那法事时若是智深和尚不出面……” 聂风接话:“当然是偷龙转凤换另一枚七宝镇魂珠。这法器又不是多珍贵之物,我当初准备了三枚。” 这时蒋氏插话,却是又变了气质,冷冽的道:“这么说,你早知道困在寿尸中的是仲熙?” 仲熙是聂云的字。 聂风解释:“说实话,我并不能确定,但有一定的猜测。寿尸中的魂,并非二弟。” “说理由!”蒋氏口吻生硬,完全是一副不说不行的架势。 聂风也不恼,自信十足的道:“说理由又哪及得上以事实证明?你说是不是,小倩?” 黑暗中有悦耳女声应:“兄长之言,向来占理。” 接着便有四道身影接二连三的显现…… 六十四章 戏精荟聚   从黑暗中出现的四人,是从空中飘然落下的,就仿佛被无形的风托着,飘摇而至,给人以神秘莫测的感觉。   为的是名身姿曼妙的之,其左侧便是公孙鹄,只不过此刻却如同失了魂,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而右侧,则是一老一少,老的已然是耄耋之龄,少的则是个总角孩童。这两人也如公孙鹄一样,神情呆滞,双眼无神,宛如行尸。   蒋氏‘腾’的一下站起身,拉出拼斗的架势,冷眼凝视为者。   为者不为蒋氏的表现所扰,不紧不慢的走着猫步,藤石月的光辉也终于扫去了其脸上的暗影,露出一张碧玉年华的青春娇颜,正是聂璋的小女儿,聂小倩。   聂小倩向聂风福了一福,聂风笑呵呵的伸手示意:“来的正是时候,无需多礼,坐。”   又对蒋氏道:“秀芹,你跟小倩的旧怨先搁到一边,我们来说说仲熙。”   这次,蒋氏却是没有依着聂风重新落座,而是防备的盯着聂小倩,回道:“说吧,我听着呢。”   聂风示意聂小倩言。   聂小倩微微一笑:“聂璋这人,无恶不作,也不拿我们当人,这点无需我赘述吧?”   蒋氏似‘嗯’实‘哼’的应了一声。   其实之前法事上一句‘聂老鬼’,已经透露出了她对聂璋的真实态度。   而那份惊和恨,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聂璋的种种不堪,实在不是一两句能说完的,他的儿女此时也非是在看诉苦大会,聂小倩直接讲重点:   “但聂璋有一桩好,就是对母亲很孝顺,或许这是为了弥补当年弑父弑兄的遗憾吧。”   蒋氏闻言盯了那耄耋老妇一眼,“莫非这就是……”   聂小倩点头,“一直住在半山庄园,人老痴呆,也就一炷香的记忆。”   蒋氏哑然,她知道这种老年痴呆,极难伺候,没想到聂璋还有这样的一面。   聂小倩接着道:“聂云便是由祖母带大,他狼心狗肺,祖母却是很亲他,视其为精神寄托。”   蒋氏瞪眼:“仲熙有情有义。”   聂小倩撇嘴:“得了吧。这聂家除了我大兄,谁是个有情有义的?”   聂风插言:“这么说太伤人,其实谁还没个向好的心?”   聂小倩杠道:“聂璋。”   聂风不说话了。   这人他是真受不了了,真正的败家老男人,搞事急先锋,聂家被其搞的正常日子都没办法过。   这时聂小倩接着说正题,指了指总角孩童:“呶!这才是聂云,他不亲祖母,聂璋对老母可是很上心,让其以孩童身在祖母膝下承欢,哄其开心。”   蒋氏惊诧:“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聂云凡夫俗子一个,聂璋对其三魂中的人魂动手脚,使之浑浑噩噩,只余本性,老糊涂对小糊涂,正好搭伴。”   聂小倩说着拿出七宝镇魂珠,放在了桌上。   “这是从寿尸中摄取的魂魄,不过已被术法所伤,极难恢复。”随即玩味的问蒋氏:“你是愿意相信这是聂云,还是愿意相信那个是聂云?”   “那这又是谁?”蒋氏指着镇魂珠问。   “这恐怕就得聂璋解答了。”   蒋氏神色变幻,半晌后道:“你们想要什么?”   “咳咳!”聂风清了清嗓子,“确有一事,需要秀芹帮忙”……   聂家兄妹继续推进着他们的谋算方略,场中的战斗在经过半柱香之后,有了结果。   先是玉无双穷追猛打其中一个,先后将两名尸童削。   尸童虽然仍旧未彻底完蛋,但身分家后,却是没办法造成什么威胁了。   随即玉无双跟周行联手对付死道人。   死道人光是跟周行打就已经很吃力,一把利剑硬是被周行以佛功金光包裹的赤手空拳给打的卷刃成了铁条。现在再来个玉无双,自然是落于绝对下风。   不过寿尸本就是聂璋特别炼制,受了神石之力后,远不像刘氏的仙力护体那么肤浅,而是久旱甘霖,深入骨髓的改变。   最终硬是被周行多次击中头颅,主魂被震碎,这才算是被制服。   而死道人尚未倒地,周行便突然对玉无双出手。   玉无双即便有护身法器,仍旧是器碎人伤。   周行穷追猛打,再次现地藏斗战身,三头六臂齐动,使出非常有威势的佛陀法相,随即大喝一声:“如来神掌!”   佛陀法相巨掌凌空拍下,轰声巨响,在地上摁出个巨大手印,而玉无双更是被镶入砖石中,其模样惨不忍睹。   不过玉无双的最后反击也让周行很不好过。   那是柄以大量法力凝结而成的巨大青玉古剑。   玉无双眼瞅着躲不开佛陀巨掌,便在凄厉叱咤声中以伤换伤,怼掉了周行一头两臂,令其血染僧袍,一条左臂也扭曲耷拉,明显是被废了。   然而周行却状似疯癫,畅笑豪言:“都是洒家的!”   就在这时,琥珀胎碎裂,聂璋跃身而出。   虽然身上黏稠汁液淋漓,但这时的聂璋却是容光焕。   要知道他使用的是死道人的尸傀儡,且是炼汞换血,连血肉之躯都不能算是了。   可现在,硬是从一架残破老尸,变成了中年男性,琥珀胎的功效着实不凡。   聂璋挥手往身上一刷,熔光流转,黏液便化作冷却松香般的薄片,随即碎裂掉落。   紧接着,熔火之光又摧去一层污浊秽气,聂璋便恢复了死道人最初的仙风道骨模样,不过他的气质与死道人不同,且又是中年男人样貌,从而别有风采。   “大师果然是我辈中人。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如今不但恢复,还更胜从前,交出仙簪银冠,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周行冷笑:“你若是真的更胜之前,还会跟我商量?早就破胎出手了。无非是见尘埃落定,在那石胎中藏不住了,不得不出。”   聂璋拉脸:“又被猜中。但那又如何?师妹,动手!”   周行急忙向侧闪退,随即看向原本的身后。   就见刘氏仍旧在那里痴呆站立。   “好个奸诈之徒!”周行喝骂着看向聂璋,却见已完成准备的聂璋蹿身而起,直上十数米,随即便游鱼般飞旋着向藤石月而去。   周行脸色一沉,心道:“这个情况乎预料啊!”   原来,技到用时方恨少。为了引那稳坐钓鱼台的、有可能是妖魔本尊的幕后黑手出来,周行挥了系统只要肯氪、啥时候补救都不晚的钞能力特性,两万年寿元紧急修学了之前一直都不舍得购入的《如意法身》。   该法术的由于涉及洪荒秘法乾坤袖,且硬是将之降低运用条件,使得元神未成者也可使用,这才如此的贵。   而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法身无缝切换。   有了这法门,再加上共斗死道人时跟玉无双一番眉来眼去的交流(玉无双不会心语之术,就是个收音机),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待到将死道人斗败,假戏上演。   周行无缝切换成蜃龙体,以多罗幻真冒充的幻象来演这场戏。   这基本就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无论是佛陀法相,还是青玉古剑,都是他搞出来的。   不过大地上的巨大手印,却是擅长五行土之力的玉无双搞出来的,周行负责声光效果,以及抠图式的修饰,毕竟玉无双的控力不足以整出惟妙惟肖的巨手印来。   鹬蚌相争结束,周行琢磨着哪怕不看他这身伤,光是接连恶战的消耗,也绝对不菲。这渔翁也该亮相了吧?   结果聂璋竟然还有戏唱。   这就让周行略感蛋疼了。   他腹诽:“送我地藏相的那位,可是将五阴炽当个重要噱头唱出来的,怎么还不及《杂阿含功》引带出来的十八路罗汉拳?感觉是个人就能破,莫非这就是个让人一时头疼脑热的逗比术法?”   其实周行对聂璋仍有戏份并不是很意外,但表演到上了天,且飞向藤石月,这就让他有点受不了了。   要知道就算是修真者,也得是‘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金丹之前,最多也就驾个风什么的,就好比地效飞行器,不是真正的飞行。   但聂璋现在表现的,是真的在飞。   “仙物真就这么香?为毛我觉得比我的系统挂还要给力呢?”   周行吐槽,小萌不乐意了。“只许你演戏、别人就不能是戏精?你好好想想这天翻地覆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再说,你不是都埋了蜃种了么,装可怜给谁看?” 六十五章 继续表演 毫无疑问,小萌的提示或指点,也是一种挂。 尽管措辞或许不中听。 周行被其唠叨后,不以为耻的输入了个笑脸的颜表情,就安心的继续演戏了。 “卫昆,来为洒家护法!”周行吼了一嗓子,随即就地跌坐,假装开始运功疗伤。 实际上他在品味这《如意法身》的好。 当然,聂璋也一直被他盯着。 他可是有视网膜内置ced(战斗力探测器)的挂,之前跟老刘大打出手,一大原因就是数据显示,老刘战斗力在激增。 有着这样的动态提示,周行就能知晓对手目前的状态。 尽管显示动态数据,而非定测数据是需要额外烧钱的,但这仍旧很值。 至于《如意法身》带来的好处,无缝切换是一个,更重要的是,预备的法身,状态极佳,法力是满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未来只要神识够,大可以通过切换法身来强化续战能力,以及战术战技的多样性。 如此一来,回气丹之类的丹药就省下了,而剩下的就是挣下的。 “还有,切换之后,原本的法身也完全可以在一个更棒的环境中,甚至是专属环境中恢复。 大千之胎就很棒,可惜被锁,无法使用。 活袋太差了,怎么也得是便携灵所,才好布置相关的恢复施阵法。尤其是有了五行分身后,五行之力的恢复补充更苛责。 哎呀,这都是钱,还得给大千之胎交日租费。不行了、不行了!快破产了,必须得赚钱!做任务、做任务!” 周行心中一通胡琢磨,而角落里原本正享受练功快感的卫昆,被蜃灵操控,颠颠的跑过来给周行当护法,一脸的忠心耿耿狗腿相。 至于聂璋为什么能飞天,在小萌的提示下,周行有了些推测。 圆光寺是建立在巨掌状的岩山上的。 之后血祭导致封印解除,黑蜂群起就是证明。 然后天翻地覆,貌似是被巨掌扣在大地上了。 可换个角度想,如果这一扣,并非釜底抽薪、巨掌动而地皮不动,而只是原本的天成了地、原本的地成了天呢? 也就是说,不管巨掌是个什么状态,掌中之物,圆光寺也好、寺里的人也罢,始终都在掌中,巨掌本身给了这些物或人足够的引力,使之没有感觉上的变化,仍旧以为是脚踏大地。 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现在仰头看到的藤石月,其实就是摆放在真正大地上的仙物。反倒是人们,都是大头冲下、倒立于天地间的。 至于这种可能性有多高。 周行琢磨着,怎么着也跟地皮不动而巨掌反扣的操作呈五五开之势。很难说哪个更高明,更难做到。 但如果真是他猜测的这般,聂璋的飞天就比较容易解释了。 只要跳到一定的高度,就会进入一个无形的零重力场。这个场,是由巨掌生成的人造引力、与大地本身的引力相互作用而形成的。 有了这解释,从而证明聂璋也是在演戏,而非真的实力大提升,周行就可以一边看其表演,一边暗中运转蜃种了。 以多罗幻真为根基的蜃种运用,入侵方式分两种。 第一种称作神识倾彻,说白了就是精神力攻击。 这种攻击方式,不似地藏相的五阴炽那么有格位,是相对较易被警觉和防范的。 只要对方具备一定的专业认知,知晓神识攻击的阴诡可怕,有一定的防范意识,再辅以法器,那么至少也不会是中招而一无所觉。 当然,若是攻、防双方,在相关力量上形成了绝对差距,那就会‘暗算无常死不知’。 第二种入侵方式,称作心窗映射。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从科学侧的生理角度讲,眼球后面的神经束丰富密集,并且跟大脑连接紧密。 因此眼睛是幻术入侵的主要途径。 而幻术达人的眼睛,一如美杜莎之眼,不能与之对视。 周行自然还算不得达人,达人对应的是登堂入室的技法级别,是技法十等中的第五等,而他如今在第七等,略有小成。 也正因为如此,以心窗映射的方式种蜃种后,也就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养。 毕竟‘映射’是先虚后实,而‘倾彻’是直接塞,前者明显更隐蔽,但无法立即作。 聂璋已经被他种了蜃种,但以聂璋对付五阴炽时表现出的能力和效率,早动顶多也就是争取到一刹那的‘恍神’优势。 而以他目前的实力水平,想要将这一刹那利用好,把握有限,毕竟度不是他的长项。 更何况,所谓长项在实战中也是一个相对值。尤其是面对聂璋这类战力不稳定的犹如行驶中的过山车般的人,很难保证长项就一定长到能占优。 结果,周行能忍得住,聂小倩却是不愿忍了。 她自别院中行出,后面跟着三对人,大和尚云觉和聂风是一对,蒋氏跟聂云是一对,聂璋之母黄氏与总角年纪的男童是一对。 这三对人此刻都浑浑噩噩,就如赶尸人所干的行尸,行进时透着一股子机械式的僵直感。 周行承认,这不是什么伪装,因为对演技的要求太高了。 “聂璋,将通灵玉交出来,否则,聂家将在今天灭门。” 正临近藤石月吸摄神石之力的聂璋并不为所动,继续抓紧时间摄能。 聂小倩冷笑了两声,走到黄氏面前,探指在其身上连戳几下,黄氏便清醒了过来,但被封了穴道,挣扎了几下现动不了,又见周遭景象陌生,阴寒之气迫人,便忍不住呼喊:“三伢!三伢!帮帮我,我不舒服……” 周行看的闹心,暗中咒骂:“咋还上演这一出,就不能一家子都是狼灭,死不足惜么!” 然而事实证明,聂小倩貌似还真就拿住了聂璋的要害。 老母的呼喊,顿时就让他不淡定了,忍怒开声:“聂家养育你十六年,不缺你吃穿用度,事事也尽由着你,何至于此?” 聂小倩一脸的不耐烦“行了,都这时候了,你这演给谁看呢?当我不知道你这唯一的善,也是伪善,是为了得通灵玉而不得不下心誓,才有了这孝行吗?” 聂璋眉头紧蹙,沉声道:“这不是真相!而不管这是谁跟你说的,都绝对是居心叵测,你不要相信……” 话还没有说完,聂小倩便一掌拍下,‘咔嚓!’黄氏的右上臂便被其打断,断骨都顶到袖子而显出形状。 可怜黄氏老年痴呆症严重,即便是这样,仍旧是那句:“三伢!三伢!我不舒服,帮帮我……”只是声音更显凄楚。 “你这畜生!”聂璋身上熔光一闪,终究还是没忍住,嘴里涌出一口血,他‘嗖!’的一下从天上飞下来。 而封了黄氏穴道、为其止血的聂小倩则以手指顶在黄氏太阳穴上。 聂璋投鼠忌器,不敢靠近,落在三米之外。 聂小倩看了眼聂璋垂落的右臂,道:“你若现在还能用右臂,我就信你。” 聂璋的右臂确实被废了,不是生理原因,而是灵魂方面的限制。 不过聂璋此时已然不打算讲理,他道:“你心誓,不伤害我母亲,通灵玉就给你。” 聂小倩撇嘴,心道:“继续演是吧?行,姑奶奶陪你。” 实际上,她主要是担心聂璋的后手,毕竟聂璋积威日久,其阴险狡诈的特征早已深入人心。 聂小倩也不废话,额头前亮起一团微光,随即心誓。 这种誓约,只对凡者有效。是以自身的凡力、乃至道心为誓约目标。从而构建‘念锁’。 对于绝大多数凡者而言,凡之力就是根本,是最强烈的瘾症,而修行时,往往也确实有种比嘿咻还爽的愉悦感,尤其是功力大进,通过某个关隘时,多巴胺分泌量,嗨到无法形容。 也正是因为这种依赖性,心誓显得格外有份量。不能修行,生不如死,这也是为什么说废人修为,比杀人还残忍。 聂小倩立下誓约,额前微光猛然炽烈,这代表心誓激活了。 聂璋在自己额头上一抹,一块铜钱大小,透明的特殊玉石出现在这手中。 这就是通灵玉,看起来就像是被特殊透明薄膜封住的一团能量,若非这内中的能量如水液流转,想要辨认都很难。 周行意识到,这物品多半跟琥珀胎有着密切关联,而即便聂璋灵魂离体换躯壳时,魂魄之光也是包裹着它飞移的,可以说是魂绑之物。 聂璋抛出通灵玉,聂小倩探手抓住,其额前微光再次炽燃,随即隐去。这代表心誓成立的条件得到满足,彻底完成了。 聂小倩把玩着通灵玉,咯咯一笑,人忽然间就化作一团幽影,眨眼间就来在聂璋身前,手起手落,‘砰!’直接拍扁了聂璋的头颅…… 六十六章 出来混…… 周行猜测聂璋平时给聂小倩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过大,以至于拿到了通灵玉的聂小倩,立刻便翻脸动手。 不过看聂小倩愕然的表情,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击得手。 便在这时,聂璋身上光芒一闪,一团焰光飞出,须臾之间就没入黄氏身体。 周行看的清楚,这光芒并不是熔力,它的力量更加柔和、温暖。 黄氏得了这光,筋肉蠕动,就连断裂的臂骨也自行归位。 “三伢,三伢!好舒服,快来一起……”黄氏眉开眼笑的呼喊。 “善哉!善哉……”周行低声咏颂。 悲也好,喜也好,痛也好,爽也好,都愿与之分享,黄氏对聂璋的态度不是假,而是一个老年痴呆患者对最关爱她的人的本能反应。 给聂璋下了蜃种的周行知道,以己命吊着母命的聂璋死了。 因为性命相连,黄氏伤在身,他则伤在魂,而死后的熔火余力,最无害的部分归于黄氏,是最后一次尽孝,从而让黄氏再活几年。 不同的视角,不同的答案。 聂小倩是又一种。 她指着黄氏道:“老鬼,够奸诈!待我了誓,就躲在这躯壳里,免去灭魂之厄。” 又道:“不过没关系,我是不会让你有翻身机会的。我将找专人替你尽孝,绝对让人将黄氏伺候的无微不至。” 聂小倩说罢,几个起落,便来在周行左近,隔着卫昆对周行道:“大和尚,仙簪银冠,给还是不给?” 周行道了声无量寿佛,命卫昆退到一旁。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聂小倩,义正言辞的问道:“姑娘,刚才所为,是否心中有愧?” 聂小倩分毫不让的与周行对视着:“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两个行为龌龊,却偏偏打扮成正人君子,动不动就站在道德高点指责他人。本姑娘不会,本姑娘是真小人,即便行恶,也坦坦荡荡,我之所为,无愧无悔。” “说的好。姑娘你赢了。只需心誓不害洒家和卫昆的性命,仙簪银冠,自当奉上。” 聂小倩嘴角翘了翘,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于是她再次誓。 可刚到一半,周行便出声打断:“且慢!” 聂小倩眉毛一挑,神色顿时沉郁,阴恻恻的问:“怎么,反悔了?” “不是,洒家觉得姑娘的誓言内容不够全面,可不可以加几条。” 聂小倩心中耻笑:“之前如狼似虎的悍勇、和装出来的高人风度都去了哪儿了?力量不济就立刻原形毕露了,狗怂!” 当然,她是不会直接说出来刺激周行的,顺利达成目的才最重要,真要让对方拼命,她估计自己未必能从容接住。 于是接下来,聂小倩再度誓,而在具体条款方面,则周行念一句,她念一句,整的跟入党宣言似的。 期间,聂小倩数度不耐,但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花费了大约半刻钟,这誓词终于是跟念完毕,激活。 周行没再刁难,给出仙簪银冠。 但聂小倩却够小心,先以法力将两物定在自己身前,检查确认之后,这才收起。 “比预想中顺利很多呢!”聂小倩心中感叹着,快意激增,于是开始笑,越笑越大声,像是多年苦熬、夙愿终于实现而畅快泄,以至于笑声中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 她向着聂风一行人的位置而去,边走边将银冠戴上,然后左手通灵玉,右手仙簪。 三股光升腾,开始时显得杂乱无章,各有变化,但等聂小倩走到聂风等人近前时,已经变得泾渭分明而又井然有序。 她以仙簪取代稳固银冠于上的那根簪,而后将通灵玉往额上一抹,三力合一便完成了。 身上升腾起七彩的光烟,整个人都给人一种‘仙临’的出尘感和压迫感。 她再次大笑,仅仅是仙力所化之物,就有了这般神异的效果,她都想不出一旦彻底将三宝拿到手,会多爽、多强。 实力大增、心情大好,她挥手间便解除了聂风几人身上的禁制。 对聂风显摆道:“得来全不费功夫!” 聂风也笑:‘恭喜小妹……’ 然而这其乐融融的景象维持了不到三秒,情势就突变。 聂风和聂小倩,均露出侧耳聆听的表情。 随即聂小倩一脸挣扎,但迅转为狰狞,而聂风则是惊愕,见聂小倩变脸后,急道:“小倩不可……” 可惜聂小倩根本不给聂风机会,幽影一闪,掌落,如同之前杀聂璋那般,拍碎了聂风脑袋。 随即再闪,反手拍碎了聂云的头颅。 她本就以度见长,融合了三力,较之前又强了许多,此时行凶,当真是身法似鬼魅飘忽,度如电闪迅疾,完全就是一副无人可挡的架势。 随着聂风、聂云身死,大和尚搂住聂风的尸骸嚎啕大哭,而蒋氏则是一怔之后,凄厉尖叫着对聂小倩出手,状若癫狂。 然而她哪里是这会儿的聂小倩的对手? 聂小倩快的带起一道道幻影,一掌便震碎了蒋氏的心脉,劲力甚至从其后背透出。却是死道人的摧心掌的武斗打法,但明显更高明。 蒋氏捂着胸口,嘴中不断涌血,极度仇恨的看着聂小倩。 聂小倩冷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那古里古怪的双人格,一个虚伪,一个刻薄,跟聂云倒是登对。” 说着便不再理会蒋氏,而是扭头看向聂风,叹道: “大兄啊大兄,这聂家,我最敬重的就是你。所以我才不容你开口。讲理也罢,求饶也好,都是不行,我怕我会心软……” 又对云觉道:“云觉,我兄长的身后事……” 云觉却是没等他说完,便连连吐血,却是自断心脉,跟聂风死在了一块儿。 “唉……”呆了呆的聂小倩也是忍不住一声叹息。 不久前,几人还相谈甚欢,一起研究杀聂璋、夺宝物、善后事,结果连一炷香的时间都还不到,就…… ‘噗通!’ 聂小倩回头看,就见蒋氏摔倒,跟聂云死在了一起。 摇摇头,点评:“情之一物,害人不浅。” 这时,就见那一直痴痴傻傻的总角小儿,脸上有了表情,只不过那气质非常的邪异,一点都不像是小孩。 主要是眼神不对劲,完全没有小孩的灵动和天真烂漫,而是如同一汪死水,却又在瞳仁中心有着火柴头大小的红光,忽隐忽现。 “小倩,你果然心性一流,决断果敢,是修我教‘太上忘情’之法的不二人选。” 聂小倩先是讶然,道:“之前寿尸中的灵魂,竟然是你?” 小孩道:“当然是我,否则以聂璋之能,哪有可能炼出寿尸?” “可寿尸连成,为何还要自困其中?” 聂小倩所言的,自然是误以为寿尸中的是聂璋魂魄的白守义,必然会在法事中对寿尸中的魂魄下黑手。 小孩哈哈笑道:“这正是我所求,白守义不对我下手,我便碰不得那辟邪银冠。其中因果,不足为外人道。” 聂小倩点头:“果然,你也是图谋仙宝。” “什么叫我也是?这神石本就是老夫当年从秘境中获得,为了养裂地仙藤,这才布置了这‘绝会衡制’之局,可恨所信非人……” 点点头,聂小倩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她和聂风,应该都是被这家伙算计了。 只不过聂风对人心鬼蜮的理解,更胜她一筹,从未真正相信这人。而她却是不知不觉间入彀,听信了其挑拨,杀了聂风。 “唉,大兄啊大兄,我辈中人,终究还是要靠实力,再是智计百出,别人都不给你解释时间,徒呼奈何?” 她想及聂风之前的种种作为,包括计划遭遇现实问题,险些被白守义真个拘了魂魄。不由暗暗摇头。 又暗忖:“大兄,你也算给我上了最后一刻,从此后,这天下,我不会信任何人。太上忘情?呵呵……” 于是她笑了起来,笑的极是冷冽,对小孩道:“你说你是信错人,我说你是自己就有问题,因为这一次,你同样信错了人!” 说着便扑向小孩,且手掌再挥,掌名摧心,聂小倩却更喜欢以之碎颅…… 六十七章 延时的分赃戏 聂小倩悟了,悟出了一条‘杀遍六亲成我道’的真理。 因此,哪怕委身于眼前这小童躯壳中之人,对她有授业之恩,也得死! 此时的她,宛如东方不败成精,度快的只见残影不见人。 小童却是好整以暇的喊了声:“定!” 聂小倩的掌,便悬于小童头顶半尺,而无法落下了。 聂小倩带起的那些残影次第消失,就连因控力不够而溢出体表、流转光的整合仙力,都为之敛去。 小童狰狞一笑,地方都没动,就并掌如刀,径直将手插入聂小倩胸腔,然后将跳动的心摘了出来。 小童看着鲜血淋漓的心脏,一脸迷醉的道:“合力下的无情之心,恰恰是解开仙宝必要的祭品呀!” 聂小倩不甘的问:“什么时候……” “当然是你最得意的时候。” 这时,就见公孙鹄的身影出现在小童左近。 千防万防,防住了老鬼,却没能防住以为是自己选的傀儡。 聂小倩艰难的道:“原来是你,之前、就该……” 公孙鹄笑嘻嘻的打断道:“是呀,你虽然无情心狠,却虚荣而又傲慢,对我这个被你的姿色迷的神魂颠倒,又被你凄婉的故事深深打动、英俊还很憨的侠少,下不去手呢。” 一条弱弱的、憨憨的、粉自己粉到甘愿冒性命之险的舔狗,确实不太舍得杀呢。 聂小倩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灯枯油尽,大瞪着眼,死了。 由于她是被术法定住的,即便是死了,仍旧戳立在那里,鲜血不断从其前胸创口涌出,染红了衣裙。 公孙鹄却并未因聂小倩的惨状而动容,扭身对小童恭敬施礼:“恭喜祖父,贺喜祖父,得偿所愿!” 小童臭屁道:“这仙宝,本就是我公孙家的!” 公孙鹄忽然变脸,以玩味戏谑的口吻道:“你家的?” 小童闻言也勃然变色,然而等他做出反应时,还是晚了,公孙鹄说话时就已经动手。 只见银光一闪,便有一团灵体从小童身体中被驱逐而出。 这团灵体展开后,赫然是名老者,其容貌与公孙鹄很有几分相似,此时却是明显慌了神,还好这里非是正午烈日之下,反倒是阴气浓郁。 于是这老者引来附近阴气往灵体上一裹,就想逃逸,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结果还是被公孙鹄抬手以七宝镇魂珠定住。 公孙鹄不屑道:“连这灵肉都是我的。 然后从其手中拿过聂小倩的心脏,‘咔哧、咔哧’的大口啃食起来,酣畅淋漓,却也吃相难看,沾的满脸都是血。 数十米外,玉无双站起身,抖落身上尘埃,对周行道:“智深大师,此獠实力强横,请大师助我。” 不用玉无双说,周行也明白眼前占据了公孙鹄身体的,便是他一直提防的‘大危’化身了。 ced显示,其战力数值在不断的快攀升,都已经越过金丹标准线了,仍旧没有停的意思。 站起身,他收了蜃灵,嘱咐一脸懵懂的卫昆:“练功、《观音颂》。” 说着抛出一光珠,这珠宛如小太阳,正阳之力浓郁、光焰灼灼,正是周行法事期间以聚灵镜吸收天阳之力的结果。 修行《大日无相功》的卫昆本就对阴气重的此地很是不爽,感觉浑身不自在,且太阳穴突突直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生,只有练功诵经,才感觉好受些。 此时听周行又让他练功,且以佛宝相助,顿时眉开眼笑。殷切的应了一声,便就地打坐修行。 周行神识强大,又有高明侦测之法,却是看的明白,自从翻天覆地之后,卫昆身上挂着的魔珠,就不断的吞噬阴气,甚至就连藤石月的仙力,也被其丝丝缕缕的吸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阳珠,再加上聚灵镜,甚至就连法器蒲团也一并借用给卫昆。 金莲之座,灵镜罩身,光珠飞绕,卫昆也宝相庄严了一回,赫然有了几分佛陀卖相。 安置好卫昆,周行向玉无双那边行去。 “无量寿佛,玉姑娘,这仙宝往事,能否告知一二?” 玉无双知道是之前跟聂璋打斗时相互指责,让周行知晓了她跟仙宝关联密切,此时要仰仗对方出力,解释一下也是应该的。 “多年前,栖霞山每逢阳日或阴日,便有霞光瑞彩显现,公孙珏听闻,赶来探看,确认是异宝现世,便出手获取,失利,遂邀刘会、以及家祖助拳。 家祖测算,现神石已经染魔,得此宝者,必有祸端,建议封印。 刘会提出,可以运用生克之法,选一上品藤蔓,以神石之力为养分,培育出仙藤一株。公孙珏赞成,于是有了后来的裂地仙藤。 上品藤蔓未入仙籍前需要小心呵护,种种布置,主要便是为此。 公孙珏提供了隔绝之法,刘会提供了断而不绝的养藤之术,家祖提供了术法纲常框架,于是有了‘绝会宝箓’。 不过,在布置这天地翻覆阵时,出了纰漏。公孙珏独自获宝时受伤,却未告知,以至于关键时刻力量不济,阵法险些毁于一旦,虽然勉强能用,却也有了破绽。 现在想来,公孙珏之私心,那时便已然种下。 公孙珏有伤而有强行施为,事后不久便过世。刘会则成为守宝之人,裂地藤的成长,也只有他有能力护持。 家祖无意仙宝,但念及神石染魔,还是加了禁制,以防止灾祸生。 一晃数十年,聂璋不晓得从哪里得来消息,想要拜在我玉家门下学艺。 家祖察知其人品不端,拒之。 之后,聂璋勾引玉奴,也就是其口中的玉娘,偷盗宝物,与之私奔。这便是前尘旧事。” 周行哦了一声,问:“这玉奴……” “身有异象,而被乡野之人误认为不祥,弃之,被家祖遇到,取名玉奴,自幼修行,与家严一同长大,在府中地位特殊。” “为何失宝多年后,才寻来这里。” “玉奴并不知晓所盗之物,便是开启阵法的关键。此关键在于记载了异法的卷轴。并且玉奴已然有功法在身,并不适合修习那异法。家祖当年也曾数次来过这里,均不见异常。后来玉娘命灯熄灭,家祖便没再来过。” 周行点头:“如此看来,聂璋真正起家,是拜师不成而跟玉娘私奔之后。财侶法地,为了修那异法,聂璋落草为寇,玉娘死后,又过了多年,才落户黑风岭。” 再问:“那么玉姑娘你……” “家祖后来研习命卜之术,略有所成。不久前天地异动,家祖算出魔子出世,且与我玉家有一定因果关联,又算出我是最合适的应劫之人,越过了海阔天空,越不过身死道消。” 周行暗中一算,便觉在时间线上,都对上了。 大道宏光照射之后那几日,他餐风露宿、率性而行,攒了颗道果出来。 而这边,却也是魔子出世,各种阴谋诡计在酝酿,而等到他来在这里,正好赶上烈火烹油,诸毒荟萃,马上要爆的一刻,于是便有了这好戏连台。 “神石归你,仙藤归洒家,绝会宝箓便是善后事宜的报酬,洒家云游四方,无意在这俗务中搅合,就由玉家操持,姑娘以为如何?” 玉无双简洁有力的应了声:“好。” 公孙鹄此时已将心脏的最后一部分咽下,用前端分了岔、且有细密舌刺的长舌将脸上的血刮舔了一圈儿,阴笑道:“瓜分仙宝,可问过我这个真正主人?” 六十八章 尬聊的艺术 占据了公孙鹄躯壳的妖魔声。 周行看向对方,心道:“无量寿了个佛,战力数值可算是停住了,再特么的升,就升到元婴真人的级别了,真要那样,还打个屁!” 确实,修界生死斗,跨一个大境界战而胜之的有,跨两个大境界取胜,则从未听闻。 这已然不是强力法宝或功法所能弥补的,主要在于锁定和命中。 周行竖单掌施礼道:“善哉,尊驾何人?能否为贫僧释疑。” 公孙鹄的眼眸此时已然变成一双竖瞳,并且内里流涌出猩红光烟,他戏谑的笑道:“演,继续演,你个假和尚,当我不知道你最善长幻术?” 周行闻言先是一怔,遂长叹一声:“不知尊驾是何时看破的?” “你与那夺舍白守义的刘会斗战时,本尊就已经看破!” 周行暗哂:“那时洒家可是真佛爷!听你这么一吹呀,放心不少呢。” 嘴上则顺着其话再问:“这么说,我与玉姑娘演戏,也没有瞒过尊驾喽?” “当然!”公孙鹄以一副高人口吻点评:“什么如来神掌,本尊都替你羞臊,佛陀便是佛陀,其威其法,何须以‘神’字来吹捧,听着都假。更何况若真是佛陀法相,又哪里只会是那点动静?” 周行暗忖:“避重言他,看来问题多半是出在玉无双身上,此獠应该是察觉了其生命特征、魂魄状态……” 这次事件,最让周行印象深刻的一个点,就是仿佛人人都会灵肉分离,灵魂出窍,占躯夺舍。玩的还特别溜,就像换车开般容易。 如今他怀疑这都是源自眼前这妖魔。那么相应的,察知生命、灵魂的状态,是它的一项看家本领。 面对这样的对手,类似全息投影、海市蜃楼般作用于目标之外的幻术就不够看了,得结合作用于目标本身的幻术,才能有良好的效果。 他继续追问:“那么,贫僧趁给仙簪银冠时对聂小倩施加幻术……” 公孙鹄冷笑:“与之对视便可施法,当我不知?你来对我施法试试?” 说话间,眼中涌出的猩红光烟更见浓郁。 周行愈笃定了几分,暗忖:“看来你的确是只知其一,而不知有二。 在知晓我幻术厉害的基础上,结合对幻术技法的认知,推断出我在与聂小倩对视时、极有可能对她施展了幻术这一结论,并进而施展此种方法防止心窗映射。那还好……” 他之前针对聂小倩,确实通过心窗映射,埋下蜃种。 故意弄出个条款详细的心誓让聂小倩,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但这蜃种可没有在他递交仙簪银冠时激。 既然已经给聂小倩种了蜃种,那么就不怕给其真东西。 聂小倩的蜃种爆,是用在了其生命的最后,就是聂小倩濒死询跟寄身小童身体中的公孙珏、以及公孙鹄对话时。 当时他不仅动用了蜃种,还动用了蜃灵,从而完成了‘战偶种幻’的秘术。 说白了,由他控制的战偶,也是可以成为种蜃种的施法者的,只不过这种隔了一层而种下的蜃种,更为弱小,需要更久的孕育周期。 那时,他并不知道公孙鹄被妖魔附身,种蜃种仅是使用蜃蛟体的基操。 结果看起来很符合‘江湖中人,老人、小孩、妇女不好惹’说法的总角童子,分分钟就领了盒饭,而公孙鹄却成了最终Boss。 这算是典型的歪打正着了。 好吧,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然后就围绕这个蜃种养熟,而有了这番叨逼叨, 否则他早在妖魔力量不断攀升时,就悍然出手了。 但他仍旧有些担心,担心这魔子察觉了蜃种的存在,故意给他些希望,关键时刻反杀。 因此,哪怕是尬聊拖时间,也得找点有价值的话题。 而经过这一番试探,他意识到两点: 1,妖魔知道他会幻术,玉无双的生命状态和灵魂状态露的馅儿,但不知道他是幻术系的豪门蜃龙血脉周家出身,会种蜃种。 2,蜃种能让云霄宗的化神期(其实最高纪录是大乘期,周行在宗门内的消息渠道决定了他所了解的某些秘闻的上限)着了道而无所察觉,除了施术者强力,蜃种本身也确实犀利。 如此一来,他就基本放心了,妖魔反过来利用蜃种反杀的概率很低。这也就意味着将蜃种爆作为绝杀手段的操作是可行的。 他还清楚,这妖魔跟他这般废话,同样是因为有拖时间的需求。 那么就看谁的拖时间更有价值,谁能笑到最后喽? 而在一旁,玉无双则竭力隐藏着好奇的心思。 她之前给周行解释事件过往时,有些话并没有说。 她的祖父让她走这一遭时,还曾告诉她,这次应劫,还夹杂着一段月老做媒的姻缘,她最终与之相互倚仗破劫的那位,就是她的良人。 对此,她是有抵触情绪的。 她小傲娇的想:“本小姐是为了结因果,也是为了获取最适合做本命法宝的神石,顺便相个亲是什么鬼?姻缘?斩之!” 乔装打扮丑化自己,便有这方面的考虑。 但那个有缘人究竟是谁,以及月老做媒的说法,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好奇的。 结果天翻地覆之后,见到漆黑中放着光明的藤石月,她才知道,敢情月老就是指这仙宝。 这时候她又是恐惧、又是抵触。 恐惧的是她的祖父的占卜从来都很灵验,这次貌似也一一应验了。抵触的是,她对这肌肉虬结的大和尚,完全不来电。 她为此还想:“我的天命姻缘竟然是和尚?还是这种胳膊上能跑马的糙汉?我宁肯单身一辈子!” 不过,当周行以心语之术联系她演戏后,具体是她在地上扮死人的时候,不免生出了些别样心思。 幻术,也就是说这大和尚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挥之不去。 佛门无神僧。 许多人都知晓这一点。 可周行与刘会大战时,威能却又是真实不虚的。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佛门生了奇迹,且应在了这里? 相比于这个可能,她更相信这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么真的,又是什么样子? 想入非非…… 并且周行一直以来的表现,算是一定程度的赢得了她的认可。于是此刻默认策应者定位,继续看周行表演。 实际上她也看出了公孙鹄在拖时间,但她相信周行也看出来了,那么不急着动手,自然是有说法的。 这时就听周行继续没话找话的道:“贫僧之前见那刘会,也是化做金蛇而落,占据白守义躯壳后,便生出一对竖瞳,莫非也被尊驾侵染?” 这话似乎挠到了公孙鹄的痒处,他得意的道:“裂地仙藤都是本尊指点给刘会的,他被侵染,不是理所当然么?” 周行露出一副恍悟表情:“原来尊驾是专门打造磨刀石,自我磨砺的同时,也补上最大短板。神石仙藤合一,再无致命疏漏,果然是高妙。” “哼哼!”妖魔得意,道:“你这人倒也聪慧,开放神识,让本尊下了禁制,不但饶你一命,还能享仙宝之力,怎么样?” “尊驾这是笃定我等不是对手,施以最后的怜悯。” “的确。” “可到了现在,尊驾都还没告之,高姓大名啊?” 公孙鹄反问:“真想知道?” “确实想。” “那本尊便告诉你!”说着他蹿身跃入空中,与此同时,藤石月中有前所未见的恢弘光辉落下,而径直灌入公孙鹄身体中的那一束,更是亮的刺眼。 这光芒在公孙鹄身周形成了光茧,但随即便崩散,这时再看,公孙鹄的下半身赫然已经蛇化,上身虽然是人形,却在腋下多了一对手臂,脑袋更是变成了蝰蛇之,棱角分明,后背还生出一对漆黑羽翼。 这妖魔口吐人言,带着嘶嘶声、且尖锐刺耳,如同铁片在石上刮擦:“吾乃青镰!” 周行瞪大眼睛,嘴巴大张,惊叹道:“原来,尊驾就是青镰?” 妖魔得意的道:“正是!” 周行表情一蔫,恹恹的道:“没听说过!” “噗嗤!”玉无双没忍住,笑出了声。 “……”妖魔决定要让周行不得好死! 六十九章 用生命演戏 公孙珏在聂小倩临死前曾说过,她的心脏就是最后祭品。 公孙珏没有说谎。 三力合一,又运转的是专为祭品而设的法门,这心脏自有其奇异之处。 然而,献祭法门的根源,其实在青镰那里。 就像它说的,刘会的上品仙藤,都是它安排的。 这仙宝出世,从一开始,便是青镰安排的局。 公孙珏当年能现异宝,并非来的早、又或来的巧,而是青镰选中了他。 公孙珏自不量力,妄图独自得宝,结果受伤,祸根便已种下。 不过,青镰也不是事事都掌控由心。 更重要的是青镰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都没有这等高远的、大格局、大气魄的立意。 这不是它一个未成大佬的妖魔敢于做、甚至能想到的概念。 偏偏周行作为穿越者,前世见识了很多这类假大空的说法,此时信手拈来,顺滑的很,完全没有那种生编硬造的匠气。 本来是一段挺曲折的、险些兜不住而失败的过往,被周行这么一解释,顿时就升华了。 关键是青镰回再看这一系列的曲折,还真就觉得自己心性成长了不老少。磨刀石的说法,贴切!完美! 基于此,青镰对周行说‘放开神识,下禁制,便饶你性命’是真心的。 当然,这种真心能持续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伴君如伴虎,何况妖魔乎?思路都与人大异,哪天起床气作,随嘴当了早点,吃也就吃了。 可此刻是真心的,结果这珍贵机会,却被周行轻蔑弃之,还踩了两脚! 青镰就觉得特别的生气。 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这样的实力派,也是你个食物层次的货色能戏弄的? 它心中恨恨“必须不得好死,死的太容易都算本尊输!” 与此同时,周行则是痛并快乐着。 蜃种如魔,而魔由心生。 引动受术者的七情六欲,有利于蜃种成长,但需要面对一个直接狂暴的妖魔。 而且,尬聊拖时间,也必须把握一个度。 若让对方起疑而有了防备心,反而不划算。 正是本着这种考量,周行选择在青镰的高光时刻打脸,将斗智斗勇推进的一个新阶段。 果然如他所料,青镰恼羞成怒,直接动攻击。 羽翼一扇,万千翎羽箭,如同骤雨冰雹,席卷而下。 “类术神通!” 神通的特色之一,就是念动法成。 事先毫无征兆,并且翎羽箭裹着黑光,还有着猩红光尾,一看就知晓法力充盈,威能不凡。 更可怕的是,这些羽翎箭并非是飞直线,刚开始时是,可等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就瞬间变成了一窝蜂,从不同的角度近乎全方位的攻向周行。 这让看似以伞状摩诃无量之盾应对羽翎箭的周行立刻慌了手脚。竭力防护,仍旧连连中箭,忍不住出痛呼! 周行‘情真意切’的惨叫,顿时让正在按照之前周行的暗中吩咐,一开打后就将黄氏送去战场边缘的玉无双吓了一跳。 赶忙偷眼观瞧,就见周行身上插着的羽箭过十根,就这还是因为袈裟法披防护力似乎还行的缘故,否则怕是这一轮下来,就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这莫不是在拿生命演戏!?”玉无双心惊胆战的想。 青镰对于这一波打击的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心道:“你当你跟刘会交手时,本尊只是在看戏?你的那些手段,本尊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就是算定了你匆忙之下,会这般应对。” 嘴上则讥笑:“怎么样?大和尚,这羽翎箭上的毒素,是不是很痛快?” 就这片刻时间,周行的脸色已经变得青黑,嘴唇更是铁青颜色,眼白部分血丝满满,甚至开始流血泪。 这伤是真的,周行痛叫也是自本能,本色演出以及确实在用生命演戏。 之所以说是在演戏,是周行本人对这挨揍,有心理准备,甚至刻意挨揍。 毕竟从青镰的恼怒的表情就不难看出,对方是下定决心要在杀死他之前,先狠狠折磨一番的。 从那一刻,周行就意识到,今天他若要战胜这妖魔,关键点就在于‘傲慢’。 于是他打定主意,围绕这个词条,安排战术。 核心宗旨就是挑动其情绪,催生蜃种成熟。 悲也好、喜也好,怒也好,只要一直是情绪饱满状态,那就等于是一步步走向成功。 一上来就卖惨,便是在这宗旨下诞生的小步骤。 羽翎箭一现,他也愈的笃定,青镰的确没有一上来就杀他的打算。 然而。 等到以身试箭之后,他才意识到,作为一条咸鱼,他跟大多数人一样,眼大肚小,觉得自己行,其实没那么行。 人家是钢铁意志,他是萝卜意志,看着硬,其实水,还嘎嘣脆! 翎羽箭的箭毒貌似是神经毒素,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刺激,他差点就当场崩溃! 哆哆嗦嗦的摸出药服下,周行演的非常到位,毕竟这也是真的。 青镰看着这一幕,感觉一阵阵的快意袭来,戏谑笑道:“大和尚你服的什么药?江湖应急万金丹?” 周行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疼出的汗水和血泪,反嘴问青镰:“你这蛇不蛇、鸟不鸟的,到底是个什么鸟?” 青镰顿时瞳孔收束,嘶嘶道:“让你嘴贱!” 说着就又是一波翎羽箭,这波明显更具威力,包裹翎羽箭的都不再是黑光,而是血光。 “佛前金座,罗汉归位。诺迦跋哩陀!”周行无缝切换,让蜃蛟体疗毒养伤,而以佛棍体迎敌。 这‘佛前金座,罗汉归位。’是当初领悟十八路罗汉拳时脑海中响起的佛音,他意识到,这应该是有说法的。 此时此刻,便当咒言用了,看能不能像‘术法明言决’那样,起到些神奥效果。 而诺迦跋哩陀才是干货,第三罗汉,俗称举钵。 佛家七宝之一的水钵‘咻!’的一下飞出。 空中响起‘咛多嘛尼唵’的悠扬佛音。 在这佛音中,水钵化作亿万金光,而金光则形成举钵罗汉法相,将周行罩住,并与真正的摩诃无量融合。 叮叮叮…… 羽翎箭钉在在这金光罩上,溅射出一蓬蓬火花金屑,却是无法刺入。 青镰看的一怔,冷笑:“强行压毒,爆燃法器?哼!看你能扛多久!” 说话的同时,四臂连挥,每一次挥臂,都会有青色的、新月般的光弧斩出。 周行明白这妖魔为什么叫青镰了。 这五行辛金的变种风之力,才是青镰的本命功法属性。 金钵三十六式! 这是属于第三举钵罗汉的拳法,攻则沉重刚猛,守则坚如磐石。 佛法深厚,心中灵慧连闪,招式根据情况不断打出,金光法相包裹之下的他,徒手与这些切裂空气、锐啸而至的巨大光刃对抗。 每一次碰撞,都会有雷鸣般的轰响,有青色的光爆炸裂,有金色的晶屑飞溅。 与此同时,玉无双正在将总角小童的躯壳抢运到战场之外。 青镰对这种妇人之仁不屑一顾,鄙夷了句:“鼠辈!” 说着便分出一道青光刃斩向玉无双。它有四条手臂,从容的很。 然而就是这样的随手一击,玉无双却根本躲不开。 这就是实力相差太多的悲哀,你打人家尽是miss,人家打你百分百命中。 玉无双身身上青光升腾,又有一玉盘法器飞舞护持。 却仍旧不是融合了仙藤之力的青光刃的对手。 只是一击,玉盘便在一声悲鸣中被击飞,出现了大量龟裂,而玉无双也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口鼻溢血。显然是受法器影响。 青镰冷笑:“我当年便点评你祖父玉无玦不过一奸猾卦师,果然,他自己闯下祸事,却让你来应劫,无耻之尤。” 结果就听周行叫号:“呔!你个妖孽,当年蛇窜龟缩的漏网爬虫,蝇营狗苟了些年,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今儿个道爷就让你开个眼,诛仙剑阵,给我起!”…… 七十章 烂唬一下至于么   论弄虚作假之能,有穿越者见识,以及系统背书的周行,除了自己,谁都不服!   诛仙剑阵,就是他早就为自家准备的一个套路。   实际上他在这方面野心大的很,什么九曲黄河阵,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十绝阵、万仙阵等等,他都想玩玩。   当然,全都玩不起。   正版玩不起,山寨猴版呢?   不好意思,也玩不起!   那么皮毛装象版总能玩的起吧?   这个,也得看情况。   系统那里到是有行货,但按照周行的估算,大约属于有生之年都氪不起的那种。   就像他某次跟小萌打屁时说的:“不见神器仙宝,不知道自己有多穷。”   然而,咸鱼自有乐观精神,正品高仿都不行,沾点仙气香火味,却那也是极好的。   好在哪里?   用于幻术装象啊!   幻术算是他的看家手艺,这借神器仙阵的皮毛,也算是一种采风取景。   玩的久了,真要得些深邃,融入幻术中,想想都美滋滋。   而且他这个思路,随着系统安全模式上线,有了进一步廉价变现的可能。   毕竟他能通过小萌玩私人订制了,不像以前,商品虽然琳琅满目,但仍旧透着死板,类似于专卖店不让拍照、连包装纸壳什么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给人沾光或弄假的机会。   可惜即便如此,周行仍旧不能豪爽消费,挣钱能力差,有俩小钱儿也不敢花,先捡最有代表性的来一套,望梅止渴吧。   于是就有了‘诛仙剑阵之皮毛符宝版’。   阵图是皮,仙剑是毛,真的就是这个程度。   “就这都是千年寿元,up主你这么秀,爷打赏你一火箭!”遭了罪的周行也是来劲了,同时也是为了将青镰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   按照计划,他就是mT。   不过玉无双并非adc,也不是奶,而是个辅助。   辅助用好了也很犀利。   正是因为有了玉无双,他这‘诛仙剑阵’威力才能上个档次。   而此刻,他已经将蜃蛟体无缝切换上来,让之前跟青光刃硬怼的佛棍体去养伤。   云霄宗别的或许不行,养伤拔毒什么的,那是真有一套。   回春术、愈伤术、祛毒术、净化术、甲木诀。这四术一诀,都属于宗赋。周行也都玩的不差,好歹也是将五行木属凑成+4的人。   之前挺第一波羽翎箭,主要靠的就是甲木诀,毕竟袈裟法披是佛宝,蜃蛟体可用不出。   摩诃无量也一样用不出,那是佛功,所谓的伞状盾,不过是一张高阶真符所化。   幻术装象,结果遭了一轮毒打,但最是难熬、容易扰到心神的阶段,被他切换法身巧妙的绕过去了,而不是青镰所言的强压蛇毒。   那蛇毒虽狠,却架不住周行除了自己炼制的丹药、来自宗门的丹药,还有氪命而得的高级丹药。   这次他服用的就是最后一种,再加上疗伤之术,为的就是要蜃蛟体尽快恢复。   这不,勉强算是完成了接龙,没断链子。   佛棍体刚才看似打的虎虎生风,但其实应对的十分苦。   只看玉无双挨了一下就受伤,就不难明晓青光刃的威能。   这看似简洁的招数,代表的却是青镰的核心力量,以及真正实力,佛棍体能接住就已经不易了,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这第二阶段的拖时间,并充分调动目标情绪,实施起来比周行预想中的难很多。   本来还想着再蓄会儿力玩把偷袭反攻的戏码呢,现在却也顾不上许多了。   以蜃蛟体祭出符宝。   同时叱咤:“诛仙剑阵!”   大象无形,符宝激活,反倒没啥特别的声光效果。   以至于给以人言出法随的假象,而且是有大道之力响应。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青镰就感觉灵魂生寒,命火摇曳。   玉无双感觉好一点,却也是浑身汗毛竖起,头皮紧。   而周行自然是吹水上全套。   尬吹哄抬格位: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这皮毛版的剑阵,先有剑,后成阵,只是这剑却连剑意都无,因为周行ho1d不住,真有剑意,第一个被伤的必然是他。   有的只是一丝力,以及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势’。   可即便是这样,代表杀戮大道的诛仙剑阵也绝对非同小可。   先起的便是诛仙剑。   这柄剑是剑阵核心,由聂小倩操控。   这聂小倩之前就被蜃灵占据,一直在暗中修复。而且是融合了通灵玉、头戴仙簪银冠的。   虽然青镰有其秘法所炼的心脏便能解除藤石月封印,但并不等于三力具象丧失了作用。   所以,聂小倩就是周行一直准备的反击之力,虽然直接毙杀青镰的可能性不高,但至少能吓其一跳,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伤到青镰。   不过现在这种用法也还行。   还行的点在于,诛仙剑印一闪,聂小倩的法力内循环突然就改变了模式。就见藤石月光芒大盛,比刚才青镰变身前形成光茧时还夸张。   周行也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喉头甜,嘴中溢血。   却是伤了神识,以至于扰乱了体内法力正常运转,从而又伤了身。   “淦!”周行知道他这属于典型的玩火**,不过还是坚持继续尬吹。   而这番表现,在青镰和玉无双的眼中,就是典型的拼了老命,以命填补力量不足的空缺。   诛仙剑印一成,就有如真似幻的剑影浮现于聂小倩头顶。   如果说之前的‘诛仙剑阵’令青镰心生寒意,那么此刻听着周行的咒言,再见到这剑影,就完全是毛骨悚然了。   它知道周行恐怕连这真货的千分之一力量都不出来,但即便如此,也绝对是大恐怖,名字就犯忌,格位不够而叫这名,绝对是折福折运损道行。   更恐怖的是,这剑阵自带时停效果。   只要剑阵一起,时间概念就模糊了,仿佛一瞬间,又仿佛万年,总而言之就是没办法及时做出反应。   继聂小倩之后,聂璋的戮仙剑、聂风的陷仙剑、聂云的绝仙剑也都印成而剑显。   这都是玉无双在搬运小童之前,划下坐标,然后被周行暗中以蜃灵侵蚀而修复的,在幻象的遮盖下,碎裂的的头颅恢复而青镰未能察觉。   而现在成了剑傀儡,由剑御人,让剑阵威能上一个档次。   四名剑傀儡突然同时睁眼,眼睛中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但却又金色的剑影,仿佛竖瞳,气质如剑,锋利凛冽。   ‘唰!’四人同时探手从头顶取下剑影,开始走位。   ‘嗡……’大道宏音响起,天地景象像是翻骨牌般,从穹顶开始变化。   “淦!”周行忍不住心中再骂,如果他现在用的是神棍体,不嗔戒柱妥妥的也得崩。   他又一次伤到了神识,同样并非因为刻意作死,而是这诛仙剑阵,哪怕只是皮毛也太凶险。   他就是看了一眼变化后的天地景象,就又伤了。   这景象,在此时的他眼中,由于层次差的太多太多,结果就是神秘到不可名状,难以言述。   非要形容,前世看过的《西游降魔篇》最后佛陀巨掌拍魔猿时,魔猿视角中的佛陀掌纹内景象,可以体现一二。   《蚁人》中进入量子领域时所见,也有那么点意思。   而高烧到眼前不断有层层变幻的天花,同样有内味儿。   总之就是看不懂,似有序,又似无序,斑斓色彩的图案,层出不穷,但眼前这个有凡威力,不是晕3d头晕恶心那么简单,而是直接伤魂。   连周行这个施法者都是如此,青镰和玉无双情况只会更糟。   玉无双福至心灵,以为周行开大了,干脆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封了五感,护持本心一点灵光真念,强行入定。   青镰想这么玩都做不到,它可是被诛仙剑阵针对的对象,天地景象,不管想不想看,都必然要看,诛仙剑阵的剑势威能压下,锋锐无匹,却又难以言喻,直接斩道心。   “噗噗……”嘴中鲜血狂喷,青镰这时感觉灵魂在燃烧,血液沸腾,五脏如焚,自己随时都会死!   它艰难的瞅了一眼存在感正在急消失,已然只剩微光星辰般的藤石月,不甘的怒嚎:   “黑翼遮天,血月神我!”   它本来距离修炼法相的元婴真人层次,还差那么一线。   妖修艰难,它又早年伤了根本,以至于前路近乎断绝。   再加上环境不予,它的修行路之难,真不是一般修士所能比的。   但祸兮福所倚,青镰跟这个世界至今幸存的妖魔一样,动心忍性,其大毅力,非同寻常。   这以神石养仙藤之法,就是他想出的办法,以神石比自身,以仙藤比缺漏,以缺漏为契机,仙藤成,则漏洞补,则道途重现。   正因为如此,它才能以妖身而有着近乎人的灵慧狡猾,学费交了无数,才有这般智慧。   同样的,也正因为仗着寿元绵长而近乎重修道途,他尚未成婴,就有了法相格位。   这法相,可与周行那种连图有其表都算不上,仅图有其势的法相不同,它这法相不但是道行的体现,也是功、法、神(神识)、力(躯壳)的综合型全力展示,是最强状态。   本来青镰是打算等此间事了,进军元婴,稳定元神,然后确立法相的,但此时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黑翼遮天,蒙蔽天际,免遭天雷。   血月神我,功率摧动神石仙藤,并提炼神识中的精华,使灵魂向神魂看齐,从而临时仿神灵态,进而驾驭法相。   藤石月光芒如血涧飞落,沐浴其中的青镰再度变身,化作一头有着蛟龙容貌的血冠羽蛇。   气息全开,血光仙力形成伴有无数猩红光星疾射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   ‘轰!’   天地震动,诛仙剑阵崩溃,周行也一边吐血一边倒飞。   吃药,自疗,切换,一气呵成,等摔倒地上时,已然是佛棍体。   而且佛棍体的伤也没好,双拳双臂基本处于报废状态。   周行感觉自己就是个逗比,为了省钱,没经过测试的玩意,就敢直接用在生死之战中。   早知道诛仙剑阵是这个尿性,起码在整体战术安排上往后挪放一下啊!   这下好了,一些本来可以拖延的点子却还没等用,Boss就三阶段了,点子自动过期,还把自己搞的五劳七伤,蜃种又还没养好,接下来可怎么拖时间啊!   “大爷的,这次事了,说什么也要去做任务,要钞能力,要氪,要变强……” 七十一章 原来大家都有挂 青镰被诛仙剑阵威势重创灵魂,导致体量失衡作乱,狂喷鲜血。 无奈之下,只能强凝魂之精粹,以之驾驭法相,从而有更强的力量,更精炼的意志对抗诛仙剑阵。 法相一成,那边引来藤石月之力,来了次大爆。 强劲的力量横扫一切,诛仙剑阵在仙力光芒中,轰然崩碎。 青镰怔了怔,对这剑阵如此脆弱感到意外。 结果就见被爆的能量吹飞的周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啐了口鲜血,放狠话道:“本修给剑阵丢脸了,若非本修实力低下,你必死在此剑阵之下!” 青镰没说话,只是用满溢狂野特质的竖瞳盯着周行。 而仅仅是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周行都觉得皮肉紧。 周行知道,若是按照修真等阶来衡量,青镰现在已是元婴后期。 并且青镰使用的是神石之力、仙藤之力,格位拉满。 而他的蜃龙体、佛棍体,都还是筑基后的假丹等阶。就算身怀妙法异宝,也只是勉强抵消神石仙藤之力。 在两个大等阶的差距之下,如果说青镰是成年人,那么他就是婴儿。 如此情势下,他即便肯用太阴珠,也得考虑命中问题。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蜃种养成。 然而青镰并没有像寻常的频那般,表现出失稳的特性。 尤其是精神状态,反而变得极端冷静。 周行暗中着急,心说:“你倒是怒啊,疯啊!暴跳如雷、苦大仇深啊!你特么能不能专业点,有点经典反派的风范,都三阶段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可惜,他遇到的妖魔,不愧是动心忍性苟种田的一届。 这一届时间跨度上万年的妖魔,不似寻常妖魔那般心浮气躁,而是稳如老狗,功法的基底也是夯的极为厚实。 芯好,频也不怕。 此时的青镰,心中那份不将众生放在眼里的傲慢,已经被诛仙剑阵惊散,理性顿时上线。 在沉默片刻之后,它认可的道: “你说的不错,若非你我实力差的太多,诛仙剑阵未成,我就会丧命。甚至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敢让此剑阵真的摆成。我甚至都忘了你这个主持剑阵之人的脆弱,让你见笑了。” “……”周行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线光芒在青镰身前浮现。 这线光是七彩的,刚一出现,就吸收周遭一切游离能量因子,从而令其存在感不断增强,以至于给周行的感觉,仿佛那就是一道被斩开而无法愈合的空间裂缝。 “这是我的本命法宝,仙斩丝,是一位仙人拂尘上的一根藤丝,生机永在,裂地藤便是由之催生。” 周行嘴苦心更苦:“你个杂名的妖魔,要不要这么叼?用的是仙力,玩的是仙物,你让我情何以堪!?” 他本来还觉得自己开金象腿的挂,可以睥睨天下了,结果…… 他又一次感叹:“这世界,是真滴黑呀!” 保命的物件,他自然是有,但心疼啊! 这次事件,不管是消耗储备还是现氪,这的是没少花费。 搞的他真的就像个除了氪一无是处的废物点心。 这张老脸已然又红又肿。 而且照着这个趋势,他距离破产也没多远了。 羞恼惭愧之下,周行的眼神锋锐起来,那股子‘我是咸鱼我骄傲,这就是我的人生你能奈我何’的玩世不恭敛去。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老子是咸鱼,但咸鱼死撑,也能硬气一回!” 凡唯心,力从心中来。 唯物主义的周行几乎是穿越过来后,就没在状态过。 如今情绪丰盈,意念凝集,唯纯唯一,终于进入了真法之境。 系统空间特殊客栈的大千之胎中,本魂阳灵也心有所感,道声:“无量劫中行!”随即端坐入定。 本魂神识海中,金色雷暴肆虐,电闪纵横,万千杂念如海中死鱼上浮,不断浮现在海面上,很快就厚厚一层。 分魂神识海中,银风掀起千丈狂涛,骇浪席卷百万里,同样是暇思伏尸无数。 真念炼魂! 周天星斗图也有了变化,率先亮起的主生死的南斗六星和北斗九星…… 而外在,就见周行身体中腾出白色光烟,形成庆云般的一团,一头蛟龙从他身上蹿起,腾驾这特殊的云雾。 这蛟龙正是变异的蜃蛟,但此时整体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且有些细节变化,比如鳞片的边缘泛了金色,三爪变为四爪,头角也更显狰狞,而且多了颗龙珠吞吐。 这龙珠颇为不凡,银色透亮,清光朦朦,半径五百米内的阴气,宛如朝拜般向其偏转汇集,便是仙斩丝,都有失稳现象。 青镰面皮抽搐,它也慌,心说:“这家伙究竟是何来路?拿出的物件一个比一个吓人是怎么回事?未成元神就已经能够炼魂又是怎么回事?” 原本还打算连吓带唬,看能不能大棒+甜枣来个心誓泯恩仇。 但现在,它认为错过今天,来日必然会丧命周行之手。 惹下这等祸患,只能是趁其气候未成灭杀。 ‘嗡!’ 念头一动,一直在蓄力的仙斩丝瞬间跨越了几十米的距离。 本命法器跟神通一样,都是念动法成,又突兀又迅疾。 然而玉无双的反应更快。 就见一条巨大银鲤突然横在周行身前,对着仙斩丝就是一个鱼摆尾。 鱼二千斤为蛟。 而这银鲤,看那体型,说是万斤都有人信。 两者对撞,能量风暴,气劲四溢,但这次周行没有被吹飞,而只是衣袂猎猎狂舞。 银鲤消散,现出本相,玉质的、有着白眼的太极阴鱼。 本命法器,先天宝物。 “……”周行已经麻木了,貌似在这个世界混,没个仙物法宝的,都是弟中弟。 “……”青镰看到这物后,眼中既有惊悚,又有狂热。 它本能的意识到,补天神石,与这宝玉合在一处,才算完整,并且会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贪念顿起,欲火高炙。 它操控仙斩丝,直攻玉无双。 而这时的玉无双,宝玉虽然无碍,她却因为实力不足而重伤。 眼瞅着仙斩丝以七彩虹蛇之姿,电射向玉无双脑袋。 一条金色的手臂挡在了玉无双额前。 这手臂虽然看着寻常,在那一刻却给青镰金色长城之感,有股子难以言喻的雄壮沧桑味道。 周行自然不会告诉它,这是他观想前世所见的八达岭长城而生成的念头。对于许多华夏人而言,这长城可意义非凡。 虹蛇之刺无功而返。 “好好好!”也法相之姿,一连两次失利,青镰的火气不觉间又一次升腾。 它眼中涌出的已然不再是猩红光烟,而是猩红的电弧火花。 它终于意识到,这是它的入世之劫,过了这一劫,它不难能得宝,还能夺的这二人的大气运。 “神石造化,仙冠飞虹。” 青镰进入四阶段,藤石月崩解,绝会宝箓化作一团金火烧尽。 而补天神石和裂地仙藤,则都飞入它的法相中,仙斩丝也收回。 数力合一,显出本相上古态。 它的本相是一条头身三彩的彩冠羽蛇,而现在则是洪荒时代的虹冠彩鳞银羽蛇,裸鳞毛羽介中的鳞类异种。 与此同时,切换成地藏相的周行,一条胳膊,以及肩膀,乃至半个身子都寸寸碎裂。 他没想到玉无双会不顾性命,去挡三阶段青镰的本命法宝蓄力一击。 这打乱了他的计划。而青镰紧接着就攻击玉无双,在那个刹那,他也只能是拿神棍体去扛。 蜃蛟体相较而言,防御力低下,神棍体好歹是二十四幢琉璃骨,且是金身。 但挡了这一击,金身也碎了。 不过周行此刻处于我状态,不似先前那般各种杂念翻腾。 他此时是真入戏了。 七十二章 地藏舍身 对于周行来说,佛棍体属于那种‘得来轻松、用的痛快’的类型。 他知道,真若细究、代价其实也不菲。 可感情上,跟蜃蛟体无论如何也不能等同视之。 恰好先前的‘佛前金座,罗汉归位’的灵性用法,让他又掌握一咒,《涅槃舍身咒》。 舍佛宝是它,舍金身也是它。 那么,现在既然是真搏命,该舍就得舍。 之前是罗汉归位,如今是地藏轮回! 一念生定,灵台闪光,很自然的就将咒言唱颂而出: 乞叉底蘖沙,七义金刚身。如来三德藏,六道佛法门。 心怀十方志,术解五浊痕。声形出家相,净业护善根。 大智大觉悟,宏愿镇狱坤。秽土荡邪魔,轮回应道真。 咛多嘛尼唵! 所有佛宝全部化作金粉,连同碎掉的金身,一齐铸就地藏真身相。 秽土众生,无明痴暗,多诸邪见…… 说白了就是工作条件恶劣。 因此地藏跟其他在家相的菩萨不一样,不戴宝冠之类的仪礼物件,而是像寻常出家和尚那般,穿着朴素的僧衣,这便是出家相。 地藏有九相,轮回六相,斗战身相,未来佛陀相,以及真身相。 周行搞不定未来佛陀相,真身像这也是次唤出。 确实行,感觉就不同。 “佛法无边,佛度有缘。来!”他一探手,卫昆戴着的那串巨大魔珠便飞入了他的手中。 嘴中念咒,双手过珠。 念珠跟木鱼都有着‘正节奏,记仪轨’的功效,就像是游戏存档,每过一珠,法术便完成一个小节。 即便被打断,也不至于从头来过,且反噬的也是当前小节之力。这就使得施法者能够施展十分强力的术法,当然前提是佛法得精深。 青镰见周行又变成了和尚,知晓这已经不是装象,而是周行真的有佛门艺业在身,是道佛同修的异类。 地藏真身相的存在,也让它心脏狂跳不止,知晓对方是真有可能灭杀它的。而且气机相连,逃都不可能。 “死斗,本尊也不是没经历过!”青镰那也是数次经历死中求活之险的主,关键时刻是能豁出性命,绝争一线的。 这些年它躲在幕后潜修,搏命辟道途的那种感觉确实淡忘了不少。 但眼前两个低阶修士表现一再出乎意料,重新唤醒了昔日的那些记忆。 气运极佳,死来死去死不了,最终翻盘,它当年的大哥就是这么死的呀。 人族乃万物之灵长,连普通人都懂得操弄功德气运(行善积德),这不是鳞毛羽介所能比的。 况且如今有极度契合的重宝出现,这样的大机缘,必然是伴随着大风险的。 这让青镰意识到,它固然实力高强,对方也不乏手段,只要没有尘埃落定,它就谈不上稳赢。 正是因为如此,它在法相基础上更进一步,真正做到了它所能做的极致,只为早些锁死胜局! 虹蛇化作七彩闪电,对着周行就是一通怼,呼吸之间,便攻击了数百下之多。 而周行则持地藏七义中的坚牢不动义,顶着毒打、肃立唱大。 那二十四颗魔珠,每自他双手中过一颗,便会点亮一颗,金光湛湛,如火如阳。 青镰见周行在它的攻击下金光炸裂,金身龟裂,越来越细密,可就是不崩,愈知道胜败在此一举,拼尽全力疯怼。 术到极致便无术。 青镰秉持的就是这种思路,返璞归真后,又向一剑破万法的概念靠拢,此刻就是以身为器,竭力绞杀。 其飞蹿时制造的光线越来越密集,宛如七彩藤丝,将周行裹缠了起来。 神识受损的玉无双仅仅看了一眼,都忍不住作呕欲吐,赶忙撇开视线运气凝神。 其击打之声,宛如魔咒邪音,让人听之欲狂。 玉无双见小童已经是耳中流血,只能是抱着他尽量远遁。 场中,一个疯攻!一个苦熬! 时间每一秒都过的艰难且充盈。 终于,周行轻叹了声:“我佛慈悲!” 一声佛号唱罢,金光如焰,冲霄而起。 周遭的七彩光轨瞬间被吞噬,而青镰则在连声的‘啵啵啵!’爆炸声中被一路炸飞。 但这声不大、威力却不小的爆炸只有二十三响。 爆炸余波尚未散尽,鳞片黯淡的青镰、那亢奋又满是劫后余生的笑声,便响彻这一方天地: “哈哈哈!差一步!再翻倍,本尊就被炸死了,可就差这一步,完蛋的却是你!天运都站在本尊这一边,先有阴鱼,后有宝珠,这宝珠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哈哈哈……” 单手立掌于身前,不动如山的地藏真身相,在熊熊光焰中,渐渐化作升腾的金粉尘埃消散。 而切换了蜃蛟体,在光焰后方显形的周行,则喃声道:“蜃种,熟化!” 青镰之言,也就是一听了事。 佛棍体入手毕竟时日短,关键时刻他信不过。 魔珠威能如何,更是没谱。 那么就以之为蜃种养成铺路。 魔珠故意差一步圆满,果然令青镰大急、大惊、大喜,情绪涌涌,蜃种催熟。 青镰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入幻,而以为锁定了胜局。 面对显出蜃蛟体容貌的周行,它居高临下的道:“人类,你以区区筑基修为,能逼本尊使出终极手段,足以自豪了。不过,本尊却是不能容你生离此地,只能给你留全尸的体面,你自尽吧。” 实际上它这是再借机回一口气,这一通下来,它自己也是五劳七伤了。 周行手掐印诀,从容的给蜃蛟体补了回春、治愈之术,正色道:“青镰,你确实厉害,逼的我连法身都涅槃了。但我观你亦是灯枯油尽,谁能笑到最后,现在说,怕还为时过早。” 青镰认可的点点头:“我见过的人类修士中,真正硬气的一掌可数,你算一个。” 说着蛇口喷出一道七彩虹光。 与此同时,周行则盘腿坐下,神情肃穆,嘴中念念有词,一颗颗的星辰,在其周遭亮起,由虚而实。 周天星斗! 青镰的七彩虹光,那是法力凝萃,看似简单,威力却足以开山裂石,哪知接近到周行一定范畴后,却自行消散了。 这让意识到,这星辰丛生的技法,怕又是某种高大上的玄功。 于是牙一咬,不顾身上伤势,再度以身为器,舍身厮杀。 给它的感受,如果说之前的佛陀金身是极硬,现在的星辰护体就是极软。 每一颗星辰都在释放着力量,这种力量波动,就像是一层层的仙纱神丝,迟滞它、阻碍它、化解它的力,让它无法挥出应有的威能。 不过最终,它还是能打击到周行的本体。 而周行也有着受伤后的反馈。 不过这周行也确实是个狠人,越是挨揍,生成新的星辰就越快。 正是‘挨最毒的打,叠最厚的甲’的真实写照。 虽然佩服周行的硬气,但青镰也免不了犯了犟。 “我还就不信了!挨打的是你,还能将我活活耗死不成?” 关键时刻立F1ag,一念成谶! 而从玉无双的视角,看到的景象又有不同。 她看到的可不是青镰狠攻周行,而是在得意的嘴炮了两句后,就开始当场祭炼新得的那串大念珠。 一开始是嘴中喷虹,接下来就是将全身都当做充能器,不断地释放能量,侵蚀那些珠子。 一小会儿后,她现不对劲了。 这青镰目中无人,当场祭炼珠子也就罢了,竟然运用的是本源之力,这就太夸张了。 这可就不是祭炼了,而是耗损自身多年苦修所得在洗炼,是成全。 虽说养外而反哺于内也是门修行的法子(外物的成长途径更丰富,成长效率更高效),起码也得是本命法宝。 这青镰先有补天神石,后又裂地仙藤,如今又图谋宝珠…… “这未免也太贪了。就算是洪荒异种,也承受不起三件本命法宝吧?神石和仙藤勉强算是伴生,也就罢了,这宝珠却是……不对!”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明白了。 青镰已然中招! 它自己以为的,跟它在现实中所做的,怕是两码事。 想到这里,玉无双也不免心中一寒,偷瞥了眼周行,暗忖:“这人的手段着实可怕,恐怕就算是我,也在其算计之内……” 七十三章 媳妇儿是练峨眉? 玉无双觉得自己很可能也中了周行的暗算。 她猜中了。 周行可没有用人不疑的气度和格局,也没有行正坐端的君子之风,反倒是很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特征。 于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类警句,记得牢的很。 甚至对类似演义中曹孟德‘宁可我负天下人,莫让天下人负我’的思路,都是认可的。 穿越在外,谁是可托性命的? 没有。 经历了这次事件,看了各式嘴脸后,更是心寒。 因此他在邀请玉无双合演一出内讧戏时,就已经决定以蜃种为约束。 总算心中有一份良善,守着‘我方不主动使用’的原则,并告诫自己:“有恶的想法不可怕,只要不落地就还是好孩子……” 于是,在合斗死道人、跟玉无双眼神交流时,种了蜃种,以作为信任依据。 总算玉无双关键时刻没玩变脸,他心中也是感到了一丝温暖,尤其是玉无双关键时刻还替他挡了一刀…… 他见玉无双小心翼翼的行了过来,用一双灵动的眼睛问询。 便解释道:“尘埃正在落定,青镰自己跟自己较劲,已不闻于外事,交谈无妨。” “现在是尊驾真容吗?” “是。”周行自我介绍道:“云霄宗周行周御风。” “蜃龙周家?” “是。” “难怪!”遂正色道:“玉珏,拜师厚土宗。” 女子的闺子,却是不方便向外人讲,因此玉无双只报姓名。至于‘无双’,这是她家的讲究,出门都是无字辈。 “原来是玉道友,有礼。”周行说着打个稽。 厚土宗是天下五大之一,善于勘探营造,其门人弟子多宝。 宗门表面上不及云霄宗富有,但若算上租借给门人弟子的不动产,则就是另一回事了,是那种不缺洞天、福地、灵所、地主扎堆的门派。 玉无双回礼,然后半开玩笑的道:“周师兄,如今事了,能否为师妹我解除蜃种?” 这师兄、师妹之称,自然是源自五大的核心法门,皆出自当年仙家宗门一说。 周行掐诀念咒解术,随即讪讪的道:“不好意思!” 玉无双就觉得心神一晃,随即恢复正常。见周行这表情,给台阶道:“这下,我相信之前为师兄护法,是出自真心,师兄回手为我挡攻,也是诚意之行了。” 周行道谢:“若非玉道友相助,我也走不到这一步。” 这话并非谦虚。 要知道蜃蛟体相较而言身娇孱弱,最是怕毫无花俏、却又居高临下以碾压之势动的硬攻,而当时佛棍体又伤势不轻。 最关键的是,他作为穿越者,终究还是缺了惨烈争胜的决然。 面对这次事件,他在相当长时间里的态度都有些轻率儿戏,而仙斩丝蓄力时,他也是真的有点怂,看着都怕。 是在玉无双以本命法宝护他一回之后,他才真正走了心,意识到没有豁出一身剐的觉悟,这一战恐怕要败亡。 因此,能走到现在这步,绝非深谋远虑、成竹在胸,而是步赶步的赶出来、逼出来的,少了任何一环,结果就可能大相径庭。 玉无双见周行态度端正,道谢也很有诚意,便也以诚换诚的坦言:“不出死力,无颜分宝。” 周行顿时感观大好,玉无双这话说的实在,而能有这份心思,已经称得上人品不差了。 毕竟有时候,不能只以能否抓到耗子定猫的好坏。 倾尽全力,甚至拼上性命,这态度很可以了…… 诚实、理解,换来了正面的回馈,好的开始,很快便感情升温,彼此感觉都不错,觉得是朋友了。 再之后就是青镰殒落。 这洪荒异种死的有点惨,鞠躬尽瘁,心力耗尽,猝死! 然后就是分赃。 这方面周行既在乎、又不在乎。 他跟其他穿越者同行的最大不同,就是守着系统、应有尽有。 不用忙着上天入地、杀人放火的搜寻奇珍异宝、又或听闻哪家坟墓冒烟,就千里万里的杀过去刨坟挖尸,抢夺明器。 虽然守着专门为他开的市,兜里却严重缺钱,也是一种痛。 但咸鱼已然习惯,并用‘啥时候赚钱也不迟,那些东西又不会飞,只会变得更好’来安慰自己大约一辈子都赚不够真正奢侈消费一回的钱的事实。甚至还会时不时的穷大方一把。 所以,明知补天神石最金贵,周行还是信守了承诺,并且一点都不觉得嫉妒、不公。 而是看着化作黑眼白身阳鱼的神石道:“此物确实与你有缘。” “太极阴阳石,天下先天宝物排第五。”玉无双带着几分炫耀,以及几分试探。 周行笑了笑,心道:“此方世界的排行而已。”嘴道:“那你可得藏好了,否则会因那些觊觎者不胜其烦。” 又正色道:“我以道心起誓,若太极阴阳石之秘因我而泄露,便让我大道不成。” ‘呻!’大道宏音回响。 玉无双惊讶,不是因为周行善解人意誓,而是感叹大道太给周行脸面,回头想想,这次事件中,貌似大道宏音在其身上已经出现了不止一回一次。 就玉无双所知,必须得是满足修道法、有道器、有道眷这三者中的两者(一般来说,能修道法,或能有道器,必受道眷,无眷而持道法道器者,必受道谴),才会有大道宏音回应,才能激活道誓。 否则就只能称之为心誓。 心誓虽然也很具威能,但越自我斩心魔,是能破心誓的(真正的成功自欺)。 道誓就不同了。至今还未听闻有人能凌驾于道之上。 “小妹谢兄长成全。” “这就哥哥妹妹了?”周行下意识的摸了摸下颌,可惜那里并没有前世摸惯了的稀疏胡茬子。 考虑到再称呼玉道友太显生疏,周行道:“那我就托个大,叮咛你一二,己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想了想,又道:“太极阴阳石,想必也有阴阳分化之妙。我这里有一部《真灵分化妙法》,今传于你,算是为兄者之礼。” 说着,以心语之术传法。 得法后,玉无双这才知道,这法门竟然比她的太极阴阳石还要珍贵的多,乃是通天道法,说白了就是贯穿后天、先天、仙人、道人,起点低,上限高,至尊格位,同阶顶流,永不过时! 玉无双被吓到了,喃声道:“这、这……” “无需多虑,此法你知但不能传。” 这不单是系统加持的效果,也是通天道法的一大特点,不是谁都能受的起,小萌确认玉无双可承受,周行还小惊讶了一下呢。 “可如此贵重……” “抱歉,强加了人情债给你。要不,我收回?” “不要!”玉无双娇呼。 “哈哈!”周行小得意的笑,笑声中充溢着分享给予的那种快乐和自豪,道:“那就想办法给为兄物色个极好的回礼还人情吧!” 又解释道:“我其实也是修此法,以分魂阴灵御法身,本魂阳灵洞府修行。若非你这太极阴阳石颇合此法,我还不舍得传授呢。” “那我也不瞒兄长了。此次,我其实还有一宝可收。” “哦,是什么?” “擎天手。” “你是说,这托着圆光寺的巨手?” “正是。” “我的个龟龟……” “嫉妒了?” “没有,只是感叹布局者的创意,等等,坪山练峨眉!?” 玉无双蹙眉,“练峨眉是谁?” 周行尴尬:“抱歉,只是想到了一部戏中的角色。” “说说呗?” “只是戏中人物。” “说说嘛!”玉无双央求。 “呃,好吧。这戏名叫《霹雳布袋戏》,练峨眉是其中人物之一,孤高皓洁,稳重沉静,登仙之境,正道领袖。出门带着一座山,也就是坪山,御山为舟,云海飞驰,人称大姐头,有诗赞之:山为萍、云为涛,绝逸红尘任涛涛……” “看来兄长跟这位坤道很熟。” “真的是戏中人物……” 七十四章 以厚换诚   玉无双最终也是御山为舟离开的。   只不过,练峨眉是开着一座大山,云海飞驰,是真747-8,玉无双如今只是驾驭拳头状态的擎天手悬浮飞行,地效飞行器的档次。   “这算是孩子气呢?还是练峨眉人设太带感呢?”周行忍不住嘀咕。   “这是你没过门儿的媳妇给你上眼药呢。”小萌接话如是说。   “不,等等,我没过门的媳妇儿?”周行临了输入了个极度震惊的颜表情。   “对呀,不然系统为什么会同意你分享《真灵分化妙法》给她?   就因为她含玉而生,并凑齐了阴阳石,就得成全她?   还是因为她贴上来叫了你一声哥?   要照这个理论,改天如果有人叫你一声爸,你一高兴又穷大方,是不是连系统也得送她?”   “……那不能,我又不是缺心眼儿!”周行赶忙陪笑脸:“我之前不是见自己拿的多嘛。”   又解释:“补天神石跟裂地仙藤的力量,已然被一系列的折腾耗的差不多了,最后还被青镰狠撸一把,用于了魔念珠的洗练。   最后,裂地仙藤是我的,青镰洪荒异种躯壳是我的,仙斩丝是我的,被仙力洗练的魔念珠还是我的,玉无双就得个神石空壳。   我琢磨着,人家叫我一声哥,而且厮杀时也是赌上性命挡刀,咱得厚道点……”   “啧!我还以为你现这是你的唯一姻缘呢,原来真的只是穷大方。”   “嘿嘿!”周行有些不好意思。   分赃不均是大忌,他最初觉得,玉无双拼命的态度摆在那里,若是自己过于贪婪,着实是对‘朋友’这一概念的侮辱。   他也知道,对于玉无双而言,补天神石中的仙力,并不重要,甚至反而是累赘。   重要的是,阳鱼最重要的是跟她的阴鱼登对。   阴鱼都是跟青镰厮杀时,以银鲤之姿、挡了仙斩丝第一击的那枚本命法宝。   据玉无双自己说,她前世修真殒落,但混了个转世时含玉而生。   她的祖父玉无玦,当年也是算定她降生时含着的玉虽然有格位,但不可能仙力充盈。   因此才故意促成藤石月之局,就是要仙藤抽取神石的仙力。   包块青镰疯狂抽吸藤石月的仙力,等于是帮了玉无双的忙。   但周行觉得,玉无双需要被抽取大部分力量的神石,以便低阶的她驾驭,可这却不代表仙力价值低。   仙力的用途广泛,提高其他法器品相,又或增进法力威能,都是刚刚的。   因此,分赃时,这也是要算进去的。   更何况,他决定分享《真灵分化妙法》时,并不知晓玉无双还有擎天手这一同样近乎专属的半仙器可得。   他一琢磨,太极阴阳石虽妙,却并非什么攻伐护身的法器,而玉无双的战斗力又真的只是一般。   身怀重宝,自身羸弱,这不就一块儿肥肉么。   索性送佛送到西,《真灵分化妙法》与太极阴阳石也是挺搭,有了这法门,安全就有了极大的保障。   没想到人家真的是有备而来,一取就是双宝。   再细细一想,又是情理之中。   玉无玦作为命修、卜修双料大能修士,能让孙女拜入厚土宗,又怎么可能是凡世的公孙珏、刘会之流所能轻易结识的?   再后来,玉无双的解释,也印证了他的分析。   玉无双表示,她祖父当年是算计了,但跟青镰的算计有所不同,玉无玦的算计是始终给目标留有活路、甚至福禄的。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这就是玉无玦的谋算的特色。好有好的结算,坏有坏的结局。   而最终,则是‘人心贪恶,减德削运’,公孙珏、刘会主要还是没能在关键时刻保持住。   绝会宝箓看似被毁,可其代表的纲常还在,其内为银冠,其外就是擎天手。   这擎天手,可以说是半天然,早先只是略具其形,是后来在仙力的作用下,渐渐变化而成的。   而当年玉无玦给公孙珏和刘会的解释是:它是用来镇压秽恶的,具体就是黑蜂。   这并非谎言,而是事实。   每有异宝问世,必有险恶在侧。黑蜂是伴随补天神石而存在的。   补天神石未定真归属,黑蜂便不灭。   青镰没有德能将之真正据为己有,这是命数、定数。   说实话,周行不爱听‘命数、定数’之类的说法,宿命论、很消极。但他又必须承认其确实存在。   系统能从历史下游,知晓这个世界尚未生的大事,知晓哪些人物有着怎样的表现,这何尝不能视作是‘命定’?   总之,按照玉无双的解释,正因为青镰自己也现无法彻底搞定神石,因此才有了裂地仙藤。   仙藤的确是能补神石弱点漏,但更重要的是,青镰希望神石之力衰弱后,它能有机可乘。   而这其实这只是得陇望蜀。它的本命之物早就在那里了,就是仙斩丝,又叫天蛇藤。   玉无双说,她祖父当年就算出,天蛇藤,才是真与青镰有缘。   不珍惜自己已经有的,而觉得未得到的更好。人是这样,学人的青镰也是这样。   然后就被玉无玦利用了。   周行知晓了前因后果,《真灵分化妙法》也已送出去了。   能怪人家吗?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观察力、想象力不行,做事想当然,且有些急躁。   更何况这事可以反过来想。   如果他不送《真灵分化妙法》,玉无双会连祖上的算计布置都如实道出么?   再细究,玉无双要是回头再收擎天手,他又能如何?   要真是那样,他跟玉无双,也就是塑料交情,若是有江湖再见的机会,能矬子里拔大个让,进行一些有限的合作,比纯陌生人强。   而现在就真的是交情比较深厚了。   别看结识的时间短,但一起经历了生死考验,利益考验。   用真心换出了真心。虽然有那么点阴差阳错。   宁肯自己主动吃些小亏,别因为利益纠葛坏了交情。这是他周行交友之道。   若是感觉对方明明吃了挺大亏,却不计较,就会激活他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从而穷大方。   这就是共享《真灵分化妙法》的源动力。   而且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他,觉得他一爷们儿,不能被一娘们儿比下去了。   人家该拼命时没含糊,分赃时也不计较,他也装糊涂只想着往自己兜里多揣点,真就膈应了‘朋友’这个词儿了。   尤其他是真的不差法门、法器。   别人则不同,穷尽四海,未必能找到合用的真宝妙法。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觉得他的人格和节操,不仅仅值一件天蛇藤之类的法器。   最让他感到舒服的是,他的厚道,也确实换出了玉无双的正面回馈。   玉无双也没有瞒他,给他讲了太极阴阳石的优缺点。   这宝贝的确是弱于争斗,利于生产。   它代表造化之法。比如在洞天开辟时,帮忙分化阴阳,或定住阴阳,于一方天地的法则框架构建有大用。   周行知道,玉无双说的是实话。   因为他不止一次逛过系统商城,论对顶流法宝的见识,估计这个世界没人比他更强。   他知道,像他的混沌珠那般无缺无漏,万法一身的先天至宝,这界根本就没有。   更何况,若太极阴阳石真是斗战之宝,之前与青镰厮杀时,就不至于仅仅是靠法宝自身的品质,去硬扛仙斩丝的蓄力攻击。   另外,玉无双还告诉他,擎天手是半仙器。   这个他也猜到而来,毕竟敢叫‘擎天’。   擎天手是斗战用的,翻天印一系的,砸下来死一片,可大可小,攻防皆可。是玉无玦专为玉无双准备的护身之宝。   包括玉无双的五行偏属,以及拜师厚土宗,这都是算计好的。   而且,拿这神石和擎天手,也是另有代价的,解决黑蜂。   黑蜂是沾了神石之力诞生,很是难缠。   玉无双暂时用她祖父给的另一道符箓镇压了。但回头等修到元婴层次,以元神驾驭太极阴阳石,才能彻底化解此厄。   玉无双还说,届时黑蜂蜕变成神蜂,酿的蜂蜜是仙品,有周行一份。   周行心说:“你看,将心比心,以厚换诚,虽然我这次有些冒失,且投入的有点过,但总算结局是好的……”   他觉得他跟玉无双已经算是老铁了,也算是应了那句‘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说法,这也是挺雅致的一件事。尤其是在这个黑不溜秋的世界,兴许他一生,也就这一个过得去的朋友了。   结果被小萌一句话给说变味儿了…… 七十五章 还是那话千倍价 “《真灵分化妙法》换个媳妇儿回来。她整个人都给你了,算一算,还是你赚……” “能不能别这么市侩?她怎么就成了我媳妇儿了?还唯一的姻缘。我重活一世,颜值这么高,前程远大,就不能有点追求,不求三妻四妾吧,娶个女神回家不过分吧?” 结果小萌冲他搓手,那意思,想接着往下听,那是要收费滴。 “行,都会设局下套了!”周行没好气的付了一百寿元“我也正好有事请教。” 结果小萌皱眉:“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你就值这个价?” 周行被气的想笑,揶揄道:“我还琢磨着,咱们的关系……” 小萌撇嘴:“你可拉倒吧。你先回答我六个问题: 人为什么要交朋友? 我寂寞么? 我需要你救命么? 以你人类的思维模式,配做我的知己么? 就算是朋友,如果我单方面的付出,你觉得这种关系正常么? 最后,你是怎么交玉无双这个女朋友的?” “大爷,你是我亲大爷。”周行赶忙又添了九百寿元。 小萌点点头,:“你注意听好了,这世界是真滴黑。” 片刻之后,周行瞪大眼:“又是这句话?翻了千倍的价?” 小萌白眼:“我以为以你的机灵劲儿,能恍然大悟,一窍通、百窍通呢,看来还是榆木脑袋,行吧,那我就给你解释解释,顺带连你想问的一块儿都答了。” 周行想问的问题,其实还要从斗败青镰,结算时开始。 玉无双得了补天神石所化的太极阳鱼,以及银冠、绝会宝箓、与托寺巨手合一后的擎天手。 而他得到的是裂地仙藤,青镰躯壳,仙斩丝,魔念珠。 本来都尘埃落定了。 结果被青镰用仙力洗炼的魔念珠,突然就自行布了一个二十四品金莲法阵。 他一看就知道要坏,想要阻止却是不能。 当时虚弱不堪的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使用太阴珠毁金莲法阵。 他略一思忖,最终放弃了。 而金莲法阵也确实如他所猜测的,地藏法相,涅槃重生了。 说实话,他是生气的。 固然有放下碗骂娘的嫌疑,可这佛门之物,不告而取,这都是第二回了。 上次偷偷抽取道行,使得最终道果品相掉了一个层次,他气还没全消,这就又来? 他倒不是心疼魔念珠。 这魔宝虽然已洗尽铅华,但他又不缺法宝,何必要这原料想起来就膈应的法器? 更何况这可是正宗的魔道之物,谁敢保证没暗门啥的? 他放着系统的放心法宝不用,疯了贪图这种有黑历史的物件? 可这也不是佛门下手的理由啊。 他本来是想用其中的仙力,浇灌大千之胎中的灵脉,使之具备几丝仙意,从而提高品质,惠及本体的。 这下可倒好,成了地藏相涅槃重生的代价了。 “就不能死干脆了,给人留些美好的回忆么?”当时他是自内心的这么想的。 确实不想要佛棍体了。 骚气。 一见佛功有成,突破了‘佛门无神僧’的格局,立刻高看几分。 青镰不就这样么,明明表面实力凌驾于他之上那么多,却很快就动了真格,全力搞他。 他觉得若是换个道士形象,就绝不至于这么衰。 所以这佛棍体,江湖游历装高人时它不是唯一选择,对上真修又太骚气,容易让对方警觉,如此一来,牺牲了也就牺牲了。 结果自带复活机制,又涅槃重生了。 这还不算完,裂地仙藤也被其掠了去! 佛门七宝,之前只有蒲团、水钵、香炉、玉磬、念珠、袈裟六宝么,他当时还想,这第七宝是啥,应该会给个说法。 确实给了,就是这裂地仙藤所化的禅杖! 他险些就当场飙,破口大骂。 这裂地仙藤,他本来是想用之来养仙斩丝,也就是天蛇藤,然后用于蜃蛟之巢的。 毕竟他的强项是神识。 而蜃蛟体、能将该强项淋漓尽致的挥出来。 蜃蛟体自身,宗赋,以及他的投资,使得五行木属+4,修行木系功法,事半功倍。 他在以多罗幻真为代表的幻术体系上,成绩也非常出色,且已有前后数年的投入。 天蛇藤本身又是木属仙藤,很契合蜃蛟体。 种种原因,让他有了蜃蛟之巢的计划。 之前在购入了《如意法身》后,他不是打算给自己装备一个随身灵所,以弥补大千之胎不能使用、活袋又功能欠缺的问题嘛。 蜃蛟之巢,就是建立在灵所基础上的,他能将灵所中的灵力,转化成蜃蛟更适用的带有仙力特性的五行木属之力,从而能让蜃蛟体平日有更好的修行环境,关键时刻恢复的也更快。 他为此还小氪了些寿元,咨询了小萌,确认了计划的可行性。 结果裂地仙藤被变成禅杖了! 这下真把他惹火了。 他自忖也不算是小心眼,他甚至不太在乎佛门的算计。 还用‘对咸鱼来说,有利用价值未尝不是福气’解心宽。 可这事佛门也忒不地道了。 他联系小萌,很直白的就表示:“这法身我不要了,卖你了,你爱是拆零件还是其他,随便吧。” 然而小萌当时却说:“你若肯听我一言,就别急着卖。回头我会给你个说法。” 他本来是想要执意卖的,心说:“没有张屠夫,还非得吃带毛猪了?老子就赌这个气,以后哪怕惨死在街上,也不搭理你这茬了,神马东西,淦!” 还是玉无双在侧,见他脸色难看,就问怎么了,是不是对分赃有什么不满意。 他就解释,就连当初一时起意结果被赖上,还窃取了他的道果这些过往比较私密的事,都没瞒玉无双。 玉无双就劝他,说:“你知道这是多大机缘么?你知道凡世佛门,为了寻找跨过那条线的契机,多少高僧不惜联合坐化冲击……” 说实话,周行有点听不进去,虽非吹嘘,但他有系统,可以说是集机缘之荟萃。 他甚至觉得,他明明是个外来户,运气却高的吓死人,就是因为有系统。 有了系统,并且只要有足够的寿元,那么再凶险的劫难,他也有机会化解。 就比如这次‘大危’。 说实话,参与事件的这些戏精的算计之深,让他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 但那又如何? 智商不够外挂补,现场氪命获取合适的物或法,没有了自己当场设计开一个! 试问,换个角度,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运气高到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所以别说什么佛棍体难得,佛棍体能顶住系统一只脚指头咩? 系统犀利的一匹,可人家却没店大欺客,自主权给的很足,还设计了人性化的导购小萌,刺激他、鞭策他,治他的懒病,虽然收些小费,但关键时刻的指点绝对值回付出。 那么一佛棍体,凭啥一再不问自取? 只不过当着玉无双的面,若是不依不饶,显得不识好歹,且落了玉无双的面子,便把火气给强压下去了。 但如鲠在喉,越想越气。 如今将玉无双也送走了,便旧事重提。 他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小萌那里不能折现,他就用太阴珠直接炸毁这法身,再穷大方一回,看个彩、听个响。 小萌则给出了说法:“偏亲道派,鄙夷佛门。你受前世影响,这心态就没摆正。 前世的那些,是今生的真相吗? 就算是,与你何干? 你对道派有情,但又凭何确定道派也会回应‘有义’于你? 再问你一句,你觉得这天下修士,忠的是自己的道,还是玄门正道?” 周行蹙着眉头,阴沉着脸,好半天,问:“你是说,地藏相不问自取,是道派嫁祸佛门?” 小萌撇嘴:“你配吗?” “我……”周行额头青筋浮凸。 他自己自嘲没问题,可别人是不是就毒舌,也是会觉得难堪的,尤其本来就一肚子火的时候。 “怎么,这就准备换导购了?”小萌丝毫不妥协的继续拱火:“这就是你的格局了。无能狂怒,关键时刻宁肯不讲理,也要顺了这口气。可你知道么,为了顺这口气,你以后得受万千气。” 周行深呼吸,道:“我猜不出来,请你解释下。” 小萌没回答,气氛尴尬而压抑,半晌之后,才道:“如果这个世界是一片土,道派曾在这里种下一棵树。 你这个钟情于道派的,属于自己接收风中授粉而结成的一颗果。 果子一般只有两条路,熟透了烂在地里肥了土,品相不错被人摘了吃。 如果蜃龙血裔相当于巴尔子嗣,而蜃龙就是巴尔(博德之门,巴尔子嗣拥有邪神巴尔的力量,互相攻杀,杀成唯一时,血脉够纯够强,巴尔就会取代复活,并变得更强),你还会觉得这条路是康庄大道么? 如果这天下修士修的强法、正法、都不过是别人的大道衍化,按其法修行,修为越高,就越接近大道本源,也就相当于圣灵无限向其侍奉的神灵同化。 圣灵你知道吧?急神之所急,忧神之所忧,等于自干洗脑成了级狂信者,最终目标约等于神的分身。 试问,你还会怀着十二分的敬意、十二分的憧憬戗牙碰鼻子的争夺和修习那些法吗? 但话又说回来,你有自己开道创法的能力吗? 佛门是不讲究,但佛门给你的是树苗,你若能成,就是果树,而不是果子。 你自己当果子当出豪情傲气了,嫌树苗太贪。 它当然贪,成树比成果要的养分更多。 你的偏心都快能跟这世界的黑媲美了,它太要脸的话,几轮下来,都弱成鸡肋了,就真成了玩具。 你觉着佛门费了好一番力,就是给你送玩具,博你一时之笑的?你以为你是谁?” 周行不吱声。 小萌又道:“我也不想总跟你唠叨这些。太黑暗,又不是现在的你所能抗衡的,被这种负能量浸泡着,有害无利。可你总不长记性,我说真格的你当耳旁风。一年寿命不成,就翻一千倍,下次你都付不起,我管你去死。” 七十六章 仙路人走难免俗   被小萌骂了一通,战胜青镰的那点好心情,以及不自觉产生的小傲娇、小得意,都一齐被抹的干干净净。   咸鱼的优势之一,就是或许有些傲气,但不会傲慢。而且周行还是讲理的,觉得说的在理,就有挨打要立正的担当。   他觉得自己刚才跟小萌急眼的表现不好,想了想,最终还是主动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是不会反过来也跟你道歉的,骂你一顿,我很解气的。”   “……”周行尴尬的转移话题:“那啥,玉无双是我媳妇儿,到底是咋回事?”   “你们的交情能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固然有那么点刻意和巧合,具体是她刻意(祖父卜算,知晓有段姻缘),你巧合(穷大方,送《真灵分化妙法》)。但这已经是最自然的一段姻缘了。   后面的,会各种加料。且越是往后,‘利’字越重,跟你前世见到的那些搭伙过日子的一样。   这类道侣,你自己也看不上。   再往后,就过了窗口期。看开了情爱也好,习惯了寂寞也罢,总之心孤姻缘断,人独七情淡。”   “心孤姻缘断,人独七情淡。”周行暗自咀嚼着这个说法,觉得有些恐怖。   活成那样,那他岂不是又一个‘太上忘情’的聂小倩?   “我将来会像聂小倩那般,如冰似铁,挡道皆杀吗?”周行自问,然后现还真就有一定的可能。   毕竟穿越时就不年轻了,情感已钝化;穿越后又自带背井离乡、甚至注定客死异乡的孤独感;这个世界又这么的黑……   就这么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的,他还有心气儿为了某人去投入温度足够的情感,希冀携手共老的婚姻么?   很成问题!   回看,他之前一直处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漂泊不定、功业无成;爱情不急,我还年轻’的系列思路状态中。   前世早年打拼时,也是这个思路。   然后一晃眼就三十多了,仍旧现自己一事无成。   是某次回家看到父母明显衰老的容颜、以及猛增的白,又跟小喝酒叙旧时,被一句“什么年纪,就该办什么年纪的事,硬着头皮也得上,永远没有准备完全的时候。”打动,这才急惶惶的意识到该成家了。   然而谁是那个蓦然回,却在灯火阑珊处的人?   答案是没有这个人。   最后就是将就,当个接盘侠,他也没有那份胸襟感谢那些老婆的前任的调教之功。   有什么功?无非是粉红之梦戳破,貌似成熟了,实际上却往往是胎打多了的生理问题,一再被以谈恋爱之名而耍流氓、最终落个没下场的心理问题。   还不能不接,已经错了步数了,被社会毒打的狠些,本身再长的老面些,将来给孩子开家长会都有可能被误认为是爷爷。   再等,二婚女士都只能在挑剩下的里选。   毕竟是咸鱼,家里无矿,事业无成,也没有秀波到让青春妹子喊:帅大叔,我要为你生猴子……   偏偏就是这样,当若干年后,再回看,仍旧觉得庆幸感大于后悔感。   娶妻生子,人一生中的重要篇章,总算没缺了。   人活着就是一场盛大的体验游戏,逛一趟迪士尼乐园,只在摩天轮上转了十几遍,多亏的慌。   穿越前,他更是深刻的认识到,人生,尤其是咸鱼般的人生,基本就是一部丢脸史,各种尴尬、窘迫、不理想、以及后悔。   所以小萌主动点明他的姻缘。   等他细细一品,就品出了惊悚味道。   以为修真者长寿,甚至能容颜不老,就时间很多。   这绝对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时间还很多’的仙侠版案例。   皮囊年轻,心态不年轻了。   另外就是前世的那句‘什么年纪办什么年纪的事’。   孩子的时候没享受过童真,年少的时候没享受过青春,能全身心去爱时没能搞定婚姻……这都是错步,是事后花十倍代价都未必能称心如愿的。   想想吧,他是因何离开宗门的?等到回去后,又将面对什么样的人文环境?   “嗯……除非我是真打算孤独终老,否则这事的确得上心了。”然而转念又一想,既然都上心了,为毛非得是玉无双?   就问:“听你话里的意思,玉无双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小萌嘲讽:“你这人啊,不老实。   整天以咸鱼自居,其实颇有几分怀才不遇的傲娇和不忿。   道理也知道很多,但都流于表面。   人生三大错觉如数家珍,三条全犯了却尤不自觉。   系统捆绑在你身上,成为你自命不凡的注脚。   平时不努力,遇事不上心,以为自己时间还很多。   告诉你玉无双是唯一姻缘,你就觉得人家喜欢你,甚至非你不嫁。   动不动就想要不是我当初如何如何,我现在就会如何如何。   可实际上挂开的这么大,每步路都走的踉跄,无挂早就坟头草三尺高了。   再说这姻缘。   你以为你具备挑选的条件,就一定能挑到好的吗?   你以为你认为好的,就一定适合你吗?   我说皆有定数,你估计又用宿命论太蠢、太悲观,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套跟我辩。   可我若告诉你,哪怕是诸天万界,多元宇宙,也都是能进行计算的。而且结合你的性格、以及其他各类大数据,算出你一生遇到的所有事的所有变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可思议,而这就是定数。你大约又会觉得我是在吹牛。”   周行不服气的道:“要照你这一说,系统都能耐到这个份上了,还绑定我,图的是什么?”   “既然你说到这个了,我不妨告诉你,系统确实有所图谋,图谋的是你的未来。   实验室小白鼠也是下水道里随便抓一条就成。   系统的这个实验于你而言,在成道之前,你都处于准备阶段。   成道之后的某一刻,系统的实验内容会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起并结束。   届时无论成败,系统都会立刻消失。   你被系统绑定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你是穿越者。这是个带有随机性质的低概率事件,性价比低而不在系统自搞定的范畴之内。   怎么,你打算很有骨气的解除绑定?”   周行摆摆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我不该问的,这都是心魔道障。”   “知道就好,这种干货你已经攒了不老少了,以后会一一应在灾劫中,有你受的。”   “听你这么说,我的灾劫比常人多不少?”   “这是自然,你以为系统为什么限制你在法宝、功法方面的获取和转授,快快的养一头达标肥猪不好么?   还不是因为万事皆有代价,而这些物件本身都影响深广?”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我跟玉无双的姻缘期限是?”   “十年。”   周行点点头,结束了这次谈话。   如果人一生非得信点什么,他觉得这辈子可以信系统。   小萌没说错,‘自命不凡、时间很多,她喜欢我’人生三大错觉,他都犯了。   一如他知道很多大道理,却依旧知错犯错,且屡教不改。   这就是真咸鱼的核心特质,后觉后悟,且不能知行合一。   这样的他,最具价值的就是穿越者身份。   而系统是对此开价最高的,差不多是空前绝后。   开局就砸了一百万寿元,这跟靠ppT忽悠了1个亿天使贷差不多。在投资方起码收回成本前,他是最希望你成的那个。   而就冲混沌珠这般先天至宝都等于婉转些的直接送他这一点,成道或许太高远,成仙前,大约是不会下黑手的。   毕竟系统若是短线投资,压根没必要许他购入混沌珠这类大后期犀利的法宝。   类似仙斩丝这类又有格位又实用,岂不是更讨喜?   至于他和他今生选择的路。   仙路高大上,但只要是人,就跳不出人生格局。   什么阶段办什么事,没毛病。   因此成丹前,婚要结,若这几年遇不到让他心动的,那就登门求亲娶无双。 七十七章 余声余韵 周行跟玉无双话别时,仙宝之祸,已然过去一周时间。 这一周时间,抛头露面善后的,是玉无双。 这是周行战刘氏时、就与玉无双协定的。 并且玉无双受其祖父指点,也确实有备而来。 而具体办事的,其实是虞国钦天监司秘、6项6文展。 在周行的术力加持下,他带领吃瓜众从圆光寺逃得性命,回头再看栖霞已是山天翻地覆。 知晓事情展到此种程度,已不是他能左右,遂再度联络差人、边军,且一同往山下走。 由于周行遣了卫昆乘坐风灵舟唱佛消灾,捕快、边军,幸免于难的占大半,毕竟聂璋坑他们的办法,主要是茶水中做文章。 镇口供人歇脚的茶棚,提供的蜜茶在这一带很有名,聂璋算计到这些差人官兵远来,多半会在茶棚逗留,便暗中安排,果然得手。 之所以还是死了近百人,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之前的查抄聂府时,私昧了东西。 这是刘氏的手笔,故意准备了一批值些钱的小物件。 这类东西,即便事后被追究出来,也不至于重罚加身,又便于携带,因此兵丁们拿的时候鲜有顾忌。 然而这些物件是下了咒的,风灵舟仅仅是在官兵们头顶盘旋了一圈,便迅赶往镇子,这点时间,一遍《观音颂》都唱不完。物件上的咒力仍在,于是便中招。 至于镇上人,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避过这次灾劫的,基本都是跟聂府没啥瓜葛,又或福运不错,正好在街上的。 而被献祭的,绝大多数平日跟聂府有着互动。 对于这个镇子的人而言,聂家是外来户,哪怕都十几年来,仍旧不受待见。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个外来户人傻钱多。 这也是镇子里的人一边背后说各种闲话,一边却维持表面的恭敬的主要原因。 尤其跟聂府互动的那些人家,平时总是能从聂府赚到比县里的大户还多些的钱,哪怕是卖捆柴给聂府,都能比别处多赚个十文八文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少人都是这个心理。 然后当聂璋准备搞事,这些人就中招了。 聂老员外中邪昏迷,聂府上下都慌了手脚,请大夫请法师,各种消耗极大增加,要的东西多又急,价格就走高,让镇里的人很是赚了一笔。 另外,还有聂府下人趁着家里乱哄哄,偷盗贩卖的情况生。 实际上这都是聂璋和刘氏安排好的,后来的白守义也插了一脚。 同样是《观音颂》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净化的咒物,在其范围内的人,应术被收了命魂。 6项带着人马下山,可以说来的正好,镇上不但死了近千人,还有聂璋安排的勾魂鬼行凶。 这些身穿灰衣轻甲,头戴鬼面具的受术死士,藏在镇中的某些宅邸中,献祭激活后,他们便登场补刀,强化献祭效果。 《观音颂》唱诵几句,并不能解除死士们身上的术,但却一定程度的震慑了它们,使之无法第一时间出来行凶。 也正因为这样,黑蜂才没有变成血蜂,否则翻天覆地后,就不是黑蜂退场,而是聂璋手中再多一招杀手锏。 6项一行返回镇上,正赶上勾魂鬼们刚开始肆虐,这一通斗,直到聂璋被聂小倩一掌拍碎头颅,剩下的勾魂鬼才突然全都倒地,再没了动静。 身披数创的6项拄着剑呼哧、呼哧喘气,心中有些小确幸。 这次中了诡计,死伤狼藉,但他也算是奋战厮杀、救了一方百姓,而且是最终的胜利方,勾魂鬼突然都报废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他个人也因祸得福,入先天了。 原因无他,周行之前为了他能庇护吃瓜众离开圆光寺,加持在他身上的术力给点比较足,持续时间也较长,为的就是能下山入镇后,还能有Buff效果跟可能出现的聂府余孽周旋。 结果真用上了。 不得不说,周行所使用的,都是性价比高的,无论是物、还是术。这Buff不但让6项有额外的战力加成,还能实打实的润泽躯壳。 当然,如果6项没有血战一场,而就是消匀的汲取,那也吸不了多少。这也是无功不受禄的讲究和说道。 总之,6项入了先天,事件虽然凶险,但最终还是正义一方胜了,6项就知道,朝廷最起码,也会允许他戴罪立功。 先天享寿一百五十载,百岁都相当于寻常人壮年,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又是受了正宗玄力滋养而入的先天,还结识了仙家人物,未来大有可为,朝廷就算打板子,自然也是高举轻落。 不久之后,玉无双就出现了。 6项有些惊讶,他以为最后降妖除魔的,会是周行。 以玉无双的洞察力,自然能看出6项的那点小心思。道:“智深大师,还活着。”说罢,莞尔一笑。 笑的自然是周行比较能搞,好端端的一个猿背蜂腰的小白脸,硬是弄成个虎背熊腰的糙汉子,洒家洒家的装粗野。 “那,这是智深大师托我给你的。”说着,递给6项一个符袋。 “先去救人治伤,之后再来找我说话。”说完就跃上附近一处高楼,打坐运功。 6项也没敢多问,为毛一和尚,给的是一叠道符,可能是云游四方,结交广阔,自己用不上,就拿来送人吧。 不过这符真是好东西,法力充盈,木系气息纯正,是上品。 但等用的时候,才现是仙品! 当然,这就有些夸大了。 不是6项尬吹,而是凡世凡圈,跟修真圈是两个档次,前者眼皮比较浅。而周行炼制的木系符,就算在修真圈也能勉强挤进上品,到了凡世被认定为越极品的仙品,也就不奇怪了。 总之,有了这符,断肢接上,一道符下去也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这挽救了十几名官兵和差人的性命,而伤势不那么重的,则集中治疗,一个回春符下去,很快就创口结痂,活蹦乱跳了。 效果这么好,也跟受术者是普通人有关。 就好比一个个的浅桶,很容易就水满。而且尚未形成免疫抗体,效果自然是刚刚的。 后来6项还因为这事挨了罚,反倒比急功冒进,中了妖人诡计的罪罚更重。原因是这些符过于宝贵,被6项一次**了大半。 而但凡受了术的,无论是差人还是官兵,后来最差也是后天高手,有两人甚至突破了先天,成为一方军侯。 用某法师的话说:“木系最养生,这一张符中,就能赐予可供三个有天赋的后天武者进军先天的先天之气。” 所以从朝廷的角度讲,6项一次性用了十几张符治伤救命,等于是耽误了几十个先天高手问世,而若有这几十个先天高手,都够打的强邻叫爹了。 6项后来也是悔青了肠子,不过当时来说,将一干跟他一起拼杀的将士从鬼门关拉回来,看着他们感恩的眼神,听着诚挚的谢恩,感觉还是挺好的,甚至有灵魂升华的感觉。 再后来,就是地方上驻守的钦天监高手抵达。 这是6项下山时就送出的加急信息招来的。 高手还没来得及摆官威,就先当了回奴才。 玉无双摆出高门大派筑基修士的威风,压的几个高手大气都不敢出。 玉无双见来人还算恭敬,就给了些甜果。 钦天监的人立刻心花怒放。 因为玉无双和周行根本看不上的这些玩意,对这些人而言,却都是好东西,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法器。 比如说七宝镇魂珠。 这法器能镇定人魂,比人参的吊命能力那高的不是一星半点,有这法器伴身,就能多拖个一半日的,等到能救治的杏林圣手抵达。 其他的像白守义用的,刘氏用的、聂璋用的、大和尚云觉用的,都有不少实用且有威力的物件,刘氏和聂璋用的,更是浸润过仙力,非同寻常,别说是凡世凡圈,就是修真圈的小门小户,也是能看上眼的,多少年轻子弟,想要一件而不可得。 不过真正让钦天监高手们敬畏的,还是玉无双的那句:“九公主有修真之缘,我代我师玉华真人邀她拜在我师座下,将这玉鹤交给我师妹,待她初窥门径,玉鹤自会载她前往无量山玉华洞我师那里。” 厚土宗的宗门,就在无量山,凡世人对于修真圈虽然知之甚少,却也因此愈的好奇而热衷于那些虚虚实实的传闻,因此许多人都知道,厚土宗乃是天下五大仙门之一,号称掌控洞天福地,三千小界,乃无上的大派。 而称真人者,必是元婴修士以上。 虞国立国已有四百载,能拜入五大仙门的一个也无,如今竟然有人能拜在仙门真人座下,可谓一步登天。 这就是玉无双善后的主要凭持,玉无玦算出那九公主是修真好苗子,既给玉华真人介绍了个好徒弟,又让玉无双压下风波、赚了人情,一举数得。 七十八章 后事 大戏落幕,每个角色都有着各自的下场。 事件最大的受益人是卫昆,《大日无相功》+《正气歌》+《观音颂》,还有正阳珠的助益,使他不但一举进入先天,还等若苦修二十载,心灵也得到了净化。 而这些,被周行视作拿了其魔念珠的代价。 两人的因果结清了。 救人一命,送场造化,抵得上魔念珠的价值了。 而卫昆也决意游历行善,赎罪积德。 逃过一劫的,则是聂璋之母,患有老年痴呆症的黄氏,以及聂璋的次子聂云。 就在那个圆光寺的别院中,蒋氏以帮聂风和聂小倩为代价,自小童身体中抽取了聂云受制的魂魄,归于养魂木中。 而七宝镇魂珠中那在法事时、一度被白守义恶意切割过的、不知晓是谁人之魂,实际上是公孙珏的魂魄,则被注入了小童之体。 当时聂风他们猜想,这魂魄很可能是小童的,毕竟不考虑公孙珏的存在的话,算来算去,也只能是无辜的小童最是倒霉,躯壳被用来囚禁聂云,魂魄则被聂璋安置在寿尸中当替罪羊。 结果蒋氏也好、聂小倩也好,都解不开聂璋给聂云下的人魂禁制,最终便想了个抽取后置于养魂木中养的办法,希望借养魂木,能够令聂云的人魂恢复。 这样的操作,最终救了聂云一命。 且不说聂云品行如何,这次事件中,他确实是无辜的。 最后连躯壳的头颅也被聂小倩拍碎,只能以小童之躯为舍。 这未尝不是好事。 当然也要承担一些因果,比如赡养陪伴黄氏,以及小童原本的血脉亲人那边也得有个交代。 而聂云能有此善终,跟蒋氏的努力关系很大。 聂小倩以摧心掌杀了蒋氏,但蒋氏掌握奇门遁甲秘法,在濒死时,魂魄暂时转移到了白无常那里。 黑白无常,本是聂风和聂小倩合谋的后期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生肘腋之后,就成了蒋氏最后可利用的工具。 青镰身死后,蒋氏求周行放聂云一码,周行答应了。 并且从蒋氏那里得知了蒋氏与聂家的恩怨。 聂璋做匪寇时,害了蒋氏家人。 本来做的挺周密的,但蒋氏自幼拜入奇门。 而之所以能拜入奇门,是因为她跟她的妹妹是双胞胎,集二人之灵秀于一身乃至奇,从而被奇门中人看中。 得知家人惨遭杀戮,蒋氏就做法招了妹妹的残魂,并以自身为其庐舍。这也是后来融魂,以及双重人格的原因。 蒋氏被仇恨蒙蔽,又坏了奇门的规矩,遭到了门派的驱逐。 但其师念旧情,耍了些花活,在其下心誓后,便没有废其功。 蒋氏靠着奇门遁甲测算之能找上聂家。 然而聂璋那时已经颇为了得,最主要的是,有公孙珏、刘会之流暗中护持。 虽然具体无非是尔虞我诈、相互利用,却也不是蒋氏能对抗的。 蒋氏无奈,就以术法之能,代替聂风的原配,嫁入了聂家。 一度计划着让聂家断子绝孙。 怎奈聂风有龙阳之癖,却又个人魅力十足。而聂云小白脸,且嘴甜会哄人,双人格的蒋氏日久生情,于是关系复杂且狗血。 最纯粹的反而是聂小倩,真狼灭一枚,有她自己一半锅,另一半在父母那里。 美的让人窒息的刘氏,是在刘会死后不久,彻底死亡的。 刘会上了白守义之身后,激活了刘氏功法中的暗门,拿其当仙力接收中转器用。 刘会被击杀,刘氏本身就因强行御使仙力而灵魂脆弱,又得不到暗门关闭之法,于是魂飞魄散。 而玉无双最终非要像练峨眉那般,开着一座山走。的确是在给周行上眼药,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行留了刘氏的皮囊。 在周行眼中,刘氏的颜值高的不讲道理。 哪怕眼睛因失魂而没有任何灵性,仍具有仙逸风采,并且多罗幻真无法模仿。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建蜃蛟之巢的一大原因。 他认为若是他的多罗幻真能沾了仙气,惑心效果能更上层楼。模仿仙女、天兵什么的,才有内味儿。 佛棍体坏了好事,他就决定留下这皮囊,将来好玩美人计。 也不用当禁片导演,让刘氏的皮囊玩什么以身诱敌。 只需要将那男默女泪的不讲理颜值一亮,趁着对方震惊愣神,蜃种就种下了。 然而这得罪了玉无双。 再结合玉无双这几日间跟他称兄道妹时,说的那些妻妾成群之类的玩笑话,周行便是情商一般,也明白过味儿来了。 玉无双是认可这段原因的,甚至这就已经是管上了,只不过没明说。 再一想,玉无玦算死草一般的人物,对玉无双的姻缘,自然也是能算到的,玉无双是带着一定的相亲心理来的。 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锁定了他,观察后觉得人品还行,也被他豪掷通天道法的手笔打动。 当然一等一的好皮囊是一条。若他一直是鲁智深扮相,估计最多也就是异父异母亲大哥的的程度。 这姻缘虽然一点都不浪漫,但被小萌一说,便觉得玉无双也还行。 刘氏倒是长的祸国殃民,但他没有聂璋那种‘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油油绿’的开放思想。 男女之间,想要相互了解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也是费劲累心,还未必能赶上考验心性人品的事。 所以说,知己难觅,太辛苦他又不愿意。 练功时多巴胺大量分泌,嗨感十足,比那啥爽的多。 神识修炼又让人的理性思维、自控能力极大提升。 两者相加,对婚姻、组建家庭什么的,就没多少热情了。 岁数上来,真挚之情少了,私心杂念重了,愈不肯多付出、先付出,更别说还会遭遇‘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尬事。 那就没朋友,尤其是女朋友。 当然,别说他出身大派名门,前途远大。就是靠着这东方贝克汉姆式的捉鳖脑袋,也不愁妹子上赶着倒贴。 但那是鬼混,前世都没堕落到那种地步,更别说今生。 于是他觉得这桩姻缘也挺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人生一件大事儿就有保底了。省了多少争风吃醋、孔雀开屏的段子啊! 一周的时间,伤基本养好了,也该各奔东西了。 临别时,玉无双表示,像两人这般共患难的交情,互换法器是种礼仪,毕竟天南地北,下次相见不晓得是何时。 周行当时已经品出些异样了,但用‘她喜欢我’的三大错觉之一自我否定了。毕竟这种事,一旦搞错太尴尬,难免疏远,他又确实没有来电的感觉和追妹的心,还是装糊涂吧。 结果玉无双送了他一座如意宅。 这是明晓了《真灵分化妙法》之妙,又知道他不止一个法身,却只能安置于活袋中,因而才送的。 如意宅属于随身灵所,品级为特品。 是以地渊活泥炼制的泥泡屋,可以嵌入任何形状的洞穴,形成精致的树屋洞室,是仙道版的房车,住起来很舒适。 这如意宅还有一桩好,就是能将浊气转化为灵气。 因此它虽然没有灵泉,却不缺灵气,且能够成长。 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需要接地气,也就是至少也得隔个几天就在大地上展开一次,否则活泥中的泥虫就会死去,法器便废了。 他在向小萌了解这如意宅的好处时,小萌还告诉他,正因为厚土宗是五大中最擅于将浊气转化为灵气的,所以一直以来地盘小,却也没有太多的限制了展。 这帮喜欢囤货的松鼠党,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就是将修真资源转换成洞天福地之类的不动产。因此别看无量山连云霄宗宗门所在地一半大都无,算上拓展空间,却是数倍胜之。 地盘小,占的少,跟其他大宗门的摩擦就小,又擅守擅藏,擅于向大地索取,因而是五大中状况最好的。 不过这帮人习惯性葛朗台以及哭穷,一天到晚号称自己茹毛饮血住洞穴,没吃没喝啃地根,实则由于浊气转化的好,其辖区内,就连妖魔之患,都是最轻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玉无双肯送这正是他所需的别致灵所,算是非常大方和有心了。 周行审视了自家的法器物件,最终将五菱宏光送给了玉无双,还搭上了四个剑奴。 风灵舟的根脚是一件残破法器,可能是某位坤道的,造型优雅纤细,玲珑别致。 “我当时选它,主要是看上了它的度。修界大战,尤其是后期,没这样一件逃命的法器,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那为什么叫五菱宏光?” “这个,无厘头,搞怪……” 玉无双确实很喜欢风灵舟仙逸轻灵的卖相,并且厚土宗的修士在跑路方面,也的确有所欠缺。 “那你怎么办?” “我回头炼座飞楼、或炼艘铁舰之类比较爷们儿的法器。” 玉无双点头,没再谦让。 至于剑奴,实际上就是聂家四口,聂璋、聂风、聂云、聂小倩。 这四人躯壳,得了诛仙剑阵的剑势侵染,非同一般。 尤其是聂小倩和聂璋,都是有仙力炼体在乡的,汲取的剑势之力也更多。 不过,想要堪用,却还得结合蜃灵。 蜃灵一度入主四人躯壳,也被剑势侵染。 到不能说废了,但确实与多罗幻真的千变万化之道变得格格不入。就好比特型演员,戏路窄了。 周行一琢磨,那就索性再添把火,绑定了吧。 于是就用幽冥鬼火将聂家四人的躯壳炼了一遍。 这幽冥鬼火大有来头,乃是灵鹫山灵柩灯中火焰的根脚,当年为燃灯道人所有,火焰呈灰色,直通幽冥。 周行氪命卖了三点火星,融于炉鼎火座的炉焰中,用来养育神灵的育灵丹,就是靠这种火炼制的。 甚至,能在短短两年内孕育六只蜃灵,主要就是这火带来的效果厉害,其次才是修界大战导致孕育蜃灵的残魂易于收集。 经过这次炼制,蜃灵跟躯壳就融为一体了,玉无双在幽冥战偶炼成之时,下了血禁,剑奴便听命于她。 玉无双知道,这剑奴虽是现造现炼的傀儡,却足够智慧,起步便相当于筑基剑修,且有一定的成长空间,于她而言,算是一等一的护卫了。 风灵舟+诛仙剑奴,价值绝对在如意宅之上。 不过就像小萌说的:已然决定余生请多指教了,还是周行更赚。也就不跟他推来让去了。 七十九章 盘点   仙宝事件之后,周行的底牌也有了一些变化。   先就是佛棍体。   佛棍体的躯壳,原本其实不太好。   土著周行的躯壳不算差,但并不适合佛门,又被抽走了蜃龙血脉,并且还有过被玄尘子做实验,过度开的黑历史。   涅槃重生,则完全改变了这一切。   二十四瓣仙莲法阵中重生,金身琉璃骨,七宝护身。出身玄妙,顶流配置。   非要说有什么不太好,那就是年轻,是一个十二岁唇红齿白的正太小和尚。   为此周行还在小萌面前了通牢骚:   “这佛门就是在恶心我,弄这么个小屁孩模样,这不是背着锣鼓找打么?在颜狗遍地的人类世界,这种卖相敢上路,那就是没完没了的事儿!”   小萌耸肩:“这就是佛门喽!伟力内中寻,心魔是大敌,尘世炼心没完没了,像你之前打扮的就跟人熊匪似的,谁敢惹?火花都擦不出来,还怎么炼?”   “好吧,反正我是决定弃置一段时间了。”   “这你随便,迟早真香。你只需记住,这果树的资格证,系统虽然也卖,但你肯定买不起。”   佛棍体虽然一段时间不准备用了,但《戒方轮色经》还是要修行的,另外就是十八路罗汉拳,每日也得练一练。   术法九等:新学乍练、初窥门径、略有小成、驾轻就熟、登堂入室、融会贯通、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返璞归真。   没有捷径,只能是熟练生巧,努力深耕。平时不练,就别怪关键时刻不给力。   蜃蛟体也一样,天风剑法,幻拳,也都是一等一的术技,需要日日勤修。   另外,仙斩丝、裂地仙藤的根,再加上养魂木,周行又小氪了百来年寿元,换了一块不死木。   不死木是养魂木的上级单位,三大神木之一。   肯定换不来树心木,也就是换了块树皮,比掌心都略小的一块儿,但格位高,功能好,这界没有。   有了这不死木皮,周行又氪命将云霄宗的《甲木诀》升了个级,蜃蛟体就有了护身灵甲。   《甲木诀》是云霄宗第一家族姬家贡献分享的,本就品相不俗,很适合五行木属高的修士用,而青龙和蜃龙都是龙属,《甲木诀》在周家人手中,确实比一般云霄宗修士更能挥效力。   但再好,那也是青龙一脉的根脚。   现在成了《神木诀》,就成了专属跟神木匹配的术法。   这也是周行在跟青镰厮杀时,有感于蜃蛟体的防护着实差了些,刻意弥补短板。   另外,不死木同样可以养蜃灵,还可以养幽冥战偶。   比如说黑白无常和勾魂鬼。   黑白无常是蒋氏以奇门之法炼制的。   双煞本就是她暗中找来的奥援。   能在白守义血煞炼体之术下成就黑白无常,是因为蒋氏事先给二人服用了地煞鬼神丹。   鬼神丹让双煞有了鬼差的力量引子,再被血煞术一炼,就成无常了。   双煞跟蒋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没少得蒋氏的好处,这回也不疑有他。   而蒋氏是跟聂家人学的招,平时小便宜可着劲让占,关键时刻直接坑死。   勾魂鬼是聂璋的造物,基胚都是他昔日做匪时的手下,典型的齐齐整整,否则聂璋的金盆洗手也没可能那么成功。   聂璋的炼尸手艺来自公孙珏,公孙珏的技术又是青镰传授。   因此,勾魂鬼算是魔门造物,也是颇有讲究的,不是寻常旁门左道的炼法可比。   周行考虑到接下来他要替天行道、劫富济贫,难免需要龙套配合演戏,就挑拣了二十四头勾魂鬼,以幽冥鬼火炼成了冥偶。   当然,他花了点信息费,抽查了下勾魂鬼的情况,以免有什么暗门。   结果还被小萌鄙夷了一番:“看你那咸鱼抠搜样,这么基础的傀儡,值当的开后门?”   周行不以为意,基础怎么了?他前世万把块买了辆n手面包,却也能挡风遮雨、不受吹淋,闲暇时拉人送货,一年下来六七万块钱是挣了的。   他现在眼瞅着寿元都跌到十万以下了,挣钱方面还没上轨道,还有点穷大方的毛病,平时再大手大脚,破产倒计时有木有?   他心道:“这种来历的邪道产品,我用的不膈应,起步就不会亏本,为嘛不用?”   幽冥火+不死木,挥这两样高格位仙物的炼养功效。   冥偶出炉时就是铜尸,用不了一年就能成银尸。   银尸的强悍,他之前跟玉无双合斗死道人时可是亲测过的,高物抗、高法抗、高力、高、永动机般不知疲累,除了不能施法,几乎没缺点,一个就能跟筑基期刚正面,那么一群呢?   他是很看好这些看似小来小去的收益的。   也舍得小氪进一步提高其性价比。   比如他购入了《大通背劈挂拳》,专门给冥偶用。   这拳法放长击远,大开大合,灵感来自通背猿,两臂通力如鞭似棍,刚猛有力,其力量运转符合人体工学。   在周行的认知中,若论对上半身的肌肉力量的运用,还真就没有哪套拳法比其更犀利。   以冥偶的自身条件,这拳很合适,而加了一个‘大’字,代表的就是拿到仙道世界也能上得台面。   一如十八路罗汉拳,听着矬,但实际上很强。跟地球种花家那些名字相似的武术几乎是两码事。   不过冥偶还有一个问题,就在于少智,需要有智慧的掌控者驾驭才行。否则别说是打,功法都练不了。   周行没打算直接控制这些冥偶,蜃军演武虽然能控制复数目标,但也要求苛责,没有蜃灵是不成的。   另修操控傀儡的术也不是他的选择。   这天下最强的操控傀儡之法,是战神殿修真世家公输一系,由著名的《千念万控》神识术法打底,念化万千。   周行能从系统那里氪到更好的,关键在于他不是这路数。   他的法身、战偶虽然也算是傀儡。但核心是一阴一阳,意识唯一,从而达成分魂不弱正魂,甚至另有特长的效果。   这样的核心,是源自‘活着才有输出’的认知。   而得到一些,就得失去一些。   周行的操控傀儡之路,只能是靠支配蜃灵。   如今四个被诸仙剑阵侵染的蜃灵与冥偶融合,成了剑奴,回礼给玉无双护身。还有俩,则用来驾驭黑白无常。   《城隍御鬼诀》这也是术,说白了就是一种应用的法门。   而功法则是《幽泉冥狱功》,该功法除了黑白无常,冥偶也练这个。就是奔着鬼将阴兵去的。   周行对此的考量是:   1,未来是个轻减浊生,妖魔肆虐的环境。   2,城隍体系虽然鬼气森森,却是唯一能以肃穆庄严的姿态驾驭浊力的体系。   3,他鸿运齐天,却也灾厄缠身,必与妖魔纠缠不清,那么就需要有个消化妖魔向(比如魔念珠)战利品的渠道。   正好有幽冥火和不死神木灵甲,将来妖魔向的战利品,炼化了用于鬼将阴兵的武装,总比为了换点钱又任其流回到这个世界强。   撇开无常和冥偶,再就是天道结算了。   这也算是系统带来的一个福利。   寻常修士是没法将这类获得进行清楚明了的结算,并利用起来的。他不同,连道果都能结算出来,然后迅化作实力,虽然总是口袋比脸干净,但很多时候,花出去的钱才是钱。   这次结算,斩妖除魔是没好处拿的。   从天道的角度分析,妖魔肆虐在于浊力浩荡,而清浊之力不均衡,是以修真者为代表的高活性结石搞出来的。   所以,妖魔肆虐,就像反作用力一般,是修真者们的罪孽,活该遭受魔劫。   妖魔的罪,主要在于它们的力没有应在修真者那里,而是用在大肆毁坏自然上。   至于生灵涂炭,不好意思,这个主要是有罪于人道,天道众生平等,不会因为受害的是人类就多编造一条罪名。   总之修真者有魔劫,妖魔有仙劫,应劫是正路,光吃肉不刷锅而是甩锅,这就是邪路。   所以周行灭杀青镰,也只是削了些魔劫,用佛门的说法就是业力,这是没有功德的。   但毁了裂地藤有。   天材地宝,于天道而言,是低活性结石,跟逆天修真的人士是一类,都属于正常衍化,难以消除,不顾大局秀存在感的眼中钉。   所以裂地仙藤如今彻底的消失了,这有功于天。   至于不死木,这个是挂,不在天道的计算范畴之内。   另外,拯救一方百姓,于人道有功。   这个功劳周行不是很稀罕,甚至害怕被深缠。   仙对妖,魔对佛,修真对妖魔,互为生克,应劫是正路,余者皆邪。   因此修真者陷入红尘俗世,从天道的角度,属于主动干扰自然衍变,怎么做都是错。   还好系统能把这种玄妙的概念量化并且有条件的转移。   于是丢给黑白无常。   阴兵鬼差,除非有度之功,提高自然循环的效率,否则就属于孽物,是遭天谴的。   而想要度玩的好,人道认可就很重要,城隍体系能在人间立起旗杆,就是人道认可的典范。   周行将人道功德给了自家无常,攒够一定量,在人道名下,如果说城隍的鬼差是持证上岗的正牌警察,那么他这俩无常就是协警,在人间行走会方便很多。   度的业务再多干些,天道那边就能削了天打雷劈的劫,鬼神有望,甚至成神有望。   同样,五大宗门皆有类似玄尘子那样的叛修,之所以能活的好好的,一大原因就是,他们虽然在修士圈声名狼藉,干下一堆烂事,但杀修士等于瓦解天材地宝,有功于天,因此运气往往极佳。   当然,狼灭引公愤,又本事不济、总是靠运气扛事,几次过来运气消耗光了,自身也是结石一枚,被人灭也莫怨天道不公。   逆天修真多横死,打战厮杀什么的,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具象。   选择一动不如一静而单纯苟岁月的天材地宝,也照样有被现、被使用、被消耗、被毁掉的劫难。   天道治下,保持上进,还做到方方面面都恰到好处,最终脱,非常难。 八十章 一年之后   转眼又是秋。   周行站在一处山巅上,看黄叶飘舞,林海生涛,情绪平宁,有种阶段性忙碌后郊游散心的惬意。   这一年来,日子基本是在练功、炼丹、炼器、贩卖中度过的。   成绩嘛,算是将蜃蛟体和佛棍体都稳住了。   从功到法、再到术,都各有精进,若是再跟青镰对上,估计即便没有诛仙剑阵,也足以撑到蜃种养成。   寿元的入项,则赚了三千左右,就这还是小氪卖了条消息,跑了上万里路,去方圆百万里内流量最高的散修坊市凑热闹的结果。   而他一年光是大千之胎在系统空间的住宿费用,就过一千八百寿元。   果然是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以他目前的生产、营销能力,想要通过寻常方式满足展需要,是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彻底跟散修坊市那一摊儿说再见,还用了一张流星符。   这符是用于给载具类法术提的,优点在于自带力量、不伤法器。能持续一天一夜,倒也不贵,十年寿元。   可这种小来小去的消耗,一年积累下来也是和可观的。   不花费又不成。   一年赚了三千寿,已然属于散修坊市低阶修士圈最赚钱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员了。   水就这么浅。   然后不可避免的就被盯上了。   干活儿的是三名金丹期,卜算、反隐、高,各执长项。   这让他有些庆幸将风灵舟送给了玉无双。   若非如此,他就不会打造真·五菱宏光,乌铁舟。   这法器皮实耐用不挑路,加持了流星符后,成为了闯关成功的关键。   这次事件,也让他得了一个教训。   不要轻易跟专业人士比长项。   人家是挖空了心思浸淫此道,爱岗敬业程度直接跟饿死还是吃的沟满壕平挂钩,绝非一句‘船快可破’就能搞定。   流星符让乌铁舟获得了相当于元婴修士以真炁御舟的效果,这才不再受那些术法束缚,且明显快了对方的战舟一筹,从而脱身。   即便如此,对方也是确认他这边不是一半个时辰、或几炷香的短程爆,这才彻底放弃了追猎。   若他用的还是风灵舟,在对方初时的那一轮‘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操作中,就已然破损,起码得额外花近万寿元的应急费。   之后这两万里路,倒是行的安然,情绪也逐渐平宁,如今基本准备妥帖,打钱任务、开启。   晌午时分,周行进了宁德城。   梁国,像这世界的很多国家一样,喜欢加个‘大’的前缀,七百多万平方公里,倒也确实算幅员辽阔,差不多也是这个时代官方统御力的极限范畴了,还得算上类似虞国钦天监那样的准凡机构所起到的作用,比如政令传递、武力威慑什么的。   宁德城是梁国八州之一的州城所在,交通枢纽,水6码头,人多物丰。   周行此时做道士打扮,僧道乃方外之人,自带几分脱属性,能免不少麻烦。   不过蜃蛟体本身颜值过高,又自带修真者的仙逸特质,这在凡世行走时,会自动转换成‘事儿妈光环’,碰瓷搭讪的、邀请助拳的、求救解灾的、以及围观看猴的……简直不要太多,实是不便。   于是周行易形成水货道士。   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眯缝眼,习惯性眉头紧蹙,强装深沉的表面下难掩疲累憔悴。   这样的人物,也就是去乡下骗骗愚夫愚妇,见多识广的城镇人则多数对其免疫、甚至怀有隐藏的心理优越感,却又不会沾惹。   周行对这种靠捞偏门混生活的人物还算熟稔,扮演难度不大。   “来来!店家,给整桌好吃的!”周行吆喝餐馆伙计。   实际上伙计看见他了,扭头就跟前台掌柜玩眼神交流。   听他招呼,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行到近前,张嘴就是:“道爷,小店有规矩,点菜即结账。”   周行眼一瞪,啪!拍了半两银子在桌上。“够吗?”   伙计笑:“那就要看道爷您是选质还是选量了。”   “量。”   “小的给您安排?”   “行。”   不一会儿,半只烧鸡、一盘卤肉,一盘时蔬,一小蛊浓汤端上了桌,还有一盘开花馒头,以及一壶水酒。   小贵,但城里确实就这价。   周行举止略粗野的吃喝。   餐饭过半,进来三名食客。   江湖客打扮,斗笠行囊,风尘仆仆。   一进店,先习惯性四下扫看,确认状况退路。然后选背靠墙角,能从容掌控店内情况的桌子坐下。   不苟言笑,除了为者跟伙计互动,另外两人一句话都不说。   更特别的是三人的坐姿。   双脚分开,双手放在大腿上,挺胸直背、收肩昂头,十分的肃正。这个时代,即便是军营精锐,也少有这种宛如机器般下馆子吃个饭都拗造型的。   周行撇了一眼,推测这便是任务提示中,他要等的人。   继续吃喝的同时,暗中以感应之术探察。   侦查、反侦察、示警,这三项周行都是下了血本的,术技虽无名,却是洪荒时代的玄奇本事,只不过他自身修为限制了其威能。   感应到三人确实携带有异物,周行翻手腕从袖囊中拿出一枚他自己的炼制的追踪丹丸,在桌下捏碎。   淡淡的烟气粉尘化作一条小蛇,在空中宛如泥鳅游水般灵动的游了几下,便消失不见。   酒足饭饱,走人。   从他站起身开始,端着架子以一副很尬的姿态吃饭的三人便暗中注视着他,直到他出门为止。   离开饭馆,便就近找了家旅宿住下,再醒来已是二更天。   略作收拾,自检妥帖,跨窗入院,飞身上房,就见城中灯火阑珊,月色凄迷。   重新早已打烊的饭馆前,烟蛇痕迹很快便找到,如同一条若隐约现的光轨,为他指引方向。   大半个时辰后,周行来在城西的一处府邸前。   朱门黑瓦,门前石狮镇守,是官宦之宅,看门上的封条日期,此处被查封了不足十日,府内屋宅黝黑森寂。   越墙穿堂,一路向内,最后停步于第三进中庭。   这中庭三十丈方圆,园艺盆卉遍布,廊道在两侧,庭中石砖铺路,中央有一直径过丈的粗笨水钵。   周行借着厅堂的黝黯掩护,便见中午被他烟蛇锁定的三人,背靠水钵均匀布列、笔直肃立,不言不动,眼皮都不眨一下,四面八方都在其观察之内。   黑暗中,周行席地而坐,闭目养神,静待时机。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三更三刻之后,月至中天,三人有了动作。   他们从包袱中各自拿出一面铜镜碎片,握在双手中,一边绕着水钵顺时针走位,一边念念有词。   人越走越快,手中也渐渐光。   一小会儿后,便见三人的光影连成了一体,仿佛同时有十几个人在挪动,并且身周起了风,衣袂声响,如旌旗猎猎。   紧接着,三道光华飞起,在水钵上方合一。   ‘嗡!’在月光照射下,这合一的光华向下照射出锥形光芒,将水钵笼罩。   就在这时,周行出手,一道符激射而出,眨眼之间就化作一缕青烟,乘着一股微风,侵入水钵附近。   之后,又过了一小会儿,水钵的位置,只剩一个水光漾动的硕大圆球。   三人停止走位,退了几步,静立喘息,看样子都累的不轻。   但在为者示意之下,还是很快又行动起来,激活了一早布置的三才阵法器。   之后薄雾渐生,阵中的真实景象隐去。   周行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掐动印诀,身形只是一闪,便出现在阵中。   而他原本所在的位置,被替换出来的那缕青烟重新凝聚成符,然后燃成飞灰消散。   没有触动三才阵而进入阵中的周行,略一扫看,便径直走向水钵所化的那团光球。   那一刻,他有种《星际穿越》主角进入黑洞的既视感。   当然,眼前这个特殊门户的格调和规模是猴版中的猴版。   水月洞天。   他需要一个足够大的,用于做中转站的仓库…… 八十一章 玄冰洞 ‘咯吱……’ 半尺厚的积雪,行步有声。 走出几步后,周行回头看了一眼,水月洞天的彼端倒是更具备人们对‘门’这一概念的传统认知,两根浮雕石柱,有青光在其上流动。 门后十几米外,便是悬崖,风雪迷蒙,不见天阳。 而前方,则是一座巍峨冰雪山,雄浑沉凝,陡峭而未被雪覆盖之处,露出的是泛着绿的坚冰。 周行用脚铲开脚下的雪看了看,同样是冰。 这个小小世界就是一级大冰块。 这让他略感失望,他当初听名后,以为就算不是真正的洞天世界,也是福地级别的。 现在来看,也就是比较大的灵所的程度。空间法则的完整度与福地差了许多,功能也就单一许多。 有脚印指路,周行以缩地成寸行了十多分钟,便来在了山下冰洞入口处。 回头眺望门的方向,现近乎正对,而且这十几米高宽的入口,也是很容易辨认的。 抬步深入,洞内的景致倒是出乎预料的好,泛着碧色的冰给人以时间远古的感觉,内中有光芒缓缓流转,衬显出冰的洁净剔透的同时,也让洞内光线充盈,称之为冰晶宫完全没问题。 还有就是冰洞有那种大型山腹工事的开阔及深邃感。 这一点同样是让他感到格外满意的。 毕竟从功用角度,这一小界的内在,额达标。 这冰洞,就是叉车等现代设备参与运转,都完全不显违和,而恒定低温的环境也易于保存包括粮食在内的大部分物资。 然而这仅仅是过道,更广阔的空间还在里边。 两百多米的大通道尽头,便是一个梦幻般的冰晶穹隆。 周行估测,这穹隆的半径至少有七百米,顶高过三百米,其空阔巨大,让他有种冰山被挖空的感觉。 最棒的是,穹顶是光的,冰壁中不断有光芒像是游鱼、又像是气泡,飘向顶部,从而使得锥形的顶部就像聚光灯般一片圣白,继而照亮了整个穹隆,再加上极具玻璃质感、宛如顶级翡翠般的剔透冰壁的折射和反射,使得穹隆内透着一种让人内心平宁的圣洁感。 冰清玉洁,周行觉得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真正明白这词所描述的究竟是个什么程度的概念。 片刻之后,他收拾情怀,凝目前往。 就见三百多米外,有三道身影在向着穹隆中央飞奔。 这三人虽然自展开行动后,便一直很卖力,几乎是马不停蹄,但自身实力低,却制了其行动效率。 周行运转多罗幻真,又雾气在其身周出现,周行就像使用披风般,探双手一拉一裹,人便消失在雾气中,随即雾气消失。 但有一点尴尬,那就是每隔一段距离,被浮尘般的一层碎雪覆盖的地面上,会出现脚印。 尽管是踩在前边三人留下的脚印上的,但以凡者的洞察力,还是能够现的。 不过前边急行的三人,似乎对他们设在外间的三才阵很有信心,同时急于搞定关键一步,因此始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一刻钟的时间悄悄溜走。 缀在三人身后,并越来越近的周行,看清了穹隆中央的景象。 圆底冰座,共分三层,分别高三丈、三米、三尺。 冰座顶部,有一九尺柱台,上有盘龙浮雕。 周行眼界有限,不是很确定那栩栩如生的盘柱之龙是不是冰螭。 总之,龙面朝上,嘴中半咬半吐着一块玄冰。也就是黑色的冰晶。 这冰晶很是不起眼,若是路遇,周行会觉得它是一块黑曜石什么的。但此时此刻,他知晓这就是水月洞天的核心,得此冰晶,就能掌控这洞天。 三人来在冰座前,再一次喘息恢复,随即展开行动。 他们先是跃上冰座第一层,绕着冰座念咒走位,一如之前在外间开启水月洞天门户时那般。 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持铜镜碎片。 周行知道,那铜镜是门户的一部分,就仿佛是门板一般,得跟门框一体,才算完整。 包括现在的解封仪式,这次任务的关键之一,就是让这三人替他开门、以及解封。 系统应有尽有,但全程靠氪,会让他赔的底儿掉。 学习阵法封印,然后自己上,也是个办法,但新开一个门类,包括精力在内的投入着实不菲。以他的才情,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有所成的,时间上不赶趟。 ‘嗡!’一阵宏大鸣音传来,整个穹隆似乎都在震动。 随即,就见冰座第一层的三丈台缓缓下陷,直到与地齐平。 第一层封印解开了。 三人略作喘息,解第二层。 结果这次却是失败了,玄冰表面光芒一闪,便有碧光如浪,将三人怼飞。 艰难的爬起来,服了药,运功接近半个时辰,这才重新站起。 接下来总算是比较顺利,二层、三层封印都解了。 三人中的为者,从一小巧锦盒拿出一颗鹌鹑蛋大小、蚀刻了咒文的血色玉珠,走上前,有些战战兢兢地将之往龙眼中一嵌,随即身形猛然后纵,跃出两米多远。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生。 更离奇的是,下一刻,那血玉符珠竟然消失了。 三人不约而同瞪大了眼。 “就是现在!”周行显出了身形。 再看,他的一只手挡在真正的龙前,为者的符珠根本没有真的镶入龙眼中,而是塞进了他手里,消失,则是因为他曲指攥拳。 周行特意选了这样一个出场方式,也成功的与三人目光对视。 但下一刻,他就忍不住‘啧’了一声。 眼前这三人竟然修有异术,心窗紧闭,宛如睁眼瞎,没办法种蜃种。 不过嘛…… 三人在一怔之后,几乎是齐齐呼喝出声,探手从后腰刀匣中抽出匕,扑向周行。 呼!一白一黑两团光烟闪耀,黑白无常从中扑出,各自迎战一人,周行也抽剑在手,与为者斗了起来。 周行用的是天风剑法,特点有二,1快,2叠力。仿佛有强风助力,越是舞动,越是迅猛力大,唯有一点,那就是不能断,须得招式延绵不绝,才能蓄势囤力,越来越强悍。 而三人的特点,则是身法诡异,身动便带起连串幻影,很快本体也会融入幻影中,真假难辨,以至于命中不易。 黑无常使钩链,白无常使铁伞,都是周行在散修坊市时淘来又加料炼制的,不是本命法宝,只能说是祭炼了凑合用。 这三人都是先天武者的修为,厮杀经验丰富,又身怀异术,想要擒拿,并不容易。 斗了几十息,随着天风剑法的特长挥,周行逐渐占据了上峰。 另两处,黑无常的惑神、白无常的恍魂,天赋类光环效果也因积威而渐显威能。 很突兀的,三人近乎同时嘬唇喷吐,‘咻!’的一声锐响,一道扭曲空气的音箭飞出。 距离近,方式又出乎预料,周行被这突兀的打击搞的一怔。 同时面前三寸光芒一闪而没,却是灵甲应激,为他挡下了这袭杀异术。 黑白无常就没那么好运,脸上挨了一箭,顿时便多了个血洞。 三人趁机凑到了一块儿,背靠背重新摆开迎战架势。 周行收起剑,掐诀念咒,然后噗的一声化作一团灰色雾气,黑白无常也化黑白光烟,融入其中,继而这迅膨胀的雾团,仿佛生物般,扑砸向三人。 三人再度嘬唇,‘吱……’尖锐刺耳的声响中,音波如浪,向着四面八方驱赶雾气。 雾被吹散了,但三人现,冰座柱台,已然消失不见。 为者阴沉着脸低声道:“我们中幻术了,运转心眼之术!” 八十二章 碗筷一套   心眼之术,说白了就是神识感知。   不过,这三人的术却是有些非主流。   就见他们嘴一张,将舌头伸出,比正常人多伸出指许长短,然后自舌尖分叉,形成宛如蛇信的状态。   更特别的是,这舌头的中央原本是欠生着一枚肉珠的,且其上有钉头大小的孔洞。   之前嘬唇音箭之术,便有着肉珠配合才得以出。   现在,分叉的舌头将之灵巧的卷缠而出,随即被他们嵌入以指甲划开的额头正中。   这肉珠进入到皮下、且见了血,便活了过来,拧来拱去,似乎在调整舒适度,待其稳定,掐诀后以手指在其上一抹,便多了第三只竖眼。   肉珠成了眼球,原本孔洞的部分,则填满了红芒,像是光的血,有着这样的瞳仁,这竖眼自然显得妖异。   与此同时,周行则在完成玄冰的祭炼。   他之前阻止三人嵌入那枚血玉符珠,主要是因为那符珠代表着左道破解之法。   他要的是完整的玄冰灵所,自然不肯让三人以损毁灵所的代价取那块玄冰。   那么只能氪命获取关键物品。   玉髓精,当然有更好的,能整体提升玄冰灵所的品质,但他氪不起,以两百年寿元为代价,兑换了两枚玉髓精,做冰螭的眼珠。   冰螭有了眼珠后,咕噜噜转了几下,便张开了嘴,并喷出氤氲青光,将玄晶悬托而起。   ‘嗡!’鸣音再响,冰壁中上升的游动的光悉数停止。   玄冰就是灵所的能源宝,失了它,灵所会在几十年走向崩溃。   周行念头一动,本命法宝太阴珠从灵台中飞出。   虽然看上去只是银色的半透明珠子,但甫一出现,穹隆内的一切光芒便顺间黯淡,存在感强到夺魂摄魄,让人本能的注意。   太阴珠飞临到玄冰之上后,便在周行的操控下,垂下一道纤细的银光。   在这光的作用下,玄冰只坚持了两秒,就‘啵’的一声轻响,化作一团水。   周行全力催动神识之力,将这团水托住,太阴珠的银光则继续照射。   不久之后,水团开始亮,又过了一会儿,开始有银色光斑袅袅升腾而起。   周行知道,玄冰的承受力达到极限了。   念咒掐诀,之后眼睛猛的大睁,凝视水团,低喝一声:“敕!”   渣屑四溅,水团猛的一凝,从最先的棱角分明的不规则晶体,化作了黑色的珠子。   玄冰珠。   这才是玄冰灵所有主的情况下,玄冰该有的状态。   另外,周行利用太阴珠一定程度的对玄冰珠进行淬炼,提高了其品质的同时,也彻底打上了自家烙印。   玄冰珠归位后,冰螭将之当做龙珠、一口吞入腹中,随即便抖动身体,掉落冰花冰屑,蹿身飞入空中,这身体只有成人小腿粗细的冰螭,绕着周行飞了三圈后,便飞向穹顶,然后隐没于圣洁的光芒中不见。   同时,冰柱下降,没于地面,有碧水泛起,自流平后很快冰结,冰座彻底消失。   ‘轰隆隆!’滚雷般的声响传来,延绵不绝,这次大地乃至冰山,是真的在震动,不时有冰粉冰屑簌簌落下。   周行知道,这是岩盘活化,代表着运转机制的改变,也代表着成长,至少需要几个月后,才能重新稳定。   可惜这灵所的灵力绝大部分都转化为寒冰之力,灵气稀薄,并不是什么适合修行的场所。   当然,如果舍得往这里砸灵泉灵脉,那又当别论。   接下来,就该祭炼门户了。   这是两件法宝。   玄冰灵所是一件,水月洞天是一件。   前者好比是在外层位面某处开辟出的一个大房子。后者是连接这个大房子与主物质位面的双层门。   只要房子找到了,并成为其主人,门是可以换的。   但周行现在穷,自己当回锁匠,把锁头重新设计一下继续用。   大房子和双层门的里门位置格局固定,能变形带走的是外门。   成为了玄冰灵所的主人后,周行有了权柄,挥手之间,就将三人挪移了出去。   三人并没有察觉到变化,在他们的认知中,此时正跟周行及黑白无常打的难解难分。   在使用了心眼之术后,他们就封锁了五感,全靠心眼来观察外界。   三人现,周行的幻术,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假象,这物质就是那些雾。   雾的颗粒稀碎到很难针对,而若是能运转五行之火,或其他一些异火,应该可以破解,然而他们不通火法,只能是能量驱散。   心眼之术,加上能量驱散,能够一定程度的解幻,但根本还在于除掉布置幻景的人,因为对方一直在运转、维持、修补幻景。   于是三人一主二辅,全力攻击周行,希望可以让其无暇维持幻术运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战术逐渐取得了成效,周行已经没办法借幻景摆脱他们的穷追猛打,而黑白无常也无法再像之前那般神出鬼没。   周行瞟了眼在中庭互相搏斗的三人,注意力回落到水月洞天上。   这三人中招,属于神识倾彻类,但具体并非直接神识攻击,而是取了巧,他称之为‘气侵’。   顾名思义,作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氧气的存在,以及血液为大脑供氧。   于是他就问小萌,神识念头附着于气体微粒,进而被受术者吸入,进入其脑积累到一定量后激,这是不是条路。   小萌表示行到是行,但也就是欺负下对自身的掌控力不足的低阶修士,高阶修士就算不以胎息之术为寻常呼吸法,其身体的灵敏性也非同寻常,神识化整为零仍旧会被其现,甚至被对方自行运转的神识防护体系磨灭,根本无法形成积累。   总之,一旦实力达到一定高度,除非是神识凌驾目标两个等级,否则念头没办法强到化整为零仍旧不被对方各个击破,可如果真高两个等级,也就不需要脱了裤子放屁,直接玩一波心灵震爆、心灵锥刺之类的神识倾彻,对方多半扛不住。   好吧,周行承认他的这一结合地球唯物知识想出来的创意只是小玩意级别的明,可你看,这不就见功了么?   常见套路,但凡有点底蕴的就有应对的防范办法,但这非传统的,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之前缀在三人身后,就一直在鼓捣这个‘气侵’。   虽然这种零碎入侵,并不能形成完整的念头聚合从而搭载蜃种,就好比最早的u盘容量太小,放不下window系统的安装内容,但整一堆短小精悍的木马程序,集中爆效果也不差。   从旁又给三人补了一波幻术效果后,周行便开始祭炼水月洞天。   这水月洞天,虽然铜镜碎成了三块儿,但都是原件儿,法则完整。以周行之能,很快便祭炼完毕,缩小后再看,就是一圆肚有盖的汤蛊。   想到玄冰灵所那边的里门,可以理解成一双筷子,周行不觉莞尔,心道:“一套吃饭器具啊,当初的炼制者也是有才!水月洞天这名儿,应该是瞎起的,附庸风雅。”   他炼器是五品的水平,但当初系统商城能正常开启时,他可是没少逛,见识还是有的。   这法器的设计很不错,内外门皆分阴阳,其中外门一巧一拙,一奇一正,水钵就是拙正,单放在那里,周行敢说85%以上的修真者都会打眼,只当是那种常见的用于养鱼养荷花的水钵。   而铜镜就代表了奇巧,如今只是勉强黏连,回头还得花费些时间精力,修补甚至重新炼制才行,这种用于跨越空间的法器,可马虎不得。 八十三章 这就来了   东西到手,周行主动解除了幻术。   三人眼瞅着胜利在望,忽然眼前一花,现竟然在打罗圈儿架,当下停手,惊怒的看着周行,同时暗中恢复。   周行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多行不义必自毙,莫忘南山之约。”   其实周行自己也不甚明了。   一如他不明白之前为什么是在那家饭馆中等目标上门,而不是直接来这处被封的宅邸等一样。   这便是打钱任务不美妙的地方了,自由度低,并且信息不完整。   当然,真要细究,作为运行机制和相关条规的主设计者,他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   可这不是为了省钱嘛。   他当初拟规定时,提出了不损害普通劳动者利益,最好能顺便铲奸除恶、遏制奸邪之辈野心得逞等条款。   将道德底线托付给系统后,他便心安理得的开始消减投入成本,包括将相关信息获知调到最低档。   只求最效率、最性价比,不问来龙去脉,不走心。   因此他此刻其实是在念小萌给的台词。   当然,他随时可以氪命将缺失信息补回来,但那又何必?   留下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他就装高人,化作一股粉尘,被夜风吹散了。   他并未修习顶流的跑路法门,且就算修习了,以他现在的实力,也做不到来去如电,瞬间消失,或化虹飞走,索性就用幻术。   这个特长是本身就够长,又继续投入,幻术+隐身术。   只要不动,金丹修士都现不了。   缺点是用范围攻击术法能轰出来。   然而三个倒霉蛋却真都是被他唬住了。   之前设立的三才法阵别说是困敌,连个示警作用都没能起到,接着又被周行以幻术从头玩到尾,不仅不知道是怎么中招的,心眼之术都是个笑话,如今又离去的这般神秘,想追都做不到……   于是周行的实力被三人一再高估,一番商量后,便撤去三才法阵,飞身上房,纵跃离开了。   周行又在暗处逗留了半个时辰,这才显出身形,也没再回客栈,御乌铁舟,径直离开宁德城,太阳初升时,已出了梁国地界。   下一环任务地点,远在三万里之外。   时间上倒是宽裕,但进入打钱环节,周行也没太多心思干别的。   这也是前世社畜养成的习惯,先顾着正事,赶早不赶晚,确认有闲,再盘算着做点啥。   于是就赶路。   众所周知,长途跋涉,也是学问不少,周行也算是有心的。   先就准备了艘适宜长路的代步工具,乌铁舟虽然度普通,可消耗也低,而且款式有乌篷船的影子,是有小小船舱可供歇脚的。   风灵舟虽然造型典雅灵秀,人在船头一立,云海飞驰,仙逸非凡,但却全程需要法力或灵石维持护盾,以免天风硬吹之苦。   当然,乌铁舟连船头空间算上,也不过六平米(2x2舱,2x1甲板,有前无后),一天二十四小时窝在这小小空间中,是憋屈。   然而前世熬火车硬座的苦尚未淡忘,今生也远谈不上被奢豪条件养废,这份憋屈,却是连苦都算不上。   不过他也不是刻意找苦头吃的抖m型,时不时的,还是会下舟放个风的。   具体也没个固定,有时候瞅着下面山光水色确实好,一天歇个两三回,有时则一整天就在舟上度过。   另外,他特意为舟装载了隐身挂件。   这也是他的一个创意,载具开槽,丰俭由人,想添加就添加,想添隐身就添隐身,想添防护同样没问题。   这样不但灵活,而且即便受损,损失也往往不大。不似那类天材地宝的法器,金贵的他都不舍得用。   小萌说他抠搜小气,他说这叫节俭,传统美德。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像他这种法身***品傀儡流,法身、傀儡的装备技法,那都得他置办,养着一大家子呢。   更何况,为啥祖父辈出门,恨不得把全部家俬都背在身上?不就是冲着个以防万一,以及急抓没好货?   现用现买的,能比的上平时精挑细选的?   花钱多、用的还不爽,用完了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多浪费?   身为白手起家、向着富一代目标挺进的奋斗者,开源节流两条腿走路,这是基本素质。   事实也证明,他的悉心准备没有白费,乌铁舟+隐身挂件+六百米标定高度,让他一路上既不容易被地面的人注意到,也不容易被驾云追风的修士们注意到,免了很多麻烦。   这正是他所求的,打钱就是打钱,别想着什么顺道开个支线、笔小财,蹭个艳福。   于是一连四日无异常。   乌铁舟一日一夜六千里路,就算他中途有歇息,四天时间两万里路也跑出来了。   第五日清晨,周行刚做完早课,正思忖是下舟活动一番腿脚,还是继续祭炼修补水月洞天的铜镜盖,忽然便觉一阵心悸,紧跟着右眼皮嘣嘣直跳。   示警!   上一次有类似的状况,还是他被玄尘子不怀好意的盯着的时候。   那是他被玄尘子当众开革,还被抽了十鞭半月后,刚养好伤,心中的警惕性也消减了许多,确定自己的苦肉计成功过了。   然后玄尘子就突然出现了。   当时他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但玄尘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阴恻恻的来了句:“御风,你欠我个人情。”   然后他就知道他的计划根本没能瞒过玄尘子的法眼,是玄尘子主动放了他一码。   这件事让他之后的相当长时间里都动力十足,筑基有神丹就是在该种背景下奠定的,否则以他‘改变缺动力’的咸鱼性子,有金象腿也未必能走在同阶前列。   这一晃快四年了,那种被恐惧支配的感觉确实淡忘了许多,但现在很突兀的温习了一次,那些记忆又变得鲜活起来。   于是他赶忙出舱,四下巡视,就见船左面大约五公里的地方,一炷黑烟直上苍穹。   这烟柱看着纤细且摇摆轻晃,可在这存在灵气的凡世界,高天是存在被天风更恐怖的罡风的,罡风都吹不断、吹不散的烟柱,他听都没听说过。   没啥好说的,就冲这格位,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而且他终究是实力低了些,示警虽然是洪荒级的技法,可也就相当于普通元婴真人级别的感应,这跟初窥道法而具备了隐窥天机、从而能感应命中劫难,往往以心血来潮的方式反映出来的神通,是两码事。   否则,上次仙宝事件,也就不用小萌提醒他道果结算后有‘大危’了,他自己就能事先有所察觉。   那么现在……   “小萌你为啥没提醒我?”   “你大约是忘了系统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演算天机,预知未来的那些信息都截止于大道宏光。   上次提醒那是因为福祸相依,道果之后必有厄事。   这回属于大道宏光令妖魔提前出世后引的变化。”   周行顿时眉头紧皱:“那岂不是说,你依照已经锁死状态的先知信息所订制的打钱任务,会受到妖魔们引的蝴蝶效应的不同程度影响?”   “当然。”   “淦!我还以为打钱任务是个好点子。”   “确实是啊,这点风险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啊,妖魔没可能一下子就将天下搅个天翻地覆的,毕竟当年清理的很彻底的,万不剩一呢。”   “那现在这算什么?是不是妖魔?”   “根据我的分析判断,多半是。仙宝事件后,我也告诉你了,你的劫难比别人多。”   “这就来了?”   “对啊,来了!”   “……”   “放心,你是有大气运的人。”   “我特么是心疼钱!” 八十四章 上吧别BB   周行跟小萌聊天,属于心电感应,包括现买系统物品,都是秒到账,不耽误多少时间。   可即便如此,周行也知道他这次多半跑不掉。   那道诡异的孤烟,就是格位的证明。   对方起码也是元婴期的妖魔。   这意味着,当他的预警效果作时,对方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给乌铁舟加的隐身挂件,在这等强者名下根本不好使,人家凭借感应天地间游离的灵气的状态,就能察觉乌铁舟。   毕竟法器飞行,是会产生能量扰动的,从某种角度讲,跟战斗机涡扇引擎喷射尾焰是一个性质,都是工质引擎。   不过他还是准备试试,万一对方正忙着,又或看不上他这种小鱼小虾。   十寿元的流星符,他还是能消费的起的。   结果符刚拿出来,还没等用,冲击波就到了。   强度倒也不算高,能令林海起涛的大风程度,但度快,瞬间就跃过了乌铁舟。   乌铁舟只是被推的颠簸了几下,但他看的明白,这冲击波在越过乌铁舟后不久,便在大约十里外形成了光膜,随即一闪而没。   他好歹也是赶上了修界战争的人,知道这叫‘冲灵结界’。   这招一旦施展出来,不但能将范围内的灵气全部掠尽,还能凝聚一记威能极大的预伏式攻击。   其具体攻击强度,跟结界半径内的灵气多寡挂钩,但由于这样的术只有元神有成,也就是真人以上级别才能施展,因此威能下限就高。   低阶修士闯冲灵结界,需要多人同时跨越结界,分摊火力。   因而冲灵结界一成,周行就知道,他这张流星符省下来。   应劫是上选,躲是躲不掉的,且还有隐性利息。   只不过他一心想着打钱,不愿意节外生枝,而且家底真的没多少了,他得留点活钱运转啊。   可如果躲的成本太高,比如像现在,起码也得挨相当于青镰仙斩丝蓄力一击的打,还不能确定对方肯定不会追,那还是直面吧。   另外,他隐隐感觉到,起这冲灵结界的法力特性,有些熟稔……   于是十几息后,周行见到了玄尘子。   “……真不经念叨,天下如此之大,概率之低,唉!这应该就叫孽缘吧。”周行心中郁闷,收了乌铁舟,飘落于一处树冠上,向另一株树梢上负手而立的玄尘子施礼:“云霄宗周行,参见真人。”   玄尘子微笑着瞥了一眼周行,道:“御风,几日不见,说话就夹枪带棒了。本尊也是云霄宗人,何须刻意提醒?”   周行心说:“这么装有意思么?”   玄尘子似乎知晓他的想法,接了句:“一个修士的根脚在哪儿,很多时候是看大家怎么看。”   周行暗忖:“我去,你的意思是说其他门派的人还拿你当云霄宗的人?为毛啊?你不是叛修么?也是被现了的苦肉计?这水有点深啊,我不听,我不想听!”   仙宝事件之后一年的时间里,周行想通了一些事。   其中就有对‘先知信息’的态度这一条。   因为跟玉无双的姻缘,他算是狠狠的窥得了一些所谓天机,然后呢?尽化作心魔道障了。   说白了,他现在这个阶段,并不适合接触太过宏大高深的信息,知晓了对现实无益而有害,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令自己觉得渺小无能,灰心丧气。   这不是努力给自己灌几口心灵鸡汤就能挺过去的。   自信不会无缘无故生成,意志变得坚强也需要有个过程。   他现在就这么个程度,心境、修为,都低,杂念多,接收高端负面消息,愈容易胡思乱想,杂念野草般滋生,平时入定难,炼丹炼器打仗时,也容易被引动(联想),基本都是不良影响。   所以如今他不想听什么秘辛,真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从系统里提取。   还好,玄尘子也仅是点到为止,又或者是在唬他。   他则回应:“真人,妖魔当面,玄门乃一脉。”   玄尘子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那么,就由御风你来助我一臂之力,打开局面?”   周行暗忖:“知道你就会这么说。”   在周行眼中,玄尘子就是他自己的极端版本,他起码还愿意去尝试着爱别人,并获得爱的回馈,玄尘子只爱自己,也不求别人回馈爱,将除自己之外的人都看作工具。   既然玄尘子这么个人,那就别指望他能不拿你当炮灰,尤其是他都出手使用了‘冲灵结界’了,施展这法也是消耗念力法力的,这本身就表明了态度。   当然,周行对玄尘子也是有点期待的,否则就是直接怼了。   老前辈又怎样?氪命砸钱,怼不死你也打的你妈妈都不认识。   然而给玄尘子做了两年助手,他对其是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小氪买信息之后。   归纳一下,主要又二:   1,这人是典型的狡兔三窟,想要令其死彻底太难。   2,有容人之量,前提是有他认可的价值。   因此,如果非得说还能在玄尘子那里指望点什么,那么也只能是指望他将自己从一次性工具,定性为可多次使用的工具了。   当然,如果实力相差无几,能够以平等资格对话,那是又一说。   周行心说:“玄尘子,我且忍你一二十年,待我成就金丹,你若没有大进步,咱们可就得好好掰扯一下关系了。”   眼下么,周行不打算搞什么小花俏。   玄尘子毕竟是经历了两次修界战争,把多少修士炼成丹药的主。   以他并不高绝的智商,在这样的人面前抖机灵,又或试图唤醒其正向情感?算了吧……   所以周行也不多废话,道了声:“晚辈遵命!”便直接扑向烟柱的方向。   这反倒令玄尘子微微一怔,继而又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在云霄宗自然不缺眼线,周行在刑堂搞事,他也知晓了。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他一贯都不太将未成长起来的天才看的多重。   适才现拦截下的是周行时,心中的第一感觉是失望。   原因自然是实力低微。   他甚至怀疑周行所能挥的作用,抵不上使用冲灵结界的念力法力消耗。   现在就有点小期待了,在他的认知中,周行可不是个莽夫。   “多罗幻真,低阶修士在高阶修士面前玩幻术,近乎耍猴戏般可笑,你要怎么破呢?”   当然是靠骚操作。   幻术分内外,内指让目标中招,出现幻听环视,催眠惑神都属其列。外指通过施术者布局,制造骗人的假象,一如大卫科波菲尔的大型魔术。   仙宝事件之后,周行就在外幻上没少下功夫。   此时一边接近目标,一边放出了黑白无常。   随即双手掐印念咒。   蜃灵通法:鳞变。   裸鳞毛羽介,鳞指龙鱼蛇蜥等。   周行得了青镰的虹蛇之身后,便将这洪荒异种炼成了蜃变图腾。   蜃变图腾能赋予异术异能,一般以通法的方式由周行赋予蜃灵能力,前提是蜃灵能承受的住。   像现在,就是鳞变划分中的甲,   受术之后的黑白无常,下半身蛇化,但没有羽翼,即便如此,移动也快了寻常数倍。   一黑一白两道影,分左右离开周行,跑去划圈圈,似乎是在圈定战场,而周行则直扑目标。   玄尘子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嘬唇吹了声口哨。   近千米之外的战场中,他的四个手下均是脑袋微微一侧。   其中,脸上尽是毛,很有猫人特征的魁梧修士以密语对同伴道:“大人的说服能力更厉害了,这就有人来助拳。”   浑身艳丽翎毛,分不清是披着羽衣,还是变形成半鸟人的坤道接话:“但愿这个能撑的久点,多耗些妖魔的力量。”   身上层叠密布棱角硬壳,宛如披了重甲的魁梧修士则道:“大人既然示意我等观战即可,量来对方还是有两下的。”   便在这时,周行进入了他们的感知范围。   “……”   猫脸忍不住吐槽:“这气息,也就是个假丹吧?”   脸上身上布满青色鳞片,一直未说话的修士则道:“原来是他。”   “认识?”猫修问。   “云霄宗,周家的天才。”   “能有多天才?”猫修撇嘴。   “据说是绝顶天才。”   鸟娘接话:“也就是说,筑基有神丹喽?看来值得期待的是这位的护法,希望他能熬到其护法赶来吧。”   大壮则见到周行已经动手,诧异:“这么莽的么!?” 八十五章 万物归一弹   距离目标两百米,周行看清了战场中的情况。   鹿角驼头、猫耳虾眼、驴嘴狮、蛇颈蜃腹、鳞似鲤;前爪似鹰后爪似虎。   这是传说中可斗三龙二蛟、喜食龙脑的犼的外在。   眼前这头妖魔,乍一眼是这般尊容,细看每个部分都差点意思,而且它有九个头。   一句话概述,这个伏在战场当间的妖魔,就是一头浑身流光游走的九头犬,有成年肉牛那么大。   在他来之前,玄尘子的手下们明显已经跟这家伙至少斗过一场。   半径百米范围内,大地被炸出个扁平大坑,内里地面呈现放射状刻痕,且坚硬如石板,其上别说是浮土石块,就是根深的大树,都已经被连根拔起,炸成了碎片,在百米之外,还能看到一些燃烧的焦黑残余。   他还看到了一些修士的尸体,时间仓促,具体数字周行没数出来,粗略估计过二十,看穿扮都是玄尘子的麾下。   他当年给玄尘子当助手时,就天天能见到这种着装的人,都是士兵级的低阶修士。   这类修士属于纯炮灰,潜力被药物彻底压榨出来,再无晋升可能,并且短寿,实力一般在筑基期。   四名各据一方的圣兽使,周行自然也注意到了。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玄尘子挺有国际范儿,各大宗门都没能逃过其毒手,守护圣兽的力量也是其窃用的一类。   当年就开出了圣兽变咒印,相关实验体还秘密投送战场获取实战数据,现在看来,起码也是小成了。   “但,也不过如此!”   周行表示看不太上这种折腾了半天,也不过上三品金丹实力的快修(走捷径的修士)。   同行相轻,四位快修也看不上周行,完全就是看笑话的心态,猫脸见周行上来就动手,甚至提出赌局,赌周行能坚持多久。   他还口花花:“蜃,与其说是龙,不如说是虫,这家伙现在就很像长虫,蛇蹿的姿势可真难看,倒是挺快。”   魁梧的有些非人的大壮看着面相憨厚,实际上也是个话多的,吐槽:“他这是干嘛,整点不入流的法器飞刀,打算冒充飞剑?准备给妖犼修指甲?”   周行展双臂投射而出的十五口飞刀,的确是批量祭炼而成的法器,材质也一般,但用法就……   念咒、掐印、“咄!”   十五口飞刀,顿时成了一千五百口。   “哇哦!周家的幻术用来看戏确实还行,这是假装剑光分化?”   只见折射着阳光的飞刀化作五股,如五条刀龙,在空中划出各自的轨迹,飞向妖犼。   妖犼眼皮都没抬,继续在那里运功,这黑色烟柱,就是它在汲取力量。尽管它主要的力量来自浊气,但清气中也有它需要的,修士也是,两者的差别在于清浊比重,而不是只取其一。   周行这时拿出了法器火枪。   火枪可不仅仅是射法力凝结的子弹,还能射符丸。可看做一种远程的,将符箓快投送到位的操作。   不过从旁观的视角,看到的则是迅游蹿的周行忽然一抬手,连射五道光华。   这些光华度奇快,瞬间就追上了刀龙,然后刀龙瞬间被分别染成黄白黑红绿五色,刀龙的威势也徒然一变,那是一种由蛇到龙的阶层跃升,天光都隐约被其夺势,微微黯淡了一下。   猫脸呲了呲牙,尴尬嘴硬:“原来是五行剑!果然是世家子弟”   五行之力可斩世间万物,毕竟天下万物,皆由五行之力织就。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行之有效。   但此种力量不比灵气,除非有相关的天才地宝,否则纯粹的五行之力很难汲取。   主要是转化提纯耗费时间。   但终究还是有人赚这份钱,兜售半成品,修士购买后自己炼个几遍,能节省大量时间,因此算是钞能力修士常用的凡力量。   五行剑一出,妖犼也不能继续无视了。   虽然这煌赫之势而来的五头刀龙中,只有三柄能制造真实伤害,可它也无法分清楚哪个真、哪个假。   于是妖犼的五个脑袋活跃了起来,各自盯着一条刀龙,不断的喷吐光冲。   这些光冲说白了就是能量火焰,色泽青白,扭曲空气,一蹿两三百米。   猫脸见刀龙迂回闪避,一副早知如此的口吻:“大炎破幻,刀龙成了草龙。”   不过这次无人接话,之前他们四个上三品金丹,加一票炮灰,最多也不过逼迫妖犼动用六个头,周行一个假丹,一上手就逼的妖犼五头齐动,公允些说,已经很厉害了。   可周行却不满意这种程度的档次的消耗,念头动处,刀龙扭身飞空,而他本人则抽出剑,口中念咒:“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赫然是仙宝事件前半段,眼热白守义做法唤来阴阳二气为焰、而购买的《太一拔罪斩妖咒》。   虽然是不完整的猴版,但却能出阴阳二气。   天空中,五条刀龙汇聚,螺旋拧动合一。   地面上,阴阳二气,如流光,随着周行挥剑飞向刀龙。   周行的另一只手中,氪命购买的、跟‘诛仙剑阵宝箓’同一级别的符箓,被周行用法器火枪射了出去。   如果说五行之力,阴阳二气是能量,那么这宝箓就是术法模型,是框架,是容器,是车,是枪,是将能量转化为新的力量打出去的设备。   宝箓就位,瞬燃消失。   近千米外的玄尘子眉毛就是一跳。   再看战场上空,天地间的光线徒然一黯,就仿佛有白云挡住了太阳。   但实际上并没有,是天地间本来的艳丽被被新出现在的存在夺取了光亮。   这存在就是次第压缩融合的五行之力、阴阳二气。   归一法、逆造化,五行聚、阴阳转。   五行之力猛然间化为一股,凝缩了至少一千倍,就仿佛瞬间消失了,实际上却是注入了阴阳二气中。   紧接着又是个千倍压缩,阴阳二气也瞬间消失。   这时候,周遭空间已经承受不住恐怖的归一效果,直接被撕裂。   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空洞,就像是一块幕布被撕去了般,白日星现。   下一瞬,这种空洞效果就扩大了百倍,大半个天空都黑了。能够直接看见深邃的宇宙空间。   而制造这一切的奇点,实际上比针鼻还小,但它引带的力量可就太大了!   就仿佛将这片已被撕裂的厚重天穹、都揉成一个纸团砸下;又仿佛有大陨石将天空当做一层布,连带着一块儿怼向地面。   从格位上讲,仙术都比之不上,这是道术,是开天辟地的逆向演绎,万物归一。   此术一成,别说是作为主要目标的妖犼,就是在战场边缘的四修,都有种在被大道诛杀的感觉。   尽管他们也不知道真的被大道诛杀是个什么感觉,但就是不可自抑的惊恐,命火摇曳,魂光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破散,这是一种非常非常伤道心的打击,造成的心理阴影难以估量。   就连玄尘子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他也是心惊肉跳,不为别的,就为周行敢于作死,而且还能成。   万物归一都敢玩,下一步是不是直接冒充圣人道祖?真是不怕死啊,而且这运道也的确是高的指,不愧是绝顶天才,天地都陪着一块儿瞎胡闹!   此方天道其实也挺苦,表示遇上道级挂比了,我能咋办?   当事人妖犼就没空分析这是不是瞎胡闹了,彗星撞地球,压缩了两个一千倍后又爆,这团能量照着它砸下来了啊!   跑?宝箓气机锁定,根本跑不了,也没有那个上天入地的时间。   ‘轰隆!’四肢拍地,半径三千米,大地如鼓面抖震,范围内植被全部震飞上天,灰黑色的浊气就像一股股的间歇泉喷射,从大地之下蹿上天空,将挡道一切物质侵蚀成黑灰。   远远的看,这个区域内的物质全部雾化,被像被榨汁机处理过一般。   妖犼九头齐动,先头向四面八方吞吸,将齑粉物质和浊气统统吸纳,再昂头齐齐喷吐,形成漏斗形状黑光。   这一系列动作都几乎与归元珠的形成同步。   光是这番操作的余威,就令四名快修裹在法力护盾中一撤再撤,并且无比艰难,妖犼的吞吸之力,级强劲,他们险些就没能撤出来。   这时候他们也明白了,之前他们跟妖犼的战斗,仅仅是他们这边显得惨烈,对妖犼而言根本就没动真格,若非玄尘子在那里压阵,他们根本都不够妖犼玩的。   这就是实力层次差距的具象。   可你要这么说吧,眼前就有一位出众人认知的主,从念控飞刀到万物归元弹,一言不合就唱大,层级疯狂连跳,修真、修仙、修道,这样的往上跳,这特么也太恐怖了!   四人还在跟进一步的卖力撤离,‘彗星撞地球’就生了,两股力量正面怼上。   ‘嘣!’   这一声比炸雷还要响百倍,直接让听到的人气血翻涌,眼前黑,喉头甜,法力运转不畅。   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处理这些小问题,冲击波来了!   从天空俯瞰,这一圈冲击波造成的土浪涟漪,起步就大于原本被清光成硬土地面的战场。   然后一路摧枯拉朽。   最终形成的核心冲击区,半径过四千米。   在这个范围内,大地上除了冒烟的焦黑硬土,什么都没有。   再往外,则是一派被飓风登6后的景象,粗大的树木宛如遭受飓风蹂躏的海岸上的草,顺着冲击波外扩的方向倒伏或折断,满目狼藉。   周行也是头一次现,没有类似擎天手那样的特殊环境限制,元婴级的交锋碰撞,威力会这么大。   呃,应该算是元婴大成的级别了。   至于更高的化神期,从元婴到化神,力量的提升反倒没多高,因为化神主要是灵魂的提升,听名就知道。   练气到元婴成,躯壳到位。   元婴到渡劫后,灵魂到位。   然后大乘期会有一次1+1大于2的质变,就成仙了。   所以眼前这一场,说是修真者顶流规模效果,也勉强是成立的。   有一些特殊的不在其列,比如星命体、自然道体什么的,本身的上限就高,释放时的威能自然就更强。   这一波互怼刚结束,场中还是尘烟荡荡,就听周行的声音如滚滚天雷振响:“孽畜,看我昊天法镜!”   随即便有宏**相出现,身高百丈以上,如山似岳,迅由虚化实,同时手中有巨大的白蒙蒙光盘法镜,看着就玄奇异常。   若有其他穿越者在场,就会现,这特喵根本就是《蜀山》中白眉的形象,所谓昊天法镜,同样也是照搬,这绝壁是个假大空。   然而妖犼不知道,它刚在对拼中吃了大亏,哪还敢赌对方是个样子货?当下便拼了老命应对。   玄尘子则有想捂脸的冲动,心道:“这个周御风,还真就冒充道尊道主了!”…… 八十六章 千山飞灰假如真   仙宝事件,给了周行很多灵感。   之后一年的修养期间,他为自己的战斗体系做了许多细节改进。   其中之一,就是符宝的利用,和去纯粹的假大空化。   就拿诛仙剑阵来说。   这阵法是天字一号的杀伐之阵,本身无可置疑。   可在仙宝事件中,他玩的却是磕磕绊绊,甚至洋相百出,两度被剑势伤了魂。   若非《真灵分化妙法》分出的分魂阴灵,本就秉持‘争’字诀(本魂阳灵是‘养’字诀),又有不死木治疗魂伤,根本不可能一年不到就将伤势彻底养好。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自然是引以为戒,以后少干。   战后总结,他不禁问自己,为什么是诛仙剑阵,而不是诛仙剑?   诛仙剑不够杀人?   他觉得他对实战幻术的理解还是不够到位。   于是他开始思考并尝试新思路。   指导思想:把握真假虚实间的那个点。   对方觉得真,其实它是假;对方觉得假,那它就得真。   说白了,幻术不再只是打辅助位,只能通过唬骗等手段吓对方,从而为蜃种养成、又或其他什么目的服务,而要有自己的干货。   于是他开始设计新的符宝。   反正具体是由系统封装完成的,他只管创意。   万物归一弹,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造出来的。   最关键的,自然是符宝。   这符宝就相当于大高手亲自出手,但只有术法模型,具体的力量他自己来填。   他能填充的力量等级是低,也少,可如果术法模型的格位是真的高呢?   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   支点是施展平台,撬棍代表技术,只要撬棍够长,撬动地球的力可以无限趋于零。   最大效率挥系统优势的一种办法,就是将其凌驾于道级之上的技术格位转化成实际威能。   现在周行的第二板斧,也是如此。   他自己支付的是:   聚灵镜,冒充昊天镜。   蜃蛟体,以多罗幻真冒充白眉。   幻花香精,用来强化多罗幻真。   杂务特效,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很辛苦的,没有这两个助手散布幻花香精,多罗幻真的效果就不能迅高效的强化到现在的程度。   然后就是符宝:蜃城。   跟归一弹一样,这也是他设计的符宝。   强上加强,让多罗幻真直接起飞,达到一个高阶修士都无法看破的程度。   最关键的是,蜃城有着利用现实一切实质,为幻术服务的特质。   这是它的技术格位的关键体现。   像现在的‘深空直见、白昼如夜’,就被蜃城利用了。   白眉的法相一起,便借了这背景的势。   这种堪称幻术界的Imax-3d的幻术效果,也就是玄尘子这种知道周行根脚,本身又足够自信且意志坚定的人,笃信周行在作假,才能不受影响。   像四快修这种,哪怕是来自云霄宗的青鳞修士,此刻都被蜃城效果钻了空子——若不能笃信,那么假便如真。   所谓的假如真,就是起码它在没有被戳破或结束前、所造成的心灵伤害,是真实的。   百丈以上的体格法相,修真大乘期都没这个格位。   按照鱼二千斤为蛟的说法,能撑住这样的体量而不崩的法相,本身就代表着仙级。   仙临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只凭气势,就碾压凡世万物。   四位快修此刻就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小心脏砰咚乱跳,像是面对熊孩子放火的蝼蚁般,只希望快快逃离这个险地。   而相比白眉法相,昊天镜更是噱头中的噱头。   此物一出,天地无光,快修中的鸟娘只是偷偷瞥了一眼,就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而在妖犼眼中,昊天镜那转动的符号和纹理,则是命盘定算。   那是大道针对某个目标,算尽其一切往世来生。   一旦计算完毕,再被这光一照,那么这人的万世古今,全部抹掉,斩断一切根,彻底玩完,圣人都没办法捞人。   妖犼是很信自己的心念感应的,这玄妙的命运示警,让它躲过不少灾劫。   正因为信,它这一刻都快被吓疯了。   当年它远远看到自家父母被仙人打杀,虽然实际上并没有亲自体验过,但心理阴影面积无限大,此刻就有种‘这回轮到我’的错觉。   昏头昏脑的它,已经顾不得去考虑那些明显存在漏洞,它甚至脑洞自补:周行有大背景(系统点赞),请得仙人法相持仙器出手(蜃城点赞)。   它自然不甘心引颈受戮,且有种明悟:   万物求存,无非养争二字。   养命万年,也积压了万年的劫运。   小灾不化解,大劫就在路上了。   因此万年不争,只要一争,就是大争,生死之争!   这就来了!   直接爆了妖丹!   妖丹一碎,妖犼浑身光芒四溢,瞬间吹肥,身体膨胀十倍。   更重要的是妖魂被强补而跃升,显出一头更加巨大的妖犼的光影。   这光影妖犼明显有返祖提升的特征,比妖犼本身更具威势,那种有屠龙之能的威势很自然的就散出来了。   正在跑路的四快修就觉得如芒在背,就像是身后有万仞高山在拔地而起,其在太阳下的投射的阴影被他们看到了。   威势惊魂!   快跑!再快点!   可说时迟、那时快,从周行大喊一声‘孽畜,看我昊天法镜’到妖犼爆丹其实也就几息的时间。   这点时间就是飞,也飞不出多远,何况之前妖犼硬顶万物归一弹造成的种种范围影响,并没有结束,冲击波之后的气流倒灌,大风呼啸,四快修真的是在顶风破浪的跑,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周行这时则是另一番感觉,心道:“这特么的,果然能活到今日的妖魔,就没一个简单的,个个都能频。这个倒是没有仙力可挥霍,但这都频化神了,种蜃种可以彻底歇了心思了!”   他本来是打算趁着装这个像,妖犼被惊吓到,种蜃种的,但种蜃种也不能无视级别差距。   筑基有金丹,就算他靠神识能跟金丹撕,可化神是比金丹高两个级别的,这就出了蜃种上限了。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把握机会。   九个头,只有一个直连本魂,他都没找到是哪个,而且他也不敢凑的太近。跟这个等级的妖魔玩近战搏杀,他浪不起。   “那就直接上第三板斧!”   当然,该装的象还是得装完,能多吓妖魔一秒钟,也会有一秒钟的念力法力高消耗,很划算的。   于是运转法力,开枪,然后射出的法力又经过聚灵镜倍化释放。   而外在的效果,就见深空远处原本黯淡不显的太阳忽然光芒大放,为昊天镜充能。   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宏大光柱自昊天镜中射出,哪怕是从数公里之外看,都给人种焚山煮海的感觉。   其光芒所到之处,山峦大地立刻泛红,化作岩浆,然后白,呈现高温下的种种景象。   同时,天地都响起特殊的鸣音,这鸣音令将几十里外的鸟兽瞬间震毙。   玄尘子都忍不住心里慌,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他的感知范围十分的大,尤其是修习之术特殊,对生命感知尤其敏锐。因此他察觉到了鸣音一起,万物死寂的效果。   他估计,再多照射一会儿,再多响一会儿,‘树海凋零、千山飞灰’也未必不能看到。   这就是杀伐仙术动时的引带影响,极其恐怖。   而作为当事人,妖犼在那一刻的感受之强烈百倍于玄尘子。   嘭嘭嘭!它连着自爆了三个头,之前硬万物扛归一弹,就炸了两个,这次它学乖了,主动点。   一头就是一条命,丢了五命,妖丹也爆了,它亏大了,不过现在在它看来就是拼老命,拼不过一条命都剩不下。   ‘桀……’妖犼在那个瞬间出的吼声非常的古怪,然后玄尘子、以及四个快修,就见一道直径至少有六百米的粗大能量柱,顶着昊天镜的光束喷射而上。   这能量柱的光芒,百倍于寻常的阳光烈度,整个区域都瞬间大亮,就仿佛核爆闪光,刺的人眼睛狂流泪。   继而,两道能量对抗引的侧崩效果出现,冲击环扩散,宛如涟漪一波一波,最外围是越来越快的天风,滚荡飞推,击穿万里之空,搅碎天空边缘区域剩余的所有云彩。   另外就是光能如雨,都是电浆般的高能,有大有小。   大的沉重、主要落在妖犼附近;小的轻灵,可以溅射出很远。   但无一例外,都很狂暴,落地与物质接触后,就像沸油遇冷水,立刻就炸了。   远远的看,就仿佛整个区域都在遭受舰炮和机枪的饱和打击,大大小小的爆炸,以及一钻就一个焦黑孔洞的子弹倾彻效果不断的蹂躏大地……   这当然是蜃城的效果,实际上妖犼喷能,早就直上苍穹了。   然而,蜃城的幻术格位也是真的高,利用万物实质,包括妖犼的喷射。   于是呈现出来的,是顺周行的意、而强能对轰的效果。   而若真信,便是真的假如真特性,让诸如四快修这种,吃尽了苦头。   当然,也确实有完全就是真的内容,比如妖犼爆妖丹、祭三命爆能,其引的威势,就是真的。   四名快修顶着‘嗤嗤’作响,宛如流弹乱飞的火雨,时不时的还要被爆炸的动能吹推,身上的法力护盾时不时就得应激高亮一下,心中抱怨:“这是幻术?这他娘是修界大战的正面战场吧!?” 八十七章 箴言引爆天下修 当四快修狼狈撤离战场,以免被殃及时,玄尘子也在退。 他实力强、本身又离的远,退的更从容些。 他退,是他知道周行的那些虽假,可妖犼的是真的,爆丹祭命,释放的力量不是一般的磅礴。 玄尘子博闻广知,其知识结构的连贯性、系统性,不是钱不凑手而信息掌握的支离破碎的周行所能比的。 比如说,玄尘子就知道,几乎所有能在当年逃的一线生机的妖魔,都是有宝物作伴的。 这个周行就不知道,更重要的是没能想到。 这属于细琢磨就能推敲出来的疏漏。 毕竟这个世界的命修、卜修很犀利的,比如说玉无双的祖父,还有很习惯卜卦的云霄宗太上及现任掌门傅山。 修真者的卜算能力都这么强,当年横扫天下斩妖除魔的仙人们,卜算能力自然更是厉害。 没有宝物蒙蔽天机,人家掐指一算,某某时候,此獠必然途径某地域,去那里等着吧。于是一场伏击有了…… 因此,青镰得益于补天神石苟得性命,妖犼同样有仙物。 只不过彼此的用法各不相同。 原本苟出了利润,苟成了习惯,然后大道宏光来了。 成道者的手段,又远非仙人所能比,红光照射,宛如凡版本的全球emp打击,周行的系统都得暂避锋芒,关机重启,更别说这一界的魍魉魑魅。 大道宏光破坏的是道性。 就仿佛打断聚精会神的专注状态,外加导致身体电解质紊乱、内分泌失调。但比这个高级、玄奇,专业术语就是气机紊乱。 所以说,周行一句随性而的六字箴言,当真是坑了不少人,不光是妖魔,还有那些正在闭关打坐行功的高修。 当然,也给修士们带来了机会。 连不学无术的妖魔,得了仙物,都能苟得住,一个个艺业有成,这些仙物如果在优中选优的修士手中,能挥多大作用,可想而知。 玄尘子就算其中之一。 他自然没有牛到大道宏光都能察觉。 然而他是有着自己势力的修真界山大王。 大道宏光扫描后大约第三个月,玄尘子正为最近心烦意乱,干啥都没状态而苦恼,有消息传来,凡世某城被屠,疑似妖魔作祟。 妖魔? 这可是稀罕事。 纵观历史,除了各宗门不吝耗费,使得高修大能集体活跃的修界战争,惊起过几头倒霉的妖魔,再就没听说过妖魔活动了。 近十几年,邪魔外道秽乱人间的事,确实多起来了,但都是不成气候的蝼蚁爬虫,而且修真圈的有识之士也都知道,这是此界浊气充盈的结果。 为什么上次修界战争三百年不到,就又开战? 有人说是因为上次战争没把该打的结果打出来,这次是上次的下半场。 这么说其实不准确。 战争确实围绕着‘资源’这个概念展开的。 但上次和这次的战争,目的并不相同。 上次是争夺,这次却是‘挤压水分’。 说白了就是将那些修界苟怂都弄死。 因为上次大战的主力,各大门派的扛旗人物、精英,要么死了、要么残了,有的甚至伤还没养好。 那么开战了谁上?当然是上次战争那些敲边鼓、卖吆喝的。 三百年前他们身手不行,利益争夺正要劲,门派也不敢拿这些水货当主力。 但这一次是专门杀肥猪,不上也得上。 宏观的看修真圈子,最消耗资源的,其实是两种人。 前期是天才,后期是庸才。 天才要成长,并且是一个顶三的成长,想要成、往往就得十个普通成长的耗费,三倍于常的压缩,想要换出这样的结果,自然不光是当事人有器量就行,财也得烧到位。 而庸才的成长,就是磨和熬。 前期无所谓,这类修士一般也都对自己那两下心中有数,不会作死折腾,本身消耗不大,宗门给的口粮也不多,缺口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杂食动物。 后期就不同了,本事有多少不知道,厚黑钻营的学问一个比一个精神,动不动就摆前辈资格,我给太祖扛过枪,我跟太宗同过窗,还不行就撒泼打滚抖黑历史恶心人,我跟高宗分过赃…… 对上滚刀肉,对下老天爷,你要治他,就会现其关系网盘根错节,今天去抱老掌门腿苦嚎拉老兄弟一把,明天就去哭坟祭告祖宗称宗门不念旧情欺负人老孤寡…… 这些熬成高阶的修士,向上没指望,耗能个个强。对修界整体而言,宛如人身上的肥膘赘肉。 据说肥膘是能顶一下风寒的,可细算,还是趁早化作热量消耗掉,对人体更好。 减肥自然是不容易,这不修界专门开了一场减肥战么。 当然,除了杀肥,斩苗也是这场战争的特点。 上次战争导致壮龄消耗过巨,这次战争就是老的老、小的小。 老的是肥猪,小的就是幼苗,残酷淘汰,活不过战争的天才,没资格称天才。潜台词,各大门派没那么多资源同时养一票天才了。 心高则气傲,天才这种东西,众人羡慕,亲友期望,自己也信心高的不得了,能折腾能作妖,稍微给的不充分了,就换来:“你们这些蠢货,不投资我这样的未来星,给那些注定成不了气候的蠢货,看小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宗门是给你一人开的啊? 年纪轻轻还没成呢就得供佛爷似的供着? 再说个难听的,养儿防老,指望上的有几多? 穷者戾气重,富种多娇惯。 穷者格局狭,富种性懒散。 哪种天才都有缺陷,都是不经事不能真成才。 如果穷人的孩子个个能早当家,当好家,能做大做强,那么宗门还有世家什么事?早就成师徒派天下了。 反过来,世家子骨子里骄横,给我是应该、不给我让你悲哀的那一套,同样不成,对外惹是生非,对内不利于群体团结。 万年的宗门,流水的修真。 什么人没见过? 所以说,修界五大,从个人的角度看,其实都挺没人情味儿的。 不敢有了,坏账已太多。 而这一切的背后,共同点确实是资源分配这个概念。 却又不止是这一个概念。 最近的战争就又多了一个概念。 浊气充盈。 修界的有识之士也是很多的。知道浊气充盈之后,修士们除了战天,还得斗地。 这也是急着减肥的原因。 明知要末世了,花钱办张卡去健身房系统的撸铁,不应该么? 话说回来,玄尘子为什么顶着被天下修士共讨的压力也要拿修士炼丹? 背负恶名脱离黑坑的苦肉计,又不是只有周行会玩。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是真的。 玄尘子就完全没料到妖魔会提前出世。 手下来报,他都以为是误报。 但后来接二连三,愈演愈烈。 他知道坏了,提前了几百年啊! 这简直就是刚完铁健身房的门儿都没出,丧尸就扑过来了。 在一段时间里,玄尘子,乃至修界的好些高修大能,反应都差不多,心中慌,手脚冰凉。 妖魔出世,太会挑时候了,而且像是商量好了般,齐齐出世,这是内部建设已经完成,妖皇都诞生了? 因此,在一段时间里,连五大都表现的风声鹤唳,裹起棉被,瞪眼猛瞅。 然后就见那些眼皮子浅,不通大势、只顾眼前的小门派的人跟一些妖魔斗上了。 再然后才现,貌似这些妖魔彼此也没啥联系,甚至也是一脸懵,修行尚未大成,就急惶惶的跳出来了。 五大立刻一掀棉被,冲着小门小派大喊:“放开那个妖魔,让我来!” 仙物啊!五大的老牌修真世家,都做不到一家一个,师徒派更是基本只能靠蹭宗门才能在关键时刻有使用权。 为什么周阀明明派了两位化神期暗中保护周行,可仙宝事件周行已经在玩命,这两位却没露面? 还不是这仙物闹腾的。 周阀之主一算,顶级天才、鸿运齐天,就算遇到一两次劫难,也能靠强运撑过去。 而仙物问世,那就是手快有、手慢无,全力出击吧! 于是周行还在路上攒道果时,两位化神期就撤了。 这也显出了老牌修真世家的强,不但宛如小王国,内部各部门都健全,包括观星象、占卜天下大势,而且经验传承较为系统全面 因此大道宏光扫过不久,宗门都在疑神疑鬼,老牌世家就先搞清楚情况了。 然后就开始算。 像周阀这样的世家,是知晓什么叫好吃难消化的。 周阀原本的镇族之宝多罗幻镜,后来怎么样了? 如果宗门肯出大力,多罗幻镜会被打碎? 无非是持有多罗幻镜的周阀,过于强大难控,不符合宗门利益。 都不需要下黑手,只要不出力,或出力不够,外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立刻如狼似虎扑上来,仙器就是这么被废掉的。 那么如今又有了得仙物的机会,就得好好算算了。 哪个是周阀最渴求的? 如果没有,就换个思路,哪个是自家最不希望别家拿到的? 如果还没有,就再换思路,拿到哪个能为周阀换来最大的利益? 以及,如果确实有,但没拿到,用什么去换? 拿到后,又如何才能长期持有? 这是一个复杂的通盘考量,同时也存在大量的变数。 必须得安排一系列计划,毕竟自家谋,别人也在谋,等到这个不中,才想着新启计划去谋那个,基本就晚了。 玄尘子就吃了这样的亏。 连着两扑,都没中。 搞的他都有点抑郁了。 眼前这是第三扑,说什么他都不打算错过了。 八十八章 仙物难享   每个世界诞生,都会有一批天材地宝伴随着问世。   就连洞天小千世界,都有创世雷霆,更别说大千世界。   而这个世界的创世仙物,大部分都被当初扫荡天下、建立仙派别院的那些仙人得了去并带走。   仙人眼中的鸡肋仙物,很多留在了别院,成了后来以天下五大为代表的玄门的门派重宝,包括周阀的多罗幻镜,其根脚就是先于此方天地孕育的、受先天五行之气洗炼的冰陨石,被凝炼成镜。   最末档的,则不少都在妖魔之手。   妖魔借仙物蒙蔽天机以潜藏,仙物档次又没有好到让仙人们付出巨大代价查算,便不了了之。   妖犼手中的仙物,叫做九叶金莲。   它的九头九命就是这么来的,金莲是本魂,九叶是九命。   妖从来不缺血性狠劲,缺的是沉着冷静。   苟怂虽然不等于后者,但造就了类似的效果。   当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仙物,才能苟的住,不光是因为蒙蔽天机,不被现,还因能满足修行的基本需要。   吸收浊气易犯浑,寻常妖魔苟不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   犯浑沉迷于修行快感,以至于疯癫失智,又或走邪道旁门,都很容易造成为祸人间。   没办法,成长太快,营养得跟上啊,山里的飞禽走兽不够吃,而城镇中的人类,换个角度看,跟养殖场的禽畜般,密集于一隅,可谓量大管饱,杀过去就能吃个爽。   然后除魔卫道的就来了,再然后图骨谋皮的也来了,最后被轮。   可有了仙物就不同。   仙物能量,营养全面,富含多种维生素……   像妖犼,更是以九叶金莲的运转为参悟对象,创出了被它命名为《天妖九命功》的法门。   当然,这是大吹法螺式的说法,朴实些说,妖犼是在吸收着九叶金莲的力量,使劲向九叶金莲靠拢。   最终的结果,就是彼此融合,而且是以九叶金莲为主。   这在某种角度讲,约等于变成花肥,让九叶金莲吸收。   可仙物无心妖犼有心,不管谁融合谁,将来的自我都是它的。   尽管性情啥的势必会被改变。   可跟成为天妖比,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妖犼选的这条路,单看也就一般,可若是比较……   妖犼记得,当年某妖蛟,得了枚定海珠,水中不说无敌手吧,它诚心逃,仙人都拿它不住。   结果犯浑,试图将定海珠炼成龙珠胚胎,日后化龙时,直接将定海珠伟力融于自身。   祭炼虽然成功了,但没有定海珠蒙蔽天机,就被连环算计直接坑死。   还有一身具洪荒血脉的6龟,得了枚地心石,也是仙物,很是准备了一番,然后祭炼,也成功了,血脉返祖,有驮山之能。   然而在彻底收服地心石的过程中,消耗了自身大量积蓄的力量和气运。   结果运道变坏,深藏地底都被人无意撞到,力量又尚未恢复,连番苦战,被人生擒活拿,定了城下之约,余生只能给人家看门护院……   对于妖犼而言,这都是同道中人以身试法的血泪教训。   其实不光是妖,就是修真者,想要坐拥仙宝,也是殊为不易。   像周行。   周行的本命法宝混沌珠,相当于系统家养之物,又有顶流的洪荒法门相助,即便如此,也要承担灾劫。   这个灾劫主要来自‘用’,也就是使用后与本世界气机交汇引的不良效应。   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好比名表是用来戴的,戴走私的黑货劳力士在上层社交圈炫耀,有可能露馅引来麻烦。   只不过周行运强而福厚、福至而心灵,将混沌珠拆成仙宝档次的太阳珠、太阴珠,并且一直秉持财不露白的原则,避免当众使用,这才没闹出大动静。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从太阴珠下逃得性命的公输班,就是个漏点。   类似的漏点将来还会有。   常在江边走,怎能不湿鞋?   哪怕有小萌提示,问题也不会无故消失。   正面应劫,其实就是一次次变强,只有在相对短的瞬间内强大起来,才能抵消更强的疾风骤雨。   毕竟以周阀一族之力,当年都没能护住仙器‘多罗幻镜’,个人就想持有更强力的太阴珠,问过这天下的高修大能了么?   至于混沌珠……   混沌珠现世,周行估计多半能爽到让天下宗门敬畏有加,但用不了多久就能上演天兵天将合围花果山,一狗票仙人、甚至道人们跑来表示‘此物与我有缘’,又或干脆道劫降临,届时也就剩删号、封号这类操作了。   再说玉无双。   周行也是推己及人,意识到补天神石这样的仙物很容易‘怀璧其罪’,才共享了《真灵分化妙法》给玉无双。   而小萌之所以说周行穷大方,主要也不是因为这法门的技术格位高,而是因为适用。   技术格位再高,但不合用,那还不如低端法门呢,至少低端法门不会生祸,仙人都能用的高端法门本身也是祸根。   正因为对玉无双来说,寻遍三界也不会有比《真灵分化妙法》更适用的法,用来抵消霸占补天神石的灾劫,所以它才格外金贵。   其实,霸占宝物之劫,玉无双的祖父玉无玦,也是算到了的。   他算不出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阴阳石合璧,是件了不得的仙物,哪怕以玉无双高修转世的命格,都兜不住。   所以要削弱补天神石的威能。   削弱后就能跟玉无双持有的阴鱼登对,能较快的完成祭炼。   擎天手也是为此准备的,能捂住盖子。   否则仙物出世,很快就会招引来能人高修。   可即便这样,仍旧不行。   因为玉无双的操作跟青镰一直以来的操作不一样,玉无双是要炼化补天神石。   补天神石也是有自己的运道的,并且相当于高修大能的运道。   修真者能完成渡劫,没点运道行吗?   仙物能长存,也一样。   砸了它让它归源天地,那是一回事,占了它夺了它的好处是另一回事。   后者是需要以自己的运,刚掉仙物的运,然后再扛住天道对结石+结石的一波不满打压,才能真正成功的。   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得了宝,逃到天涯海角,仍旧逃不出死劫,命薄无福消受。   在玉无玦的算计中,若是玉无双得了姻缘,那么就会受其未来夫婿的庇护,能瞒天过海。   若玉无双丢了这姻缘,回程就得过三重险,一重强过一重,过不去就身死道消。   过去了,还不算完,得求其师玉华真人出面,让玉华真人再去求厚土宗太上长老岩成子,从而获得厚土宗强力庇护。   在这个过程中,虞国九公主将挥重要作用。这九公主不是给玉华真人预备的徒弟,而会是岩成子破格收录的关门弟子。   按照玉无玦推算,九公主还玉无双引荐入仙门的人情,太极阴阳石才能留在玉无双那里。   但也会由此欠下厚土宗天大人情,从而终其一生都要为宗门鞠躬尽瘁。   这是因为,玉无双回程时过三重险会泄漏消息,从而让其他宗门打太极阴阳石的主意。   玉家可不比不得云霄宗的姬家、周家那样的门阀,根本护不住重宝的。   也只有跟厚土宗深绑定,为其打工一辈子,厚土宗才会尽心竭力以宗门之力,庇护玉无双。   然而玉无双的姻缘成了。   格局立刻一变。   先就是在黑风岭没闹出幺蛾子。   若是姻缘不成,这里就有一小劫,将导致玉无双当天就上路。   反之,周行厚道做人,借玉无双之手赐下的那袋符,挥作用。   受伤军士,被从生死线拉回,感念恩德。   6项作为实际执行者,也受其惠,不但下面人感恩,上面人也因此符的孝敬而满意。   人间有句俗语,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话反过来说,很多时候,人做事之所以能成,是因为大家愿意看你成。有那么三五个关键时刻拉后腿,事能不能成就玄了。   玉无双引荐九公主去厚土宗固然有格调。   可底下人遭灾还是受惠,也是事情圆满与否的关键。   玉无双手里就没有周行那样的木属高效治疗符,有也不会拿出来泼散给普通军士差役用。   这不是她心狠,而是她的成长环境,决定了她的认知和思路。   修真世家的大小姐,比尘世权贵家的子弟还要傲娇,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体恤小民的思路。   与之相比,周行就更有人味儿。也明白利益均沾的道理。   于是仙宝事件善后就裱糊的很圆满,也就没有再节外生枝。   玉无双也因心情愉快,又想跟周行多处几日,还有《真灵分化妙法》要修,便逗留了七日。   周行还将养魂木借给她,使得她的魂伤迅稳住了。   另外,剑奴给了她,诛仙剑势时时温习感受,也有利于其魂伤好转(精神向的培养出抗体)。不过这是后话。   先期就是稳住了魂伤,又有周行从旁指点,玉无双高修转世,资质自然是极高,第五日便通天道法入门。   法一成,当下就有了分魂阴灵法身。   随即本魂持太极阴阳石藏于灵所,分魂阴灵驾驭躯壳。   玉无双有两个灵所,最好的是送给周行的如意宅。   那是玉无双外出时的闺房,住客栈也好,住荒野也罢,都是如意宅当内胆般一套,始终是自己熟稔的那个家。   另外一个灵所,材质是用如意宅剩下的料制造的,被玉无双当做仓储用,也能纳活物。   将如意宅送给周行,原本宅中女孩子的私物,就都转移到了其中,《真灵分化妙法》入门后,本魂和太极阴阳石便藏于其中。   有本魂镇压,即便阴阳石尚未彻底驯服,也不至于有仙物灵光被偶遇的高修大能察觉。   另外,如意宅其实是定情信物,只不过玉无双面皮薄,换了借口说是习俗。   结果又换回了风灵舟。   周行是有系统的人,逛系统商城,什么好宝贝没见过?   眼界可比常人高多了。   在这种背景下,风灵舟能入了他的眼,还起了五菱宏光的名,自然不同寻常。   这风灵舟度快的堪比元婴真人的虹光飞遁。   有这样的跑车,身怀重宝的玉无双,在告别时御使擎天手给周行上了眼药后不久,转手就换了风灵舟,全力催动回宗门。   当时,类似周阀这种老牌修真世家的眼线,已经蜂起,查探妖魔情况,以及为行动铺路。   这些精锐斥候,都是要实力有实力,要眼界有眼界,想逃过他们的排查可不简单。玉无双的三重险,其实就应在这些人身上。   但现在不同了,玉无双有周行的得意之作,度贼拉快还效果拉风。   就连金丹修士,都以为这高天飞行的青玉虹光是真人法驾,纷纷躲避,以免被打了牙祭(只要不出纰漏,杀了就能换些天道气运,蚂蚱腿也是肉,为毛不干?)。   就这样玉无双无惊无险,一路飚回了厚土宗。   这下,反倒是岩成子过段时间要欠个引带极品徒弟入门的人情。   九公主也欠引荐之恩,玉华真人的师恩还能还一些……   这些在需要的时候,就能化为解难的助力。   当然,玉无双把自己预售给周行当老婆了。   不过若这是笔买卖,那么显然怎么算她都不亏…… 八十九章 威力强弱挨揍的定 妖魔携仙物出世,修真界被搅动起一波腥风血雨。 周行运强福厚,处处占着运道,仙宝事件他就属于头一批吃螃蟹的。 然后修养一年,恰好避过了仙物争夺最疯狂的时期。 毕竟大道宏光的影响,也是有期限的。 过了期限,妖魔们就又潜了。 啥都不缺,就缺点修练时间,外界人族高修疯了般成群结队的抢人头,傻子才晃荡。 然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所以前半年的修界大戏是‘你争我夺,斩妖除魔’,后半年的大戏是‘一件又一件仙物引的血案’,以及‘掘地三千尺,尽搜百座峰。’ 玄尘子前半年接连失利,一次是去晚了。 另一次则是没能撼动竞争对手,人家是组团来的,而且是顶流宗门团。 后半年他没敢参与仙物血案的玩法。 消息渠道不太行,滞后不说,还不是很可靠,仇家太多,万一中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招就不好了。 于是他选择了掘地搜山。 先从顶流卜算那里买来消息。 这些顶流卜算人士的卜算,距离妖魔重新深潜时的时间越接近,仆算结果就越准确,也值钱。 玄尘子也是买了消息,又跟别人交换,最后才得到合意的信息。 然后带着人杀过来,又不敢过于大操大办,以免惹来强者窥伺,辛苦了近四个月,才把妖犼给薅出来。 玄尘子并不知道是九叶金莲,卜算没牛到那种程度。 但卜算能算出妖魔的大概属性。毕竟妖魔也是不受天道待见的货色,失去仙物庇护时,是能算出其大概信息的。 而妖魔傍仙物日久,能潜修也靠仙物供养。因此妖魔属性,多半就是仙物属性。 这也是为什么玄尘子跟人交换购买到的信息,他知道妖犼所持仙物,多半于他有大裨益。 结果妖犼薅出来了,才现以对方万载的积累,他嗑不动。 其实这情况他事先是想到了的。 他自己就是堆肥型,那么于他而言大有裨益的是什么? 补短么? 别傻了,人生有涯,器量有限,这意味着在任何一个阶段高度,所能获得的加点,都是有数的。 而平均加点,结果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那根本就是追求完美的本能引的错误思路。 数学天赋强就再加强,继续加强,于极致中求突破,而不是觉得自己表达能力不太好,就去苦耕语文。 没有天赋,事倍功半,再努力,莫非还能成为另一个马丁路德金扯一篇‘我有一个梦想’出来? 精力都放在补短板上,等到头花白,思维敏锐度下降,也就不用搞数学,揣着梦想去搞讲座吧。 按照这个理论,对玄尘子大有裨益的,只会是继续堆肥。 只不过,玄尘子觉得,以仙物的格位,堆肥的表达方式,应该是质高,而不是量大。 的确,九叶金莲所代表的生命层次,质地是比玄尘子的生命层次高一个层级。然而妖犼不是。 妖犼从生命角度讲,属于玄尘子的同路人,也是想量足而质变。 玄尘子也是心里苦,他的命厚,却也不是用来玩对耗的。 妖犼表示,我也没嫌弃自己命多啊! 玄尘子犯难,让麾下磨耗妖犼力量。 然而并不理想。 九命妖犼,不但器量足,吞吐效率也是刚刚的。 跟圣兽变四快修斗了一轮后,立刻就竖起妖尾烟柱,吸摄天地间游离的能量,力量恢复那叫一个快。 然后周行来了。 一开始妖犼是真没将周行放在心上。 心说:“随便拦个过路的,就想破局?真是做梦!想找爷的麻烦,得拿命来换!” 一语成谶,氪命的来了。 这也算是玩命的,但技术加成高的离谱…… 地球人就做过‘冰炙肤起泡’(1),‘滴血流尽亡’(2)的实验,证明了在特定的条件下,思想认知对身体的现实影响可以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而在这个凡世界,这种心灵影响更夸张,若信,它就是真的。 蜃城威能加持下,就有这种效果。 玄尘子退出数里之后,伸手指接住一滴光雨,就见手指皮肤瞬间开始冒烟,刺痛的感觉直入心田。 玄尘子没办法让自己笃信这些火雨是假的,因为他难免忍不住会想,这些源自妖犼的能量,或许真的会在被幻术误导后,上升到一定高度,然后如雨而落。 于是这些光雨就真的具备了杀伤力! 尽管实际上的伤,其实是他自己的念头控制法力造成的,但表达出来的现象是高度相似的。 “幻真,真是可怕啊!”玄尘子也算是体会到了当年周阀大能,手持多罗幻镜是何等的可怕。 实际上周阀的多罗幻真的高阶水平,就算有这个威能,一般也只能针对一个人,几个人。 像周行现在这种术法半径以公里计的情况,从未有过。 毕竟仙宝虽好,修真者却很难将其威力全部挥。 哪里像周行,直接将锅甩给了符宝。 符宝的本质跟符箓一样,都是术力威能事先就定了型的。 而能称之为宝,自然是档次极高。 一宝打出,宛如强仙出手一次,也就是填充的力量着实差了些,否则直接就能转化妖犼喷射的能量,数倍于其威能返还,轰杀全场。 不过,既然连玄尘子这个被殃及的都能感受出真效果,被主要针对的妖犼,自然更是难察觉这是假。 非要说这蜃城伤人有什么劣势,那就是伤势由受害人定。 若妖犼觉得沐浴在昊天镜的光芒中,能够升华成就天妖,那么蜃城至少会从技术层面最大程度的给它加持成事buff,让它的修行瞬间千里。 这就是周行弄巧的代价,一旦漏了,那就不是杀敌,而是资敌。 然而妖犼并不明白蜃城的运转机制,它当初的感觉是‘命盘定算’,它觉得一旦让昊天镜成功了,它就得万世不存! 好吧,它想的有点大了,蜃城做不到,但却能够‘满足’它此生此世被抹杀的奇怪愿望。 在这种背景下,妖犼的喷吐射击,其实是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 连它自己都不确定这么干能行。它就是想试着看看能不能打断昊天镜的运转。 按照它的经验,这类仙器仙法一旦打断,那么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没办法再用的。 而妖犼的这个心思,立刻就反馈给了周行,等于是将裁决权交了出来。 这就是幻术,本质是意识的较量,思想的对抗,但它不是刚正面,而是迂回,从其他角度旁敲侧击,让人不自觉的因常理认知而落入陷阱。 对此,周行这个穿越者的理解,就要比周阀家的土著们更透彻,他搞明白原理后,很容易的就关联到两个概念。 1,黑客帝国的矩阵概念。 2,猛鬼街弗莱迪的梦境概念。 作为庄家,周行知道自己的方向,就是扮演黑客帝国中的矩阵,和猛鬼街中梦境中无所不能的弗莱迪。 再往本质了探究,就是强调细节与创意。 矩阵的细节让人看不出错和假,弗莱迪的变态作风让他的进攻方式花样百出,无从招架。 因此即便是目标明白幻术机理,想要战胜沉浸此道的周行也颇为困难,更别说妖犼这种被成功骗到的。 在那个刹那,周行做出的选择是伤魂、而不是直接抹杀。 蜃城的威能,主要取决于目标信的程度。 而妖犼虽然虽然不明就里,主动送出裁决权。却未尝不能看做是以退为进,见机行事。 是你裁决,但也得我认才行,你说果子是黑的,就是黑的? 你的昊天镜是强,可我爆妖丹,爆三头的玩命一击,真就一点效果都没有?我不信。 正因为这样,周行在揣摩妖心之后,觉得还是见好就收。 孩子,你关键时刻决绝果断,做出大牺牲,的确是有用、并且是有大用,但你得承认你的反击,或者说反抗,力没用对地方,你只是阻碍了昊天镜的运转,而不是将昊天镜的攻击力量原封不动的顶回去了。 所以,你虽然成功了,但成功的具体方式是昊天镜本应照射三秒将你化作脓水,但你只让它照射了你一秒。 一秒那也是有伤害的,你认不认? 妖犼认。 它已经被吓出了心脏病,玩成了铁憨憨,此刻是既庆幸又亢奋。 潜台词:“太他娘的刺激了,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还活着!原来我这么能的吗?连抗两次这种级别的打击?看看这周围是什么恐怖景象,一方天地都被轰碎了……” 它琢磨着,这下也该结束了吧? 周行就算是仙人亲儿子,自身的实力低微也是不争的事实,连用两次猴版仙级力量,消耗绝对不小,还能有第三击? 第三击它来了…… 九十章 都天神煞   战高修三板斧的第三斧,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就见以妖犼为中心,半径大约三百米外,一圈儿光墙拔地而起。   之前妖犼拼万物归一弹造成的侧溢冲击波,摧枯拉朽,清理出的空地、数倍于此半径。   蜃城更夸张,覆盖半径一城之地,玄尘子躲出数里之外,照样被该术笼罩。   但这些都是虚的,周行本人能玩转的,半径三百米差不多已经是极限。   再近了也不合适了。   妖犼玩命时,力量完全就是级溢出。   光是抵御这些溢出能量的无差别伤害,就已经让周行感到非常吃力,再往近了凑,施法都势必受影响。   况且三百米的距离,也就能为周行争取1-2秒的反应时间。   他得防范对手不按常理出牌,玩以命换命的战术。   光光墙一成,随即便有一道道黑色光柱从天上垂落,均匀分列、压在光墙之上。   紧接着,这些黑色光柱中,又有人影从高空砸落,锤击大地。   顿时,犹如天锤擂地鼓,闷雷般的声响中,地皮抖震,石块起舞,落尘再次沸反……   此时此刻,蜃城的效果仍在。   于是以妖犼为中心半径大约四百米的区域,是擂台般的一整块儿,如今被当做了鼓面猛锤。   而在这之外,则天穹崩毁、大地龟裂的毁灭景象。   随着天锤地鼓的宏大声响,熔岩如音乐喷泉的泉水,边扩散边喷涌,层层叠浪,形成狂潮卷荡。   那些还没有彻底熔化、但底部烧红的厚重岩盘,也被推上天空。   更有无数熔岩炸弹,在岩浆中穿梭,在岩盘间弹射爆炸。   而深空中,则星斗飞坠,漫天都是流星雨,一波下过成黑渊。   妖犼心中哀嚎:“这又是什么啊!?”   就见一个个从未见过,但本能的让它惊惧的图腾符号在金色人影上空浮现。   这惊惧并非来自心灵深处,而是来自血脉传承。   然后……   天旋、地转,现实景象就如同被无数无形刀刃切割般,成了碎屑飞灰,让它有种空间挪移,被挪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阵成。   都天,就是周天。   神煞,命理四柱,带神则吉,带煞则凶,神煞就是定命之意。   巫,以舞降神。   而在洪荒时,这‘神’指的是魔神之力。   祖巫便是魔神。   该阵,可以说是最早的仪轨之术,阵法之术。   该阵,是祖巫用来证道的。   证的是力之大道,同时也是巫道。   不管你是神、是仙,是地,是天,一力破之。   这一击,屠神灭仙、碎地裂天。   这就是狂奔的四快修在十二都天神煞阵起阵之后的感觉。   攻击尚在酝酿,威势就已经非常的强,再加上蜃城的效果,更是堪称恐怖。   祖巫归位,大道之鼓,每位祖巫都是一道,这鼓声必令天地异变。   天穹破碎,罡气流散向浩瀚深空;大地崩裂,熔岩狂怒起涛,一蹿就是几十丈高……   在这样的天地伟力面前,个人显得格外渺小。   到处是紊乱狂暴的力,别说是飞,站稳都难。   可以说,四快修此时正在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就像在被一帮修士围殴。   “我身圣身,圣力护佑!”几乎是异口同声,这四人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   这个术法一开,那就是高消耗,换来的效果也是强,近乎完全圣兽化。   可即便是猴版圣兽,在蜃城强化的都天神煞威势下,也不过是惊涛骇浪中的小舢板罢了。   四人不可自抑的被身后的闪光所吸引。   夜里路遇电焊操作,电焊一起,附近必显出光影,一停,光影消失,再焊,光影又有了,并且存在感极强,很是吸睛。   此刻就是该种效果,但强化了千百倍。   哪怕是离的很远,并且天地都在毁灭,仍就被光影笼罩,背对着也能通过光影的变化察觉。   然后就不可抑制的想要看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   再然后就看到了比电焊闪光刺眼百千倍的明灭闪光。   其实明灭的不是光,而是他们自己的心。   无法承受了,便会眼前黑,意识一片空白,光宛如熄灭了一般,一晕之后缓过劲、又能看见了,光又重新亮起。   伴随着这种明灭效果的,是呕血。   就跟周行当初施展诛仙剑阵般,被诛仙剑势伤神而体内力量运转紊乱伤了身一样。   都天神煞跟昊天镜又不同,昊天镜的根源力量来自周行,量不大,更重要的是档次差。   都天神煞本身就威力强劲,虽然也只是皮毛,只有威势,但仍旧基底高,倍化后的效果就强。   别说是四快修,玄尘子都感到吃不消。   别看他阴神(化神期)在望,照样做不到无损直面大阵威势。   心理准备不足是一个原因。   神识更细腻敏感是另一个原因。   但最主要是还是都天神煞格位太高。   势,说白了也是一种信息,巫道的信息,仿佛做成一根棍子硬往人脑袋里塞。   如果是修巫道的,就宛如有一个相应的插槽,能多少容纳一点,哪怕会被硬塞的粗暴做法伤到,从长远看,反而好处更多。   可不是巫道中人,甚至什么插槽都没有,那就是干怼。   作为仙道中人,无论是四快修还是玄尘子,对巫道都没有抗体,只能靠本身的基础素养。   这就使得都天神煞威力极大,何况还有蜃城加成。   于是玄尘子也被伤到了。   但他选择了硬顶,而不是关闭感知。因为根据他的经验,他要的机会马上就会出现。   果然,光星落下,妖犼祭出了仙物,它用九叶金莲顶上去接招。   妖犼很无奈。   还是那句话,不是当事人,无法真正体会难事人的难。   周行也不行,他只管搞事,不管接锅,他只是估测这个锅比较难接,却不清楚这锅倒究有多沉。   如果说妖犼,或者说妖族也有自己的道,那么就是原始大道。   跟仙道、巫道一样,也是可以包罗其他道的,所以称之为大道。   原始大道是最古大道,巫道取其威而崇力,仙道取其巧而衍法。   如果非要让妖在两者之间选一个感觉更亲切的,那么大多数都会选巫道。   巫道在妖的眼中属于爷们儿风格,干脆爽利,成败都摆在桌上。   仙道则是娘们儿风格,各种台下操作,py交易。   而原始大道,又格外的吃血脉。   原始大道的知识传承基本可以理解成遗传基因向。血脉纯不仅意味着天赋高,还意味着能获得更多的知识传承。   正因为天材地宝也算是这个派系,因此转修更合拍。   而相应的,知识传承的方式,也让妖犼远比玄尘子等人更懂巫,更惧巫,它也是洪荒异种,尤其是爆丹返祖后。   因此大阵一成,它就知道,等待攻击落下,它必然会被锤爆!   思维迅被恐惧挤满,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才挤出点空间思考应对之策。   有啥招出啥招,想不出来就死。   于是本能的将最倚仗的九叶金莲顶上去了。   就在这个比一般的电光火石多了那么点时间的、总计不到两息的时间里。   玄尘子杀到了。   火中取栗!   周行察觉突然从地下钻出来的玄尘子,顿时心中嘁了一声:“不愧是老江湖,表面上一直往后退,降低对手的戒备心,实际上地下留了伏笔,随时可以通过位置调换一步到位,学习了!” 九十一章 赶着投胎   ‘嘭嘭嘭!’   玄尘子一瞬间将身上所有能抵抗神识打击的法器都爆了。   玄尘子知道,都天神煞确实能致人死地,但死的方式不是被锤爆,而是被活活吓死。   这是他结合周行的能力本质,而分析推测出的结论。   无论如何,周行都不可能驾驭能无视一切,径直锤爆化神修士的力。   分析没毛病,唯一的问题是。   既然知道这一招是靠吓的,那么就应该明白,在大阵中,并不会因多一个,就能分摊走一部分威能。   因此玄尘子此刻真的就是赶着死。   而妖犼祭出九叶金莲,也不过是多个受害者,令其灵性受损。   于是在那个刹那,大阵中,有一修真、一妖、一仙物,共享十二祖巫证道时的威势效果。   那个瞬间,这三位的表现究竟如何,除了当事人,没有旁观者。   周行都没有看。   代价太大,看不起,他祭出法剑,落实效果后,就紧守灵台了。   连能察觉到现场突兀的多了玄尘子的气息,都是示警buff的功劳,他本人并没有开感知。   四快修就更是不敢看,也离的远看不太清。   周行所能想象到的情形,也无非是玄尘子像条横里蹿起来接飞盘的猎犬,将妖犼顶起来的九叶金莲给叼走了。   之所以这么埋汰玄尘子,是因为这家伙真不地道。   抢了九叶金莲后,就立刻瞬移式倒飞,然后再换位,‘嗖’的一下子就去了数里之外。整个过程,简直就是来时镜头的倒带播放。   再然后,化作一道血红遁光,以比寻常真人遁光至少快6o%的度直接就闪人了。   眨眼之间,遁光就去到了视线的尽头。   而这时,周行也不过才才捋清了其行动脉络。   “这么现实的嘛?一点面皮都没给自己留啊!大佬的基本体面呢?”   他不是当事人,不理解当事人的苦。   玄尘子不是不想留点体面,是没那闲空,他快死了。   挨了都天神煞之后,玄尘子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什么叫人之将死,钱没花完的感受。   他那辛苦厚积的生命力,根本救不了他。   他现在的问题是灵魂受损严重,需要的是以养魂木、不死木为主药的高级丹药。   可他没有这么高级的丹药。   事实上,在这一界,唯一的一块不死木就在周行手里,养魂木倒是又那么几块,但不是在大能手中,就是未出世的仙府秘境中,都不是玄尘子所能得手的。   没办法,他只能拿不那么高级的镇魂、养魂丹药当糖豆一把把吃。   什么?丹毒对身体不好?   道爷现在还在乎这个?   真的就是平时一分一分的攒,现在一万一万的花,没时间啦!   燃命,血光遁!   那是真的快!   赶着去投胎!   与此同时,周行看战场中,就见妖犼卧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丢个三元信息费。   哦,还活着,得赶快弄死。   “你等等。”小萌声了。   “咋?还想让我玩个降妖当坐骑?就算我有东郭先生的胆,也玩不起这个骚啊,我什么份量啊,骑头化神妖犼。”   “没让你骑。”   “那我要它干什么?放狗咬人?这种大胃王,我喂的起么?”   “那我要说,它能帮你挖灵脉呢?”   周行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急问:“那我的打钱任务是不是也?”   “当然,这犼是麒麟血脉,五行属土,搬山卸岭,还是很行的。”   “搬山卸岭?恐怕又得投资吧?”   “你买把铁锹挖也得投资啊,它不比几万把铁锹强?”   “好吧。不过它被收拾的这么惨,我担心报复呀。”   “你都说了,它被收拾的这么惨,都已经吓傻了,傻子还是很好哄的。”   “咦?比我预想中的还惨啊!”   “行了,别得了便宜卖乖了。系统面前,就没有不能做狗的妖兽,更别说都已经傻了。”   “傻点好,我自己就不聪明,对方太聪明,还指不定谁是主子呢,我可不想当铲屎官。”   于是一番折腾后,现场多了条两月大的小奶狗。   按照周行的要求,种花田园犬的外形,黄毛白肚皮,嘴巴附近的毛也是白的。   “来,过来!”   小奶狗跌跌撞撞跑过来。   周行瞅着走路不稳的狗子直皱眉“这是不是傻的有点过呀,自己都能把自己绊倒的么?”   这次小萌没理他,于是周行上前将颈环套上,这是最后一步,其实最关键的契约咒之前就已经签订了。   周行撸了两把道:“希望你真能对得起投资,要知道,原本道爷我是打算拿你的皮毛骨肉炼制东西,又或换钱的,这下都没了,还倒花了一笔。”   小萌道:“行了,别叽歪了,九叶金莲成长不需要养料的么,有条灵脉在等着你呢。”   周行立刻眉开眼笑,“瞧我这脑子,这么点联想能力都没有。是得赶紧的,等等……”   周行瞅了远处的四快修一眼,放出乌铁舟,乘坐着飞了过去,这法身现在还不是金丹,只能驾个风,太掉价,还是乘载具吧。   片刻之后。   周行注视着四位精神萎靡,低眉耷眼的快修,眼中光芒一闪。   他设计的ced战斗力探测器挂件,视网膜成像,进而能通过数据对比,较为准确的判断目标实力。   他现这四人修习的功法还是很有趣的,典型的杀伐不养生。开启圣兽变,7o%出力,三品金丹,1oo%出力猴版圣兽化,准婴级,而现在,也就是八品金丹的水平。   “撇开我的系统挂这种逆天级的玩意,玄尘子开创的以生命力为强化要素的技术体系,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与此同时,四修却是另有一番感受。   被周行目光一扫,顿时就有种被灵魂都被彻底洞察的感觉,吓的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战事结束,幻象消失,但心中的阴影面积级巨大。   他们四人现在的状况并不好,完全体圣兽变的消耗,以及一定程度的魂伤。尤其是后者,估计有生之年都没机会痊愈了。   之所以一直没走,没别的心思,就是怕周行因玄尘子火中取栗的骚操作,而迁怒到他们头上。   不过是个假丹?   可这位假丹毫无伤的怼赢了有仙物傍身的化神大妖!   这个世界以弱胜强的例子不少,但眼前这位,却是大大的刷新了以弱胜强的差距上限,演义评书都不敢这么写。   他们自忖在这位仙人亲子的面前,还是卖乖吧,跑多半是跑不掉的。   “四位,你们这是…还有任务?”   “不不,我们就是等您忙完了,跟您打个招呼,再告辞离开。”   周行看着猫修那努力笑的灿烂的面孔,想起了前世黄渤情商满满的一句话:我成名之后,遇到的尽是好人。   “那还真是有礼了。我本打算送点药给你们,但咱们没熟到那个份上,就算了,免得大家都尴尬。你们好好保重,替我带个话给真人,就说我不欠他什么了。”   “好的,好的,您的话一定带到,那我们这就走了。”   “嗯,慢走不送。”   猫脸祭出一辆云车,随即四人争先恐后的挤进去,云车‘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周行看着飞车远去,吐槽:   “哎呀,这都跟我当年一个德行啊!   窝里横,对家人乱脾气,对外人就能忍能让、笑脸相迎……   好歹也是同僚一场,命都卖了,尸不给收一下的么?” 九十二章 战后总结   妖犼一战两个时辰之后。   周行坐在使用了流星符疾飞的乌铁舟中,手中捧着个小本子、捏着个笔,在算账。   赔钱、赚钱,都要把账捋清楚,赔在哪,赚在哪,这是一个合格创业者的基本素养。   万物归一符,蜃城符,十二都天神煞阵符,这三道符宝,就是三千寿元。   辅助耗材,幻花香精,以及为了更好的代入祖巫而准备的那些器物,林林总总,一千寿元是花的。   另外,为了抵抗近乎道术级别的符宝的威能,他自己也是事先服用了丹药的,以及高回法的丹药。   这些药都不是他自己能炼出来的,只能从系统那里买。   这也是近千的寿元,也算一千好了。   合计,作战消耗,五千。   这个花费已然是他预想中的最低档了。毕竟三板斧用出来,就是这个花费。   现实中不但中途施展顺利,结果也好,三板斧就摆平事件了,几乎不可能比这更省了。   但为了被他起名旺仔的妖犼,花了一万八,这个就是典型的预料外支出。   两万三的总耗费。   不算当初给金命体分身留的七万准备金,他现在手头上的寿元已然只剩七万挂零。   收获,旺仔明显是一个,服用了返祖系命丹后,虽然妖力被燃烧了一多半,四个头也只剩一个,但血脉提升了。   之前是个很杂的杂种来着,如今剃掉了一大票,成为了白睛犼,虽说走这条路是为了让其更好的当工具狗,现和撅取灵脉,但纯化也是不争的事实,未来还是可以望想一下麒麟犼的嘛。   小奶狗有个好,就是吃的少。   什么,实力提升,效率大降?   工具狗要什么狗权?都元婴了还要什么快?等等狗主吧。   第二收获,灵脉。   原本是条中品灵脉来的,被九叶金莲吸了万年,成了低品。   妖犼当年也是好算计,功成存粮尽,逼着自己必须得成,否则就得惨死在临门一脚环节。正是靠着这份不成功就得成仁,才一直修行动力满满吧?   不过到他这里,就显得有些猪瘦了,毕竟万多年都过去了,灵脉也没剩下多少。跟大千之胎中已有的,都无法合成一条中品灵脉。   “至少还得一条小型灵脉,才能升格。不过这条灵脉毕竟是从中品退下来的,格局在,升格时倒是省了半条灵脉的破格花费……”   账算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战术总结了。   先就要再度掰扯一下这三斧头。   它的设计初衷,就是氪命战高修。   一套拿不下,那他就玄了。   具体的设计:   第一击,力量测试。讲究示敌以弱、出人意料。   能过这一关的,周行就得承认,靠寻常方式战斗,他几乎是必然败亡。   第二击,智慧测试。讲究借法藏身、见机行事。   这一击能造成什么程度的伤害,主要看目标的经验和智商。   周行可不敢小窥高阶修士的头脑和见识,但他也不会妄自菲薄。   所以这一击的特点,在于承上启下,为第三击做铺垫。   第三击,意志测试。讲究蓄谋酝势、绝强一击。   它是有真实伤害的,针对的是灵魂、意识。   事实证明,貌似还行,但也不是没有问题。   整体问题,过于繁琐,并且黑白无常是个薄弱环节。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有现,无论是玄尘子,还是四快修,都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气机锁定了黑白无常。   也就是妖犼,或许是因为傲慢,又或许是因为没见识,未把黑白无常当回事。   这也就是说,如果今天这三板斧对付的是玄尘子,恐怕不用玄尘子说什么,四快修就会分出一部分力量对黑白无常下手。   然后三板斧的节奏就会被打乱。   另外,万物归一弹的准备时间还是有点拖。   三变(真、仙、道)虽然出人预料,可实际上这是一个无奈之举,怎么算都省不出更多时间了。   如果不是玄尘子牵制了妖犼的大部分注意力,令妖犼留着力量防范其突下杀手,那么只需要拿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心态,万物归一弹怕是在‘真’的阶段,也就是起刀龙的时候,就被摁灭了。   所以这招能顺利完成,取巧成分、又或前置条件,还是高了点,并不是很实用。   蜃城……   “嗯!”周行觉得,这次实战检验三板斧,最大的惊喜就是蜃城。简直就是万搭,大招之间的缝隙可以用它充塞,救场弥补前期的不利同样很合适。   当初他选蜃城,主要是考虑蜃蛟体的‘多罗幻真’与之契合,能更好的挥效果。   再加上第一板斧足够强力,会让对手本能不敢小窥紧随而至的的杀招。也是避实就虚,从而在晃点对手的同时,给自己一个喘息之机,一如中场休息。   而事实证明,这招完全可以做的更好。   白眉法相、昊天镜,戏谑的味道未免重了些,也就是能骗骗土包子,换成人类高修,多半不会认(玄尘子:老夫一眼看穿)。   因此,若是还有下次,这招需要改的更朴实可信一些,由之带来的幻真效果就会更强力。从而真正做到‘我歇敌紧绷’。   最后,都天神煞。   说实话,安排这一招,背后的说道其实挺多。   如果说诛仙剑阵的第一标签是杀戮,那么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第一标签就是高古。   巫族横行时,人族不过是洪荒大世界的微末小民,其创造者女娲,也不过跟巫中的后土齐名。   女娲造人,后土也是重要参与者,只不过成王败寇,后世一个被捧、一个被淡化,以至于后土渐渐不为人知。   而就算知道的,也是偏离真相,以为后土只是提供了造人之土,且实力档次差了女娲一级,不太行。   其实巫族当年洪荒争锋,能生撕龙凤者比比皆是,更遑论大巫、祖巫之能。   打个架都能将不周山撞到,谁说不行?   从格位讲,祖巫也就比三清低半筹,而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格位比诛仙剑阵高半筹。   诛仙剑阵是三清之一的灵宝天尊,以杀戮大道为基设计的,属于独立开。   都天神煞是十二祖巫合力证道之作,证的是力之大道。   看似也是一道,但这一道就像三清搞出的仙道,是囊括其他道的、带有系统性质的大道。   盘古元神化三清,元神贵念,因此仙道可以称之为念道,阴神、阳神、都是具象。   盘古血肉化祖巫,躯壳贵力,因此巫道可以称之为力道,生裂龙凤,撞倒不周山,都是因为这个。   灵在肉前,三清比祖巫高半筹。   而阵法角度却要另算。   诛仙剑阵,只是仙道体系下的杀戮之道。   都天神煞却代表着巫道的整体,理论上它是跟仙道齐平的。   但物竞天择,巫道最终落败,三清证仙道成功。   像这种没能证明自己的,自然要比证明自己的矮半头,却又比仙道的任何子类高半筹。   他搞这个出来,已然算是心向外道了。   自仙宝事件后,小萌告诉他,他钟情于仙道,有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嫌疑,修的是人家的道,越是高强,越向该道的道祖靠拢,之后要么成圣灵、要么成化身,都是舍身忘我、舍己为人,他就开始心里泛腻歪。   然而就像小萌说的,他现在没那个能力开创我道,只能是选一道先修行着。   修跟修不同。   原本的钟情、忠诚没了。   虽然这并不能让他对佛门的感观好起来,但也不会继续当老实孩子了。   他知道,这其实就是心魔,迟早要因之出事。   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他骗不了自个儿。   然后就提下在具体操作上了。   都天神煞,这是挖古坟的操作,并且这坟很不一般。   他听小萌说过,仙道当年能胜,主要是胜在算计。   巫道的一力降十会还是挺吓人的,简单直白,大巧不工。   仙道的那些玩意与之比起来往往就像卖力气的和卖杂耍的比,若是杂耍不能花了对方的眼,就基本会被一拳撂倒。   在这样的背景下,挖巫道的坟,可是需要考虑仙道的反应的。   “都已经是手下败将,连名都鲜有人知了。而且仙道伟业,如今做的这么大,若有个多元五百强榜,多半数一数二……”   小萌撇嘴:“谁跟你说事业做的大的成功人士,就一定格局大、心胸开阔的?   你这怕不是上辈子社畜当久了,养出来的下意识跪舔权贵和成功人士的毛病吧?   成功虽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具体也是可以讲比例的。   有个富豪老子,钱财人脉不缺,选对了生意又赶上好时候,做成几笔大单很难吗?这样的成功,人和占几分?”   周行嘴硬“三清是这个样子的?不能吧?”   “三清是个什么德行,你是凭什么得出结果的?”   周行无话可说。   “你看,你自己都凭信不过的消息渠道,连道听途说都算不上,说是以讹传讹都是高抬,几乎就是绿皮的‘俺琢磨着’那一套。”   小萌又道:“你的心魔已经在孕育了,继续这么催生,等心魔诞生时,本心强度不够,那就完全没可能赢,胜敌易、胜己难啊。   所以我不会告诉你三清究竟什么样,但我得提醒你,你走的这条路,不适合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德行上。” 九十三章 关于我道   传言不可信,仙道不可凭。   有了这样的认知,周行意识到他未来唯一的出路,就在于我道。   走不稳就想跑,好高骛远。   但周行觉得,有些事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我道’不会凭空来,却也不应过于拔高其格位,仿佛不到宗师境界,想都不应该想。   道是用来给人走的路,本质上没那么高贵冷艳。   世间本无路,人走的多了,便有了路。   很多人都能走、也选择走它,于是变清晰、变宽阔,成为大道。   如果说这大道就是仙道,那么他现在显然也在这道上。   他没能力走这大道之外的地方?   显然不是。   他是随时可以拐道的。   只不过趋利避害的心理,让他像大多数走这道的人一样,贪图大道的好。   大道敞亮宽阔,无杂草绊,无石块硌,无虫蛇咬,走大道,胜在一个‘稳’。   对于腿脚不怎么利索的人而言,稳反而才是真正的便捷,风险可控,进步清晰,轻易不会被羁绊卡顿。   但大道通的是火葬场。   那么,知晓而不想以此为终局的,该怎么办?   他觉得最常规的操作之一,就是先顺着大道前进,走到火葬场大门前时,不管有没有路,都拐道。   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到不光是贪图大道好走,而是觉得像他这种各方面都不太出色的,好路都走不太稳当的,不妨先走着大道,也许连走到火葬场大门前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死在了道上,既然如此,何苦折腾自己?   他还为这说法给出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做自知之明。   结果新消息来了,大道虽宽,却有劫道的。   比如那些将这个世界当半野生果园,等果树结了果,看的上眼就直接摘了吃的仙道人物。   如此一来,走大道的成本就提高了。   不知道劫道的会在哪一段出现,是火葬场门口,还是半道,又或干脆果子初成,青涩酸口时,劫道的就已经来摘了。   那么,还走大道么?   他觉得,还是可以走。   走大道的人多啊,关键时刻玩闯关,死道友不死贫道!   作为事先有心理准备的那个,总是有优势的。   即便没闯过去,也是一起被劫、一起死。   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人赔死,感觉也不是很亏……   然而小萌数落他的话中,有一句让他有戳中痛点的感觉。   小萌说:“你自己觉得是在装咸鱼,但实际上有时候你是真咸鱼!”   他私下里就琢磨,从头琢磨。   先什么是咸鱼?   它是粤语的口语俗称,比喻死尸。   而梗的由来则是《少林足球》中的一句台词: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咸鱼代指那些不做事,不想动,没有梦想的人。   然而,他为什么会自嘲咸鱼,内心深处又觉得不是咸鱼?   因为他回看自己的前世人生,觉得自己是个即将彻底认命的失败者。   而内心觉得不是咸鱼,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还在挣扎、还在努力、还有些梦想,哪怕已经从年轻时代的大展宏图,到了中老年的卑微市侩,但确实还想着变好。   这不是真咸鱼。   那么,为什么会觉得小萌的评价戳中了痛点。   他细细琢磨后,现是因为另一个说法:人穷,先穷在了思想上。   还有句与之伴生的毒鸡汤,同样让他深以为然。   穷人缺什么?   表面上缺钱,本质上缺野心,骨子里缺勇气,改变缺动力。   他定义自己为即将彻底失去梦想的失败者,其中一个重要依据,还不是因为穷?   钱、野心、勇气、动力,他都有一些,但又都远远不够,所以他是穷人、是咸鱼。   可为什么知道这些道理,还是穷人?   因为知道,但没做到。   为什么没能做到?   表面上看,就是这四缺,野心不足,奋斗的动力不足,没有勇气冒险,也缺钱运转计划。   可内在的,还是穷在了思想上,智慧勉强够,但认知有问题。   这个感触,是读了《穷爸爸富爸爸》之后产生的。   这书优秀与否,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它向他剖析了人与人在金钱等观念上的差异。   正是因为有这个背景,他知道小萌数落他,就是指他思想认知上有问题。   他觉得被戳中痛点,也恰恰是在这方面感到心虚。   那么,当道的选择这一重大问题,摆在他面前时。他不得不去认真考虑,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不是又一次落在了‘穷’的下乘状态,如果是,为什么会如此。   他想了很多,也想的很广。   他甚至分析了自己的三观形成。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走大道、走正道的观念。   生活中见大家都在走,他也走。   而且,路边很多标着捷径牌子的,都是被盖了刑法的印章的……   然后他就有些恍悟。   原来,思维惯性,已然潜移默化的成为了本能,将他局限在定式范畴之内,甚至自己忽悠自己,以及盲从。   明明已经知道大道跟正道没有必要关系,也未必就真适合自己,却还是想走,宁肯面对各种巧立名目、或直截了当的韭菜收割者,也不愿及早的走出大道的边界,去适应,去谋自己的路。   看看我,人生重来一回,挂开的这么大,还是真1oser心理,皇帝的金扁担。   我特么都气运逆天了,仍旧觉得自己不行!   怂成了习惯成真怂。   没有底限的怕事怕死,一退再退,以及很可笑的去努力理解强盗的难。   终于被逼到墙角,再没的退了,老实人怒。   但那是匹夫之勇,是不管不顾的无能狂怒,是不考虑胜算也几乎不可能有胜算的终极泄。   兵法有云,多算胜少算,更何况无算?腾挪空间都没了,拿什么赢?   这,才是俗语中‘狼吃肉,狗吃屎’所阐述的要点。   自由的心每少一分,距离吃屎的命就更近一步,等完全没了狼心,那就不是考虑还能不能站着把钱挣了的问题了,而是考虑吃屎能不能赶上热乎的。   要是这么理解问题。他现在就该变了。   天下大道,殊途同归,都是去火葬场的。   他前世已经走过不短的一截,道上的风景他也没少见识。   相比于再走一回,享受熟门熟路的优越感,以及在第一次走的人面前装比的快感。重回野性才更重要。   别给自己找借口,说什么能力不行,行不行先走两步,不行就就练,前世没练出来,今生未必练不出来。   挂开的这么大,不行的部分开挂顶,总是比前世更容易出成绩,上限也更高。   这么一想,周行就觉得,‘我道’这事,真还就越早行动越好。   是该重回荒野,感受下草梗刺脚、硬石硌脚、蚊虫叮咬的滋味了。早点适应,锻炼出一双走渣路的脚,一身荒野生存的本领,才能在需要的时候,翻山涉水,健步如飞。   况且,他本就是修的洪荒法。   为什么洪荒法好?   这个问题绝大部分修士都能回答。   威力强,说道少。   一开始就强,一直强到最后。   没有那么复杂的关卡,直通车般往上修就可以了。   他起初也是这种想法。   但他也不是没有疑问,洪荒法这么好,为什么退出了历史舞台?   于是他自以为是的总结出了缘由:   1,环境不予。   没有那么多的天地灵物可供享用,没有那么高的灵压,让人全天候修行。   2,传承有漏。   各种原因导致洪荒法没能完整的传承下来,又缺乏条件去证伪纠错,于是越传越虚,最后干脆没有真东西了。   但等他真的上了手,才现,他总结的这些,完全不是重点。   且他过去觉得洪荒法好,属于只看到了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   而如今,贼挨打的部分显露出来了。   洪荒法,最大的的特征,就是基本没有法。   真传一句话。这个说法最适合描述洪荒法。   比如说,原始大道的洪荒法,真传一个字‘吃!’   吃什么?   怎么吃?   不知道。   通用不是洪荒法。   别人走成,你没走成,这是洪荒法的常态。   这种无法复制,甚至是每一步都无法复制。   a妖兽能吃仙物成就某种状态,不仅仅是因为它在对的时间,做对了事,更因为他在这之前,就一次又一次的在对的时间,做对了事,才会在关键时刻成功质变。   B妖兽的自身状态就跟a不同,所以哪怕平时学a妖兽,也得不到a妖兽的成果,关键时刻更是谬以千里。   所以洪荒法门,是真的糙。   洪荒法是威力强,不强的死了;也不是没有瓶颈,而是每一步前行都是瓶颈。   再拿这原始大道的吃来阐述,一顿吃不上,状态就差一些,三顿吃不上,风险就大增……这跟动物世界的生存是一样的,每一次都是你死我活,这是洪荒。   至于洪荒法门为什么口碑好,因为台前风光的,都是成了的,不成的死了多少,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那么,修的是狼道,走的是狗路,合适么? 九十四章 剑修都是万磁王 周行前世看过一本书,叫做《荒野的呼唤》。 以狗生、喻人生,嘲讽文明社会的黑暗面。 但今生、现在,他更关注这部作品中透出的另一道理:你若不主动,现实就会拿鞭子抽的你动。 他不想当年个被逼到墙角还在尽量尝试理解强盗、以及为自己的懦弱找理由的人,那么就不应该再以‘权宜之计’、‘自知之明’等说法,来为走仙道辩护。 时间还很多是错觉。啥时候奋斗都不晚更是馊鸡汤。 奋起要趁早,大事莫惜身。 作死也好,逗比也罢,无非是成王败寇,输了万事休提,赢了就是励志典范。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周行决议投入使用的。 我道,从观诸道、试诸道开始。 为此他事先就做了不少准备,包括十二祖巫由十二冥偶替代。 诛仙剑阵后他就确认,填充能让更多的力量落实到位,哪怕是象征性的。反之,越是空、就越是虚假…… 收获也确实有,巫道的精神内核清晰的理解了。 四个字,唯有力量。 形象点描述,这是一拳人之路。 剑修的唯剑唯我,就是仙道吸收巫道核心后的变种。 一拳破万法,变成了一剑破万法。 看过了,接下来要亲自试。 正好,有条灵脉能调用。 他通过小萌,将新得的、有中型灵脉格局的小型灵脉融入大千之胎,而将大千之胎中原本的那条小型灵脉置换了出来。 本尊哪怕成就金丹,一条小型灵脉都是够用的。 大千之胎确实需要养,但填条小型灵脉,根本翻不起浪花。 可同样一条小型灵脉,用在其他方面,却意义非凡。 市侩点说,能极大的提高他的打钱能力。 苟怂点说,能显著的扩大他的安全边际。 搞事点说,能一定程度的令战高修风险降低。 更何况,他还有点小野性,那就是将太阴珠实用化。 自从仙宝事件之后,他也很是思考过太阴珠的用法。 他深觉过去的那种用法,漏洞太大。 太阴珠本身的力量没说的,但他不能为其提供合格的释放手段。 别说是匹配,连合格都勉强。 这就导致: 同阶较量、或者欺负弱小,根本不需要太阴珠出场。 而需要太阴珠救场、以弱胜强,又因为命中率、施展手法太简陋等问题而漏洞百出。 这问题不能解决,太阴珠也就是无计可施时赌运气的玩意。 偏偏他还有系统,只要有命氪,就不存在被真个逼到死角无计可施。那这太阴珠不就成了鸡肋摆设? 好在仙宝事件不光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太阴珠的问题,也为他使用太阴珠带来了新启。 像刘氏对仙力的运用,那都是最粗浅的了。 然后聂璋化绅士之力,搞出了自己的熔之力,也是个路数。 还有刘会,他为什么能借刘氏将裂地仙藤的仙力抽过来就立刻能用的风生水起? 是因为他当时占据着绝会宝箓的格位,宝箓隔绝神石和仙藤,也能调动其力量。刘会有了这个格位,便以自己的念力操控宝箓的力量,再以宝箓对仙藤的控力,使之听从调配。 这个思路虽然复杂,但他考虑自己也不是不行,他有系统,在自己和太阴珠的力量之间,架设一个更便捷的技术桥梁,又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他的情况跟刘会、聂璋他们又有不同,太阴珠,乃至太阴珠的母体混沌珠,本就是他的本命法宝,需要搞的这么复杂吗? 凡技术,难道就不应该遵循奥卡姆剃刀定律吗? 事有不决问小萌。 直接花五千寿元,请教巫道实验如何落地,又如何将太阴珠实用化,最好两者能融合。 “这个呀,先你得明白,太阴珠实用化的本质,就是对其力量掌控度的提升。 而越是高层次的力量,提升掌控度的难度就越大。 光有技术是不行的,容器也得合格。 比如TnT爆炸的环境,就满足不了核弹爆炸的环境需求。” “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是蜃蛟体,还是佛棍体,至少目前,它们的器量都不足以精细掌控太阴珠的力量?” “可以这么理解。一般的来讲,容纳的特质,需要高一个层次,才能耍花活。 就好比一百吨上限容积的仓库,真要堆满一百吨,就没办法腾挪了。 能放进去,和放进去后能灵活的抽调,明显有差异。 按照这个理论,蜃蛟体和佛棍体,都是五行级,它目前的上限就是五行级。 你得有阴阳级的法身做容器,才能勉强玩转太阴珠的太阴之力。” “那么,金命体跟蜃蛟体、佛棍体比,有没有容器方面的优势?” 小萌点头:“有,它是极致类型的特殊躯壳,相较于寻常的适于修真的躯壳,长短板都极为明显。其中长处之一,就是容器上限高。” “那么金命体能不能修巫道?” “勉强能,要知道在后洪荒时代,即便是巫族,类似这种天生残疾的新生儿也越来越多。” “……天生残疾?” “对啊,人家都是一出生便是拥有元神、五行圆满的元婴阶,这种却是只有一行圆满的金丹阶,不是残疾是什么?出门都打不过一条狗。” “天生五行圆满?那不是我万物归一法的第二阶段状态?” “是的,男性太阳体,女性太阴体。 不然你以为后羿射的是什么? 三爪金乌可不等于太阳,太阳就是太阳,一如这个世界的太阳,同样是恒星大火球。 后世提起后羿射日事件,是带有溢美性质的。 那个时候人类的地位不高,后羿射日,就相当于奴隶社会的野人,将大奴隶主家的儿子杀了,明白了吧?” “所以,如果我的金命体法身走巫道,修行的是残疾人专用法?” “是的,就拿仙道剑修来说,最早就是抄袭巫道的投掷之法而来。” “投掷之法?扔铅球、铁饼?” “差不多。你要知道,五行之庚辛金,其力最大的特征是斥力和吸力。为什么仙剑能飞的那么快?为什么神识感应半径明明没那么远,仙剑却可以千里、万里取人头?” “磁场?这样的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想想地心的主要成分,想想星球磁场的由来……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好吧,我决定了,我要砸钱把金命体法身买出来!” “好的,那么结合这个前提,我给出三十三种运用太阴之力的方案,你自己选。”…… 九十五章 高门练飞明巫道   尽管有金命体样本,周行通过系统获得属于自己的金命体法身,仍旧狠花了一笔。   金命体被系统回收,小型灵脉一条,外加从‘法身自造’项目中抽出五万寿元……   他原本心高气傲,想要坚持‘买不如造’的路线。   结果没几下,就选择了向系统屈服。   他告诉自己,至少在成仙前,系统不会害他。   而成仙,对这个世界的修真者或许是终极梦想,可对他这个从一开始就走洪荒之路的修者而言,不过相当于成人。   系统就是他的养母而不是拐杖,因为需要长大成人的他,没资格扯什么抛弃拐杖。   更何况现在的他说是吃奶状态都不为过,毕竟从洪荒视角看,初生婴儿都是元神已成的真人阶起步。   那么,按照‘什么阶段做什么事’的理论来分析,他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成长。   为了能有个健壮身体,别说是吃乳母的奶,百家饭该吃也得吃,为了成长,不寒碜。   那么就尽量挥系统优势,不要疑神疑鬼、别别扭扭。   扔掉‘买不如造’的那点小心思和敏感自尊,‘造不如买’,向系统爹妈寻求支持,省时省力……   周行站在穿衣镜前,镜中映出的人,是他前世容貌的最优版。比他在大千之胎中打坐行功的本尊英俊许多。   五官在原基础上精致化,并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颅骨、皮肉也都微调过,异常的周正,然后就是九头身的完美身材。   实力么,起步就是金丹位阶。   太阴珠仙力,也已经初步融合。   道路是唯力量论的巫道。   他感觉现在一拳下去,真人的躯壳,也能被生生锤爆。   “虽然巫道的传统艺能就是大道至简的拳轰脚踢,但金命体经太阴仙力强化、异化的吸力、斥力天赋,不利用起来可惜了。回头得花些心思开一下……”   以易形之术变化为一名略显沧桑落魄的江湖客,周行从如意宅中行出,很快就汇入进城的人流中。   打钱任务第二站,丰国旧都平安京。   商铺华楼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熙攘往来者大多面色红润、步态从容,不时有鲜衣怒马、锦袍貂裘者行过……阴霾的天空、纷落的碎雪,反倒更衬显出这街市的人气鼎盛。   周行沿路观赏,觉得若问这个时代的浮世繁华是个什么样子,怕也就是此间景致气象了。   “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富庶之地、承平已久,难怪肥硕蛀虫能藏的住身形。”   看天色见时间还早,他决定径直去踩踩盘子,然后再打尖住店。   大半个时辰后,他来在安西坊。   面阔五间的石雕牌坊,斗拱挑檐,牌匾上大书安西,花板虽为素色浮雕,但跟夹柱石的猛虎雕一样,俱都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周行见牌坊后街面冷清,牌坊前还有身着皂衣、手持水火棍的壮汉巡视,便知像他这等闲杂人士,是没办法堂皇入内的。   寻了个僻静角落,两袖一挥,便有金青色雾气出现并将他包裹,等雾气一散,人也失去了影踪。   这不是术法,而是巫道的应用。   周行这也是第一回尝试,感觉这种基于巫道的类神通操作,用户体验还算不错。   仙道神通,是一种恒定的术,通过一系列前置条件,使得术具备默、瞬等效果,念动法随。   而眼前这种,更像是异能、能力施展,它没有定式,施展靠感觉,觉得应该是这样,一试,真的行。   周行也是入道后,才现巫道简直就是悟道,处处都是感悟,处处都需要感悟,每一次异能施展都是感悟。   这种感悟有些像是人在劳作时、品味如何力既有效又省力。   只不过力的悟是针对有形的肢体,而这个则是针对无形的力。   这力不仅来自自身,也包括外界的,地火水风,乃至万物。   使用这力,如同调色般混同而诞生新颜色,又如同机械传动般牵一动全身……   总之,巫道表象看是肌**子力大砖飞、莽就对了的路数,其实恰恰相反,想要专精巫道,理解力和想象力,都是不可或缺的。   同样的力,不同的理解和想象,特征和效果也大相径庭。   “其道至简也至繁,确实是大道。”   隐身之后,悠闲入门坊,地上有薄雪,周行却是可以半片不沾。   一炷香之后,目标所在抵达。   就见这大宅,门屋三间五架,门楣双层,门色朱红,门当为箱型狮子抱鼓,菱形门簪六枚……   周行由此而知,此宅邸之主是文官、五品以上,但未过三品。   飞身跃空而起,飘落在门屋正脊上,眺望内里。   庭院深深,至少有四进。除了他脚下这路门,他还看到了园门、院门、宅门,估计后面还有库门,每两门间便是一进,所以说至少有四进。   这还只是主体,若将两侧旁门偏院都算上,就是个占地规模约等于现代小型社区的建筑群。   周行脚下轻轻蹬踏,人便再次飞空而起,向园中飞去。   这种轻盈却又不失份量的感觉非常棒。   过去虽然也能一纵几十米,一跃十数米,但感觉身体很沉,就像是顽石,砸在地上咚咚响的那种。   现在则像是自带浮力,又像是大地的引力弱化了,最与之相似的感觉,还是前世做梦时,滞空时间就明显比较长,有飘飞感。   这就是金丹,灵气是上升之清气的具象,长久被这种力浸润,突破某界限后,就有羽族的轻灵效果,然后才好谈‘飞’这个概念。   风一吹,心中就萌生可乘风而起的蠢动。   以巫道的角度解释,心有所感,意味着可行。   然而小飞,或者说滑翔了一下,他就又落了下来。   不是因为雏鸟般的不熟练和体力不支,而同样是因为心。   成见束缚了他。   他刚才在想:接下来呢?要怎么做?学鸟儿振翅?总不会是嘣屁推进吧?   然后他就落下来了,虽然并不狼狈,但他就是知道,落下非他本意,而是因为失去了飞的能力。   失去,则又是因为他的这些念头。   再往深了说,就是前世记忆的羁绊。   知识,是力量,也是束缚。   唯物的、粗浅的空气动力学知识束缚了他,让他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做点什么,比如振翅获得升力、定向喷射推进等等,就无法飞,然后他就没办法保持之前飞的那种心灵状态了,于是就真不能飞了。   有趣的是,再有风吹过,那种感觉又在身体的影响下回来了……   隐身的周行像只学飞的雏鹰玩了一会儿,自己都不禁莞尔。   他这做派哪里像个偷盗前踩点儿的贼?更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这就急不可耐的耍上了。   不过这真的很有趣,也很开心。   他甚至因此有了一丝明悟。关于巫为什么消失的明悟。   放纵天性、直舒胸襟、意气风、心怀赤诚。   这是巫,宛如那个时代的缩影、写照,因此当洪荒时代结束,巫随之凋敝,即使是有些苟延到新时代,心性已变,已不能算巫。   “难怪这巫在许多修者认知中,总是跟仙道大敌的妖魔,在特色上颇有牵连。换个角度看,巫道简直就像是为专门嘲讽‘仙心诡诈’而设的。”   小小感叹了下巫道在这个世界、当今时代的不合时宜,周行便继续玩耍。   慷慨激昂、潇洒率性,这些偶尔为之,倒也不介意。但放纵赤诚什么的,就算了。想做文明人,有些野兽习气就不能沾。   虽然还只是浅尝,但他心中,已经对巫道打了叉,他认为就跟佛道一样,有可取之处,但不适合他。   除了练习飞翔,观赏景致,周行也在这一个多时辰里,探察了这次行动的欲得之物——金银财宝。   感谢金命体法身的天赋,让他很容易的就感应到了它们。   确实如小萌给出的情报中描述的那样,黄金假山、白银铺地、珠宝池石,此种家里有矿的囤财之法,倒也别致。   这份财宝,径直拿取,倒也不是不行,但会因此担下一桩因果。   因而在小萌的任务规划中,具体的拿法是救命取财。 九十六章 四十大盗夜灭门 自从得知提前出世的妖魔都是蝴蝶翅膀,周行就觉得他的打钱任务没原本想的那么稳妥了。 毕竟越是巧妙的计划,往往容错率越低,一个小小变数,都能令全局面目全非。 为此,周行不但布置了系统出品的‘千里顺风’玉符,还隔三差五的来巡察,确认财宝还在,以及玉符仍在正常运作。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七天。 正日子来了。 二更鼓刚敲过,周行便出得房门,一步踏在二楼护栏上,随即直接上天。 如今他已经很会飞,充当本命法宝的太阴珠稍稍出力,他便裹在一层几不可查的金青色光膜中,继而像人一般,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当然,人的姿势在他看来有些羞耻,他还是更认同身着飞鼠服的那种飞行姿态。 这显然受到了唯物侧学识的影响,但他也的确因之更具信心,结果就是飞的确实更快。 小萌表示,即便是在通仙(跟上界有正常互动)的修真世界,他的度也堪称顶流中的翘楚。 而这也跟他将金命体天赋的斥力和吸力运用到实际操作中有关。 他尝试把法身当剑修的飞剑用,这点想象力他还是有的。 仅是几息,便飞临潘府上空。 这时的潘府已经基本陷入沉寂,但像厨房这般需要准备宵夜、乃至为第二天餐饭备料的设施还在运转,主子们的寝室、书房也都亮着灯,还有些灯火是彻夜不熄的,因此阖府上下仍旧显得很有生气,只是多了份浓郁的静谧色彩。 周行随手祭放出一团云气,盘腿端坐其上。 这是他这几天祭炼的,太阴仙力、金命体天赋、想象力,于是就成了,因为取材糙了些,炼法也粗陋了些,他没舍得用‘筋斗云’这个名,而已‘云盘’称之。 巫道只开一宝,那就是自身。 但那又怎样?他没有邯郸学步,就是觉得借助外物有时候也蛮便捷。结果反而应了巫随心所欲的要旨,这些天进步极大。 更有趣,甚至让人惊异的是,巫道之成长,竟然可以补先天! 比如他因为自身基地差,以及氪命不够,以至于这金命体法身,并未达成一品金丹的高度,乃是二品中的程度。 但只是这么几天,便晋升为二品上,并向着一品金丹进军。 都说丹成无悔,这金丹练就,就跟人的天赋一般,是无法增或减的。可这个传统认知,在巫道名下却是不成立。 当然,这也跟巫道没有金丹一说有一定的关系。 给周行的感觉,巫道更像是前世他故乡那句民间流传的、并不那么正确的说法——吃啥补啥。 级食疗,哪个方面有所欠缺,弥补就是了,总之就是以心目中的完美为目标,身心之力都系于不完美的点,不断的补足。 而往往是,在补足旧有不足的同时,也会现新的不足,然后继续补,似乎永无止境,但这仍旧说的通,毕竟哪怕到了祖巫的层次,也不敢说自己就真个完美了。 这道有点香呀! 真的是有志者事竟成,英雄不怕出身地。 然后小萌告诉他,其实这背后涉及两种隐性养分,道果,以及神机。 道果他知道,是对道的理解和领悟。 神机又是什么? 答案是灵感、创意。 小萌告诉他,神机是建立在信息基础上的灵性火花。 小萌还说,所有的脑洞、有趣点子,其实都是有其信息基础的,哪怕当事人根本想不起来是哪些信息促使脑洞激生成。 神机有限而难得,因为人从诞生到生命的任何一个时间点,乃至死亡,吸纳的信息总量是有限的。在其基础上诞生的真正算得上优秀创意的想法,自然也是有限的。 套用到他身上,这段时间突飞猛进的成长,一如许多的作家、作曲家刚入行时的状态,最不缺的就是好点子,堪称文思泉涌。 可后来呢? 多少成名初期随意挥霍灵感的歌手、作者,后期靠药物刺激寻找灵感而不得,弄出来的东西满是匠气…… 好吧,他承认自己心性不坚,总是经不住诱惑。 得亏现在是大道同源的起步阶段,又有小萌提醒,否则东一榔头、西一锤子,最后怕是一事无成。 但这些天的成长,还是让他感觉爽歪歪,因此现在他心情很不错,坐在这里吹夜风也丝毫不觉得是在受罪,反而觉得格调满满。 他手中渐渐生成一个能量球,并开始把玩。 只是同时利用斥力和引力,将力量保持不散、不触、而又飞快追逐的状态而生成的。 如今他已经可以同时编织十二对力量,在一个狭小空间中,并尝试让追逐越来越快,越来越复杂。 这是一种对力量的掌控练习,也是在制造一种威力恐怖的凡炸弹。 尽可能的快生成,快强化,最终在双手间捏爆。 瞬间应对二十四股狂暴的力量,就在须臾之间引导化解,这也是一种练习,同样属于巫道的常规修行。 不过在洪荒时代,巫们一般是通过揍人和被揍的方式练习的…… 三更三刻,午夜已过,周行又一次捏碎了手中的光球,一边运功恢复创伤,一边振作精神,俯瞰潘府。 螳螂入位。 数量有点多,四十人! “所以今晚我的代号就是阿里巴巴?” 很快,周行就现,这支夜盗团伙,还真是挺不同凡响的。竟然全是先天武者。 对于凡世而言,这绝对称得上豪华顶流天团,莫说是来洗劫一个守财奴式的户部侍郎,就是强袭杀皇帝,差不多都够了。 周行不慌不忙的收了云盘,切换出蜃蛟体,传令黑白无常,然后启动了布置了近半个月的多罗幻境。 于是潘府外围,不寻常的夜雾渐起。 与此同时,潘府内,教科书式的灭门行动展开。 四十个先天,都表现出全局观和细节观并重的专业素质,入府后水银泄地一般,直奔各自的片区。 气息锁定联网,没有人能在这样一张网的覆盖下逃脱。 然后便是次序诛除,从外围开始,三人一组。 具体的杀伐手段也很另类,尺长钢钎,直贯人脑。 周行注意到其插入角度颇有定式的味道,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点。 就花了些寿元求教小萌。 小萌表示这种杀法很科学,破坏大脑、小脑,能立毙目标的同时,肢体不会抽搐痉挛,又或大小便失禁。 “哇哦,原来是连善后都考虑到了。专业啊!” 确实专业,这些人竟然还准备了专业灭迹手段。 就见尸体被放在油布上,撒上些粉末,很快便烟雾升腾,血肉、体液,都挥掉,剩下的是骨骼和毛,盐分残渣和衣物。 “哟,还挺科学的,强效但针对性强!” 一百多斤的成年人,等经过头道程序后,只剩二三十斤,骨膜、骨髓什么的都没了,骨质也酥脆,合起油布时随意揉吧几下,就成了一堆渣。 这些渣集中一下,再使用另外一种药粉,便成了草木灰一般的玩意。 周行知道这个时代没有化纤,毛麻丝绵是主要的织布原料,但仍旧觉得四十大盗使用的这些药粉强力到惊艳,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毁尸灭迹的圣物。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还是如何带走这批财富。 就连小萌给他安排的打钱流程,都是先拿下玄冰洞,用以当中转仓库。然后才开启这种涉及大宗凡世财货囤积和周转的行动。 由此可见,这些财货的数量之惊人。 经过这些天的暗中查探后,他已估出了这笔财货的大致数量。 黄金白银加起来有数十吨之多! 他都忍不住想知道,这位侍郎是如何隐秘的贪了如此多的财,还能将之不动声色的化作家中的建筑的。 要不惊动邻里,拆迁搬运这么大的一笔财货,就是让他带领冥偶一起当大牲口,都得靠幻术掩护,忙至少四个时辰。 那么这些人怎么做到? 吃瓜看戏,一场秘密杀戮、波澜不惊的推进到尾声。 四十大盗终于不再是不由分说、痛下杀手,而有了简短的对话。 对话的一方貌似是四十大盗中的领,另一方则是潘侍郎的父亲,老潘头。 老潘头:“你们终究还是来了,这几十年来,近年来,我总是做噩梦,梦到你们……” 领:“我们当然会来,这都是当年约定好的。” 老潘头:“我自问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限完成了约定。” 领:“你确实做的不错。” 老潘头:“那么能否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领:“不行,这也是约定好的。” 老潘头:“可除了那本书,你们并没有再出任何力。这一世富贵,是我自己拼上了一切挣来的,我还限完成了约定,我也没将那本书上的内容传给谁,我的命你们大可以收了去。这样,都不能绕我的血脉亲人一命么?” 领:“抱歉,约定就是约定。” 说罢,就上前一指点在老潘头额头,劲力透射,老潘头脑死亡。 老潘头死的很痛快,死法也与众不同,这似乎是四十大盗给予的唯一体面了。 好吧,这番对话让周行更好奇了,他以为是潘侍郎贪财,却没想到是老潘头会搞钱,怎么做到的? 另外,还是那个问题,财货怎么运走? 九十七章 仙真机械工程学 四十大盗用了半个时辰多些,就灭了潘府满门。 但由于是三更三刻才起的,此时已经是四更天,留给他们拆运财货的时间不多了。 而在暗处,周行一边指挥黑白无常继续做事,一边精神抖擞的等待四十大盗为他演绎惊喜。 要说今晚,他也是挺忙的。 大型幻术,还要同时针对四十名洞察力、感应力远常人的先天武者,难度还是很大的。 就拿其中的一些细节来说。 他事先并不知道四十大盗使用的化尸、化织药粉的功效及具体表现。这就意味着光靠他这一方去演是不行的,得当事人也参与进来,才能看到其认可的结果。 于是,可用于在不知不觉间令目标们中幻术的时间大大缩减了。 还有,四十大盗钢钎刺杀法,他也看不懂,是问了小萌,才知晓了该杀法起到的具体作用。 所以说玩幻术,尤其是大型幻术,是对表演者综合知识储备的一种考量。而想要在专业领域骗过专业人士,除了让其自己参与,基本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而就算能让被欺骗的专业人士自己参与,一旦其起疑,只需几个简单的测试,就能反过来令表演者自摆乌龙而不知。 因此可以说,大型幻术最难演的,是‘一切正常’,最好演的,是‘我演什么你看什么’,也就是胡乱开脑洞,各种惊悚离奇无厘头瞎几把演。 今晚他没演砸,他也是挺高兴的。 一方面为自己这些天的暗中准备点个赞,细节的确到位了,才蒙混过关。 再一方面也为四十大盗点个赞,这样自信的甚至有些傲慢,讲规矩到近乎刻板,貌似也不怎么聪慧的观众,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个说法‘某某的钱最好挣’,可以有,以后多来点,他的专业自信心就渐渐强化了。 “我明的幻念微粒,用于元婴以下的目标,还是很阴险犀利的嘛!至于元婴以上,等我神识更上层楼,未必就不能打造更高级的幻念微粒,直接侵蚀会被警觉,那么在正常的碰撞对抗时夹带私活呢?对方真能现借拳脚动能、又或凡力的侵蚀所掩盖的幻念微粒么?” 周行喜滋滋的琢磨着自己未来的路。 人逢喜事精神爽,或许还有金命体法身的功劳,周行觉得自己的头脑更灵活了一些。 然后他就见证了一系列不寻常的表演。 先是四十大盗领,前往潘府的主宅天井。 这天井当间儿也置有一圆肚水钵,其造型跟周行之前得的水月洞天的那个水钵相似度极高。 周行见匪跑来对着这物件摆弄。 心说:“不会吧?又一副‘碗筷’?” 事实证明并不是,但更离奇,并且跟水月洞天、以及玄冰洞貌似有不浅的渊源。 就见这水钵像是花朵绽放,又仿佛翻动骨牌般向四面八方一阵眼花缭乱的变形,就形成了一个圆锥体,其顶部是平的,继而,柱状体升起。 这一幕让周行很容易的就想到了取玄冰、令玄冰洞认主的那一系列操作的现象。 他立刻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因为潘府的一众人等,此时都还活着。 而按照玄冰洞认主后、他对玄冰洞的掌控力比较,若是有活人在玄冰洞,他这个主人必然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如果匪的操作是类似掌控玄冰洞,那么一旦其完成,潘府就成了由其掌控的地盘,有活人的真相也就会被其现。 “快,将人都运出去!”周行吩咐黑白无常带领冥偶玩类似五鬼搬运术的把戏。 幸好他有一定的准备,当初主要是为了预防来者有感应生命的异术异能,没想到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挥了作用。 匪的操作流程耗时较长,也成为了借着幻术的掩护,及时将人清出去的一大原因。 周行还暗中做着另外一些操作,包括关闭那些阵器。 这样做虽然会令幻术变得虚浮而缺少变化,一如海市蜃楼,却也总比被匪现的好。 主要是因为他不清楚匪完成操作后,究竟能获得怎样的权柄。 并且匪的意志强大、又似乎携带了某种精神防护类法器,以至于幻念微粒积累致幻,仅能骗其一小会儿。刚才已经用在杀老潘头的环节了。 虽然自那之后,新的积累再度开始,但周行也不确定这次的积累,够不够在需要的时候、撑过一个完整环节。 为了完成自定义的‘暗算无常死不知’成就,周行拿出了足够的谨慎和诚意,与这伙盗匪暗中周旋。 就见匪通过释放封印符,取出三件器物,分别是一个正三角体、一个圆球、以及一个正方体。 这三个物件都给周行以赛博特恩火种源的既视感,其表面有蚀刻的经纬纹路,还有看不懂的图案纹理,神秘感极强。 匪将这三物,分别嵌入柱形体的对应凹槽中。 之后激活。 光,卡槽闭合…… 如果再有点电子嗡嗡声,那么在周行眼中就是妥妥的科幻风了。 获得了填充的柱形体下落,其顶盖重新回落为圆锥体的平顶。 之后,圆柱体再度骨牌式变形,变成南美金字塔式的四面平顶式,继而向四面八方投射出光。 “淦,异形工程师文明既视感!” 原来,投射出的光直接形成半透明光膜囊括的空域,在这个空域内,有着让周行不明觉厉的星图,以及各种轨迹。 更牛掰的是,匪不但能放大星图,还能将随便某颗光的模拟星球,像是拿实物般拿在手中,细细观瞧,并放在任何位置。 这一幕钢铁侠在贾维斯的配合下也玩过,但相关镜头只有短短几秒,操作也不复杂,眼前,匪确实一通操作猛如虎。 感觉就像玩消消看。 没办法,周行也就这种文化程度,深恨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看不懂人家在干啥,反正就是移来换去。 置换完之后,在匪的操控下,星图收起,然后匪向那些6续聚集于此地的其他成员点点头。 这些成员做了一个同样让周行既视感满满的右手握拳,敲打左胸心脏部位的致敬动作,然后便从封印符中拿出药品,纷纷仰头一口灌下。 周行估计那药水不太好咽,否则用不着搞出这么剧烈的动作。 喝下药水,这帮家伙就开始脱衣服,直到成为天体。 说实话,这种突然进洗澡堂的画风在周行看来是真的有些坏气氛。 但接下来这些人纵身而起,身体化作绿豆大小的颗粒,似一股股湍流般飞涌向各方,又将画风给强拧回来了,并且令先前的科幻风染上了惊悚味。 再然后,就是撒豆成冰。 没错,不是兵,是冰。这些绿豆大小的颗粒,均匀覆盖。 如果周行没看错的话,正是他们之前各自负责杀戮的区域。 然后这些区域就结了一层冰。 眼见着结冰,又眼见着融化,继而开始骨牌翻动。 周行觉得,卡玛泰姬的古一联合小李子的盗梦团队来表演了。 先是一通不明觉厉的骨牌式翻动,然后左右别院折叠而起…… 虽然不似盗梦空间中的楼群社区折叠那么宏大、震撼,可那是假的,眼前这些都是真的! 既然都这样了,接下来整个潘府像安装了反重力系统的平底船般浮空,并向神盾局的空天母舰般隐身,也就没什么好惊奇的了。 “我能问问这算是个什么路数么?”周行终于忍不住了,向小萌买情报。 “偃师,仙真机械工程学。” “以前没听说过。” “都告诉你有‘仙真’的前缀了,格位比修真高。” “所以这是个秘密势力?” “你愿意这么理解也行。” “好好的人就直接变成仙道版的纳米机械了?” “人家都是从小豢养的孤儿死士,你管得着么?” “不,我是说这么玩,也是仙?” “知道骑士八美德中‘救弱’的‘弱’不包括泥腿子么?” “你的意思是说仙道眼中,凡人不是人?” “当然是人,但仙道没立‘拯救苍生、造福于民’的牌坊对吧?那是人道的事,仙道倒是清晰的表达了自己高人一等的格位。” “好吧,你又赢了!” 九十八章 巨人肩上望我道   周行前世听过这么一句话:没所谓忠诚,只要诱惑足够。   看了偃师的表演,周行又忍不住想走偃师之道了。   对于他这个在唯物世界活了一世的人而言,偃师的这套真的是太对口味了。   “所以说,老潘头能攒下如此财富,主要是因为那本偃师秘笈造就的?”   “这些信息已经出打钱任务的必要信息提供范畴,是要额外收费的。”   “那算了,我自己去跟老潘头互动。”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搞定匪比较好。   由于匪所代表的技术格位在他心中一再拔高,他现在都感觉有点ho1d不住了。   他甚至觉得,哪怕是对上元婴真人,都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没底。毕竟修真是咋回事他大概知道,这偃师就知之甚少,但看起来很强。   而且,他注意到在匪的操控下,老潘头囤积的金银宝石什么的正在被迅的消化掉。   非冶炼式融合。   各种材质就像人体通过血脉输送营养般,被一次次的骨牌翻动效果推向各个方向,并改变着性质。   似乎这种翻动,就是术法仪轨,就是冶炼融合,就是铸造制造。   不但改变着自身,还将多余的继续向前传递。   于是整体效果,就是这艘奇特的飞船,不断的闪耀着金色和银色的如水光流,其中还夹杂着宝石的璀璨光彩……   周行知道,再这么下去,那些原本堆集的财货,就要被匪布置到各处,打造偃师宝船了。   这对他显然是不利的,毕竟他这次要的是金银,然后去购物。   可他是真不忍心打断偃师宝船的制造进程,他甚至想要留下这艘宝船,不是冲着材料昂贵,而是冲着它所代表的技术。   太合胃口了,简直就是他孩提时的变形金刚梦的现实版。这可比他在宗门时见到的飞楼船、战楼什么的叼的多。   最终,他给自己找了一些借口,说服自己继续这么耗着,并且加强了幻念微粒的排放。   骨牌翻动,金银双色光芒如水流淌。潘府宅邸不断改变着形态,从凹式结构,逐渐成为层叠式,最终定型为楼船形态。   说实话,这个造型,周行是失望的。但他也能理解,这个世界的人,审美就是这样的。   在他眼中流于平庸,在这个世界却是主流。   况且平庸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的模样,就很符合五大都有的飞空楼船形象了,这样就不容易被现其真实的内在。   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又以提问的方式向小萌买了些信息。   “偃师能不能实现变形金刚?”   “能。”   “我是说变4里新版威震天那种,化作一堆模块流,然后组合变形。”   “像复联4中斯塔克的马克85那样从无形到有形的真纳米级部件组合都没问题。”   “哇哦,这个偃师之道可真是……”   “很正常,连地球的拜上帝教都知道与时俱进,不断修改圣经,并给出新的解读,何况仙真大道。仙道统御下的大千世界亿万,容纳各道并推进技术的力度,地球的拜上帝教与之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所以赛博修仙,是真实存在的喽?”   “不存在,仙真赛博存在。凡统御平凡,赛博的技术并不足以完美解释凡的力量,反过来,仙真能ho1d住赛博。”   周行笃信的道:“肯定有科技能解析凡力量的世界。”   “凡之力的优越性,不是自然之力所能比的。因此在有凡的世界,凡体系,总是被优先选择并不断展的对象。”   周行不服的辩:“没有凡的世界,科技展到足够的高度,然后居高零下,研究凡,有没有可能?”   “从自然科学的角度,的确没有不可解释的现象,只看技术够不够。但从实际的角度,是需要考虑文明等因素的,若宇宙没有穷尽,技术也可以没有穷尽,然而生命有其上限。而凡与平凡相较,给予生命‘上限加成’的条件更宽松。”   “你的意思是说,同样是达成近乎永生不死,通过凡更容易做到。因此也更容易展出技术高度。”   “是的,这是凡大昌的主因,仙道只是其中之一。”   周行这回没话说了。毕竟他的穿越,以及当前的现实,都说明仙道的确做下好大的一片基业。   虽然仙道对普罗大众很不友好,但基数庞大,无数个大千、小千世界都有仙道中人在推进和完善仙道技术,这的确是想想都让人战栗。   而他也不过是因为系统傍身,有了更多选择的权力。   若没有这个前提,还不得自内心的说句‘真香’,然后跪舔仙道?   走仙道或许会被摘果子,并且越修的高就越圣灵化,可换个角度,那也是人上人,增寿添岁,基本不受病痛之苦,不比在凡世泥潭中挣扎强?   更何况,从被统治者的角度看,真的存在完全没有污点的统治者吗?   于他而言,仙道是黑是白,其实不是重点,去光环化才是。   当你只能看到它的好时,距离被它的不好刺激到就不远了,而这种刺激往往会让人追悔莫及,甚至致命。   有了这样的思考,周行便觉得被‘偃师’勾引起来的贪婪,消除了不少。   他意识到,他之前对‘偃师’如此追捧,受到了情怀的影响,‘熟不熟,故乡人’,这种一听说是老乡,就感到亲切的,无疑便是情怀加成,容易丧失客观态度,变得不理性。   别说偃师只是像科技之道,就算是,真的适合现在的他吗?   周行向小萌吐槽自己:“前世当咸鱼,这种诱惑考验匮乏的很……”   “是啊,就是因为缺的厉害,相关的经验积累也少。你能及时意识到这是你的短板,也算不错了。”   “可看我这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的模样,似乎也是知错但不能改错的趋势,这该怎么破?”   “也简单,交够学费。”   “……”   被抽打到痛不欲生,实在还改不了就付出死亡的代价(凡的世界,死亡不是终结),学费交够,确实还是有机会改的。   周行不晓得自己有没有改错的机会,但他知道匪肯定是没这机会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四十大盗活。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些人过往的表现。   毕竟按照他自己制定的打钱任务信息从简规则,额外获取信息,是要多消耗寿元的,不经济。   但当他看到四十大盗专业的杀人手法,以及对待潘府上下的态度,便对这些人彻底没了恻隐之心。   如今,见偃师宝船已然没了剧烈的变化,便知道起码阶段性的祭炼完成了。   于是激活了幻术。   偃师宝船并没有因此出现飞行问题,让他松了口气,但仍旧迅上前搜身,将匪身上的防抗神识的法器撤除,然后便是种蜃种。   在已致幻的背景下,种蜃种是手到擒来,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威力加强版的豪华大包,反正也不用担心被现。   片刻之后,匪便又重新进入到驾御宝船的状态,但实际上已经隔了一层,他虽是真的在驾御,可所见所闻皆已是假。   两炷香之后,周行选了一处小湖的湖面,放下水月洞天,随即匪驾御偃师宝船,宛如星舰入星门般,没入其中,去了玄冰洞。   周行收了门户法器,切换金命体,返回平安京安西坊,当初布置的幻术,此时仍旧挥着作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潘府仍旧好端端的存在着。   但实际上,整个宅邸区域,已然是十丈深坑。   周行让黑白无常带领冥偶将潘府人等也搬入玄冰洞。   那里虽然不适合普通人久留,但偃师宝船上自成格局,还是没问题的。   与此同时,他则跟老潘头交谈。   原本他是想通过幻术,从老潘头那里拿到其当初得到的偃师秘笈的。   但幡然醒悟后,他就意识到这么做其实有诸多不妥。   他在平安京滞留十七日,为的还不是财拿的没有后遗症,顺势了结因果?   可要拿了这偃师秘笈,怕就另有因果在等他了。   更何况,系统出品的法门,档次高也没有后门,只要是他自用,价格还不贵。他就算拿了秘笈,也必然是从系统那里过下手,才好放心使用。   那么,何必为了一点点小钱,惹下新的因果?   毕竟这秘笈于老潘头而言,是支撑其几十年掘金敛富的关键,计算因果,必然会考虑这一点,而不是从他的角度去计算。   这就好比一百万对富豪只是小钱钱,对普通人可能就是一生积蓄,拿走人家一生积蓄,这个因果结的大不大?   这么看事情的话,他就觉得佛棍体的《戒方轮色经》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不惰、不悖、不妄、不淫、不盗、不嗔、不诈、不骄、不惧。   不盗,不诈,就涉及眼下他的决断。   尽管他以切换法身的方式,能取巧绕过。   但失常温习记忆深,他就是因为日常修行该经,才受九戒的影响,有了这份警惕。   不走佛道没关系,能让自己做一直想做的人的方法,还是要为之点个赞的。   如此一来,博采众家之长为我所用、成就我道的味儿,就有那么一点点了…… 九十九章 我也学回高人   老潘头一度以为自己死了。   匪做事利落,话罢动手,送他上路。   他最后的认知就死匪扑了上来,然后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后他又醒了,像是睡醒般自然而然,但地方不对,他现自己在平安京西北门城楼上。   军事重地,本应该有军士值守,但此刻却空空荡荡。   夜风寒凉,只穿着中衣的老潘头打了个哆嗦。   随即隐有所感,就见一江湖客扮相的中年人踏空而来。似慢实快,在空中如履平地,那种踩踏的效果给他感觉非常真实。   “金丹,至少是金丹修为。”意识到这一点后,老潘头顿时变得有些紧张。心中猜到一些,就有了指望,而对他人有所盼、有所求,却又不知以何报,便难从容。   然而老潘头就听到了好消息。   来人尚未落地,便开口道:“潘府上下,我都救了。”   眼泪顿时就不争气的溢出,老潘头急忙在脸上抹了两把,躬身施礼:“让恩公见笑了。”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落地的周行手腕一翻,手中便多了一件锦貂斗篷,递给老潘头。   斗篷老潘头认得,是官至户部侍郎的儿子在他今夏七十寿上送他的礼物。   当初约定便是寿七十,来取命,他等了近半年,不见来,以为不来了,然后就来了。   “恩公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来世愿结草衔环……”老潘头一边说,一边就要三扣九拜。   结草衔环,做牛做马,这在地球,起码以现代人的眼光,妥妥的空头支票。可在这个信成真的凡世界,却是能够兑现的。   周行一抬手,老潘头便拜不下去了。   “这礼我不会受,你且起来,听我一言。”   老潘头直身,披了斗篷,一副恭敬聆听模样。   周行对这种不忸怩作态、却又足够恭敬的态度感到满意,口吻也和气了不少:“我也是为偃师宝船而来。   昔日你结凡之因,今日我以凡了果。接下来,就是我与偃师的因果。   当然,彻底了因果很难,你的一身偃师本事,也是因,你打算如何处理?”   老潘头抱拳施礼:“请恩公赐教。”   “不可教。我问,只不过是想帮人帮到底,以使你我之间的因果了结的干净些。你做决定,我再依之作决定。”   老潘头明白了,给建议也是因,强者给弱者的建议,更有胁迫的嫌疑,因此周行不教,要他自己决定。   他想了想,问:“不知恩公能否收了老朽的本事?”   “能。”   “劳驾!”   老潘头痛快,周行也痛快,系统出品丹药一枚,相关记忆消除,干干净净。   只靠幻术惑心,目前还做不到这么彻底。   老潘头的偃师相关记忆已然根深蒂固,且还有术法禁制。   周行要装这个高人,就得氪命。   老潘头也是个决断的,当场服药,于是偃师记忆褪去,只剩机关之道。   这个世界,凡世层面的木牛流马机关人是真的有,并且不乏惊艳创意。   而导致这种情况的,自然是因为凡的存在,灵气的存在,以及先天层这一相当于修真练气级的存在。   甚至,因为上升无路,使得凡世凡技艺呈现深度不足,但广度惊人的现象。   并且这可不是奇巧淫技,而是能推动生产力的。   周行亲眼见证这个世界的凡世小民,日子过的并不似地球历史书中的古代小民那般艰难,就与之有很大关系。   当然,有利就有弊,这种凡世凡技术,权贵更易获取和驾驭,因而江山稳固,动辄就是千年王朝。   老潘头忘了技术,解了禁制,也失了偃师之力,当下就眼见着衰朽,毕竟已然是古稀之龄,没了凡之力支撑,立刻原形毕露,甚至被反攻倒算。   周行又给了些丹药,这回却是他自己炼制的了。   “此丹药,只是保你康健,与助寿无益。”   “能从容安排后事,小老儿已心满意足。”   周行点点头,指了指夜色下的平安京,“从此山高水长路远,再不回来,看一眼吧。”   老潘头再次泪涌,扶着墙垛看了一会儿,转身对周行施礼:“多些恩公。”   “小事。我带你去见你的家人。”周行说着率先登上放出的乌铁舟,然后扶了一把行路都颤巍巍的老潘头。   乌铁舟破空而去,天光放亮时,已在六百里外。   这段时间里,周行从人老话多的老潘头那里得知了其过往。   当年苦读不中,屡屡考学,花费颇巨,败尽家财,长子病亡,他都未能在场。   眼瞅着就要家破人亡,贵人登门,于是签了密约,爱好变正业,从此时来运转,一不可收,锦衣玉食,家和业兴。再后来次子连考连中,在他的暗助之下,政绩斐然,平步青云。   平安京是陪都,也有一套六部班子,因此户部侍郎,已然是户部在此地的最大官,权柄远比京畿的另一位户部侍郎高……   总之潘家就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在这个权贵极重出身、人脉的世界和时代,潘家的崛起已然是异数。   说白了,没有深厚的根脚,强硬的关系网,爬到这个位置已经到头,接下来就是养望。   民望、威望,往具体了说就是世代当官、联姻什么的,从而继续往权贵阶层中融。经过这么几代人的混权贵圈而不衰,才能被真正接纳,之后才有机会成为望族门阀,国度顶流。   老潘头最大的愿望就是成贵,连给次子取的字都是这个,但终究还是竹篮打水。   仆佣最终遣散,周行帮了点小忙,编织记忆,给些银两,自谋生路也就是了。   老潘头的家人,则随他隐居。   晨曦的光芒洒落,官道旁,十数量车驾,都是潘府之物,被周行顺手取来,物归原主。   老潘头带着有上桌资格的潘家人,向周行辞行。   周行看的出来,这老潘头在家中的权柄也是够重,户部侍郎的潘成贵,也是唯唯诺诺,不敢忤逆。   另外,潘成贵的三个儿子,也就教育的不错,没有那种趾高气扬的公子哥范儿。   每逢大事见人性,潘家人这番表现,也让周行认为,哪怕是老潘头起家有些黑历史,也是有着分寸。否则上行下效,子孙不会是这般模样。   从最初以为的国之蛀虫,到现在的感观,周行感觉自己也是被上了一课。   “好了,就此别过。”周行家潘家人齐齐整整,也是深觉这次事情办的还行,微笑着作别。   “恩公,小老儿还有一物,怕起妄心,也请恩公收了去。”   周行一听便知道也是偃师之物,甚至是兵甲之类。咨询小萌,得到答复后,便道了声:“可。”   就见老潘头右手摁住左手小拇指,一摁、一拧、一拉,便将之卸下,赫然是义肢,随即双手奉上。   周行从容的取了收起,然后手指潘成贵妻子并未显怀的腹部道:“你这孙子天赋不错。我这里有丹药一瓶,功法一部,每年生辰服一粒,不可再服其他丹药。此子十六岁若能筑基,我会遣乌铁舟来接,若不能,这药,这法,便只是礼。”   老潘头喜形于色,捧着丹药和功法连连拜谢。   周行微微一笑,脚下起光烟,随即腾身化金青色飞虹,锐啸而去,宛如剑吟,转眼就已去的远了,再一闪,便消失了影踪。   除老潘头之外的盘家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均是一脸震撼。   他们之前并不知道周行是何许人,甚至连生了何事都不太清楚,完全是靠老潘头的威信,才压住了一众疑问,也显出了良好的家教。此时才知是遇了仙。   老潘头则心情愉悦,觉得自己还能多活几年。心说这真是‘知恩有福报,难去运自来。’潘成贵四旬妻老蚌得珠,竟然与仙家有缘,潘家想要成贵,应该是落在这孙子身上了,顿时便为其想好了名字,潘贵贵! 一百章 不争不成道 周行与潘家人作别后,很快便换了乌铁舟赶路。 装高人结束,能省则省。 巫道也好,仙道也罢,炼真气主要还是为修身的,而不是搏命。 真气耗费了就得补,这种补的过程并不友好。 当然,也是因人而异。 像这个时代的修士,就不是特别在意,甚至愿意吐故纳新,时时更换。 周行则与之大相径庭,因他修的是洪荒法。 以洪荒法的角度看,如今这世上的灵气是不达标的,别说是直接取来用,就是炼,也得三炼五炼之后,才算合格。 这使得周行的真气质地高纯,且也制备耗时。 筑基期还不太觉得,金丹期就感觉非常明显了。尤其是巫道重补,就以这个时代的环境,若家里没矿,绝对是老虎饿成猫的下场。 坐在乌铁舟中,周行看着手中的偃师秘笈,跟小萌闲聊。 这秘笈既是书,也是法,当年书化法,入得老潘头之体,助其修行,如今法还书,落在他手中。 “法不传六耳,这门创意还不错。单纯的典籍、玉简什么的,比之就有些掉价。仙道之术神妙、变化无穷,这么点保密伎俩都匮乏,未免说不过去。” 小萌道:“那也得看什么法,让羊如何令自己身肥肉美的法门,圈养或放养牲口的,是不介意广为流传的。反倒是做羊的格局不行,设置各种门槛障碍,还谓之法不轻传。” “你总是瞅空就黑仙道一把,我将来奔着大自在天魔去了怎么办?” “无所谓啊,盘古也是魔神出身,并不比其他魔神更高贵。天魔自有天魔的福祸,一如贼吃肉、贼挨打,你能认,那就没毛病。” “这样的思路,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私是生命本性,相较于平凡,凡将之更完全的释放出来。毕竟已经不需要互助合作就能生存,甚至生存的很好。自然就多了几分唯我,少了几分忍让。那么多凡人追求的财务自由,意淫的仙人逍遥,本质不也就是这个吗?” “好吧,我说不过你。你让我指腹收徒是怎么回事?我可是磕巴都没打一下就照做了,你得给我个解释吧?” “这个潘贵贵是高修转世。像这类徒弟,大可以多收几个,与你有利。” “哦,原来是师傅有事、徒弟代劳的把戏,我还以为又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因果呢。潘贵贵,这是老潘头起的吧?就冲这起名能力,换我是他的考官,也不能让他考上功名。” 周行又道:“对了,这潘贵贵高修转世,当初打钱任务,没有预知到?” “没有。” “这是妖魔带来的蝴蝶效应?” “不,应该是你带来的。” 周行吓了一跳:“我这就被算计上了?” “多稀罕,装比没代价的么?你以为翡翠原之战,小氪善后,事情就真个抹平了?你是看不起谁呢?那可是万物归一,都天神煞。” 周行坐直了身体,一脸郁闷:“此大千世界不是与上界短联系了么?” “对呀,可这就像大6龙争虎斗,宝岛暂时自治,现在龙争虎斗结束了啊。” “打了上万年都没输赢,我来了就结束了,这么倒霉的么?” “应该说,如果不是赶上一大波大能高修投胎,你还没机会过来呢。更何况,乱世才有你这样的人的出头之日。天下太平你太跳,那就是公敌。但不跳,你拿什么成事?资源都分配完毕,在各派屁股底下坐着呢。” 周行有些小委屈的道:“我以为天下这么大,哪怕捡漏,也够我一个人……” “你还委屈上了。你看看你给自己安排的路数。 五行,这就最起码是五个法身。 阴阳,这又是两个更高位法身。 还有太极法身。 神识修练需要蜃蛟体。 佛棍体你也不想扔。 大千之胎更是个大吃货。 随便算一算,你就算一点错不出,一场架不打,也得吃掉大半个云霄宗。 这可是光是练,还没算五行还阴阳,阴阳归太极的仪式消耗。 万物归一弹你也注意到那压缩效果了。 你打算当豆丁仙人么? 而且仪式是有失败可能的,失败了就一切打水漂。” 周行辩问:“有系统,还能失败?” “越是向上,成功率越低,这还用问?你不会真以为就算想当圣人,钱花够也能直接成吧?如果系统只是差钱,会绑定你?” “听你这么说,我感觉自己的未来就是尸山血海,不停作孽啊!真不能和平崛起吗?” “确实不能。你应该注意到我之前所言的一个细节了,翡翠原之战。你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修士起的。 凡世人就算有能力涉足,也不会为原始森林取这么雅致的名。 只冲这个名,你就应该知道,对于据此界以万年计的修者而言,这个世界跟现代地球人眼中的地球也差不多,真正从未被涉足过的地方,几乎没有。 而且这世界有命修、卜修,能掐会算,还有厚土宗那种专业勘探挖矿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外漏的资源屈指可数。” 周行不死心,又问:“那浊气转清气的设备呢?系统应该有吧?” “你是说炼妖炉,我劝你趁早死心。那玩意就是仙道版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是能彻底打破仙道基底格局的东东。仙道大佬好不容易搞出平衡格局,妖魔既是砺心石,同时也是制衡器,你敢坏这规矩,就得做好迎战道人的准备。” “那算了,我还是当山区屠夫吧,起码能多活一阵子。”…… 花了大半日的时间,周行抵达了偃师秘库,位于一座基本挖空的大山内部。 这秘库规模宏大,内藏有一军机关人,以及相应甲具器械、车驾营帐等军资、还有一营工匠辅兵。 一军五营,一营五百人,连辅兵共计三千。 军资中也包括三万两金,五万两银,上等铜币百万枚。 周行从小萌那里获知,这大山内部、以及地下,曾是金矿,储量过百吨,如今已经被挖空,秘境兵库,就是以矿洞为依托修建的。 这个世界的两与斤的兑换比率不是16:1,而是1o:1,三万两金,就是1.5吨黄金,不算少,但与上百吨比,却也不算多。 周行之前就相信老潘头狡兔三窟,毕生积蓄不光是偃师宝船,现在愈肯定了。 当然,没什么好嫉妒的,就连眼前这笔,都算是意外之财。结合偃师宝船上未被消化的金银,差不多够他继续推进打钱任务了,宝船不用拆了,一军机关人也同样用的上,毕竟打钱任务的最后一环,也无非从凡人身上取修真可用之财…… 上架感言 书明日上架,作为传统节目,感言得写,这是规矩,也是礼仪。 先,自然是感谢。 感谢起点,起点提供了创作平台,让我能端这个饭碗。而且起点的信用一直有口皆碑,薪酬放从未有过任何问题。这也是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作者认可起点的一个重要原因。 感谢编辑,后台没问题,从签约到上架,流程没卡壳,这就是编辑功劳,这也是应该感谢的。 感谢诸位看官。这是重点中的重点,衣食父母啊,就以现在这种网文环境,大家肯花费时间捧你场,这其实就是给脸了。更别说还有打赏、言等鼓励。 像 tdwjxy,放纵的大腿毛,昵称不要啦,xiaoJ,特急教师,jff_1i1982,特立独行,baixuehanzhi,等等,都是榜上有名的写作资助者。 还有以白痴1527为代表的铁杆,以魔王永恒之殇、光和热分公、台湾韩森男孩等为代表的老朋友。这些是不离不弃,上班打卡般给予支持的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说个感谢就行的。 毕竟贵在坚持,人活一世,随手随丢的东西那可太多了,大家能以十年计的支持我,想想都觉得哎呀,这可真是恩深情重了。 可惜不成器呀,自然是说我自己,不但没进步,还倒退了。 我在作品中借主角的口说了,人这辈子,简直就是丢脸史,各种丢脸,年轻时自我安慰说在成长学习,上岁数了还这样,也没有借口了,默认自己皮厚吧。这简直就是我的真实写照。 这可不是哭惨,咱们不带这样的,粉末性骨折,惹人噱。就是陈述一个事实,然后表达一下活着不易,再然后衬托下大家的厚爱,以及我个人无以为报的那种尴尬和愧疚。 你看人家,组织什么书友会的,热热闹闹,有来有往,也显得会做人。 我呢,好么,微信都是隔天回,因为手机当座机,不看。进一步的说,知错,不改。 这么的冷落关心我的人,支持我的人,不应该,没钱没场面没动作没态度。四无老扑街,我这昵称起的也颇是应景,当年一语成谶。 这些平时都没脸提、不想提,借这个机会说道一下,实事求是的埋汰下自己,就当给大伙儿道歉了。 这个起码能做到。并且做了之后,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自己感觉舒坦了许多。 你们看,自私的人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可怜可恨,真实存在,活蹦乱跳。 最后,就是说说作品。 我得承认,一直以来,我的作品,都有重大问题,这是一直扑街的主要原因。 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各种私货、自嗨、啰嗦的说明玩意愈演愈烈,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到,却一直在重复错误。 总结原因,赶章节是一方面,过于想写点不落俗套的,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也是个原因。 就拿眼下这本书来说,我个人希望的是,无论打斗,还是剧情,都能有自己的东西。 结果跟套路成熟的作品比,可读性仍旧差了许多。 这个套路不是说段子,而是节奏,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压,什么时候打脸等等。 节奏并不会束缚讲好故事,相反,能让故事将的更有吸引力。 我也是不久前,才认识到这些的。以前过于傲慢了,以为套路就是降智的装比打脸,就是一个框架填充不同的细节的一再重复。 如今我在研究,并希望可以尽快掌握,这样一来,起码文字不会让大家觉得太水。 眼下这作品收藏才过千,订阅估计也会很难看,充分证明了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但还是会写完。至少一百五十万字。 以前我总说自己有多难,没法写完。现在肯写完了,没人看。这是人生的又一桩嘲讽。 我也看明白了,没成,那就别怪人踩,坚强点,或者说脸皮厚点,继续走吧。或者我能以反面教材挥点作用也说不定。 总之,苦成了习惯就不苦。愿与所有在不同阶段的成功路上的人共勉。 谢谢大家,有闲请支持。 一零一章 谁喝洗脚水 近距离的看着成行成列的机关人,周行生出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金银、宝石,乃至偃师宝船,都不曾带给他类似的感觉。 财富只是欲望的具象筹码,而眼前这些,却是男孩、男生、男人的军旅、机械、武器、载具等梦想的综合。 尽管财富可以兑换大部分梦想,可周行仍会觉得,梦想是更纯粹的概念,也是结果,而财富只是工具。前者崇高,后者俗气。 ‘嘭嘭!’用手指敲打甲具,传来的声音让他感受到了甲具的厚重、以及极佳的贴身性。 “板甲、明光甲、乌锤甲、山文甲……这甲具融合的真好!”由于平日里会不时炼器,周行也是知晓这个世界的主流甲胄款式的,基本就是华夏唐宋那些。 不过由于存在凡,板甲这种对冶炼和制造工艺有更高要求的,也诞生了。但产量受到限制,也就是军官一级才能装备的起。 他原本以为机关人至多也不过是猴版的《雷神1》毁灭者,叠甲如蛇腹,再装些角刺,不求美观,只求实用。 未曾想老潘头的这些机关人,根本就是按照真人进行武装的。 当然细节还是有出入,比如挂甲的方式不同。 周行特意大拆了一个机关人,看着身体各部位都有相应孔锁的素体,以及琳琅满目的部件,顿时有种等手办的既视感。 他前世也就是借着生日之类的名头,才会送自己这类礼物,然后组装上色,断断续续至少能玩半年。 现在,他一次性就被人送了三千套,等身比例、豪华周边、能自己动还能听命令。 “爽!” 小萌泼凉水:“知道偃师为什么走的是堂皇阵战之路,却以鼠辈之姿,流窜于仙道世界吗?因为他们将人做成傀儡,包括自己。” “你是说,这些……” “这些不是,但那一营辅兵却是。” 周行一想,就有些了然,对于这种体系而言,修造才是核心,战兵反而只是产品。 “看来老潘头也不比四十盗好多少,曾经于麾下效力的工匠,都被其制成了傀儡。即便是给了足够的安家费,这种拿钱买命的做法,也是有违伦德。” 小萌表示:“伦德不伦德的反倒不是重点。 老潘头当初虽然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生存危机大于天。 相比于全家老小齐赴难,能用自己的命换家人安康、子孙繁衍,而自己也能再活个几十年,这交易不亏。 尤其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权,不能跟你故乡现代比。”小萌继续解释道: “关键在于此法霸道,无功于天,欺凌众修。自然是路难行。” 周行顺着小萌的话一思忖,便明白了。 换成是他走这道,也会渐渐养成收集癖,成为松鼠党。用傀儡围殴修士,然后将修士变成傀儡,如此反复,渐渐成了傀儡军团。 这些傀儡由于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杀死,而只是转化成了天材地宝,因此于天道无功。 甚至因为收集癖,成了天地眼中的大结石。相当于计划生育期间生十胎,抓住了就得被当成儆百的一处理。 而于同道修士来说,这种人也是祸害,毕竟是玩围殴的,又能结阵,人少了打不过,人多了他不打…… “这算是,傀儡道?” “傀儡大道,地球人类文明之道的凡版。” “地球人类文明,不能算是傀儡之道吧?” “这就得看你从哪个角度看问题了。围绕高性价比劳动力这个点,洗脑教育从古至今,然后就是aI替代,你觉得这不傀儡?” “可统治者也接受了洗脑,并从其中诞生,并没有一开始就凌驾于他人之上。” “那只是说明你小窥了傀儡之道。有着将自己化作傀儡的狂热,你觉得会欠缺‘能者上’的态度?”小萌总结:“虔诚于道的,是能忘小我而成全大道的。 就算你因人性中的自私作祟,而对这种殉道行为嗤之以鼻,起码也接触过‘人工造神’类的科幻、魔幻概念吧? 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个爹? 理由可以是‘爹就是用来坑的’,从而强化掌控,走佛门的奴役大道,也可以是为了实现理想,让更强的存在接自己的班。 比如《黑客帝国》的矩阵管理,撇开阴谋论,智械造反,它在某些人眼中,未必就不能挥正面作用。” “哇哦,傀儡大道有这思想境界,手段又这么骚气,竟然没能干过仙道?” “再骚气也是活在盘古开创的天地间的三千大道之一,是被包容,自然受其限。 在有凡的世界,仙道有绝对先手优势,且大业已成,以仙道圣人永恒的模式,你觉得哪道有机会翻盘?” 周行想了半天,道:“如果非要说还有希望,我只能说,跳出去。” “没错。那么反过来,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得能屈能伸,不可太嚣张。” 周行有些尴尬的笑笑,他之前觉得金命体法身的类电磁天赋,貌似操控傀儡挺有优势的。 然后又想到了当初得金命体的事件,公输班,以及其背后的天下第一傀儡世家公输家。 便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让金命体巫道+傀儡道。 结果刚露出一些态度倾向,就被小萌警告了。 巫道犯仙道忌,傀儡道犯天道、犯众怒,二者相加,简直就是自绝于天下,太贪婪、太狼灭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周行没话找话:“那么,战神殿公输家是不是傀儡道。” “要收费。” “收呗。” 于是小萌解释:“算,不过不是仙真傀儡,而是灭魂战偶。” “哦,仙真傀儡我知道是指直通仙人层次的傀儡道,也就是老潘头,四十盗代表的这一系,这个灭魂战偶,有什么说法?”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修者其实也讲究这个,灭魂战偶的聪明点,就在于留余地,只取身、不取魂。” “可天材地宝的性质未变啊。” “灵在肉前,修真主修心、次修体。天道主罚心、次罚体。 不取魂,等于将主犯交出去了,同时也是一种表态,去了心的体,是不会再成长的,不是不能,而是性价比不高。” 周行恍然:“原来是这么玩。那么照这样的说法,众人那边也有解释,虽然侵占了败者躯壳,有亵渎之嫌,但放掉灵魂,却又要比寻常的杀人灭魂多了份仁慈。如此给别人留了余地,也给自己留了余地。” “是这样的。” 周行觉得又受教了。心说:“难怪公输家也玩傀儡,可以成为战神殿第一家族,而老潘头、四十道所代表的更高端,却只能秘密展。做人太绝,做事太绝。 金矿直接秘密挖尽,也不流通,而是松鼠党般使劲囤,天晓得有多少类似老潘头的契约者在造宝船。 可越是这样,就越被忌惮,天下人不想你成事,老天都是仇敌,这是与诸道不睦的寡道,能成才怪。” 周行又想:“这恐怕也是系统安排任务时,敢于安排洗劫仙真傀儡道的原因,看似是太岁头上动土,但这太岁却是不得人心,能以黑吃黑。因此符合打钱任务的相关机制。”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之后对待四十盗匪时,态度愈的轻松自若。 他知道,四十盗的定位,应该就是老潘头送他的机关人。只不过老潘头是凡世层,四十盗的主人至少是修真层。 “铁掌傲剑风青玄,将你所知的偃师核心秘法说出来,本尊就放你一条生路。” 风青玄死死盯着周行,一脸的愤懑。 之前,他一直遭到幻术的欺骗,几乎将所知的秘密泄漏殆尽,直到触及偃师核心秘法,才警觉起来。 因为当初在获得核心秘法时,就有禁制:主人不会问。 而这秘法,又是除主人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告之的。 两相一碰,就意味着哪怕是主人在问,不管这主人有多真,不管询问的理由有多充足,都是假。 因此,哪怕他看不出假,也敢于忤逆,就是不说。 果然,事情朝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展了,他确实中了幻术。 甚至就连眼前的这一幕都无法确定。 对方是真的失去耐心,挑明了逼迫他,还是又被幻术包了一层的陷阱? “你以为我风青玄是贪生怕死之辈?”嘴上这么说,心中则想着如何破局。片刻之后有了决断:“也只有请主人裁定了!” “当然不。慷慨就义,于常人而言难,于你却容易,一如你那些为宝船献身的兄弟。 不过,事败求死,有时候反倒是懦夫行为。 你不想将情报告之你的主人? 不想将我这个坏了你主人好事、且窃取了大量偃师秘辛的人除掉? 又或者你对你主人的实力缺乏信心?” 风青玄心道:“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让我醒觉,我若不计代价想要通知主人,又何须亲见?” 表面则昂着下巴,傲然道:“对我家主人缺乏信心?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样的人!” “仙人喽,而且最多也就是位地仙,多半还有劫难或恶疾在身,否则鸿鹄又何必与燕雀群中混迹?” 风青玄被噎住了。周行这将天聊死的本事着实不低,口吻简直就是成道者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一嘴就将这一界能够存在的绝对上限级别捅出来了,他还能说啥? 半晌之后,风青玄才道:“说的好像你连仙人都能斗的过,若真如此,还用对我使用幻术这类下三滥的伎俩?” 周行挥挥衣袖,周遭景致顿时换成了阳光明媚的花海原野。 “成王败寇,胜利者不受指责。而斗不斗的过仙人,也是我的事,无需你一个败将操心。说正题吧,干脆点,不同意我这就送你做花肥。” “我怎么知道你会信守承诺?” “你要这么说,我又怎么确认你说的核心秘法没搞鬼?” 风青玄冷哼:“誓,道心之誓!” “你不配吧?” 风青玄脸色难看,咬牙切齿:“我以我主人之名义。” “嗯,被奴役之道,这个可以。” 风青玄咆哮:“休逞口舌之利!” 周行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没品,嘀咕道:“说真话也有罪?” “……” 誓后,风青玄将核心法门的口诀和图解书写于纸上。 边写,边嘲讽:“你可真是贪心啊,得了我家主人多年经营的财还不够,还觊觎我家主人的法门。” “凡世财货,于我而言,不过是些玩乐享受。更何况鱼儿再肥,又怎及渔猎之术?” “这么说,你也是个好术爱学之人?” “好术,但不怎么爱学。懒。” “那这术,你得了又有何用?” “学你家主人呗。找几个有天赋、又苦大仇深不缺上进心的主,让他们去勤劳苦耕,我坐享其成,这叫经营之道,驭下之道,掌控之道。” “然而耕作经营,都需要耗费不菲时间,有哪里如你现在的截夺之道来的爽快?” “两条腿走路嘛!毕竟自认伯乐的很多,千里马却难寻,寻也寻着,养也养着。” “无命享怎么办?” “也好办,我听闻有修士炼血丹魂丹,能养神延命,只要钱够,买来用即可。这叫金钱大道,有钱能使磨推鬼。” “可实力不足,易遭横死,又怎么办?”风青玄说这话时,撂下了笔,气质也明显一变,眼神深邃,似笑非笑看着周行。 周行神色平静“法驾可是风青玄之主?” “不错。” “不知如何称呼?” “你这后辈好不知礼。” “哦,是说没先自报家门吧?我姓庄,单名一个象字,天象的象,字避凡,避免的避,平凡的凡。” “老夫墨翟。” “……”周行要不是知道这世界没有诸子百家之说,肯定会赞一声‘论吹水皮厚,我不如你。’不过此时却换成了:“不是本仙,本大尊,而是老夫,这是传统式的谦虚,还是担心泄漏了根脚?” “这你不配问,需知治你个金丹阶的野修绰绰有余便可。” 周行哂笑:“我若跑,你还敢追?” “除非离开此界,否则天涯海角,都难逃追索,不信你可以试试。” “何须天涯海角,顶流仙门的门槛,恐怕就迈之不过吧?” 墨翟哈哈一笑:“无知小儿,你当那些大尊、法尊不知道老夫存在?你既然推崇金钱之道,有没有算过自己价值几何?在你我之间,他们又会选谁?” 周行眼珠一转,笑嘻嘻道:“法驾既然有这般本事尊位,却仍旧愿意跟我费唇舌,显然是留了其他路供小子选喽。” “交出幻术法门,老夫可以不追究。” “原来是看中了幻阵法门,没有问题,但偃师核心秘法,也还请法驾成全。”…… 一老一小两个奸鬼,开始了新一轮的赌咒誓,龌龊交易那一套。 转过脸儿,某大湖地宫中,真名为墨灈的渡劫期修士,将周行给的幻阵法门随手一丢,不屑的冷哼一声:“老夫有仙真妙法,会贪图你这幻阵之术,麻痹于你而已。敢坏老夫渡劫的准备,无耻小儿,定然让你付出代价!” 说着,他沉声喝道:“井宿何在?” 一名魁梧男人伴随着冰蓝光芒出现,他外在就像个粗制滥造的人偶,略具其形的面具与血肉有机融合。 眼睛部分是两个略微凹陷的圆孔,鼻子部分没有软骨,只有基底,还被面具掩盖了,因此只是个小小的丘状突起,而鼻子下面的面具却是斜着破碎了,直接露出了没有皮肤的牙床。 肌肉肌腱外露的牙床上,没有一颗真牙,而是鲨鱼齿的大型假牙套,包裹兼嵌入式的镶在牙床上。 这男人声音给人种走风漏气的破烂感:“井宿参见法尊。” “去追杀一人,将其头提来见我,我自会为你指明方向。” “谨遵法令!”男人恭敬施礼,冰蓝光芒大盛,将之一裹,便消失了影踪,赫然是成就了真人位业,能够闪烁位移。 与此同时,周行在乌铁舟中,津津有味的玩着‘大家来找茬’,一边是融合了来自老潘头、庄青玄、墨灈三人的《偃师秘法》,另一边是从系统那里购买的《偃师真法》。 真法,就是修真层面的法门。其上还有仙法,道法。 至于秘法,按照小萌‘羊自身的格局不行,设置各种门槛’的说法,不属于仙道直传,也不是玄门正传,而类似于某某手札笔记。 这类模式的法门,其内容究竟是深入浅出的真知灼见,还是包藏祸心的歪嘴和尚解读,很不好说。 未过多久,示警体系就提醒他,中招了,《偃师秘法》中有诅咒之力。又过了一会儿,诅咒便被激活,虽然是一闪即灭,但同样被他的洪荒级示警之术捕捉到了。 周行微笑道:“这才对嘛,爷青回!” 仙宝事件一度让他怀疑自己的智商是否不及格。 今次他算是细心准备,主动惹事,以如今情势展来看,他觉得自己找回了智商方面的自信,他至少不比别人蠢。 对方以为他上当,其实当对方启动诅咒,就已经中了他的算计。 小萌道:“你之前不是说要专心打钱吗?为什么现在又主动惹事?” 周行回:“专心打钱的基础,是有和平崛起的可能。我那时觉得,无求自然,不用看脸色。靠捡漏能财,又何必打生打死? 可你都说了,不争不成仙。那我就得换个思路了。 我考虑自己过去身为咸鱼的主要特征。其中之一就是缺乏改变自我的动力,也因此总是扮演被动受的角色。 懒惰,做大事惜身。缺点恶习不易改,那就拿鞭子抽自个儿。主动树敌御敌,总比等祸事临身了才应急强。” 小萌不屑:“我觉得你这都是为自己的贪婪找借口。你是想通过消灭仙真偃师而一举数得。” “这确实也是一个行动理由。” “你还真是善刷作死纪录,前脚刚怼了化神期,这就又瞄上了渡劫期。” “你都说了,对方并不敢大张旗鼓。那我怕啥?不能杀死我的,必使我成长,像这种死了兄弟来姐妹,杀了小的来老的,于我而言不正是进步阶梯吗?” “你还真敢说。刀尖上跳舞被你描述的跟摘果子似的。你知道那家伙光是两次修界战争期间,就暗中搞了多少修士做傀儡吗?那是五大都不愿意轻易招惹的人。” “这么叼的么?五大那是拖家带口,我怕啥?再说,反正事情已然搞起。而且,我胜一次,他就离败亡近一步,这点你不否认吧?” “先从他那些古怪的傀儡手中活下来再夸耀吧。给渡劫期种蜃种,你还真是越来越敢想了。” 周行微笑,心道:“不但敢想,还奔着成去了!” 一零二章 都是为了生活   蜃种难种,尤其低对高。   成就元神的修士,不受一般邪秽邪念侵蚀,更别说还有主被动式的相关防护。   小萌也以此在水月洞天任务阶段时指出,周行搞出的幻念微粒积累,是小伎俩,连高阶修士自动防御那一关都过不去。   周行之所以现在又行了,主要还是因为太阴仙力的运用。   他将‘糖衣炮弹’的概念融入到‘产品制备’的模式中,蜃蛟体生产药粒,金命体包装糖衣,诞生了幽荧幻念这种微观法宝。   用他跟小萌贫嘴时的话说:“这就是艺术品,精致到让我都不舍得用。”   然而这种中招会变二的玩意,跟药一样,都是有保质期的,这次用了两份,周行便有种好药没砸在自己手里的开心。   一次是跟被‘万里鬼上身’的风青玄交谈时。   周行一早就猜到,像四十盗这种死士,命都不是自个儿的,估计是被其卖命的对象开了后门的,并且还是周瑜黄盖式。   于是他就耐心的等,果然等来了机会。   周行还知道职业病不可忽视,幕后黑手做的久了,疑心重、多诡诈,对幻术必有防范。   但这正合他意。   多么优质的测试对象呀。   于是在两人交流时,第一次送药操作暗中开启。   是否成功,周行现在还不知道。   目前只是投送过程貌似是成功的。   送是肯定送过去了,对方吸收了,还是排斥了,这暂时没办法检查。直到蜃种凝结,他才会有感应。   第二次送药,则是利用墨灈留在《偃师秘法》中的诅咒。   这诅咒如同埋在饵中的鱼钩,每有‘钓’的动作,必有力的传达及反馈,这就是送药的途径。   任是术法高明,相隔亿万里,肉机好几台,可只要还存在‘信息回馈’这个概念,顺线快递,便能使命必达。   两份药,剂量可不够,大力神可是六名挖地虎组成的,他这蜃种大力丸,想要喊出类似‘挖地虎、变形合体!’的牛掰口号,也至少还得数次的积累。   “来吧,墨老鬼,我赌一个铜板你既看得起我、又看不起我,次追杀,必然不会亲临……”   周行这就开始谋划上了。   他不敢奢求自己能像好些网文主角那般,遇到名为‘连环索命’、实为‘成长阶梯’的、由低到高排队追杀模式。   因此,这第一波追兵,就要尽可能的薅够羊毛,让墨灈多激活几次诅咒。   “嗯……所以这第一战,要表现出被偷袭的措手不及和愤懑,不甘落败,跑路时放狼言,会找回场子……”   周行干脆就没有想过万一是他直接输了怎么办。   随着金命体法身的熟稔、和相关技法、战术的开,每天都能感受到清晰的成长,从而带来自信爆棚,他正处于这种临时兴奋期。   与此同时,周阀的十四和十六来到了平安京安西坊。   看着被地下水淹没了近三分之一的潘府巨坑,十六一脸便秘表情:“就是这里了,停留了个把时辰,便又消失了。”   十四也蹙眉:“这是修了什么秘法,竟然血脉追踪都说屏蔽就屏蔽。”   十六摇头:“不知,不过我觉得还是将情况通禀家主,尤其是翡翠原那边,从残留的力量看,力级太高,不太可能是筑基期所能施展的幻力。”   十四望着下面的巨坑积水,沉思了片刻,道:“会不会是仙物加持?”   十六也是斟酌了一番,才道:“周行天赋,未来确实不可限量,可现在……”   “但他当时多半在场,而不是事后赶到。而且依照战场残迹推断当时的战斗烈度,明显是高手相争,周行施展幻术,未尝没有渔翁得利的机会。”   “相较于渔翁得利拿到仙物,施展高级幻力,我还是觉得有血脉旁支高手登场的可能性更大些。”   周阀当年决定加入云霄宗时,曾闹过分家。   但那一支后来遭遇了大劫难,再拿之后就再未听闻过相关信息。   绝大部分周家人都相信,那支即便还有留存,也淹没在历史长河中,血脉归凡了。   但毕竟有这样的过往,而且仙物万年一现,也值当的出世谋夺。   十四虽然觉得十六说的也有道理,但他还是更偏向于相信周行的搞事能力。   身具大气运的绝顶天赋者,其行为特征之一,不就是一次次打破人们的认知上限,完成不可能完成之事的吗?   看看此间情况,一夜飞府,偌大的一座侍郎府邸,深挖十丈,无声消失。这是他和十六联手,都不可能做到的。偏偏周行就来过此地,还施展了术。   这也是巧合?那巧合也未免太多了些。   再说,根据残留的仙物气息,就算有蜃龙隐脉的高手存在,也不太可能为了此物。   不管怎么说吧,有一件事,十四和十六倒是意见统一,那就是向周阀送飞信,报告情况。   这种飞信耗费不菲,便是化神期,也未必舍得轻易动用。   这次涉及的事情离奇,周行的行踪锁定又能及时,这就很难起到暗中保护的效果,得让家主定夺是否还有耗费财力的必要。   而就在他俩的报告飞往云霄宗时,玄尘子投胎成功。   不迷胎养之术,这是玄尘子借鉴早年得到的一本佛门古籍《曼陀罗胎藏法》中的要义,又经过不断的实验完善而成的一门养魂术。   十月怀胎,便如一场仪式,孕魂育体,内藏生命大道之秘。   玄尘子很清楚,借胎养魂,这个胎并不好借,否则大能高修转世,又何须那般费力,非得走一遭幽冥,尽忘前尘,甚至做几世凡人,待到机运再次凝聚,踏上登仙路,且取得一定成绩后,才找回过往?   但明知有后遗症,却也不得不上。   像这次,若非有这法门,他必然得魂崩而亡,能及时赶回,那都是耗命耗运的结果。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玄尘子已然隐约察觉了都天神煞威势中所蕴含的巫道核心信息。   缺啥补啥!   只这一条道引,对他这个本就天赋平平,全凭敢闯敢干,却也因此积下累累恶果,延后作都越来越难的修士而言,就是比九叶金莲更具价值的概念。   九叶金莲,也不过是让他的命变得更厚实,并获得类似九头九命那样的秘法。   从而让他这个以燃命为根本倚仗的非常规修士,能够跟那些出身显赫、家里有矿、天赋惊人的同阶天才们,挺直腰杆说话。   而这条道引若是吸纳成功,将有机会补上那些越来越多且大的洞,从根本上改善他的状况,能打造成仙之基。   他原本已然基本断了这指望。以他欠的那些债,几乎是必然过不了渡劫那一关。   可仙道关了门,巫道的窗打开了……   玄尘子知道,接下来他有九个月的时间,好好领会及琢磨这巫道要义。   “周御风,现在,是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周行从未想过,玄尘子居然也有恩怨分明的一面。   就算知道,他也不稀罕。   虽然多个朋友多条路,但他觉得这个说法不太适合今生的他。   毕竟一眼看到底,他走的是一条不作死就不能成的路。   天大的人情、再好的关系,见了这种事儿妈都不够浪的。   所以他还是趁早歇了指望别人过关的心,以免关键时刻一把拉空,直接落崖摔死。   老潘头送的机关人军队及各类物资,硬是靠着黑白无常带领冥偶受笨苦,都搬入了玄冰洞。   为此他还设了结界,毕竟玄冰洞温度低,他也不清楚长时间在那种环境下,机关人材质是否会受损。   而且近期他也没时间学习偃师之道,只能将一应物品冷处理。   当金命体法身的新鲜劲过去以后,负重前行的感觉就来了。   修行贵在坚持,蜃蛟体、佛棍体、金命体,每天都有基底功课的。哪怕每个只是分摊一个时辰,都得六个小时。   战技、术法也不能不练,像那些一天挥剑万次的,肯定比不了,但百次必然得有,否则自己都会觉得手生。   再将研究战术套路等等的耗时算上,比八小时上班儿都累。   毕竟这个是真不能磨洋工,身心投入度不够都不行。   日子过成这样,已经感觉到有些小苦了。   根据往昔的经验,他知道不适合再加担子了,否则时间一长,就会逆反式爆,这是他承压抒泄的一个具体特征。   前世能用‘我是咸鱼我怕谁’不管不顾的疯几天,来度过爆期,可今生却是连这都不敢。   上一次泄,还是在玄尘子手下做三孙子那会儿,压的也确实狠了,于是嚣张跋扈欺负人,一举多得,就跟酒不醉人人自醉后的酒疯似的,有演戏成分,也有泄成分。   结果就惹出不少事端,延绵数年,直到被另类放逐,才算勉强清算完。   再来,他怕心魔搞事,出大状况。   于是,偃师之道好于不好,他都爱不动了。   不紧不慢的飞了五日,距离打钱任务第三环目的地的陈国,已经只余两日行程。   金银财物,在工具人们的努力下,也都清点出来了。   白银过百万两,黄金大约四十万两,铜钱没多少,还是百多万枚,而且不通用,于是被他当特殊材料萃取精华,炼了法器,剩下的只能是当凡物用。   宝石倒也有那么几箱几匣,但这种东西不太好估价,流通性也低,用起来也不顺手。   然而金银还差了点意思,于是他打算找个真坊将宝石兑换了。   宝石虽不似玉般受修真者偏爱,但在修士圈也有市场,坤道们尤为喜欢。   他对此不但能理解,且表示欢迎。   为仙而仙反而落了下乘,一个个整的跟披麻戴孝似的就显得素雅高洁、飘飘若仙了?在素雅的基底上点缀些华丽色彩其实挺好。   乌铁舟上,周行那出一节巴掌长,拳头粗的紫竹竹筒。   这竹筒是他从凡世的地摊上收来的,本身并无奇异,在他之前,仅仅是被作为笔筒用的,也没有特别的工艺处理,只是用的久了,有了圆润包浆的质感而已。   他看中的是这材料质地。竹,尤其是紫竹,还是有些说道的。   然后就是六枚紫铜铜钱。   这就是取老潘头秘库的百万枚铜钱精华淬炼而成的法器。   竹筒+铜钱,占卜之物。   如果说傅山的龟壳+仙钱,主算平安、寿元,那么这竹筒+铜钱,则主算富贵、亨通,所求不同,侧重点不同,占卜器物也有差异。   铜钱在竹筒里摇三摇,一撒,方向就有了。   乌铁舟临时拐向,奔着距离最近的真坊而去。   第二日,周行正在船头赏雪,心头忽然一动,却是示警之术被触动了。   如今他以金命体为常态法身,又有太阴仙力相助,这示警范围,比起一般的元婴真人的示警范围都要广,而且也更精确细腻。   因而他很快就有了笼统的概念。   遇上修士火拼了。   这种事是真不常有,不过就像城市繁华路口附近,总是更容易出现剐蹭事故一般,真坊附近,倒也的确容易遇到这种事。   周行不是好看热闹的性子,而且有系统的他比较臭屁,用《功夫足球》三师兄的话说:‘我一分钟几十万上下,跟你去踢球?’一般的利益纠纷,就是有当渔翁的机会,他也懒的上。   眼瞅着就跟火拼现场错过了,忽然又有示警。   周行查看,这次是墨老鬼的‘咒索’被激活而产生的示警,连幽荧幻念,都在相关机制的作用下,又成功送出一份。   他略一思忖,就意识到,这应该是墨老鬼派出的杀手快到了,墨老鬼在助其精确锁定他的位置呢。   于是他瞅了一眼火拼现场那边,顿时有了新主意。   乌铁舟转了大弯,奔着那里就飞了过去。   等接近到一定距离,远远的就听到了几句对话。   “师兄,有人乘飞舟过来了,度好快!”   “师妹莫慌,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   “哦,这是顶流飞遁法器吧,会不会是名门大派门人子弟?”   “可能性不大,无论是御剑门还是云霄宗,都在百万里之外。”   “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所以啊,一个就很稀罕了,出现第二个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说话间,乌铁舟就离的近了,周行也看清了这说话的二人,见这二人的装扮,顿时就有种修界农民工的既视感。   这不是比较之后、优越感漫溢而诞生的睨视,而是攀爬时偶尔喘息时,无意间现了落差后的小感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是修士中的有钱淫,乌铁舟这种底层修士眼里的顶流飞遁法器,他却是当二流看,毁了、舍了都不会心疼。   战场边缘可不止这一对从修者角度看、装扮过于朴素的师兄妹,而是有过十名身价与这对师兄妹相差仿佛的修士在观战,只不过分布于各处,他来的这个方向,只有这对师兄妹。   他还知道,这些修士可不是纯粹的观战,而应该是说是一种被动的参战。   这么说,就得追究一下真坊的机制。   这世界的修真圈风气之黑恶,堪称伸手不见五指。杀同道虽然有人劫加身,却能得天运加持。   这意味着只需要行事周密、操作得当,那么狩猎修士有利可图,甚至是暴利。   也因此,这个世界是有猎修者这个概念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不属于名门大派的散修、修真坊市,要如何避免不会成为猎修者们洗劫的大户呢?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修真大派扮演劫匪,可比地球古代山民或武装行商扮演强盗更顺畅,更专业。   答案是靠命修。   以真坊为例,但凡能立起旗杆,皆有命修高手。   命修带来一个机制,那就是‘以我命,换你命’。   当然,‘命’这个概念也是有各种额外加成的。   比如说修者实力档次带来的质地加成,以及术法技术加成。   周行、玄尘子,都属于技术加成。   而质地加成,更像是贵金属的纯度,等级越高,意味着聚集了越多的天地灵机、精华,品质越高,从而形成质差。   但尽管如此,仍旧是有一个下限的。你这金是24k的,我这金只有18k,却也是金子。   这就成为了‘以我命,换你命。’的根基。   命的价值不同,有基地标准就能换算。   有多有寡,意味着哪怕是死,也未必就一定换得来对方的死。   但去吗能以命劫的方式削对方的命。   修士劫难,各种各样,心劫居,下来就是命劫,再下来还有灾劫、运劫、人劫、祸劫等等。   命劫的威力,还是很被修士们所忌惮的。   于是,命修的命劫契约结界,借助法阵一直开着,进真坊,就等于是认可了挂这契约Buff,从而形成了约束。   正因为有命劫结界,坊市不仅仅是市场,也是散修们群聚生活的城镇。   命劫契约是有时限的,一般都是离开坊市三日后消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关制约体系越来越完善,就有了以命劫契约为基础的感应功能,示警功能。   花点小钱买符,就能够察觉附近区域内,是否有其他命劫契约者。由于命算和卜算的特性,这个范围相当的大。   如此一来,一旦十八个时辰左右仍旧有命修Buff示警,那么就折返坊市,补Buff的同时再想其他办法。   这就大大的提高了被尾随偷袭的防范能力。   至于被未挂BuFF者蹲守,以及行远路,则另有机制应对。   只要有利益存在,各种钻空漏的玩法从来都不缺。   这就跟计算机病毒和杀毒软件的对抗一般,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又或者反过来,一直衍化着,进步着。   如今围绕命劫契约的一种玩法,比如说眼前这种,碰瓷。   这真的是拿命碰瓷,拿命恶心人。   “来呀,你打我呀!我就是光脚的,烂命一条……”大约就是这种潜台词了。   所以说,这些人看似是在观战,但实际上应该是场中真正对抗的一方雇佣的,又或在等待雇佣也说不定,这钱恰的是真烂,但马德邦不是说了么,挣钱嘛,不寒碜! 一零三章 别慌我就是看看   周行收了乌铁舟,目光微微一凝,一些数据就有了。   真正的战场在五百米外。   一息时间约三秒。   一息百米,绝大部分筑基修士都能达到这个度。   在这样的背景下,五百米是正常围观距离,三百米是近观,两百米代表着下场。   当然,这是金丹及以下修士间约定成俗的道道,元婴以上又是另一番光景。   周行好歹也是赶上了修界大战的人,因此他知道,在这一界,最活跃、争斗最为频繁的,是金丹。   如果修真个阶段对应人的各生理期,金丹就是青年。   筑基如少年,虽更显好勇斗狠,但大都是小圈子里闹,且因由也往往略显意气幼稚。一旦进入修真江湖,顿显怂弱,胆气不足。   金丹打架,则必有所图。金丹也最显‘光脚’特性。宛如十几年苦读毕业,一方面踌躇满志,另一方面缺的太多,家里基本供不起了,想要什么自己刨……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对应,修界大战导致大量筑基期修士上前线,就如同十二三岁扛枪,那是真滴往绝户了打。   那么眼前这一幕,在周行眼里,就好比两帮华服青年殴斗,一票少年乞丐围观以及试图捡漏,甚至有机会不介意将殴斗双方都洗劫一空,哪怕需要搬石头将受伤的双方都砸死。   这就是江湖。   修真江湖跟凡世江湖,本质一样血腥残酷,但上限更高,无论是好是歹,都高。   周行看了看天色,雪有渐大趋势,但细碎,如砂砾。   “天在助我。”闪过这个念头,他便手一抖,放出了黑白无常。   而在附近那对师兄妹的眼中,则是周行收飞遁法宝后,扫视了两眼,便双袖一振,向着战场内里飞去,从始至终拿他俩当空气。   “金丹,并且不是寻常金丹,多半是上三品!”   做乞丐,眼不亮不行,男修虽没有周行的妙法ced,但却已练成了一双江湖眼。   但夜路走多终遇鬼,周行就是他的鬼,也是在场众人的鬼,因为周行喜欢布种天下,蜃种。   黑白无常最先下手的就是这对师兄妹。   有了跨类型、跨等级、体外制备生产,太阴蜃种格外凶残。   师兄妹俩均是打个寒颤。   对于修士而言,这种情况可不寻常。   然而,这寒颤并非是因为冷,而是爽,就像泡暖水澡那般。   但具体的感觉,又不是那种身体舒适带来的愉悦,而是精神愉悦,振奋!轻灵!就仿佛之前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现在受到什么刺激而来劲了。   这是太阴糖衣的效果。   神识,就是意识、念头的聚合,属阴。正因如此,化神期成就的才是阴神。   太阴仙力,于神识有益,甚至是大补。这种补,又是修士元婴之前唯一显著提升神识质量的途径。   周行以太阴仙力做糖衣,修士们吃枣药丸不要太香甜。   本能想要,一如口渴时看到了水,却又不经过嘴,不需要咽的过程,不受控制,被甜到,被下药。   在这阴天,同样受太阴仙力滋补的黑白无常,宛如在冥府主场的阴官,可以大隐不显,飞绕全场,布阵布种。   与此同时,周行接近到百丈内。   打架的双方已经斗了一轮,此刻已然进入到嘴炮阶段。   一方两女一男,另一方则是女冠。   这个世界跟地球正统道教一样,没有‘道姑’这种说法。   女子无冠,唯坤道有冠,因此女冠就是指女道士。   而在这世界,女冠与坤道区别开来,主要还是因为道教非修真,女冠不结婚。   这女冠头像男人般束起,髻由玉簪琉璃冠罩住,面部轮廓分明,五官立体,顶流容貌,女模骨架,月白道袍硬是穿出了时尚大牌的风范,但气质过冷,怨妇的那种冷。   女冠手持一剑,六面,厚背,无明显剑脊,至宽处有一掌,至窄处也有三指,式样古拙,剑刃上有天然鳞纹,剑身上则蚀刻有金篆篇章,整把剑青光蒙蒙,不时有金色电弧闪现。   周行眉头蹙起,问小萌:“这是什么鬼?”   周行在系统那里开了眼界,知晓这也不是寻常法剑。   但宝物知自晦,又不会这般骚气。   “聚宝妖仙力加持。”   周行的注意力顿时落在了女冠肩上的那只小兽身上。   乍一看像大号松鼠,蓬松大尾巴,毛皮有貂皮的特征,面貌则更像是水獭,宝石般的眼睛,一副蠢萌模样。   “那这算不算妖?”   “算,萌妖就是这类真冰山女的劫数。”   “爹妈可以不认,萌物不能不养。了然!”   周行注意力又转移到另一方。   ced战斗力界定,金丹三四四。   为的也是女的,三品金丹,长的也挺好看,但没什么特色。   周行明白,但凡是这种能让他觉得好看,又没什么特色的,基本都是成丹时使劲调整过容貌,从而变成美女的。可谓修真版的整容整形手术。成仙时还能调一回,所以仙界无丑女。   再看那俩男的,也一样,鲜肉类型的帅,五官精致,皮肤细腻白皙,胶原蛋白充溢,表情、眼神,也有那种年轻人的鲜活和意气风,再看骨龄,都过了一百五……   “这还真是年不年轻看心态啊!”   与此同时,周行自然也注意到了场中双方对他的一系列反应。   先给予他足够关注的是三人这一方,他们从他御舟而来时,貌似就留意了,待见到他收了飞舟,继续接近,更是主动停战。   等他停步于三百米外,他们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但仍旧目光闪烁,想来认为他是来当渔翁的。   女冠则一直显得孤傲,就仿佛即便漫天仙佛,也不值得她一看。   但那聚宝妖看了他几眼而后,在其耳畔嘀咕,女冠便扭头看他。   “意欲何为?”女冠嘴唇动了动,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招他也会,以凡力量过了声音投送,称之为密语。   “观战,等人。”   女冠又道:“可是为仙宠?”   “不是。”   “可否助我败这三人。”   “可,但不是现在。”   “何时?”   “等的人来了之后。”   这时聚宝妖又在女冠耳畔嘀咕了。   周行就问小萌:“聚宝妖还有鉴谎异能?”   “幼儿撒谎,老叟能不能看破?”   周行顿时明白了,不是聚宝妖有鉴谎异能,而是他跟聚宝妖差的境界太多,他若说谎,对方能根据经验猜测推算,高概率现。   “有这么个活宝,是挺好,却也骚气。”周行想到了自家的旺财。妖犼所化的旺财,就属于不骚气的类型,它的异能决定了其无需人前显露。   另一边的三修,虽然听不到女冠和周行的对话内容,却能看到两人唇动。   女修给男修之一使个眼色。   那男修便化作一道蓝光向周行飞来,眨眼便接近到三丈外。   周行微微一笑,知晓这是秀了下遁术。   让他评价,还行,勉强能挤进一流,属于百分之二十中的一员。   一叶知秋,结合其四品丹的基底以及骨龄,3o%的概率能成婴。   “天海门叶崇见过道友。”   周行知道这个门派。   这世界有七海,每海资源,皆能容的下至少一个大派。   但只有最大的瀚海,是天下五大。盖因想要成为天下顶流,需有守护圣兽,宗门仙宝,仙真传承。   天海门满足不了这三大条件中的圣兽。   没有圣兽,就没有宗赋加成。   所以即便天赋相当,瀚海宗弟子也往往会明显压天海门弟子一筹,尤其是五行水系天赋特长者,相较起来更是明显。   “乌金山庄象,见过道友。”周行拱手回礼。   “原来是乌金山高修,久仰久仰。”叶崇说着客套话。   神识强大的周行,却能感觉出叶崇在听闻他自报家门后、以及寒暄应对时,情绪迅放松的一个过程。   他明白,对方深入内6,最担心的莫过于办事遇到附近的名门大派人物。   至于撒谎。   金丹位业之后,很少在这方面撒谎。一个是有了脸面名望的需要,另一个则是真实根脚很容易暴露。   毕竟修真圈存在了万年以上,早就有了类似阶级固化的特征,修士一亮手艺,再按着五行属性一查,粗略方向就有了。   当然,他是个例外。   叶崇微笑道:“庄道友,我们与那位品剑山庄的女冠有些私人恩怨,不知道友可否看在我师兄妹三人的薄面上,放弃介入?”   “如果道友指的是那只聚宝妖,敬请放心。”说着,周行就当场以道心誓,无论如何,都不会收聚宝妖。   叶崇见光芒闪动、道誓成立,心说:“这么实在的么?”   随后就是一个激灵,他也不以为意,以为是被周行的憨憨做法给震撼了。   自然的,变得神清气爽,他也以为是好消息令自己振奋。喜道:“庄道友深明大义,且不为外物动心,这份心性在下佩服万分。”   周行坦言道:“道友赞誉,愧不敢领。仅是等人,又见这里有争斗,打时间顺便开眼界。”   “庄道友实乃赤诚之人,待此间事了,必然要结交一番。”   “道友抬爱。我这就退的再远一些。”说着施礼后,飞退百米。   于是叶崇心满意足的回转。   女修始终目不转睛、紧盯女冠举动,另一位男修则道:“刚才我专注恢复,没太注意你那边的交涉,那人怎么就忽然了道誓?”   叶崇带着几分得意道:“肖朗师兄,细枝末节何须关注,那修士已然道誓,无论如何也不会沾染聚宝妖,这还不够么?”说着,瞥了女修一眼。   女修有所感,回眸冲叶崇温婉一笑。   肖朗看的有些吃味,可又真不好说什么,毕竟叶崇这次是真的三言两语,就把关键问题解决了。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暗自思忖,不觉间眉头紧锁。   忽然就打个寒颤,然后顿觉头脑灵醒了许多,他脱口道:“不对,这里边恐怕有诈!”   这肖朗也没有去深思寒颤的因由,而以为是自己的道性直觉预警,之后的头脑灵醒,也类似于心血来潮对于思维能力的强化。   实际上,无论是叶崇,还是他,都中了周行的太阴蜃种。   这个可不是黑白无常的功劳,黑白无常毕竟实力低微,就算有太阴仙力加持,近距离也瞒不过金丹修士。   是周行,使用了金命体法身的天赋力量,吸力、斥力。   五行金生水,庚金锐、辛金摧,前者具象铁,后者具象风。   动则生风,所以金之力,也是可以无形隐秘的。   御剑门的剑修,就是庚金代表。   战神殿则是辛金代表,公输家作为战神殿第一世家,辛金之力御战偶,耍的出神入化。   周行则是跨界的耍法,太阴蜃种,能吸黏,也能斥离。   蜃种先吸黏在叶崇体外,然后在适当时机斥离入侵肖朗。肖朗也就中招了。   肖朗说周行道誓有诈,叶崇很不高兴,两人都对师妹水柔有意,暗中较劲,本就敏感,叶崇心道:“出了问题,我做到了迅化解,这你就看不过眼了?”嘴上道:“请肖师兄指教。”   “那修士只是誓不要聚宝妖,没说不帮澹台清尘。”   “原来这就是‘诈’,师弟领教了,那么,请肖师兄出面,再让庄象道友补条誓言如何?”   “那却不必。”肖朗当然能听出这是个坑,那人又不是生来给人当孙子的,他凭啥让人家一而再的道誓。“我的意思是,我们最好小心些。”   叶崇怼:“品剑山庄是御剑门别枝,这里距离御剑门虽远,距离天海更远。剑修遁术又快,我们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怎可畏畏尾?”   肖朗反怼:“若澹台清尘恰恰抓住我们的这个心理呢?孤注一掷后,庄象突然出手,那时我们就不是考虑能不能得到聚宝妖,而是考虑要如何从容撤走了。”   叶崇再驳:“我不认为庄象跟澹台清尘是一伙的,澹台没有那个演戏能力。”   肖朗反嘴:“那得看怎么理解,澹台清尘跟庄象密语,这做不得假吧?若他们有私下交易呢?比如说剑丸,这天下,除了走品剑山庄的门路,还谁能从御剑门那里获得剑丸?”   叶崇顿觉被噎住了。   乌金山,也是有一号的门派,从某种角度讲,可以理解为五行金属天赋修行者的同好会,深耕一路,杀伐犀利。也出剑修,但么有剑丸。   在这种背景下,剑丸确实是比聚宝妖更实用的法器。穿衣吃饭看家当,因为聚宝妖得罪品剑山庄及其背后的御剑门,天海门能做、敢做,乌金山就不行。   反过来,若是卖好品剑山庄,就算不成,天海门莫非还能千万里的杀过来兴师问罪?   憋了半天,叶崇道:“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聚宝妖被澹台清尘得了去?我们打生打死,成全了她的好事?”   水柔一听这话,顿时勾起怒火,澹台清尘得聚宝妖,的确是趁机占便宜,这口气,她忍不下,也不想忍,脆声道:“妖魔乃是修真劫,不见胜败不过劫,今日,便分个生死高下!” 一零四章 看我搞事   肖朗、叶崇虽然各有思路,但却能以水柔马是瞻。   如今水柔做了决定,两人立刻不再纠缠,而是小声讨论起战术。   他们之前跟澹台清尘交锋,主要吃了剑利的亏。   再较真些说,是没想到澹台清尘这么便收聚宝妖为己用,又或许是因为聚宝妖深恨他们三人,借澹台清尘报复?   总之,正是因为聚宝妖突然加持了妖仙之力,才令本来对品剑山庄剑器有一定防备的他们吃了亏。   如今澹台清尘的法剑太过锋锐,水柔的法器‘混水绫’已然受损,继续强用便会毁器,于是三人决定强调战术,以拖字诀克敌。   另外,三人也意识到,不管是什么战术,其实真正的重点在于,澹台清尘若不肯死斗,怎么办?   这其实也是修真圈常见问题。同阶厮杀,一方即便不敌,也很难被逼到死角。   不过话反过来说,有志于仙途的,念头通达很重要,这就意味着,输的难看,又或被追杀的狼狈,若找不回场子,那么这就始终是点事儿,这点事最晚拖到渡劫期。   若是在渡劫前不能了结,多半会影响道心,令渡劫成功的可能性降那么一二分。   修士绝争一线,过不过的了天劫,往往就在这一二分上。   这也使得高阶修士一般不会轻易结仇。偏偏修行便是百舸争流,与天地斗,与同道斗,不争又不行。   比如这劫难,像澹台清尘这种,纵然孤绝做人,淡漠俗务,清修苦熬,不沾尘缘,也照样有劫。   可以对天下男子不假辞色,却躲不过萌物撩拨。心一动,劫就来。   “这聚宝妖究竟算是妖,还是仙物?”周行问小萌。   “有妖在仙物未大成时将之吞食,又未能真个消化,最终形成共生,再经历一次化宝之劫,涅槃新生的便是聚宝妖。具体是个什么外在,不定不限,但大多萌蠢,这是其代表的劫的类型决定的。”   “那像这种本不是我的劫,我却上赶着撞劫、化劫,会有什么好处吗?”   “有,增福缘,总有好事,收获翻倍;或添道果,心生感悟,心性由此变得更通透、灵动,却又沉凝、纯粹。”   “原来‘斩妖除魔天地间’的背后,是这个啊!”   小萌嘲讽:“是,也不是。并非所有人都无利不起早,又或为情所困,热血上头,扔掉智商仗义玩命。   就有人性格本就慷慨激昂,做人光明磊落,有恒心有担当……   人家这种人,斩妖除魔,专注挚诚,往往事情也做的大气敞亮,赢得满堂彩,甚至千古流芳。此乃真豪杰,不是你那种找到机会扑上去大喊‘都闪开,让我来’所能比的。”   周行唾面自干“你是提醒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是这意思不?”   “差不多。”   “所以我越来越奇怪,系统为啥选了我。这也是几世修来的?”   “你这是又打算窥天机,给自己添点堵?”   周行急忙否认“不不,我就是咸鱼思路杂,习惯性嘴欠,你不要当真!”   “嗯,看你这么乖,我就免费奖励你一条消息,井宿已经到了,正藏在暗中布置陷阱呢。”   “淦……竟然是个老阴哔!”周行顿时来气。   同行是冤家,行事风格跟他一个路数的,就比别的路数的更让他恨和忌惮。   他本能的就想给黑白无常传达命令,立刻激活布置。   又一想,觉得这么做不对。   他之前从小萌那里买过井宿的简要信息,知道这家伙虽然跟四十盗一样,是墨灈以偃师之法制造的活偶,但却仍能够成长。   只不过命格受限,路子变窄了许多,耗费几百年,还在元婴真人阶。要知道井宿被做成活偶前,就已经是真人。   但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他觉得,井宿几百年修为增进归宿,但他在术法掌握数量及程度上,怕是十分惊艳。   登堂入室,炉火纯青。有这样的技术加成,估计寻常的化神期修士,刚正面都未必是其对手,更别说还是个打架之前先准备主。   分析此种行事风格之人的能力,他认为,井宿在观察方面,必然也有不俗的艺业在身。   毕竟布置必然是建立在情报基础上的。   “既然如此,黑白无常的动作,多半没能瞒过其窥视!”   他觉得,对方好歹是位老辣的元婴期,即便看不清黑白无常的真面貌,也应该能感觉到其存在性。   以此为假设,分析井宿行为背后的思路,就很清晰了。   想要当黄雀。   无须管目标如何布置,只要我的布置包容目标的布置,那么目标迟早得应我的局。   “也是个贪婪之人,不仅要完成墨灈的任务,还看上了聚宝妖。也是,聚宝妖令其关键法器强化,就好比普通车床升级为高精尖数控车床,一个只能造ak,另一个能造核弹部件,这样的提升谁敢说不诱人?”   这样一想,周行便觉得自己不应该急着行动。   比现场挥,比资源利用,比技术高度。   第一条,他不觉得自己的脑洞差,好歹是穿越者,并不服一个土著。   第二三条,他有系统托底,只要氪命,仙级、道级的技术高度都可以有,这一界他谁都不怵。   于是他以灵犀之术下命令,让黑白无常,在已有的布置上,进一步强化。   自己付出多一点,氪命就能少一点,省下的就是挣下的。   要想省,自造能力就必然得有,迟不如早,就跟还贷似的,套上紧箍咒,日子过得辛苦点,也就攒出来了,否则十年二十年后仍是空。那么具体从什么开始呢?自然是最常用的一次性消耗品。   他一分析,符箓这个概念进入了视野。   符箓的特质是‘成法’,先付出、后使用,优势在于当前神识法力消耗极少。   假如一个法术的消耗是1o,制成符的激活消耗是1,甚至更少。   当然符箓也有种种局限性,比如威能锁死,有使用期限,额外增加资源消耗,等等。   还有一个必须注意的点,就是画符是消耗精力、法力、时间的。   在没有成熟的量产技术传播的前提下,名门大派的子弟,没有开辟符道的。自讨苦吃。   大派不肯前仆后继的投入研,小门小派根本没有实力研。   于是符道就成了穷修士的赚钱艺能,符师也跟地球的程序猿差不多,入行门槛高些的搬砖工。   周行也没有兴趣当搬砖工,但他对用砖很感兴趣。   不光是因为节能,还因为用符能极大的提升单位时间的火力投送量。   同样的术法,修士施展,由于有种种加成,威力是比定式的符法威力高不少的,但能跟一百符法威力比吗?一万呢?修士唱大能不能比的过?   当然,一万张符瞬间同时激活,需要解决的问题可不少。   可这不是有系统么,最不差的就是技术。   符箓印刷技术有没有?   有的。   养符技术,放的时间越长越强力有没有?   也有。否则那些宝符玉箓什么的就办法千年万年的留存。   材料优化、简化技术有没有?   同样有。无论是哪一道,深化技术,都能不断改良,而造物,技术成本越来越高,物质成本越来越低……   既然都有,那么制定一个他能接受的高性价比方案便可。   制符工坊,就这么在玄冰洞诞生了。   随便有点经济头脑,就知道这是个很挣钱的买卖,是典型的工业化生产逼死手工业者。   但在这个野蛮黑暗的世界,没有足够的武力保驾护航,这种钱根本挣不了。   类似的思路周行早就有过,也都想明白了。   不同处在于,这次他完全是出于自用。   实践出真知,他通过实际运用,想明白了一些关窍。   比如从能量的角度看问题。   能量很贵,这个世界贵,系统那里也贵。   符箓,恰恰能在这个方面抠出钱来。   前提是拥有足够强的养符技术。制符和材料技术也得过关,总之这是一个系统工程。   达成了之后,符箓便如另类的集露器,自行吸纳天地灵气。   露水不是水么?集腋成裘这不就是贵巴巴的能量?   只不过这能量只能花,不能卖。   那也合算啊。多用符箓,其他方面的能量消耗不就小了么?更何况能量转换,符箓未必就不能变成可售卖的器物。   想明白了这些,他不惜砸了五万寿元,硬是将低配版的制符体系给买出来了。   今天,他就打算以符服人。   当然,从战略角度看,则是用幻术,掩饰幻术。   世人对多罗幻真的认知,主要停留在蜃种的阴毒暗算上。而他不但精通蜃种,还能玩蜃武、蜃军的战偶阵道流。   以幻阵掩盖多罗幻真的存在,蜃种才能潜伏积蓄,一击致命。   有了这个思路后,幻阵+符箓,就渐渐丰满起来了。   像黑白无常和二十四冥偶,就是阵道活器,性质跟道兵差不多。   并且被他剥削的非常惨,平时流汗,战时流血。   除了必要的养护时间,要么在印符,要么在修行,要么就在打架或准备打架。   像现在布置的幻阵阵眼,其实也是符箓的一种,叫做符石。   凡世的生产力还是欠缺了些,探测、开采能力不行,玉石产量一般。偏偏仙道对玉极度钟情,以至于价格昂贵,还不容易买到好货。就连老潘头的秘库中都没有玉,而只有宝石,可见其稀少珍贵。   他也只能以杂玉为材,以炼器之法炼制成符石,用于布阵。   见黑白无常布置的差不多了,他便不想再等,向着附近的林子飞去。   他一动,场中正在厮杀的双方、立刻就多留了几分注意力在他身上。   虽然他之前表了态,甚至了让澹台清尘也大松一口气的道誓,但终究还是足以影响战局的一个变数。   肖朗能想到的漏洞,澹台清尘也能,周行是不要聚宝妖,却也可以成全三修,而不一定非得帮她。   如此一来,澹台清尘再次厮杀时,就留了足够的余力以应变。   恰好三修的战士是先以车轮战消耗,机会确实合适再一举克敌。   于是这第二轮厮杀显得非常的水,都没用什么术法,就是你来我往的战技比拼。   当然,底子在那里摆着,哪怕是斗剑招比身法,那也是非常好看的,至少在中了蜃种而不知的围观修士们眼中,称得上是剑气纵横捭阖,腾挪高妙灵巧,令人击节赞叹,大呼过瘾。   周行心中鄙夷:“这都是啥!?打个三天三夜,打出了真感情,以某人输半招告终,gay里gay气聊几句,一起去喝酒么?”   实际上他那种上来二话不说就是大三连,若没死再玩命三连的才是不正常。   这次他就又抢了他人风头了。   当然他不是故意的。   他是自己这边布置完成了,见井宿还在布置,不甘心坐等被追赶,于是挥急智给自己找点事干。   他心道:“偃师喜欢将生产线放在前线,现用现造?你周大爷我抢先把资源都占了,看你拿什么生产!”   双手一展,‘嗡!’三千道纸符如浪涌出,随即在空中展开,宛如一面招展大旗。   “敕!”   纸符同时闪光燃烧。   “疾!”   三千道半燃的符,宛如微型陨石,在空中划出轨迹,飞向各自的目标。   ‘轰隆!’   火光猛然冲天而起,就仿佛上百枚分部均匀的燃烧弹爆炸,光焰四起,火云卷荡,面积以平方公里计的一大片树林被点燃。   所有在场的修士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周行这是突然之间作什么妖。   答案很快出来了,木火妖。   其实就是一种临时的道兵,撒豆成兵一类的术。   周行用的是化妖符。   批量生产的符缺乏灵性,一如没有投入足够情感的画作,呆板匠气。   可符的高技术含量弥补了不足。   猛烈的燃烧将树木化的表面炭化,这让木火妖更结实抗揍,枝爪也更锐利。   而火焰在化妖后内燃,使木妖宛如燃烧的木炭,带有火属性伤害。   以木生火,以火为力。这就是木火妖,而不是寻常化妖符所生成的木妖。   三千略具人形的木火妖,吱哇乱叫着向被周行指定的地带起了进军。   那过于修长的树干身子,过短的树根小短腿,过凌乱的树枝胳膊,以及熊熊燃烧的火焰头,让这些玩意看起来宛如童话世界的怪物,显得逗比而不是狰狞,有点毁画风。   但没人笑的出来。   数量过于庞大,宛如燃烧的森林扑了过来,但凡对火场有点认知的,就不难想象这移动火海的可怕。   但周行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他见少了一片,还有至少两片等若面积的树林,便决定一口气都烧了。   三千化妖符,又起,以及再起!   澹台清尘以及水柔那边已然停战了。   周行这样的用符方式,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以前真没见过这么用符的,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符箓竟然能这般批量激活。这明显是种专门的术。   “符道傀儡流!?”四人表示完全看不懂周行道路数。   盖因这种级别的傀儡,也就是能欺负下凡世军队,于修士而言可以说是大而无当,随便一个合格的筑基期,就能杀个七进七出。   就算有道兵法门,将之当外力供应源,也不实用,前戏太长。   况且这种临时傀儡,存在时间必然不长,真要对敌,谁还能连个暂避锋芒的脑子都没?   周行自然不会说着本来就不是在作战,而是另类的生产。   见四修不打了,他心说,正好,留些气力才好跟井宿玩大逃杀。   反正他是肯定续战力最强的,生无缝切换,还有幻阵可利用。   场中,更多的木火妖已诞生,化妖符总是在范围内,选取最古老、且具生命力的树木化妖,即便是老林子,三千妖,也得是七千株以上林木中才能诞生,剩下的均在轰然爆炎中被燃烧。   因此,周行不仅催生了九千外表黑乎乎、内在燃烧的木火妖,还制造了非常广大的一片森林火海。   天被映亮,风将火的热浪四下传递,周边区域地面上的积雪都化了。   散修们被周行的土豪式纵火行为搞的目瞪口呆。   大家完全想不明白周行这突然之间的是啥疯。   而正暗中布置的井宿,则停下手咒骂,深觉周行不管是想干什么,这做法都太败家了。同时还坏了他的事。   周行扫视了两眼,众人的反应便了然于心,心说:“败家?穷的只剩钱,然后无意义花钱,那才叫败家。像我这种有系统,永远都有气眼做活的,怎么会败家?”   他掐诀念咒,顿时,如黄钟大吕般的宏音响起:“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话的直译:打仗的时候勇士们都是列队站在最前面的。   但如果只是这样,显然就是鼓舞士气的一种说法,平平无奇。   凡赋予了其深刻的内涵:这些字,每个都是一道言咒的微缩。   比如临,代表身心稳健,意志坚定,临敌不慌不惑,不惊不乱。显然,这是个作用于心灵的Buff效果。   其他八字也都是这般。   但整体的意图,却仍旧跟直译的差不多,用人话说,就是‘你们已经被强化了,给我上!’   就见这咒诀一用,木火妖头顶的火焰,宛如烈火烹油般,呼呼呼的间歇性爆燃,越烧越猛。地球人摇的滚音乐会现场舞台,经常能见到这类喷火效果,当然,眼前这个要宏大的多的多。   ‘热情’高涨带来两个显而易见的好处。   1,明显更有秩序了。   2,燃烧加,身上有了龟裂,内里红彤彤的,炎热喷涌。   木火妖们活力充沛,度变快,小短腿居然跑出了缩地成寸的效果,脑袋上烟火滚荡,犹如一台台喷火战车,在大地上跑出了滚雷般的隆隆动静。   周行,从空中俯瞰,木火妖如火焰潮流,先是三股,然后化作十二股,向着各自的目标而去。而他,就是号令三军的指挥官。战剑所指,兵锋如潮,摧城拔寨,势不可挡。   “不错不错,有‘满城尽带黄金甲’大军攻皇宫内味儿了,乱中有序,气势惊人。今天也算是趁机操演一把,翌日做打钱任务真个用到,必然能用的更好……”   而众修的视角看,这是修界战争的气氛。   修界大战的正面战场,有时候就是这样。既有凡世军队的那种人多势众,如洪水拍岸的效果,又有凡光烟弥漫,神秘莫测的效果,两相结合,让人顿生渺小感,心旌摇曳。   澹台清尘,水柔等四名金丹,则是另外一种感受。   虽然仍旧觉得大而无当,随便就能成片击杀,轻易击穿阵列。   但必须承认,若视之为道兵,正面刚就是弄险了。这九千道兵的力合一,足以同时打他们四个,这就是锋芒。   箴言一起,点石成金,乌合之众,立成道兵。   说书人的段子,在这里实现了。   “真没想到,这位庄道友,会是走道兵阵法的路数,乌金山不是比较偏御剑门么?况且身为男人,庚金之路更有利吧?”   听叶崇这么说,正在回法的肖朗日常抬杠:“御剑门和战神殿,各有庚辛金宗赋加持,而乌金山跟我们天海门一样,没有这等好处,具体走什么路,全看自身天赋及爱好。傀儡阵道又什么好奇怪的?”   水柔则沉吟道:“如此多的化妖符撒下,目标又不似我们,莫非……”   而澹台清尘那边,聚宝妖又在其耳边嘀咕了。于是这位女冠仍旧一副清冷样子,不走,也不急着战,暗中恢复,观察情势。   这时,就听周行再次念咒:“不避万灾消灭天清明!”   这跟九字箴言一样,都属于凝缩的咒言,且同属一套,只不过九字箴言流传较广,被很多不知就里的凡世人当类似‘上帝保佑’、‘阿弥陀佛’之类的祷词来用。   随着新的咒言落地,木火妖们的情况又是一变,那些已经入位的,就像打桩机一般,‘咚!’的一声下坐,随即起身,接下来就‘咚咚’不停了,它们的身体很快便因之震裂,化作一堆劈柴大篝火,这火焰的热力如涟漪荡漾开来,顿时就将附近地面化作了焦土。   九千木火妖这么做,焦土面积顿时就遍布人们的视野。   周行‘哗啦!’又是六千张纸符祭出,这次就更像撒冥钞了,漫天乱飞。   但很快就是一变,火符化作陨石雨般飞射四面八方的大地,钻土时‘啾啾’有声。   ‘轰隆隆!’大地碎裂,范围达数平方公里之光,众多地裂出现,地气喷涌。   原本围观的修士们,纷纷驾风,又或乘法器升空,看着这片被祸害的区域,非常的无语。   四修仍旧表示懵圈,不晓得这愈演愈烈的连环操作是为了啥,但对周行烧钱的能力是真有了解了,够败家。   一万八千张符,至少三分之一条小型灵脉的价值就被这么烧了。   暗处的井宿则感觉手脚冰凉,被周行这么一搅合,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操作了。   现在他之前的布置至少被毁了三分之一。   更关键的是,周行的目的达到了,这个地区的材料被浪费消耗,这严重的妨碍了井宿的术法应用。   周行不管这些,他现在也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了,真停了他自己都会觉得亏的荒,对不起黑白无常他们的平日里的血汗劳作。   “不怕,浪的再大,也有系统兜技术底!”   没错,他这一出,关键时刻的画龙点睛之笔,还得是靠系统爸爸,称作天地祭炼之术。   他以前听过一种比较吹水的说法‘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听起来是真的大气魄,大格局,同时也假大空的厉害。   后来他研究炼器之道,有了自己的想法。   今天通过系统的帮助,实现了。   拔万木为薪,以生火。   聚万火为炙,生焦土。   以焦土为源,提金精。   化大势炼金,成法剑。   五行生灭,一步推一步,一浪赶一浪,最终将搞出来的这一系列动静,凝聚成天地熔炉间的力,造一口法剑。   什么火炼、水炼,我这五行炼,叼不叼?   小萌对此的评价是:“你天生就是个搞事的!” 一零五章 铸剑拔魔   开天地五行炉,重点不在于纳物,而在于聚势。   这也是周行施展‘诛仙剑阵’、‘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后有感而引的创意。   他觉得,若论最为常见,且伟力不凡的势,莫过于天地威势。   因此天地五行炉,主要聚集的就是一域的天地之势。   以天地之力炼造法剑,最终落点在‘金’上,确实是刻意为之,金命体法身还没有一口合用的剑。   关于‘剑’,说法也是颇多。像御剑门剑修之剑,外炼形,内炼神,‘诚’字当头,往往都是亲采亲炼,不假他人之手。   至于炼剑材料,倒也未必就越珍贵越好,因人而异,靠应命灵感定夺,也靠专修术法求索。   剑修筑基时铸剑胚,筑基期和金丹期,满世界寻物,既是炼剑,也是炼心。待到进军元婴时,剑才真正铸就。   一生只此一宝,极致登对,本命之物,各种神异,旁人却也只能羡慕。   于是才有了剑冢。   他人只可领悟其剑意,而不能用其剑,哪怕是转世重回,前世之剑也没法用,因为此剑不仅需要性合,还得应命。   周行一想到这些,就莫名关联到恋物癖者抱着某物轻轻抚摸擦拭叫老婆的画面,太出戏,而且真的太耗时间精力,他玩不起也不想玩。   小萌的说法:“你快别侮辱剑道了,根本就没有那个命格。”   好吧,但金命体也是需要一把趁手武器的。   这种需要又跟寻常的修士用剑不同,得有仪式感,否则就无法真正挥金命体的天赋。   这叫次级本命法宝,也叫法身法宝,绑定的是法身的命。   六千张符以焦土为材质,生熔火妖。   刚一临世,便被下令深潜。   地气换成硫磺味的烟气,火星一起,地裂中就迅有了岩浆色泽。这是熔火妖被祭司后换来的。   岩浆从深地中将材质提了上来。   再洒下三千化妖符,五金妖问世,金银铜铁锡。   最后一步便是系统那里氪来的‘天地引’。   引一方天地之威的宝符,就见这方天地猛的一黯,乌云间忽然就劈下一线雷霆。   就是线状的,通天接地,金白色泽,长存不断,非常神异。   这就是天地之火,这雷一劈,三千五金妖祭品,立刻崩解成渣,从其中有星星点点晶莹飞向一线雷霆。   随即天地两端的雷霆同时向一点燃集,就如同快的导火索,光芒璀璨,一路下燃上烧,最终在天地间炸裂,冬雷轰鸣。   这时,周行射出的心头血也到了。内含太阴仙力的金命体心头热血,便是最后一道工序,淬火开锋。   ‘嗤!’的一声响,剑便定了形,光芒一闪,已然在周行手中,运功一振,其表面宛如裂解泥封,渣屑褪去,露出剑的真面目。   剑长三尺,后宽前窄,剑尖弧度圆滑,八面,没有剑镡,剑身金、剑刃白,看起来也就一般般。   周行握在手中,则有血脉相连,肢体延伸之感。   心中一动,冲着天空挥划了一下。   就见天上的乌云如同断海一般,被斩开条深壑,并且逐渐变宽。   其真实直径大约阔张至千米后停止,迟迟难以弥合。   “还行。”   修士们都看傻了,包括澹台清尘,以及暗中藏着的井宿。   眼界大开,惊为天人,剑原来可以这么炼!   整个过程高端大气上档次,并且毫不拖泥带水,咣咣咣就怼成了。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取一方天地灵机,就宛如从自家后院摘朵花,这一界莫非是私人所有?   周行见众人反应,觉得很正常。他这法身可是姓庄名象字避凡,不搞事对不起名字啊。   手腕一翻就收了剑,其实是无缝切换法身,让金命体去后台恢复去了。一万八千道符用下来,消耗也是不小。   而外在来看,还是金命体的模样。   自知一飞就会露馅,于是周行冲着四修拱手告罪:“机缘一到,心有感应,起炉炼剑,多有打扰,还请见谅。”随即取了云盘,盘膝坐下恢复,却也不是作假,蜃蛟体的确有助于神识恢复。   四修就尴尬了,心说你这一出毁画风多严重你知道吗?这还让我们怎么打?   别说是他们,就是井宿,都有些被吓到了。   尤其是最后的画龙点睛之笔,也就是‘天地引’,绝对是突破了修真层面的东西。   井宿暗忖:“这人的来路,怕是极不寻常。敢动主人的东西,说不定是谋定而后动。”   与此同时,聚宝妖则在提醒澹台清尘快走。   原因有两个:   1,这个叫庄象的修士根脚莫测,但仅凭已经展露的,就可以归纳出三个字:惹不起。   2,这附近区域有高修布阵痕迹。   聚宝妖虽然以提供宝具Buff,以及卖萌为生,但毕竟是化神级别的妖,又活的久见识广,充当个戒指老爷爷也是勉强合格的。   周行搞事,一定程度的破坏了井宿的布置,露出了端倪,被聚宝妖现了。于是建议澹台清尘跑路。   澹台清尘出身品剑山庄。   这山庄本质就是御剑门的对外窗口。包括剑丸买卖等接地气的俗务,基本都是走这个窗口。御剑门则始终保持高贵冷艳的风范。   因此,澹台清尘也是不差法门不差宝,家里有矿后台硬。   她也明白修士要有激流勇进之心,遇劫就应劫,避劫损道心。   尤其是她的修行路数,格外讲究这个,近乎有进无退,闯过去海阔天空,收益极大,过不去立刻就前路黯淡,一劫化三难,数倍付出才有望补回。   因此但凡有些办法,她都不愿退走。   可现在……   澹台清尘深深的看了周行一眼,心道:“乌金山庄象,我记住你了!”   ‘嗡!’青光一闪,人剑合一,化青虹疾射而去。   虽然都是化虹,但周行之前在与老潘头作别时,施展的是五行金遁,是仗着金命体法身五行金属性max,以及吸力、斥力而成就的高。   眼下澹台清尘的,则是剑修典型的御剑飞行。   剑修的剑不是用来踩的,而是直照本心的镜子,性命相交的伴侣,人剑合一,人就是剑,人飞如御剑,此为剑遁,顶流遁术。   对水柔、肖朗、叶崇三人而言,澹台清尘一直都是以孤傲执拗示人,尽管也曾思索澹台清尘若是执意避战怎么办,可真生了,尤其是走的这么干脆,仍旧是不免一怔。   仅这点时间,澹台清尘就已经去的远了。   三人互视一眼后,顿时呼喝有声的追飞而去。   追击是假,远离周行是真。   当然若是能追上,那么追击也是真。   周行对此却是连眼皮都没睁一下。   他对井宿很有信心。   不过这也能算个契机,他不动,围观修士们可以动。   于是,激活蜃种。   就见一票低阶修士,显出了要钱不要命的特性,居然就在周行的眼皮底下,跑去捡五金妖的碎片。   要说这些来自深地的五金,确也有些价值,尽管其精华被抽走,但比之铁母铜精这类常见的凡材料是要好上不少的。   井宿自然注意到这一幕了,暗中鄙夷,心说:“这些底层散修,当真是见利忘死!”   又想:“要是能将这庄象擒了做成活偶,光是以化妖符从深地采掘五金,对主人的事业都大有助益……”   想到这里,顿时就多了几分‘鞠躬尽瘁且看我’的豪情。施法念咒,激活了偃师法阵。   ‘哗啦啦!’大地翻牌。   ‘嗡隆隆!’天空翻牌。   前者周行在偃师宝船激活时领教过了。   后者,今天第一次见。   非要给点评价,他觉得只论翻牌效果,古一在场面上明显还差了些。   半径至少三千米,天翻地覆。   大地是从外围向内里翻,就像四面八方向中央朝拜叩一般,那种次第推进的秩序美感,从空中看的尤为带感、也震撼。   天空是从下往上翻,以及从四个方向推门翻。同样是自井宿布置的阵法边界开始。   双开的门,一推,便向两边开翻,之后更上一层也是这般向内向两边翻。   从宏大的程度看,就仿佛天空是八块幕布,有人从后面拉着下面的幕布角,缓缓拉开。   幕后的景致不是深邃太空,而是冰晶世界。   给周行的感觉,跟玄冰洞内部有些像,冰晶是碧白色的,有光源,但是那种全亮的特质,而非顶部亮,又或内部又光流动。   “原来是复合五行,金水双修……”   万物皆由五行编造,所有修行者,都能从五行角度找出其凡力量的特性来。   像仙宝世界的聂璋,熔之力,就是土火双修的复合之力。   周行仍未动,但捡‘金坷垃’的修士们动了,就仿佛被宏大的场面惊吓到,顾不上捡了,有的干脆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便在这时,有人起倡议,是名虬髯汉子。   “诸位,区区不才,有‘黄道符阵’愿与诸位共享,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可!”   “有劳!”   “请尊驾御法。”   “我师兄妹欠道友一个人情。”……   修士们纷纷表态,实际上早就因蜃种入幻,捡金坷垃时就已迷失了本心。   周行对蜃龙幻术颇为倚重,自然氪命卖过多罗幻真的相关信息。   可以说,周阀宗家虽秘藏了蜃龙血脉的诸多秘术和研究心得,但论深度以及正确性,却是周行领先。   蜃种,从本质上理解,称之为魔种更合适一些。它的机理,就是利用人的七情六欲,钻心灵的空子。   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些底层混社会类型的修士,完全不是太阴蜃种的对手。   他们普遍心魔重,福运也低,简直就是负山前行。   这些,今次却是被周行利用了。   井宿改天换地,周行翻转人心。   修士们本心迷失,就仿佛人格沉眠深潜,如今翻上来主持躯壳的,是平时被压制的人性阴暗面,简称心魔。   但光有心魔还不够,还得身染煞,道成魔,再魔上加魔!   周行有系统,可借天地万物之力成事。   十三个修士,摆黄道星象阵。   这个世界的黄道十二星座与地球有出入。   黄道星象阵,便是上合黄道星座的阵法。   关键词‘周全’。   是重防守的阵法,又因其法门简单易学、对使用者很是友好,而流传极广。   用某人的话说:“扮演动物会吧?学着叫几声或摆个动作……”   就可以这么简单,能将所代表星座的形意体现一二分即合格。   当然,想要精妙,那就费劲了。   而‘符阵’,是箓的一种,猴版的阵图。   于是符阵一起,便有阵法纲常连接参与者,将十三人连为一体,由虬髯汉子居中调度。   修士们当下操演,当下便有的学驴叫,有的学狮吼,有的摇摆手臂,嘴里还配合出‘噗嘶噗嘶’的声音,还有的学不来鹰鸣,也不知道鳄鱼的叫声该怎样表达,就一个展开双臂做飞鹰盘旋,一个爬地下,拿一条腿当尾巴,摇身甩尾学鳄鱼走步……   从周行的角度看,自然是羞耻感满格的一帮逗比。   但当事人很认真,连碰瓷的活儿都肯玩,这又算个啥,更何况眼前这些可不是原本人格,而是被控制的心魔。   这乌烟瘴气的一幕,井宿都看在眼里,可能是三观、见识、笑点、尬点都不同,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如果非要说有问题,那就是这些人太果决了些。   一般底层散修之间尔虞我诈现象严重,即便有虬髯大汉那样的人肯奉献分享,其他人也未必会及时响应。   总要一番思想挣扎,猜忌质问,直到出现了伤亡,才慌不迭的加入,显得又奸又蠢。   不过井宿现在没时间深思,他在控制傀儡与四修作战。   得了时间的周行继续恢复,以及推进群修的项目。   看似起阵,实则入位。起的是黄道星象阵,入的是都天神煞位。   上应天星,下承神煞。   神煞自然是来自冥偶。   上次被都天神煞威势侵染,再加上本身修炼的《幽泉冥狱功》,以及佛棍体施加的‘六道咒印’,硬生生给怼出个混沌魔道出来。   这就仿佛将各种色彩搅合在一块,就变成了黑色一般。   “安炉立鼎法乾坤,锻炼精华制魄魂。聚散氤氲成变化,敢将玄妙等闲论。”周行借虬髯修士之口,将炼诀一一吼出。   并且,每一句,都是对应动作的。   比如第一句安炉立鼎,便祭出一炼丹炉,并非是什么好物,关键是取其意。   小萌说周行天生就是搞事的了。   主要就是因为他拉虎皮做大旗的那一套玩的贼溜。   这在现代地球真的不算啥,谁还不知道ppT骗投资,借壳包装上市圈钱,炒话题炒楼花?   准备个足够唬人的坑,坑的就是土豪、机构这类主,代入到现在,就底层修士那点底子,冥偶身上都天神煞那点皮毛中的皮毛,就是ppT,就是噱头。   看起来很唬人!都天神煞,六道咒印,幽泉冥狱,黄道星座……   有没有入坑的。   有。   先就获得了大地浊气的响应。   周行之前将大地搅碎,此刻看来,成了铺垫。   地有七十二煞,此刻力量上涌,如同锐剑突刺,猛然冲破地面,形成巨大枪林。   一突之后,又是一聚,便如舞蹈走位,瞬间成三环,正反正旋转搅动,井宿的骨牌翻动效果,便被这煞气纷纷搅碎,再难深入。   然后就是十二星座之力被吸引。   这十二星也分太阳、太阴,说白了就是神魔一体,就看调哪个面。现在必然是太阴面。毕竟是魔道仪轨。   白日星现,星座之力透射而下,井宿的冰封结界根本没能挡住。   星力、煞力一齐入鼎,混成一锅沸腾,虬髯修士大喝一声‘敕!’,便见十二修士身上有黑影腾空而起,想要逃走,却被拘束,最终不甘的纷纷扑入鼎中。   虬髯修士双手将鼎口如脸盆大小的圆肚鼎抱起,吨吨吨,就把里面看起来像是沥青的玩意都灌进了肚里。   “哈哈哈哈!爽!我……”   ‘嘭!’虬髯修士还没来得及说句完整的场面话,便被突然闪身至其后背的周行一掌轰在后心。   顿时,一个等身的黑影自虬髯修士身体向前扑出。   “哇!哇!”虬髯修士开始狂吐黑水,腥臭无比,却没了喝时的那种黏稠。   而被周行一掌击出的黑影,不仅是活的,还有自己意识,但刚有所动作,周行持‘太阴真符’的一击就到了。   真符就是直接以法力在天地间勾勒出的符,以太阴仙力为墨,威能自然更强,同时也有一些不寻常的特性。   周行现在已经切换成了金命体法身,书写真符,还得金丹才行,更何况运用太阴仙力,也是金命体才行。   制住魔影,再一挥袖,包括虬髯修士的众修便被他收入了活袋。   对这些修士的利用已经结束,报仇就是帮他们除了心魔。   也不能说除,还在,并且生生造了个魔出来。   这魔若有机会,回头必然得将这些修士当做祭品一一杀死。   不过周行不觉得这魔有机会。   他钩子从头埋到尾,这魔,会是条好狗。 一零六章 最喜欢实诚人啦   周行造魔,桀骜暴烈,试图撕咬周行,但冲到周行一丈内,便立刻受无形力场所阻,无论如何也冲不动了,并且浑身嗤嗤冒烟,组成身体的黑雾翻滚激荡,似要沸腾。   然而这禁制效果不但没能让这魔知难而退,反倒激了其凶性,状若疯狂,似乎宁肯死,能碰周行一下,也值。   周行瞥它一眼,微微一笑,便自顾自的检点。   果然如他所料,之前曾用于摆都天神煞阵的十二只冥偶身上的巫道痕迹被拔除了。   要说这都天神煞的污染还真是挺严重,且难以解决。如今恢复冥偶本质,才更显合用。   魔见完全勾不起周行半分惧意恼火,这才确认周行看穿了它最强的手段,知晓一时半会儿搞不定周行,遂开始自行活动。   很快其贪婪的性子便体现了出阿里,满地乱滚,以及像个鼹鼠般在地上钻上钻下,不一会儿便将‘金坷垃’收集的差不多了。   让周行感到有些意思的是,这家伙竟然以星力煞气直接炼物,手环、臂环、足环、项圈等炼了一套饰,虽然身体看起来还不真实,但已经有那么点异域魔神的风采了。   他心中一动,便对其丢了个三元获取情报。   结果确实如他想的那样,竟然是个入了品,有名堂的。   “星煞魔……”周行看着简介,觉得这家伙跟他从某种角度讲堪称是物以类聚,就是个搞事的。   引动修士心中之魔,是其基础能力。   而真正给力的是针对星命体,尤其是黄道十二星座星命体。   这是克性,说白了就是跟星命体是冤家。   而相性,则是浊魔。   所有以七十二地煞为根基的妖魔,都是浊魔。   而对于魔来说,相性并非指相处融洽,互有益处,魔从不谈‘互惠互利’只有‘大吃小、小吃泥’,因此魔往往单飞,相性则是能剥削。   星煞魔的相性意味着其天生通吃浊魔,是个魔王胚子。其品相体现,主要便在这里。   周行之前也颇有些管杀不管埋的意思,结果竟炼出这么个东西,顿觉自己的大篷车表演艺术团又壮大了不少,连专业反派都有了。   随即他心生毒计:“如果这家伙把天生丽质、美若天仙的刘氏的皮囊穿上,结果会怎样?”……   与此同时,井宿与四修之间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一开始,澹台清尘的心思是全力突围。   当她遭遇了无形力场,像是箭矢戳入胶皮般度狂跌时,是有心理准备的,直接极限爆。   原本只是堪堪包住她身体的‘青莲’剑剑影,立刻猛涨,并且变得格外清晰,离的稍远些看,就仿佛一柄两米宽,数米长的巨剑。   青莲巨剑泛起了靓丽的青光,继而由转为炽白色泽。   聚宝妖的加持力量也体现了出来,炽白中泛起金色,剑光顿时又锐利了几分。   当下便有破革声响响起,且有阵阵焦臭黑烟从剑光四周散溢。   澹台心中了然,这应该是某种结界类法宝,在她的剑下出现了破损,于是愈卖力。   那一刻,井宿也的确是支撑的非常辛苦。   真相跟澹台预料的差不多。   井宿的大阵,基于一件法名为寒丝兜的法宝。   这法宝原本是他的本命法宝来着。   但由于他认墨灈为主,并改修偃师之道,此法宝再做本命法宝便不合适了。   而他显然没办法像周行般,法身都能整出个命宝的名堂。   于是,原本的极品法宝,跌落境界,成了上品,关键是原本正在孕育的灵性,戛然而止,彻底丧失了。   没了灵性,便没了那种犹如肢体延伸的感觉,反应迟钝,等现受损,补救已经有些不及。   但亡羊补牢,犹未迟也。井宿催动真元,拼着消耗,总算是及时保住了僵持之势。   这时,水柔、肖朗和叶崇赶到。   这三人也是宝迷心窍,见有机可乘,竟然第一时间扑向澹台。   澹台清尘能成就二品金丹,心性自然是第一流的,面对这种令人愤懑的情况,心中只是稍起涟漪。   表面上却佯装被激怒,借寒丝兜的反力,突然回击。   ‘锵!’   金雷震响。   “剑气雷音!”水柔三人脸色变色。   水柔竭力闪避,而肖朗和叶崇则极力援护。   结果援护明显慢了一拍,青光如雷,一闪即逝,水柔被剑气切断簪以及不少头,再看澹台清尘,又去的远了。   这一下,肖朗、叶崇倒还好,平日里过多仰赖同门呵护的水柔,却是情绪波动剧烈,又是惊恐,又是羞恼。   失之毫厘,捡得性命。这其中,究竟又几分本事、几分运道、几分情面,很难说清的。   换个人解读,这不啻于一次严厉警告。   修行不易,很多修士在外间行走,还是愿意保持几分底线的,动辄就要见生死,倒究是轻了谁的性命?   适才他三人的行为损人不利己,就把‘不择手段’的面貌抖出来了,关键还没成,真的是惹骂还挨打。   不管怎么说,经历了这一出,水柔心气大丧。   实际上这次却是周行救她一命。   澹台清尘是典型的御剑门剑修特性,一剑在手,霸烈决绝,宁折不弯,敢为天下敌。   除了聚宝妖是她的劫,天地君亲师要尊,余者鲜少有人能让她卖情面,也没有做事留一线之说。   别说水柔只是天海门某世家的小才女,就算是瀚海宗的第一世家水家天骄,杀了也就杀了。   因此这回击一剑,杀意十足。   而水柔却是那种临敌经验看似不缺,生死战经验却极度匮乏的修士。   说的难听些,别看她活了一百好几十岁,修界战争中也不止一次下过场,但在竭力死斗方面,她都比不过周行。   是周行见她做法下三滥,却又似乎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于是拿太阴蜃种当醒神剂使唤。   而太阴仙力也确实不同凡响,虽然只是一丝,却令水柔神智格外清明,这才及时做出反应。   这可是剑气雷音,凡版的音爆,绝对的剑若雷霆,先见电光后闻音。即便是在御剑门,也是百中仅有有一二人修得的特性。丧命于此种快剑之下的修士何其多。   水柔惊魂未定,井宿却不失时机的下手了。   就见天空中突然飞出一根银丝,纤细又近乎透明,肉眼难辨。   肖朗和叶崇也是带其临近才现,而这银丝周遭骨牌般翻动,瞬间就化作一条冰蟒。   肖朗双袖摆动,便有袖影如幕,挡在水柔身前,并试图将这冰蟒兜捕。   冰蟒张嘴喷寒冰毒雾,随即抖鳞,冰鳞片如手雷破片,锐利劲急,直接就击碎了被冰结的袖影。   叶崇也是挥袖,却是激射出十几道新月形状的水刃。   这些水刃量大急,成功斩到而来冰蟒身体上,却并未能切断其根本银丝,而只是令其一定程度的扭曲。   好在这样的影响,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水柔这才躲开了冰蟒喷射的冰刺。   战斗随即展开。   师兄妹三人间的默契还是有的,水系的柔刚要义,也被三人熟练掌握,辅以叠浪三才阵,倒也称得上攻守兼备。   可仅是如此,可破不得已元婴期后期修士所设的局。   甚至可以说,井宿最克的,就是他们仨,在井宿面前,他们攻守兼备的长板,可以理解为要攻没攻、要防没防,持久也比不过井宿,啥啥都不行,砧板鱼肉。   澹台清尘就不同,别看她只是一人,攻击之高,井宿也很头疼,尤其是聚宝妖再加持力量之后,每次破界,井宿都得亲自料理,并且是硬耗真元,没有取巧的办法。   当然,最让井宿忌惮的,还是周行。   铸剑、拔魔,周行的每个举动,都让井宿心惊肉跳。   相比于高绝的技艺,井宿更惧的其实是周行信手拈来、就恰恰能戳在人痛处的做派。   虽说同路是冤家,但偃师道不怵重准备、重预热的那类修士。因为这两方面,没有比偃师道更牛的,而墨灈的仙真偃师,又是此界的独一份。   井宿往昔就不止一次自傲的表示,这天下除了墨灈,没有人能在这方面胜他。   他曾吹嘘:“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大乘修士我都能困住。”   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倚仗的,那便是工厂摆到第一线。   这样的他,表面上最怕断粮,本质上最怕高明的见招拆招。   他现周行就有这么点意思,一通看似失智的浪行,不但毁了他预定的材料库,还炼制了一口蕴含天地威的法剑,甚至可以说是道剑剑胚,天地本身就是道,而且是大道,平衡之道。   以这口剑破他的寒丝兜,效果绝对不会比澹台清尘的青莲差,因此周行一出手,两样都制他。   而拔魔,就更是吓人,七十二煞尽起,十二星座应召,都不需要搞清楚这是什么魔,只看这阵仗,就非同小可。   而且星煞魔诞生,他便‘心煽’了三息。   对于真人以上级别的高修而言,血涌,也就是气血翻涌,或心血来潮,是命劫预警;心煽,也就是灵魂悸动,是魂劫预警。   这也就意味着,星煞魔于他的神识魂魄有大害。   信手拈来连环法,铸剑拔魔皆克星。   这就最可怕,生产线骑脸也不可能大过针对性专治不服。   井宿转道偃师以来第一次,产生了‘不该给对方时间’的懊恼感。以前这种感觉,都是由他的对手品味的,并且这也是他的爽点。   他就喜欢看人像是被困在水晶瓶中的飞虫般,从乱碰乱撞,到惊恐绝望,而在这个过程中,加冷、加热、加烟,甚至投食,都是他的乐趣。   又新鲜的玩物,总是能带来更多快乐。   玩死之后还能做成偶继续玩……他简直爱死偃师之道了。   就冲这心态,他深受墨灈喜爱和器重。   墨灈曾在麾下面前说过:“井宿出段,深合我心……”   可这一次,从一开始他就感觉自己像个装台的苦工。   辛苦布置,被人秀了一脸釜底抽薪,资源被抽空,灶也差点被砸了。   好不容易垒灶架锅水已渐热,青蛙却无视被炖煮的事实,在锅里花样游泳。   这不,周行挥手之间,一处院落就有了。   青砖墙、黑瓦檐、碎石路、梨木庭,青草铺地,鲜花成簇,庭院风情浓郁。   若是老潘头在此间,就会认出,这庭院风景,恰恰是他所居住的别院天井景致的再现。   周行在凉亭中沏一壶茶,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井宿心中不爽,虽然知晓半吊子攻击根本不能将周行如何,却也觉得‘攻有所值’,进了他的锅,那就得溜溜的翻滚、咕嘟咕嘟的叫,敢秀风雅装镇定?那就操练伺候!   冰晶穹顶一阵翻牌,随即便凝聚出几枚石钟乳般的巨大冰锥,形状不是很规则,两三人高,粗的地方需要两人合抱。   完全可以想象,这冰锥仅凭重量+度,坠落之力便非同小可,更别说还附加了凡之力。   接下来,就见几枚巨大冰锥自千丈高的冰穹顶激射而下,破空有声,飞行过程中,甚至在外圈蒙上了一层白气。   那一刻,不光是井宿,四修也给予了关注,他们这时虽然尚未放弃突围,但却已然意识到,今次脱劫,靠一己之力怕是难成。   眼瞅着冰锥落下,周行仍在那里悠哉饮茶,最后时刻,才见他挥挥衣袖,似乎是起了一阵清风,巨大冰锥被迎风一吹,便化作细碎的晶莹之雪,纷纷扬扬洒落。   “……”四修无语。   这也化解的太过容易了,冰锥蕴含的威能,他们是感受到了的,换成他们,即便能接的下,也不会傻乎乎的硬接这种打击。   而周行竟然如此不着烟火气息的就化解了。   真的是没有一丝烟火气,他们都没能察觉多少力量波动。   莫非这人其实是元婴真人?   那也不对啊,就算是元婴真人,面对这种包含了天坠之力(引力)的攻击,也就是较为容易的打崩。化作细雪,还能将双方威势尽敛,这得绝对凌驾才能做到。   元婴真人倾尽全力,是有一定可能做到的,问题是,有必要做这种面皮之争吗?   就算有,也得看看当前形势啊。   眼前的局,明显是布阵人借外力困敌、克敌,这也是四修竭力突围的一大原因,赶早不赶晚,人家借外力消耗你的法力,怎么算也是你吃亏,拖的越久,就越是难以逃脱。   这种情况下,为了点面皮,就大耗真元,未免不智。   莫非是化神期的高修?   四人又觉得不像,真要是化神期,之前就不可能跟叶崇说了没三句话,便道誓。   井宿也是有些惊怒,但他比四修强的一点就在于他是知晓周行懂幻术,并在不久前暗中布置了幻阵的。   他严重怀疑周行在演戏!   但他不知道这戏的诀窍在哪里。   冰锥是真实不虚的,演的再好,真实该挨的打不会少,那么毒打的效果是如何掩饰的,为什么没有力量的宣泄,而是宛如泥牛入海,没了影踪?   井宿暗中咬牙,狠暗忖:“本真人最不怕的就是弄虚作假之辈,今天要活活撑爆你!倒要看看你小小幻阵,如何容的下一湖之水!”   井宿能玩出这些花样,其实也挺不易,是大量偃师道的法器工作,从附近湖泊抽水,才有了这冰封结界,穹隆冰锥。   这就是工厂摆在前线的本质,他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建工程兵团。比老潘头给周行留下的一军机关人之辅兵系统给力的多。   原本井宿是想画地为牢,然后玩一场占尽便宜的捉迷藏的。   天空、大地、树林,到处都是现成的资源,损失能转化成傀儡战偶让他驾驭又或附身,让目标疲于奔命,不得安生。   可惜游乐场快建好了,周行把场地给毁了。   这时候另选场地已经来不及,只能是硬着头皮上。   于是他的法阵一变,变成了类似‘楚门世界’的给内里的人看,从外部看就是个大工厂,资源也从外部调取而内用的模式。   原本他是抱着由外养内,内外夹攻的思路的。   比如说这冰锥,不断积累,不断释放寒气,令穹隆内成为低温冰窖的同时,也有了大量的冰可用,那么就能打造冰晶丛林,以及冰傀儡什么的。这就是攻击的同时不忘补资源,一举两得。   “一波没动静?本真人就砸到你不堪忍受出动静!”   于是第二波冰锥,第三波冰锥,随着翻骨牌式的偃师仪轨,被生成、被投放,以及继续泥牛入海。   “嘿,我就不信邪了,莫非你是坐在深渊之上?”   井宿见周行仍旧能挥袖便化解,且不漏点滴,愈的火大,置气的情绪上涌,于是一波又一波的大冰锥射下。   其实,若非他想保持稳定输出,一次性搞出上百枚冰锥轰击的大阵仗,那也是能做到的。   然而他就像个连压二十把小,结果都开大的赌徒,觉得下一把开大的概率极高,结果却是连输。   周行表示,庄家就喜欢这种运不够旺,还特别喜欢犯犟顶牛的赌徒。   他一边饮茶,一边留意着玄冰洞中的情况,就见那些冰锥上蕴含的品质不俗的冰寒之力,不断被玄冰洞吸收,玄冰洞甚至都已经出‘喀吧!喀吧!’的舒爽呻吟了。   于是暗中感叹:“这井宿终究是被做成了偶,脑袋瓜缺灵性,有点铁憨憨啊!” 一零七章 扇火童子 井宿也是大手大脚惯了,随身工厂流,凡生产线一开,爱是能量、造物,都是大笔大笔的产出。 不知不觉就砸了三十多**冰锥。 当然,这也有澹台清尘、水柔他们的功劳。 这四人仍旧想着突围,井宿将模式调成自动化,就分神去对付四修了。 所谓的调成自动化,就像重复劳作、肌肉记忆,手还在干活,人却已走神般,靠着机制运转,也知道数据,但不走心。 不走心便没有深刻的触动,直到注意力回转,现不远处的湖泊水被抽去了至少一半,井宿这才有点惊到了,情绪回归了,走心了。然后被三十三轮打击这个数字刺激到,再看周行那边,仍旧不见有冰块出界。 这个界,自然是幻阵的边界。 周行指派黑白无常先行布子,以符石厘定幻阵边界,井宿后来起了冰封结界,其力却是过不了幻阵的边界。 于是周行就有了这么片由他掌控的小区域。 对此井宿没有太当回事。 他的阵道着眼大处,算的是大账,像这种就能玩点小腾挪把戏的阵,他看不上眼,也不怵。 可现在却不能不承认对方有些干货。 幻阵就那么大点儿,哪怕幻术效果的覆盖效果比幻阵本身大不少,可幻阵之外的地域已经是冰封结界统辖,若是有物质落在其内,他是必然能得到相关信息的。 一直没有相关信息,就说明半个湖所凝结的冰,全都堆在幻阵内! 这什么鬼?莫非还能将大量的冰集中起来叠高楼? 井宿不觉得周行有那个本事。 他有心继续砸资源探周行的底,可资源方面不支持他这么干了。 他的冰封结界,是需要足够的水来运转的。 这个地区的地下水脉,已经被周行之前的一系列骚操作给破坏。 空中虽有雨云,但水汽相对有限,调用成本却高。 得亏据此不远处有湖泊,他将生产型法器布置过去,挪移那里的水,才将这冰封结界立了起来,迄今都没彻底完成。 再浪下去,万一探底失败,接下来便没的玩了。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另一个让井宿郁闷的点。 这冰封结界,竟然多少有那么点卡壳的迹象。 有生以来第一遭。 他可是将所有生产型法器都用上了,三百六十枚‘衍真法镜’,宛如同步卫星般,漂浮在冰封结界大阵的外层,形成严密的网络阵列。 又有三万名机关人在紧张有序的工作。主要伺候的是一百二十头‘吞天兽’,说白了就是凡版的大型粉碎机。 光靠抽取区域内的灵气,远远不够井宿玩的。 因此,质能转换必不可少。 吞天兽和衍真法镜,就是关键,吞天兽释放的力由衍真法镜吸收,进而转换成所需的寒冰之力。 真正由井宿负责的,只是衍真法镜。 可即便如此,消耗也是不菲。 一直以来,他除了与四修周旋,几乎是所有余力都用于催动法镜,尽可能的使之以最大功率运转。 可却迟迟不能令结界进入新阶段。 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大地搞不定。 “都怪这个该死的家伙,之前将大地震碎,地火上涌,沸反盈天,玄冰之力,尽消耗在这上面了!” 井宿的想象力还是差了些,周扒皮现在干的其实是上下通吃的事。 幻阵掩饰的,可不仅仅是水月洞天这一通往玄冰洞的门户,还有取地热的小制符坊。 黑白无常正带着冥偶,卖力的印刷鬼符。 鬼符与符箓的力量之源大相径庭。 纸符,用黄纸、朱砂,以灵气为力量源泉。 鬼符,用蓝纸、油墨,以煞气为力量源泉。 鬼符周行是不肯沾用的,会被煞气浊气侵蚀,损道性降法力,各种不好。但黑白无常和冥偶能用。 《幽泉冥狱功》、《城隍御鬼诀》可不白练。 借着这次破碎地壳的机会,采集比地肺之火更霸烈的深地之火,印制毒火符,周行的小算盘打的可响了。 周行喝着由太阴仙力催生的仙茶,心中哂笑:“你偃师道不是习惯大搞经济,玩困敌、耗敌、灭敌三步曲么,来呗,谁怕谁!” 甚至可以说,现在井宿在给他打工而不自知。 通过水月洞天的门户,玄冰洞那边这在大量的吞吸寒冰之力。 某种程度讲,就跟现代扬沙船海上造6一般,有冰螭这一玄冰洞中枢在,吸纳的寒冰之力被迅消化,那些大冰锥化作纯水、融入玄冰洞,最终结成玄冰。 这玄冰洞本就是大能以造物之法炼制、内含一千零八十道禁制的一块巨冰,靠着禁制构成的法阵约束凡力量,使之不流失,从而在这外空间形成6岛。 寒冰之力,需五行金水和合生成,要么就是去万年冰川抽取,想要大宗制备,别说个人,就是小些的宗门都玩不起。 而偃师道在这方面确实有优势,以豪赢热。 如今却被周行草船借箭,爽的不要不要的。 冰螭得了大量寒冰之力,顿时有了精神,飞出冰山,绕着6岛飞行,边飞边吞吐玄冰宝珠。 这珠子不久前也被周行以太阴仙力祭炼了一番。 虽然火候尚浅,但却是有无之间的突破,如今成了冰螭最爱的甜果,越舔越开心,越舔越聪明。 为了向主子卖好,也为了让自己的本体更棒,这家伙卖力的工作,将6岛巨冰中的禁制激活,顿时瑞彩条条,宝光缭绕。 这许多年来被弃置冷落而遭外空间力量侵蚀生成的杂质,被大量的析出,然后被风吹走,巨冰的纯度越来越高,冰螭对其驾驭力越的强,6岛开始按照周行心意调整形态,渐渐化作一个巨大的坟茔…… 不管怎么说,井宿在间接帮周行炼器,妥妥的卖苦扇火童子! 井宿知晓周行玩幻阵,却根本想不到周行会这么玩。 不是他想象力不行,而是在这一界,哪怕是空间法门方面最专业的厚土宗,在洞天门户的利用上,也只是起步级别。 即便是在上界,这种与空间门有关的技术,也是高端商业机密。 洞天好造,门户难求。 仙道大佬也不傻,对物流把控,那是很严格的。哪能让仙道修士低成本想去哪去哪?一般点的仙人都没这个资格。这背后的水深着呢, 井宿就这么被周行开着技术挂给坑了,值得安慰的是,他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 澹台清尘甩开水柔他们,独自卖力的死磕了半柱香未果后,有点认命了。 在聚宝妖的劝说下,向周行这边飞来。 周行放下茶盏,站起身冲其施礼。“澹台道友,若不嫌弃,请来此间小坐歇息。” 澹台没有废话,飞身下来,回了一礼,款款落座。 周行便很自来熟的微笑着为之斟了茶水,随后自己先举杯敬了一下,然后轻啜慢饮。 聚宝妖告之澹台,茶无毒有大益! 澹台端起饮了一口,顿觉精神一振,随即四肢百骸舒爽,身体都轻灵了几分,唇齿留香更不用说。 一口茶水,就能让她一个二品金丹有这般明显的感受,这茶真的是非同凡响,许多丹药都做不到的。 “仙茶!”澹台心中震撼。 就她所知,这天下能产仙茶的茶树,总共三株,但真正能每百年产些茶叶的却只有一株,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金丹修士品尝。 再想想周行之前的那些作为,对其根脚愈的感到莫测高深。 周行道:“今次确实是我算计了道友,些许回馈。只当利息。” 这的确是仙茶,尽管是最低档。他自从能活用太阴之力后,便养了一株,时不时以太阴仙力滋养。 再加上云霄宗的相关术,和蜃蛟体木系属性在这方面的加成,这被他命名为‘红叶山茶’的仙茶树长势良好的有些过,偶而请人饮用,也算不得穷大方,而是真请的起。 这茶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快恢复神识,同时也有滋养效果。 在这一界,的确是一等一的好东西。珍惜的很。 过了一小会儿,水柔三人也过来了。 他们也是基本认命,知晓今天想要脱困,非齐心协力不可。 周行见到,便再次起身,施礼招呼。 然而水柔心性差了些,知晓眼下危机是周行的锅,本就有气,又见澹台在那里高坐饮茶,顿觉画面刺眼,冷哼一声表达了态度。 肖朗在一旁低声安抚,叶崇则略显尴尬的冲周行报了报拳。 他更倾向于结交,而不是得罪周行。但他知道此刻只能帮亲。 他们三人远赴内6,内部可以有小龃龉,对外却要一体,此时讨好外人,既显无情,又显不智。 周行完全理解,知道三人行,必有猪队友。 按理说他是不会,也没必要上赶着舔的。 但这三人都中了蜃种,从某种角度讲,就是他的兵了,他们仨自己不懂得珍惜法力,各种浪,他却是看着有点可惜,空壳可不好用,再看看现在的情势,索性激活了蜃种。 嘴上道:“遭到这位偃师道真人的围堵,因由的确在我这儿,在这里给三位赔个礼,请旁亭小坐歇息,接下来便由我应对几波。” 说着,挥手间,庭院的格局就是一变,成了双亭。 给了这么个台阶,三修有了脸面,也就没再推辞,去旁亭落座。 冥偶扮演的仆佣,从院门外进来,仿佛外面是大宅,厨房也离着不愿般,糕点茶水,排着队端了上来,已经入幻的三修,便不客气的吃喝恢复起来。 澹台看的心寒。 幻术假如真,完全看之不透。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也已入幻。 周行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道友有聚宝妖守护,怎是一些左道之术所能轻辱的?” 澹台嘴角翘了翘,没说话。 聚宝妖之前就提点过她:“此人太仙儿,尽量不要接他的话,不管是什么。” 周行讨了个无趣,便也不再说话了。 他咸鱼出身,聚会上遭遇的‘我就在这里,你却在那里玩手机’的情况不要太多。与之相比,这真不算啥。 而且他恢复的差不多了,井宿的新手段也来了。 “真是默契,刚刚好!”他心中如是说。 井宿二次出招,看起来依然是巨冰天降,但这次却不是简单的冰锥,而是傀儡。 冰块脱离穹顶时还是一堆,然后在空中组合,那‘轰啪咣唧’的声光效果,让周行想起了小时后看过的‘我来组成头部’。 不过眼前这货组成的不是百兽王,而是佛门护法金刚般的冰佛。 这冰佛身形硕大,巨足六臂,份量十足,气势也足。 成型后,立刻就六臂挥舞,各掐不同印诀,随即周身光芒大盛,宛如大能显圣,威压顿生,别说是三修,便是澹台都忍不住动容。 “元婴之威,亦不过如此!”澹台对井宿的实力又高看了一筹。 而三修则被这威势一迫,原本就已入幻,这下陷的更深了。 然而让澹台惊诧的是,如此威势煊赫的傀儡,竟然在下一瞬就莫名其妙的崩解了。 “怎么回事?生了什么?”澹台眼睛不自觉大睁。 实际上不光是他,就连聚宝妖和井宿都没能看懂。 他俩适才都有认真关注战局,就见周行不紧不慢站起身,在冰佛威势最胜时,伸手遥遥一指,下一瞬,傀儡身上就灵光尽去,重新化作了一堆冰块,又像之前的那些冰锥般,被周行挥手化作了冰屑碎雪。 “假的!绝不可能!区区一个金丹,怎么可能如此厉害?”井宿目眦欲裂,心潮起伏。 的确是假的。 大型魔术早就开演了,冰佛尚未成型,周行就已飞身而起。 但在幻阵的遮掩下,连一桌之隔的聚宝妖,都没能现真正的周行已经离开。 实在是声光影像,气味能量,模仿的无一不到位。 这就是加持了太阴仙力的幻阵+多罗幻真的效果。 以前太阴珠力量是当最后底牌一股脑喷射,典型的牛嚼牡丹。 如今掰开了、揉碎了融入技、物,顿时落地感十足,非凡化神奇,全员高大上。 这也是拜仙宝事件所赐。 若非当初刘氏凭借仙藤之力,站着不动任是周行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都只能一点点耗的记忆太深刻,周行就算终会丰富太阴之力的运用,恐怕也是猴年马月之后的事了。 太阴仙力可比仙藤之力霸道的多。 破解之法唯有三途,1,道标,2,太阳,3,封绝。(看注解) 在场诸人,包括井宿,三途一途都探不上,便只能受骗。 关闭五感都没用,太阴仙力直接针对神识,只要个体与外界互动,进入太阴仙力影响范围内就会中招。 冰佛也同样中招,它显圣威时,不知周行已然在它身侧蓄势待。 冰佛施法掐诀,能量运转,核心中枢暴露,周行切换佛棍体,运转地藏之力,直接便将冰佛核心中封着的佛珠取出,顺手捏碎,碎屑在空中化作佛陀,对佛棍体施一礼后消散。 而曾正面跟真人对抗不落下风的冰佛,就此崩散。 真相与表象相去甚远,但井宿这一波输的不冤。 以佛珠为关键物的冰佛,在地藏法身面前,真的就是个弟弟。 不过表象更富戏剧性,对井宿造成了成吨的心理伤害。 “这是幻术,一定是幻术!”他强压疯涌的杂念。 这一刻,他并不知道,裹在太阴仙雾中的星煞魔,正隔着冰封结界,对着他阴恻恻的笑…… 一零八章 来场双打   佛傀儡的观瞄系统由能量感知禁制、生命感知禁制合一而成。   井宿曾在修界战争期间收集素体(偷袭受伤修士),惹恼某派,被渡劫期修士带领高修围剿。   渡劫期放下身段搞偷袭,却被守值佛傀儡现,他从容退走。   这亲身经历,让井宿对墨灈曾夸口的:“我道傀儡,仙人之下,无所遁形。”深信不疑。   那么,眼前这一出又算什么?   承认周行的幻术是仙级?   还是承认周行的实力是仙级?   除此之外,还有个尬点。   原本井宿是想通过冰佛,撑够一定的时间,让冰封结界的运转顺利进入下一个阶段。   这样,攻势就会显得很紧凑,一波接一波。   可现在,周行又坐回去喝茶吃点心了。   这让井宿感觉自己就像个三流卖艺班子的老板,猴戏刚演了个开头,就被轰下去要求换节目。   “怎么回事啊,这地火如此之盛?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冻结?”井宿开始邪火、怨天尤人。   结界中,大地还在周期性的翻牌起波澜,由外而内,涟漪般一**,每翻一次,地面上寒冰的光泽就艳亮几分,如今已然有了冬日里小河上冻的效果,白花花的半透明。   但这样的基底,对于新阶段的要求却是不够的。   井宿需要起寒冰碑林,以此为基,配合‘冰魄索命之术’。   “不能冷场……”   井宿肉痛的又拿出两枚佛珠。   这是他的家之物,当年从一处破碎的小洞天佛界,冒着被洞天裂隙吞噬的风险,又承受的了佛咒,才得到。   之后,这三枚蕴含了三通罗汉精华的佛珠便屡立战功。   佛门罗汉,对应的正是仙道真修,一阶一神通,等若元婴期时,便能修得三神通,之后化身、渡劫、大乘,六神通圆满,便可进军菩萨位业,相当于仙人。   由于此界佛门无神僧,因而大多数修士对佛门高手缺乏认知。   他就是靠着佛珠带来的‘一招鲜’,屡屡克敌制胜,收集了堪用的素体炼成活偶。又驱策活偶协助他日夜祭炼,才攒下了这偌大的家业,也就是以衍真法镜为代表的生产型法器。   这次竟然轻易的就被破去了一枚。   他与冰佛核心有着神识联系,核心被摧毁,他有感应的。   “这两枚,怕也不保……”咬咬牙,井宿还是将之投入了使用。   他也是老江湖了,知道做大事、改舍就得舍。吝啬不肯舍物,回头很可能就得丢命。   “冰渊之寒,听我号令。冻气结符,蚀力化印。符印成禁,条条律令。刻立法轨,呼神入命。”   井宿施法念咒,就见两枚佛珠,如被36o度无死角的无形自动化机械臂伺候般,在以冷色调为主的缤纷的光烟中,不断的改变着。   像是蒙了层剔透冰层,然后很有玻璃质感的外表、在宛如电焊的光芒中有了蚀刻痕迹,再然后就是线路丝般的禁制被贴上去,最后再以冰封装,并且还献祭了几名活偶的生魂……   若是仙道祭炼,哪怕炼器上三品,怕也得花个一年半载的,但在井宿这里,却是倚马可待。   不过,这类偃师法器,近乎一次性消耗品,且有时效性,最多也就是事后回收些材料,比如佛珠。   核心造就,这次井宿没有使用冰做躯壳材料。   像刚才的冰佛,躯壳是从水中提炼水精,再结合冰寒之力铸就的,非常的耗费水资源。   结果又是肉包子打狗,井宿已经迫不得已开采云气了,水资源真不敢随便浪了。   这次他使用的是木精、土精、金精,金为骨,木为肉,土为皮,随着骨牌翻动,佛陀像就有了。   “敕!”   佛傀儡被激活,眼放光芒,进入结界。   从周行的视角看,冰原上大步流星走来俩护法金刚,身高过丈,宝相庄严,浑身上下光焰缭绕,一看就很是不凡。   他觉得可以让被惑控的金丹修士对一波线,而他在暗中策应。   于是,肖朗、叶崇站起,冲周行这边拱手施礼,叶崇道:“庄道友,这两头傀儡,由我师兄弟二人料理可好?”   周行笑笑:“有劳。”   澹台心中微感诧异,暗忖:“这二人,是急着向庄象卖好!?”   她下意识看了眼聚宝妖。   然而聚宝妖也不是事事尽知,这两个修士表现的这么积极,同样出乎它的预料。   肖朗、叶崇几个起落便接近佛傀儡,双方当即打坐一团。   井宿见了暗自哂笑,之前他是见了这两人破界的手段的,大略知晓其斤两,就算还藏着掖着一些底牌手段,他也不觉得是佛傀儡的对手。   一天眼,二天耳,三他心,两名佛傀儡皆有这三通。   其中最为犀利的,便是他心通,佛门有‘一粒尘埃即知三界’之说,这便是他心通的解释,其基础在于‘万事万物皆由心而造’。   点尘知三界是佛的境界,罗汉没那水平,但洞悉力确实强。   周行的佛棍体杂阿含功,其实就包含了他心通的利用,于是才有触类旁通,观术得技之能。   两名佛傀儡拥有他心通,对手的技法,往往很不经用,三招五式过来,便被其通晓,从而能够料得先机。   再加上修士对佛门手段知之甚少。此消彼长,差距拉开。   可今次却是不同,双方一交手,井宿才现,情况出乎预料。   肖朗和叶崇先是露了手一流的化形功夫,体量暴涨,变得与傀儡个头相当,甚至更魁梧些。   这个在井宿眼里倒也寻常。   化形是一门源自洪荒时代的神通,凡版的金钟罩铁布衫,虽被不少修士鄙为形象不佳的粗俗之术,但却极有市场,广为流传。   但肖朗和叶崇随即施展了一套从未见过的拳术。双臂抡动大棍,砸挑戳扫,势猛力足;又似长鞭,卷缠抽甩,刚柔并济,动作大开大合,招式似有似无,竟然是顶流的战技。   这就让井宿有点喝凉水都塞牙的郁闷了。   修士多术者,就连剑修,也往往是苦练飞剑之术,肯在咫尺厮杀方面下功夫的很少。   在这样的背景下,高明的近战技击之法,自然也就凤毛麟角。   结果今天就碰上了、还是俩,顿时就将佛傀儡的长项优势给抵消了许多。   澹台也是看的眉头微蹙。   神识不强,是她的短板,未能丹成一品,就是因此这个。   也正因为如此,她使的是法剑,而不是飞剑。因而她在近战技击之术浸淫多年,相关的眼光、身手,均是一流。   她甚至自创了追魂三式,被御剑门大能赞叹为‘宗师可期’。   这样的她自是能看出叶、肖二人此时所使战技的不凡。   心说:“这二人之前与我战时,是刻意留手,还是因为有水柔,无法配合,才放弃使用?否则就纵是占着剑利,怕也仅能勉力维持。”……   让四品金丹能跟元婴阶分庭抗礼的,正是《大通背劈挂拳》,是通过冥偶附身的方式临时赋予的法门。   至于冥偶附身,却并非多罗幻真、蜃军演武体系中的法门,而是黑白无常的《城隍御鬼诀》带来的技法。   冥偶本无心,是尸而非鬼,但在黑白无常的调教下,诞生了冥鬼,从而搭起了正统的冥狱底层刑捕班子。   像这类冥狱鬼神体系的底层单位,都是以恶魂为食的。   周行每到一地,就放黑白无常和冥偶外出就食,不久前在丰国有数千年历史的陪都平安京,很是吞了一批,到现在每日都有足够的恶魂,用于反刍消化,成长度惊人。   眼下便体现出来了,在冥鬼的加持之下,肖朗和叶崇,正面刚住了两头等若元婴的佛傀儡联手。   佛傀儡使用的金刚伏魔拳虽也犀利,比之大通背劈挂,仍旧是差了不少。   尤其是井宿的傀儡,除了活傀儡,余下的都有些呆气……   还好,它们对主子是言听计从,执行起来也一丝不苟。   井宿念头一动,佛傀儡身上顿时光芒大盛,打法由之前的内敛而改为外放,挥霍力量,威势大增,拳脚击出光是余波,都如重炮炮弹爆炸,冲击力四溢,扭曲空气。   在这样的威势下,肖朗和叶崇顿时落了下风。   然而呼吸之间,两人也有了相应改变。掐咒施法,术法加身。   就见其身后浮现一杆金白色的护背旗,似真似幻,无风招展。   有了这术法加持后,两人的力量属性当下就生了改变。   旗帜的金,自身的水,金水相合,便生出了冰。   不仅如此,这旗帜还为两人提供了吸聚效力。   冰封结界内,成了两人的主场,寒冰之力像是百川纳海般,从四面八方化作一缕缕的光烟,被其吸用。   于是两人当下就如同冰霜神将般,威风凛凛,就连其周遭的空气都冻成粉末。   而技击也在这力量的加持下,愈显生猛。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这打法就是给此等浑厚力量准备的,如此才般配,才能更好的挥打法的威力。   拳动闻雷,脚出似电,冰坚水柔,还有寒风鼓荡助威,倾彻力强、又有润物无声的特征。竟然比佛傀儡明显强出一筹。   佛傀儡与之硬怼,很快就体表便结了冰,动作也变的有些磕绊。   井宿眼珠子有些轰,咬牙切齿:“好狗贼,原来是你们!”   他觉得他现了冰封结界迟迟不能进入新阶段的根本原因。   周行一边指挥水月洞天门户趁机狂吸结界中的寒冰之力,一边暗自偷乐,心说:“再这么下去,井宿会不会以原料不足,工厂停工为由溜号?”   “杀!给我杀了这两个无耻窃贼!”井宿一定程度的注意到了自己今天仿佛格外容易怒,不过他终究还是放过了深究这个问题,而再度陷入当下的得失的计较当中。   星煞魔在暗处继续使坏,井宿的心魔就仿佛妖股疯长,一次一个涨停的往上升,习惯对他人玩温水煮青蛙手段的井宿,这回被他人还计彼身而不自知。   接收到井宿最新命令的佛傀儡全力以赴,打法再变,在拳脚威力劲爆的基础上,做到了招招有术。   便见拳脚挥动时,各种虚像层出不穷,有时是猛兽瑞兽,有时是佛门宝物。   周行很容易就想到了他仙宝事件时,在聂府以佛棍体练习十八路罗汉拳时的情形。   说实话,别看这两个是元婴层次,但论及‘势’的质与量,还不如当初的他。   当然,他也能理解,地藏法相相当于道体,佛门送的法也无一不是上乘,再加上《戒方轮色经》戒柱九倍之威,绝对是真佛种一枚,唯一限制他的,也就是凡之力的质地。   元婴的法力,称之为真元,金丹则是真炁,筑基是真气,练气是真力。   从高到低,可以理解为,固态、液态、气态、等离子态。   由等离子态的凡因子开始,不断压缩提纯,到了元婴是一个阶段性的终点。   同时也是开始修炼神识的起点。   所以,后面的化神、渡劫、大乘,真元都不会有大的改变,就是进一步的纯化。   神识增强,控力可以更入微了,也就能更进一步的纯化了。   直到成仙那一刻,双双质变,以阳神之魂魄,驾驭等离子态化的仙力,新一轮的压缩纯化又开始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元婴真人的真元的确是更凝缩,也更具威力。   而真人的神识,也能驾驭这种浓缩瞬间膨胀后的强当量爆。   而真人之后,威力顶到天花板了,那么谁更能精确控制,谁胜。   核武威能如此,修真者的力量也是如此。   由此来看,这两头佛傀儡,如今已然是倾尽全力在作战了。   想要更强,要么神通法术,要么法器轰击,但那都带有蓄力特征,不像现在的打法,招招都是重击。   面对这样威力强横、而又攻势连绵的打击,肖朗和叶崇是真撑不住了。   哪怕有寒冰之力远远不绝加持,力量仍旧差了许多。   这种差距,是单位时间能量吞吐效率的差异,且由于差的太多,技术也无法弥补。   至少,直怼硬刚的打法是不行了。   强撕不过,那就运动呗!   于是‘咻咻’声响中,两人与佛傀儡轻易的便拉开了距离。   这不是简单的纵跃蹿跳达成的,而是仿佛专门有风,又或无形推拉之力在为两人服务,不需要费什么气力,就能溜冰般滑开,硬是将度并不差、力量更是猛的佛傀儡比成了笨狗熊。   “……”井宿恨意更浓了,他的冰封结界,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这样的冰滑身法,已然带有一定的戏耍性质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零九章 操盘手的较量   看着肖朗和叶崇,利用冰封结界的地面特征,一本正经的玩起了溜冰风筝法,井宿就觉得脸被抽的啪啪响。   他认为这两个混蛋是故意的,是典型的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然后他又对周行深恨了一波。   若非周行收走了那么多的水资源,甚至只要不是那般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冰佛,那么现在利用冰封结界地利的,就是他的冰佛,又哪里轮到这两个金丹羞辱他?   “等我的冰魄索命施展条件达成,定然让你俩好看!”井宿这时候明显有点急眼了。   但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高修,他并未忘记派遣佛傀儡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他从空间袋中摸出尺宽的卷轴,展开后,以食指指甲划破拇指肚,双拇指在卷轴上摁下血印,然后一边运功将血从创口源源不断逼出,一边画符,一边念念有词。   展开的卷轴上,绘满了并非三足、金色也没那么正,而是橘金色的乌鸦,饱含法力的血涂抹在上面,就像吸水纸上的水,很快就只剩浅浅的痕迹。而那些金乌,眼睛纷纷亮起光芒。   “咄!”   随着井宿的敕令完成,展开的卷轴就像打开盖的盒子,大量的黑光从其中冲飞而起,然后化作一头头山鹰大小的乌鸦,翅膀一振,身上便被烈火包裹。   三千神火鸦,在空中盘旋飞舞,如同翻滚的火云。   井宿继续掐诀念咒,将肖朗、叶崇的影像信息传递给神火鸦,随即一指方向,神火鸦立刻嘎嘎叫着化作一股火焰洪流,冲入冰封结界。   从结界内的角度看,就见冰穹隆某处忽然大放光明,仿佛有颗太阳正在释放光热,不久之后就会在那处冰壁上烧出一个洞。   然后,‘轰!’的一声,冰壁炸裂,流火从炸裂处涌入,像是溃堤的洪水,一下子就铺展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水蓝光芒从周行所在的庭院飞起,向着火流而去,是水柔。   说实话,周行并没有对付流火的事先准备。   五行中的火系,是最为暴烈的一种凡力量,尤其是片杀伤效果,还要在锐利无匹的金之上。   火旺得水,方成相济。   周行知道,井宿遣这神火鸦救场,看似被冰封结界克制,但他赌的就是己方无‘大水’。   无‘大水’,火便不能灭,反而会形成弱水如油般的相济效果。   再换个角度,冰封结界毕竟由其掌控,他就能为神火鸦补水,从而水火相济,增添威势。   但周行还是让水柔上了。   水柔只是表象,背后站着的是他,五行金属max的金命体法身。   与此同时,星煞魔已然在最后一头神火鸦进入冰封结界、而结界窗口未关闭前的刹那,突破了出去。   星煞魔被他下了太阴真符禁制,可以说是另类的蜃种,其所见所闻、乃至感知,都是真假混淆的。   正是靠着这样的办法,他连如同疯子般不可控的魔,都通过误导、引导等手段为己所用。   当然,这很危险。星煞魔刚一诞生就试图引动他的心魔,就是最好的证明。   总之,这场较量,他看似风轻云淡闲得很,实则同样是幕后多开多控的他,跟井宿一样忙碌。   星煞魔不讲武德,柿子专捡软你的捏。   它仗着太阴仙力斗篷的Buff效果尚在,专门对井宿的产业大军动手。   井宿的三万偃师工匠,具体也是分等级的。   无心傀儡是最下等,仅能执行简单命令,形同半智能机械。   活偶才是团队精华所在,工匠,相当于军队中的尉级军官,大工匠则是校级,师匠是将级,井宿则是总工程师的角色。   星煞魔非常有耐心的从工匠入手,基本上只要尾随个两三息,就能开启魔染进程。   如此容易得手,跟井宿打造活偶时,生拉硬拽,强行奴役,而不是立契约有很大关系。   这是井宿,乃至墨灈的行事风格造出的短板,魔道人士,恰恰最是擅于钻这种心灵上的漏洞。   井宿并不知道他正在逐渐失去他的生产团队,他家大业大,神识早就不再是时刻盯死所有管理团队成员了。   而像今次这种情况,更是基本只跟师匠互动,连大工匠都很少直联。   当然,所有活偶,都是埋有禁制的,其生死由他一念而决。   可星煞魔的阴诡狠毒之一,就是‘活时疯魔,死后阴魔’,被其魔染的存在,会疯会叛,一旦被杀,魂魄并不会消散,而是原人格沉寂,黑暗人格上线,这便是阴魔。   井宿这时的注意力,大部分在肆虐的神火鸦群那里。   开战以来,这大约是唯一让他觉得效果还不错的一波打击了。   肖朗和叶崇,本就被佛傀儡追击,现在又被神火鸦堵截,颇有几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狼狈,情势岌岌可危,寒冰之力护体,也只是拖延些时间,他认为,绝不会多于半炷香。   至于水柔,分出一千头神火鸦,貌似已经将之逼得手忙脚乱了,一如他所料,他心中哂笑:“就这点本事还想独斗三千神火鸦?”   然而情势在一下刻就生了转变,先是‘火流’丧失了快流动的效果。   火流就是由燃烧的神火鸦构成的阵列,其形态变化,完全可以理解为飞军战阵的运作。   现在火流失,便等于飞天版骠骑军最仰赖的机动能力被砍了,井宿当然立刻就给予了关注。   但他现看不出名堂!   现场的情况很诡异,神火鸦在那里拼命振翅,却飞不动,身上的火也明显黯淡了许多,而造成这一切的,似乎仅仅是因为它们被一个巨大的水泡囊括了。   水柔以混水绫绕环,然后又以之为框架,吹出一个水泡的操作,他之前就注意到了。   但他完全不觉得这半透明的水蓝色大泡泡能克制神火鸦。   水能克火,火多水干。   千只神火鸦构建的火流,想要达成水火相济,需要的水都需要至少几十大瓮,水泡那点水于之而言,一如落在烧热的铁板上的一滴水,触之会立刻化汽,但又远不成气候。   哪曾想到,被这大水泡一兜,神火鸦眼瞅着就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神火鸦群尚未完全被兜住,仅仅是以前锋为主的群体钻入了口袋,然后变得黯淡且飞不动了。   井宿急忙强制令,令其撤离。   偃师体系的一大特点,就是自动化程度高。   像这神火鸦,本身自带攻伐手段,类似于狼群的战术,简单却有效,运用的也熟练,堪称行云流水,贸然介入,反倒有可能变成瞎指挥,甚至令其无所适从。   此时便显出了这一点,井宿的这个急退命令,明显就没有考虑神火鸦面临的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神火鸦虽被迟滞,却一直在进行着群体抵抗,火焰就仿佛它们的手,手拉着手,这就是一体,想要伤害它们任何一个,就跟拔河一般,对付的是一群,而不是单个。   可现在的强撤命令,让后面的松开了手,恶果立刻就显现了。   原来,这大兜子般的水泡内,竟然还像神通乾坤袖一般,存在着强大的吸力。   神火鸦一旦上演大难来时各自飞,结果就是谁都跑不了。   ‘呼!’的一下,连吸带吞,大水泡就仿佛长鲸吸水般,将这一大股流火全都给吞了下去。   而下一瞬,被吞封于水泡中的神火鸦,便彻底熄灭,凝结成一颗颗食指肚大小的红珠子。   它们也算是一种法器,名叫火灵珠。   其价值点,主要在在于材质,不但需要焰海火精,还需要火鸦蛋。百枚火鸦蛋+火精,孕养足够的时间,才有可能成就一枚火灵珠的器胚。器胚攒够了,才能正式开炼。   这是成套法器的一个弊端,添油法不行,必须得是整批。   因为凡的运用,归根结底是唯心的,而所有唯心的,都相当于手工作业。再往具体了说,手工的一大特征,就是唯一性很足,制造者当时的精神状态是亢奋还是低迷,是灵感勃,还是完全没有思路,对作品的影响很大。   在这样的背景下,再纯正的偃师道,都摆脱不了特征桎梏。若一个个添油,产品整体就会出现参差不齐的问题。   由此不难看出,这三千神火鸦背后所代表的投入,现在直接就被收了一千只,井宿那真是有种被割肉的痛。   不仅痛,还痛的不明所以。   乾坤袖这种神通,门槛高的很,要么有空间相关天赋,要么有仙物打底,否则就练不成。而且是成就阴神后,拥有‘神识洞察大千’的能力后,才可以练的。   而水柔的混水绫虽然也算不错,却远不足以施展类乾坤袖的神通。于是问题就来了,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自然是周行在搞鬼。   五行体论格位虽然不及阴阳体,也不及星命体,却也是不世出的特殊存在。   也正因如此,鲜有人知道五行体的天赋究竟是什么。   周行便由此而占据了‘一招鲜’的便宜。   吸、斥之力,是将神火鸦困杀的头等功臣。   然后就是庚金铁,辛金风,御风去气,那也是金命体的强项。   没了风,神火鸦空振翅而借不到力。   没了气,一切外燃终止。   这是神火鸦飞不动,且身上火焰黯淡的缘由。   待到水泡一成,达成封绝,与外界的质能交换彻底结束,神火鸦的火自然也就被捂灭了。   没有火,其神就不能外显,法器的真面目就会露出,又接收不到井宿的神识命令,法力驱动,就这么被收了。   道理并不复杂,但不明觉厉。   尤其是水柔本身的凡力量属性、以及实力,起到了障眼法的效果。无论是井宿,还是澹台又或聚宝妖,都不知道水柔已然是工具人,具体就包括力量中转器功效。   周行甚至能通过输送力量,以及下达命令,令三修将自身的水和他送的金相合成冰,这其中,太阴仙力扮演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被一波就收了千只神火鸦,井宿脸都绿了,见水柔又扑向围堵肖朗和叶崇的那两群,吓的急忙命令其撤离。   星煞魔很知时机的在井宿附近晃悠。   它最喜欢的,就是修士们七情上脸,情绪大幅起落。用杠杆加码法追涨杀跌,涨的更高,跌的更低,就会形成强烈的情绪执念,这就是心魔念头,这类念头多了,心魔就会诞生。   井宿的黑底子已经很厚实了,但他是一步一个脚印修到现在的高度的,自身的意志也如钢似铁,强硬坚韧,慧剑连斩,很快就将沸腾的情绪又压下去了。   但星煞魔,却没有急着离开,它嗅到了,或者是说感应到了熟悉的东西,哪怕是冰封结界,都不能阻隔。   浓缩浊力,它刚才就察觉到,冥鬼搬运浓缩浊力给叶崇和肖朗。   果然,神火鸦一去,溜油冰般再度与佛傀儡拉开距离的两人,掐诀念咒,开始反击。   两头黑水蛟很快就从其手中飞出,扑向佛傀儡。   这蛟一开始更像是蟒蛇,看起来威势一般,但起飞后,立刻大肆吸收寒冰之力,身上的鳞片次第立起,化作剑尖形态。   顿时,就像秃鸡长了毛般,丰满了,狰容有了,威势也有了。   这些玄冰剑鳞,甚至撕破空气,出群鬼咒骂般的凄厉锐啸。   “冥蛟!?”   澹台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信息!   冥蛟代表冥渊,冥渊类属幽冥体系。   幽冥体系本身的格位并不是高山仰止,甚至与玄门正道而言,算是下乘之道。   引天清之灵气入体而成天仙,才是上乘,也更适于阳间生灵。   幽冥体系是地浊之煞气为源力的路数,适合亡者,成了也不过是天地人神鬼无仙中的鬼仙,自然是下乘。   但也看情况分时候,眼瞅着浊气沸反,距离群魔乱舞的时代越来越近,冥渊地府,简直就是最好的规避风险的产业项目。   一旦至暗时刻来临,通往上界之路又未开通。那么在灵气极度匮乏,妖魔猖獗的环境下,如何保住门派延续?   没有好路,烂路也得走啊。   就澹台所知,就连御剑门这种五大中都最清高,其门人弟子一天天嚷嚷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都在暗中趟幽冥这条路。   但由于这条路是从凡世凡的道教城隍体系开始趟,说是方兴未艾都是抬举,需要大把大把的烧钱、已经足够的时间才能出成绩。   就她所知,到现在都乏善可陈。   大家都觉得自己是麒麟子、真道种,哪怕是为门派死,也是以正面英雄的方式,而是在肮脏鬼祟之路上消亡,留下的都是污名,或干脆没有名。   毕竟搞出来名堂才有名,谁会记得万千验错者中的某个?   于是,御剑门也不得不学云霄宗的噬罪阁,以‘返魂冥道’开启项目。   澹台甚至听到一条秘闻,说是最近的这次修界战争,背后原因之一,就是各大门派,都需要身死魂未灭的高修、以及天才修士,去趟幽冥之道。   可现在,连冥蛟都出来!   这意味着大家都在练气期玩泥巴,研究该怎么突破到筑基,却有人已经结成金丹在那里秀了。   井宿也不免楞了一下,然后便生出类似本来已确定自家是未来王位继承人,却突然杀出个野种竞争者的愤懑情绪和警惕心理。   平时里,墨灈就宣扬:“属于我们的时代就要来了。   那些挑肥拣瘦的所谓玄门正派,压根就不懂苦日子该怎么过。   我们偃师道不同,我们大鱼大肉吃得,白菜糟糠也能咽的下去。甚至能将之变成美食。   已经有人开始联系我们,攀交情,为我们开方便之门,以便未来借道了。   修界战争,我们收获颇丰啊!哈哈哈!   我们会越来越兴旺,偃师道将成为未来顶流大派……”   “天海门,你们可以的!”   今天被三个小辈连连上课,井宿算是把天海门给恨上了,准备回头就状告墨灈。   与此同时,他再度情绪大波动,被星煞魔再一波趁机搞事……   周行用眼角瞟了一眼井宿那边,他看不到,但能通过星煞魔感知,他认为井宿已经快被玩坏了。   直接玩坏,并不符合他的大战略宗旨。   他主要想搞的是墨灈,搞不定墨灈,他就得千日防贼,墨灈会不断的派刺客来,而他的本事,也终将会被一一揭露。   因此,拿下井宿,只是一时爽,但整体看并不划算。   他遂引导星煞魔去专心荼毒井宿的那些傀儡。   他现,控魔,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不要与之顶牛硬刚,要疏导、引导、误导。   这些家伙说好听叫赤诚、真性情,说难听就是各种不加节制的纵欲。   像现在,只需要勾动起星煞魔的贪欲,星煞魔就像见了骨头的狗般,开开心心的局魔染活傀儡了,一下一个,一下一个,很有成就感啊。   在战场上,佛傀儡则急忙全力输出,消灭冥蛟,好一通鸡飞狗跳。   无他,这种玩意对它们而言太具针对性了。   幽冥道与魔道,真的就一线之隔,黑水冥蛟污蚀法宝,非常的给力,而佛傀儡恰恰就能算是一种法宝。   因此,沾上一点儿,都会蚀骨**。   这黑水冥蛟活灵活现,就跟个生物似的,谁晓得有没有射鳞、喷吐、爆体等变化,哪敢让凑到近前?   周行看在眼中,忍不住遐思:“貌似这魔门反派,很吃的开啊……” 一一零章 一战小结   同一件事,不同的角度,认知收获不尽相同。   黑水冥蛟的出现,井宿和澹台收获的是天海门貌似在幽冥道先行一步的惊艳。   周行看到的,则是在这个当年被仙道大能清扫的过于干净的温室世界,只善于内斗窝里横的玄门各派,面对魔道的不适和畏惧。   连偃师这种理论上堪称杂食,最不容易在清浊失衡的环境下饿死的派系,对魔道都如此低抗性,遑论其他。   他一边考虑着,下个法身,是不是干脆走魔道路数,一边暗中支持肖朗和叶崇,让两人有足够的浊力继续放黑水冥蛟。   既然找到了‘刀口’,那就使劲捅呗!   左一条黑水冥蛟,又一条黑水冥蛟……反正这术的主料,都是黑白无常他们制鬼符时的下脚料,从深地之火中抽出来的污秽之物,堪称凡版的鸦片渣。   而佛傀儡面对这种污秽,不敢碰、不敢沾,束手束脚。   越是这样,情况就越恶劣,冥蛟越来越多,从周行视角看过去,两傀儡就仿佛被一堆黑虫给围堵了,瘆得慌,还透着几分恶心。   再然后就破防了,从黑水飞溅到冥蛟骑脸,很有几分黑狗血既能破邪、也能污正的意思。   “下水道打法,克白富美,高大上……”周行小欢乐的遐思。   又琢磨着,今次到这里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井宿就会急眼,心魔会爆,那他今天就得坑在这里。   “得让他知难而退,然后卷土重来。”   于是周行暗中勒令麾下各处,将寒冰之力的获取,开到最大!   顿时间,三修吸,水月洞天吸,黑白无常带领冥偶也吸……   冰封结界的穹隆冰壁,眼瞅着就透出了冰雪消融的迹象,渐渐变薄边淡。   骨牌效果仍旧未停,可惜入不敷出,相比于获取现成的成果、单纯的搬运,制造乃至布局的过程终究还是费力许多。   刚将神火鸦收起的井宿,就见佛傀儡被肖朗和叶崇用‘翔’给砸废了,在污秽中抽搐着肢体,举步维艰,形象可笑。   而偌大的冰封结界也跟飓风中的帐篷似的,随时都有大破崩散的可能。   ‘大势已去’的感觉扑面而来。   “本尊……”手紧握成拳,又渐渐松开。   井宿既愤慨又无奈。   他并非不能硬战死斗,只是他的长板不在此,没有把握战必胜。   若对方一味的逃,他会更加苦手。毕竟墨灈一系树敌颇多,觊觎其法门、财富的更多。   脚一跺,井宿有了决断。   念头动处,寒丝兜抽离。   这法宝大而化之,成为冰封结界的纲常禁制。   此时反向一兜。   顿时,围绕冰封结界而形成网络的衍真法镜,都被其包裹。   与此同时,构建冰封结界的物质,被井宿最后一次大规模利用。   就见天崩地裂,穹隆塌陷,大冰砸落,骨牌翻动丧失了秩序,在地面堆叠起一枚枚大冰锥,就像枪矛陷阱般,猛烈的突刺而起。   这种规模的打击,井宿也做不到精控,只能是毁大坝式的,任其宣泄。   因此,看起来宏大凶险,实则对于穹隆内的周行等人而言,就是一场另类些的风景,根本伤不到人。   井宿也没指望伤人,他就是制造点麻烦,方便他收摊儿。   周行通过星煞魔,看到了井宿的傀儡生产大军井然有序的拔寨起营,列队撤离。   虽然也是走空间门,但很明显,技术档次比较低。是那种寻常门户的类型。   有门框,也有门板,这并非单纯的象征特性,而是真的各自承载了门户相关的禁制,得有开门、关门的动作,来完成仪轨。   这跟他的水月洞天开启方式,格位上就差了许多。   不过,井宿这种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无。至少在快捷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   门往地上一扔,将门打开,门后面就是仓库般的空间,设备也好,傀儡也好,一直往里运也就是了。   这个过程相对耗费时间,井宿自然清楚。   于是,冰封结界刚毁,机关兽军团就如洪流般杀入场。   一军五营,一营五百兽,井宿直接派出四个军,豺狼虎豹,两犬科,两猫科,都是肩高近两米、体重两千斤的凶物。   这些机关兽身形矫健、奔进有力,很快便在大地上形成了比万马奔腾更加有气势的突进洪流。   而它们的投放方式,也是封印卷,但法力耗费更少。   周行注意到,这些机关兽不仅蹿跳有力,几十米沟壑说越就越,并且冲击力也极强,十人桌大小的冰块,都是直接撞碎。   这显然已经出了凡物之能,有凡力量加持。   想想也是,若无凡之力,数量再多,也无法破金丹修士的防。   它们由活偶驭兽师控制,看似洪流推进,实则讲阵列配合,军阵战法。   最先面对机关兽大军的自然是水柔、肖朗、和叶崇,面对这片兽海,他们本能的飞到空中。   而后就见在驭兽师呼喝之下,机关兽肩背处打开暗门,射出鸡蛋大小的飞球,这些飞球在驭兽师的引导下有追敌之能,唯一不美的就是飞行一段时间后,力会耗尽,随即爆炸。   于是就见三修在空中蹿飞,身后则不断有爆炸和火光追逐,乍一看还以为飞人在撒放烟花。   不和谐的是,这看起来群狗撵鸭子的一幕背后,确实驭兽师三修不断斩杀。   哪怕是离着上千米,也是抬手就有,没有反抗之力。   机关兽就更不行,往往是水蓝色的光刃一闪,立刻就斩个通透,一斩两段或数段,金丹修士的可怕,这个时候才算是体现出了一些更能让凡人理解的效果。   自然也不乏机关兽冲击周行所在的小院的。   就见小院在腾起的光烟中,化作一头只有上半身的巨大貔貅,大嘴一张一吸,三四百机关兽就被其吞掉了。   当然,这只是幻象,不过真实的处理情况也不复杂,一头机关兽一道符就能镇压,都不需要周行动手,黑白无常就足矣。   这看似声势浩大的军阵,也真就是只能起些拖延时间的作用。   周行这边镇压的轻松,井宿那边收拾的利索。   本来星煞魔是想搞事的,它对放长线钓大鱼虽然有兴趣,但更相信吃到嘴里的才算肉。因此这时就想策反那些生产系活偶。   但最终被周行误导了,觉得下次能赚翻,乐淘淘的继续趁机暗中补刀,又一波活偶在入仓过程中中招。   等生产部队全部入仓,便见井宿拿出一件内部带有卡槽的长方盒子样法器,将之往空中一抛,盒子纵向裂开成两片,   那些门立刻就边缩小边飞向盒子,纷纷插入卡槽,奇数排列、偶数排列,最后两相一合。   井宿抬手接住飞回的金属盒子,将之往登山包般的偃师宝箱侧面的槽孔中一插,随即身上青碧色的光芒涌动,化光而去。   仍在作战的三个军机关兽傀儡,就那么当消耗品被他舍弃,多一眼都没看。   “啧啧,真是狗大户!”周行见正主都走了,便令三修将机关兽军团继续往幻阵中引,然后让黑白无常带领冥偶其上手,将之一一瘫痪擒拿。   与此同时,他花了些小钱向小萌询问。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机关兽看着像是送,但其实不好消化,其中有井宿设置的禁制。   这禁制设计的很是巧妙,一条是隐藏的,另一条是半成品。   如果有人现隐藏禁制,并尝试将之破解,会耗费不菲的法力、精力,同时会补完半成品禁制,启动追踪定位效果。   既消耗对手,又利于锁定位置,下次袭杀的路就铺的差不多了。   周行心说:“可惜这个当我不能上,你不去求墨灈再次通过诅咒索我行踪,我没办法给他送药啊!”   他也懒得细致收拾,又分了些符,便让黑白无常等像是货物贴封条般,成堆的封在了玄冰洞中,以后有空再说。   “澹台道友,就此别过,翌日有缘再见。”   那边黑白无常带领冥偶收取幻阵符石,这边周行向澹台清尘道别。   澹台清尘保持了一贯的清冷,回一礼,没说什么。   聚宝妖之前就在她耳畔嘀咕了,觉得错过了次结交周行的机会,很是可惜。   “这人根脚很迷,但能力出众,不出三十年,必天下有名,没能借这次事情与之结下情谊,是你的损失……”   聚宝妖这话,澹台也是基本认同的,可惜她的性情以及一贯的行事风格,不允许她放下身段主动结交,孤绝之路,便是如此,只能看缘。   黑白无常那边搞定机关兽后,又带领冥偶继续当劳模,补了一批树种在这片区域。   不同于当初的翡翠原,看似面积大,实则只是流于表皮,这处战场大地破碎,若不加以处理,会是一处难以恢复的疮疤,甚至有可能凡力量长期紊乱,成为溃烂之地。   一旦展成那样,周行便在天道名下多了一桩罪,现在种些经过木系法术处理的植被,吸纳紊乱的力量,不说这植被在千万年后泽被后世吧,起码没了罪责,这才是善后的重点。   方柔、肖朗、叶崇三修士,自然也被周行打走人了。   人好打,因果难了,哪怕他将‘黑水冥蛟’的术法传授给了肖朗和叶崇,卜算显示,仍未结清。   倒是方柔,虽被利用,但也化了其劫难,从而没有亏欠。   周行琢磨这事,应该是幽冥系的法门影响深远,墨灈以及澹台这两个扩散源会令信息流传出去,对肖朗、叶崇,乃至天海门都有不小的影响,从而还有些因果纠缠。   有些尾巴倒也无所谓,三修身体内的蜃种回头就会潜伏,将来有事,大不了再搞起。   他看出来了,他这一世,安生日子是别想过了,他不搞事,别人就搞他,没个完的时候。   分道扬镳,检点收获。三枚佛珠,粉碎度,得了便宜的自然是佛棍体,体现倒也明显,琉璃佛骨又多了三块儿。若满身骨头皆佛骨,那就不是金身,而是宝体,是菩萨位业,这也算是佛棍体的成长方向。   玄冰洞借井宿帮忙而盘活,这个收获他还是很喜欢的。   这个凡冷库,不仅对他接下来的打钱任务很有帮助,还可以作为避难所用。   尤其是在大千之胎不知道何时才能取出活用的情况下,玄冰洞的意义还是很重大的。   机关兽军团,毒火符、以及最后小收一波的寒冰符之流,都是消耗品,价值肯定有,但这类转手就会用掉的浮财,他懒得细算。   星煞魔倒真是份另类的财富,这笔投资他觉得蛮值的。   还有被他起名为‘太阿’的剑,也很值。   然后算花费。   铸剑用了天地引,这是张宝符,一千寿元。   拔魔用了阴星地煞,这也是张宝符,一千寿元。   水月洞天门户的强控之法,源自《界门要义》,三千寿元。   ‘黑水冥蛟’没花钱,那是由《幽泉冥狱功》引申出的应用。   所以这次总计花费五千寿元。   当然,还有一些零碎的情报小钱。   再加上前段时间在平安京搞起的批量制符的花费,他现在手中的寿元只剩四万挂零。   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福不住’,活该挣不了大钱,有几个票票就浑身难受,穷到几乎无存款,他反倒没有前段时间的那种莫名焦躁了。   无所谓了,有些错即便知道,他也不会改,等着鞭子抽的够狠,有了大触动再说吧。   总体来说,他对现在的状况还是很满意的,不差小钱,有事可搞,未来也还算可期,整体财富越聚越多,妥妥的事业上升期。   与澹台、叶崇他们分开后,他就直奔坊市,将之前吃瓜的那十三名低阶修士撂下,顺便处理了下宝石。   这个真坊的消化能力还可以,一圈逛下来,宝石兑换出了一多半,尤其是那些质量高、相对昂贵的,都卖出去了。   这或许跟他收的是金银也有一定关系。   至于灵石,又涨价了,比去年提升了大约3o%,这个提升已经堪称恐怖了。毕竟灵石就相当于修士们的大米白面。   他没有在真坊过夜,顶着浓重的夜色离开,向陈国前进。   在路上,睡意全无的他从小萌那里买了些情报,基本确认,这世界,包括海中,大型灵脉至今无主的,一条也无。   中型的倒是有一些,但都不是什么善地,用小萌的话说,你现在去了,差不多等于提前渡劫。   小型灵脉相对多一点,但投入和收益,比不上打钱任务。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灵气已经只剩浮财的水平,修士们未来的日子,将越来越难过。   “行吧,看来我真得抓点紧了,否则有可能差口气上不去,被坑死在这个世界……”   与此同时,距离战场约七千里的某洞窟偃师秘所中,井宿正在向墨灈详细讲述之前的那一战。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他讲述的度较为缓慢,主要是墨灈有插话提问的习惯。   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这次交流进入了尾声。   墨灈神情淡淡的问:“说说,你觉得你这次错在哪里?”   “贪心,以及低估了庄象的实力。”   “还有呢?”   井宿想了想“战术死板,过于依赖冰封结界。”   “还有呢?”   井宿沉吟,半晌后答:“请主上指教。”   墨灈道:“你漏了最主要的一点,平常心。”   顿了顿,解释道:“从傲慢,到用力过猛,从情绪大起大落到惜物惜身,轻易退走。你在处理这件事时的态度,始终有问题。我这么说,你可服气?”   “服气!”   墨灈点头“去自领五鞭。等鬼宿和柳宿与你汇合,再去追击。”   “是。”跪坐的井宿恭敬叩行礼。   ‘哗!’墨灈化作黄米大小的金属颗粒散落于法盘中。   不久之后,秘所中传来井宿痛苦的闷哼声,灵魂鞭挞,痛彻心扉,很长记性…… 一一一章 二战开启 离开真坊后,周行于第四日上午来到陈国。 这是一个被战火洗礼过的小国,而且是战败方,割地赔款。 春天签的城下盟约,现在是冬天,经过多半年的酵,痛苦的滋味已然开始全面释放,要大量死人的那种。 京都一隅,某宅。 一进的院落,简单理解就是四合院,与这等宅子登对的住户,一般是吏,秀才什么的。 但此处,住的却是前国相任平生。 国战战败,总得有人背锅,而且得是份量足够的。年轻好战的皇帝还得延续这王朝,不能坏了名头,那么只能是国相扛。 一番折腾,本就年事已高的任平生,人生即将谢幕。 次子、三子战死,长子还在吃牢饭,身旁只有未成年的孙子陪伴,还有泪眼婆娑的老仆。 想当年以状元身进京时,任平生意气风,忠仆也青春正好,何曾料到这般惨淡收场? 总算皇帝还有点良心,着了便服来见最后一面。 周行便正好赶上这么个场面。 皇帝的侍卫见院子里突然间就多了个人,顿时兵刃出鞘。 凡世界,皇帝身边自然也有奇人异士,国祀参赞,一个白胡子小老头,看着像是黄鼠狼成精,但是不显猥琐,而是有几分传说中黄大仙的风采,上来见礼,口称上仙,询问来由。 “谈笔生意,以及找个监工。”说着拿出枚丹丸,递给参赞,“让任平生来见我。”说罢手一挥,便在院子里添了桌椅,自顾自饮茶歇息。 参赞施礼后,就拿着丹兴奋的小跑进屋,对从屋里偷看的皇帝道:“陛下,国相有救了!” 皇帝多疑,正要询问,参赞已经捏开丹丸表面的蜜蜡,顿时,丹香飘散,皇帝仅仅是嗅到一缕,就顿时觉得多日来的疲倦尽扫,心中震撼:“真是传说中的仙真之物。” 又看了看院中的周行,心中艳羡:“这修士看着年轻,实际上怕有数百岁高龄了吧!?……” 任平生得了丹丸救助,很快就从鬼门关前回转,虽然还有着大病初愈的清癯模样,但眼睛里却是有了光。 从参赞那里知晓了来龙去脉后,任平生收拾了下形容,同时稳住心中激荡的情绪,出来叩谢救命之恩。 周行一探手,任平生便跪不下去了。 就听周行道:“你这一跪,回头我还得另付工钱。” 指了指自动拉开的椅子。“坐。” 任平生拱手坐下,但只搭了半个屁股。 周行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直入正题:“你现在是一介布衣,我欲请你做个监工,帮我从这陈国购买些物件……” 任平生很快就听明白了周行的意思。 四战之地的陈国,匠户最为有名,从守城器械,到生活器物,其产品都是第一流的,产量还大。 而如今,面临无米下锅问题最严峻的,也恰恰是他们。这跟城下盟约的具体内容有极大关系。 可以说,打败陈国的胜利者,要的就是废掉陈国的造物之能。 现在,周行扮演了雪中送炭的角色。五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黄金,对一国而言并不算很多,尤其这还是一单生意,是需要出工出料造物的,不是贷款,更不是白送。 但对于真金白银枯竭的陈国,有这笔钱入账,生产运转就能开启,就能活人,就能将国力最有代表性的部分较好的保存下来。 历经人生跌宕,追求已然比较高大上的任平生,为此老泪纵横。 当下想要抒情,却被周行制止了。 周行令冥偶将金银码放出来,给了任平生三道符护身,告之他用血激活之法,又约定了交货日期,便化作一道金青色光芒飞离。 现场,除了皇帝、参赞和任平生,余者皆忘了这段过往,就连那些金银,也被术法遮掩,难以看到。 皇帝感叹:“仙真行事,还真是有别于常……” 其实这只是周行的个人习惯,对煽情的环节,本能的躲避。主要是因为他自己未入戏,就会觉得尬。 离开陈国,周行便乘舟前往第四站所在地康国,这次路就有点远,起码要四十天。 可换个角度看,他这一来一回,正好赶上约定的拿货时间。 利用信息,搬运财富,从中渔利,他的打钱任务本质,无非就是这个,除了赶路辛苦些,没其他毛病。 至于惹上墨灈,真的是他自找的。 原本可以让被黑一艘宝船的墨灈自认倒霉。 现在…… 离开陈国的第八日,正在日常修行的周行察觉到又有一份‘药’送出,便知晓来自偃师的新一轮追杀开始了。 与此同时,与鬼宿和柳宿汇合的井宿有些郁闷,目标初定位,竟然在六万里之外,这意味着一段时间之后,需要墨灈至少再帮忙定位一次。 “一而再的劳烦主人,真是不该,我的罪!” 鬼宿抱着肩膀道:“放心,这次那家伙死定了。就算有天海门的小崽子在也没用。” 柳宿以拳击掌,亮出森白的牙齿道:“到时候我先来,我要将他打成烂泥。”…… 四日之后的下午,给墨灈的第五份‘药’送出。 周行知道,这次,在定位效果丧失之前,井宿三人能够追上他。 他也是通过星煞魔在井宿那里做了手脚的。 因此他能反向定位,并应用于卜算,知晓井宿的概率位置。 但他对这份情报,利用的一直很小心,既没有拐向刻意延长井宿的追击时间,也没有使用流星符加。 乌铁舟从云层上下潜,贴着云层底部飞,以方便找寻布局之地,不久之后,一处荒废的镇子进入周行视野。 让乌铁舟进一步降低高度,并在镇子上空盘旋。 细细观瞧。 三百多户人家的小镇,建筑的完好度较高,城郭也完好。 从空中落下,他穿屋越墙,高来高去,现好多宅邸中的家俬也基本都在,只是人没了。 “是因为瘟疫而弃置?咦?不对……”强力的示警法门让周行另有现。 竟然是劫难,此地竟然是仙宝事件之后的又一劫。 极有可能应的是他知晓天机的劫,也就是‘此界修真者,都不过是某些仙人眼中的大道果实’等等秘辛。 “此镇的人怕是亡于妖魔之手,并且不是一般的妖魔。毕竟这次是劫数定特性。这妖魔多半于仙道秘辛有牵连,怎么可能普通?” 想到这里,周行有了些思路,躲是躲不掉的,那么是雪上加霜,双重打击呢,还是他的活路,就应在利用这两伙敌人互掐上呢? 事在人为,操练起来! 这次一上手,他就先氪命烧了一张宝符,以弥补他在阵道方面的不足。这张‘奇门阵解符’烧掉,他立刻成为了阵道高手。 虽然仅仅只是针对眼前这个场所的格局,但他以多罗幻真将之尽可能的临摹,回头有空时一次次复盘,慢慢揣摩,对于提高阵道水平,还是很有助益的。 因此,这看起来是一次性投资,实际上却很是划算。 仙宝事件,就曾被他临摹,并在其后的那一年里,反复揣摩,直到感觉提炼不出什么有益的东西了,这才暂时作罢。 而这种练习,也让他在后来的翡翠原之战中面对高自己两个等级以上的高修,都能保持基本的镇定。 他相信,这次他同样会收获不菲。 就像那句话鸡汤文说的:凡不能杀死我的,必让我成长。 生死间有大恐怖,惨烈之战,只要幸存,就有大收获。 悬浮在天空中,周行很快对镇子、乃至周边的格局了然于胸。 随即他便氪了第二张宝符。 多算胜少算,这次要火中取栗,向两方仇敌各自借力,布置就得足些。 第二张宝符,叫做‘太乙定星符’,是用于强化阵器的。 随着这道符的使用,由黑白无常和冥偶们按照周行命令布置在镇子各处的符石,不但彼此之间的联络得以强化,还开始流转星辰的光芒,这是获得了‘定星’之力后的具象体现。 至此,这幻阵便成了星阵。 星阵如星图,自成格局。 有了这个特性,就仿佛在天地间加了临时的滤层,幻阵就相当于基于这滤层而布置,不论天毁还是地灭,都不会令幻阵有大损害。 随即,他又氪命第三张宝符,‘深地元磁针’。 这是有着时限的一张符,猴版的仙法禁制,在大地上形成一根元磁针,于大地而言,就像银针入体般的深度,科学侧的说法,近乎一半地幔层都被其穿透。 而作用,则是导能。 这是一个能量汲取器。若是平时,千年寿元换这么个效果,那确实是奢侈,但如今,它却是幻阵的一大保障。 说到底,他在阵道一途的修为浅薄,别说是阵图,连一整套大阵的阵器都欠缺,仅有一小套功能单一的幻阵。 想要依赖这样的阵道成事,趁早把漏填了是基本操作。 否则尽是井宿,怕就能凭借生产流,三两下就将幻阵撑爆。 幻阵一成,他又切换蜃蛟体,将多罗幻真的术法力量加持在幻阵中,然后切换金命体,注入太阴仙力,最后再让黑白无常和冥偶坐镇各节点,将一些有益于幻阵的纸符大量施用。 顿时,纸符中囤积的凡力量,被幻阵吸收,强化了各处。 最后就是聚灵镜,这法器此时配合元磁针使用,能够更好的利用地肺之火、煞力和磁极之力。 想了想,他又将太阿剑祭出,这柄剑引天地之威祭炼而成,目前虽然尚未成气候,但终究是有几分统领一域天地的道性,是能够作为镇压法器用的。 以之镇压幻阵,起码也能令幻阵运转更加顺畅。 布置好这一切,周行便来在镇中心小广场上,幻阵的总阵眼就在这广场的西北角一寻常宅邸中。 他将如意宅抛出,内胆般套用了这宅子的正屋,随即入屋打坐、养精蓄锐,以便战事启时能拿出最好状态。 而随着他进入如意宅,他的气机也被彻底隔绝了。 如意宅虽小,却是自成格局的福地,比不得玄冰洞那种猴版洞天,但也有着一些非常高端的禁制效果,其中就包括无法锁定。 不过这镇子里还有属于他的残留气息,且带有墨灈的诅咒之力,倒是不用担心井宿他们找不到。 傍晚,天空乌云堆积,令夜色来的更早了一些。 风渐停,雪开始洋洋洒洒的落下。 镇子内外起了一层冻雾,似有似无,一声清亮剑鸣之后,镇子里有了变化,灯火炊烟起,鸡犬车马鸣,捕快军士巡,贩夫走卒行。整座小镇竟然‘活了’。 又过了大约两炷香有多,天色愈昏沉,有三道光芒自乌云之上疾驰而过,片刻之后又折返。 最终落在镇外两里处,显出井宿、鬼宿、柳宿的身形。 鬼宿拿着个巴掌大的小巧罗庚,看了看,确认的道:“就是这里了,那庄象就在这镇中,不会有错。” 柳宿跃跃欲试道:“地方选的不错,走,进城。” 鬼宿制止:“慢着,这恐怕是幻阵。” 柳宿眉头一挑,哂笑:“当然是幻阵,要只是个小镇,那才无趣。” 鬼宿蹙眉,还想说什么,却被井宿扯了扯衣袖。 扭头与井宿眼神交流,顿时了然,又想到柳宿的确是叛逆少年般的存在,越说越来劲那种,遂没再以长辈口吻说什么。 井宿说:“我这就布阵,两位随意。”遂再次起飞找合适地段。 鬼宿道:“我施法也需要一些准备。” 当下便祭出偃师特殊法器‘冲霄车’。 这法器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是辇,无车轮有方榻,有车架有护栏,有背屏有华盖罗伞,还有造型别致的宫灯定住四角。悬浮乃至飞行,也是靠着宫灯中的不熄之火,有那么点凡版热气球的意思。 不过冲霄车的最大特点,并非这流于表面的奇技淫巧,而是凡版的施法机关。 施法机关,是类似于玉符这类通过灌注能量、可以反复使用的符器,只不过玉符是单,冲霄车成阵列。 自榻下‘哗啦啦’的一阵翻牌,冲霄车的拓展部件就形成了。上下都有具体布置。 上面是以术法卡槽为主,鬼宿三把灵石撒出去,各个卡槽顿时嵌满,光烟缭绕,齿轮咬合的声音顿时不绝于耳,然后一道又一道的术法效果便蓄势待了,如同长火苗,罗列于辇的外围,色彩缤纷、煞是好看。 而在辇的下面,则是机关手臂,灵石炮之类的东东,用周行的评价,这就是凡版的要你命三千,仙道版的章鱼博士造物,创意挺足,但丑出了境界,丑出了朋克风。 看人家玩的这么有个性,周行顿时就觉得有些愧对穿越者名头。 说好的六管箴言加特林,大慈大悲业火弹。结果只是搞了个开头,就没动静了。 火铳手炮,又哪里比的上人家的反向虎蹲炮? “这偃师道,真的是一次次挠的贫道心痒痒啊!又是古一至尊法师,又是赛博坦变形金刚,这外力加持强化、海量造物横推三界的风格,很有科技吊打仙真的内味儿嘛!” 柳宿见鬼宿又显摆其得意之作了,也是不甘人后,心道:“真以为我是只会硬怼楞冲的憨憨?就让你看看我新近炼成的机关造物!” 一一二章 地葬(祝大家新春快乐) 柳宿双手掐‘分神立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便见又一个柳宿从其身体中走出来。 两人互视一眼,心有灵犀般的均是微微一笑,随即便开始一起施法。 一张封印卷轴,两人同时操作,而当另类的金属地龙被释放出来的瞬间,一头一模一样的地龙被分了出来。 两个柳宿跃身化光,没入金属地龙身体中,纯正的金色光芒立刻如水般在地龙鳞片缝隙中流转。 地龙一抖身,鳞片便此地撑开,顿时便威风了不少,随即双龙相互缠拧,同时一个跃水式,没入了土中。 潜地如鱼游水,这两条直径过丈、长度过二十丈的金属怪兽行动迅猛,声势惊人,仅仅是扎个猛子,便游出数百米,然后拱开大地,展露身形。 如此这般三四下,便来在镇门前,随即跃身而起,向着厚重的城墙拱去。 城墙在其面前,就仿佛嫩豆腐于泥鳅,只是被其裹在金色光芒总的钝锥形脑袋看似轻巧的一撞,便‘皮开肉绽’。 接下来,双龙便在城墙中钻来钻去,边钻边相互之间螺旋拧绞,从而扩大伤害范围。 于是,力量的刚性传递,使得城墙上不仅大洞频现,龟裂也越来越多。 未几,‘轰隆隆!’数百长的一段城墙便倾塌报废。 双龙随即又盯上了镇子里的建筑,上下蹿跃、左右摇摆,建筑顿时也成片的垮塌。 周行知晓外间生的事,但他选择了等待。 他希望能等来那位特殊妖魔先一步飙。 但事实证明,对方也是稳如老狗,小镇被彻底犁了一遍,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废墟,却始终不见有任何异常。 若非周行对自家的示警法门十分笃信,怕也会像此刻的柳宿般疑神疑鬼了。 “你确定庄象在此地,而不是故布疑阵,本尊趁机潜逃?” 面对柳宿的质问,冲霄车中端坐的鬼宿傲然一笑,道:“若我将庄象挖出来,你便恭敬叫我一声师兄,如何?” 墨灈麾下活偶,排资论辈、攀比争宠风气严重。 柳宿闻言,冷笑:“将这城翻地百丈,就不信他还能藏的住!” 鬼宿微微一笑,便继续打坐恢复。 有着冲霄车助力,他的恢复效率极高。 鬼宿是三人中,卜算能力最强的那个。他之前在确定周行大体位置时,得出一个吉凶莫测的卜算结果。 天罚、地葬,是这次卜卦的具体词条。而他对其的解读,并不像井宿和柳宿那般乐观,觉得最终会以庄象的死亡,应这词条。 相反,他认为今日己方三人中,怕有一人会殒落。 因此他刚才故意秀专业以及说教,随后又从善如流,这样反倒在激起了柳宿的好胜心的同时,让他不疑有他。 现在柳宿不觉间成了急先锋,这一点让鬼宿很满意。 柳宿虽然行事风格比较莽,但并不蠢。只不过今次他有些走背运,犯了一个致命的小错误。 他坚信以井宿对墨灈的忠诚,其向上汇报失利情报时,不会掺杂水分。但他没能多想一层,若井宿自己都是被从头骗到尾呢?他再诚实,又如何提供真相? 建立在虚假情报上的认知,本就让柳宿严重低估了周行,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能够对周行造成生死之险的第三方。 柳宿倒是没有讲大话,说掘地百丈,就只会深不会浅。 他有金属地龙这一掘地利器在手,毁城灭寨、成本低,效率高。 他也注意到了元磁针的存在。 这里的‘针’,是对大地而言,它便如同一根牛毛银针般纤细,实际上其直径起步就直径一丈,如今已然拓展到三丈。 这样的一根凡版导体传递能量,单位时间的能量通过率之磅礴可想而知。 柳宿驾驭地龙现了这玩意,自然是想要摧毁的。 毕竟没有哪个凡派系比偃师道的人、更清楚充沛能量的意义和价值。 然而柳宿很快就现,元磁针比他想象中难破坏的多。 其一,就是能量太过磅礴,本身就像一根红铁,任何物质在其面前,都不过是凝固的油脂,怼的结果就是顷刻间被消融。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以量取胜。 偃师道的人在开相关技术的时候,也是现了类似油冷降温的技术的。 那么,只要足够量的冷油不断跟红铁产生反应,就能极大的消耗其热量,甚至将之温度给彻底降下来。 于是,柳宿现了元磁针第二个特点,道力加护。 正是因为存在道力,元磁针存在于泥土中,却又与泥土之间形成了隔绝。 突破这个隔绝并不是特别难,却也不容易。 柳宿做了尝试,他让金属地龙分成两条,尾相接,宛如龙盘柱般缠绕着元磁针运动。 当然,这是一种虚缠,关键在于通过地龙盘缠的螺旋动作、以及自身的转动,不断的将周遭的土石,向着元磁针积压,从而达成突破隔绝,与内部的元磁针本体产生反应的目的。 结果折腾了半天,除了整出一大堆熔浆,并没有太大意义。 往本质了说,他的金属地龙虽然不凡,但其单位时间内的土方搬运效率,还是远不足以让元磁针产生足以降温而走向崩溃的威胁。 作为偃师道的一份子,柳宿对数据那也是很敏感的,测算能力也一差。 结合现实情况,掐指一算,就知道凭他一人,这个办法行不通。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他琢磨着,这么粗大的能量管道,本身是有质量的,如果周遭没有足够的土石支撑,它会不会因为自重而这段呢? 他觉得应该会,就算不会,他也完全可以让地龙将其周遭馊空,然后再从一个固定的方向给与其强大而持续的推力,将之折断。 不过在实施这个计划前,他决定先去探探元磁针的长度。 结果不言而喻,柳宿深受打击,深地再往下、再往下、一直往下,完全就是熔岩海。 在那样的高温高压环境中,他的金属地龙想要不被地火熔岩炼化,就得靠凡之力保护。 但凡之力的保护,也是有其上限的。 面对外界越来越恐怖的温压,凡之力的输出很快就达到了最大功率。 这就是潜地深度的极限。 而在这种深度,物质的密度远不比地壳,并且都是液态,而元磁针就泡在其中。 他尝试在这种区域制造一个空泡,看没有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元磁针会不会像大船底部靠近中段位置的海水被掏取后般,被自身重量,和两端海水的浮力形成的相互作用而折断。 可惜并没有,元磁针好端端的在那里,三丈的直径和足够的密度,似乎给了其极强的刚性和韧性。 哪怕柳宿相信,如果他能制造足够大的空泡,元磁针终究是会被折断的,可还是那句话,他一个人真的做不到。 并且就算多个人操作,也极为耗费时间,以及需要投入极大的精力、物力等等。 所以尽管他非常非常重视能量,甚至觉得,能否掰断这元磁针,就是能否顺利干掉周行的关键,却也仍旧无法确定,这般的跟元磁针死磕,究竟对还是不对。 毕竟这元磁针的技术格位,让他赞叹。 如果有人说,这是仙人搞出来东东,因某种原因而留在这里一直没有撤去。他绝对是会信的。 反之,若说这东西是周行搞出来的,而且还是临时搞出来的。即便是真相,他也不愿意去相信。 毕竟在一个拥有仙人手段的修士面前,别说他只是元婴修为,即便是渡劫后,大乘期,也不敢说稳赢。 “若生那种事……应该不可能,仙人手段,是想有就有的?”他这样自我开导,但‘天罚、地葬’这卜卦的词条,却是不可避免的出现在脑海中,变得沉重,让他无法再以之前的角度去解读。 “地藏,该不会是说我吧?应该不是吧!?”深地的温度高,柳宿却有种越想越心惊,宛如被寒气侵蚀而头皮麻的感觉。 心中燥火去了许多,之前的那股子骄傲劲也基本没有了。警惕性大增。 尽管他更愿意相信元磁针是遗迹留存,却也不得不防上一手。 万一周行也现,并且成功利用了这一器物,那事情就大条了。 届时怕得做好鏖战的准备,得一直到耗光对手神识念力才能赢。 怀着沉重了几分的心思,柳宿以元磁针为坐标,向着地面而去,他想看看终端是个什么情况。 若是周行并未现元磁针,那么他占据这个终端,哪怕无法利用,也是极好的。 游了一段时间后,柳宿赫然收到了来自金属地龙的温压示警。 “什么鬼!?”我不是在向地表游么,为什么会有深地下潜才会有的温压示警? 柳宿让金属地龙停下动作,特意施展术法,以强化型感知之力探测周遭环境。 必须说,在这种极端恶劣环境,修真者的念头,都是很容易被外界的能量消磨掉的,也只有修得阳神后,念头达到了神念的强度,才能基本无惧这类能量磨耗。 此探测消耗不菲,而反馈的结果令柳宿眉头紧皱,外间竟然真的是深地环境! 然后他再度有了心底寒,后背汗毛竖起,皮肉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频繁出现这种状况?” 柳宿也察觉到情况不太正常了。 修为达到他这样的高度,对身体掌控入微,任何生理反应都是有其深意的。 然而对周行的强大缺乏足够认知的他,此时仍旧没能想到,他有可能已经遭到了敌人的特殊攻击。 柳宿将之理解成心煽。 “魂劫预警,心魔?”柳宿再度打个颤。 “不对,有大问题!预警越来越频繁,这能量管路有古怪,我得先远离它!” 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正在遭受来自元磁针的不知名的力量伤害,因此心煽才出现,并且越来越频繁。 想到这里,柳宿愈的怂了,他决定远离元磁针。 说做就做,驾驭金属地龙,与元磁针背道而驰, 一段时间后,感觉果然好了许多,并且通过重物坠落测试,上下也重新分辨出来了。 “那能量管路本身有问题,还是庄象的幻阵幻术借助了能量管路的力量,得以极大强化?嗯……” 暗松一口气后,柳宿决定先回到地表,与井宿和鬼宿汇合,再合力解决问题。 于是他就驾驭金属土龙上潜。 可没多久,温压警报又出现了! 按照这个警报显示,他不是上浮,而是潜地!并且迅接近深潜阈值! “怎么会这样!?”柳宿汗毛竖起,他终于意识到,他其实已然深陷! 必须说,遁地之术,即便在很多修士眼中,都是门高大上的学问。 它比潜水的难度可大的多。 密度更大,力的传导更具刚性,另外就是温度,以及浊气煞力。 还有,潜地状态下,基本就靠听力和感知这两项,从外界获取信息。 由于声源的复杂性,因此大多数修士更依赖于感知,毕竟感知涉及灵魂,而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一无二的。 柳宿虽然是偃师道,却也选择了全力深化感知体系,而不是补全声呐探测体系。 偏偏‘跟着感觉走’这种唯心的玩意,远比严谨度高的唯物侧更具技术漏洞。 从某种角度讲,它缺乏足够的证伪测试。因此,除非是达到那种‘因信而真’的高度,否则哪怕直觉再敏锐、运气再好,疏漏也就摆在那里,被利用了也就被利用了。 柳宿遭遇的就是这种情况。 地底的确是个比较特殊的区域,更难防范。 但周行仍旧是有办法。 星煞魔。 它可是七十二地煞全聚、十二黄道星座入命的根脚,大地之下,天穹之上,都是它的主场,反倒是天地之间,没有额外加成。 而作为一个地球穿越者,周行对能源的重视程度,比偃师道的一众人等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不可能将元磁针这么重要的物件扔在那里,没有保护措施。 柳宿怀着地下世界任我驰骋的傲慢,窥视元磁针,还各种测试,这就给了周行运作的时间。 星煞魔在暗处‘吹风’,太阴仙力为糖衣的幽荧幻念,也不断的对其产生作用。 柳宿就相当于呼吸着毒气而不自知。 就是幽荧幻念,让柳宿变成了灵醒人,他以为的心煽,其实是幻念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突破程度阈值而呈现的具象反应。不是预警,而是‘中招反应’,越来越频繁,意味着侵蚀加,深度致幻。 感知被蒙蔽后,柳宿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真实虚幻,驾驭着金属地龙像无头苍蝇般在地下乱窜。 他自然不想被闷死在深地,于是一次次尝试破局,却始终走不出心灵的樊笼,不停的搞错信息,令金属地龙仿佛碰触深地阈值,从而造成严重的消耗。 这样的接连失败,使得他越来越不自信,理性逐渐丧失,再加上星煞魔的使坏,他的情绪循序向着失控暴走挺进…… 一一三章 我即天罚   夜幕降临,风停雪簌簌,为已成废墟的城郭盖上白衣。   端坐在冲霄车中的鬼宿如同泥胎,一动不动,没有呼吸。   躯壳被他改的面目全非,采气的方式也与寻常修士大相径庭。   尤记得,百多年前,他视这种改造为邪魔外道,誓死不从。   如今,却要诚心诚意的道一声:“真香!”   “师兄救我……”   鬼宿缓缓睁开眼,“土獐?”   柳土獐,柳宿的代号就是土獐,鬼宿是金羊,井宿是木犴。   成为活偶后,他们便抛弃了以前的名字,以这代号称呼彼此。   鬼宿眉头蹙起,拿出小巧罗庚一通操作,之后便联系井宿。   适时,井宿正在布置冰封结界。   城郭附近,必有稳定水源。   但这次却是不比上回,有湖泊水可以直接采用,这次小河、泉眼、地下水、云朵,来水的途径虽多,却无一是大宗水源,需要更细碎的布置。   再加上吸取了上次轻敌、仓促的教训,以及不菲损失导致的自信下跌,井宿这次拿出了十二分的敬业态度,布置时间也明显增长。   收到鬼宿的信息后,井宿遣了替身偶前往会面。   替身有传声筒之能,飞抵后便问:“土獐二次进入有多久了?”   “过两刻。”   井宿认可了鬼宿推测:“土獐做事,向来直接干脆,直指要害,多半是被困了。我会尝试营救,不过冰封结界需要先立起来。我们也得相信土獐的智慧,关键时刻,他是懂得静心定念的。”   又道:“那庄象的幻阵的确了得,你我当提防被分而破之。”   “嗯,我只遣傀儡探看,不会急着深入,待你那边准备妥帖,你我携手联动。”   “善。”   井宿继续操持布阵。   已经准备妥帖的鬼宿,则打了傀儡入城探索。   三人虽然都是偃师道,风格却大相径庭。井宿以阵立命,鬼宿以术立命,柳宿以体立命。   鬼宿最得意的,就是驾御冲霄车,施法以一当百。   在特定条件下,他一人的战力输出,的确可以媲美百名同阶。   这样的他,在傀儡御使方面,远差井宿,却又高于柳宿不少。   柳宿在小圈子里有偃师剑修之称,如今虽然受困,但还不至于殒落,相反,在生死攸关的压力下,智商回归了。   柳土獐,南方第三宿,居朱雀之嘴,嘴为进食之用,顾柳宿多吉。这也是他过去一直玩单刀、玩冲冲冲总是能成的一大原因。   今日自然是遇到了克星,跟周行比运道,他连弟弟都不够格。   修士互为人劫。   从这个角度,周行就是所有与之为敌者的人劫,而且是生死大劫。能过的去也得被扒层皮,过不去则身死道消,万事休矣。   柳宿陷入死地,曾经万用万灵的‘不废话、就是莽’今次成了被坑的主因。但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线生机。   外运不能比,那就比内慧,智慧回归,理性取得压倒性胜利。   慧剑斩情,平复情绪,静心定念,从观本心纯一开始。   也就是以自身最核心的真念为坐标,一点点的找回自我,期间视外界所有信息为假。   难辨真假,那就都视其为假。   柳宿心道:“我认栽,便不怕唬骗。”   俗语云:无欲则刚。   之所以被骗,是因为在乎。   那么现在都不在乎了,外来信息也就极难再对他造成影响。   当然这种‘不在乎’也还是有限度、有条件的。   命肯定不能不在乎,而如果能,必因有所依托。   柳宿的保命依托,就是偃师道的自保机制。   一旦躯壳被焚毁,该机制就会自行激活,更换躯壳。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他现在的真实情况是被泡在深地熔岩中,也能硬挺一段时间。   如此,只要信保命机制,就能有条件的做到无欲,从而不受幻的影响。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成功激活一架傀儡,代替自己操控地龙。   可惜魔高一丈,星煞魔正面死斗虽然不行,但搞阴毒手段却是一等一的,致幻唬骗,也颇合它的胃口。   周行就通过‘欲’的引导来操控星煞魔做事。   于是柳宿激活的傀儡沦陷的极快,因接收到的信息过于矛盾、而又难辨真假,直接死机了。   连最善制偶、操偶的井宿的傀儡、都过不得周行太阴幻术的关,柳宿的傀儡自然更是不成。   鬼宿的也一样,一去不回头,连点响动都没闹出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井宿冰封结界完成。   与上次不同,完全体的冰封结界,反倒显得更加内敛,与这天地一隅有机融合,而不是半瓶水晃荡的咋咋呼呼。   并没有寒冰穹隆,也没有明显的边界,更没有扎眼的骨牌翻动,一切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一切又都变得不同。   极温冻,从天到地。   ‘冰天’以雪为具象,荧蓝色的雪花,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泛寒意。   如果从力量感知的角度看,则会现,每片雪花,都是降温的力量源,不仅吸热,还将各种空气微粒冻成齑粉,随雪而落。   冻地,则是浪潮推进,霜白的寒流,像是干冰般形成贴着地面滚荡的白雾,雾气过后,无论是土石还是积雪,全部深度冰结,比钢铁还要坚硬。   于是,在这‘簌簌’的雪尘落地声,以及‘咔咔’的大地冰结声中,天地上冻,直接零下一百二十度,并且在继续走低。   “真是了不起!”周行赞叹的同时,也为自己事先使用了‘元磁针’而感到庆幸。   若非有元磁针提供澎湃的能量,井宿只靠这冰封结界的基础属性,就能做到力压破幻。   幻术,尤其是外用式的幻术,是需要媒介物的。   空气微粒、乃至尘埃,就是最基本的媒介物。   万物冻结,让这一隅过分的干净,若非元磁针存在,幻阵直接可以宣布废弃了。   但现在,城镇废墟中却上演着焰上飞星的景象。   仿佛大火已经烧了一整天,残火深邃,余烬飘飞,木炭火星在空中可以持续燃烧很长时间,以至于像萤火虫的光般飞舞。   雪与火,就这么有机的融合为一体,美的分外残酷。   架着冲霄车入城的鬼宿,从三丈的高度,看着这样的景致,心中也是点了个赞:“这庄象的幻阵,是有些门道。”   井宿则因为之前输了一阵,较劲的心思更重一些,他心道:“仅有这一隅内的资源可用,又被我封了过半,看你能坚持几时!”   而在周行的视角看,这次的井宿,与上次见到时,有着明显的差异。   上次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井宿的面容,简陋的面具,裂到耳根、且布满凌乱尖牙的巨口,形象可怖……   这次让他印象深刻的则是整体形态,像是蜘蛛、蚂蚁、螃蟹的融合体。   巨大箱车般的肚子,明显就是个武库。   与之紧连的是结合部,一如蚂蚁的头和肚子之间的那个部分。   而正体,就像是人盘坐着,然后腰部以下被琥珀化成一坨,以便更好的跟昆虫态的身体联结。   凡版、非人形、外骨骼装甲!   这是周行对井宿如今这扮相的理解,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相反,体现不出这方面的脑洞的偃师道,那才叫奇怪。   重武装化的井宿,非常的灵活,看着像是多足战车,但周行觉得用倍化后的昆虫形容更恰当。   众所周知,昆虫中有很多天赋及能力恐怖、一旦放大个几十倍、足以成为人类梦魇的存在。   现在的井宿,就属于这类玩意了。   ‘嗵嗵嗵嗵!’井宿身后那个巨大囊体的顶端,像是射礼花弹般射出十几枚圆球。   这些圆球飞到空中后,便解除了封印,瞬间膨胀了十倍不止,继而分裂成一堆圆锥体。   圆锥体的底部由于是圆的一部分,且是重心所在,因此落地后,都像不倒翁般,尖儿朝上。   等到摇摆停止之后,便‘啪嚓’一声打开,周遭的寒冰之力随即被其吸聚,形成一个另类的‘熊夹’陷阱。   “哦,这井宿的猎杀流派,原来是陷阱大逃杀,看来,他对自己的重武装态的战力非常的自信呢。”   周行还看到,那些射完圆柱体的球巢,也没有就此作废,而是像被布置的水雷般,悬在了空中。   显然,井宿的猎杀,也是有考虑到目标擅飞的情况的,因此空中、地面、皆有布置,那么地下呢?   井宿表示,也有。   那巨大的囊体,尾部就跟野蜂的尾针一般,时不时的向着被冰结的地面戳刺一下,然后就生成了一种钻地虫,游来游去。   ‘叮叮叮!’井宿行进时,战镐一般的足趾敲击冻结大地的声音,很有特点,宛如一种洗脑魔音,能传的很远,同时会形成能量涟漪,有类声呐的探测之能。   “不愧是偃师道,武装到牙齿。”周行像只好斗的公鸡,有了与之一较长短的兴奋感,丝毫没有觉得他是金丹期前期,而对方是元婴后期,还是双人,有什么不妥。   当然,他也注意到鬼宿了,小型的移动火力要塞,需要的时候可以在短时间内输出成吨的伤害,了然。   周行祭出第四张宝符,‘乾坤通途,太极虹桥’。   这符的名字有些怪,但意思很明显,无视距离,连接本魂与分魂,使之分立的同时,又和合如一,寻太极框架而转动阴阳如鱼。   祭了这符之后,周行再睁开眼,虹膜色泽便一金一银,如同波斯猫。   眨眼,金银互换。   再眨,再换。   三眨之后,两眼中均有金银色,左眼顺时针转动,右眼逆时针转动,随即隐没。   ‘咔啪!咔啪!’左手出静电声响,而右手,则有电弧不时跳跃幻灭。   雷为声、为太阳;霆为闪、为太阴;和合为雷霆,天之号令,其权最大,总摄三界一切。   “太阳、太阴合力,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的最强底牌常规化后的模样!”   ‘咔嚓!’一道雷霆闪耀,周行从如意宅中消失。   再度出现,同样以雷霆之姿登场,出现在城镇中心的小广场上。   这时,井宿和鬼宿尚未行到镇中心,但周行一出现在这一隅,立刻就彰显了其存在感。   气机感应,两人心煽、以及心血来潮。   魂劫、命劫同时触,级预警,生死大劫!   眼睛当时就自行充血,心跳如鼓,肾上腺素、多巴胺疯狂疯狂分泌,推动情绪亢奋昂扬,直接让两人进入挥状态。   这是元婴以上修士的本能反应,一如洪荒野兽遭遇宿敌克星,心理、生理全面唤醒(炸毛),知晓接下来就是你死我活!   井宿和鬼宿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决绝。   前方到底有什么?为何突然就进入了这么个状态?   这些问题此时此刻已经不重要了,拿不出好状态,答案揭晓之时,多半就是殒落时刻,一招都未必接得住。   那么,不用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启最强状态。   于是两人同时华丽转身。   井宿身上多了冰蓝色的光芒战纹,并且添加了许多狰狞的光晶体刺,比如头上长了一对鹿角,胳膊肘上也有了骨刺,等等。   且周遭冰蓝色的冻雾飘飞,就像是斗篷大氅。   如果说之前是土鳖怪物,那么现在就是玄奥神秘的魔神,华丽且透着残酷的美感。   鬼宿头上则多了光晶全盔,公羊颅骨形象,一对弯曲的大角格外显眼,而冲霄车,整体泛着金色,就仿佛黄金打造的,且有无数打光,从而使之看起来透着令人沉醉的华美感。   准备好的两人,运转功法,催动造物,呼吸之间便跨越数百米距离,冲进了小广场。   迷雾散去,眼前一清,就见周行手中持剑,悬浮在空中,目注他俩。   这是常规视角。   从凡力量的视角,看到的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道紫色的雷霆,与天地呼应律动的‘活雷’。   只是看了这一眼,两人顿时就有种遭受心灵重击的感觉,卜算时‘天罚’的词条,不可自抑的在脑海中轰鸣。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能代表天威,行使雷劫!?”两人的三观都颠覆了。   哪怕上次周行以天地引铸剑,就已经深深震撼到了井宿,可今天这一出,仍旧是让他感到惊悚欲绝。   天道化身,替天行道。在天雷面前,三界一切凡,都是弟弟。   周行此刻的自我感觉,也是非常的好。   睥睨天下,万物臣服。   尽管他知道,这是力量膨胀太多,带来的虚妄感觉,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的很棒,很飘。   天地在胸中,豪情满溢,又远不止这一种感觉,难以言喻。   然后就听到凛冽如冰珠玉盘的女声响起:“这么说,你就是昊天上帝派来的南斗雷部佐使。” 一一四章 疯仙子   君臣佐使,上药为君,养命,中药为臣,养性,下药为佐使,治病。   而南斗,天庭刑部尚书,麾下斗、火、瘟、雷四部,则是司职不同的捕快。   其中雷部相当于民事部门,因此人间有传言,做恶会天打雷劈,这里指的就是天庭雷部,而不是天道。   于是乎,女人一句话,就让周行心中拔凉、拔凉的。   开口脆,一竿子支到天庭,意味着这女人即便不是仙人,怕也跟仙人有着莫大关系。   周行循声看过去,就见三丈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位美貌女子。   白白眉、肌肤胜雪、唇蓝眸黑、一身大红衣裙,泛着血光。   周行对其拱手施礼“乌金山修士庄象,未请教?”   “冼云裳!”   丢个三元卖其情报概要。   “嘶……”   周行心说:“鬼仙!?要不要这么夸张?毁我高光时刻也就罢了,怎么还真就是个仙人?”   鬼仙那也是仙,并且眼前这位,明显不是一般的鬼仙,看看这身装扮吧,骚气的很。   井宿和鬼宿,表现却是连周行都不如,战战兢兢像是闯了祸事的孩子,都不敢正眼瞧人,偏偏又忍不住好奇心,于是偷着看。   周行诉苦道:“云裳仙子,我不知我们的出现,是否打扰到您,但您的突然莅临,却是真的坏了我们之前酝酿的决斗画风。生死之战,这二位情绪都酝酿到位了,您这一来,愣是给吓没了。”   冼云裳用漆黑如渊的眼睛盯着周行,似笑非笑的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说话很逗趣,很讨人喜欢?”   “没有,只是求生**使然,总比被误会成雷部佐使好吧?”周行一脸坦然。   冼云裳毒舌:“你这风格倒是跟仙庭的那些人一脉相承,居然能继承枢机紫霄雷,当真是苍天无眼。”   周行选择了沉默,暗中却接了话:“苍天无眼,莫非是黄天当立?”   他的心态还算放松,是有道理的。   不管应的是什么劫,无非是绝争一线。   而他对‘绝争一线’这个概念的理解,重点既不是做到极致的‘绝’,也不是胜机渺茫的‘一线’,而是‘争’。   ‘争’代表能战,代表对方不至于挥手之间,就令他灰飞烟灭。   只要能争,他觉得自己就有很高的取胜几率,而不是什么‘一线’,哪怕对上的是真仙。   一线,是针对当前的他本身、而统算出的结果,系统不在可统算范畴之内。   正是因为不在统算之内,他这个穿越者,才有比位面之子都要高的不正常鸿运。   系统被折算成了运道,每每开挂,就相当于行大运。   如此一来,情势就很清晰了。   假如说他也会殒落,会送命,那么多半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命尽运削。   反过来,神佛当面,未必不能高声说话。   毕竟要跪,也只需跪系统一个就够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并不是特别畏惧冼云裳,怕被其击杀当场。   但他不想当一把稀里糊涂的刀。   如果说他以前因主观偏好、以及情怀而粉仙道的话,那么现在,他并不觉得他欠仙道什么。   非要找一个感恩对象的话,也应该是系统。   虽然跟系统是交易性质的,但他身体一条异界来的咸鱼,能被系统选中,就相当于贵人扶了他不止一把,应该抱有一份感恩之心。   而对于仙道,则是日渐疏远。   或许有人会说,他这时碗还没放下,就开始骂娘了。   他却觉得,换个角度看,他是吃了仙道槽里的食,可如果仙道投食,是抱着类似养猪户喂猪的目的,那他其实没啥必要感恩戴德。   他已经有了一颗野猪之心,荒野的生活过得,食槽里的猪食也抢得。总不能养猪户将整个老林子都化作其地盘,他就不在其中找食吃。斗智斗勇呗,为了生存,不丢人。   这种情况下,前世受过的教育中,斗争精神就开始凸显了。   阶级固化十分严重的封建仙庭体系是个什么嘴脸,他是能想到几分的。   再看看眼前这位,红衣鬼仙,一见面就问是不是玉帝差遣的讨罪佐使。一个被仙庭体系压迫而仙不仙、鬼不鬼的衰咖形象,一下子就在他脑海中立起来了。   的确,弱者不配向强者施舍怜悯。   那么,当理由不够充分,避免与之死磕,这也说得通吧?   劫难躲不脱,越积越难过。   但他这次宁愿换一个更难挑战的,而把这个大概率跟仙庭有深仇大恨的衰咖斗士留下,或许日后能因此而看仙庭的笑话也说不定。   与此同时,冼云裳其实有些心口不一。   她其实是有些畏惧周行的。   这种畏惧来自表里两层。   紫霄雷霆,总摄一切,可不是说说而已,尤其是对上邪祟系,那绝对是克上加克。   盖因邪祟系的终极是混沌,而紫霄雷霆的终极是创世雷霆。   创世雷霆劈开混沌成就大千,混沌残余显化的邪秽又如何是对手?诸如雷霆扫穴等等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紫霄雷霆加身的周行,再以修真者的等阶界定已经不合适,而应该以洪荒视野去看。   就像凤凰一系的异种五色孔雀,自带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有几个敢说其未成年,所以就是个弟弟?   有些力量,本身就已经达到了近乎极致的高度,但凡能加持这种力量的,且不问因由是什么,只论其实力,就决不该死板的成规去套。   更何况,修真等阶,不过是后天时代,仙道攀爬艰难,而诞生的阶梯序列,甚至包藏祸心(从小拄拐、体系洗脑),真正的大才不会循其规、蹈其矩,而是以之为参照,跳出框架,自成格局。   这就好比睿智之士,在学习期间,不会被泛用课本局限一般。   因此,周行能成为紫霄雷霆的显化,只此就让冼云裳心怀畏惧。   而这还只是表,里的畏惧,源自不可知,不可测。   仙人对上修真者,有着层次凌驾的优势。   像井宿、鬼宿,冼云裳一眼就能看个通透,两人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   比如井宿的真正命门是心脏,而不是头颅,而鬼宿的魂魄则始终游走不定,没有绝对要害。   再比如,两人的法力运行路线,以及有些什么样的保命底牌,冼云裳同样清楚。   都是直接洞悉。   前者能看到能量脉络,后者能看到术法模型。   任何保命底牌的本质,也无非是法则框架+凡能量,而修真者使用的法则框架,对于仙人而言是可见的。   这就仿佛通过透视眼看到他人衣兜里揣着的魔方的核心结构,然后脑洞关联,就能琢磨出那是个什么玩意。   但这个能力在周行那里不好使。   在冼云裳的洞察仙眼视角中,周行就是个阴阳二气循环的漩涡。   这个漩涡稍微看的久些,神魂就会被其抽吸,就仿佛风吹沙飞。   那种神魂被齑粉式剥离吞噬的感觉,非常的恐怖。   这其实就是试图窥他人之道,而又神魂不够坚韧的下场。   周行的核心是混沌珠,即便尚未成气候,也是真道格位,非同小可。   表里结合,冼云裳根本不知道周行是个什么玩意。   但她却清楚,像她这样无依无靠的‘弱女子’,面对强大未知时,不能露怯,甚至要‘很唬’,让对方知晓自己不好惹,对方在计算利弊得失后,才有较大概率放弃,否则……   周行也好,冼云裳也好,至少还有着各自的坚持、主张、小盘算。井宿和鬼宿此时此刻则完全没有这些,之前被生死预警勾动起来的亢奋,如今尽化作了负面效果。   肾上腺素能让人亢奋,肢体常挥,却也能让人乳酸迅过量而肌肉疲劳。   比如说过度惊吓而软作一团,站都站不起来,就是因为这个。   多巴胺过量,同样会出问题(参考《双瞳》)。   井宿和鬼宿现在就在承受内分泌过量的痛苦。原本就因为刺激而达成了常挥状态,继续承受更强烈的刺激,过犹不及而衰。   不同于周行,井宿和鬼宿一早就知道这一界有仙人存在。   不是一位,而是多达五位。   其中,冼云裳被称作疯仙子,性情莫测,一句话说不对,就有可能被其摘去头颅。   并且,疯仙子还是唯一的一位居无定所的游仙。这意味着她有可能出现在这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一般来说,她即便在,也不会露面。毕竟这一界,鲜有什么事值当的一位仙人重视。可一旦她在人前显形了,便意味着有不能善了之事,见到她的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连被他二人敬若神明的墨灈,都亲口承认过,不是五仙任何一位的对手,井宿和鬼宿见到冼云裳就犯怂也就不奇怪了。   见冼云裳看过来,这二人立刻进入了江湖人模式,井宿自报家门道:“天工府南方井宿……”   鬼宿施礼接话:“鬼宿!”   然后两人齐声道:“……参见云裳仙子。”   “天工府,呵…”冼云裳对这大言不惭的称谓非常的不屑。   不过嘛……   冼云裳手腕一翻,手中便多了两颗红色丹丸。   “且服下这十绝血煞丹。”   井宿和鬼宿顿时满嘴苦涩,井宿可怜巴巴的道:“还请仙子饶命。”   “此丹绝毒互攻而成补势,不但无害,反而有益,只不过得此造化,需要帮我个小忙。”   井宿闻言,大着胆子最最后一拼,他手指周行,“此人开罪我家府主,若是对付他,我等义不容辞。”   “你是在跟我讲条件?”冼云裳声音轻飘飘的,但森然的杀意,却实质化的令大地冰裂。   井宿下意识的做了个吞咽动作,俯躬身,道声:“不敢!”   他也基本确认,冼云裳要他和鬼宿所做之事,显然不是对付周行。这让他感到懊恼,他忠于墨灈,如果能干掉周行,他并不畏死。   鬼宿则是另一种风格:“常听府主提起,这世间不畏仙庭的英杰寥寥无几,而云裳仙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我等非仙籍体系修士的一面旗帜。晚辈便想,如此贤达,定然不会为难同道晚辈。”   冼云裳不说话,杀意却进一步浓烈。   片刻之后,鬼宿先撑不住了,无奈之下,跟井宿摄取悬浮于空中的血煞丹吞咽。   片刻之后,身上光芒大盛,更是有法相虚影浮现,竟然一举冲入了化神期。   两人顿时就有些小窃喜。   他俩自然知道,这种提升是暂时的,并且有着榨取潜能的非显性代价。   可即便这样,仍旧很值。   提前感受化神期的种种特质,对于日后正式晋升化神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与之相比,潜力过分压榨的代价不算什么。   反正自从被制成活偶,潜力这一概念,就基本与他俩告别了。   “谢仙子成全。”两人向冼云裳躬身道谢。   冼云裳嗯声应答,目光则紧盯着周行。   周行面色平静,与之对视,已然是随时可战。   他不会低这个头。   光是‘十绝血煞丹’这个名字,就让他联想到仙宝事件的白守义的旁门之术。他觉得那系列法门的根源,或许正是冼云裳。   ‘凡修我功法者,皆为我所用,皆是另类大药……’仙人们以这一界为果园,玩这种操作,冼云裳玩个猴版的,很意外吗?   僵持片刻,冼云裳先开口:“我以一条中型灵脉,请你出手,可否?”   井宿和鬼宿面面相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问暂时进入化神期和中型灵脉,哪个对他俩更实用,无疑是前者。可单以价值论,后者数倍于前者。   灵脉的价值,可不仅仅在于其蕴含的灵力,还在于它是调节凡环境的必不可少的要素。   它除了具备类引力的吸聚效应,还具有转化作用。   小型灵脉在这方面的特征彰显的不够充分,中型灵脉就非常直观了。   它可以恒久的供应一个总数不过三十人的修真门派、在灵气方面的正常开销。   包括护山大阵的消耗,每千年诞生一位渡劫期修士的消耗(1),等等   井宿和鬼宿虽然是寿龄数百载的修士,又有偃师道的各类傀儡驱策,却也没能攒出属于自己的中品灵脉。   甚至,墨灈那么大个府主,手中也不过两条半中型灵脉。其搞出的偃师宝船计划,其实就是另类的凑灵脉之法。   眼瞅着魔临在即,灵脉的价值更是大大提升,一条中型灵脉,都能请动大乘出手了。   虽然此刻的周行让人看一眼就心慌,但他俩还是放不下其基底乃是金丹的事实,觉得冼云裳给了个大大的溢价。   而周行本人,则想起了前世的一个梗:我本想义正言辞的拒绝对方的收买,告诉他们科学家的尊严不容侮辱,科研不容亵渎,但他们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一一五章 天仙魔女   一条中型灵脉价值几何?   直接问小萌。   答:一百八十万寿元。   于是周行很豪爽的对冼云裳道:“小姐姐,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冼云裳冷哂:“你不觉得自己的谈吐过于轻佻了吗?”   “我这不是怕太被您看重嘛!还有,我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冼云裳蹙眉“你是不是有病?”   周行反问:“我辈中人,有几个敢说自己没点心理疾病?”   “……”冼云裳有点无言以对,心道:“还真是个混赖家伙。不过……”   就像周行说的,修行几百上千年的修士,有几个是真的心理正常的?反正凡世礼教、修士圈规矩、仙庭的金科玉律,她是哪一种都蔑视、不想遵循,这样的她从群体的角度看,确实不正常。   另外,冼云裳的感知还是非常敏锐的,她隐约现,周行看起来插科打诨,一点都不严肃,但其实却是话中有话。   ‘太被您看重’,是暗指她‘礼贤下士,必有求于人’。   以轻佻的方式说出‘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这样的话,反而让人一下就听明白,其真实说法是‘看在利益的面子上’。   合起来,周行的意思是:给的利确实丰厚,这一单生意做了,会尽力,但别指望效死力,并且是钱货两清,一码归一码。   “欲擒故纵?还是真傲气,仙人也不屑攀附?”   想到这里,她道:“你就不问问,我要你帮的什么是忙?”   “您不会告诉我,需要死斗真正的天庭雷部佐使吧?”   “如果我说差不多呢?”冼云裳说着再度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果是一位,我会说,连您都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又何惜一试?若是两位,您得保证解决一位。如果三位以上,抱歉,活着才有未来。”   “一位。”   周行立刻表态:“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干了!”   冼云裳抿嘴乐,道:“我收回之前的一句话,苍天这次还算有眼,起码选了个有趣的灵魂继承紫霄雷霆。”   再看另一边,井宿和鬼宿完全就是一副死了娘的表情,进阶化神期的欣喜振奋,早就不见了影踪。   周行和冼云裳的对话风格虽然不正经,却不妨碍两人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冼云裳让他们帮的小忙,就是对付一个跟冼云裳实力相当的对手。   这真神仙打架,也是普通修士能掺和的起的?化神期算个屁呀!   仙人跟修真者的实力是层差,就相当于先天武者与普通武者的差距,打一百个都轻轻松松……   冼云裳将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鄙夷。   不是因为畏死。   畏惧死亡并不可耻,相反,那些对死亡本身完全无畏的人,往往也不会珍视生命。而连生命都不珍视,还能指望其在乎什么呢?   什么都不在乎,才是最最彻底的疯子。   井宿和鬼宿让冼云裳看不上眼的,是明知死战不可避免,却不能积极面对的态度。   这种时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讲求逆天成仙、绝争一线的修士,难道不应该拿出‘勇往直前’的态度来吗?   “果然,最终屈从于墨灈那个怪胎而成为活偶的,又怂又蠢,一个真修都无……”   至于周行。   在冼云裳眼中,用‘真修’与否来鉴定周行完全是一种低估。   从仙庭到凡世,她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见到她真容还能嬉笑怒骂由心的,少之又少。   而周行最让她欣赏的,是拿的起、放的下的那种恣意。   看起来一副市井嘴脸,细一品并非真个为利疯狂,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清醒的很。   天下谁人不爱财?差别就在于这个取利之道上。   总体而言,能笑对生死,能在强者面前不做作的说俏皮话,也能坦然谈利,又不会真的惟利是图,这样的修士,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这时,就见周行拿出一卷轴,当空展开,以手代笔,唰唰唰书写了一番,随即对她笑道:“来吧,小姐姐,签下这份契约书,您指到哪儿,我就杀到哪儿。”   冼云裳唬道:“难道我堂堂仙人,还会对你一个修士食言。”   周行嬉笑道:“人之道,补有余而损不足,地位高一点,良知便少一点。   宁肯欢场一掷千金,不肯兑现拖欠工薪的上位者比比皆是。   不信您可以问问这两位,他们、乃至他们的府主,哪个不是向下剥削,让弱者既流血又流泪,才攒下万贯家财?   仙人、道人也是人,是人就跳不出人性的窠臼,明知人性经不起考验又何必给人性那个机会?契约精神它不香吗?”   冼云裳先是沉默,随即轻叹:“我昔日,要是有你这样的厚皮和胆量,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这个‘胆量’用的好呀!多少人,这种时候只会标榜自己当初过于‘纯真’,而掩饰自身对权威的畏惧,以及掩耳盗铃、心怀侥幸的弱者心态。您没有,您甚至不介意在我一个弱者面前自暴糗事,恰恰证明内心已然强大。”   被这小马屁一拍,冼云裳难得的有了些真笑意。   而井宿和鬼宿,则沦为反面教材,却又无话可说。实际上,两人更多是沉浸在‘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的精辟论述上。   冼云裳跟周行签了契约后,拿出枚珠子递给周行:“一旦这鉴魂珠彻底成为浊色,便可动手,恢复清澈,即可停止。”   又嘱咐道:“全力以赴,她入魔已深。”   周行和井宿、鬼宿,这才知道,要对付的是冼云裳的魔化人格。   天仙对地魔,前者高居九天之上,后者深藏九地之下,都是远常人想象的存在。   这里的九天、九地,并未具体位置,而是环境描述,一如白与黑细分的话,也是有色谱的,九乃极致,因此,九天、九地,是清与浊的极端环境。   给了周行鉴魂珠后,冼云裳便双手自然垂落,头一耷拉,没了动静,就仿佛魂已离窍,只剩皮囊。   但周行却是知道,鬼仙根本没有皮囊,而只有灵体。   井宿和鬼宿互视一眼,双双戒备十足的向后退离。   周行对此视若无睹,他相信血煞丹下肚,这俩人逃不脱。   冼云裳很快就有了变化。   头转黑,衣裙转白,嘴唇转红,肌肤也有了血色……   冼云裳似乎变正常了,但周行考虑到其是鬼非人,这变化反而不正常。   他也注意到了井宿和鬼宿的进一步远离,以及隐匿。   井宿使用的似乎是某种左道诡步,蛛步踏的角度很是奇特,仿佛空中有无形阶梯。   然后就像是进钻进了空间夹缝中般,身影变淡,存在感也大幅度降低。   鬼宿则是通过术法加持,封绝与外界的能量交互,并且变得肉眼不可见,是一种修真圈内都不多见的高明真隐之术。   周行依旧没有动。   一分钱、一分货,他是真把自己当主力。不光是因为节操,而是他认一个道理,关键时刻,不能怂!   衣裙上血色尽去,冼云裳抬起了头,此刻是真仙子容貌,犹如空谷幽兰,透着清丽空灵之美。   然而,这一隅的天地,却是在‘嗡’的宏音声中,随着她的嫣然一笑而黯淡了一分。   这种‘黯淡’并不是单纯的变黑,而是整体色泽的灰化。直白些讲,就是色儿不艳亮了,掉了一个色度,或者加了一张雾化滤层。   “堕暗!以前只是从典籍上见到这一专业术语,今天亲历,果然厉害!”周行心中小小震撼了一把。   他能感觉的到,随着堕暗生,不但跟外界交互变得更加困难,就连游离的灵气因子也有了变化,有一种‘蒙尘’感,变得黯淡晦涩,而煞气则升腾活跃。   “恶地级别。”他给出了一个评价,老坟场、古战场,风水格局不好的地域,就属于这个级别。   “好一位英武俊俏的小郎君,奴家云裳,这厢有礼了!”冼云裳微笑着环臂施礼。   周行知道,大部分的多重人格症状者,不同人格,不共享记忆。   “小修庄象,见过云裳仙子。”周行抱拳施礼。   “仙子!?”冼云裳的神情突然就变得阴鸷狰狞,就像大晚上拿手电筒从下颌向上打光从而形成的那种容貌效果。   白影一闪,攻击便临身。   ‘轰!’就像将一幢百丈高墙拍倒,力量定向爆,形成摧推效果,周行身后,小镇废墟呈锥形效果被夷成平地。   立剑于身前的周行眼中跳动着雷霆光焰,一边以手擦额头鬓角的细汗,一边喝了声:“爽!”   刚才那一瞬,他差点就被一击毙命!   绝对的极限处理,才以元磁针之力为墙,以太阿剑御雷霆之力为锋刃,破去了冼云裳的一袖之威。   有意思是,明明是生死一的大险恶,他却感觉刺激、振奋,而没有多少惊畏,很有点‘无暇顾死’的意思。   “原来我还有这么点‘刀尖儿跳舞’的特长!”周行小雀跃。   冼云裳一袖之后,便未再动手,表情也恢复了优雅清新,“小郎君的性子,让奴家感到很投缘呢。”   说话间,‘嗡!’天地宏音响起,这一隅再暗一个色度。   诅咒万人坑级别。   煞气活跃度进一步增高,并开始显形。   皑皑白雪不能映照火光,黑暗增添了迷离感。   飞舞的火星也从橘黄色泽变成了猩红色泽,就像魔虫的独眼在光,透着诡异。   地面上有丝丝缕缕烟雾般的黑光升腾而起,仿佛缓缓流淌的河水中的脏抹布,漂浮,游荡,令环境有了脏污感。   周行这才意识到,原来云裳魔女以‘堕暗’为基底招式,不借阵法、不借器物,直接施放力场类的环境杀,这种操作,修真者还真就来不了。   周行念头一动,呼啸声中,身下多了一朵巨大的火焰,橘中泛青,青里有白,熊熊燃烧。   这是通过金命体的吸斥之力,御使元磁针引上来的地火之力而造就的地煞火。   金旺得火,方成器皿。   最强金,由克制它的火炼就。   周行视云裳魔女的实力压迫为炼魂之火,然后引深地之火为炼身之火,性命齐炼,绝争一线,过得去则成器。   云裳魔女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周行自己将自己往绝路上逼,以求突破的思路,道了声:“小郎君志气不凡!”   随即她手一挥,空中便有煞气凝结成的卷轴出现。   ‘乒!’宛如玉碎的声音中,云裳魔女右手食指指甲裂开,鲜血流淌,她以血为墨,在卷轴上迅书写。   然后一拍,卷轴立刻化作血蝴蝶飞舞消散,形成一条转瞬即逝的红色光河。   周行就见云裳魔女在光河消失前,做了个捞取的动作,仿佛在其中有漂流的书册存在。   “小郎君,做奴家的入幕之宾,如何?”云裳魔女笑意盈盈的问,言辞、眼神,魅惑满满。   “仙子姿容倾国倾城,却非我喜欢的那一类。”周行神情淡淡。   这却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自从仙宝事件见过了刘氏,这天下貌似还没出现让他瞬间‘震惊体’的美女。   ‘仙子’的称呼似乎是云裳魔女的禁忌,闻之立刻黑脸,攻击也随即再度展开,这次不是袖,而是爪。   宛如五柄飞剑齐射,光一闪、攻已至,声音还在路上。   ‘锵!’周行太阿剑一横,成功挡架。   劲气四溢,周遭废墟又遭到一波蹂躏,如同被天神之锤砸击般,化作齑粉。   云裳魔女脸现异色。   迅猛提升力量、乃至强化神识的异术,她见过不少,但能像周行这般提升幅度大、还能不动声色的,这却是第一次。   “仙子,第二招了……”周行别又深意的笑着说。   云裳魔女神色阴郁。   ‘嗡!’天地宏音第三响,堕暗继续,生死界级别。   邙山、酆都,阳世与阴间的交界之地,特性‘昏黄’。   因而,虽是堕暗,却比之前光亮了一些。   但这光色并不正常,而要带个‘惨’的概念,惨白、惨绿,光色不正,透着不祥。   与此同时,煞气则像是地热蒸汽那般喷涌,形成的风声中,已然隐约有了鬼哭狼嚎般的响动。   云裳魔女手一抬,鬼宿便被直接剥夺了一招底牌。   术法封禁,忽然就无法使用了。   而井宿更惨,被生生抢走替身傀儡,却连对方的攻击机制都看不懂,自然更谈不上阻止。   周行却是隐约看明白了。   作为魔女,云裳在这一界其实受限极大。若无环境铺垫,战力会被极大削弱。   因此,‘堕暗’是其基本操作,就像是解除枷锁束缚一般。   第一层完成,可以鼓动劲力。或者说,基本能够不打折扣的将魔功煞力打出来了。   第二层,可以附力于物。这是力量能被凝缩集中的体现,指爪如飞剑,便是因为力量到位了。   第三层,具备了施术之能。这术是仙级的,因此才能像承认从幼儿兜里抢糖般,说封就封,说拿就拿。   但有一样,‘堕暗’需要时间,甚至还有一些其他条件。   因为周行现,每次完成一层‘堕暗’,云裳就会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他不觉得云裳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表现的进攻**缺缺。井宿和鬼宿更是躲的十里十里的,就差默念‘你看不见我’。   在这种情况下,仅是拖延时间,无需这般。   他刚才又尝试激怒对方,说出暗示着‘让你三招’的挑衅之言。   结果云裳始终保持着固有的节奏,这明显有违‘一言不合,立刻就撕’的魔女人设。   云裳这时又开口说废话了:“小郎君,你真是狂妄的可以。”   周行回怼:“还行吧,否则也不会这个时候火里种金莲。您尽管秀,我知道您还能进一步堕暗,来吧,我需要您这把火,不过只挨打不是我的风格,三招之后,您就得小心了。”…… 一一六章 若让仙魔蓄力   被一名修真者当面叫板,喜怒无常的云霓魔女却并未暴怒飙,而是微笑道:“小郎君,却是大丈夫,怜悯奴家一介女流,奴家自然要知情识趣,利用好这‘三招’之礼。”   说着‘嗡!’第四下宏音,堕暗再叠一层。   这第四层,就已经是冥土级别。   亡者世界,煞气大象不显,就如同阳世中的灵气般,以因子微粒的形式存在。   也正是因此,冥土有着与阳世近乎对立的环境特色,阴郁、森然、晦暗,会令活人产生各种不适,包括呼吸困难。   而云裳魔女,在这种环境中却开始起飞,黑无风自舞,气势不断飙升,光是其存在性产生的威压,就让人产生种仰视万仞山岳般的渺小感。   井宿和鬼宿一脸苦涩。   他俩知道,这次是枉做小人。既没能躲开云裳魔女的针对,还在云裳仙子那里丢了分。   更麻烦的是,现实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难熬。   鬼宿羡慕嫉妒恨的看了一眼周行,紫霄雷霆,无论是天上、人间,又或冥土,都是至尊格位的存在,没有什么力量能压其一头,相反,紫霄雷克制一切。   只这一个特性,就让周行上仙山、下魔海如履平地,不受制约。   而他,面对冥土环境,就不得不开专门的术法抵抗了。   偃师活偶化的躯壳,倒是无甚大碍,甚至不需要呼吸,可灵魂不成,他的灵魂还属于活人的生魂,哪怕是突破到了化神期,可阴神毕竟尚未成就,因此很吃亏。   实际上周行现在也很不舒服。   这种不适就像将6地生物扔进水底,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不舒服那就氪命往舒服了整,有一条中型灵脉的报酬打底,周行觉得自己也不妨奢豪一回。   再说,今次这局也着实有些特殊,金丹修士与鬼仙之间的实力鸿沟,不肯开挂填,就有极高的概率拿命填,这本账很直观。   于是为了解决身体的不舒服,他一次性就烧了四张符,五行天命符之木、水、火、土。   这四张宝符之力加身,再加上金命体法身本身的的金属性max,顿时五行圆满。   五行圆满,先天道种,在洪荒时代,都得是有大福运、大因果的人士才能有这天赋,比如大罗转世,佛陀重生。   就见周行头顶三尺生出尺余大小的一片五彩庆云,金花垂落。   这模样别说是井宿和鬼宿,就连云裳魔女,看的都眼皮跳。   魔女暗忖:“天地迎宾!何至于此?莫非是道君转世?”   井宿则琢磨着,今天要是能过得这一劫,回头向墨灈建议,这庄象还是别追杀了吧。   不过是一艘宝船,真不值当为之得罪这样的一个人,毕竟就连一方世界的天道都在跪舔了。   鬼宿则是哆哆嗦嗦在那里掐算。他的玉指神算也是有一号的。   他原本还觉得他和井宿,能代表三方势力的一极,甚至操作得当,成为左右最终胜负的关键砝码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才意识到,他们俩根本就连绿叶都好好算不上。   他已经不求别的了,就求一条生路。   可怎么算,都是‘大凶’!   周行连用四张五行天命符,再加上‘奇门阵解’、‘太乙定星’、‘元磁地针’、以及火里种金莲所必须的‘大器绝炼’符,这就是八千寿元氪掉了。   ‘大器绝炼’只是类似‘天地引’那样的引子,想要炼大器,还有所欠缺,于是再氪一张‘洞玄灵宝二十四内景符’。   修真分山医命相卜,其中医的角度,人身三部八景,合起来就是二十四景。   因此观二十四内景,说白了就是对躯壳各器官的内视,是为微控微操做铺垫准备。   ‘大器绝炼’是宏观的法门,‘洞玄灵宝’则是实际的执行,搞定二十四内景,就如开窑烧瓷,将瓷胚准备好,并摆入窑中。   最后再氪一张‘天星定念符’。   这符是配合周天星斗图定想图使用的,作用主要是纯化念头,配合炼器。   还有个好处,便是能让他定住本心,不至于迷失。   面对高端局,他真正的短板,反而不是躯壳,而是灵魂。   他的神识虽然强大,却也得看跟谁比,别说是跟鬼仙比,就是跟修成了阴神的化神期修士比,都毫无优势可言。   最直观的表现,并非杂念多,而是杂念生的快。   滋生起来又快又多,就像摇动碳酸饮料而产生的气泡。   一惊一乍,动不动就浮想联翩、遐思不断。   对于修真者而言,这并非好事,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杂念不仅分心,还耗神。   天星定念,强化了周天星斗定想图的效果,使人能够专注,没空去胡思乱想,也降低了仙人靠神识境界对修真者造成的灵魂威压和侵害。   前前后后一万寿元,才换来了在魔女面前气定神闲。   也让云裳有些小慌,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惊悚感,悄悄袭上心头。   对云裳魔女而言,这是大事。   她的根脚来历,使得她的气运极差,典型的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让她意识到,今日,她怕是有殒落之险。   “兜兜转转,最后却要做转世大能的踏脚石吗?好不甘心!”想到这里,她的气势徒然一变,魔力外放,顿时,白霜般的能量涟漪层层扩散,万物冰寒。   井宿和鬼宿被这能量波潮一吹,当时就口喷鲜血。   真不是他们脆皮,而是层次差距带来的凡力量质的碾压让他们无可抵挡。   这就好比他俩穿戴的是纳米级凯夫拉作战服,结果对手的进攻是皮米级别的倾彻,纳米级凯夫拉纤维在皮米级攻击面前,就像大鱼网似的,全是漏洞。   而周行则仅是头顶的庆云稍稍摇晃了一下。   但他知道云裳开始拼命了,连本源魔力都显露了,七十二煞中的阴煞魔力。   在此界动用这种力量,是有代价的。   周行看了一眼天空,他的眼睛穿透云层,看见了高天上有奇特的云气形成,近乎无中生有,又仿佛水汽化云的过程快放。   “天打雷劈,劫雷已经在路上了。也罢!”周行直接氪命买了张宝箓,并施展。   这次不再是不动声色,而是有明显的效果。   上次动用宝箓,还是在翡翠原施展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此次的箓价格贵了点,一万寿元。   但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宝箓,不再是皮毛级别,而是百分比级别。最高不会过5o%,最低5%,上下限十倍差距,就看使用的具体情况。   宝箓施展后,天地间先是诞生了两道光,就像是有人从两堆棉花中各自扯了一把,然后揉成丝纱一般,那种采天地之气化物的效果,看着都觉得高大上、以及胆战心惊。   这来自天地的两股气交合后,便化作了一件黑白分明的道袍。   天地阴阳两气法袍。   天道大-法-师的专用行头。   有这法袍,就代表挂牌营业了。   这道袍如落叶般飘向周行,周行胳膊一乍,道袍自行上身。   随即他就气势一变,给人一种高古不可测感。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身后孔雀开屏般的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道光。   一开始,紫光是实的,其余八道光是虚的,然后黑、白两色光芒也由虚转实。   转实之后,光芒开始流动,且有闪电雷霆之姿。   “好好好,九霄天雷!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我云裳竟然还有这待遇!”云裳再也把持不住情绪,很是激动且悲凄的嘶吼。   天分九霄,神霄、青霄、碧霄、丹霄、景霄、玉霄、琅霄、紫霄、太霄。   总摄三界的紫霄雷霆,只是其中之一。   九霄天雷,又称作灭仙雷。   修真成仙,其渡劫雷霆,最重的就是紫霄雷,有的修士甚至品次太低,都引不来紫霄雷。   而仙人入道,也有渡劫这一关,承受的就是灭仙雷。   仙人遨游九天,却也受天制约,想要脱,就得证明自己行,这九道灭仙雷,一道也少不了。   这次周行给云裳准备的,就是猴版灭仙雷、小天劫!   论格位,比之都天神煞、诛仙剑阵,自然是差了许多。   但档次低不等于威力低。相反,没那么假大空的同时,周行的施法者素养,在一系列氪命操作下,比之当初极大的提升了。   因此反而干货更多,威能这一界都兜不住。   周行自己其实也兜不住,阴阳二气法袍,就是天地给他搭架子,否则九霄雷先就得要他的命。   天地给他搭架子,不仅因为他鸿运逆天,还因为云裳放飞自我,竟然敢在这一界魔染天地,魔力全开,以至于天道雷劫都开始酝酿了。   周行便趁机氪命取巧当了回代表。   天道你闪开,让我来替你装这个比!   差不多就这意思。   真就没‘辜负’小萌之前取笑他见利忘命时说的那句‘都闪开,让我来!’   井宿和鬼宿这时候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他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追杀周行这档子事。   尤其是井宿,上次事件之后,他还挺不服的,觉得周行靠同行帮忙,靠幻术装大佬……   现在则完全是另一种感受,他觉得上次周行根本就是‘逗你玩’。看看眼前这景象吧,这根本就不是幻术能演绎出来的,举手投足惊天动地呀。   周行身后虚浮的九道雷光,看都不能看,神识修为太低,看了就伤魂。   更悲催的是,不看都不行,九霄天雷的光辐射和电磁辐射不断的释放,所有存在都在被动接收。   光是这种侵蚀,两人就需要全力去抵挡,极品灵石当火柴一般的一颗接一颗的顶上去,开启层层防护,削弱九霄天雷的威能。   可以说,这种灭仙雷,都不需要落下,只要冲着他俩一指,光是气机交汇,两人就得被轰的魂飞魄散。   目前,这雷光是指天的,跟高天罡气气机交互,引下一道道雷霆虚电,以至于周行看起来像是大雷光多彩孔雀。   ‘啪嚓!’云裳魔女释放出一枚法器,蛟骨鞭。   这可是以真正的冥蛟的骨头祭炼而成的,并且是由一百零八头冥蛟各取一块骨,以冥蛟之魂为燃薪祭炼而成的魔鞭。   这鞭出现的刹那,就自带一名鞭奴。   鞭奴本身是最低阶的凡者,练气期,但堕暗带来的环境加成是+4,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这鞭奴的实力目前是化神期。   仙器品阶的魔器一出,高天之上,雷劫的酝酿立刻就又快了三分。有伤天和,蛟骨鞭非常霸道。   ‘嗡!’周行背后的九霄雷第四道,由虚化实,是橙色的琅霄雷。   ‘嗡!’这次宏音响起,是云裳的堕夜再深一层。   等活地狱。   在此地狱受苦而死,复活继续受苦,顾称等活。   此乃冥土八大地狱之。   环境浊化到这个深度,煞气成雾,像是迷雾,又如同蒸汽、冰雾,总之是非常的刺激人,常人在这种环境下,被如雾的煞气一摧,顿时就得皮焦肉烂。   井宿和鬼宿,也是苦不堪言。   堕暗的层次,差不多能与修真者的等级抵消。   比如练气期,在一层堕暗环境中,问题不大(指不动用法术,只靠护体能量保护)。   那么五层,对应的就是化神。   理论上两人应该能扛住。   问题是偃师更注重外力,自身的实力,跟同阶的玄门正统修士比,是略水一些的。   而且他俩是服用十绝血煞丹‘吹’到化神期的,于是水上加水,这样的环境对两人来说,就有种如入热油锅的煎熬感了。   周行自然没事,阴阳两气袍,可不仅仅是避免他被灭仙雷给轰杀,而是相当于一件高端仙宝,护他在这恶劣环境中无恙。   因此,他还有暇琢磨云裳的术法机制。   他现,云裳的施法过程,是非常讲究的。   就好比一层一层的解压缩,不仅有仪式感,层次也分明。   每堕暗一层,她运用魔力时不但威能质量会拔高,可动用的魔力数量也会增多。   具体似乎能用层数来做标准单位,一层就代表一个单位。   二层时她施展的是血契,貌似是得了两道法。   三层时连着施法,貌似其中一法消耗一单位,另一法消耗两单位。分别封禁了鬼宿的一张底牌,以及从井宿那里强夺一傀儡。   四层消耗四个单位的魔力,召唤出蛟骨鞭。   五层,理论上能动用最多五个单位的魔力。   他看向鞭奴,果然,随着堕暗深化,蛟骨鞭的力量正在一层层解封,如今成了+5,鞭奴的实力直接提升至化神期。   五个单位的魔力,云裳选择了强夺以及召唤战力。   强夺耗二,这次强夺的目标是鬼宿。   完全没有反抗之力,鬼宿的冲霄车直接就被云裳夺了去。   周行都看的皱眉,心说:“零元购,这魔道法门这么叼的么?”   再看云召唤的战力,分明就是之前从井宿那里夺取的傀儡。   但这个魔偶已经被魔染,貌似因此被削级了,从元婴跌落至金丹水平。   “有问题,有花样……”周行的侦查、反侦查、和示警这三个方面的术,本就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洪荒级术法,非常的强力。   如今随着他的实力暂时膨胀,这些术法的威能也进一步解放了。   这给了他非比寻常的洞悉能力,他现,这魔奴身上有猫腻,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更麻烦的是……   情况果然如他所料,召唤了这魔奴后,云裳就直接献祭了鞭奴,以魔奴操控蛟骨鞭。   金丹起步,元婴、化神、渡劫、大乘、仙人。   这鞭奴在蛟骨鞭的威能加成下,直接就成了仙人级!   云裳就这么硬生生的造就了另一个仙人级的存在!   周行吐槽:“这特么的什么法器,直接就怼出来个真魔档次的战力?老天都不管一下的么?哦对了,我现在代表天……” 一一七章 氪命叠上限   真魔。   与之相比,星煞魔根本就是个婴幼儿。   周行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东西。   非人特征鲜明,只是在他名下有些滑稽。   就是‘博格特’的那个滑稽,不需要专程捏着小魔棒念hp咒语,因为这位真魔无法模拟出他的恐惧。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恐惧。   周行的恐惧有些高大上,他前世喜欢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并对那句‘人类最古老且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深以为然。   真魔虽见过很多九地之下的恐怖,但论知识的驳杂、眼界的宽阔,它还真就没办法凌驾于周行之上很多,也就没办法营造能令周行信服并感到自内心的恐惧的不可测探、不可名状的未知。   井宿和鬼宿那边倒是简单的很,作为严重受制于人的活偶,两人最为恐惧的,就是墨灈。   尤其是井宿,活偶中最为忠诚的他,其忠诚的源动力恰恰是对墨灈的恐惧,而不是敬仰。   而且,上次跟周行斗法,星煞魔暗中撩拨,效果其实很不错。   周行将之作为再次交锋时的伏笔使用,刻意压制、没有引,结果现在被真魔一刺激,爆了。   周行一看井宿那七情上脸的样子,便意识到他要崩。   “地藏定业,六道轮回。真空妙假,清净本然!唵钵啰末呤陀宁娑婆诃!”周行切换佛棍体。   氪命五千寿元,换来彼岸幽昙花一开凋零。   此刻,周行拥有的寿元已跌破两万。   在云裳等人眼中,九光横扫,时沙如浪,飞云流烟,从眼前过,时光荏苒,转瞬万年的变迁感立刻就袭上心头。   随之变幻的是天道大-法师,成了地藏菩萨。七位一体的地藏。   除了各御一道的六位,还有未来佛陀像。   此像在仙宝事件中并未显化,这次能出来,不仅是因为花钱了,还因为恰逢其会,借了大势。   彼岸幽昙花,让佛棍体刹那飞跃苦海,身至彼岸,显未来像。   未来佛陀像也占一宝,原本的七宝之一蒲团,此刻成了二十四品金莲。   佛陀一出,万佛朝宗,这一界所有佛门持道者、有道者、虔道者,此刻均心有所感,冲着周行所在方向,双掌合十,道一声:“月光琉璃净世佛。”   月光为阴,对应六道的业务针对场所阴间。琉璃剔透,代表心无杂质,澄明坚定。净世指地藏完成大愿,地狱已空。   用周行自己比较出戏的说法:人类社会的终极形态,精神文明的最后阶段,真**实现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大道宏光自然是要降临的。   而且由于系统并未以完全形态上线,就连预警时间都减少了一半。小萌直接喊:“大道宏光五秒倒计时,四、三、二、一!”   再氪五千寿元,换来幽荧皓月当空一瞬。   掐映月指,与之呼应,周行颂一声:“乞叉底蘖沙。”   这是梵语地藏之名,此刻念来,约等‘如来在此。’。   在圣斗士面前,同样的招式不要用第二次。   既然都是吹比式抽象攻击,那么就重在立意。   从这个角度看,大道宏光,无非是以道为基准的透彻洞察。   地藏的六道也是大道,其本质是运转之道。   格位上并不输于大道宏光,那么比的就是落实。   哪个落到实地的力量有效成分高,哪个便胜出。   周行愿意搏一把,他不觉得大道宏光在跨越无穷距离之后,仍旧是捋不得的虎须。   皓月一出,万物黯淡,刹那芳华,却无有能与之争锋者。   并且,胜者通吃,大道宏光之力,直接被这太阴之月给夺了。   无穷距离之外,某道人的拇指根处,‘嗤!’的一声,被烫出一个绿豆大的焦痕。   这道人顿时酒醒,眼神有些凶的盯了这焦痕一眼,眉头蹙起,掐指算了一遍,随即又算了一遍,紧接着双手一拍一搓,手中便多了张道符。   道符飞离后一卷,化作团金光寻着大道宏光的轨迹而去。   而周行这边,小萌及时提醒:“截道成功,快选择承道之体。”   “本尊!”   周行几乎是脱口而出。   伟力归于自身,没毛病。   就见月之精以太阴鱼的形式一闪而没。   与此同时,佛棍体以拈花指遥遥一指井宿,空中,最后一片幽昙花花瓣消散成光粉。   就像是预演过,稍纵即逝的机会被恰到好处的抓住了。   周行出手,魔奴的动作也不慢,蛟骨鞭卷向井宿,度极快,眨眼临身。   然而骨鞭最终却只缠住一个虚影,劲风轻轻一绞,影子便破碎消散,几十米外,显出井宿身形。   不过这时的井宿,气质较之前明显有了变化,由其是一双眼,闪耀着红芒,鬼火般明灭。   云裳忍不住道了声:“内魔!”   魔分内外。   这个最早还要从仙道、佛门的宏观教义说起。   仙道以外敌为魔,因为后来仙道几乎被人族把持,因此最常见的就魔就是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其实更主要的还是资源与磨刀石的需要,立了这么个靶子,从而让灵肉获得磨砺和成长。   人杀妖,妖吃人,血仇积累,不是魔也是魔(妖魔)。   佛门视人体为宝库,法门偏向内部探索开,同样也需要磨刀石好让自己心性成长,于是便‘我与我为敌’,与自己的惰***望等做搏斗,这是内魔(心魔)的由来。   九地环境,利于魔性滋生,因此妖魔也好,心魔也罢,在九地环境中更易修练,最终获得层次性提升,就是真魔。   井宿虽然还不是真魔,却也越过了黑暗人格的层次,直接堕化成了魔。   说白了,在周行的帮助下,井宿完成了极堕落成魔仪式。   如此一来,云裳和真魔,就没办法利用井宿了。   周行刚才看的明白,魔奴,就是云裳从井宿那里耗的活偶羊毛,然后进行魔染转化,制造出来的。   有这一次也就够了,哪能继续让其得逞。   至于鬼宿,他认为并非云裳不想对鬼宿下手,而是有其限制。   看起来好像井宿和鬼宿就是两盘菜,想怎么吃都随意。   其实不然,否则也不会有不断堕暗,以及剥夺鬼宿的冲霄车这一动作。   果然,针对井宿的行动失败后,云裳没有继续动手,真魔也没有。   此时周行已经又切回到金命体法身。   “逆转万物,五行归真!”周行再氪三千寿,出天地五行宝箓。   这是阵法,是万物归元的一部分,五行逆推阴阳。   周行本人的灵肉都承受不住这种级别的压缩,因此他以太阿剑所象征的天地为引,以九霄雷为体,来容纳这个阵法带来的威能。   于是方圆百里之内,万物都经历了一次五行之力的剥夺。   这是道级法则,向下强势凌驾。   其实不管是云裳,还是真魔,乃至鬼宿,甚至是还困在地下的柳宿,被抽走一些些五行之力,都不算个啥。   关键是这术法的格位太高。   不征求同意,甚至连那个过程都没有,上来就直接剥夺。   “这么霸道的么?这也太吓人了!”云裳都在变得六神无主。   而事实证明,还有更吓人的。   五行归真之后,太阿剑剧变,崩成碎渣,然后化作了阴阳鱼。   这阴阳鱼,径直与阴阳二气袍融合,令道袍的后背位置,多了双鱼转动不休的太极图。   同时,九霄雷光一口气就实化了四道!   于是九霄雷立刻就进入到八实一虚的状态,道劫(修真成仙渡的劫是仙劫)开启。   道劫临头的场面,不是高天起雷云了,而是破界增维。   大千世界,对于道劫而言是个根本伸不开腿脚的小盒子,道御大千,无数个大千世界,都被道总摄,道是多元宇宙级别的概念。   破界增维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生的,脱离三界,进入一个特殊的维度。   空间瞬间破碎,碎片转眼消散无踪。   抵达的新所在,乍一看像是太空,细一品比太空恐怖的多。   在这里,虽然也有理可寻,却是直至本质的理。   给人的感觉,就像以前喝的都是兑水的酒,如今喝的却是原浆,非常的不习惯。   就以云裳的感观为例,她看周行像个人、又不像人。   “怎么回事?”   质疑之心一起,周行的模样就立刻模糊了。   “我是不是应该以能量视角去看?”   结果随着这个念头产生,周行在她的感知中,真就成了能量。   这种想看啥就是啥的情况让她非常恐慌。   毕竟万物皆由我心生的另一面,就是万物皆虚。   过去习惯的一切标准都被作废,那么以什么为依托进行真假虚实的判断?   云裳也只能是定住本心,再想办法。   而那头因手持蛟骨鞭而成就真魔的魔奴,则直接崩解。   第一,这里没有五层堕暗的环境特征。   第二,魔本身是受杂念等诸多负面情绪困扰的,如果说谁最容易丧失自我,非魔莫属。   本就是疯子,现在疯到魂散。在这个特殊维度,它的躯体也成了扭曲的一团黑影,连基本的形态都没有。   周行则感觉长知识了,原来道劫是这样的场面。   从效果上讲,其实不如诛仙剑阵、都天神煞阵带给他的刺激。   这两个阵本身更具道意,而他当时又缺乏诸多保护,等于是裸眼直面,于是只是看一下就伤灵魂。   现在不至于那么惨,却也触动很大。   他已经尽可能的将之记录了,回头模仿,反复揣摩,绝对对他的神识提升有大益处。   对幻术的威能提升,自然也有不小的助益。   另一方面,他也是有些遗憾。   要是早知道五行归真,一下子就能让九霄雷四道实化,他会拖一拖时间再施展。为的就是看云裳能不能令堕暗再降一层。   他估计能。   这云裳也是个境界强的人物,并且其使用的仪轨之术很是独特。   他估计第六层无间狱,甚至第七层的归墟,云裳都能鼓捣出来。   而能通过云裳见识九地,自然对他有大益处。   “还经验少啊,没能利益最大化。而且是最具价值的部分没能拿到。”周行想到了这次的寿元投入,难免肉疼。   四万多,只剩一万多,一次性就烧了过三万寿,都够买一件仙器了。   不过不后悔。   尤其是大道宏光都被他截成道果了,这次真的是很赚。   现在唯一需要祈祷的,就是猴版灭仙雷别把云裳给彻底劈死了,否则他找谁讨薪?   不管怎么说,如今到了梭哈乾坤一掷的时候了。   “劫临!”他右手掐引雷诀,从身后一引,九霄雷有了反应。   看起来是一道雷光,飞出去却是球状闪电。   命中爆后的景象,难以描述,但场面效果是真的不太行,不如他预期中的震撼华丽。   但威能是这的强,鬼宿直接就被爆炸的余波给摧成了渣。   周行觉得这位有点惨,顶着火力要塞的名头,楞是从头到尾没能飚出什么像样的攻击。   而云裳魔女,则以自身硬扛了这一击。   周行自内心的佩服对方,哪怕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但仙人的素养摆在那里,大勇的具象,也就是这种头铁程度了吧?   不过第二击,云裳就使用了从鬼宿那里掠来的冲霄车。   她本身的魔染手段也的确犀利,就这么一转手,冲霄车便成了威力强劲的魔器。   云裳驾驭这魔器扛仙雷,即便在这个维度看什么都很抽象,仍旧能感受到那碰撞时爆的恐怖威能。   接下来琅霄雷、玉宵雷,云裳也是驾驭冲霄车扛下来的。   这时周行就有些小慌了,心说:“我能够动用的总计也就八道雷,这都过了一半了,云裳却连蛟骨鞭都没用,是不是这猴版的灭仙雷不行啊?莫非云裳是一只脚迈入道境的准道人?”   想到这里,他觉得为了成事,自己也得再承担点风险了。   这时不冒险,万一云裳真扛过去了,他再要想堆出这般高度的打击,就算肯氪命,现实环境也不配合了,他都没有思路到时候该怎么搞。   “阴阳合一,我神御雷!”真火力全开,在那个刹那,正魂和分魂进行了一次现场融合,并利用双魂碰撞时激起的念力,去驱策丹宵和景宵雷。   这股念力往昔都是当做废水一般疏导掉的,今次却当做正力来用,其驳杂的特质,立刻就带来了恶果,就像含有杂质多的水更容易导电般,灵魂顿时受创。   并且又是在交汇的一个特殊状态下,因而伤害倍化。   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也做到了一次性御两道灭仙雷。   雷击的动静都与往此明显不同,如同两颗螺旋纠缠,同时飞坠的陨石,划出清晰的轨迹,撞了过去。这种清晰真实,与周遭虚幻扭曲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令周行印象深刻。   威力也给他1+1大于2的感觉,光是余波,就形成了无数光线,这些光线就仿佛锐利的刀,连阴阳两气袍都没能完全扛住,被撕出了大量的口子,而每一道口子的出现,都给他造成了类似于被剑气倾彻的伤害。   他都这样了,井宿自然是连一点活头都没有,直接就被摧成了渣屑。   周行紧咬牙关,琢磨着接下来带伤御雷,怕是有崩魂裂体之险。   然后就听到了云裳虚弱的呼声:“灵脉!” 一一八章 顶流出场费   ‘灵脉’这二字虽非之前约定好的暗号。但仙子人格和魔女人格并不共享记忆,能喊出‘灵脉’的,基本只可能是仙子。   不过周行有些犯难,运用过于强大的力量,掌控力不足是无法回避的尬点。   前一秒他在担心九霄雷不能干掉云裳魔女怎么办,带伤强行御雷,伤上加伤又该怎么破,这一秒则惆怅尚未释放的碧宵、青霄雷怎么处理。   “有没有什么办法将这灭仙雷收起?”周行问小萌。   “办法肯定是有的,问题在于你是否、以及能否付的起代价。”   “罗列选择吧,我相信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结果确实如小萌说的,从性价比的角度看,竟然无一能让他满意。   “看来临场挥方面,的确得靠自己。”虽然没找到满意的方案,但却诱了灵感。   于是他再度氪金三千寿元,购入一张‘寄运宝符’,一张‘承念宝符’,一张‘神锻宝符’。   随后依次施展。   随着寄运宝符生效,他有种自信和豪情被抽走感觉。   “嗯,果然不太多……”   他这次操作的尺度可以说非常的大,直接以寄运宝符抽取了自身当前气运的9o%。   果然像他想的那样,运气测算证明,他的运气恢复的极快。   运气由外运、内运构成,遇到贵人,就是最常见的一种外运。   人们说的攒人品,就是内运,它跟信念、态度息息相关。   因此有人才会说,与其说是运气好,不如说是状态好、挥的好,因此表现好、把握住了机会。   有系统傍身,他的外运近乎无限,内运则因咸鱼特质而一般。   整体分析,他的运道方面,属于乍一看普通,因此总是招灾惹祸。可一旦具体到事件进行时,他又因有无限外运补充,从而总有足够的运气搞定每一个细节,逢凶化吉,因祸得福。   他琢磨:“不怕耗运,又长于临场挥,那就功名只向马上取,使劲作呗……”   于是有了抽运这种骚操作,且又押对宝了。   寄运宝符直接加持到阴阳两气袍上。   之后是承念宝符。   这张符也是‘以内养外’,剥削的是他的念头,或者说相关信息。具体是诛仙剑阵的。   所有关于诛仙剑阵的记忆,全部被抽取,注入到阴阳两气袍中。   寄托运道,承袭剑意念头,最后就是‘神锻’。   神是众生念,神是天地心。   这次取的就是后者。再往白了说,跟上次的天地引铸剑是一脉相承的,不过这次格位更高,涉及到了天地所代表的平衡大道。   平衡大道+诛仙剑阵的杀戮道,最终有‘削山填海以取平’之意。这就是从法剑,升格为道剑。   而要想承道,就得过道劫,碧宵、青霄这两道雷,派上了用场。   周行身形一甩,就将两气袍脱掉了。   然后便张嘴喷血。   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太残酷了,之前全靠两气袍保护。   更何况他本就限御雷受了伤。   但越是这种情况下他反而越秀,鲜血随手一引,以做二次炼太阿剑淬火用。   两气袍飞到空中,后背的太极阴阳鱼大放光明,呼啸一声,就将绿、青两道雷光吞噬。   两气袍随即坍缩,炸裂,一直没能实化的赤霄仙雷隐去,道劫仪式结束,维度崩溃,回归世界。   周行有些狼狈的摔了一跤,但这并没有耽误他在关键时刻为太阿剑淬火。   从地上站起来,他伸手抹掉嘴角残血,天空中传来一声独特声响,似风声、似龙吟、又是宝剑出窍的锐鸣、还有点像是竹哨之声。   便在这声响中,一道纤细但存在感极强的金白色飞剑破空飞落,周行一探手,这飞剑便悬在他的手中,就像一道被光芒包裹的金白色雷霆。   周行念头一动,飞剑便化作一抹剑光,没入他的金命体法身的额头,然后额头正中就多了一道拉长的枣核形状的金纹。   随即,周行身上有锐利的剑意和劲风释放,周遭都出被切割的‘嗤嗤’声响,而周行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法宝与本体相互影响,就会如此。   也说明二炼的太阿剑比金命体法身更具力量,因此才出现明显的‘器养人’。   周行又从系统那里兑换了治疗魂伤的丹药服下,行功化药后,这才去见冼云裳。   冼云裳可以说险死还生。   同样是缺乏经验,作为道劫的承受者,冼云裳这次可以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当初被贬流亡,都没这么惨。   这种惨是由内而外的,概括表现就是暮气。   劫已停,但劫未过,传说中的天人五衰,已经在不远的未来等着她了。   个中凄惨,修真者是没办法理解、甚至想象的。   周行见到她时,外在的体面,已然恢复,只是那股暮气,难以掩盖。   周行的专业知识也一般,以为冼云裳是损失了黑暗人格,伤了神魂,才有这般特质。   他更多的是留意冼云裳的‘吃人’行为。   命魂精粹,来自鬼宿和井宿。   以十绝血煞丹为药引,以两人的灵肉为材质,以生死级别的凡力量运转为祭炼,最终成型。   “这一界有血煞系法门流传,又有血丹、魂丹的祭炼之法存在,被斥为左道,却颇有高明之处,不知可与仙子有些关系。”   冼云裳点点头“源头的确在我这里。你要除魔卫道?”   周行摇摇头:“仅仅是一点点好奇。”   其实他的深意,是确认仙道高修以这一界为果树,以众修真者为果实的说法。如今见冼云裳的吃人流玩的这么顺,自然就更是信了几分。传统艺能嘛,理解,小萌都说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打个响指,星煞魔现身,将井宿的偃师宝箱双手奉上。   这宝箱之前在井宿的重型外骨骼装备的肚囊中,他以佛棍体在星煞魔的暗中配合下,激了井宿的黑暗人格。   并在那个瞬间,劫夺了宝箱。   之后在他的刻意放水及幻象诱导下,星煞魔没有被卷入道劫仪式而前往临时维度,而是跑去收服运作冰封结界的那些工程傀儡。   如今胜利完成了任务。   冼云裳道:“你豢养的这只魔头品相不错,卖不卖。”   “能给什么价?”   “一条小型灵脉。”   “低了,七十二煞全满,十二星座入力,用心豢养,半年内必成大魔。待到浊潮洗世时,更是得力助手。”   “那你开个价。”   周行摇头“我并没有售卖的意向,只不过万物皆有其价,溢价够高,那就没问题。”   “两条小型灵脉。”   周行微微蹙了下眉头。   暗中联系小萌:“买一条冼云裳与魔相关的重要情报。”   “一千寿元。”   “可以。”   小萌就道:“冼云裳修《神魔转化诀》、以魔女背负一切负面效果,再通过渡魔劫而实力精进……”   周行听明白了,冼云裳将自己的黑暗人格当背锅匠用,以渡劫专家的方式一次次集中处理负面问题,在净化罪业的同时,达成淬体锻魂的效果,硬是在这个对仙人来说‘呼吸困难’的下界,走出一条另类的可持续展道路。   相对的,周行也就明白了冼云裳为什么这么土豪。   灵气对于仙人而言已经不堪用,能转换,但效率太低下。   并且冼云裳作为鬼仙,对煞气的需远高于灵气。尤其是她能通过养魔渡魔劫来解决‘浊气浑智’的问题,这就让其具备了将灵脉做交易筹码的根本条件。   对于冼云裳而言,有两项需要,是最为当紧的。   一个就是渡劫之力。   作为下界,这一界的上限是锁死的,只有仙劫。   最牛叉的仙劫也不过是九道紫霄雷,这就导致冼云裳渡劫越来越有难度,不是她不行,是劫不行。   劫的威力不行,就好比要大火结果温度没到位。   当然,这次是有点过于到位了,哪怕是猴版,那也是道劫,大罗金仙过道劫都万中无一,何况是个天然残缺的鬼仙。   然后这就涉及到对冼云裳而言另外一个当紧需要。   高端魔种。   格局代表了器量,器量决定上限,上限决定了成功后的斩获。   可以说,下次渡劫,如果还就是这次的程度,那么即便是渡劫成功,顶多也就是完成净化,晋升就别想了,甚至天人无衰的问题能不能被抹掉都尚未可知。   可还是那个问题,这一界是下界,对仙人而言,不说是鸟不拉屎的沙漠吧,那也是物产极为有限的贫苦地区。   在这样的地方能找到什么上档次的东西?   的确,从这个角度讲,周行于冼云裳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她满世界游荡乱窜,目的之一,就是找一个合适的、能让她的魔女形态渡劫的。   这里的合适标准,主要在于格局的凌驾和碾压。   最差的一种渡劫方式,就是被一帮低端战力围攻鏖战而完成。   她上次就是这么搞定的,六个大乘期,八个渡劫期,百多个元婴期,杀的日月无光,总算是将魔女给净化了。   回头一算账,成本高的吓人,长进却十分有限。   而这一次,她等了三百多年,才算是把这个机会等来了。   可以说,两条中型灵脉的价她其实都愿意出的。   只不过周行还是眼皮浅,没见过大钱,也不知道能‘偶遇’他,对冼云裳是多么可贵。   觉得为了个魔头,一次加价就翻倍,有点不太正常,这才花钱买了些信息,用以分析。   现在周行知道了,他道:“我刚才只说了这星煞魔的一般用途。   对你而言,却还有个特殊用途,那就是提升魔女格局。   从这方面看,我觉得它都明显有点,下次,或下下次其实更合适。   莫非你是想在浊潮降临时,引导潮流,独战五大之一?”   冼云裳微笑,一副‘你知道的太多了’的表情,豪横道:“三条小型灵脉。”   “卖了。”   冼云裳很是爽快,当下就从自家洞天中取出一条中型灵脉,和三条小型灵脉。   周行收了灵脉,星煞魔让冼云裳牵走,心情愉悦,眼珠一转,道:“你爽快,我痛快,我痛快了,就会有反馈。我现在向你推销个预定内容,你下次魔女渡劫,我到场。”   冼云裳美眸横了周行一眼,便拿出个玉钵以及仙钱卜算,一次卜算,就砸进去大半条小型灵脉。   最后道:“这个预定我买了,什么价?”   “两条小型灵脉。”   冼云裳很痛快的付款。她等周行三百多年,前后花费了何止两条小型灵脉?   而且周行明显不是那些假道学,对她服用命魂精粹这种事多一个字都没提,这意味着这张契约不仅能在渡魔劫的时候用,还可以在危急时‘呼叫佣兵’。   她在这一界已经混迹了上万年,别的不敢说,修真硬通货,手头上还是很有一些的。   书面契约,一分为二,各持一份。   按照契约规定,冼云裳以契约条款可以召唤周行一次,届时不管周行在哪里,哪怕不在这一界,也要赴约。   当然,时间上的提前量要给。   至于到场后出手的薪酬,那是另一码事。   缔结契约之后,冼云裳飘然而去,走的很爽利。   她其实也是有些怕,怕周行见财起意,对她下黑手……   冼云裳离开后,周行开启了新一轮的消费。   当然,先将后方升级,大千之胎,换上中型灵脉,配合截取大道宏光而获得的道果,本尊修为突飞猛进,金丹三转。   九转之后就是一品金丹。   他也算看明白了,老实苦修的路数不适合他,搞事撞机缘,临场挥秀操作,才是他的晋升模式。   将原本大千之胎的那条得自妖犼,由中型灵脉退化下来的小型灵脉,再融合两条小型灵脉,形成第二条中型灵脉,然后安置到玄冰洞。   玄冰洞的格局立刻就是一变,有了自己的罡气层,这就是在向真正的洞天蜕变了。   手中还有三条小型灵脉,将其中一条安置在如意宅中。   这福地虽然玲珑袖珍,用的却频繁,对自己好一点没毛病。   上下两条小型灵脉,直接兑换成寿元。   一条五十万,寿元从低于一万五千而直接破百万。   然而这笔钱,来的容易,花的也快。   先就是洗地费,十二万寿元。   这个地,洗的自然是截大道宏光的地,别嫌贵,对系统而言,这种直接涉及‘道’的操作,都算是顶流,这已经是次‘洗道’打折比较狠,才是这个价。   ‘洗道’顺利完成,周行才小舒一口气。   他知道截取大道宏光的做法,必有后账找来。   洗道之后,找后账的时间会被严重迟滞。   确实,那团来自道人、由道符变化的金光,很突兀的就失去了线索,无奈之下,只能是顺着沿着之前的方向继续行进,觉得可疑,就深入的查探一下。此种堪比贫民窟中挨家挨户找人的方式,无疑费了大劲。   而周行这边,洗道结束,就是善后。   之前星煞魔只是帮着将井宿的那些工程傀儡给收了,那些工程法器,还四散在周遭。   更何况,地下还有个受困的柳宿。   井宿和鬼宿已死,那么就只能是柳宿来当信差了。   “嗯,得编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冼云裳就很适合为事件背锅,相信在足够多的‘铁证’面前,墨灈是会相信‘冼云裳从中作梗,导致其痛失爱将’这样一个说法的……” 一一九章 太极刚柔 道劫事件之后,周行经历了一个月左右乏善可陈的赶路人生。 期间,他像往此那般,进行了战后总结,并给自己打了个B+的评分。 给分点主要在于整体收益可观。 对现今的他而言,大约没什么比多赚点小钱钱更重要的事了。 有钱的日子快乐确实蛮多的。 比如快成为剥削者、资本家。 这个说法自然是针对井宿的遗产,工程傀儡团队。 翡翠原事件之后,他就已经注意到‘贪多嚼不烂,太辛苦难持久’的问题,从而放弃将偃师道也并入自家修行体系的贪欲。 但并此道,并不等于不能利用此道。 民间有个词,叫‘甩手掌柜’,投资、分红,比当寓公还简单,想想都美滋滋。 原本偃师傀儡是不具备这种操作可能性的。 1,偃师体系的上位者往往拥有绝对权柄,偃师本尊是其体系的真正核心,全方位角度的。 2,墨灈一系的偃师道是直通仙人位业的仙真法门,乃是此界顶流凡技术,禁制高妙且复杂,破解成本过于高昂。 但他有系统,另外,这不是有钱了么。 有了钱就展实业,创造财富,富己及人,这投资观念之正,他自己都想给自己点几个赞。 三十五万寿元,哗啦啦的就花出去了。 大头是中央机房,凡版的aI,仙道系一般称之为‘器灵’。 法器有灵,便从法宝,一跃成为灵宝。顶流物件了,道人手中,这样的法器往往也就一两件。 他这个是低配版的。 像许多人一样,他也是挺关注‘未来’。 明明知道,那多半就是张‘画饼’,心在看着挺好,真到了未来,指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可就是愿意为这份‘希冀’买单。 混沌珠是这样,现在‘器灵’也是这样,‘可成长’,就这三个字,格调就有了,生生砍走二十万寿元。 就这还没算其本身的当前级别较低的事实。 “这从某种角度讲,这也属于智商税。光顾着畅想成长后的美好了,成本都高的没影儿了。” 边骂自己,边为梦想买了单。 给器灵起名叫天网,任命其为偃师工程集团ceo,自认董事长,从此开始当老板。 第一个项目,宝船落地。 说白了就是将偃师宝船,跟玄冰洞有机结合,打造成一座带有大仓储功能的避暑冰庄。 这些天,他有空就去现场溜达几圈,看着项目高推进、拆迁重组营造井然有序,再想想这一切都是私有,都属于他,他就有种富有四海式的富足感。 这种富足感,比拥有寿元这种存在模式更偏向于数字货币的富足感强烈许多。 他甚至因此生出了懈怠心,觉得‘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的日子,也是挺美的。 还好,有小萌时不时冷嘲热讽,再加上目前的三体(佛棍体、金命体、蜃蛟体)修行虽然有点小忙碌,但正好卡在充实却不至于觉得枯燥的承受限度之内,‘小富即安’的心思也就揭过了,没成为念念不忘的心事。 而且,这方面还有个小惊喜事的好消息,那就是金命体即将达标。 说到这个,还得从聚集五行命体的根本意图说起。 根本意图就在于逆推创世之道,行万物归一之法,从而实现‘一即万,万即一’。 三步逆推中的第一步,就是五行归真,成就阴阳法体。 想要做到这一步,先得有五行,然后才能归真。 这里的五行,指的是圆满的五行,也就是五行属性max。 五行命体的奇特之处就在于,他们从一生下来,某项属性就是max。可谓天赋异禀。 但那是人家的属性,不是他的。 他想要获得,除了正常的途径,还是就是进行基因融合,克隆体。金命体法身,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光有法身还不成。 法身融合了别人的基因,跟自己的灵魂匹配度不够,得磨合。 磨合圆融了,这一五行属性就算准备到位了。 而不久前的道劫操作,就将金命体给磨合圆融了。 貌似有些快,甚至有些突兀。 但快有快的道理,毕竟这种事,重质,其次才是量。 没有合适的事件(质)磨砺,那么就得水磨功夫(量)一点点的熟悉、圆融。 现在由于他主动搞事,‘打钱任务’跟墨灈一系撕,事就有了。 并且进步明显。 上次就从二品金丹提升到接近一品。 这次因为对阵鬼仙,又披过阴阳两气袍,驾御九霄灭仙雷,格局狠狠的拔升,从而突破一品,金丹圆满。 而灵魂也在这个过程中,与这法身完成了磨合。 这就意味着,金命体法身可以暂时搁置了。 搁置具体是从‘练’转为‘养’。 而‘养’的操作,是一种相对单调枯燥的积累式操作,正魂就能把这活儿做了。 既然如此,那么,日常‘浑噩’打坐的正魂,一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除了本体,再兼职将金命体也养起来呗。 而且这也不是临时起意的想法,而是一早就有了概略规划。 磨合好的,都交给正魂去带。 正魂不够聪明,但耐得住寂寞、不会有枯燥等感觉,这些感觉都源自人性,源自意识,而他的意识在法身这边。 他跟小萌沟通之后,就咬牙将金命体送进大千之胎了,就这个动作,就耗费了三万寿元,这是系统非完全式上线的弊端。 他又耗费四十五万寿元,直接购入了木命体法身。 经过这一系列的消费,如今他手头上的寿元,是九万三。 木命体,同样是二品金丹起步。 他在金命体那里尝到了甜头,以巫道‘缺啥补啥’的路数,将二品金丹提升至一品,磨合正好也就完成了。 待到本体完成九转,从筑基升为一品金丹后,以之为纲常,合五行法身之精华,五行归真,直接就是阴阳二气仙体。 阴阳二气仙体,先分立、再和合,成就的便是太极道体,太极转无极,归一大成。 至于神识怎么迅匹配上去,目前也只能是走蜃龙血脉‘筑基有神丹、金丹出阴神、元婴如大乘’的路数了。 涉及到灵魂,提升的方法一下子就锐减。道果已然是最高端,也最直接的提升办法了。但这玩意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他想在想到的比较稳妥的办法,也就是从‘大道宏光’那里薅羊毛。虽然隐患巨大,但貌似还能薅个一两回,然后那位道人大约就会怒不可遏,撸袖子亲自下场? 这个可以先缓缓,有大事件再趁机搞起。 总而言之,灵魂提升虽然也能氪命买,但价格贵的实在买不起,除此之外,也就剩蜃龙血脉的神识提升之路还算有亮点。 因此,蜃蛟体的修行,是最具优先度的重点。 至于木命体,尽管事先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现真就是云霄宗姬家的青龙血脉后,仍不免生出些许膈应的感觉。 于是他就向小萌吐槽:“都不需要卜算,用这躯壳,必然跟姬家产生纠葛,简直就是诅咒体呀!” “那没办法,钱没花到位就是这般。 上次你好歹还提供了金命体蓝本,这回直接就要吃现成的。 没点瑕疵,能四十五万就卖给你? 系统的打折就那么几种,让利幅度最大的,非‘开’莫属。 金命体属于‘开’,后面的都没这待遇了。 况且我这不是给你选了个化缺点为优点的方案嘛,你搞事上瘾,那么使用青龙血脉的木命体,坑点就是事儿多,多般配?” 他无言以对,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木分甲乙。 甲木在天是龙雷,在地是栋梁,其禄在寅,寅为离宫火上之木,即为死木,刚木。 用科学侧的说法就是火烧木头,炭化后变的更坚硬,做简易木矛什么的就常用这个原理。 乙木虽柔,刲羊解牛。藤萝系甲,可春可秋。 简单的理解,如果若金的阴阳两面阐述的是吸斥,那么木的阴阳两面阐述的则是刚柔。 理解了这个,木命体的独有天赋,自然也就清晰了。 刚柔相济,生存能力。遇水旺,遇火刚,遇土养,遇金成(器,木旺得金,方成栋梁)。 只要技艺深,遇到什么都能化不利为有利,生存能力真是强。 就周行所知,云霄宗的姬家,就很善于挥木属天赋的这一特性,将‘活着才有输出’推到了相当的高度,能成为宗门第一世家,就是因为总是能笑到最后。 但凡事皆有利弊。云霄宗总是在五大的争锋中受鸟气,就跟姬家基本能代表云霄宗,而姬家又是这么个风格有很大的关系。 周行还一度因此而吐槽:“怪不得师徒派一直以来对于跟姬家全面开战犹豫不决。这种牛皮糖般的对手,真要撕破脸,几乎不可能爽利的分出胜负,而一旦旷日持久,就会被联合捡漏,都沦为输家。” 站在旁人的角度看青龙血脉,堪称难缠的对手。 可站在姬家的角度,周行却是体会到了‘沙袋人生’的心酸和憋屈。 于是想了多日,才为木命体定下核心体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太极刚柔。’ 购买了相应技法,又添置了一些器物和消耗品后,他手中的活钱锐减到不满八万。 但这回,他并没有多少惶恐和焦虑。 飞抵陈国,已然是腊月二十四。 眼瞅着就是年关,但陈国的节日气氛并不浓。 原因是多收了三五斗,导致谷贱伤农。 于是他的收粮很顺利,毕竟他给出的价格,比市价高3o%。 并且他特意以这个价格,从地头收了一部分,从而令农户也受些惠。 当然,眼一红心就容易黑,有人想从他身上狠一笔,为此甚至不惜强买强卖。 而他则深得‘行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的要领,并且让很多观众现场观摩了‘人活着就能直接度’的技术活儿,于是后来遇到的都是讲诚信,做事也公道的好人。 年三十,该办的事办完了,他选择了当日离开。 尘世人间,都在过年,但凡有人烟的地方,就能看到灯火,听到爆竹声。 他坐在乌铁舟的船头,看着下面的远景、近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的感觉顿时就有了。 他事先以为自己会伤感一下下,但结果并没有。 遂点头,觉得自己又挖出了一些以前没能现的自身特质。 翌日天刚亮不久,便追来三名修士。 ced一扫,按照战力数值辨认,一元婴,两金丹。 周行从容收了乌铁舟,没有理会那名元婴,周行对其中一名金丹道:“我在陈国大泽乡见过你,拎着酒葫芦,不修边幅,时不时的喝口酒,神态恣意,潇洒而行,行人指点,孩子们跟随,都毫不介意,我看着仙味十足,还远远的施了一礼。不想几日后,就呼朋唤友苦追而来,却是为何?” 这金丹瞥了眼身旁的元婴真人,见其没有表态,便清了清嗓子,道:“你在陈国,插手凡世俗务,收购粮食……” 周行打断道:“说人话,有点担当,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扯这些谎,你不觉得这是对你自己的羞辱么?” 这修士顿时一脸羞恼,元婴真人绷不住了,出手的同时,哼道:“忒多废话!” 周行双手光,一乳白,一漆黑,白接、黑推,就见元婴真人打出的光龙,向是被周行白光之手一撸,就从丈许直径、威风凛凛的模样,撸成了尺余直径的蛟龙,然后绕身一转,再由散着漆黑之光的手推送出去,愈细小的仅有半尺直径,两丈多长。 元婴真人见周行竟然有这样的一手表现,微微有些意外。 但刹那间做出决定,选择了正面应对。 他的本意是想要达成一个类似周行的接力效果,证明他堂堂元婴真人,技术并不比对方差。 当然,他也考虑到了万一这细小化的光龙,其实是力压缩后的结果,而非削弱后的结果。 毕竟看周行的操作,以及光龙的情况,似乎达到了掌控入微的精妙程度。 尽管金丹竟然能这般从容的接住元婴的攻击、有些不可思议,却也未必就真的不能,青龙血脉还是很出名的。 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他就打算化解不能,那就硬刚将光龙轰碎,也算保住面皮。 事实证明,他不该硬接这条光龙的。 《太极刚柔》虽然立意很高,但威能也就一般,问题在于周行融入了‘阴阳转’。 这‘阴阳转’是太阴仙力常规化应用的升级版,不仅让太阴仙力参与,还让太阳珠代表的太阳仙力也参与其中。 这个创意,是他在道劫事件后,一次次复盘观摩阴阳两气袍的形成、和二炼太阿剑时阴阳的运转而得了几分奥妙后,提出并由系统完成的。 正好跟《太极刚柔》配合。 所以他这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威能那是用仙力过了一遍,威能呈几何倍数提升的手段。 可以说,只要能被周行接住,并且成功转了这一下,除非对方攻的时候就大幅度放水,否则没有可能接住这被送回的攻击。 元婴真人硬刚光龙的结果,就是他突然化作一颗飞坠的陨星,以比剑修剑遁还夸张的度,直接撞穿了一座山,然后又在空中划出烟尘痕迹,镶入了大地中。 而交击点四溢的能量余波,直接令两名金丹受伤,并别吹飞数里远! 周行则在能量波中挺立,能量余波都被他以太极刚柔的力量卸掉,除了令衣袂猎猎作响,伤不到分毫。 他心道:“太阴太阳太极手,乾坤仙力常规化,元婴在这手段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一二零章 天地八极,青龙道兵   以级版太极推手将元婴真人打成‘穿山甲’,周行对悬立于空中,骄傲了三秒钟。   然后他现。无论是那名元婴修士,还是被对轰的余波伤到的两名金丹修士,都选择了逃遁,而且是心有灵犀的向着三个方向。   顿时就有些嫌弃,吐槽:“连玩命的勇气都没有,学什么劫道?”   转念又一想:“不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这是觉得我青龙血脉除了打人不疼,追人也没度,试探成本低呀。云霄第一家族在外间的地位这么尴尬的吗?阿猫阿狗都敢上来摸头皮软硬?”   他冷笑一声,选择了元婴修士,光芒一闪‘’身影消失,现身已是百丈外,再闪、连闪…呼吸之间,便将距离拉近到三丈左右。   元婴修士顿时惊到了,启动了燃血之术。   这是大多数元婴修士都掌握的一种技巧,先决条件在于元神对躯壳的掌控入微程度。   燃血果然效果明显,双方距离转瞬之间就拉大到百丈。   不过元婴修士很快现,达到这个距离后,双方就再也无法拉开差距了,周行的度似乎跟他一样快。   又拼着消耗飞了近一炷香,元婴修士见周行既没有被他甩脱,却也不见追近,心中便有了异样心思,开始琢磨这里边的猫腻。   “莫非,是某种绑拽式的缀行法门?”   这个念头一滋生,便再也无法消除,且随着燃血的消耗,变得越来越有份量。   元婴修士决定尝试,他停止燃血,度顿时降了下来。   然后就见周行开始闪烁突进,吓的他立刻再度开启燃血。   很快,双方又回归到百丈间距,不即不离。   元婴暗暗叫苦,他现在基本确定周行使用了缀行之法,可却看不透具体的术法机制。   不明白如何锁定,又以何替代绳索,自然也就谈不上破解。   他也想通过变、一次次引诱周行使用闪烁突进,从而消耗其力量。可周行是青龙血脉,而他激活燃血,是有额外消耗的。他担心他耗不过周行……   最终,他恨恨的想道:“也罢,本尊今日就豁出这张脸……”   一刻多钟之后,脸色煞白的元婴修士,隔着老远,就冲着山巅小亭中的三名修士呼喊:“三道友救命!”   三名修士之前就看见了元婴修士那醒目的燃血遁光向这边而来,遂纷纷站起,此时听闻声音,辨认出是熟人,不禁面面相觑。   等到凝目再看,元婴修士已然冲到近前,继而狼狈落地,从三人之间穿过,以三人为屏障,将自己与周行隔开。   “袁道友,何至于此?”三人中的女修瞥了周行一眼,随即状似关心询问,实则眼神中带着一抹戏谑。   另外两名修士,一个瘦骨嶙峋,宛如骷髅蒙皮,眼中却精光闪动,上下打量着飘然缓落的周行,宛如买客在市场中打量大牲口。   另一个穿着直裰,中年书生模样,三绺长髯很有特色,此刻手拂长髯,神色淡然的看着周行。   同一时刻,周行扫视两眼,将这三人也看了个清楚,都是元婴修为,从ced看战力,最强的是骷髅,最弱的是书生,主观评价,骷髅贪,书生装,女修贱。   书生见周行也没个什么态度,拿架道:“你这后辈是哪家子弟,好不知礼,真人当面,连个礼节都没有吗?”   骷髅也端着架子插话:“我来问题,何故追杀负伤的袁真人?”   周行略带轻蔑的笑着道:“我是哪家弟子,以及何故追杀袁真人,两位当真不知?”顿了顿,又道:“福祸无门,确定要召?”   女修叱责道:“何须与这狂傲小儿废话,先索拿了,待其长辈寻来再理论!”   骷髅附和:“有道理。”   书生则是捻须轻摇头,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宠溺表情。   周行呵呵一笑,身形闪烁,人便去了两百丈外的空中。   刚服下几粒丹药的袁真人急道:“别让这青龙血脉走脱!”   三修顿时蹿跃而去,疾追赶。   周行并没有逃,他只是挑选了个方便施展的地方。   这三个修士揣着明白装糊涂,已然对青龙血脉起了异心,偏还想站在长辈角度、乃至道义制高点说项,那么,何必废话?   宝箓一展,“阴阳运转,乾坤显法,天地八极阵!”   ‘轰!’罡雷炸响,以周行为中心,半径千丈的圆环边界上,同时出现了八道青色雷霆,均匀劈落。   之后,便见土石蜂拥而起,吸纳附近万物,铸成十丈粗、百丈高巨柱,然后熊熊燃烧,并在空中形成宏大柱形虚像。   三修当时脸就绿了。   那女修更是惊声尖叫:“仙阵!”   说着扭头就转向,向着阵外燃血狂飙。   书生招呼:“四娘,回来,走不脱的……”   骷髅则遥指袁真人骂:“袁奎你误我!”   与此同时,周行双袖一挥,便飞出十二面青绿三角令旗。   “龙将听令,随我出阵。”   “谨遵法主令谕!”令旗所化的龙人形武将在空中向周行躬身施礼。   之后,一万两千张化妖符飞出,十二将各领千张,飞向林海。   “青蛟化生,碧海兴潮。”八极阵力量加持,周行这一刻醒目如天神。   天风呼啸,林海起涛,龙将引领化妖符如同投水,没入林海不见。片刻之后,碧光冲霄,一株株参天巨木化作青蛟飞空而起。   就仿佛这些青蛟之前一直在巨木中潜伏,此刻破壳而出。   这下,就连书生也忍不住惊恐尖叫:“天一太阴,青龙道兵!?”   青龙或曰天一,或曰太阴,而只有同时占据这两者,才能真正代表青龙,驾御龙将蛟兵。   再进一步代入,周行必须是这一界青龙血脉纯度最高的那个,并且掌握太阴仙力,才能配得上‘天一’和‘太阴’的格位。   女修眼皮浅,见大量青蛟升空,阻挡了她的去路,便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离火扇攻击。   骷髅大喊:“不可!”但还是晚了,离火扇是‘金旺得火,方成器皿’的实例,本源之力为风,却又添加了火属性,扇子一挥,阴风烈火。   然而此时正是‘群蛟出海’(仪轨)的当。从阵法的角度理解,属于气势如虹登云宵的阶段,不易硬刚,否则就是热油锅里浇水。   女修却是没这个见识,阴风烈火一至,千蛟看似浴火焚烧,下一瞬便聚成一头巨龙,冲着女修就张嘴喷吐。   金色的龙焰将天地都渲染变色,就如同夕阳金辉洒落群山。   女修全力以赴,却也仅仅是构建了一个小小屏障护住自身,同时就像被拍落的石子,被龙焰从空中摁到地上,然后像是焊枪火焰下的钢块,在火冲下岌岌可危。   “救我!”   书生哪里顾得上救她,两群蛟龙飞天后,立刻就有力量源源不绝的汇集于龙将那里,龙将挥手之间,便是一道恢弘的光斩,破开空间,转瞬即至。   书生刚用法宝乌罗伞挡下一击,另一头龙将的光矛就到了,同样能量丰沛磅礴,宛如天威雷霆。   骷髅也跟书生差不多,被两头龙将盯上,在狂猛攻击下苦熬……   龙将的攻击并不复杂,就是一次次的聚力打击,但威力奇大,并且是锁定式的攻击,只能扛、躲不过,这就很郁闷。   青龙血脉打人不疼?那么就堆数量好喽,在这天地八极阵中,千合一的打击,每一击都相当于元婴全力轰击,并且威能还在随着龙阵不断吸聚周遭力量和微调自身而强化。   至于周行,七面青龙旗完成仪式,化作大龙旗,飞到他身后孔雀开屏般以护背旗的形式存在。   “天一太阴,角亢之精,吐云郁炁,啖雷声,飞翔八极,周游四冥……”周行念念有词,双手掐印,便见五道龙影从大龙旗中飞起,合而为一,随即往他身上一投。   顿时光雾雷霆,大团乌云形成,而后伴随龙吟,一头青龙破云而出。   这龙吟同时具备声波打击和神识打击,除了骷髅,余下女修、书生和袁真人,被这波范围打击袭击后齐齐变色,袁真人更是直接吐血,却是体内法力运转被扰乱所至。   青龙飞空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吞日月’。   天上的太阳真的就像个大馒头般,被青龙一口就吃掉了,天地由此迅转暗。   不过又瞬间大亮,因为青龙喷吐出了龙珠。   这龙珠就像太阳坠落,轰砸在袁真人所处的山峰上。   炽白光亮到让真人都睁不开眼的大火球出现。   下一刻,再看那座山,少了一多半。   袁真人的气息则彻底消失。   青龙可没有因大火球而停止动作。   因此骷髅刚回过神,就见青龙已至。   “仙长饶……”骷髅连‘命’都没说出口,便被五道锐利爪痕扯成了碎片飞灰,元婴连逃的动作都没能有。   然后就是苦熬的女修被青龙一爪拍成飞灰。   龙影再一闪,就到了书生近前,摇身一变,恢复成人。   周行道:“答我问题,许你兵解转世。”   书生潸然泪下,一念起,死劫生,数百载修行转头空。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向周行施礼:“大尊请问。”……   大尊是对大乘修士的尊称,能做到杀元婴真人如屠鸡宰羊,一般来说也只有大乘修士才行。   一刻钟之后,书生兵解而去。   兵解的体面在于,假如在未来某日,第n世转生的书生修到化神期,那么就能找回今生记忆。   周行放出黑白无常和冥偶打扫战场,算账之后,现介于盈利和亏损之间。   如果不算一万两千张纸符的价值,再把青龙旗得到一次不错的祭炼折算成价值,那么就是盈利的,否则亏本。   这四名修士最具价值的是秘笈和法宝,偏偏这两样对他而言价值极低。   哪怕是写满经验心得的手札,阅读后都很可能‘信了你的邪’。   而法宝,只能是有机会找机会卖掉,或干脆拆了当原材料。   几乎感受不到‘杀人夺宝财’式的兴奋和乐趣。   “这或许就是开挂的弊端般,爽感持续时间极端,很快就因为滥强而丧失了乐趣。”   小萌泼凉水:“傲慢是会死人的,你干掉的这些,不过是类似你前世的免费游戏中的穷大学生账号,根本就是陪玩,甚至是专门用来满足氪金玩家装比炫富虐活人的需求的。”   “那我想问一下,如果有这么个战力排行榜,冼云裳大概能排第几?”   “她的上下限差距极大,一般情况下,只能排在百位以后,如果她魔功圆满,战场又是在无间地狱或归墟,能进前五十。”   周行吧嗒了下嘴,不说话了。   跟冼云裳斗,他差不多就已经是极限了。   疯狂氪金是一方面,弄险取巧的成分高是另一方面,而最最致命的,就是神识跟不上。   他的灵魂承受术法之力,全面提升,其实也是有限度的。   可以理解为‘基数制约’,自身越强、上限就越高。   而他现在的基数真的是有些低。   于是他就成了‘脆皮鸡’,若非有阴阳两气袍,他都没办法进行后来那些操作。   而想要阴阳两气袍加身,先决条件很多,鬼仙本就不受天道待见,云裳魔女又搞堕暗那一套,还驾御高端魔器、真魔,引得天道雷劫酝酿,才让他借了大势……   “好吧,神识修行路漫漫,且基本没有捷径,低就是低……”   不过这次也还是有些额外收获的,他对青龙血脉的力量有了非常直观的了解,并且有了一些想法,那就是以青龙之力,来滋养蜃蛟体。   蜃蛟体如今已成为法身中的短板,就连佛棍体都在道劫事件中获得了莫大的好处。蜃蛟体却还是筑基期。   筑基期甚至都没办法常规划化的运用太阳和太阴仙力,那么同为木属,能不能共生获益呢?   他觉得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   还有就是金命体的力量,也可以用。木旺得金,方成其器嘛。   总而言之,法身之间,也是讲究相生相克,循环互益的,理论上,每多一尊法身,修行效率就能提升一个档次。   所以说,寻求好的方式方法,大于低头苦耕。未来他得多开动脑筋,尽可能将系统的优势利用起来,不仅仅是作战。   周行离开大约两个时辰后,之前跟袁真人结伴堵他的那两名金丹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战斗现场。   尽管已经完成了善后,但两人仍旧被战场遗迹震撼到。   尤其卜算之后,得知四位修士悉数殒落,那名有几分酒仙潇洒恣意的金丹当场崩溃大哭。   袁真人不但是门中长老,还是他的血亲,可以说,他们袁家,很大程度上是靠袁真人坐镇的。这下骤失顶门之人,必然衰落。   而且,四位修士又都隶属于一个修士联盟,虽然联盟内部也有龃龉,但总的来说是能团结互助、一致对外的。   这次一下损失四位骨干级的战力,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天晓得接下来,会因缺乏高手坐镇,而损失多少利益。   如果运作再差些,甚至有可能引起群狼围攻,那就真完了。   或许会有人说,这么脆弱的吗?没有渡劫、大乘坐镇?   肯定是有的,但不会多。   五大都养不起多少高修,天天为利益内部倾轧。更何况这类修真联盟。   而且能成为修真联盟的对手,人家也是有高修的。   双方平时,基本靠微妙的平衡来稳定格局。   而元婴真人,扮演的是双花红棍的角色。   突兀的损失一位,都会造成情势的震荡。何况是一下殒落四位。   生这种事,出让一部分利益,几乎是必然的。   那么内部就得有人背锅。肯定不能是死人背。   因此酒仙已然想到了他和他的家族,被趁机落井下石的凄惨未来,这才痛哭失声。   数日后,四名元婴真人被仙阵+青龙道兵屠戮的消息在修真圈传播开来。   这次跟往此不同。   天工府虽然在修真圈也是有一号的,但却是旁门左道、名声很臭。各势力就算与之有py交易,也不可能明着来,甚至干脆当做禁忌,以至于像以前的周行,因地位低,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   而这个修真联盟,则顶着玄门正道的名头,一系列客观因素也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对这样的事件视而不见。   甚至可以说,必须得亮下爪牙,有个态度,否则内部寒心,外部轻视,那就离破窗效应不远了。   于是特意请了业内知名的命修、卜修来复盘。   结果造成了此界五百年来最恶性的一次献祭事故。   说白了就是要卜算的内容太过非同小可,遭受恐怖反噬,命修卜修的气运以及性命根本不够填坑,那就得献祭。   但凡大事卜算,尤其是请高修卜算,这方面是一早谈妥的。   而这次充当献祭物的主要修士,就是袁家,毕竟是那个有酒仙风姿的金丹修士最先现的周行,然后告之袁真人,才引出了后面的事。   结果阖族修士被献祭都不够,又额外搭上几条修士的命,才算是勉强完成。   溯源比预示要容易很多,结果却生这样的事,就连大乘修士都被惊动了,特意来看。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袁真人是如何被太极刚柔一招打成了‘穿山甲’,好些观众都当场惊呼出声。   太颠覆了,这还是那个打人不疼的青龙血脉么?转个手就威能至少增十倍,常规招数比别人的大招还强力,这要怎么顶?   等周行斗四修的时候,更是众皆失语。   天地八极阵,确实是仙阵,哪怕是猴版的,也堪称恐怖。   然后就是青龙道兵、青龙法相。   大乘都表示袁真人死的不冤。   吞阳入腹化龙珠,这个招数大乘都未必接得住。   甚至有人认为,即便是青龙本尊入世,在被大千法则压制之后,也不会比这有天地八极阵加持的青龙法相强大太多。   而最让人浮想联翩的是,这位青龙血脉第一人,竟然不是姬阀成员…… 一二一章 以后请叫我禽兽总瓢把 摩云峰御殿,掌门傅山将手中关于青龙第一血脉的情报揉成了一团。 门外伺候的侍卫,乃至暗卫,也都木胎泥塑般戳在那里,整层楼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人们都知道太上掌门接到这消息,绝对会惊愕震怒。 没人想在这种时候触霉头。 与此同时,噬罪阁中,裴宗来回踱着步,神色不停变幻。 他现在的心情很古怪。 从宗门的角度讲,他的心情和糟糕。 原因跟傅山生气的点一样。在于二: 1,这件事证明确实又极强的外漏青龙血脉,这也就意味着,两年前,十八代掌门夫妇殒落的罪魁祸,有极大的可能真不是姬家。 2,好不容易通过下三滥手段消减了五名姬家高修,这下不但不能让姬家屈膝弱气,反而有可能彻底激化矛盾,撕破脸。 而从他个人的角度,则是振奋开心居多。 在这一界,圣兽异种血脉,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他当初在选择血脉嫁接时,也是多番比较,才做出了取舍。 而等到选定了之后,时间稍长,就觉得有些厌了,无他,青龙血脉的弊端一一体现出来了。 青龙曰‘天一’,天神中最尊贵。 贵在哪里?贵在木主长生,贵在太阴养性。 既养命,又养性,五行皆可化为利,这是木属的特性。 求长生,我便是长生。 可长生架不住横死呀。 这一界的修真圈那是真的残酷,应了凡世那句‘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说法,鲜有寿终正寝的。 因而裴宗的小日子过的并不美丽,他也相当能体会姬家为什么大多精神不稳定。 龟虽寿,奈何觊觎啖其肉着过众。 可以说,姬家的强大,是历代将技术点都加在‘求生’项上的结果。是苟出来的云霄宗第一世家。 看着谁都觉得有图谋不轨的心思。 而且基本上也就是能在窝里横。去了外边,打人不疼外加追杀无力,稍有不慎,就被下黑手。 裴宗虽然并未暴露自身拥有青龙血脉的事实,但作为下水道行业噬罪阁的总瓢把子,很多人都暗自恨他,有机会就使绊子。 偏偏这青龙血脉还不能提供强大的战力,经历十几次袭杀,留不住杀手,反而隐约暴露了青龙血脉,这日子过的自然是闹心。 现在,突然现青龙血脉竟然可以这么犀利,心中自然一下就便敞亮了。 “不是青龙血脉不行,是我的血脉纯度不行。还需继续努力!” 其实不久前,坑杀五名姬家高修,他就又弄到一条青龙血脉、并将之植入,如今已然是十二条。 按照他之前的设想,够一个周天之术,就该‘融脉’了,但现在,他觉得应该再来十二条,凑齐二十四景,效果应该更好! 青龙第一血脉现世,强势屠灭四真人的消息,姬家自然也收到了。毕竟他们有着自己的情报网。 这段日子以来,姬家的内部氛围是压抑、悲愤、阴郁的。 仙物出世,姬家也不可避免的试图谋划获取,结果却出了叛徒,令夺宝小队中伏而全员殒落,负责外围放风的,也死伤了十几个,就连族长嫡子,都负了重伤,靠着保命珍物才保全了性命。 仙物自然是被人劫夺了,总计十四名族人也尸骨无存。 不用说都知道,多半是拿去做了药引,或练了丹。 青龙血脉,怀璧其罪呀。 很快的,连带影响就出现了,宗门中的很多人都敢给姬家脸色看了,并且掌门、刑堂等机构,明显偏袒…… 而比这些更令姬家上下愤懑的,自然是高层出了叛徒,却查不出是谁。 谁是可信的? 谁是自己人? 下次被出卖的,会不是自己? 仿佛一夜之间,姬家就走到了内部崩解的悬崖边。 在这样一种情势下,青龙第一血脉的消息传回,姬家人立刻变得亢奋、躁动。 有不少人在紧急召开的族会上很直白的表示,应该派人联系这位青龙血脉,然后里应外合,跟云霄宗翻脸。 就连姬家的族长都心动了。 他甚至宁肯像许多族人那般、降智去相信、这位青龙血脉是位流落在外的姬家人,而不是在某种秘术下诞生的血脉篡夺者。 不光是因为姬家的日子过的苦,还因为这位青龙第一血脉,像是明灯照亮阴霾般,打破了青龙血脉打人不疼的常识。 好些姬家新生代,已然将其当做偶像了。张嘴天地八极,闭嘴青龙道兵,就连宗门坊市的化妖符都卖脱销了,就仿佛有了这符,就能‘碧海兴潮,巨木化蛟。’ 还有些姬家子弟,则跟‘青龙阵旗’刚上了。 有那性急的,甚至干脆祭炼并将之作为本命法宝,丝毫不考虑材料、禁制、以及相应法门等问题…… 而作为罪魁祸的周行,正在一边悠哉赶路,一边横向比较青龙道兵、和蜃军演武的优缺点。 其实都不需要怎么比,结果就一目了然。 青龙道兵并无太多特殊之处,更直白的说,就是没有独门技法,不拿人。 这种‘道兵皆是增幅器,聚力合一显神威’的路数,任何一种道兵都能来的了。 剩下的,就是军阵那一套,青蛟算是飞兵,可以理解为凡版的骠骑兵。 该兵种以机动为主要卖点,实施侧翼攻击,迂回突击,移动投射等战团战术。 这些也不稀罕,毕竟洪荒时代延续至今的各种仙禽异兽还是很多的,青蛟在其中,连名列前茅都算不上。 蜃军演武则不同,它的战略基调就非比寻常,真真假假假亦真,可应对任何道兵,很有搞头。 这么比较下来,周行就觉得木命体的战斗体系构架不太行,缺乏创意。 如此一来,他就觉得这天地八极阵、青龙道兵,当做辅助套招在适合的时候施用比较合适,跟刚柔特性配套的核心技法体系,还得另琢磨。 然后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他从那个最终兵解的书生扮相真人那里获得的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源自一个问题。 问:为什么青龙血脉极易辨认? 答:因为青龙血脉有‘贵气’。 天一,天神中最尊贵者…… 周行明白了。 风口浪尖,魁之弊。 以望气之术,就能察知。 望气是小道,多见于俗世凡,跟风水堪舆、奇门遁甲,一个层次。 修真者并不太重视这些杂学。 就如那句装比问句:千般大道,可长生否? 但反过来说,小来小去的门道,有时候也很有用。 毕竟长生不敌横死,而术技,护命护长生。 此时此刻,周行就想起了这些,他琢磨着,有一弊,必然有一利,这个贵气,这个天神之的格位,应该怎么利用呢? 利用之前,先得将这个‘贵气’理解名白了。 周行知道一些关于‘贵气’的鸡汤说法。 这说法跟前世西方对于所谓‘真贵族’的解释颇有几分雷同之初。不过强调的点不同。 西方的说法,贵族之所以贵,是因为其领袖特质。说白了就是精英文化那一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行我就上,当仁不让,使命感满满,我就是族群的旗帜,团队的领航员,吧啦吧啦。 东方的说法则比较含蓄,厚德、善良、谦虚、守信、正直、坚持,有的还要加上担当、讲究、慎语,整的跟东方版骑士八美德似的,从而描绘出一个理想的、散着令人崇敬的个人魅力的角色。然后说,这就是构成贵气的基本要素了。 周行觉得,这些都是哄人的玩意,是统治者用来给自己脸上贴金,从道义上标榜‘我是你爹’这一实质意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就仿佛在说:“我为什么是你们的爹呢?你们看,我有这样的一些品质。即便没全,也是有那么一些的!即便被现真没有,那也是在有的路上了,在向这个方向努力。这叫上进,这叫正能量……” 那么他怎么理解‘贵气’? 他觉得往本质了讲,上,为贵。 代入到人类社会,更直白的说,就是拳头大,便是道理。 但是,直接论拳头,太粗野了,不符合文明展的需要。 这里的文明,自然主要指的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精神文明。 而精神文明诞生的最基本的几条说法,其中之一,就是要注意吃相。 吃相难看,关键点不在于丑陋。 美丑这种概念,没个定性的,古人和今人的审美就不同,东西方的审美同样有差异。 这里的吃相难看,重点在于柔化‘有人当爷,有人当孙子’的统治与被统治关系,让‘孙子们’能更好的自欺欺人当鸵鸟,比如更具体的细节特性之‘看不见,就当没生’等等。 贵解释清楚了,再来看这个气。 周行觉得,这里的‘气’应该理解为一种能够影响他人感观的特质。 比如最常见的调侃‘王八之气侧漏’。 再往细了分析,就是卖相,具体包括包装,化妆,拗造型装比等等。 两相一合,‘贵气’的真实解释就出来了:拳头大的人,将成功、牛皮等概念显化,且通俗易懂,很方便大多数人羡慕嫉妒恨的一种综合扮相。 既然‘贵气’是这么个玩意,不干点‘假药停’的大忽悠营生,那真是亏了。 他觉得这青龙血脉跟蜃龙血脉,不愧是龙兄龙弟、双木成林。 既然是天生一股子赵家人的味道,那就来呗。 天神之最贵,那么就忽悠的对象,自然是天神族群。 周行向小萌买情报,了解这所谓的天神之最贵,是怎么个意思。 果然像他想的那样,别说是跟三清四御、上古十方众神比,就是天宫中,也有三官大帝、四大天王、四值功曹、四大天师,比之更为高贵。 作为四方神之一,青龙的贵,是贵在畜生第一上。 这样说有些难听,却很真相,因为自洪荒后期,人道便大昌,天庭也被人族仙人侵占,非人的种族,没什么地位。 也就比那些给道祖佛陀当坐骑、以及看门护院的‘狗辈’面子上好看点。 里子上还不如狗辈,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打狗还得看主人。 “好吧,原来是仙道版的狮子王,不对,狮子王都高抬了,应该是带头大哥,平时‘哥哥’叫的甜,关键时刻背锅匠。这么看,这天一,有点冤大头啊! 不过呢,为了让这个冤大头好好干,平时多半是要捧的,尤其是那种顺风仗,这些个禽兽兄弟,必然不介意以低成本让青龙欠人情。集腋成裘,小恩小惠,也是能化作大人情的。 对富豪而言,几十万元,是小来小去,对穷人来说,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看病钱。 另外,大事不常有,小事却是日常主旋律。 也就是说,我这青龙血脉的玩法,就应该应在天神们的‘小事’上……” 周行觉得自己整明白了,下次要再有阵仗,他就应该是这样: 一出场,就跩的二五八万似的,大喝:“我乃青龙天一,道上混,别的不敢夸,就是兄弟多。” 随即王霸之气……不,龙威侧漏,然后就是召唤流,什么飞禽走兽,召神下界来帮忙…… “嗯,就是这样!” 定下了基调,接下来自然是从系统那里获得将想法落实的技术。 然后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两年前离开云霄宗时,傅山赐下的保命之物,《通神卷四:神将》卷轴。 不由轻笑出声。 “挂比成长太快,第一季的底牌大招,到了第三季已然是鸡肋……” 他能想象的到,这通神的神将,也就是天兵天将中的一位。二师兄还是天蓬元帅时,手下都有神兵三十六万众。 而天蓬元帅是真君,理论上比四方神的青龙神君低一等。 但天蓬元帅是人族,潜规则,又要天然比禽兽高一级。 然而,天蓬元帅不过是北极四圣之,属于地方干部,而不是中央干部,这就又差了天庭主流一筹。 总之有点‘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爹’的意思,具体看场合看情况。 在这样的背景下,傅山的这个神降,无论如何都是孙子没跑了。 “召唤出这么个东西,大战三百合,打的昏天黑地,闭口鲜血,甚至还有可能战不能胜,有点浪费感情啊!” 周行琢磨着,砸钱就是为了听个响,与其又搭人情又烧钱,来了还不给力,就不如多花点,高端大气上档次。 不过,卫生纸也有卫生纸的用法,动辄请青龙的兄弟,也不太合适,关键是不经济。 平时常用的应该是关门放狗。 这个门,可以用十二青龙旗来关,狗,傅山的神将或许做狗合适?拉进场溜溜看吧。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就联系小萌,询问如果是自家的狗狗用,那么法器、法门什么的,价格是不是也能像他用那么便宜…… 一二二章 破脉擒龙 当姬家被‘青龙第一血脉’的信息引爆不满情绪时,周阀族长周桐,做出了决定,撤回两位化神期家族修士。 不是因为不想守护周行,而是守护不起。 道劫事件的残余信息,让两位化神期都战战兢兢。 虽然不能确定周行在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但结合过往情况,他们难免会想:‘能一次次凑巧参与,还能全身而退,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些问题吗?’ 周桐在获取了十四和十六递交的相关情报后,也是这么个思路。 尽管匪夷所思,但他只能说,周行作为绝拔之才、顶流气运者,其经历非常人所能揣度。 另,数次事件已经证明,周行并非‘盛极而衰,回光返照’之类的格局,而是‘水涨船高,步步生莲’,既然如此,就无需强上硬护了,以免添乱。 不过,周桐也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因此他最终了份‘溯源血信’给周行。 十数日后,周行收到了。看过之后,笑了笑,暗自记了周家一个人情。 这人情可不是来自十四、十六那与其说是暗中护佑,不如说总是晚到数日的缀行。而是‘溯源血信’本身。 这封信的代价,是周行保留在周阀的命灯之血被耗尽。 也就是说,这个破绽周桐主动抹掉了。否则,越是往后,这滴外漏的精血,就越是点事儿。不仅能追踪定位,还能下咒。 “从此后,再出状况,只能自责,怨不得谁。”周行觉得心中多了份沉重,同时也是稳重。 春二月,周行再临陈国。 前辅任平生事情办的不错,大批生产工具顺利交割。 周行未多耽搁,向着西北荒漠而去。 十七万里,以最高时一百五十公里的乌铁舟行路,哪怕日夜行进不下舟,也是有些煎熬。四舍五入二十四天行程。 周行用了三十一天,路上放风散步,采药收物,这路行的倒也不觉辛苦。 荒凉戈壁,近处是裸露山岩和砾石,远处是延绵沙丘。 少的可怜的植被,到现在都看不到一点春来萌芽的迹象。 便在这沙海边缘的戈壁滩上,一座濒死的城市呈现在周行眼中。 它曾经很大,可如今只剩不足五千房舍。 余者都被开辟成了田地,也只能从空中俯瞰,才能隐约看到些城墙基底、大道痕迹等等。 田间有人在耕作,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形象凄苦。 街道上往来的稀少行人,同样灰头土脸、面带饥馑。 周行甚至都没能看到几头像样的大牲口。 在这个大牲口代表生产力的时代,人们往往是宁肯自己少吃几口,也要将大牲口伺候好了。 由此可见,此地民众之穷困。 周行心中感慨:“看这景象,真的很难想象,这国鼎盛时,控弦骠骑过十万……” 他从云端落下,由于这次没有隐身,便被下面的人现了,惊慌呼叫的,跪地叩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周行并不理会,直奔城市中心的宫殿群。 这宫殿群也是十分的埋汰,不但年久失修,漆磨皮掉,还到处是各种棚楄接搭、简陋建物,有种四合院住成大杂院的感觉,早就没有了昔日的规整和气派。 周行落在正殿前不久,就有一行人从殿内快步行出。 为被簇拥者年过半百,佝偻着背,被人搀着,走的颤颤巍巍,还时不时的咳嗽,出‘空空空’的声音,面黄肌瘦,印堂晦暗,头稀疏焦枯,离死不远。 “小王朱岘,咳咳…参见…仙长……” 周行见他说个话都费劲,伸手连弹,云霄宗回春术、愈伤术、祛毒术、净化术四连。 朱岘有种卸下百多斤重的包袱的爽利感,背直起来了,呼吸也均匀有力了,并且状况似乎还在进一步好转。 顿时就欢喜的流下眼泪,撩袍跪地道:“恳请仙长,救我雍国百姓!” ‘呼啦!’后面众人,也跪了一地。 周行没有受这一礼,飘到一旁。 朗声道:“能救你们的,终究还是你们自己。不过,我这次过来,到确实是有心帮你们一回,但并非无偿。” 见一帮人还在那里跪着,又道:“都起来说话。” 朱岘先爬起来,余者这才纷纷站起。 周行能看得出,朱岘的威信挺高的,众人对他的爱戴和敬重自内心。 心道:“勤勉厚德人品好,但没什么用。不能带领人民吃饱饭,展经济,这样的领袖是不合格的。” 朱岘邀请周行进殿,周行微笑摆手:“人君行使权柄之地,方外之人不好涉足。” 说着挥挥手,便有门户出现,傀儡纷纷行出,桌椅吃食如同流水一般,快而又井然有序的摆放。 “得见是缘,诸位,请。” 朱岘点头,众人纷纷入座。朱岘则跟周行坐入青色云帐之中的专席。 周行指了指水果糕点,直白的道:“身体是本,莫要亏待。” 朱岘被周行治愈了顽疾,胃口大好,也确实是饿了,又知晓这些吃食难得,便颔一礼,随即坦然吃喝起来。 外间的那些为人臣子的,也没客气,向云帐这边施礼后,便吃喝起来,形象也不那么好看,但接地气,吃的香甜。 这些水果,其实是周行近来才栽种的。 工程傀儡们在玄冰洞出了成绩,其中就有专门的区域栽种作物。 周行没有急着从系统那里兑换仙苗异果之类的种植,而是沿途选了些品相不错的野生植被,测试‘仙力培植之法’。 仙力,自然是指太阳、太阴仙力。 确实快生高产,但果实就鸡肋了些。 毕竟寻常植被想要蜕凡为仙,非一日之功。 这些果实对修士无益,凡人食用却是正好,延年益寿,又不至于大补若毒。 于是便特意储存了一批,剩下的则酿成酒,可以做炼丹材料。 朱岘吃喝一番之后,明显状态大好,有了精气神。 周行见此,便问:“陛下,怎么看现在的雍国?” 朱岘闻言,叹息一声:“国困民疲,无以为继。” “可有解决之策?” 朱岘再叹:“不瞒仙长,前些年,还考虑着要不要背井离乡,异地求活。如今,却是连迁徙之力也无。” 周行又问:“陛下以为,何为国?” 朱岘略一思忖,答:“万众。” 周行点头:“人在,国便在。” 又道:“此地遭沙漠侵蚀,水源已枯竭,困守必亡。”周行说着拿出张图册,展开后,便见上面峰峦起伏,形成光影沙盘,周行指点道:“陛下请看,这便是此地如今格局。” 朱岘这还是第一次直观的俯视万里河山。 从这图可以看出,雍国的国都,也就是脚下这座唯一的城市,已经是浩瀚沙海边缘微不足道的一片干地,不断的受沙海风暴冲刷,被彻底淹没,只是时间问题。 周行又在沙盘上指点一处,道:“而这里,有天府之地……” 朱岘看去,就见周行所指之处,其面积跟雍国鼎盛时期差不多大,地形地貌为盆地,内有平原丘陵,数条大河横跨,边缘有雪山屏障,确实是风水宝地,只不过路途遥远,距此过两万里。 “仙长,这万水千山,以我等贫弱之躯,该如何跨越?” “我为此准备了三物,一曰粮秣,够雍国上下吃嚼两载,若是沿途再行猎采撷,那么三载也是够的。 二曰器械,木牛流马,工具车驾,可载人载物,跋山涉水。 三曰护符,随身携带,祛病拔毒,守命养性。 若陛下有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再兴国度之意,需应我一桩事,那便是去‘雍’另立。昔日辉煌也罢,凋敝也罢,残国旧梦,该断便断,重新上路,再建国度……” 朱岘其实没的选,如今丁口只剩七万余的雍国,就如温水中的青蛙,想要跳出这坑,都已无力。 有备而来的周行,可以说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但朱岘并不是那种乾纲独断的人君,跟忠臣商议是必须的流程。 周行当然不会阻拦,却也对朱岘的表现有些看不上眼。 利可众而不可独,谋可寡而不可众。 谋划大事时,挑最关键的几个人来商议,而不能‘民主’。具体办事时,则需要让参与者获得利益,不可事事亲力亲为。 周行是认可这个道理的,因此,换他是朱岘,先就会明确主题:“我决定了,与其困顿而死,不如搏一把,闯出一条生路,诸位,按照这个思路,我们议事吧,有哪些利弊,要如何解决主要的现实问题……” 等到讨论的差不多了,将粮秣、器械、护符三大支持抛出,他相信议案很快就能进入具体落实阶段。 而像朱岘现在这种‘爱卿们,我们是该守这祖宗基业,还是该谋条生路’的开篇说法,确实是给足了臣下的脸,但对于做事,却是很不友好。 所以说,雍国按照原历史线最终亡国,真的是有取死之道,这样的君主,图有仁爱勤勉厚德之名,却生不逢时,只能拉着臣民哭哭啼啼的一起去死。 不过现在他来了,为其提供了一个很不错的机会,但凡这些人没有疯,一番讨论后,多半还是会决定接受这桩资助。 毕竟这都已经不是危局、而是死局,已经容不下私心作祟。 两日后,朱岘才有些讪讪的跑来给出了明确态度。 周行也没废话,直接告诉他具体该怎么操作。 不久之后,便有官员开始放纸符。 当然,不光是放纸符,还包括人口统计,队伍整编,迁徙誓约等一系列内容。 在都穷的底儿掉的背景下,雍国的官和民之间,关系很显融洽。 民众们主动围上来询问,官员宣讲,操作随即展开。 纸符带来的好处,是实打实的,只需要用血在叠成小三角的符上一抹,便能激活,佩戴后,能明显感觉到病灶减轻。 仅仅是这一条,就立刻抓住了民众的心。某些人甚至当场落泪,有的是因为日子有了盼头而激动的,有的则是想到了不久前过世的亲人,没福份等来这一天…… 对周行而言,真正的重头戏其实是迁徙誓约。 民众所血誓的内容中,就包括了斩断旧业,再立新国。 这是个大愿式的仪轨,要跋涉两万里以上,开创新家园,待到那时,愿才算真正完成。 而誓所用的圣器封壶,则将愿力容纳,并最终汇聚于一处,封在一枚新造的玉玺中。 待到这场远征立国的大业做成,玉玺便会集众念落地,与那一方水土结合,诞生龙脉。 这种以法而立的龙脉,自然比不得亿万民众世代生息繁衍,无数念头侵染土地,一点点形成的龙脉来的有格位。 但正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相比于古老王朝的名头,雍国人如今最需要的是生存和延续。 而作为位雍国上下创造了求生机会的周行,图谋的便是格位极高、但即将死去的‘雍龙’。 相关的阵法,已经由黑白无常带着冥偶布下。 朱岘作为国君,最后一个立血誓,以彻底斩断与雍龙的牵连。 如果精通望气之术,就能看到,随着朱岘立誓,在雍都上空,连挣扎都做不到,宛如一滩烂泥的雍龙,吐出最后一口气。 原本的玉玺‘咔嚓嚓’即将碎裂,却硬是被周行以术法定住,同时也吊住了雍龙的这口气。 从朱岘的角度看,那一刻的周行可谓‘峥嵘’一闪即逝,太阳、太阴仙力只是泄漏了一点点,就已经领朱岘心脏狂跳,想要当场跪拜。 这其实也跟他失了国主之位,不在是国君有关。否则便是龙脉提供的那些BuFF,也足以让他有着不输金丹修士的威压抗性。 现在的朱岘,只相当于一地望族的为者,一条赤蛇在其头顶盘旋三圈,隐没不见。 他日若去了那天府之地,成功立下基业,赤蛇成蛟,便可称王,想要再为皇称帝,他这一辈却是无望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雍国上下忙着收拾行囊。 或许是因为穷怕了,人们恨不得将房都一齐搬走,官府一再要求减负,告诉人们山高水长,带着这么多家俬上路根本行不通。可人们就是舍不得穷家当,各种想方设法的夹带偷塞。 光是这个问题,就足足五天都没能彻底搞定。 朱岘甚至一度为此向周行请益。 周行知晓朱岘的意图,是试试能不能从他这里获得更多的木牛流马车驾,以解决问题。 而这背后,多半是那些臣子在撺掇。或许是因为他之前一次性给予的太多,又太轻易,让这些人生出了得寸进尺的心思。 试试呗,反正在他名下也经没什么脸面可言,万一乞讨成功,获益巨大呀。 周行以‘凡事皆有定数,这迁徙,本就是上天对你等的考验。’为由,婉拒了朱岘的请求。 不久之后,民间就有了些怨声。 周行一笑置之。 做的再多,也无法让所有人满意。这道理他早就知晓。 若非因果羁绊,他不可能辛苦半年,当财富的搬运工,只为这一刻。 七万余人,终究还是在略显哄闹的气氛中踏上了征程,车队长度能拉出二十多里。 朱岘和群臣站在一处小山上,望着故都,挥泪作别。 而周行则站在宫殿脊顶,眺望这只余风声呼啸的破旧城市,一种见证王朝谢幕,岁月无情的苍茫感油然而生。 雍国人离开七日后,裂而未碎的玉玺变得黯淡,周行知道,最后一名雍国人,离开了故土。 这故土不是指雍都,而是雍国曾经的疆界。 周行又等了个把时辰,时至晌午,施法起阵。 十二面青龙旗投射的光芒冲霄而起,宛如青色龙柱。 不久之后,狂风大作,流云四来。 又过得半炷香功夫,便形成了黑云压城的格局。 环境就位,接下来就是引龙升天。 周行炮仗般蹿射而起,直上高空,然后双手一阴一阳,将两种仙力往玉玺中一合,随即头下脚上,陨石般直坠大地。 ‘轰!’ 大地生涟漪,土浪扩散开来。 这土浪仅仅一丈左右高度,威势相对有限,但持久力却极强。 并且,它的扩散,竟然是越向外,度越快。 没过多长时间,涟漪般扩散的土浪,便将整个雍国的国土都翻犁了一遍。 周行则跃上高空,一边留意下面的动静,一边做新的准备。 ‘隆隆’的地鸣声响起,越来越响,大地开始龟裂,八级左右的地震,房倒屋塌,烟尘荡荡,从高空看,整个雍国版图,都生了近乎6沉的地壳下陷,起码又十丈深度,因而很是显眼。 而在周行将玉玺轰入大地的位置,泥土上涌,并且不断外翻,很快就形成一个大坟包,猛然间,灰黑色的腥臭泥浆喷涌而出,高达十几丈。 周行就在空中盯着,一枚手腕粗细、尺长的玉柱已经准备完毕。 泥浆喷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终于势竭流尽。 随即便听到‘昂’的一声鸣叫,之地底传来。 顿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一道粗大闪电,直劈而下,目标正是流尽泥浆的地窟。 然后周行却是闪身挡在中途,右手捏剑诀,向天空一竖,隐约间,太阿剑的金白色剑影出现,正好迎上这雷霆,将之化解。 浊血尽,龙飞升。 随着周行将玉玺轰入地下,龙脉表里相合,诞生黄龙,然后蜕去脏污腐朽,升天成神。 天上乌云,便是诱饵。 龙天生有腾云驾雾之能,又有雷霆护体。 因此对其而言,乌云天候十分有利。 若是让那雷霆劈落,黄龙就能借助闪电勾连天地的刹那而上天。 周行自然不肯,以剑威消去雷霆的同时,手中封龙玉柱则砸向出洞的上窜的黄龙。 这黄龙一见情况不妙,就想逃。 周行右手仍旧掐剑诀,只是一划,乌云便被斩开,正午红日光芒洒落,黄龙动作当时就是一滞,而后封龙玉柱的光芒投射、笼罩、束缚,任其挣扎,就是出不得光束之外,最终被封印。 玉屑纷飞,宛如工艺品的、有顶有底的玉龙雕塑就此诞生。 一二三章 浊潮突临 ‘打钱任务’第六环,黄龙之印,搞定。 有了这钥匙,就能开启祖龙秘库。 周行从小萌那里获得的概略资料显示,祖龙秘库涉及当年的‘大千移民’,苍龙十八脉,丁口七万万。 经过以万年计的沧海桑田,如今还能称得上正朔嫡系的,也不过三、四家。 雍国一灭,便就只剩三家。 哪三家,周行不清楚,也没兴趣花那个钱去了解。 毕竟从打钱任务插件的相关机制角度看,这三家跟他的任务没什么瓜葛。 这一环任务的历史事件,是数年后祖龙秘库问世,引来狂蜂浪蝶无数。于是有人将主意打到了雍国身上,以获取进入秘库的资格。 而他仗着系统带来的信息优势,早早的拿下了这个资格。 下一步,自然是提前挖个盗洞,将秘库中最精华的财富拿走。 打钱任务的机制就是这样,穿针引线,以及捷足先登,赚巧钱、喝头汤,小代价、大利润。 不过现实中还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实际问题。 就比如天工府的墨灈。 道劫事件之后,被塞了一脑袋虚假信息的柳宿,被他释放,去向墨灈报信,这都三个月了,墨灈一系都没有动静。 这让他各种猜疑,情绪躁动。 毕竟他不是那种耐心十足的好猎人。 又比如现在,就有一桩额外的‘利’摆在他面前: 以地藏六道,净空雍国地狱。 机会非常好,净空一狱,估计佛棍体起码也能顺利步入金丹层次,甚至等若元婴也不是没希望。 然而,这个机会背后是至少两层因果。 1,跟苍龙十八脉产生了牵连。 2,六道净空地狱,这是个难以抹除的重大痕迹。 至于第三层因果,就是在这里继续耽搁,有可能滋生额外事件。 雍国虽破落,却也是人族一支,江湖一隅,还是有人关注的。 并且,这里虽荒偏,但从修界法理角度看,算是御剑门的外围地区。 要是那帮喜欢打架、偏偏还小气臭屁的剑疯子赶了来…… 他估摸着,就以他离开宗门后、愈渐放飞自我的尿性,多半不会宽厚忍让,那么就十之七八会开战。 到时候,是该习惯性下死手,还是勉为其难的下死手,又或杀伐果决的下死手呢? “做人不能太完美主义!这片肥肉不吃了!” 这是他的最终决定。 人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当然这样说,其实是有些脸上贴金的。 他的真实想法是:我就要跟客观规律较个真,起码这一次,我没有‘真香病’、‘完美病’作,没有见利忘命,撸干抽尽,最大化的为自己牟好处。 周行收了龙印,祭出乌铁舟,决然而去。 翌日一早,连十二个时辰都未过,就真有御剑门的修士抵达,并且是斗部精英,由一位渡劫期的剑修领头。 这是蝴蝶效应引的,系统的先知信息中,并未有这一出。 渡劫期剑修看着雍都最后一点残破废墟,脸色冷峻,眉头紧蹙。 在他的计算内,雍国本来还有数年国祚,最终会被一场大旱飞蝗,彻底灭亡。 而他会利用其事件,作为渡天劫的一张牌,至少可以挡下一道天雷,未曾想…… 这时,有修士来报:“法尊,属下观察到大队迁徙痕迹。” 御剑门的剑修们向来追求念头通达,奉行弱肉强食,弱者才需要顾全大局。 在这样的背景下,往往都是无礼都要搅三分,这口气自然不会就这么咽下。 不过,渡劫期剑修尚未有所表示,异况突然生。 先是天地变得晦暗,继而大量污浊的地气喷涌。 修士们面对这种地气,就仿佛有洁癖的人进入淤塞的下水道,那不是一般的恶心,而是能够让人癫狂甚至崩溃的不能忍。 渡劫期修士脸色铁青,迅的掐指一算,随即招呼众修:“随我离开,快!” 说着便化作一道恢弘剑光。 而其他剑修齐声应召,也纷纷化作剑光,并入恢弘剑光中,形成巨大阵剑,随即度全开,向着来时方向而去。 御剑门没有宝船、战楼之类的大型法器,就是剑,万法万力,皆在剑中。 众剑汇集,不但能享受庇护,还能增添‘阵剑’的威能。 可这一次,情况有些棘手。 往昔遁堪称一绝的剑遁,竟然飞不快了。 给人感觉,就好像工质引擎遭遇了黑洞的磅礴吸力,喷射的反作用力基本被低效了,因此度上不来。 而后就见那些喷涌的地气,汇聚成一头有着很多手臂和头颅的怪物。 这怪物是魔神(相当于泰坦)级的,光是露出地面的上半身,就过万丈高度,一众剑修所化的阵剑,对其而言,就相当于成人面前的蚊蝇,并且还是没度、也不够灵活的蔫儿苍蝇。 于是,怪物伸出两只手只是那么一拍,阵剑就被两面夹击,轰了个正着。 而从众剑修的角度,则是看到污浊的厚重云雾卷来,眨眼之间,就将他们裹在其中。 就像闯入雨云中差不多,可这浊云不但恶心,侵蚀力还强,也就一息的时间,阵剑光芒就黯淡了几分。 渡劫期剑修明白,不斗一场,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勇心御剑,斩妖除魔!”…… 约莫一炷香之后,渡劫期剑修提前启动了仙劫。 顿时,罡天生云,雷霆轰鸣。 准备不足,仙劫必死。 渡劫期剑修在突围无望的情况下,选择了玉石俱焚…… 周行这时已在六千里之外,自然不可能察觉到雍都的情况。更不会想到,那里竟然诞生了一头可与大乘修士刚正面的大魔。 不过他是知晓异变生的。 因为异变不仅仅局限于雍都,而是涉及整个世界。 小萌第一时间就告知,浊潮临世了。 周行惊诧道:“怎么回事?不是还有数百年时间吗?” “多半是你的锅。”又道:“一如六字箴言引来大道宏光。” “你是说,那位使用大道宏光的道人,迟迟找不到罪魁祸,羞恼之下,飙进行范围打击,试图通过异常反馈确认目标?” “嗯呐,这大约是最靠谱的一种解释了。” 周行眉头紧皱,半晌之后道:“成道者认真起来,的确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这个我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道人的面皮竟然如此之薄,这我却是没想到。 莫非道人做这类事就不需要成本? 而若是这么点小事都七情上脸、恼羞成怒,那能让他生气的事也太多了。就这种心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又是如何攀爬到道级的? 再说,道人就没有劫难啦?我不信。” “你确定要了解这些秘辛?” 周行立刻摆手“你别当真,我就是有些意难平。一想到令这一界生灵涂炭,就觉得膈应。” “提前疏泄,其实是好事。” “可这一界的修士们没做好准备啊!” 小萌嘲讽:“你有点天真啊,你以为准时准点爆,天下修士就能准备妥帖,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给再多的时间,也不会有那一日的,也从来都没有准备完全之说。倒是耗到毛干血尽,自相残杀的可能性非常高。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浊潮提前,其实是避免了修士们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真要再拖个两三百年,就能见到修士为了资源而榨取天下的种种恶行。散修、乃至凡世的先天武者之流,都会成为榨取对象。 甚至凡人,也会在层层权力的逼迫下,深入山林险地,去搜集物资。 妖魔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环境不予,某些人为了生存、私利,黑化自身,伤害他人,将他人逼成魔,这才形成了黑恶横行的人间炼狱。” 周行接话:“要这么说,那这次其实主要是坑了以五大为代表的修真势力。” “是的,这次是顶流损失最大,现在再想收人头税,成本将十分高昂,甚至入不敷出。” “好吧,听你这么一解释,我觉得良心稍安。那我呢?你给评估一下浊潮临世对我的打钱行动的影响呗!” “影响自然是很大,既定历史已经被严重扭曲,可用信息进一步缩水,遭遇的不可测因素激增。 我的建议是,即便你仍旧有‘火中取栗’的心思,也要修改打钱任务的筛选机制,重新制定任务步骤。 否则危险性、失败可能都将迅升到一个你无法接受的高度。 另外,打钱任务的模式恐怕也得换一换了,没办法再全职,而是抽空兼职。 因为各大门派势必会收缩力量,所有云游在外的,都会被召回,除非你准备放弃云霄宗的身份,否则很快就得应召回宗门了。” 周行自然不肯放弃云霄宗的身份,穿越迄今六年有多,有四年是在云霄宗度过的,好处没得多少,各种烂事却经历了很多。现在放弃,感觉太亏的慌,他没办法向自己交代。 “小萌,你觉得,我是及时止损、干脆单干,还是回云霄宗?我能想象的到,回去少不得被当大牲口用。” 小萌道:“我建议你回去,毕竟你现在有两条中型灵脉在手,修行资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短缺之忧。 而环境已变,全职打钱的性价比狂降,那么就不如按部就班的修行几年。 提升神识、以及技能熟练度的同时,坐观外间风起云涌,机会合适就伸把手。 这样更划算一些。” 周行点点头,他也比较倾向于回宗门。 一个重要原因,是不久前周桐的那封血信,让他相信,这次回去,哪怕未成金丹,地位与往昔比,也将大大不同。 如此一来,不说是当个既得利益者吧,起码付出与收获会公允许多。不会像以前那么坑。 正琢磨着,蜃蛟体那边有反应了。 原来是云霄宗通过‘宗赋’渠道,通知门人弟子,立刻终止当前一切事务,回宗门。 宗赋源于门派的守护圣兽,每位正式的门人弟子,都获得五行木属近乎永久性的加持。 现在,代价体现了。 虽然不似精血那般能够锁定人物位置,却可以紧急时刻传达信息。那么还有其他功用吗? 周行氪命向小萌咨询。 确实还有。 甚至在肯投入的前提下,能够毁人道途。 周行不觉得惊讶,而认为这是自己的又一疏漏。 他魂穿夺舍之后,便主观的认为土著周行在宗门里地位低下,连狗链子都不配。 却没能换个角度想问题: 宗赋这么好的恒定BuFF效果,怎么可能白送? 当是另一个世界的公民福利咩? 没听小萌一再强调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还好,亡羊补牢,小氪点命,这漏洞便以‘预备针对’的方式堵上了。 一旦未来真有效果激活的那一日,相应术法就会触,对冲化解。而在这之前,这块遮羞布还是留着比较合适。 回宗门。 路有些远,但这都不算事儿,让周行有些心心念念拿不定主意的,是要不要先去趟厚土宗,跟玉无双将婚事定了? 左思右想,觉得各方面都不到位,尤其是跟玉无双的关系,明显还差了点意思,就这么去求亲,显得唐突…… 自黑风岭一别,他跟玉无双是有书信互动的。 只不过平均下来,也就是两三个月一封信的程度。 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此种频率的通讯来往,算是何种等级的亲密度。反正要是搁前世,哪怕是有四年同窗基础、甚至滚了床单的异地恋男女,这样的互动程度,乐观些分析,都有降级成彼此的备胎的嫌疑。 在这种背景下,倒也不是不能提亲,但要想成,多半得‘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那种。 这就是他觉得差点意思的点。 感情,貌似没多么深厚。 不谈情,那就谈钱,可他现在既没多少钱,更谈不上成功。就这么要将人家养了二十年的好白菜拱走,他自己都臊得慌。 “还是再等等吧。嫁过来不说是锦衣玉食吧,起码有个像样的家,稳定的经济来源,整的跟吉普赛人似的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不像话……” 他的土地情结比较重,总觉得现在这种飘萍般的生活方式,很没排面。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修书一封,简单介绍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并在字里行间里透露出了些嫁娶的意向。 他想看看玉无双的反应。 要是玉无双也认可,他们书信互动就可以更频繁些,内容也更骚气点,时不时送点走心的小礼物啥的。 等过个几年,感情更到位一些,他这边也稳定了,就可以谈登门娶亲的事了…… 一二四章 羊毛就要搁一处薅   周行回到云霄宗,已经是六月。   这一路上,自然是没少见到浊潮造成的环境变化。   哪怕特征中加了一个‘爆’的标签,实际上仍旧是隐秘的、渐变的,而不是生切硬换、翻天覆地。   他觉得,就以这种转变率,凡世人两三年内,怕是都难以察觉出明显的变化来。   而就算是神识强如他,也需要认真品味,才能察觉出差异。   就以最常见的荒野森林为例。   以前会觉得山清水秀,现在就觉得有些阴郁森然。   前者让人想要驻足赏景,后者让人警惕不安。   他相信,十年八年之后,凡间恐怕就是一派高墙大寨、入夜不出门的景象了。   而云霄宗也是有明显变化的。   先是界碑显威。   云霄宗有五百峰,地域自然是极广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所谓的护山大阵,不可能将五百峰全囊括。   于是界碑大阵,才是宗门第一阵。   平日不显,就连宗门的许多弟子,都以为就是厘定疆界之用。   其实不然。   现如今看的清晰,这些界碑,分明就是力场生器。   同时,也可以理解为大风水局的关键摆放物。   周行则更愿意用生态园障壁来代入式理解。   在这力场内,浊气被镇压了,仍旧是祥云朵朵、白瀑飞涧、风光秀丽的仙境景色。   不过周行注意到,五百峰、峰峰‘挂灯’,显然这界碑的效力也是有限,因此各峰的天阳宝盏才会自行亮起。   说到天阳宝盏,就要扯到清浊之气的转化。   具体涉及的要素繁多、过程也复杂,迄今为止都没谁敢说彻底研究透彻了。但这界的修士们至少知道,日月在这个过程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月亮无需多提,浊变清主要还是看太阳,修士们虽然没能打造出高性能的转化法宝,但锁住一隅环境,形成小循环,却是做到了。   就像行功大周天和小周天,后者的格局自然是小,可终究是个闭环。   天阳宝盏就是这么来的,天阳本应该对地阴,但现在对的却是地灵,也就是灵脉,这就是小循环的两极。   从高空俯瞰,五百峰宛如级烛台的阵列,即便是白昼,仍旧给人以煌煌赫赫之感。   其中,又以宗门主体最为抢眼。   云霄宗的布局,有些像是故宫,最重要的一系列设施造物,都在中轴上,从登云城,一直到御殿所在的摩云峰,很有那么点**、端门、午门、太和门……一路深入的意思。   这个便是主体,如今众多的天阳宝盏令其‘灯火辉煌’。   除此之外,便是各大世家的峰群比较醒目。   比如周阀,有五峰,以及周边共计过一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天阳宝盏就远不止五架,而是有二十四架,将整个区域都罩住。   而那些寒酸的,则如同单一蜡烛,一峰一点光。   基于此,整个云霄宗,就如同地上星图,世家犹如星座,群体亮相,师徒派大部分都是孤星,稀拉散布,而宗门主体则是群星荟萃的星云,华丽万端。   “浊海孤岛,玄门命灯。不晓得百年后,还能剩几盏。”……   周行御使乌铁舟走正门,从登云城入宗,居然见到了噬罪阁那个跟他一直不对付的金丹修士马保。   这人给周行的感觉,就是昨日重现,还是那股子六亲不认的跩样,完全没变化。   他看到马保的时候,马保也看到了他,眼睛顿时一亮。   熟悉马保的人都知道,这是来劲了,接下来多半就是生事整人。   周行抿嘴微笑。   然后就见马保先是一怔,随即当场宽衣解带、出恭。   此处是山门所在,除了宗门修士、还有登云城的民众往来出入,马保这么做,效果可想而知。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匪夷所思,以及‘还是你行’的惊艳表情。   有马保的吸睛表演,周行波澜不兴的入门而去。   太阴仙力常规化应用,就是这么犀利,像马保这种下三品的金丹,只需要一眼对视,蜃种立刻种下并激活,那人便不是他自己了。   回宗先回家,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去族地小镇拜见土著周行的祖母。   两年未见,一些小礼物还是要准备的,周行选了匣精品纸符。   量产纸符,时不时就蹦出几张比较出挑的,算是靠概率而诞生的精品。   对于习惯了一祭就是成千上万张符的他而言,精品不精品的意义不大,但对于祖母偏亲的那个筑基期孙子,却是非常有实用意义。   不久后,他在祖宅的正屋见到了祖母。   这位印象中哼哼哈哈很‘老佛爷’的老妪,今次却是矜持中透着紧张,仿佛手脚都没地方搁。   如此见外,周行倒是觉得挺好。过去对这位的不满,一句话概括,无非是太把自己当长辈,太把他当孙子。   现在没毛病了。   从祖宅出来,有族中修士已经在那里等。是位金丹,自称周卓,ced看其战力数值,也就是天海门三修中方柔的那个水平。   看着行,实际不怎么行,宗门也好,家族也罢,出任务最容易死的就是这类。   看着行意味着一旦出事,需要顶上去,而实际不怎么行,那就有殒命之险。   但他却知道,这位跟他便宜老爹当年关系还算亲厚的三品修士,已然是族中他们那一辈,最出挑的几人中的一个。   周卓说明来意,他客气寒暄两句,便随之一起去缥缈峰见族长周桐。周桐派周卓来请,面子给的很足了。   到了地头,一路跨院穿堂,直奔主殿。   入殿时,挂在廊檐下的风铃,突然无风自鸣,叮叮当当的很是悦耳。   殿内端坐的周桐就是一惊,差点没绷住惊容上脸。想了想,还是起身相迎。   原本还想着摆摆族长的架子,觉得太殷切,周行容易恃宠而骄,现在却是顾不得这些考量了。   原因就在于风铃。   周行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问小萌:“有什么猫腻?”   “大族重地,阵法禁制自有可观之处。虽然不及你的ced,却也能预警,让主人知晓,有击杀元婴修士实力的陌生高修到场。”   周行略一思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应该是仙力常规化的弊端。   尤其是使用尚未成就金丹的蜃蛟体,由于并不具备自如驾御仙力的基本身体条件,因此是以附能形式达成目的的。简单的说就是其他法身控力加载侵染,然后蜃蛟体只管用现成的。   这样的取巧办法,弊端之一就是力量存在模式僵化,无法收放改变。   那么面对有着高端侦测能力的阵法禁制,被窥破也就不奇怪了。   周行见周桐主动来迎,略一思忖,便知道怎么回事了,遂对周桐印象好了几分。   他觉得这个人心胸还可以,关键点不在于主动迎他一个曾曾曾孙辈的后裔,而在于能第一时间正视情况,做出应对改变。   不像某些人,都被事实打脸了,还倔强的找理由,只因为事实结果、与其想要、又或主观认为的不符。   周桐见到周行的第一感觉,是此非后裔,而是先祖。   这种感觉源自血脉感应。   的确,从血脉纯度的角度看,蜃蛟只需一次蜕变,就是真蜃龙。而周家其他人,血脉比之要驳杂许多。   这个认知,让周桐心中对周行愈的重视,因为他已经隐约意识到,十四和十六报告的那些大战情报,周行很可能不是酱油党,而是主角!   不过欲则不达,周桐也是个讲究的人,于是第一次聊,没有谈的太深,主要是表达了态度。   其中就包括周行提供了两个选择:周阀供奉、或家老。   前者类似高级顾问,后者有更多实权,两者的担责程度不同。   周行想了想,道:“无功不受禄,小子想讨个散尉当当。”   周阀内部采取的是部曲制,散尉相当于民兵队长,是比屯官还差着半筹的职务。基本属于闲职、空架子。   毕竟这个队长对应的兵,就是族人,以修真家族的组织构架、自卫机制,平时根本不需要组织族人、从事军事性质的活动。   周桐也没有玩什么三让三推,顺势道:“既如此,家族为你新安排的居所,就不要推脱了。”   周行略一思忖,应了。   新宅在缥缈峰半山,一处两百余平米的平台上。   此地三面悬崖,一面峭壁,若想步行抵达,除了盘山阶梯之路,尚需走一段三十余米长、拱弧折转的隧洞。   周行很喜欢这隧洞,因为临空的那一面,有一列大窗,却又自然而然,这使得隧洞并不黝黯,而像是廊道,站在内中向外观望,风景还很不错。   宅是新宅,四合院落,院中一眼灵泉,水汽腾腾,十分雅致。   室内家俬器具一应俱全,简约却又讲究,能看出是全新的,但造好起码有一年以上时间了,明显有人勤拂拭,一尘不染,器具上的贼光已经很淡。   这是他喜欢的调调。   “尘娘,这年余来,都是你一人守宅?”   “是的,少爷。”尘娘低着头,肢体语言透着担心和紧张。   尘娘牙殿出身,土著周行的父亲战死后,尘娘就被族里派遣,照顾周行生活起居。   他穿越后,考虑到尘娘对土著周行的熟稔,以及他做的那些事的见不得光,以及无力保护身边人,就疏远的疏远,遣散的遣散,尘娘是后者。   周阀显然挺有心,又把这老人给送回来了。   “人不如故,衣不如新,也许周阀求的,就是这份情感上的羁绊吧。”   周行这般想着,对尘娘道:“就算在登云城,以你的年纪,也该嫁做人妇了。你若有这方面的想法,对我说,我能做主许你自由。放心,族里给你的那些,并不会收回。”   尘娘闻言,诚惶诚恐,膝盖一软,就要跪。   周行道:“我这里不兴重礼。”说着伸手一拂,尘娘便跪不下去。   尘娘一脸愁苦急迫“少爷,我是心甘情愿的,这是我的命!”   周行明白,尘娘口中的‘命’,主要不是指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人们普遍信的那个‘命’,而更多的是指终身制职业带来的影响。   尘娘不记事的时候,就被从凡世买了来,然后在类似教坊司的牙殿培训,学的就是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修士仆人。   她擅长的就是这个,干这行当她心理会觉得踏实,其他则无所适从。   至于像她这种仿佛生来就低人一等的遭遇,只能说,这是凡世界、修真文明、社会特色使然。   五年时间,尘娘都没能开启新的生活,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身边,周行觉得从某种角度,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见她确实是自个儿愿意,周行便不再往外推。   以他现在的情况,几个仆佣,还是容的下的。   于是他召了几名傀儡交给尘娘使唤。   这些是他出于兴趣和打时间而仿造的,手艺拙劣,外在不丑,但呆头呆脑,粗使却是不成问题。   另外,妖犼旺财也交给了尘娘。   套了项圈的妖犼有三重形态,本态,奶狗,以及威风凛凛的大狗形态。能当坐骑,能当保镖,有它在,尘娘外出,不至于遇险。   最后就是一门修行功法。尘娘其实是有修行天赋的,只不过限于财、法,跟专于此道的没法比。   如今跟了周行,不说是就此起飞吧,起码也是未来可期。   库(周阀乃至宗门的各类资源配给,日常开销)本就在她手中,现在又被赐下法门,宅守(灵兽)俨然就是宅邸总管,尘娘心中欢喜,觉得自己的苦等有了乎预期的丰厚回报。   她自小就被教育从一而终,本身又是温婉性子,周行六年前遣散她时,她便觉得天都塌了,尽管遣散费不菲,但主要是人生没了目标。   在登云城,到也有人追求,可她一直提不起兴致,总是陷入回忆,以及自艾自怜的状态走不出来。   周阀再次招她,并告知是继续伺候周行,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其实土著周行性格并没有多么好,尘娘与其说忠诚于周家,不如说是忠诚于终身制职业。   但现在,就有那么点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了。   对这件事,周行的想法要复杂一些。   从某种角度讲,他这是安周桐的心。   虽然没应下家族重职,但这算是摆出了安家过日子的架势,这就是承认自己家族一员的身份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周行去立云峰外务堂消任务。   当初走的虽然洒脱,却是现在外务堂领了任务的,哪怕被宗门紧急召回,也得有个交代。   刚把手续办妥,就有暗堂的人来请,表示掌门有请。   周行暗自哂笑:“一直被惦念,我这还挺有面子啊。”   傅山确实惦记着周行,不是人,而是顶流运气。   见面后,寒暄两句,傅山便端着尊长架子直入主题:“这里有桩任务,需要你辛苦一趟。”   周行再度生出昨日重现感,回忆满满。   不过这次……   周行微笑着道:“掌门,您这么使唤人,得有个说法。”   旁边就有人不乐意了,怒目金刚般瞪着豹眼,以呵斥口吻道:“掌门之命,也是你能质疑的?”   周行扭头看着他,仍旧面带微笑,问:“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哪峰修行?”   “韩啸,落英峰。”   “师徒派。”周行腹诽一句,扭头对傅山道:“掌门,您安排这么个东西,是打算考验我,还是恶心我,又或兼而有之?”   韩啸脸瞬间就成了猪肝色,牛喘着就想立刻动手。   结果周行随手一指,这位立刻跑去角落跪坐面壁,冲着自己左右开弓,大巴掌照着自己的脸一通狠抽。   傅山盯着周行,面沉似水。   周行笑的灿烂,眼中却毫无笑意。   他悠悠道:“您日理万机,我能理解。可这不是‘旧药方治病’的理由。我离宗两年,别的长进一般,唯独这面皮变厚感觉明显,不会再被人拿话一激一将,就自惭形秽,乖乖听话。”   傅山错开目光,不再与周行对视。   从某种角度讲烂,这未尝不是败阵认输之举。   如今的周行,或者说蜃蛟体,最与众不同的点,就在于眼眸漆黑如深渊。   瞳孔是黑的,这点与他人无异,虹膜也是黑的,这就是差别,别人的虹膜都是棕褐色的。   有意思的是,虹膜黑,瞳孔黑,却又不是那种‘瞳孔扩大,近乎覆盖整个虹膜’死人眼,而是让人能一下子就分辨出两者的边界。   与这一双眼睛对视,并不会让人觉得恐怖,而只是感到妖异。   傅山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却没深想,只以为是修成了某种神通。   毕竟周行离开才两年不到,以傅山这般修士的时间观念,恍若昨日,尤其是忙起来,更是白驹过隙,时间溜走而不觉。   而不到两年就修成一门神通,哪怕只是小神通,也当称一声‘天才中的天才’。   结果现在才意识到,绝顶天赋者的成长,是无法度量的。   结合三品金丹韩啸被一眼迷心的事实,他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什么神通,而是血脉高度纯化后的显兆!   像这类洪荒异种血脉,纯化越高,就越是向异种本貌靠拢,其中最为高级的一种,就是瞳兆。   眼睛不仅是身体的一部分,还是心灵之窗。瞳兆意味着灵肉双向的提升,并且是非常大的那种。   深吸一口气,略带自嘲的笑了笑,傅山道:“人老了,难免糊涂,错把陈醋当成墨,能否体谅一二?”   “呃……”周行本来连一言不合掀桌子的心理准备都有了,结果却碰了个软钉子。   怔了两秒,他略带惭色的行礼道:“太上掌门,论心性修养,小子差您太多!”   说着伸手遥遥一指,韩啸恢复了清醒,先是茫然,然后意识到怎么回事了,就听傅山道:“韩啸,你先出去冷静一下。”   “是,掌门!”韩啸施礼,低着头,脚步有些踉跄的出去了。   傅山扭头对周行道:“浊潮突至,宗门多处重要产业受损求援。战力紧张,遂想借气运一用。”   周行听明白了。   傅山一句话点名了这次的任务是援救某处宗门产业。   而重点在于‘借’和‘气运’这两个字。   既然是借,那就要还,意思是宗门又或傅山个人,欠他个人情。   借的是气运,意思是说基本不用他出手,他要做的,就是在需要凭感觉做决定时,提供意见。   在唯物文明而言,这种遇到难题跟着感觉走的做法无疑是逗比的,但这里是唯心文明,运气好的人就是能高概率盲猜选中最适宜的方法。尤其结合命卜之术,往往十分灵验。   “好,我走这一趟,看在您刚才那句话的面子上。”……   之后,两人迅敲定了此次任务的具体安排,周行离开。   傅山重新沉下脸。   他最近确实忙晕了,有些事情考虑欠佳。   就比如如何应对这周行,他之前的认知的确还停留在过去,觉得以类似上次的办法,还能忽悠一回。   结果被很干脆的打了老脸。   但最终,事还是办成了。   而且,周行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不肯忍气吞声,展示了实力,任务暗中被调高了两个级别。   原本是跟几位金丹组队、去救援某灵石矿洞的,如今却是跟元婴、化神高修组队,前往某国救援。   那里出现了类似雍都巨怪的大魔,云霄宗高端战力却捉襟见肘,那么战力不足,就得运气补。   当然,这种明显就是耗运败福的操作,挺阴损的。以这个角度分析,宗门又或掌门欠对方一个人情,也不能说额外报酬给的高了。   至于份内的报酬,诸如功勋、灵石什么的,则无需赘述,反正周行不可能看上眼也就是了。   值得一提的是,周行答应出这次任务,也有临时起意的成分,并非被傅山能屈能伸的表现震撼到,又或者他是顺毛驴,只要别人给脸,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而临时起意的原因,是半年都没动静的‘药’,又送出一份。   显然,墨灈的新一轮追杀启动了。   周行不想让墨灈知晓他是云霄宗的一员,自然是要借出任务的机会,将追杀者们做了…… 一二五章 幽冥狱界   从御殿出来,周行使用飞讯符通知尘娘和周桐,随即便直接前往天荡峰的宗门传送阵。   虽出示了掌门令谕,但阵守使见他修为只是筑基,便摆官架子,表示要节约灵石用度,让他跟几个时辰后的货运前往申国支部,而不是专程为他开阵。   周行知道,所谓的节约用度,其实是将灵石装自己腰包,因为阵守使跟后勤结算时,从来都是一道令、一笔款,不存在拼团之说。   他没有据理力争,几个小时他还是等得起的,他不想给宗门和周阀留下‘一碰就炸,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印象。   约莫三个时辰后,货运未至,却等来了另外一支前往申国支部的修士。   这支六人队中,竟然有两个熟人,宗门刑堂之主洪宣,以及头戴玉簪金冠,身着正红色法衣的姬睿。   “连刑堂堂主都得上前线,看来宗门人手的确是捉襟见肘。”   周行暗自思忖,洪宣则是自来熟,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责问:“周行,你为何滞留在此?”   “法阵节约灵石用度。”   洪宣立刻额头起了青筋,盯着小碎步跑过来、战战兢兢的阵守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头再找你算账!”   周行本来还想跟姬睿寒暄几句,见姬睿面色郁郁、魂不守舍,气氛也是烽火紧急,便拱手了事。   一行七人入得传送阵,法阵激活后,地上蚀刻的阵痕中能量流转,随即七人便化光冲天而起,没了影踪。   再现身,已然是申国支部,葱岭玉女山,外间终年冰雪盖土,内部穹隆福地鸟语花香。   没有闲空观赏景致,一行人从法阵出来,便被这里的驻守修士,引领乘坐备用战楼,前往事地。   这战楼是一款老旧版,在周行眼里,有那么点会飞的‘天守阁’的意思,是此界修士圈比较常见的战争要塞。   周行一行人在战楼中打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地头了。   远远的就见白日星现,天阳黯淡,飞沙走石,满目迷蒙。   周行花丢了三元买情报。   得到的答案是:幽冥狱界。   “啧,不简单,将冥土搬到了阳间,有这环境加成,大魔怕是有真魔实力了吧?”   他心中正琢磨着,这样的局有何种巧力可破。洪宣话了:“周行,这狱界,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周行注意到,包括姬睿在内的其他五名修士,都神情有些怪异的看看洪宣,又看看他。   他暗忖:“这是一上来就要我耗运气为团队买保险啊!我本人自然是没问题,可你们能否陪伴的起,就是另说了……”   嘴上问:“我们是优先救人,还是破局?”   洪宣道:“最好是兼顾。”   周行就有些生气,心说:“你怕是对运气有什么误解吧?莫非运气好约等于仙人亲临?”   又一想,不对,人家洪宣只是征询意见,而不是‘谁说谁上’。   “若只是这样……”周行略一思忖,道:“我觉得应该以阵对阵,不求破阵,只求打开条路,从而能自如进退。其他则需要进去再看。”   洪宣点点头:“好,就是这么办。我们下去!”   于是战楼从空中斜下降落在狱界边缘。   洪宣下令道:“投射乙木森罗阵法器。”   这是战楼自带的法器,而‘乙木森罗’则是云霄宗的特色阵法。   就是疯狂种片森林出来,破坏原本的地形格局,简单实用。   ‘咚咚咚!’   一枚枚形似木桩的大筒从战楼底部的管道中射出,随即就像子母弹地毯轰炸般,大筒在空中光芒一闪,便洒出大量的生命之力满溢的吞木树种。   这些专门培育的吞木种子,落地后立刻疯狂生长,有什么吞什么,堪称植物界的野猪,杂食且胃口级好。   部分吞木种子是被投入到狱界之内的,片刻之后,便有了反应。   那效果就像是幕布被拉开一角,露出了后面的真容。   就见狱界内里的真实情况比从外面见到的更糟糕。   而且污秽之力对吞木的侵蚀非常厉害,吞木树种几乎是靠着自身携带的能量生长起来的,结果还被污秽之力侵蚀,不但整体长势不行,靠近外围的甚至已经开始萎靡早衰。   “催!”   随着洪宣下令,控制战楼的修士立刻施法,战楼喷涌乙木之力,在下面的吞木苗林中掀起一股绿色能量浪潮。   这能量浪潮所过之处,吞木生长疯上加疯,呼吸之间,就长成一人抱的粗壮树木。   有了这波乙木之潮,狱界内的那些吞木也开始疯长。   就在这时,狱界深处,有数枚黑色雷球向着这边飞来。   “守!”   ‘突突突突突!’   战楼射出大量光球,这些光球进入狱界后,在吞木上空撑起一面又一面能量伞,雷球就撞在其上,立刻炸开,并在瞬间将一面能量伞消耗掉。   然而能量伞层层叠叠,结果成了雷球的力量被不断消耗,最终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入吞木林,成了养料。   “注意地下。”周行出言提醒。   “固土!”   木克土,牺牲一部分木之力,根系疯狂生长,继承密密的根须网络,并连同周遭的泥土一齐化作土木岩盘。   任何力量,包括污秽之力,都没可能高效的完成对这种特殊岩盘的侵蚀。   几乎是固土刚有了成效,来自地底的污秽泥浪攻击便到了。   可以理解成另类的熔岩,以污浊侵蚀为主要攻击方式,整个吞木区域都在抖震,像是惊涛骇浪中的大船。   而没有固土的地方,土地则迅腐化变黑,渗出焦油般的黏稠物质,腥臭刺鼻。   周行没有理会这些,而是一直盯着狱界深处,仿佛能洞穿层层风沙尘雾。   忽然,他双手一展,低喝一声:“敕!”   顿时,三千到化妖符飞出,只是一闪,就到了吞木林的前沿,然后化作一道道光芒直落而下。   与此同时,他这边还有后续动作,祭出一节小小的木枝。   “长生之林,金刚之愿,大栋!”   木枝立刻化作齑粉,而在吞木林最前沿,‘嗡’的一声天地鸣音,正在化妖的吞木身上光芒闪耀,竟然从吞木妖,化作一头头金刚木妖。   几乎是下一刻狱界深处就来了千百刀黑色的风刃,这是被浊力污染的五行辛金风刃。   面对这场乱风切割狂潮,金刚木妖成列成阵,虽然被斩的木枝断离,树汁飞溅,却如同在洪峰面前巍然伫立的大坝,挡住了攻击,并且在吸收辛金之力疯长,正是木旺得金,方成栋梁。   周行一反手,又是三千张纸符,不是化妖,而是开灵。   开灵符化作飞火,没入金刚木妖身体。   周行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有半炷香的时间,能将这些金刚木妖当道兵用。   “再追加一波吞木树种,往前沿投射。”   洪宣闻言没有迟疑,立刻下令。   ‘咚咚咚!’大筒再飞一波,在金刚木树妖阵列头顶落下。   “起浪,咄!”   金刚木妖此时已然大致完成位移排列,同时力锤地,大地顿时像水面般起了涟漪。   本来是腐土的,却在这土浪翻卷的过程中,变成了沃土。   土旺得木,方能疏通。   疏通之后,由死转活。   这就像是犁地一般,一翻之间,就有了变化。   吞木落下,木借土肥,疯狂生长,轰隆隆就是一片原始林。   金刚木妖也趁机吸收一波林中弥散的浓郁乙木之力。   然后在周行的命令下,环立于吞木林之外,纷纷下座扎根。   这是守护形态,防护能力翻一番,但是不能动地方了。   都这样了,洪宣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命令战楼推进,卡在狱界与外界之间,像是一头巨熊般卧落在吞木林上。之后类似孔明灯的飘萍灯飞出,守护之阵立下,与下面的吞木林形成互动,开启微调节,构建更强力的乙木长生守护大阵。   “做的不错!”洪宣赞了周行一句。   其他几名修士也都纷纷点头,姬睿更是一脸惊讶,他是真没想到,两年未见,周行居然变得这么给力。   这可不是钱多烧的起纸符那么简单,一下激活这么多纸符,就算不考虑法力和神识的消耗,也需要专门的技巧才成。这个技巧,在场的可没谁精通。   桥头堡就此算是建立了。接下来就是先跟之前陷入此地的救援队汇合。   救援队也是御使战楼杀过来的,但现在根本看不见战楼,多半是已经坠毁了,否则就算是污秽尘雾迷人眼,战楼上的天阳宝盏释放的光,也应该能被看到。   毕竟这里也不过是狱界,而不是严重致幻的蜃城。   “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洪宣倒是不吝赐教,再次询问周行。   周行走到大桌旁,桌上有此地的地形图,他看了看外间,又看了看地图,用手简单比量了一下,随后拿出紫竹筒和铜钱卜算。   “翻土种树,我们一路将生路开过去。”   这次有修士提出不同意见:“恐怕太慢了。”   周行笑了笑,没说话。   洪荒沉吟,片刻之后,道:“方鸿飞,你留下驾御战楼。秦岚,你协助周行开路推进,余者以系魂之术锚定战楼,随我深入探察。”   “是!”   于是出行的四人纷纷使用系魂之术,如此,只要战楼不毁,就会如灯塔于海船般,始终能确定位置,而不至于迷失。   秦岚是一名金丹后期,对周行道:“我擅长《乙木化生诀》,能够接连接连推动乙木浪潮。”   周行点点头,也不废话,立刻开始施法。   不过这次却不是使用化妖符,也不是调动已成的金刚木妖,而是拿出一个卷轴。   这卷轴一看就不同寻常,材质非纸非帛非布非绸,金色,厚重,其正反两面皆有着细密的印花,浮凸不平,而内里就像裱的字画般,有银白色的内层,其上有符文,有金篆文字,还有栩栩如生的图画。   周行咬破左手拇指,在卷轴画面上一抹,随即掐诀念咒。   ‘轰!’四名人形虚影,出行在周行面前。   这四人扮相各异,但有一点雷同,那就是头上皆有像是雄鹿鹿角、又像是树杈的光木角。   “琼家四杰,见过法主。”四人施礼。   周行微一点头,便下令“交让战轮,荡土成道。”   “遵法旨!”   四人顿时化作流光,然后流光旋转成轮,光轮之间保持相等距离,整体看像是压路机的滚筒。   之后,这滚筒就着光,按照周行指定的路线开始滚动,所过之处,绿草茵茵,繁花盛开,如同花草织造的卷毯,一路铺了出去。   一旁的秦岚和方鸿飞则看的眼角直抽抽。   不为别的,就为周行召的明明是比神将更高级别的神仙,偏偏对方就像家仆道兵般,恭敬有加。着实是颠覆认知。   周行将二人表情看在眼中,暗自哂笑:“你们要是有大利奉上,你们也能体会下当爹的爽。”……   有交让战轮,生路推进可谓有条不紊。   交让树,乃是一种半枯半荣的异木,它本身就代表脚踏阴阳生死,两界通吃。   因此,这狱界的秽土,拿它没有办法,侵蚀等于是追肥。   而琼山四杰,是木神散仙,比梅山友还名气差,却是有着独特的本事。   周行自从决定让木命体走召唤流后,就有了利益驱策的思路,如今还只是个开端,跟他签订了《通神金章》的神仙还不多,但他坚信,用不了太久,这金章中便将群神济济,能玩群殴流。   周行这边压路机有条不紊开道时,洪宣他们在狱界深处遇到了麻烦。   事实上他们一行刚推进了不久,就出现了极其糟糕的征兆。   落渊感。   简单的理解就像是在跳黑坑,越是向前,环境越恶劣,而关键点在于,恶化的太过迅了。因此以‘落渊’来描述。   但洪宣思考了一番后,终究还是决定继续前进。因为队伍中有姬睿。   姬睿是没什么了不起,可他携带着姬家的准仙器,却是很牛掰。   洪宣离宗时,傅山就交代:“周行的运气,姬睿的准仙器,当用则用。”   这里的‘用’,自然有牺牲献祭的意思的,连洪宣闻言,都觉得有惊悚感。   毕竟他隐约知晓,导致姬家在仙宝获取行动中,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二五仔,正是姬睿。   有几个人能想到,自毁长城的,竟然是族长的嫡长子。   可偏偏就忽悠成功了,姬睿居然认为,只要将族中的高端战力削一削,其族人就不那么狂妄躁动了,从而能避免玉石俱焚的悲剧。   这种认知,赫然就是宁惜时当年的叛周家的节奏。   洪宣甚至能推算出傅山新一轮的骚操作。   姬家不是因为外间有个‘青龙第一血脉’又躁动了么?那就将姬睿暴露出来。   无论今天能不能完成任务,姬家上下,都会因姬睿盗宝私下参与这种行动,而怀疑导致五名家族高修殒落的二五仔是否跟姬睿有联系,并进一步质疑姬睿的父亲,现任族长。   可以说,今天之后,姬家必然会乱,如此便会错过‘浊潮突临’带来的叛门良机。   但这种做法,真的是很龌龊,非常的败人品,洪宣很担心,傅山这么搞,怕是难以善终!   他真的很想对傅山说:“为了云霄宗,您舍的太多了。”   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事态之恶,已然到了必须有人做出牺牲的地步。   牺牲名誉,不择手短,甚至牺牲性命。   那么他呢?   傅山命都豁出去,弄险走钢丝,他又何惜名誉、性命?   因而无论是人还是物,都极尽其用,不让傅山的牺牲白费。这是他此次行动的思路。   然而,此地的险恶,可不会因为他能舍自己和属下的命,就变得容易对付。   四人又深入了一段距离后,干脆连飞行都做不到了,天空有煞气雷霆的禁制,煞雷动不动就会轰击,威力强且频。他们一行虽然勉强能无损扛雷,但消耗太大。   之后四人施展缩地成寸,纵跃飞蹿,有深入了一段路,远远的见到了坠落的战楼,并且那边似乎还在交战。   洪宣顿时就是精神一振,决定带队去汇合,而后一齐杀出去。   现实骨感,四人很快就被突然从突下钻出的大量怨鬼给包围了。   叫做鬼,写作魔,怨鬼属于内魔外魔合一的邪魔。   这种魔物,哪怕是最低阶的,也必然有一两样极其不好对付的特殊能力,被称作邪法,可以理解为魔道版本的神通。   怨鬼的邪法,是不死。   它们对洪宣四人展开疯狂围攻,离的尽的拳打脚踢,以及各种虎扑熊抱试图叠罗汉,后面的则充当投手,能爆炸的煞雷疯狂投掷,不分敌我一块儿轰!   不管是被洪宣他们干掉,还是被友军炮火杀死,它们很快就会又从地下钻出来,再度杀入战团。   面对这般疯狂的攻击,洪宣他们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蚁多啃死象。真的就是杀不胜杀。   “跟我突围!”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之前就说过,姬家是能代表云霄宗修士的特点的,打人不疼,这短板在这里就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   怨鬼们前仆后继,成功的抵消了四人的战力输出,令他们泥足深陷。   洪宣很快就认识到:稳扎稳打,还能多撑一会儿;若是强冲,往往突不了多远就会后继乏力,然后被怼的险象环生,要半天才能缓过来,消耗还极大。   洪宣抑郁了,恨自己无能,“全部的希望,竟然系在一名假丹修士的身上,可耻啊!”…… 一二六章 北斗定天穹   交让战轮前边推,周行以及秦岚步履从容的在花草毯道上、边行边种树。   种的自然是交让树,有此地的秽土之肥,又有秦岚的乙木长生之力加持,不多种点交让树、收一波材料,着实可惜了。   要知道之前的金刚木,可是从系统那里购入的。   小钱花多了也疼。   反过来蚂蚱腿也是肉,只要有条件,周行一点都不介意搜刮。   毕竟就算他用不上,还可以交给工程傀儡们,制造成产品兜售。   尤其是一眼看到底,以后类似这种‘冥土现世’的情况会越来越多。如此一来,能汲取邪秽之力的交让树必然很有市场。   推进了一段路后,怨鬼出现了。   它们并不敢进入被交让树净化的区域,更不用说冲进花草毯道,但它们可以不停的投掷煞雷,轰击战轮,阻碍其推进。   秦岚连连出手,但很快就现怨鬼的不死特性,于是看向周行。   周行摸出一小袋种子,其实也是刚才从系统买的。   栌木,别名木无患,因被众鬼所畏故号无患。   周行将之种在花草毯道上,然后引交让树汲取的能量催生,秦岚也运转乙长生之力相助。   周行还使用了,春风化雨符(金水)、升焰净灰符(火土),凑齐五行,五百株栌木疯长。   周行又氪一千寿元,兑换了五行力士宝符,一道符诏下去,栌木林诞生了九十九名栌木力士。   这个数字有点吉祥,很好。   力士跟化妖符所化的妖不同,它们没有时限,并且具备可成长性,只不过上限不高。   而用来对付鬼物,它们却堪称克星。   周行特意选择了狼人形象,肌**子体格,使这些栌木力士看起来个个气场强大、如同Boss般压迫感十足。   栌木力士扑向怨鬼,顿时便是虎入羊群的景象,疾影蹿跃冲突,锋锐的爪芒闪耀,撕咬吞吸,惨嚎迭起,力士们很快就将这群怨鬼杀的落花流水,十不存一。   秦岚则开心的挑选了些品相好的栌木种收入囊中。心道:“这位不愧是气运之子,好东西真多……”   便在这时,栌木力士上空突然显出一名鬼面人,青面獠牙,乱如火,长相十分狰狞。   周行心中冷哂:“早就等你了!”   鬼面人正要施法,就见下面的栌木力士突然齐齐停下动作,仰头望它。   诡异的是,这些栌木力士的眼眸,竟然全部都是深渊般的黑眼。   鬼面人暗道:“不好!”   可惜已经晚了,这是一种强悍的瞳术,名叫深渊凝视。是利用太阴仙力作用于蜃蛟体眼眸而成的特殊神通。   这瞳术并非单纯的眼神注视,而是神识之刺,有洞穿之能。   鬼面人同时被九十九双黑眸凝视,顿时便像中电般不断乱颤。   随即怪叫一声,开始在空中跳起了诡异的舞。   一旁秦岚看的浑身冷,暗中誓,再也不跟周行对眼神。   太恐怖了!   就气息及威压来看,这鬼面人分明相当于元婴后期修士,她猜测,很可能是大魔的分身。   结果就是这般战力,偷袭不成,被一个照面就惑控!   这是什么级别的幻法瞳术?   怎么这么霸道?   其实也是分情况。   邪魔不比修士,其神智本就处于疯狂和清醒之间,很容易就被引动情绪,进而深陷幻觉。   周行有过控制星煞魔的过往经历,平时又很注重揣摩‘顺势而为’的各种套路,这次算计与反算计一举得手,鬼面人才现身即刻送人头。   这鬼面人的确是大魔分身,大魔也没能想到,自己的分身竟然被一招镇压。   它当下就想付出些代价,强行召唤,毕竟分身诞生不已,相当于它五分之一的战力不说,还关系到他的很多隐秘,被人夺取研究损失太大。   结果代价也付乐,术法之力用过去,才现刚不过,它分身,竟然跳的是巫祭神魔之舞!   这是周行平时揣摩都天神煞而得的成果,极其霸道,一旦开舞就停不下来。   大魔赔了夫人又折兵,心烦意乱,怒火上涌,拳头紧攥,呼啸一声,便离开了一直坐镇的狱界阵眼。   大魔并没有找周行的麻烦,而是利用幽冥狱界的主场优势,直接挪移到充当门户的战楼附近,抬手就是一记煞雷连轰。   十二颗煞雷珠汇集叠威,轰在战楼上,直接出现类核爆场面,只不过是黑色大火球。   随即在覃云冲天而起的同时,冲击波横扫,狂风大作,包括金刚木妖在内的吞木林,顿时就枯朽了一多半。   这还是彼此气机相连,能够分摊解压,否则战楼直接就得毁。   事实上,之前的救援队的战楼,就是被大魔突然现身,一招蓄力击给从云端打落的。   不过,大魔的这番作为,也成功激起了周行的凶性。   “好好好!不愧是敢赌敢拼也够贪的魔,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关门打狗。这是觉得云霄宗今次没有高修坐镇,且打人不疼。可道爷今儿个告诉你,你赌输了!”   大魔现身攻击,周行便立刻施展多罗幻真,随即切换身体,同时自系统那里氪命。   大魔刚狠狠的给了战楼一击,见没能大破,正想补刀,忽然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本能的扭头,就见狱界阵眼所在的洞窟上方,一道宏大的青色灭仙雷贯落而下,宛如天地间瞬间多了一根撑天巨柱。   “不!”   这道灭仙雷是周行耗费三千寿元,限激活二炼的太阿剑搞出来的。   太阿剑二炼以碧宵、青霄灭仙雷为祭炼之力,本身又有阴阳两气属性,以及天地威道特性,而且大魔在尘世摆下幽冥狱界,本就犯了天道的忌,因此这一剑天时地利人和,威能奇大。   一剑下去,不但幽冥狱界的阵眼被直接摧毁,就连大魔的本源也被直接斩碎。   就见亿万魂光自地底疯狂上涌,如同火山喷,将一隅天地都映成了惨白色。   周行立刻再氪一张宝符,手中太阿剑一举,“天地太阿,威道净世!”   ‘嗡咚!’天光直接轰碎了幽冥狱界的穹顶,级宏大的光柱将喷涌魂光的地窟和周遭区域全部罩住,亿万魂光以肉眼可见的度消散无踪。   小萌那边大吼:“道果结算!”   有功于天地,度亿万魂归元,这次道果结算,小萌都激动了。   与此同时,大魔却是连连犯错。   第一错,‘我能反杀’很典型的错觉,他利用主场之便,快挪移,试图阻止周行。   接近了才现、这雷霆比它预想中的可怕的多。   第二错,‘我能逃掉’又是一个误判。   幽冥狱界崩碎的太快,挪移之便,说没有就没有了。   第三错,‘我不至于血本无归’,它以为即便魂光喷冲,它只要反应够快,也能收走相当一部分,这样本源力量就不至于丢太多。   结果周行的净世度能力堪比真仙菩萨,大量魂光,迅消融,而且这净世之光对它造成了不俗的伤害,让它有种散魂(人格分裂)在即的感觉,顿时慌的一匹。   无奈之下,只能遁地。   潜于九地之下,这算是魔的传统艺能了。   不光是潜地,它还强收了一波怨魂为己所用。   怨魂就是怨鬼的核心,有了这批怨魂入账,大魔总算勉强保住了格局。   周行见此,也没有硬追,而是以剑遁直上青冥。   实则这是个障眼法,真身溜回了多罗幻真这边。   在多罗幻真的演绎下,被突然生的、一系列兔起鹘落式的大能表演而惊艳到的秦岚,根本没能察觉周行曾离开过。   而给洪宣他们的感觉,则是大魔沉不住气,突然离开中枢,对战楼下手,然后似乎是一直在暗中潜伏的剑修高手,把握住了时机,一击克敌,随即度尽众魂,飒然离去。   “这剑修是何人?御剑门的?不像啊,没听说过哪个御剑门人持有这样一柄准仙器级别的威道之剑,莫非是不久前的那一轮仙物出世时,新添的仙剑种子?”   洪宣此时有足够的闲暇思考这些杂题。   怨鬼被大魔狠抽了一波后,已经没多少了。   更关键的是,幽冥狱界被破了。   洪宣等人顿时感觉身上一轻,之前那种如坠深渊,并且九地层次越来越深的增压效果一下就没有了。   清新的空气随着狂风涌入,曾经积郁的煞气四散,阵眼所在的那个方向,甚至传来被阳光暴晒的味道,虽然不太好闻,但那种置身于阳力之中的感觉却是令人安心。   姬睿等人振作精神,转守为攻,抒泄心中鸟气,结果现怨鬼已然没有了‘不死’的特性,很快就被杀空……   洪宣招呼三修,向着坠毁的战楼位置飞去。   的确有幸存者,只不过情况很惨,光是重伤的就有四人,陨落了两人,这还没算支部的修士,而只论增援部队。   不得不说,云霄宗的战队、战团有个特点,那就是但凡伤死,皆是实绩,没有水分。   毕竟是天下第一长于治疗愈伤的门派,说是伤重,那就真的是能用的办法基本都用尽了,哪怕是回宗门,也不过是提供个更好点的养伤环境,没有仙药宝丹之类的珍物,哪怕是顶流木属医修出手,能做的也很有限。   “雷兄,什么情况?”   “叛徒,中伏。”狮鼻阔口粗眉毛,很有怒目金刚之像的修士声音低沉有力、极具穿透力。   他是第一支援战队的队长雷贡,如果云霄宗传送阵阵守使没有刁难周行,那么周行应该会拿着傅山书信,找这位报道。   “叛徒呢?”   雷贡一指,洪宣看过去,重伤员之一,见其穿扮,道:“周家人,确定?”   雷贡点头。   洪宣眉头紧蹙,沉吟片刻,道:“等等吧,这次支援就有一位周家人。”   大约一刻钟后,就见交让战轮轰轰隆隆的开过来了。   雷贡本就心情不佳,见此就有些不满,心说:“这是谁家蠢货,情势都这样了,还缓慢推进,浪费法力及资源。”   不过看在交让战轮透出的不凡气息,他没有作。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周行和秦岚,随即便感觉有些诧异,因为看两人行来时的相对位置,为的竟然是金丹期都不是的周行,而不是元婴期的秦岚。   雷贡是认识秦岚的,毕竟两人不仅是同门,并且跟洪宣、周桐等都是十八代中拿的出手的那撮修士中的一员。   他们特点是,年纪相对较轻,实力却过了许多同辈年长者。   而且平时的宗门事务,他们也都是活跃者,三战期间更是频频合作,彼此有着相当的了解及交情。   因此雷贡知道,秦岚可不是什么软喏的性子,此时能以一名筑基后期为,这人必有过人之处。   果然,就见洪宣对周行都很客气,当众道:“悔不听你的建议,险些失陷于此地。”   周行也没有谦让说什么‘堂主赞誉’或‘小子不敢’而是直接点题:“大魔未除,天色不早,晚上这波,怕是不好熬。”   在场修士这才惊觉,已然是落日余晖。都怪之前的恢弘净化之光太过强烈,令被其余波笼罩的人们都有种日当正午之感,此刻也有,但众人皆知,这种情况必不长久,也许下一刻就会突然消失。   雷贡知晓洪宣是个靠谱的,便不拿周行当小辈,商议道:“伤员众多,不如先离开这险地,再做计较。”   洪宣点头,但却看周行,问:“你意如何?”   遂以密语对雷贡道:“掌门专程派遣的绝拔天赋者,有大气运在身。”   雷贡顿时恍然。他也是很服气傅山的。   周行道:“走不了,那大魔已经缓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阵眼方向,原本无源但恢弘的阳力光照突然阳极而反,化作冲天惨白阴气,顿时,气温狂降,阳气热风消失,天空乌云重新聚拢,原本被驱赶的煞气化作灰烬之雪,簌簌而落。   洪宣、雷贡等人变得神色沉重。对大魔的实力,又高估了三分。   周行则问:“战楼中还有人吗?”   雷贡摇头:“空间禁制被破坏,已经很不稳定。”   周行点头:“容小子放肆。”   说着他冲着战楼一抬手,便见万千光丝喷涌,像群蛛吐丝般以极快的度将战楼缠住。   随即每条光丝都侵染周遭的战楼部分,下一瞬战楼便化作一团缩不断缩小的光,随汇拢的光丝被周行收了。   洪宣和雷贡看的喘气都有些粗重。   洪宣是因为知晓,能够容纳战楼这种带有空间特性的大型造物的,必然是空域宽广、禁制法则也较为完善的洞天。   这可是整个云霄宗都拿不出三十之数的洞天!周行竟然就有,哪里来的?怎么得的?   而雷贡则是惊讶周行的手段。   他知晓这种技术直接约等于星门之法,掌握这种技术的修士在此界万中无一,并且主要集中在厚土宗,更别说周行的手段,看着就很高级。   不是因为收战楼举重若轻、迅高效,而是这般犀利手段,一个筑基期竟然就能用!   要知道,越是泛用化、低门槛、显得很傻瓜化,其背后的技术、往往就越是成熟、高明。   雷贡觉得匪夷所思,不晓得周行是个什么根脚,竟然能掌握这种级别的传送术法。   至于周行,他没兴趣扮猪吃虎。世道这么黑,人性经不起考验,明明知道展露力量,就能震慑宵小,免去很不多不必要的麻烦,何必给那些臭鱼烂虾跳出来当小丑的机会?   虽然展露力量,也会被大鱼盯上,但,来呗,墨灈他敢招惹,鬼仙魔女也揍过,傅山他都差点当场掀桌子,装怂给谁看?   本着这样的心思,他这次就打算秀他一秀,让这帮人知道,他虽然外出两年,却相当于其他修士外出两百年,已不是当初的穷鬼弱鸡。   将战楼收入玄冰洞,就见秽土上,栌木力士们如同座狼般四肢着地奔行而来。   它们之前很是大肆杀戮了一番,同时也吃了个痛快,如今看起来气势更上层楼。   心中一动,人来疯又作了。   他喝道:“极九归一,听我赐名。”   洪宣等人就见栌木力士们每九个一组,就仿佛非实体,彼此融合,然后在周行面前叩听命。   “辰宿列张,玉出昆冈。”   周行咏这两句,不是为了‘星星布满无垠太空,玉石产自昆仑山岗’这表面意思,而是指出‘万物皆有其位,一方水土养一方生灵’。   “我有星名,定玄北方。”   “一曰天枢,再曰天璇,三曰天玑,四曰天权,玉衡开阳并瑶光,洞明隐元暗中藏。”   周行每诵一名,便有星辰回应,九色奇光(跟九霄雷同色,但颜色都不正)自苍穹而下,纤细却不断绝。   受了这名,栌木力士‘咔嚓嚓’的一通变,竟然就隐隐有了星君虚影在身上如同套装般显现。   这下,就连琼山四杰都恭敬的肃立一旁,拱手行礼。   竟然敢分封北斗,恐怖的是,星辰还都应封了,这是紫薇大帝临世,还是手里有封神榜?   不愧是能令众多神仙与之签契之人,跪舔的姿势可以再谦恭些、婀娜些。   这时就见周行随手一挥,又祭出九柄粗具其形的剑胚,它们分列于九名星力士身前。   “北斗封魔剑,九宫定八方。在上耀星河,在下映九州。宿列衍道法,生光祛迷途。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   随着周行念名,剑胚纷纷蜕变,化作不同的形态的剑。   由于北斗九星背后本就有着深邃法理,因此每个词念出来,都有种黄钟大吕轰鸣般的天地宏音,直接在现场众人的耳中回荡。   洪宣等人被唬的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周行效率极高的分封赐剑后,直接下令:   “北斗九星,令尔等定住苍穹,九宫天成,镇压幽冥。”   “谨遵法主令!”   九名星力士捧剑化光冲天而起,不久之后,乌云溃散,夜幕提前降临,但夜空漆黑,没有繁星,只有北方天空,有北斗九星闪耀。   周行暗中点头,觉得这五千寿元虽然小贵,但花的很值。毕竟不再是一次性消耗,而是伟力有所承托。   星力士以后也会像冥偶一样,成为他的常规道兵。   他对已经看呆了的洪宣等人道:“现在,至少大魔翻不了这天。”   “哦哦!”洪宣醒过味来,感觉有些无话可说。   周行这法门别说是见,听都没听说过,但这不妨碍品味其格调。   感觉就两个字‘高端’!   难以言喻的高端!   不是星辰应,就是天地贺,这基本跟道人**,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同一格位。   哪怕档次略有不如,却也是‘上仙见道’的层次,细思极恐。   洪宣觉得,周行八成是天仙大能转世。   敬畏之心,不觉间就有了。   余下的人也差不多。   而姬睿则眼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就仿佛见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行没去理会人们反应,时间宝贵,他径直向洪宣建议:“真人,我们先撤到吞木林那边安置伤员,如何?”   “好。”   于是一行人带着伤员飞往之前被大魔轰了一记蓄力击的战楼。   与此同时,试图修复狱界的大魔,则被卡在不上不下的状态,非常难受。   要说周行的操作,针对性其实并不算强,而更像是‘你搞你的,我搞我的’。   只不过周行的搞法,过于霸气。   他见大魔玩了一手‘阳极转阴’就知道大魔的操作,关键八字为‘乾坤倒转,天翻地覆。’   地上的秽土环境尚未解除,他要是强行更换,耗费不菲,于是他就定住天穹。   一下子就将阴阳转换给锁死,成功将大魔坑到。   一行人顺利从天空抵达战楼。   这时,战楼已经在元婴修士方鸿飞的操控下重新拧正了身形,受损部分也在紧急修复中。   而在飞行的路上,洪宣和雷贡将周阀成员叛变,引得援军入彀中伏的事简单说了下。   周行道:“蜃龙为异种,没有‘圣’字箴言镇压,便是魔神一系,较之寻常修士,更易染魔,回头我查看一下。”   洪宣应好,随后就面色古怪,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不为别的,就为周行说话的口吻太寻常。   就仿佛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又或晚饭吃什么,但谈的却是蜃龙,法则箴言,魔神,这样的玄概念。   这就好比夜市大排档,穿着大裤衩人字拖,一边撸串喝啤酒,一边嘲讽灯塔国的F35制作太糙,表示回头砸他个三五百亿美刀,实现山寨逼死正版的小目标。   周行这表现,让洪宣等人忍不住怀疑:这位,莫非前世记忆都提前觉醒了? 一二七章 突发之事总向恶 周行有过‘拔魔’经验,在他而言,解决周家修士的染魔问题,的确不算是什么大难题。 不过在一些修士眼中,周家修士引同门中伏已然是事实,原因虽然重要,却不是当务之急。 因此便有人向雷贡请命,表示愿意巡视周遭。 这显然是个高情商的婉转说法,潜台词是:“我不信一名假丹修士所言的、我们仍旧被困于此地是真相,请让我去探察清楚。” 雷同先是当众声名了‘后军为上’的宗门惯例,随即代那修士向洪宣请命,表示他愿意亲走一遭,巡视周边。 洪宣虽然也赞成探看下退路是否真的断绝,但又考虑到不久前才因为执意要深入探看而被事实打脸,便看向周行。 周行抬手召出一樽冥偶,道:“这战偶可做向导,预防迷途。” 洪宣点头称善,当众宣布:“雷贡外出巡域,余者抓紧时间,调息恢复。” “喏!”众修应令。 雷贡初时还在考虑区区战偶,如何配合他行动?单是飞行度,双方差距便过于巨大。 可事实很快证明,差距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周行没有点破而称作战偶,可冥偶在秽土区域,却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拥有‘幽游影流’之能。 这是两种类神通,是《幽泉冥狱功》的拓展技法,可以理解为幽冥版的土遁和飞行。 雷贡注意到,冥偶飞行时、如同流动的青烟,有着长长的尾迹,度极快。 而当其潜入秽土后,则如同剑鱼,从空中俯瞰,能看到地表有影绰绰的光影,就仿佛大鱼在水面之下不足尺深的位置快游动。 “这战偶,明显很适应这里的环境,莫非,是幽冥一系?”雷贡忍不住心中猜测。 幽冥体系玄门五大都在暗中推进完善,然而开创之路举步维艰,成绩始终强差人意。 他记得,从几十年前开始,宗门高层,就一直在为幽冥体系的资源投入力度扯皮。 这下好了,浊潮突临,玄门诸派的相关准备却是浅薄的可怜。 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天下玄门很快就会因为准备不足,而感受彻骨之痛,包括五大。 而他觉得,这次事件,就已经算是痛的表达了。 无论是镇守申国的修士,还是他带领的第一支援战队,都没有专门克制邪秽的手段,怼邪魔术技也缺乏认知,这也是中伏即陷入险境的另一原因。 狱界+怨鬼,就让修士们苦不堪言。 在这样的衬托下,冥偶的表现无疑让他感觉惊艳。 他琢磨着,回头得跟洪宣说道说道,让其反馈给傅山,相信以傅山的智慧,知晓冥偶所代表技术的价值,能够做出合理安排。 对阵道有一定研究的他,也注意到了金刚木树妖们。 他现,正是这些树妖,像篱笆扎园子般,保护了吞木树林。 其看似简单的半环阵列,隐隐却有着阵法的韵味。 “这些树妖同样不简单,竟然都活着!” 大魔的蓄力一击,金刚木树妖自身承受冲击波伤害的同时,还为被大魔重点攻击的战楼分摊了伤害,状态不好,却仍旧保有生机。 雷贡知道,这是树妖特有的‘同气连枝’的天赋。 但能被如此程度的挥,说明诞生树妖的材质,乃至驾御法门都相当优秀。 尤其与大片枯死的吞木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微而知著,这位假丹,还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一桩又一桩事实摆在面前,雷贡也服气了。 既然拿周行当高修来看,其言论自然也重视了许多。 如此一来,此次探察之行,便又多了几分谨慎。 这份谨慎,很快就挥了作用。 具体是他离开吞木林后不久,面对看似无异常的旷野时。 之前,幽冥狱界在的时候,疆界很清晰。 洪宣等人斥巨力建造撤离通道时,狱界是进行了反击的。 只不过最终还是洪宣他们胜了一筹,硬是将前进基地立起来了。 但狱界之外的土地,却是被侵蚀了不小的一片。渗出沥青般的漆黑黏稠物,散着刺鼻腥臭味。 这个情况洪宣他们当时没有过多理会,后来的情况也证明,有金刚木树妖手拉手做堤坝,秽土侵蚀短时间几乎没有作为。 可随着狱界被破坏,整个地域,却是有种灌满水的水囊被捅破的效果,没了束缚的邪秽之力,四下横流。 而这正是大魔能够在狱界被毁后,能迅再立一阵的原因。 它与邪秽之力极度亲和,这片被严重侵染的土地,于它而言本就是地利。 雷贡察觉到了环境的异常。 若警惕性不高,他或许会将之解读为寻常的侵染影响,但此刻,却是格外审慎,进而现游离能量似乎有非自然流转的迹象。 人为操控! 他意识到恐怕真的被周行说中了,这看似没有大问题的荒野实则已被大魔再度统控。 雷贡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折返,他想获知更多的信息,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当然,他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危险。 他看了一眼冥偶,命令道:“离我莫过五丈。” 冥偶很人性化的拱手施礼,表示明白了。随即潜入土中,跟随雷贡左右。 雷贡深吸一口气,像旷野深处而去…… 与此同时,周行唤出白无常,协助他拔魔。 白无常在此间的环境下,自然也是享受了地利,如鱼得水,实力都有明显的提升。 它先将目标的魂勾出来,周行使用一百寿元购入的‘分神符’强行将代表魔的人格从魂魄中拔了出来。 分神符并非宝符,周行也能制,只不过它属于有特殊绘制条件的那一类符,由成就阴神的化神期以上修士绘制,品相才够好。 周行索性小氪一下,从系统那里买张仙级之下顶流分神符,就为了多几分成算,也算是对周氏族人的呵护。 拔魔过程是成功的,之后,修士愈的体魂两伤,伤势严峻,但性命无恙,回头好生将养,还是能恢复的。 而对周行的做法,全程旁观的洪宣他们,并没有意见。 修士成才,远比参天大树更耗费时间,资源投入也极大。 再加上云霄宗先后经历修界战争、大清洗、以及掌门遇刺事件,人员凋敝的厉害,这就使得每一位可用之士都显得弥足珍贵。 现在周行已经证明,这周家修士的确是入了魔,这才做下恶事,且魔如今已拔出,自然属于情有可原的那一类。 拔魔之后,周行便以幻术引诱,令这内魔吐露情报。 能拔魔,还能控魔。 周行的表现,令洪宣几人对其再度高看一眼。 洪宣觉得,这事回头得跟傅山说说清楚。 未来群魔乱舞,形势会愈严峻。 周行有这种手段,是宗门之幸,应当善加利用。 其他修士,自然也看出来周行这些手段的价值,不过他们没有洪宣的觉悟,更多的是考虑如何做对自己有利。 答案很快就有了,别的先不说,强化跟周行的同门情谊,肯定是有必要的,甚至曲意结交,也是笔极为划算的投资。 周行神识敏锐,自然也是感觉到了洪宣等人的情绪变化,不由暗自点头,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毛病。 再是优秀出色,与我无益,那这人何足道哉? 这便是这个漆黑人文环境中的基本人性准则之一。 那么,他需要表现的足够有用、有价值,才能被认可、被接纳、被忍让。 当然,排第一位的还得是有实力,否则就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花费了些时间,他以诱骗手段从那头内魔那里获得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比如说搞清楚了大魔的目的。 大魔的目的原本有两个,其一是在阳世建立永久性的冥域。其二是获得此地的灵石矿脉。 魔虽然以煞气为主要吸收力量,却也需要灵气调和。这大魔明显就是趁着浊潮突临,玄门缺乏准备,迅捞一票,并且将冥域在阳间扎根,生米做成熟饭。 又过了一小会儿,雷贡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 他先向周行道谢:“这次多亏了有你的战偶指路,否则就回不来了。” “雷真人客气了。” 洪宣有些迫不及待的问:“怎么,外面是迷阵?” 雷贡点头:“不仅是迷阵,还有红衣厉鬼和黑瘴凶灵。” 洪宣脸上变色:“申国立国不足千年,且全程由我宗暗中扶持,根脚清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雷贡摇头:“我与之过了几手,的确如典籍记载中那般强大。” 周行插话:“我以幻术诓骗那头内魔,倒是提供了一些线索。” 洪宣眼睛一亮,“快快道来。” 周行先是将大魔的两个意图说了,接着又道:“那内魔被我用话一激,便有些口不择言,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内魔桀骜不驯时,称大魔为孽欲。” ‘孽欲’二字,顿时令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众所周知,魔与魔之间是有感应的,一如修士与修士之间。 再加上魔出了名的自私贪婪、无情无义,因此本质上确实是对谁都不会真心实意的恭顺。 这就导致,内魔即便是在大魔的施为下诞生的,却也不存在什么忠诚,而是靠利益、禁制维持彼此的关系。 进一步说,内魔受激而口吐狂言时,其情报的真实性,还是很高的。 那么问题紧跟着就来了:‘孽欲’何来? 孽欲这种存在,非同寻常,需要怨望、坑杀、邪祭等一系列苛刻条件达成,才能诞生。 洪宣沉着脸道:“如此说来,我们之前的估测明显是一厢情愿了。这头大魔并非申国亡魂中诞生的异类,而是邪法催生的孽物。” 雷贡接话:“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就在此间的深地之下,埋葬着一个古老的城池?” 洪宣点头:“很有可能。” 确实,孽欲诞生的条件那么苛刻,申国从建立到现在,一直被云霄宗监控,不可能生这类邪祭操作而不知。那么比较合理的推测,就是在申国之前,这片土地上另有被埋葬的古国城池,并且是大城。 一直当听众的方鸿飞这时插话:“如果我记忆不差,这片土地一度是战神殿的辖区。” “……” 一句话,令所有人再度陷入沉默。 修界五大,其实有六,朱雀不鸣,螣蛇起舞。 这说法,道明了修界顶流大派的状况。 瀚海、云霄、厚土、御剑,把持水、木、土、金五行之力,既有成体系的相关修行法门,又有圣兽提供宗赋。 原本的五大之一,赤焱门,也是有朱雀圣兽护佑的,但因为某些原因,朱雀圣兽涅槃了,说白了就是死了,毕竟朱雀可没有涅槃重生之说(1)。 自那之后,热情爽朗、同时也暴躁好战的赤焱门修士,就很少在外间走动了,其辖区也收缩到天焰山地域,可以说是只保留了基本盘,玩起了闭关锁国。 赤焱门在修界的影响力由此一降再降,到后来,新生代的修士们只能听前辈道古或翻阅典籍,才能知晓其过往。 而在赤焱锁国三百多年后,战神殿崛起。 他们的前身,叫做鬼神宗,因获得远古神兽卵,并孵化出螣蛇,从而成为第六个拥有宗赋的大派,进而跃升为顶流。 螣蛇属性大风,也就是辛金,占着‘阴虚惊变’四字,跟蜃龙一般,都属于洪荒异种。 有着这样的历史以及守护兽,战神殿在很多修士认知中,很有那么点‘强盗虽洗白,但匪性从未改’的意思。 将鬼神宗和孽欲两者一关联,可能性还真的挺大。 毕竟鬼神宗当初不仅声名狼藉,其主打流派,恰恰是豢养鬼神。 而如果真有关联,战神殿多半不会置之不理。 甚至稍微有些联想力,就会想到,战神殿恐怕从来都是两条腿走路,明面上是战神殿,暗地里鬼神宗的那一套也没有舍弃。 这意味着,浊潮临世、群魔乱舞的时代,五大中最为适应,最能快转型的,就是战神殿。 比从低阶术法开始研究幽冥体系的其他大派有优势的多。 而若是这个假设是成立的,那么孽欲很有可能是战神殿早年埋下的伏笔,只待时机到来,育成鬼神,进而操控驾御。 结果浊世突降,打乱了战神殿原本的计划。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多半也仍旧持有犀利的约束孽欲的法门。 进一步推测,战神殿多半是会来尝试收复这孽欲的,甚至有可能已经来了,一直在暗处等机会。 洪宣的联想更丰富,他甚至连危急关头,拯救了己方一众人的那位高阶剑修都给关联进来了。 御剑门跟云霄宗关系还算不错,跟战神殿却十分不睦,甚至双方都有修士常吼吼‘天无二金,必去其一’。 在这样的背景下,有御剑门的修士关键时刻帮云霄宗、而为难战神殿,就十分容易理解了。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现在进一步复杂化了,而己方的情况却是很糟糕。洪宣之前就跟众人说了,宗门不会有新的增援。 在场诸修心情沉重,就连周行都有些郁闷。 大魔、古国、战神殿,在加上己方,很可能搅合成一锅粥。 然后未等事件解决,墨灈派遣的追杀者们大约就到了,届时就更乱了。 “看这意思,届时我少不得要分饰两角,既如此,那么就要早做准备……” 周行考虑到自家的核心术法,注定了只能有一个主意识存在。这等于是说,一旦分饰两个角色,其中一个必然得是表现极少,否则就容易露馅儿。 那么就得提前铺垫,才能使得需要的时候,表现极少变得顺理成章…… 一二八章 战兽穷奇 周行也就是中人之姿,谋略平平,想了片刻,也不过鼓捣出个‘搞事’的方案。 有事生,他觉得他才有机会达成目的,比如受伤或精神、法力耗费过巨,不能再战什么的。 于是他提建议道:“既然再无外援,万事靠己。我觉得应当主动出击。原因有三: 一,我方伤员,短时间内,几无恢复再战可能。 二,孽欲正在重整旗鼓,有地利,占着灵石矿脉,且有古国城池这一无法度量的存在,拖的越久,对其越有利。 三,因时不待我,若战神殿修士在暗处待时机,我等无论如何都只能沦为马前卒。 若他们尚未至,那么我等便能利用这个时机,尝试脱困,或干脆解决孽欲。” 洪宣点头“有一定的道理,可关键是,我们实力并不占优。” 洪宣的意思,周行明白了,他其实等于是在说:“我们本就打人不疼,又五劳七伤,目前如果以守势应对,或许还能尝试下熬耗而保个不败,若是攻,那可就凶险了。” 周行心说:“很好,就等你这个台阶呢。” 他很清楚,云霄宗的修士,最喜欢的作战模式,就是防守反击,有时候甚至会主动将自己置身看似凶险的境地,然后靠着乎寻常的坚韧,磨耗换伤,笑到最后。 因此他猜测,眼下,乌龟战略多半会对在场一些人的口味。 他只是没想到,婉转的说出怂话的,竟然是洪宣。 “无论是救援一组,还是救援二组,都在出前就知晓,此地有大魔肆虐。我相信,在这种背景下背负着解决问题的任务,应该有杀手锏吧?” 未等洪宣和雷贡答话,周行又道: “既然是杀手锏,就应该是关键时刻使用。因此我建议,我来做队伍锋刃,两位真人,关键时刻不吝啬使用杀手锏即可。” 洪宣和雷贡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心动的态度。 周行之前就表现抢眼,奇招异术层出不穷,运气也异常强大,每语必中。 如果有心以攻势方案应对当前局面,那么周行肯卖力做这个先锋,真的已然算是最好的方案了。 洪宣问周行:“若攻,又该攻哪里?” “灵石矿脉。”周行回答的很干脆“无论攻势、守势,灵石矿脉是必须要握在手中的。” 这下,在场诸修皆点头。 无论是雷贡的一组,还是洪宣的二组,都是以夺回并尽量保矿脉为基础目标的。 中伏、被困,也与之有密切关联,云霄宗明知大魔有请君入瓮之嫌,却无法断舍离,只能一试再试。 洪宣见周行虽为编外,之前没有参加任何一场任务方案讨论,自行领悟了行动要义,便觉得他的确是努力开动脑筋,尝试着解决问题的。 除了其积极的态度值得赞许,其提议显然也是经过缜密考虑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愿意做这个先锋,必然是有所凭持,有一定的把握。 “好,我们采取攻势策略。”关键时刻,洪宣没玩民主,而是一言而决。 “那么,晚辈斗胆,请诸位同门入阵位,同心协力。” 雷贡豪爽回应:“竟然还有阵道可依,那敢情好。” 洪宣沉吟片刻,郑重施礼道:“此次行动,多多仰仗!” 周行也赶忙还礼:“晚辈尽力。” 阵有战阵、法阵之分,前者重行,后者重驻。 周行之前分封‘北斗九星’时,就购入了九宫九星战阵,此时正好用到。 随着他的施法,就见空中出现九色星团,周行道:“请洪真人入洞明,雷真人入隐元。” 就见黑星、白星分别大放光明,洪宣和雷贡有所感应,向空中一跃,就化作光融入两团星光中,这两颗星顿时呈现‘恒光’状态,既不扎眼,也不黯淡,很是稳定。 “请方真人入开阳,秦真人入瑶光。” 方鸿飞和秦岚之前还纳闷,为什么事先既无讲解,更无演练,洪宣和雷贡却能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此时此刻才知,阵主周行言出法随,被他叫到,很自然的就明晓该怎么做了,并不困难。 就位后,两人现进入了一个透明的光卵中,内部仅容一人盘坐,周遭被某种液态的能量填充,不需要呼吸,却不会觉得气闷,看外间十分真切,感知更是获得强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尚能作战的人共计十一位,多出来的两位暂居替补位。 而洪宣和雷贡入位后,很快就明白,他俩属于隐星,都不参与战阵的常规操作,只管蓄力准备,关键时刻放大。 更有意思的是,战阵附带度量系统,让每个人都非常直观的知晓自己和队友的法力、魂力,并且还有一个公用能量池,彼此能够通过它平衡力量。 周行占据阵天枢星,最后一个入位,随即展开操作。 就见九星在空中移动排列,随即放出条条彩带般的弧线光芒。 这些光条是术法禁制,由其编织成的术法,宏大强力。 被这禁制光条笼罩的临时基地,肉眼可见的改变着。 先是战楼被收。 随即金刚木妖纷纷从大地中拔出身形,抖身之后,便去掉辅枝,只留核心,向着九星所在的位置飞去。 这是一种道兵变化,每个道兵就像人体的神经元,共同构建庞大的战争巨兽。 周行选择了食恶鬼的穷奇作为巨兽的外在形态。 穷奇的主体是牛虎融合,有翼、毛如针刺。 周行对其的理解,就是异兽打破生殖隔离而诞下的杂交品种。 关键是占了‘凡’、‘洪荒’这两个标签,并且稀少到近乎独一无二,又足够凶悍,因为有其传说流传于后世。 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敬业精神,周行还耗费两千寿元从系统那里买了‘穷奇神貌’。 有了这形而上的玩意,只要关键特征都表达到位,那么就能令模仿达成最低不低于七分、最高不高于九分的神似。 也就是说,穷奇的细节,周行可以根据自己的审美、挥想象,不必非得像传说中般丑的没法看,而可以设计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而究其背后意义,自然是颜值即正义。 穷奇本身是抑善扬恶的凶兽,但周行只展示其食恶鬼的那个面,再注重下卖相,这就很玄门,省得被人指责‘乌烟瘴气,邪门外道’ 由三千金刚木妖核心组成的战兽,块头大约等于一栋老式居民楼,而周行等人,就是这战兽的驾驶员。 战兽吞食了临时基地的精华,令吞木林枯朽。 之后,又沿着之前交让战轮开出的道前进,边行边收,将交让树也纳为己用,化作一根根针毛。 当然,说针毛过于萌了些,毕竟尽是一人抱、粗长尖锐的木桩,都快能做攻城锤了。 洪宣等人并不知晓穷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感受这战兽的强大。 跟战楼比起来,这种巨型机关兽般的巨型造物,驾驶体验更棒。 当然,之所以能如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周行在这方面的概念更清晰,也远比这一界的人有想法。 战兽沿路而行,不断的强化,以及自我补完,很快就从最开始的秃毛鸡,变成了彩翎鸟。 而在洪宣等人的视野中,就见周行不断自战兽内部为其加持禁咒,宛如编织笼子般,使之更稳定,更可控。 战兽吸纳的能量,也被大笔大笔的花费掉,换来的则是复合型法器渐渐炼制成型。 看到周行这般借机炼器的手段,诸修都感到很震撼。 毕竟有同行衬托。 以战楼为例,需要宗门炼宝阁百多号修士,耗费十几年才能造出一座。 这还没有计算某些格外耗费时间、需要提前准备的部件。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这一方天地,就好像周行的私产,要啥就能来啥。 眼见祭炼的差不多了,就从高天引下九道罡雷。 这可不是渡劫,而是‘雷击木’的操作,以雷火锻造,完成后品相会有大的提升。 果然,罡雷过后,战兽虽然黑漆漆的如同在沥青中滚过,但抖身之后焕然一新,变得更加紧致,且明显多了几分活气,宛如活物般,顾盼生姿。 这时的战兽小了三四圈,但洪宣他们却是知道,无论是攻是防,这战兽比之刚成型时,都至少有着一倍以上的提升。 交让之路走尽,战兽跃入秽土。 不久之后,便见黑暗中十几头巨兽围了过来。 洪宣他们看的清楚,这些巨兽,皆是由鬼物构成。 红衣厉鬼为核心,黑瘴凶灵为骨干,大量怨鬼为血肉,半融接半拧结而成。 “看这结构布局,也是颇有章法,怕是不好对付,尤其数量还多……” 洪宣在考虑怎么破局,周行已经驾驭穷奇开打了。 就见穷奇先是出狼叫狗嗥般的一声吼,音波攻击形成可见的能量环,令沙石卷荡,尘埃上天。 鬼巨兽承受了这一波打击后,有一多半直接化作流烟溃散。 原来是由邪秽之力和煞气凝聚的假身,虽然连真人神识都能瞒的过,在在穷奇面前,却是根本不好使。 几乎嚎完的下一瞬,穷奇就翅膀一振,跃空,然后如同飞鹰捕兔般异常凌厉的扑冲而下,尚未接近,就已经挥爪。 巨大的并联光刃令这个区域都亮了几分,劈头盖脸的斩在鬼巨兽身上,利器就瓦解了其姿态。 然后就被穷奇扑摁在地上,拍碎脑袋,掏出心脏。 继而穷奇张嘴一系。 就听凄厉的惨叫声组成宛如合唱团齐唱的声响,构成鬼巨兽的关键物质,无论是厉鬼,还是凶灵,又或怨鬼,都被抽吸吞噬,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煞气也被吞噬。 剩下的就是些秽土渣屑,酥碎散落,很快便连个形状都分辨不清了。 穷奇用了不到三息就搞定了一头鬼巨兽,其他三头这时候才刚刚准备过来支援。 然后穷奇就又跃空,扑下。 如此三次,鬼巨兽全部被杀死。 虎入羊群都不足以形容穷奇的凶悍、和鬼巨兽的憨憨,感觉就是堆了几块肥肉来送的,要攻防没攻防,要度没度。 当然,洪宣他们清楚,不是鬼巨兽不行,而是穷奇太克。不仅属性针对,就连各项基础素养,也完虐对方。 常言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此时此刻,洪宣他们就有种当年跟着大佬刷怪的既视感,根本没有什么艰苦卓绝的战斗、斗智斗勇到最后,流血流汗终胜利;而是干脆利落的碾压,三扑两咬就赢了。 不光是洪宣他们感到无语,大魔同样很无语。它之前就注意到穷奇的诞生,也注意到穷奇明显就是在尽可能的收集可用资源和能量、从而强化自身的行为。 它特意趁着这个机会,打造了鬼巨兽,琢磨着怎么也能拖延一两个时辰吧? 结果倒好,盏茶时间,还明显让对方肥了一波。 “这可怎么办!”大魔抑郁了,它意识到这头战兽的强力不仅体现在作战上,还会体现在挖掘作业等方面,它在灵石矿脉的那些布置,怕是顶不了多久。 然而让大魔惊讶的是,穷奇在干掉四头鬼巨兽后,竟然毫不犹豫的奔冲落入了原本的幽冥狱界阵眼所在的大坑之内。 洪宣他们同样不解。 心说:“不是说目标是灵石矿脉么,这是要干啥?” 结果就见天上的北斗九星大放光芒,将原本的狱界映照成九中色彩的九个区域。 紧接着,穷奇释放力量,在这地爆中,大地土浪翻卷,扩散向四面八方。 之后穷奇抖身,其身上的毛化作难以计数的交让树苗冲天而起,又如同箭雨般散布到翻过的土地上。 随后便是新绿色的乙木能量波缓慢扩散,一波又一波,交让树苗疯长,原本的狱界成了树林,并且与定住天穹的九宫格局遥相呼应。 在这个过程中,大魔并非什么都没干,它尝试使用煞雷、灵气爆,乃至五行金之力摧毁这些交让树苗。 也确实有效果。 但很快就现,这片交让树森林对各种力量的汲取效率,远高于它所造成的破坏。 毁了一小片林,却被吸取了足够催生数倍于被毁面积的凡能量,这简直就是变相资敌,毁林操作只能是终止。 与此同时,在距离狱界直线距离约莫二十里的高空中,五名高修,正在战神殿特有的大型载具大风阁中、展开新一轮紧急讨论。 甲:“云霄宗出了这等人物,我们事先却一无所知。百晓堂的人严重失职!” 乙:“此刻谈这些无用,孽欲颓势已显,我等若不出手,孽欲怕是会败。” 丙:“或许让云霄宗的人得手矿脉?他们的伤员很是不少,其主任务完成,或许会就此止步。” 乙:“我们不该寄希望于敌之愚蠢。” 丙:“那只能介入了,该以何种理由阻挠他们?” 丁:“再合乎情理,也得对方信才成。我们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我觉得他们会信我们的说辞。” 戊:“成王败寇,赢了随便解释,输了解释无用。” 丁:“好吧,具体如何做?” 甲:“直接下场与他们扯皮?” 戊:“既然云霄宗的人、注意力仍旧在灵石矿脉上。那我们不妨先给他们添点堵……” 战神殿修士们商讨对策,周行则干的起劲。 穷奇前爪刨、后脚蹬,卖力挖土。终于令狱界阵眼之下、直径过三丈的渊洞展现于众人眼前。 然后,穷奇就对着渊洞长鲸吸水般吸食内里残余的魂光。 所谓魂光,可以理解为人工豢养的残魂碎片所产生的精神能量。 魂光的诞生,可以说是灵魂版的肉块增殖。 具体涉及一些非常残酷的邪术,比如将亡灵的魂分割,分割前进行残酷蹂躏,使其灵魂碎片具有极强的负面指向性。 孽欲控制的那些厉鬼和凶灵,就是在这个操作过程中小概率诞生的第二类产物。 穷奇大快朵颐,周行安抚众修:“我个人的神识无论是质还是量,驾御这等战兽都有些力不从心,只能是行‘己力撬众力’的旁门之法,这魂光尚算合用,不会耽搁太久。” 洪宣他们表示理解。 与其说是性情宽容,不如说不好意思苛责。 于是穷奇在阵眼这边滞留了大约一刻钟,这才心满意足的奔矿脉那边而去。 眼瞅着到了矿洞入口,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紧跟着,在滚雷般的地鸣声响中,大地开始塌陷。 从空中俯瞰就不难现,这塌陷有着明显的脉络,有四条,蔓延长达十数里。 雷贡咆哮:“魔物毁了矿道,混账!” 周行自己就手握两条中型灵石矿脉,自然明白,雷贡之所以如此气急败坏,是因为灵石矿脉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1,正规的灵石矿脉开采,更像是割韭菜。不伤其根是一大重点。 2,开采过程中,会产生类似煤矿瓦斯、铀矿辐射的物质和能量。 毕竟灵石本身就是灵气积郁,类似于结晶态的能量,只不过自然形成的过程中,有着一定比例的杂质。 这也是灵石分上中下、乃至极品的主要因由,简单的理解,含杂质多的自然是下品。 灵石矿脉的这两大特点,导致开采的细节有许多讲究,包括矿洞如何挖掘,衍生物质和能量如何疏导等等。 那么反过来,矿道倾塌以及淤塞,就会令矿脉受损,甚至变得不稳定,进而引矿脉崩毁事故,且这种问题处理起来也极为不易,雷贡气的就是这个。 洪宣出言安慰:“此下作行为,恰恰证明大魔已经技穷。” 周行心道:“大魔的确是玩不出太多花招了,可惜它真的只是个前台,而幕后,还是有些货的……” 一二九章 三炼镇器   周行从系统那里买信息,从而得知地下有座鬼城。   鬼城由鬼神宗造就,不是寻常城池,而是特殊的战争法器。   鬼神宗的‘幽葬之法’很高明,鬼城从不放在宗门辖区之内,因而玄门修士们、即便知晓其高明的异术秘法背后、是累累白骨,却无法细数罪状,站在道义上峰谴责。   更何况,鬼神宗名声固然不佳,但其他大派也不是什么白莲花。   待有了神兽,鬼神宗更上层楼、成为顶流,约束门人弟子,反复洗地,黑历史便淡化。   而岁月如风雪,吹走了血腥、掩盖了肮脏,后人只知战神,不知鬼神,俨然也是玄门正道了。   当然,他们并没有把自己也忽悠瘸。给新人灌输认知时,战神殿喜欢强调,自家是唯一未继承仙门遗产,却跻身五大的门派云云。   实际上,这就是在为门中那些细思极脏的秘法的根脚由来、和常规应用做铺垫。   再加上战神殿大部风修士,都是接受了‘成大事必有牺牲’论调、能心安理得的牺牲他人、以助修行的修士。   因此才说他们虽洗白上岸,却匪性依旧,人品堪忧。   申国灵石矿脉,则是第二次修界战争结束后,战神殿以半交易、半赔偿的方式交给云霄宗的,看似二战赢家云霄宗占了大便宜,实则战败的战神殿包藏祸心。   就连申国建立,都被战神殿算计和利用。   云霄宗牺牲了其他方面的利益,换来的是战神殿表面配合,暗地里却一直以阳世之国度,养地深之鬼城。   周行从小萌那里得知,按照原历史线,三十多年后,此地会爆鬼灾,万鬼肆虐,秽染三万里。不但云霄宗损失惨重,申国更是惨遭灭国之祸。   鬼灾事件的主角是姬睿。   以一品金丹的修为,挑翻渡劫后的大魔,刷新了大量纪录,可谓一战成名天下知。   现在的姬睿却还是个弟弟,固然有准仙器傍身,却如小儿持刀,并不能挥其威能,反而容易伤到自己。   而大魔也不是鬼灾时的大魔。   浊潮突临固然令修士们措不及手,却也打乱了妖魔的步调。   大魔借魂光以成事,这种路数,就像是开炉炼丹,最后收聚药液精华而成丹的那一下很是关键。   所以,小萌虽然不能提供大魔现今的准确信息,周行却推测认为,关键阶段被打断的大魔,状态很不好。   佐证之一,哪怕是雷贡他们中伏,死伤狼藉,大魔都没有亲自出手,以免夜长梦多。   佐证之二,渊洞中积蓄有大量魂光并没有被大魔用掉,而是最终便宜了他。   他推测事件脉络,认为:   一,魔性桀骜,一直以来,大魔都在进行着秘密操作,试图摆脱战神殿的操控,原历史事件鬼灾便是证明。   二,由于关键时刻被突临的浊潮干扰到,面对战神殿的驱策,大魔选择了隐忍,虚与委蛇。   三,渊洞中的大量魂光,很可能是大魔的关键储备,就仿佛是炼丹时的药液精华。大魔原本是靠着这一波吸收,才完成了关键性突破,继而有了原历史线的鬼灾事件的。   四,大魔突然攻击战楼,并非其本意,而是战神殿修士在幕后操控。   大魔的本意是守住未能消化的大量魂光。   可战神殿的修士并不清楚魂光的情况,又或者知晓的并不全面。   以他们的视角、和作战思维分析,战楼是移动武库,吞木林、三千金刚木妖、乃至后来的交让战轮,都是以战楼为依托而出现的。   那么,破坏战楼,既断掉了救援二组的退路,又瓦解了其大范围术法的施放根源,还削弱了团队续战能力,可谓一举多得,于是勒令大魔偷袭。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即便这样,战神殿修士仍旧不肯站出来。   一,他们真正的依仗,其实是鬼城。他们还有牌可打。   二,云霄宗的目标是灵石矿脉,那么围绕这个关键点进行较量,他们认为还能打几个回合。   而他,自然也有方案,三步走:   先定天,后占地表,最后攻略地深。   现在前两步可以说已经实现。   战神殿一方需要时间喘息,他也需要时间巩固占领区。为后续行动铺路。   也就是说,现阶段比的是‘谁更效率’。   是他展的快?   还是战神殿一方恢复的快?   他自然是投票给自个儿。   想的明白,做事便稳健不乱。   穷奇在周行的驾御下,选了一个点,然后就像野狗抛洞般开始挖掘。   作为体格庞大的战兽,穷奇绝对能算是一台级挖机。   大风阁中的战神殿修士见此,松一口气,觉得己方的分析靠谱,策略成功。云霄宗的人确实在跟矿脉较劲。   “快,运转鬼城,让孽欲归位。”   “孽欲私囤大量魂光,明显有不臣之心,不可再深用。”   有人附和:“是啊!就让其当马前卒,在外围活跃即可。届时跟云霄宗的修士拼个两败俱伤,也方便我们强化控魔禁制。”   有人提出异议:“窃以为,这思路不妥。魔本就桀骜不驯,无忠诚可言,岂可因噎废食?没有孽欲坐镇,鬼城运转效率、威能都至少降三成。”   这说法也有拥护者,接话:“平时也就罢了,现如今,这三成可是无比关键,莫非哪位真人,愿意去硬撼那云霄宗的战兽?”   最后这一问,可比什么道理都管用。   硬撼战兽?开玩笑,那战兽以引远星响应的星阵构建内核,上有天星照耀,下有林阵应和,外为洪荒凶兽,内为合力群修,阵战法器,庞大凶残,哪里是寻常战法所能斗赢的?   于是,大魔归位,鬼城开始力,由大魔在狱界崩溃后打造的‘秽土之环’开始向‘冥环锁元阵’转变。   一转眼,两个时辰就过去了,时间已接近午夜。   战神殿诸修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便指使大魔一方,开启新一轮作战。   千丈黑灰之雾,自地面喷冲形成,将原本的狱界、如今的交让林区、团团围住。   在这七百丈宽的黑雾区域,大地只剩黝黑如碳的岩石,尘土沙粒,均被侵染成黑灰被吹至空中,如静水中的杂质,悬浮不落。   片刻之后,黑雾中开始有毒绿色、荧蓝色、猩红色的闪电不时出现。   这些邪法雷霆,为黑雾中游荡的厉鬼、凶灵、怨鬼,增添了雷衣,内壮外护,令其综合素质有了明显的提升。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黑灰之雾再次喷冲,试图与空中涌聚的乌云连接。   若这一步成功,那么‘冥环锁元’就会完成,使得方圆百里的交让林,成为‘冥井’之井底,陷入不利。   周行有了动作。   就见天穹中的九宫九星光芒大盛,其光芒洒落在交让林中,一阵阵‘咯吱吱’的宏大树木呻吟声中,大量的交让树、仿佛活人扭动身体般摇曳枝干,然后以肉眼可见的度开始狂暴生长。   黑灰之雾,竟然如同突然雪崩的雪山,向着交让林扑落。   乍一看像是要将交让林埋葬,实则是被疯狂吸取力量而形成了根部坍塌。   战神殿的修士们脸绿愤懑,有人咆哮:“怎会如此克制!?快停止冥环锁元!”   “不行,砸进去的力量退不出来,急停会导致崩溃反噬,我们必须与之抗争!”   周行注意到了战神殿修士的努力,心道:“你若不挣扎几下,在那里扮尸体,我还不尽兴呢!”   氪命三千,宝箓‘五行化生’。   宝箓燃烧之焰,化作五色流光飞上天空,这流光又变为大日、春风、润雨、土精木华,投向这片土地。   穷奇也跃入空中,身上的刺毛射出无数黑光,调节秽力、煞气。   在这样的合力之下,交让林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度狂暴生长。   远远的看,就像是井水在不断上升,整个森林中都漾动着绿色的光。   片刻之后,在盖压一切声音的宏大声响中,百里方圆内,绿光如井喷般冲向高空   别说是申国境内,数千里之外,都有人被这宏大的冲天绿光而惊的目瞪口呆,怀疑那边是不是天地已崩。   大风阁中的诸修们更是表情凝滞,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大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盏茶时间之前,他们还在为‘冥环锁元’的宏大格局和浩大威势而自鸣得意。   结果一扭脸,就成了陪衬。   就见绿光冲上高天之后,在空中勾勒出一株高万丈的交让神木光影。其顶冠伞盖探到了罡风层,并从那里向下传导能量。   上有天罡、下有地煞,周行二炼穷奇。   在黑白双色焰浪中,周行投出‘元禁’珠,这是他氪命两千购买的。   元禁珠包含了十二万九千六百道禁制,代表着天地循环一巡。   元禁珠在空中炸裂,众多的禁制以瑞彩光带的方式,钻进穷奇身体中。   少顷,就见穷奇全身都显现出光芒的经文,就像竖写的诗词文章,令其成了‘文化兽’,并透出难以言喻的神秘和气派。   经文隐没后不久,‘轰轰’的光爆便在穷奇身上生,无数碎屑激射。   这爆炸令穷奇的体格缩水,其整体尺寸,比之最初,缩水了过4o%,但生机活性,有了更大幅度的提升。   这时候再看,人工造物的感觉已微不可察,如同一头真正的洪荒异兽般,凶威迫人。   当人们以为,事件就此告一段落时,新的变故出现。   天星坠落,大地涌光,交让神木化作无数条瑞彩,而它们的目标,仍旧是穷奇。   周行再度挥搞事天赋,直接开启第三炼,化生神魔变。   毁万物以成就己道,这第三炼所代表的特质可谓霸道非常。   高天的罡风层立刻就有劫云酝酿,天劫上线,天道不允许穷奇这等洪荒凶兽诞生。   周行驾御穷奇竭力准备。   像是冲着灵石矿脉所在的位置一声嚎,矿脉主体立刻化作一条灵龙,从之前穷奇刨出的坑洞中飞出,然后被穷奇一口吃掉。   随即,穷奇又冲狱界阵眼的渊洞方向一声嚎,鬼城的精华物质,混同在煞气中,向开闸泄洪般涌出,冲破鬼城与渊洞之间的数层隔膜,被穷奇吸走。   之后穷奇从空中重砸落地,冲击波扩散,交让林所有树木都被这特殊的冲击被摧成齑粉,由树木根须联结硬化的大地岩盘,也被这一重落而砸碎,无穷地火有了泄口,喷涌而上。   这时,天上的劫雷开始下落。   面对这天劫,穷奇表现出难以想象的疯狂,竟然客串饕餮,吞噬劫雷!   劫雷入腹,穷奇浑身冒烟,并且雷光四溢,但却昂然而立。   在第二道劫雷落下前,穷奇摆头从四下里吸取地火焰力,然后与第二道劫雷硬怼。   之后就是怼雷,扛雷,吞雷。先后吃掉了第一、五、九三道劫雷。   这大胆的做法,令穷奇看起来伤痕累累,身形比之最初时缩小了近一半。   但其生灵的灵动特征,却是从其眼眸中透露出来了。   另外就是洪荒威势,极其狂猛,普通人近距离见到,怕是会直接被吓到肝胆俱裂而亡。   渡劫之宝,通灵的准仙器!   而且内含法阵、战阵,是大型复合型法器,已经有了镇压门派的基本格局。   这接二连三的情况,令战神殿诸修手脚冰凉,欲哭无泪。   他们这次来申国,本是想掀起一场凡世灾劫,将鬼城祭炼成准仙器。   他们甚至畅想着,将孽欲祭炼成器灵。   尤其是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开端之后,他们愈野心勃勃。   结果画风突变,情势急转直下。   现在可倒好,干脆彻底成全了云霄宗,本来被坑的一方,竟然达成了他们预想中的最佳成果!   他们无语抓狂,想要薅掉自己的所有头!   其实,云霄宗这边的修士,同样有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这是在干什么?’的恍然如梦不真实感。   并且心跳如鼓震,情绪激荡,难以自抑。   身上尚存的劫雷气息,真实不虚!   因近距离观摩、亲身感受劫雷而活跃的灵肉状态,真实不虚!   增益,非同寻常!   主要还不是体现在灵肉的增益,而是对天劫的认知、以及潜在的命数、气运上。   灵肉经过了劫雷恰到好处的淬炼,他们以后渡劫时,胜算能比渡劫期修士高两成!   这绝对绝对是万金不换,极为难得的一种收获。   尤其是考虑到他们基本上什么都没干,就是在各自的星位上,给穷奇提供了些法力,就获得了这样的收获……   这种近乎躺赢的事实,颠覆了他们的固有认知,心情复杂,无法用语言尽述。   然后就听到了周行虚弱无力的声音:“穷奇伤重,需立刻休养,我拟在灵石矿脉中,吸纳其参与力量恢复,但力竭难支,接下来,请洪真人主持大局。”   然后不待人们答复,就是一轮内部换位。   洪宣顶入天枢位,而辅助位中的一人,进入九星体系,周行则进入辅助位,自封于光茧中,就此失联。   洪宣努力平复情绪,简单的讲了几句,同时了解驾御穷奇的方法。片刻之后,便将穷奇开入之前挖就的坑穴中。   穷奇入坑,又使用三炼后新获得的土遁之能,以五行土属之力包裹,没入土层中,然后就是慢悠悠的龟游。   以感知的视角,洪宣等人很快就现穷奇置身于浓郁灵气的包裹中,这便是矿脉内部了。   之前周行驾御穷奇吞噬矿脉精华,还是挺讲究的,留下这宛如蛇蜕的囊壳,比较完整。   但众修知道,丧失内核和精华后,这些皮毛若置之不理,那么最多一年,灵气就会散溢的干干净净,而只剩一堆晶石。   既然如此,让穷奇吸纳这灵气愈伤,显然算是不错的利用。   此地的大型临时矿脉就此被周行终结,这的确是个事儿。   不过作为受惠者,众修不好说什么。   而洪宣则认为,这事最后会是个高举轻落的结果。   因为穷奇战兽,宗门多半会尽全力获得其掌控权,毕竟其噬鬼镇煞之能,很适合成为浊潮魔兴大势下的宗门重要镇器。   “如今战兽托付我手,定要将之尽可能完好的带回宗门……”   洪宣暗暗誓的时候,大风阁中的战神殿修士们则在争吵。   有人觉得这时候己方必须得顶上去稳住局面。   有人则认为事已至此,再将自身暴露,实在不智。   吵闹了能有一炷香时间,方案拿出来了:   让大魔上,看有没有机会摧毁穷奇。   实在不成,能给其留下些永久性的、很难痊愈的伤也是好的。   不过大魔想要单枪匹马硬刚,怕是力有不逮。利用鬼城,才是正解。   然后鬼城的最新统计报告送来了,众修顿时傻眼。   鬼城损失之重,乎想象。   根本不是煞气秽力被吸走那么简单,而是连鬼城的精华,也被抽了一波。现在别说是潜力,固有品相都不保了!   鬼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巢。   它虽然也像城镇般,由众多最基本的房室单元组成,但这种房子本质就是个半封闭的大盒子,一如狗舍前加个没有顶盖的框体。   而鬼城炼造之法,核心本质是‘人养器,器养人’的变种,巢养鬼、鬼养巢。   鬼的强烈念头,塑造了房舍的样子,由虚而实,成为鬼屋。   而孽欲,就相当于鬼王,吞噬灵魂,镇压众鬼。   从这些特性就不难看出,鬼城是那种非常非常耗费时间,一点点积累出格局的造物。   浊潮突临,坏了战神殿的好事,也坏了孽欲的好事。   经数千年之养炼,本来准仙器有望,却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被穷奇美美的掏了一波精华,一下子就变成了鸡肋。   放弃?投入那么多,类似的鬼城、战神殿总计也不过养炼了三座,怎舍得?   继续供养?再等个一两千年?等不及啊!   成之法?也有,但那就不必提什么准仙器了,最后多半会是战楼之类的大型法器。   这类法器,虽然也有用处,但作用相对有限的多,根本做不得扭转或镇压大型战局的核心造物。   总而言之,事已至此,怎么算都亏。   而且战神殿可不是对内宽容的大派,事情搞成这样,回去必被重罚。   大风阁中诸修士,心态崩了。   有人哭,就有人笑,假装豪莽无双、却用力过猛、以至于耗的毛干血尽、只能自封恢复的周行,则在开开心心的检点收获…… 一三零章 间歇结算 周行清点收获。 一品道果一枚。 按照小萌的说法,足以让周行本尊完成‘金丹九转’剩余的那几转。 周行这九转成丹之术,非同寻常。 全程需要悟道相佐。 也就是有系统协助、能结算道果,从而更灵活充分的利用道性,否则,便是真修道种子,也极有可能被悟道不足坑死。 这九转,分别是: 一转定纲常,二转通阴阳,三转血如汞,四转经脉强,五转控入微,六转垒神堂,七转重塑命,八转念生芒,九转得道意,丹成纳玄黄。 道意这种抽象概念,一般都是成仙之后才考虑的事。 周行金丹就得道意,等于是说,从这时开始,大道就已经选定。 丹纳玄黄,心有天地,自成格局。 与之相比,那些所谓的一品金丹,也不过是强壮蚂蚁般的小气玩意,未能跳出樊笼。 不过一口气就要九转,需要方方面面做足准备,为了避免浪费道果,周行氪命将道果封存,打算回头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用。 收获之二,北斗星尉。 星命之道,唤星入命,运用星力,以地球人的说法,我出手就是聚变打击。 而傀儡之道,则由死转活,由丁转军,结合星力,起步就是力士,相当于蜃武(武士),军士。 再上来是尉、校、将、神,共五级,星神到头。 周行这次一鼓作气,将栌木傀儡升格成持有星剑的星尉,可以说直接获得了九名金丹期的忠仆。 当然,单拎出来,此时的星尉,跟金丹修士比,实力还显得有些水,只有以战阵之姿迎敌时,才足够强力。 可即便如此,也是支非常棒的战力。 而之所以能斩获如此之大,自然跟巧用穷奇引动的劫雷有关。 穷奇这种战兽,在周行眼中其实骚气的很。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留在自己手中。 正因为这样,穷奇战兽在设计时就可纳九阵: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宫。 七星(七显二隐)在这一界属于他独有,而**、八卦、九宫,常见于凡世。 修士们相对而言比较的‘独’,凑七八个实力相若、脾性相投的,每次还都能抱团出行,太难为修士们了,即便在五大中,这类平时愿意腻在一块儿,研究阵法及配合之道的小团体都不好找。 不管怎么说,战兽是战兽,内阵是内阵,丰俭由人。 周行小算盘打的贼拉响,他这次一通消费下来,手头的‘活钱’,已经跌落七万了。 回头将穷奇奉上,宗门能不补偿他?给少了都不行。 如果非要说还有收获三,工程傀儡们在玄冰洞对两座战楼可着劲的折腾,应该也能算一条。 回头他就能以极低的成本自造猴版战楼了,如果他愿意的话。 俗话说,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眼瞅着他的队伍就拉起来了,现在手头上就有傀儡战偶,无常冥偶,星军,未来还会有蜃军,整几艘凡大舰,很合理对吧? 再说这世道,浊潮降临,妖魔蜂起,指不定就有个赈灾救苍生的需要。不能什么都往玄冰洞里塞吧?东西还好说,普通人去了那种冰窖世界,挺不了几个时辰就得给冻死了。 更何况,工程傀儡、偃师宝船,不知不觉,玄冰洞已经成为大货仓。这些物件见不得光,消息走漏,木命体、金命体跟他的关系、就容易暴露。 所以,他琢磨着,不妨开建一到两艘大船。资本家嘛,看着工程傀儡们太闲就觉得在损失财富。 说到工程傀儡,周行还有个思路,准备尽快实施。 那就是针对傀儡们的部件磨损,他准备上‘活木材质’从而达成类似永不磨损的目的。 总之他现在已经有那么点家大业大,并尝试开始滚雪球式获取更多财富的意思了。 矿区,自穷奇钻进矿脉壳蜕中后,战事便戛然而止,一晃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 冥环锁元阵的基底仍在,只不过经历了数次能量被大宗劫掠之后,已经不复当初气象。 黑雾淡薄,不再有邪法雷霆,厉鬼凶灵也活跃度大降。 交让林的情况则更糟,之前大地被穷奇砸碎,地火上涌,整个林区又被穷奇抽了能量,仍活着的交让树百中无一,大部分都成了半石化的枯桩,地形险恶,阴森死寂。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东方天际出现了一道遁光,度极快,仅是几息之间,便已经来在交让林上空。 冥环锁元阵是有锁空能力的,然而最为关键的‘阴云障’被破坏,又被劫掠了力量,此刻却是无力封锁千丈以上的空域了。 遁光敛去,显出一名修士,际线高,稀疏的花白头在靠近后脑勺的位置堪堪扎出一个抓髻,小眼睛、短髭须,单薄的衣衫穿的松松垮垮,腰间系着条红绸子,身后背着个大葫芦。 悬在空中扫视下方几眼之后,这修士便回手一拍身后的葫芦,葫芦飞到空中,塞口自行打开,而后射出淡淡白光,呈锥形放射。 这光照射到地上时,形成方圆过百丈的区域,而被这光照到,万物皆崩解化尘。 周行花三元买其情报。 天辰子,散修,绰号葫芦仙,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渡劫,这一界的顶流强者之一。 周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知道这位多半是他之前三炼穷奇,动静闹的太大招惹来的。 可大能乱入,还是让他感觉有些毁画风。 他替战神殿的修士们惆怅,典型的出门没看黄历,先是被他掏空了积蓄,现在又被大能‘拾荒’,太难了。 三炼穷奇令此地的凡能量耗尽,天辰子竟然还能石头里边榨出油。这一点,周行佩服的同时,也颇有几分我辈中人的亲切感。 战神殿的修士们,则是在惶然凌乱中品味着命运的恶意。 受伤的总是我,这仗真没法儿打了。 他们对这位大能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听着名字里有个‘仙’,但做事风格却一点都不仙人,而是典型的屠狗辈风格,意气用事,喜怒无常,想起一出是一处。 跟这种人,便是寻常时候都不好说理,更何况如今他们控魔弄鬼,站在道义的低点,哪里敢出面与之理论? 结果就是只能看着葫芦仙用其宝葫芦在那里薅羊毛。 最郁闷的是,厉鬼、凶灵这类存在,便是大魔也只能是以威胁恐吓的手段,令其粗略的服从,他们更是隔着一层,指挥起来很不方便,结果就是便宜了葫芦仙,宝光一照,便都被收了去。 可能是只为赚些‘油钱’,天辰子恣意的搜刮了一圈之后,便化遁光离开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黎明的晨光未能钻破乌云,雪纷纷扬扬的开始降下。 有修士先后抵达,是一些散修,小心翼翼、探头探脑。 这一幕让周行有动物世界的生态既视感,如果说修真大派是狮群,那么散修就是鬣狗、乌鸦之类的食腐者,擅于捡碎肉、剔骨缝,因为总是能尝到甜头,故而从不缺肯冒险的。 这次也一样,战神殿一方五劳七伤,控制大魔紧守鬼城按兵不动,地表的鬼物就成了散兵游勇。 红衣厉鬼,黑瘴凶灵,这些玩意想要自然生成那可难了去了。从某种角度讲,也算是一种奇货,如今被散修们瞄上了。 散修们作战,不讲武德,从来都是并肩上,并且有很多实用的小巧手段,不成规模的厉鬼凶灵,被他们围攻那是真的惨。 还有交让树。 交让树在这一界很稀有,系统出品的品质又高,再加上也多少沾了些地火焚烧、天劫之雷淬炼的光,愈有些小神异。 别说是散修,就是高门大派的修士,也是能看的上眼的。 就这样,散修们搜刮着此地最后的一批凡事物。 又过了一段时间,云霄宗的巡天楼船到了。 散修们顿时蛇游鼠蹿,很快溜了个干净。 具体是姬阀的铁木巨龙舟。 很显然,姬睿盗取准仙器、参与救援行动,东窗事,姬阀找来了。 周行暗暗点头,心说姬阀不愧是云霄宗第一修真世家。 这里距离云霄宗宗门万里之遥,没的传送阵用,姬阀这时能来,意味着昨天下午船便起航,这反应度、行动力,都是可以的。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周行分析的,姬睿盗宝离宗,闯了大祸,现任姬家族长的曾祖辈人物姬彩衣出山,主持这次行动。 结果夜里离着数千里远,就见这边宏大的绿光直冲九霄,交让神木冠顶苍穹,之后天劫酝酿,电闪雷鸣。 姬彩衣心中的怒火顿时就消了大半,她如今不求别的,只求姬睿和准仙器状态不那么糟糕,能顺利收回。 来到战场,入目自然是格外的震撼。 交让林方圆百里,冥环则是围着交让林的七百丈宽圆环。 如此大的战场,大地碎裂,到现在都充斥着寂灭而又狂暴的诡异特征。 这明显就是天地之力极度榨取后才有的,由此不难想象,之前的凡力量释放何等的惊人。 很快,巨龙舟上的法器就锁定了灵石矿脉,并探测出其中有恐怖凶物蛰伏。 姬家人立刻进入作战状态,巨龙舟随时能够倾泻火力。 但姬彩衣下令,高度戒备即可。 原来洪宣以宗门秘术与姬彩衣接了头,并简略的告诉姬彩衣姬睿安然无恙,以安其心。 不久之后,穷奇将矿脉最后残余的灵气一口吞尽,跃土而出。 穷奇一出,其威势令空气震颤,就仿佛此地突然多了一座巨峰,影响了一隅的气候。 随后穷奇抖动身体,体表的焦糊渣块纷纷掉落,露出了内里根根飒爽的光毛。 就是由光芒组成的毛,蓬松而又飘逸,远看如同金色火焰。 其皮肉骨,也已不复当初的组建模块之形。 除非以术法辨别,否则就是大乘修士,也不能一眼看出这是大型傀儡战兽。 见到这样的战兽,姬彩衣在吃惊之余,心中怒意又减了几分。 原本以为傅山那个奸诈之徒,卑劣无耻,诓骗怂恿自家小辈。 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有这等战兽参战,姬睿及准仙器的作用,并不突显。 那么之前想象的、傅山让小儿持宝卖命,就不成立了,倒更像是带出来长见识。 姬彩衣不免思索,或许姬睿盗宝,完全是少年心性,想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而起意的私人行为。 “不过,宗门有这样的镇器级战兽,事先却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有些诡异呀。” 姬彩衣压下心中疑惑,问洪宣:“此地事务是否已经了解?” “矿脉已毁,大魔仍在深地潜伏……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好,还请洪真人收了战兽,上船一晤。” “呃……战兽暂时无法收起。” “那,与龙舟伴行离开?” “战兽力量亏空,无法长距离飞行。” 姬彩衣皱眉:“那么真人打算如何离开。” “有劳龙舟牵引。” 姬彩衣明白了,战兽不出力,像巨型风筝般被拉着飞。 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姬彩衣还是爽快的应下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来可不是为了除魔的。 巨龙舟转向,抛出缆绳,穷奇跃空,缆绳往身上一挂,一舟一兽遂离开。 大风阁中的战神殿诸修长吁口气,鬼城保住了。 之后便是相视苦笑。 谁能想到,手握一把好牌,却落了个这般残局。 当初的心高气傲,此刻都化作辛辣嘲讽,酸爽的让人不能自已。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事情其实还没有结束。因为擅长搞事的周行可没有走。 周行利用对穷奇的绝对掌控权,一早就偷溜了。 说起这事,他也是颇有几分无奈。 由于人来疯,贪图利益等特性,他每次搞事,都有大局把控不足的问题。 像这次,三炼穷奇,其实就有些过。 不然的话,估计现在仍旧是僵持对耗的局面。 可他忍不住,毕竟都是些无法再现的一次性状况,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如果说二炼后的穷奇还能算个稀罕物件,那么没有经劫雷淬炼的星力士就真的显得有些鸡肋了。 三炼之后,立刻就有丑小鸭变天鹅的感觉,他的贪欲满足了,可局势崩了。 还好,错有错招,这样的局面还有的耍,用来应对墨灈的新一轮追杀也行,就看怎么布置了。 周行将主意打在了鬼城上。 他本身并不会土遁,但靠着符,没快还有个慢。 可以说,从后半夜开始,他就一直再玩潜行的把戏,耗费了几个时辰,才算是接近鬼城。 鬼城的本质是巢穴,形如覆斗。 此形端庄与圆融并存,印玺、帝王陵墓封土,往往采用其形。 想要潜入其中,本来很是不易。 但其一,鬼城尚未成大器。 其二,主持鬼城的大魔状态不佳、且被战神殿修士近乎于般囚式的关在核心黑殿。 其三,被穷奇抽了精华及大量凡力量,品相下跌,状态极差。 其四,周行借了黑白无常之力,假扮鬼物。 其五,氪命获知鬼城情报,无论是地形结构还是运转模式,都了若指掌。 于是无惊无险,进入其内部。 之后,便派出无常和冥偶四下布置。 此时,鬼城之鬼的亏空已经很大,几近于十室九空。 由于鬼与鬼巢的关联密切,那些失去其鬼的房舍,其形态已然半虚化,就这么下去,用不了太久,就会彻底退化成巢穴,而不复房舍形态。 这算是未成大器的弊端之一。 但这却方便了周行利用,无主之巢,黑白无常和冥偶可以大大方方闯空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鬼城就渐渐有那么点姓周的苗头了。 就在这种背景下,战神殿的修士们进场了…… 一三一章 布置与闹剧 午时,鬼城。 周行藏匿在工程傀儡帮他打造的栌木棺椁中,一边养神、一边乐呵呵的借助符眼窥视着战神殿的一行修士。 符眼由纸符生成,周行让傀儡们印刷了很多,用起来也是十分的豪气,就是为了‘地图全亮’,情报到位。 像之前地表的那些情况,就是靠着符眼做到第一时间知晓的。 而现在,他觉得有种看冒险恐怖片的既视感。 这些修士,就像是进入下水道的探险者,目的性很强,却又小心翼翼,且一脸的嫌弃。 他们明显不愿意跟鬼有所交集,每当附近有三只以上的鬼出现时,便会静立不动。 而每当这时,他们手中所持黑伞、其边缘的坠穗流苏就会形成严实的阴气幕,彻底隔绝他们的气息,从而达成对鬼隐身的目的。 周行见到这一幕后,很快便生出一策…… 战神殿的修士们不情不愿的向着鬼城的核心黑殿前进着。 由于鬼城大器未成而遭受了一波丧心病狂的劫掠,想要重新较好的纳入控制,就需要手动调整一波。 第一站,便是尽可能的修复中枢核心。 厉鬼凶灵性情狂暴、六亲不认,本就极难驾驭;如今大魔受束,鬼城遭劫,深受刺激的它们愈的癫狂。 但考虑到夜长梦多、他们商议后,还是决定尽快完成基本修复,然后想办法将之挪离此地。 毕竟天辰子之前来过,以其能耐,洞悉品级跌落的鬼城也是有可能的。 一行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完了鬼街,却被卡在了黑殿外的广场上。 这里鬼物众多,游来荡去,一副严密守卫的做派。 “混账东西,不臣之心由来已久,竟然还留有如此多的私卫。” 吐槽的又是那个一直诟病大魔是二五仔的。 这回其他人都懒得应和了,大魔是个什么性子,早就老生常谈了,总是死盯着其短板,还怎么驱用?更何况,当前情况下,碎碎念这些有意思么? 修士中的为者给出主张:“我们先观察一会儿,这些鬼物躁动少定性,智慧也不行,必有疏漏。” 其他人明白了,这是打算寻找巡逻空隙,一点点的蹭过去。 想想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跟三只以上的鬼物生冲突,他们无法确保第一时间解决战斗。 如此一来,鬼物就有机会出‘鬼啸’,唤来众鬼的同时,也会激活鬼城的一系列战阵机制。 届时,即便他们这支队伍以元婴修士为主,都难免出现死伤。 为了自身安危,也为了给鬼城留几分元气,还是忍一忍吧。 周行在暗处见到修士们的现,顿时笑的有些小奸诈。 猜测及揣摩人心成功! 这些鬼物有真有假,其中既有厉鬼凶灵,也有无常冥偶,所求的无非就是‘亲密接触’。 接下来的情况,战神殿的几位修士们,只想用一句‘麻卖皮’来咒骂。 这些巡游的鬼物太特么敏感了! 往往这边刚有所动作,那边就有所感,然后呼啸而至,在附近一番转悠。 修士们一次次又一次与之近距离接触,那满含暴怒、怨恨、疯狂、痛苦的眼神,即便是他们都看的心中泛寒意,头皮麻。 闭眼不看吧,却又不合适。 这里秽力煞气弥漫,对感知干扰严重。 ‘感知’说白了就是念头、精神力的离体操控,这种精神能量,是很容易被鬼捕捉到的。 因此,在此间行走,要自抑感知,充分利用五感。其中,又以视觉为重。 周行自然也是清楚这些的。厉鬼凶灵皆是灵体,移动无声,听觉对其无意义。 鬼城中阴气极重,秽力满溢,一如下水道,森寒时刻刺激着人的皮肤,顶鼻子的恶臭让人不想呼吸,触觉、嗅觉也都受影响。 剩下味觉,嗯……鬼也是有排泄的,类似于皮屑脱落。又如浮尘般飘荡。 甚至可以说,这些排泄物,是鬼城的一味重要材料。 有人尝过味道,不仅苦咸如汗精,并且有毒,灵魂毒素,让人消沉抑郁、以及做噩梦。 正是因为这些特点,让周行觉得,鬼城+蜃城,妥妥的狼狈为奸,坑死人不偿命的险地。 哪怕是墨灈这次率领天工府的所有星宿齐至,他也找不出更合适的‘款待’场所了。 而这些战神殿的修士,就是彩排演员。 他们大睁着眼睛,一次次的与假鬼目光交汇,一次次的心生寒意、打冷颤,其实就是一次次的被投毒,幽荧幻念,在这种环境中,可谓暗算无常死不知。 并且周行在这里,是内幻、外幻结合,而不是非得攒出个蜃种。 这种操作,就跟当初偃师宝船事件时,对付四十大盗的领铁掌傲剑风青玄那般,先致幻,然后再种蜃种。 布局偷袭,又不差时间,幻术的阴柔诡秘、防不胜防特征,就被淋漓尽致的挥了出来。 修士们被周行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在幻象中对鬼城进行修复操作,将相关技术卖了个一干二净,还为此自洽脑补吐槽: “这次鬼城可真是伤到了骨子里,施术不是没反应,就是反馈异常,需要反复调整校验……” 其实那是因为周行编造不出、对应其操作的正常反馈该是个什么样子,又不愿意从系统那里够买细节情报导致。 反正都已经入幻渐深,慢慢从其身上挖信息呗。 幻控修士可以细水长流的来,鬼城改造,却是一点都不慢。 黑白无常和冥偶充分挥了鬼差的权柄,配合纸符法门,将鬼城中的鬼物分割囚禁,然后一一收服。 之后,工程傀儡们入场,按照周行的指示,开始大肆改造。 这一施工,就是六个日夜。 期间,大风阁中的留守修士,自然是有跟入鬼城的修士们互动的。然而他们不知道,同僚已成‘内鬼’。 他们看到的,是冥环锁元中残余不多的鬼物,都被收束,就连阴煞秽力,也都被抽走。 于是便认为,这是鬼城修复成功,有了强大的控场能力后,重新约束狱界之力的结果。 殊不知,轮流回来跟他们互动的修士、在以各种理由‘投毒’。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积累达标,就此沉沦。 从战神殿的角度看,千年来最为诡异的一桩事就这么生了。 在浊潮突临后,负责迅赶往三地、根据实际情况,处理鬼城危机的三支队伍,另外两支一平一胜。 平的,保住了鬼城的秘密,继续养炼。 胜的,已成大器,为门派增添了适合新时代使用的镇器。 唯独申国这边的这支队伍,连‘负’都谈不上,而是去向成谜。 即便后来耗费气力,极力还原真相,仍旧是摸不着头脑。 而始作俑者周行,在得到战神殿的大风阁后,便令工程傀儡将之拆掉了。 ‘人间蒸’,当年他以地球人看{蒸密令}时,就觉得这个概念格位拉满,如今拿来效仿,觉得自己也高大上了不少。 战神殿的炼器造物,也是有其独到之处的。比如大风阁占个‘控风’的特质,借用风力,可隐匿、可卸力、可加,藏于云气之中时,便是大乘修士,不接近到百丈内,都难以察觉。 木旺得金,方成栋梁。 那么云霄宗的战楼技术,加上战神殿的大风阁工艺,方舟的大体方案,就基本成型了。 跑的快,能藏匿,能自我修复,有医疗加成……很符合凡版末世救灾船的概念嘛。 周行这边玩的开心,云霄宗那边则吵的不可开交。 原因自然是姬睿盗宝,以及穷奇战兽。 纸包不住火,洪宣也不可能睁着眼说瞎话,将功归咎于傅山的领导有方、高屋建瓴、决胜庙堂。 毕竟人证不少,且周行未死,其人的价值比战兽更高。 洪宣能做的,也就是将事情拖回宗门再爆。 事实证明,傅山不愧是圈内闻名遐迩的老流氓,一句‘论人才之贵,周行还在姬睿之上。姬家准仙器虽是重器,这战兽镇器也不差吧?’就将姬彩衣怼的有气没地儿撒。 不患穷,而患不均。就连其他修真世家,也觉得傅山这次虽然有些过分,但也只是玩火,而算不得撕破面皮,毕竟周家的绝顶天赋者刚回宗,就被送上了前线,这一碗水,端的还是很平的嘛。 当然,若是自家未来领军人物被这么搞,那又是一说。 还有一些是持唯结果论的。 他们表示,傅山是有些不讲究,可俩人这不是都好端端的回来了嘛! 呃,好像周行不太好,自封在光茧中,一直未醒,而且这光茧格调太高,无人能窥破关窍,但大部分人都分析认为,周行再是大能转世,觉醒宿慧,这次也不太可能毛毛虫变蝴蝶。 好些人还暗中为此幸灾乐祸。 没办法,三炼穷奇让这些人觉得有多惊艳,对周行就有多忌惮。 自家的假丹修士,跟随便一头红衣厉鬼,怕都得大战三百合,险死还生才能胜。 人家的假丹,在大魔统控、群鬼乱舞的幽冥狱界,在真人都只能当打手的高端战场,领袖群修、主宰局势,请问这是多少条街的差距? 妖孽成这样,就应该折福折寿才对嘛! 当然,死之前,最好多留些他界法术,遗泽宗门。 云霄宗的修士们,在了解了战况后,已经普遍认为周行的法门术技,不属于这一界的仙门传承、又或土著研,而是来自外界,通过觉醒前世宿慧而得。 相比于宗门修士们的心思各异,周阀的家主周桐,这次表现的倒是出乎众人预料的淡定。 这淡定自然是有理由的。 周桐心说:“这次的事件愈的证明,我家麒麟子,面对鬼仙魔女都能全身而退,甚至战而胜之,区区一个大魔,算的了什么? 那突然出现的所谓御剑门高修,即便不是周行假扮,也极大可能有着密切关联,属于守护之类的存在。 想想也是,大能转世,自然是安排的妥妥帖帖。只不过不想暴露太多,以免惊世骇俗罢了。” 因此,面对姬彩衣的撺掇,周桐继续卖苟怂人设,表示周家已衰落,即便有周行,也是独木难支。 君不见三番两次被傅山老贼算计,这次说不好都伤了根基,你们的高端局,俺们是有心无力,陪玩不起。 姬彩衣自然是翻白眼,心说:“我信了你的邪,狐狼的绰号岂会起错?” 可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说动周桐。人家在仙物出世时期成功拿到一件合用的仙宝,又有周行这样的未来领军者,可谓苟住便未来可期。 更何况,蜃龙血脉的特性,注定了即便周阀处于守势,他人仍旧会忌惮。 盖因蜃种的种植无孔不入,且没人知道自家中有谁,或多少个人已然中招,而成为周阀的线人,和关键时刻的炮灰。 青龙血脉却是不行。 天一太阴,这称号可不光只有利。作为天神之,青龙何曾屈居人下?不能堂皇大气的将‘天一’的格局气魄秀出来,本身就是对血脉的一种自我压制。 这就是姬家的苦,他家又不是暴户,何至于个个桀骜、眼高于顶?不就是想应和‘天一’之意,结果稍微歪歪楼,就傲骨傲气变傲娇傲慢,以至于族群风气积重难返么? 反过来说,这还不是被各种打压急的、憋屈的? 搞的现在族内修行法门都分裂了。 就像她,秉持的就是‘龙,可大可小、能飞能隐,或跃九天,或潜在渊。守道不移,持志不易!朝乾夕惕,乘时而动。一朝迅奋,天下震惊!’的理念。 这是‘龙之道’,而非青龙之道,这种去特性化的苦楚,又去对谁说? 不管怎么说吧,有周行分摊火力,姬家这次没办法借机飙。 又因为周桐奸猾苟怂,不肯陪着姬家一块闹,其他家也不支持,姬家再次打碎牙齿自己吞。 姬彩衣最后当众对傅山道:“修真逆天不信天,却有大道计因果,尔之行径,自有报应,我们且行且看。” 傅山笑笑,没应这话。 他精于卜卦,自己其实已经算到了,时至如今,横死之兆,已然无解。 他很清楚,一旦他遇险,以姬家为代表的很多宗内修士,不但会袖手旁观,看他笑话,还会暗中阻止师徒派的人支援他。 老巢如贼窟,内患之极,也无非就是这样了。 可他并不是很后悔。 他有他的理念。 也不全是为了师徒派,而是为了宗门,为了重要承诺,为了心中执念。 撇开姬睿盗宝之事,就剩穷奇归属问题了。 师徒派的修士,自然是拿申国的大型灵石矿脉说事。 而世家修士,则表现的很是仗义,全力支持周阀。甚至义愤填膺的说:此例断不可开,否则以后多少私产都得姓‘公’? 结果周桐不上战船,表示这事还是等当事人周行醒了再说,而眼下嘛,宗门可以代管。 师徒派那边也是不乏妙人,逮着机会就想跟这帮靠蒙荫而修道的既得利益者开撕。 当下就有人请命,表示浊潮突临,宗门辖区处处烽火,不仅有妖魔搞事,还有散修以及他派蠢蠢欲动,不妨出动战兽,震慑宵小。 周桐面对这种明显的上眼药行为,不软不硬的道:“矿脉贵重,自可占有比例。不过矿脉本就是消耗之物,有其极限,那么战兽折损耗费,便去比例,最终用掉占比,便只剩私,当归于周行,这说法、宗门能认吧?” 师徒派的人自然不允:“矿脉之力于战兽之成,乃是有无的概念,岂能按照你这般割算?” “你之意思,是说周行无法复造另一头同样的战兽?” “不必扯远,我们只说这头。” “那么你的意思是……” “申国大魔之灾,是宗门事件,宗门事件诞生的造物,自然归宗门。” 周桐就问:“我能代表周行,你是否能代表宗门?” 那人不语。 周桐就看傅山:“掌门怎么说。” 傅山哪里不知道这是周桐在给他挖坑。 云霄宗于周行,本就表现的既无情、又无德。周行瑞金都展露出这般手段和潜力了,还玩这一套,这就是要彻底往死了得罪。 而周阀却可以趁机卖好。 这么搞,可是不划算的很。 傅山笑道:“我赞成你之前那句,容周行醒了后再说。” 又道:“洪宣,你是周行信赖之人,周行自封时,将战**给你掌控,那么就由你来代管。入库还是作战,由你决定。” 洪宣是傅山死忠,闻言哪里还不知道傅山的意思?便立刻慷慨激昂的道:“值此多事之秋,宗门上下当团结一致,共御外侮,战兽镇器,能以最小代价震慑宵小,自是责无旁贷。” 周桐被傅山这招‘自有背锅人’成功恶心到了,笑道:“我对彩衣前辈之前所言,深表赞同。” 得,又一个当众表示会坐看傅山殒命横死的。 闹剧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 可惜周行不在,否则即便不问,也会心中感慨:“申国大型矿脉那边,可是有城镇的,连带附近村落,人口过十万,就那么被大魔祸祸了,一个字都不提的吗?” 这正是仙凡有别,仙人视人如蝼蚁,人骂仙人麻卖皮…… 一三二章 时间站在我这边 周行还是有些朴素的道德观念的。 他不介意御鬼,但他无法认同直接或间接将人转化成鬼。 如今战神殿的修士们成了由他操弄的鬼,这是他们应得的。 大魔,自然也应该有其应得的下场。 他利用战神殿对其的囚禁,将之困杀并炼成了丹,分给了黑白无常。 这是最早跟他的功勋傀儡,其魂使用的还是蜃灵,如今却因他自身实力增长太快,越来越喜欢搞大事件,而显得有些不堪用了。 这次正好,什么红衣厉鬼,黑瘴凶灵,这些以残酷之法造出来的,只剩将自身痛苦强加于他人的执念的扭曲产物,难驾御不说,操控其也不太仁道,感觉膈应,于是也变成了无常的补品。 冥偶却是不用,不是不需要,若是格位不够,消化不能。 它们倒是能以怨鬼以及其他杂鬼所炼的鬼丹为食。 总之,经过周行的一方规整,鬼城已无鬼,只剩个壳。 壳也有壳的玩法。 这种污秽之地,做城隍难,却能被地藏的好胃口消化掉。 六道佛国,淤泥白莲,一番度之后,佛棍体又添了五块琉璃骨,鬼城也变了模样。 方圆万里的游荡亡魂,皆听闻木鱼玉磬钟吕大鼓声而被引来。 佛门最犀利的皈依之法启动。 经文念三遍,洗脑自然成。 周行挑挑选选,将不太行的送去轮回转世,合适的则当义工,日夜不息的念经。 鬼成便渐渐变了模样,凛冽阴气成了和煦暖风,刺鼻恶臭成了淡淡檀香,鬼屋成了经幢宝塔,黑殿成了佛堂,耳中听到的是悠扬的佛经…… 推荐下,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这是处来了就不想走,待的时间稍长就会将之当做家的好地方。 周行从战神殿的修士们那里搜刮了一笔还算可观的资源,于是氪了九张时光宝符。 这种符的应用范畴十分狭隘,却很适合这里用。 一千寿元一张,时光荏苒,忽悠悠就是九千年诵经岁月,佛法加持之下的佛国,气候初成。 战神殿的修士们并不能享用这种时光加,但还是那句话,佛门最犀利的就是皈依之法。 再加上周行有杂阿含功,说转化就转化,战神殿的修士们被自行配合,成了佛门护法。 佛门护法中名气比较大的,自然是八部天龙。 给安排上,差点意思也没关系,有曼陀罗大威天龙阵的阵法加持,绝对是合格的炮灰。 接下来,就是坐等墨灈一系的人上门了。 与此同时,天工府的追杀者们依然抵达云霄宗宗门附近。 天工府名声臭大街,但包括五大在内的很多门派都与之有往来。 缘由,自然是天工府的造物物美价廉比较香。 看在利益的面子上,即便明知天工府一有机会就会抓修士做活偶,可还是与之勾勾搭搭,交易不断。 这次,天工府就是打了招呼而入界的,由云霄宗暗堂的人接待并护送,或者说监视。 追杀者们在宗门附近搜索无果,便再度请墨灈确定周行位置。 显示结果,在万里之外。 追杀者们也不觉得有异。 以周行使用的乌铁舟为例,算是较为常见的飞行载具了,一个日夜跑三千里完全没问题,万多里也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而这都快十天了。 于是便前往。 暗堂的人间天工府的人到了申国附近后,开始四散寻找。就感觉多少有些蹊跷,向宗门上告。 然后宗门派了一位能说会道的外交型修士来。 跟以斗木獬为的活傀儡修士接触后,就主动提到了灵石矿脉的事。 斗木獬听闻后,投桃报李,表示那突然出现破了大魔幽冥狱界的所谓御剑门高修,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正在找的、乌金山修士庄避凡。 斗木獬还告诉云霄代表,关于这个庄避凡,他们也私下查了,乌金山没有这个人。 云霄代表一听,便很热心的表示愿意协助调查。 斗木獬自然知晓云霄宗也跟其他大派一样,热爱拱火看戏。 一般来说,天工府不会给他人这种机会。 但这个庄避凡不同。 天工府在其手中屡屡吃亏,仇恨已经凝固。 墨灈当众表示,这口恶气忍不了,也不能忍。 因此斗木獬欣然接受,还给了云霄代表一些好处,表示若能成事,还有后谢。 就这样,追杀者们的被引领到灵石矿脉所在地。 然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痕迹已经微不可察,唯剩狰狞的地陷地裂景象,隐约诉说着之前那场大战的激烈。 不得已,斗木獬再度请墨灈出手,得知就在方圆千里区域之内。 仍是彻搜而不得,终于有人提出会不会是在深地藏匿? 斗木獬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由于大地质密,且越是往下、煞气越重,干扰探测,因此常被修士用以作为藏匿选。 于是追杀者们不再只探察地下三百丈之内的异常,而是向下深探。结果在近万丈的深处,现了异常。 以天工府之能,面对这样的深地,也是感到很棘手的。 斗木獬审慎考虑后,将情况上报给了墨灈。 墨灈便问:“你有何打算?” 斗木獬答:“臣下决议一展我天工府之长,移上筑渊,堂皇胜之。” “善!” 墨灈又道:“矿脉已失,与战神殿辖地接壤的申国、于云霄已成鸡肋,你不妨与之交涉,将那里买下,以矿脉晶壳为容器,提取地火制造火晶售卖,抵些工程耗费。” 斗木獬领命。 不久之后,墨灈就请了命师为他再度占卜。 他跟周行死磕,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已确信周行是他的人劫。 之前还信心比较足,现在却有些悬心了。 越是如此,就越依赖命卜之术。 如今算是又完成了一个重要布局,他就想卜个前途看看。 占卜的情况很糟糕,显示赢面极小。 他顿时就激灵灵打个寒颤。 这下愈让他阴霾抑郁。 像他这般道行,对身体的掌控入微,任何异常都有可能是征兆。 确实,连着三次锁定周行位置,也被送了三回药,终于够了积累,蜃种成。 墨灈自然没能想到是这个原因,而是将之解析为这次追杀仍旧很难成功。 为了这次行动,天工府可是专门召回人员,同时搜集情报,并最终确定了由十六宿组成的战队。 “这样的力量都不成么……” 墨灈考虑着,是不是该由他亲自坐镇。但又一想,觉得不妥。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他在这悉心建造的天工府中,便是仙人来了,都不能轻易攻破。可若是去了前线,就是另说了。 墨灈思忖着如何扭转局面时,周行正在庆贺。 相比于墨灈被成功算计,他更在意‘此法可行’。 想想吧,哪怕远在几十万里外,且从未谋面,只要有术法纠葛,就能溯源下种。 这样的惑控技艺,何止是给力!? 当然,像墨灈这种修为了得的老怪,极少动情,即便下种成功,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养。 可周行不急,哪怕三五十年,他都等的起。 并且他已经有了新的验证课题。 那就是将蜃种变成脑白金。 脑白金不是对大脑好嘛,蜃种也可以。 先,作为接收站,继续接收太阴仙力。而后每当目标有用脑的情况,就提供类似额外的多巴胺分泌的助益,令其头脑清晰,思维敏锐。同时也强化了蜃种的侵蚀渗透。 重在参与,化被动为主动,无需墨灈七情上脸,照样能不断深化,直到彻底成熟。 周行的这种骚操作、骚思路,小萌都看不过眼,提醒他:“你这些玩意若是走漏了消息,必然会成为修界公敌,已经不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而是能不用,最好别用。” 这提醒周行听进去了。 其实他也只是本着‘一报还一报’的思路开这术的。本身并不像墨灈,恨不得天下修士,皆为其傀儡。 不说蜃种同时存在的数量,是有神识上限的限制,就算没有,他也没那个野心和动力、去一再重复这类阴损劳作。 斗木獬领命之后,很快就跟云霄宗达成了协议。 云霄宗巴不得在自家跟战神殿自家加塞些小势力作为缓冲区。 并且,这也符合浊潮突临后,宗门择优选留,收缩辖地的战略。 修真者自私。今次,以‘无担当’的方式体现出来了。 对于辖区内上供了千年的凡世王朝,他们丝毫不念旧情,说弃就弃。 毫无疑问,这种‘升平时节驻强军,大灾来时撤驻军’的操作,对于凡世王朝伤害极大。 就有皇室声泪俱下的哀求,哭诉没了仙人镇守,妖魔蜂起,如何应对。 然而平日里被大爷一般供着,私下里的好处也绝不少拿的修士,这时一句‘上命不可违’便打了。 这种事不单单是云霄宗,天下各处都在生着。 云霄宗卖掉申国的凡宗主权后,十分专业的在一天之内,便将有着传送阵的千年据点关撤了。 斗木獬则派使者去见申国国主,表示天工府是你们的新爸爸,现阶段,就是配合老子挖大坑,给我先征十万民夫。 国主很是无奈,真人抬手就能灭城,真的是惹不起。 于是寒冬集结,申国集结十万民夫开赴矿区当劳工。 实际上他们是敲边鼓的,天工府不缺工程团,而且工程团的劳作效率,远比凡世劳工更高。 就这样,一场浩大工程,顶风冒雪开干。 天工府的凡技术也的确了得,那些巨大的岩盘,以符箓束缚,然后使用土系术法,就能以反重力的方式,将之悬浮于空,然后牵引拉离现场。 还有一种类似井喷的操作,像是喷泥浆,再是喷岩浆,喷完了,一条直径上百米的竖井通道便基本成了。 在这类凡操作之下,方圆百里区域,以一天一个样的度,从平原变成了盆地。 挖土筑上,愈显得坑深。 冬去春来,一晃眼就已经是四月天。经过半年以上日夜不息的劳作,连挖带垒,两个珠峰的高度都给整出来了。而一座地渊山城,也在不知不觉建立。 建城不是本意,而是有实际需要。 大量土方需要搬运,道路就不能不畅。 人员需要安置,材料器物需要对方,就有了房间仓库。 大量劳工,人吃马嚼,每天的消耗都很惊人,引来了商人。 再加上管理人员的士,城市三类人和基础设施也就有了。 再然后,战神殿,云霄宗的修士也来此开站立店。 毕竟两个珠峰虽还达不到万丈深度的三分之二,然而此地的地壳已被凿穿,下面看起来就像个大熔岩湖。 不比那些自然形成的深壑活火山,这种人工开凿的洞渊火湖,往往有更充沛的修真资源。 其中,又以煞气、地火为冠。 修士们采集这两种资源,精炼后为己所用。 另外还有采集土精的,以熔岩火炼器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也算是天工府的特性展示,能为他人带来利益的,就有生存的空间。 此时,追杀者们已经确认,目标藏匿于一座特殊的壁垒中,就在熔岩湖四千丈之下。 由于一直以来都没有移动的迹象,追杀者们还是比较安心的,觉得再努把力,就能将之暴露于天光之下了。 唯有战神殿的修士私下议论:“是鬼城吗?可鬼城当初可不在这个深度,也没能力泡在高压高温的熔岩中而不损。” 这的确是周行的锅。 不过他不是特意让佛国深潜,而是仪式特性使然。 这佛国是六道属性,地藏居所,本应该是在冥土的。 实际虽未在,却以深度代表了狱层及堕暗程度。万丈火坑,相当于堕暗的第五层等活地狱和第六层无间地狱之间,红莲火狱。 这也算是周行这半年来修行方面突飞猛进的体现。 跟挂比比效率,输的难看很正常。 斗木獬他们便已输的很难看而不自知。 周行通过他们的行为表现,分析出其思路后,便毫不犹豫的使用了道果,成就了金丹。 普通修士是百日筑基,他是百日成丹。 并且金丹出阴神! 如今周行神识之强,已可与修出阴神的化神期修士比肩。 不止如此。 利用一品道果的剩余效力,他一举越过了金丹初的稳定巩固阶段,成为了合格的金丹修士。 如此一来,他这个百年历最后一年被划分到第十九代的云霄宗修士,修为等阶,已然是同代顶流。 而随着本尊成就金丹,法身的实力也都有了一次极大的跃升。 毕竟灵魂是关键,躯壳不过是第一工具,如今灵魂晋级,配合系统小氪,法身状态自然能突飞猛进一波。 木命体、金命体,都是金丹后期的程度,若非按照计划,要收齐五行命体,五行归真,加持本尊,养那阴阳二气元婴道胎,将其推入元婴阶,也是能氪命做到的。 蜃蛟体则差一些,却也是成就了一品金丹,只不过跟本尊的九转比,差距巨大。 蜃蛟体不在五行之列,是专门为了神识方面的突破而设的,同时也是他在这一界的主要身份锚点。 除此之外,什么蜃灵、蜃武、蜃军,如今已经看淡了许多。 主要是因为项目多,都也不差,而并非幻术体系一枝独秀。 像金命体,持二炼太阿剑,真人那也是能一剑斩杀的。 能这般杀伐爽利,从剃刀定律的角度看,幻术显得繁琐多余。至少正面战时,差不多是这样。 佛棍体因泡在佛国中,也是大有精进,由于其体系层次,并不像修真那般清晰,周行也只能纵向比较,现在的佛棍体,打十几个仙宝事件时的佛棍体,完全没问题。 也就是说,耗费了大约两年事件,佛棍体顺利完成了筑基到金丹的蜕变。 当初傅山他们,根据经验,估测他这位顶流天才二十年成上三品金丹。 结果他用了两年。 当然,也跟他自己的努力分不开。 只不过,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苦耕,而是搞事。 冰与火的葛雷乔伊家族箴言‘强取胜于苦耕’。 用东方的说法,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强取’行不行周行说不好,但只会‘努力’,却是真的不行,这点他很肯定。 努力,得结合自身和实际情况,将力量用对地方才行。 前世他就没努力对地方,以至于我努力,老板赚钱。 今生他将努力用在了搞事上,迄今略有小成,感觉很不错,还可以继续。 追杀者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堂正攻伐的思路,为对手提供了力度合适的外压,让他完成了蜕变。 他们还畅想着,大约到了秋末,就能将目标连同其老巢,彻底挖出来,然后歼灭。 时间荏苒,夏转秋,秋又变成了深秋。 四千丈的熔岩,硬是被挖下去了。 一根根多节的、内含三道禁制的烈火柱,为火渊勾勒出华丽的障壁。熔岩被排斥在外,红彤彤的着光,给人以别样美感。 又有由无数御火结编织的大地浮盘,就像是精工细作的井栅,压在熔岩湖上,熔岩的火光,能从其孔洞中投射而上。 到了今日,佛国终于暴露在天光之下,其位置不在熔岩湖中心,而在一角。 边长三里,高也两里,厚重敦实。 但跟巨大的熔岩湖比,却是连十分之一占地都不到。 追杀者一方完全没有摆不开阵的问题。 斗木獬看着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有着大量凹窟佛龛的人工巨物,心中其实并没有底。 毕竟这一界的凡者们,没有跟高端佛修战过,不知其手段。 不过斗木獬没有弱了自家威风,他以挥斥方遒的睥睨口吻道:“佛、门、余、孽!藏于深地,躲过了仙伐之劫,却终究逃不出灭亡之厄。三军听令,火力齐开,将这外道遗物轰成渣!” 一三三章 佛国攻防战   天工府军阵,地面上布置了大量投石车,空中则是七艘偃师宝船。一声令下,同时倾泻火力,场面宏大,地动山摇。   然而佛国表示,不吃这套。   能耐住万丈深地高温高压,一般的爆炸冲击波、和瞬间高温,不够看!   天工府很快就更换了进攻方案,采用特弹。   冰火两重天,寒冰冻结之力,以及高温烈焰之力,次第轮流,考验佛国外壳对冷热缩涨的耐受性。   事实证明,同样没有用。   那些佛龛中的佛像,便是一座座能扛能吸能传导的大型法器,这轮打击不但不能破防,还比其吸收了不少能量,整个佛国都开始变得宝光熠熠。   天工府换弹,脏弹打击。   凡版的脏弹就是煞气渣和秽力精华,以及火毒等等物质能量,炮弹般打过去,炸开,以求侵蚀腐化。   一时间,漫天艳光。   佛国这边更是被堆成了核废料堆,荧光刺目,看着都毒。   但打击刚出现间歇,就见宏大的光风在佛国周遭出现,席卷净化,几息之后,便清扫一空。   佛国的宝光之胜,也更胜刚才,其表面有液态的金光开始流转。   “……”天工府、以及观战的战神殿、云霄宗等,面对这种情况,都有些心情沉重。   人们不晓得这代表的、究竟是佛门神通犀利,还是进攻方用错了法。但有一定却是清楚的,这佛门之物,非同小可。   果然,接下来、天工府几乎是将主流的打击方式都试遍了,五行,阴阳,雷霆,等等,结果都一样,不破防、且被吸收。   看那佛国,继表面流转液态能量之后,又表现出了如日放豪芒,佛音鸣响,佛经唱诵等特效,就仿佛在嘲讽天工府,又似乎希望各种远程打击来的更猛烈些。   斗木獬抱着肩膀,眉头紧蹙。跟身旁的偃师道:“我观那佛像,不仅能防,亦能攻,一但靠近,怕有犀利的反击手段。再试试其余远程打击之法。”   偃师们领命。结果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无非是反复证明,寻常的凡力量,饱和打击,特弹攻击,真的不行。   第一日,便以天工府倾泻了大量弹药,却毫无建树而收场。   然而,从周行的角度看,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从冰火两重天开始,佛国的外壁就已经扛不住了,龟裂、继而被轰塌。   尽管有层层能量障壁,天工府一方倾泻的火力,仍旧开始肆虐佛国内部。   然而,无论情况如何,周行始终第一时间维护大型幻阵的正常运转,包括那些护法,也都抵死不退,镇守各节点……   第二日,仍是远程攻击,但有了新花样,经过连夜研究和制造,天工府推出了点打击手段。   有些凡版的电磁炮的意思,弹丸使用的是最硬的百炼合金。   其射原理,则跟剑修使用剑丸更类似一些,但添加了更多的禁制,使之射更快,威力更强。   这回,确实见效了!   从开始在壁面砸出坑洼及细微龟裂,到后来一点点毁掉佛龛里的佛像,天工府的人觉得找对了路。   于是到了第三天,更多的这种武器登场,开启了佛国毁容行动。   而周行却是松一口气。   点伤害的确强悍,但打击面太小,以佛国的修复能力,反倒不怵这样的攻击。   于是,周行故意卖卖惨,实际则利用这机会,一点点修复着日的损失。   一晃眼到了第六日,佛国的外表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看起来很是残破。   斗木獬觉得总攻的时间到了,还为此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   他表示摧毁这佛国,就是当下。   然而,正当他打算让宝船和投石车再度起饱和打击,就见佛国从顶到底金光如瀑布般倾泻,所经之处,所有损毁全部修复。   无论是天工府的人,还是战神殿、云霄宗的代表,见到这一幕,都目瞪口呆。   合着这么多天的狂轰乱炸,人家只需要在想的时候修一波,便完全崭新如初了?   云霄宗代表感慨:“佛门造物,确有神异之处。”   战神殿的代表也暗叹:“这绝对不是我们的鬼城,鬼城没这么强大!”   斗木獬则心态有点崩,连外壳都破不掉,冲上去干嘛,送死咩?   他宣布行动暂停,内部紧急商议,无果,遂偃旗息鼓,草草收兵。之后将情况原原本本告之了墨灈。   墨灈暗自叹气,心说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按照之前井宿、鬼宿、柳宿、跟周行战斗过往来分析,墨灈就担心过万一周行的那些表现,并非幻阵搞出的花样,该怎么办?   这样的疑虑,随着他确定周行就是他的人劫,愈的重了几分。   毕竟他是渡劫后的修为,并且掌握的是通仙的凡传承,天工府则可以说是他的私人财产。   这样的他,即便对上一般些的大乘修士,他都能战而胜之,无论是硬刚,还是持久鏖战。   那么,对方既然是他的人劫,实力又怎么可能是金丹?   而眼下的情况,似乎从旁佐证了这一点。对方现在表现出的,才是真实面貌及实力水平。   罕见的佛门高修,约等于拥有仙器的仙道修士的实力水准,一旦保持守势,寻常手段啃都啃不动。   一方思忖之后,墨灈给斗木獬支招,要斗木獬开动脑筋,多做一些不伤根本的尝试,尽可能的收集情报。   而他自己,则去访友找助拳。无非是被狠敲一笔,支付高昂的代价,他早就看透了善恶背后的利益本质,因此从未停止过赚钱。   斗木獬在接到命令后,暗松一口气。   墨灈可不是什么宽容的性子。   他之前很担心在知晓战事不顺遂后,墨灈要求他们不计代价硬上。但与隐瞒真相导致事态进一步恶化,结果会更糟。   因此他才硬着头皮上报,墨灈给出了如此善解人意的答复,当真是谢天谢地。   就这样,到了第七日,傀儡探索队开启了‘摸营战’。   不再是远程打击了,而是拼着被灭,靠上去侦察。   一开始派遣的是傀儡中的低阶造物,比老潘头打造的机关人强不到哪里去。   这种智商都欠佳的傀儡,乘坐坚固的机关战车,总计过三百辆,向着佛国推进。   战神殿和云霄宗的人交口称赞,赞天工府一如既往的有排面。   但偃师们却知道,实际上真正具备强力侦察能力的傀儡,连三十名都不到。真的就是一波试探。   周行则摩拳擦掌,心说终于熬到有优势的环节。   当初布置这个局时,重点就是如何应对闯入者。   天工府不惜挖万丈巨坑、以堂正之策攻伐,他是惊艳且又有些无奈的,一番思想斗争后,仍旧坚持将重心放在应对城战、巷战上。   战车尚在路上,周行便启动了佛家六神通之一的天眼通。   有佛国加持,这术威力提高两个层次。   顿时就将战车乃至人员的情况看了个通透。   立刻下令:“须弥方寸,第六转。”   整个佛国就像魔方拧动般,开始调整结构。   不过从外在上看,丝毫没有变化。   “佛光普照,梵音唱佛,佛度有缘,皈依我佛。”   这是三道佛法禁制,针对视听感知法力,由悬在空中的佛珠施放,针对的就是有强侦能力的傀儡。   战车上虽也有专门的防护,但对这种近乎降维打击的招数几乎没有抗性。   强侦傀儡直接中招,车队立刻就变得‘有眼无珠,有耳若聋’。   然后,就那么轰轰隆隆的开进了佛国,简直就像是一次大型武装倒库操作。   而在天工府诸人、以及观战者的眼中,看到的则是那些佛龛中的佛像,突然眼眸放光,金色的毁灭光线射出,命中既摧毁。   战车自然也还击了,但其火力明显不足,没能造成多少损害。   “我之前就料定那些佛像有攻伐之能,果然如此!然而它威力虽强,间歇时间却长,总数也有限。”   斗木獬侃侃而谈之后,宏声道:“诸位师弟,请随我一起遣天工造物,让佛国之力消耗个够。”   “喏!”   于是十六位偃师,开始派遣更多的造物登场,机关兽,机关人,攻城车等等。   这些偃师都跟井木犴一样,有着自己的工程傀儡团,像地球现代的军工厂般,能多条生产线源源不绝的制造各类兵器。   这类兵器用于修界作战时,主要作用之一,就是消耗目标法力、精神力。如今也应了类似用途,只不过消耗的是佛国的凡力量。   一军又一军的机关傀儡排兵布阵,个把时辰,数量便过了十万。   还有更多未曾释放,只等补位。   斗木獬一声令下,云鼓隆隆,机关傀儡踩踏着节奏推进,距离五里时,开始军团充分,就见海浪般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潮展开,天上、地下,空地一体向着佛国涌过去。   百闻不如一见,观战的众代表都看的心惊,暗忖:“怪不得天工府名声虽臭,却能长久屹立。除了有利于诸门派,实力也不可小窥。像这种傀儡海的战术,放在修界战争中,简直就是低阶修士的噩梦……”   心腹、肱骨、羽翼、爪牙。   高修若是肱骨,低修就是羽翼。   人们自然知晓,对于一个组织而言,羽翼被剪除的差不多,立刻就会呈现‘忙不过来’的痛。   一旦那样,若还不肯收缩,骨干们就会陷入被分割包围的窘境。   而天工府必然有专门对付高修的傀儡。   高修难产,天工府的傀儡则截然相反。   损失不起,就得收缩,继而资源区被夺取,陷入另一种窘境……   这些道理,以前也不是不知道。   可修士也是人,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错觉。尤其是修行的感觉很爽,进阶的感觉更棒,如果没有合适的磨砺,就很容易陷入自我膨胀而自知。   以云霄宗的修士为例,没有经历过修界战争的,很多就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足够精准的定位。   提起天工府的傀儡,好些修士表示自己灭杀几千不在话下,若是不想战,离开也就是了,傀儡根本挡不住。   听着好像也在理。   可今天亲眼看了,才幡然醒悟,在理是在理,却只说了自己的理,没有考虑人家也有理。   且不说傀儡也可以玩高低配,平庸的大多数中暗藏几个外形不显的刺客级单位,就足以让人草木皆兵。   也不说其他诸如预设战场、布置禁空等限制。   就只说这个数量。   一下子就铺天盖地的堆过来了,想要灭杀,必须得是强力招式,否则就火力不足被骑脸。   可强力招数能释放几次?释放后又需要多久才可再用?   所以说,除非是碾压级,或持有强力法器,或干脆不能破防,否则面对这种浪潮攻势,还真就遭不住。   周行表现,我胃口好,这种的来再多都没问题啊!   其实他已经达成了碾压,幻术碾压。   本尊成就经典,蜃蛟体也步入金丹,幻术上了一个大台阶。   而佛门的杂阿含功、是能够参照多罗幻真转化出佛家神通的,名叫‘婆娑色空’。   再加上佛国加持,太阴、太阳仙力强化,幻阵辅助,氪命宝箓辅助,就有了眼前的大型幻术。   高修都不能窥破,傀儡更是不行。   多也没用,进入幻阵区域立刻难辨敌我。   这些入幻的傀儡,被诱骗、被引导,如同圈养的羊,被周行的工程傀儡盖肉质检验章般,一下一个完成初步洗脑。   类似的处理通道过两千,一齐进行流水线作业,然后傀儡自信入库,进入玄冰洞。   玄冰洞虽然面积有限,垒高高不行,却还能向外界空间临时拓展,一时倒也不用担心仓储不足。   从偃师们及观察者们的角度看,则是蚁附攻城的大场面。   果然如斗木獬所言,佛像的毁灭光线虽然犀利,宛如走电般,一扫就杀戮长长一条线上的所有单位,可射击频率却是一般。   而且无论佛国的哪个面,佛像的数量都是九十九樽。同时对付空中和地面的海量进击,明显忙不过来   “哈哈,不肯舍,哪有得?早就该使用这种战术。”斗木獬来精神了,他下令,所有偃师,工程傀儡团开造,从而保持进攻密度和持续性。   当然,还有一些细节操作,比如‘兑水’以及‘添火’。   将更为廉价的傀儡掺和进去,以换取毁灭光线的打击。   遣刺客型高攻傀儡进场,尝试在海量掩护下接近并破坏佛像。   总而言之,在偃师们的看来,既然佛国已是杀不胜杀,让己方兵临城下,那么另一种模式的攻城便可以展开。   周行的策略是蒸水收火。   佛国是有范围打击的,同时也不乏能量可用。   熔岩湖提供的的焰力,就是一种很不错的能量。连元磁针都无需布置,直接抽取即可。   但为了更好的草船借箭,倾泻猛火之力的景象被替换成了金光涟漪。   就见佛国顶部显出一樽千手千眼的菩萨法相。   菩萨挥手,随即有朵朵金莲在空中绽放,并化作金光涟漪一**荡漾开来,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那些水货傀儡,在这金光中化作一堆废料。   而那些刺客型傀儡,则被法相千手掌中之眼射出的七彩光芒射中而毁。实际上却是被周行针对性的收了去。 一三四章 反击就一招   天工府造物繁多,一口气就派遣了过三十万机关傀儡,攻势持续了三天三夜。   周行则看着已然有垃圾朋克风的玄冰洞,第一次对‘多到想吐,幸福又痛苦’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现他确实小看了天工府偃师们的实力,又或者说,即便是前世,他这条咸鱼也从不真正清楚数十万造物究竟是个怎样的概念。   这就导致在这场战争中,他的容纳预想过于乐观。   当然,有系统的他,除非是寿元枯竭,否则几乎面对任何难题,都能兜的住底。   像眼前,就可以使用三千寿元一张的‘纳虚宝箓’一次封印百万立方,直观的理解,就是一次装一座山。   不说作为一次性物品,宝箓也是有存放期限的。   眼下他只是需要空间腾挪,倒也不用担心爆仓。   需要担心的是斗木獬等偃师,三十万机关傀儡耗掉了,佛国依旧火力不减,一副能量无限的模样,还要继续填么?   再填成本就会激增。盖因偃师的生产线虽然犀利,可原材料供应链却很原始。   如果这个环节也交给偃师们来操作,倒也能整出类似地球现代工业的高效生产链,但那个摊子铺的可就大了,申国都不够施展。   “收!”斗木獬起码还有一名统帅的决断,明白‘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的道理,事不可为、该收兵就收兵。   然而进易退难,佛国猛然威,佛光如潮水洗地,佛国外半径三百丈范围内的机关傀儡全被淹没、化做青烟飞灰。   不久之后,偃师们各自清点手中造物,现五去其四。   这笔损失,按照正常造物率,大约需要三年才能补齐。   就这还是因为高端傀儡损失十分有限,否则三十年也不见得行。   东山山塞、偃师宝阁中,气氛有些压抑。   撇去那些充数的傀儡,以及撤回来的,损失的常规傀儡战力,过了二十万,却没能探出佛国的底,这已经算是又败一次了。   斗木獬再次做了统帅该做的事,给众人鼓劲。   他先是向一众偃师透露了墨灈外出、去寻能破局法宝的消息。   然后又讲了些诸如‘久守必失’的道理。   不管真实效果如何吧,至少表面上看,众偃师还是很给他这个大师兄脸面的。   气氛回暖,一帮人开始制定和商讨新阶段的行动方案。   与此同时,战神殿和云霄宗的观察员、也将最新的情报回了各自的宗门。   两方对佛国不乏觊觎之心,战神殿甚至连大乘修士都已经在做出击前的最后准备,只等机会合适、便介入分一杯羹。   用某高修的话说:“磨耗的差不多啦!”   隔了一日,天工府展开新攻势开启。   这次的方案是,集中火力,对付一面,打开通道,然后派遣高端机关傀儡深入内部。   这一思路,很快被周行连猜带分析给现了。   心说:“被教做人后,终于肯放下贪大求全的梦了。”   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之前的天工府,心气高的很,要一副不砸个稀烂不罢休的架势。并且想以相对较低的代价,达成这一目的。   于是才火力倾泻+低阶造物,想好将佛国的力量对换个干净,然后任其宰割。   真的是想多了。   双方又非第一次厮杀,他明知天工府擅长以量取胜,怎么可能没有相应的准备?   换他在对方的立场,这一点是能够想到的。   偏偏这些偃师却没能想到这些,他不觉得这是智商问题,就是傲慢,飘了。   直到现在,才算是表现出、为了胜利、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也愿意承担风险的态度。   “欢迎光临,不撸些干货,怎对得起我那些寿元的付出?”   周行念头一动,佛国便主动开放了门户。   饱和打击+点打击刚起了个头的天工府一方,见到这一幕,反倒有些心虚慌乱。   斗木獬牙一咬:“上!哪怕都损失了,起码也能获取一些情报,为府主破城做些铺垫。”   于是又一次,众偃师凑份子,一支高端傀儡队伍进。   领袖为化神期,核心为元婴期,但没有灵魂,而非活偶。   参与行动的成员,则都是金丹修为,同样是无魂尸偶。   战神殿和云霄宗的代表,看的暗中点头。   他们的认知跟周行差不多。   在这个高端定胜负的凡世界,眼前这样的战队,才算是真正的干货。想要打开局面,起码也得是这个级别才有可能。   “这次应该能有些收获吧?之前佛国虽胜,但消耗应该也是挺大的。”   “是呀,这样的战力,就算在五大,也是一流的队伍了。无非是变通方面差些,可个个悍勇无畏,却又要比活人战队凶猛胜三分……”   观察者们私下探讨,类似的对话反复出现。   前线,三十三只尸偶组成的战队,直接被大型法器投送到佛国附近,然后高突进,冲了进去。   后方,斗木獬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水幕,指望着尸偶视界传回有用情报。   确实有,一句话解释:漫天诵经僧。   黄金构建的佛窟,层层累叠,每个佛窟中,都有一僧端坐,神情肃穆、宝相庄严,阖眼诵经。   然后,佛光如洗,铺天盖地席卷而至,视界共享之术被破了。   与之一齐被破除的,自然还有远程操控之术。   “……”   尽管事先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真的生了,这结果仍旧是给人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面积。   哪怕是修界战争,这种以真人为核心、带领一票金丹修士的阵容,都极少会遭遇这么干脆而又惨烈的失利。   真就这么一波灭?   或许只是断了通讯,战斗仍在进行中。   并且距离门并不远,说不定能杀出来几个……   就连战神殿和云霄宗的代表们,都希望能有那么三五个尸偶冲杀出来。   然而,等了半日,一个都无。   天工府的偃师们也死心了。   那些尸偶是设定了一些相关条令的,包括一旦断联,就战队全力突围、等等。   在这样的背景下,结合那最初也是最后的景象,大概率是被一波灭了。   难以置信,但这个解释最能说的通。   佛光一洗,灰飞烟灭,这是什么远的打击?可怕啊!   有些偃师心中已经认败认怂:“怪不得一味防守,不进行任何反击。换我我也能稳坐钓鱼台。”   战神殿、云霄宗两派的知情修士,获得最新情报后,也同样普遍心中犯寒。   云霄宗中,干脆有了放弃行动的呼声。   像以往一样,这些呼声的主要理由之一,就是云霄宗完全可以通过交易的方式、获得想要的,这才是云霄宗擅长的,而不是玩什么沙场喋血、火中取栗。   这样的论调,自然遭到了另一部分修士的极力反对。   这些修士表示,就是因为云霄宗的修士变得越来越像商人,才导致逐渐沦为五大中的软柿子。   再这般下去,云霄宗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挑翻的顶流门派。   典型的老话重提,同时,也又是一次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争论。   然而大部分人心中清楚,纵向比较,如今的云霄宗、整体战力真的已经堪忧。   浊潮突临,无疑就是对各门派战力真实成色的一次有效检验。   云霄宗的答卷是比较难看的。   其中,申国灵石矿脉事件,就很有代表性。   镇守修士集结力量去处理问题,结果集体失陷。   宗门的派遣紧急应对战队去救援,也集体失陷。   第二救援战队,仍旧失陷。   最后靠一位假丹修士挽天倾。   就结果论,看起来好像还行,但实际上已然刷新了圈子里相关笑柄的下限。也暴露出了一堆问题。   一,高端战力匮乏。明明知晓是大魔,却只能让元婴真人们顶上去。化神期都没有,更别说渡劫期、大乘期。   二,战场表现幼稚。具体包括杀手锏都用不出来,没机会用!拥有战楼的情况下,竟然连杂鱼的关都没能过,说出去都脸红。   三,池浅王八多。两拨援军之后,竟然就再无战力可派,堂堂五大之一,水就是这么浅。   你要说战力匮乏吧,姬家的私军,从战队到铁木巨龙舟,各方面比宗门战力都要强一头。则明显就是宗门使唤不动的铁王八,类似的有多少,令人想入非非……   这其实也是傅山面皮都不要,让洪宣驾御穷奇四处救火的一个重要原因。   云霄宗需要证明老狗也有几颗牙,别管这牙是原生的还是镶嵌的,咬人还是很疼的。   而洪宣也没有辜负傅山的牺牲,或者说,三炼穷奇非常强。   洪宣他们后来使用的是‘太乙金光阵’,由八位真人组阵。   这是一个以‘封困’为特点的阵法,典型的云霄宗特色,高防高恢复,磨耗败敌。   用在穷奇身上,就属于补短板。   如此一来,穷奇各方面都不差,降低了对驾驭者战术素养的需求,提高了对各类突情况的处理能力,也更利于转战各地,长期在一线活跃。   而用御剑门对云霄宗老生常谈的评价:“那帮人,什么仙物宝器到了他们手中,最后都只会沦为平平无奇。”   这话没说错。   洪宣执掌的穷奇虽然在数月时间里、解决了不少棘手敌人,但继申国之后,又蹦出来的两头大魔、却是一投也未能击杀。   放虎归山终是患,可打人不疼,又不肯耗费时日、穷追猛打,结果就只能是这样。   但拿出来看感觉还好,跟眼前的佛国战事比,顿时显出差距。   上去多少被灭多少,无论是蚁附浪潮,还是一流战队。   什么是威慑力?   这才是。   哪怕隔着万水千山,提及都会觉得心慌胆寒。   然而周行却表示,这个不算什么威慑力,接下来我要秀的才是!   周行一直都在默默准备着、等待着,如今,他觉得实际成熟了。   以佛国这一大型构装法器为躯体,以包括佛棍体在内,所有皈依佛门的罗汉、诵经僧的念头为控法力,汇集五行之力,太阳太阴仙力,使用‘万物归一’宝符。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经过一系列的精心准备,令宝符的威能挥度过了9o%。   时值午夜,因熔岩湖的关系,这个区域内的夜色并不漆黑,而是像地球现代都市的夜色,从远处看,整个都笼罩在光中,跟四野有着明显的光亮差异。   而周行则借着这可以称作昏暗偏黑的夜色,最大功率的施展幻术,扭曲万物归一弹引的天象。   他不想真实的景象被人看到。   毕竟上次在翡翠原施展万物归一弹,有玄尘子和四快修见证。   于是这回呈现的,是佛门特色。   巨大的佛国突然四壁绽放如花,形成内外共计三层且花瓣交错、共计一百零八瓣的巨大金莲。   在金莲中,座高五十丈的大佛法相存在感极强。   祂突然正开眼,手掐无相劫印,冲着天工府阵营上空一指。   一颗直径过一千米、比寻常人们看到的太阳亮一万倍的等离子大火球突然出现。   随即便是过六千米直径的高能冲击波,和过十二千米的光辐射。另外还有过四千米的贯穿性放射线。   凡版的聚变打击,就此登场。   半径十三千米内,暴露人群立即死亡。   数百万度、甚至瞬间上千万度的高温,熔毁一切,这个半径是一千五百米。   上千万吨的碎石泥土被抛出,其中有过五万吨极小的尘埃微粒被推上同温层……   这大约是两百万吨聚变爆炸的威能。   在这样毁灭之力面前,天工府军营、以及宝船上的防御禁制就跟纸糊的一般,第一时间就彻底崩毁,然后就是汽化、熔毁。   这一回,连万里之外的云霄宗,都看到了那升起的火焰覃云……   事后,幸存者们即便没有疯,也不愿提及那场面。   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很突然,场面又过于宏大,没有一个合适的距离和角度,根本无法看清全貌。   非要说点什么,也只能是空洞的描述,一句话概括:周遭万物皆在白光和炽热中毁灭。   当然,还是有观察距离相对合适的见证者的。   比如说申国的一部分百姓。   临渊城建立起来后,十万民夫遣散了大半,剩下两三万,则负责构建供应链。   于是有了类似物资中转站般的沿路村镇。   这些村镇中的人,就是观察距离合适的见证者。   周行特意选择了午夜。   村镇里的人们、被嗡嗡隆隆的宏大声响惊醒,然后便面冲击波造成的气流疾运动、所引的飓风,同时见证了覃云的形成。   大部分人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还有不少人干脆跪地磕头如捣蒜,更有那被当场吓的精神失常的……   还好,新建的房屋比较靠谱,没有因飓风导致墙倒屋塌而死人的。毕竟距离爆炸中心数十里之外。   而爆炸中心,在临渊城大东区。   大东区以东为尊,囊括东、东北、北、东南、南、五个方向。   整体格局就像体育场看台般,一层层,包括生产设施、仓库营房,载具停放地等等,   下有山城硬寨,上有偃师宝船,空地一体,易守难攻。   而临渊城的西北、西南位置,则分别是战神殿和云霄宗的区域。   几乎是正西位置,便是佛国所在地,再往西也有土石堆成的渊山,但没有多少人工建筑,仅有偃师们设立的哨站和小型军寨。   如今,随着大东区被毁的面目全非,战神殿和云霄宗的人,宛如惊弓之鸟,放下一切,飞遁而去。   然后就是大东区废墟中,有几道遁光仓惶逃离…… 一三五章 这个娘们儿不简单   使用万物归一弹后,周行氪命一万寿元,将墨灈的诅咒,绑定在佛国核心处,便悄悄回宗门。   他相信如果肯拿出‘拾荒者’的姿态,是能从临渊城再收获一笔物资、机关傀儡等等的。   但他没这么做。   他想将佛门‘不假外物’的格位和形象保持住。   同时,这也也是为之前的‘大收菜’打掩护。   第二天上午,天工府、战神殿、云霄宗,均有人折返。都是些低阶修士,实力最强也不过是金丹,且没有上三品的。   不过,还有比他们来的早的,散修。   在这个世界,散修是修界的下水道群体,像老鼠、蟑螂一般顽强,并且嗅觉灵敏,哪里有战事,哪里必然有他们的身影。   于是,散修和三派修士争抢临渊城的各种资源、造物,成了翌日白昼的主要戏码。   最好笑的是,三派在争抢竞赛中,竟然输了。   五大中公认最欠缺风度战神殿修士,气的大声骂娘,并誓要报复回去。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也就是说说而已。   散修们在艰难中练就了一身生存本领,比泥鳅还滑溜。   而且杀一儆百这招对散修们不管用,又或只能管几个月的用,然后就故态复萌了。   哪有那么多精力跟他们较劲?尤其是对付他们往往很伤钱……   一天之后,利益分配结束,临渊城迅陷入沉寂。   散修们水银泄地般没了影踪,三派则建立了各自的前哨灵所,不为别的,只为盯住佛国,有异动方便第一时间现。   与此同时,墨灈自然已是知晓了这边的情况。   以他对活偶的掌控,其实无需其汇报,直接就能翻看记忆。   但考虑到活偶有自我意识,有自尊,需要基本的体面,便不那么做,也不让其知晓他能这么做。   但一下子死了九名偃师,墨灈有了感应,自然也就不介意趁着某重伤偃师还没死,紧急利用一把。   因此,当斗木獬惊惶沉痛的上报时,墨灈倒是一派大佬风范,显得很稳很淡定。   而实际上他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连同井宿和鬼宿,跟周行开撕以来,光是肱骨级别的活偶,就战殒了十二名。   这是耗费百年都未必能获得的一股战力。   他粗算了一下,事到如今,他在第三次修界战争中所得的全部人才都赔了个干净,还倒贴了一些。   天工府的整体力量,也被去了三分之一。   如此惨痛的损失,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他在这件事上一直以来秉持的行事思路。   他不觉得针对周行的处理方案有错,他认为值得商榷的点在于具体的方式方法。   还是那句话,既然是他的人劫,意味着即便是他尽起天工府的力量,跟对方最多也不过是五五开,否则也就不能称之为‘劫’,而是送他一场机缘造化了。   既然如此,却仍旧一而再的派麾下强攻硬刚,是不是显得有些轻狂傲慢了?   好吧,墨灈其实是有那么点怂了。   他给自己找了个能交代的过去的说辞后,就打算在这个事情上拖一拖。理由他都想的差不多了:   1,对方从未主动找他的麻烦,都是他一次次遣人上门,然后被打脸。换个角度理解这个情况,意味着至少目前来看,对方的进攻意愿并不强烈,他其实是可以花费更多的时间做准备的。   2,浊潮已至,接下来这个世界会越来越适合采煞修行的凡者,而他的偃师道,比所谓的玄门正道,在这方面适应能力强的多。这也就意味着,时间其实站在他这边。   墨灈甚至脑洞遐思,猜测这个庄避凡,会不会就是因为知道浊潮将临,才先侵占他的宝船,后又夺取了佛国遗迹栖身?   他对庄避凡进行人物侧描。觉得此人极有可能跟他一样,都不是玄门正道。但跟他的堂正示人不同,庄避凡更喜欢弄虚作假,隐藏真容。   乌金山修士是假,佛国之主恐怕也是假,那么真身是什么?   不知。   他怀疑是某个丧失了躯壳的古魂。   否则不太好解释如此强者,却如同石头缝里蹦出来般,没有过往痕迹。   此世界虽然幅员辽阔,但几乎每位渡劫期以上的修士,都是有迹可查的。盖因想要攀爬到那个高度,光是资源消耗便是天文数字。   并且,渡劫期之后,人如山,势惊人。   简单的理解,就是渡劫期修士由于凝缩了太过磅礴的力量,以至于像大山一般声势惊人,无论去哪里都会对周遭的环境造成影响。   他耗费了不菲财货、搭上了不少人情,去查这个庄避凡,三千年内,无一能对的上号的。这是他怀疑其是古魂的一大缘由。   毕竟以他所知,只有行那鬼仙般的旁门左道之法,才能避过寿元之劫,否则三千年不成仙,必然入灭……   墨灈的心思,细节周行虽然猜不到,但却猜到了个大概。   周行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换他是墨灈,在见识了万物归一弹之后,也会选择偃旗息鼓。   搞事的成本已经高的没办法接受,哪怕明知双方仇恨凝固,也不会再轻易出手。   毕竟在这世上,即便是修士,真能快意恩仇的也是少数。   周行琢磨着,就算他猜错了,代价也无非是佛国被毁。   虽然前前后后没少投资,可终究是个骚气玩意,舍也就舍了。   关键是墨灈已经被种了蜃种,笑到最后的必然是他,没有必要为了争一时之长短继续砸钱了。   隐秘的离开申国地界后,他便御使乌铁舟、不疾不徐的往宗门赶,顺便清点这次的支出与收获。   宏观的看,他花钱是越来越大手大脚了,连带灵石矿脉事件的收获,他如今手上只剩三万出头的‘现金’,这意味着矿脉事件+佛国事件,他差不多氪了十万寿元。   之所以这般耗费,主要是花钱思路有了转变。   之前基本都是一次性用品。而这回,则是更多的偏向于打造可反复使用的物件。   最终,自身实力全面提升不说,麾下可用战力,也堪称羽翼初成,若是都算上,堪比一个中型修真门派了。   不过他对像墨灈那般、表面上开宗建府、实际上玩一人国度瘾头不大。   他前世也是当过几年小老板的,知道风光背后的不易。   更别说,修真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行当,需要专注,需要全力以赴的投入。   至少以他的智商、能力,他不觉得在兼顾的情况下,还能都搞的风生水起,哪怕是有系统。   他用‘人得懂得取舍’的道理告诫自己:有些事,看个风景、游戏一下可以,把自己搭进去,炒股炒成股东,不合适。   于是,收缴的那些机关傀儡,大部分都被他打包扔给了系统。   价格还可以,不算是白菜价。   至于系统是不是转手将自行车改成轮椅再卖给他,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这也算是小萌教导有方,让他连吃几个亏,深刻的意识到‘思虑之害,甚于酒色’。   何况他现在不比前世,有大把的事可以做,没必要胡思乱想。   比如说妹子。   以前就真的是意淫一下,如今他又给玉无双写了封信,告之其自家的如今的情况。   金丹都已经修成了,再不结婚,就懒得结了。   因此他这次的信,内容就相对点的更透一些,若是玉无双同意,他就打算鼓捣三媒六证,走上门求亲的程序了。   结果没半日功夫,就收到了回信。   他吓了一跳,心说怎么这么快?   看信才知道,原来玉无双如今正在云霄宗做客。   她是随宗门长辈来的,包括他师傅玉华真人。   至于做客因由,乃是五大召开联会,共同探讨浊潮突临,玄门正道如何联手应对。   本来应该是由公认的天下第一宗门御剑门、来召开这类会议的。   然而御剑门向来走俭朴风,曾勉为其难的召开过一次类似会议,结果人们风尘仆仆的去了,却是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堂堂第一大宗门竟然以辟谷丹+清泉水待客,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人响应了。   云霄宗与之却是截然相反,还整出个名堂,琼楼玉宴,没错,不是皇家的那个‘御’而是美玉的玉,基本没有荤菜,而是以珍稀的果蔬为主,其中不乏准仙物。   好吃好喝,临走还有很不错的小礼品,比如云霄宗很有名的那些疗伤圣药什么的。   于是,便是冲着‘吃他娘、喝他娘’,各派修士们也都很捧场,基本有叫必到。   当然,他日脸江湖相逢,该对云霄宗的修士下黑手宰肥羊,从未手软过。   云霄宗的掌权者们自然也知晓这些情况,内部会议一说起来,必提‘大派担当’,一副‘我傻但我骄傲’的架势,倒足下面人的胃口……   周行摇摇头,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会觉得云霄宗根本就是个屎一样的组织,会忍不住升腾起造反的**。   隔了一日,回到宗门,宗门因接待各派宾朋,外松内紧,周行很容易就混入了登云城。   随即施法远程激活了光茧。   光茧位于缥缈峰周阀山庄的特别密室中。类似Icu,全天候都有人守着。   替身自光茧中出来,跟看护者打了招呼,便径直赶来登云城。   一如他预料的,看护者没有以各种由头限制他的行动自由。   当然,他也给出了说法,晚饭之前,会来与周桐一晤。   替身与他在泰安峰附近会面,然后直奔峰上的金梧阁,去找玉无双。   由于是女宾居所,不方便径直入内,让人通传,等了片刻后,便见一女修袅娜而来。   螓蛾眉、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秀色可餐。   虽然周行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艳到了,且有点不敢相认,直到玉无双先笑着对他打招呼,他才回道:“你漂亮成这样,我感觉很有压力呀。”   这般朴素老实的说法,在玉无双而言,反倒也比拈酸拽文来的更让她开心。却还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周行,问:“比那刘氏如何?”   “非要比的话,你是从天上来到人间,她是从天上人间来的。”   其实刘氏容貌无半分风尘之色,公允些说,两人是一个级别的,都是仙人之姿,只不过气质不同。   玉无双是那种端庄型的,若成人妇,将非常符合‘母仪天下’这类正宫皇后的概念。这也是周行说‘感觉有压力’的真正原因。   他本意上是娶个小家碧玉,过小日子。   可玉无双这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望夫成龙之类的段子,不是说不好,而是对于有着几十年咸鱼人生经验的他而言,感觉高成了展览款,不接地气,让人不自在。   还好,他有穿越者的优越感,如今又事业有成,倒也能挺直腰杆、谈笑自若,没将敏感自卑、患得患失的咸鱼味儿给带出来。   “不瞒你说,我虽然出身于云霄宗世家族地,却感觉自个儿活的跟外人似的,这宗内高端些的风光景致,都没去过。做向导怕也不合格,不如去我家中小坐?不知是否唐突。”   玉无双就很有几分深意的笑问:“哪个家?新家?旧家?”   周行秒懂玉无双的意思“看来对我的过往,你已颇为了解。”   “穷奇战兽显威风,天下谁人不识君?”   周行小恍然,距离灵石矿脉事件,已过去半年有多,各大宗门又不是死人,像三炼穷奇那般近乎于神兽的造物,怎么可能不调查?   “那、就去玄冰洞吧,那里虽不是家,却是我私有。”   玉无双点头甜笑。   虽然她笑起来是周行喜欢的那种,眼睛如月牙,透着几分娇憨,但周行心中仍不免嘀咕:“这娘们儿不好对付啊!见面就要探我底,看我的诚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周行就将门户设在了金梧阁前的广场一角。   片刻之后,两人来在了跟当初比,变化已经很大的玄冰洞。   冰山和内部穹隆没多少变化,变的主要是冰山之外的区域。   其中较为显眼的,是停泊战楼的码头。   偃师宝船也停在这里。   如今的偃师宝船,是被周行闲暇时拆玩了好几遍后又拼装的,因此有了很多他自己的创意,或者说,他比较习惯的格局设计。   这次请玉无双小坐,便是在这宝船上。   周行没什么洁癖,潘家的那些家俬什么的,大都沿用,无非是让傀儡们仔细清洗,该翻新的翻新一下。   其实以潘家的奢豪,物件上档次不说,用的也讲究,除了没有凡效果,表面看起来并不比玄门世家的用品差,甚至还多了几分人味儿,而这恰恰是周行喜欢的一个点。   傀儡奴仆端上来瓜果,虽然连同红山茶在内,名字土气了些,但都是以乙木之力、太阴仙力培养的准仙物,绝对拿的出手。   然而玉无双却对冰山外围、堆积的如同垃圾山的天工府机关傀儡更感兴趣。   “那佛国,是你一力主持的吧?”   “是。”既然带玉无双来这里,就没打算瞒这件事。也瞒不了。毕竟仙宝事件中,他就使用过佛棍体。   玉无双在知晓穷奇跟他的联系后,很容易就能将佛棍体和佛国联想到一块儿。   “打算如何让我守秘?”玉无双笑的有些狡黠。   “我觉得娶你为妻,是上策。”   “那么中策和下策呢?”   “没考虑,也不打算考虑。”   玉无双又问:“是你娶,还是周家子弟、周行周御风娶?”   “……” 一三六章 立规矩   周行被玉无双一句话,问的心头一颤。   沉吟了半晌之后,他神色郑重的回答:“你要这么说,那就不娶了。”   玉无双脸色大变,继而眼泪夺眶而出。   周行并没有因此软化,至少没表现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道:“抱歉,说我私心重也好,欠缺风度也罢,我就是这么个人,让你见笑了。”   “我向你道歉。”玉无双可怜兮兮。   “嗯,我接受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玉无双知道,就这么离开,两人的关系就完了。   “谈不上原谅与否,只是你这一问让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容不下另一个人分享一切。便顿觉娶妻这事索然无味。”周行实话实说。   都说心到深处人孤独。涉及终极隐秘,哪怕是妻子也无可奉告。   玉无双显然是那种求‘夫妻同体,坦诚相见’的,那便不能娶了。以后真有需要,娶个妾吧。   玉无双低着头,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掉。   周行愈的平静:“你我修士,掌握力量、追求长生,道侣亦不过同行者,聚散终有时。”   玉无双抽噎着道:“可我今生不想错过你。”   周行就有些尴尬和小郁闷:“女性的矜持呢?这么敢说的么?”   或许因为自己不够优秀,却有些大男人主义的缘故,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那种出门必被人夸媳妇贤惠、在家庭中处于被支配、被领导地位,日子过的战战兢兢,偷个懒都可能被邻里指责不成器的丈夫,他不想当。   而玉无双不久前的表现,就冲着这类‘傲骨贤妻’去了,贤妻也好、仙妻也罢,去找那登对的时代伟丈夫去吧。   他的咸鱼性子这辈子想改估计是难了,找个传统点的、视丈夫为天的老婆就挺好。   尤其都穿越到这样一个世界了,他觉得他定的这个要求,是梦想,而不是梦。   有了这个想法,他就不想迁就了。毕竟这一迁就,很可能后半辈子都不痛快。   于是他道:“你是天之娇女,我感觉捧着有些累心,不想担这个责。换个角度,可以理解为爱的不够真、不够深,不愿意付出。”   又道:“我原本还想着我们谈得来,很多问题上的看法一致或相近,可以先结婚、后恋爱,现在看,却是想当然了,谈得来的那是知交好友,用来做娶妻的要标准,未必合适。”   玉无双呜呜咽咽:“我不是娇女,哪里做的不好,可以改的。”   “别,你这样就让我觉得惶恐了。没有必要太委屈自个儿。往好了想,漫漫人生,总是会遇到那个对的人。往难听了说,人生不存在离了就不能活的人。”   “可我这次来,就是来投奔你的。”   周行眉头蹙起:“你这样说,我都有惊悚感了。什么情况?你的本命法宝暴露了?宗门逼婚?”   玉无双抹掉眼泪,摇头,道:“是有追求者,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是爷爷说,若是浊潮前不能在一块儿,婚事就悬了。我这才央求师傅……”说到后,眼泪又开始流。   她这次的确是求了玉华真人,还欠了师姐、师妹人情,才跟了来。以为周行喜欢有头脑、有主见、开朗活泼的,却没成想一句话触了逆鳞,就被赶人。   心中觉得凄苦且委屈。然而她非常信祖父的占卜,知道已没有退路。   与此同时,周行想的是,浊潮突临,紧跟着就是灵石矿事件,他得一品道果,不仅实力正式起飞,名声也因三炼穷奇而鹊起……   “搞的倒好像我是忘恩负义之辈,达了就不认糟糠妻了!”   当然,他也承认,如今的他,比之浊潮前,心态是变了不少。   换以前,有这么个天仙美人做妻子,不说颠儿颠儿的跪舔吧,起码也是觉得脸上有光、很牛掰,为此当个小丈夫,貌似也能忍,一说那叫疼老婆。   现在做不到了。不说是让美女反过来跪舔吧,起码不肯伏低做小了,觉得夫为妻纲那一套美滋滋。   “所以说,的确是我膨胀了?变成了前世被自己羡慕嫉妒恨的那类能包n奶的成功男人了?”   又一想,不管是不是,闹到这份儿上,怕也心中有了芥蒂,索性就算了。   他知道,这也是咸鱼性格使然。一旦感觉不好,就会进行放弃式的处理,而不是尝试解决问题,把事往成了做。   并且之前的那些投入,也能话说不要就不要,相当的穷大方。   但这就是他,任性起来就是这么绝情。   可真要说绝情吧,起码的仁义还有。   他叹气道:“你在这之前,怕都没哭的这么惨过吧?说实话,这让我感到很内疚。毕竟我们之前是平等相交的朋友来的,哪有这么对朋友的?”   又道:“而且,现在你曲意放低身段,愈把我比成了混蛋一个。所以既然都这样了……”   眼瞅着周行这话就往绝处说了,玉无双也顾不上哭了,道:“我要嫁!”   “……”周行皱着眉头,疑惑的问:“你该不是光顾着哭,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吧?”   “听进去了。你说咱俩做朋友行,做夫妻不合适,你不想迁就我,也不想我委屈自个儿,劝我另找良配。”   “是这意思。所以……”   “我就选你。”玉无双愈的直白。   类似的架势,周行前世也见过,女人的不讲理模式。   “图什么?”为了确认,他问了句。   玉无双不说话。   周行心说:“果然,犟住了,认死理。”   可这时候让他仍旧坚持赶人,却已然硬不起那个心肠。   他唬着脸道:“一时低头,一世低头,你可想清楚了。”   一句话,又将玉无双惹哭。   周行叹气:“傻女人!”说着,伸手牵了玉无双的手。   “今天我就给你立条家规,以后不要信口开河,问那些不该问的话。知道太多,未必是福。这也是我的经验谈。至于究竟谁娶你,你觉得我会用不同的法身上你,自己绿自己吗?”   玉无双睫毛上挂着泪珠,嫌弃的抽手道:“那你别用这法身拉我的手。”   好吧,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世界的礼教严起来,远甚于地球……   上演了这么一出戏码后,两人的关系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玉无双就此便直接以周玉氏自居了。   这下,反倒是周行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问她:“虽说修士洒脱,不走凡礼,但你终究是有家族、有师门,这么搞,以后不做人啦?”   玉无双说:“我不管,你是一家之主,出了事你兜着。”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说好的贤妻呢?”   其实还真就有人教唆,玉无双的爷爷一句话要义:见着人,无论如何都不离其左右,直到尘埃落定。   周行一琢磨,连起码的礼、还是要走的。   于是接下来的第一步,就是给足玉无双的师傅玉华真人的面子。   玉华真人其实对玉无双是有安排的,想要介绍给自家的侄子。   周行也是后来、才从玉无双那里才得知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细节。并感叹,作为一个坤道,比之乾道男修,更加不易。   主要体现在日常的鸡毛蒜皮宫斗戏上,个个绿茶心机,智商差点那真是被各种霸凌。   因此,玉无双在他这里肯曲意伏低,不光是习惯了听祖父的话,也有自己的认知和主张。   仙宝事件后的那七日,她就已经认定他了。   说什么情啊爱啊的有点扯,用她的话说,她品出了他对女人的下限。   这说法让周行无言以对。   论上限,他的确是不能跟那些无原则的宠妻狂魔比。   但论下限,生长在红旗下的他,自认确实比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男人都高。   从这个角度看,玉无双的确是个聪明人,知晓那些关键时刻能舍命护妻的,平日里未必就是个知冷知热的合格丈夫,而人生,恰恰日常才是重头戏。   然而从周行的角度看,玉无双再聪明,也有时代的局限性。这家,还真就不能让她当。   他关键时刻立家法成功,算是把一家之主的架子端住了,否则保不定就慢慢演化成牝鸡司晨。   跟玉无双简单商讨之后,两人便去见玉华真人。   玉华真人在应对这件事上的认知和情绪,是渐变的。   一开始是惊怒,惊的是玉无双表现出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怒的是竟然不知羞耻的跟云霄宗的乾道跑去洞天玩耍,丢了她的脸。   不过时间再往后拖一拖,得知这个乾道是穷奇的炼造者周行后,心思顿时就一变。   玉无双善于隐藏,因此虽然性情、修行、人样子,都是上上之选,却也只是顶流小花,在其上,还有修行方面已经证明自身的天资绝拔者,以及容貌方面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   而周行,则属于奇货可居,那穷奇,大乘修士都造不出来,几乎是这一界独一份的存在。   正因为这样,知晓跟玉无双关系亲密的竟然就是周行,玉华真人很自然的就动了心思。   这心思说穿了,也无非就是带有卖女嫌疑的坐地起价、待价而沽等等。   不过一时半会儿,还不足以转化为‘吃拿卡要’的具体名目,结果周行就带着玉无双求见了。   玉华真人不想恶了周行,也就见了。   结果周行却是来拜谢护送其妻北来之恩的。   玉华真人诧异非常,心说:“我是失忆了还是闭关太久?啥时候你们都已经结为夫妻了,我这师长却不知道?”   结果周行拿出了婚书!   这事,主要是玉无玦算无遗策,想的周全。   而周行则趁机挥,通过系统解决了属于他的那一半。   于是在法理上立刻就站住了脚。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玉家也是修真世家,因此玉无双严格的说不是师徒派的一员。   周行也一样。   若是师徒派,凡授业之恩,堪比重生再造,可不是说说而已。师父就是君、父、师三位一体的存在,必然绕不过去。   而现在,婚书代表的是父母之命、三媒六证,就跟地球领了结婚证是一个意思。摆酒席宴请宾朋那是另一说。   因此人家这是夫妻重逢,而不是什么孤男寡女私会。   而且玉华真人也遭遇了被钱砸一脸的特殊情况。   我很想秀一下自身富贵不能淫的傲骨,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啦!   具体给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但关注这件事、且乐意猜一猜的大有人在。   反正后来玉华真人那里突然就有了仙茶树,以及树种准仙果,以至于每隔三十年,能以私人的名义摆玉宴了。当真是艳羡天下修。   这也使得不少人挖空心思想送女给周行做妾,这都是后话。   从金梧阁出来,玉无双心疼那些财物。   周行那也是懂得哄妹子的,摆着一家之主的谱,说了句:“为了你,值!”   实际上周行拿这事类比拍卖竞价。   真想要,那就一口叫个惊爆价,不给其他竞价者过多的考虑时间。真要是让人把气氛给炒起来,很可能就不是这个价能拿下的了。   同样的思路,也用在了这天下午跟周桐的会晤上。   当然,相对于玉华真人跟玉无双的亲近程度,周桐这边明显亏着情分。   不过,周行先斩后奏,让周桐为其婚事背锅,还要周桐认这锅,不出血,也是不太合适。   于是就贿赂了周桐一些干货。   同样,容不得周桐拒绝。   盖因周行给的,是蜃龙血脉的技艺法门,周阀都没有收录的那种。具体就包括蜃武、蜃灵、蜃军,以及蜃城卷一到卷三。   腆着点脸说,这都是周行自己琢磨出来的,然后再小氪请系统斧正,查漏补缺,进而定型。   这些法门强固然是强,但更主要的,还是极大的降低了使用的门槛儿。   越是成熟的技术,越是傻瓜化、便于上手。   周行给的干货的最大卖点,就是这个。   这套法门的价值,对于周阀而言,怎么说重都不为过。   修真圈有个说法:   说是,遇到云霄姬家人,火力全开刚,一炷香刚不赢就撤。遇到云霄周家人,跟着感觉莽,猜错了就直接闪人莫回头。   在外界修士们的眼中,周家高修的幻术虽然霸道,但试错成本低,因此可以来一波押大小+乱拳打死老师傅。   至于蜃种,世人皆知,均有提防,极少成功。   现在有了周行给的这些技术,这类情况用不了几年能得到有效的缓解。不但高修补漏,低修也有了强力手段,而不再是泯然于众。   还有,周行将穷奇的所有权给了周桐,具体控制穷奇的终极权限及指令,立书为凭。   原本是想通过穷奇,从宗门那里获得一笔补贴的,但佛国事件斩获不差,周行索性又穷大方了一回。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行不愿意跟傅山互动。   他对傅山的一句话评价:老而不死是为贼。   他承认论斗心机,傅山真就是他的爷爷辈。那就不跟其打交道,让周桐去吧。   还有两座战楼做搭头。   他相信,手握这两座战楼的周桐,还是能跟傅山在穷奇的归属权、支配权等问题上掰掰手腕的。   而周桐,则告诉他一个消息,傅山有意促成一个由五大的新一代天骄组成的讨魔队,从这个角度看,他醒的有些不是时候…… 一三七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周行觉得,做人不能太双标。 一边骂宗门不做人事,一边自己也不做人事,这不好。 就拿除魔卫道这件事来说,它本身没毛病。 说责任有些过,但达则兼济天下,这是优秀的、值得推崇点赞的品德和情操。 所以做这事,不说好人有好报吧,起码自己会感到满足,有成就感,也算是自我价值实现的体现之一。 但如果是一帮专门将经文往歪了念的和尚呢? 像傅山组织的这个什么讨魔队,稍微一听来龙去脉,就知道是个什么尿性了。 说的更难听些,云霄宗的一贯尿性就这样,搞些有利于己方的、限定了条件的有奖竞赛,通过同台竞技,展示大派风采,顺便做一波广告,搞搞促销,将即将过期的丹药什么的处理一波。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成见,听闻周桐一说,周行立刻就做了决定,表示自己要外出历练,为结丹做准备。 “你这不是已经结丹了么?” “您就当没结。” “宗门恐怕不会放行。” “我偷着走。” “你这等于是授人以柄。” “没有把柄,以傅山之能,也会生出由头编排人,只要他想。” “……好吧。” 于是,周行连夜开溜,就跟做贼似的。 不过这次他是拖家带口,身边不光有玉无双,还有尘娘。 果然,傅山第二天一早就派人来请周行去摩云峰御殿一晤。 然而周行已鸿飞冥冥。 为此,傅山后来还严厉整顿了一番宗门的出入安检环节,倒真查出不少漏洞,也算是收之桑榆。 周行离开宗门后,便给乌铁舟使用了流星符,疾行三天三夜,直接遁飞出三万里,彻底离开了云霄宗统辖地界。 之后,他就近挑选了一处风景还算怡人的所在,暂时安顿下来。 主要是如今有家有口了,他琢磨着再用乌铁舟也不合适,索性就将飞空舰船造出来,用地球人的比喻,这就相当于商务面包换豪华房车了。 然而,玉无双却是个会过日子的。 玉无双就表示,空舰确实该建,就如周行说的,难免有个救灾的时候,没有一个大型载具,确实不便。 但所谓的豪华房车,就暂时先别造了。 房车再舒服,还能比玄冰洞? 玄冰洞可是有中型灵脉的,以周行现在的造物之能,在雪域冰峰之上,造一处四季如春之地,又非什么难事。 更何况,玉无双的太极阴阳石,同样利于营建洞府。 玉无双表示,既然云霄宗没有真正的家,那么就在玄冰洞造一个家。 周行一琢磨,可以有。 他主要是想到了前世民间的一个说法: 从来都是回婆家、回娘家,而没有回爹家、回公家一说。因此,有婆娘才是家。 那他现在有了,也的确该经营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于是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周行很大一部分心思,都扑在营建一个让自己和家人满意的家上面了。 当然,他就是个支嘴出技术的,不需要亲自去搬砖,因此还是有闲暇时间处理些其他事物的。 比如斩妖除魔。 这也是他再次离开云霄宗时就想好的。 系统的先知信息虽然过期了,但过期的信息仍旧有不菲的价值。 比如说哪里有妖魔,原本应该在未来的什么时候出世搞出大动静,现在多半因浊潮突临,而提前出世了。 总之,很少有妖魔是因为浊潮而引的积累突变而诞生的新怪,绝大部分都是本身就存在,然后趁势而起。 因此,周行甚至成功掏了几窝‘鸟蛋’。 浊潮来的太突兀,某些妖魔自觉还差着些火候,于是继续低调育,这就是‘鸟蛋’,苟的太久,苟成了习惯,不肯轻易脱离物质上和思想上的舒适区,被一掏一个正着。 而在周行眼中,像这类眼高手低,一边苟成习惯变得怂,一边野心勃勃梦想着‘他日闯上凌霄殿,睨视群仙不丈夫’的货色,极为适合‘闷杀’,而且往往都很肥。 可惜诛杀妖魔基本不赚钱,主要是减免自身的业障灾厄,于是他琢磨着,为了养家糊口,打钱任务的旧业,还得重新操持起来。 拖家带口后,开销明显大增,再加上建房造舰,可以说,两年时间,周行感觉也没搞什么大事件,过十五万寿元就氪掉了。 再加上给玉家补的聘礼,佛国事件的收入,都花出去了不说,还倒贴了些。以至于手头仍旧是三万多点的活钱。 总算玄冰洞的变化让他感到欣慰,通俗点说,有家的感觉真好。 一句话概括,玄冰洞已经从昔日的冰库垃圾场,变成了雪域山城。山上山下,就没有空地了,要么是生产或功能设施,要么是亭台楼阁。 大量的、适合冰寒环境的灵植、仙植被栽种,让玄冰洞不复除了冰就是雪的单调旧景。 宅邸安在山下,雪峰山上是修行的场所。 周行甚至应玉无双的要求,摆下了蜃城幻阵,在这雪山镇模拟出真坊的景象,使之显得不那么孤绝森然。 家有了,老婆也有了,但却没有圆房。周行的本尊在系统空间出不来,而玉无双也有实际修行需要,至少也要成就金丹才行。 周行对此倒是不急,修士能慧剑斩情,能调控生理,禁欲难度并不高。 难的是情感培养。 这方面周行感觉有些像地球的那些明星夫妻,各有各的忙,甚至身不由己,而且身边诱惑也多,那么就讲究个‘日积月累’。 他跟玉无双这两年相处下来,感觉最大的进步,就是习惯了生活中有彼此。 总的来说,感觉还不错。 既不会太亲密被烦到,又有个亲近的伴儿,不用形单影只。 尤其是雨天雪天,一个人清清冷冷的赏雨雪,跟两人在一起‘红泥小火炉,共饮新醅酒’那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而且周行看的出,玉无双对于新生活,也是很满意。 早期的玉无双,是惶恐不安的。 这点周行能理解,毕竟玉无双以近乎赌博的方式,将自己托付给了他,且一上来还被立了规矩,说寝食难安都不为过。 但具体生活到一块儿后,整体走向就很是良性。尤其是共同硬件了共有的家之后。 周行看的出,也感觉的出,对于这个家,玉无双比他更上心。 就拿家俬这个细节来说,每一件,都是玉无双反复选设计,然后亲自把关定做的。 投入的足够多,才有归属感,因此他也挺积极的。 不知不觉间,新家从无到有,倾浸了两人很多心思,也都成为了共有的美好回忆。 两人的心,由此贴近了许多。 即便平时即便不在一处,也会时不时想到对方。 又是一年初降雪,这让周行想起了两年前灵石矿事件的那场雪。 当时刚奉命赶回宗门,就被派遣了支援任务,然后在战场上见初雪。 回时间快,连皮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接过玉无双递来的热茶,啜饮一口,通体舒泰。 玉无双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两年前宗门救援任务,也是这般天已近晚,初雪飘零。” “佛国那边怎样了?” 周行哂笑一声,不乏鄙夷的道:“还那样,进犯无胆,放弃不舍。天天撺掇旁家当炮灰试探。” “有人的地方很多都这样。” 周行也不禁有些感慨:“很庆幸达成了财务自由,否则多半也得深陷其中,野狗争食般身不由己。” 玉无双已经习惯了周行嘴里时不时就蹦出一些新词,道:“女怕嫁错郎,奴家庆幸的,就是执意嫁给夫君你。” “嗯,这记彩虹屁,我就傲娇的收下了,回赠一句:能娶到贤妻如你,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报。”…… 两人正闲聊着,周家的独有信使,三翼飞蛇到了。 当初周行跟周桐再会晤时,就定下了联系方式。 而这两年来,则充分的挥了系统优势,以‘我吃肉,别人跟着喝汤’的模式,时不时的招呼周家子弟,做些油水充足的任务。 如此一来,经他手办的事、有头有尾、更显圆满,而另一方面,也一定程度的缓解了周阀的财务压力,同时,他也在周阀那边刷了一波又一波的好感度。 莫怨世人多薄情,先问自己可厚情? 所以说,哪怕是以心换心,也总是有一方先付出。 有些事对如今的他而言、已是易如反掌、又或捎带手就能做,对旁人来说,却是投入大、风险大。 还有些有利可图的项目,他觉得鸡肋,别人却觉得很值当的做。 那么稍微花些心思,伸把手,又或把这类获利的机会让给他人,他很自然的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贵人,情义也就有了。 周行也是有了自己的家,跟玉无双聊起来,才想通了这些。 不是他之前不懂,也不是玉无双更细心,而是人有时候需要旁人做参照,否则不太容易准备把握情况。 便拿这个赚钱来说,他被系统养叼了胃口而不自知,玉无双指出来,他才对‘民间疾苦’有了清晰的概念,然后比趁出他的赚钱效率是多么的惊艳。 继而意识到,他手头上时不时会有些他认为鸡肋、别的修士却很乐意做的项目,何不将之利用起来? 就这样,他虽然在外漂泊,与周家的关系却是亲厚了许多。 那些招来做任务的周家子弟,跟他也渐渐有说有笑,不再是昔日要么漠视,要么拘谨。 从三翼飞蛇取信阅读后,周行轻轻摇头轻叹:“这可真不经念叨。” 说着,递给了玉无双。 玉无双接过来一看,也蹙起蛾眉,问:“云霄宗竟然跟御剑门开战,这……” 周行习惯性吐槽:“说什么唯剑唯我,别无他物。结果呢? 五大第一个忍不住动刀子的,就是他们。 占着最大的地盘,又有采天下之金精炼剑的传统,品剑山庄的剑丸兜售生意也十分火爆,就这都不够。 太贪,向来是取死之道。 真以为剑修就能独步天下,想收谁人头收谁人头?” 听话听音,玉无双就问:“你要回去?” “嗯,回去,这次,却是要说什么也杀杀御剑门的威风。” 玉无双沉默。 这两年来,通过跟周阀及玉家的书信往来,他俩对天下事,知晓的还是比较清楚的。 先就是大气候不好,天材地宝锐减,很多原本能产灵物的所在,都受浊气冲击而退灵化凡,同时也多了许多恶地。 灵石相应的也大大的减产了。 灵石虽然是矿,但其特质更像是生长率较高的水晶。 因此,是存在可持续采集这一概念的。 浊潮涌动,改变了大环境,对灵石的成长就很不友好了。 为了长远计,天下大部分的灵石矿,都主动消减了产能,砍一半都寻常的很,有的消减达七成,而那些本就不健康的,更是干脆封矿。 修界的经济寒冬随即到来,初时还不太显,经过两年的酵,终于让修士们感觉出切肤之痛了。 因此这年多来,各种争夺利益的事件频。 还有一桩事。 那就是两年前被周行躲掉的‘讨魔队’,搞的很是成功。 御剑门得了名,云霄宗得了利,其他门派也蹭到了各自的好处。 或许正是因为过于成功,御剑门觉得自己的刀子确实是利,而云霄宗这头猪又足够的肥。于是有了如今这一出。 要说这帮剑修,那是出了名的不会经营。偏偏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天到晚消化别派修士太市侩,蝇营狗苟,不是修真,而是修商、修利。 这在周行看来,跟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人、笑话别人辛苦赚钱是一个道理。 他早就看不惯这帮人了。 再说一个,根据周家、玉家反馈的消息,天下各处,就属御剑门地界最是‘民不聊生’。 平日里就横征暴敛,环境恶化,不体谅民情,征的更多了! 他们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问我手中剑答应不答应!’ 那真就是谁敢BB就斩谁狗头,横到不讲理。 也不光是听闻,周行斩妖除魔,也是去御剑门地界绕了一小圈的,也是见到了一些现象,能从旁佐证。 比如说那个他曾经倾销过一批宝石的真坊。 他是那种去了一次觉着不错,有机会宁肯稍微绕远,也愿意再登门的念旧之人。 还跟玉无双推荐了一下那里。 结果两口子去了,真坊散了。 当时还觉得奇怪,后来听闻了一桩‘一夜灭坊’的惨案,才明白是被当猪给杀了。 而从地理位置上看,只能是御剑门,才能干的这么干净利落。 干净到无一活口,利落到劫掠一空。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证据留下。 如今再看,明显就是抢劫暴富,欲壑更深,气焰更盛。 他就觉得很气,觉得则帮人,破坏了他心目中的剑修形象。 而且这才浊潮初期,就开始如此作恶,不杀杀这股子歪风邪气,往后还指不定闹出多大幺蛾子呢。 仍旧是那艘乌铁舟,回宗门! 不过这几年周行的炼器水平有所长进,也得了些特殊的材料,重新祭炼了一次,时已从百五提升到三百,算得上是快舟了。 更难得的是,使用了煞气引擎,除了飞行时卖相差了些,是一道紫黑光流,其他都不差。 再使用流星符。 仍旧是花了七个日夜,才赶回宗门。 隔了两日,接到消息第十日清晨,云霄宗钟吕齐鸣,各峰修士化作一道道遁光,形成一股股光流,赶往摩云峰御殿前的大广场。 周行难得的随周阀修士一齐出动,衣着也很有周阀特色,法衣是云霄宗的款式和天青色则,但还披了石灰色锁银边的斗篷。 这斗篷名为‘色斑’,可以理解为凡版的可变色迷彩,激活后,能够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离的稍远一点,就很容易伪装。 周阀修士队伍抵达时,姬阀已经到了,红艳艳的一大堆,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另外还有钟邢杨袁、贺柳王靳,这是排在姬周之后的八大世家,都各有各的外形特色,很容易辨认。 世家修士成群成伙,但论肃穆整齐,还是师徒派。 都是云霄宗的法衣,只在细节处区分长幼尊卑,自然而然的列队,就整体看,更有军队感,不但着装统一,人也更守规矩一些。 玉磬三响,掌门登场,一众长老及各堂堂主伴行。 傅山登台后,并没有慷慨陈词、长篇大论,而更像是军帐点兵,一上来就要求报数。 世家这边由各家家主报数,化神、元婴、金丹、筑基各多少。 渡劫和大乘是不参与这种集会的,就算要出动,也是单独去请。 师徒派那边则是以峰群为单位,具体峰群是以流派划分的。 比如专精于体术格斗的肌肉棒子们,就是一个流派;以符箓为主要战斗方式的又是一个流派等等。 报数之后,傅山便开始陈述情况: “目前已知情报,御剑门的统帅是第八宫鹑火公冶修,雷鸟血脉风雷剑沈文一。另外,第二宫选枵白颇,也在突袭的队伍中。” 听闻御剑门一次性派出两位星命体特修,云霄宗修士们惊怒忧恐,他们意识到,御剑门这次是来真的,战争阴影,再度袭上心头。 周行则暗自来劲:“星命体,号称仙人体之下最强凡天赋,天生星宫入命,是这世界的宠儿,今次,机会合适便宰他一两个!” 与此同时,傅山已经开始任命出阵统帅。 “第一阵,由钟无项为统帅,姬满为副。第二阵……” 周行注意到,各世家的家主,是不出阵的。都是在族中有较大权柄的长老代劳。像周家,就是周永,行二,是周家硕果仅存的无名化神期修士中的席(曾经暗中守护过周行的十四、十六,也是其中一份子)。 傅山分派战阵统帅,然后再由战阵统帅选成员。 第一阵统帅拥有最优先的选取资格,以此类推。 不过,周行却并没有被任何一阵选中,之后他才知道,他居然是暗堂成员,因此不在普通战阵候选之列。 暗堂跟噬罪阁一样,都属于特殊部门。 只不过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暗堂有保密条理,除了掌门、直属上司、和固定的战组成员,其他人一概不知其身份。 周行的具体引荐人,就是他的上司,也是战组组长,跟他同为智字辈,都是第十九代。叫做阳晟。 只不过,阳晟是十九代的,而他是十九代的尾,两人差着百来岁。 修为倒是差的不多,阳晟是准婴,而他本尊已然是金丹后期,这蜃蛟体法身,则是刚完成金丹前期的稳固。 跟着阳晟,周行也见到了小组的其他成员,跟他一样,都来自世家,一个是姬家的姬英,一个是袁家的袁护。 周行心说:“一个接应,一个援护,听名字就知道是一家人。而他跟阳晟,则一个走心,一个养生,都有谐音,不错不错。” 一三八章 瞧瞧我这些队友   对于未来一段时间里,一起战斗的小伙伴,周行还是愿意小氪一把、了解其情报的。   一看之下,果然都是角儿。   阳晟,烈士遗孤,父母都是师徒派,师傅是十八代掌门,好吧,这位有点天煞孤星的意思,同时也是成了名的剑客,有十九代第一人的美誉……   “嗯……”周行到不是不服气,而是觉得这种苦大仇深、又光环加身的,多半是那种自尊心格外强、非常要样儿的人,怕是不好处。   姬英,姬阀宗家庶子,千年一出的天才,拥有青龙血脉的第一神通‘天灵魁神’,这神通能让其在一定时限内,灵魂堪比天之四灵之的青龙,简白的说就是灵魂阳神化,从而带来种种常效果。   袁护,尚未成长起来的袁家三千年第一人,目前已初露峥嵘,魔猿七转,这位修到了第四转。   周行还特意氪了下这魔猿七转,结果是肉身成圣的秘法,又外七内八之说。   外七魔猿是成仙前的功法,走的不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大乘那一套,却又正好与之遥相呼应。也可以理解为被仙道化的巫道法门,灵肉合一,而看起来练的是肌**子。   那么第四转,对应的就是元婴。   因此,真要玩命,这位可比金丹强大许多,只不过短板也清晰。   至于内八神猿所代表的仙修法门,袁家自然是没有的。   甚至就连魔猿七转,都少了第七转,是残篇。   功法很强,但霸烈苛责,如今还要占一条:不合时宜。   这让周行想起那句‘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说法。   至于不合时宜,自然是指环境变迁,功法所涉及的食补、药浴的主材料越来越珍惜难得。   袁护不走寻常路,硬是靠强大的意志,顶住以残酷的修行为主的各种压力,修练这种小众到近乎快消失的功法,且能年纪轻轻就取得这般成绩,在周行看来,不但是天才,还是特别能吃苦的那种。   周行虽然有事没事就吐槽腹诽几句,但真遇上了人性之光、品德达人,是会自内心钦佩并愿意亲近的。   于是,新结识的这三个人中,袁护最对他眼缘,下来是姬英,最后是阳晟。   实际上阳晟并没有表现的冷冰冰,当然也没有多热切,就是寻常态度,路上跟周行讲了些注意事项,又带周行办理了一些相关手续,以及领了装备。   暗堂的主要装备叫做‘天行装具’,不管修士是个什么个人风格,穿戴上这套装具后,都只有暗堂风格。   当然,这不是为了抹杀个性,而是意在掩盖信息。   天行装具的特性之一就是包容和掩盖,就连环肥燕瘦这类身材信息,都能悉数中庸化,统统变成一米七八,不胖不瘦,至少从视觉感官上,是这样的,也是有些小神奇。   而天行装具中的灵魂物品,是面具。   这面具让周行想起了前世劫匪们常用的丝袜,往头上一套,很是紧嵌,这个不是套头的,而是往脸上一抹就戴上了,跟川剧变脸似的。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能一定程度反应使用者的人格,从而生成不同的款式和纹理。   而且它有相应的解法,对队友和上级不设防。能透过面具直接看到真容。   周行特意留意了下几位队友的面具特色。   阳晟,很有几分鹰视狼顾的味道,凌厉、冷峻。   姬英则很柔和,给周行的感觉,不是鹿就是兔,总之是个食草系。偏偏这样的性子,居然有‘天灵魁神’这种天赋,当真是心中有丘廊,平地起惊雷,若非他有系统,怕真就轻视了对方。   袁护则是大猩猩,有些憨木、更有猛虎的威风。   至于他自己,没有兽化特征,而是阴阳脸,不是左右,是上下,上白下黑,或上黑下白,前者显得有些滑稽,后者则阴森。   “那么我这算是个什么玩意?逗比+狼灭?”   接近午时,傅山接见了暗堂的前阵八组,其中就包括周行所在的第八组。   前、中、后三阵,前阵八组皆是金丹修为。   傅山拿出一枚枚任务卷轴,交给七名组长,叮咛道:“云霄安危,皆系于诸位之智勇,拜托了。”   七组人施礼领命而去,唯独留下第八组。   傅山道:“八组最近才恢复建制,许你们去秘库挑选一法一物,去吧!周行留一下。”   于是阳晟三人在近卫的带领下前往秘库,周行却跟着傅山去了其在御殿的办公之所。   “很高兴你能赶回来。”傅山似笑非笑的说。   周行对傅山感觉不好,也就没什么敬意,回道:“我也很高兴能完整的参加这次宗门行动。但以暗堂成员的身份参与,就有些不太开心。”   “想趁机证名?”   “是啊,避免有人拿我当水货。”   傅山笑了笑,道:“不耽误,本门暗堂成员,才是各派的眼中钉,成为暗堂一员,更利于你挥。”   说着伸出手,讨要道:“《通神卷四,神将》还回来吧,神将裂空向我私下抱怨,某人高攀不起呢。”   周行耸耸肩,拿出卷轴递还给傅山。   神将裂空从某个角度讲可以说是由傅山一手扶上位的,他怎么可能重用?   更何况,以木命体天一太阴的身份,有的是各色神仙卖面子,一个杂牌神将,请去后面排队……   接了卷轴,傅山转手又递给周行一物,道:“此次多多仰赖。”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周行惊讶,问:“仙器,借给我用?”   “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使用了肮脏手段,还牺牲了些好手,包括原本的前阵第八组。”   周行很想说:“你这个人情老子不认啊,老子管你是怎么搞到的,老子根本不缺法宝!”   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不缺,别人未必知道。人家肯拿真东西投资他,哪怕是刻意的成分很足,这人情,多多少少得领些。   “我会带回一些好消息的,我保证。”他本就有心找御剑门的麻烦,便顺便承诺了一把。   让周行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周桐也支援了他准仙器。   让周阀大小姐周欣送来的,多罗幻镜碎片,三分之一多一些。   跟玉无双一起吃晚饭时,周行说起这事。玉无双笑道:“周桐对亲上加亲这事,仍旧是有些企图呢。”   周行实话道:“那他可就真要失望了,在我眼里啊,大小姐还就只是个晚辈。”   玉无双自然是信的。经过两年相处,她对周行也算是比较了解了。周行在异性方面,很是正派。   这一点,从他平时跟尘娘的互动就能看的出来,连一句小小玩笑都不会有。但跟她就不同,嘴甚至有些花花,但却又仅限于言语,她能感觉出那种尊重,并很是受用。   这时候,她就打趣周行:“不得不说,在不少方面,你的看法是显得有些老派。”   “……你这小娘?敢说我老?哼哼,我要在小本本上记一笔,来日又你苦吃!”   “嘁!”玉无双笑着白周行,那意思:有色心无色胆!   “嘿!我就……”   小两口之间,不是那种一天到晚端着的,而是比较生活化,细节不足为外人道……   戌时中,周行赶到集结点,阳晟、姬英、袁护都已经在了。   周行确认自己没有晚点,显然是这三位来的早。   然后他见气氛悲郁,阳晟眼圈还是红的,就问生了什么事。   很好说话的姬英回应:“抱歉,去了英灵祠,有些感伤。”   “啧!”一句话,让周行感觉出了他跟其他修士的差别。   不光是作为穿越者,他缺了生于此、长于此的那种宗门认同感,还因为他的三观,跟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的差异。   地球现代华夏人爱用一句‘人心不古’来感叹当代社会下,人性的凉薄和淡漠,周行也是认同的,并且知道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   但在今天之前,他就琢磨,既然这个世界的世道漆黑如墨,那他即便心不够古,也绝排不在下限人群里边。   如今才现,这认知是没错,但也看怎么比,跟谁比。   跟眼前这几位比,就明显差了些意思。怎么说呢,感情温度。   自个儿把自个儿当外人,那么也确实就是个外人。   可要让他像跟周家人互动般跟宗门互动,就很容易联想到傅山、宗门不好的那些事,顿时便到足胃口。   “算了,这种事,顺其自然吧。”   集结之后,行动展开,先是前往目的地,乘坐的是隐形飞舟,宗门之物,由阳晟保管和掌控。   阳晟没提任务具体是什么,三个组员也没问,知道该说的时候阳晟自然会说。   三日之后,四人已经出了云霄宗地界,阳晟这才铺开地图,指着其中的一处所在道:“这就是我们的任务地。”   接着解释:“内间提供的情报,御剑门在这里设立了军事支撑点,我们毁掉它,御剑门的攻势就必然会放缓。”   姬英问:“那么,镇守者是谁?几名高修。”   阳晟摇头:“我们没能掌握这些细节情报。”   周行腹诽:“这也算是云霄特色吧?弱鸡就弱在这些细节上。   这要搁地球,妥妥的就是送死任务。   然而神器都借用了,说明就算是送死任务,云霄宗大本营那边也是一本正经的安排,并对之满怀期待。   期待什么?奇迹生!   呵,云霄宗的这帮人呐,距离‘平时袖手谈心性,临战一死报君王’的腐儒治国也不远了。”   左右胜算的细节消息没有,额外的坏消息倒是有一条,就听阳晟道:“昨日后方传来信息,战神殿已经开始集结,目的不言而喻。我们必须尽快结束跟御剑门的战事,至不济也得胜几场,彰显实力,稳住形势。”   周行暗忖:“你说结束就结束?你说胜就能胜啊?无视客观规律的么?   还有,临战泄露无关负面情报,就冲你这句话,军事方面你就比我更外行。这要在地球,估计得定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然而,姬英和袁护,还就吃这套。   姬英道:“看来我们的任务,真的是至关重要。”   阳晟点头“没错!局面,将由我们打开。只能成不能败,否则宗门很可能会陷入被围攻的危险境地。”   袁护眼睛光,仿佛燃烧着一团火,催促:“那还等什么?我们上!开干!”   “……”周行有扶额的冲动,心说:“这正是说咳就喘,诡异的使命感、和蜜汁自信,云霄宗精锐,就这中二级别的战术素养?”   结果阳晟放大招:“若形势恶劣,就由我独自完成最后阶段的突击,你们掩护我就好!”   周行险些就把国骂给兜出来。   他觉得,申国灵石矿事件中,他的那种运气消耗,根本不算什么,看看人家,事态危机把自己填进去,这才叫纯粹,这才是赌运活命。   结果姬英和袁护都热血的吼吼:“同进共退!云霄长青!”   周行目瞪口呆。   “大爷的,真是怕了你们了。”他赫然现,以前自己一直没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副面貌:   原来除了黑,还有悲!   “你们确定自己是求长生为主要目标的?这分明是死士吧?”   与此同时,在正面战场,星力半开状态下的公冶修,轻松的迎战以钟无项为的化神期四象战阵。   以一敌四,还是火力半开状态,随时防着高修偷袭,结果反倒将擅长持久战的钟无项四人累的盔歪甲斜、狼狈不堪。   公冶修像是耍纸片儿般,将手中尺宽寸厚两米长的巨剑挥舞出一朵又一朵简化,化解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的同时,用眼角观察者大半个战场,嘲讽道:   “要说你们云霄宗牺牲起自己人,可是真不含糊。这都已经明显落于下风,开始死人了,还不肯亮底牌吗?”   钟无项满心的无奈,傅山其实是暗中有交代的,已经请了大能,关键时刻出手。   可事到如今,既没有现身,也没有暗中跟他支会一声,他很怀疑出了什么纰漏,无法及时赶到了。   偏偏现在已经是战事胶着状态,若这时退,天晓得得折损多少人,这个责他担不起,只能是竭力挥云霄宗擅于鏖战缠斗的长项。   然而公冶修却是这一长项的克星,力大剑沉,气息悠长,都不用开大,就是平常的招数,就令结阵而战的四人消耗剧烈。   还不能不抢攻,一旦让公冶修拿到主动权,情况只会更糟。   另一边,第一阵的副帅周永,独战风雷剑沈文一。   在御剑门,‘一’字是个很特别的赐字,是殊荣,只有那些在大比、乃至对外战事中都证明了自己的,才有资格获得这个赐字。   风雷剑沈文,无疑就是其中一个。   如今,他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大口喘粗气的周永,挖苦对方:“你们云霄宗的人是不是种田炼丹将脑壳都搞坏掉了?我可是雷鸟血脉,雷翼电气劲力一放,什么幻象都得破,居然让你来跟我斗,真是惹人噱!”   周永不说话,一只手在背后掐印。   很突兀的,两道锐利的剑芒突然从斜后方直刺沈文一。   下一瞬,被命中的沈文一化作一团雷光消散,而在斜上方的空中,沈文一显出了身形,冷声道:“这是你们周家那个据说是大能转世的周行的蜃灵蜃武吧?不动声色就控制了两名金丹修士,确实可以,今天,留你不得!”……   当沈文一操控飞剑,剑光分化,瞬间飞射出一百零八剑时,在战场的另一半,八位云霄宗修士,以太乙金光阵困住了第二宫玄枵白颇。   然而下一刻,太乙金光阵就被星力全开的白颇给崩毁了。   不同于一般的星力入体,星命体是指星力入命,而且是黄道十二星宫的一宫之力,而不是一颗星辰的力量。   而这里的黄道十二宫,与地球不同,且与十二生肖相同。分别是:(魁)鼠、(金)牛、(黑)虎、(巨)鳄、(飞)鹰、(长)蛇、(角)马、(白)羊、(山)猿、(赤)鸡、(天)狗、(斗)猪。   第二宫玄枵,就是金牛座,以力见长,而白颇是个女人。   本就长的五大三粗,水桶腰,一旦星力全开,就有了星座特征,看起来就是个四米多个雌性牛怪,丑的很。   或许是恼火于被逼到当众露出这副模样,白颇一力降十会的崩毁金光阵后,立刻就以融合了本命法剑的右臂横扫。   四名本就受阵法被毁反噬的云霄宗修士被斩杀当场。   剩下的四人一边退一边施法用器。   结果白颇肉身扛法术、接法宝,元婴、金丹的攻击,看起来竟然跟抓痒痒似的。   白颇残忍一笑:“轮到我了。”   说着猛然吸气,然后喷吐:“啊……”   这不是女妖之嚎,而是音杀剑。   听着还算雅致,实际上就是仗着肺活量变态、走力大砖飞的路数搞出来的音波攻击。   结果主要的扇形打击面内,万物本震碎成齑粉,四名修士有三名直接崩碎成一团血雾。只有一名元婴真人浑身浴血,仇恨而又不甘的道:“若非我宗的星命体……”   白颇直接瞬移过来,一爪将其撕碎,冷笑着接了下半句道:“然而他们确实不在了……”   天下五大有六家,每家都有两位星命体。   这不是巧合,而是经过漫长的腥风血雨之后,终于达成了均有平衡。   然后就是各自研究破解,从而有一整套办法,使得星命体可以目的性极强的降生,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传承。   而云霄宗,十八代掌门就是星命体。   由此不难可以看出云霄宗人才断代的窘困。   星命体本应该当个纯嘎嘎的打手,各派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干的。   云霄宗后继无人,星命体背负了双份责任,把掌门的担子也给挑起来了。   修界战争屡屡玩亲征,对鼓舞士气什么的到的确有好处,可殒落了,损失那真是双倍都打不住。   至于另外一位,比周行更野,外跑多年不着家。   没了这两位特殊战力,高端战力方面就很吃亏。   哪怕是傲气的云霄宗师徒派修士们,也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个世界,有特殊血脉的就是在斗战方面有优势。   周行私下里将之比作普高,以及普高+职高,没有血脉天赋的,就是普高,哪怕是天才,修真也是应试教育那一套,长生功不是斗战法,修到高端确实能视作一回事,甚至斗战法不过是小道。   可现在我们说的是高中。   高中生,你就是全国状元,也是书生一枚,进社会就是不如额外去新东方学了厨艺,蓝翔学了特种驾驶的更吃的开。   而像五行命体、星命体、仙人体等等之流,就是技术学校的状元、榜眼、探花,论挣钱能力,至少在这个阶段,吊打单纯的普高状元。   当然,世事无绝对,非要抬杠说我这个状元就是智商高、有商业头脑,然后拿那些辍学富翁举例,确实有。   在这个世界也有无血脉天赋、而碾压血脉天赋者的例子,但终究还是太过稀少的个例,偌大的天下,几千年都出不了一个。   而御剑门对云霄宗动手,一方面是看出了云霄宗的虚弱,另一方面恰恰是因为傅山两年前搞的讨魔队太成功。   御剑门看到了云霄宗新崛起的后起之秀,很有几个好苗子,另外还有周行那般大能转世的特殊人士。   回去私下一合计,就觉得,要动手最好是趁现在,再拖个几十年,不但星命体又降生了,年轻一代也因降妖除魔而成长起来了,云霄宗就度过了最虚弱的时段。   因此,哪怕御剑门也有自己的苦楚,仍旧是咬牙玩了一把穷兵黩武,内部矛盾外部解决。   他们这次从某种角度讲也是豁出一头,若不能胜,甚至若不能胜,恐怕都得学赤焱门,砍尽枝叶,闭上门熬过浊潮寒冬。   周行自然不会理解御剑门的难。他只是从表象上看到,御剑门做事不地道,妄为天下第一大宗。   拳头大就为所欲为,前世就有个灯塔国全球横竖踢飞脚,各种割羊毛,这里又出现一个,他就颇有点新仇旧恨,想捋捋这类存在的虎须,让这些习惯拿拳头砸人的家伙,也尝尝被拳头砸的滋味。   结果却没能被分配到一线,而是跟三个中二玩偷营。   “行吧,那么,杀到御剑门从前线回援,也是个办法!” 一三九章 砸落飞来峰 第八组的目的地是一处山谷,周围皆是旷野,形成山谷的山丘上则林木茂密,难以看清内中真容。 阳晟施展了天眼之术,试图获取些有价值情报。 但失败了。 “基本确认,那边有阵法掩盖。”他这样说。 袁护搔了搔脑袋道:“我以为御剑门除了打架用的战阵,不会布置其他阵法呢。现在怎么办?” 阳晟一面肃穆道:“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办,待到天黑,你们三人掩护,吸引到敌人的注意力就撤退,我来完成最后一击。” 姬英反对:“不,对方以驻守为主旨,几乎不可能上调虎离山的当,甚至有可能将计就计,你的所谓最后一击无异于送死。” “这不是讨论,这是命令,我是组长。”阳晟说的斩钉截铁。 周行言道:“让我先试一波吧,就现在,不会打草惊蛇的。” “你打算怎么做?” “先造一口大锅,然后一锅炖。” 阳晟三人面面相觑,袁护道:“听不懂。” “布置一个将整个山谷都囊括的符阵,然后打击从天而降。” “什么样的打击?”姬英问。 “飞来峰和一千万道毒火符合成的陨石。” “……”阳晟觉得自己听差了,确认道:“你是说一千万张?” “是。” “……” 阳晟无言以对,就觉得满脑子尽是不真实感。 但有一样很确定,他没道理阻止周行实施这样的一次尝试。 于是周行命令黑白无常布阵。 他这两年多来斩妖除魔,妖魔基本都被黑白无常间接吃掉了,结果就是实力节节提升,已然是金丹后期的水平。 而隐身是这两位阴官的恒定天赋。 布的是由十万道元煞符构成的万波锁元阵。 锁元阵,是一种常见的阵法,说白了就是将内部的事物看做一个整体,然后封锁。比如申国灵石矿脉事件时,战神殿就借大魔之手,施展过冥环锁元。 而万波锁元,就是万层屏障,如同叠浪。 这阵法锁住的区域,方圆过五十里,囊括了御剑门驻扎的马蹄谷,以及外围很大一片旷野。 御剑门的警戒范围虽然也还行,却限于投入和思路而格局普通。 具体分为内警外戒,两者的差别主要体现在示警系统的严密度、敏感度方面。 这直接导致具体布阵过程,乏善可陈。 黑白无常完全可以确保在外戒区域活动而不被察觉。 于是符阵就那么无惊无险的布下,只是耗费了些时间。 在无常布符阵的同时,周行则选取飞来峰。 北去百里外,从群山中选了一峰,用了大量的符,行搬山之术,将之从山根处切削剥离,随即先送入玄冰洞。 然后,令其像战舰般悬在玄冰洞的码头区附近,工匠傀儡们开始忙碌加工。 一千万丈毒火符就置于其内,并且还要蚀刻符文,为其添加一定的隐形及破风特性。 隐形就无需多说了,破风的意义在于降低飞来峰与气流的摩擦,强化其坠落效果时,也不易被敌人通过观察空气的异常扭曲而察觉。 周行自然知晓,御剑门的这个军事支撑点既然立了法阵,那么就必然有禁空警戒体系。 但他不觉得其阵法的禁空高度会高于三千米。 主要原因还是建设及维持的消耗不菲。 同样拿申国的灵石矿事件举例,战神殿一方也是狠狠的挥霍了一笔,才以冥环锁元阵搞事,想要‘接天锁云’。 那个差不多就是三千米高度,试图跟就积云构成一个巨大的罩子,然后在内部重新实现狱界效果,但没能得逞。 眼前的御剑门法阵,明显没那般格局气象。 而这也就意味着,待其禁空体系察觉陨石时,基本上已经晚了。 几个时辰后,夕阳将天地渲染成了金红色。 周行御舟高飞。 不同于地球,这个世界差不多进入同温层的高度后,就有罡风层这种很玄奥的存在。 清灵之气上升,罡风层就是其顶限。在这里,清灵之气与空气微粒、在天道法则的作用下,形成特殊的存在,这便是天罡。 在天罡层活动,简单些理解,就仿佛是在电浆中活动一般。 高修们之所以喜欢贴着罡风层底部飞行,就是因为清灵之气富集,却又尚未转化成罡风,能极大的为飞行提供助力。 当然,这般飞行是有危险的。罡风会像日耀般偶尔卷起能量浪潮,实力不足的修士一旦遭遇,非死即伤。 还有一个情况,那就是在这个高度,平时吐纳灵气的修士,有可能生类似醉氧般的眩晕迷幻效果。 这就对修士对自身躯壳的微控能力、以及灵魂的强度有了硬性要求。那些修为不够的,极有可能触飞蛾扑火般的迷醉自毁事故,自己冲向罡风层,然后在罡风的撕扯中化作灿烂烟花般的光芒消散。 因此,修界有个说法,说想了解一名修士的成色,看他紧急遁空时敢飞多高,差不多就明晓了。 而周行,如今灵魂堪与修出阴神的化神期修士媲美,也算是正式的高修一员了,但躯壳就…… 因此他泛舟而行。 即便如此,飞到高天后,受多项术法效果之力加持的乌铁舟,仍旧没人一种在燃烧的效果,非常的华丽,也非常的惊悚。 抵达位置悬停后,周行身披自己琢磨出来的猴版阴阳两气袍,祭出太阿剑,以这柄威道之剑的天地引之能锁定下方的目标,获得所需参数。 高空开门,是要氪命的,哪怕他在空间门户方面的技术,已然是独步此界,想要开这种大型空之门,仍旧力有不逮。 一千万张毒火符,想要在关键时刻激活,需要磅礴的神念,周行用的是从佛国那边收集的愿力,又通过氪命打通技术关节。 万事俱备,开空之门。 门扉如倒置的镜面湖,从平静无波到波光潋滟,三千六百万吨飞来峰在高空显出其形。 这一刻,周行觉得自己宛如执掌众生生死的神明! 阳晟、姬英和袁护,俱都仰头死盯着天空。 飞来峰刚出现的那个刹那,隐形效果尚未启动,是可见的,夕阳的金光同样渲染了它,使之看起来就像一块黄金。 而在马蹄谷中,哪怕是已经很习惯飞行的修士们,也并没有不时仰头看天的习惯。 人终究是6地生物,更习惯平视、俯视而不是仰视。于是,这个瞬间被错过。 但仍旧有预兆。 比如镇守这里的御剑门高修,一只脚已跨入渡劫期的慕容拓,心血来潮、心煽齐齐而至,最高示警,危在旦夕。 慕容拓直接人剑合一,如飞剑般,直接破开居所房顶,飞至空中,而后就施展‘雷眼电眸’神通,环视四野,尽察百里。 然而这眼虽能破幻,却对尚未激活的符阵没什么作用。 符上积有凡力量,却非自然之态,其散溢的能量,作用于周遭区域,的确是可以被察觉的。 但想要远距离察知这等细微的异常,对观察者的神识有着极高的要求。 漫说修士,仙人不借助法器,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尽百里方圆的这种细微。 慕容拓虽探察无果,但对警兆却是深信不疑,他直接手掐法诀、以术法助力宏声吼喝:“至上御令,征天剑阵。” 声如钟吕鸣响,山谷震动。 下一看,便见马蹄谷中、两百多道剑芒射空,剑气冲霄。 ‘征天’,这是御剑门殊死搏斗的阵法,剑修们修习时就被告知了附加条规,比如,但凡有一战之力,就必须第一时间响应。 于是两百多位修士,同气连枝,众力合一。 与此同时,周行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大地上繁星般闪耀的各色剑光,手持太阿向下一挥:“乾坤元煞定十方,封天锁地万重浪。” 十万道元煞符被激活,无数层青光光幕自大地而起,直上天穹。 虽然这些光幕每一层都薄如蝉翼,且是半透明的,但层数实在太多层了,因此看起来就像青色的海浪平地而起。 那个刹那的恢弘威势,哪怕是阳晟这样的修士,都看的心神摇曳,情难自抑,遍体生寒。 身在空中的慕容拓,也同样被刺激的不轻,毕竟以他的视角,能更好的看清这锁元阵的情况。 可以说,那一刻,他是懵的,本来充盈全身的刚烈不服输的斗士气息,被这潮起的万重浪之威势,一下子就冲的不剩什么了。 这时周行在高空再次挥剑:“天倾飞来峰,限域绝浮生。” 太阿剑再度引导天地之力,一道雷霆从高天劈落,飞来峰显出其形态。 天罚必显威,不会偷摸鬼祟,但人会。 周行这就是巧妙的玩移花接木,最后时刻,冠以天罚之名。 而一天到晚吼吼着要逆天、征天的御剑门众修,直接中招。 飞来峰一显,立刻就有了阴影,包括慕容拓在内的御剑门修士本能的仰视,看到这座巨大的山峰后,脸一下子就绿了。 而周行在继续施法:“汇集深地千万火,化作绯焰花一朵。天劫人劫无量劫,燃尽罪业结道果。” 一千万张毒火符被激活。 周行从第一次跟井宿开撕,祭炼太阿剑时,就开始收集地肺火毒,后来坐拥佛国后,更是达到了一个制符高峰,再后来的两年多时间里,也是有机会就印制,这一次,就基本都清仓了。 周行觉得这么用没毛病,毕竟论对工业伟力的理解,作为地球人的他,远比这个世界的人更大气,天工府的那些偃师都比不了。 地肺毒火的色泽是绯红色的,透着一种残酷而妖艳的气息。 一千万张毒火符激后带来的毒火,瞬间就将飞来峰烧成了剔透光的大熔岩炸弹,但这还远远不能表达出这股力量的威势。 真正体现其恐怖威力的下一瞬的天象变化,这团火不但扭曲了空气,还折射出七彩的光,而这光直接就化去了太阳光的存在感,整个天地都仿佛被印染般、呈现出梦幻级的七彩色泽。 慕容拓一脸绝望的喃声道:“何至于此……” 然后就是大毁灭。 从阳晟他们的角度,就见几乎是视线尽头的地方,先是亮起一道极亮的白光。 下一瞬,这白光就取代了七彩光芒,成为天地间最有存在感的色泽。 再之后,就是冲天而起的绯色焰柱。 这是飞来峰爆炸后,力量不断冲破万波阵的阵壁,同时被束缚着向上流涌喷所造成的。 直径过二十里的恢弘焰柱、焰浪一直向上喷冲,直达平流层。 那景象,即便是数千里之外正在作战的公冶修、沈文一等人都看到了,并下意识的停手观看。 白颇更是直接泪流满灭,她感应到了血脉至亲的逝去,她的弟弟,在为马蹄谷养伤…… 有个说法,因能极于情,所以极于剑。 而事实也证明,御剑门多偏执狂。 虽然剑修们大都高冷,但高冷也是一种情绪,漠然才是真无情。 公冶修便是外冷内热的性子,他此刻已经无心再战。 扫了眼战场,见云霄宗的支援人马到了,其修士数量占了绝对上峰,而且大都是生力军。 愈觉得再战下去意义不大。 这时的战场主动权,还被御剑门牢牢把控,云霄宗暂时仅是减缓了极加剧的伤亡情况,勉强稳住了阵脚。 ‘锵!’公冶修伸手一弹,独特的剑鸣响起。 御剑门的剑修们闻声后,便立刻有序撤退。 修为低的、状态不好的先走,强者压阵,最后撤离。 御剑门占据着主动,撤退的很利落,没有被趁机绞杀。 半炷香的时间,战场中已经只剩云霄宗的修士。 气氛很压抑,堪称愁云惨淡,有个别比较感性的修士,忍不住失声痛哭,这场战斗,云霄宗死伤狼藉…… 公冶修等人同样心情极差,他们已经预感到马蹄谷那边情势不妙,但事关三百多位御剑门的门人弟子,他们还是要竭尽全力赶过去,看能不能抢救出一些人。 原来,御剑门狂飙突进,也是付出了一定代价的,毕竟云霄宗修士镇守多年修筑而成的壁垒,是有地利优势的。 百多位御剑门修士,在马蹄谷养伤,能仗剑回应征天剑阵的,连一半都没有。 另外有一批从御剑门赶来的后备力量,休憩之后,就会替换前线参战修士。 修界战争不比寻常,以多对多,往往个体要面对集火打击,消耗极大,有些消耗又无法短时间内补上来,就有了轮换参战之法。 另外还有一批生活系修士。 在御剑门,并没有楼船、战楼之类的大型载具。 剑修们团队出行,都是以剑遁模式、并入由强者主控的剑阵赶路。可远征不止是赶路,还有其他需要,能为团队提供后勤保障的生活系修士,作用凸显。 结果这次被周行给一锅端了。 而且介于御剑门一路破寨伐垒、不留俘虏的做法,周行同样十分冷酷。 飞来峰砸击之后,还是有一些仗着修为、法器、庇护工事三项合力而没有第一时间殒落的剑修的,被他一一补刀斩杀。 个别试图拼死抗争的,则被他以更残酷的手段灭杀。 太阿剑由饱饮修士精血,完成了血祭仪式(小炼),威煞激增。 最终,三百七十四名御剑门修士皆命丧命马蹄谷,连魂都没能走掉一位。 一四零章 元磁熔火牢 公冶修一行人赶到马蹄谷,时间已接近午夜。 夜色并不能阻碍其观察。 就见下面大地焦黑晶化,寸草不生。 而原本马蹄谷的位置,有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坑,其环形山般的外围,即便从旷野的角度看,也有近百米高。 而在这巨坑中央,有一人悬空盘坐,见剑阵凌空,长身而起,宏声道:“御剑门的诸位,本修在此恭候多时。” “好狗贼!”公冶修喝骂一声,便引导剑阵飞扑而下。 这招有个名堂,叫做‘万钧剑势’,是御剑门用来对付大能的群攻之法,由高修领衔的情况下,尤为强横,乃是此世界修界数一数二的杀伐剑阵招式。 可见,公冶修虽然嘴上骂的凶,实际上并没有轻视周行。 眼瞅着剑阵化作一柄光芒巨剑斩下,便见周行冲着剑来的方向只是一指,顿时,就有金色的光芒自他身体中释放,随即变成宏大光流,正面与巨剑形成对冲。 公冶修很是惊讶,别说是遭遇,就是听闻,敢于正面怼御剑门‘万钧剑势’的个体,那都要追溯到第一次修界战争,并且是以那名修士的惨败为结局。 也就是自那之后,再无人敢于正面撄‘万钧剑势’的锋芒。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一个。 公冶修心中狠:“是个角色,但更得死!” 他星力全开,第八宫白羊座顶角之威,融于剑阵所化的巨剑之种。顿时,便令光芒巨剑威力更上层楼。 就见这巨剑泛起青白之光,宛如高温烈焰,飞行时,仿佛连夜空都被其斩开。 而与之对冲的金色洪流虽然没有新的变化,但本就磅礴恢弘,气势非凡。 说时迟、那时快,两股力量正面怼上,交击之处能量爆,形成十分清晰的冲击光环、挟半透明冲击波扩散开来。 不过,两股力量并没有因此就耗尽,而是仍旧是各自向前冲进。 乍看光芒巨剑似乎更胜一筹,势如破竹般,逆着金色光流而下。 可却也能反过来理解,金色光流宛如一条水势浩荡的河,将巨剑全面包裹。 ‘轰!’巨剑触地爆炸,竟然激起熔岩如浪。 ‘万钧剑势’威力的确强劲,破开金色光流,还有此等破坏力。 可是,居然能瞬间制造这么多的熔岩,却明显不对。 尤其是这一击的凡力量特性,并非高温,而是锐利无匹。 而这一剑的所针对的目标,也在瞬间就烟消云散。 “幻象,骗局!”那个刹那,众剑修警醒。 周行确实不在那里。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亲自刚正面。 连公冶修都被骗过的,是蜃城所形成的幻象。 这些年来,周行的修行可没有耽搁,尤其是技艺的掌握程度方面,甚至用突飞猛进来描述更合适一些,其中就包括复盘研究蜃城。 能在二离云霄宗前,给周桐留下蜃城第一到第三卷的法门,他在此道的成就,可见一斑。 更何况,傅山这次代表宗门借给他名为‘浑天珠’的仙器,而周桐也将半面多罗幻镜借给了他,对幻术、幻阵的加成不菲,他自然是要将之优势挥利用的。 多罗幻镜,有助于变化,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而浑天珠的价值,主要体现在蒙蔽天机上。 若无这一条,在命卜方面有所涉猎,又或修有鉴真类异术神通的,就算不能看破看透幻阵,起码也能粗略的辨别。 这也是公冶修做出‘万钧剑势’杀敌抉择的一个前提,他是真没看出下面是幻阵幻象。 周行选择刚正面,秉持‘刚易折’的理念。 御剑门的剑修,其剑锋利无匹,却也有着不破便折的特性。 只不过,剑修积威已久,天下极少有人敢撄其锋,即便有些想法,也多是‘绕指柔化百炼钢,以柔克刚’那一套。 周行偏不。 他的思路是:你喜欢怼,我就造柄大锤出来,看是你的剑利,还是我的锤硬。 之前的陨石天降,就是这个原理。 只要这锤够大够硬,一帮剑修的所谓利剑,也不过是一些薄薄的刀片,一锤下去,全部砸成碎渣。 而这‘大锤’的关键,就在于力量整合。 这个周行自己来不了,通过氪命达成。 一千万张毒火符的威能,与飞来峰整合到一块儿,铸就了锻碎众剑的能量巨锤。 而现在的这一招,也是秉持‘最强处亦是最弱点’的理论,也非常讲究对力量的整合运用,但这回的要点不是‘折’而是‘熔’。 周行认为,剑修们将点都加在了攻上,防不行,个体如此,剑阵也一样。 一般情况下,因为无人能撄其锋,剑修们充分挥了以攻代守的策略,防低的短板被掩盖了。 他就要克服并利用这个点,重新给御剑门的这柄巨剑‘淬火’。 淬火也是门讲究很多技术,淬火失败,材质好也照样是废剑。 他就是要让为剑修们来一次失败的淬火。 这是他的战术策略。 御剑门众修本来就状态一般。 他们从正面战场上撤下来,利用高修带着飞的好处,包括更省力,在罡风层下,清灵之气更充裕等等,紧急恢复了一波。 法力方面恢复到了8o%,甚至更多,但精神力方面,就强差人意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硬怼金色光流,消耗非常剧烈。 毕竟这是周行专门针对性设计的,要的就是让这柄巨剑泡在能量河流中重新加热,三百万张灵火符,外加三大稀有之火,分别是太阳真火、太阴真火、南明离火。 太阳真火焚物质,太阴真火炼神识,南明离火增威势。 周行以灵火养南明离火,从而形成金焰基床,然后再以太阳、太阴仙力为真火燃料,令两种火源壮大,最后又氪命,整合力量,才形成这金色的光河,叫它‘熔金真焰’更合适一些。 被这样的火焰一炼,饶是御剑门的剑阵颇为不俗,同气连枝,众力合一,也仍旧是非常的受伤! 大耗!众修皆有种在罡风层中飞行几个时辰,被罡风狠狠蹂躏的感觉,实际上未过三息时间。 之后,虽然斩破熔金真焰,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下面根本就不是地面,而是熔岩火池! 周行在灭杀了马蹄谷的剑修们后,可是有好几个时辰准备呢,所布设的阵法,又怎么可能仅仅是蜃城? 曾经在鬼仙魔女道劫事件中使用过的元磁针,被他再度施展,从而源源不绝的抽取深地能量。 而且,万波锁元终究还是、将飞来峰轰然落地后的能量散溢给兜住了。 在冲天火柱之后,周行就行那压火捂盖之法,令巨量的火毒侵蚀大地,硬是跟地壳之下的熔岩层打通。 可以说,这里就是个大的火山口,没有喷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力量被周行以阵法控制了。 积蓄,等待火池,便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它孕育了一团特殊的熔浆,而公冶修等人,就一头撞入了其中。 之前他们看到的都是假象,根本就不是什么焦黑土地。 周行用的是地肺毒火,怎么可能只是烧黑硫化那么简单? 周行还故意误导,弄过幻象悬空而坐,其实那里不是空中,而是火池的熔岩表层,剑修们冲刺而下,刹车都没用。 遇阻爆,是‘万钧剑势’的一个特征,因此刚冲下来的时候,火池的熔岩被巨剑一击的余威给炸开了,并没能剑修们造成太多的损害。 但爆炸之后,熔岩应激出现了喷冲,就像火山喷般,威势猛、力量大,立刻就将众剑修给淹没了。 如果只是这样,剑修们还不至于慌乱,毕竟他们为炼一口属于自己的本命宝剑、满天下的寻找材料,那也是去过深地,见识过火河,甚至在其中畅游过的。 如今众力合一,哪怕是修为低的,也能分享到强大的凡力量庇护,一时半会儿并不会被伤到,迅的冲出险地也就是了。 让他们慌乱的是,自爆炸之后,他们就处于诡异的失重状态。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不单纯是失重,而是重力被操控了。下方喷冲而起的熔岩,给他们的感觉,更像是从天而降的淤泥洪水。 “那里确实是下,对吧?”剑修们这般想。 周遭全是红彤彤的熔岩,因融入珍惜异火,温度非常高,并且形成了强烈的能量侵蚀及干扰效果。 在此等环境中,无论是五感又或第六感,都很难辨别方向。 周行搞这么个陷阱,灵感来自雪崩后被埋。 雪崩被埋,只要鼓捣出些空间,吐口吐沫,就能确认上下方向。 此刻却是不行,因为重力被操控了。 这是元磁针的另一项作用。元磁之力,是可以操控重力的。 当然,真要想做到,还是有一大堆先决条件的,包括对宝符的利用效率得达到7o%以上的水平才可以。 周行为此氪了数张土系宝符,比如轻重岩、熔浆、磁极等,才搞了这么个神仙坑出来。 公冶修是剑阵的掌控者,他对自己的辨物识向能力还是笃信的,当即就指挥见证向上冲。 然而,不仅阻力重重,且冲出去两百多丈,仍旧没能脱出熔岩的包围。 “怎么回事?”公冶修产生了一丝质疑。 也就是一丝,他的意志非常坚定,同时也十分自信,这自信是一次次胜利堆砌来的,含金量非常的高。 继续向上冲,又是百丈,仍旧被熔浆包围。 这时候,剑阵群修的消耗已经非常大,高温熔岩的侵蚀力非常强,而剑阵又不以防护能力见长,可现在这种环境,却最是考验防护力,时时刻刻都在消耗。 坚持!继续!再冲百丈。 在公冶修的认知中,这里应该是距离地面千多米的高空了,周遭的熔岩,仍旧没有半分变化,这说不过去! 他终于质疑自己的方向感了。 而在大阵之外的远处,以阳晟、姬英、袁护的视角看,就见范围级巨大的熔岩火池之上,升腾的热力,托举着一个半径过五百丈的巨大的熔岩球体,这球体就像黯淡的太阳,在向着天空的方向升起。 三人都十分的无语,只因一个原因:场面过于宏大。 给三人的感觉,仙人翻山倒海,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了。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一两个修士的力量,显得十分的渺小。 实际上,周行这时候也是勉力维持,否则也不至于让阳晟他们从外界看清他玩的这套把戏的真容。 正因为力量皆用于控制这‘元磁熔火牢’,因而连蜃城的效果都维持不住了,否则从外界看,应该是苍茫一片,无任何状况生。 始终被困在元磁熔火牢中的公冶修,在带队冲出六百多丈之后,心中的质疑终于压垮了坚持的意志。 其实,‘元磁熔火牢’在上升到三百丈时,就已经是极限。 这个把戏的原理,类似于周行小时后玩过的玩具浮球: 漏洞状的框体里、装着一个塑料空心球,下面一吹气,球就浮起来,却又不会飞太高,气一停,球又会跌回筐中。 眼前这个就是该玩具的凡放大版,主要靠火池中聚集的热力托起火牢,而火牢本身是一个完整的法阵,靠着元磁反重力等,除了在内部形成无重力状态,还为自身减重。 三百丈的极限高度+本身五百多丈的半径,也就是说,公冶修若是能鉴定的带队冲九百丈,铁定能冲出去。毕竟剑阵的锋锐是有保障的,火牢的外壁也不是为了顶住这等锋锐突进而设计的。 但公冶修在冲了六百丈后就怂了,质疑自己的方向感出了问题,于是他带队斜向冲,这下就需要冲四百丈以上才能出去,因为火池比火牢球体大,火池的托举之力的根点是可以移动的。 而当它移动时,火牢就会皮球一般滚动,尽可能的保证剑修们始终位于火牢的中心。 这次公冶修冲了三百丈多丈便顶不住压力再次更改方向。 而到了这一刻,周行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帮剑修完了! 同气连枝,合众之力,确实很牛,相应的消耗起来也很牛。 尽是网络节点式的气枝相连,而不是融为一个整体,这就意味着,面对全面侵蚀的熔火,每个个体都在承受同等的侵蚀力,而不是外围的撑起保护伞,内围的就能无消耗享受庇护。 于是,那些实力弱的剑修,就需要调用强者的力量才能获得足够的保障,拖油瓶特征,就这么凸显了。 到了现在,就不只是凸显,而是需要进行残酷抉择: 带着拖油瓶,只会一齐死,怎么办?是生死与共,还是各自飞? 周行心说:“你们御剑门要是真能上下一致,同心同德,早就一统此界,恢复昔日仙家别派的气象了,又怎会只是天下第一宗门?不过是当初大分家时、选了最具杀伐特性的类别,仗着剑利,穷兵黩武,才有了这恃强凌弱的格局。这一次,咱们就来个人性考验,看看你们的成色!” 事实证明,成色真就不怎么样,眼看着要被耗死,公冶修大喝一声:“各自突围,吾等誓报此仇!” 之后,公冶修、沈文一、白颇,还有其他几位高修,各自脱离见证,选了个方向全力冲锋。 失重状态,且四面八方全是质密黏稠的物质和针对性的力量,冲起来是真的很难,但仗着修为高、本领强,几位高修确实比之前剑阵时快了不少,消耗也更低。 最重要的是,各个方向突围,总是会有成功的。 至于剩下的剑修,哪怕是金丹修士,都早已消耗太甚,护身法宝都没撑几息就破灭,然后被活活烧死,很惨。 然而,出了火牢,就一定等于逃出升天么? 显然不是。 周行早就安排了后招,一位貌似运气不错的元婴期剑修,赌对了最短路途,第一个冲出火牢。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阴煞极寒之力。 深地除了熔火,还有着极重的阴气、煞气。 阴气对应阳气,但由于大地质密,阴气更容易淤积。 而煞气,周行喜欢将之理解为凡力量与辐射结合后的产物。 天罡对地煞,地煞的具体类别更丰富。 总而言之,周行在这里外坑布局,顺便就将各种力量资源分拣的明明白白,然后整合分派,集中使用。 像这阴煞之力,很是歹毒,尤其是对于以灵气为主修行能量的玄门修士们来说,想要成功防护,无论是法力还是精神力,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有极高的要求。 从火牢中出来,一头撞进阴煞之力中,典型的冰火两重天,别提多酸爽了。 这位元婴期修士还没缓过劲,周行的杀招就到了。 金命体,手持太阿剑,剑利人快,电闪惊虹,剑过人亡。 元婴期修士,被直接斩杀于剑下。 随后,周行化作金青色剑遁光芒,去了下一处,守株待兔。 在自家设立的法阵中,挪移都有巨大的优势,几近于瞬闪。 趁病要命,瞬闪瞬杀,可怜御剑门的几位元婴修士,根本都来不及挥,就被一剑斩杀,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夺去的性命。 就连化神期的沈文一,也只是表现的比元婴修士略强一点。 他经验老道,心中有提防,离开火牢,第一时间就使用了得意剑招‘海天一线’。 此招自比海天之间,只一线破绽,却由最锋利的剑镇守,已然有几分道蕴在里边。 但那又如何? 成于剑,败于剑,沈文一最终还是被周行一剑斩杀,剑断人亡。 公冶修和白颇,这两位星命体,的确是异类,同阶相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周行柿子拣软的捏,先解决的是白颇。 白颇从火牢中冲出来,虽然气喘如牛,十成本领只能挥出两三成,实力却仍旧比一般的化神期修士全盛状态还要强上一些。 但没有用。 周行氪命买了她的资料,知晓的她的弱点是什么。 一声‘姐姐’,就叫的白颇魂不守舍,尤其是看到弟弟的样貌后,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有诈,而是欣喜若狂:“你还活着?” 眼神对视,太阴仙力构建的太阴刺激,可以说是一种暴力而又直接的精神攻击,同时氪一千寿元而得的‘捆仙宝符’动。 捆体、扰神,只为给致命一击创造机会。 这也是蓄力的一击,闪电般的一刺。 白颇目眦欲裂,一脸狰狞的看着死亡降临,音杀剑刚起了个头,就被洞穿印堂,剑尖从后脑突出,毙命。 与此同时,公冶修慧剑斩情,强行打坐恢复。 为此,他不惜消耗未成形的爱剑剑灵,令其在阴煞之力中巡游,为他护法,因为他知道,马上就有生死之战,若败,一切皆休。 而周行,则为他安排了破法钉。 破法钉是以宝符之力,附加于特殊材质而打造出的霸道歹毒钉刺,比魔门的那些阴损器物还要狠戾几分。 破法钉,此刻被冥偶们以名为大铳的凡版狙击枪射出,度快、威力大,点突破。 公冶修的尺宽大剑虽然一次次护主成功,但每挡一击,都会出悲鸣,令公冶修心如刀绞,同时又怒火冲天。 他努力压控情绪,却不得不承认,恢复效率仍旧因干扰而大打折扣。 而周行,则在三炼太阿剑! 一四一章 战绩惊天下 一炼天地之力,二炼天罡地煞,三炼珍惜异火。 难得为了坑御剑门的修士而投资两万多寿元,挖了这样的一个神仙坑,若是不能利用起来,周行会觉得很亏。 于是,控火炼剑。 整个火池的火之精华,都在元磁的约束下被集中,而后化作一条绯色火龙,缠上了空中悬浮的太阿剑。 原本金青的颜色,很快变红、变青、变白、最终几近于透明。 这时,绯色火龙的力量已然耗尽,可还是差了点意思。 周行又氪了一张太阳真火宝符,连带平日收集的天阳之力,怼冲过去。 太阿剑隐而复现,先有了一点璀璨光芒,随即剑身才出现。 周行立刻以太阴仙力,催动早就准备好的大量阴气对其进行淬炼。 太阿剑表面了凝了满满的霜粉般的杂质,继而一声犹如龙吟般的剑鸣,杂质尽去,露出了淬炼好的宝剑。 三炼之后,太阿剑外在变得特殊,剑身、剑锷、剑柄都平平无奇,看起来就是作工精良的宝剑,唯独剑刃,就像镶嵌了一圈高亮的激光线,眼睛稍微盯的时间长些,都会眩晕黑。 周行也不晓得这是个什么名堂,但剑与他有血脉相连之感,就觉得比之过去,如今这剑为他提供了一种像是‘豪情Buff’般的特殊效果,手持这剑,便觉豪情由心而生,天下无物不可斩。 “该为这次行动划上句号了。”周行瞅了眼下方因火精被抽取而迅黯淡的火池表面,向着公冶修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双方离着还有百丈距离,公冶修睁开眼、站起身,看向周行的目光,充溢着愤怒和憎恨,锐利的能杀人。 他阴着脸道:“你就是那个在申国灵石矿脉事件中出现、被很多人误以为是我派中人的修士。” “是我。” “如何称呼?” “庄避凡。” 公冶修点点头,狠戾难抑的道:“回头我会送你的亲人去跟你团聚。” 周行微笑:“你的星力积蓄的如何了?若是还差些火候,我可以再宽限些时间。” 公冶修神情愈的狰狞,低吼道:“可随时取你狗命。” 周行摇头轻笑:“本想见识下星命剑修的绝死一击的,是我有些贪了。” 说着,一白一黑两个精致的细嘴玉葫芦出现在他手中,玉葫芦中喷出太阳、太阴仙力,被他长鲸吸水一般吞下。 阴阳大药,以金命体金丹的修为层次,径直这般服用会造成永久伤害,因此氪张宝符临时增加器量,同时也更好的掌控这股力量。 阴阳仙力的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周行整个人都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光雾笼罩,看起来有蒙太奇的镜头效果,却又远不止这些,非要给个说法,那么也只能用‘仙逸’二字来表述了。 公冶修惊恐的直接脱口而出:“仙人!?” 周行讽道:“送葬剑,剑出送葬,阁下仗着星命体的天赋,生杀予夺,潇洒半生,今日死在更强的天赋者剑下,一饮一啄,因果报应。” 他原本是想冒险斩获高端剑修的‘极剑’,回头复盘研究琢磨的,此时一看,知道等不来了,便一剑斩出。 公冶修的确不是那种在剑道上有极佳慧根的人。 他的剑心境界不高,虽然实力很强,却是靠着天赋堆起来了。 于是在这最后关头,既无豁达,又无慨然,不能专注于剑,绝争一线,而是内心各种算计、放不开、放不下,担心周行偷袭他…… 如此心态,自然无法施展出惊艳一击。 甚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戏码就此上演。 当然,也怪周行的这一剑强力。 准备充分,更重要的是挟灭杀数百修的大胜之势,心态达到了一个睥睨天下的状态,不但金命体的天赋被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将太阿剑天地威道的风范展现了出来。 苍天之下,舍我其谁? 因此这看似寻常的一斩,却是斩出了几分剑仙的意境。 这一剑,已然不能用单纯的快来形容,其形成的异象,就像是七彩霞光中包裹的空间罅隙裂缝,在空中一显而逝。 公冶修仿佛趁机通过那罅隙离开了这一界、而只剩下渐逝的光影,其身体竟然先是虚化、而后以扭曲分解的光流的方式消散;他手中的巨剑,甚至都没能来得及跟周行的剑交锋…… 周行持剑立在天地间,阖着眼、细细的品味当下的感受,同时动多罗幻真的术技,全面记忆这一刻,以方便平时复盘揣摩。 直到临时增加器量的宝符效力马上就要结束,他这才将剩余的两种仙力排出,投入事先准备好的容器中。 太阳、太阴仙力来自混沌珠衍化的太阳珠和太阴珠,可以理解为顶流法器每日自行制备的特殊力量。 自从周行能将这两种力量进行常规利用后,就有了囤积仙力的习惯,代价是太阳珠和太阴珠的进化放缓。 作为混沌珠的延伸,这两件法器的品质提升,一个途径是靠混沌珠母体的强化而提升,另一个途径则类似修士修真三步,制备力量,纯化力量,力量侵染。 既然制备出的力量都被抽走囤积了,也就谈不上后两步了。 周行考虑到两种仙力在实用方面的助益,倒也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 时间悄悄流逝,初冬的后夜,本该是一片冰寒,但蜃城幻阵所囊括的火池范围内,却是热力升腾。 这已经是控火之后的结果了。 火池表面的熔岩都已经在阴煞之力的作用下,凝结成了黑色的火山岩,热力隔着这层岩石,宛如大的烤肉石板,比之当初已经降温了太多。 对于周行而言,这里已经从临时的级陷阱,转变成了资源矿。 比如说弥补消耗掉的毒火符,这里就很便利,远比深入地下搞采集合适的多。 于是他对被他召唤入阵的阳晟三人道:“御剑门既然选此地为中转支撑,必然有一系列布置,皆是围绕它而建立的,我决议镇守此地,劳烦三位上报,看宗门是何打算。” 说着,他将白颇的爪剑、沈文一那柄已断的细剑,公冶修的巨剑,递给三人,这都是本命法宝,上面又有三修的残存力量特征,很适合用来做殒落证物。 阳晟、姬英、袁护,敬畏的看着这位同辈,几乎异口同声的道:“有劳师兄镇守。” 虽然有蜃城掩盖,三人没看能看到公冶修身殒细节,但有铁证在此,再想想周行独自完成的伟业,真就是自内心的感到敬畏。 周行没有矫情废话,叮咛道:“路上小心,御剑门攻伐我宗,定然不止一支队伍。” 说着,他拿出数张流星符,递给阳晟。 这却不是系统那里氪命购入的,而是玉无双临摹自制的。 周行已经被自己搞出来的纸符批量印制养废了胃口,不肯在符箓上投入精力。 玉无双却是不同,她自觉缺乏灵活的手段,而符箓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周行又能提供极品符箓供解析临摹,便走了此道。 “用来赶路,最多可叠加三次……”周行介绍了流星符的作用,又告之了使用的诀窍,三修告辞离开。 三修一走,周行便放出工程傀儡,进一步营建这蜃城火池。 较之当初获取这些傀儡时,如今的工程团队,改版也是不小。 一方面,周行将前世的相关知识运用,使之更合乎他的习惯。 另一方面,他的‘材质活性化’改进,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匠师以上的傀儡,基本都完成了躯壳的替换。 还有,周行是很注重这支队伍的可持续展、和个体升级的。 平时零敲碎打的、也是没少氪命投资,工程团队自然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在工程团队努力下,临时的控制体系,被大量的禁制,以及半永久性质的符石体系取代。 尽管最终效果比之氪命得来的临时体系更差,但胜在持久。 更何况,想要丰产,提升规模也是个途经。 一根又一根替代元磁针的符石柱、被插入熔岩中。 它们能吸附熔岩中的物质,宛如水晶一般自行生长,效能也会随之增强。 大量的炎能被运用到各个子项目中。 能量,是万物运作的动力。 有了这磅礴的能量,周行让工程团撒花儿般的使劲浪,于是,名为火术要塞的壁垒在黎明到来后,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取代了原本的大地伤疤。 而蜃城幻阵,则充分的融合到火术要塞的地表部分,使之看起来宛如一座占地方圆百里的雄城。 仔细看的话,能在这座城中现很多平安京的景象。毕竟当初周行为了获得老潘头的偃师宝船,在平安京待了二十日左右,相关记忆最是全面深刻。 匆匆赶到的钟无项、姬满等人,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最后还是阳晟笃定指认,然后又观细节,才真正确定。 至于细节,比如路,这样的一座雄城,必有大道通联他处,但这城没有。再比如田,要供养这等规模的城市人口,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周遭区域至少得十倍以上面积的耕田,这里同样没有。 一座雄城,却也是孤城,可明知是假,仍旧无法鉴破,其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有修士出于好奇,试着与城中的人互动,包括气味、感触,都没有破绽,的确真假难辨。 钟无项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确实如掌门所言,只凭此阵,这里就比其他据点更适合作镇所。” 钟无项又扭头对周永道:“你家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为宗门撑起一片天。” 周永与有荣焉,替周行施礼敬谢称赞。 平安京是陪都,有着皇家宫殿园林,钟无项等人便在皇宫的皇极殿见到了周行。 当着周行的面,钟无项是另一副面孔,肃穆持重、公事公办,双方见礼后,钟无项很快说明了来意。 周行这才知晓,傅山有感边境地区的据点情报泄漏严重,安全性差,遂大胆的将这里当做了方圆万里的云霄镇所。 云霄宗设在宗门之外的据点,有镇卫之分。 镇就是镇守一方,比如说申国的那个据点,穹隆福地,还有传送阵与宗门通联,就是镇所。 而周行当初在大清洗时期、待过的那个灵所哨站,就属于最低一级的卫所。 感叹傅山做事的魄力的同时,周行倒也没有什么不舍。 在他的配合下,重要的设施,诸如福地灵脉,传送阵,皆一一设置就位。 在这个过程中,钟无项他们才现,就地利及建立据点的基础条件而言,这被周行入手不足一日的所在,竟然能排进云霄宗所有镇所的前三甲。 尤其是对元磁、地火、阴气、煞气的掌控,使得这里堪称固若金汤,且地下更胜地上,以火池为基的熔岩穹隆,才是这里的真正核心。 还有一个让钟无项侧目、甚至位置战栗的,是借着充足的地火之力,这里有着毁灭级的炎精战术兵器! 防守者只需要负责最后一程的引导者,就能将威力绝强的晶梭投送到位,就像御使飞剑一般。 并且,火术要塞是能够成长的,随时间推移会越来越强,最终极有可能成为‘深地之舟’般的另类大型法器。 要知道这类造物,原本只有赤焱门和厚土宗才有,并且还因技术问题,而只能少量营建。 比如其核心,就必须是那种极为罕见的天才地宝才成,这一界最著名的深地之舟,核心就是一枚火土双属性的极品宝钻、名叫熔火之心。 周行的火术要塞,却是以禁制撑起了框架,以带有自炼功能的符石作为躯壳节点,并不需要这类关键核心,整个体系的技术特性明显更高。 就连灵脉铺设在这里,适应及拓展率,都数倍于他处。 并且这里还能提供粗炼后的阴气、煞气、以及熔海材料,资源产地的特征已经初步形成…… 跟随钟无项来到这里的修士们,已经私下里称呼周行‘点金手’,以表达对其造物之能的敬畏。 还有,这里还能提供有别于云霄特色的火疗Buff。 五行火之力,有升腾、活跃特性,能强化人的自我修复能力,除了过程有点遭罪,对内伤、外伤的治愈、均有非常不错的加成效果。甚至就连精神力恢复,都有明显的助益。 这就很适合修士们的小伤调养和战后恢复,而不必动辄回宗门。 毕竟传送阵的使用真的是消耗不菲,哪怕云霄宗家大业大,也都会感到肉疼。 时间一晃,就是七日。 周行本以为御剑门还会派遣一到两波战力来找他的麻烦,结果通过宗门转送的间谍探知的消息,才知晓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了。 御剑门这次收获了一个大大的惊吓。 即便被后世修士称之为‘仙战’的第一次修界战争,御剑门也没有这般惨烈的损失过人员。 命灯两次成片的熄灭;高修的命灯,一盏盏的灭,间隔少则数息,多则半炷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遭遇了‘仙屠’又或‘魔神屠’这类传说中的事件。 命火堂的值守都给吓出了病。 星命体的接连殒落,更是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 要知道星命体的实际战力,绝不比渡劫后、又或大乘修士差。 毕竟后者火力全开,是要顶着天道的诸多限制的,尤其是大乘期修士,真要全力一击,接下来就必然会被‘礼送出境’。 在这样的背景下,成长起来的星命体,就是宗门的最性价比顶级战力。 竟然接连战殁,御剑门上下、都想不出除了仙人,什么样的存在能做到连斩星命体。 实际上不光是御剑门,就连战神殿也第一时间偃旗息鼓,却又外松内紧,强化镇守力量。 另外,战神殿还主动吐出了与云霄宗交界的、一直以来都有争议的几块地盘。 瀚海、厚土及其他之前蠢蠢欲动的宗门,也都停止了小动作。 五大互相使间渗透,由来已久,这次无疑是挥了这种现象的利的一面。 消息传递迅,一场修界战争级别的惨烈大战、便因这两场惊艳屠戮,而生生勒在了悬崖边缘。 这其中,周行较高的保密意识,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阳晟他们本就没有看全,还被他要求下誓言守秘。 因此,较为具体情况,除了阳晟、姬英、袁护,也就钟无项、傅山知道。哪怕是周永,也只是知晓周行是绝对功,具体怎么做到的却是不清楚。 如此一来,间谍反馈给御剑门、战神殿的信息就更模糊。 而无论是御剑门、还是战神殿,都无法相信,这么大的事,是周行一个人搞定的。 他们都认为,或者说愿意相信,周行是那个被推到前台吸引注意力的靶子。 如此一来,周行固然是被弱化轻视了,却也令云霄宗多了张莫须有的隐藏底牌。 在将这张底牌调查清楚之前,没人敢打云霄宗的主意了。太吓人了,十二个时辰内,阵亡近六百位剑修,其中大部分是精锐好手,包括两位数的元婴真人、四名化神期,两位星命体。 修界战争都没这么惨烈,毕竟如果这么个死法,那么根本打不了十年,两个月就死的没人了。 一四二章 已然是座山 周行共计在火术要塞驻扎了一个月,便使用新建成的传送阵回了宗门。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利用要塞的便利,印制了三百万张地火符,一百万张阴气符,以及十万张地煞符。 另外还借地火熔炉,又炼了一批方舟的部件。 本来不可能这么效率的,但他能氪命使用时光宝符,那些本来需要水磨功夫的流程也就省了。 有他在,火术要塞的强化自然也没落下。 由于能源充足,他为火术要塞打造了一百零八座真火塔,作为外围警戒阵。 塔高五十丈,塔顶有金焰,有个名堂叫火灵巨瞳,能监控,也能攻击。威力相当于元婴期修士蓄力一击,频率是两息。 当然,相比于外围的真火法阵,蜃城平安京,才是镇所御敌的主阵地。 周行离开时,将蜃城的管理权交给了周阀的元婴真人周永。 回到宗门后,将浑天珠和多罗幻镜都还了,他便离宗而去。 这次出门主要是为了打钱,毕竟可活用的寿元已经只剩一万出头,堪称岌岌可危。 目标,是一处人仙洞府,名为祖龙秘库。 当年大千移民,苍龙十八脉,丁口七万万。 而那位人仙,就是这十八脉的守护者,因人道伟业功德而成仙,属于天地人神鬼五仙中的中间档。 知晓其存在的人,都以为这位人仙功成身退,离开这一界去了仙界。实则却是死在了祖龙秘库中。 原因有二: 1,旧伤。仙人位业,都不足以弥补。 2,情殇。被一奸恶宵小、联合亲闺女给坑了。 可毕竟是人仙,在大限到来之前,硬是利用当年迁徙时的资源库,打造了一座洞府,或者说坟墓,令那名叫谢天赐的奸恶宵小最关键一步未能成功。 不过按照这个世界的原历史线,谢天赐终究还是在百多年后得逞了,并掀起了一场波及整个修界的凡战争。 那场战争是新生代舞台。而那个时代,也是群星璀璨、绝顶天骄大活跃的时代。 以云霄宗为例,就是第二十代门人弟子中的后期,占据二十代百年的姬睿,都属于大前辈。 周行曾为此私下跟小萌吐槽:“我这是提前穿越了百来年,届时只能以中年油腻大叔的角色出场,有亿点点不那么美。” 小萌反驳:“得了吧,就以你的真实资质,没个百年时间准备,我怕你有系统都得翻船。” 不管怎么说,如果以番剧来看这个世界,周行的确是穿到了前传时期。 现如今,真正的狠人大手子,不是尚未成长起来,就是还没有出生,再要么就是某些事务缠身或时机未到,尚未出世搞事 以至于他竟然多少有了那么点‘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小感慨。 就以江湖上最常飘来荡去的那些个‘浪’们而言,他真就已然谁都不怵了。 “嗯,这说明该回山闭关了,若干年后说那句:人间,又污秽了……” 当然,这就是自己寻开心的胡琢磨,他是以修行为核心目的的,而不是当什么天下第一。 从修为的视角看,他的路还长着呢…… 就在周行仗着系统的先知信息,前往尚未出世的祖龙秘库的时候,被其定性为大反派之一的谢天赐,也跟他的死忠小弟提到了祖龙秘库。 “长生,你唤醒我是对的,且不管这浊潮提前降临所代表的种种蹊跷,天下局势,已然因之改变,我们的计划,也需要随之调整。回头你就去秘库巡视一下,看其受浊潮影响的程度如何。现在,跟我说说最近生的情况吧。” 名为长生的修士是个畸形儿,不但个子矮小,肢体还大小不一,就连脑袋都明显凹下去一块儿,面貌更是惨不忍睹。 这是谢天赐的养子,随他姓,取名长生。 谢天赐收养这么个儿子,自然不是因为同情怜悯、尊重生命什么的,而是见此子天赋非凡才收养。 并且,为了让谢天生死心塌地,故意暗中加剧其幼时所遭受之凄惨,然后关键时刻扮演拯救者。 谢长生身负地书之命,生来多灾多难,在谢天赐的庇护下熬过一轮十二年后,便觉醒了具有唯一属性的‘地’仙力。 这凡力量不但令其土遁之术天下第一,还能通过仙力侵染,将符合条件的修士化为自己的分身,并且分身理论上没有上限。 一直以来,谢长生都是谢天赐的臂膀、和情报总管,监视天下,搜集情报,方便谢天赐取用。 在得知了云霄宗亮出神秘底牌,灭杀御剑门近六百精锐剑修,还包括了两名星命体后,谢天赐下意识的蹙起眉头,阴沉的道: “这件事尽量查清楚。另外,通知尚青,让他加紧针对姬家的策反。还有,留意那个青龙第一血脉。” 与此同时,云霄宗姬家,姬英终于有了机会去探望被幽禁思过的姬睿。 两人并非仿岁,关系却十分亲厚。 主要是因为姬睿好打抱不平,曾经数次帮过尚未大起的姬英。 姬英算是大器晚成的那种,三十多岁了才磕磕绊绊筑基,然后四十岁二品金丹,惊掉一地下巴。 两人见面,很自然的就聊起险些引存亡之战的御剑门入侵事件。姬英感叹:“确实如你所言,那周行非同小可……” 在不违背誓约的前提下,姬英尽可能的说了一些周行布阵坑杀五百多剑修的事。 姬睿听的眼中光芒闪烁、很是兴奋。他推心置腹的道:“族人都觉得我族的希望在那位青龙第一血脉身上,我却不以为然。我不觉得那人是当年分家时离开的那支的血裔后人。” 又道:“如果非要寻找一位可靠的外援,我会选周行。这人不仅能力出众,鸿运之盛如日中天,还有着心思缜密,讲原则却又不死板等特点。最难得的,就是擅于创造奇迹。我敢说,哪怕是现在表露出的,仍旧不是其极限,这是个可以倾力结交的人。” 姬英底点点头:“之前我有些失策了,应该信你的话,一上来就输诚结交的,结果错失了一次机会,下次不会了。” 姬睿又道:“还是那句话,腆着脸说,当初在刑堂乃至外务堂,我仗义帮过周行,若是有难处,就将这人情用了,千万别不好意思。你是族中目前唯一拥有‘龙心’的人,必有宵小在暗中窥伺。”…… 跟姬睿聊了个把时辰,姬英离开幽禁之地,迎面就碰到了一名族人,通知他去开族会。 自从青龙第一血脉的消息传回姬家,族会就开的十分频繁。 不过这次不同,规格极高,连金丹修士都没资格参与。姬英也是因为拥有龙心,只要不横死,注定会迅崛起,才有了一席之地。 姬英抵达与会场所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他礼貌的打过招呼,便坐到角落,宛如没有言权的旁听者。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参与者到齐,会议召开。 一名化神期修士道:“族长,准确消息统计出来了。这次门派元婴及以上修士,战殁了四十三位,钟邢杨袁、贺柳王靳,均都有份,师徒派那边同样死伤狼藉。也就我家和周家,损失轻微些。 金丹和筑基修士,则接近七倍于这个数字。大多是被御剑门突袭据点时殒命的。尤其是位于最前沿的象国镇所,关键时刻,传送法阵竟然被破坏,两百多位修士,几无逃脱……” 待这修士当众将情报汇报完毕,族长姬广点点头,道:“辛苦了。”然后对宏声道:“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一位化神期修士神情激动的言:“损失如此之大,傅山却选择了捂盖子,不但不肯公开详细情报,连秘密调查传送门被破坏都不允许。别说是世家,就是师徒派那边,都颇有怨言。这对我们而言,是个机会呀。” 另外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补充道:“我听小道消息,暗堂这次损失也不小,傅山手中的直属力量,被大大削弱了。” 人们听了这说法,下意识就看向姬英。 姬英是暗堂的一员,被很自然的视作信息的鉴伪人。 姬英摇头:“这次各阵各组都是被分别召见的,损失情况不清楚。” 然而有人却乐观的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显然损失不小,才这般操作。” 立刻就有人开始撺掇:“这么看来,的确是个机会。我们提出脱离意向,傅山多半会忍让,宗门已经经不起更多消耗了。”…… 之后就是众说纷纷。 姬广扫视了一圈众人的表现之后,伸手示意,制止了越来越激动的人们随意言,然后问姬英:“姬英,你怎么看。” 姬广是将姬英当做儿子的左膀右臂来培养的,不会许以重任,却会给予足够的尊重,或者说抬举。 姬英这一刻感觉压力山大,鬼使神差的脑中灵光一闪,道: “宗门如今确实极度虚弱。但是,周阀的周行异军突起,份量颇重,若是不能获得此人的肯定答复,万一被傅山收买,情势怕是会很遭。” 堂中顿时陷入诡异的沉寂状态,一个个之前还慷慨陈词的修士,此时却如同喉咙里被塞了大团棉花,不出声,且表情古怪。 马蹄谷战事的影响,正在进一步酵释放。 比如,有好事者,将云霄宗五千年来第一修屠的头衔,送给了周行。 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称号,却意义非凡,被很多人承认。 就像某些人说的:“我们云霄宗,就连极为参与过两次修界战争的大能,都不曾有这样的战绩。” 尤其是周行的杀戮方式,独杀一群,并且是在十二个时辰内连杀两波,尽是擅战的精锐剑修。 对云霄宗修士们而言,特别的提气。 坊间已然由此而有了不少新段子说法,比如:“我们云霄宗修士平时是打人不疼,但起狠来,却能埋葬一群。” 当然,也有修士对这消息表示质疑,认为是宗门故意造这么个惊艳人物出来,以掩盖事件中损失惨重、以及触目惊心的内奸问题等等。 然而,姬家还是有比较厉害的消息渠道的,又有姬英这个参与者。因此知晓,周行的战绩并非吹嘘。 虽然周行只是金丹修士,但这位一品金丹,已然被视作化神期,甚至渡劫期的修士看了。毕竟继‘筑基有神丹’之后,第二跳‘金丹出阴神’已然被证明。 没有阴神级别的神识,根本无力独自主持那样的大阵。 而且在人们的认知中,周行也就三四年的时间,便成就了一品金丹,那么成就元婴,又能耗费几年?届时神识第三跳‘元婴如大乘’,这天下有几人敢撄其锋芒? 哪怕是高傲如姬家人,也不得不承认,周行已然是宗门中的一座无法忽视的大山。 无论是做什么大事,都得考虑考虑这位的看法啦。 姬广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沉声道:“周行那边有准确答复前,莫再提脱离云霄宗之事,散会吧。”…… 无独有偶,周行这时,也正在跟玉无双闲话云霄宗与姬家。 具体说的是周行离开前,跟周桐的一番对话。 当时周桐是这么说的:“这次事件,宗门大耗,很多过往能压住的事,如今怕是不成了。我很担心姬家趁机撕破脸难。” 又道:“姬家若叛,不论成败,都会对我们周家产生巨大影响。” 周行自然能明白其中关窍。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有姬家这个第一存在,周家的日子才没那么难过。 于是就问:“族长是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是的,你如今声威正胜,你的决定,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力。” 周行也没有谦虚,思忖了片刻后,回复:“马蹄谷一战,我这边消耗极大,需要补充,目标已经有了,只是因为御剑门入侵,才耽搁了行程。快则三月,慢则半年,必然回宗,之后会安定一段较长的时间。届时表态,我觉得更好。” 周桐对此没有异议,然后说起了另外一事:“你外出要注意安全,有人开出你的暗花悬赏,一条中型矿脉。在如今的局势下,这足以让野修大能、甚至一些宗门心动。” 一四三章 是山便要庇一隅   因满足了两个条件,周行祖龙秘库之行,很是顺利。   一,利用先知优势,没有在秘库出世时凑热闹,而是在其潜匿状态下,利用漏洞攻略破解。   二,通过黄龙之印,成为人仙残念认知中的最优资格者,并且应了倾尽余生之力,也必要跟谢天赐有个清晰了断的人仙大愿。   第一条他可谓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看着攻略破解。   第二条他采取的策略堪称奇正结合,该取巧取巧,该认账认账。   他的鸿运又那么好,不顺利才奇怪。   与之相比,谢天生就有些倒霉了。   生来多灾多难的背后,是天道对他的‘另眼相看’。   本来应该正好跟周行在秘库遭遇的,结果一个分身现了貌似‘青龙第一血脉’的线索,谢天生一琢磨,秘库那边晚去几日也不当紧,先去亲自主持情报收集工作吧。   结果查到个以‘青龙第一血脉’招摇撞骗的,其实是‘青蜈血脉’,一龙一虫,天壤之别。   没好气的谢天生将这青蜈血脉直接转化成自己的分身,继续行那招摇撞骗之事、败坏青龙第一血脉名声,希冀其能钓出正主。然后才赶往秘库,从而完美跟周行错开。   具体完美到周行将秘库改建成陷阱后,离开不足十二个时辰,谢天生到了。   谢天生现秘库有了漏洞,十分开心,但他谨慎惯了,并且对谢天赐的话很笃信,因此并没有独自破解探索,而是将消息告之了谢天赐。   谢天赐也不疑有他,毕竟祖龙秘库的知情者、资格者,都被他66续续的给铲除了,秘库存在性都鲜有人知,更别说具体位置。   他当初就花费巨大代价算过,要破秘库,需‘天地之变’相助。   原历史线中,‘天地之变’是指那里生了地震,从而令秘库出世。可谢天赐不知道,他只知道‘浊潮突临’同样能理解为天地之变。   于是谢天赐很是热切的组织了一支小型冒险队伍,去开库得宝。   他自己因身体欠佳,以及被人仙诅咒,而没有亲往,结果因此逃过一劫。冒险队随着秘库的坍缩而全灭,就连谢天生,也是通过十年才能动一次的‘死替秘术’,关键时刻本体跟分身置换,才逃得性命。   既然有人幸存,秘库的情况,自然被谢天赐知晓了。   谢天赐一番综合分析后得出结论,谢天生见到的很多景象,极有可能是幻术,秘库应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个结论让他气炸肺的同时,也促使他暗中酝酿多年的计划提前动。   他当年利用人仙的女儿,掏腾出不少好东西,并多次以之为倚仗,雇佣强大的修士达成目的。   尝到了其中甜头,自然不介意反复施用。   于是,一波买凶搞事,已经在路上了。   不得不说,这种思路在这个世界很正常,毕竟连暗花悬赏体系都存在。   周行还是底层时,在坊间也曾听闻过黑市和悬赏,却从未真正见识过。这次从周桐那里获知了确切消息,还特意找了个又黑市的真坊,入内逛了一圈。   虽然只是肤浅了解了一下,仍旧能通过诸多讲究和章法,品味出该行当的成熟和繁荣。   他琢磨着,这或许也是个赚钱的路子。   当然,他并不打算做专业的赏金杀手,而是说,假如有仇敌被他杀死了,不妨看看能不能卖个死人钱。   拿到祖龙秘库的收获后,周行就径直回了宗门。   继续作打钱任务,会像当初一样,先得做一票耗时间的前置任务,然后才能有一次不错的斩获。   而且,性价比肯定不如这次。   一个是越来越严重的蝴蝶效应带来的先知信息失准,从而令不确定性风险大增。   再一个,任务外挂的机制,就决定了第一套打钱任务是最优的。   虽然也还有收益高的,但对实力的要求突增,除非他自身有老牌元婴期及以上实力,否则想要不氪命就完成任务,几乎不可能。   一番算计之后,周行就决定安稳过几年正常日子。   1,祖龙秘库中的财货,有相当一部分是当年迁徙时,从其他大千世界代入到这个世界的。   这些物品中,有部分已经在此世界开枝散叶,甚至本土化,但也有一部分非常珍惜,甚至独有。   然而,这些物品在系统那里是卖不上价的。毕竟系统应有尽有,且走的是自家的一套价目表。   那么就需要正常的售卖渠道,将这些物品出手,换取灵石之类的常规凡物品,然后从系统那里兑换寿元。   2,他越来越觉得,技能熟练度在拖他的后腿。就拿他最习惯用的宝符来说。如果能有较高的熟练度,宝符的威能挥度,就有望达到百分百,并且更节能省料。   3,他琢磨着,他差不多已经过了‘一招鲜’的红利期。   这不光是因为他如今出名了,还因为之前经历的那些战事,其具体信息也差不多扩散开来了。   玄尘子及四快修,云裳仙子,墨灈,这些人都是知晓他和他的法身的不少情报的,并且都不算是什么好人。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笃信这些人能够守口如瓶,不对外泄露他的信息。尤其是他在黑市有了人头悬赏的情况下。   比如玄尘子,是有较大可能、通过对比分析这几场战事的战术模式,而将情报关联到一起、进而获得较为准确的推断的。   而消息散出去之后,他的战术就会被人研究,进而针对破解。   本身实力低下所导致的漏洞,会被挖出来。   具体可以参考修士们对蜃种的提防和反制案例。   正是因为这三大原因,他觉得自己应该沉淀一段时间了。   最初是打算找个风景怡人的地方隐居的。   但如今在云霄宗已然有了地位,跟周家互动的也还可以,那么还是回宗更合适。否则光是兜售那些秘库物品,都会费劲很多,且容易惹出是非。   果然,人红熟人多。不到半年光景,就连相当脸生的宗门修士,居然都认得他,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得了他的影像并熟记。   总之,他尚未进山门,就已经招呼不断,大把的人试图混脸熟。   而回到族地缥缈峰半山的家中后不久,就有御殿来的飞信,希望他能参加两日后的宗门会议。   “啧啧,这措辞口味,客气的让我都有些不适应。”   他晚饭后跟玉无双闲谈时,如此打趣且不乏嘲讽的说。   玉无双是个宅妹,爱好琴画以及女红,再加上修行,时间很容易就被打掉了。   而且玉无双不粘人,甚至在很多人眼里,性子有些清冷。   然而周行却很喜欢,真要一天到晚的腻在一块儿,他会觉得齁,觉得不自由。   现在这种就非常好,很像双职工的老夫老妻,每天各忙各的,却也有互动时间。   晚饭两人是在周桐那里吃的,周桐知晓他回来了,专程遣周欣来邀请。   或许是见他不假辞色,周欣改走夫人路线了,进展也贼啦快,没多久,便跟玉无双好的如同小姐妹一般。   周行考虑到从工具人的角度讲,阀门家的千金也是挺难的,而玉无双在这边也确实没朋友,便听之任之,让玉无双去自行处理。   晚饭前,他跟周桐聊了一些事。   比如说秘库的财货,他就拜托周桐代为出手。   当然,他有给周桐带礼物,也表达了利益均沾的态度,并挑明这些物品如果族中有需要,可以限量以较低价格购入。   周桐也没可气,但相应的,也给予了一些回馈。比如对周行开放了族中的收风堂、及藏经堂权限。   另外,还将五年前、也就是大道宏光导致妖魔提前出世时期、所获得的仙物送给周行。   周桐表示,周家如今,也就是周行持有此物,既能较好的挥,又不至于被人明里暗里谋算抢夺了。   周行自然不肯要,法宝仙物,再好还能比系统出品的好?   况且他自家知道自家事,他本身实力还是低了些,使用仙器很吃力,也就是太阿剑之流自炼的,又或系统出品量身定做的行,其他基本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合适。   而且他早已被养叼了胃口,可不会为了能更好的挥法宝威能,就调整自己去迎合法宝。那对他而言是本末倒置。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周桐的请求,那就是重炼多罗幻镜,在族地起一座蜃城。   后来,他索性将那原本要给他的仙物也融进去,再添些从秘库得来的材料,以及小氪材料,彻底打造新的镇族仙器,而不是拿不足三分之一的多罗幻镜碎片,小炼一件完整的‘玩具镜’。   当然,他也没有免费,一条中型矿脉的‘亲情价’还是收了的。   这个项目涉及的事就比较多了。   比如说周桐希望能够尽量保密,那么无论是炼制,还是挪用财货,都得收着来。   而周行的材料费、代工费,还得他自己去收,是周阀掌控的一处秘密矿藏。   得知周行有专门的手段收灵脉后,周桐还拜托周行将另外四处一中三小秘产灵脉都收回来。   周桐打算,等到族地的蜃城建立后,就以一条中型矿脉为其运转支撑。而一条小型灵脉,需添加到家族唯一的洞天‘壶中界’里。   周行自然从周桐的举动,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味,就问:“是天下局势艰危?还是对宗门的未来情况不看好?”   周桐答:“都有。”   具体缘由也没讲,而是表示收风堂那里能找到答案。   还有,两人也很自然的聊起了两天后的宗门会议。   周桐表示,本来是很日常的‘扯皮茶话会’,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光哔哔就是不解决的议题,但这次周行参与了,起码会有些干货,比如说周行在一些敏感问题上的态度。   周行心中哂笑:“没权没地位吧,羡慕!有权有地位了,又嫌弃动不动就被架在火上烤!我还真不愧是一条咸鱼。”   说白了,想号施令但没有做好足够的担责准备,于是对两日后的会议感到倒胃口。   会议自然是按时举行了,周行也没有放弃这次在宗门管理层露脸的机会。   不过表现嘛,用某修士的话说:“比傅山那个老东西年轻时还要油滑,那哼哼哈哈、只说废话的劲头,很多凡世官员都比不了,也不晓得是跟谁学的。”   这就是周行琢磨了一番后拿出的策略。   尚未琢磨透,就不急着表态。   毕竟是要为自己的所说所为承担后果,怎能信口开河?   之后的半年时间里,都没有什么大事生的。   修士的生活节奏,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慢的。   比凡世慢很多,更别说跟现代地球比。   因此,周行的快节奏,就显得有赶着投胎的嫌疑。   用周桐的话说:“你平时都是以这般的率节奏生活修行的么?难怪你的修行进境一日千里。也对,对于你这样的大能转世,与其说是修行,不如说是恢复。”   原来,就是这半年的时间里,周行将迁移灵石矿脉,炼制仙器在内的工作全都搞定了。   以至于周桐带领可靠的族人,全力配合,才勉强跟上了周行的节奏。   其实这都不是周行的真正度。毕竟他有妖犼旺财,就像挖大树而不伤其根须般,对于收取和安置灵石矿脉很有一套。   至于炼制仙器,他只是打个下手,真正挥作用的是炼宝符箓。   新炼的仙器名为,大衍十方镜。杂牌!   用小萌的话说:“一场仙界战争下来,类似这样的器物,被破坏废除的,那都是以百万计,也就这种穷乡僻壤小地方才能显出几分贵重。”   话是这么说,可周行并不想让周桐觉得炼制这物件轻松容易。   于是磨磨唧唧准备了半年,又整了点天雷地火恰逢其会的理由,表示这是消耗了我的鸿运,凑巧赶上好时机,于是炼成了。   周桐为此还打算额外割肉的。   用他的话说:“不瞒你说,这些隐秘产业,我早就想规整了。奈何族里力量匮乏,缺乏优秀的执行者。一个不好,不但秘产有可能丧失,还会在宗门那里落下口实。你能将这一系列事处理的如此迅妥帖,怎么谢都不为过。”   不过周行这次却是没收额外的好处。   现如今,云霄宗排位第二的周阀,连隐秘产业都算上,也不过是一条大型灵石矿脉,三条中型矿脉,八条小型矿脉(刨去支付给周行的报酬)。   他手中现在就有三条中型矿脉,两条小型矿脉,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一代,穿越不到十年,家产都有万年家族的一半规模了,再紧着吃窝边草,有些臊的慌、也不明智。   这半年时间里,周阀的家底,他也算是顺道都摸清楚了。   真正的万世基业之根本,就是以一条大型灵脉打底的壶中界,一千里方圆的一个洞天小世界。   给他的感觉,像是生态园。   内部倒也有药园,却都是那种几千年一熟的珍药,也基本不会采摘,为的就是能更好的形成清浊循环。   可万年下来,仍旧是有消耗,因此才需小型灵脉补一下。   三条中型矿脉,两明一暗。   明处的那两条,一条在缥缈峰中,是门阀世家的体面象征,一条在宗门之外,是周阀的主要采邑。   如今暗的这条作为族地蜃城的力量之源。   周行还锦上添花,一定程度的效仿火术要塞,以三根元磁针,接连地肺火脉(火土),又建造了玄阴池(水),还种植了一颗增运蒙荫的四叶天香木(木)。如此,五行齐备。   再加上通过大衍十方镜调控代表阴阳的天罡地煞二力,这蜃城可以说是以阴阳五行为基。   初一建成,就显出了威势气象,内看云蒸霞蔚,外观仙雾缭绕,调节周阀族地气候,还能锁住灵气气机,远不是原本的那些天阳宝盏的功能可比的。   周阀的八条小型灵脉,五明三暗,明处的有四条在周阀五峰除缥缈峰之外的四峰中,包括周行曾住过的揽月峰。   还有一条在登云城,周阀在那里有一处类似官宦府邸的产业,对外接待不方便带入族地的客人用。   而那三条秘藏的灵脉,则用于周阀内部任务的花销开支。   毫无疑问,本就紧巴巴,以至于周桐都得时不时的拿出类似内帑的宗家的私房钱来应对,浊潮来了,更是捉襟见肘,周行还真就不好意思再薅了。   当然,有他出手,周阀的灵脉产业算是进行了一次优化调整。   比如那处周所周知的宗外中型灵脉,原本因历史缘由,在周阀收缩产业的过程中,故意留了一处近乎于飞地的产业,如今被迁到距离宗门不远的周阀传统辖地。   这样一来,不但开采、守护、运输成本大大降低,还因融入了一条小型灵脉而品质提升,能更好的与浊气互动,不影响产出,且有些额外的凡产物,像玄阴凝液、地肺火晶。   另外两条见不得光的小型灵脉,一条用于补壶中界。另一条则布置于距离宗门稍远一些,但地理位置极佳,且一直以来由周阀承担主要镇守任务的宗门镇所。   由于非是边关镇所,因此宗门只给补贴了一条小型灵脉,也没有传送阵。后来通过经营,有添置了一条小型灵脉,如今再加一条,就合并成了中型。   这样,就奠定了主流镇所的格局,待到积累几年,周行再出手,是可以建设成火术要塞第二的。   可以说,经过这一系列规整,周阀的修士也因此更加紧凑抱团,团体实力提升,轮值也更好安排,花销耗费也省了许多。   在当今大环境下,省下的就是挣下的。   周阀的这番作为,宗门乃至其他家族,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也不是没人想过从中作梗,但一个是周行动作过于迅,再一个,就是不想得罪周行,甚至有世家已经琢磨着请周行帮自家也这么整合一下。   伟力归于个人的世界,就是如此。一旦有人取得非凡成就,那么就能庇护家族,鸡犬升天,蒙荫至少千年。   随着周行协助周桐,将周家产业顺利整合,人们也算是见证了周行跟周家的关系从稳固到融洽,真就是那句‘亲不亲,一家人’。   既然如此,人们对周家的未来看好。   于是周阀就此从衰败颓废状态走出,族人自信提升,外出时,也不再被人明里暗里的讥讽。百来年一直被人们当盘儿菜嚼吃的‘你被蜃种了没有’也仿佛不是个事儿了。   有意思的是,某次周行遇到宁惜时,宁惜时很诚挚的向他道谢:“谢谢你为周家做的一切,谢谢。”   周宁,字惜时,周桐的兄长,原本的周家族长继承人,硬是被傅山给忽悠瘸了。   周阀的收风堂对周行开放了,且权限极高,周行自然也就更详细的了解了这段往事。   以马后炮的角度看,他觉得周宁真的是太理想主义了。其犯的最大的错,就是试图通过自毁长城来乞求和平。   这不禁让他又想到了姬睿。   收风堂的搜集的情报,自然也有关于姬家的。   结合相关情报,他认为,这姬睿,多半就是害得姬家在仙物获取行动中损兵折将的罪魁祸,并以苦肉计脱嫌。   不过话说回来了,短期看,这种放血疗法,还是管些用的,否则每临风口浪尖,必有姬家搞事,保不齐宗门腻烦不想忍了,就来场雷霆清洗。   这还真不是他涨宗门士气,灭世家威风。周阀的情报因有蜃种的存在,而知晓更多秘辛。   比如,师徒派的实力,远比表面上看到的强,而且更加团结。   或者应该这么说,若说云霄宗是一个人,那么师徒派就是肌肉,而世家只是赘肉。   脂肪往难听了说就是负担,往好听了说,是储备。   可想而知,真要开撕,姬家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云霄宗要是真个熬不下去,多半会杀猪过年啊!”周行知道,这也是周桐对未来的情势不看好的一个重要方面。   因为情报显示,在跟御剑门的短暂冲突中,云霄宗虽然最后收复了失地,但损失并没有因此挽回。   御剑门那也是有备而来,一路屠灭的同时,别说是灵脉、灵泉、灵井都没放过。   恶心的是,这些搜罗来的最有代表性的资源,都被第一时间送回后方了。这都是得到了间谍的情报印证的。   因此,周行阵斩近六百剑修而没有这方面的收获,也就不奇怪了。人家出门都是啃干粮,连个楼船之类的大型载具都无,更别说什么随身洞府。   云霄宗被这么帮裸修打劫也真是倒霉,以至于如今痛楚已经开始显现,闹穷正愈演愈烈。   而这种时候,世家不被人待见的一面也算是体现出来了。   师徒派那边,节衣缩食,外出赚钱,贴补家用。   世家这边,一边吼吼着‘这穷日子没法过了’,一边耗费不菲,购买周行托周桐售卖的那些财货。   两相一比,世家的品行节操,尤其是那副嘴脸,确实是难看。   然后这天,小萌突然提醒他:“你为了多赚点利润,被谢天赐盯上了。”   周行点点头,这个代价他一早就想到了。   如果要说这世上如今有谁能识得他兜售的这些珍物的根脚,那么非谢天赐莫属。   他心说:“偃旗息鼓了一个墨灈,又来了个万年老鬼谢天赐,挺好的,我的开挂人生,注定多难,既然如此,我主动选敌人,而不是巴掌扇过来了才惊叫‘原来是你’,这么做没毛病。” 一四四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秘库独有珍物,擅长幻术幻阵,以及大能转世,这三条信息关联,足以让谢天赐锁定周行。   谢天赐咬牙切齿,心说:“千算万算,就是没能算到这条!”   当然,他也清楚,祖龙秘库项目过万年时间未能搞定,以至于有昔日知情者经n代转世而觉醒宿慧,理论上是完全说的通的。   可他就是愤懑难抑,毕竟这事不仅显得他很无能,还让万年来的大部分的相关付出全都化为无用功。   “一定要弄死他!……”躺在血玉棺椁中的谢天赐,近乎赌咒誓的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   既要杀人,还要夺物,祖龙秘库中有一物,名曰‘魔神之心’,于他而言关系重大,他势在必得。   魔神之心,一颗永保活性的特殊心脏。   来自深邃虚空,据说是当年迁徙时,横渡虚空、斩杀一头域外天魔而得。   那位苍龙十八脉的庇护者,就是因为与这天魔死斗而身负重伤,后借其心脏而得以活命。   这魔心也成为他成就人仙都无力化解的恶疾。   而谢天赐却是因为修习《血神经》,对这枚特殊的‘血泵’情有独钟。   谢天赐不知道的是,他最看重的这个宝贝,已然被周行卖给系统了。   本来魔神之心不死不灭,哪怕被毁掉,也会于其他处诞生。   正是因为如此,当初人仙才将之封印于祖龙秘库。   可系统非比寻常,哪怕是染道之物,照样消化的掉。   在周行看来,这价值四十万寿元的心脏,都跟他的本命法宝一个价了,为毛不卖?   反倒是祖龙秘库的灵脉,有着‘玄华极彩’的名头,虽然已经被消耗的几近于空壳,但却是周行入手的、第一条有着非凡格局的灵脉,因此不但没卖,还被他心心念念的想着恢复旧观。   当然他很快就达成了目的。   为周家整顿产业、祭炼仙器而得了一条中型灵脉。   又通过周桐售卖秘库的部分财货,得了两条小型灵脉,将之与玄华极彩灵脉残余结合,一并融入大千之胎中,与那里已有的中型灵脉,融为大型灵脉,并初步激活了玄华极彩特性。   于是大千之胎每日震动一个时辰,百日方止,在这个过程中,不仅大山穹隆扩增十倍,穹顶上还每日都会洒落仅次于金花的彩光。   小萌表示,若大千之胎也是怀胎十月方成,那么现在算是一月。   虽然只是完成了相对而言最易走的第一步。   但带来的增幅却是可观、且直观的。   主要体现在太阳珠、太阴珠的变化上,其次体现在对本尊修行的助益加成上。   比如最为常用的太阳、太阴仙力,质与量都得到了明显的提升,可控性也高了一个层级。   当然,想要获得更高的可控性,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必须像寻常修士采集外界灵气为己所用般,进行纯化淬炼的操作。   以前就算想这么搞,都来不了。   如今可以了,并且液态的两种仙力,能更好的融入灵气中,从而令法身的修行效率,三倍于常。   修真者修行本来是个水磨功夫,若贪婪激进、很容易走火入魔。   在这样的背景下,有天赋才情的,自然就更效率,日积月累之下,渐渐甩开同阶,脱颖而出。   而周行的仙力加持,是撇开天赋才情加成而提供的额外助益。   当然,中人之姿的他其实没啥天赋才情。   之前这来自仙力的额外助益,还没这般夸张,只是百分比的加成,让他能堪比天才,但如今却是直接提升三倍。   周行简单的一算,现哪怕不计算系统的助益,就是正常修行,他也会以比大多数筑基期修士成就金丹还要快的度、跨入元婴期。   能如此效率,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但另一方面,压力也徒增。   毕竟他还想着实现‘元婴如大乘’的三连跳呢。   他才情平平,并非那传说中的蜃龙血脉绝拔者。   第一跳、很大程度是靠穿越+噬魂而成。   第二跳除了借助洪荒级的神识修行之法+蜃蛟体的相关助益,更多是仰赖道果结算这一特殊途径、所带来的境界加成。   到了第三跳,对道果的依赖势必更大。指望他个成长于唯物主义世界的人,玩感性的唯心领悟,真的太难为他了。   于是,他必须以更大的力度搞事,获取道果,才不至于错过成婴时那一跳所代表的机会。   这也成为他主动给自己添麻烦,明明可以闷声财,却偏偏给出线索,跟谢天赐结仇的一大原因。   毕竟天工府的墨灈已经基本指望不上了,就等着过些年积累够了,将之变成傀儡,进而将整个天工府都变成自家的暗桩。   狡兔三窟嘛,他可没忘了已然将成道者都惹下了,成道者随便派些虾兵蟹将过来,恐怕都是真仙人物,届时,除了他自己,谁都兜不住这个底。   墨灈一系没的耍,就得再找个合适的仇敌。   谢天赐进入了他的视野。   他氪命买了些谢天赐的情报,知晓这家伙手中有不少好东西,且又秉持‘熙攘往来皆为利’的认知,是封神演义中申公豹一般的级搅屎棍,且喜欢玩幕后流、养成流。   这样的一个人,本身又是个以普世道德的角度看、大奸大恶的坏蛋,根据物以类聚的特性,是很能纠集一批奸邪狠角色的。   他所需要的道果,相当一部分,怕是就落在这些个以伤天害理当家常便饭的人身上了。   当然,他不急,姑且让仇恨酝酿着,等他将关键技能的熟练度提上来再说。   虽然手头上又有了四十多万寿元,且得自秘库的珍物,拉长时间消化,还能为他持续的提供一笔笔寿元,但周行没有浪买那种能用在他自己身上的、加时间的物品。   之前寿元不足十万,就敢大着胆子花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打钱任务做到了最后一环,秘库的财货随时都可取用。   现在则不同,下一笔大宗的财货完全没有着落,且又拖家带口,就不能太豪放了。   另外,他这次之所以打算安定几年,也是因为觉得是时候整点稳定来钱的小产业了。   如果说佛国的建立以及打退天工府进犯、豪收几十万傀儡,让他觉得搞小产业的条件已趋于成熟,那么火术要塞、就算是第一次实操演练。   不远的未来,以周家修士为主力镇守的那处镇所的改造,将是一次更具改良意义的实操。   这一切,都是致力于打造一个可量化的模板,尽量简化步骤,降低投资成本。   也不指望赚大钱,贵在细水长流。   阶段性的最终目的,是能将他家的日常开销背出来。   进一步拓展思路,这种玩意,是能明着经营的,可以当做一个来钱的副业。   就像那些专业的打井人一般,有偿为宗门、乃至天下各派服务。   相信在这个浊气越来越盛的时代,生意会很好。   当然,肯定有同行竞争。   毕竟各大派一早就开始在‘幽冥体系’上投入,就足以证明,未雨绸缪谁都懂,各派都在寻求在浊气盈反、灵气稀薄的时代能够能够创收的办法,并且是多条腿走路,而非只是‘幽冥体系’。   因此,他这个中人之姿能想到的路数,人家必然也早就想到了。   不过他有系统挂,技术理论更高杆,这是优势。   而想要稳固优势,就得结合实际,让技术能更好的落地。打造Ip,树立口碑,这才能成为行业头部,真正赚到钱。   而具体的,也涉及到一个系列的技能熟练度问题。   于是,他像个过了躁动青春期的成熟男人,开始朝九晚五、规律生活。   每日除了打坐行功,还会练拳练剑,另外就是炼丹炼器。   玄冰洞也是专门开辟了药园的,再从坊市补些货,够他练手用了。他也不求成就丹师器师,只求把已掌握的知识烂熟于心,且知行合一,从而彻底告别思想说行、肢体却说不行的尴尬情况。   另外,就是专修真符、仙符的应用技巧。   前者是用符的一种模式,后者是符箓的一种类别。   真符更接近于构建术法模型。   而仙符,是指以仙力绘制的符,以他现在的修为使用,就像十来岁的大孩子使用ak步枪般,理论上还是能够较好的挥其功用的,但需要大量的练习、掌握更多的实用技巧及经验。   当周行沉下心反复琢磨技艺时,有些跟他有一定关联的事,正在生着。   比如谢天赐对姬家的策反操作。   谢天赐想要策反姬家,是因为云霄宗是五大中,最符合肥肉概念的宗门。   同时,云霄宗又有他想要的东西。   圣兽青龙,谢天赐需要其解决自身的躯壳问题,而只有云霄宗被其他大派合力瓜分,他才有谋夺的机会。   他麾下,还是有几个得力干将的。   除了养子谢天生,还有名为尚青的修士。   尚青也是从小天赋异禀,就连亲生爹妈都恐惧。   她妈饭里下砒霜,结果没能毒死。他爹进山打猎带上他,将之弃于虎狼出没的深山,结果自己回来了,那年尚青才六岁。   到了十二岁,族里都忍不了他了,找了个由头动用私刑,身上绑着石头沉了湖,结果还是回来了。   这一次不光是回来,还杀了父母及族长全家。   然后就是官府通缉。   再然后被惹毛了,杀捕快杀官。   混了个匪号,叫做人魔。   终于,闹腾的太过,被官家请了仙师,也就是真正的修真者给教做人了,若非谢天赐,也就死了。   谢天赐对其有再造之恩,且从不对他的行事为人哔哔什么,于是尚青视其为真亲人。   谢天赐作为活了上万年的老鬼,自然是干货不少。   又因为有谢天生的存在,一直不间断的收集天下情报,上下五千年都如数家珍。   在谢天赐的指点下,尚青吞噬青龙血脉,成就非凡。   他的天赋就是吞噬,吃什么补什么,天生的巫道种子。   唯一的后遗症,就是会有相应的体貌特征。   所以他不是长的丑,而是‘真杂种’,长的吓人,且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亵渎感。   这么一个人,活在看脸的凡人社会中,确实很悲催,三观歪了也丝毫不奇怪。   再后来,就成了修界的恐怖分子了。   尚青也是寿元过三千岁的老妖精了,搞出不少大事,其中距离现今最近的、最具影响力的,就是刺杀十八代掌门夫妇成功。   这回,他再次借助人皮衣及青龙血脉,潜入了姬家族地,为的就是挑选一个合适的棋子。   其实真正物色合适目标的,是谢天生。   包括尚青,都是谢天生遍布天下的分身现,告之谢天赐,又奉谢天赐之名暗中考察,进而招揽的。   谢天生的地仙力侵蚀并制造分身,某种角度讲,跟蜃种相似,姬家就有不止一个分身,都是他利用其外出做任务,又或修界战争时期搞定的。   有谢天生提供的情报打底,尚青有的放矢,暗中观察考核,最后盯上了一名叫做姬禄的筑基期修士。   傲慢自大的风气,令姬家的鄙视链情况非常严峻。   对外,姬家修士看不起其他世家的修士,以及师徒派的修士,乃至天下修士。   对内,天赋不佳的,修行成绩不太好的,也同样被各种鄙视嘲笑,日子过的很糟糕。   而姬禄,是个天赋不太行,出身也差了些,却又倔强偏执的近乎认死理的姬家修士。   他坚信勤能补拙,并将所有问题都归咎于实力拉胯,可以说是朝着‘又蠢又固执’的无可救药之路在狂奔。   家人好心劝他,再像他这般疯狂修炼,真的会走火入魔,可他觉得这是家人偏亲偏爱,见不得他好。   这天,他又在小树林中‘加餐’苦练。   远处的一株树上,谢天生的分身问尚青:“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尚青点头。   谢天生分身问:“为什么是他?天赋不行,成长太耗时间啊,义父这次挺急的,不想等。”   尚青笑:“又不是培养弟子,棋子而已。”   谢天生分身恍悟:“你是打算使用血肉寄生之法?”   “没错。”   “我觉得你太高看他了,他的灵魂恐怕承受不住。”   “那是因为他现在仅仅是足够倔强,还少了恨意。”   片刻之后,尚青很突兀的出现在姬禄面前。   姬禄顿时就是一惊。   他练功的地方,不仅偏僻,并且每次都会布置警戒阵法,而这阵法对这来人完全不起作用,他也完全看不透对方的实力深潜。   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是元婴真人。   然而这里是姬家族地,有着检验血脉才能通行的阵法,若非青龙血脉,哪怕是大乘修士,也照样会触警报。   眼前这人却是面生的很,还俊美的让人嫉妒,别说是族中的高修,就是放眼全族,都不可能有这样一个族人而他不知。   “你是谁?”   尚青邪魅的一笑“猜猜看。”   姬禄没有什么幽默细胞,一脸阴沉郑重:“我虽实力低微,却也不是能轻辱的。”   “不,你什么都不是。”尚青嬉笑道:“我会用练气期的法力水平跟你斗一场,来证明我所言是真。”   姬禄闻言顿时怒火中烧,呵一声:“你想战,那便战!”当下就祭出法器清灵剑。   这法剑度极快,能在需要的时候一分为三,各自攻敌,也不需要事先念咒掐诀,是姬禄最为得意的常规斗战手段。   然而剑光一闪,却只是穿过了尚青的身影,刺了个空。   姬禄嘲讽:“这就是所谓的炼气期法力水平?”   尚青反怼:“少见多怪,你以为只有蜃龙血脉擅长变化之道?青龙同样可大可小,屈伸自如,同样有不俗的变幻之能。”   又道:“再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下青龙神域!”   说话间,姬禄就觉得对方眼睛亮的惊人,以至于刺的他忍不住想流眼泪。   暗道一声不好,急忙错开视线,然而已经晚了,他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奇特的空间中……   没过多久,遍体鳞伤的姬禄从扭曲的光缝隙中跌出,连站都长站不起来,唯独眼神仍旧倔强不屈,且多了浓的化不开的嫉恨。   尚青出现,嘲讽:“知道差距了吧?勤能补拙,不过是哄大牲口别闹干活的说辞。   努力这种大多数人咬咬牙都能做到的事,不值得寄予厚望,莫再自欺欺人。   成功的关键在于选择。   而想做大事,就得冒大风险。   认真想想吧,想好了可以按我之前说的方法来找我。”   说罢,尚青就在一阵清风中,化作散碎的光芒消失了。   又等了片刻,姬禄这才以头戗地、顿足捶胸,狂声咆哮泄。   在青龙神域中,他真的是被尚青给羞辱狠了,想死的心都有。   “不行,我不会服输,这口恶气也一定要出!哪怕对方就是青龙第一血脉,我也要刚一刚,我要力量,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我姬禄,终有一天,必让天下修士仰视!”……   就这样,姬家、乃至云霄宗,又多了一个叛徒。 一四五章 挑战书已至 周行生活稳定下来之后,也66续续的交了些朋友。 具体情况,并没有周行预想中的那么糟。 虽然都是些没有经过事件检验的泛泛之交,可将心比心的说,他也没打算为谁豁出性命也要两肋插刀。 既然如此,也就没资格腹诽这个、笑话那个,两套标准做人。 而且他能感觉的出来,交往的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曲意让着他,即便彼此认知相左,也能求同存异,果真是‘我成名之后,遇到的都是好人’。 在这样的基础上,又分出了几等,而姬英,算最高的那一等。 周行觉得这人起码有两点,是让他欣赏和感觉很舒服的。 一,出身微末,苦过难过,但戾气少、良知足,能体谅他人。 二,实力出众,但不飘不傲,为人谦和自律,懂分寸知进退。 再加上姬英有意亲近,一来二去,两人交情升温较快,却又没让他觉得腻烦,感觉还算不错。 相比之下,土著周行原本的那几个少年伙伴、以及小,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当初,他因穿越怕被看穿,以及觉得自己注定多事多舛、不想牵累旁人,而刻意疏远这些人。 如今他在宗门虽没有实权,却也是体面人了。 而且他是靠战绩赢得名声地位,在力量为尊的修真圈中,这般成名、含金量最高。哪怕傲慢的姬家修士,都是卖几分面子。庇护几个小修,自然轻松。 而且他的心态、比之当初也有了不小的变化。主要是一次次的成功,让他变得自信了。 于是看问题以及处理事务方面,也就更放的开,有了些担当。 结果这些人中的某几位,就会了错了意,觉得他这是身边缺几个歌功颂德的狗腿,只要嘴甜点,就能吃他娘、喝他娘。 甚至有一个,还架着他的名、在登云城招摇撞骗! 这让他哭笑不得。 心说:“这还咋活出智商差距来了?” 换成是他,有这么个牛掰朋友,也多少认旧情,那么人情用在刀刃上,要么救命解厄,要么借机更上层楼,这才划算。 不管怎么说吧,云霄宗就是个小社会。 当初他就没指望在这里能遇到什么知己、又或生死之交。 期望值不高,实际收获高于预期,整体来说还是挺开心的。 这天,他刚完成早课,正在院子里逗妖犼旺财玩,阳晟、姬英、袁护,联袂而来。 他如今跟这三人已经熟络,便没有了繁文缛节的客套,径直就问:“怎么了这是?宗门有特殊任务给我们组?” “不是任务。”阳晟解释:“我刚得到确切消息,御剑门要求你跟他们的人堂堂正正斗一场,否则就不会解除战争状态。” 周行伸手示意几人做,同时眉头蹙起吐槽:“御剑门这是癔症么?事情过去、这都有……十五个月了吧?” “十五个月零七天。”姬英给出了准确数据。 不得不说,这宗门之间,外交辞令一套套的。当初御剑门明明收兵万里,隔离带都划出来了,说法却是‘休兵’。 云霄宗这边,傅山那也是老外交官出身,同样没把话说死了。就怕摁不下宗门内部沸腾的群情。 于是乎,数月之后,双方开启了谈判。 用周桐的话说:“又是一此次扯皮茶话会。明知不可能拿到欠账,但样子却要做,表示努力了,云霄宗的高层在这方面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没错,欠账,御剑门欠了云霄宗不少财货费用。虽说是历史遗留问题,不该全赖在傅山身上,可数据不会作假,傅山上任以来,花钱消灾的玩法确实是上到了新高度。 修界战争期间,五大派几乎是大混战状态,云霄宗居然还赊给御剑门以治伤药、恢复药为主的财物,你敢信? 一说起来还振振有辞,扯什么道义啦,有条件局部合作啦。 让通过周阀收风堂了解了相关情报的周行,颇有种多元宇宙政客都是异父异母亲兄弟的感慨。 正因为这类嘴脸,他这条咸鱼着实是看着想吐,因此云霄跟御剑的谈判,他就没怎么关心。 结果如今矛头指向了他,想不关心都不行了。 周行没有继续牢骚,问:“知晓提对方提这要求的具体过程么?” “这个我知道。”正对周行家的秘制糕点展开全面进攻的袁护含混声,将杯中茶一口干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干了,总算是将嘴里的食物送下去了,然后道: “我爹正好是这次谈判的参与者。他跟我详细的说了过程,特意吩咐我转告……” 袁护不是讲故事的料,但胜在记忆力不错,将他老爹的话没有大疏漏的翻了一遍。 周行也抓住了其中的几个重点。 一,之前双方一直就赔偿问题谈不拢,今次突然松口,条件就是所谓堂正的打一场。 二,原本御剑门的代表,对于结束陈兵对峙表现的急躁不耐,甚至使孩子脾气。可这次,却又恢复了稳如老狗的外交官风范,寸步不让,开出的条件比最开始谈判时更苛刻。 三,对于促成这次堂正搏杀非常上心,一方面开出丰厚条件,另一方满则各种威胁,包括但不限于联合其他宗门一起攻伐云霄宗。 阳晟言:“我认为,这事后面,大约是有什么重大变故。” 姬英顺着这个思路问:“你觉得是什么样的变故?御剑门拉拢了其他大派合作?” 阳晟蹙着眉:“我最初是这么想的。 但又一想,这御剑门跟谁的关系都不算好。 以前赤焱门活跃时,还能以‘远交近攻’来形容其外交策略。 可赤焱门这都几千年不入世,很多人干脆称呼其为赤焱坟,表示指不定哪天就会传来确切消息,然后大家像是仙人洞府出世般,去探险财。 咳咳,扯远了。 我是说,以御剑门剑修的傲慢,也就我们云霄宗以商业往来为由、与之互动的最融洽,如今他们利令智昏,连我们都攻伐,如此狼子野心,谁会跟他们合作? 但后来又一想,政治很肮脏,为了共同利益,保不齐还真就有狼狈为奸的可能。” 袁护听的糕点都顾不上吃了,眨巴眨巴小眼睛,问:“跟谁联合?瀚海太远,不可能,厚土宗?不能吧?连凡世人都知道,御剑门向来将自己比作山鹰,将厚土宗修士比作地鼠,这能走一块儿?” 姬英插话:“跟战神殿合作的可能性也不高。针尖麦芒,两派可是从战神殿成立后就一直不对付,若非云霄夹在中间,早就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了。一方在另一方猎杀目标时、趁顺风局当帮凶占便宜的默契有,精诚合作共同搞一个项目的可能,太渺茫了。” 周行最后道:“你们的分析都有道理,但忽略了一种可能,如果有人以雇佣的模式,出资让御剑门这么做呢?” 袁护思路比较简单,直接反问:“那得多少钱?谁会这么傻?” 姬英解释道:“未必是寻常财物,也可以是珍物什么的。比如说对御剑门比较重要的遗失法门。” 阳晟也补充:“甚至不需要多么昂贵的付出,因为关键点在于有人加砝码,原本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御剑门本就拿我们当肥肉,御风(周行的字)的凌厉反击,斩断了他们的探爪,让他们意识到想要吞吃我们的成本比预想的高,而有人资助,高出来的成本就一定程度的被弥平了。 也有了再度探爪的动力,然后就用奇策,试图先搬掉最为碍眼的对手。” 袁护嘲讽的道:“这奇策还真的挺成功,我听我爹说,已经有人吼吼着,希望御风为宗门做出牺牲,应下这场比试了。” 阳晟顿时就显得有些尴尬,因为就他所知,吼吼的最凶的,恰恰就是师徒派的修士。 这从某种角度讲,也算是以己度人,因为很多师徒派的人,是真的拿云霄宗当自己的家,愿意为这个家付出。 相应的,将世家看做奸懒怂滑馋且私心重的家中不屑子,并总是想着能如何这些不屑子为这个家挥些作用。 周行这次就不幸中招了。希望周行可以能者多劳。 然而阳晟跟周行相处下来,对周行、乃至世家有了一些新的看法。觉得人家其实也是通情达理的,以前只盯着敏感点、风光点看,没有充分考虑人家的难,真的是有些偏颇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便觉得那些人的提议有些不地道了。 明明知道是坑,却把人往坑里推。宗门无能,就这么使唤能人啊?这也太寒人心了。 反倒是周行,也算是习惯了宗门的这种无节操,向来如此,不需要惊讶。 当然,这并代表他要惯着这帮人。 这可不光是他有没有宗门大能之觉悟的问题,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种事都应,那就很可能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总算他现在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傅山就算有心行那替他做决定的事,也得考虑他认不认,若不认该如何收场,甚至被逼的反出云霄宗又该如何等问题。 于是当天下午,傅山来信,请他去摩云峰御殿走一趟,很显然就是为这事。 当然要去,这种事躲不是办法,也没必要躲。 对方已经吹响开战的号角,他是会应战的,只不过不会按照对方的安排来。 到了御殿,周行以为会有场小型会议等他,类似三堂会审,傅山纠结几个宗门名宿大佬,以方便向他施压。 没成想,竟然是一次很私人的单独会面。 他决定听听傅山怎么说,然后再决定予以怎样的反馈。 双方见面,寒暄过后,傅山请他坐下饮茶,然后就问事情周行是否已知晓。 周行说知晓了。 傅山点头后,还是将情况又概略的讲了一遍。 周行表示这跟自己知晓的基本相同,没有大的出入。 傅山就问他怎么看。 周行就将上午跟阳晟他们聊时的观点抛出。 他知道,这话阳晟应该已经跟傅山汇报了,他也是学傅山的细致,再说一遍,以免出现什么歪嘴念错经的事,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因误会而起的悲剧都不在少数。 傅山也很坦诚,表示阳晟跟他说了,他也正是因此才召周行来。 傅山道:“原本,我的意思是宗门去尝试解决问题,毕竟这桩事的背后,就是御剑门欺我宗门软弱。 这个问题解决不好,今次应了,翌日也有新花样变本加厉。 但你给出这个说法,我更愿意相信、是有些宗门未曾注意到的因由在里边的,所以找你来聊聊。” 周行见傅山这次说的还算是人话,心中有了决定。随即就将苍龙十八脉,人仙魔心,以及谢天赐的情况挑拣着反馈了一些。 最后总结道:“万年的老妖,洞悉天下无数被岁月掩埋的秘辛,掌握珍物稀法,也做过不少大事。我觉得最有可能出手的,应该就是他。毕竟我不但坑了他一把,还持有他势在必得的魔心,不把我调出去,硬夺的难度太大。” 傅山皱着眉头,吧嗒着烟,沉吟了片刻,道:“关于这个谢天赐,你那里可有更具体的例证事件告之?” 傅山如今也比较相信周行是大能转世,觉醒了宿慧的那套说法了。毕竟只有这样的解释,周行的异军突起等现象才能解释的通。 周行也能理解傅山的谨慎,事关重大,他说什么傅山就信什么,那不现实。 而既然决定在谢天赐这事上不瞒着傅山了,自然是氪命准备了干货的。 于是,他就提及了几件历史上的著名悬案,并给出了一些迄今都没有出现过的重要线索。 然而,哪怕这些线索既让人感到惊艳,又合情合理,让人恍然大悟,却还是缺了实证。 于是周行抛出一个爆炸性的信息——十八代掌门身殒之谜。 顺便将尚青这个人物抛出。 周行道:“这人是谢天赐的臂膀之一,年岁过了三千,以谢天赐的习惯,其过往痕迹,早就被削抹干净了。 但没有旧迹可寻,却有新痕辨查,毕竟有些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做成的。 噬罪阁裴宗,身上有过十条青龙血脉,如何承受这些力量而不崩,原因就在于用了尚青的血肉。 虽然比不了尚青的吞噬融合之能,但也未尝不能另辟蹊径,裴宗指望的也就是这个了。” 傅山悚然动容,烟锅都忘了吸,死死的盯着周行看。 周行笑:“我想,我提供的这一消息,一定程度解了您心中的一些疑惑,很多事就关联起来,并解释的通了。 至于这些消息的真实程度,我觉得您也不会过多的质疑。 毕竟一直以来,宗门缺的其实就是个追查的方向和目标。 现在有了,以宗门的手段,是能查出东西的。 云霄宗屹立修真界上万年,自然有它的硬道理。” 最后道:“我既然托家族在宗门坊市出售祖龙秘库的珍物,就是要跟谢天赐打这个对台,这是我得秘库财货的代价,也是我对自己修行之路的安排。 而既然惹出这事有我的锅,我不会推卸责任。 不过,让我按照他们划出的道道来,却是不可能。 况且公开斗法,轻了,对宗门而言,最多也不过是伤些脸面。 他们不是笑话云霄宗修士打人不疼么?这次就再上一课。 一事不烦二主,就还选这个心中不服,为些利益就甘愿当马前卒的御剑门好了。 这次,要让积雷山一千峰峰峰挂白,拜剑城十万户户户缟素。” 一四六章 星血疫鬼神 傅山相信周行能兑现其许诺的狠话。 不为别的,只为周行在空间术法的造诣,已然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那一级。 确认这个情报,自然是通过阳晟他们报告的马蹄谷毁灭细节而推理出来的。 周行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制作一座燃透的飞来峰毁灭马蹄谷,自然也能利用充足的时间,悉心打造一座更巨型且具威力的大山,随便扔到某个御剑门的据点,甚至积雷山的御剑门门派所在地。 不过,傅山不赞成周行这么干。 傅山并没有直接说服,而是亲自引周行去了情报秘库,拿出一个系列的典籍和影音资料让周行看。 周行看完之后,成功的再次感受到了为什么说这个世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除了星命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叫做星神体的玩意。 两者一字之差,差别却是不小。 星命体是星座之力入命。 星神体是星座之神夺舍。 神分正、野、邪。 天庭册封的那些,就属于正神,祂们虽然未必只做对世人有益的事,但终究还是有天条法规约束,行事没那么恣意乖张。 野神,相较而言确实更显放纵一些,亦正亦邪,但畏惧天道,且大多跟世人形成较为良性依存互动关系,总的来说还好。 邪神,对世人而言就绝对是有害无益了。 星神基本上就是邪神。 之所以用‘基本上’这个概念,是因为有时候只讲自己的理,有些霸道,何况弱者跟有没有理,没有必然关系。 此世界原本是星神的家园,也并不欢迎外来者的任何迁徙久居。 但仙道大能则是‘我来了,我看见了,我征服了’那一套,击败并囚禁了星神,并让这个世界成为了众多仙道殖民星中的一个。 星神打不过也找不到正主,拿其后裔乃至族人撒气,对普通人乃至修士而言是邪神恶神,但人家也有自己的理。 不管怎么说吧,星神的存在关系到这一界的格局,仙道大能又素来有着变害为利的习惯,于是诞生了星命体。 粗略的讲,就是取星神的一部分,作为星命体的力量之源。 这种取用对于星神们而言,非常的关键,就像是特殊的镇印,正好令其差一口气,无法真正苏醒,祸乱人间。 但人性贪婪,星命体出于各种理由,限攫取星神之力,成为了此界仙门旁支分崩离析的一大因由。 对于仙门旁支,大多数后来人仅仅是知晓、因为其跟外界长久断联,于是缺了约束而崩盘。 具体崩盘事件是什么,却只有少数人知晓。 周行这回通过翻阅资料,知道了。 星神之乱。 星命体太过放肆,过限抽取星神之力,以至于从星命体蜕变成了星神体。说白了就是被星神影响了神智,成了其傀儡,或干脆被其夺舍了。 尽管这个世界有仙道大禁(天罡就是禁制的一部分),令星神无法以完全形态降临,但十二位星神还是另辟蹊径,以星神体合一,诞生名为‘黄道’的邪神,给予了仙门旁支沉重的打击。 最终,‘黄道’还是被击败了。但仙门旁支也元气大伤,失去了统控之力。 再加上各派系在‘谁负主要责任’上相互推诿指责,以及早有苗头的分家心思,门派就此拆分。 后来的几千年里,星命体限攫取星神之力而被星神控制、进而触恶性事件的情况仍旧时有生。 直到五大获得了更强力的限制之法,这才消停下来。 重点来了。 要知道,关于星神的镇压之法,包括星命体的相关法门,是当初的仙道大能们搞定的。后来各派虽也没少投入,但非要说是有成果的,也只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进行调整,使之更适合当下的需要。 另外,仙道旁门的分家,也相当程度的弱化了术技研能力。从而造就了‘今不如古’的大走势。 既然如此,那么更强力的限制之法是如何诞生的呢? 据云霄宗的典籍记载,这法,最早出现于御剑门。 当其他门派提出质疑时,御剑门很臭屁的又搬出‘极于情,极于道’的那一套说辞。 再往细了说,仙道不是唯心么,只要情绪足够饱满、激荡,就有灵光乍现,领悟惊艳法门。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特么就是鬼扯,偏偏却无法反驳。 而御剑门则进一步丰满这种说法,表示不疯魔不成活,正因为够偏执、能把事做到极致,所以能别人所不能。 不管怎么说吧,至少这法的确是真东西。御剑门难得有良知的拿出了几分商业节操,较为细致的展示了星命体的受控成果。 然后自然是售卖大会,五大由此掌握了这种法门,从而奠定了后来星命体,总是能在自家地头重生的格局。 那时候还没有战神殿,赤焱门也没闭关锁国。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派现,这法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如果说当初仙道大能留下的法门,是中正平和之法,那么这法门就有带有饮鸩止渴嫌疑的猛药。 因为这种看似更强力的掌控,是以一点点破坏‘星神封镇’的格局为前提的。 每次星命体换人,距离星神苏醒就会增加一分。 终有一天,星命体一死,星神就会醒,再也不会有什么新的星命体诞生。就算仙道大能再临,也只能是重塑体系,旧有的这一套已经被玩坏了。 给周行的感觉,就好比‘星神封镇’是用一千张符维持格局的,后来为了更好的控制星命体,每次都会扯几张符贴在星命体身上。 星命体的确因此更容易控制了,但‘星神封镇’格局却因为符的不断减少而越来越不稳定。 而人们虽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各种理由让他们无法停手。 比如说‘乐观些,以星命体之能,活个两千岁问题不大,一任两千,五任就是万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解决问题’的错觉。 ‘前任遗留的烂账,积重难返,一时半会儿,我又有什么办法?’的借口。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文雅说法:‘后人自有后人福’的甩锅托辞等等。 于是就有了现如今的恶性局面,距离‘星神封镇’彻底失控,已经很近很近,因为后来人现,平衡被打破后,恶化呈加度。 就好比一开始消耗的还是一张符,然后是两张,四张,八张,以此类推。 因此,星命体的替换越是频繁,留给人们补救的时间就越短。 周行很自然的咨询了小萌。 小萌表示,御剑门的公冶修、白颇,本来应该是大几十年后某命运之子的成名之战,结果被周行给提前引爆了。 进一步说,无论是浊世突临,还是星神隐患,以及谢天赐搞事,都本应该是正剧的内容,现在成了前传内容。 周行又问:“御剑门突然拿出的强效控制星命体的法门,是不是来自谢天赐?” “要收费。” “好。” “是。” 周行点头,他猜就是这样。上万年的岁月不会活在狗身上。上万年的情报搜集也不会是无用功。 谢天赐掌握着某些珍惜技术,同时也知晓各大派的软肋。 御剑门,则在过去就有与之合作的经历。 估计相关秘典甚至有详细记录,从而成为后来的统治者做出判断的依据。 那么在局势艰难的情况下,再次合作,可能性就极大。 有所谓自古以来的法理传统摆在那里,对方没有任何背信毁约的记录,只有交易成功记录,那么为毛不信? 至于上次成功交易的物品经长期鉴别,确定为糖衣砒霜,嗯,这事也是可以有多种开脱说法的,尤其时间拉的很长的背景下。 一,祖任出于自私等原因,在相关书面记录上玩文字游戏,轻化、淡化危害,以及一定程度为自己和交易目标找借口。 二,继任者面对遗留问题,在记录中玩太极推手,说车轱辘话。 三,现任急病乱投医,大谈在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时,哪怕是进一步饮鸩止渴,也起码是个办法。 等等。 这就是为什么说屈膝跪舔跟家暴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两种。 看完资料,也有了自己的思路和一些见地,周行再次面对傅山。 傅山让周行坐等了片刻,处理完一批公务后,两人又开始私聊。 周行开门见山的问傅山,是不是怀疑谢天赐是星神强控法的背后始作俑者,且居心叵测。 傅山答是。 傅山还表示,作为掌门,是需要认真的研究一些历史上的大事件的。 周行告之的关于谢天赐的信息,确实如同一根线,将好几件敏感的历史事件都串联到了一块儿。 其中就有可称之为星神系列事件的灾祸。 甚至就连赤焱门的圣兽涅槃,也与之有关。 赤焱门似乎是想要终止星命体的这种、对星神封镇格局的破坏,结果导致强烈的戒断反应,圣兽都战死了。 傅山还指出,在此之前,圈里人对于那次事故的普遍认知,是赤焱门操之过急,以至于星神苏醒,损失惨重。 但现在,则不排除阴谋的可能。 假如真是如此,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御剑门被逼急了,解放星神,怎么办? 周行能敌的过两头苏醒的星神? 周行有心想说老子鬼仙都撕过……但最终还是没吹这个牛皮。 之前能胜云裳现在的魔女形态,是有不少先决条件,或是特殊条件的。其中就包括天道、乃至极大可能存在的天庭对于云裳仙子的各种约束,比如其幽冥体系的功法路数,鬼仙这一最水仙人的天然短板,云裳当初被贬时身负的禁制等等。 星神却不存在这种问题。甚至,人家原本是此方世界的主人,与世界的存在性有着密切关联从而又某些未知的优势。否则当初的仙道大能就一劳永逸的灭杀,或彻底调教成看门狗或坐骑了。 更何况两位苏醒的星神,1+1是大于2的,他自身实力相对低微,寿元也没有充盈到大玩金钱一掷,倒时被人家来个双打,谢天赐再事先消耗他一波,中间从旁策应威胁,后期落井下石搞偷袭,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头大。 但反过来说,这种宛如被核讹诈的感觉,真的是很糟糕。 周行甚至有种彻底夷平御剑门的戾气在胸中鼓荡。 连他自己都觉得,心态膨胀的有些变态了。 同时又有种力到用时总不够,钱到用时方恨少的郁闷。 然后傅山说了件更让他郁闷的事。 十八代掌门是星命体,殒落之后,门中自然张罗着培养继任者。 然而,这次按照仪式,奉上大笔财货,却是迟迟得不到应有的回应。 这事结合谢天赐的信息,细细分析,就有些恐怖了。 其一,那些财货,究竟是被用来帮助星神解套了,还是也包括了谢天赐从中吃拿卡要? 毕竟给谢天赐做人物侧描,这人不可能是那种找十二个爹供着,然后抱大腿的路数。反倒是星神也不过是其眼中的棋子、只不过需要通过较为复杂的方法才能利用,这种路数可能性很高。 在这样的背景下,每次借着星命体重生,美滋滋的拿一笔财货资源,合情合理吧?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天下修真资源基本都被玄门占有,却没能从资源的正常耗费上,察觉出谢天赐一系存在性的原因。 就连不是很依赖寻常修真资源的天工府偃师们,都能通过资源的流向,而察觉出其存在性,乃至规模(比如灵石吞吐量)。 谢天赐一系都是些成了精的老鳖,想要活跃,消耗更大,却没有痕迹,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可若是他们能从星命体重生仪式中得财货,那就说的通了。 甚至连暗中煽风点火、冒名顶替拉仇恨,挑起修界战争,都有了充足的理由。 其二,谢天赐既然爪子深的这么长且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可以越俎代庖,完成重生仪式,甚至能让星神苏醒? 周行有系统,真想知道,付出些寿元,即可就能得到答案。 于是他就问小萌了。 小萌表示都猜中了。谢天赐作为正剧中一度将那波天命之子打的哭爹喊娘的反派Boss,确实握着好几个系列的王牌,其中就有星神系列。 到这时,周行也是感觉有些ho1d不住了,了回狠,对小萌道:“谢天赐的全部情报多少寿元?” “二十二万七!” 周行牙一咬,“这命我氪!” “豪气!” 小萌赞了一句后,关于谢天赐的情报就源源不绝告之了周行。 周行一看,果然是几个系列。 星神系列是一个。 当初仙宝事件,在白守义那里见识过的血煞体系,是《血神经》的皮毛,血神系列也是谢天赐掌握的一张强力牌。 然后还有鬼灵系列。这个系列居然能跟战神殿联系到一块儿。 细一分析,又觉得情理之中。 战神殿的前身鬼神宗,异军突起,成为新的五大之一,其制造并操控鬼物,乃至鬼城,这种成熟的系列技术突然现世,难道一句‘以前就在积累,只是名声不显,不被人们所关注’就能解释全部? 说好的‘今不如古’是大趋势,他们为毛能这么擅长研究且成绩彪炳?难道都吃了脑白金?就算是,研是种既烧钱,又需要大量实战数据的事,鬼神宗的相关体现在哪里?又是哪里来的财物烧? 因此结论就是,战神殿跟谢天赐的关系更深厚,能够成为新的五大之一,谢天赐都是出了大力的。 再然后,谢天赐还有病疫系列。 一句话解释,凡版的生化危机。 同样是多年经营,网点遍布天下。 在凡世很有名的麻衣道,就是了。 麻衣道给世人的形象,是一帮以穷苦人、普通人为主要服务对象的游方野医。 其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用药有些不讲究,有那么点周行记忆中蒙医藏药的意思,只看东西的话,会让人觉得扯甚至无厘头。 但人家确实有效果,治病了,再加上廉价,别说是普通人,就是富贵人,被逼的没办法时,也会当偏方秘法试他一试。 结果,谢天赐的这个坑就挖在了‘不讲究’上。 周行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在人们对麻衣道给出的药成分诡异而习以为常的背景下,推动一场席卷天下的凡版生化危机,对谢天赐而言真不是难事。 毕竟他就是麻衣道的祖师爷,受无数香火供奉,还时不时的显个灵,托个梦啥的。 这就扯到了另一个系列,弃神道系列。 之前他果然没有猜错,谢天赐的确不是想认星神做爹,而是将之当做可利用的棋子。 之所以能做到,就在于其在弃神道上颇有建树。 弃神,具体分为自然形成的神怪、以及人工诞生、但有重大缺陷、进而被抛弃的神灵,以及因为各种原因,无人供奉问津的神。 而谢天赐就豢养,甚至奴役这类神,为己所用。 然后周行很自然的就又想到了鬼神宗。 听听这名字,有人说鬼神宗的幕后创始人之一就是谢天赐,他都绝不会奇怪。 星血疫鬼神,手握五张大牌,谢天赐哪怕是刚正面,估计都能跟五大随便哪个分庭抗礼,更别说习惯性玩阴的。 他如果对御剑门下狠手,估计会让其进一步丧失独立资本,更快的倒向谢天赐。 那绝非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那他就必须的承认,眼下的情况,就不是个能快意恩仇的事儿。至少以他现在的综合实力,还做不到。 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一四七章 计毒莫过断粮 从长计议,往往就是没什么好的思路。 反正以周行的素养和智商,一旦关键时刻不能痛快的暴力解决问题,便觉得其他曲线救国的伎俩全都是下策。 这事他都不好意思跟玉无双聊,毕竟他有些大男人主义,在妻子面前,也是想摆摆‘我还行’的谱的。 于是就只能跟小萌吐槽,他说:“我也知道这不对,这就是典型的心态膨胀。 毕竟以前没系统的时候,面对很多类似的、但情节没这个严重的问题时,不也是想各种办法解决么?怎么能动不动就杀这个、杀那个呢? 可话说回来了,这不有挂么? 开这么大的挂,还窝窝囊囊,怕这怕那,我心里不平衡呀。 我口口声声承认自己是咸鱼,不就是想给自己找足够的借口,一切靠系统解决,而不是把自己捯饬的也高大上、成为所谓的精英人士么?” 小萌对此则一如既往的毒舌:“你这不是借口。你是真咸鱼,你其实是个明白人,但你是知错犯错不改错,缺乏改变的动力。” 不过这一次,周行在烦闷了几个时辰之后,还是耐着性子开始想办法了。 因为他知道,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他即便当咸鱼,也依旧可以高概率装比打脸成功,这次却是不行。 即便他有系统这样的挂,种种客观原因折算下来,对上谢天赐,仍旧没什么优势可言。 这就可以理解为,现在的情况近似于前世他没有挂是真咸鱼那会儿,认认真真的想办法,都未必能把事情办圆满了,若还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场挥那套,估计被打脸的会是他。 倒不是说他对自身的武力没信心,而是有些问题,单纯靠武力不能解决。 就比如现在将御剑门胖揍一顿,赢家明显不是他,他耗费寿元,结果却是跟御剑门仇恨深结、不死不休,谢天赐却能从中得好处,进一步掌控御剑门。 这种助敌为乐的智障,不能当。 他又想,前世有这么个说法,说怎么能让敌人不舒服就怎么干。 随即便想到了一个很俗但又对任何人都必不可少的东西——钱! 当然,这是个笼统的说法,也可以理解成资源。 于是他就去跟傅山商量。 “我打算阻击谢天赐的财源。具体两条腿走路,一,让他赚不到钱。二去洗劫他的钱。” 这话可谓相当的直白通俗了,傅山一下子就听懂了,提出疑问:“理论上,这思路很不错,可落实有难度吧?” “的确有难度,但还是有办法克服的。”周行心中补了一句:“因为我有系统。” “那么,需要宗门如何配合?” “我这边、相信用不了太久,就能取得一定的成绩。在此期间,比斗的事需要拖一拖。我还需要翻阅有关星命体的所有资料。” 傅山惊讶:“不让谢天赐赚钱,你打算从破坏固有的星命体降世仪轨入手?” “对。” “这恐怕不是短时间能见成效的吧?” “我有解析之能,又有能够证伪的演算法宝,对实践的依赖性很低,自然迅捷高效。” “代价呢。” “应该不会比原本的仪式耗费更大。”周行顿了顿,又道:“问题在于,宗门能同意进行尝试么?” 傅山蹙着眉,吧嗒吧嗒抽着烟,半晌道:“不行就先上幻术吧。毕竟星命体对于星力掌控程度如何,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年后才能看出端倪,而没有实绩,很容易陷入争执泥潭,宗门的其他人不会同意冒这种风险,那些居心叵测者更是会竭力阻挠。” “那么,星命体人选的事,就拜托掌门了。尽量多一些,因为理论上会是三名星命体。” “你要将御剑门的两名星命体的资格也夺取?” “这是必然的吧?谢天赐在这事上卡我们的脖子,这边只要星命体诞生,就已经打草惊蛇,不将御剑门的那两个资格也顺便抢过来,我觉得亏的慌。” “嗯,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家致富这么快了。” 周行没理会这不乏嘲讽的说辞,又道: “就我个人而言,战神殿已经不指望了,有人跟我说战神殿已然被谢天赐暗中操控,我都信。 但瀚海、厚土、甚至赤焱门,还是有争取一下的必要的。 我希望您能动下宗门的力量,或私人交情。 不求这三宗信我们的技术和情报,只求将各自的星命体看好,莫让谢天赐染指。” “嗯,这事我会处理。”…… 接下来,周行耗费了三天时间,阅读星命体降生的有关材料。 当然,他就是装个样子。以他如今在这方面的造诣,看这些资料,就像小学生数学水平,看大学微积分一样。 不过换个角度,也不全算装样子,因为掌握的信息资料越多,在系统那里折扣就越高。 这是临门一脚和全程包办的差异。 系统确实有的是办法,不止一套。 漫说星神们终究还是受‘星神封镇’的制约,就算是活蹦乱跳、脖上没自爆项圈的野神,也照样有的是办法令其为奴为仆。 当然,真要抓这种级别的野神,价格就比较感人了。 周行如今的主要工作,是挑一个他能负担的起的,性价比合适,且比较适合目前情势的方案。 至于他热心于这个项目的缘由,除了断谢天赐的财路外,其实更重要的是担心‘黄道’的诞生。 甚至在他想来,星神不仅仅非得十二位集齐,才能合一成邪神。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哪怕他不学无术,也知道关于十二星宫的传说很多。 集齐大满贯固然牛掰,三、六,九也都各有说道。 比如三就可以是四象二十八宿中的一象七宿。届时面对的就不是星座神,而是星象神。 六则是半数,若是对应四季或昼夜,来个夜晚由我掌控,四季只有冬夏,他找谁哭诉? 等等。 而且这还只是星神的路子,还没考虑谢天赐的手段。 谢天赐在弃神道方面的造诣,星神、弃神、鬼神,未必不能搞出些特别的花样来。 仅仅是弃神、鬼神,撑死了也不过万把年的玩意儿,根不深、积累也一般,相对而言,就很难搞出太大动静了。 正因为如此,古老的、跟这个世界有着密切关联的星神,是他眼中的关键存在。 锁死星神,既是对星神的防范,也呢个尽量降低谢天赐对其的利用。 因此,这个问题解决的如何,直接决定了未来将面对何种武力值的敌人。不容他不上心。 悠悠又是三日,技术方面准备的差不多了,周行再去找傅山。 傅山听闻周行的来意后,惊讶不已:“这么快?” 周行一副高人做派:“本就心中有些底气,若只是因需而强上,怕磨个几百上千年,也未必能出成绩呀。” “那倒是。”傅山也是认可周行的这一说法的。 宗门也是一直有在研究方面大力投入的,可除了医、丹这种本来就底蕴深厚,且有相关优势的,其他无论是星命体、还是幽冥体系,都是大笔的财货砸下去,浪花却翻不起几朵。 而要细细研究这其中缘由,就不得不提‘唯心体系’的弊端。 它本就跟‘唯物体系’的金字塔模式,一层层盖高楼不同,而更像是一颗奇形怪状的瘤树。 遇到对的人,比如惊才绝艳、又恰逢其他附加条件也给力,那就会吹气球般吹个技术瘤出来。 然后便是后继无人的尴尬,多年后、天时地利人和,又出一惊艳人物。推动的却未必是这个系列的技术。 当然,具体情况要更复杂些。比如若是通仙界、通他界的大千世界,就能通过互动交流,进而受到启迪,更容易催生技术结晶。 再加上‘东边不亮西边亮’,总体就不会有技术匮乏之虞,而只问能不能从有的人那里获得。 然而此世界目前是偏远的、封闭的、孤立的,再加上‘宁为鸡,不作牛后’等原因导致的拆分,结果就是只能在专长的方面,保持一定的应用研能力,其他领域成绩惨淡。 厚土宗,造洞天福地很在行,云霄宗医修丹药独步天下,御剑门炼制的兵器甲具世间无双等等。 在这样的背景下,周行的大能转世、觉醒宿慧背景,就好比一个携带了他界强项知识的修士,来到这个世界般,很是有几手‘独门手艺’。 包括傅山在内的大多数人,也都认可这样的一个逻辑。而眼下,傅山算是对周行在这方面的强大和给力,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 周行并无太多炫耀心理,毕竟不是他有真本事,而是系统高大上。他之所以拿架,更多的是认为需要保持‘大能转世’的人设。 他将卷轴递给傅山。“这一份是给宗门的技术资料,希望宗门翌日有机会效仿当年的御剑门,卖个好价。” “都不需要再改进了么?” 傅山有这一问,也是因为按照一般的常理,理论落地,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几经调整,才是真正合用的技术。 “我说过,我有演算法宝,配合多罗幻真,大幅降低实践成本。这已经是最终成型的方案。” “好吧,你信心十足,我也是倍感安心,值得一试。” 周行笑了下,便跳过商业互吹环节,直接问具体问题:“人员呢?那些以往负责仪式的专业人士,不参加不合适,况且真实的具体操作,也需要助手。怎么保证他们能守口如瓶。” 傅山神色凝重、眼中闪烁着精芒:“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深感宗门处处漏风,间谍,双面间谍,哪里都有。再加上这次的事非同小可,我决定通过蜃种来解决问题,但你得道誓。” “呵!”周行心说:“果然如我所料,你就是高黑版的噬罪阁裴宗,干的事都一样,只不过更过分,污到不能公开。” 嘴上则秒回复:“我这边没问题的,只需要开个技术讨论会,将相关人士召集起来,您再配合一下,会后,就都是自己人了。” 就这样,一帮负责仪式的专业修士,人权被侵犯已然在俩人的商讨中成为了定局。 周行事后还为此感慨:问世上什么最黑,还是得说人心。 另外,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已然走在成为恶龙的大道上了…… 第二日,御殿会议室。十几位专业修士成功入彀。 傅山是会议的主持人,向众修介绍乔装改扮的周行:“这位是宗门请来的技术顾问,他给出了新方案,来解决我们在星降仪式上的新问题,大家看一下放的资料吧。” 周行向众人致意,通名之后,表面谦虚,但实际很拿大的以傲然的口吻道:“欢迎诸位同道踊跃提问。” 之后,就进入了垃圾时间。 幽荧幻念一直在起作用,更别说还有一次次目光对视。蜃种种植的效率很高。 每个人,一旦谈及自身擅长的领域,那都是很少服人,很擅于挑刺的。研究人员尤其如此,一旦沉浸于学术问题中,争的脸红脖子粗,辩个几天几夜都正常。 周行自己当然辩不过这些真正的专业人士,但他有系统,每每关键时刻照本宣科式的一句话怼回去,对方就得琢磨好半天,甚至出现心理阴影,怀疑人生,这样反而沦陷的更快。 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周行打个响指,修士们都进入到了呆滞状态,目光不聚焦,仿佛丢了魂。 周行对傅山道:“好了,已经全部搞定。我现在觉得采用蜃种英明无比,否则光是这个研讨关,都过不去。想要做点事真是不易,尤其是商量着来的情况下。” 傅山早就没了这类伤春悲秋的小感叹和矫情,他更关心另外的一些事,很直接的问:“有多少间谍?” “过三分之一了。” “我需要知道其背后的联络人,乃至情报网。” “这个您自己来吧,我已经给您开通了权限。” 周行是真的没兴趣了解阴暗类的玩意,太容易影响心情,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添堵造心魔…… 一晃就又是二十余日。 这些天,主要是为仪式做准备。 一,适合的怀孕母亲尚未全部就位。 二,仪式有不小的变化,对法器的要求也另有一套。 而且无论是周行,还是傅山,都在这方面不想凑合,那么就要炼制专用的法器。 这日,万事具备,仪式开启。 周行按照傅山的意思,先针对的是几千年来都属于云霄宗的星命体,第六宫宝沈。 由于在这个世界,黄道十二星座,同时对应十二生肖,蛇。 另外,就是第九宫鹑尾,等于山猿,也是云霄定星命体。 今代的第九宫星命体袁力,算是位比较另类的存在。 其诞生时,通过了猿+袁的方案,也就是十大世家中的袁家。 这方案的思路是,看能不能星命体+魔猿功法,造就一位强力星命体,扭转一下历代第九宫星命体都表现不佳的尬局。 结果,这位实力到的确比历代鹑尾都强,但脑子有问题,离家出走了。 以前周行对这位都懒得问,如今却是需要当个事来对待了。 再加上要劫谢天赐的财,重入江湖,已然势在必行。 :。: 一四八章 狂怒 云霄宗有一峰名为天角,是一处秘地。 星降仪式,向来便是在此峰的穹隆中举行。 今次也不例外,仪式法阵,就布置在穹隆中。 只不过相比于往此,阵法明显简洁了许多。 人员就位,引宝沈之力入胎儿之体的仪式开启。 展开的迅,过程也顺利。 法阵一成,穹顶就换成了深邃黑暗的宇宙,正当中独有宝沈这一个星座。 随即构成该星座的星辰一一亮起光光,在空中凝成符文,组成禁制,没入胎儿身体之中。 仪式后期,周行见母子的状态都不错,便在最后一刻,又替星命体从宝沈座硬薅了一笔力量。 这原始积累的多寡,意义非凡。 可以说,现在每多一分,将来成长后,就能添十分。 不过代价也不菲,这一把薅下来,堪称弄险,就像是弄痛了熟睡的星神般,令其苏醒近在咫尺。 周行这么做,自然是故意的。 说白了,就是不给谢天赐留余地。 还想在关键时段整几个星命体做自己手下?门儿都没有啦! 哪怕谢天赐为自己留有某些精妙的手段,在缺乏容余的背景下操作,也绝对会惊醒星神。 周行做的这么决绝,傅山也是事后才知晓的,他担忧的问:“你这是将其逼上绝路,他不管不顾的狂怎么办?” “就好像我不逼他,他会放过谁似的。 窃以为,先我们要有背水一战的决然。 再者,谢天赐是个准备狂。准备了一万年多年,都成为习惯了。 给他造成严重困扰,令现实情况与他预想中的‘适宜’拉大差距,他反而更有可能不敢、或者说不甘心就这么被逼的草草上阵。” 傅山‘呵呵’涩笑两声,道:“你觉得如今的宗门风气,是那种只要逼上死路,就会拼死一搏的?” “呃……”周行感觉自己被问住了。 要说这事,他其实没有调查,因而没什么言权。 可这不妨碍他推己及人。 代入式的想一想,当现前方是死路一条,且对手异常强大时,能有拼死一战的态度,那恐怕是一种理想状态了。 更多的,可能是就此放弃,混吃等死。 或者大吃小、小吃泥,将矛盾向下转嫁。一如御剑门剑修们的做法。 周行向傅山认错:“抱歉,我想当然了,而且自私了。我要登仙,谢天赐必是其中一块踏脚石。有这想法和心气,下意识的就拉众人入坑。” “我并没有埋怨的意思。”傅山解释道:“谢天赐给云霄宗造成了巨大伤害,还谋害了我悉心培养的徒孙。 于公于私,都是不除念头不通达的大敌。 我想说的是,若要宗门大部分人也愿意为此同心协力,光是逼迫,太显粗糙。 我担心不但不能如愿,反而适得其反,令人们生出更多的怨怼。 那么这事至少在当下,不妨秘密推进。” 周行同意了。 与此同时,在积雷山御剑门作客,享受贵宾待遇的谢天赐,忽然就觉得一阵心悸。 于是他迅结束了跟几位名宿的坐而论道,急匆匆返回御剑门招待贵宾的灵府。 挂了免打扰的牌子,又布下禁制,这才坐在蒲团上,掐印施法。 大约三息之后,就见这原本仙风道骨、鹤童颜的老道士,脸部原本红润的肤色变得青白晦暗,头一耷,便没了动静。 此乃谢天赐常用的尸法身之一,全靠运转《血神经》功法‘美颜’,分魂一去,《血神经》的运转没了主持者,便立刻打回原形。 谢天赐的法门,跟周行有相似之处,也是永远只有一个意识,要么在本体,要么在法身,不像谢长生那般,分身众多,个个活泼。 本来以《血神经》之能,谢天赐是能做到谢长生那般的。 但他却专注于‘滴血重生’,而非‘化身千万’。 一个重要原因,便是戒心重,容不得记忆认知方面的瑕疵。 周行也是因为这个思路,才走了意识唯一之路,而不愿成为‘意识杂种’。 毕竟若每个分身皆能思考,那么其不同的际遇,必将产生不同的认知,然后在一次次情报汇总时融合,久而久之,不仅思想会变得驳杂,心性也会逐渐转变。 有人可能对此不在意,一说反正都是我亲历的,就相当于比他人多了万前倍的时间体验人生,这不挺美么? 可像周行、谢天赐这类人,对此却是不认可。认为这种做法不够庄重,是对自我人格的一种轻慢,甚至亵渎。 当然,也有安全方面的考量。比如有人暗中对分身下手,使得分身融合记忆时,将杂七杂八的精神垃圾也夹带融合,光是想想都觉得危险且膈应。 虽然两人在这方面的思路相近,但所持有的技术,格位差距有些大。 周行本体修《尊元乾坤法》。 本魂修《大周天元神宝鉴》。 并以《真灵分化妙法》分出分魂阴灵。 都是顶流的法门,每上一个台阶,提升都是几何倍数式的。 谢天赐就是另一种情况。 人仙对他的评价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正是因为表现的太完美,而让人疑。 正是因为一点亏都不肯吃,结果吃了个大亏。 这个大亏就是在人仙那里吃的,也因此的了这评价。 人仙当时的临别赠言就说:“翌日,你必因此而亡。” 之后的万年时间里,这特殊的伤势,就仿佛仙咒,让他不得不一次次铤而走险,最后生生将自己扭曲成了怪物。 每每想及这些,他并未检讨自己的原因,而是怨天尤人,恨那位人仙,恨老天不公…… 不过换个角度,谢天赐那也是为了生存,战天斗地害人夺物的级斗士。 反正谢长生和尚青,就非常佩服谢天赐。觉得谢天赐是那种格外睿智而又坚强的大能,因此有时以亚圣称之。 可今天,在他俩印象中极少极少怒形于色的谢天赐,大雷霆,与谢天赐深度绑定的洞天太虚宫、都滚雷声响不绝于耳。 两人战战兢兢,毕竟谢天赐的严厉,他们已领教几千年。 他们甚至已经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比如,每当谢天赐心情很不好时,就喜欢查工作,查进度。 果然,灵仆来通知,谢天赐召见。 两人见到谢天赐时,就见谢天赐以‘天子法身’,端坐在太虚宫玉极殿的龙椅上。 两人立刻明白,今次是要玩君君臣臣的那一套,于是双袖一抖,身上便换了朝服,然后像岁大朝会般,口称陛下,自称微臣,三拜九叩,觐见君王。 谢天赐也是‘爱卿平身,赐座……’,很有章法的将仪轨走完,然后以奏对的方式,提起前段时间给两人布置的任务。 两人知道,这种模式,可以说是君面无私,如果没有什么喜人业绩,板子会很重。 还好,两人都已经对谢天赐的脾性和作风比较熟稔,平时从不会将话说满,十分成绩,只说六七分,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 于是,纷纷递上吉报。 谢天赐虽然仍旧阴着脸,措辞生硬,口气也挺冲,但总算没有变身为咆哮帝。 眼瞅着这出戏就要熬过去了,傀儡太监凑到谢天赐身旁,耳语了几句。 谢天赐顿时勃然大怒,将手中的玉圭狠狠掷出,摔了个粉碎。 “奸贼鼠辈,不得死其然!” 谢长生和尚青面面相觑,心说:“这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竟然将亚圣气的口不择言,不得好死的说法都出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跪拜,一副君辱臣死的义愤慨然:“陛下息怒,吾等愿提兵讨贼,不胜不还。” 谢天赐盯着丹墀下跪拜的二人,眼中电光闪耀,心中却生出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先是宝沈,再是玄枵和鹑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三个星神出了状况。都是绕过他架设的‘太虚天网’径直沟通,引出星座之力,降生星命体。 更可恶的是,在引星座之力的过程中,肆无忌惮的榨取力量,以至于星座积蓄之力跌落至下限,想要恢复,怕是得三千、不!五千年! 盖因星命体成长起来后,势必会按比例获得星座日常产生的力量。这就意味着,现在引出去的越多,届时按比例分走的也越多,星座自身恢复的也就越慢。 “不怕撑死咩!?”谢天赐气的牙疼。 以前他也不是没担心过这样的情况,但一晃,万余年过去了,这种情况别说是生,就连苗头都没有出现。天下虽然能人辈出,却无一看出他在星神项目中的布局。 用他先前私下里跟谢长生和尚青显摆时的话说:“畏圣敬古,将古老仙门流传之物法奉为圭臬,稍微改动一下都觉得是亵渎。就这般心态,居然也想成仙得道,真是笑话!” 然而,万年无虞,眼瞅着到了最关键的时期,突然出纰漏了。而且一经生,就格外严重。 谢天赐真的是恨欲狂。 但又能怎样? 人家干脆绕过天罗地网了,他提供的禁制法门,干脆没碰。 若非他掌握了当年仙门留下的‘鉴神牌’,想要及时现都做不到,更别说阻挠。 怎么办? 没有头绪,想不出来,深感无力,出离愤怒。 这就是无能狂怒,它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当然,激烈的情绪会过去,而且往往比较快, 约莫半个时辰,谢天赐情绪和缓了下来。 继而,有了一些些思路。 他意识到,能完全绕过他的‘太虚天网’,非同小可。 盖因这‘太虚天网’的根本,与鉴神牌,以及另一件仙器定界碑,是一整套,都是当年仙道大能封镇星神时使用过的。 当初大能出于传统使然,设立了类似三权分立的格局,互相监管制约。 其中,星神由于跟这大千世界关联紧密,一旦肆虐,理论上能够毁灭这一界,因此另成一系,由专人守护,连传承都是自成一派。 这一派走的是一师一徒,灌顶之法的路数。职责主要就是看守星神封镇。 一开始都挺好的,可后来突然天地大变,此界与外界失联,本是仙界仙人的镇守者苦等不来续命丹药,性情渐变,被他乘虚而入。 这才有了跟人仙打对台的资本。否则再是智计绝拔,面对绝对的力量,也是必败局面。 现如今,谢天赐就在想,这一界,从未有过任何一种既能有效沟通星神,却又非是当年仙道大能遗留的术技。 然而,事情已然生,容不得不信。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这次绕过‘太虚天网’与星神沟通的术技,是完全迥异的另一套技术? 而如果这个假设是成立的,大能转世,觉醒宿慧,就成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于是,谢天赐一边让尚青和谢长生不计代价的去查云霄宗以及周行,一边加快了招纳人手的度,其中便包括主动登玄尘子的门。 玄尘子一直是谢天赐暗中观察的潜在棋子之一,见到玄尘子后,驾驭着‘神仙法身’的谢天赐直接抛出诱饵:“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杀傅山么?我给你这个机会。”…… 而就在谢天赐酝酿针对云霄宗的连环杀局的时候,周行联合傅山,演了场秀给宗门高层们看。 这场秀的名头,就叫‘二次星降仪式’。 真正的仪式早在十多天前就完成了。 三名星命体的后继成长,自然是傅山安排,周行不得而知,也没兴趣知道。 毕竟星命体虽然强大,却是以‘断仙途’为代价的。对于他这种只要不横死,必然成仙的修士而言,完全不稀罕。 然而在很多人眼里,却是非常愿意给这种必然成器的强者当爹。 再加上仪式从来都消耗不菲,因此这事吵上数年不得结果,也是寻常。 而这次,傅山力排众议,促成仪式。 那笔不菲的仪式花费,就将在今日,入周行的腰包。 周行粗算了下,他氪命搞定仪式法门,以及祭炼器物,花了十多万,将这成本刨出,还能赚三十多万寿元。 这笔入项,将之前豪买谢天赐情报的二十多万花费都背了出来,还富余十多万。 从而使得他手头上的活用寿元,一举过了五十万。 他知道自己心野手松,没钱都敢穷大方,有了钱更是有一个花俩。再加上寿元堆在那里不产生价值。于是,花四十多万,购入带有‘风生水起’特性的小型灵脉一条,装在偃师宝船上。 偃师宝船如今已被改造成工程傀儡们的家园,是集核心工坊、宿舍、方舟于一体的大型造物。 装了这条小型灵脉后,无论是对于傀儡们的进化,还是生产效率,都有一定的提升。 周行粗略的算了笔账,觉得在不开采的前提下,以一年耗费三十枚极品灵石的价码达成这一系列效果,非常的划算,于是就做了。 手头上还有近二十万寿元,周行觉得勉强够用了。 至于祖龙秘库尚未出手的珍物,以云霄宗的消化能力,怕是要过个十年八年才能再买上价。放到外界自然能消化掉,但周行在不怎么缺钱的情况下,并不打算间接养贼。 仍旧是天角峰穹隆。 在一众观摩者的眼中,法阵比过去复杂了许多,即便是对阵法有研究的,都看的脑壳疼,类似裴宗之流,那就更是不明觉厉。 谢天赐的眼线,就在这些观摩者中间,不止一个。 星降仪式开启,能量流转,光雾缭绕,非常顺利。 突然间,一处摆放的资源猛烈燃烧,继而迅蔓延至整个法阵,情势急转直下。 一众专业修士竭力抢救,却仍旧是以法阵烧毁,仪式失败告终。 有人幸灾乐祸的小声嘀咕。还有人干脆抛下一句:“傅山,这次强上蛮干,弥耗良多,你要负主责”随即挥袖离去。 而周行的对此的解读,却是傅山以退为进,借此事件自领罪责,然后分一部分权力出去,培养接班人。 不过这些他并不是很关心。他这些天已经做了不少安排,不日便将启程。 当然不是去应御剑门的比武之约,而是去盗取谢天赐的家财。 不过在这之前,先要将土命体搞定…… 一四九章 厚土宗门   自打得知周行要去一趟厚土宗,玉无双就多了些小雀跃的情绪。   周行能理解。   不仅仅是衣锦还乡,对亲人的想念,还有将自己的夫婿、正式介绍给亲人的仪式、所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别说是在这个世界,即便是在他前世的地球现代,没走这个流程,都会有种不明不白、宛如跟人私奔的尴尬。   归根到底,修真之人也是人。   考虑到以谢天赐为代表的太虚宫、可能动的阻击,周行这次出行并不打算声张。   到了厚土宗,也不打算多待,毕竟他相信那边同样有大量的谢天赐的眼线。   厚土宗在云霄宗的东南方,北与战神殿接壤,其西南则是赤焱门所在的十万大山、地火熔海,东行三万里,便能见到一望无际的汪洋,那里是瀚海宗的地盘了。   从这一格局就不难看出,论地理位置,厚土宗才是六大门派的中心地带。   事实上也差不多。   反正在周行眼里,厚土宗就好比地球古代的华夏中原。   战神殿则是幽燕之地。   云霄宗位于阴山及河套平原一代。   御剑门则是西域,甚至其辖区,都十分像唐朝的西域都护府,当然,具体要大上数十倍。   赤焱门则在湘、赣、粤三地的交界处。   瀚海宗则在黄海和东海的交界处。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的仙门旁支,也在这个地区。   并且厚土宗是最多继承了仙门不动产的门派,一家就占了过百分之五十。   因此,论门派的景色气象,又或论建筑的美观和考究,厚土宗当属天下第一。   经过一个多月的灵舟飞行,这日,周行总算亲眼见到了‘一座大孤山,漫天飞来峰’的厚土宗宗门景象。   当然,实际上人家叫无量山,是周行觉得大孤山之名更形象。   万丈高峰,在这里不是虚词,而是真实描述。   这大孤峰海拔三万一千多米,周遭是百万里的大平原。   某种程度讲,也算是厚土宗的修士们有意为之。   但凡百万里区域内有山,不是被搬走,就是被制作成了飞来峰。   才有了这大平原上一山登天的格局。   无量山有‘三天六塔’之说。   ‘三天’是按照不同高度的云层来划分的。   积雨云,两百丈到三百丈的高度,这是第一层乌云天。   浓积云,五百丈到七百丈的高度,这是第二层白云天。   淡积云,七百丈到一千丈的高度,这是第三层彩云天。   每一层天,都有飞来峰,其中乌云天的飞来峰在最外层,称之为战峰,简单的理解就是空中要塞。   白云天的各峰,是修士们的家园。   彩云天则是宗门重地、禁地。   至于功能设施,则俱在六塔中,也就是从乌云天的高度开始算起的大孤山山体穹隆中。   进入宗门地界,玉无双站在舟,早早亮出门人令牌,山门大阵的法力光芒只是一扫,随即便畅通无阻。   随后,玉无双为周行指点沿路景致,介绍峰峦传说和趣事,乌铁舟悠悠又行了半个时辰,这才抵达玉家的‘玉宵福地’。   周行凝目观瞧,就见这座倒立的山峰,形状就如同切割好的钻石,下尖上平,四周有坡面,整体晶莹剔透,折射阳光,美轮美奂。   他还注意到,这一块块的坡面,皆雕刻了符文法阵,如同浮雕壁画,神秘而又华美。   而底部的山尖、则仿佛飞瀑般涌泻着能量,这光芒倾泻到云海中,成为与天地交互循环的一景。   可以说,整座福地,便是一件巨型法器,可收可放,面积比他的玄冰洞还要大一些。   不由点头称赞:“这一路行来,厚土宗的造物之法,的确可观,而玉家,堪称此中翘楚。”   玉无双笑颜如花,谦虚回应:“跟玄冰洞比,也无非是多了些岁月积累。”   周行一本正经:“恰恰是这岁月,最是拿人。”……   而玉家的府邸,其格局却没什么出奇之处,无非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灵韵竹林,精庐雅舍。   非要说不凡,那么就胜在‘精致’二字上,人文气息浓郁。   可惜周行在这方面也就是普通人水平,只是觉得好,却说不出好在哪里。   让周行更感兴趣的是玉家的人员结构。   虽然也是家族,却并不似云霄宗世家那般,嫡系旁支、宗家庶出,都凑在一块儿,一如凡间乡里。   这偌大的府邸中,严格的说,只住着四户人家,玉无双叔父一家算一户,其祖父玉无玦算一户,还有两户,一为玉无玦的堂弟家,一为玉无双的表叔家,出了五服的那种。   以点窥面,一叶知秋,玉家这样的结构,也展现了整个厚土宗在修士及其家属方面的安置策略。   家有非凡者,且符合某些条件,才有资格住这福地,余者皆是尘泥。   正是因为这种所有家族都按规矩自行打切枝叶的做法,降低了不必要的消耗,也促进了优秀修士的出现。   同时也不像云霄宗那般,世家和师徒矛盾尖锐。   当然,有利就有弊。   比如说,这样的家族,内部的人情味真的挺淡薄的。   周行见识了一番后,当下就理解了当初为什么玉无双用掉大量人情,跟随玉华真人万里迢迢的跑去云霄宗、近乎孤注一掷的找他,并且说出那些恳请的话。   那真的是在追求幸福,错过了,不说前路一片灰暗吧,也是凶险重重。   毕竟若没有他这样的靠山,玉无双就基本只能靠才艺上位了。   哪怕她有太极阴阳石,也仍旧竞争激烈,且因遭人觊觎,会有更多的明争和暗坑等着他,家族无力庇护的那种。   而现在,她有自己的家,财务自由,感情稳中有升,无需抛头露面,陷入那百舸争流般的角力赛……   可以说,玉无双做成了一桩人生中最重要、也最划算的买卖。   相应的,他也不觉得亏。   家族是这个样子,本身又是孤女,玉无双很懂事,而不是什么需要哄和宠的娇娇女。   他有幸能遇到这样一位貌美淑德的贤妻主动送上门,啥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心里特别的美。   也正因为如此,他格外感谢玉无双的祖父玉无玦。   这次专程跑一趟厚土宗,一定程度就是冲着玉无玦来的。   否则他大可以像当初获得木命体那般,完全没有基础的前提下,直接从系统那里买。   虽然昂贵,但少了许多周折,尤其在如今太虚宫一系逮着机会就可能狠咬过来的情势下。   玉无玦倒是正好在家,也未曾闭关,其外在形象,是位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大叔。   至于为人,至少在周行面前,称得上是位风趣而又坦诚的长辈。   聊起自己,他很洒脱的表示再过个几年,便会退去家主之位。   无他,修为已经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别人不赶,也得让贤了。   至于缘由,命卜一道,窥视天机,自然要付不菲代价。   玉无玦表示并不后悔。   一,他自己的上限有多高他自己清楚,在化神的基础上更上层楼的可能性十分渺茫。就算侥天之幸冲过去了,渡劫时也必死。   二,他自觉愧对玉无双的父母,如今见玉无双幸福,含笑九泉。   玉无玦甚至连‘退休’后的去向都安排好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取于世间,还于世间,行侠除魔,潇洒如仙。”……   跟玉无玦聊了一个通宵,周行觉得自己的心灵、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升华。   并且这次感悟,他觉得来的挺是时候。   修士那种‘前路茫茫、上进无门’的苦,有挂的他,是无法体会的。偏偏这又是修行路上非常重要的一课。   他心说:“得亏是有系统,否则我走这条修真之路,苦不苦先搁在其外,想要求个小成,怕都难于上青天……”   虽然他现,每每有这样的感悟,简直就是一次次变相的证明他是真咸鱼,挺伤自尊的,但起码有一样好,那就是能消除他因力量快获得而激增的自我膨胀感,从而让他远离傲慢。   弱小不可怕,笨拙不可怕,傲慢很可怕。   于是周行谦逊、客气,说话好听,玉家修士敏感的察觉了这种于内的情绪所引申的接人待物的态度,因而对周行的感观很不错。   这样的感观,相当程度的打消了周行这次突兀造访、所引的不自在。毕竟玉家什么都没准备,乘龙快婿就突然杀上门了,这在这个时代,是非常让人尴尬的一件事。   相应的,玉华真人那里,起码遣人提前通知了一声。   玉华真人未曾闭关,也没端架子,回复翌日就可拜见。   第二天,周行和玉无双一早便前往玉华洞。   玉华洞在第四塔区,可以俯瞰乌云天和白云天的战峰福地,平视重地禁区,洞府内的风景真谈不上好,感觉跟妖怪住的洞穴差不多,无非是多了几分整洁清雅。   玉无双告诉周行,厚土宗高修的修行所,皆是如此。   这是万年未变的宗门传统。   想搞奢华铺排,去外边的别府,回了宗门,就得是这个简朴的样子,以身作则,维护宗门清修向仙的氛围。   周行吧嗒嘴,心说:“这还真是别人家的爹。跟云霄宗一比,处处透着高明啊!”   玉无双看出了周行的心思,娇笑:“条规虽好,却重在执行。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徒呼奈何?”   周行稍一琢磨,便明白了这个理。   他知晓这并非玉无双捡好听的安慰他,而是说出了一些事实。   宗门万年,积弊也万年,没有永世的王朝,也没有永世的宗门。   见玉华真人的流程不算繁琐。   这归功于上次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以及玉无双帮着他出谋划策。   一般来说,女性更矜持一些。   玉华真人却不。   在玉无双的建议下,周行将彩头都摆在了明处,珍物开路,果然畅通无阻。   玉华真人很喜欢这种被人用‘真金白银’捧的场面,只要能让她无形炫耀,她就很开心,哪怕观众仅仅是她的那些徒弟。   周行也不想深究这背后有着怎样的心机故事,一心一意的扮演好纳贡朝臣的角色,玉华真人便连个磕巴都没打,便答应安排他与厚土宗青年一代的天骄们谈法论剑。   实际上玉华真人也是做个顺水人情,宗门正好有次大型活动,检验天骄们的修行成果。   而周行能赶上,也不是来的巧,是周阀收风堂的情报让他知晓,瀚海宗和厚土宗,即将举办名为‘天骄争胜’的大型活动。   这活动是瀚海宗和厚土宗的传统节目了,其背后缘由,是瀚海宗想建立深入内6的登6点,而厚土宗想建立向海洋探爪的桥头堡。   都想要更进一步,水6两栖,然后被对方阻了道。   直接开战又成本过于昂贵,毕竟两家平时还山货海鲜的做着不小的生意呢。   于是就有了相对文雅的比试,谁赢,谁就占据某一片滨海地域,每过百年,就会重新比一次。   具体的比试时间,并不是限死的,有时会早个二三十年,有时会晚二三十年,主要是看有没有合适的节目。   从这里能看出,这两派也是比较务实的,不愿意眼见着战力消耗在单纯的比斗上,而是更希望借之多产生一些实际价值。   这是第四十三届,提前了十七年,盖因两派都觉得除魔卫道这个节目如今正当时。   比斗场地,恰恰是一直以来主权未定死的那片滨海区域。   地形为半岛+群岛,名字也简单,就叫东海。   周行自然没兴趣参加这一活动。   且不说他现在即便不氪命也已能正面刚元婴真人,且名声在外,并不需要通过虐一帮金丹修士证明自己。   就算真的热衷斩妖除魔,也大可以在云霄宗的辖区内扫荡妖邪,而不用几十万里的赶过来为厚土宗添砖加瓦。   然而,玉华真人却是颇有几分算计,见玉无双成就了金丹,竟然蛊惑玉无双,说服其参与。表示这样一来,周行以夫婿的身份,也是能参与的。   玉华真人也没有隐瞒她自己的私心。   她在玉无双那里卖惨扮可怜,表示自己名下无高徒,好不容易来了个天赋绝拔的弟子,还被玉无双的师祖给抢走了。   玉无双这才知道,原来就在她嫁给周行后不久,仙宝事件引出的那位虞国九公主,已然练气有成,乘玉鹤来到厚土宗,拜在玉华真人门下。   之后百日筑基,玉华真人为此扬眉吐气、到处显摆,却被其师叫去训了一通,那位九公主也被抢走了。   好吧,这本来是玉无玦为玉无双安排的垫底后手,现在她甚至都懒得多想。   她跟了周行之后,经历了同探祖龙秘库,共建玄冰洞、旁观马蹄谷毁灭等事情,非常清楚她有周行就完全够了,其他都是画蛇添足,成了也不过是锦上添小花,不成则自找麻烦。   不过玉华真人的另外一个说法打动了她。   玉华真人表示,她帮这一回,玉华真人会在若干年后回报她。   届时,她就是玉家的新任家主,玉无玦也就不用卸任退休了。   玉华真人表示,说什么‘行侠除魔,潇洒如仙’,实际上就是被迫永久离家,自生自灭。   玉无双私下里就跟周行商量,希望可以报答祖父的养育之恩,指婚之恩。   周行同意了。   不但要参与,还得取得好成绩,这样的玉无双、将来才有资格成为玉家家主…… 一五零章 包装   玉无双的修行天赋堪称一流,但在周行眼里,这样的天赋也不过是让其成为优秀者中的一员,想要成仙得道,还差了许多。   因此,他给玉无双兑换了更适宜的修行法门,并制定了三十年筑基养元的计划。   这里的‘元’,简单些理解,就是潜力。利用巫道缺啥补啥的核心特点,达成目的,以便翌日一飞冲天。   如此一来,如今抛头露面的,其实是玉无双的法身。   法身、化身,分身,这三者是可以用程度差别来分辨的。   一般来说,法身限制最大。   化身基本能做到意识百分百投射。   分身则是灵肉的双重延伸。周行称其为‘小号’。   玉无双也修《真灵分化妙法》,且有太极阴阳石这般在结构特性上雷同周行太阴珠、太阳珠的本命法宝。   在周行的助力下,她御使的法身,其综合品质、比大多数化修出阴神的化神期修士祭炼的分身、还要高上过不少。   以至于连过去最为亲近的祖父玉无玦、师尊玉华真人,都未能看出她这次回来使用的是克隆体法身,而只当她嫁给周行后,阴阳调和,再加上周行舍得珍物宝药,短短三四年时间便成就了金丹。   “二品金丹的法身,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已经违背常理了。我想即便是高修们,也无法相信法身竟然可以达成这般高度,尤其还是一名筑基修士的法身。”跟周行聊起这次‘天骄争胜’的种种准备,玉无双又一次提起这事。   “所有法身二品金丹起步,这是咱家的‘家赋’之一。可这长板仍旧解决不了你神识羸弱的问题。”周行边摇折扇边分析。   他自然早就寒暑不侵,用扇完全就是应景。   玉无双小声嘀咕:“其实我的神识也还是可以的,只是跟你比时才差了许多。”   “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思路要不得,若不能做到越级挑战常规化,那么遇上那些五行命体、星命体之类的特殊天赋者,就很容易吃亏落败。”   周行又分析道:“具体些说,擎天手、诛仙剑阵,这两招无论哪一招,都无法常规化,只能当杀手锏使用。这就是明显的欠缺,打人不疼。还有符箓,你现在的极限才一千联动,威力太小啦!”   玉无双心说:“别家修士即便是摆符阵,也不过十几张,几十张符,到咱家但凡出手,都是六百张以上走起。   哪怕印刷的符缺乏灵性,三张威力叠加,也足以胜过极品符了。   六百张,便相当于两百道极品符合力一击,且有其他方式的威能加成,一般些的金丹修士开大,威力都不如,这还叫打人不疼?”   嘴上则道:“这不还有阴鱼的加成嘛。”   “阴鱼只是一定程度提高了神识上限,恢复方面,却是作用有限。清蕴丹也只能三连服,不够用啊!”   “夫君,我又不是陷入被天骄围攻鏖战的困境,这方面不用太担心吧?”   周行摇头:“一板一眼的按照跟天骄们竞争的思路准备,这就已经落了下乘。必有人钻规则的漏洞,寄希望于奇策异术破局,具体是什么,我们想不到,也想不全,那么就只能靠‘绝对力量’来破除一切阴谋诡术。”   “夫君说的是,那奴家该怎么办?”   “符箓既然难以上规模,这种半吊子手段就别用了。你自身的法力、精神力,只用来施展擎天手和诛仙剑阵。寻常作战,就交给外物,我这里有一套‘五行雷光剑’,配合‘天玄战衣’,以及‘玄武太极盾’,可谓攻防一体,念头一动,招式就应……”   周行为了自家媳妇,也是没少劳心费力,连这类对修行乃至技法熟练没有任何益处的外物都搬出来了。   他原本对此是深恶痛绝的,总觉得那些能够成长的、用着用着不是熟练度升级,就是威能升级的才是正路。   当然,现在也仍是这般想法,只不过没过去那么固执了。   雷光剑,太极盾,以及天玄战衣,其实是一体的,剑盾是战衣的可变更部件,而战衣本身就是仙道版的动力装甲服。   玉无双喜穿青白色的衣衫,而天玄战甲是蓝黑色,两者倒是很搭,宛如天空颜色的过度。   由于是全套战甲,包括了头盔护臂战裙战靴,穿戴起来后,英姿飒爽的同时,愈衬显的玉无双娇颜如花。   “怎么样,夫君?”玉无双在周行面前,那也是不吝展示颜值的,而且喜欢听到周行的夸赞。   “嗯……你将五行雷光剑展现出来,我看看。”   玉无双做了。   “果然,虽然也很好看,但还是略显单调,不够吸睛,这样吧,再搭配一套二十四把雷音剑,功耗小,用于清理杂鱼。”   雷光剑是五行五色的雷霆,黑白青金赤五色。   雷音剑是亮蓝色的半虚化的电气光波。   前者凝练,宛如骨根;后者蓬松,宛如翎羽。   两者同时出现在背后,光彩潋滟,层次分明,像是仙道版的孔雀大明王。   “夫君,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玉无双虽然很喜欢,但这般华丽她觉得给周行看能做到,穿到外面给众生看,就有些不自在。   “嗯,若是让人们看到你这张娇媚的脸,确实娱乐味浓了些,来张肃穆的黄金面甲吧,凛然威严一下子就有了。”   果然,面甲才是画龙点睛之笔,虽然也是五官清晰,但看起来就是觉得肃杀冷冽。   并且由于胸甲部分并非杯罩式,而是坡式,女性特征进一步弱化,肃杀味进一步增强。   “很好,走两步。”周行眉飞色舞,来了兴趣。   玉无双莲步款款。   “不对、不对,你现在是英雌,要飒爽磊落,不是娉娉婷婷,放开了走,大步走。”   玉无双想了想,换了种走步方式。   “也不对,太女汉子了,与你柔美的身形不搭,让我想想……”   最终,还是近似于猫步的走法,给周行的感观最好。   “夫君,这样真的合适么?”   “你要相信我,莫说是此界,便是连仙界都算上,我的审美眼光也是高端的。”周行又暗补了半句:“而且有些前。”   总的来说,任何事,想要做好都得走心,用心。玉无双连着适应练习了数日后,那种混合了明星大咖走台时气场韵味的特征、终于表现出来了。   而具体,却又有别于凡俗,透着仙逸和神秘,存在感强。   周行眸光闪闪,频频点头:“就是这个味儿,独一无二,论天下英雌,舍我其谁!”   连他自己,也被搞的心痒难耐,最后硬是也来了一套,美其名曰情侣装。   同样是天玄战甲。   只不过他的设定,就没有搞的像雄孔雀开屏那般艳丽,而是参考了前世电影《倩女幽魂2》中的角色——左千户。   左千户是步将,远镖、中鞭、近刀。   六把刀,背五持一,刀法凌厉;打镖则是满手镖、满天化的打法,疾风骤雨;鞭则如手臂延伸,抛刀取刀,缠敌捆敌,很是灵活。   周行给自己来了套仙道版的,电剑、光梭、雷霆鞭。形象雄武英挺,战将风范。   穿衣镜前,他跟玉无双站一块儿,男俊女靚,确实很搭。   周行心中暗乐:“有大型捏脸玄幻游戏角色内味儿了。”   可实际上,想要在誓师大会上一起‘走红毯’,却是不行。   厚土宗极度注重传统的保持,也就有了刻板的一面。   像周行这样的,并不能在重大活动时、于广大厚土宗修士们面前耀武扬威,而只能以近乎赘婿的身份观礼。   这自然让周行感到不爽,却也不会因此就闹腾,他心说:“终有一日,你们得为我改这规矩,以上宾相待……”   其实厚土宗的现任掌门靳南天,知道周行的存在,毕竟他就是玉华真人的师傅,玉无双的师祖。   说实话,对于玉无双这个徒孙,靳南天没什么印象。   但连续两桩事,让他对对之留了心。   一桩就是虞国九公主李钰。   ‘天心宝轮’之命,说白了就是上天眷顾,每次轮回转世,都是大富大贵之家,又或帝王之家。   这样的人,自带九项有别于常的子天赋,撇开系统这种级挂不算,属于顶流天赋,以至于靳南天都不得不豁出老脸从玉华真人那里抢人。   那么,能为宗门挖到这般千里马的伯乐,自然会让靳南天多关注几眼,哪怕对方是蒙的,都说明其气运不俗。   更何况,他派人调查的结果显示,玉无双跟李钰素未谋面,就直接代师认徒,指定李钰,这说明玉无双对李钰确实了解,又或玉无双背后有高人。   再然后就是万里追婚。   在这个时代,女追男的例子,终究还是少了点,显得另类。   而靳南天关注的则是玉无双在追婚过程中、表现出的指向性、和毅然决然的特点。可以说,目标明确,然后破釜沉舟,最终成了!   当初知道这消息时,就感到很惊艳。   毕竟周行三炼穷奇,哪怕是现在,宗门中的高修们说起来、都泛酸中夹着敬畏。   而玉无双竟然成功的上位成为大妇,好些厚土宗知情者都觉得脸上有光。   抢个天骄做老公,这也是本事。   尤其是云霄宗世家赫赫有名,其子女号称尽是龙凤之姿。   而师徒派那边的女徒,也皆是出类拔萃的玉女仙子。   结果哩?   一段时间里,这条消息,成了厚土宗高修们提及云霄宗必嚼吃的一碟菜。   不过当周行阵斩六百修,星命体都接连殒落的消息传来,就没人再当趣闻轶事谈这事了。   哪怕人们大都认为、这情报中水分不小,最大的可能,就是云霄宗是在刻意打造一把锋芒利刃,以向天下亮爪,以解被围攻的恶劣局面,但不得不承认,这周行有点恐怖。   尤其是随着时间推移,大量的情报汇总后,虽仍旧不足以解析战事的具体过程,但却从旁证角度,分析出一些情报。   比如,云霄宗参与那一役的人,绝对在十数之内。   绝大部分云霄宗的高修,包括那几位名宿大能,都不在场。   那么即便云霄宗有强力的暗子,也不可能太多。   可就是这么一个加强组,将战力天下第一的御剑门最锋锐的剑锋团队、直接给抹的渣都不剩!   这事,细思极恐。   后来,有好事者为云霄宗的这个特殊团队,起了个‘致命毒药’的称谓,虽然俗气,却也应景。   毕竟云霄宗在其他宗门修士的印象中,就是以贩卖药品为主的医药贩子,甚至有人称之为商修。   而经过马蹄谷一役,天下修士惊悚的现,这些药贩子还有阴险致命的另一面,以‘毒药’代称,没毛病。   而对‘致命毒药’摆在明处的周行,除了修屠之类的绰号,最被公认的,则是‘狗核桃’。   狗核桃是曼陀罗的俗称之一,其根、茎、叶、花、种,都有毒。   起这般绰号,其实是在用蔑视不屑掩盖畏惧。   而达者为先,周行的战绩摆在那里,这天下,已经鲜有人能在其面前摆长辈资格。   而靳南天知晓周行来了后,就有些不太高兴。   心说:“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多骚气么,不去应御剑门的比斗,却跑到我们厚土宗,几个意思?”   又一想:“不对呀,这是傅山老匹夫跟我玩伎俩呢。包括试探态度,祸水东引等等一系列小手段。”   而接下来的几日里,则是又气、又惊讶、又庆幸。   这三种情绪,都源自一桩事,那就是不断有人劝他对周行动手。   在靳南天看来,凡是这时候劝他杀周行的,要么傻,要么坏,要么又傻又坏。   而不管是哪种,都意味着这个人以后可以滚的远远的,不必再参与厚土宗的运转决策了。这是让他感到庆幸的点。   靳南天最终做出的决定,就是授意玉华真人,让其劝玉无双,参与天骄争胜,为了玉无玦。   真的是为了玉无玦。   靳南天已经分析出结果了。玉无双能从芸芸众生中挖出李钰、以及能成功追婚周行,就是因为玉无玦的指点。   多么令人惊叹的命卜能力。把孙女的后路安排的妥妥帖帖,然后熬个几年,就想退休脱离?门儿都没有啊!   靳南天心说:“你就是烂,也得给我烂在厚土宗,肥了我厚土宗的土。而且我还要用你,把玉无双,乃至周行,都钓到手,让他们为我厚土宗添砖加瓦!”   这就是靳南天的核心算计。   另外,周行明明是参与者,却被他晾在观礼席,也是他故意的。   他这是给云霄宗看,也给御剑门看。   潜台词:看见没,云霄宗的新一代脸面人物又如何?   就是给我们厚土宗踩的,只能在赘婿堆里探头探脑,就这待遇,还得上赶着出力,就是这么卑微……   周行没想这些,即便有人告之,他也不会太在意。   不是他格局大、器量高、心胸广,而是作为一名现代华夏人,他有着务实的特点。   他知道,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那些阴谋诡计、蝇营狗苟,都是虚有其表的纸老虎。   假如没的选,就比如说前世的他,上进无门,那么就算明知这个理,也只能在蝇营狗苟中打转,与各种阴谋估计、勾心斗角周旋。   但今生有的选,那么专注于力量就好,更确切的说,是力量与赚钱。   而关于赚钱,他也是有想法的。   不算什么高明的想法,就是大部分现代人都有的想法。   1,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能说会练好把式。即,要能打,还要会演。   2,出名要趁早,有名就有钱。   做品牌+一招鲜,钱就能源源不绝的来。   这是蝴蝶效应导致打钱任务的性价比狂跌之后,周行琢磨出的赚钱新途径。   于是,这次他们夫妻档,就是要在‘天骄争胜’中抢足风头,声名远扬…… 一五一章 誓师庆宴 ‘天骄争胜’百年一届,厚土宗有专门的赛前仪式。 这天一早,玉无双就去了玉华真人的玉华洞,代表师门参赛,自然要跟师门姐妹们走在一起。 像厚土宗这种传统至上的宗门,陈规陋习也是不少。比如师父有事,徒弟代劳。如此一来,徒弟自然是多多益善。 而玉华真这般门下七徒,算是中规中矩。 能如此,跟玉华真人的师傅是靳南天是有一定的关系的。 掌门愈需要以身作则,不能让人挑刺说什么门下尽皆贪婪之辈,不传道受业,而是变相役使苦工。 玉华真人那里有分寸,玉无双跟她的师姐师妹们之间的争斗角逐,就没那么酷烈。起码表面看起来、关系还算融洽。 然而即便是融洽,也有远近亲疏之分。 比如大师姐,一直以来就以徒自居,对外形象是温婉淑娴,长姐风范,内对则是清冷肃穆,暗中恒定鄙视链Buff。 玉无双的两个小师妹,俨然是其跟班帮闲,总是时不时的干些大师姐想干、但干了又掉价的嘴碎话刀的脏活。 二徒、三徒,也是玉华真人身边的老人了,从玉华真人刚入金丹,就鞍前马后的伺候,一直伺候到其真人格位被宗门上下广泛认可,眼瞅着都往两百年奔了。 这也算是另一种模式的媳妇熬成婆,基本不用看大师姐脸色,也没时间在师妹们面前显摆,毕竟还多少能看到些成就真人的希望,大部分心思都在这个上面了。 四徒,以及玉无双这位五徒,则是玉华真人成就真人位业后收的。用大师姐最常用的开头话说:“你们是赶上了好时候……” 真是这样吗? 反正玉无双不觉得。 玉无双跟周行不止一次闲聊过这事: “感觉只是定位不同罢,终究是要获得足够的回馈才算。 传授指点,也还算用心,但相应的,对我俩修行进度的要求也高。我没少为此受责罚,还没处喊冤,一说,就是都是为你好……” 这个周行自然是能理解。他前世、那也是眼睁睁的看着教师们从呕心沥血灵魂工程师、蜕变成效益挂钩的双赢辅导班讲师的。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老师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人,太苛责也没意思。就是说这种氛围,真不是母慈子孝那种的,而是夹杂了相当成分的功利,远观乍看还行,细一品味道就有点渣。 不管怎么说吧,玉无双追婚周行后,算是跳出这个坑了,然后压力就全落在了四徒身上。 大二三动不动就摆资格,早年四海奔波、辛劳苦牢等等。 公允些说,也的确是一定程度的耽搁了修行。 有了这铺垫,如今这般成就,也算是合格。 老六老七又小,还不到看成绩的时候,那就只剩四徒,其修为实力,简直成了玉华真人的脸面,这要表现不行,别人那里少不得一句‘只擅谋己,育人乏力’的评价。 虞国九公主李钰来了那几日,其惊才绝艳的表现固然让四徒脸上无光,但起码玉华真人又了‘新嫩面膜’,四徒究竟是海底泥还是黄瓜片就不那么重要了。 结果没几天,李钰被靳南天抢走了,压力回填,李钰的惊艳余韵还在,四徒这日子愈的不好过。 因此,这次玉无双突然回归,替玉华洞扛旗参赛,最显姐妹情深的就是四徒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难掩另外一种情绪,羡慕嫉妒。 玉无双能从四徒话里话外夹带的情绪感觉的出来,对于她的二品金丹成就,四徒的潜台词无非就是:还不是找了个好良人?我上我也行。 玉无双心叹:“这已是关系最好的师姐妹,不说是朝夕相处吧,也是十多年的感情了,都是这样,这师门,真是冰冷……” 或许是因为世界太黑暗,以至于大多数修士、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午夜的冷风中寻找光亮营火的孤独旅人。 周行也有类似的感觉,尤其他是穿越者,孤绝感更甚。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之后,对这事,他有了新的理解。 社会环境黑不黑,有的时候真就是个看待角度的问题。 他娶了玉无双后‘蜜月云游’那两年,算是身体力行的见识了凡世国度的芸芸众生。感觉也还是可以的,亲情、爱情,都有。 黑的其实是修真圈。 细细分析,这修真圈,其实就相当于前世的权贵圈,是凌驾于国度之上、比君王权贵之流更甚的凡统治者阶层。这个圈黑腐一些,能理解,也应该理解。 尤其是他自己也有了不差地位的今时今日,愈觉得正常。 放纵欲望也好,私心过重也罢,利益矛盾异常尖锐,也没个能够约束的仲裁机构,只要能看淡‘天怒人怨’,大可以恣意作妖。 别人杀人放火金腰带,你修桥铺路无尸骸,这怎么能做到心理平衡?起码也得以直报怨吧? 可一旦这么干了,难免过火,甚至将自己的正义,替代普世德行。久而久之,这个圈子自然乌烟瘴气,此等氛围环境,怎么可能养成一帮温文尔雅、大度坦诚之人? 再换个角度看,周行觉得修界就好比前世的名校,无论是天赋+努力考上来的,还是权贵子弟跑来镀金的,无一不心高气傲,哪个肯承认自己是咸鱼? 再加上缺乏共识和仲裁力量,催生出黑暗修罗场难道奇怪么? 所以呀,莫怨世道黑,先瞅瞅活在什么人文圈里边。真要能放的下,哪怕是三脚猫的手艺,去到凡世圈,混个所谓美满人生不难。 这么一分析,周行再提及这方面的事,情绪就平和了很多。 不过,也不是没有负面效果。 当他把这事看的如此通透之后,也就变得冷漠了。 惊恐忧怒,这些情绪诞生的同时,是有比衬的,觉得它应该好,或者希望它好,结果不好了,才会产生此等负面情绪。 那么当现在彻底明白烂才是它的本质,也不再指望它能好,自然就变得冷漠,显得无情。 之前面对御剑门的挑衅,能生出让御剑门千峰挂白,十万户戴孝的狠戾念头,跟这也有相当的关系。 这也算是真正认清了这个圈的潜规则,不再心存幻想。 周行为此还跟小萌吐槽:“之前的十来年,我就是一条穿越的咸鱼。如今,我是这个世界的修士了。” 有趣的是,当心变得冷硬之后,反而渐渐的感受到宗门、乃至修士之间人情味的一面了。 这或许就是温差效应,你若是火,看谁都觉得冷,你若是冰,石头都显得有温度。 就像现在,他就觉得厚土宗门派氛围挺不错,有那种他前世臆想中的修真门派的表象。 尽管他知道,真就是驴粪蛋蛋面面光,可人活着,大多数时候,也只求感动自己。 大街上看见男俊女靚的两人,举止亲密,衣着高档、豪车代步,就觉得这是人生赢家,完美标杆。也不去深究,就当是,感动自己一波,完事。 眼前情况就类似,修士们一个个都盛装亮相,颜值一个比一个能打,相见后客气有礼、嘘寒问暖。 又有琼楼玉宇、灵阁宝殿衬托,时不时还有各色法力光芒闪耀流转,这场景,这气象,足以让那些有志于仙道的初来者,看的心潮起伏,自我感动。 “兄台,鄙人李魁字文广,这厢有礼。” 周行上下打量了下这长相喜庆的小胖子,回礼:“周行字御风,幸会。” “我观御风兄丰神如玉、潇洒恣意,比之仙门高人不遑多让,心生倾慕,便来叨扰,还请原谅唐突之举。” “多谢赞誉,文广兄也是有亲属参加这天骄争胜?”周行注意到李魁也就是习了些粗浅的养生练气功夫,可以说是一介凡人,又在这观礼席中,便觉得这多半是有亲人参赛,混了个开眼界的机会。 “正是,吾家小妹李钰,有幸被掌门仙人看中,如今已是仙道中人。”李魁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哦,虞国王室,殿下当面,失敬、失敬。”周行既没有不耐,也没有热络,不咸不淡的说着废话。 李魁却眼睛一亮,一是这人竟然知晓他是虞国王室中人,让他有些美滋滋,再一个,觉得这人还行,不像之前遇到的几个人,前倨后恭,浅薄无趣。 就这样,李魁和周行,很快也成了他人眼中的兄友弟恭、相敬如宾的一景,为这庆典多添了一道和谐风景。 一段时间之后,仪式开始。 但闻鼓声如雷,钟吕长鸣。 但见云旗开道,天花飞散。 厚土宗的上位高修法驾,依次到场了。 周行抬目观望,心中哂笑:“如今这场面,有那么点天兵天将围花果山的架势啊……” 其实这里就是仙道版的万人体育场,一圈圈、一层层,只不过不是石阶,而是云埔。 若视天空是海河,那么云便是沙洲,故此称云埔。 而无论是观礼者,还是宗门中人,皆在这云埔上,具体位置各有讲究。 像这观礼席,就距离相当于赛事场地的天台峰最近,且位于正南方向,分上中下三层,又分左右席。 周行和李魁都在中层左席,左为上,中层位置不高不低,不远不近,即便是凡人,在这里观景也能看的清晰,是为上宾席位。 而厚土宗上位者入场,则是从贵宾左右席的中间通道进入,然后横跨天台峰,最后落脚于正北面的正席区域,背后有无量山为屏障,云埔也格外的宽厚高大,用以停放法驾云辇什么的。 高修入位后,靳南天讲了几句场面话,宴会开始。 金光闪耀,云台玉墩,自云埔上生成,就跟周行前世看《西游记》天庭开宴,招待群仙般,一人一桌,豪华铺排,宫娥力士们川流不息,将珍果仙酿一一端上。 而在场中,大型歌舞已然上演,在观礼席这边,为了方便观看,还有附带持杆的千里镜。握着持杆,举在眼前,就能看到场中细节。 修士们目力惊人,自然无需如此。 李魁像席间的许多人一样,吃的眉开眼笑,还向旁席的周行,乃至其他席位的人敬酒,颇有几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周行看的莞尔,心道:“真就是若人生只如初见,这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头一回,往往感观最好。”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会做恶人,曝料黑幕,卖弄知识,跟着一块儿嘻嘻哈哈,也不觉得难受。 远远的,靳南天将周行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道:“大能转世,的确不能小窥,只这份平常心,就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有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歌舞节目什么的也看的差不多了。仪式的华彩部分来了。 宗门点将,跟两年前的云霄宗沙场点兵,迎战御剑门比,少了几分‘风萧萧兮’的肃杀,多了节日庆典的热络欢庆。 给周行的感觉,有那么点高校表彰会的意思。 由掌门靳南天亲自念诵每一位参与‘天骄争胜’的修士的名字,并做简略介绍。 然后,便是那位修士出场,也是从左右观礼席中间的通道进入。 但最终并非落在天台峰的地面,而是落于彩云兜上,悬浮于空,且身后有放大的光影,助其威势。 这彩云兜是法器,平时看起来就是一块织锦彩帕,展开后能自生云霞,可视作飞毯,短程或游览用还不错,主要显得美观仙逸。 毫无疑问,这是个天骄们展示个人魅力的舞台。 别说是对宗门管理层有野心的,就算是为了今后的修行之路更好走,这样的一次露面机会,也没有哪位天骄愿意错过。 于是骄傲孔雀们的争奇斗艳节目上演。 率先登场的,正是新近成名的李钰。 李钰本是筑基修士,而能称之为大派天骄的,必然是上三品金丹。周行自然是有些小好奇,李钰要如何在两三年的时间里,就跨过筑基期? 事实证明,他能两年成就金丹,的确独一无二,但李钰有上苍垂青,挂也开的很大。 天心宝轮有着九大支系天赋,其中之一,就是命定仙真。 说白了,就是最起码,也是个真人位业,保送。 只这一条,细细一品,就足以让人艳羡不已。 就连上天都说了,这人在成就元婴之前,横死算我的! 逆天气运,作死不死,有这样高大上的保险,不趁机提升眼界心境,岂不浪费? 周行却腹黑毒舌:“这世上,比死恶心的事很多吧?尤其是对女孩子而言。况且,但凡成仙的,哪个不是相当于打了上天的脸?只是一个大千世界的眷顾而已,又不是大道眷顾,仙道钟情,这般拔苗助长,也不怕闪了腰!” 一五二章 厚土天骄 拥有‘天心宝轮’的李钰,除了有‘命定仙真’的天赋,还有‘三花冠冕’天赋。 三花指人体精气神之荣华。 聚顶,意为精气神荣华混一而聚于玄关一窍。 有这三花冠冕,李钰筑基之后不久,便跃升至假丹级别。 又过了些时日,炼得五脏之精归于黄庭,便利用另一天赋‘天衍通法’,结成虚丹,提前感受金丹之妙。 说白了,普通修士丹成无悔,李钰却是可以推倒重来。 前提是只结虚丹,一旦由虚转实,那就不能再变更了。 从这个角度,周行倒也能理解靳南天为何让李钰参加‘天骄争胜’,明显是想通过实战,让李钰找到最契合自身的路。 李钰外在形象,称得上是花容月貌。而生长于天家皇室,仪态又自带三分雍容华贵。 这样的一位美人,说是天仙下凡还差了些意思,但若用一流姿色却是有些委屈。半仙、谪仙之类的描述,周行觉得还是当得起的。 其穿戴方面,是介于宫装和仙衣霓裳之间的一种,不算创新,却也不常见。 行进间裙衫飘飞、环佩叮当,又有瑞彩如带,环绕身周,周行觉得这卖相还不错。 然而厚土宗群修的反响却格外的好,也不晓得是不是旁拍侧溜靳南天,反正当李钰不疾不徐的踏云入场,整个会场猛然暴起一波声浪,气氛明显热烈了许多。 之后6续登场的几人,虽也各有特色,但总的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吸睛的亮点。各种瑕疵到是多少都有一些,比如年纪偏大、气息略显驳杂等等。 在周行眼中,这些二品、三品金丹,只能算是天骄中的绿叶,即便跟他几年前遇到的天海门水柔、叶崇、肖朗之流比,也强不了太多。 6续出场了五六位水货天骄后,总算来了几个有些看头。 先是一个仙道版杀马特风扮相的,叫做石虎,也不晓得是本就不走寻常路,还是故意以这类奇装异服博眼球。 不过人家这个杀马特不娘不颓不哥特,而是雄性荷尔蒙爆炸,给人感觉就是一头人形狮子,透着一种洪荒野性气息,威风霸气。 “神识差点,过于吃控……”周行暗自给出一句话评价。 然后上场的是个痨病鬼模样的修士,叫商恒。 弓腰佝背,瘦到皮包骨,偏偏穿了夜行衣般的贴身衣服。并且背着一个巨大到能当棺材用的地仙葫。 这葫芦、以及与人的反差效果,算是其主要看点。 地仙葫,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孕育出的钟乳石葫芦,然后经祭炼而成。 周行也是从周阀的典籍记载中知晓有这样的天材地宝。 且知道,最为难得的是神火葫芦,然后就是地仙葫芦,冰魄葫芦次之,黑金葫芦再次,垫底的是活木葫芦。 地仙葫芦,顾名思义,因拘有地仙之力而成,成法器后便养着这地仙之力,说白了就是转化。只要有口仙力,就能生生不息。 作战时,地仙之力加持于术法,又或用于自身,各有妙用。 商恒虽然形象不佳,却是知名天下的天骄,一如云霄宗的阳晟。 “这是个有底牌,有故事的。”周行为此还氪了三寿元买其情报,果然像他猜测的那样,未来的风云人物之一。 继商恒之后出场的,是厚土宗排名第二位的天骄唐烈。 周行知道,登场天骄,这时已是过半。 第二中场,第一压轴,厚土宗行事,处处透着章法讲究。 这唐烈修的、不是单纯的土系力量,而是火土五五开的熔力。 这让周行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聂璋。 当然,唐烈成就一品金丹已经六十多年,据说早就能够进军元婴,为了孕养有特殊名衔的真婴,才压着不晋升。 这人也确实气势非凡,比好些元婴真人的威势都煊赫。当其通过观礼左右席之间的通道时,两侧的人们隔着云埔的防护云幕,都能感受到那如太阳力般的炙热辐射。 周行也承认其力量不俗,却不喜其气质。 熔力,厚重且热情的性子,周行感觉才应景,可这唐烈,宛如毒火熔渣,阴鸷狠戾。 周行心说:“能将性情溢于颜表,你也算是我穿越以来见识到的独一份了。谢天赐那么大Boss,都坏的没你这么张扬。” 更有意思的是,这唐烈也不晓得是抽哪股筋,路过通道时,竟远远的冲着周行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如此大胆的表明心迹,周行觉得不花些寿元买其情报以作回馈,不太合适。 果然,这位是‘太过嚣张被天收’,历史上就是个没活过三集的短命鬼。 具体是跟太虚宫勾结,某大事件中偷袭靳南天。 一生的高光时刻、也是绝命时刻,被靳南天带伤毙杀。 “这大约就是谢天赐买通的明枪了,用来吸睛,那么暗箭又是谁?”周行如此分析时,心态是平和的。 仅是唐烈这种实力的修士,还不足以让他紧张,哪怕对方位比真人、且能秀一两手绝活,他也丝毫不怵。 谢天赐的爪牙出现在厚土宗,他并不意外,甚至觉得没有失望。 若是不能在这次‘天骄争胜’中夹带些由太虚宫搞出的高危事件,他反而会觉得遗憾。 毕竟没有高难度,何以体现天骄们的差距?比的就是实力上限。 唐烈之后,又是几名路人级的天骄,然后便是玉无双登场。 靳南天介绍时还挺矜持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对这个徒孙真的缺乏了解。 总之,周行没能从靳南天那里听到什么带有特色的概述,尽是些诸如钟灵毓秀、蕙质兰心之类的说法,词是好词,就是太空泛了。 玉无双一出场,众修就觉得天地一暗,尤其是观礼席,尤为明显,就仿佛天上有大朵乌云飘过,遮住了天阳。 周行莞尔,心说:“这女人的小性子,有时候也挺有意思,这是还记着坪山练峨眉的梗呢。” 玉无双确实是开着擎天手出场的。 经过这么些年,擎天手比之当初已经明显有了变化。 概括的说,已经完成了‘炼峰成玄’。玄指黑色,也代表神秘,在这里还指玄武岩。 这岩,跟地球世界的玄武岩并不同,跟四象中的玄武有一定关系,意味着‘渊深石重、坚厚质密’。 因此,现在的擎天手,质量更高,结构更严谨、外形更细腻,黑色的、不反光,看着就沉重。比当初更契合‘准仙器’的概念。 此时擎天手紧握成拳,玉无双就站在手背上。 有些修士震惊之余,还不解的嘟囔:“怎么还把自家的洞府开来了?” “人家这是法宝,番天印一系的法器,大巧不工,重逾山峦!” “这等气势磅礴、已经算是仙器了吧?” “还差点,已然是炼峰成玄,待到更进一步炼峰成玉,那就必然是仙器,并且是一等一的镇压仙器。” “金丹能操控准仙器,这么强横的么?” “确实厉害,一般来说得符合三条。其一此法器自炼成就,降低驾驭限制。其二必有异种仙力相助,金丹期的法力不足以御使。其三就是神识必然强大。无论哪一条,都非同小可!”…… 乾道们在意擎天手的拉风、以及代表的种种不凡。 坤道们则更在意美观,天玄战甲着实是华美。 毕竟本就是天庭神甲一系,性能低配,款式外在则是一个级别的,再辅以雷光雷音剑,华美的一塌糊涂的同时,又威飒英挺,将一干坤道,硬是比衬成了莺莺燕燕的柔弱凡流。 周行看众人反应,很是满意,暗忖:“这不是花木兰,这是穆桂英,牝鸡司晨,英雌了得。这一界在此之前还未有过,一招鲜!” 厚土宗的一干高修,也看的抻直了脖子。有的人在分析战甲、法器本身,有的则在分析驾驭此等法器的能耗。 前者到最后,往往是勾起了对三炼穷奇的艳羡。 而后者,则不免垂涎大能转世所拥有的异界法门的高明。 瞧瞧,二品金丹修士,便驾驭准仙器,看那样子,比渡劫后期修士驾驭宗门仙器还轻松,这就是技术加成…… 不得不说,既然是伟力归于自身,那么‘决战兵器’这种地球世界脚盆人最爱的理念更容易大行其道。 而高修+仙器,就是妥妥的‘决战兵器’,是战略级的杀招,五大,乃至一流门派,就是靠这个,震慑天下,不敢让人妄动。 反倒是宗门大阵什么的,都被兵临城下了,情势之狼狈可想而知,而久守必失,因此玄门各派、并不以自家有个厚的不得了的‘乌龟壳’为傲,这也是御剑门天下第一的一个原因,砍人就是疼。 而同为‘决战兵器’也有三六九等。 似玉无双这种,可以视之为战术核弹的,最是缺乏。 有人就艳羡靳南天,前些年,还被人嘲笑后继无人,弟子无一惊艳者。 如今又是李钰,又是玉无双,脸面一下就都找回来了。 当事人靳南天却是另一番心思,他扶着短须,半眯着眼,心道:“这转世大能,当真是搅动天下风云的一把好手。又应在浊潮突临,群魔崛起的时代,暗合卫道除魔大义,道运天授,非同小可啊!” 玉无双到了场中,便将擎天手化作掌心一丈方圆的黑手,并指如屏幕,宛如背景板,她就站在掌心中,继续展示甲具威风、雷剑华美。 卓越风姿在那色彩缤纷、光芒缭绕的凡光芒衬托下,愈的凸显,将周围的其他天骄,都比成了绿叶。 厚土宗中的一些定力不太够的小修,甚至看的忍不住兴奋尖叫,其中不乏坤道。 她们就觉得玉无双的扮相,简直比梦里梦到的仙逸人物还要撩人,令一众乾道黯然失色,当着是挠到了痒处。 就连玉华真人这般级别的坤道,都忍不住琢磨,这般英雌风范的反差美,或许自己也不妨尝试一下,真的是又美又威风,阳刚与阴柔的完美结合…… 由于玉无双太过吸睛,后面出场的几名天骄,都没什么人关注。 哪怕是厚土宗公认的天骄第一人季无咎,都显得黯淡无光,反响远不如预期。 季无咎倒是表现淡定,他的师父金华真人却是上蹿下跳,跟个猴儿似的。 周行看在眼里,暗叹:“这人要大成,当真是哪一环都不能缺,瞧瞧这掉链子的浅薄师父,季无咎翌日,多半受其连累。” 周行没有过多的关注季无咎,尽是简略的氪了几条情报。 在他的认知中,这种明里的第一名,真的很难更上层楼。 他自己的压力大、放不太开,天下修士对他的提防也高。 基本没有傻乎乎的找他麻烦、份量又足够的修士。 而但凡找他麻烦的,多半是做足了准备,即便他能力绝强,想要完胜都很难。 那么没有合适的踏脚石,何以平步青云? 纵观历史,戏剧性够强的大动静,基本都是黑马冷门人物搞出来的,但又不会太黑。 毕竟意料之外,往往搭配的是情理之中,除了类似他这种挂开的够大的,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那么既然有实力,就不会泯灭于众,不过是平时低调,且尚未一飞冲天罢了。 周行知道,厚土宗的天骄中,就有这样的一个人,同时也是他这次的目标,五行土命体、郭纵。 要说五行命体,也算是难得的修真奇才了,而土命体结合厚土宗的法门,自然是相得益彰。 然而郭纵赶的这个时代,对他不太友好。 不但有两位星命体正是盛名远播(元婴)之时,还有圣兽体这种瑞祥修士。 麒麟种、双胞胎,峥嵘已露。虽刚步入元婴,却被天下高修认定为必入大乘,优秀程度可想而知。 上面有这般惊才绝艳之士压着,下面又有各种天赋绝拔者追赶。 这一点,厚土宗跟云霄等大派都一样,近二三十年,天赋绝拔者辈出,呈现出一派近似于烈火烹油的局面。 理论上周行也在此列,但他挂太大,两年成就金丹,已经不能算个人了。 郭纵却是没能摆脱这种上下皆有惊才绝艳者的夹缝气,本身又是个木讷的性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还是个典型的宅。 有些修士甚至觉得他是个憨憨。 大多数修士则认为他情商不太好,属于光练不说的傻把式。 那么悲观些分析,这位将来估计会是个匠修,为宗门的各类洞府福地建造和经营添砖加瓦。 周行有系统,却是知道,这郭纵是临危受命挽天倾的厚土宗未来掌门。 现如今,虽然因为越来越严重的蝴蝶效应,原本的那些先知信息也不可信,但就冲历史上有这一出,就不难看出郭纵的出色。 再氪命查一查其艺业术技,现是《天龙八部》中乔峰那种,一套降龙十八掌、能刚赢近乎所有奇功异法的类型。 艺不在多而在精,就应在这种人身上。稳重厚实,性格与力量属性相得益彰,返璞归真都不足以形容法门在人家手中的威能加成。 面对这么一个人,周行觉得用鬼祟偷摸的手段去达成目的,是对郭纵、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种侮辱。 于是换个思路,不方便成为敌人,那就努力成为朋友。 郭纵出场就在玉无双之后,光芒被其遮掩,没引什么热烈反响,周行觉得这挺好,与之结交等于是投资潜力股。 另外,他看郭纵的表情,似乎也觉得这样当一个天骄中的小透明挺好,不由莞尔。 显然,如今的郭纵至少在人情世故的看法认知上,还没有打磨成形,并不是日后那个挽天倾的掌门人。 相对的,这样的郭纵,也更易结交,不一定非得成为莫逆,就是放平了心态,主动输诚,余者都交由天命。 周行想来,至不济,有这么个淡如水的君子之交的情分,多年后说起来,也是一桩美谈。 宗门点将之后,又是一些娱乐活动,直闹到华灯初上,这庆典宴会才散。 周行却知道,这对修士们而言,已经算是快宴了。 一般来说,修士大宴,都是连摆三日、五日、甚至七日也都寻常,逍遥享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生活节奏,确实是慢。 隔了一日,天骄们集结出。 出前,带队的重光上人又是另一番言辞:“尔等此次出山,代表我厚土上宗,须时刻谨记门规,扬我宗门之威名,若行那宵小之事,宗门问罪,重加三分。” 说着,还瞥了周行一眼。 周行回以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上人,渡劫后的修士才有这等称呼,跟靳南天是一辈人,都是光字辈,而玉无双的师傅是华字辈。 这重光上人不仅资格老、实力高,还持有仙器。因为是宗门公器,以他修真者身份驾驭仙器、也有些勉强,故而仙力外露,在身周形成氤氲仙光,人也被衬托的仙逸了几分。 否则看外在,就是个一个干朽老头儿,这说明就是返璞归真了,入大乘,几近板上钉钉,是个强者。 敲打了一番‘天骄争胜’的参与者,重光便带队上船。 虽然也称之为宝船,但厚土宗的船,与天工府偃师门的船,差异还是很大的。 从外在上看,注重传统的厚土宗宝船,是修界诸派大型载具中,最大程度还原飞灵仙舟式样的载具。 飞灵仙舟是原本仙门旁支用来接引仙人的载具,据说能横渡虚空。可惜与外界断联后,养之不起,仙力一去,就蜕仙为凡了。 从内在看,厚土宗的宝船,与一福地有机融为一体,外看是游轮,内在是都市,无论是实用程度,还是奢豪程度,都不是偃师宝船能比的。 这样的环境,不仅舒适,也方便与他人互动,很容易就能达成餐厅巧遇,花园巧遇什么的桥段,因而周行很是满意。 一五三章 残酷拯救 现实总是比较骨感。 周行现自己有些小看了现如今的郭纵的宅度。 十多天的旅程,硬是糗在房间里一下都没露面。 倒是李钰借着道谢的因由,跟玉无双打的火热,俨然是这临时小小交际圈的明星双姝。 周行却用前世的经验门缝里瞧人,心说:“女人的友谊,来去就如龙卷风……” 眼瞅着要到地头了,坏消息来了。 重光上人将众人聚在一处,神色肃穆的道:“冥渊意外崩塌,东海已沦为魔域,危险程度数倍于之前……” 等重光话讲完,众人才明白,危险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厚土宗也不能主动放弃。 主要就是因为浊潮突临后,幽冥体系的开不得不加紧,而东海,恰恰就是内定的实验田。 厚土宗修士除了打造洞天福地,还擅于向深地寻宝取财。 也正是因为这样,其在九地幽冥方向上的研,位列五大之。 比他派距离出成绩更近,成为了更舍得投入的理由。 这份投入,是比较血腥的。 宗门打算以身试法、硬性磨合,哪怕牺牲几代人,也要将相关技术迅实用化。以便度过浊煞沸反、灵气稀薄的玄门寒冬。 于是就涉及一个特殊的场所,冥渊。 冥渊本是归墟种,被修士们现并利用。 瀚海宗擅水、便借‘渊’之一字利用。 厚土宗精通九地法门,便以‘深土之下不冥亦幽’做切入点,玩他们的把戏。 说白了都是违禁研究,转换成地球科技,就好比大规模的利用星球磁场电,又或抽取地热资源,可谓利在当代,罪在千秋。 浊潮突临,冥渊愈显重要,甚至往难听了说,崩了更重要。 因为浊煞沸反的极致,便是人间如冥土。那么现在东海的环境,就等于是提前给大家展示出个人间冥土的模样,爱是收集第一手情报,又或做什么实验,都挺合适。 当然,队伍中有周行这样的外人,有些话重光上人不便明说。 他此时更多的,是强调情势的严峻,以及荣誉和责任。 他还表示,以元婴真人为主力的支援力量已经在路上。并指出,若瀚海宗不肯直接认输,那么厚土天骄们就得做先锋顶上,但务必安全第一,待元婴入场,就有了保障。 周行见重光上人眼瞅着话已说尽,却是只字不提如何救助东海地区的凡人,心中感慨: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这是希冀什么呢?厚土宗更讲传统,就能对凡人好一点?别做梦了!” 于是他待重光上人说完,问众人有什么要问时,便打招呼道:“凡世人乃人道基石,小修先行一步。”说罢,也不待重光上人答复,人便化作虚影当众消失了。 郭纵看着周行消散的身影,若有所思。 余者也各有反应,有持赞同态度的、也有不以为然、甚至面露不屑的。 重光上人脸色不太好看,周行隐有指责之意,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并且周行只打招呼而不听令的行为态度,也让他有些不满。 但他终究还是没作,让众修做好准备,便飘然而去。 众修各自返舱,李钰跟玉无双一路,边行边道: “姐夫倒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生长于仙门世家,却能体谅凡间疾苦,尤是难得。” 李钰夸周行,比夸她还让玉无双感到受用,道:“御风确实能在很多时候平视凡人。他还说过‘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的话。” 李钰点头称赞:“说的真好,我愈明白为何当初黑风岭事件,你跟姐夫两人能将事办的那般妥帖了。”…… 却说周行,离船之后,立刻施放乌铁舟,又使用了流星符,向着东海腹地疾行。 作为‘天骄争胜’的场所,周行对这东海也算有一定的了解,知晓6地上人口最多的城市,是齐国的京城尚都,光城市人口就有三百多万,在这个时代,算是一流的大都市了。 保大舍小,沿途救援,这是他定下的策略章法。 他之所以对这事这般起劲,主要还是出于内疚。 他怀疑冥渊崩塌,多半是谢天赐为对付他而搞的鬼。 若不能尽力救助,他心中难安。 从视觉感官的角度,冥渊崩塌,就像是大脏弹爆炸。 当然,周行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脏弹爆炸是什么样子,完全就是想象那种以核辐射、核沾染尘埃为主要攻击方式的核爆的样子。 将数百万吨尘埃送上平流层、进而形成的蘑菇伞盖样高空层云,目前仍旧保持着大致的形状,尚未被罡风吹的进一步散开。 爆炸的冲击波横推万里,已然是数个时辰之前的事。 天空灰蒙蒙的,满是尘霾,但跟远处那黑色的蘑菇大伞比,就又显得不算什么了。 空气中满溢着腥腐腻臭的味道,像是沤了的泔水味和土腥味的混合,这就是九地之下藏污纳垢之所的味道,虽然已经被稀释冲淡了千百倍。 至于地面,浊煞以上下夹攻的方式侵蚀着地表。 在周行看来,这其实就可以看做仙道版的核废土化。 核废土的关键词,在于‘废’这个概念上。 眼前的关键词,则是‘扭曲’。 被浊煞侵蚀后,并非寸草不生,而是异变、突变,变成对阳世生物而言非常不友好的物种。 说实话,周行的心情是沉重的。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距离东海地区的普遍秋收,还有大约两月,粮食作物已经基本长成,正是结穗挂果的时期。 光说救人,没了这波收成,人们吃啥? 毕竟这可不是万人,而是百万、千万人。 当然,情况愈是危难紧急,愈是需要紧抓重点,一样一样解决问题,否则很容易鸡飞蛋打,什么事都做不到位,最后全面崩盘。 周行并非走的纯直线,因此行了一段路后,前方就‘正好’出现一镇,镇名青石,有数百户人家,在这个时代,算是大镇了,一旦上千户,就能称之为‘城’。 周行飞临城镇上空,施展幻术,人如大日般光芒万丈,将一方天地都照亮了几分。 这时,有专门的八名傀儡出现,面向八方,齐齐宏声喊喝:“浊潮四起,幽冥突临,元妙显化普度天尊怜世悯凡,渡厄方舟助众生脱劫,德善之人携随身物品来四门法阵登舟,过时不候!” 这还真不是周行喜欢吹牛,而是申国灵脉事件后、他离宗那两年多除魔救灾总结的经验教训。 不说的玄乎些,不把面子工程做足,想要让凡人相信,会费许多周折。 而眼下,最缺的、显眼就是时间。 又有专门的傀儡,在镇外东西南北四条大路上设立临时传送法阵,而渡厄方舟,也被周行放了出来。 舟长三百丈,宽一百五十丈,高一百丈,真的就像个长方形的盒子般。 然而,这‘盒子’却给人一种古拙神秘之感,仿佛洪荒时的宝船就应该是这般样子、大木拼造、简约而又非凡。 实际上也的确有些讲究,是周行特意氪命,得了道义道蕴,又结合了洪荒之法建造的,虽然是个猴版,也不能横渡虚空什么的,但在这大千世界中,却担得起‘渡厄’之名,并非吹水。 青石镇中,镇民早就因冥渊崩塌造成的天地异象而心惶惶,更何况几个时辰后的现在,邪秽怪异也已登场。 具体有突变的虫鼠家畜,乃至人,凶残疯狂,见人就扑咬,衙门告急、药铺告急、郎中不够用,街面上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此时突然上演了这么一出,许多人顿时就觉得有了主心骨,急忙张罗家小,简单收拾,向着最近的城门进。 要说这个世界的凡人,文化素养方面自然不比地球现代人类,但由于是仙道世界,不时有凡显圣的情况生,只要能表现的足够强力,大部分人还是听信乃至服从的。 尤其是面对凡灾厄时,更是愿意搏一把。 传送法阵前,已然设立了雷霆屏障、电网通道。 说白了就是临时的通电栅栏,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普遍缺乏排队观念,一拥而上很容易生各种事故。 周行也算是老救灾员了,总结出了一套还算成熟的救助流程。 特点之一,就是严厉。 事实一再证明,这种时候,不以威严强调纪律,救灾效率绝对惨不忍睹。 “以户为单位,排成一列,走通道,不守规矩,恶意推搡者,抹除登舟资格,情节严重者,家人连坐!”…… 同样有专门的傀儡,一遍又一遍的在那里吼吼。 这些傀儡的一大特点,就是故意戏剧化装扮,魁伟高大,穿戴的就跟天庭兵将一般,冷面肃杀,不怒自威。 还有仙官打扮的傀儡,分别负责审、查、净、引工作。 审,就是看阴德功德,光芒一照,色谱分明,那种德行有亏到一定程度的,是没有资格上船的。 查,主要负责查看上船者携带的物品,只允许带有限的随身之物,像金银细软、换洗衣服,一些小零食,其他的一律不准。 这同样也是过往吃了不少亏,才形成的规矩。 毕竟难民们本就缺乏安全感,若有人搞事,哪怕只是很简单的纸符小法,又或说书传讹,也能令人群躁动,甚至生出大事故。 还有,查这个环节,也能将那些江湖人、方士术士之流查出来,他们是不被允许跟普通民众混居的。 净,顾名思义,净化,无论是凡沾染,还是普通疾病,一道符下去,基本就能搞定。周行有符箓印刷工坊,这个耗费基本能负担的起。 当然也有需要特殊对待的,专门的处理小队就在一旁设立有营帐,不会耽误正常的难民通过。 引,就是安排临时住所了,这也是个很重要的环节。 方舟外部尺寸相当于至少三艘灯塔国企业级航母,内在空间更是五十倍于外在所显示的体积。 而周行又是一个有地球现代人空间利用观念的穿越者。 在如此巨大的蜂巢型船舱中,迷路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引导就成了必须。 并且,引导还包括一些基本服务,比如指点人们及时方便排泄,然后以半拘押式、暂时软禁于室内。 这同样是吸取经验教训后的结果。 对于组织方而言,人一多,最怕的就是‘串联’。 没有安全感的人们,也更容易无能狂怒和被煽动。 另外就是人多势众的虚妄力量感,以及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 一旦真闹起来,很难不生悲剧。 因此要防微杜渐,严格管理,而不是大谈什么人权、自由。 赈灾的内容,还包括收集物资,有专门的傀儡小组,负责‘闯空门’,收取可用之物,衣服、粮食、等等。 要说这种行为也是挺不讲究的,有种刮地皮国难财的味道。 玉无双还为此跟周行讨论过。毕竟好说不好听,周行不差这财,但别人不知道,也未必信。 周行却说:“先我问心无愧。其次,有人道功德摆在那里,世人理解又或不理解,算得了什么?” 傀儡们在行动,周行也不是光看着,他这是在镇守全局。 他知道,谢天赐既然搞事,就必有眼睛在暗处盯着看,也必然会寻机搞事。 一旦现端倪,就立刻出手。 还有,他一早就想到,他表现的过于在乎凡世人,多半会被谢天赐视为可以利用的弱点。 因此,他在救灾的过程中,刻意表现的功利一些,仿佛在说:相比于人,我更在乎人道功德。 他希望能通过这样的表现,一定程度的偏转谢天赐的认知,让他能不那么热衷于害人。这就等于无形中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半个时辰到,不顾几户之前犹豫、终于想通、携妻带子、奔跑赶来的凡人的哭嚎乞求,临时传送法阵收起,方舟决然而去。 望着远去的方舟,谢长生的一个分身蹲在树冠上,出啧啧感叹:“这周行,还挺有点雷霆手段,菩萨心肠的意思啊。” 实际上谢天赐出收集周行情报的命令后,很多周行的昔日作为,就都已经被了解,用以进行人物侧写,分析其品性弱点了。 谢天赐撇开为恶不耻的特点,毕竟是个做大事、且做成了不少大事的人,很注重细节,以及信息核查。 这次行动,就带有相当浓郁的信息核查特性。 就是要看看周行是个怎样的反应。 谢长生的情报体系,是网络节点式的格局模式,一个个分身,就像是信号中继塔一般,覆盖了整个东海区域。讯息传递度,自然是比周行的方舟行进快的多。 因此,当周行再度‘碰巧’抵达第二处城镇时,迎接他的是一幕怪异遍地,死伤枕籍的景象。 同样是人在空中,俯瞰下面的镇子,这次周行没有急着让傀儡们喊赈灾,而是施展术法,扫看下方的细节情况。 当他现下面大部分人、尤其是青壮,都是重伤未死时,便意识到,竞赛真的开始了。不是跟厚土宗又或瀚海宗的天骄,而是跟谢天赐。 这是一场杀人和救人的比赛。 作为施救者,他必须做出一些艰难的抉择。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渡厄方舟开火,万千道手指粗细的光自方舟底部射出,将下面城中所有重伤者毙杀,包括那些在房屋中的人。 “度!” 又是一波射击,射出的却是度纸符。命中后,死者身上有人形光芒升起,继而消散成碎光不见。 “搜!” 傀儡们纷纷飞出,目标明确,以近乎绑架的方式,将那些尚有拯救价值的人接回到方舟中。 “洗!” 仍旧是小组模式,对城中可用物资来一番洗地式的大扫荡。 一刻多钟后,方舟离开这座活人已不足百的死镇,并慢慢隐身消失。 另外一个谢长生分身,目送渐远渐隐的方舟,将最新情报传了出去。 第三站,周行选择了左右横跳,而不是之前的大致直线前进。 显然,谢天赐在分析他并针对性下菜碟的同时,他也在尽量这般做。 事实证明,谢天赐手中的战力,也没有富裕到将所有人口密集的城镇都盯死。 第三站的拯救,就如第一站般成功。 周行分析,谢天赐的爪牙,很可能是采用区域机动。 每支队伍,负责一个地区,一旦收到讯息,就立刻赶赴目的地,进行破坏以及杀戮,打的就是时间差。 周行确实猜对了。 另外,周行表现出的冷酷做法,也收到了一定的反馈。 比如说,当方舟抵达第五座城,见到的就是大量的中等伤势的凡人。 显然,谢天赐也是在不断的测试并作出调整。 谢天赐拿东海地区的凡人开刀,主要目的有二: 一,尽可能的让周行展示手段,从而做到‘知彼’。 二,尽可能的拖累周行,让他消耗,缓慢放血。 那么,针对这第二条,既然周行对重伤员不买账,全部毙杀赚度的人道功德,那么就意味着所能达成的‘拖累’目的很有限。 于是这次换了以中毒为特点的中等伤势。 重伤毙杀,勉强可以理解为助其解脱,害命之恶主要由行凶者背负。但中伤,毙杀者就得承担一定责任了。 像周行的这种情况,傀儡无心,奉的是他的命,那因果也就落在他身上。这就不是靠度能把账顶平的了。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测试,便是‘大城必救’。 谢天赐潜台词:你不是玩隐形,玩左右横跳,以至于我无法准确及时的锁定你的位置么? 我先来个区域预判,然后在这个区域中选个大城,进行屠戮,看你是否到场。 到了,那就说明你不会放过这类人口重地,不到则是另一说。 总之,破坏比创造、比拯救都容易,更何况谢天赐准备充分,又占了先机。周行作为迎战者,非常的被动,被耍的团团转。 周行自然也明白这些,并且也确实为此意气难平。 但他更多的、还是从‘赈灾’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说我被人家当猴耍,好丢脸啊怎么怎么样…… 不在乎面皮,不在乎所谓输赢,不攀比、不吐槽、不诉苦,只问救了多少,只问是否尽力,以及问心无愧。 当然,只挨打不反击不是他的性格。 他先耗费一万寿元,买了张天眼宝箓。 又耗二十万寿元,买了一张魂寂道符。 索敌,诛魂。 他要杀谢长生,要让这个人,过去未来,多元皆灭,永不生! 一五四章 平阳探战   齐国第二大城市,平阳。   时间是周行展开救援的第二天傍晚。   此时,距离冥渊崩毁已经过去了近二十个时辰,位于高空、类似于核沾染尘埃的、被称作‘冥灰’的物质,终于等来了积雨云,混合后形成死雨,洗刷着大地。   在死雨的浇灌和浸泡下,植物要么腐烂臭,要么以肉眼可见的度异变。   平阳城中,那些高门大户,宅邸都在地势高的区域,排水也好,因而暂时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而住在低洼地区,雨稍微大点就‘涝’的穷人,则已在承受悲惨。   最常见的,就是被雨水泡过后,导致的皮肉灼烧般的焦黑、和溃烂。   伴随着剧痛,一层层往里烂,严重的甚至能见到森森白骨。   而且面对这种侵蚀,寻常医药根本无济于事,凡的医药,则远不是普通人能支付的起的,结果就是等死。   这种情况无疑是最惨的,当事人受罪,家人也跟着痛苦。   谢长生的分身之一,在东城门外五里的一座土山上,借着巨木枝叶的遮挡,眺望城市。   欣赏着城市上方迅积郁的怨气,他满意的点点头,对身边尖嘴猴腮、长的宛如雷公的修士道:“这强化施雨的法子的确不错,便捷、效果也行。你现在就去尚都,那里需要你的助力。”   修士媚笑了两声,道:“长生爷,您看我这么卖力,酬劳是不是适当的再加点?”   谢长生先是一怔,随即笑:“当然,太虚宫从来不吝赏赐。现在就给,去了尚都那边,干的好,还有赏。”   说着摸出五块极品灵石,递给了修士。   “谢赏,跟长生爷做事,就是痛快!”修士喜滋滋的揣起灵石,施礼告辞,架起遁光向着尚都方向去了。   谢长生面带微笑,目注其远去,这才消息:   “戊三正从平阳赶往尚都,可以灭口了。另,以驱云控雨之术结合冥灰而成的死雨,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可以推广使用。”   不久之后,赶路的戊三遭遇五名化神修士的伏击,被一波带走。   这些化神修士,都是谢长生的分身,单体实力在一众分身中,已然是顶流,专门成立清道夫小组,负责行刑。   谢长生在平阳的分身,这次没有急着以地仙之力加持,藏于地下做隐士,而是静等着周行出现,以便更近一步的观察和测试。   这并非谢长生的分身突然间变得胆大妄为,而是随着时间推移,东海地区的地狱化正在极加剧,已然开始对修士们也产生较为明显的影响。   就比如这死雨所造成的浊煞充溢效果,就严重干扰了神识感知,甚至有极强的污染性。   这种环境,是能够视作另类的罡风内部的,就连大乘修士,都不敢说必能安然无损,谢长生不信周行能比大乘修士还牛。   的确,无论是躯壳体魄,还是灵魂强度,此时的周行都不能跟大乘修士比。   然而周行氪命,可加持的Buff效果,能够对症下药,仙人都未必能企及,这却不是谢长生能够想到的。   周行抵达平阳时,已是暮色深重。   平阳城陷于昏暗和凄风冷雨中,灯火都聊聊无几,哀凄的哭声混合在风雨声中,阵阵传来,呜咽惊悚,宛如鬼城。   渡厄方舟的探测法器只是一扫,随即向着怨气最重的西城贫民窟而去。   由于大量的死伤、以及看不到丁点希望,这里正沦为鬼蜮。   丑陋狰狞的魍魉已经大量滋生,四处游走,这些凡版的毒虫疫鼠,只需千数,以及一个晚上,就能让一座城市变成死地。   嗡!一枚枚天阳宝盏亮起,如同小太阳,驱散阴霾,被照射到的魍魉,就像被蒸烤般,浑身冒烟,个别逃之不及的,当下便化作黑烟及飞灰消散。   可另一方面,在这死雨中,哪怕是天阳宝盏,也只能形成三丈方圆的净化区,再往外,便只能是一定程度的削弱浊煞之力,而无法做到彻底摒除。   就这,还是因为这些由工程傀儡、按照周行的设计打造的天阳宝盏,虽然卖相不佳,但功率更强大,且这次特别加入了周行赐下的太阳仙力做灯芯。换了寻常的,一丈方圆的净化区都未必能有。   为了形成有效的区域覆盖,周行氪命宝箓,令天阳宝盏以阵列模式从天而降。   这下的确管用,就仿佛一大块烧红的铁浸入水盆,阴气蒸腾向上,煞气如浪翻滚,而在阵列内部,则极净化,甚至变得干燥。   下面简屋陋室中的人们,感受到了透射而入的太阳的力量,就有那大着胆子的,揭开房瓦、甚至跑出屋查看。   就见大量光芒并不刺目的小太阳、联合释放温暖的光热,而在这些小太阳之上,有人法相庄严,肃然而立……   “求仙人大老爷救命啊!”   这些人顿时就找到了救命稻草,也不顾地上尚未被彻底净化的死雨泥泞,当即就跪地叩哀求。   仅仅是几息之后,跪拜乞命之人就连着翻翻。   周行急忙让傀儡喊话,以免因急生乱。   方舟中,好些难民都借助法术幕布,看到了这景象,不由的唏嘘感叹。   一方面,他们同情怜悯死雨下受苦受难的人们;另一方面,则庆幸自己和家人上船够早,否则就算侥幸能挺到被仙人拯救,这份活罪怕也会造成永世伤痕。   事实证明,周行的策略很成功。   俗话说,能说会练好把式。   作为一个穿越者,周行自然是很注重占领宣传阵地。   宣传所能带来的收益,很多时候胜过刀剑。   周行刻意耗费工本,一边让难民们有更多的机会充分领略灾情。   从而比出幸福。   另外,就是共情。   他特意挑选一些难民,参与到拯救中。   哪怕这些人其实各方面都比不上傀儡,他也不缺劳力,也要上!   他看中的,就是亲身参与所带来的、情感和认知上的正面影响。   上座城市拯救中煞毒的民众时,难民救援队就已经顶上去一千多人,今次更多。   一组组救援者从小型赈灾舟艇中行出,人背担架抬,将伤者运到专门的救治点抢救。   然后,每够一批,舟艇就会起飞,将人运到方舟中,如此反复。   场面确实有些乱哄哄,大人叫孩子哭,但整体情势可控,效率也还行。   周行注意到,难民救援队,也在行动中迅的完成着磨合,变得专业。   而他的傀儡们,也同样在不断的提高。   上次救援时,还显得有些死板。这次,就懂得即时信息共享,从而提高运转效率,并使得拯救更显井然有序。   周行在贫民窟搞大拯救,临近街区的人,自然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又看到天上的宏大景象,很快就有冒死前来求助。   一开始,周行也没有太在意,但民众在这种时候的悍不畏死,委实出了他的预料。   为了自己,更为了家人,好些人状若风虎,在死雨中奔冲,一口气跑几条街,遍体鳞伤,甚至奄奄一息,仍强打精神,叩求怜,为家人寻条活路。   他细问之后才知,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些人看到方舟表面虽大,却远不足以容纳全城人口,怕误了这机会。   眼瞅着冒死求助有愈演愈烈之势,周行意识到、不出动专门的安抚队是不行了。   一刻钟之后,巡游傀儡小组出,各管一片儿,以飞行通告的方式,公布登船须知,教人们如何准备。   便在这样的背景下,战端突然开启。   动攻击的是怪异,并非是针对巡游的傀儡小组,而是疯子般无差别杀戮。   这是谢天赐一早就制造并安排的恶毒鬼,就是用来制造恐慌的。   如今被谢长生激活,既是试探,又是消耗。   而周行对此,也是有一定准备的。他明白,如果只是弄一堆伤病让他救,那就不是谢天赐,必然是不断的加码加难,就像温水煮青蛙,无论是逼到他放弃,还是心态炸裂,愤懑咆哮,都算是达成目的。   正是因为有这种考量,周行一直以来,行动都颇有章法,没有搞什么分头行事,也没有贪大求全,就是一个地区一个地区的过,努力将每步走好、走踏实,其他的不去多想。   而面对眼前的新挑战,他暗中派出了黑白无常以及冥偶。   冥偶在此种环境中,已然堪比金丹,无常更是准婴的实力水平。   可即便这样,周行都没有让它们单独行事,而是分成两拨,一南一北。   平阳的南和北,都是普通人家居多的街坊,城东则是大户。   在周行眼中,大户就要有大户的担当,有豪奴壮丁,有门客异士,府邸也都是高门大户,甚至有机关暗道,既然如此,那就自力更生的顶上一顶。   谢长生这边,则是将力量暗藏于北二街,主要就是冲着人多且杂,这里有不少外来人士租住,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跟当地人不睦,这种时候,更容易挑拨煽动。   恶毒鬼放开后,闻着人味儿四下乱闯,见人就杀,好些受惊的人们不惜冲入雨地,可实际上面对此等高端的凡鬼物,鲜有能真正逃掉的。   而谢长生分身,则驱策地灵奴仆,妖言惑众,并且以地肺毒火焚烧房舍,从而制造恐慌。   双管齐下,街区迅的乱起来。   黑无常带冥偶赶到,没有理会胡奔乱跑的人们,盯住恶毒鬼和地灵奴仆狠杀。   由于是实力碾压式的围攻,被盯上往往就意味着呼吸之间便被夺去性命。   恶毒鬼身上有专门的命器,一旦死亡,谢长生就会感知到,地灵奴仆更不用说,跟他有专门的心灵契约。   因此谢长生很快就注意到了异常,他的麾下正在以一个较快的频率被斩杀,偏偏无法确认准确位置,对方的行动飘忽不定,也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像是刺客般,一击毙命,一击即走。   这下轮到谢长生郁闷了。   这里的环境,对他同样是一种制约和束缚,他这分身虽然是元婴实力,但摊子铺的太大,想要面面俱到也是挺难,关键是分身拥有的地仙之力是有限的,得用在刀刃上。   “这是周行未曾在人前展示过的手段,哪怕牺牲这些棋子,也要探明!”   怀着这样的心思,谢长生下令地灵奴仆收缩,同时抛出专门为恶毒鬼准备的‘祭饵’,进行有限调动。   恶毒鬼有着特殊的魂力感知,祭饵的波动被其感知后,便像现杀父仇人般,不管不顾的向着其所在位置赶去。   与此同时,周行接到了黑无常反馈的最新讯息。   他心中冷哂:“放弃分散搞事,集中力量,这是想要看我的牌面?你以为这是黑帮晒马,两群人当街对峙?笑话!”   他当即跟方舟取得联系,借助方舟的大型法器,对相关区域进行半猜测式的探察。   嗡!方舟上,就仿佛有高功率探照灯照射般,清晰的能量光柱在恶毒鬼的集结地一扫而过。   “不好!”谢长生也是经验丰富的老鸟,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周行窥破了他的思路,并且很可能有针对性的手段施展。   他立即下令,恶毒鬼是保不住了,但他希望能将地灵奴仆撤走,因此让它们赶快入地深潜。   但还是晚了。   方舟的探察刚完成,就有直径米许的筒状体被瞬移式投送到位。   这是跟之前的探察之光相辅相成的一种技术,同时也因难以小型化,而只能用在方舟这类巨型兵器上。   ‘咚!’   非常沉闷的爆炸声中,筒状物就仿佛是臼炮开火,冲着地面喷出一道明亮的火柱,这火柱在轰击地面之后,立刻形成土波涟漪,紧接着大地被掀去表皮,就仿佛级推进引擎点火般,向天空反冲起直径数百米的光焰。   在这范围内的一切,都被这内部蕴含了红莲业火的光焰烧成了飞灰。   除了聚集的恶毒鬼,地灵奴仆,自然也有无辜的普通人。   谢长生远远的看着那映亮了一隅夜空的宏大火焰光柱,阴沉着脸狞笑:“行,你狠!”   他当下就将情报传了出去:周行手中有犀利暗杀战力,为了掩盖其真容,毫不犹豫抹杀凡人。其人确实功利,而非仁厚…… 一五五章猎人与猎物   周行猜测谢长生就在附近。   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他考虑:   一,谢长生也是活了数千年的老江湖了,这么久的时间,活跃度一直可以,却从未翻船,起码证明这人没有明显的性格缺陷。   二,谢天赐陷入沉眠后,总是将太虚宫的运转交由其打理,可见其能力的出色。   三,从系统那里氪命得来的情报也显示,这人无法无天,同时又老奸巨猾。   面对这样的对手,周行认为自己基本上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因此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或者说,他在创造一个机会。   他要让谢长生相信,他像过去谢长生遇到的那些对手一样,对其有地仙力加持的顶流土遁之术无可奈何。   不但如此,他还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琢磨这件事。   他认为,作为‘大能转世’,如果说真的一点招都没有,同样显得有些假,进而让老奸巨猾者起疑心。   于是他使用了一次性的大地喷焰炮。   他就是要让谢长生看到,他是有对付浅地目标的手段的,但也就那样。   结合他知晓的情报,他有理由相信,只是这般程度,并不能吓到谢长生。   事实也的确如周行分析的那般,谢长生对周行的防备心很重,但并未被瞬间吞噬了十几头恶毒鬼、和地灵奴仆的大地喷焰炮吓到。   防备心重,一方面,是习惯使然。   小心驶得万年船,一直以来,谢长生都是这么做的,也一次次从中受益,进而形成了谨慎的习惯。   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周行的畏惧。   如果说现阶段,这个世界有一股势力,对周行的实力是高估的,那么非太虚宫莫属。   哪怕是傅山、周桐,都在这方面至少逊色太虚宫一筹。   谢天赐很早以前,就有句名人名言:“畏惧并不可耻,小窥才是作死。”   而针对周行的所作所为,他还吐槽天下群修:   “这些小辈,无知也就罢了,偏偏还自负傲慢,又蠢又犟,不可救药。   事实都摆在眼前,仍旧不肯相信,只因为那事实在他们浅薄的认知中,显得太荒唐。   可真的荒唐吗?   纵观云霄宗万多年的历史,何时出现过连续阵斩六百修的狠人?哪怕是小队,甚至大型法阵,都没有此等战绩。   为什么?   因为心气不够,思路不行,技术也不成。   想都不敢想,也想不出该怎么做,更别提实现的办法。   只从这个角度看,就能清晰的现,周行跟云霄宗,乃至当今天下玄门正道的修士,根本不是一路人。   这不是什么更聪慧、更睿智,而是思想更开阔。   这开阔的思想,源自于见过大市面。   见识过,甚至亲历过真正波及上千个世界的仙界战争。才会生出拥有一局就坑杀上千修士的胆魄。   技术就更不用说,成熟的技术都是千锤百炼而来。   突兀出现,以前从未有过类似先例,除了‘宿慧传承’还有更合理的解释?   所以说,即便是云霄宗真也有所谓的暗子隐部人手,马蹄谷那一局,也必然是周行的绝对主导。   更何况,还有申国灵脉三炼穷奇的旁证。   甚至那个被天工府针对的远古佛国。也从旁证明,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就是不一样,格局宏大,自带霸气,传说中的禁术,于之而言,只是比寻常手段稍复杂些的强力攻击。   摊上这样的对手,宁肯高估,莫要小觑……”   正是因为重视,谢天赐才不惜斥巨资出手令冥渊崩毁,以及安排各色力量入场,只为了做一个坑周行的局。   他甚至都没想过就靠这个坑将周行毙杀。   他此次的目的,仅仅是尽可能的试探,看周行究竟有什么底牌。   他为此语重心长的教诲谢长生和尚青:“对手强大,不是我们放弃斗争的理由。只要挡了我们的道,我们就一定要扳倒他。   没有这等敢于铤而走险的勇气,我们也活不到今天。   观察、分析、测试、战胜。我们四步走。   而现在,我们起码知晓,这周行还处于‘眼高手低’的状态,宿慧觉醒了,但实力没有跟上。   假以时日,他的确有大概率恢复旧观,甚至更上层楼。   可现在,他相对而言是虚弱的,只能靠花巧手段来撑住他的强者格局,拿到他想要的。   而我们先要做到的,就是搞清楚他的这些花巧手段。   不用太担心,这类能够供低阶状态使用的技法,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太多,它实际上比那些所谓的绝学秘法更稀有……”   谢长生对谢天赐向来是信服的,因此他小心翼翼,打定了主意,不跟周行直接接触。   他心道:“我一点机会都不给你,哪怕是分身,都不跟你直接接触,我就不信这种情况下你能把我怎么样!”   然而,这思路,恰恰是周行想要的,并针对性算计的。   他也是分几步走。   一,他就是希望、乃至放纵谢长生,让其以为,只要分身不跟他直接接触,他就拿其无可奈何。   在达成了这个先决条件之后,二,实现令太虚宫的试探破产的一个个小目标,从而让行动不顺遂的太虚宫一方先恼火躁动起来。   三,当太虚宫开始使用王牌时,示敌以弱,让其以为他已是强弩之末。   四,使用天眼宝箓,差大范围侦查索敌,然后以魂寂道符完成绝杀。   不得不说,在这样一场猎手与猎物比耐心的较量中,至少目前阶段,他因被动而承受更多的压力和负面情绪。   好多人的罹难,就生在他眼皮底下,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有,他甚至亲自举起屠刀,其剥夺人们的生命,而对方跟他无怨无仇。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哪怕他之前已然不止一次经历过,仍旧没有所谓的磨钝到习惯成自然。非要说又进步,更能忍了,倒是真的。   这些负面的情绪,他尽量将之转化成怒火,并归咎于谢天赐一系的恶。尽管从他认为的公允角度看,事情很复杂,多方面因素才造成如今的情况,承担责任的自然也远不应该只是谢天赐一系。   但这事他已经不愿意去深思,就简单些、幼稚些,将锅都甩给谢天赐一系,然后想办法将之打倒,这口恶气基本上就抒泄了。   就像前世的某电影台词说的那样:我无法拯救,我只能复仇。   要不然呢?难道为了念头通达,在这个世界掀起一场从凡世到凡的社会革命?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决心和毅力,去承担那样一份伟业。   可眼下,他似乎又一次获得了、以较低成本进行社会变革实验的机会。   粗略的算一下,完成阳平的难民救援后,方舟中的人口大约九十五万。这已经毕竟方舟理论承受极限的百万人口。   因一直实施着半软禁隔离式的安置策略,再加上时间不长,伤员不少,人们遭受灾厄、以及照顾病倒的亲友,心神体力都消耗巨大,因此才显得安稳。   可他清楚,这种安稳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人们必然会有更多的关于安置方面的诉求。   这其中甚至存在着‘升米恩、斗米仇’的隐患,潜台词:救人救到底,将我们救出来,随便扔到哪里就不管了,这算怎么回事?你那么大个仙人,就不能将后面的都安排妥?   如果真要等到人们把类似这样的话当众吵吵出来,那就被动了、甚至晚了。   可换个角度,近百万人口,他这也是赶鸭子上架第一回。   他前世不是什么春运调度员,况且眼前这摊子事也不是春运那么简单,要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当然,没有系统不能解决的问题。   可那是最后手段,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愿破这个氪命救灾的例。   这种事,他独自大包大揽,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且不说大恩如仇,就冲‘参与’的种种利处和重要性,也不应该独扛天下之难。   更恶心的是,宗门什么的恐怕也指望不上,甚至很可能觉得这是他的弱点,而借此提条件、又或让他欠人情……   “办法,必须尽快想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转眼间,时近午夜,平阳城内的情况愈的恶劣。   死雨倒是停了,可被浊煞严重侵蚀的土地,以及空气中充盈的浊煞之力,使得此间已经与冥土仿佛,阳世人在这种区域中,每时每刻都在遭受伤害。   但在周行、傀儡、以及难民救援队的努力下,人员方面的拯救工作,此时已然基本稳定。   即便那些尚未轮到登船的住户,也都被派了符箓,从而有了基本保障,一时三刻不至于出问题。   难点在于物资的回收。   这方面真的是在跟环境的迅异变在赛跑。   为此,周行倾力而为,包括让能够使用符箓的傀儡,以纳物符去收资源。   方舟单位时间的物资吞吐上限,在这种情况下被逼已经达到了极限,不得已,连玄冰洞的门户都开启了。   而谢长生这段时间自然也没闲着,他通过打造‘寄魂兽’,来尝试对方舟、乃至玄冰洞潜入和渗透,后来见周行防微杜渐的工作做的非常到位,没有漏洞可钻,就干脆径直让寄生兽搞破坏。   寄魂兽是由‘附魂卵’培养而成。   而附魂卵,源自魔魂树,是一种特殊的果实。   魔魂树,则源自一门魔道秘法,由谢天赐早年灭魔道余孽而得。   想要生成魔魂树,除了需要有魔魂树种,还有非常苛责的条件,包括杀生献祭,等等。   但最最关键的,需要有专门的仙力,才能正常生长,否则这种受天道诅咒的物种,没办法在此界逆天成活。   最终,魔魂树就落到了谢长生的手中。   谢长生的本体,主要工作,就是转化地仙之力,养这棵树。   他养魔魂树,主要不是因为爱,也不是为了多一种犀利的手段,而是为了生存。   他的年龄比尚青都大着数千年,以大乘三千年极限寿元来对比,他早该死了。   能不死,就是靠着跟魔魂树半融合吊命。   他为此不得不时刻都承受痛苦,宛如被永世刑罚折磨。魔魂树对灵魂的侵蚀之痛,只有被魔魂树吞噬掉,才能结束。   代价这么大,得到的也不仅仅是命魂寄托,还包括附魂卵。   这种奇特的半植物、半血肉果实,靠吞噬人的负面情绪而成长,以及决定最终类型,血肉剥夺反而是相对次要的。   今晚,谢长生就以附魂卵,培育了恐、怒、怨、悲、恨五大类寄魂兽。妥妥的因地制宜。   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有周行的功劳。   就因为他搞出的那个功德、阴德筛选机制。   这个机制等于是直接宣布德行有亏可以等死了。   那些人,哪个能认?   只不过别说是周行本人,就是其派遣的傀儡,都有着绝对碾压这些人的实力,不认不服但不能不忍。   眼睁睁看着别人被拯救,自己却只能在这糟糕的环境中腐烂,无论是如何赌咒誓,保证洗心革面,又或苦苦哀求都无济于事……   心中的煎熬和怨怼、愤恨,疯狂滋生,甚至有当场崩溃狂的。   这样的人,就是附魂卵适宜寄生的对象。   甚至由之诞生的寄魂兽,往往还格外给力,直接就是假丹程度的实力。   潜力也足,如果能再多些成长的机会,吞噬更多同类灵魂,那么结成魔丹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为了应对这类强力魔怪的侵袭,周行只能是将北斗九星也投入战斗,同进共退,以战阵的方式,镇守东城。   黑白无常则仍旧是各自率领六名冥偶,镇守南城、北城。   他本人,在中央区域镇守,这里是人流汇集的枢纽,治疗点,登船点,基本都集中于这个区域。   渡厄方舟,则停在城西上空,其战船火力的强横,以及一再展示,威慑力还是可以的。   谢长生见仍旧不能探出周行的底,便让鬼修释放群鬼进行攻伐。   这些鬼修并非临时起意雇佣来的,而是太虚宫暗自经营的一个分支机构。   该机构以冥玄派自称,其渊源能追溯到战神殿的前身鬼神宗。   或者说,其实冥玄派就是当年鬼神宗的一个派系。   在灵气充盈,浊煞被压服,妖魔近乎被彻底剔除的大背景下,鬼神宗走玄门之路,也算是适应环境,大势所趋。   可终究还是有些修士,本身走的路子就比较极端,没办法改弦易辙,也不愿意毁基重修。   再加上太虚宫有意支持,这个派系就一直以类似‘只养军官不养兵。’的模式传承至今,这便是冥玄派。   而浊潮降临的现在,鬼修们眼中的春天到了。   十几名鬼修,一拍身后背着的巨大玄阴葫芦,葫芦嘴中便冒出黑烟。这黑烟飘忽扭曲,并形成长号形状的喇叭式放射状,内种冲出众多的豢养的鬼物。   百鬼夜行,不是百只,而是百种,总数则上了万,借着午夜格外深重的类冥土环境,如蚁附攻城般,从东面城外扑向平阳城。 一五六章较量 大空间,装载**器,高耗能,拥有大功率。 战楼,战船之类的巨型法器,便有这样的特点。 周行的渡厄方舟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他的穿越者认知,这方面的特性挥的更是淋漓尽致。 平阳城东万鬼入侵,率先现异常的,便是方舟。 作为周行的法器,方舟察知,便等于是周行察知。 见对方御群鬼攻伐,周行放出大量阴判官。 阴判官是集编扎于一体的傀儡,编是编柳,扎是扎纸,都是幽冥体系盛行背景下的技术,这世界连城隍都不完整,人死后基本都是请和尚道士做法事度,自然也就没有。 周行在浊潮突临后不久,就有感于未来鬼祟妖邪必将大行其道,而开始在这方面做准备,阴判官便是其中一环。 由于体系缺失,他特意从系统那里购买了《钟馗蕴神符》。 按照小萌的解释,钟馗符在许多仙道世界,都是常见符术,可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钟馗’这个概念,想要展示一把‘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就必须‘蕴神’,说白就是拷贝已成型的‘钟馗威仪’,而这个‘源’由系统提供,因此有些小贵。 周行一琢磨,贵就贵一点吧,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买不如造,能自己生产,才算高杆。 哪怕基本不具备技研能力,买技术同样是买,他仍旧觉得比直接买产品更划算。 以前是太缺钱没办法,现在经济上松快些了,就愿意花这种钱。 于是,便多了这么一类专门吞鬼镇邪的道兵。 以银柳为骨,阴阳草为肉,黄纸为皮,钟馗符为心,等身比例,工坊量产,但需要周行施画龙点睛术,完成最后的开灵点漆之笔。 平时封在黑玉匣中,如窖藏酒般以阴力养着,如今封印一解,便如撒豆成兵,纷纷从光雾中杀出。 谢长生使用‘鬼瞳之术’小神通,借冲锋陷阵在一线的鬼物,‘看’到了这些阴判官,眉头不由得皱起。 按照之前获得的情报显示,周行难道不应该是使用化妖符,生成木无患,也就是栌木力士,又或制造金刚木树妖吗? 这都是周行在申国灵脉事件中,施展的手段。 那么,结合谢天赐‘能够在修为不足的背景下施展的强力神通法门,比高术妙法更稀有’的说法,周行此时也该故技重施了。 结果却是个这。 谢长生心中烦闷,同时将最新的情况传了出去:按计划施展万鬼强袭,周行使用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傀儡应对…… 谢天赐很快就接到了这消息。 很不开心。 这一步棋,按照他的预期,是应该能换出些乙木长生之力的。 在他看来,申国灵脉事件中,一个被许多人忽视的点,就是周行的金刚木树妖、栌木力士、乃至以栌木力士为依托诞生的北斗星尉,都是以催生树木为根基的。 云霄宗特有的甲木战楼,乃至元婴真人秦岚,是那次事件的隐藏功臣。 当然,太虚宫也调查出了周行使用‘春风化雨符’等特殊符宝助力栌木生长的细节。 但谢天赐分析后认为,符宝难制,周行手头上恐怖也没多少。 于是特意安排了这样的一步棋,就是要逼迫周行消耗。 毕竟赈灾救人,本身就非常耗费乙木之力,那么战斗方面也大量的消耗,独自撑起救援行动的周行,很可能陷入窘困状态。 不消耗也行,将御神手段亮出来。 这也是谢天赐想要见的。 他在神道上就很有研究,想亲自测试下周行在这方面的成色。 结果这步显然是踏空了。 周行又翻出一张未知的牌,不是神,而貌似是符鬼? 以鬼打鬼? 谢天赐都忍不住吐槽:“你这转世之前究竟是安排的多充分,怎么低阶高能的手段层出不穷?” 如果说谢天赐还只是抱怨,那么在一线的鬼修们,就是肉疼、痛苦的想要薅头了。 这些鬼可不是寻常的野鬼,而是精心豢养的,好些甚至是通过残酷的邪法仪式,又或及时现特殊之人、特殊情况,才诞生、养成,唯一性极高。 鬼修们私下也不止一次的‘斗鬼比品’,结果现大家都有不错的珍藏,其中甚至有一些令人啧啧称奇的极品。 干劲满满,等待一飞冲天的那一日。 好不容易等来浊潮突临,又等来太虚宫谢老神仙的领域,鬼修们激动啊。 三千年来磨一剑,今日出鞘显锋芒。 天生我才必有用,乘风踏云成巨龙。 浊潮就是好风,而这近些年天下知名的周行,就是踏脚石。 哪怕是谢天赐积威日久,他们不敢造次,这次也是一再向谢长生请命,希望能做先锋,直怼周行。 结果,之前的豪言壮语,此刻都变成了大言不惭。 一次又一次,自家的奴鬼不管是什么类、什么款,以什么样的方式起攻击,都是一个照面就被对面的‘妖物’击杀,没有意外,没有悬念,直截了当,迅非常。 搞的鬼修们都怀疑人生了:“难道一直以来,我们其实就是一帮彼此商业互吹,互捧臭脚的憨憨?否则怎么能这般不堪一击?百千年的积累,都不够人家一刻钟嚼吧的?” 再想想平日里的那些辛苦付出,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谢长生也吓了一跳,就见这些‘看’起来有些瘆得慌的傀儡,就连攻伐招式都无比简单,瞅准了目标,就是那么一扑。 更可气的是,被其扑的鬼,不管之前是沉稳如山型、还是灵动如猿型、又或诡诈多变、灵活高、幻影闪烁、来去如风,都瞬间丧失特点,只有一种反应,就是痴汉迷妹,主动投怀送抱。 然后就会被阴判官吞掉。具体阴判官身上光芒一闪,一头鬼就被消化了,鬼的特性、以及强力,完全都显不出来,都是一招拿下。 谢长生心说:“这他娘的才是真见了鬼了!这是什么恐怖玩意,还讲不讲起码的逻辑和道理了?天道收鬼,也绝没有这种效率啊!” 不过谢长生终究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能屈能伸,心态转变的也快,不像那帮鬼修,一边怀疑人生,一边死活不信邪,置气般勒令群鬼猛冲狂攻。 谢长生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周行是蜃龙血脉,幻术幻阵犀利的一塌糊涂,眼前看到的这些未尝不是幻术。那些奴鬼并没有第一时间被抹杀,而只是被隔绝,然后再慢慢剿灭。 二,周行掌握着一门了不得的幽冥系术法神通,浊潮突临对其而言,很可能是如鱼得水。甚至,大能转世,就是事先掐算好了浊潮会突临,才来的这一界。 谁规定大能转世,就一定是玄门大能,而不是魔道大能? 而不管是哪一种,目前这般损耗都太痛了。 冥玄派可不比那些雇佣的野修,冥玄派其实是太虚宫的资产,一砖一瓦累叠起来的势力,怎能浪用? 于是他勒令收兵。 ‘神魂叱咤’小神通,令鬼修们灵魂战栗,不由自主的打冷战,随后便匆匆的呼唤奴鬼撤离。 谁都没注意到,就在这个过程中,有名鬼修突然神色呆滞,随即眼中有银芒一闪而逝。 这鬼修中招了。周行的蜃种,已经恐怖到了只要有媒介,就能动侵蚀的地步。 就连天工府的墨灈,都能靠着近乎诅咒般的远程联线,一波波的‘送药’,硬是凝成蜃种,如今周行比之当初,实力大幅度提升,幽荧幻念传递的途径也更清晰,主攻一人,遂如愿。 与此同时,阴判官趁机掩杀,奴鬼固然惨遭屠戮,谢长生等人也借机‘看’清了阴判官的特殊移动方式。 阴判官手中持着一枚笏板般的木牌,当它们需要冲锋突进时,会像剑修使用御剑术般,将木牌射出去,而下一瞬,阴判官光芒一闪,就能出现在木牌附近,伸手将之握住。 谢长生看的明白,这是一种带有仪轨特性的有限瞬移,木牌就是关键,被毁被封又或让阴判官无法握住,阴判官就移不过来。而撇开这种手段,它们其实有着腿短的弱点,远没有鬼物那样的度。 “真的就是一种新奇而又强力的傀儡……”谢长生注意到,阴判官已然追过了城墙,便认为,这应该已不是幻阵能囊括的范围了。 临时建立的阵法,是需要有规整之物依托的,城墙就是最合适的阵法边框,再向皆是平坦旷野,幻术想要凭空拓展,难度十倍百倍提升,再考虑到平阳城本身的边长面积,他不认为周行能不声不响的布置如此巨大的幻阵。 旷野中泥土翻卷涌动,几十头寄魂兽破土而出,为撤退的奴鬼断后。 这是‘恐、怒、怨、悲、恨’五类强力寄魂兽之外的‘怯兽’,因契合谢长生的风格,而被单独培养,到在某些方面比那五类更强力。 怯兽的外在看起来像是穿山甲,看着就甲重皮厚,它们能缩成一团,宛如直径三米的铁球,滚来滚去,而且是烧红的铁球,浑身都散溢着炙热高温。 这下,就是周行让阴判官撤退了。 阴判官确实怕火,也怕重力钝击,偏偏怯兽两者都占,阴判官的手段对其却不甚灵光,可以说被克的死死的。 谢长生见几名阴判官,被突然破土而出后滚冲的怯兽碾成了一堆燃烧的草木篝火,长舒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些阴判官是猴版的北斗星尉,那就真的没法玩了。 不久前,在东城的较量中,北斗星尉将寄魂**的很惨,就跟专业屠夫屠猪宰羊般,搞的谢长生都有些怀疑人生。 实际上周行也对寄魂兽挺有怨念的。 这种玩意,简直就是战场食尸鬼,对环境的利用太犀利了,明明是临时制造的炮灰,却有着假丹修为,以及不同的类神通。 就比如怒兽,就有个非常给力的类神通——霸体。 霸体状态就仿佛小无敌,所有伤害都降低,并且无法破坏其施术或蓄力的状态。 这就很恶心。 尤其是他的傀儡,除了无常、冥偶、星尉,其他战斗类傀儡,都没有应对这类神通的脑回路,一旦撞上,结局往往就很惨,霸体扛招,然后打出蓄力一击,不死也残。 恨兽的类神通,则是疯打。 这疯打不仅度快,更变态的是就跟旋风斩一般,开打后就没个停,要么它死,要么目标死。 面对这种狂攻流怪物,除非实力能凌驾碾压,否则换伤换命都是常态。 在遭遇寄魂兽之前,他觉得偃师傀儡也是挺好的,机关兽,机关甲士,能跟普通练气修士打个有来有往…… 可跟寄魂兽一比,就立刻有种糙汉遇到武林高手的尴尬。 怀着一定的嫉妒和羡慕,他向小萌求教。 结果小萌告诉他,他之前创造‘星煞魔’的思路,就已经是利用眼下这种环境的最佳方案了。 小萌还指出,有些东西他羡慕不来,因为他必然不肯付出谢长生那样代价。 这样周行想起了前世地球的一个说法:人家不仅是天才,还比你努力…… 眼前也差不多,谢天赐一系掌握的技术,与系统出品的同层次技术,差距较小,再加上谢天赐他们肯付出沉重的代价,于是其手段、造物,就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不是寻常修士所能比的。 的确,在周行目前还并不知道的另一个战场,尚都,瀚海宗和厚土宗的天骄们,正被谢天赐虐的怀疑人生。 厚土宗的宝船,并没有拯救凡人的意愿,而是按照既定航线,准时抵达了尚都。 瀚海宗的碧波战船,也同样是准点儿到达。 碧波战船号称是天庭仙舟仿品,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这船的线条弧度,的确是优美。 流线型,看着就舒服,而且构建船的材质,有着玻璃般的质感,水晶般的剔透,以及波涛般的流光在内中漾动…… 它梦幻般的美,让人本能的产生艺术品般的珍视心理。 可别小窥这种感觉,它令碧波战船万多年来,只有一次被击毁,还是阴差阳错、误中副车,余下的无一不是以夺船为应对方案的,这让瀚海宗在大战中占了不少便宜。 瀚海宗的修士们,也极为注重仪表仪态,甚至被好些修士称作仙族,其俊美靓丽、以及仙逸特征之浓郁,可见一斑。 双方会面,像往常一样,互相嘲讽吐槽,厚土宗的修士说瀚海宗修士油头粉面,不修真光修脸,瀚海宗修士笑厚土宗修士土味山货,上不了正席。 互不相让,越杠越光火,很快就从斗嘴改为斗法。 当然,他们本来是跟更愿意直接找对方‘切磋’的,但双方的主事人,都约束着这些心高气傲的天骄们,最终,还是以竞赛的模式开启了比斗。 这下可就苦了尚都百姓。 这些天骄只管除魔,根本不考虑民众的感受,结果殃及池鱼,造成的死伤,比魔物害人还要严重。 直到太虚宫的力量粉墨登场,终于同样严重了,并且是变本加厉,全都比之前更加严重。 甚至出现了杀人比赛。 因为谢长生的分身,在尚都同样使用了寄魂兽,而天骄们也不白给,很快就注意到,这些寄魂兽,就是以怨气深重的凡人为寄宿目标而诞生的。 那么,度凡人,让尚都无怨气可产生,无可寄宿对象,在某些天骄们看来,是一种匡扶正道所必须的牺牲。 其中不乏成功将自己感动的,眼眶泛红,哽咽的道:“你们不会白白牺牲,我誓,必然诛除这些妖邪。”然后一个神通下去,整条街的人都被灭魂,瞬间死亡…… 一五七章 山海之私 东海齐国,可谓兴也仙门、衰也仙门。 有不少读书人私下腹诽,说齐国王室虽号称三千载王朝,其实只是傀儡,真正决定王朝更替,国祚长短的,是仙宗。 从该视角看,齐国最近的一次‘王朝更迭’,还是近三百年前。 当时,来自‘水晶宫’的‘仙人’,坐镇天阙宫,以太国师身份,庇护国度。 之后不久,齐国政令由向海洋展、进而改为向6地展,这才从原本的半岛国度,展成为如今的五州十三岛。 而齐国上下,经历了这近三百载的时光后,也的确更习惯‘水仙人’的庇护。 具体主要是体现在到的海洋产业方面,渔业丰收,海运也安全快捷,十三岛、以及沿海诸城,形成了齐国屈一指的经济圈。 齐国也正是以此为基础,先将经济触手伸向内6诸国,又养大军、武装到牙齿,向内6拓展,这才成为东海第一国度。 大约一百二十年前,齐王下令迁都,历时五十载方成。 而人口突破三百万,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 这不到四十年间,又添近五十万人口。期间还受到了修界战争的影响,尚都之繁华,由此可见一斑。 尚都之名远传七万里之外,每天都有人慕名而来,以开眼界,又或希望在这里找到自己希冀的生活。 可这一切,都随着冥渊崩毁而戛然中止。 虽然冥渊位于海上,且并非十三岛的核心地区,而是东北边缘海域的一处火山岛,可来自海洋的季风,还是成功的将冥灰吹到了内6。 再加上沿海本就湿气重,又逢夏日阳烈水蒸,即便不是雨季,大量冥灰混合水汽后,也因沉重而形成降雨,再加上季风的推送,以及某些人为操控,便形成了恐怖的暴风死雨。 当周行在平阳救灾时,尚都便遭受了此种暴雨的洗礼。 开始的时候,并不比平阳烈度强太多,但收到谢长生分身的信息后,这边的太虚宫修士操控风雨,境况迅恶化。 那时候,瀚海宗和厚土宗的天骄,却忙着互相嘴炮,而无视妖人的兴风作浪。 当然,两大宗门也并不是真个蠢到不明白凡人的价值,而是因为思路远不似周行那般单纯,才导致了迥异的结果。 这些个天骄,背后都是有派系传承、师门团队的,早在‘天骄争胜’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研究其中的种种问题,包括政治因素。 比如说,战场的大环境,就囊括了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 其中,人文环境的认知,就涉及政治因素,并相当程度的决定了修士们对待凡人的态度。 在厚土宗眼里,东海是个离开自家掌控近三百年的地区,齐国又是瀚海宗一手扶起来的国度,在各个方面,都已经有太深的瀚海宗的烙印,已不堪御使。 门中的有识之士就指出,不光是驾驭难度大,其经济结构对厚土宗而言也很不友好。 假如宗门这次获胜,瀚海宗至起码也会撤去种种海洋方面的庇护,那么寻找鱼群,应对惊涛骇浪等等问题,一下子都会凸显。 也就是说,即便瀚海宗没有暗中使坏,齐国乃至东海大区经济下滑,导致怨声载道等情况生,都是极有可能的。 而这,只会让齐国上下愈的怀念瀚海宗。 有识之士指出,想要扭转民意,起码得两到三代人,淡忘、认命、适应,完成改变。 不说两到三代之后,距离下一次‘天骄争胜’已然不远,就说投入与回报,也是很不理想的。 于是最终厚土宗的态度是,扶持东海西缘之地的魏国,取齐国而代之。 魏国再往西,就进入了厚土宗统御的传统地盘。 其中,与魏国比邻的大乾王朝,帝制两千年,是魏国的宗主国。 魏国一直以来,都对大乾以及厚土宗表现的很是恭顺,从行政体系的角度看,说是大乾王朝的猴版都不为过。 厚土宗决定,一旦拿下东海地区的宗主权,先不急着肢解齐国,而是宽松政策,甚至无为而治。 届时,瀚海宗撤去海洋方面的种种利好庇护,齐国人也怨不到厚土宗头上,而只会对瀚海宗‘升米恩,斗米仇’。 厚土宗要做的,是在第一个百年里,壮大和巩固魏国在东海地区的实力和影响力。 这样一来,即便下一个百年的‘天骄争胜’厚土宗输了,瀚海宗对于魏国多半也会像今时厚土宗对待齐国般,没办法狠下刀子。 因为那样不但不得利,还会让魏国人痛恨瀚海宗,等于帮厚土宗巩固其在魏国人心目中的地位。 ‘三百年,我们差了对方三步,指望一步追上,步子太大只会扯着蛋,那也不符合我们向来稳健的作风,我们要一步一步赢,要相信,天时、人和,都站在我们这边,接下来的几个百年,我们也能够连续坐庄……’ 这就是厚土宗之前对待东海地区的核心处理态度。 关于能够赢以及连胜,并非自我陶醉,而是建立在大量的情报分析基础上的。 第三次修界战争,距离今日也不过是十多年,对于修士们而言(高修),也就是一炉高端丹药的炼制时间,真的不算长。 而就在这场战争中,瀚海宗是五大中损失最惨重的。 云霄宗本来是伤损最轻微的,但因为玄尘子叛逃引的大清洗、以及掌门夫妇遇刺等事件,后来居上。 但这并不能掩盖瀚海宗的窘困现状。 瀚海宗之所以损失惨重,主因是两线作战。 本来瀚海宗在修界战争中的地利优势非常明显,很少有人能真的追入深海,大规模、长时间的伤害瀚海宗的根本。 因此瀚海宗称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甚至屡屡被某些他宗修士艳羡:‘瞧瞧人家,只有我打人,没有人打我……’ 瀚海宗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海洋广褒,资源丰富。 但瀚海也有劣势,那就是与妖族比邻。 这是当年仙道旁门的锅,某些妖族巨擘大触、被赶到深海就懒得再搜寻灭杀了。 这并非单纯的傲慢或懒惰,而是以当时仙道的格局,已经是占尽天下之大利。 双方的对比,就如跨国集团、和手工作坊,手工作坊二十四小时开工,也不可能比的上跨国集团的产能。 然而造化弄人。 跨国集团崩了,其继承者们万多年来不但没展,还倒退了! 而手工作坊、则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奋了万多年…… 瀚海宗当初之所以默许天海门的出现,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感觉在海洋方面人单势孤。 在更久远的过去,甚至跟厚土宗都有过蜜月期,特意助其开辟海洋通道,就是想拉厚土宗也下水。 厚土宗也的确尝到了海洋的甜头,对那里的某些产出念念不忘。 但厚土宗并不傻,不但看出了瀚海宗的意图,还意识到瀚海宗的一系列作为,目的之一,是为其宗门留后路,以便翌日海洋生存压力太大,再将重心转回到沿海。 厚土宗当然不乐意,心说:“将海里最肥美的都吃到肚里,给几根肉骨头就让我们一起抗妖,这也就算了,谁让海洋里有些资源的确是好呢,居然还琢磨着‘退休后’来6地上当富翁?想的也太美!你们就得是抵挡妖族的第一道防线。” 双方就因为各持私心,渐渐不睦,直到大打出手,再到后来的常年冷战。 第三次修界战争,战神殿觊觎厚土宗的北方领土,便以厚土宗恬不知耻,吞掉原赤焱门大片领地,却不肯割让半分利益给其他宗门为由,联合瀚海宗一齐向厚土宗难。 本来情势对瀚海宗利好,毕竟三百年统御东海,这个登6点也算是堪用了。眼瞅着就能更进一步,于是调兵遣将,打算跟战神殿联合,打几场漂亮的决战,跟厚土宗签订城下盟约,将东海落袋。 结果妖族大举进犯,三场大仗过来,瀚海宗损人失地,妖族的前锋甚至都逼近瀚海宗的宗门所在地了。 瀚海宗不得不忍气吞声,签订城下之盟,以求调人回去保卫宗门。整个过程艰辛痛苦,伤损了好些宗门精英。 正是有这些背景,厚土宗对于这次‘天骄争胜’报以乐观态度。 且早早的就开始考虑、未来以何种态度处置东海地区的凡世国度,此时又该做怎样的铺垫。 然后被冥渊崩溃给恶心到了。 而瀚海宗,原本对于这次‘天骄争胜’也是势在必得的。 毕竟齐国被其视作未来宗门上6的凡世根基。可以理解为预备役的云霄宗登云城。 三战后,天下玄门需要集体面对的下一个大问题,就是如何度过漫长的浊潮寒冬。 在浊侵天下、灵气稀薄的背景环境下,基本就不能指望凡世还有什么仙苗诞生了。 灵气足才能育灵胎,因而凡世仙苗,多出现于偏远山村。 那么玄门如何传承?自然是靠从类似登云城那般的仙城中获取弟子。 在仙城中,相关的仙苗培养体系其实早就成型。 比如说血脉传承者一系,血脉力量衰落者,被世家淘汰,而转入仙城为民,但因环境关系,还是有相当高的概率,生隔代觉醒的。一旦出现,甚至能反哺宗家。 又比如师徒派,专门有人游云寻找天运之子,稚儿、甚至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就被带回登云城培养,即便将来未被选中,其血脉也有较大概率成就不俗。 某些命修卜修大能甚至表示,那些转世重修,在经历几世轮回之后,重新获得修行资质的,往往就较易在仙城人家投胎。 这些,才是登云城之类的仙城存在的主要意义,否则若只是缺些扫洒仆役,凡人,又怎及灵奴傀儡? 可瀚海宗,却因为海洋的特殊性,没有能力独自营建起自己的海底仙城。 水底国度,涉及文明,这可不单纯是造几个海底生态园就能搞定的。 说到底,在这个世界,信息还是欠达。 哪怕是寿元动辄几百上千岁的修真者,由于醉心专业事务,也并没有将信息产业推进到现代地球那般程度。 甚至可以说,修真者们有那个能力,但缺乏那个意识。 当然,不是没有‘开窍’之人,比如谢天赐。 通过谢长生的分身网络,谢天赐的信息掌控用利用,玩的不要太爽。 恰恰穿越者的出身,使得周行也是个信息敏感者,这才迅的分析出,谢天赐能从一个类似聂璋那样的底层混混,成为如今凡圈的隐形巨擘,越时代的信息体系、挥了无可取代的作用。 且不说他是不是眼高手低,单从认知的角度,谢天赐绝对能算得上是是土著中的开窍之人。 这也是周行决定第一刀就剁在谢长生身上的原因。 他要让谢天赐这个网瘾老妖,庙算达人,感受‘没有网’的痛。 说回到瀚海宗,由于没有自家的仙城,考虑到玄门寒冬的需要,便想要尽快筹建一座。 几千年来,他们一直都有留意其他大宗门这方面的表现,暗暗记录,学习。 虽然从理论转为实践,必然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瀚海宗修士们相信,就凭已掌握的成熟技术和经验,有三百年左右的磨合期,他们是能够创立自己的仙城的。 结果浊潮突临,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脚步。 立刻就有人提出,原本的上6计划已然不再具备实施价值。 自身虚弱,再经迁徙、大营建,并且从头到尾要受夹板气,届时瀚海宗有崩毁之险。 好在狡兔尚有三窟,瀚海宗未雨绸缪,自然也不会是孤注一掷,他们还有其他备用计划。 在天海门所在的无尽海之南数百万里之外,有处无人荒洲,那里便是瀚海宗多年来暗中经营的另一处退路。 当年瀚海宗的一个派系,从宗门独立出去,远走无尽海,其中就有瀚海宗的暗子,一直都跟瀚海宗有着往来。 正是他们,探索出了荒洲,并协助架设了一条包括一系列中继节点的长途航道。 只不过瀚海宗的睿智者认为,当初仙道旁门选在如今厚土宗辖区建立门派,是有着深刻的道理的。 哪怕是后来门派分裂,也仍旧是以该地区为核心,形成修界圈子。从地理上,这里便是世界的中心。 想要成为修界顶流,就得在这里展争胜,这跟一国之京畿才是试图有大作为的政客的真正舞台,而偏远之地当鸡说起来很逍遥,但实际上却形同流放是一个道理。 因此,荒洲才是备用计划。 可现如今,生存压力,已经大过了一展抱负的需求。 瀚海宗便打算收缩疆域、转移重心,利用这数千年来在海洋的搜刮积累,于荒洲休养生息,而如今的宗门,则作为分部,以便翌日重返‘庙堂’。 如果说这样的一个计划,之前还只是受一部分瀚海宗高层修士青睐,那么随着冥渊崩毁,就成了几乎所有高层的共识。 东海已经崩坏成一块烂地,就仿佛挺好的一块沃土,不但迎来了小冰河期,还被人恶意的大面积撒盐,争之无用。 既然如此,瀚海宗对待‘天骄争胜’以及齐国的态度,也随之生了巨大的转变。 瀚海宗的掌门就紧急通知这次争胜互动的负责人,表示:如果厚土宗还愿意念一些同道同源的情谊,那么,瀚海宗就将较为完整的齐国,当做礼物,送于厚土宗。 为什么说是较为完整呢? 主要是因为瀚海宗培养的凡人根基,主要体现在十三岛上,再往细了说,岛民都不太算,所谓的海民,才是瀚海宗看重的仙城泛民,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刻意引导和培养而成的。 因此,不管有没有冥渊崩毁,海民都是要被迁往荒洲的。 也正是因为瀚海宗重视十三岛,冥渊崩毁的冲击波潮、以及后来的冥灰死雨,反而对距离较近的十三岛伤害有限。 从爆之初,浪潮障壁大阵就被激活,除其中四岛因故障和人为破坏,遭受了洗礼,剩余全都被宛如生态穹顶的级大水罩成功保护。 这水罩的水虽然不厚,却是不断流动的活水,被侵染的水不停的流走,从而达成了较好的隔绝效果。 可以说,这些被凡力量加持的产业基地,可以说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经济明珠。 如果厚土宗能顺利接手,在裁汰6地大军的同时,能养起一支强力的海军,更好的应对瀚海宗收缩后,妖族对沿海岛链的侵蚀。 可厚土宗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体谅,其言辞行事间透露出的态度,充斥着幸灾乐祸、乃至落井下石。 瀚海宗投桃报李,心道:老子宁肯将三百年的心血都毁了,也一分一毫不便宜你个龟孙,等着妖族长驱直入捅你侧肋吧! 这就是双方修士在尚都表现出的薄情、失德、智障背后的深层原因。当然,他们也确实比凡世权贵更不把普通人当人。 一五八章 歪猜正落 周行是从玉无双那里获知尚都之殇的具体信息的。 当时已经是凌晨,天都开始放亮。 得知尚都伤亡过百万,整个城市如同地狱,他呆滞了半晌。 事先期待过高,以至于现实巨大的落差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他之前很是考虑了一番,故意将尚都这一最核心的舞台让出来,让天骄们表演。 他还琢磨着,这些天骄哪怕只是冲着面皮、冲着作秀,也会争相卖力,以显示自己的能力、以及悲天悯人的大德风范。 还有,太虚宫非常针对他,他去哪里,对方就挥先手优势、将哪里化作重灾区。 另外,以他一己之力,想要拯救人口三百多万的尚都,也的确力有不逮…… 考虑到这些,他才制定以次要目标和沿路目标为主的拯救方案。 却不曾想听到的是这样的噩耗。 总算这些年他也历练出来了,心情虽然沉痛,但并没有沉湎其中而耽误了正事。 他给玉无双回飞信,再次叮咛,要其尽可能的录制尚都事件的影音资料。 他一直很注重这类证据类信息,从早年的‘玉符恒眼’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他总认为,这些信息,需要的时候,比任何空口白牙、舌绽莲花都有力量。 更何况,这份信息回头就能用于安置难民时的宣传工作。 尽管他知道难民们已经很可怜,可涉及百万之后众、为了保证能顺利高效的将安置落到实处,这样一张比惨的牌,还是需要握在手中,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平阳拯救完成,渡厄方舟迎着乌云罅隙间投射出的晨曦光芒,向着海洋的方向而去。 平阳城东七里的一片树林中,谢长生半眯着眼,看着方舟远去的身影,考量着种种得失,以便做新的应对抉择。 太虚宫自然是有战船的,同样有自己的特色,且比五大宗后来造的那些大型载具都要强一个级别。 五大后造的大型载具,是不具备突破罡风层的能力的,就仿佛神盾局的空母,而太虚宫的战船,却能突出罡风层,在虚空航行。 当然,如果将虚空看做大海,也是有浅海近岸和深海汪洋之分的,太虚宫的船属于浅海渔船,距离远洋捕捞还差着不止一筹。 谢天赐将周行视作大敌,为了战胜,自然是肯亮出一些强力牌的。不过谢长生才是一线指挥官,具体的战术还是由他来决定。 最终,谢长生还是觉得现在亮太虚战船尚有些早。 一方面,他认为目前对周行还是缺乏足够的了解。包括渡厄方舟的种种能力。 另一方面,他也有骄敌的打算。 他并不知道周行依靠着系统,对太虚宫的家底即便不是如数家珍,也差不太多了。 近万年来,太虚宫即便偶尔显露威能,尾也都做的异常干净。 以至于明明做了好些五大都未能做成的大事,却一直不曾暴露,进而能长久享受‘幕后’的优势,嫁祸于人,掀弄风雨…… 可以说,五大彼此的关系这般不睦,太虚宫出力甚大。 而作为执行者的他,也是很享受这种一次次将天下修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甚至形成了思维上的舒适区,觉得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被研究、被品评、被针对,是件很蠢的事,完全就是虚荣心作祟。 在这样的认知下,他的行事风格,就十分有老奸巨猾者的特征:宁肯错失莽赢的机会,也要保证谋而后动,三思再行。 不得不说,这样的风格的确是漏洞极少,让周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但从另一个角度,却也磨砺了周行。 毕竟周行的真正大招,其实无非是氪命开挂,系统里应有尽有,的确不缺对付谢长生、乃至谢天赐的法门。 但作弊对于本身的成长,是没多少好处的。 不似现在,周行必须耐着性子做事,时刻提防着敌人的出招。 而这些招数虽不致命,但若让其成功,至少也会被恶心到。 没了快意恩仇的爽利,甚至必须拿出打持久战的态度。 这其实才是修士对抗的常态。 这种千日防贼、压力常在,带着累赘,不能奔放梭哈的对抗模式,周行之前没机会体验,这次算是将这一课补上了。 很有意义。 谢长生没有派遣战船追击,但派了太虚鸟。 他对渡厄方舟收纳的难民数量,也是有个大概估测的。已然在暗自吃惊了。 心说:“这家伙真是行,容纳百万难民,这般格物之术,太虚宫都没有。” 但他琢磨着也差不多到极致了。因此才让太虚鸟盯着,看周行打算将难民安置到哪里。 周行自然注意到了方舟后尾行的太虚鸟,知晓这是太虚宫以残忍的手段制造的怪物,可以理解为仙道版的量产弗兰肯斯坦。 太虚鸟若即若离,追踪、观察,深得太祖的游击战精髓,许多人都拿其没有办法。 但他有。机关造物——无人机! 既然连傀儡飞军都能量产,距离无人机,差的也无非是理念和设计而已。 周行早就有心思将地球兵器仙道化后,加以利用了。 他对科技的力量,还是很有信心的。 比如说现代的战机,号称已经近乎将空气动力学运用到了极致。 没有凡力量加持,度都堪称快逾闪电,也非常适合偃师道,这样的项目为什么不上? 而今天,这些度之王开启了此世界的秀表演。 从专门的匣式荚舱中,以弹射的方式起飞,强劲的引擎,以及恒定流星符的凡加成,使其在不到一分钟内,就加到了十马赫。 这样的度,已经越了大部分剑修的飞剑度! 而对于有着人脑的太虚鸟来说,这些对手不但度惊艳,战斗模式也新颖。 动态感知是太虚鸟的特长,又经专门的强化,在很远的距离上就现了无人机。 它们纷纷调整度,从而获得灵活性的提升,准备应对这波‘诡异飞剑’。 结果片刻之后,它们体表的灵盾突然被激活,并于一瞬间爆掉! 继而,身上便多了十多个直径乒乓球大小的焦洞,有的洞干脆是通透型的。 这样的伤势,太虚鸟基本上只剩殒落一途。 “死光!?”远程观看到这一幕的谢长生,感到心底寒,脱口惊呼。 他之前并未亲眼见过所谓死光。相关知识来源于谢天赐的藏书。 谢天赐当年成功坑到了苍龙十八脉的庇护者,收获了一批初代迁徙者的重要藏书。 其中一些记载了仙界战争的典籍中,就提到过死光(激光)。 其特征是肉眼难辨,一息百万里(一息约三秒,光约三十万公里每秒),是仙级偃师们掌握的强力手段之一。 仙道为了将偃师(在仙道眼中,其属于奇门、而非玄门)纳入体系,与之在多个世界开战,算是赫赫有名的一类大敌。 谢长生能联想到死光,也不光是因为当前的现象跟典籍中的相关描述相似,还因为他之前就怀疑、渡厄方舟有偃师的技术在里边。 具体包括大地喷焰炮,以及针对重伤员的那种光束透射,符丸矢射度等等。 谢长生可是跟天工府以及墨灈打过交道的,甚至可以说,天工府是太虚宫为数不多的想要暗中纳入掌控,而未能如愿的势力之一。 当然,‘暗中’是重点,太虚宫不惜亮底牌,也不介意墨灈以耍赖皮式的将太虚宫的种种通传天下的话,是有极大的把握将之降服的,击杀那就是百分百把握。 但灭了墨灈,等于毁了天工府,而这并不符合太虚宫的利益。 谢天赐觉得,有这么个搅屎棍角色存在,时不时还能嫁祸扣帽子,也是挺好的。 不管怎么说,谢长生对偃师道,不但不陌生,反而很熟稔,甚至太虚宫自身,就有专门的偃师系,只不过主要投入不在这上面,也没有天工府的传承高妙罢了。 见到周行的造物,施展出疑似偃师道的高端技术,先入为主的‘大能转世’认知,让谢长生没有将周行跟天工府联系到一块儿。 他暗忖:“果然是异世界的大能,连偃师道的招牌手段之一死光技术都掌握在手,这说明此人前世即便没有亲身参与过讨偃仙战,也与参与者有过交往、交易……” 随即,谢长生便为之前没有派战船追击、而感到小庆幸。 死光不可见,且度快的仙人都畏惧。 其点攻击的威力,也十分的强悍。 若是对方有大型死光武器,太虚战船猝不及防之下,很可能被击伤、甚至因此被其他未知攻击手段击毁。 虽然太虚鸟的诞生和豢养、同样不易,需要五行金属高且相性好的人类幼儿、与风鹏嫁接融合,百中都未必出一,但跟太虚战船的价值比,就不算什么了。 他急忙将最新讯息传了出去:周行展露仙道化的偃师手段,极飞行法器喷射死光,击杀太虚鸟。 谢天赐受到这信息后,愈的郁闷。 恨恨的道:“我说怎么手段层出不穷,原来是横通偃师!不愧是大能转世,果然安排的妥帖!” 即便是在诸天万界,偃师道也以门槛低而为人称道。 都说易学难精,可到了偃师道这里,却是易学易精,只不过从仙级开始,便迅掉队,成道的偃师,更是几乎没有。 因而被仙道称作‘磨刀星火’,这‘星火’还是偃师们自比的,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仙道其实挺喜欢割这种头铁韭菜的。 韭菜好不好,比比就知道。 妖族、外魔之流,几万年才能攒出些气候,还需要各种外在条件配合。 偃师道没这毛病,寻常资源,过个几千年,就能风生水起,再给点阳光,那就能灿烂。 而且偃师们各种奇思妙想,与之斗智斗勇很过瘾,甚至很多时候逼得仙道修士们不得不靠高端凡手段硬怼,很适合做磨刀石。 这些信息,谢天赐都是从人仙的秘藏典籍中看到的,结合他所知晓的偃师道技术,以及暗中观察天工府的表现,理解的也算透彻。 因此,如今一听周行掌握有偃师道的死光技术,顿时就觉得这是情理之中。 换他是大能,也会这般安排,真的很适合初期的原始积累。 “这就麻烦了……” 谢天赐意识到,既然周行于偃师一道很有一手,那么就意味着手中不差奴仆、棋子差遣。 原本他是见周行三炼穷奇,阵杀剑修,很擅于以少胜多,以弱击强。又考虑到周行觉醒没几年,毕竟家底薄,这才安排了滥兵消耗之策。 说白了,这就跟凡世战争,裹挟民众攻城填沟一样。 但人家有偃师道技术,当初申国灵脉事件时,连收两座云霄战楼,又表明了有洞天傍身。 洞天中,偃师道的流水线一开,针对性量产傀儡,这就不是靠滥兵所能耗动的了。 “看来,只能是提前出大能牌了!嗯,等等,还有个魔将可以差遣……” 想到这里,谢天赐联系了公输班。 公输班叛逃战神殿,其实就是太虚宫的手段,意在借机敲打战神殿中的抵抗派。 所谓抵抗派,就是不肯乖乖当傀儡的那些修士。 这就又要说到其前身鬼神宗了。 尽管鬼神宗走偏向邪魔之道的那些修士,另出去建立可冥玄派,但这并不意味着剩下的鬼神宗修士、就能顺利的摇身一变,成为正道玄门修士。 修行习惯,以及门派的形成的氛围习气,没那么容易改。 于是引进新鲜血液,让真正的玄门人士,来矫正门派风气。 这就成为了后来的抵抗派诞生、乃至做大的主因。 再加上幕后流自身的弊端,以及谢天赐的动辄长眠,战神殿的抵抗派,后来成为了战神殿主导力量。 谢天赐自问是有能力翻盘的,但他考虑到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让抵抗派心生绝望、破罐子破摔,他接战神殿的摊子的同时,就把自己暴露了,不划算。 于是且给抵抗派些甜头,但时不时就会敲一闷棍,以免他们太过狂妄,放飞自我。 像这公输班,其背叛就很具政治意义。 公输家是战神殿的第一门阀,公输班不但天赋惊人、且根正苗红、是未来的族长。而公输家,又是抵抗派的中流砥柱。 那么,有什么样的打击,比前程似锦的未来族长,将宗门千年不遇的金命体拐带叛门,更具讽刺意义的呢? 未曾想,一切顺利的公输班,竟然在最后一步被周行截胡了。 如果说几年前战神殿负责侦破此案的修士的相关分析,还让很多人认为是用屁股思考的随便找替死鬼行为,那么随着周行的崛起,以及其过往情报被扒,绝大部分知情者都相信,当初坑了公输班的,只能是周行。 战神殿的调查报告,太虚宫的后继调查情报,经由公输班自己分析确认,彻底锁定了周行。 公输班赌咒誓,一定要找回场子。 这在谢天赐看来,也是挺好的,年轻人,就得有股子狠劲,才有突破自我枷锁的动力。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公输班原本仗着自己天赋出众,那也是很傲娇的,修行动力有些不足。 这下好了,干劲满满。 结果终于练成邪功,眼瞅着就要一舒心中愤懑了,却传来周行申国灵脉事件中,力挽狂澜的情报。 公输班顿时就沉默了。 等到周行阵杀数百剑修,包括两名活跃多年的星命体后,公输班干脆自闭了。 总算谢天赐的眼光还行,或者说,他的命卜团队算命还是很有一套的,算出公输班是个可造奇才。 在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公输班主动来求,问有没有什么突破的办法,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赌一把。 谢天赐要的就是这个。 这才是修魔道必备的心态。 像谢天赐自己,乃至谢长生、尚青,其实都是旁门左道,往好听了说是奇门,而非正统的魔道。 他们都太偏重投机取巧。 魔道并非取巧,而是刀山火海的往过冲,以我为敌,不断突破,勇猛精进,不成则灭。 正因为如此,残酷极端的环境,才是诞生魔道修士的根基。 而能像公输班这种,从下生在蜜罐中,然后自绝于天下,又被按在地上使劲摩擦,终于大彻大悟,走上极端之路,这种魔道种子的诞生,则是经历曲折的魔道传奇。 而现在,虽然时间还有点早,但谢天赐考虑到一直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便决定放这头恶犬出来,他知道,公输班的命硬气的很,没那么容易殒落…… 一五九章 风暴地 作为一个追求效率的人,周行很舍得在飞行提等方面花钱。 近三年前、马蹄谷事件时期,他就曾送当时同组的阳晟自制流星符,以便让他们能快通传消息。 事件之后,周行又氪命购入了流星符的玉符制作技术、以及术法模型、阵法模型,从而能制造可反复使用的、半永久型流星玉符,以及使用流星符阵。 虽然效果不及系统出品,却也算是添置了一门常用技法,否则小刀割肉、时间长了也花费不菲,他未必舍得用。 渡厄方舟就刻有专门的流星符阵,能够爆加,进行长达六个时辰的冲刺飞行。 在利用无人机将太虚鸟狠杀了一波后,周行便令渡厄方舟冲刺加,一举摆脱了太虚宫的监控,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飞行了大约两个日夜后,接近第三日晌午,方舟抵达风暴海。 这里有‘海洋伤痕’的别名,很多人都知晓。 据传说,当年仙道大能横扫这一界的牛鬼蛇神,曾在这里灭杀七海荒神。 荒神虽死,滔天恨意却积郁不散,与之天赋神通结合,使得这里终年大雨滂沱,雷暴不断,生人勿进。 传闻也只有那些准备渡劫的高修大能,才会来次体验天地雷霆之威。 当然,这真就是个传说。 历经数万年修炼的水妖,在蜕变化形时,或许有可能来这里感受雷霆,至于玄门高修,那都是去罡风层体会天雷之威,而不是在这里感受水雷滋味。 至于此地形成的原因,则是因为洞天崩塌导致。 原历史线,在一百多年之后,洞天崩塌导致的空间扰动,终于经数万年的能量释放而基本平息,从而露出了所谓的古仙岛,引天下修士一场好斗。 而最终,除了一些有年份的奇花异草,这里并没有现什么仙器神兵,仙法秘笈。 周行向小萌寻求安置难民的场所。 小萌便指了这里,并表示:你不是擅于借天地之力炼制器物么?渡厄方舟,正好借风暴雷霆之力,成为能上天入海的宝筏,方不负‘渡厄’之名。 于是周行便氪了三万寿元,都兑换成‘天地引宝符’,横渡雷霆风暴的同时,祭炼方舟。 这还是方舟造好后,第一次上档次的整体祭炼。 一炼的法宝过程简约,就是不停被雷劈、被暴雨浇。 被雷劈的焦黑的外壳,在暴雨的冲刷下掉落,然后再劈再掉,最终构成船壳的大木浑然一体,同时保持着旺盛生机,称做‘雷击长生木’。 雷霆乃天地枢机,雷击长生木,相当于天赐之活,成者方能称为异宝。 船中的难民们,也有幸见识了外间的天地之威,这自然是周行刻意安排的,只为了这些人能对他多一分敬畏,方便安置。 等方舟越过风暴区,便见到一座类似大风暴眼的6岛。 这6岛原本是大平原,但随洞天崩塌而碎裂,6沉了一部分,剩下的也变得错落有致,不仅有拔地千米、长百公里的断层大峭壁,还有浮空岛,下面往往是大湖水渊,有的浮空岛甚至飞瀑流泉,景致壮丽又秀美,十分的阿凡达。 据小萌给出的情报,这块土地面积达十二万平方公里之广,具体点说,就相当于地球华夏古代的幽云十六州,气候宜人,常规物产丰富,安置近百万的人口,自然是够用了。 而早在来的路上,未来的村镇组织构架建立,就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了。 面对陌生的环境,人们会本能的与相熟的人抱团,因此未来的自然村镇,很多都是以过去的街坊邻里为单位的。 又,单纯的抱团还不够,村镇想要立足和展,需要各方面的从业者,又或形成团体间的互相补缺式合作。比如匠户村、养殖村、种植村、纺织村、加个固定或流动的集市,就是一个基础的小社会。 而周行,则在组织建设时,扮演了信息提供者的角色。 他在难民登船期间,就让傀儡们对难民进行了基本信息的收集,后经由系统处理,变得数理直观,易于使用。 另外,之前组建难民救援组,其实也算是培养了一批习惯听命的执行者。 他们在救援过程中,受到了难民们的信赖,后劲扮演了信息桥梁,从而让各个村镇组织及时找到需要的人,磋商讨论,进而落实村镇人员的组建工作。 当然,周行没办法就此撒手不管。 其一,大量的伤员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恢复。 其二,新成立的组织机构,还没有在难民中建立足够的威信。 他决定在护送一程。 于是,代表们通过抓阄,根据不同的编号,在周行准备的地图上,找到自家村镇的位置。 渡厄方舟飞一路,便投送一路,人和物资,还包括一支到数支由二十名傀儡组成的工作队,具体看所投送团体的规模。 傀儡工作队既是最初的村镇护卫,也是物资管理者,还是辅助工匠,毕竟初期的建设任务较为繁重。 工作队主要听取村镇代管的命令。 当然,这些代管虽是民选,但有基础的名望威望,并不等于有能力,而就算有能力,也未必就一定能胜任这种拓荒建设。 于是周行将小萌当级aI用,氪命雇佣其开分身,充当行政大总管,算是给难民们拴一条保险绳。 另外,小萌分身、以及傀儡们形成的辅助体系,也代表了他这位救世仙人。 这既是安定人心的力量,也是震慑宵小的力量。 别看所有的难民都在上船前经历了功德、阴德的鉴定,经历这样的灾劫,失去亲人的比比皆是,谁也不晓得会不会由此心性大变。 周行也是有过痛失至亲经历的,知晓这种失亲之痛,短时间内无法传递到位。 要于生活的点滴中、一次次的想起、体会那种亲人已天人永隔的缺失和遗憾,才真正感受到痛。 再加上在陌生的土地上重新开始挣扎求生,保不齐就有人心灰意冷,过不了心中的槛儿,进而黑化。 ‘护送一程’的主要意义就在这里。 他甚至有心理准备,这一代人多产疯子,并且在未来一段岁月里,人口不增反减,从九十多万,减到七十余万,然后才缓缓恢复。 但他不打算一直当奶爸,又或什么太上皇,真的就是送一程、扶一把,并且还是甩手式的,完成了初步安置,就立刻托管,最多在头两三年,帮忙筹措些粮秣、丰富些物种什么的。 比如禽畜就明显不够用,工具方面倒是有傀儡工作队,协助生产制造,还是有望迅缓解需求的。 哪怕有快投放能力,安置工作具体落实,仍旧用了近四天的时间,当周行再度回到东海,已然是十天之后。 对于过五成的东海人(刨去被周行拯救的、以及外围地区未被灾劫波及或波及轻微,还有十三岛中的九个成功开启浪潮障壁的岛)而言,这十天过的比过去十年间生的大事件都多。 主题一直是求生。 他们中的四分之一,是在最初的两天内死去的。也就是说,当周行在平阳拯救一城人时,已经有一千五百多万人直接或间接死于灾劫。 东海具体多少凡人,就连系统也不清楚,不过能给出粗略数据,过了一亿两千万。 一半就算是六千万,其四分之一便是一千五百万。 之后的六天里,再死一千五百万。 再然后死亡人数锐减,后四天死了大约三百万。 用小萌的话说:“头两日死亡,主要看运。 运气不好,求生能力再强,被大爆炸冲击波或死雨带走或阴煞之力转化,也只能徒呼奈何。 后六日看综合能力。 什么年老体弱的,年岁太小抵抗力差又缺人照顾的,心性不过关放弃的,等等,都在这六日中被淘汰掉了。 再四日就是看命了。 虽然最致命的时期已经过去,但命不够硬,还是有死亡风险。” 剩余的两千七百万人,分部在过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包括海岛及周围的海域),平均每平方公里两个人。 这样的分布比例,让周行想到了地球的蒙古国,45%的人口生活在都47o4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剩下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居住着另外一百多万人…… 周行站在乌铁舟的船头,眺望着前方的天地,一种生疏感油然而生。 整个天地都成了铅灰色,就像是有中到大雨要下,却又没有低垂的积雨云。 在高天上,不时有闪电乍现,猩红色的、又或毒绿色的,那是冥灰摩擦起电后所形成的雷霆的特有颜色。 大地被阴霾笼罩,有那种冬日泥沼的特征,潮湿而寒冷,枯朽、腐烂的植物尸骸随处可见,仍旧活着的、大都长的都跟恐怖片中的道具般畸形感十足,仿佛随时都会妖化,而其中一些,真的就已经是妖魔,宛如被施展了幽冥道的化妖符。 妖魔分内魔、外魔。而在这浊煞浓郁的类冥土环境中,两者已然没有了清晰的界线。 灾劫制造了大量的悲剧,滋生了足够多的负面魂力。 而这些魂力,又因浊煞的凡特性而较为长久的存在,甚至生异变,更容易诞生厉鬼凶灵之类的灵体。 但更多的,还是被畸变的动物、植物、乃至活人、躯壳尸骸所吸收,这便是内魔外魔融合的幽冥魔物。 毫无疑问,在这样的环境中,凡人已彻底沦为猎物。 小萌指出,两千七百万人,一个月内,连逃带死,会去掉八成以上。主要是环境很不友好,食物及干净的水匮乏。 小萌还指出,如果要搜救,那么以半月为限,半月之后,即便仍能救到人,也最好不要跟之前搜救到的混居。 因为半月之后,基本就没食物了,那些人仍旧能活着,如何做到的,不难想象…… 周行点点头,收拾沉重的心情,问:“有没有大范围生命探察及识别技术?” “别问这种傻问题,只说你的预算承受上限是多少吧。” 小萌说着又道: “可别说我没提醒你,算上之前的‘魂寂道符’、‘天眼宝箓’的耗费,天骄争胜事件,你的氪命额度可是已然过三十五万。 这已经算是感情用事、玩出真火了。 毕竟你在离开宗门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接下来缺乏大笔的来钱项目,不能豪掷浪用的。” 周行嗯了一声,叹气:“我晓得,可这人若是不救,我念头不通达,以后必成心魔。” “嗯,你自己有谱就成。反正谢天赐的战略目的已然实现,无非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周行无言以对。 的确,看起来他见招拆招,应付的还算可以,但隐性耗费也高。 谢天赐以东海一地凡人的性命为武器,预估会耗掉他四十万寿元,这确实成功了。 平稳了下情绪,他道:“我这次的消费上限是五万寿元。” “五万啊……嗯,那还是采用你一直青睐的符箓技术吧。可以给无人机装载探索玉符,搜寻幸存者下落。” “好,就是如此!另外,我想买一艘天行福船宝箓。”…… 不久之后,价值五千寿元,只能存在九日的天行福船出现在天地间。 福船,底尖上阔,尾高昂,主要特征,大! 周行设计和建造自家的渡厄方舟时,就一定程度的参考了天行福船的格局和技术。 若以周行的喜好,自然是渡厄方舟更合他的心思,可若是论综合性能,天行福船,尚在方舟之上。 如今的环境更恶劣了,只经过一炼的渡厄方舟,周行有些担心不堪用,毕竟他的工程傀儡团,基本都用于安置难民了,手头上只剩一支小小团队,并不足以挥方舟的性能。 天行福船作为模板固定的临时产物,虽然有很多细节他看不惯,却也有不少优点。 人员收放方面,天行福船自然没有专为无人机准备的匣式弹射荚舱和回收跑道及专用格纳库,但使用‘如意绳’也算勉强能用。 如意绳可视为低配泛用版捆仙绳,它像触须一般,无论是人还是物,缠绕后投送、回收,灵活的很,甚至能杂耍般多绳作业。 操控方面,福船有船灵,福船就相当于船灵的躯体。他只需要跟船灵保持良好的沟通,就能如臂使指的控制整艘大船。 容纳方面,百万人的鸽子楼格局福船没有,但容纳五六十万人的大通铺体系,还是能迅搭建起来的。 “最后的一块短板,就是粮食,也不晓得宗门那边能不能指望的上……”周行向船灵下令,福船向着在拯救当日就出的求援飞信中所注明的目的地行去,无人机+福船,第二轮救灾搜救就此展开。 一六零章 玄门、魔门、奇门 就在周行展开第二轮救援时,代表厚土宗在‘天骄争胜’时期于一线坐镇的高修们,也正在讨论他。 并非偶然,是由宗门的支援战队带来宗门的最新讯息后而引。 周行向自家宗门求援,傅山还是挺乐意赚这波人情的。 毕竟周行所求的,无非是以粮秣为主的寻常物资支持,虽然数量有些大,但以修士之能,算不得什么难题。 非要计较的话,反倒是远程通讯等方面的耗费,显得更昂贵。 不过傅山最终也还是学习了周行的办法,召唤神将裂空,通过这个第三方,以神降的方式通知厚土宗帮忙出力。 具体的通知对象是厚土掌门靳南天,傅山料想,这个小忙,靳南天还是愿意帮的。 靳南天自然识得裂空,傅山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尤其是于云霄宗而言,算是少有的能打的修士。 阅读了裂空转交的傅山亲笔信,靳南天的第一感觉,是傅山真的很宠这个周行。 就为了满足周行的小小要求,不惜劳烦神将跑腿。 再一想,又觉得释然,换成是他,有这般赚取转世大能人情的机会,也不会错过的。 既然要求本身也不算难,那么索性做的漂亮些,也算是对周行的示好。 毕竟周行也是厚土宗的女婿,靳南天固然有自身、乃至宗门角度的矜持,却也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利用这外力的。 凡人命贱,不被修士看在眼中。 又,被人道因果纠缠,对修士也没好处。 因此很多修士干脆选择性无视。 但对宗门、凡世人还是能提供些利益的。 就这样,因冥渊崩塌而派出的、以真人为主力的厚土宗支援团队,接到靳南天的快讯,要求其以救民赈灾为由,顺路在大乾王朝、以及魏国等地、征调一批粮秣,然后到指定地点,交给周行。 对于这种如何弄巧、使得别人受累我扬名的操作,很有些老帝国官场糟粕习气的厚土宗修士们,那基本都是无师自通的。 在没有任何相关情报支持的前提下,他们便吹嘘厚土宗在东海拯救百万民众于灾劫,很不见外的将周行也视作了自家的一份子。 同时,这也成为堂而皇之的要求凡世国度提供物资的理由。 而一线的高修们聊起周行,就是因为支援队伍除了分出三人筹措物资,余者已然抵达尚都,跟厚土宝船上的高修们汇合。 其中就有修士表达不屑:“真乃妇人之仁,就这居然也是觉醒了宿慧的转世大能,怕是没参加过动辄世界湮灭的仙战吧?” 还有人附和:“为什么要转世?你们细品。” “有道理……我看此人今生,怕也还要在这类问题上栽跟头。” 也有人替辩解:“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或许是求念头通达,突破自我也说不定。” 还有人以己度人:“我到是觉得,或许是人道功德在其手中有妙用也说不定。毕竟就其的过往表现来看,也是很功利的。” “不提这人了,我们的天骄表现如何?” “唉,只能说一言难尽!”…… 无独有偶,这个时候,周行也将具体的救援工作,交给北斗星尉代劳,而他则在福船中,观看玉无双新近送来的战事影音资讯。 具体内容还要从周行救走平阳城众生的那夜说起。 天骄入场时,魔物在尚都已经肆虐了一个多时辰。 尚都的官方军队,分为三部分,御林、城卫、神机。 御林守王宫,城卫守都城十二门,神机拱卫京畿,驻扎于城郊二十里的军营中。 又,天阙、精卫、都捕、也算是暴力机关。 天阙宫地位最是然,不但有来自瀚海宗的修士坐镇,还统辖尚都、乃至齐国的所有凡人士,比如法师方士、先天武者什么的。 精卫类似锦衣卫,是直属齐王的一支精锐力量。 都捕等同于警察。尚都作为京城以及人口众多的大都市,流动人口也多,光是每日维持治安等琐碎事,就需要大量人员,都捕一系有近三万成员,持刀着甲,武艺在身,也是一支重要力量。 然而,天阙、精卫、御林,关键时刻全力拱卫皇城。 城卫、神机营也不是人民军队,一句‘无虎符调令,无法擅动’,便紧守门户,不肯出力。 只有都捕职责在身,腰来腿不来的做出些动作。用某半百捕头的话说:“捕快也是人啊,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淋了雨、几个时辰后就开始溃烂,无药可治,活活疼死,这营生咋干?” 于是乎,官方战力,基本没有挥作用,使得尚都宛如砧板上的肥鱼,任妖人魔物宰割。 瀚海宗和厚土宗的天骄们,初时并不将魔物放在眼里。 冥渊崩塌,他们也知晓这事出有因。 却没有怀疑到太虚宫那里。 瀚海宗上下,普遍怀疑是厚土宗的锅。 就有修士表示,由于浊潮提前爆,被卡在幽冥系关键研节点的厚土宗进退维谷,急功近利,引重大事故,是很有可能的。 厚土宗则认为,这多半是瀚海宗的锅。 原由同样不难猜:瀚海宗虚弱,对这次‘天骄争胜’连赢没把握,便搞出这种龌龊手段。 尤其后来得知齐国最精华的十三岛中、九岛得以成功防御后,愈觉得这种可能就是真相。 也有联想丰富的修士,拿猜测当真相,指出,那四座防御不成功的岛,多半是被瀚海宗暗自淘汰的问题岛屿。 至于尚都,这里是争胜集结地,双方必然会以拯救为主体,展开竞赛,不救而救,而平阳等城,则是瀚海宗的苦肉计…… 其他厚土宗修士,也大都愿意信这种说法,于是就那么信了。 总之,双方一边恶意揣度多方,一边自怜自艾,这种认知和态度,严重影响了天骄修士们的判断,使之成为下场后、都不怎么估计凡人死活的另外一大因素。 甚至,有的天骄,还有种利用规则漏洞、以误伤为由拆老对手家的暗爽情绪在里边。 正是因为如此,开端大都表现的叱咤横行,各种强势除魔。 为了抑制魔物的滋生,屡屡做出‘度’之举,豪爽开大,效果恢弘,一招使出,往往半个街坊、又或一条街,就被彻底抹掉,人畜皆亡,灵魂泯灭…… 不过在斗了一段时间后,天骄们便感觉出不对味了。 魔物一方,出乎意料的强力、且量大。 尽管包括坐镇的宗门高修在内,修士们普遍对魔门冥土缺乏足够的认知,但正所谓‘山高水深’,结合玄门修界的种种情况,对魔门冥土还是有一个概略的估测的。 当初两宗约定以东海为‘天骄争胜’的场地,是因为这片土地上出了几个油滑魔物,先天武者什么的斗之不过,瀚海宗几次派遣修士,都是战败斗败不难、捕杀不易,总是被其逃掉。 瀚海宗就想着借‘天骄争胜’把场子找回来,厚土宗则想秀一把,证明你们不行我们行。 另外就是冥渊,双方都有心思在幽冥体系上加大投入力度,将之作为‘天骄争胜’热身后的决胜场地,便一拍即合。 未曾想原本规划的挺好的‘上半场,下半场’,混成了一体。 那就换个思路,先拿‘冥土化’作用下异变的邪祟鬼魅热身,然后再在冥土环境下,捕猎那几头油滑魔物。 这样的安排,也是考虑到‘天骄争胜’的主角们终究只是金丹修为,再是天赋强悍,潜力也尚未完全转化成实力,又有大概率诞生各家未来的领军人物,磨砺自然要适度。 然而现实骨感,用某高修的话说: “这初生的魔物,怎么尽是假丹起步,还有类神通,这不对吧? 对应玄门,难道初生的魔物、不应该是等若练气级诞生吗? 就算此间的情况特殊,积郁爆,怨气冲霄,以至于诞生了筑基起步,乃至假丹起步的,也应该是一鳞半爪。 这都成了普遍现象了、且数量多且层出不穷,有问题吧?” 于是,双方坐镇高修,近乎不约而同的提醒各自的天骄:别光顾着秀啦,情况有些诡异,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没错,当天骄们入场时,争胜比赛就已经开始。 双方的高修当然可以入场相助,但那等于是一名天骄出局。 因此,不知不觉间,当初以为的‘魔物有限,谁能抢到更多的、更有分量的人头谁赢’的模式,已悄然变更为‘魔物太多,谁坚持到最后、积分最高谁赢’的模式。 并且介于比赛的规则,这是个在双方阵营暗扯彼此后腿的背景下、全方位展示个人能力的赛事,天骄们只能各自为战。 这等于是人为的增加了除魔的难度。 还有,这个时代并无特别高大的建筑,三百多万人口的尚都,又有皇宫、大臣府邸这样的占地巨大的建筑群,因此整座城市面积过15oo平方公里。 参加竞赛的二十多位天骄,固然不用担心太过拥挤,缺乏表演的舞台,却也因此需要面对更大更多的挑战。 毕竟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魔物一方。 浊潮冥土化,这是天时。 有足够大的腾挪空间和基底人口,便于孕育更多魔物,且令其能挥魔物的基本特长,高成长。此乃地利。 受谢长生暗中操控引导,懂得配合作战,对手却是单打独斗,能算是人和了。 于是第二天的黎明尚未到来,双方阵营中,便有天骄不支退出。 倒也不能说这几位实力就一定比其他天骄水。 他们基本都是长于爆,持久不足的。 再加上前期过于兴奋,各种爆打的很爽很痛快,法力空、精力不济,只能不甘退场。 而仍旧在场中的天骄们,也很有压力。 毕竟按照比赛的规定,是不允许使用恢复丹药的。 拼底蕴不符合两宗利益,竞赛太过漫长,则会枯燥乏味,也易生变数,比如被其他门派趁机搞事。 还有一条规则,则类似拳击比赛的有效击打分,因此一味的苟也没意义。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每分每秒都会产生消耗。 另外就是随着黎明的到来,失去周行这个目标后,谢长生调集更多的力量,开始针对两派的天骄们了。 对于太虚宫而言,这次暗中参与‘天骄争胜’并亲自布置场地,也是件一举多得的事。 老实说,谢天赐对于瀚海宗和厚土宗的天骄们兴趣不大。 至少没到为了抹杀几个未来之星、暴露太多底牌、乃至自家存在的地步。 这万多年来,他见过的引领时代风骚的年轻俊杰,实在是多到麻木,已经很难产生兴趣了。 用他私下勉力谢长生和尚青的话说:“我们时刻忍受苦楚,不仅仅是为了苟活,也不光是为了心底的那份希望,还因为,当岁月加持,令知识和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不是任何天赋绝拔所能追赶的上的了。” 用地球人话说:人生没有游戏中的追赶机制,弯道车面对足够大的距离,后者走直线都追不上,于是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也因此,能让谢天赐在乎的,只能是滞留在这个世界的低配版仙人们,以及大能转世,两者都能弥平他的岁月积累优势。 他不以真正对手看待天骄们,但亦承认他们有利用价值。 比如说,收获寄魂兽的实战数据,测试冥玄派鬼修们的实战能力。验证太虚宫掌握的一些幽冥系手段…… 其实太虚宫一系类属奇门,可以说跟天工府的偃师们是同类。 奇门清浊两边都不靠,同时又两边通吃,灵潮也好、浊潮也好,对他们的影响都有限,却也没额外加成。 眼前的冥土环境,谢长生也会觉得不适,需要专门的防护措施。 还好,岁月给了他们技术上的优势。 往昔也进行过一些相关实验,但就跟实验室实验和临床实验的差别,这些技艺需要更多的、更接地气的应用检验。 于是,谢长生就将自家的寄魂兽,投入了实战,且比较豪放,几乎于独怼两派天骄。 寄魂兽主流为恐、怒、怨、悲、恨,各有类神通。 除了怒兽的霸体,恨兽的疯打。 恐兽的类神通是冥遁,悲兽是声波,怨兽是诅咒。 另有非主流寄魂兽,比如周行一度遭遇的怯兽,类神通是火滚,还有忧兽的念丝等等。 周行不受规则约束且麾下给力,面对寄魂兽,派出的要么是无常+冥偶,要么是北斗九星剑阵,还有方舟的火力掩护,并不怵群殴。 天骄们倒也不怵,只是比较吃亏。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玉无双。 谢天赐自然是想将玉无双拿下,作为对付周行的棋子。 而谢长生也很看重,特意准备了‘套餐’。 奈何玉无双简直是毫无破绽。 擎天手可以是宝座,玉无双站在掌心中,脚下有托,后背有靠。 天玄战甲以应敌状态亮相,流光如水,贴身防护。 组成玄武盾的黑亮六面体、一分为十,分布十方,以之为节点,勾连形成能量光罩,又是一层防护。 五行雷光剑、则以五行剑阵的模式,剑尖向外,氤氲的光芒宛如花瓣,整体如同一朵绽放的花,同样是一种守护。 至于雷音剑,则仿佛跟随在航母周围的战斗快艇,游鱼般灵活的游来蹿去,还是一种守护…… 玉无双看起来,就像在水莲托起的大手、虚握的光球中悬立的花蕊,还有群小鱼在周遭嬉戏游玩。 远看华丽,近看敬畏,甚至让人缺乏攻击欲望。 但在谢长生的勒令下,终究还是有炮灰力量上前试探了。 符鬼,跟周行一再用过的化妖符从活物中催生符妖相似,不过这个是魔门版本的,生成的过程更显残酷血腥。 一把符撒下去,这些符就像是活物般能自行寻找契合的目标。 并非一定是人类,只不过人类更具智慧,相对的情感也更丰富,且数量够多,被选中的概率更大。 其实在这个有凡的世界,即便是普通民众,对于鬼神(五通之类的淫祀邪神)怪异,也是有相当的防范意识的。 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讲究和爱好一样,是需要靠经济支撑的。 凡世的符箓,不但效力不太行,有效期也相对较短。 偏偏这种防范,又属于千日防贼的类型。 那些贫苦人家,宁肯选择平时行事小心些、也不舍得长期使用,最多不过是临时抱佛脚。 反倒是那些大户人家,在买地建宅时,就有条件请好的风水师,也有钱购入一些镇宅的器物,乃至于置办能够达成‘人养器、器养人’效果的法器,几代人养成传家宝。 于是,麻绳紧着细处断,鬼符专挑穷苦人。 化鬼符‘咻’的一下贴在脑门上,立刻就定住了人的魂魄,身子也呆滞不动了。 继而符上蓝色的纹理符号亮起光芒,仿佛快游动的长虫,钻入人的脑袋中。 人这时就死了,瞳孔彻底放大,跟虹膜混同,成为一种没有瞳孔的漆黑色,而后,最中心生出一点针尖儿大的红芒。 这就是执念,也是吸引化鬼符的关键因素。 这执念初如星火,但能够壮大,红芒越盛,符鬼越强力。 到最后眼珠彻底的猩红放光,那就是符鬼的上限。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它们根本没机会走到那一步。 这些符鬼本来是不能飞的。 可冥土化后的环境中,鬼能‘驾煞如风’。 于是众多的符鬼,从四面八方汇集,接近后飞身跃起,食人鱼般扑向距地二十丈左右高度的玉无双。 一六一章 玉璧无双 玉无双早就注意到了符鬼,她径直将天玄战甲调成‘精英示警’,随即便不再理会。 当符鬼们成群逼近,二十四柄雷音剑有了动作。 ‘兹啦!’一声,光芒瞬亮即逝,一头符鬼便化作燃烧的火灰飞散。 再看雷音剑,已重新回到玉无双附近,只是一瞬间,便重新恢复了电气氤氲的华丽状态,这代表着力量已补充完毕,然后又是‘兹啦!’一声。 符鬼众多,二十四柄雷音剑也不停如雷击般瞬间闪逝,进而形成绵长的滋滋放电声,并伴随着闪耀电光以及火灰飞散…… 这场景毫无疑问堪称美轮美奂,尤其是在夜晚,而这美是因死亡绽放,故而愈令人战栗。 玉无双能打,谢长生倒也不觉得多意外。毕竟周行能放心其独立行事,必然给予了足够的支持。 谢长生的耐心也不差,一把把的化鬼符洒下,令符鬼可以源源不断的对玉无双形成消耗。 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谢长生利用他的顶级土遁优势,鼹鼠般四下里钻,不断的造鬼攻伐,玉无双只靠雷音剑灭敌,始终不见疲累。 竞赛的监督者兼考官,正是双方的高修,无论是在厚土宝船中、还是在碧波战船上,都注意到了玉无双。 厚土宗的高修们道:“看来是被妖人针对了呀,可惜选错了目标,玉无双不错。” “应该说,其穿戴的甲具强力吧?” “甲具是强,但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沉稳定力,更是难得,是我们厚土宗的苗裔。” 瀚海宗的高修,则有人忍不住问:“此姝何人?之前没听说厚土宗有这号人物。” “玉华洞出身,跟靳南天的关门弟子李钰一度是师姐妹,据说李钰正是此女外出历练时掘的。另外其道侣是云霄宗的那个周行,三炼穷奇之后,此女就借机主动攀附塞嫁并成功。” “听起来像是有命卜系的高修为其谋划。” “嗯,最大的可能是其祖父,细节则不知,过往没有什么惊艳表现,低调的都很。” “一生低调,一次押对宝就大赚,此等人物也挺厉害了!”…… 下场第一个时辰,玉无双的表现,远不算天骄中最抢眼的,仅是因为唯独她应对的是数量明显异常的、延绵不绝的低端鬼物围攻,且表现的后劲十足,进而被高修们留意。 不过等待第三个时辰,她就成了场中前五的亮点之一。 这时围攻的符鬼的数量并未减少,反倒是增添了不少新货色,冥玄派的鬼修们到了。 这批鬼修并非平阳跟周行厮杀的那一队,而是另外三队。 在谢天赐眼中,大派天骄们,才是比较理想的实战测试目标。 毕竟对太虚宫和冥玄派而言,浊潮突临同样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少了近三百年的养成岁月,无论是鬼修还是奴鬼,实际上都没有充分的成长起来。 若非如此,也就不是利用天骄争胜测试,而是当做一支奇兵,在某大事件中充当决定性力量投入了。 鬼修入场,天骄们压力顿时大增。这也成为部分天骄连黎明都未曾撑到就退场的另一原因。 玉无双自然受到了重点照顾,奴鬼借符鬼的掩护,玩起了高低配策略。 于是五行雷光剑阵激活。 雷光剑的飞击效果,比雷音剑华丽且震撼,刺若惊虹,斩如新月,同样是干脆利落、剑到人亡,很有剑修御剑的风采。 而无论是雷光、还是雷音,都对鬼物有着绝强的克制作用,尽管奴鬼有着种种类神通,但极少能在雷霆一击下不死的。 至于其拼死施展的攻伐之术,往往也因施术者的瞬间毙命而崩解,有确实起了些作用的,但都被玄武盾轻描淡写的接住。 瀚海宗的高修们这时开始内部鸣不平。 有人酸味十足的说:“这玉无双,穿戴的应该是某种自带力量、且有伪灵的低端仙武灵器吧?这能算其自身实力吗?” “是不算,可跟厚土宗理论,必然只会自讨无趣,人家会反问,我方天骄持有的准仙器,能算是自身实力吗?” “我想,更令人惊异的大约还在后头,那托着玉无双的玄石巨手,似乎也是仙器,此女能御使,真正实力也不可小窥。” “多半是用了巧力,另外,低端仙甲技术也非我界所有,这便是嫁给转世大能的好处啦。” “也不是只有好处,她明显是被妖人针对了。” “这不正好么?此界也是藏了一些沉泥老垢的。”…… 总体而言,在尚都开打的鬼修们,没有平阳跟周行撕的鬼修们那么惨。这边还是见了些利好的景象的,天骄们也被迫的不得不拿出一些保命手段,最关键的是奴鬼不至于有去无回。 玉无双例外,但至少鬼修们还能用‘对方使用的是格外克鬼的雷霆之力’这种理由开脱。 谢长生与鬼修不同,漫长的岁月磨钝了情感,他没有鬼修们那种类似‘宠物主对宠物’的亲熟情绪,只会理性的计较利益得失,撇开这个,寄魂兽损失再多,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随着时间推移,他将因部分天骄退场而空余出来的寄魂兽、引导向玉无双这边。 如此做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玉无双所在区域,生成符鬼又或寄魂兽的资源,已经严重不足…… 玉无双就仿佛是一座大山、一堵绝壁,稳在那里之后,便不曾移动。没有什么运动战,也不耍什么花招,就是屹立硬怼,来多少灭多少。 这种如山如岳的风范,充分挠到了厚土宗高修们的痒处。 就有高修忍不住眉飞色舞的感叹:“未曾想,厚土宗的未来之星中,此女会是率先展现山岳之姿的那个!” 这评论成为了后来玉无双获得‘灵峰难越,玉璧无双’名号的引子。 场中,随着更多寄魂兽的加入,仅是雷光剑、雷音剑,已然明显捉襟见肘。 而不能高效灭杀,积怪情况引了魔物一方的伤害持续提升,尤其是拥有远程打击能力的,像悲兽的音波、怨兽的诅咒、以及忧兽的念丝,一旦累叠起来,便是真人也未必吃的消。 谢长生看着这一幕,心道:“这下,能看你的底牌了吧?” 瀚海宗的修士们,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一直以来,他们也是越看心情越沉重,不光是因为玉无双表现出的绝强的续战能力,还为其恐怖的杀戮效率。 一刻不停的杀了大半晚上,从高空俯瞰,能清晰的分辨出,玉无双所在这个区域的天地都是最清朗的。 虽然浊煞像空气一样,具有自流填补的特性,但怨气这种特殊的力,是沉郁的。 执念是极具针对性的,因此才有恶鬼多是地缚灵之说。 而玉无双硬是将灾劫下的积怨,以抹杀鬼物邪祟方式给近乎清空了,是真正的杀出一片干净天地。 只冲这一点,有效积分就高的让人无语。 有人甚至感叹:“不晓得其夫周行,当初在马蹄谷是否也是这般,化身人劫,灭尽刀剑相向者。” 场中,面对高阶增多而迅积累的群邪,哪怕一些攻击已经穿透玄武盾,在玄天战甲上留下痕迹,玉无双仍旧表现的异常稳健。 厚土宗某高修就称赞:“这份定力还真是可以,经历百战的我辈中人,都未必能及。” 那是,周行为了提升自身和玉无双的临敌经验,可是在钱宽裕之后,在拟真方面进一步投资,比如说从系统那里购买信息,将之融入已经有了几分气象的蜃城体系,进而开启拟真训练。 在蜃城幻境中,什么妖海战,归墟战(以世界正在持续崩塌为背景),仙战,都是经历过的,与之相比,眼前这种烈度,还真的不算什么。 玉无双念头一动,雷光、雷音、玄武,攻防法器全部改为最终防护模式。也就是贴身保护。 玄武盾与战甲防护融合,形成双层障壁,雷光剑如五色刀轮护身旋转,雷音剑则形成雷霆力场,削弱一切进入范围的非己方凡力量。 远远的看,就见漂亮的光花突然变成了一粒流光溢彩的光种。 然后那一直充当台座的玄石巨手,有了变化。 全方位光,金白的颜色,就像带了一层薄薄的手套,但这光芒存在感格外的强烈。 瀚海宗、厚土宗的高修们动容,有人低呼:“仙品阴阳二气!” 这其实就是玉无双本命法宝太极阴阳石的力量。 不过,同是阴阳仙力,玉无双的跟周行的还是有差异的。 周行的阴阳仙力特质是‘极’,太阴、太阳。 而玉无双的太极阴阳石特质是‘转’,是少阴、少阳,代表着变化和运转。 而且品质和潜力,也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如果非要说亮点,那么更易成型、且变现率更高应该能算。 潜力不等于实力,与之相比,周行的本命道器,目前仍旧没有摆脱曲高寡合、太大显空的阴影。 仙力驭仙器,擎天手瞬息之间便百倍疯涨,‘呼’的一下就真个如山如岳,其巨大的形体,令尚都范围内的所有天骄都注意到了。 观战的高修感叹:“这恐怕才是其真实面貌。” 擎天手变大后,掌心斜下四十五度笼罩一隅天地,而后掌心放射出筒锥形光芒。 这是厚土宗的轻重岩神通的变种,说白了就是操控重力,但又不是科学侧的重力概念,而是带有玄学特色的重力。 其玄妙处之一,就是极为细致的区别对待。 像被其笼罩区域内的房屋、砖瓦、甚至灰尘等等,都不受影响,或者说,受影响了,受的是重力加持影响,而鬼物之流,则受到了失重的影响。 并且这种失重比自由落体的度更快,须臾之间,被光芒笼罩的区域内、连带符鬼算上近两千的鬼祟邪物,就都被吸入了擎天手的掌心中。 然后就见擎天手用力握紧,由于这一握度极快,手指甚至带起了一片指影…… “……” 那一刻,所有人都很无语,这擎天手如此巨大,动作却如此迅捷,可以说,很多先天武者的技击手,都远比不上。 至于邪物的下场,反倒没什么悬念,仙器威,大乘也未必能受住这一握,只能是想办法别被抓住,可很明显,玉无双也在这方面下过狠功夫,且成效斐然。 高修们都不免心中打鼓,思忖换自己上去,能比那些邪物好多少?结果大都很不乐观。 由此,好些瀚海宗的修士已经琢磨,回头把替身术之类的神通修一修,最差也准备些该类别的保命的法器,否则将来万一遇上这不玩拍砸玩捏揉的擎天手,被捏爆或挫骨扬灰,死的过惨啊! 谢长生同样也很紧张,不过却不是因为玉无双的这一手段乎预料,威力强横。 他紧张,是因为从逼迫玉无双施展底牌开始,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就算拉开了帷幕。 斗了大半夜,最重要的时刻来临了。 果然,被谢天赐收买的野修也很懂得利用时机,擎天手握拳的刹那,刺杀便动,来自地底。 之前此刻一直受谢长生地仙之力的庇护,藏匿的很好。 如今突然难,玉无双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不过二十余丈,可谓攻击瞬息抵达。 刺客一有动作,厚土宝船上坐镇的渡劫后高修便豁然睁开眼,喝一声:“好胆!”与此同时,化解手段已经打出。 一道满含星芒的光雾,度其快,却被突然出现的金色盾牌挡住,这是谢长生的手笔。 两种力量碰撞,爆出巨大的光焰,那一瞬间,仿佛多了颗小太阳,半个尚都都被照的通亮。 也正是这交锋太过抢眼,使得很多修士都没能注意到针对玉无双的刺杀。 不过下一瞬,所有在场高修就觉得同时心神一颤,其中一些意志不太强的,更是灵魂泛寒、体生细汗,就仿佛被无比恐怖的魔神凝视了一眼。 就连已经出现在空中的厚土宗渡劫后修士,动作都是一顿。 如果说场中有谁看清了来龙去脉,那么这位大能算一个。 他注意到,随着他的援助手段被破解,来自地下的刺杀一击成功击中了玉无双。 这一击绝对称得上歹毒,刺杀者至少是化神后期的修为,使用的又是惊神刺这种专破防护神通,且针对人魂的特殊法器,并且还有强力的突袭技法配合,简单直接致命,可以说,哪怕换他是玉无双,面对这一刺,都只有四五成的把握接下这一击。 可玉无双却成功接住了。 不仅接住,还有反击。 那被命中的玉无双,立刻就化作了玄武岩,却是擎天手的一部分,在关键时刻完成了替换,使得刺杀变成了法器互击。 而就在刺客完成刺的动作的下一瞬,玉无双出现在其左近,手中玄光一闪,削了刺客一下。 那令人心悸的感觉,就是随着玉无双手中的玄光出现而产生的。 刺客也有替死之法,玉无双毕竟只是金丹实力,动作慢了那么一丢丢,便让刺客成功替死脱身,在百丈之外的屋顶显出身形。 然而,恐怖的事这时才生。 玉无双一削之后,就未再有所动作,而是垂手悬立,看向刺客的位置,就仿佛她很清楚刺客替死后的落点。 刺客现身,刚开始好端端的,但下一瞬,身上便如被无形之刃斩了一般,突然出现一道裂口,且有光芒自这裂口中透射而出。 这化神期野修便连多余的动作都没能有,化作五色火灰消散。 “二弟!” “二哥!” 悲呼声中,两道身影自地下冲出。 一个出手便是三十六颗光灿灿的宝珠,瞬间布成法阵,其透射出的豪芒交相辉映,将玉无双困在阵中。 另一个则是御使剑丸,剑光分化+练剑如丝+剑气雷音,抬手间,飞剑便如一条水势浩荡的大河,出滚雷之音,涌向玉无双。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厚土宗的坐镇大能这一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说:“这都是何方高人?” 当然,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救人要紧。 可他刚有所动作,之前因对轰而崩碎的金色盾牌就以薄而大的障壁形式出现了,其表面蒙着令人心醉的金色光芒,宛如蝇拍抽乒乓球,将他击飞。 从某种角度讲,这位大能还得谢谢让他丢了脸面的谢长生。 下一刻、红白青紫四道光便从玉无双周遭出现,并冲霄而起,顿时天穹泛涟漪,大地起波澜,距离比较近的两名在阵道、剑道各自称得上顶流的修士,只是被这光芒一照,就当场吐血。 “诛仙,斩!” 随着玉无双娇叱,四光合一,刹那恢弘。 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能力欣赏那一刻的景致,因为已经失神。 就如同喝酒断片儿了,在那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哪怕是渡劫后的修为,照样大脑一片空白。 诛仙剑意所凝诛仙斩,是在当初剑阵剑意的基础上,融入了参与模拟仙战后的感悟而生成的蕴道神通,虽然比之真正的诛仙剑阵格局小了许多,却已经不再是剑意皮毛那么简单。 但本质没变,真正厉害的仍是那一丝杀戮大道的道义,水一点的仙人都会因之入劫,修真者根本承受不起。 作为主要承受目标的两名野修,没有任何悬念的在意识断片儿的瞬间被直接斩杀。 就连地底潜藏的谢长生分身都被波及,大口吐血。 作为分身,魂弱是他的弱点,最怕的就是针对神识的打击,更别说这种无视一切阻隔,只要在范畴之内就会造成真实伤害的蕴道打击。 当然,玉无双使出这一招,也是代价不菲,半径三千米范围内,斩尽一切生命。那些被波及的苦命凡人,自然是死了。光是这份人道杀孽,还起来就会很麻烦。 厚土宗的渡劫后大能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若非被抽飞,近距离被这蕴道神通波及,他的修真之路多半可以宣布就此断绝了。道蕴造成的魂伤,以修士之能,几乎无法恢复。 其他高修也均觉感到后怕,在这个有点仙力加持就被仰视的世界,更高一个大层次的蕴道神通完全就是想象不能的恐怖招式。 更可怕的是,就算亲自见证,仍旧是想象不能。 大脑的保护机制关键时刻让人断片儿了,只能欣赏余韵,如果有那个心情的话。 而厚土宝船上,以及碧浪战船上的很多高修,几乎是同时在心中泛起一个声音:“我知道马蹄谷的那些御剑门精锐修士,是怎么死的了!” 一六二章 谋划 真人立道,仙人修道,道人成道。 道是贯穿修真者一生的核心主旨。 至于真人,也就是元婴期之前,则属于准备阶段,搁在洪荒时期,都没被他娘怀上,连提道的资格都没有。 但就是有能人,让修士能在真人之前明晓大道,与其说这种能人令人敬畏,不如说,其持有的技术令人敬畏。 转世大能,觉醒那一刻,找回前世记忆,拥有令荒僻封闭的这一界的修士们高山仰止的技术,这没毛病。 “杀戮大道,以杀止干戈,灭尽一切不平,怪不得马蹄谷一役,能尽斩群修,在蕴道神通面前,连仙力加持都属于珍惜个例的修士,太羸弱了!” 厚土宗坐镇高修,难得的动情叹息,同时颇觉意兴阑珊。 有类似感觉的,还有瀚海宗的高修们。 好些修士忍不住想:“这还有什么好比的?跟能够使用蕴道神通的修士比,普通修士干脆隔着整整一个仙人层级,就像幼儿跟成年人中间隔了青少年一般,这天堑鸿沟完全没有办法逾越啊!” 相较而言,谢长生的心态,倒是好很多。 他活的够久,见识广,知晓这一界还是隐藏着几个足够强大存在的,与之相比,玉无双也不过是具备了威胁到其性命的可能,实际上根本没机会施展。 他此刻,更多的是埋怨野修不靠谱。 “倒究不是太虚宫调教出来的,战术蠢的一塌糊涂……” 相比而言,玉无双的表现则堪称教科书。 不动如山如岳,动则雷霆闪电。 “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最强招,这样才对,刺杀这种事,第一炮都打不响,还指望什么接二连三……” 谢长生却不说,是他事先三令五申,强调活着的玉无双才有价值,死的不值钱。 于是三兄弟私下商量半天,才诞生了这波被他鄙夷的战术操作。 现在好了,手头上没有高修,明知这时的玉无双已然是强弩之末,也没办法趁机擒拿了。 谢长生招呼党羽,撤。 冥玄派鬼修们撒了大量化鬼符,用足够多的符鬼将奴鬼替换下来,随即冥遁撤离。 冥遁这种只有在冥土或冥土化土地上才能施展,并且像血遁般只要使用就会耗费精血的特殊遁术,别说是天骄们,就算周行,不氪命也休想成功拦阻。 说到这个,周行从风暴海回来后,与那名被他成功种了蜃种的鬼修孙远取得了联系,获得包括功法在内的不少有关冥玄派的信息。 蜃种如毒,有效运转时间越久,越是深入骨髓,难以拔除。 当初刚种下后,周行没有即刻启用这枚棋子的一大原由,就是控制尚浮于表面,不够稳定。 经过这十日的深化,孙远基本屈服了。 不过孙远并不清楚自己成了二五仔,他以为是走运有了不凡际遇,与一古神签订了契约。 这也是周行蜃种的特色——幻思。 从鬼修那里获得情报后,再以系统氪命得来的情报进行印证和补充,以较为低廉的代价获得了大致完整的冥玄派资料。 冥玄派的情况让周行有些小郁闷。 按照他的计划,剪除谢天赐的重要羽翼、骨干,是现阶段的战略目标。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主因有二。 1,缺乏钞能力,做不到斩谢天赐。 根据已知情报分析判断,谢天赐处于一种‘活不起、死不下’的状态,这是恶意的说法,往好听了说,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固然活的很痛苦,但任何人想要弄死他,那是真的难。 2,谢天赐手握几张能引大灾祸的牌。 两者结合,他很担心斩失败,谢天赐飙同时启动诸如麻衣教瘟疫、星神、血煞等牌,让世界为其殉葬。那他的罪过就真大了。 相反,除掉其羽翼肱骨,能大大降低其命令的落实能力,等于是弱化其王牌的有效性。 如此一来,谢长生,冥玄派,就成为了比较恰当的选择。 他也一度考虑过谢长生若被斩杀,谢天赐的反应。 多半会飙,但为此就破罐子破摔,哪怕将自己都搭进去也在所不惜,还不至于。 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谢天赐一系,傀儡体系重叠。 在他眼中,最具威胁的,无疑是谢长生的分身傀儡。 数千年的侵蚀布置,但凡人类、乃至修士活跃的区域,都有其分身潜伏,从而形成了一张疏而不漏的网,集侦查、通讯、指挥于一体。 其次,是尚青的寄生傀儡。 尚青追随谢天赐大约三千年,他的血肉寄生之法,同样有制造傀儡之能。 该种傀儡跟谢长生的分身相比较,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自己的思想,成长的空间更大,主要靠‘欲’和‘瘾’驱策。 其数量虽远不及谢长生的分身,但基本都是‘间谍’的身份,甚至占据关键职务,能在特定条件下,挥巨大作用。 但周行对这寄生傀儡不是很怵。 他认为,这类傀儡局限性和短板清晰。 其主要价值在于‘间谍’,运用范围较窄。 另外就是‘单飞或许是龙,团队必定是虫。’ 不似谢长生的分身,一个核心,一种声音,智慧经验也都不差,单独行事,又或团队合作,都很给力。 最后,就系统提供的情报看,谢天赐自己其实也能制造傀儡。 这点恐怕连谢长生和尚青都不知道。 一方面是谢天赐私心重,早已养成对任何人都防着一手的习惯。 另一方面,谢天赐一旦启动这个体系,就意味着成魔。 谢天赐本性狡诈油滑,在修行方面也表现的很有想法,钻营取巧,不走寻常路,擅玩平衡手。 以魔抑玄,以玄制魔;清浊对立,灵煞互搏;光影相随,牵制依存。 秉持这样的理论,他硬是趟出条夹缝之路。 而这夹缝之路,又分出阴阳正负。 由于种种过往,谢天赐为了保住灵魂不灭,率先完成‘负阴’状态,想要真脱,开出一条独属的奇门仙途,就还得有‘正阳’。 这也是谢天赐一直惦记祖龙秘库之物的根本原因。 若他利用《血神经》中的法门,激活那些因修炼血煞系功法而生成、甚至能遗传给后代的魔血,那么就会打破他修行体系的平衡。 这也是周行忌惮此人的一个点。 一旦被逼到墙角,未尝不会孤注一掷。 想一想其年龄,再想想血煞系法门的普及程度,以及魔血随着遗传扩散的程度,若其化身血魔,怕是无数人都会成为血裔魔子。 谢天赐斩不了,斩尚青‘不解渴’,那么就是斩谢长生。 还有抹杀冥玄派这撮爪牙,也应该趁早。 浊潮已至,冥玄派的整体实力会飞提升。 他原本是想用陨石天降来着,哪知不久前确认,冥玄派是真正的鼹鼠一族,其门派在深地之下。 想想也是,之前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人文环境,对其修行一直不友好,去深地营建洞府情理之中。 陨石不成,周行决定用疫病之法达成目的。 于是,他放飞鬼鸦,给孙远捎去讯息。 鬼鸦是孙远派遣的,在其认知中,他于无意中现一樽远古的神像,私下以通幽唤神之术,尝试唤醒。 结果古神真的回应了! 之后,双方就做了一笔交易。 由于古神早已不为此界人所知,虚弱不堪,孙远与之签订的契约很占便宜。 他这次派遣鬼鸦,就是履行交易的具体内容,出卖一些门派情报,换取古神承诺的秘法。 鬼鸦会为其取回这秘法,助他在一众同门中脱颖而出…… 对周行而言,这是个养成游戏。 由于是魔门养成,因此用不着一枚棋子养个十几、几十年才堪用,完全可以用心性了得、厚积薄、勇猛无畏、运气不差,连连闯关成功……的说法,作为其自身高成长的理由。 周行要培养孙远做冥玄派的天骄,在其崛起过程中,势必跟门派内的各色人物打交道,而这就是‘疫病’传播的机会,具体传播的自然不是什么病毒,而是蜃种。 放飞鬼鸦后,周行便继续看玉无双传给他的影音资讯。 因为随之一起送来的,还有郭纵的土命体心血,以及水淼的水命体心血。 他想要知道,玉无双是如何拿到的。 时间再次回到十日前…… 随着玉无双以诛仙斩击杀三名高修,天骄争胜眼瞅着就要豺头蛇尾。 其实瀚海宗还是有赢得胜利的机会的,毕竟厚土宗除了玉无双,其他包括第一天骄季无咎,都只能说表现平平,见面不如闻名。 而瀚海宗的天骄,却是有两人获得准神器认主。 说起来,这又要扯到约六年前的大道宏光照射、令此界潜伏的妖魔不得不出世透气放风。 在仙物获取行动中,瀚海宗占了便宜,其他各派不愿深入海洋去争仙物,于是瀚海宗专心对付妖魔,从而共计获得三件仙物,其中两件是水系仙物,堪称硕果累累。 原本今次天骄争胜,瀚海宗就有依此优势取胜的打算。 未曾想恶事频,等见到能施展道蕴神通的玉无双,更是基本息了争胜的心思。 玉无双简直就是滥强,除了道蕴神通、持有神器,还能运转仙品的阴阳二气,对擎天手的驾驭能力也有目共睹…… 与之相比,瀚海宗的天骄持准仙器,显得像是小儿持利刃。 瀚海宗的高修们一商量,最终决定,还是别给自家天骄增添更多心理阴影了。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七岛传来求援飞讯,邪物正在攻伐该岛。 第七岛名为高崖,是十三岛中,距离冥渊最近的大岛,其地形地势、也颇有几分可观之处。 整体呈不规则的圆形,四周全是险峻的峭壁,但有一个大体呈锥形的豁口,海水倒灌,直通岛心。 而岛心位置,是一座活火山,时不时的冒点烟啥的。 这高崖岛,是最早开的岛屿,有深水河道,有大型码头,同时也是瀚海宗和厚土宗研究冥渊的落脚点。 哪怕厚土宗坐拥两位数的洞天,还有宝船,能在茫茫大海上建立一个半永久的支点,仍旧很有价值。 而现在它遭到邪物攻击,很显然是来自冥渊。 好吧,下半场仍旧是下半场,双方都有不能退却的理由。 瀚海宗需要足够的时间、已撤走十三岛的海民极其家属,高崖岛若能拉住仇恨,撤离就能省力许多。 而厚土宗,作为东海地区既定领主,拿到手的仅是一片焦土的话,也不符合宗门利益。 更何况瀚海宗还没有开口认输,那就得比下去。 于是双方简单协商后,就打算各收天骄,赶往高崖岛了。 但玉无双这时候声:“尚都仍有过百万的凡人,我等不能置之不理。” 这要是搁在几个时辰之前,即便玉无双说的有理,两派高修们多半也会找些由头反驳,或干脆一笑而过。 可现在,哪怕是瀚海宗修士,也是愿意买几分面子给玉无双的,不光是玉无双实力强横,更因为其背后站着转世大能周行。 于是除了部分修士先赶往高崖岛,余者纷纷表现出了慈悲仁德的一面。 厚土宗修士们升土为墙,化泥成石。 瀚海宗修士们净雨洗城,涤荡浊煞。 而玉无双,则将新缴获的三十六颗宝珠以阴阳二气祭炼,又以天玄战甲为阵眼(主要是取其能源),布下天罡五行雷音阵。 这其实就是个杂牌阵,但力大砖飞,有宝珠,有雷光剑,雷音剑,天玄战甲支撑,守护以皇宫为核心的‘城中城’还是能够做到的。 为了节省时间,所有幸存者都被修士们暴力接送,集中到这光是城墙就有三十丈高的城中城里。 阵法为其加盖,一座大型仙道版避难所,就算基本落成了。 皇室、权贵,因有奇人异士做门客护卫,在之前的灾劫中,起码防住了浊煞的侵蚀。这就意味着有存粮。 众修士又帮着净化了水源,就近搜集了些粮秣以及尚能食用的牲畜,就这样,幸存者的基本生存需求、也获得了满足。 起码坚持个十天半个月,问题不大。 众修士一直忙碌都几近第二天晌午,才乘船赶往高崖岛。 周行看到这里,微微点头,记下了这个人情。 在他看来,既然行动是玉无双倡导的,人家配合了,那这就是人情。 而玉无双的做法,也没问题。 一个是‘夫唱妇随’,他在这里大搞拯救,若玉无双不顾凡人死活,那简直就是自扇耳光了。 再一个,玉无双也落了实惠。 她使用诛仙斩、牵连方圆大约二十八平方公里的凡人幸存者毙命,这人道因果,因主张并带头救尚都百万民众而还掉大半,这就是实打实的利。 一六三章 符阵劫雷 周行操控渡厄方舟抵达风暴海时,在东海的北段,瀚海宗和厚土宗的战船抵达了高崖岛。 由于距离冥渊近,始终受不稳定的、崩毁后的冥渊影响,这里的天色比尚都那边明显晦暗,天空如同半干的血液,呈暗红色,海水几乎是黑色的。 空中飘舞着饱含冥灰的黑雪,海面上风高浪急,铁灰色的大块冰板,像是巨筏般浮沉。 来自冥渊的大量阴气,将这片海域变成了寒冬的冰洋,海水结冰,又被浪涛折断,便成了这般模样。 邪物们宛如海鸟栖岛般以这些冰板作为支点,不时飞起落下,数量之众,逾十万。 “姐,你说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邪物?” “漫长岁月吸聚大量幽魂,纠缠不灭,成为核心异力,‘冥渊’的叫法,也由此而来。” 李钰跟玉无双小声聊着,这里是宝船的甲板,天骄们都在,有些已经是跃跃欲试,打算下场了。 玉磬鸣响,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随即重光上人现身。 重光上人是厚土宗‘天骄争胜’的带队之人,但昨夜却并不在厚土宝船上。 玉无双遇刺时,试图营救的是另外一位名为恒光的渡劫后高修。 天骄们倒是知晓厚土宗在参与大型事件时,向来有一明一暗两位高修坐镇的传统,但对这位恒光,却是陌生的很。 尤其是昨夜,恒光上人救人不成,还被妖人的神通手段给击飞了,跟玉无双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天骄们都忍不住腹诽,怀疑恒光实力究竟够不够格称之为上人。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觉得没脸,恒光上人后来一直没露面,直到如今重光出现。 重光还是那副平凡小老头的模样。 不过天骄们还是注意到,重光的气息有些不稳,原本在身周成散溢状态的仙力,也淡不可察。 立刻就有人意识到,重光很可能是肩负某宗门秘密任务,昨日不在,乃至这般损耗剧烈、掩饰不住,皆是为此。 周行看影音资料,也现了这个细节,并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重光上人还是那副严肃的做派,待众人齐聚,他表无表情的扫视之后,才沉声道:“接下来的三日时间,随我至高崖岛休整,期间望收心养性,好生准备,之后会有大战。” 天骄们皆施礼称是。 重光上人目光最后落到玉无双身上,问:“玉无双,你的战甲用于镇压尚都护阵,可有备用护具?” “无,但有他法。” 重光点点头,这话题便算是结束了。 然而天骄们却是知道,玉无双已经入了宗门高层的法眼,从此以后不敢说平步青云,也绝对是有着更多份额的宗门力量护持,路走宽了。 五大宗门都是这般,有的就越有,缺的则越缺。 宗门虽然不会明着刺激那些学无所成、或表现平平的修士,却也并不避讳表达宗门在这方面的主张:养树参天庇门派,丰草只会引啃嚼。 “随我来。”重光上人说着跃入空中,周身瞬息间显出由淡黄色光雾和自放光的金色沙粒组成的尘舟。 天骄们纷纷跃身而上,这云团便包裹着众修,离开了宝船。 重光上人刻意没有开启顶部护罩,于是天骄们顿时品味了类似从温暖的房舍内、进入冰寒户外般的恶劣环境。 浓郁的浊煞之力以及阴气,使得冰寒也变得非凡,就仿佛时刻都被冰系神通的余威波侵蚀,这足以令普通人在极短时间内暴毙。 尘舟飞出大约百丈,便有数百邪物扑上来。 它们仿佛自晦暗的天地间生成一般,由灰色的雾迅凝聚,继而将自己视作箭矢利刃,极冲射而来。 “自行抵御。” 重光上人放话,天骄们纷纷祭出法宝、又或施展神通御敌。 等交手之后,天骄们才现这些邪物真正实力,与神识探测所得结果并不匹配,无论是攻防,都要更强。 个别神识强大的天骄,甚至能在攻伐的瞬间,自这些邪物那里感觉出泥鳅般的滑溜,继而意识到,这些邪物跟昨晚斗的那些有着一些特性差异,比如普遍拥有偏转卸力之能。 比较无处不在,绝不仅仅只针对邪物。 像玉无双,就很自然的成为了众天骄关注和比较的对象。 昨夜各自为战,对玉无双的手段虽感惊艳震撼,但缺乏细节认知,今次显然是个机会。 其实别说是天骄们,哪怕是重光上人,也特意分出念头,想要看看玉无双的手段。 尤其如今没了天玄战甲,那么亮出来的,多半会是自身练就的本事。 玉无双也未让众修失望,她使用的是周行传授的符箓神通。 她的神识,自然不能跟周行比。 毕竟周行都‘金丹出阴神’了。 但她也有她的特色。 一,她所使用的符箓,都是批量印刷的符箓中、靠概率诞生的精品。 二,她专修符箓之道,从而无论是威力,还是技巧熟练度,都有额外加成。 玉无双施展收单,就见她身上如水银光流转,尤其是瞳孔,变成了银色,这是少阴仙力加持的特征,目的主要是强化神识。 双袖一振,便显无数残影,这是投射符箓的技法,就仿佛有上百只手臂在一齐工作。 飞出的符并非是寻常的形态,而是一道道的光。 更准确的说,是一组组的光,黑白绿红黄,五行的色泽。 仔细看,这一组组的光,是围绕一颗黄豆大小的金白色光斑螺旋突进的。 这光斑便是少阳仙力,既是变量、也是构建最简单的五行符阵的核心。 没错,玉无双出手,投放的根本不是简单的符,而是符阵。整整一百二十套五行符阵! 这些符阵在飞出一段距离后,便与天地生气机交感,顿时就有了变化,五行雷在少阳仙力的作用下,化作天罡雷。 妖魔化形渡劫,面对的劫雷的性质,就是天罡雷。 这种雷霆自带天地威严,亮蓝的色泽,有种难以言喻的华丽感和震慑力。 邪物突兀的遭遇劫雷,大都立刻就惊慌失措,甚至有一些,直接从矢射状态跌出,显露了身形。 但凡这种成色的,可以说是必死。 光芒一闪,当下便会飞烟散。 少数执念强大的,拼死硬怼,侥幸扛下了劫雷,身体中顿时就升腾起黑红的光雾。 这是在蜕变,雷霆乃天地之枢机,诠释生死之变,眼前这种,属于一线生机,死中得活。 然而,玉无双有后手,它们没有机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就见银青色的光芒一闪,便有阴判官以瞬移的方式、出现在其左近。 随即呼啸声中,这些邪物便化作流光被阴判官吞噬了。 玉无双的阴判官数量不及周行的多,但同样是概率诞生的精品。 另外,玉无双可用的仙品阴阳二气,要比周行的太阴太阳之力充裕。因此私下里,无论是擎天手、还是诛仙剑阵,又或阴判官,她都有祭炼。以至于这些阴判官的成色明显较之周行用的好上一些。 玉无双动一波打击,就灭杀百二邪物,这效率,其他几位天骄加起来都比之不过。强力与否,当真是一目了然。 不过,邪物颇有些悍不畏死的风范,从宝船到高崖岛,两千多丈的距离,一行人硬是先后遭到十一波攻击。 每次都是来势汹汹,数量众多,然后被玉无双一到两波的符阵打击,瓦解掉锋锐冲势,接下来就是散击游斗。 这种时候,玉无双是不出手的,十二名阴判官会以攻代守,护她安全。 重光上人看的暗暗点头,心道:“已然有了几分将帅风范。” 类似修界战争,以及今天这般的群战,高修的作用之一,便是玉无双表现的这般,瓦解敌方攻势锋锐,破坏其进攻节奏等等。 玉无双能有这番表现,显然是对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很清晰,手段也硬朗,年纪轻轻就能如此老练,在重光上人看来,的确担得起‘后起之秀’的评价。 高崖岛总算到了,也有浪潮障壁保护,重光上人伸手一晃,障壁上便开出门户。 玉无双这是打出一波劫雷符,抹掉了离的近的追兵。 而阴判官们,也在她的命令下,纷纷投掷光刃、瞬闪回归。 尘舟过,水幕合,邪物顿时被拒之在外。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很是顺滑,仿佛配合过多次,看的天骄们服气且羡慕。 实际上,障壁之外,还是有打了性子的邪物猛冲狠撞的。 但其力道立刻就被流动的水卸去大半,并且水中还蕴含着充裕的天阳之力,令这沾了水的邪物浑身冒烟,出‘吱吱’的惨叫…… 玉无双没有关注这些邪物,而是像其中几位天骄一般,目光投向远方的厚土宝船。 自他们离开不久,厚土宝船周遭的光幕就由光壁形态改为了火焰形态。 继而,有飞车成队成列的冲出,车中修士,基本都是老牌金丹,他们才是宗门的主要战力。 天骄们不使用特殊的天赋神通、又或仙器法宝的情况下,未必就能赢过这些修士,只不过他们基本已经没有了未来…… 高崖岛上,厚土宗的驻地很好辨认,有数座浮空岛的那片区域便是。 在重光上人的带领下,一行人并未在地表停留,而是通过一座塔楼上的门户,径直去了地下。 这同样是厚土宗的营地设计特点和习惯。 地表就相当于花园。 浮空岛则如同岗楼,同时也是防护大阵的重要节点。 功能设施,都在地下或山腹中。 真正修行休息的庐舍,则在洞天中。 厚土宗是此界唯一有小千世界级洞天的宗门,继承自当年的仙门旁支。 而像布置于高崖岛的这种‘小环天’洞天,则多达两位数。 数量是多,但品质,就不及周行的玄冰洞了。 尤其是门户,看起来倒是卖相不俗,古拙厚重的石环,蚀刻了大量的神奥符文,光芒流转,环内,有水幕般微微漾动的光芒门扉。 此种门户,弊端不少,包括拆装不易,物资吞吐效率低下等等。 门户前有多名修士值守,而现在,厚土宗在高崖岛的最高执事,也都在这里迎接。 相互见礼,重光上人与之一番简单寒暄,天骄们便被引入洞天。 一进来是过三十万平米的港区,然后通过虹桥,进入环状的生活区。 与玄冰洞岛外的灰色虚空不同,这里的外界跟宇宙深空一般,漆黑无光。 最关键的是,没有物质。 周行通过影音资料看到小环天的整体形态后,便觉得这是仙道版的轮状星城。 其结构和所处的环境特色,相似度真的很高。 港区就是轴,生活区就是轮,虹桥就仿佛辐条…… 天骄们和重光上人都被安排住在了甲区。 甲区的景致自然是极好的。但在天骄们眼里,只能说平平无奇。平时见的太多,早产生审美疲劳了。 非要说此处是有特点的。那么就是地广人稀。 甲区的户型,皆是占地面积过十万平米的,哪怕入住的是高修大能,也不会觉得憋屈。 这住宿条件好,倒真是厚土宗独有的福利。 其他宗门的修士,外出基本都是因陋就简。 像瀚海宗的天骄们,此时也在休整。他们享用的庐舍,不过是占地千平米的‘蜗居’。 更关键的是,其驻地灵气不足,修士们修行恢复都得靠灵石…… 三日时间一晃而逝,期间玉无双不闻外事,全力调整准备。 她自己也是有类似如意宅那样的玲珑福地的。内中丹房、器库一应俱全,来自云霄宗的丹药什么的也都备的很足。 更何况,宗们还为天骄们提供了一批不菲的物资,给她的尤为丰厚。 第四日上午,天骄们在高崖岛的地城集结,不久之后,就由重光上人带队,使用传送阵,抵达了镇海堡。 镇海堡是以海底的一座大山为基,挖空山腹而构建的堡塞。 在它的北面大约万丈之外,便是冥渊,也是接下来天骄们要前往的场所。 玉无双注意到,镇海堡的情况不是很好。 她知道,厚土宗设计的堡塞,基本都有着外壳内胆的双重防护传统。 而现在,镇海堡的外壳似乎已然彻底废弃,只剩下内胆在勉力维持。 很快,重光上人对此给出了解释: “你们应该都注意到了,镇海堡外壳已毁,内胆也岌岌可危。这是冥渊之力持续侵蚀造成的。想要拯救镇海堡,重新封镇冥渊是关键。” 天骄们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感觉心虚。 有人就在想:这种作业,是我们这些金丹修士能插上手的吗?难道不应该是宗门大能、带领一帮真人来搞定么? 重光上人又道:“的确,封镇冥渊已经出了你们的能力范围。 但现实中,能力不足却又必须勉力而为的事,难免会遇到。 今次天骄争胜下半场的课题便是这个。 不过,不是封镇冥渊,而是守卫节点。 待到宗门的支援力量抵达,我们手中握有的节点越多,成功封镇的把握就越大。”…… 好吧,重光上人都这么说了,显然行动已成定局,推诿不得。 在天骄们心中,身死魂灭的压力,一下子就变得浓郁了…… 一六四章 剑意销魂 如果将冥渊看做是一种特殊的矿藏,镇海堡就是为开这矿藏建立的矿镇。 天骄们在此仅是稍作整备、便继续前进了。 这次队伍中多了两位向导,按照他们的说法,原本是有着专门的海底通道前往冥渊的,但如今坍塌了,只能走水路。 水路,这里是深海,距离海面的垂直距离过两千丈。 这个深度在地球被称作深渊带,在这个深度的水压,是身处水面所能感受水压的11oo倍左右。形象些描述,5o架波音747压在一个人身上的感觉,就是海底6ooo米的水压所能达成的效果。 在这样的深度,别说是金丹修士,就是元婴真人,不准备些特殊防护也吃不消。 避水珠自然是合用的好宝贝,可这类天材地宝,哪怕是瀚海宗,手头上也只有个位数的几颗。 玉无双有,系统不缺这个,周行知晓‘天骄争胜’的大致情况后,便兑换了两颗,一人一颗,以备不时之需。 既然是不时之需,玉无双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显摆,而是随大流。 厚土宗敢于以冥渊为试验场,也是有倚仗的。 事实上,厚土宗在深地寻宝,面对的情况,有时会比这海底更凶险,比如熔海之下。 俗话说,水来土挡,五行土克水,不是指单纯的水和土的关系,而是说固体对液体的阻截封围特性。 介于此,厚土宗在面对深海水压时的处理方式,跟瀚海宗截然不同。 戊土甲具,甚至有专门的能压层,令甲具获得内压,抵消外在水压,因为是念力参与塑形而炼制的法器,造型也非常美观。 活石傀儡,厚土宗最常用的类机械傀儡,而如今使用的这种名叫海爬兽,外形像是巨大的三叶虫,背上有座位,正面一座,后面是背靠背的六座。 两位向导外加重光上人,在正座上驾驭海爬兽,穿戴着戊土甲具的天骄们面向外落座,负责安全防范。 出行前,重光上人特意点名,让玉无双在人少的队尾海爬兽上,这令两名向导有些惊讶,他们以为负责队尾防卫的,会是季无咎。 千米之下无阳光,深海本就漆黑,如今海水被冥渊的浊煞阴气侵染后,愈的对阳间生命不友好,类比等活地狱。 八大地狱之等活地狱,最大的特点就是活了死、死了活,不停受罪,故名等活。 而细数怎么个死法,以及怎么个活法,也是有讲究的。 死基本是四个概念:斫、刺、磨、捣。 也就是被砍死、被捅死、被磨烂,被砸碎。 活则主要是一个概念:凉风。 风代表流动,是活转的契机,凉风一吹,死了的就又活了。 而这里既然能拿等活地狱做比较,自然少不得等活地狱经典的四类死法。 至于活法,凉风指阴风,‘活’指身死魂未灭、又有了意识。这种‘活’就是个坑,成为幽魂亡灵被不断折磨,一行人自然是不敢去轻易尝试的。 镇海堡距离冥渊五千多丈,十六七公里的样子,海爬兽时四十五公里左右,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行程。 刚行出几百米,‘斫’就来了,以周行看影音资料的理解角度,视其为水刀切割。 来自冥渊的力量,在已经基本完成侵蚀的‘冥水’中扩散,形成了这种宛如级天神斩击的宏大力量。 镇海堡之所以没能及时恢复伤损,就是因为这一波波的斩击。 在当先海爬兽上的重光上人,为应对祭出了仙器‘天尘纱’。 此物是厚土宗的老牌仙器,第三任掌门,也是唯一的一任女掌门的本命法宝。 后来这位女掌门为了去天外寻路,硬是将一艘飞灵仙舟更换为本命法宝,为的就是借自身之力,修复飞灵仙舟的一些漏洞。 最终,自然是一去未回。天尘纱就此成为公器。 重光上人对天尘纱的掌控度还是比较足的,三日前接天骄们自宝船上前往高崖岛驻地的尘舟,便是天尘纱所化。 此刻,那些自光的金色沙粒,形成竖立的角钢形态,而氤氲的光雾则像光膜般自两翼向斜后延伸。 冥渊斫刃便斩在此等形态的仙器上,顿时被破开。 密集的十几道斫刃斩击之后,这一波冲击才算过去。 却也因光亮和力量的散溢,引来了邪物。 在这片海域中,邪物的数量比之攻伐高崖岛的邪物还要多,也更加强大。 强大令它们很难被更强者驱策,也就无需被赶去高崖岛做炮灰。 同时,强大也更受环境的限制,类似高崖岛那边的环境,对它们而言、约等于氧含量不足、呼吸困难。 而在这片海域,它们便如浸泡在营养液中,没有缺食之忧。 可它们仍旧有着极强的捕猎欲望。 普通的阳间生物,于它们而言就好像盐及调味品。 而修士,则蕴含着令它们更进一步的凡物质。说白了就是被修士们转化后,更适于生物吸收的清灵之力。 而且,邪物也没有愧对它们的名称,杀伐毁灭,是它们的基本情绪,没有丁点好处,它们都不介意以杀戮寻开心。 黑暗中,大量的阴煞水刺、突然就如箭雨般、从四面八方逼近了一行人。 玉无双施展神通,手形的光芒一闪,便有暗金色的护罩在她所坐的海爬兽上空出现继而消失。 当那些阴煞水刺接近后,便遇到阻挡,在其尖端碰撞出光星,随即丧力化入海水中。 一时间,万千光星在距离海爬兽两丈左右的海水中闪耀,煞是好看。 不同于玉无双以擎天手的衍生神通、轻描淡写的挡住水刺攻击,重光上人,乃至队伍中间那头海爬兽上的修士们,挡这攻击就显得比较吃力,更准确的说是耗费不菲。 重光上人仍旧是靠天尘纱,看起来确实气派华丽,如梦似幻。 但如果可以,他本人其实并不希望这般招摇,毕竟只会引来更多邪物,且令其愈的疯狂,而且耗费又大。 可他对天尘纱的控制,远比不得玉无双对擎天手的控制,想要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宁肯过火一点,也别闹出护力不足、还需要其他人自行防护的笑话。 至于中间的海爬兽上,季无咎手中也是有准仙器的。 厚土宗在仙宝事件时期得到两件仙物,其中一件几经辗转后落到了季无咎手中、成为其本命法宝,算是宗门对未来的一项投资。 只不过,季无咎目前驾驭这准仙器,方式少的可怜,每次只能是唤出,而不能只是借用其力。 于是,防御效果最华丽的反倒是他这边,就见一颗拳头大的光珠突然出现在海爬兽的上方,随即形成半径五丈左右的半透明金色光芒区域。 此乃这准仙器的基本效力,日光轮。 此外,这光珠还放出上千道射线形光流。 这些光流并非激光那般约束性极强,而更像是热流,核心是金白色的光线,周遭是火焰形态的金芒,让人联想到太阳。 阳尘珠,第一属性是乾阳之力,第二属性是己土之力,说白了就是以突变的天阳精华结合土之精华形成的熔岩为母床,孕育出的天材地宝。 乾阳克阴,土克水,但阳尘珠在如今的环境中,却是典型的反被克。 乾阳之力,被浓郁的浊煞阴气反克,土能克水,此刻却是水多土流之势。 更麻烦的是,在这海渊中,最最缺的,恰恰就是这种克制的凡力量。 凡生克玩到高端,相生固然重要,相克却是真正的点睛奥妙。 相生是用来‘养’的,相克是用来‘激’的。 变量的火花,就需要激特性才能点亮。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玄门还是魔门,都需要一定比例对立力量以成事的根本所在。 因此,阳尘珠一亮相,顿时就使得邪物愈的疯狂。 甚至出现邪物争抢着被那高温的乾阳射线击中的情况,这个可比三日前那些邪物挨玉无双的劫雷划算的多。 劫雷代表天地威严,既锻身又炼心,哪样不成都得灰灰。 乾阳之力对这些邪物却是只锻身,熬过去了身体中总能剩下几处含有阳气的活肉,这便是大收获,将来将这肉培养壮大,阳间行走便基本不是问题了,更进一步也有了指望。 重光上人为此对季无咎出了警告,季无咎急忙敛去射线的激。其实就算重光上人不说,季无咎也玩不起几轮,消耗太巨。 而其他天骄们,则借着这轮光明大放,看清了周遭的形势,原来他们已经被无数邪物围观了。 邪物的密集程度,接近于人墙,从顶到侧,摩肩擦踵,在阳尘珠的光芒映照下,尽显狰狞。 季无咎虽然控制阳尘珠,只借其‘日光轮’之威,化掉那些阴煞水刺,但这饵着实够香,成功引了邪物疯狂,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纷纷不顾死活的扑上来。 这时,骨瘦如柴的商恒出手,以地仙葫芦的力量融入阳尘珠的日光轮中,令己土之力盖亚乾阳,日光轮顿时化作熔火轮,透出了金橘色的光芒。 这种掩盖之法,导致了更糟的结果。 邪物们没想象中的那么傻,熔火轮中仍旧有乾阳之力,对它们可能造成的伤害却进一步下降了,更易下口了。 周行通过影音资料看到这一幕,不禁莞尔:“简直就是怕邪物吃不爽,莜面三生三熟去毒性。” 而当时在现场,玉无双看到这一幕,祭出了诛仙刃。 诛仙刃的关键自然是诛仙剑阵的剑意。 次要关键是能够承载这剑意而不崩的载体。 玉无双采用的是玄冰洞的特产玄冰。 这种玄冰是周行将一条中型灵脉置入其中后,洞天纳周遭虚空之精华而产生的。 也不晓得玄冰洞所在的空间是个什么所在,外界有着一些奇特的凡物质,但人力无法收集,只能借助洞天成体系的法则禁制之能,才能微量获取。 数年时间,结出一段尺长如刀半透明玄冰,玉无双要借‘土克水’的特性,运转五行土之力,才能持握。 最终它成了诛仙剑阵剑意的载体。 尚都玉无双用来反杀刺客的,便是此物。 严格的说,它算不得法宝,而更像能反复充能的玉符。 玉无双在揣摩诛仙剑阵剑意时,顺便会对此物构成剑意灌注效果。这次却是将数年灌注的剑意一次性释放了出来。 释放前,玉无双特意传音给众修,让其‘空心锁识’。 空心就是什么都不想,锁识则是关闭六感。 周行看资料到这里,再次莞尔,他想到了地球的某个梗:“你们都小心注意,我要装比啦!” 不考虑当时的实际氛围,以爆米花观影者的角度看这一段,真就是这种感觉。 诛仙剑阵剑意杀魂,越是极端偏执的灵魂,心灵漏洞越大。 尤其这些邪物还是被反复折磨了许久的残魂,对上诛仙剑阵剑意,简直就是瓷器遇到大锤。 诛仙刃剑意爆,形成的能量波动,在修真者们的感知中,是无法解读的天花道蕴。 就如同高烧时看到的一圈圈扩散的不定式纹理一般,会产生种不知置身何处以及何种状态的惊恐。 就这还是‘空心锁识’下的被动效果,若是处于寻常状态,直面剑意,轻则落下心灵阴影,重则直接道途终结,毕竟想要越过诛仙剑意在心中斩出的鸿沟,太难太难。 至于邪物,百里之内,尽皆浮尸。 浮尸还是邪物占据了海生物的尸骸而有了躯壳后留下的,那些没有躯壳的邪物更多,它们被剑意直接绞碎,融入了周遭的冥水中。 随即,这一片海域,簌簌落起了黑砂。 这是剑意与阴气、煞气、乃至邪物魂力结合后形成的沉淀物。 玉无双派出阴判官,收集这些特殊的黑砂,而阴判官借助冥水中的‘幽冥’特性,表现的比邪物还灵活恣意。 队伍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不是为了照顾阴判官收集黑砂,而是海爬兽死了。 虽是傀儡,但为了好控制,还是融入了特制的海兽之魂,刚才直接被剑意给抹灭了。 重光上人传音玉无双,语重心长的道:“此法有违天和,慎用。” 然后传音给众修:“此行事了后,回山闭关五年,以消磨印痕影响。” 众修无有不服,恭敬领命…… 一六五章 擅修复 来自冥渊的水刃斫击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波,时间不固定,但间隔不会过一刻钟。 玉无双他们运气不好,连带重新让海爬兽动起来的时间耗费,一共挨了三波,才算抵达冥渊。 冥渊的顶部就仿佛火山口,不断的喷涌着能量,海水仿佛煮沸了般漾动,并含有大量的气泡。 另外就是宛如微波般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波动在不停的散溢。 这里没有邪物游弋,环境太恶劣,连它们都受不了。 由于海水中有着大量杂质,异常浑浊,因此哪怕用专门的照明法器也不可能看多远。 重光上人指出,冥渊的关键之物——渊核,就在前方海水中浮沉,水刃斫击,便是渊核在释放能量。 而封印,简单的说,是让渊核重新归位,沉入海眼般的渊洞中。 当然以目前一行人的能力,是无力封印的。不光是实力欠缺,还在于专业性不足,需要阵法师、封印师、乃至命师卜师的配合。 相应的,瀚海宗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要等到宗门的支援力量赶到,才有望合力解决问题。 一行人跟着重光上人,通过附近的隐形门户,进入地城。 厚土宗建造地底设施的能力,公认的天下第一,其中便囊括了顶流的质量。 可即便如此,天骄们一路上仍旧看到了多处坍塌淤塞的情况。 正在不停渗出浊煞阴气的裂缝危墙,更是随处可见。 细心的人能现,虽然地城的状况不佳,但路途却并未断绝,只不过有的地方需要绕一下。 还有就是有一定简单清理的痕迹。 再结合重光上人一路上的轻车熟路,有理由相信,尚都之夜重光上人缺席,应该就是先一步过来确认情况。 一方面是看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另一方面就是查漏补缺,使情况不至于太过恶化。 当然,不止是他一个人。 这样一想,顿觉安心不少,毕竟重光上人都趟了一遍,宗门也不可能派遣太过高危的任务给他们。 厚土宗的地下设施向来以宏大和功能齐全出名。这里也不例外,给天骄们的感觉,似乎比望海镇的内部还要大些。 因有任务在身,一行人可以说直奔目的地,并没有横向探索,可即便如此,通过神识的感应观察,以及对沿途门户厅堂的分析判断,也足以脑补出‘地城’的概略印象。 快行进了大约一刻钟后,人们来在一个两千多平米的地厅中。 重光示意可以收起戊土甲具了。 天骄们纷纷照做。 收起时,还都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这法器功能虽然单一,但在此时此地活动、指不定就有仰赖之时。 比如说万一坍塌被困,有没有它就是两个概念。 收了甲具,换上防具。 重光提示了,接下来将要进入野区,要提防邪物突袭。 几乎每一名厚土宗的修士,都很熟悉地城和野区的分界。 毕竟深地也是有生物的,甚至可以说是另类的荒野,生物的数量或许不及地表那般丰富,但普遍特色十足,有些还很棘手。 此地的野区更像是矿坑内部,时不时就能看到人工的痕迹,以及设施。 确实有些邪物,但没有特别强大,偶有阴毒的,也被玉无双手疾眼快给抹杀了。 她的诛仙刃虽然剑意基本释放光,但光是那沾染了剑意的兵刃,也是非同寻常的利刃,一手御剑术更是绝非凡俗。 行了一段路后,搭乘足以容纳百人的升降台,通过竖井通道,垂直下降千丈,通过两条隧道,五道闸门,真正的野区到了。 入目的是溶洞景象,温度有些高,空气都扭曲蒸腾,另外就是水汽大,形成了蒸汽雾,哪怕有照明石,可见距离仍旧小于三丈。 重光上人提醒众修记路,并表示,若是遇险,最好能原路撤回刚刚经过的隧道区,若是走了他路,则有迷失之险。 这里的洞穴体系之复杂,就整个天下的已知大型洞穴而言,都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厚土宗还是瀚海宗,都仅仅是掌握了一部分。 再然后就是分派任务了,每走一段,就会安排一名天骄入位,将原本坐镇的修士替换下来。 玉无双注意到,被替换的修士,精疲力竭是普遍现象,身上有伤的也多达四人。显然,这镇守的工作并不那么简单。 玉无双是被最后安排的,或许是对于实力强的,宗门会酌情加担子的传统做法挥了作用,她接替的是位元婴坤道,并且认识。 芊华真人,玉华真人的师妹,彼此关系还可以。平均两三年,总是能聚一下的那种,这在修士们而言,就算走的比较近的了。 “无双见过真人。”玉无双行礼。 芊华真人点点头,神情中虽然透着诧异,却是没问询、也没扯什么家长里短的话。而是提醒:“此节点涉及通联瀚海宗区域的一条主通道,你要留神。” 重光上人临走时则说了句:“许你便宜行事。”…… 等人们离去,玉无双细细打量周遭环境。 按照重光上人的说法,天骄们至少要在这里镇守三十六个时辰。 之后每多镇守一个时辰,便是一分。 至于两派如何互相监督,倒是很简单,因为彼此的镇守点,全部面向渊洞,呈钟表时刻式环形阵列,只不过节点一共是二十四处。 厚土宗负责南边的十二处,称之为熔龙,瀚海宗的则是冰龙。 熔龙五行火土,冰龙五行金水,所缺的木,则由生灵,也就是镇守的修士代表。 天地之间,处处有阴阳五行的运转,此间也不例外。 这个‘双龙环渊阵’,就像水坝调节水库的水位般,能够控制渊洞中的能量流强弱。 而冥渊之所以崩塌,与此有密切关联。 冥渊本是归墟种。 归墟,说白了就是仙道视角下的黑洞。 它跟地球人理解的黑洞有相似处,也有不同点,主要是凡力量赋予了它另外一些特性。 且不说归墟如何,单说冥渊。 冥渊既然称之为归墟种,说明它的展和成长,就是凡版的黑洞的形成过程。 而瀚海宗和厚土宗,人为的抑制了冥渊向归墟的正常成长,从某种角度讲,很有些建坝截流形成水库的意思。 长久以来囤积的大量冥渊之力,说是隐患并不为过。 然而包括两派在研究利用上的分歧等一系列原因,这隐患一直没能得到妥善解决,反而越是越积压越多,情势日渐严峻。 这也是谢天赐以极低代价,就促成冥渊崩塌的关键要素。 知晓一定的相关信息,再加上谢长生的顶流土遁之术,想要趁其不备搞点破坏,真的不算难。 现在的情况是,渊洞下面原本保存冥渊之力的纳库,化身为熔岩库一般的所在,冥渊之力处于激活态。 粗陋些理解,就仿佛固态物质一下子成了等离子态,几何倍数的膨胀。 在这样的背景下,堵肯定是不成的,别说堵不住,就算能,也会导致整个体系崩毁,情况会更糟。 因此只能是疏。 而疏也是有讲究的。 现在的工作大体分两部分。 一部分,就是天骄们替换后镇守的这个‘双龙环渊阵’,相当于不停的用各种手段在大坝泄洪期间,保护大坝不被摧毁。 另一部分,就是尽可能稳定纳存的冥渊之力,使之重新固化。 这部分的操作,只有高修才有能力做到。 重光上人尚都之夜消耗剧烈,主因就是忙于‘打砖’。 ‘打砖’这个词,是周行后来使用的。 搅拌匀的黏土,装进砖模中,充实抹平,一块待阴干的砖胚就制成了。这在周行家乡,便叫‘打砖’。 他觉得,重光上人他们稳定冥渊之力的做法,便与之类似。 只不过这砖是能量砖块,每次都是通过术法模型,自灵石中汲取灵气,从而令冥渊之力稳定。 只不过稳定了,也是硝化甘油,很容易出问题。 刚来在冥渊,玉无双对于两派在此间的布局、尚缺乏整体概念。 她仅是知道,‘双龙环渊阵’是无比重要的一部分,要尽可能的维护其运转,最好能修补恢复。 个中原理,说穿了也并不复杂,这阵法,有一套以灵气为基础的能量运转体系,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 而现在,由于冥渊之力的持续猛烈喷,侵染问题十分严峻。 又,之前不是有过猛烈的爆式崩塌嘛,造成了大大小小的裂痕,这些裂痕成为了遭受侵蚀最严重的部位。 镇守者的大半精力,要用在维护这些段落的阵法能量通过性上。 具体就相当于在破裂的水管外加箍缠铁丝,保证其正常使用。 玉无双查明了状况后,很快便有了想法。 她的本命法宝太极阴阳石,强项就在于促成‘运转’。 比如说新打造的洞天,因法则不完善,运转磕磕绊绊,她以太极阴阳石之力补充,就能促成运转。 一旦运转起来,就很容易形成惯性,有利于法则的诞生和加持。 同时,以类似于色差的对比,还能察觉运转不畅的症结所在。这对于动辄多少万条的洞天禁制补充,真的是开挂般便利。 而现在,将这特长用在这里,就相当于建立临时替代脉络,从而在保持了正常运转的前提下,可以对原有脉络进行抢修。 这可以说是带电施工和断电施工的差别。 并且玉无双身边也有工程傀儡。 这样一来,她只需要在节点总控,为工程傀儡创造有利的施工条件,具体的修补,工程傀儡们就能够胜任。 说干就干,玉无双坐镇不久,就开始了修补作业,短短的三个时辰,她负责的范围内,修补工作便一一完成。 然后是对裂隙的封堵。 由于承载阵法的实体物质出现了龟裂,而导致侵蚀严峻,就好比耐火砖有了裂缝,高温透过裂缝更容易侵害裂缝后的管路。 理论上,工程傀儡是无力修补这种裂缝的,侵蚀力太强。 但玉无双仍旧有办法,她命令傀儡引太极阴阳石之力封堵。 结果就好比拉着能喷洒液氮的水龙,去封堵炙热裂缝,力量对冲之下,硬是顶住了宛如高压喷能的侵蚀。 前边顶住,后面赶快更换被侵蚀的破裂部分,俗称打补丁。 补丁打好,撤去仙品阴阳之力,观察侵蚀情况,现达到了预期,这就算是暂时稳住了。 像这种裂缝,想要彻底修复,需要冥渊之力喷彻底停止,然后对法阵载体进行整体祭炼熔铸,像现在这种堆出一处处疤痕的,终究也是问题。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很能打的玉无双,其实是个顶流的补锅匠。 因此,牛刀小试,她辖区内的运转和受损问题,便基本解决了。 光是这样,玉无双自然觉得不过瘾。 她也没有去贸然帮其他人,而是进一步强化这一亩三分地。 先就是利用太极阴阳石之力,对阵法脉络进行彻底清洗疏通。 双龙环渊阵,是典型的复合型法阵,阵中有阵,阵中套阵,像玉无双镇守的这里,由于是门户,且有着类似控制阀的功能,阵法就更是复杂,大大小小有七套之多。 玉无双在阵法方面的造诣还不太行,此间阵法能看懂大半,改动什么的就根本做不到了。 但这不妨碍她对之进行‘大扫除’ 就仿佛爱清洁的家庭主妇将家俬擦洗的干干净净般,玉无双利用太极阴阳石之力,在工程傀儡的辅助下,对这运转了千年左右的体系段落,来了次很彻底的清扫养护。 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的,不仅仅是‘看’着顺眼,性能也明显有所提升。 等到干完这些活儿,时间也仅是又过去四个时辰不到。 剩下的时间如何打呢?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玉无双也是个勤快人,但凡有机会,就不忘给自己牟利。 并且由于跟周行生活在一块儿,从周行那里听来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脑洞渐开,跟这个世界的土著无形中拉开了差距。 像眼前,她就想到了周行说过的铜导热板和锡纸隔热的原理。 于是她利用太极阴阳石的力量,在面向渊洞的那面,构建了一块巨大的导能薄板,将冥渊之力源源不绝的导入内部。 她手中不是有十二樽阴判官么,之前又收集了大量的由诛仙剑阵剑意凝结邪物魂力和阴气煞力形成的黑砂。 此刻,她便利用这些物质和能源,在镇守之地圈出一个个容纳单体的小型炼阵,祭炼阴判官。 别说,效果还真就不错,煞气助长了剑意之威,阴气又将魂力融入傀儡假魂,强大起来的假魂ho1d住整体局面,保证了高强化而不崩。 就这样,仅仅是不到五个时辰,阴判官就纷纷突破,进入到了士级。 力士、武士、军士,这便相当于有了品级,也有了灵性,从炮灰中脱颖而出,乃傀儡上进的正道。 周行的北斗九星,也不过是比士更高一级的尉。 阴判官成为士之后,顿时就有了堪比假丹的实力,再将环境加成算上,在冥土,已然堪比金丹修士。 如此,三俩结伴,便能抵挡一面,明显变得好用了许多。 并且由于修复和封堵都已经完成,镇守工作就变得非常轻松,玉无双很容易就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周行看资料到这里,点点头,他意识到,玉无双静极思动,接下来,怕是要搞事了…… 一六六章 搜财遇战 完成了一轮祭炼后,玉无双便收了阴判官。 她终究是比不得周行,没有系统,做不到条件合适就连着祭炼。 法器也好,傀儡也罢,祭炼也讲究文武二火,不能一味激进。 以阴判官为例,若不开挂,那么下次祭炼提升,最短也是磨合两三年之后才可以开启。 让剑奴摆下诛仙剑阵后,玉无双便离开节点御所,进入野区。 这里原本就不怎么太平,如今更是充斥着各类邪物怪异。 不过这恰恰合了玉无双的胃口。 嫁给周行数年,基本都是当宅女,这次正好检验下修行成果。 另外,邪物怪异也是有牛黄马宝之类的产出的,玉无双想碰碰运气,斩获些特产以做事件留念,以及用来当小礼物送给周行。 既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自然是要深入冥渊。毕竟野区也分被经常游猎的区域和未探索区域,而前者诞生‘持宝怪’的概率理论上不会太高。 拿出‘神行玉符’,切换成土遁,随即身上黄光一闪,宛如自由落体般向下直坠,不再受任何土石的阻挡。 玉无双本身是会土遁的,但还不够高明,只能做到‘潜地如游’。也就是潜地如潜水,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度不行。 其实还有许多细节问题,比如压力,以及土中的大块岩石,都会成为碍难。 但有了‘神行玉符’这一可在五行遁术间切换的法器、提供的近乎恒定的Buff效果,她便能做到‘潜地如鱼’。 一直向下潜了大约三千丈,来在一个地下空腔体系中,周遭的景致与上层迥异,可以称之为熔火穹隆。 简单的说,就是能看到横流的熔岩,到处都是高温毒气等等。 此种环境之恶劣,对于寻常金丹而言,已经是那种想要滞留,时刻都需要付出不菲消耗以护身的程度。 可对玉无双来说,应对起来并不算难。 主要是她的太极阴阳石防护能力也极其优异,当初仅有阴石时,就已经能硬扛大妖的攻击,如今法宝完整,又是以金丹修为驾驭,防护力较之当初提升何止十倍。 不过玉无双仅仅是简单察探了一番,便继续深潜了。 类似这种熔火穹隆,太过常见,她这次是冲着‘冥渊’的概念来的,没有这一系特征的深地空腔,一律跳过。 三番几次之后,距离海平面已然过三万丈,终于来在一处让她满意的所在。 同样是穹隆洞穴,这里不仅阴煞浓郁,且是天然的冥界门户。 三界,天界、世界、冥界。 这里的天界,并非天庭所在的那个天界,也不是仙道体系三十三天的那个天界,而是有着浓郁清灵之气的一处空间。 冥界则与之相反,是浊煞气浓郁的空间。 世界,就是两者对立却又相融的缓冲带。 仙府大都建立于天界,其门户也大多是在九天之上,罡风层中。 魔洞立于冥界的居多,门户则在九地之下,类似玉无双如今抵达的这种地方。 至于城隍、地狱,则是建立于冥土的神道体系。 设施只是其表象,根本是类似洞天那般的成体系的禁制法则。 借着煞石冷光,玉无双认真的打量这里的环境,随即召唤出阴判官,让它们采撷品相好的煞石。 有灵石,就有煞石,它们是煞气的结晶态,像是核矿般有着很强的放射性,对生灵有害,但对凡者而言,却是一种近乎不可或缺的资源。 比如说,周行的太阴之力,玉无双的少阴之力,想要转换获得,都离不开煞力,这方面简单的理解,可以看做是工业制备氧气。 总之仙力也好,灵气也罢,都不是无中生有得来的,而是转换获得,差别只在于自然转换,以及人工转换。 这里的环境,对于阴判官而言,不仅适应,而且有益,长时间的浸泡,能一点点改变其躯壳的材质,为厚积薄做积累。 愉快的采了一个多时辰的矿,期间还现了两颗上品玄阴珠,玉无双心中美滋滋。 玄阴珠是冥蚌的产物,要百万年才能真正成型。这么久的时间,冥蚌早就成为化石了,而只有在环境始终未曾遭到重大破坏的前提下,玄阴珠才能继续孕育,并最终成型。 成型后,还得及时采撷,时间太久,出了玄阴珠品质的‘纳力’阈值,就会盛极而衰,成为化石。 所以说这物的诞生和获得,都非常看脸。 玉无双能获得两枚,自然觉得运正手红。 正打算换个地区再试试,阴判官之一以‘灵线传音’传来消息,西北偏上有不同寻常的能量讯号。 由于土地的密度特性,力量传导相对而言更具刚性特征,理论上可以传很远。 这也是地球人自古以来监听地动仰赖的理。 但在凡世界,尤其类似当前这种泥土中煞力阴气丰沛的区域,力量会被相当程度的消磨中和转化,无法传远。 同样的原因也制约了修士的感知,像玉无双,就仿佛普通人的视觉受制于雾气而无法看远般,感知受到很大限制。 阴判官,却是因为有着近乎主场优势的地利加成,可以探察的更远更细,很自然的担了耳目之责。 此时得到报告,思忖了两三秒后,玉无双便决定溯源看看情况。 大约一炷香(半小时)时间之后,她通过潜土以及隧道洞穴行进,来在一处巨大的地湖穹隆中。 这穹隆有着拱顶,至高处接近两百米,占地面积过一平方公里,三分之二是湖,三分之一是岸滩和嶙峋的岩石地。 浓郁的浊煞之力自上方渗透,在穹顶上凝结了大量晶体,散着有害的类辐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当然,同样挥了照明作用的,还有被阴气冰封的湖面的反光,以及一条毒火瀑布。 毒火瀑布是煞气充分跟熔岩混合后形成的,没有寻常岩浆那般黏稠,像是柴油的程度,流淌飞落的过程中,形成了一定的挥效果,看起来就像是火河,很是华丽。 这火瀑温度自然不低,却无法改变阴气作用下的冰封湖环境,只能是在角落溶出个火潭,不晓得又从暗道流去了何处。 玉无双仅仅是粗枝大叶的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便立刻加入到此间正在进行的战斗中。 以瞬身术入场,同时祭出擎天手。 轰轰隆隆的声响中,擎天手化作拳面大约十六人桌桌面大小的巨手,闪耀着火焰般的金光,正直怼在大捧突刺的玄冰骨节鞭上,令其不断崩碎和汽化,并一路溯源,连带施术者,直接镶进了三百多米外的岩壁中,形成巨大的凹坑,蛛网般的龟裂,以及稀里哗啦的一通落石。 紧接着,阴判官的光刃自玉无双身上向着各个方向飞出,继而如同钟表刻度般,在穹隆的外围形成十二个点。 阴判官瞬移就位,身形一晃,便像是钻入某个罅隙般消失不见。 ‘嗡!’青色的光芒横扫整个穹隆。 十二时锁阴阵动。 不是战阵,也不是杀阵,但此间的煞力阴气,却是被就此被控制了,再想要借这地利,得问玉无双答应不答应。 阴判官构建十二时锁阴阵、只需要玉无双一个念头,就能自行完成,她自己则祭出了‘镇阴玉箓’。 就见一枚鸡蛋大小的光玉石、周遭有氤氲的五彩光芒缭绕,自他手中飞出后,在空中划出弧线后,‘咚’的一声砸在了冰面上。 这声音宛如战鼓敲击,有震魂之能。 敌人听到这声音,会被震慑,施法用术因之受到干扰。 自己人听到这声音,会感到振奋,惶惑昏沉之类的状态立刻得以解除。 这效果成功为玉箓的进一步展开赢得了时间。 冰面被砸出个窟窿,继而出现龟裂,五彩的光自窟窿和裂缝中透出,就在这光芒中,一株树木疯长,呼吸之间,树干就已经粗壮到一人难抱,其冠盖如伞,遮百米方圆之地。 月桂神木,镇守太阴。就是传说中月亮上的那颗。 周行在浊潮降临后,特意早早的以较低价格氪了其树种自己养。 针对正是煞力阴气。 最终现,这神木只能在玄冰洞地界勉强成活。 至于缘由,周行认为是玄冰洞所置身的那个虚空中,有能令月桂神木活的物质。一如能诞生可以承载诛仙剑阵剑意的玄冰一般。 就连玉无双的剑奴,也是像风筝般在虚空中养了几年,才算是有了诛仙四剑的格局,勉强摆脱了消耗品的命运。 而眼前这月桂神木,乃是爆之法。 以玄冰洞养活的月桂神木的一笑部分为引。 此术宛如将鲜花插在水瓶中,能绽放那么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的确有一定的月桂神木的属性。 圈地、玉箓,出神木,玉无双玩的也是套招。 神木一成,第一时间就瓦解了一波来势汹汹的攻击。 本来是针对玉无双的,却没能过了神木这一关,银光一闪,光波如浪,那箭雨般凌厉劲急且数量众多的攻击,立刻就化作绵软无力的道道烟尘消散。 ‘轰隆!’阴判官的站位处,同时喷涌毒绿色的幽火。 其火焰盛大而炽烈,整个穹隆一时间都被这光芒染成了绿色。 玉无双自然明白,对方是想拆她的阵,扳回地利丢失的局面。 她手腕一翻,便有卷轴出现在手中。 周行有《通神金章》,玉无双有《通神银章》。 周行称其为信用卡的副卡。 运用仙品少阴之力,银光如水、卷轴展开,氤氲仙雾升腾。 玉无双掐诀念咒,穹隆顶部化作夜幕星空,东天群星光芒大放。 继而有五团璀璨星光、带着华丽的光尾、垂直坠落,在玉无双对面显出人形光影。 “无双见过东斗星君,请诸君助我一臂之力。” 玉无双施礼,五星君回礼,也不多废话,立即化作五团祥云,分别罩住穹隆的东西南北中。 道家有言,北斗落死,南斗尚生,东头主冥,西斗记名,中斗统控。 记名,就是记录功德,主冥,是指幽冥之事。 东斗有五宫,分别是:苍灵延生、陵延护命、开天集福、大明和阳、尾极总监。 五宫五星君。 有东斗五星君助力,阴判官镇守的节点,顿时就有了星斑闪耀,绿火很快便敛去。 甚至整个穹隆的浊煞之力,都被东斗之力搬运,就像是百川汇流,又仿佛天眼吸光,亿万缕‘邪色’光芒向着月桂神木汇聚,令其出‘咔嘞嘞’的呻吟,顿时就又一轮疯长,成为三人合抱的大树,叶片底部泛白,有了月色。 这还是只是地上,在冰湖下面,神木的根须彻底延伸开来,如同钢筋般,跟冰湖坚冰有机融为一体。 ‘嘣!咔咔咔!’一连串的声响来自整座穹隆。 玉无双知道,对手的类阵法布置,被她的一连串手段给破掉了。 直到这时,她才分出注意力关注被她出手解围的修士,其中就有芊华真人。 另外三名修士,也是厚土宗门人弟子,一位真人,两位金丹,都是之前从‘双龙环渊阵’被天骄们替换下来的修士。 玉无双本以为、这些修士即便不向镇海堡或更远的高崖岛驻地转移,也应该是在冥渊地城的某安全所在打坐恢复,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 是什么缘由,让这几位同门,以小组的模式作死? 玉无双压下心中好奇,没有询问。她知道,有些事、能说对方会主动说,贸然问、很可能导致彼此都尴尬。 “请移步树下、暂歇恢复。”说话间,便唤出傀儡女仆,在树下摆了蒲团,还有来自云霄宗的顶流丹药。 由于玉无双进场时,就以暗语通禀身份,并且释放了用于鉴别传承的‘真土气息’,几名修士迅就接受了获得意外援助的事实。 原本是想玉无双突围送信的,结果玉无双举手投足间就稳住了阵脚,甚至扭转了局面,实力之强,远预料,送信的思路当下就作罢了。 此时闻言,更是从善如流,相互搀扶着到月桂树下打坐。 芊华真人同样也没有问为什么镇守熔龙之的玉无双会出现在这里,她虚弱的喘息着、低声道:“无双,尽力留下此獠,它之前偷袭瀚海宗修士,不能让它栽赃于我宗。” 玉无双立刻便有了猜测,知晓对面这位形态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多半也是太虚宫一系的。 “厚土宗玉无双,怎么称呼?” “幽泉黄觉。” 玉无双又道:“那么另外一位呢?” 黄觉面露惊讶,忍不住问:“你竟然能辨出差异?” “我不能,但我很肯定我的法宝成功命中,我也不相信受了那样的一击,还能毫无损。” 闻言,从黄觉身体中像是有丝分裂般,分出了另外半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人,它表情凶戾的破口大骂:“下三滥偷袭的臭表子,你黄狄大爷等会儿非得将你蹂躏的不成人形才准许你死!” 一六七章 魔道黄氏 玉无双有过乔装改扮,体验市井生活的经历。 因此,名为黄狄的怪物出口成脏,远不能激怒她。 但效果也是有的,那就是让她下定决心,将其留在此地。 于是她一甩手,将一枚‘少阳晶体’射入月桂神木。 这种晶体是少阳仙力的结晶态,是平时转化积累制成的。 此界并无这等仙力晶化留存技术,玉无双自然是沾了周行的光。 月桂神木以阴气为食,少阳之力于之而言,就如同盐于人的意义。获得晶体后,树的纹理中金光流转,又开始了第三轮疯长。 这次的变化,主要体现在了‘花’上。 就见枝叶间,迅的绽放出淡黄色的小花,着光,平凡而又非凡。 花香飘散,隐约还有金色光粉闪耀。 黄觉阴着脸道:“这花粉香气有问题,莫要吸入。” 黄狄不领情,呲牙:“还要你说?你到底行不行,大哥怎么还没有唤醒?” 黄觉尴尬,他一直在暗中唤醒休眠的黄道,希望借此能多几分胜算,但看情况玉无双也是准备型的,手段层出不穷,且似乎更见成效。 玉无双见对方仍旧没有动作,便也继续布置,取出五行晶石又给月桂树补了一波,月桂树根须茁壮成长,银色的光自这些根须上出,形成投射,令冰湖如同地灯般光。 紧跟着冰面泛起涟漪,原来,冰湖已然在悄无声息中融化了。 黄觉和黄狄都脸上变色,他们很清楚这冰湖所蕴含的阴气储量,现在的融冰现象,意味着这份力量已然尽数被神木吸纳,也就相当于玉无双有了一个磅礴的阴气储备库。 果然,下一刻,十二时锁阴镇就跟着有了变化。 只见各个节点、燃起了苍蓝色的阴火。 在这阴火中,阴判官主动显出身形,盘坐念咒。 咒言咒音与阴火结合,形成了苍炎禁制,宛如锁链般,开始封锁整个空间,并彼此联合。 而在月桂树下,冠盖笼罩之地,阴气凝聚成透明的暗青色,形成琉璃般的一坨,隐约能看到下面蛟蟒般紧密盘缠的根须。 这是在打造坚固的基本盘。 玉无双两手一展,六百道塑形符飞出,符光入水,地湖中便多了六百条米许长的幼鲨。 这些鲨鱼模样的水傀儡四下游弋,吸纳水中的五行水之力精华,成长的非常迅。 更重要的是,随着它们的疯狂汲取,湖水迅蜕凡,成为了寻常之水。 到这时,玉无双的战略思路已然非常清晰了,那就是把控凡之力,让对手没办法自外界借力,任何术法,都只能消耗自己的。 “歹毒的表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你黄狄大爷?” 玉无双冷笑一声,抬手遥遥一指,毒火瀑布顿时被无形之力封固,仿佛冰雕般停止了流淌。 “……”黄狄哑然。 一线生机,生门所在,被玉无双给封了,意味着你死我活,彼此只有一方能生离此地。 “还没好么?你这废柴!”黄狄烦躁的向黄觉泄。 结果黄觉一脸阴鸷的反骂:“行啊,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骂。” 黄狄秒怂:“不不,大哥,我怎么敢骂您,我……” 然而苏醒的黄道根本不听,直接探手一把薅住黄狄的脑袋,将他的下半身从黄觉的身体中扯出来,摁在水面上一通狠锤,锤的光芒四射、阴风鼓荡。 而水面竟然比钢板还硬,在这种玉无双离着百多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散溢能量风的捶打中,连一丝涟漪波动都无。 玉无双蛾眉蹙起,她之前就察觉这黄觉情况诡异,因此才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挥周行帮她完成的‘战时准备’优势,让己方拥有更多的优势,尤其是凡力量方面的。 结果这黄觉比她预想的还要诡异。 随着这个名叫‘道哥’的家伙的出现,通过一直存在的气机交感、玉无双能察觉到,这家伙的实力又有了一次明显的攀升,竟然从之前的化身后期,跃升至渡劫前的水平。 “用劫雷?”玉无双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思路。 劫雷是把双刃剑,确实很犀利,但如果被对方成功挺过去、则有大好处。 她手中的符法劫雷,比之天道劫雷威能差了许多,清精英小怪很好用,即便偶有挺过去的,她也能趁病要命,及早收拾,可如果是用来对付眼前这类Boss级的存在,就有‘送粮’的嫌疑了。 更何况,三身未必就是此怪的极限。 心念电转之后,玉无双又祭出一卷轴,卷轴展开后,九百九十九道红光飞空,瞬息间就没入被封固的毒火瀑布不见。 黄道眼睛眯了一下,玉无双的这番布置,它没能看明白。但能感觉的出来,那卷轴中似乎是某种道兵,不太寻常。 的确,卷轴中封印的是三足金乌,是周行利用从井宿那里缴获的神火鸦,又小氪了金乌羽翎为媒介、太阳真火为苗床,培养而成,数量锐减,但品相上了一个档次。 如今被玉无双放出来,却是彻底占住并将火源利用了起来。 毒火瀑布通联的是一处地火熔海,这金乌道兵,是有能力连那里的凡火力也抽取吸纳的。 而水鲨品相虽不行,却也能封住这地湖下面的水道暗河,玉无双由此也将水之力握在手中。 另外,擎天手一击之后、镶嵌在石壁中没了动静,并非玉无双打架忘了拳。她是五行土盛,修的也是土系功法,这擎天手的用法很是有一些。 实际上,擎天手早已融入这岩石穹隆,进而形成仙宝事件中巨手罩扣如坟包的效果。戳在岩壁中的,不过是徒有一层能量的壳。 土、火、水,以及月桂树代表的木,五行之力她已掌控其四。 唯独还差了金。 缺了这金,杀伐之力就不够锋锐,这也是玉无双一直没有急着动手的另一个原因。 跟这种实力比她高两个甚至三个层次的敌人斗法,半吊子攻击趁早连施展都不必,毕竟哪怕没有破绽,也可能被对方顶着受些伤损,用以伤换伤的打法给坑到。 黄道见玉无双布置起来动作连连、深不见底,也有些吃不住劲了,呼喝一声,被它锤了一通的黄狄,以及从它身上又‘有丝分裂’分出来的黄觉,便跳起来,往他身上一扑,从而成为三头六臂。 这家伙本来就身高接三米有余,体重过半吨,除了有着类人的形态,细节方面完全就是怪物。 此刻成为三头六臂,形体又魁伟了两圈,筋肉虬结,爪趾锋锐,愈显得狰狞非人,宛如人化不完全的妖魔,其散的无形威压,甚至扭曲了周遭的空气。 打坐恢复的芊华真人等厚土宗修士,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黄道的迫人威压,都不自觉的替玉无双捏把汗。 之前光是一个黄狄,就已经虐的他们六人不要不要的,如今这三头六臂,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 玉无双也拿出最慎重的态度,先唤出‘神行玉符’切换到五行金属,然后又各拿出一枚太阳晶和和金晶吸收。 与此同时,穹隆顶部,月桂树上,湖水中,乃至锁阴阵的十二个刻度,悉数光,土、木、水、阴,四种力量映射至玉无双身上,建立了稳定的联接。 阴阳五行,至此彻底齐备,在少阳少阴仙力的推动下,加入运转,完成大周天循环。 于是,光芒流转间,玉无双身上多了一件半真半虚的仙甲,整个人的气质也都因之一变,变得更缥缈,更冷清,更仙逸。 黄道动容低呼:“天仙法相?” 黄狄没压声,大着嗓门问:“老大,什么是天仙法相?” 另一边的黄觉道:“相当于仙人分身,能够有限的施展仙法。” “他娘的,这臭表子这么厉害,之前还偷袭?太贱格了!弄死她!”说着便念咒掐诀。 黄觉也不慢,同样念咒掐诀。 轰!轰! 一道阴水雷,一道阴火雷,分别轰向玉无双。 度比眨眼更快,自然也快于声音。 但玉无双更快,身体带着残影,飘然闪避,令两道雷柱走空。 就在这时,黄道的阴招突然临身,是从水下冒出来的,幽影藤,就像是几十跟触手构成的地矛陷阱,突然冲射而上,每一根都被墨绿的光芒包裹,看着就很毒。 但仍旧被玉无双闪开,花簇草丛般炸裂爆射的藤刺,仅仅是命中了残影。 黄觉抱怨道:“她有地利,这地裂本应该是我们的。” 黄狄吼:“怕什么?攻多可破,不停的轰她!” 于是又生成一道阴水雷射出。 黄觉也迅跟上。 不得不说,三头六臂同时施法,不仅度快、攻势延绵,威力也大。芊华真人他们能感应的到,任何一击,都相当于真人放大,以他们的防护能力,别说是正面挨上,就算擦个边儿,都会受不轻的伤。 而且,这种阴煞系列的雷霆十分歹毒,其周围伴随着隐形的阴雷电气,具有麻痹和眩晕双重效果。 这时候,玉无双从一开始就进行的转化地利、进而达成控场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锁阴阵+东斗五星君的力量,隐形电气都被消弭于无形,无法挥作用。 另外,黄氏三兄弟释放的力量,也无法形成淤积,而是在阵法运转的作用下,高效的被转化和吞噬。 黄氏三兄弟很快就感受到憋屈的滋味了,黄狄嚎叫:“好难受,我的力量消耗太快!” 黄觉怼:“你不会嗑药么?” “嗑药多耽误事?加把劲,我不信轰不中那臭表子!” 然而,的确是轰不中。 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环绕在玉无双周遭的仙光,就像油伞不沾水般,不吃黄氏三兄弟的念力锁定。 这就很操蛋,否则就不是直射,而是带有追踪特色的轰击了。 还有,由于吸收转化的快,黄氏三兄弟的攻击无法实现类似‘炒氛围’的增幅效果,威能始终在下限层次徘徊。 这跟之前黄狄独战芊华真人等厚土宗修士时,情况截然相反。 之前环境加成非常可观,就如同滚雪球般,寻常的术法,威力都如同开大,强劲煊赫。 就这般斗了能有一盏茶的时间(十分钟),黄狄又忍不住开始抱怨:“都怨老三,让臭表子充分武装,现在好了,打也打不中,力量不见底,这怎么办?” 黄觉冷哼:“是谁被一拳镶进岩壁,紧急启动替死术才活下来?我不唤醒大哥,你怕是死的更快。” 黄道呵斥:“都给我闭嘴,我要唤醒老四了。” “别,我们再试试,我不想再闭关三百年了,太无聊啦!”黄狄哀求。 “你没看对方这么长时间,既没有服用丹药,也没有进行反击,她的天仙法相比我预想中的稳定的多,她能耗的起,我们不行。只能借助老四的力量。” 说话间,在敞开的胸膛正中间,一张女性的脸自皮下浮现,迅成型,继而睁开了眼。 “这是什么破地方,我讨厌这里的气息。”老四黄霓一醒来就抱怨。 “有强敌需要解决。”黄道岔话题说明情况。 “强敌,是对面那个小娘皮么?我能不能吃了她的脸?” “随你,只要你能赢。” “狠狠蹂躏她!”黄狄插话。 ‘咯咯咯!’黄霓出开心的娇笑,“那么,准备啦,我要脱壳。” 黄氏三兄弟念咒,黄狄大喝:“寂!” 黄觉则大喝:“焚!” 黄道喝:“森!” 最后是黄霓:“戮!” 同时脑袋向前,有丝分裂。 那情形,就像驾驶员从半装甲、半座舱式的类人形态机动兵器中脱出般,从正面离开了庞大的怪物躯体。 随着黄霓的离开,黄氏三兄弟那原本庞大的躯壳,迅的枯朽化,失去了光泽和水分,变成了烂糟糟的一堆。 再看黄霓,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形有着女性的曲线弧度,左右肩膀上就像佩戴了人面肩铠般,在灰色的角质边框中各有一张浮凸的人脸,同种材质的胸甲右面,也是一张人脸,左面则隐约有轮廓,但还不够清晰。 另外,黄霓有一头令人印象深刻的触须头,每一根都像耗子尾巴,一节节且有稀疏的绒毛,披在身后,不停的蠕动。 “天仙化身,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对手了,难怪我那三个不争气的哥哥会唤醒我。”黄霓一边说,一边双手掐诀结印。 玉无双则又补充了太阳晶和金晶,其他五种都能由这里的地利源源不断的供给,这两种只能是消耗库存。 惨白色的光芒在黄霓身上闪耀,它的体表出现了装甲化特征,只不过材质宛如进行了亚光处理的不锈钢,质密但灰蒙蒙的,并不反光。 ‘咔嚓!咔嚓!’黄霓的身上伸出许多光的骨刺,比如脊椎线、肘部、膝盖等等,这些刺让它显得更具杀伐特征,一看就知道是善于肉搏的存在。 “骨圣降临!”随着喊喝,黄霓的额头睁开了第三只竖瞳,眼珠是紫红色,如同宝石,放射着妖异的光芒。 随即,一个瞬闪,便出现在玉无双面前,双臂一展,顿时便围着玉无双,开始了一连串狂风暴雨式的肘刃切割和捅刺…… 一六八章 魔子 魔道中人从不会自称魔门,又或这个魔那个魔,而是以‘圣’称之。 因此,骨圣,其实就是骨魔。 玄门修士能请神,魔道中人自然也能请魔。 最重要的,魔道也是有强者的,能跟三清圣人相提并论的也是不少,只不过在仙道的泛辖区内,不易撞上真高人。 由于历史原因,这一界的修士,普遍对魔道中人的战斗手段不够熟稔,甚至近战搏杀无用论因此大行其道。 但玉无双不同,她跟着周行,利用蜃城幻象,还是接触了不少外界的事物的,相关经验之丰,在这一界能归为顶流。 有着这样的背景,黄霓身上生出骨刺后,玉无双立刻就有了提防。激活了‘幻偶’。 幻偶是目前为止,少数由周行和玉无双合力打造的傀儡。 周行受前世习惯的影响,对机械、机关、载具、武器之类的制造和收藏比较有兴趣。 平时有闲,就会溜达到工程傀儡们的工坊转转,有时候也会自己动手做点什么。 幻偶就是某次玉无双提出创意,周行补充完成了构想,又小氪解决一些技术关卡而打造的。 由于造物能力不足,失败了许多次,也只是成了一个能看的过眼的。 后来两人都心疼耗损,小萌又指出他俩的做法纯属‘不会走,就想跑,蒙成了一个就以为能重复成功了。’于是这个项目就此搁置。 凝聚了太阴、少阴、太阳、少阳四种仙力的特殊替身,就成了玉无双的一张底牌。这便是幻偶。 黄霓一通操作猛如虎,将搏杀手段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包括一些看着就很阴损的要害攻击。骨刺都因过量充能而近乎熔化。 但她见玉无双明明被她削刺成了破布娃娃了,却没有出现凡崩溢的问题,仍能跟她斗的有来有往,便意识到有问题。 一个假动作后,带着十几道乱飞的残像,瞬间拉开了距离,真身躲出去后,凝目细看。 就见玉无双仍旧悬浮于水面上,挥手之间,身上的破损和伤势,便尽数恢复,似笑非笑的与它对视。 “嘶……你是什么鬼东西!?”黄霓忍不住吐槽。 “你猜。”玉无双说话间,又使用了一枚太阳晶和金晶。 光芒漾动,环绕在身周的仙光复归最开始的浓郁程度。 黄霓左肩头的人脸肩甲开口:“我们他娘的上当了,之前就不该让这臭表子不停的在那里布置,这是打算生生耗死我们。” 右肩的黄觉则道:“老四的战斗方式,力耗很低的。” “再低,能耗的过一个占据地利,携带了大量补品,还打不死的怪物吗?” 右胸的黄道呵斥:“闭嘴,叨逼叨这些有意义么?” 黄狄不说话了。 黄霓冷着脸道:“这人的通仙传承厉害,我的真眼竟然都看不穿她的手段,这就很麻烦。” 原来,黄霓一直都有用额头竖眼盯玉无双,可惜就像它说的那样,即便有这神通魔眼,仍旧看不穿阴阳仙力完满打造的‘幻偶’。 黄氏兄弟,是能听懂黄霓未说出口的隐含意思的。黄霓自然是有几手强力的手段的,但看不穿玉无双的手段,不能攻敌必救,那么威力再大也是白搭。尤其现在对方已摆明车马玩消耗战。 周行看影音资料到这里时,倒是颇为理解玉无双风光背后的难。 她本身的战斗体系,是偏向于守的。 防守反击是玉无双最常用的战术套路。 而反击最犀利的手段,自然就是诛仙刃和猴版的诛仙剑阵。 可这两样,目前都不在状态。 诛仙刃中储存的剑意消耗殆尽,诛仙剑阵又用来镇守双龙环渊阵的熔龙之节点了。 诛仙刃虽然仍旧锐利无匹,但其威能的特性主要是针对目标的灵魂,偏偏这黄氏兄妹最大的特征之一,就是灵魂状态非常古怪,以目前诛仙刃的威能,是做不到一击就怼崩四名高修魔魂的。 正因为如此,玉无双只能是继续打消耗战,除非认定黄氏兄妹的确到了山穷水尽,才会以诛仙刃终结一击。 说实话,换他在这种情况下,不氪命也很难做的更好。 他觉得,玉无双能将战局带到这样一个局面,已经是完全将自身实力长板挥了出来。 这其中固然少不了运道,但更多的还是玉无双沉得住气,换做是他人,未必能像玉无双这般一心一意叠甲,而始终不为那些貌似可以出手的机会所动。 玉无双与黄霓交手,厚土宗的六位修士,在服用了玉无双提供的丹药,伤情迅恢复。 玉无双对‘娘家人’还是比较舍得的,这些丹药平时都是在‘药瓮’法器中以阴阳仙力滋养的,药效在原本就是此界顶流的云霄宗精品丹药的基础上,又强了数筹。 但同样是恢复,四位金丹修士就明显就差了不少。 其中固然有躯壳老迈、吸收不好等因由,但最关键的,还是心性差异。 之前黄氏三兄弟的阴雷攻击,威势强横,虽然将玉无双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却也未尝没有针对月桂树、乃至锁阴阵的破坏尝试。 地利被玉无双拿到了,黄氏三兄弟顿时就有种在敌人家战斗的嫉妒和恨,可着劲的撒欢儿,反正损失都是敌人的。 玉无双布置仓促,但阵法的技术加成厉害,防御、化解、吸收都很不错。 可厚土宗的几位修士心中没底,尤其是黄氏三兄弟表现的诡异而又强力,阴雷的攻击效果也很猛。 芊华真人和另外一位真人凌光,意志更坚韧,能收摄杂念,强化周天运转,化药恢复。 四名金丹修士,却胆战心惊、心猿意马,即便关闭对外界的感应,仍旧做不到不去胡思乱想,周天运转磕磕绊绊,恢复的就差。 可不管怎么说,一拖再拖,最艰难的时刻已经熬过去了。 哪怕玉无双没有表露出半分不济,但他们仍旧想尽一份力。 于是芊华就小心翼翼的传音玉无双:“无双,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 注意力集中在黄霓身上的玉无双,没有推让,径直回复道:“请运转符石之阵,强化这里的复合法阵,量力即可。” 说着便从袖囊中拿出并向后甩手射出六枚符石。 这些符石玉盘形态,周行制的胚,玉无双自行炼成的。 不同于周行经常以符石布置幻阵,玉无双的符石用法,主要就是辅助少阴少阳仙力的运转特色。 而具体什么阵法,则因敌、因地、因时而变,并不拘泥于某种固定的的模式。 她在阵道方面并无特长,这反倒让她在阵法运用方面,可以更灵活、更注重现场挥。 芊华真人他们接到符石后,其用法即刻了然于心。 说来也确实简单,就像使用公器类法器那般,以念力催动自身法力,激活并运转符石中的术法模型就行。 其他什么站位、走位等等的讲究,一概没有。 很快,符石相继激活,顿时就有银光像是香炉之烟般袅袅升腾,并入空中由东斗五星君建立的光雾云烟中。 不久之后,整个穹隆都出一阵阵滚雷般的鸣音,凡力量的运转有了明显的强化。 黄狄忍不住又吐槽:“他娘的,我们之前上了这臭表子的当了,原来她一直没有闲暇运转法阵,现在这一环被填补了!” 这次,黄觉难得的没有反驳。 很多年了,黄氏兄妹们都没有遇到过后续变化手段比他们还多的对手。 并且不仅是变化多,还包括每次变化,实力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这让向来都是以恃强凌弱的姿态虐人的他们很不习惯。 黄狄之前就为此小声抱怨了:“对方一变,我们就得变,好些狠招都来不及用……” 其实不是来不及用,而是知道用了也没什么效果,连最简白直接的都不是打不中,就找不到真身,那些想要成功施展、条件更苛责的,就跟不用说了。 就像现在,黄霓所拥有的战技自然远不止贴身攻连击,可它却因拿不准玉无双的真身而有力无处使。 就在玉无双跟芊华真人他们互动时,黄霓也在跟黄道商量:“看来,只能唤醒老五了。” “他会吃了我们的!”黄道咬牙切齿的说。 “是啊,但他终究会玩腻,他需要我们帮他继续收集资本,我们虽然会失去数百年的记忆,但总强过死在这里,不是吗?” 黄道不死心,问:“真没办法了?你只打了那么几下……你就不能试试‘爆骨地狱’又或‘寂灭斩魂刀’?” 黄霓被气笑:“你以为我很想丢失几百年的记忆?如果我浪用了力量,却没能解决问题怎么办?老五用什么打?” 黄道气的直哼哼,好半晌之后,以咆哮的口吻道:“该死的,我们这次亏大了,你告诉老五,回头要太虚宫报酬翻倍!” “这你放心,老五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随着黄霓和黄道私下沟通完毕,唤醒老五黄曦的操作便开始了。黄狄和黄觉甚至都不知情。 黄氏兄妹生来特殊,前四个天生残疾,老五黄曦是灾星转世,生下来就克死了父母,五人也被族人赶出族地,结果阴差阳错得到了魔门修士的传承。 其中,又以当时还是襁褓状态的黄曦得到的好处最大,才几个时辰,就成了魔婴。 之后靠着以四人血肉为食,黄曦修成了魔子,掌握了包括了变幻之术在内的不少神通。 再之后,黄曦沉眠,并唤醒了黄霓。 黄霓从黄曦那里继承了一些神通和知识,变幻成原本的模样,离开了魔穴,数年后,重塑自身,然后将黄曦的真身以魔胎的方式藏于体内,并唤醒了黄道。 黄道没有从黄霓那里得到好处,就少了许多。 除了‘煞魔真身’值得一提,余者都是些小玩意。 他靠自己当初从魔门修士那里得到的功法成为魔修,也是个有本事的。 黄狄和黄觉则是双胞胎,两人一齐苏醒的,理由也很简单,环境不予,黄道到后来基本无法修行了,它不愿浪费生命,就学黄曦和黄霓沉眠,将煞魔真身交给了黄觉。 黄觉内向,不爱跟外人打交道,因此大多数时候,外人见到的都是黄狄的形象。 如今,黄曦苏醒,北斗五星君第一时间告之玉无双:魔子降临。 就见黄霓的肚皮以肉眼可见的度鼓胀,呼吸之间、便已如怀胎十月。 随即,有利爪从内破开肚皮,一丑陋婴儿从内跃出。 在空中翻个筋斗,嘴一张,就化作大血盆,将黄霓兜头盖脸开吞,一口气就吞了上半个身。 再一扬脖,黄霓的下半身以及双腿翘起,紧接着仿佛掉入深坑般,‘哧溜’一下就滑入了巨嘴深处。 从头到尾,都没见黄曦脖子以下的躯体有什么异常生,就仿佛喉咙内置了洞天之门。 吃了黄霓后,黄曦旋身一转,暗金色的光风卷荡。 等光风消散,黄曦已然是六岁左右的童子模样。 光头没有眉毛,但有上下两对眼睛,细长,眼珠没有瞳孔,猩红亮,亮到让人无法直视,否则会像盯着激光看般刺眼。 皮肤是靛蓝色的,四肢的比例也跟人类不同,双臂粗健,自然下垂时,手指就近乎能触到地面。 还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肌肉达,有些肌肉群是人类不具备的,使之看起来力量感十足。 黄曦出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冲击波便荡漾开来,就仿佛突然出现了一座正在生雪崩的大雪山,让人心惊肉跳。 ‘轰隆!’大爆炸中,圣白的光芒瞬间席卷满整个穹隆。 两息之后,光芒消失,再看穹隆,已然是半塌状态。 下一瞬,碎落堆叠的大大小小的岩石缝隙中,暗金色的光芒透射而出。 ‘噗!’岩石悉数化作齑粉尘埃,黄曦面无表情的从尘埃中缓缓升起,然后像是踩地板般,将如云汇集而又卷荡的尘埃踩在脚下。 “倒是挺果决,不过你以为你能跑的了?”黄曦随即化作一道暗金色光芒,冲蹿而起,没入穹隆顶部的岩石中不见。 原来,随着东斗五星君警告魔子降临,玉无双意识到这架没法打了。 魔子实力起步就相当于渡劫后修士。 而黄曦,更是达到了大乘修士的实力水平。 元婴、化神、渡劫,之后才是大乘,差着这么多个境界,即便玉无双有天仙化身加持,又有其他种种助力,也无法弥补这巨大的实力鸿沟。 玉无双好歹也是在蜃城模拟的仙战中力历练过的,当机立断,立刻就告知芊华真人等准备撤离。 芊华真人等已然被吓的六神无主。 大乘修士,厚土宗也不过才两位。 一位去了世界之外,已有百年未归。 另一位镇守者则三百年来一直处于半沉眠状态,两次修界战争都未参加。而就是这般,仍旧比仙器更具镇定宗门的效力。 修士们每每临近镇守者所在之地,都会感受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心灵威压。进而心生敬畏,同时也生出安全感。 这便是大乘,别说是真人,就是化神期修士,在大乘修士面前,都如同幼儿看壮汉,完全生不起与之一较长短的战意。 可以说,大乘的存在性,就足以让修士自本能感到畏惧。 黄曦降临时,虽然有月桂树保护,厚土宗的修士们不至于当场出乖露丑,却也不免慌成了一堆。 得亏是玉无双果决干脆,直接就爆阵脱离。 金乌,阴判官一收,然后引爆东斗星君的‘轰星’法门,顺便还利用了一把‘斗转星移’之术,加持在月桂树所化的太阴舟上,卷了厚土宗的六名修士直接跑路。 一六九章 请神 神木做舟,用在此时其实是一种比较写意的说法。 玉无双的神识并不足以在极短时间内将神木塑型。 她做的仅仅是以神木为核心,以法阵禁制为纲常,卷包起磅礴的能量进行移动。 由于月桂神木镇阴的特性,在阴煞浓郁的这处地界,移动起来到真的是如鱼得水,又快又灵活。 但魔子黄曦使用的是冥遁,论诡异灵活还要胜过玉无双数筹,只是赶路方面,没有明显优势了。 双方一追一逃,途中,玉无双为芊华真人他们使用了流星符,让他们两两一组,分三批离开。 虽然玉无双并没有提什么要求,但芊华真人和凌光真人却是自告奋勇,要去请援军。 玉无双也应了,并且让两人持了能够调遣剑奴的符令,好通知并替换剑奴,与玉无双汇合。 这其实只是备用后手,玉无双还是有底牌的。 比如话说,她的《通神银章》就能召唤一位连周行都无法召唤的神明助阵…… 以黄曦之能,自然现了厚土宗修士分批次脱队的迹象。 它将之认定为分散逃逸,心道:“一干杂鱼,待你家黄大爷先收拾了这小娘皮,再来炮制你们!” 它知道,玉无双不仅最具威胁,也最肥! 它认为,即便不能从玉无双那里获得对它有益之物,起码也能捞些高价法器,从谢天赐那里换些好处。 “逃?被我盯上的人,还从没有哪个能逃掉!” 玉无双一边快上潜,一边整合着携带的磅礴力量。 她将过剩的凡力量晶化并收入随身空间。 阴判官,也被她悉数收起。 应对黄曦这样的大魔,阴判官已经帮不上什么大忙,强行参战、被损毁的可能性到是很高。 玉无双也是很想培养些类似周行的北斗星尉般的战力的,眼瞅着阴判官成长趋势不错,便不太舍得让其充当炮灰。 另外,玉无双也盘点了一番自身的当前的状况。 她的法力还有精力,目前都是比较充盈的,阴阳仙力和五行之力,也都称得上丰足,唯一的问题就是缺乏杀手锏。 其实还有一个隐性问题,就是她跟黄曦比,力量质地差异较大。 如果说她一分力能转化成两分威能,那么黄曦的一分力理论上至少可以转化成十分威能。 因此,在有效战力方面,她其实是劣势的一方。 那么,现在她的选择无非是两条路。 一,继续跟黄曦打消耗战,消磨黄曦的优势。 二,使用底牌召唤,请大神上身助战。 至于厚土宗乃至瀚海宗的援军,说实话,她不认为能帮的上忙。 而她可选的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需要依托一个对她有利的环境。 于是玉无双全力赶路,并且是径直向上,同时进一步规整力量。 月桂树根须枝叶全面枯萎,最终只剩翠绿半透明的一节树心,宛如水晶般棱角分明。 这算是一桩收获,回头以之反哺玄冰洞的月桂神木,应能令其进一步茁壮成长。 ‘嗤!’玉无双从潜地状态进入潜水状态,立刻切换神行玉符,并祭出避水珠,继续高上冲。 几息之后,黄曦也进入海底,花了两息时间适应,这才继续猛追。察觉双方距离拉大了,不由暗恨。 信誓旦旦的要追到海角天涯,结果就这般被一名金丹修士拉开了距离,感觉有些脸疼。 玉无双这时破水入空,祭出当初周行送的定情之物风灵舟,切换神行玉符属性,同时使用了流星符,风灵舟载着她,化作一道青光,继续以比真人血遁还要快的度向上冲。 片刻之后,黄曦从水中跃水空中后,身形再度一滞,与玉无双的距离由此又拉远了千多丈。 它露出一个森然笑容,化作一道黑光,继续追玉无双。 玉无双突破冥灰积云,又突破平流层,仍旧向上,一举冲入了罡风层的深处。 过了一会儿,黄曦也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 然后它就见玉无双居高临下,以睥睨的目光看着它。其气质与之前比,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管了,本就有气,玉无双蔑视的样子更是让它格外的火大。 这时就听玉无双颐指气使的呵斥:“魔子,这么急着送死么?” 黄曦炸了,嚎叫声中,双手抱拳向前一推,立刻便有粗大的黑色雷柱激射而出。 它以为玉无双会就此闪避,连瞬身术都准备好了,只要玉无双一动,它就会进行预判式的瞬移,然后施展以自身为核心的范围攻击,迟滞玉无双的行动,再然后便是一套神通连放。 不成想玉无双根本没有躲闪,就见她一抬手,便有亮蓝色的雷霆激射,与黑色雷柱对轰。 这雷霆明明相对纤细,威能却更强,黑色雷柱就仿佛被合金钻头正面突破的石条,四下分崩溅射,化作光烟消散。 黄曦当时就是一怔,它能明显的感受到,此刻的玉无双,对于力量的运用高明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你是何人?” “你这低贱魔崽,不配知晓我之名号。”玉无双说着随手就丢出一颗拳头大的雷球。 雷球虽小,存在感却极强,一出现,周遭百丈范围内的空间便被扭曲,只是一闪,就已经到了黄曦面前。 黄曦瞳孔收缩,立刻用之前暗中准备的瞬身术闪避,然而这雷球却是在它瞬闪之后,直接骑脸! 这种锁定之术,黄曦闻所未闻。 在那个刹那,它本能的意识到情况不妙,遂直接施展了秘术。 下一瞬,雷球便化作直径百丈大小的亮蓝色太阳。 这雷光太阳威能强的乎想象,内中的一切,瞬间齑粉。 “仙雷!”秘术令黄曦在瞬身术起点以近乎时光回溯的方式、达成置换替死。 随即就目睹了亮蓝色太阳,仅仅是余波就让它有种被焚烧的感觉,当下便惊的失声惊叫。 与此同时,玉无双带着一连串残影扑至,像是先前黄霓围着她的幻偶施展格斗术般,展开一套暴风骤雨般的近身攻击。 不同的是,玉无双施展的是剑术。 一把光雾蒙蒙的金剑,在玉无双的施展下,就仿佛又十数个剑道高手在同时围攻。 黄曦感觉自己像是落入某种无形的泥潭般,被压制且无法摆脱。 它竭力应对,但玉无双的剑凌厉快且招式延绵,剑本身也异常锋锐,能无视它的护身魔气,在它肢体上斩出一道道光的口子,而它的力量,疯狂的自这些口子中流失……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之前的都是假象?我被算计了?怎么一下子厉害了这么多!?” 黄曦越打越慌,给它的感觉,玉无双仿佛拥有某种特殊的影响力,能够全面打压、或者说拉低它的实力水平,让它无法正常挥。 它作为比肩大乘的强者,此刻竟然在度和力量最多也就真人层次的剑术下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不行,她完全没有后继乏力的迹象,再这么下去,先崩溃的会是我!”黄曦想到这里,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轰隆!’ 毫无征兆的,黄曦突然爆体,一颗由黑色雷霆构成的太阳乍现,规模不比玉无双雷球所化的亮蓝色太阳小多少。 面对这样的反击,玉无双表现的无比老道,身上应激出现了扩散的金色掌影,随即便在掌影所化的光芒保护中,宛如被狂风吹飞的落叶,向远处飘开。 而刚脱离黑色太阳的范畴,金色掌影就再度一闪扩散,随即空中便有金色大手携带万钧劫雷拍击而下,就仿佛捞了块儿板砖狠砸,目标正是黑太阳。 黑色雷霆球体,在这一击下,竟然像个被踩炸的水泡般‘轰’的一声崩散炸碎开来,就仿佛在它的下面有无形的地板,用来跟金色大手配合。 在崩散的黑色雷光中,出现了大量的白身黑头的虫子,这些虫子正在疯长,最终成为牙签粗细,米许长短的线虫,然后互相纠缠,构成肌肉纤维般的一块块血肉组织。 与此同时,玉无双手中金剑飞出,剑光分化、剑光雷霆、剑气如丝、剑气雷音,远远的看,就像是瞬间铺开大型的金色叉状闪电,扇形展开,大量的线虫被命中,并化作飞灰。 但仍旧有线虫存活,它们借着玉无双收剑的空当,聚在一处,彼此纠缠,构成一个残缺了将近百分之六十的类人形态。 这本应该是成年人模样的残躯,不但四肢缺三,连胸腹和脑袋都各少了一大块儿,皮肤更是完全没有,浑身线头乱晃,看起来既凄惨又惊悚。 它用独臂,直接将自己半暴露的心脏扯了出来,然后张嘴狠咬猛嚼。 顿时汁水淋漓,肢体疯狂生长。 它嚎叫道:“请神上身,我不信你还能施展……” 后半句话说不出口了,玉无双的攻击又到了! 那柄金剑飞空后化作巨剑,其周遭千丈范围内的凡力量被瞬间抽空,劫雷的光芒在剑身上闪耀,以万钧之势飞刺而来。 剑未至,被剑的威势所笼罩的黄曦周遭,空间就已经在被割裂扭曲,形成了细密的撕扯以及燃烧同时进行的怪异现象,身在其中的黄曦,就仿佛即将被大火蒸汽烘蒸而升天。 “大尊宝体!”黄曦狂声嚎叫,一尊暗金色的、像是铜像般的人形魔物残躯出现,替换了黄曦即将补全的身体。 黄曦则出现在万丈之外,肢体也正好补全,立刻扭身化作一头丑陋的长虫,以陨石飞坠、外加节奏性瞬闪的方式,向着大地狂飙逃窜。 至于宝体情况如何了,却是连看一眼都闲耽误时间。 ‘嗡!’ 巨剑并没有刺实,而是以剑上的力量,轰出一团金色光爆,淹没了大尊宝体。 失去力量后,金剑露出光芒黯淡、且遍布裂痕的诛仙刃本体。 而残缺的铜像般的人形魔物,则在金色光爆的光芒消散前,被擎天手一把攥住,瞬息间、其外表便凝结出一层透明结晶,然后连同擎天手一齐,被玉无双收纳。 少顷,从玉无双身体中走出一光影,宫装打扮,姿色中上,雍容华贵,端庄威严,气场很足。 光影道:“这自在天魔真身虽然残缺,对此时的你而言,却也不失为大补之物,只不过食法有些讲究,回头可来紫极宫求解。” 玉无双施礼:“谢斗姆元君相助。” 光影嗯了一声,便化作齑粉光芒消散了。 玉无双当下祭出风灵舟,就在这罡风层中,打坐恢复。有仙力护体,罡风奈何不了她。 与此同时,急惶惶逃命的黄曦,正好与收到消息而赶来支援的厚土宗和瀚海宗修士顶头遇上。 黄曦因失了自在天魔真身而满肚邪火无处泄,见此喝骂道:“闪开,你们这些废渣。”说着长虫的百足触突射出黑色雷霆,一干修士,人人有份。 两派修士纷纷祭出法宝防护,随即便响起一片惨叫闷哼声。 就连有仙宝天尘纱的重光上人,都防御的很吃力,那个瞬间,他仿佛听到有万千人在凄厉哀嚎,脑海中瞬间被各种受刑景象充塞,几乎不能思考,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有种被人打了闷棍的昏沉感,当然还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黄曦一看这帮修士竟然真的如此不堪,一个照面就五劳七伤,顿时就起了邪心,琢磨着将这些修士吃了的话,对于恢复应该有一定的助益。 正打算动手,忽然就感受到心神如被刀割般剧痛,同时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后就注意到了剑奴。 剑奴有着合体合剑的变化,此时就是个少女版玉无双的模样,并祭出了合一后的诛仙剑。 “又是你!?”黄曦一声怪叫,浑身冒出血光,像一道红色闪电,在海上劈出一个深洞,而后疯狂下潜,眨眼间便没了影踪。 重光上人一边戒备黄曦去而复返,一边扫视四周,就见场面一派狼藉。 其中,又以两派硬要跟来的几位天骄状态最差,昏迷了两位,剩下的也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状况好些的修士,已经纷纷放出载具接应了,避免其坠海,二次受伤…… 重光上人看在眼中,心里叹息:“这、这,真的就是一干废物般,除了添乱帮倒忙,一点正面作用都无!”…… 一七零章 善后 周行一度以为,玉无双是因为两派合力跟太虚宫一系厮杀,才与郭纵和水淼产生了交际,获得了这两位五行命体的精血。 但实际情况是,那个一开始被用来嫁祸而击伤的瀚海宗弟子,就是当今瀚海宗掌门水永和的曾孙女水淼。 魔人黄氏逃逸后,事情进入善后阶段。 两派修士一齐面对了堪比大乘、但被打的落荒而逃的黄曦,这起码证明了厚土宗一方的说辞并非杜撰,的确是有这么个实力高强的魔道巨擘不嫌掉价、在以下三滥手段搞事。 不过,瀚海宗的修士沈西萍却指出,魔道高修的存在,并不等于厚土宗是无辜的。厚土宗完全可以作恶并让黄氏背锅。 在双方就这个问题打口水仗时,重光上人已经去罡风层寻了玉无双归来。 玉无双虽然没能击杀黄氏,却也一战成名。 瀚海宗修士们哪怕用脚底板思考,也不难脑补出能将黄氏打的急惶惶逃命的玉无双,真正实力得是多么强大。 更何况,若非有玉无双的剑奴关键时刻出剑震慑,惊走了黄曦,黄曦随便补个刀,那就不是狼藉,而是死伤无算了。 从这个角度讲,瀚海宗其实是欠玉无双一个大人情的。 基于这一系列的缘由,此时的玉无双完全就是大佬待遇,说话已然很有份量。 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玉无双便道:“窃以为,凶手是谁,不妨让苦主自己指认。” 沈西萍冷嘲热讽:“真是高见,可惜某些人对此早有提防,我那可怜的师侄重伤且魂魄受损,怕是再难苏醒。” “药医不死病,天眷福厚人。我这里有一枚宝药,是我夫君特意留给我防身的,内含不死木和长生果的萃取物,即便是仙人伤势,也有效果。” “你夫君又是谁?不死木、长生果,这都是传说之物,漫说此界,就是仙界也是极为难得,他说有就有?” 瀚海宗有人低声拆台:“她的夫君就是那个云霄宗的转世大能周行,说不定这宝药真管用!” 沈西萍仍旧嘴硬:“那要是救不过来,甚至反倒害了我水师侄,算谁的?” “算我的!”威严的女声中,一名坤道现身当场。 瀚海宗的修士们见了,纷纷打招呼,原来是水淼的母亲郦云真人到了。 瀚海宗自然也是有大型传送阵的,得知爱女出了事,郦云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正好遇上这一出。 有亲妈做主,沈西萍自然无话可说。 接下来,玉无双跟重光上人说了几句私话,便开始救人。 另外,她以宝药药性太烈,需要阵法仪轨配合为由,摒退了众人,让剑奴布阵防范,她自己亲自操持施救。 玉无双并没有撒谎,抽取精血,以验证是否会排斥或过犹不及也没毛病。但验证之后的血被她收走,确实是乘人之危的偷盗行为。 水淼自然是成功被救醒,周行从系统那里为自家老婆购入的保命药,何止是好那么简单?不是药医不死病,而是药医不死人,只要还有口气,有些残魂,就能救活。 另外,重光上人也成功堵住了试图逃逸的沈西萍。 玉无双早就怀疑她有问题。 只是考虑没有证据就与之打嘴炮,会很吃亏、也显得档次低。 现在有苦主指认,那就是另一说了。 果然,真实情况是,黄狄突然出现,水淼仓促应战,本就有着战力差距,沈西萍关键时刻还‘师侄,我来助你’结果暗中捅刀,这才使得水淼连保命手段都没来得及激活,就中了招。 她没能想到,一直以来待她亲厚的长辈,竟是叛徒。 黄狄和沈西萍一伙的用心还是挺歹毒的,压根儿就没打算让水淼有再度转醒的机会。 却也不打算让水淼痛快的死,而是一点点的衰竭甚至腐烂,让其亲友在绝望情绪的作用下、将怒火泄到厚土宗那里。 但既然要嫁祸,光靠沈西萍的一面之词,还是有些欠缺。 ‘被追杀灭口,但险险逃脱’这样的一出戏,就成了第二步。 这一步的关键点,在于跟厚土宗的修士厮打,并且被瀚海宗的人看到,从而诞生除沈西萍之外的旁证。 当时的条件,本来也还行。 一,冥渊崩塌+天骄争胜,使得双方不得不合力处理,却又很容易擦枪走火。 具体的适地点,自然是积蓄了大量阴煞之力的纳库。 双方都有各自的纳库,也都有修士在进行固化补救、并提防对方搞破坏。 二,厚土宗一方,自然也有叛徒。 童纯,元婴期修士,华字辈,道号纯华,称掌门靳南天师伯。 他跟沈西萍一样,都是尚青通过血肉寄生、影响控制的‘间’。 童纯的谋划跟沈西萍那边大同小异。 利用两两一组干活儿的机会,先跟黄狄合力杀了与他一组的同门,然后配合沈西萍开演。 假装是逃脱求援,向同门悲诉瀚海宗偷袭,求同门一定要留住偷袭的沈西萍,为被杀的同伴主持公道。 这就是芊华、凌光、以及四名金丹能凑在一起的原因。 他们就在附近,芊华和凌光各自带着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另外两名金丹后期的修士结成一组。 童纯他们的计划眼瞅着就要成功了,却被郭纵坏了好事。 郭纵的情况跟玉无双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 作为五行土命体,郭纵的天赋也是挺强的。 并且郭纵一直以来都不喜争斗,而是对打造洞天之类的艺业十分钟情,也成绩斐然。 因此,他可以说是继玉无双之后,第二个有能力修缮自身驻守节点的天骄。 他也确实这么干了,虽然比玉无双慢了许多。 修缮之后,郭纵也想着去外面转转。 但他的动机不是为了借机捞好处,而是为宗门出力。 他琢磨着,自己的特长,用来固化阴煞之力,堪称专业对口。 于是以宝具镇压节点,他本人跑去纳库干活儿。 童纯求救,他也在附近,就赶去救援。 他有‘通明之心’天赋。他以这天赋,修成一门神通,目前阶段,能察觉他人情绪。 当然以他的情商,还不至于到处宣扬自己有这等本事。 结果他就察觉童纯情绪不对头,又三言两语,令其露出了破绽。 在场的厚土宗修士,都是活了一把年纪、上进之路基本断绝、但继续光热的修士。 他们的社会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 若是被童纯话赶话暗中逼迫,然后再带头追杀,或许来不及多想便跟着开追,从而令童纯他们得逞。 可现在这个进程被打断,就是另一说了,更何况童纯还被郭纵用话挤兑的暴露出了疑点。 躲在暗处的黄狄一看事已至此,立刻暗中通知沈西萍和童纯,改变计划,抹杀这批修士,然后接茬儿演。 行动随即展开,童纯突然对郭纵出手,沈西萍则以水蛟之术同时攻击其余修士。 而实际上两人都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为黄狄出手铺路。 这时候,各修士的智慧、实力、应急能力,就都反映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郭纵的心理准备最充足,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全力应对童纯的偷袭,而是留了足够的力量提防第三方攻击。 在这样的背景下,芊华真人他们都在黄狄的偷袭下吃了亏,唯独郭纵基本无碍。 但这反而让他成为了黄狄等人的眼中钉。 黄狄可是等若化神后期的修士,而郭纵的宝具却用来镇压双龙环渊阵的节点了。 因此黄狄没有等到暗手‘毒风’深入侵蚀,就立刻激其威能,从而换来了迟滞众修的效果,然后用冰刺触须击伤了郭纵。 黄狄的凡之力是冰属性,具体由辛金+葵水合成。 它开出一些魔道神通,将有毒的水分子,融入阴气中,施展攻击时,以最常见的气流之风的方式吹袭目标。 这样的小伎俩,在仙力护体的玉无双面前自然是根本没有机会,但对上寻常修士,却是简单实用,屡屡得逞。 芊华真人他们就是被毒风吹而不觉,然后毒力瞬间引爆,从而身心受扰,被迟滞了动作。 至于郭纵,在受了冰刺触须的伤后,不但没有畏战逃避,反而立刻爆种,反击黄狄,并提醒同门,分散报信。 结果遇上了猪队友,芊华真人和凌光真人,心念电转后作出的决定,竟然是两人合力,跟郭纵一起拖住黄狄。 他俩认为,报信有四名金丹够了。东西南北各一,沈西萍和童纯还能都截住? 沈西萍和童纯是不行,黄狄却可以! 它的四肢化作大量触须,随便三五根,就能令一名金丹手忙脚乱,脱身乏力。 芊华真人和凌光真人,也无非是多分几条触须对付。 面对这种情况,厚土宗的两名真人总算做对了一回,那就是全力爆,送郭纵逃离。 他们起码知晓郭纵是五行土命体,土遁之术,就算化神期修士也比之不过。 郭纵当机立断,立刻逃逸,为此甚至硬挨了两下黄狄的冰触攻击。 而黄狄一伙,在这一刻的做法是,童纯尝试追郭纵,看能不能在遇到其他厚土宗修士前,将之击杀。 沈西萍则立刻回瀚海宗挑起是非。 又,按照他们的应变计划,若郭纵报信成功,童纯负责将新出现的援军尽量往沈西萍那边领。 而黄狄,一人斗六修,硬是打出了围三阙一的效果,逼的芊华真人几个不得顺着穹隆隧道,向深地逃窜。 郭纵虽然报信成功,但先有爆种搏命,后有负伤中毒,又强行耗命奔逃,伤上加伤,报信后就昏迷垂危。 而等到重光上人等修士集结、并赶来营救芊华真人六人时,却被沈西萍带着瀚海宗诸修堵个正着。 双方剑拔弩张,重光上人他们脱身不得。 芊华真人他们则被一路逼迫,最终落在那处地湖。 那里本就是黄狄一早盘查并拟定的战场,于它十分有利。 眼瞅着就要一网打尽,玉无双突然出现了,擎天手一拳就将黄狄镶嵌进石壁,打成了肉酱。 若非黄氏兄弟的魔道术技体系诡异强横,黄狄真就在胜利唾手可得时被一招秒了。 它本来是没有那么不济的,主要还是傲慢,小瞧了玉无双的实力,以至于爽利翻船。 这也成为他后来口不择言,一次次骂玉无双的原因。可以说,前边一路赶羊般逼的六名修士狼狈万端让他有多爽,后边被一拳ko感觉就有多糟心。 之后便都接上了,分三组跑的芊华真人他们先后回归,重光上人听闻报告后,立刻做出决断,全力支援玉无双。 经过一系列事件,他已经视玉无双为厚土宗的未来领军人物,哪怕冥渊彻底崩溃,也要先保住玉无双。 瀚海宗也不依不饶的跟了上来。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想要辨别芊华真人他们所说、是否是真、的意图。 事实证明,很真,真的有点过,一大堆人,竟然被黄曦一招打的人人带伤。 哪怕是重光上人这样的,仙器都有被黑色雷霆污浊的迹象,回头估计得花费不少精力和资源才能恢复。 这就是勉强驾驭仙器的一大弊端。不是仙器不行,而是不能挥出其真正威力。尤其是公器这一类的,愈有种隔靴搔痒的郁闷。 而水淼确实是福缘深厚的,自身水命体的特殊天赋,再加上玉无双的宝药及时到位,这才化险为夷。 要知道,以她的情况,这一界能救她的也就周行。 而且时间若往后拖一拖,周行都未必会救。 毕竟就算瀚海宗肯支不计代价,周行那边也涉及系统缠的强力宝药有些只能自用,不能对外做交易或换人情的条规限制。 水淼苏醒,沈西萍逃逸被抓回,厚土宗的蒙冤问题当场解决。 瀚海宗一方脸肿到近乎无法见人。 天骄争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玉无双太过耀眼,其他天骄做绿叶都显得有些不够格。 郦云真人关键时刻顶上,她承诺重光上人,她会竭力游说宗门决策层,使东海地区的权力交接顺利进行。 这是公。 私的方面,她表示,大恩不言谢,这份人情现在还不上,但水家恩怨必报。 郦云当众宣告,玉无双和周行,是他们水家最尊贵的友人,谁与二人为敌,水家便与谁为敌。同时,谁家欢迎夫妇二人随时登门,必扫榻相迎…… 这类宗门对立、私交深厚的情况虽然罕有,但纵观五大宗万年过往,倒也很是能数出一些来。 实际上,这未尝不是郦云真人的交际手段。 毕竟玉无双几乎是必然会成为构成厚土宗未来力量一极的存在,背后更是有个声名远播的转世大能夫君。 若是真能与之建立不错的私交,那么厚土宗未来使用这两张王牌对付瀚海宗时,也必然得多考虑不止一下。 重光上人自然是看穿了郦云真人的意图,顿时就觉得恶心的不行,心说:“真他娘的,还仗着欠人情、腆着脸攀起交情了!” 于是他就很不客气的以玉无双疲累需要休息为由赶人了。 玉无双维护了重光的权威,表示自己确实疲累。 另外她也说了些场面话:浊潮已至,有魔道妖人兴风作浪,玄门各派改变过往对抗思路势在必行,大派更是应该做出榜样…… 这其实就是代表厚土宗言、占据道德制高点。 虽然显得很政客,但这才是合格的外交表现。 反倒是重光上人,跟郦云真人的心机手段一比,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 这是周行在看完最后一段影音资讯后的个人感觉。 他还为此小氪了一下郦云真人的信息。 姓郦名云,品剑山庄出身,后在御剑门修行。 嫁到瀚海宗后,去了原本在宗门时的道号,算是与之划清界限。 但实际上,却是御剑门跟瀚海宗之间的一道桥梁。 远交近攻,御剑门跟瀚海宗一个大西北、一个大东,关系看起来属于无瓜无葛,反倒比御剑门跟云霄宗那般、看着还行、说捅刀子时却也不会手软的动荡多变关系更稳定。 而郭纵的精血,则是玉无双后来救其时拿到的。 郭纵的伤也挺重的,但跟被黄狄他们攥在手中,特意炮制了一番的水淼又有不同。 厚土宗自然也有疗伤圣药,包括来自云霄宗的顶流丹药。并且像郭纵这样的,也是舍得给用的。 可问题在于,厚土宗想要的更多,不单单是救命,还希望保住郭纵的潜力。 这涉及造化之力,可就有点难了。 于是靳南天亲自求玉无双。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厚土宗掌门靳南天却是知晓周行手中、是真的攥着一些这一界绝无仅有的好东西的。 缘由,自然是玉华真人自周行那里得了仙茶后,孝敬师傅靳南天、又或者说隐晦的显摆了一下。 天下已知三株仙茶树,其中两株因为各自的原因半死不活、不能产茶,唯有一株能产,还不在五大任何一派手中。 现在玉华真人手中竟然有了第四株,靳南天自然会想: “一,周行手里必然还有类似仙物,否则不可能为了娶玉无双,就大方的以此物贿赂玉华真人。 二,既然有原本很可能不存在于这一界的仙茶,那么多半也有其他仙物。怀疑是转世前的布置,觉醒后以独门之法取用而得。” 既然如此,郭纵不想就此道途半毁,多半还得靠玉无双。 掌门亲自相求,这脸确实给的足。 玉无双没有推诿,查看了郭纵的伤情后,便答应了。 她的少阴、少阳仙力,对于解决这类情况,还真就挺擅长。 趁着情况允许,协助郭纵,将其释放出来的潜能转化吸收、或转化后重新储存也就是了。 关键点就在于‘转化’二字上。 寻常手段不能是没有办法转化潜能的,她的仙力可以。 将这个问题解决后,寻常救治手法便能搞定后续。 于是郭纵因祸得福,实力直接提升至金丹后期,伤愈之后,便可为成婴做准备了。 且由于被转化储存的潜力更容易激,身体中还有些残余的少阴少阳的仙力,成婴之路会更加顺畅。 当然前提是他的心性修为跟上。 偏偏这方面对郭纵来说,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他这种大忠大勇大诚之人,心思纯净杂念少,天生的修行胚子。 一七一章 安置 看完了玉无双送的影音信息,周行明晓了不少事,包括‘天骄争胜’已然结束,而玉无双正在冥渊那边修补双龙环渊阵。 尽管全程错过了在争胜活动中露面扬名的机会,但周行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哪怕让他重选一次,他也仍旧会选择优先救人。 更别说获取五行命体精血的目的,已经额完成。 大约一个日夜之后,周行赶到了约好的会面之地。 远远就看到有三名修士,在山巅临时支起的华亭中打坐。 等到福船再近一近,他便飞落而下,三名修士已然垂手肃立。 双方通名,周行得知其中两名厚土宗元婴期修士,是具体代为收集粮秣的办事人员。 还有一名云霄宗金丹修士,本在附近游历,但接到宗门通知后,如今作为代表来跟周行接头。 粮秣到手,周行送了两名元婴修士各自一套‘云霄牌’顶流丹药做为辛苦费。 金丹修士那边,则送了一株正适合其现阶段用的珍药。 这药来自风暴海,那里作为与世隔绝的破碎洞天,最不缺的就是年份够久的灵药。 周行如此大方,双方自然是宾主尽欢。 之后分道扬镳,周行驱船前往宁州城。 宁州城是东海受灾地区,跟平阳不相上下的大城。 由于位置相对靠近灾区外围,民众拥有相对充裕的应对时间,大部分都及时逃离了,剩下的、时至如今,基本死绝。 到了地头,周行以天神视角宏观的看了下这座长五宽三,总占地面积大约十五平方公里的古典城池,满意的点点头。 由于凡力量的存在,土方工程的人力成本下降了许多。 正是因为如此,宁州城城墙厚重,墙高三丈。 就冲这完整的城郭,周行都觉得很适合用来做避难之地,更别说城中的房屋,大多完好,冥灰的影响也相对有限。 由于手头上暂时没有足够的工程傀儡,他使用了《通神金章》,召唤除青龙之外的圣兽助阵。 这种忙,圣兽还是愿帮的,念头一动,派个分身都算不上的投影,携带一笔力量前去,就能换一份人情,挺划算。 而周行利用白虎的兴风之能,玄武的控水之利,朱雀的炎蒸升腾本事,宛如仙人般呼风唤雨、炙烤净化,半炷香不到,就将宁州城清洗了出来。 黄龙的作用,则是在宁州城之下化泥为石、构建岩盘,并协助他快布置法阵符石。 本着既欠人情,那就敞开了用,不用给对方省的思路,周行硬是玩了一把大地抬升,令塑造好的宁州城地基岩盘,以覆斗形态上升了五丈。 如此一来,矗立在平原上的宁州城,从外看,就有了拔地而起二十多米的城墙,就仿佛建立在山根基座上般,显得愈雄伟。 周行还在城中央原本是王宫的位置,建立水火塔,以做能量池。 又在城外以白虎之力斩压出鸿沟,与数里外的大河相连。 甚至连下水体系和地下空间都想到了,在构建岩盘时、以念力引导凡之力、挖掘空间,铺设管道…… 这番建造,对周行而言虽有些操劳,但看着斐然成果,也是很有些成就感。 而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潜行过来暗中窥视观察的谢长生,却有种穷寇看土豪挥金如土的嫉妒和恨。 尤其是现如今就连太虚宫也不得不进入节俭时代,周行却仍旧可以豪掷这类由清灵气衍变的玄力,且还是用在近乎玩耍的造凡世城池上,当真是壕无人性。 于是谢长生联系并催促公输班快来,他现在很想看公输班跟周行开撕,顺便将宁州城给砸个稀烂。 公输班抵达东海后,以为周行会去冥渊那边,便一直在那附近潜伏。 收到谢长生的最新消息,才现是南辕北辙,气哼哼的回复了一句就来,随即开始赶路。 与此同时,周行开始卸船,向宁州城中输送难民。 福船卸下难民,就离开了。 就在宁州城滞留的这段时间里,新的航路就已经在数次修正之后定下,需要它赶往救援。 其具体的机制是: 无人机作为空中斥候,负责寻找幸存者。 找到后,会投射光影符。 该符会生成人形虚像,向幸存者阐述一段事先录制好的宣传语,让其就近待援。 同时,光影符还能充当一段时间的道标。 福船便是根据这些道标制定大体航路的。 收容幸存者,则大都靠艇级的空船来达成目的。 若是幸存者人数较多,福船便径直前往。 作为太虚宫营造布置的战场,谢长生分身在东海地区的密度比其他地区高了数倍。 因此,周行的第二轮凡人营救操作,自然在一段时间后被谢长生现了,反制措施也随即展开。 一开始是抢杀思路。 你要救人,我就杀人。而且杀的就是你现的那些幸存者,这才解气。 毫无疑问,这个思路有置气的情绪在里边。 之前谢长生在跟周行的一系列较量中、始终没能占到什么便宜,这让他很不开心。 早就寻思着让周行感受痛苦了。 于是‘救与杀’的比赛,被他视作一个报复的途径。 不过谢长生很快就现,周行在机动性方面的优势太过突出! 尤其是那些无人机,度快到他的分身想要及时现都困难,更别说锁定。 福船倒是相对容易确定位置,可始终在高天,没机会下手。 当然,真要不计代价,那也是能怼的。 可他一想到福船见情势不对,很方便的就能进入罡风层躲避,就觉得优势不明显。 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了隐忍。 总之,攻打福船欠缺机会,想要在无人机现幸存者、救援艇尚未抵达前、找到并干掉那些幸存者,难度又很大。 这让谢长生不得不转变思路。 他决定不再盯着福船展开行动,太被动,尤其是做不到后先至的情况下,只会一次次吃灰。 他决定组织捕猎队,寻找并扣留幸存者,然后以之为饵,布置陷阱,等福船派遣的拯救组自己送上门。 他心道:“你不是救人上瘾么,那么只要我手中有人,就不怕你不来!” 谢长生甚至刻意将幸存者分成十几二十人的小团体,以获得更多的伏击机会。 然而拯救组比他预想中的狡猾许多。 竟然不咬饵。 这害的谢长生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检讨,试图找到陷阱被看破的原因。直到他了狠,给全部参与伏击的单位都加持了地仙之力的隐匿护盾,才接连伏击成功。 他也只能感叹,作为大能转世的周行,技术方面优势太大。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周行以蜃种拿下了鬼修孙远之后,知晓了冥玄派一系的功法特性,并小氪搞定了针对性的力量鉴别技术。 因此,谢长生只需要在伏击时,不派遣冥玄派的鬼修辅助,都不会被无人机以及救生艇现。 可惜谢长生不知就里,耗费正规的地仙之力才成功。 然而斩获却寥寥。 福船派出的救生艇,每艘上都有一名星尉坐镇,还有三名工程傀儡操舟。 操舟者根本不会下艇,且救生艇并不落地,而是在千米高空停滞。 营救,有化妖符生成的木人张罗。 上船,则由同样化妖符生成的云鹤之流来完成。 哪怕有邪祟鬼物需要铲除,也是以飞符为主要解决手段。 如此谨小慎微,令谢长生郁闷非常。 入不敷出啊,消耗地仙之力,化鬼符,还有冥玄派的鬼修从旁策应,结果只是毙杀些木人、云鹤,怎么算都亏到吐血。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分身肯亲自出手,多半还是能有更多的斩获的。但他谨慎惯了,只当棋手,不做棋子。 这也使得周行感到小遗憾。 毕竟他能针对冥玄派鬼修们的法力特性、打造探测法器,也就意味着同样的技术也能针对谢长生的地仙之力。 只不过,能现不等于能攻击。 以大地为依托状态的谢长生,实在是滑溜的很,周行也是一直在谨慎的放水,以促成合适的强袭机会,可惜好事多磨。 谢长生忍受不了大代价低斩获的伏击成果,最终下达了屠杀令,让鬼修以及寄魂兽、符鬼大肆活跃,只要现幸存者,就地格杀,献祭也行,反正是不留活口。 于是灾区的幸存者人数、在周行和谢长生双方的努力下,迅的减少着。 周行从风暴海回来的第五天,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内,除了尚都,部分海岛,以及宁州城,凡人数量骤减至三位数。 期间,公输班抵达。 但看了宁州城的气象后,他同样决定寻找合适时机再出手。 谢长生也试图撺掇其攻击福船。 公输班不悦道:“你让我一个魔门修士,去罡风层跟大型战船死磕。莫非是觉得我比黄氏兄弟还蠢?” 谢长生无言以对。 也就在这第五天,周行结束了搜救行动。 第七日,为了将福船更好的利用起来,也为了缓解宁州城的压力,他让福船载了四万多个家庭,前往大乾王朝。 这是跟厚土宗商量好的,择优质家庭,迁徙至大乾,分散填充于各地。二十余万人口,大乾还是完全有能力消化掉的。 送走二十万,还有六十万。这些人安置于十五平方公里的宁州城内,平均每人能匀到25平米。 似乎还行,可实际账不是这么算的。能安置多少人,主要还得看民宅的数量,偏偏这个时代,空间利用有限,基本都是平房…… 就在周行为人口安置而惆怅时,厚土宗的新一轮支援到了。 这支援团队,是靳南天亲自下令组建的,玉无双的师傅玉华真人,都是其中一员。 一方面,东海的掌控权已然落入厚土宗之手,无论是宁州、还是尚都,都已经牵扯到实打实的利益,值得投资。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讨好周行。 玉无双如今已然不是一战成名那么简单,而是迅成型的一根撑起宗门新局面的巨柱。 而且可以预见,在未来,玉无双能够挥的作用和影响,只会比现在更巨大。 然而玉无双已经是周行的媳妇,用凡人的说法,称作周玉氏。 并且,厚土宗探了玉无双的口风,玉无双表示:夫唱妇随。 靳南天等高层一合计,认为宗门想要玉无双多招呼着点娘家,夫君路线不得不走。 尤其是付出不算多,一旦成事,利益丰厚。如此划算,必须要做。 周行同样明白厚土宗的示好所为何来。 他觉得这也算是路走宽了,他也应该以更大的格局和气度看问题,比如说完全可以借其力做事,做大事。 至于代价,主动权在他手里,那么一切都好说…… 有了善于搬运土石、营造洞府的厚土宗修士帮忙,他充当建筑设计师,迅起了一批六层居民楼,从而解决了难民们住的问题。 同时,他还上马了立体农业,地底种菜等项目。 这些项目一开始并不被厚土宗的修士们理解。 私下里,他们称周行这是脱了裤子放屁,直接以凡之力催生不就完事了嘛,搞的那么复杂干嘛。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确认,周行不是在授鱼而是在授渔。 关键在于,看那意思,居然真的有可能搞成。 这下,连厚土宗的几位高修都惊动了。 特意跑来光膜。 不久之后,风向转变,厚土宗修士开始自内心的佩服周行的奇思妙想,无他,他们看到了该项目广阔的前景。 用某修士的话说:“这技术深化之后,未尝不是一个利用转化浊力的办法。” 厚土宗在冥渊那边投入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想开幽冥体系,将浊力、煞气、阴气充分利用起来,开源节流,令宗门熬过灵气日渐稀薄的玄门寒冬? 而现在,随着周行地底种菜项目的推进,宁州城已然诞生了一批灵农、灵匠。 他们掌握了粗浅的练气本领,从而能够驾驭低阶的符箓、法器。 他们是凡世层面的凡蓝领,是以凡之力推动凡世社会生产力试点项目的基层骨干。 在厚土宗修士们的眼中,这些灵农、灵匠的某些特征,格外的让他们振奋。 一,资质要求低。 二,成型度快。 三,资源消耗低。 这些凡世练气者,灵气和煞气的吸纳比例达到3:7,甚至2:8! 这是因为他们修习的功法、加入了阳气和阴气、这两种修真者很少利用到的力量。 厚土宗的一位高修,在将周行传授于灵农、灵匠的修行之法送交靳南天的附带信笺中指出: 凡世凡者的小乘法门,宗门也不是没有研究过。研究的结果不尽人意,可以说创意虽佳,但功效有限,想要达成预期,已然不是有多长的进步之路要走,而是绝壑在前,非质变不能解决问题。 然而,周行所传授的这篇法门,轻易的就跨过了这绝壑,其思路之妙,细节之成熟,明显不是临时起意创造出来的,而是历经无数次实用和改进的成法。想来,档次不高,却是异界精要法门之一。 以此法得大量灵农、灵匠,再以灵农、灵匠得低阶灵草灵蔬,其过程,皆摄取大量浊力煞气,宏观结算,转化利用率,胜过幽冥体系,已是必然…… 一七二章 种田造神 周行一不小心放了颗技术卫星,险些令厚土宗高层集体疯狂。 他的本意,真的是安置难民。 毕竟宁州城的综合环境已然十分恶劣,难民们想要长久的在这里生存,没有一定的技术支持,根本做不到。 况且,风暴海那边安置的百万难民,想要长治久安,也是有类似的技术需要的。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以凡向的泛用型技术升级为龙头的试点工程。 结果技术中因地制宜的部分,戳中了修士们的嗨点。 周行也被受了刺激的厚土宗修士们的表现给反向刺激到了。 细细一思忖,这才意识到,他的这一作为,的确影响深远。 其主要意义在于,他打造了一个能够有机衔接凡世和修真两个群体的新生产阶级——凡工人。 量大、且产量稳定的灵农、灵匠,可以成为修真体系新的食物链底端。 就如同宗门杂役、外门弟子,但数量更多,成本更低廉。 他们具备种植灵草的基本能力。 而灵草可以喂灵兽。 灵兽的价值甚至要高过灵米。 其肉质所富含的灵气,更易被修真者吸收。 一直以来,这项产业都受两个要素的困扰。 一,人,也就是种植者、养殖者,甚至是草料加工,相关器物制造,这是一个体系,涉及的凡部分越多,成本自然越高。 二,种,灵草的草种,灵兽的畜种。 而现在,他无意中,将第一项困扰给成功的解决了。 灵农,代表了种植者、养殖者;灵匠,代表了加工和器物制造。 成本都很低廉,就因为他传授的《先天元气功》,普适性太强,并且对灵气的需求极低。 已然有厚土宗的修士试验过,一枚最普通的灵石,其蕴含的灵力,就能为将近二十人完成入门初行功。 至于后续的修行,哪怕是在这被浊煞感染已然十分严重的地界,通过每日太阳初升时采补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就已经够用。 这就是该功法融合了吸纳阳气和阴气的高妙之处。 利用晨曦之光,引稀薄的灵气汇集,一并吞入。 而阳气过剩导致的阳亢问题,则可以通过吸纳阴气平衡…… 其实,这在周行的老家,至少从理论上讲,真就是烂大街的知识,就算没蹭上气功热,看过几本武侠的,都知晓习武者采食晨光朝气之说。 但从这个世界的角度看,这知识却是比当前环境更恶劣的末法时代的习练法门。之前还有条件食肉糜的他们,又怎么会明这种吃野菜的法子? 周行也是一时疏忽,没料到末法时代的思路在这个世界也有能装比的一天,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厚土宗修士的激烈反应,及时的点醒了他,原本顺道氪些菜种、粮种给难民的打算立刻作罢。 如此一来,同样能解决浊力沸反、灵气匮乏问题的‘种田系’就因种子卡在了黎明前夜。 既能吸纳浊力成长,又能用于灵兽喂养的灵草,才是修真者们需要的灵草。 吃这种半灵半煞的灵草、且能生出合格灵肉的灵兽,才是修真者们需要的灵兽种。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先后借灵草和灵兽,两次转化浊力,从而获得灵气,使得一分灵气投入,得两份以上的灵气回报,继而成为一种有利可图的产业。 虽然可以预见,保留有各类灵植种子的修真门派,是有很大概率培养出合适的灵草和灵兽的。 但周行知道,以这一界修士们的研能力,究竟需要多长时间,真的是很难说的。 尤其是唯心系的研模式,跟唯物系的研模式真的差别很大。 不过,周行也相信,以修真者们的智慧,还是明白预热准备的意义的。 具体自然是指以灵农、灵匠为核心的生产体系的构建和完善。 投入不多,却可以催熟这一新兴行业,使之形成体系,并且更适应各宗门的需要、各凡世国度的具体国情。 尤其是该项目能大幅度的提高方式种植产出,缩短种植时间,普遍达到一年三收、甚至四收。 还能令修习该功法的凡世人身体强健,延年益寿。 凡世国度,无论是权贵还是民众,都能获益。也因此乐意大力推广。 这样的项目,自然是早早的就能开动了。 周行琢磨着,如此一来,各修真门派对统辖区域内凡世国度的看护力度,应该会加强吧? 毕竟凡世人口成了诞生灵农、灵匠的苗床,影响很是直观…… 不管怎么说,一项对这个世界影响深远的技术,就这么诞生了。 由于周行初期的不谨慎,以及中后期的不介意技术扩散思路,也就个把月的时间,天下主要修真门派,都拿到了《先天元气功》的抄本。 而像五大门派这类,更是连宁州城关于灵农、灵匠的培训流程,都搞的明明白白。 一时间,在如何度过玄门寒冬这个课题上,种田系大热,风头盖过了幽冥系,好多门派都开始上马试点项目。 还有就是开启了适宜灵种的研与搜寻。 像那些没有研能力的,主要就是看野外能不能搜寻到变异的可用灵种。 而灵农、灵匠的培养,则无需犹豫,直接开干。 但凡在修界能排的上号的门派,谁家还不统御个百万平方公里的地盘啊,这种先期惠民,后期惠修的项目,不上才是傻儿。 毫无疑问,如此一来,疆界问题,国度归属问题,顿时凸显。 已然有散修、甚至冒充散修的宗门修士、开启了整村整镇的人口掠夺和贩卖行为。 就连太虚宫,天工府这样的奇门外道,都开启了秘密种田。 比如挂着别家的名头,培养自己的新型大牲口。 眼瞅着灵气一天比一天的匮乏,得大牲口者得天下啊! 周行后来听闻了这些情报后,对‘兴亡皆是百姓苦’这句话有了深刻的理解。 他心道:“这真是只要有变革,普通人就得适应性倒霉。” 周行在宁州城玩种田玩的惊动天下,苦了守在城外的公输班。 一开始他的思路是不要贸然行动。 毕竟周行如今也是杀名在外,他虽然对自身的魔道艺业信心挺足的,但还没有足到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情况都直接a过去的地步。 结果没过几天,厚土宗那边就像被捅了马蜂窝般,来了大批的修士,其中不乏高修,并且来了就不走了。 紧接着,便从谢长生哪里知晓了灵农、灵匠的事。 公输班对周行这种干个啥都能搞出大动静的表现,除了羡慕嫉妒恨,也只剩忍耐了。 这时候硬怼,简直就是邀请群修围殴他。同道太少,寂寞如雪。 然后一等,两个月就过去了。 周行是一步都没出宁州城。 冥渊崩塌的问题都裱糊住有段时间了,这边仍旧没有告一段落的迹象。 公输班私下对谢长生吐槽:“这周行他娘的是有多爱在凡人那里装高人,莫非生老病死、传宗接代他都要管?还有完没完了?” 谢长生心说:“老子还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呢!” 不过他还是安慰而来公输班,同时也是安慰自己:“玄尘子那边攻伐行动在即,傅山一死,得闻噩耗的周行势必回云霄,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公输班和谢长生抑郁,周行则是开心。 难得有这么多修士跟参与这个项目。或者说,以凡之力为他的灾后重建项目兜底。 这让他可以放开手脚干,从而感觉每天都有巨大的收获。 回归的玉无双还为此问他:“这种收获有什么意义?” 他答:“类似这样的**,未来多半还会生。届时,我们就能更迅高效的安置难民了……” 玉无双无语。 说实话,她对赈灾这种事并不怎么热衷。 但周行在意,她作陪倒也不至于觉得难受。 更何况,她自己在尚都使用诛仙剑阵反杀刺客时,造了杀孽,有人道因果要还的。 如今参与周行的项目,也算有利可图。 她却不知道,周行这么热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知晓冥渊崩塌是因他而起,心存愧疚,有补偿的心思。 更何况,周行也同样有利可赚,信仰力、造神。 尽管他并没有倡导,但大多数难民还是朴实厚道的,他们觉得周行恩同再造,无以为报,就建了生祠,像是祭拜祖宗般,有条件就天天一炷香,没条件就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上香。 周行见此,没有硬劝,而是给出一张名为‘宏仁济世真君’的画像,并广而告之,此神与我关系匪浅,诚心祭拜,能壮命火,防阴煞侵袭,防失魂落魄。 就这般,宏仁济世真君、在这个正神野神地方神多如牛毛的世界出现了。 最初也就宁州人信,百年都未出东海。 后来才因其公正严明、虔诚必应而渐渐流传,这却是后话了。 周行搞出这么个神祗,并非临时起意。 他的主要意图有二: 一,针对妖魔四起的时代背景,为凡世人加一道护佑之力。 二,通过信仰,让人们获得精神上的慰藉。 本着这样的出点,这神祗格调起的很低,功能有限,但十分接地气。 用他跟玉无双聊起时的话说:山珍海味只是偶尔,粗茶淡饭才是经常。咱这神,就是要为粗茶淡饭添香,而不是令山珍海味增色。 玉无双道:“像这类山神河神土地公这类的小神,有的就是,何必新造?” 周行说:“起码这神就像自种蔬菜一般,知根知底没猫腻。 咱也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取些微波之利,也是为了运转。 这般以便民利民为核心的公仆型神祗,岂是那些一天到晚欲求不满,又或想着在体系里攀爬的神祗可比的? 要知道,越是牛毛小神,往往缺的越多,也越是贪婪。” 玉无双无话可说。 或许是少年和青年时经历和见识了太多凉薄事例,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这位夫君,思想挺阴暗的。 但对她是真的很好,不仅能感觉的出,还体现在很多细节上。 只冲这个,她也心甘情愿夫唱妇随。 而从宁州百姓的角度,宏仁济世真君的出现,也的确很是时候。 俗话说大恩如仇,天大的人情难以偿还,那种没个着落的心心念念的感觉,跟有仇未报的心情某种程度真的差不多。 既然周行说了‘拜祂如拜我’,那么这种当祖先般供奉祭拜,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偿还意愿获得了满足。 更何况,拜这位真君还有很接地气的实际好处在里边。 在这个凡兴盛的世界,凡世人对于神明,那也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但像宏仁济世真君这般仪轨简单,只要心诚,效果就能常在的,关键时刻效果还能强化一下的厚道神祗,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冲这份实用,冲这份厚道,冲这份灵验,也必须得粉啊。 并且,人们遭逢大难,可以说人人都痛失亲友。 一度自己都生死未卜、惶惑不安,没功夫难过。 如今算是醒过味来,每每想及,哀戚悲恸便袭上心头。 有这么份信仰慰藉心灵,活下去的动力增添了不少。 而周行,于他来说,这小神起点低,又局限于小小一隅,氪个万把寿元便能搞定。 花费这样的一笔费用,既能给民众带来实利,又能一定程度缓解他的愧疚心,还能养出一樽由他掌控的神,且得一份不菲的人道功德,这样的好事,做的不要太爽。 这也成为了他在宁州城一再滞留的原因。 他在这里找到了自我价值的实现之法,并获得了满足。 这种全程参与、守护一个小社会重建并运转、所带来的成就感,不是半途帮一把就闪说能比的。 而在周行的努力下,不到一月,宁州城便迅稳定,民众不说安居乐业吧,起码也是百废待兴,朝气十足。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人口大约百万的尚都。 尚都一度陷入混乱和崩溃状态。不但没能在灾后第一时间展开自救,社会情势反而愈恶劣了。 就在大规模惨剧即将爆的节点,《先天元气功》的出现,令情势得以遏制。 大量厚土宗的修士进场了。 他们固然高高在上,对民众远谈不上好,但出于对人口红利的看中,他们不允许出现大宗伤亡。 理由不重要,反正就是不准死人,谁造成了该类情况生,谁就会被处以生不如死的极刑。 有这样的一个不讲理的强力仲裁监督,资源分配总算磕磕绊绊的开始了。合理不合理且不说,起码人人有饭吃了。 并且,厚土宗的修士也不是真的只是冷眼旁观。 尚都受冥灰和阴煞之力侵蚀是比较严重的。 这种问题凡世人根本解决不了。 但修真者们可以,尤其是厚土宗,本就善于营造,洞天福地都能打造出来,建设个适宜人住的生态区,还不是小儿科? 更何况,宁州城的模板不就是现成的么?从瀚海宗那里接收的九岛,已经有选择的效仿了,尚都为啥就不行? 无非是受灾较为严重,需要更多的投资,而之前缺乏足够的利益驱动。 于是尚都被大规模洗地,城郭房舍修补,专门的防护法阵也立了起来。 又,筹措的粮秣、禽畜也6续到位。 可惜,凡世施行的运转法则还是旧的,并且因这次灾祸,相当程度的被扭曲了。 而且尚都本就是都城,权贵富人本就多,偏偏他们在灾祸中,幸存概率远大于普通民众。 这就在灾后造成吃白饭的太多而劳动力匮乏。 在修真者不横加干涉、尝试解决的情况下,民众根本干不过这帮既掌握着生产资料,又掌握着暴力机构的既得利益者。 在这种情势下,还能迅恢复社会运转,才是怪事。 于是两个多月后,宁州城了明星级的样板工程,尚都则沦为反面教材。 厚土宗修士、一如既往的、没话找话的、打着学习先进技术经验的旗号,跑来跟周行互动。 周行说了四个字:官多民少。 又吟了半句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厚土宗:收到。 于是尚都很快进入王朝降级流程:都特么这么点人了,还有什么脸称孤道寡?去王封侯吧,可以开府建衙,但各类机构建制必须依照候的规格缩编,赋予出来的全部贬为民。 又,但凡修行《先天元气功》有成的,可以成为‘士’级。 就这样,存在了数千年的齐国完犊子了,练功,成了最热门的一项群体活动。 与此同时,风暴海那边,也因有工程傀儡建设的信标通道,从而得了周行的指点,民间刮起了练功风。 这里的社会在重建过程中,本就掺和了不少周行的相关理念,从而令生产关系迥异于一般国度。 尽管由此出现了不少现实问题,但仗着周行之前建立的威望,总算是运转起来了。 如今,随着灵农、灵匠这一具有凡特色的技术工人阶层的出现,社会彻底以扯的蛋痛也要大踏步的走的态度开始升级了。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秋末冬初。 周行仍旧不打算离开,他最近又迷恋上了‘凡人如此在冥土化的扭曲之地求存’这样一个课题。 厚土宗的修士们也是各种拱火硬捧。 一方面,他们巴不得周行一直留在厚土宗地界。 另一方面,五大门派中,就属厚土宗最频繁的接触深地、冥土,他们是真的很希望周行再度放个‘技术卫星’。 然而,这天,噩耗传来,傅山遇刺身亡,云霄宗分崩离析已然近在眼前,周桐希望周行能火回归。 一七三章 我来劫个道 对于傅山的死,周行并不感到意外。 宗门如国,法规当先。 而法规,重迹不重心。 本意再好,做事不公允,甚至不择手段,就不能服众。 反之,哪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要还没做,就不能以‘你未来有可能害宗门倾覆’为由严惩。 基于此,在周行眼中,傅山哪怕是其心圣洁,仍旧是取死有道。 更何况,周行觉得,宗门崩溃在即,跟傅山遇刺并没有太多必然关联。 他甚至认为,如果换个时间,傅山遇刺身亡,反倒会抒泄门内各派系的不满,宛如扬汤止沸般,令内部矛盾暂时有所缓和。 所以在他看来,这次傅山遇刺身亡的真正的问题点,跟十八代掌门遇刺身亡时的主要问题是一样的,都是死的不是时候。 可以说,这个时间点,哪怕是头猪在当掌门,只要的确是走正常流程上去的,能让大家捏着鼻子认,都远比没有掌门好太多。 “夫君,现在回去,会不会陷入权力漩涡?”玉无双担忧的问。 周行想了想,点头,道:“这是必然的,躲不开。” 又道:“不过,但凡有点脑子的,就明白漫说一个人不能包打天下,就算真能,这种兴衰系于一人的模式,也绝非正确的门派、宗族长存久视之道。” 玉无双就问:“也就是说,无论是谁,都只会是利用夫君。” 周行纠正:“用互相利用来描述,更准确一些。” “可我却知道,夫君并无意这份权柄。” 周行微笑回应:“是啊,所以更准确的描述是:他们以为的互相利用。” 又补充:“俗话说,无欲则刚,既然我们有这等心态,想要让我入坑,自然就没那么容易。” 玉无双确认道:“那么夫君这次回去,是打算少言多听多看,以不变应万变?” 周行摇头:“不行,你别忘了,这世上的事,很多时候不在于你怎么想、怎么做,而在于别人认为你怎么想,怎么做。” 又进一步解释:“喉舌和消息渠道掌握在他人手中,谣言煽动,就有人会被蛊惑,有人盲从。 而搬弄是非者,未必就会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况且,解释了也得人家信才行。 更何况届时怕是少不得居心叵测者、故意搬弄是非,以偏概全,断章取义,提出刁难问题。 比如或许就有人拿话将我:既然你不参与,那就立誓当个旁观者,你敢吗? 乍一听似乎没毛病,细一分析,凭什么啊? 作为宗门一份子,该付出的没少下,轮到行使权益了,却自我剥夺资格,只能看别人搞风搞雨。 这万一要是其他门派的间谍联合叛徒搞颠覆呢?我也捏着鼻子认吗? 所以说,只要入局,就不可能完全择清。 无欲则刚只是说不容易被坑到,而不是说真就能作壁上观,笑看风云。毕竟是自个儿家着大火,当不了真吃瓜众。” “那……夫君你打算怎么办?” “主动些,回去就把自己的立场来个全场通告,看看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骑墙党。然后从敌人中挑那些特别出挑的灭了。” “……听起来杀气腾腾。” “必然啊,都这份儿上了,咋还能指望和气团团?裱糊匠最是难当,里外不是人。两任裱糊匠都被刺杀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个时候,就要有敢于推倒重来的勇气,不能给好脸,否则那些人铁定蹬鼻子上脸。 所以到时候,我把自己的主张一提,问他们一句,谁赞成,谁反对?我看他们怎么答。” “可这不是等于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吗?” “嗯,就是要看谁是真正的散伙派。这类人,要么蠢,要么坏,要么又蠢又坏,都杀了或许冤枉,杀一个放一个肯定有漏的。而不杀这么一波,就不会谈出什么结果,只会让局势逐渐糜烂。” 玉无双无话可说了,她算是听明白了,自家的夫君对这事的真实态度是:权柄我不要,但谁要搞分裂玩散伙,先问问我这饭钵大的拳头答应不答应…… 接下来,收拾行囊,准备回山。 周行没有惊动宁州城百姓,但消息还是被有心人泄漏出去了。 渡厄方舟离去的之时,全城百姓叩相送。 周行感慨暗忖:“当不起此等厚爱,其实是我亏欠良多,在还债……” 而宁州城外,早已枕戈待旦的谢长生对公输班道:“眼线传来消息,周行的确离城回宗,你也可以出了,截杀计划,已经基本布置妥当。” “玉无双由谁来对付?” “青龙血脉,力量方面完美克制。” “周行的那些傀儡打手呢?” “冥玄派众修士的大阵已经饥渴难耐。” “这两口子请神参战也很有一套。” “放心,我们也有神灵,胜或许难,但拖个一时三刻不成问题。” “那方舟又准备如何对付?” “太虚战船,三艘,周行的那艘方舟,大量空间都被用来载人纳物,根本无法与我们的战船对抗!” “听起来还不错。” “当然,这都多久了,也该做个了结了。” 无独有偶,周行跟无语双聊起这事,也是类似的说词和口吻:“已经拖了很久,是该做个了断了。” “三十位厚土宗精英严阵以待,太虚宫不会不来吧?” 周行很笃定的道:“放心,对于太虚宫而言,这是近些年最佳的机会了,东海搞事,他们投资不菲,更不想放任我成长。”…… 船行四十天,行程已过半。 这天,舰船进入云国地界。 云国自古归属于灵兽门。 该门派历史悠久,据说是由当年从仙门旁支出走的几位御兽大师创建的。 靠着养兽、御兽的独门秘法,灵兽门虽然规模一直不大,但日子却过的安稳,跟天下很多门派都有交易往来,包括五大宗门。 周行的船在高天行驶,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横跨云国疆界,眼瞅着即将达成,麾下向正在跟玉无双下棋的周行禀报:收到求援信号,是云霄宗的。 周行放下棋子,笑道:“开始了。” 玉无双问:“陷阱?” “我估计饵是真饵,只不过里边掺了沙子。”遂吩咐:“让星尉去营救,都去。” 于是北斗九星集体出动,循信号到场后,不由分说,亮明身份,随即不由分说,结阵对敌,将两头元婴期的妖魔,以及一干杂鱼,悉数斩杀当场。 不久之后,几名云霄宗修士被迎上船,周行亲自在入口处迎接。 “见过智行尊者!” 周行是十九代‘智’字辈,在没有名号前,辈分+名,就是他的号。而尊者,是修士们对于金丹期修士的尊称。 眼前,却是连元婴期修士都这般称呼他,这就显得格外敬重了。 周行也没有谦虚客套,一句:“御风见过诸位同门。”寒暄礼仪就揭过了。 接下来自然是闻名情况。 原来,这几位出现在这里,还跟他有关。 就是那个《先天元气功》引申出来的。 若问灵兽哪家全,高山云国灵兽门。 灵草方面,云霄宗不服他派,只会是自己培育。 灵兽就得去灵兽门寻了。 结果灵兽门门庭若市,各派云集,热闹非凡,还得排队。 总算是排到了,得了想要的灵兽,着急的往回赶,然后出事了。 周行点头,暗忖:“这故事安排的也还行。” 与此同时,获得消息的谢长生得意的笑:“任你奸猾似鬼,还得喝老子的洗脚水。人是真人,事是真事,只要救,就必然中招!来人呀,准备开打!”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方舟还在提,却忽然‘轰隆’一声,生了剧烈爆炸。 这个世界的修界大船,大多是防外不防内。 当然,在周行眼里,那毛病多了去了。用他跟玉无双吐槽的话说:根本就没经历过像样的舰长,挨的毒打远远不够,舰船设计各种浪漫想当然。 周行为什么要自建方舟,主要就是看不过眼传统舰船对于空间的低效利用。 更何况,如今驾驭的,压根就不是渡厄方舟,而是钧天战舰。 对于周行来说,男人的星海浪漫,可不是靠货船邮轮撑起来的,必须得是大舰巨炮才行。 钧天战舰,就是这么来的,迟迟不肯拿出来,就是要寻个王炸砸脸的好时机。 既然战舰能伪装成方舟,模拟个爆炸,自然也是小儿科。 周行心说:“在我面前玩饭里掺屎这一套,你们还嫩的很。在我的故乡,中东圣战士,早就将各种带雷自爆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从营救时,蜃种的埋设就已经开始了,不但有星尉充当中转,还有幽荧幻念暗中挥作用,一视同仁,全部‘下焊’。 然后真戏假做,声光效果全力配合,以求感动当事人,以及观察者。 事实证明,周行的这份谨慎的确有必要,果然是有特殊验证,具体包括殉道诀别信号,和灵魂湮灭信号两种。 都传出去了,周行这才基本放心。接下来,就要看运气了。 他这次主要是杀谢长生,但如果谢长生不上天,魂寂道符他不会用。 谢长生自然看到了爆炸,但他仍旧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诅咒:“该死的,为什么还能在天上,为什么不坠毁!” 一旁的公输班撇嘴:“这类人物,自有鸿运加持,哪那么容易死?” “哼!”谢长生道:“今天,我就要看看是他的鸿运足,还是我的手段多!上舰,我要亲自主持,将这破船轰下来!” “随你,反正别忘了给我安排跟他正面撕一场就行。” “放心,你不想撕我还不乐意呢!” 不久之后,三艘太虚战船,从三个方向,合围而来。 这时,无论周行的船向哪个方向,都有一艘能够拦截,一艘能够走直线近道快追击。 麾下问周行,怎么选? 厚土宗的修士也派代表问周行,行不行? 周行的回答是:不选!以及,当然行! 于是太虚战船进一步收缩包围圈。 谢长生看着后半段一侧冒着大火和滚滚浓烟的方舟,哂笑:“成了悬浮棺材,鸿运也不过如此!开火!给我狠狠的打。” 太虚战船也是有炮这个概念的,只不过技术原理还停留在地球大航海时代的那个水平。 当然,好歹挂着凡的前缀,具体数据还是比较变态的,甚至明明就是个喷火器,都能玩出粒子炮的威能效果来。 ‘轰!’‘轰!’ 在经过几次校正后,太虚战船的攻击准头不断上升,方舟被轰的木屑迸飞,浓烟滚滚。 “哈,就是这样,解气!”谢长生昂着下巴,双眼放光。 公输班抱着肩膀泼凉水:“可它就是不沉,倒究是这方舟抗揍,还是我们的战船火力有些差呀?” 谢长生瞪了公输班一眼,道:“这是艘承载过百万凡人的船,内部空间之大,可想而知,自然没那么容易沉!” “啧啧,百万凡人!说实话,我倒是觉得,类似东海的灾祸多上演几次,让周行敞开了救,是个拖垮他的好办法,他的资源再多,又能填几个百万难民的坑?” 谢长生呵呵了一声,没说话,心说:“说的轻巧,搞那等灾祸不要成本的吗?你知道这次太虚宫搭进去多少?近千年的财富积累,就这还是有冥渊可利用。若非如此,我至于恨周行成这样?” 确实是弥耗巨多,他这个前敌指挥官,都不好向谢天赐交代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打他崛起之后,好几千年了,从没吃过这样的亏。 他是越算账,越觉得自己亏。 若这场子不能找回来,他估计自己都得落下心病。 “再接近,用侧舷排炮!”谢长生下达了新命令,心说:“你不出来?老子就是不过去,老子不要缴获,老子要将你这破船轰成碎片,不信你还能呆得住!” 周行见三艘太虚战船进一步接近,并且以侧面对着他的船,过十层的排炮纷纷开火,顿时就兴奋了。 “嗯,不错不错,有内味了,这可不是仙门旁支时代的设计,太虚宫还是有人才的嘛。” 周行不知的是,这还真就是谢长生的设计。是他见凡人的接舷战,一排人齐齐抛出钩爪飞索,迅拉近两船的景象而生出的灵感。 当然,仅仅如此,在周行看来,其实还是差了太多。 “这么大的船,就弄些小BIuBIu搔痒,打人不疼,大忌呀!” 玉无双则有点急了:“夫君,这炮火连天,我们一直在挨打……” “对钧天战舰的额外护甲有点信心。这种程度的打击,不破防的。”周行如此说着,心中则想:“氪了一万寿元换来的一次性能量甲,以系统的厚道,我放心的很。” 当然,他心中也是有个计时器在嘀嗒走针的,他知道,现在对敌人来说,正是揪住目标头锤的很嗨的时候,可以动手了。 于是他使用了天眼宝符,他心说:“谢长生,你可千万要在舰上啊!否则就算用钧天战舰上的75omm主炮将这三艘‘武装商船’都轰成渣,也值不回舰船能量甲和天眼宝符的价值啊!” 一七四章 人痕抹灭 周行老家有句俗话,叫‘一分价钱一分货,钱花在哪、哪好!’ 这天眼宝符,在宝符里,算是贵的了,一万寿元一张。 想当初,翡翠原之战都妖犼,天崩地裂、斗转星移的效果都打出来了,拢共也才三万左右。 而现在只是为了侦查确认,就是一万。 但这份贵,确实换来了远寻常的威能。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在那个刹那,周行觉得自己就是天道,至少在这一方天地中,没有什么存在、是他想看而无法看到的。 与此同时,谢长生、公输班,以及二号战船上的魔道黄氏,以及三号战船上的‘尚青系’修士冯希贤,都生出了被人窥视的感觉。 就像被神兽盯上,心悸,却又因彼此道行差的太远而无能为力。 “不好!”四人立刻就意识到,这多半是周行在施展秘术。 周行在马蹄谷的凶威,给天下修士都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但凡智力正常的,就没有不怵的。 当然,对于习惯刀头喋血的修士们而言,怕归怕,该战还是要战,争锋之路,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若是因为怕就失了锐气,那才是离死不远了。 可反回来说,具体遇上了,还得多留几个心眼。 像现在,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周行的这一做法,明显不是正面破局的路数。 更像是气急败坏,要跳过舰船对抗,使用斩战术扭转局势。 四人都是沙场老油子,这种程度的反应力、想象力、信息关联能力,都是有的。 而应对的办法,也是各有不同。 冯希贤动了秘术,‘龙威’以及‘贵生’。 他原本是姬家人来的,姬家目前的祖宗级人物姬彩衣,都要称他一声叔祖。 姬家关于他的最后记载,还要追溯到三百多年前。 当时,第二次修界战争已然不可避免。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云霄宗第一家族自然是秣马厉兵,其中就包括一次地底秘境的探险行动,试图获取一件窥视已久,但迟迟没有行动的重宝。 结果,心急强上,遇险而损兵折将,当时名为姬贤的冯希贤,为了掩护族人撤离而失踪,其实就是死了,族中至今还供着他的功德牌位。 而实际上,那是太虚宫配合他眼的一出戏。重宝早就被二五仔姬贤勾结太虚宫获取了。 之后,在第二次修界战争中,冯希贤没少吞噬姬家血脉。 但他的血肉寄生不像尚青那般迄今为止都未探到顶,而是有其上限。血脉浓度达到上限后,就没办法继续靠吞噬来增强了。 因此后来的这些年,他一直都以整和血脉,去芜存菁,然后激血脉力量为主要修行内容。 但老实说,成效一直不太理想。 青龙第一血脉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曙光。 他也认为这青龙第一、很可能是当初从姬家分出去的隐脉之后。 并且觉得,该支系,怕是有着如今姬家没有的特殊血脉内核。 而他若是能获得,就能合两脉之长,一举突破现如今寸进不得的尴尬。 正因为这样,他是太虚宫一系寻找、以及利用‘假青龙第一’从而勾引出真正青龙第一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谢长生虽然是他的上级单位,但谢长生要维系讯息网络的正常运转,因此任何一个分身,都只会在区域内活动,而非游走型单位。 这次,为了对付周行,谢长生特意调派了他协助。 冯希贤原本以为自己会直接跟玉无双进行一场硬碰硬的捉对式厮杀,未曾想先被周行来了个下马威。 龙威强化神识类攻击的抗性,天一青龙不容宵小窥视。 贵生则能临时增进生命质地,即便伤损,也是二八比例消耗,本命流逝只有两成,等于是血条长度一下子提升了四倍。 魔道黄氏的应对法门,则是兄弟姐妹五人联合施法。 黄氏跟玉无双一战后,堪称损失惨重。 但这种损失,严格的说并未伤筋动骨。 因为本金、也就是魔躯的损失,于他们而言,是有迅弥补的方法的——跟谢天赐挪借。 真正的伤筋动骨,是五兄妹的魔魂,遭受严重创伤,这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了。 以前唤出老幺黄曦,其他四人就会损失年头不等的记忆。 一方面是因为黄曦的魔功被打断,确实需要支付代价。 另一方面则是黄曦在薅羊毛。 魔道是不谈亲情的,只说利用。 在黄曦眼中,哥哥姐姐的价值,就是血脉同源。 让他们活着,既能在他练功时,积累‘本金’也就是血肉力量,又能积累‘魂力’。 每一个灵魂,都是一剂特殊的恢复药,他能动用余下四人自己都无法动用的魂力部分,也就是连带记忆的那部分魂力。 这样的一个情势,并非黄曦早年就阴狠毒辣,那承袭魔道传承时,不过襁褓,又不是觉醒宿慧,哪来这等算计? 实在是因为魔道本就残酷,向来是胜者通吃。 那份传承,黄氏五人共享,黄曦不但拿了大头,其余四人也都沦为工具。这是一早就注定了的。 对黄曦而言,兄长姐姐姐之魂力,平时,能通过抽成,补充他修行的消耗,从而免去专门恢复魂力的步骤。 战时,则相当于拥有数倍于寻常修士的精力。 另外,那些记忆,也可以作为他枯燥修行时光中的调味品。 总的来说,另外四人就是他的铁杆附庸,他们强,他的好处也更多。反过来,四人也获得了他的庇护。 若非是黄曦,黄氏也不过是冥玄派鬼修的程度,又哪有资格在谢天赐面前谈条件? 可这次,黄曦悬一悬就死在玉无双手中,事后也是痛定思痛,为此做了一些调整。 先是狠薅了一波羊毛,补了自己的坑的同时,也让四人忘却了相当多的过往,没有忘的主要是被他支配的恐惧,从而乖乖的当他的额外魂力生产器。 其次是强化金木水火术力源、及术法位模式。 这一点从外形上就能看的出来,四张脸,都背在后背,意思是你们并不需要露脸,在背后支持我就可以了。 如今被周行的天眼一盯,后背的四张脸同时睁开眼、张开嘴,吐出辛乙葵丁四种阴性五行之力,然后由正面的黄曦像吃棉花团般迅吞下,继而开启让人联想到猛毒的斑斓光罩,保护自己。 看着就非同小可,实际上也的确很强。 当然,这种强跟周行即将使用的魂寂道符的威能比,就好比蚂蚁举了一小块儿叶片,试图阻挡反器材步枪的子弹威能。 而公输班的紧急应对,则是体表生出大量触突,令皮肤变得跟癞蛤蟆皮一般,隐约还能看到奇特的图案。 紧接着他便原地消失,但很快又显形,很不开心的咒骂了几句。 原来,他在趁机测试很是自豪的隐身神通,结果失败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因他隐形而消失。 他心想:“得亏我没有使用隐身刺杀的战术,否则很可能被周行反算!” 若是周行知晓他这个想法,多半会很开心。 一次性氪命技能,额外换一个强敌放弃隐身刺杀战术,美滋滋! 至于谢长生分身,则什么都没做。 他的保命手段其实也是挺多,比如他的本尊跟魔魂树共生,且本尊从不离开老巢。只这一条,就杜绝了绝大部分击杀手段的成功。 其次,寄魂兽既是他的救命药、补药,也是他的替身,并且是分身可以用的。 魔道唯我,极其自私,繁衍后代都得是有利可图才干。 魔魂树便是此中代表。其树种秉承为其服务的这种特性。 而与魔魂树深度捆绑的谢长生,也就享受了这一益处。 既有替死,又有救命药,谢长生分身的顽强,可想而知。 至于躲避逃逸之法,则是成也地书,败也地书。 这地书的地仙之力,加持的效果太狠。 可以说,天上地下,谢长生再找不到比这遁术更强的了,同一级的都没有。 这使得谢长生对这类法门的眼界极高,根本不愿意浪费精力去学习掌握他法,认为那是舍本逐末。 他觉得,自己只要专精土遁,然后脚踏大地,这一界就基本不存在能奈何他的人。 现实中的实例也一次次证明了这一点,时间一长,难免娇狂。 就像现在,他虽感觉不太妙,却是强行说服自己不要过分的怂。 “这周行明显是被逼的狗急跳墙,试图通过奇术扳回不利局面。 而但凡奇术,必然有重大漏洞,成功率也感人。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以被对方稍微弄出些异于寻常的动静,就吓的夹着尾巴开溜,错过大好机会? 更何况,就算周行确实能成功,以至于战船不能保护我,我也不是没有退路。 隔壁舱室就是传送阵,我大不了使用较为珍贵的一次性瞬移法器,直接去隔壁,然后传送阵抵达地面的秘密洞府。 周行莫非还能厉害到连这么点时间都不给我? 真要那样,他岂不是天下无人不可杀?” 谢长生分身猜对了,只要肯不计成本的氪,这个世界周行杀不掉的人物,还真就不存在。 而魂寂道符作为道法,无论是杀戮方式,还是威能,都远远过了寻常修士的认知。 哪怕是通仙世界,能看懂的人都少之又少,更别说在这种荒僻世界。 周行用天眼宝符、现并锁定了谢长生分身后,立刻就使用了魂寂道符。 这符的使用代价也异常高昂,不仅瞬间抽空了周行特意准备的力量,以及令他的精力直接降到安全线之下,还削了他的道果。 他在‘天骄争胜’期间,拯救苍生时,见闻人间疾苦,也是生出了一些感悟的。 有着系统带来的的特殊功能,新的道果便开始凝结。 结果这次用符,不但这道果被削,连带他的蜃蛟体,也直接从金丹一品,跌落到金丹三品,堪堪保住上品金丹的格位,否则层次跌落,格局破损,再想补起来,要比现在难数倍。 其实,收到了小萌忠告的周行,事先也是有计算的。 但这计算终究显得粗陋了些,准确性较低。 他本以为会跌至二品下限,没想到是三品下限,堪称凶险。 连精力大耗导致的头痛等症状都顾不上,也没有去察看效果,他用符之后,就立刻开门回转玄冰洞的顶级密室闭关,以稳定境界。 具体还特意跟本魂阳灵融合了一次,重新以《真灵分化妙法》分出分魂阴灵,从而从本魂那里匀到一些精力,用于驱法力转周天。 否则,靠定想周天星斗图、都远水不解近渴。 毕竟恢复精力,跟稳定身体状况,一个灵,一个肉,其实是两个概念。 周行早有预谋,落到实地,仍旧显得十分弄险。 而由此换来的效果威能,也是非常的可怕。 这可怕之处就包括,作为受术者,谢长生什么都没感受到。 这个才算正常。 当初成道者第一次用大道宏光照射这个世界,就是除了有系统提醒的周行,天下无人感受到。 事后,根据那一波妖魔提前出世的事实,有几位这一界的顶级大能一番推算,才猜测,有可能是被道法波及,引了异常。 于是在谢长生分身的认知中,周行用了一种非常高杆的窥视之术探看之后,便没下文了。 确实,他看起来好端端的,连根毫毛都没损失。 出了问题的是谢长生本尊。 距离在那一瞬间变得毫无意义,谢长生分身受术,等同本尊受术。且本尊受术,也没有明显的伤。 道法的暗算,真正的暗算无常死不知。 甚至都不能说是被打死的,而是被算死的。 就好比抽取了在一桩大楼的关键承重柱上做文章,并且这文章是对这承重柱造成用的材料下手,于亿万年前下手,施加蝴蝶效应般的影响,使得其在这个时间段,恰好有概率生特性转变,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恰巧成为了承重柱,并最终导致大楼倾塌。 神乎其神,玄上加玄。 作为一个修真者,哪有那个脑力把这种牛毛事都算的清楚明白? 但是,世间无必死之术。哪怕是这样的道术,也仍旧是有解的。 当然,有其时限。 谢天赐虽没能解,但确实多少摸出些门道。 他是通过魂契和命卜,隐约摸出点东西的。 谢长生和尚青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两人跟他的关系可不一般。 有某种两人都不知晓的魂约密契捆绑。 周行用天眼术时,谢天赐就替谢长生生出不良感应了。 当然相对来说,要远比本体的预警微弱。 可谢天赐对灵肉的控制,远常人想象,警惕性也够高。 他知道,再是微弱的警兆,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并且,他是知晓谢长生正在对付周行的。 甚至每一刻钟,就会有前线的最新内容,供他查阅。 谢长生的分身网络,使得信息传播度达到光电水平,而这个世界又比地球大许多,从而令这种信息传递的优势格外凸显。 谢天赐有了预感后,思考了不到三秒,就向谢长生本尊出了警告式命令: 询问前线与周行斗法的分身,是否遭遇不能理解的异常术法,如有,立刻撤退! 之后,他又传唤自家强力的命卜团队,给谢长生算一算命。 其实在行动之前,就已经算过。 周行的命格太过奇异,不是不能算,而是像布满水雷的航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撞上,谢天赐的命卜团队已经先后有六人因此非死即伤。 真相是,所谓的水雷,就是系统,涉及到系统的地方,敢去算,算力多强,就吃多强的亏,用道术算都是如此。 周行成为卜算禁忌后,谢天赐就玩起了旁敲侧击。 然而但凡跟周行扯上关系,就会难度大增,迷雾重重,不过具体也有程度之分。 命卜团队的成员,也是心理阴影面积略大,事关周行,就不敢硬算。 结果可想而知,模棱两可车轱辘话,不足为凭。 因此,谢天赐在行动前的提点是:见机行事,戒骄戒躁,稳中求胜。 而现在卜算,则是为了去疑心。 他想看看是否自己小题大做了。 算的是近在眼前的事,这样的卜算,即便得出结果,可供腾挪改变的空间也不大,因而相对容易些。 谢天赐琢磨着,如果谢长生没有什么险情,那他就立刻补一条命令,以维护自身英明神武的形象。 与此同时,谢天生本尊,给前线的分身了谢天赐之令,原封不动。 而谢长生分身收到命令后,也表现出了对谢天赐命令的一贯态度:认真执行,不打折扣。 他立刻就将指挥官移交给公输班,解释说自己接到紧急命令,有些事要处理。 随即,他便瞬移+传送,直接回了地下的秘密洞府。 之后,他告之本尊最新的情况及进展,并表示,自己严格执行了命令,已在秘密洞府候命。 本尊则当即转送消息、给谢天赐。 等做完这件事,心神一松,然后就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叨念:“这人生啊,还真是乏味无趣。” 随即就生出困乏感。 他立刻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他可从没有沉眠的习惯,更不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兀。 但就是异常的想要睡觉,比普通人眼皮打架、头脑昏沉的那种想睡觉,强烈了千倍万倍。 终究,还他是向这种自内心的感觉妥协了。 “我就眯一下,小小的打个盹儿!”于是他闭上了眼睛,永远停止了思考。 下一秒,所有分身也都困意来袭,他们的抵抗力更弱,几乎是秒倒,不管当时在干啥,直接就睡过去了。 永眠。 继而,本尊这边,魔魂树突然一抖身体,出了一系列‘咯咯嘣嘣’的声音,随即树干上浮凸的谢长生身形和容颜,就像沉入淤泥的尸体般,渐渐消失了。 人格消散,由人格塑造的躯体,自然也被纠正。 魔魂树本魂重新上线,吞噬了谢长生连一丝记忆都不存、就剩点魂能的灵魂残渣。 而谢长生的分身,则都成为了花肥。 被谢长生祭炼扭曲的魔魂树种、并没能生成新的魔魂树,而是化作魔魂草。可以理解为凡版的食人花,档次跟魔魂树差的远。 至此,谢长生无论灵肉,都彻底不存于世,神仙难救。 而谢天赐,刚听完谢长生传达的最新消息,就见命卜团席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道:“主人,卜算显示,长生……已死!” “胡说!你胡说!”谢天赐顿时化为咆哮帝,气急败坏的嚎叫。 可命卜师们也算是伺候谢天赐多年,知晓他的脾性,说坏消息固然会挨板子,可如果说谎,那就不仅仅是挨板子了。 “来人,让长生来,我要让长生亲自问问,这命卜怎么也能差的这么离谱!”谢天赐强压怒火,准备让谢长生亲自来打脸。 他为什么这么火大,这么恼怒? 主要还是怕,怕自己真的就此失去谢长生。 更怕周行此种除掉谢长生的手段。 人类最强烈的情绪是恐惧,而最古老的恐惧源于未知。 如果谢长生真的就这么死了,那这种手段实在是太恐惧了点。 其次,才是对命卜团队的不满。 命卜团队因卜算周行而出现接连的伤死,以至于不肯效死力。 谢天赐自然会怀疑这种可能的生。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缘由,导致了这次卜算离谱如斯,他会让这些家伙知道,不肯为他全力以赴卖力,下场将比死亡更可怕! 结果两三个呼吸之后,传令的灵仆回话:联系不到谢长生。 谢天赐顿时就脸有点绿。 他双手在龙椅扶手上一拍,整个人就腾空而起,继而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谢长生本尊所在的御树园。 而当他站在魔魂树前时,忍不住两股战战,浑身栗斗,看不出是怕,是气,还是过于激动。 古老的魔魂树树干上,已然没有了谢长生半镶嵌式的人体形态。 这已然非常能说明问题了。 更让他惊惧慌乱的是,灵魂契约,竟然没有一丁点反应。 这种没有,不是没有惊动的那种没有,而是就仿佛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份契约,就仿佛他没跟尚青之外的任何人签署过这种魂契。 还有比这更恐怖的是: 他明明知道谢长生对他的重要性,无论是情感上的羁绊,还是组织构架中扮演的角色,谢长生都属于宁肯没有两条腿,也不能没有这个人的那种。 可他竟然怒不起来、也悲不起来,不是因为他没有了这种情绪,也不是他自制能力强,而是本能告诉他,不值当的这么做。 心中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人,即便为之脾气、流眼泪,也都没法走心,骗不了自己。 可这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修太上忘情,他的心还没有凉薄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就在不久前,他还出离的愤怒,为谢长生担忧,这份感情绝对是真挚的。 为什么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就成了这般模样? 这是什么样的诡异邪法? 没等这些问题找到答案,甚至没等他把类似的问题梳理清楚。 他就现对谢长生这个人,又淡忘了一个层次。 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然连那些耗费资源雇佣的野修高手都不如了。 这不对!这绝对有问题! 就连谢天赐都如此,其他人可想而知。 比如前线的公输班等人,在他们的认知,谢长生这个人已然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角色。 而最终,谢天赐也会忘记谢长生。哪怕他观察太虚宫的体系,现很不合理,哪怕他会意识到,理论上应该有某个谢长生般的人物在他的这个组织中,挥着一系列作用,他也无法再想起这个人。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周行。 只不过,哪怕是他,得到的相关记忆,也是第三方书面资料那种,而不会是亲历的那种细节满满的记忆。 谢长生的存在性最终定格,就是这种程度。 一七五章 人心散了 谢长生的死法,周行事后想起,自己都觉得怕。 怕的不是一个人的离奇死去。 也不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类似的事生在自己身上。 而是这种死法的存在本身、所引的遐思。 千秋霸业,百战功成,何等艰难。 可在这类伟力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别说是帝王将相,便是天仙大罗,都可以什么都不是。 所有的艰难曲折,宵衣旰食,奉献牺牲,深远影响,便如同泡影,一夕之间就能了无痕迹…… 真是不能细想,否则很容易变得消极。 思想有毒,大道难求。 现阶段,但凡跟道沾点边儿,每次都有魔障类的后遗症。 当然,玉无双也有类似的问题,仅仅是诛仙剑阵,就够她头疼的了,也是用一次缓一年。 因而这次两口子都没打算跟太虚宫进行一场痛快淋漓的决战。 用周行事前的话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就算谢天赐资源丰、人脉广,招牌臭了,谁愿意为其跟我们死磕?” 所以这次回宗门,路上能灭杀谢长生,那就最好,若不能,那么周行的基调,就是长街晒马,这是招呼厚土宗修士的缘由。 正因为没打算死磕,才能用得上这些厚土宗修士。 否则,就算厚土宗的修士们真愿意趁机让周行欠个大人情,他还信不过呢? 真不是他小瞧宗门修士,别看是五大,平时吆五喝六,顶流资源、顶流功法、顶流法器,却也就是恃强凌弱在行。 能入谢天赐法眼,让他愿意耗费珍物雇佣的,顶流还不够格,得是流才行。 流的标准是什么? 也简单,不论是天赋绝拔,还是奇遇不断,又或法宝犀利,修为惊人,正要能跟成熟的星命体正面掰手腕不落下风,甚至能利用信息优势战而胜之,便算是流。 周行氪命而知晓谢天赐的这一选拔标准,自然也就明白,哪怕厚土宗的修士足够厚道,愿意舍命相助,击杀的可能性也不大。 既然知晓刀来剑往,也不过是以伤换伤、仇恨深化,那么对阵自然是晒晒马即可。 让谢天赐也看看,他周行也是有些排面的,厚土宗、云霄宗,相熟的修士都愿意卖人情给他,固然多半会顺风如狼似虎、逆风油蛇滑鼠,可起码能抵消那些炮灰攻势对吧? 而关键击杀,真就是求人不如信己。 结果,运道这次明显站在了他一边。 二十万一张的魂寂符用出去了。 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出门数十万,回家剩数万,他也不用再惦记这个、惦记那个了。 回头可以十分安心的谋划赚钱项目了。 而说到这个,不是他不尊重傅山。 傅山这一死,势必引一波宗门震荡,他赚钱的机会,估测还真就来了。 宗门上下,连着两任掌门遇刺身亡,固然有‘取死有道’等复杂的原因,却也足以说明宗门大阵什么的,防护力并没有众修平时以为的那么严密管用,远不足以高枕无忧。 既然如此,说是宗门内就此人人自危或许有些夸张,但痛定思痛,安全防范方面的条规、设施、人员安排,都进行一轮以上的加强,这没跑吧? 而提到设施,周家族地,以及周家在宗门外的据点,这不都是样板工程吗? 经过近一年的时间酵,其种种好处也基本体现出来了,名声也散开了。 这不就是商机吗? 甚至,打造仙器的业务,也是可以接的嘛。 大工程才有大油水,尤其是这种独一份儿的,中型灵脉的出手费,对外那都是称成本价的。 至于系统那边。 好歹他上辈子也在人情社会生活了几十年,贿赂这种事无师自通,拉小萌一起下水,应该能在系统那里打些擦边球,吧? 当然,连同使用道符的后遗症的解决,这都是后话了,此时也就是粗略的有个概念,主要还是先行功把境界稳住了。 至于战事,周行告之玉无双:“主要目标达成,已经胜了,余下的无非是战争红利的多寡,放手去做。” 玉无双立刻代替了周行,主持大局。 她私下里确实厚待厚土宗修士,但用起同门,那也不当外人的。 将众修召集起来之后,她朗声道:“诸位同门,我夫君已然施展仙术秘法,斩对方的统帅,并彻底隔绝他们与后方的联系。 反攻的时机,来临了。 我在这里可以很明确的告之诸位,数月前,在冥渊害了我们不少同门的那个魔道黄氏,这次就在其中一艘舰船上。 另外两艘船上,也都有与之实力相当的邪修坐镇。 他们,皆是与太虚宫沆瀣一气,与我们玄门正道为敌的大患。 这太虚宫,渊源涉及古时的跨界大迁徙,具体是后来在西北大地开枝散叶的苍龙十八脉,及其迁徙时的庇护者、人仙项高。 万余年来,太虚宫一直隐藏在幕后,所做之恶,罄竹难书。 我夫君一再坏其好事,这才不惜由暗转明,极力针对。 我们夫妇,既然敢惹,自然不怕。 我也不会为此拉诸位、乃至宗门下水。 我们现在说的是战争红利。 你们也看到了,太虚战船,量产,一来就是三艘。 我以名誉誓,这种战船,不但能在罡风层遨游,还有突破到界外之能。 想想吧,诸位,若是我们厚土宗得到这技术,将能带来何等的利好影响。” 诸修闻言,忍不住窃窃私语。 为什么万年来,那么多高修大能明知前路凶险,多半一去难回,却还要去界外? 一方面是若不能成仙,最多享寿三千年,确实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拼一把。 另一方面,界外广阔,有无限可能,其中包括修士所必须的资源,乃至仙物什么的。 甚至就像某位大能的豪言说的那样:“仙物足够多,即便无仙法,我都能成仙!” 一直以来,此界玄门都苦于缺乏高性价比的离界之法,现在有了,这便意味着团体争战界外已然不是梦。 这难道不也是度过玄门寒冬的一个办法吗?而且近乎唾手可得。 所以说,窃窃私语之后,厚土宗的一众修士嗷嗷叫着表示为了玄门正义,为了给那些因冥渊崩塌而伤死的同门报仇,为了宗门的利益,这个魔,除定了,这个道,也卫定了。 行吧,用各种法理自我武装,站在道义的高点,慷慨激昂,不生心魔,向来是玄门修士们的传统艺能,这次也不会例外。 至于个人所能捞到的好处,提他作甚,俗的很。当然你真要不提,玄门修士们其实是很难扬‘除魔卫道,舍我其谁’的风格的。 玉无双搞战前动员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创造有利局面。 她下令钧天战舰,向冯希贤所在的那艘太虚战船全力开火。 于是看起来悲壮而又诡异的一幕生了。 被谢长生的座舰,较近距离侧舷排炮打成筛子的方舟,突然很是灵活的扭动下躯体,使得自身的侧舷对正冯希贤座舰。 然后仿佛舰船顶层全面大爆了般,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并且在靠近顶部的位置,蓬起大量的火云、浓烟、能量波动。 问题是,这爆炸轰鸣,是伴随着巨大炮弹的强劲飞射而出现的。 75omm大炮,周行私下称之为‘星球大炮’。 钧天战舰以战列舰的经典中轴布局,装有前三后二共计五座三联炮台,十五门巨炮。 当它们同时向一侧开火时,另一侧必须进行排能式反推操作,以抵消巨大的后坐力,保证射击精度的同时,避免战舰侧滚。 至于这些重量达到了七吨的炮弹的威力,用周行的描述,那就是:“看了其爆炸效果,著名的爆炸贝可以欣慰的宣布退休了。” 惨烈,震撼,这些词都远不足以形容其命中后的效果。 主要是炮弹如此大及重,能做的文章实在太多。 每一枚炮弹,都额实现了周行在造炮时提出的、约等于高轨道质量武器打击地面目标的威能。 先彻甲,然后爆炸。 太虚战船自然是有防护的。 不过周行当初打造钧天战舰时,可不是一味的闭门造车,有专门氪命获取过这个世界战船护甲,其中就包括了太虚战船。 他知道,太虚战船,使用的是附能装甲。 也就是将凡力量附着于装甲上,使之具备更强的防护力。 这种路数,在这个世界被大范围采用。 甚至可以说,就是修士们使用的防御型法器的豪华版。 豪华的点在于,用法阵级禁制,取代了法器级禁制。 这是大型法器的一大优势,就仿佛以火力平台的角度而言,载具所能搭载的武器,强于单兵适合驾驭的武器很多一样。 而周行用地球人话总结,便是‘附能装甲’这个概念。 那么再是技术高杆,也无非就这一层。 并且是单一材料、均质装甲,并未在材料复合,多层设计等方面下功夫。 这就相对比较容易对付,只需着重强调炮弹的‘破甲’能力,形成技术碾压,那么之后可以说就予取予夺了。 有了这样的指导方略,再设计炮弹,甚至设计战舰主武器,就不至于搞出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的乌龙武器。 经系统确认,地球火炮的原理,能ho1d住这个时代的战船,只是火炮需要全面凡化而已。那就上!这是情怀! 而炮弹,则能够根据需要,玩出各种花样。高爆、腐蚀、烧夷……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次用的就是强调彻甲的高爆弹,外壳被轰破后,真正的战斗部,宛如注射般,以高温液态形式冲入内部,继而激烈爆。 瞬间千万倍扩增的能量,形成强横的冲击波,摧枯拉朽,向四面八方扩散。 又,由于这次射击,两舰距离不到十公里,因此命中率百分百。 毕竟这种炮,哪怕是平射,都能打七十公里,十公里真跟炮管怼在脸上射相差仿佛了。 十五七吨的炮弹全部命中,爆炸后相互顶牛,就像十五把大锤相互敲击,被夹在期间的舰船内部事物有多惨,可想而知。 别说是寻常的御船修士和灵奴傀儡,就连冯希贤本人,都有种挨高修大招的感觉。 并且还是猝不及防,突然挨打。 心血来潮,心煽之类的本能预警,让他以为是周行的斩术法冲他来了。 他还自作聪明了一回,觉得既然是转是大能的报复手段,不至于连命中都成问题。 毕竟之前的窥视既然没能摆脱,很可能已然被锁定。 那么,全力防御才是正确的选择,而不是试图闪避。 结果等攻击临身了,才现似乎他想差了。 但这时候再想改显然已来不及,只能是贯彻纯防御思路到底。 于是正面承受了爆炸冲击波的强力挤压。 自然是没死,甚至可以说只受了些轻伤,但法力和精力的耗损,是真的巨大,近乎一击空蓝。 继而他才现,原来被锤的目标是他的座舰、而不是他,他本可以弃船免炸的。 现在好了,想不弃船也不行了。 他的座舰绝对算是大爆,偌大的战舰被扯成了碎片,最大的部分,都不足全舰的二十分之一,可见碎的有多厉害。 远远的看,颇有几分扬骨撒灰的效果,宏大华丽的一塌糊涂。 厚土宗的修士们自然是见证了这一幕。 继而充分的理解了玉无双口中‘反击的时机到了。’的意思。 有人甚至生出‘要不直接劝降吧!’的想法。 毕竟现在看来,这场被围攻,明显就是周行早有准备、将计就计挖的一个深坑。 一击秒杀敌统帅,然后骑脸一轮打爆一艘战船,这样堪称‘适当的时候一出手,便是正奇两开花’的结果,根本不像是寻常遭遇战、或被围堵追杀该有的样子。 无独有偶,魔道黄氏和公输班,也是类似的想法。 他俩前一秒还在跟冯希贤为谁是统帅而打嘴仗。 冯希贤表示,这次行动有统帅,但绝不可能是公输班。 公输班则愤慨:“不要觉得老实人好欺负,由我来接管,是前任统帅亲自下的令,他不在了,你们就装没听见是不是太过分了?” 黄曦则和稀泥:“统帅?有吗?我们各自驾驭一艘战船,合围周行,很公允啊,哪里来的统帅?” 就在这时,目标方舟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大爆。 公输班脸上一喜,笑道:“哈哈,要这么说,关键一击是属于我的,排炮打中,又或内部殉爆,重要部分受损,引起大爆。” 黄曦气哼哼的骂了声:“干!” 冯希贤刚要争论,本能预警出现,只来得及吼了声:“不对!”便全力应对他以为的来自周行的斩打击。 然后那艘太虚战船就被炸成了漫天碎片和宏大焰火。 那一刻,公输班和黄曦都是懵的,无语的。 下一刻的想法则是:“这也太他娘的厉害了!” 他们也是有好奇心的,并且作为被雇佣者,本身就对雇主心怀几分谨慎。 包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了解细节,然后进行综合的评估。 因此两人都清楚太虚战船有多硬、有多强。 可以说,若是以个人去面对这样的战船,就如同陷入一个非常强力的法阵中,被一群渡劫期领衔的,以元婴期和化神期为主的修士围攻。 正因为如此,在他们的行动设想中,最好的情况,就是方舟欠缺对舰能力,而被三艘太虚战船轰到大破。 继而,周行夫妇直接暴露在三艘战船的打击之下,被相当于三重大阵的战船一通消耗,最后由他们补刀。 而现实中,眼瞅着第一阶段似乎在向着最好阶段性胜利展,在欣喜兴奋的同时,自然对太虚战船的强力,也愈的肯定。 然后情势突然逆转,竟然瞬间被打爆,且如此惨烈。 巨大的心理落差立刻形成。 公输班还好,一方面他修习的功法是谢天赐给的,并且叛门之前就跟太虚宫有较深的接触了。 在他看来,有朝一日,他会以拨乱反正的方式,回归战神殿,就任掌门。 这样的他,与太虚宫的羁绊更深,对谢天赐也更有信心。 黄曦却是不同,他本就是在利益驱策下与谢天赐合作。 一方面看好太虚宫,另一方面对自己有信心,觉得自己的本事,在如今的这一界,那也是排的上号的。 对付的目标又只是个金丹。大能转世就一定牛?受限于幼生,再厉害又能厉害成啥样? 结果还没见正主,就被对方的老婆给教做人了。 无论是斗姆元君上身,还是诛仙剑,他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他心说:“不晓得减了老子多少运道哦!当时如果两者结合,怕是自己都没机会逃。天仙化身,居然是用来施展貌似是道法的攻击手段的,借着仙资御道术,这三级跳的跨度也太吓人了!” 可他终究还是有点不甘心,再加上谢天赐许以厚利,定金也足够大方,直接补齐了他的亏空,且新计划的可行性也貌似很不差,这才答应参与。 结果三观再次颠覆,周行比玉无双还牛掰! 之前的三方争吵,他其实是有几分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的。 结合公输班和冯希贤的对话,再加上之前天眼窥视的那种被睥睨欺压的特性,他有理由相信,战船原本确实是有统帅的,但被周行以类似玉无双的三级跳操作给干死了。 真道法斩战术,杀人抹痕,连他人记忆中的相关存在性都消失了。何等的恐怖啊! 但他黄曦那也是真魔修,真魔修的核心并非‘勇’而是‘赌’。 赌性重,敢于冒险,要么五鼎食,要么五鼎烹。 他私下里自然是总结过跟玉无双的那一战的。 他认为,当时的玉无双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了,使用道法怎可能没代价? 只不过他当时的赌本太薄,孤身一人对群敌,真耗到毛干血尽,赌赢了怕也是便宜别人。 后来也证明没赌做对了,若是晚个十几息,他就被围殴了,且还包括诛仙剑阵。 而这一次,他觉得就能赌。 三艘战船他也是挺看好的,而且方舟看起来是真不成了。又有公输班、冯希贤这样的强者一同御敌。 这赌资可以说相当厚了,他不信周行还能重复之前的斩,况且就算能,也是三选一,这就能赌。 结果刚为自己的谋算过人点了个赞,冯希贤的战船就大爆了。 那个惨哟! 感觉里边的人即便没有直接挂,也必然是五劳七伤、命去半条。 “干你凉嘞!这绝对是将计就计,被反算了!幻术,所谓的方舟被打废根本就是幻术!”从懵圈状态醒过味来的黄曦捶胸顿足。 他心说:“这还赌个锤子,再不走,起码又是被一通海虐。” 而哪怕是这个时候,他都在算账。 要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不错,是靠这次行动的定金换来的。 而且是谢天赐很大方的付四成。 那么,现在己方败像已显,他即便是硬顶,多半也做不到力挽狂澜,反倒有可能又一次很受伤,甚至有殒落风险。 就算是很受伤好了。 行动失败,自然别指望拿全酬劳,那么撇去已领的定金,他能再次完成治伤而不倒欠谢天赐钱,恐怕就要偷笑了。 这样的一个结局,有打的必要吗? 显然没有。 他宁肯违约。 毕竟签约时他是耍了小花招的,出问题也会是他的哥哥姐姐背锅,而只要他活着,他的哥哥姐姐就不会彻底死亡。 你看,违约的代价虽然有,但其实也不是太高。 两害选其轻,黄曦又给自己点了个赞。 然后他就命令战船猪突猛进顶上去。 这时候,就显出统帅挂掉的弊端了。 如果谢长生在,谢长生有一票否决权,以及全权接管权,这类命令不可能被贯彻。 如果谢长生在,通讯网络健在,谢天赐会很大气的许诺,只要肯战,薪酬就翻倍,无论胜负。 然而没有了这两个如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黄曦溜了! 黄曦的战船一有动作,知晓那战船统帅是谁的玉无双立刻便道: “诸位同门,这黄曦给我们送战船来了,准备跳帮,在这之前,我们的战舰将会把另一艘太虚战船同样轰成渣!” 一七六章 趁机发个飚 钧天战舰炮塔纷纷转动,但外在的方舟幻象,并没有将实际情况体现出来,看起来仅仅是相对位置进行了调整。 可公输班不是傻子,不久前方舟横身对冯希贤的座舰,紧接着就轰然声,继而冯希贤座舰大爆,这里边的关联,还需多说? 如今见方舟对自己的座舰也采取了相同的姿势调整,他二话不说,立刻前往指挥舱背后的传送舱,传送离开。 与此同时,太虚宫的御船修士,乃至灵奴,倒是都称得上恪尽职守,依然刻板的执行着舰长的上一条命令。 实际上不是这些人忠诚,而是谢天赐的恐怖统治手段犀利。 越是底层,对谢天赐越是畏惧,更何况还有契约条款束缚。 上命不可违,违命代价却是比死还惨。 轰轰轰! 钧天战舰再一次打出一波齐射,不过这次用的却不是彻甲高爆弹,而是深穿空泡弹。 就见这种炮弹在命中后,自行解体掉外壳,像是钻探机般借助旋转和撞击力,一举突破太虚战船的装甲,然后继续深入。 在舰船内破坏性的钻来钻去的同时,它们还会释放胶状物质。 这些浓缩物质因术法激活而像肥皂泡沫般膨胀,继而迅凝固。 这是周行根据泡沫金属引申出创意,然后氪命获得技术支持而完成的。 作用就是迅令舰船内部空间实心化。 这种材质的抗能和汲能效力极强,需要以一物降一物的方式去泡沫,若以寻常的法法术硬怼,只会吹泡泡般助长其增生。 玉无双的战略也是很明确,第一轮齐射,威吓战术,杀一儆百。 第二轮齐射,就是困敌夺舰了。 至于以厚土宗修士为主的跳帮战术,梯子都帮你们架好了,吃果子自己摘,这没毛病。炮弹单价成本那也是不菲的,不可能白饶。 其实玉无双对厚土宗的修士已经很好了。 钧天战舰的跳帮战术,可不是飞爪拉近两船,搭板子又或干脆走钢丝冲过去,也不需要让跳帮者暴露在对方舰船甲板严阵以待的阵列打击之下。 而是像宇宙舰船战中的登舰方式学习,有专门的登舰艇。 登舰艇如鱼雷般从专门的荚舱中射出去。 其外形像是连带半截小臂的攥紧的拳头,故而称之为‘铁拳登舰艇’。 待到接近敌舰,铁拳便会炸开保护外壳,露出内里类似深海巨章鱼式刀牙吸盘的口器,刺入,吸附,然后切割船体,最后登舰。 其规格,能应用太空战,或者所谓的虚空战。 吸附是密封式的,不会生内部空气流失等问题…… 三艘铁拳,每艘都有十几个假目标掩护。 远远的卡看,就仿佛是一群食人鱼扑向一头成年的湾鳄。 然而实际上这种掩护,在这场战斗基本是多余的。 太虚战船不仅设计老旧,船员的战术素养也相当古旧落后。 甚至可以说,一船人的见识高度,完全取决于舰长。 这也算是凡文明的一个特征:上层建筑近乎决定一切。 如今船长跑路,剩下一帮刻板的执行者,根本都看出来这是登舰,还以为是类似鱼雷的一波攻击。 虽然也进行了拦截,但搞错了模式,具体的拦截之法就谬以千里,反应太慢,火力也分散,只有一凭借运气命中真铁拳登舰艇,还没能轰碎其外壳。 随着厚土宗修士满状态出现在战船内部,陷落已然成为定局。 当然,修士们也不是真的到处乱窜+见人就杀。 周行当初氪太虚战船的情报,只买了三条信息。 一,战船装甲信息。 二,指挥舱位置信息。 三,自毁系统信息。 对应破甲、斩、防自毁。 周行觉得有这三条基本就够了。 因此这次三艘登舰船,每艘船上的修士都目的明确,一队去指挥舱,另一队去动力舱,最后一队大扫除。 而登舰艇在战队离开后,便是前沿通讯台,以及临时战地医院。 当然也可以是临时监狱。 总之,最前沿的情况,不断的通过它们送回来,由参谋们在敌舰立体示意图上呈现,从而让玉无双能清晰的知晓攻伐进度,方便下达支援命令。 比如对那些易守难攻,抵死顽抗的部分,就可以赏颗特弹,比强攻合适的多。 可惜丧失了高端战力的太虚宫一方,根本都没能组织起像样的防守,特弹支援并没能用上。 最终,总历时一个多时辰的战事,以周行一方大胜告终。 出于谨慎和重视,厚土宗的大乘修士、在持有仙器的高修的簇拥下,亲自来接舰。 而俘获了战舰的厚土宗修士,也趁接舰者们到来之前,将之修缮了一番。以便开回去。 他们手中虽不乏洞天,却没有周行的空间门技术,这样的大型舰船,并不能做到说收纳就收纳。 而最后的最后,厚土宗的修士们,也没能一睹钧天战舰的真容。 这也让暗中窥视的公输班很是失望。 黄曦一早就打好了跟谢天赐决裂的主意,离船后便头也不回的真走了。 冯希贤和公输班,却是割舍不能。 既然如此,战败这事,就得有个交代。 冯希贤好歹还被动抵抗了、负伤了,虽然显得无能,却也可以腆着脸以忠勇博取下同情。 公输班就有点尴尬了。人屁事儿没有,座舰成了人家的囊中物,这就是事先慷慨激昂所言的‘勇战死斗、定分胜负’? 所以公输班一直寻思着,怎么才能将功补过,多少扳回些局面。 具体行动之一,便是借隐身之能,远远的观察,想要获得些关于钧天战舰的有价值情报。 比如那种震耳欲聋、能高射出巨大弹丸的武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知道,那绝非口径大那么简单。 另外,他还跟冯希贤私下商量,看能不能将厚土宗分润到的那艘太虚战船,给夺回来。 毕竟另一艘战后没过多久,就被周行收了。 公输班远远的看周行状态良好,也就彻底歇了上去怼的心思。 结果,厚土宗也不傻,根本没给他机会,只能是徒呼奈何。 这时候,谢长生被抹杀的弊端再次凸显。 没有了光电级的信息通讯网,太虚宫体系立刻出现了官、兵失联的问题。 并且秘密产业分布太散,还会成为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主要问题。 而这也意味着,太虚宫过去哪里肥、就在哪里开分基地的美妙时代被终结。 距离太远,通讯一个来回是以年为计算单位的,这还怎么玩? 而没有了这些厚利产业,光靠消耗老底,太虚宫又能养起几条船,雇的起多少高端野修? 不过这些问题,目前不在谢天赐的考虑范围之内。 谢长生的死,对他的伤害,出了周行的预料,也出了他自己的预料。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只有失去后才感到宝贵,追悔莫及吧。 谢天赐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他的根脚,让他终究还是没能脱人性的藩篱。 对于一个见证了万多年沧桑的老人而言,谢长生不仅是他生命中的重要伙伴、亲人,还是他的相对坐标。 尤其是作为一个幕后Boss,本就无赫赫之名,当岁月埋葬了太多过往,能够证明他曾经的存在性的,便是这个相对坐标。 而且,他这万年来,大多数时间都是沉眠的,每次醒来,雷打不动三件事: 一,从谢长生那里获知这段沉眠时间内、天下的重要信息。 二,从谢长生那里获知他上次沉眠前布置的任务的完成进度。 三,向谢长生布置新的任务。 依赖性如此之强,谢长生被彻底抹掉,对他的影响多大,可想而知。 可以说,他的记忆都不完整了,大片的谜团区域,就跟严重的健忘症一般,让他的记忆支离破碎。 这何止是难受那么简单?他过往存在的真实性都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于是太虚宫现如今处于各种意义上的瘫痪及混乱状态。 这也同样是凡文明的一大弊端。就像周行说的那样:兴衰也系于一身,他行国就鼎盛,他不行国就衰败。 不过就算周行真的知晓谢天赐现在已经站在悬崖边,合适的一脚,就能送其彻底出局,也不会踢。 一个是他不舍得为了踢这一脚,进行一系列包括变卖不动产的投资。 再一个,他更重视云霄宗的乱情。 从厚土到云霄,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月,再算上消息传递的时间,一个季节都过去了,已经有些不赶趟,哪里还能再分心干别的。 在跟厚土宗修士彻底分别后,周行就换了乌铁舟,全力赶路。 刚进入宗门地界,就跟事先约好的周家人汇合,继而知晓了最新的情况。 有凡存在,信息传递,总是比人快不止一步。因此别说是天骄争胜的消息,便是大战太虚宫的消息,都已经先一步传回宗门。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妻子的成绩是多半要算在夫君头上的。哪怕修界好一些,也好的相当有限。 云霄宗的修士就普遍认为,玉无双的牛掰,主要靠周行给她撑腰、才做到的。 一些坤道甚至很直白的表示:我上我也行。 甚至还有人为此怼周家及家主周桐:“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看看,让一个外宗女子叱咤风云,周家死的没女人了?还是云霄死的没坤道了?正妻之位都能让外人抢了去?” 不过,敢于怼周桐,是因为周桐的一举一动代表周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开战。而且周桐一直以来的对外形象也是有些隐忍的过,被肤浅之人认为可欺。 对周行,那就绝对是另外一种态度。 要知道这位当年在刑堂受审时,就敢当众杀人。并且杀名之胜,无人可比。 如今周行声名远播,大能转世的来历更是已然弄假成真。 也就是说,人家巅峰时起码也是个上仙尊位。 虽然现在就对其诚惶诚恐,还显得有些掉价。但将之视作渡劫后、大乘修,这不算离谱吧? 毕竟人家老婆都能以金丹之姿,打的神通诡异的相当于大乘修士的魔道妖人抱头鼠窜了。 更何况,虚空战船可是能够前往界外的大型法器,是探索虚空宝藏的途径和支点,没见厚土宗为此派了仅有的一位大乘修士,以及数位携带仙器的高修,和两位数的修士去接舰么? 冲人家这威,冲虚空战船所代表的利,该以什么样的态度交涉交流,还用人教吗? 也正因为大家都知道、都重视,周桐才先一步派人将消息告之周行。周行的决定现在已经是举足轻重,若因不知情而被有心人误导利用,那就不好了。 而周行的态度,简明扼要的概括,无非‘放得开’三字。 从本心的角度,他对云霄宗没有什么深厚感情。 他是穿越者,在宗门时的日子,也是遭遇各种凉薄多、而感受到温暖少。 但从理性认知的角度,他干不出云霄分崩离析,而他拍手叫好的事。他觉得那样很傻比。 云霄宗崩了,等于令他无瓦遮头。房子再破,也好过直面风雨。尤其是在如今的大环境及情势下。 收到来自周家的最新消息后,周行思忖了半盏茶的时间,没有径直回宗门,而是拐向东方,前往战神殿的统治区域。 他从东海宁州城回宗门,方向是西北,而现在则是一路向东。 十四日后,战神殿的西方镇所——泰安山。 这里曾经是中等修真门派五阳门的宗门所在地,战神殿看上了这处地盘,表示为五阳门寻了处仙境般的所在,并愿意承担所有花费,请五阳门搬迁。 五阳门也是要脸的,严词拒绝。同时,联系一直以来的靠山,云霄宗为其撑腰。 而那个时代,正是战神殿刚成为五大新贵,全宗上下锐意进取的时代。 最后结果就是:五阳门被灭门,云霄宗雷声大、雨点小的谴责了一番了事。 自那之后,云霄宗靠近战神殿一侧的外围附庸门派及凡世国度,就都抱战神殿的大腿了,甚至有过一段疯咬云霄宗的岁月,云霄宗为此断断续续失地三千万,平方公里。 所以说,泰安山,绝非如今战神殿与云霄宗对垒的最前沿镇所,而是整个大区最核心、最重要镇所。 现在,周醒来了,泰安山迎来了末日。 周行利用勉强修复的太虚战船,直接前往近乎界外的此世界高空,然后投下一座还算是精心打造的飞来峰。 这次,他没有布置碧波阵之类抑制四散冲击波的大阵。 因为以泰安山为核心,半径五百公里内,都没有凡世国度。 它是一处建立于翡翠原那般的原始环境中的修者据点。 当然,论自然环境的优越,这里远翡翠原,否则当年的五阳门,也不会宁死不让。 如今它被彻彻底底的抹掉。 这次轰击跟地球灭绝了恐龙的那颗陨石的毁灭力比,自然是差了不少意思,但比通古斯爆炸,却又强了不少。 地球科学家曾计算过,一颗直径二十余米的小行星,就有可能造成通古斯那次相当于两千万吨TnT炸药的爆炸。 而周行的这次投掷,虽然没有小行星进入地球大气层时的度,但本身质量大的多,高度也远比马蹄谷那次更高,威力自然也就上来了。 当飞来峰落下时,其本身亮度和太阳相当。 几分钟后,一道强光照亮整个天空。 稍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一千多公里外、暴露在室外的精巧瓷器震碎。 以泰安山为中心,过三百万颗树呈辐射状死亡。 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天空,像是被阴森的橘色笼罩,后出现白夜现象,而即便千万公里之外,数日后的夜空,都一度呈现为暗红色。 无论是白夜,还是暗红色夜空,按照小萌的说法,都是灵脉被炸成齑粉,碎屑冲上高空,像冰晶般反射阳光而导致的。 抹掉泰安山之后,周行就派了两名傀儡给战神殿,以及御剑门送信。 内容类似于核讹诈。 给战神殿的信的内容简短:拴好你家狗,若有下次,就会是磁极山,威力再增十倍。 磁极山是战神殿的宗门所在地。 给御剑门的信的内容略长: 上次贵派想找我堂正比武。 我就在想,这种比试,打上几十场,也不伤宗门根本,太过小气,要玩就玩的大点,抹掉一域,人畜不留。 傅山说,修真不易,几十世轮回攒一次天赋过人,修真路上关山险阻,劫难无数,百不成一。大家皆是玄门同道,多些包容,莫伤天和。 我当时心中就想笑,仙界争战,多少世界归墟,一界天和,伤了又怎样? 但我还是给了傅山情面,没应你家的挑衅,而是南下散心。 现在傅山走了,你们猜,类似的面子,我还会给谁? 泰安山的下场,我可以乘以十倍送给积雷山,不收费哦,想要就继续在边界玩那些把戏吧,亲。 也是赶的巧,泰安山当时很是有一批战神殿的修士,基本都是红眼第一波冒险者收获的,其中不乏身份尊贵的年轻一代。 至于第一波冒险者,自然是趁傅山遇刺,云霄宗无心他顾而攻城掠地的那些修士。 现在凡人的价值不是随着《先天元气功》而大大提升了么,劫掠凡人,就成了一项来钱营生,战神殿的第一波冒险者这次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洗劫,并且基本上都了。 这立刻就引了新一轮的洗劫热潮。其中就不乏那些平时总喜欢喊‘君子不立危墙’的尊贵修士。 周行投掷飞来峰时,恰逢又一批修士使用传送阵抵达泰安山据点,传送阵冷却,危机降临,想传送离开都做不到。 所以这一波,真的是收割的狠了,仇恨也一下拉的极高。 不过周行既然敢做,类似后果已然想清楚了。 他觉得,以这一界修士的尿性,他若落魄,没有仇恨也照样一万只脚隔山探海的来踩。 而他要大起,也离不开众修的畏惧。 当然,敬意也是一条路,传说中的王道。 可相比于当王八(王霸),他认为无论是自然环境、人文环境,还是他自身条件,选择做霸王更靠谱些。 霸在王先,一般不给好脸,不服鞭子伺候,偶尔给块肉,就很乖。 当然不能真信,修士如猫,永远养不熟。 一七七章 献首求和 泰安山据点,其实是有幸存者的。 两位。 其中之一是刚步入渡劫期的高修,各方面都是顶流,活下来确实是因为实力够强。 另一位是元婴期,够机敏,运气也好,同时拥有一流的土遁技能,还有一流的防护法宝的,第一时间就土遁深潜。 继而在爆炸后能量在深地造成的刚性传递中活下来。 但这份经历,成为梦魇之刃,在其心灵上刻下了深痕。 很具体的一个表现,就是‘情难自已’。 他在后来向战神殿的高层们、讲述经历时,当场涌泪咆哮。 高层沉默的、拉脸的、叹息的,不一而足。 这情绪失控的修士,本来是正直当打之年的潜力股,宗门挺看好其未来,结果现在……恐怕是很难指望其修行上还能更进一步了! “云霄宗,周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狮鼻阔口,两鬓飞霜的修士声若洪钟,震的殿门廊檐挂着的风铃都叮当作响。 有着三绺长髯的战神殿掌门邓玉章侧头半眯着眼注视道:“那么,祁殿主,就由你来挂帅,带领骁神殿儿郎,去讨伐周行,不胜不归,如何?” 祁鸿彬立刻小眼圆睁,瞪着邓玉章:“掌门,你这是何意?为什么宗门受辱,却是我们骁神殿独自讨伐?” “祁殿主,你这般健忘,那么本掌门就提醒一下: 两月前,是祁殿主你竭力主张劫掠西境,那句‘骁神殿皆神勇男儿,有什么后果,某等一力承担’说的大气磅礴,犹在耳边。 之后,屠灵所、杀修俘,是你祁殿主再次抬出骁神殿作保,保的也是你骁神殿的人。 现在果然出事,你骁神殿不上,谁上?” 祁鸿彬气息都粗了几分,继续吼吼:“邓玉章,你还有没有点起码的公允? 洗劫西境,获益的只是我骁神殿吗? 泰安山死伤的主要是我骁神殿的人吗? 我骁神殿每每冲杀在前,披荆斩棘,为宗门开拓财路。 现在出事了,将将我殿修士当弃子扔出去?” 邓玉章冷哂:“祁鸿彬,你也别只说自己的理。 你所谓的开拓财路,无非是打杀洗劫,哪次不是你们爽快得财,宗门背锅善后? 宗门诸殿,以你骁神殿最富,却也以你殿欠宗门年费最多。 欠费且不知收敛,奢豪宴饮、为青楼女子争风呷醋,浪掷千金,还猖狂大呼‘欠钱的才是大爷’…… 这就是你骁神殿修士的作为,以及所起到的榜样作用。 这回,本掌门以为你还有些起码的羞耻,知道主动担责,一人做事一人当。 却原来又是打算上演百年前与厚土宗爆的三峰山事件,高呼呐喊、漂亮话你说,与强敌死战的事宗门来。 你真以为他人都是傻子,连这般肤浅的算计都看不出?且一次次上当,还甘之如饴?” 祁鸿彬被怼的面红耳赤,但这位口才也不差,当下咆哮:“好你个邓玉章,门人弟子尸骨未寒,你不思报仇雪恨,却在这里罗织罪名,构陷忠勇。你这样的人,不配当掌门!” 邓玉章毫无笑意的扯动嘴角:“祁鸿彬,我是不是掌门,不是由你、或你的主子决定的。” 这话算是真的戳到祁鸿彬逆鳞了,当场就将其点炸:“污蔑!含血喷人!诸位同门,择日不如撞日,邓玉章无耻畏敌,陷害忠勇,不配做战神殿掌门……” ‘哗啦!’在场诸修,有过半数站起身,纷纷走到了祁鸿彬身后,而有三分之一的人,则起身站在了邓玉章两侧。 零星几个,坐着没动。 祁鸿彬见状,面带喜色,这次公开支持他的人中,有数人老骑墙派了,没想到这次会这般坚定。 而坐着没动的人中,有两位其实是他所属鬼神派的大佬。 “这回稳了!”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就现自己不能动了! 原来,那些站在他身后的,并非是支持他的,而是合围他的! 此刻,专门用于封困的法阵,已然启动。 “这……”他试图转头,可惜做不到,只能用眼角余光看向坐着的鬼神派大佬之一。 这位大佬倒是没有辜负他的求教,道:“鸿彬,我曾多次警告你,做事莫太绝,做人莫嚣张。你都当了耳旁风。我们不能一直惯着你的。这次,祸是你惹,便由你担,为宗门,为派系,奉献一次吧。”…… 祁鸿彬死了,头颅装盒,送往云霄宗,签收人写的是周行。 泰安山被抹掉,战神殿的高层们,在收到周行送的便笺后,被惊吓到了。 当然,远不止惊吓那么简单。 战神殿内部,鬼神派和抵抗派斗法。 另外也存在着世家和师徒派的分野。 这些,上点档次的修界门派高层,都是知晓的。 不过鬼神派和抵抗派,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相爱相杀,知晓的就特别少了。 几千年过去了,互相渗透也好,共同御外也罢,两者其实早就没办法真的厘清你的、我的,然后以一方彻底覆灭告终。 而是像这世上很多无奈之事那般,只能就那么见不得、又离不了的持续下去,这就叫羁绊。 当然,谁家(族)都有那么几个不屑子弟,比如说祁鸿彬这样的。搞事作恶,自己爽、占便宜,锅总是别人背,这也就罢了,还真·吃里扒外,过分的跪舔太虚宫。 从某种角度讲,祁鸿彬这种,属于没能真正领会鬼神派内核主张的莽夫。 没人愿意头上有个野爹指手画脚,年年要孝敬,还隔三差五的要为其服个徭役,筹笔额外税款什么的。 毕竟万事难过岁月关。 后来的鬼神派子弟,跟太虚宫又没什么感情,甚至都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反倒是卖身暗契不觉间、或被迫签署的事屡屡生,然后被没完没了的剥削,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只不过,一方面太虚宫积威已久、也拿捏的到位,另一方面饼也是真的诱人,能时不时的尝到些小甜。 鬼神派修士没有更好的选择,反目成本又太高,这才忍了下来。 但这种忍不是什么都不做,一味的承受,而是有着各种小动作。 包括养贼自重,抵抗派的出现和崛起,就包含着养贼的成分。 当然,就像太虚宫哪怕有谢长生这样的Bug级存在,能数千年不移的贯彻一套政令,却也无法做到完美掌控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抵抗派也逐渐从表面不受控,变得真个不受控了。 但是,双方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保持斗而不破的默契。 鬼神派不想像冥玄派那般给太虚宫当炮灰,而抵抗派若没有了鬼神派,战神殿这个实体将轰然倒塌。 可就是有人不明白这种互相支撑的格局。 或者说,过于相信太虚宫的许诺。 又或者说,想要吃独食。 为了把自己搞明白了,不惜出卖同胞。 这就好比在血汗工厂当劳模,通过效死力,将大家一直以来暗有默契的休憩时间余量挑明,进而被资本的新规给压榨掉。 祁鸿彬就干了类似的事。 在周行夫妇于厚土宗叱咤之时,跟冥玄派往来密切的的鬼神派份子,就有他。 忠实的执行谢天赐的命令,各种搞事的人中,还有他。 比如,借东海冥渊崩塌事件、大肆鼓吹幽冥体系。 他们的说法是:冥渊崩塌,在让我宗知晓了这样一处奇异所在的同时,也昭示了这世界未来的演变趋向。 战神殿想要适应环境恶劣、妖魔横行的未来,就要加快在幽冥系研究的步伐,要敢于冒险,按部就班已经来不及了。 这说法,再辅以一些相关的小利小术,很是迷惑了一些不明真相的战神殿修士。 而实际上这是打破固有的平衡,提高鬼神派修士的占比,同时为太虚宫抽调人手,或提出高难度要求做铺垫。 鬼神派大佬都为此特意跟祁鸿彬小聊过。 大佬隐隐指出,冥玄派鬼修在东海为太虚宫出生入死,同时迎战瀚海宗、厚土宗、以及云霄宗新一代扛旗人周行的行为,足以说明很多事,那不应该是鬼神派的未来。 结果祁鸿彬根本没听进去。 还好,后来随着《先天元气功》的出现,幽冥系热度猛然下降。 如今的战神殿终究是五大之一,是玄门正道。 如果有的选,门人弟子还是愿意走灵修之路的。 就像某年轻一代半开玩笑时说的那样,即便是从卖相上,潇洒仙逸,也比鬼气森森好过太多吧? 然后消停了没几天,傅山遇刺。 祁鸿彬一伙,又开始跳。 针对云霄宗的洗劫,就是祁鸿彬一伙动的,而最先冒险成功赚到钱的,也确实是骁神殿的修士居多。 战神殿的过往历史,决定了它是五大中最穷的一个。 它没有继承仙门旁支的遗产,意味着起始资金相对不足。 历史也不够悠久,意味着运营时间相对较短,所占据的膏腴之地与其他四大比,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有差距。 而且还有太虚宫在背后吸血…… 仓廪足而知礼节,凡世的这理,用在修者身上同样没毛病,毕竟都没跳出人性。 这也是为什么祁鸿彬等人搞事总是能得逞的原因。 学好难,学坏容易。 在没有技术垄断、也没有冲裁机构保护专利,惩戒劫掠行为的背景下,种粮就是不如抢粮,原创就是不如抄袭。 不过,祁鸿彬遇上了同样能搞事、也总是能搞成事的周行,就有些悲催了。 刚洗劫完云霄宗的地盘,周行方舟以一敌三、斗败太虚战船围攻,缴获太虚战船的消息就传来了。 尤其是随着谢长生的死,鬼神派彻底跟太虚宫失联了,这可是几千年来都没有过的事。 鬼神派习惯了有这么个野爹,习惯了时不时听野爹的吩咐,祁鸿彬等激进派更是习惯了狗仗人势。 现在野爹失联,最最慌乱的,恰恰是这些习惯当狗的。 而泰安山事件,则直接轰碎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在极度不安恐惧状态下,人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要么怂成可怜虫,要么暴怒疯狂。 祁鸿彬一系就是后者,受刺激后,他们拿出的方案是:先制人,洗劫战神殿,然后挟重宝回归太虚宫。 傻子都能看的出来,这事若成了,作为倡导者、带头人的祁鸿彬,绝对的功。 太虚宫哪怕是为了千金市骨,也势必得大大奖励这个有情有义、觐见勤王的外围成员。 祁鸿彬的确能借此将自己的下场鼓捣明白,可别人呢? 所以祁鸿彬被彻底抛弃了。 这跟谢长生的死,自然干系重大。 谢长生的死,立刻让太虚宫的统御、出现了巨大漏洞,包括相当一部分密契的自动解除。 虽然最核心的密契,是在鬼神系的功法里,跟谢天赐绑定的。 但那只是最后一道保险。 毕竟谢天赐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无法完美的响应契约。 而谢长生,才是那个让太虚宫各外围团队畏惧的‘现管’。 甚至可以说,谢天赐在大部分外围团队成员的人心目中,一如三清,知晓很牛掰,但没有细节,空洞的很。 谢长生则神秘强大、似乎永生不死,一直在暗处监控…… 几千年来、从不出错的谢长生,如今失联了。 立刻就令鬼神派修士想入非非。 不久之后,战神殿在厚土宗的间谍,又传回了关于太虚战船围杀事件的细节,鬼神派的大佬们有理由相信,谢长生很可能在那一役中被周行抹杀了。 尽管相当的匪夷所思,但话反过来说,周行的招牌那也是很硬。 大能转世,至少是上仙位业,自从崛起,就一直在创造奇迹。 现如今连他老婆都能创造奇迹了。 谢长生再强,也不过是本世界修士,哪怕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是‘别仙’,也被这个世界的天道镇压着。 修真者对上他,哪怕是大乘,确实没有多少必杀可能,可转世大能就不同了。 尤其这次,明显是将计就计的一次反算。 谁晓得周行,给谢长生准备了啥狠毒招数? 所以鬼神派的主流认知是:这下,我们有更充分的理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了。 等到泰安山事件生。鬼神派算是较为直观的见识了周行有多行,愈相信,谢长生这次多半是这完蛋了。 在这种背景下,祁鸿彬的做法,真的就是自寻死路。 祁鸿彬的死,也拉开了残酷的清洗之战…… 周行并不知道他的核威慑一击,间接引了战神殿的一场割腐之战。 但他清楚核打击的效果只有两种情况是最好的。 一种是第一次丢,另一种是丢到目标群体完全不存在。 他做不到后一种,也就意味着这招至少对战神殿而言,再用只会效果降、仇恨大增,逼对方成为无所不用其极的复仇鬼。 “希望管用吧,至少希望能争取些时间……” ‘些’是多少,在周行而言,数年不嫌少,数十年不嫌多。 他觉得这几年,对云霄宗而言称之为后修界战争时代也不为过。 负伤+疲累的云霄宗,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 不过,他并不认同虚不受补的说法,而是认为重症要下猛药,成功成仁,唯二结果,反倒是缓和拖,只会夜长梦多。 “还是得继续当刽子手。我的智商和能力水平,也就只支持这种屠狗辈的模式了。”在赶回宗门的路上他不乏自嘲的这样想着…… 一七八章 暮气沉沉 相比于御舟的周行,泰安山被抹平的消息,先一步抵达云霄宗。 宗内沸汤般的情势,立刻有所降温。 大部分人都暗松一口气。 刑堂堂主洪宣吐槽:“个大的总算回山了!” 什么是个大的? 对宗门而言,实力强并不算个大的,能解决问题的才算。 自从马蹄谷事件后,周行就成了各大门派都暗中留意的人物,其中自然也包括云霄宗。 周行北归,进入云霄宗辖地,并与周家修士汇合,宗门上层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甚至对其东行的用意也才猜出了几分。 但猜出结果的寥寥无几。 都以为周行会在前线狠杀一波入侵修士的威风,又或反向劫掠凡人。毕竟‘渡厄方舟’之名天下尽知,载百万之众,这已经能跟传说中跨界迁徙的神舟媲美了。 没想到周行没有掰手腕,而是直接砸断了战神殿的胳膊肘。 战神殿宗门之外的四大据点之;常驻修士过五百;能以分殿称之的仙塞;加上其前身、存在时间近万年的一处玄门建筑群;被彻底抹了个干净。 这事构成的认知冲击,已不是简单的杀了多少人,而可以跟毁宗灭派相提并论,又因它是一人独立可完成,而格外震撼。 震撼的主因,自然是效果好、成本却低。 如果说马蹄谷那次是试演,这次就是正剧,不但证明了有效性,也证明了可重复性。 从飞来峰开始飞坠,到最终落地,是有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的。 当时身在泰安山的战神殿修士,自然有不少应激产生了感预警,并进行了反抗。 比如结阵自保或拦截飞来峰的。 又比如立刻血遁或使用法器逃逸的。 结果除两名遁地逃逸的高修,尽数殒落,灵肉皆灭,尸骨不存。 这细节,足以证明该种打击作为战略武器的合格性。 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现在、以及预估的很长一段的未来时间里,它都是独属于周行的手段。 太虚宫确实还有太虚战船。 厚土宗获得的太虚战船的完整度也较高,可以突破罡气层。 但缺乏强力的洞天门户技术,就没办法做到实用级的快打击。 以厚土宗为例,他们确实是五大中最擅于打造洞天的,将洞天门户与飞空船有机结合也能做到。 可他们做不到一下子从洞天中将大量的物质倒出来。 有人可能会说,完全可以慢慢来呀,即便宗门大阵级别的探知,也不可能越过厚实而高能的罡风层、及时现在界外的飞空船。 是探不到,可问题是,修士有感预警。 别说是在头顶现场组装,就算是在界外组装好,运送到位再投掷,也照样可以被及时预警。 周行之所以行,主要还是因为他能做到‘前一刻还是一个孤零零的宇航员,下一刻就能砸下一座卫星城’的骤变操作。 突然性,才是这一手段的亮点。 这独一家的手艺,一下成了云霄宗解决外患困扰的重要手段,也让周行的地位进一步达到了堪比大乘、甚至更胜大乘的高度。 这样的一位镇宗高修,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有让宗门众修等其回归的充足理由。 在一个秋雨沥沥的日子,周行回到了云霄宗。 宗门的整体外在,给他的感观很不好。 刺杀傅山时的辅助打击,其后遗症如今已全面突显。 这次刺杀,太虚宫的具体战术是放毒杀人+关门打狗。 毒,具体就是阴煞污秽之力。 由冥玄派鬼修们操刀制造的污秽爆弹,算是凡版的脏弹。 周行跟玉无双详细了解了她在冥渊的具体见闻后,认为,污秽爆弹的原料汲取地,恰恰就是冥渊的阴煞纳库。 那里有太多积压的晶化阴煞之力,对于鬼修们而言,非常方便使用。 而冥渊的崩塌,也与之有重要关联。 毕竟瀚海宗和厚土宗,都会定期的检查纳库的情况。 哪怕有间谍掩盖+玩忽职守,也很难做到长时间不被现。 而冥渊崩塌,则能掩盖大量阴煞精华被抽走的真相。 太虚宫利用间谍,将爆弹运入云霄宗,然后在刺杀时引爆。 这种策略与其说是调虎离山,不如说是给云霄宗那些根本不想救援傅山的修士一个堂皇的借口。 还有一个借口,就是天地锁元阵。 此阵法为摩云峰的最强防护阵,在这次刺杀行动中,却成了宗门众修无法及时攻入摩云峰、支援傅山的关键。 阵法开启,隔绝内外,大乘修士下场都无可奈何。 至于这样的阵法,是如何被太虚宫的人动了手脚并掌握的。 目前也查出个大概了。 浊潮突临,宗门各山不是都开启了法阵,以保证仙山的灵气浓度嘛。 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摩云山的一些法阵,也需要进行检查和适应性调整,结果就被人做了手脚。 所以,傅山是在摩云峰被围困而死,事成后,刺客们成功利用密道逃脱。 可以说,太虚宫刺杀傅山的方法,比傅山被刺杀本身更打击人。 毕竟天地锁元阵和密道,都是保障宗门的核心成员、以及种子成员,在宗门蒙难的背景下,安然撤离的。 堪称最后退路的机密,知晓具体情况门人弟子都千中无一,有资格察看维护的,更是万中无一,结果却被外人掌握和利用,这已经远不止是讽刺意味浓郁那么简单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引出了另一个大问题:人心散了。 在唯心文明体系中,人心散了、可比不仅仅会引队伍不好带了这类问题,还会直接导致技术问题。 每一位修士,都是一台远凡人的强有力精神力场放射源。 其中,有关宗门的情绪,是与整个宗门地界一直在互动,并被一定比例引导和收纳的。 宗门大阵的运转,就需要合格的精神力。 本质上,它跟信仰力在运用方面非常相似。而获取突进相对而言更宽泛自由一些。就像是精神力的捐款箱,捐与不捐全在人心。 而专门维护宗门大阵运转的阵法师,就是以己之力,驱动众力,运转这涵盖范围巨大的级大阵。 人心一散,众力枯竭,宗门大阵就能体现出情况的不妙。 而且,大量的负面的情绪,跟滞留于这里、未能及时清除而化开的阴煞之力结合,造就了一种显性的沉郁能量,使得原本像是洁净白手帕的环境,宛如被泼了污水般,失去了亮泽和光洁,于是给人的感观就很不好。 当然,这也跟修士感触敏锐,有非常大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一家玄门宗派,整体情况如何,品味一下其宗门说在内的整体感观,基本就明晓了。 这也是御剑门、战神殿,敢于在傅山遇刺后在边境搞领地侵占,人口洗劫的一大原因。 往难听了说,今时今日的云霄宗,死相已露。 周行此时已知晓登云城是污秽爆弹的重灾区,路过时特意关注了下。现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一些。 稍微一想,也就明白原因了。 在向心力严重不足,各派系小团体都蒙受巨大损失的背景下,各家自扫门前雪成了普遍现象,没有足够庇护力量的自由民众,受灾后就少人问津,获得的救助力也少得可怜。 他知道,在具体在救灾方面,周阀的表现,堪称是世家第一。 一方面,他之前帮助周阀梳理不动产,使得周阀每个重要产业都处于良性运转状态,进而在灾厄生时,几无后顾无忧,能拿出更多的力量助人。 另一方面,他在离宗陪玉无双前往厚土宗省亲前,甩了大量的阳气符和纳浊符给周阀。 他的制符作坊,批量生产,从未停歇,因此很容易就攒下大量的符箓。 出于维持运转的需要,自然少不得售卖。具体就是批给周阀。 反正这些价格很低,量又充足,且应景接地气,并不愁卖。 结果这批符箓,成了登云城民众在受灾后,保持宅邸环境安全清洁的主流选择。 这也是一种无奈,毕竟这类凡污染,堪比核污染,对修者都有害,何况是普通人。 然而周阀的努力,对于登云城整体的帮助仍旧显得十分有限。 十八代掌门夫妇遇刺导致的恶劣影响尚未平复,这又来一出…… 周行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不安、怨憎、疏离、悲伤的情绪在这座雄城中弥散。 积重难返、随时会崩溃的认知在脑海中浮现,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不少。 他算了算,以他之能,若肯投入三条小型灵脉的价值,能令眼前的情况大为改观。 但别说他手头上没有富余的三条小型灵脉,就算有,也不能救这个急。 登云城的真正问题,主要是制度问题。任何个体都填不起这个坑,也不该填。 离开登云城,他径直前往英仙峰,这座山峰可以理解为宗门的烈士陵园,有资格埋骨于此的宗门修士并不多。 这里常年有专人守卫,周行有过祭扫经历,知晓这里的规矩。 验过身份后,步行上山祭奠傅山,一名轮值修士不远不近的在后面缀着。 这不是特殊对待,而是每个在非祭拜日上山的修士都会获得的礼遇。真的是礼遇,毕竟在非祭拜日有资格上这山的,同样不算多。 来在傅山碑前,颔肃立默哀三分钟,留了一句:本来已经开始习惯你这个掌门了……随即三鞠躬离开。 下山后乘乌铁舟回周阀族地。一路上能清晰的感觉到,宗门内的大环境,已然从灵地级别跌落至浊潮前的荒野级别。 要知道,哪怕在修界战争时期,宗门内的大环境,都还是福地级别。 这才几年,就颓败如斯。 周阀族地的景象,则与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仙器大衍十方镜作用下的蜃城幻象,对他不起作用,因而看到的是真景。 进入这灵气充盈的福地中,则有种从泥石流中跃入矿泉活水游泳池的洁净感。 回到缥缈峰半山庐不久,飞信便纷至沓来,基本都是询问他何时有空闲,想来拜访的。 哪怕是姬英、阳晟、袁护,都显得客套而生疏。 周行能理解。之前彼此还能假装可以无视实力差距,平等相处。 现在已然差距大到无法假装的程度。 以后跟他能平等互动,只能是高修,化神期都显得勉强,再往下,对上他只能是执后辈礼。 飞信没有急着回,他打算跟周桐交流之后,再做具体安排。 周桐大部分时间都坐镇族地,知晓周行就这几日回归,更是特意吩咐下去,推了近期有可能外出的所有安排。 今天,接到山门那边传来的周行回山的信息后,立刻又梳理了一遍接待准备,以免届时出什么差错。 周桐知道,对于相对亲近的人,周行在礼节方面会更随意一些。 比如这个拜访,一般都是上午,但周行下午也有可能,晚上到是不会。 果然,在周行前往英仙峰时,周桐就收到了周行的口信,表示下午会造访。 未时中,周桐携玉无双联袂登门。 玉无双知情识趣,很快就跟周欣去开姐妹茶话会了。 周行则跟周桐在书房谈正事。 俗话说,登堂入室,在书房谈,而不是在正殿谈,体现了彼此亲密程度的变化。 其实双方还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至少周行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但他并不介意配合周桐演一下。 毕竟周桐从某种讲,一如君王,家事便是国事,有很多双眼睛都在明里、暗里的看着,并分析表象后所代表的含义。 周桐知晓周行时间观念强,喜欢爽利快节奏、干货充足的高效交流。寒暄了几句,便直入话题。 主要是交代这段时间以来,情势的变化和展。 很多内容都属于秘辛,不方便通过飞信告之,或他人转述。 其实对周行而言,这些秘辛的价值并不大,毕竟他一早就定下核心主旨,大方略已然不会更改。 但他还是耐心的听完了周桐的陈述。 哪怕是简明扼要,都说了一个多时辰。 然后周行就表态:“我个人拥护宗门完整。情感并非主要理由。实际需要才是。具体些说,宗门、乃至玄门,有抱团取暖的需要。这也是我放出《先天元气功》的主要原因。” 周桐挺的心中就是一惊,周行已经差不多点明了,有类似冥渊崩塌那样的浩劫席卷天下,因此,凡世需要宁州城那样的密集型立体生产,而玄门则需要更紧密的抱团。 这时就听周行又道:“关于当前的糟糕局面,我的思路是厘清产业,公私分明,拳头大的坐庄,百年一届。 听起来没什么新意,几百年来,宗门一直都想要厘清产业,可始终没能成。 但我能做成,因为我拥有做成这件事所需的技术,包括杀人。” 周行接着道:“三天后,我会把自己的主张公布于众,再七日,我会根据情况做一次抉择,大概率会杀一些同门。”…… 一七九章 人道功德法宝 周行将解决云霄宗目前的乱局视作一个双赢的大型项目。 就好比私人承包亏损国企。 当然,这个项目也并非一定要做。 若是响应寥寥,成本太高,那么就算。 实际上,只冲周行选择的切入点,就不可能差了响应。 师徒派也好,世家也好,大多数云霄宗修士,都不愿意云霄宗倒,他们只是不想和某些人共事,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之所以闹的这样僵,主要还是利益无法达成共识,以及世代累叠的恩怨。 而无论是利益还是恩怨,难以分清公私,都是一大主因。 当初十五代掌门轩辕维将权位传给傅山时就说过:“很多的真相已经被岁月掩埋,以至于每任掌门都要因此背负包袱,到你这里,这包袱已然沉重如山,你这名,很是应景……” 说不清楚,就判不明白,强行了断,必然得罪一方,另一方也不会多么领情。 傅山的口碑,就是因为拿不出足够让人信服的证据而强断了一些无头案,从而变坏的,尤其是在世家而言。 如今,周行一回来,竟然主动接了这个锅,好些人都感到费解。 有些人就觉得周行膨胀了,姬家的姬彩衣,就为此很是不以为然的说出‘一项能,就以为无所不能’的评价。 但也有对周行有信心的,比如洪宣。 作为跟周行接触相对较多的修士之一,洪宣不觉得周行是那种狂妄傲慢之辈。 相反,十分力,显露三四分,爆也最多用六七分,留下三四分预防意外……洪宣认为这才是周行的作风。 因此,当周行公开其解决目前云霄宗危局的办法后,洪宣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周行做不到,而是为了做到,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洪宣私下纠集师徒派的修士,乃至世家的一些修士展开讨论。最终的结果,是支持周行的做法。 用某位世家修士的话说:“对于现在的云霄宗而言,最大的困局不是如何选择,而是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将选择彻底落实。而不选择,就这么一直烂着,是最糟糕的情况。” 这话洪宣深以为然。 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迄今为止,云霄宗都选不出一位掌门。 就是因为师徒派和世家形成了胶着,没有这么一个人,能同时获得双方的认可。 于是就形成了一个近乎悖论的牵制状况:想要获得认可,就得拿出业绩,想要拿出足够的业绩,没有认可背景下的众修们的配合、是做不到的,至少短期内很难做到。 当然,无论是看衰周行的,还是看好周行的,其实都是云霄宗的一少部分人。 沉默的才是大多数。 说这些人老成持重也好,怂成了习惯也罢,反正他们是宁肯吃些亏,也不会将自己投入到争斗的漩涡中的。尤其不会过早的站队。 而这种情势的展,还是在周行的预料之内的。 实际上他做这个项目,并不是宵衣旰食、全力以赴的那种状态,甚至都不及他当初完成打钱任务时用心。 他是刻意的不去太走心。 他跟玉无双就聊过这个问题:“这个项目的特点,在于我的掌控度其实很有限。 云霄宗是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虽然不介意承包下来,轰轰烈烈干一场。但若没有足够的人配合,却也是不成。 毕竟众修并不是非我不可。 有退路,有其他选择,如今争的,不是生死,而是利益和更好的未来。 那么作为我,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压身家,孤注一掷。 我只能向一个子项目下手。 这便是厘清公私。 做这事,我只要担一部分风险,付出一部分代价,即便是赔,也赔的起。 等这事做起来了,再根据情况,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玉无双一听自家夫君是这样一种很稳重的基调,也就放心了。 一直以来,她其实挺怕周行热血上头、玩奉献的。 因为她现,周行虽然表面上很市侩,动辄就是利益角度看问题、办事情。但其实讲道义、有良知,也很念旧情。 只不过周行十分追求做好事、还能有好报,从而在物质和心灵上获得双丰收这样一种效果。 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又没有双赢选择时,却也是能够舍利益而为道义的,比如东海赈灾。 在当时,就真的看不到什么利,完全是赔钱。 后来走的顺,才貌似赢了一些长线利益,像信仰之力什么的。 可即便那样,也仍旧是赔钱。毕竟将相同的力量、辛劳,投入到其他项目上,收获必然比赈灾大许多。 不说别的,起码玉无双就非常肯定,周行是有办法处理冥渊的。 她相信周行不但能高效的解决问题,甚至能近乎永久性的扼制其危害,将之变成一个聚宝盆。 因为周行的制符作坊,就制作阴煞系列的符箓,像毒火符、阴气符、地煞符等等。 而制作这类符箓,必然涉及阴煞之力的汲取。 就她所知,周行在这方面,是有成熟完整的体系的。 元磁针仅仅是该体系的一小部分,也是唯一对外展露出来的那部分。宛如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倚仗这套技术,只要周行肯出手,纳库的那些阴煞之力,打包收囊根本不是问题。 而冥渊也可以被控制的更好,成为一个特殊的生产设备。 可周行没有,从始至终,都没碰冥渊,也没有显露他在幽冥体系的长项。 而是先全力救灾,后推动‘凡人在冥土环境如何生存’这个课题项目。 玉无双自然更喜欢这种有情有义的丈夫。 但做大事,还要有情有义,真的是代价不菲。 玉无双在傅山遇刺的消息送达后、跟周行聊回宗门将如何行事,其实就是怕这有情有义的代价、大到他们夫妻二人承受不起。 如今周行的具体操作是分步走,而不是梭哈,玉无双虽然也仍旧悬心,但总算没之前那么担心了。 而周行的用意: 回宗后隔三日宣布态度和立场,主要是给周桐方便。 当然,也是给他自己一个方便。 周阀挥人脉方面的力量,先一步运作,卖的是人情,拉到的是相对铁杆的支持者。 又七日,才做下一步决定,则是给宗门修士考虑和站队的时间。 就像他跟玉无双说的:“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是跳梁小丑。” 结果,确实有跳的,具体就包括一名叫做姬禄的姬家修士。 用某些修士的话说:“这下有戏看了。” 的确有戏,这一出名为杀一儆百,周行早有准备。 回山第十二日,也就是公布了立场和态度的第八日,周行径直来在姬家族地上空,也没有废话,直接祭出一柄式样古拙的巨斧。 这斧一现,十万里方圆内所有人族,皆心中莫名一抖。 开山斧,名字有些土,但却是大禹治水功德至宝。 后天至宝,赫赫有名。 周行当然不可能请动其本体,仅是本体万分之一威能的化身。 即便如此,也是拥有道蕴的准道器,其品级介于真道器和顶流仙器之间。 这样的一件法宝,使用自然代价高昂,但起码不需要消耗道果。 只这一点,就更具实用性。 却也不简单。 作为能跟定海神针和九州鼎并列的人道道器,这法宝需要足够的人道功德,才能驾驭。 并且得看对付的目标是什么情况。 如果对方同样身具厚重人道功德,那么开山斧伤人的同时,就会反噬,包括承受伤害和消减人道功德。 周行如今自然不担心这一点,这一界的修士,大都视凡世人为蝼蚁。 用周行腹诽的话说:“出身人族,数典忘祖,不为人子!” 他甚至有些懊悔没有早点开人道法器这一支系。 人道虽然相对低端,就像地球生物链中的微生物般,比植被还要低一级,却是万物之基。 此时此刻,姬家族地被开山斧锁定,结果百里方圆内风云变色,就仿佛被从原本的世界剥离了出来,大地被群雄闪耀的漆黑虚空包围,开山斧便如大日般,存在感强。 “开!”随着周行在空中吼喝,开山斧宛如天阳坠落。 那种威势完全就是毁天灭地,其震怖特性已经远寻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任何的语言描述,都显得苍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轰!’ 金光迸裂,齑粉氤氲,姬家的护族大阵,连带镇守仙器九龙真鳞盾,悉数被一击轰成了渣渣。 在这种浩荡天威面前,姬家人狼奔豕突,乱做一团。 当然,也有堪称最美逆行的中流砥柱,为者,正是姬彩衣。 姬彩衣身后,包括族长姬广在内的一干人,都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直接开打。 但被姬彩衣一声融入了神通之能的‘咄!’给吼住,个个喘着粗气、红着眼睛,死盯着周行。 姬彩衣面无表情的道:“周行,你意欲为何?” “管你姬家管不了,也不想管的人。”说着,周行一抬袖,便放出满月模样的白毛小奶狗,正是翡翠原收服的妖犼。 妖犼在空中一滚,显出了威武的本形。 犼以龙为食,而姬家,则是青龙血脉,因此妖犼现出本形后,其威势宛如给姬家人上了群体‘落胆’Buff,诸修一腔因义愤填膺而激的血勇之气,立刻被刷掉,气势大落。 妖犼这几年跟着周行也没少得好处,主要是有第一流的功法可修,在瑞兽的路上狂奔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然将万年来的所得重新转化,实力攀升到渡劫修为的水准,却不会招来天劫落雷。 这时得了主人的命令,妖犼旺财只是一扑,便化作白光,出现在姬家某处,破宅毁屋,将其中藏匿的姬禄一爪子拍倒。 姬禄自然是奋起反抗了,又是法宝、又是法术的,但妖犼一力降十会,‘咔嚓!’抽碎法宝,‘噗嗤!’冲散法术,然后一口便将姬禄当场咬死,继而含着其魂魄,冲上天空交差。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待到姬广等人反应过来,姬禄已然身亡。 姬彩衣终于忍不住了,怒斥周行:“周行,你欺人太甚!” “太甚?我不觉得,我只是用一种不太友好的方式,唤醒你们这帮沉浸在傲慢美梦中的人。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们姬家,向来奉行打了再说。 个中滋味如何,今天尝到了吧?” “好好好,你……”姬彩衣气的浑身栗斗。 结果周行十分无礼的打断她的话:“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拼命的狠话,我没杀你姬家一人,已经是留足了情面,可不是做不到。 至于姬禄,在我眼里,他根本已经不算是姬家人,如果你们非要说他是,我真就要灭你姬家了。 我这人,自问做事还算讲理。 只不过,我不觉得有详细解释的义务。 你们想探明究竟,就去摩云峰广场走一遭,我在那里立下一宝,能查人今生种种,能追溯万年时光。 另外,看在姬英的面子上,我建议你们将姬禄的尸看好了,那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关你们姬家血脉。” 又道:“看,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就有人敢借着丧亲哀恸的由头,做手脚了。” 姬彩衣顺着周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姬禄新娶不足半年的妻子伏在姬禄的尸身上哀哀恸哭。 再扭头,就见妖犼从嘴里吐出姬禄的尸身,缓飞向姬彩衣他们这边。 一名姬家人主动飞出去接,结果脖颈上光芒一闪,被绞了头颅。魂魄试图自爆,却被周行探手定住。 周行哂笑:“为了守秘,三番两次,皆是死士。”又对被一系列突状况搞的目不暇接的姬彩衣等人道:“此人灵魂,可以交由你们姬家审问,不用谢。” 说着,便跨上妖犼,飞空而去。留下一众姬家人,面面相觑。 还是姬彩衣反应最快,收了那被周行定住的姬家人魂魄、和姬禄的尸,又飞身而下,擒了姬禄的妻子。 这女人表面哭丧,实际上以一根毒针试图毁掉姬禄身体中尚青的寄生血肉。结果中陷阱被定在当场。 她是尚青安插在姬禄身边的保险栓,姬禄本人都不知道,还以为投靠太虚宫之后,时来运转,故而财运亨通,美女投怀。 再说周行,离开姬家族地,并没有回转家中,也没有理会被惊动而紧盯着他的几位宗门高修,径直去了落英峰。 该山是师徒派所属的修行场所。周行同样是二话不说,以开天斧轰开护山法阵,将目标修士,三品金丹期的韩啸一击毙杀。 然后丢下句:“想知缘由,去摩云峰找大衍时痕碑自己查!” 这大衍时痕碑,就是周行这次‘厘清宗门公私’的依仗。 往具体了说,这是他跟小萌合作搞的一桩赚钱生意。 绕过系统的规则限制,立了这么个门面,收钱卖信息。 自然是加了一系列条规限制的信息。 今天,周行既是杀一儆百,将那些挑事跟他作对的代表人物一一诛杀,也是在给大衍时痕碑打广告。 就像他跟周桐说的:“谁主张,谁举证。你说这法宝是你的,不是公家的,可以,拿出足够的证据来,大衍时痕碑能提供补全,不走这一遭,没收了莫怨。” 周桐光是将这大衍时痕碑的信息提前漏出去,就很是赚了一波人情。时痕碑一立,立刻便有人来买信息了。 但这还不够,要推而广之,要获得宗门大多数人的认可,才算是达成了周行的目的。 韩啸,此人跟周行仇恨,还要追溯到浊潮突临,宗门紧急召集散落在外的所有修士回宗。 周行回来便去见傅山,并被安排参与了申国灵脉事件的救援。就在傅山的办公室,韩啸因看不惯周行跟傅山说话的态度和口吻而当面斥责,结果被当场中了蜃种,丢尽脸面。 这事对周行而言,就算是结束了。 但却成了韩啸的心理阴影,继而成为心魔,并被太虚宫利用。 因此这次,他也是跳的非常欢实的一个出头鸟。 其实,无论是姬禄,还是韩啸,其表现都很不符合太虚宫的一贯风格。 太低级和肤浅。 甚至可以说,如果太虚宫的间谍就是这种水平,早就被玄门现并集火弄死了。 这次表现不佳,原因自然是谢长生的死引的。 通讯网络毁了,太虚宫的意志没办法及时传达到位。 同时各前敌战区,也缺乏老成持重的一线指挥官。这个指挥官原本九成以上由谢长生分身扮演。 于是这些间谍,如今就成了没有领的跳梁小丑。 这也是周行敢于实施‘谁不服就弄死谁’的粗暴策略的主因。 他知道谢长生的死会令太虚宫陷入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混乱,自然要利用一下,结合大衍时痕碑,将这些害虫都揪出来、逼出来。 结果也正像他预料的,时痕碑一出,就跟一块石头砸在了臭肉上,堪称是飞蝇乱舞、蛆虫乱爬。 而一早从周桐那里得了消息的,以及早早的决定支持周行的,比如洪宣他们,早就以应对周行搞事为由,做好了准备,第一时间买到信息后,立刻展开清洗风暴。 这样的一个操作,对周行也是有利的,分担了舆论压力。 毕竟他这次的做法真的是嚣张跋扈了些。 但实际上他无意通过这种踩人而捧高自己,他要的就是核威慑,细节,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便可以了。 因此,才需要抓谍锄奸,扰乱视听。 他也并没有指望靠着这一招,就真的掩盖了他的所作所为,但这个做法,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态度,要有。 这是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也是给包括姬家、落英峰等同门小派系势力一个台阶。 一八零章 修士也怕社死 大衍时痕碑一出,不可避免的引出一个问题: 信息危机。 尽管修士们也能想明白,想要获得信息,势必需要支付代价,哪怕周行也不能例外。 但,时痕碑出自周行之手,他的信息获取权,较之对外开放、可买卖的获取权必然更高。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周行想,就基本可以拿到任何一个人的过往信息,哪怕是埋的最深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修士尤为多些,毕竟只长寿这一点,就意味着远比普通人更容易产出秘密。 过去,命卜虽然能算,却有偏差,且只是模糊的大方向。 现在可好,细节都可以推演的出来。 甚至达到了你都忘了,它却记得清清楚楚的地步。 这就恶心了。 安全感严重缺失! 作为始作俑者的周行,这承受得罪很多人的压力,并且远不止云霄宗,而是近乎整个天下的凡人士。 这就是代价。 做挽天倾之事,背负的也是远寻常之重。 周行也是一再思忖之后,才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 核讹诈+秘辛掌控=软硬武器两手抓,两手都硬,谁敢一战? 至于一夕之后,被无数高修惦记,恨不得他喝口水都呛死……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确是怕,但如今却是想开了。 天下何人不怕死? 他不信以他现在的凶名,还会有人觉得,刺杀他是一件低成本的事。 他也不认为,这天下能威胁到他生命安全的存在,可以做到联手合作针对他的地步。 毕竟个人秘辛的威慑力,从某种角度讲,还要高于核讹诈。 核讹诈针对的是宗门之类的势力,对高修大能的威慑其实有限。 但秘辛不同。 就算不考虑秘辛被扩散的广为人知、所带来的影响,也得考虑‘知己知彼’这个很实际的问题。 敌人对你一清二楚,你对敌人不清不楚,这仗怎么打? 还有,哪里来的信心对抗饱含道蕴的功德法宝? 甚至,大衍时痕碑,是在给之前的核讹诈背书撑腰。 御剑门、战神殿,作为五大之二,都是有犀利底牌的。 这种底牌,施用固然代价不菲,甚至像野蜂尾针,用了自己多半也活不了。 但,狗急了跳墙呀。 当他们觉得、目标值当的用这类底牌弄死时,那就真有了动用的可能。 说到底,还是一笔成本与收获的账。 有时候,灭除认知中的大患、出一口恶气、念头通达,也可以是很重要的收获。 为此而假公济私,也是常规操作。 从这个角度看,大衍时痕碑就是他加的砝码。 不等到风云际会、包围网成型才亮宝贝,早早就就亮出来,让对手看清想要搞他的成本多高昂。 若这样都不能阻止,比如说谢天赐,缓过劲来必然会跟他撕到底,那这就是除之而后快的真敌人。 所以,借着这次云霄宗挽天倾事件,周行想要看的不仅仅是宗门里谁是敌人,还包括这天下,谁是他的敌人。 而且这次整个时痕碑出来,也是震慑谢天赐。 他怕从未吃过这等大亏的谢天赐,脑袋一热,跟他玩鱼死网破。 他私下跟小萌核实过,就算他肯舍掉玄冰洞中埋设的大型灵脉,以及大千之胎中埋设的大型灵脉,也无法像算计谢长生那般、算计死谢天赐。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不是说说而已。 更何况,谢天赐的五张底牌,星血疫鬼神,哪一样都非同小可、牵连深远,在这些体系没有被化解前,想要直秒谢天赐,花费是天文数字,他根本拿不出来。 思忖了一番后,周行就觉得,既然不能及时灭杀,那就要想办法稳住了,不能让对方疯。 而结合当前情势,他认为‘威慑’是稳住对方的有效手段。 事实也证明,周行这步棋走对了,并且很及时。 就在周行赶回云霄宗时,谢天赐渐渐从悲恸中走了出来。 当然,谢长生的死对他造成的心理伤痕,几乎是不能磨灭的。 这也使得谢天赐格外的恨周行。 这心理伤痕妥妥的就是道阻,令他本就艰辛的成仙之路,愈的渺茫。 甚至可以说,谢长生这一死,他就没办法成仙了。 谢天赐所走的路,在某些方面,有些像是{覆雨翻云}中庞斑的《道心种魔**》。 庞斑的具体做法,是先爱上一个人,然后使劲的绿自己,继而利用被绿的恨欲狂的这股子情绪力量,突破桎梏,越旧我。 而谢天赐要的、不是这种常的情绪力量,而是阴鱼之眼般众负中的一点正。 从刻意到真正走心,视谢长生为亲子,这操作是他修行之路上的阶段性关键点。 作为一个明了本性、本心的高修,谢天赐自己也清楚,以他的能力、性情,即便能在固有道路上,走到等若天仙的地步,最终也势必灰灰。 邪门歪道,从来都不是捷径。 而是蹊径。 蹊径必险。 其中又分步步险,和延后积累而成大凶险两种。 谢天赐就属于后一种, 当他想明白这一切后,就定下了极致而反的路数。 跳出三界,就是为了避免大劫在他尚未准备好时就降临。 同时,也是为了为了将这个‘极致’酝酿的更足有些。 然后一朝反转,洗白上岸,走仙人的康庄大道。 而周行的做法,可以说很彻底的毁了他的这个计划。 要知道,谢长生哪怕只是被杀死,对他的影响都不是很大。 毕竟他视谢长生为亲子,时至今日已然弄假成真。 人虽死了,但真情还在。 甚至能够因为这横死,激出更为诚挚的真情,并在为子报仇时达到巅峰,从而一举突破。 可周行将谢长生彻底抹除,古往今来、诸天万界,永世不存。 哪怕是谢天赐,其心中有关谢长生的种种,都在迅褪色,黯淡模糊。眼瞅着彻底遗忘,都不会花费太久时间了。 而且这种遗忘,不是说拿个小本本记录一下,打打擦边球,不提名字,只记录事件流程,就能做到事后起码知晓生了啥事。 不行,但凡涉及谢长生的,都会消失。 这个人最终会变得像是从未出现过。 而其已经造成的影响,都被大道巧妙的自洽补完了。 就比如尚青、原本是谢长生一直在暗中观察,并完成了一系列的招揽铺垫,最终拜在谢天赐门下的。 但现在,就被篡改了,成了尚青巧合之下遇到谢天赐,被收录门下。衔接的还挺顺滑,完全挑不出毛病。 按照这个路数,到最后,谢天赐或许会为没有一个高效的讯息网络进行控制,却将摊子铺这么大,而感到疑惑。 但却不会因此想到,这是因为他失去了本来能统控这一切的强力人物。 他甚至会忘掉跟周行之间的这段仇隙。毕竟都等于没生过了,何来仇怨? 这是让谢天赐格外愤恨的点。 他心说:“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最后还要让我彻底忘掉!这等于侮辱了我的人格,还要侮辱我的智商,一定不能忍!” 于是他开始紧锣密鼓的张罗复仇。 他知道必须得快,时间一旦拉长,这份仇恨淡忘,理智便会重新占据上峰,指不定就觉得成本高昂,不想报仇了。 于是他扔下太虚宫的一大摊事,激活仍旧在御剑门作客的法身。 他的法身中,除了‘天子法身’,在御剑门的那尊仙风道骨、鹤童颜,靠血神经的运转美颜的‘散仙法身’也是比较常用的。 这散仙法身,不但辈分高,在过往岁月中,跟御剑门也是多有互动,哪怕是御剑门当今的两位大乘修士,见了都要执晚辈礼。 这次谢天赐也算是下定决心,哪怕豁出散仙法身的老脸,也要促成御剑门讨伐周行。 结果眼瞅着说动了,泰安山覆灭的消息,以十万火急之姿传回来了。 御剑门的修士们,总算是确定了当初马蹄谷究竟生了什么事。 先被天降陨石突袭、砸死一波,然后又被法阵坑死一波。而这坑死人的法阵,就是因为借助了陨石砸击所造就的地利,才布置时间短、却威力强横。 搞明白了,也服气了。 不算卑劣,更不是赌运气碰巧,而就是技术过硬。 无与伦比的界门技术,瞬息之间搬山入位。 面对此种手段,御剑门众修,也不免犯怂。 毕竟真的是挺没治的。 然后周行的信笺到了。 这一招,可以说是画蛇添足了。 御剑门最不缺的就是好勇斗狠之辈。 用他们最常说的话描述:“我辈中人,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若是不能念头通达,还当什么剑修?” 总算宗门的管理者,清楚并不是事事都能靠刀剑解决的。 又或者说,御剑门并没有强大到剑御天下,一味逞强,只会导致被诸派围攻。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生过,那段举步维艰的岁月,就记录在典籍中。 只不过后辈修士缺乏切身体会,对之缺乏足够清晰的概念。 但作为宗门的掌舵人,不能犯这种错误。 可惜知道和做到,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团体,都是常规难题。 御剑门管理层、想要摁下门中躁动的群情,也挺不容易的。 周行的信笺,就像一张燃烧的纸张扔进了油盆里,一下子就点燃了群修本就升温的情绪。 好多修士都嗷嗷叫,表示剑修不怕任何人。 有修士联名请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周行后来知道这消息,冷哂:看来他们也是知道会死人,会大量的死人,而不是真的不怕死。 确实知道,只不过御剑门算是玄门修士中,有着信仰的一个群体。这有信仰的,就比较硬气,尤其痛点被戳中,个个都能成为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屠狗辈。 周行就对玉无双说过:御剑门的剑修,其信仰痛点特别且贱格。只能我欺人,不能人欺我,否则就掀桌子!两套标准,恶心的很。 御剑们上下群情激愤,谢天赐的散仙法身自然也是上蹿下跳、煽风点火,大谈周行威胁论。 他的论调核心,一句话概括:现在就这般跋扈,将来还不得骑在五大头上屙屎撒尿?趁早灭之,方是正理,哪怕有些损失,为了未来的长治久安,也是值得的…… 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总之是很对许多御剑门修士的胃口。 眼瞅着理智派势微,讨伐军成形,大衍时痕碑的消息传来。 谢天赐的散仙法身第一个跑路。 人先跑了,然后才补了一封‘家有急事,不告而别,请见谅’的致歉信。 没办法,谁的秘密做多,谁最倚仗秘密成事,谁就最怕大衍时痕碑。 真要让御剑门的修士们、知道他干过的那些下三滥的事,谢天赐觉得,扒皮抽筋活剐点天灯,都有可能。 而御剑门高修们面对这一情报,则是毛骨悚然,群体失声。 中层和底层修士,不能见光的事较少,倒是能够坦然面对。 可他们没啥话语权,毕竟这是上层建筑决定一切的凡世界。 有话语权的高修…… 小萌反复强调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岂是浪得虚名。 就连周行这种挂开到级大的,都不免沦为刽子手式的人物,才能稍微硬气的说一句:“我有底线,有所为、有所不为。” 其他人凭啥? 用前世地球人的一句话描述:哪个亿万富豪屁股下没有屎? 大衍时痕碑,所代表的信息危机,能够引系列危机,其中就包括信任危机。 假若两军开打,周行当众指出:xx,你爹是被你的好友xx暗杀的。xx,你媳妇跟xx偷情…… 言之凿凿,有板有眼,信是不信。 不信,就认定周行是在妖言惑众,挑拨离间。 可以,你能做到,但你能保证别人也能做到? 你不信,别人信,咋办? 你不信,别人不认为你不信,又咋办? 这就是信任危机可怕的关键所在。 谣言甚于刀剑,更何况这谣言还被裹了一层‘高概率是真相’的金衣。 这才是顶流法宝,基本上谁中招,谁就得社会性死亡。 你说你出淤泥不染? 谁信? 因此,时痕碑一出,才算是真正做到了令天下众修投鼠忌器。 谢天赐预谋的车轮战轮死周行的计划,径直破产。 周行已然将自己变成了一坨屎,大家都嫌臭,不愿挨碰。 但这是明面上。 暗地里,大家都是属狗的,都不介意吃屎…… 从御剑门出来后,谢天赐就知道,这一回,周行是真的赢了一局,赢到他不服都不行。 原本手握主动、甚至形势大好的他,现在只剩两条路可走。 要么,仓促爆,将所有底牌都亮出来,轰轰烈烈大闹一场。 关键在于,这么做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根本利益。 他谋划了万年,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这个世界搞个级烟花灿烂一把,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更何况,由于谢长生导致的统御问题,他很难及时的将手中的力量有效利用起来。 另外一个选择,是利用已掌握的技术,玩一次封禁式的深潜。 运转时痕碑查消息,是需要代价的。 因其本质跟卜算一样,是凡推演。 越是隐秘性高,涉及深远重大,就越是难以尽算细节。 针对这样的特性,谢天赐认为,他要做的就是令推演难上加难,让查此信息的费用,达成一个天文数字的高度,令人望而却步。 然后,时运轮转,过了这风口,再来较量。 之所以还有再战的信心,主要还是因为他仍旧掌控着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并不会轻易消失。 而且,时痕碑的出现,也让他意识到,周行一时之间,拿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否则就不是抹杀谢长生,而是径直抹杀他。 毕竟,既然有时痕碑,那么如果想,就应该知晓:他的命,是跟一众麾下的命捆绑的。他若亡,众人皆亡。 反之,他若活着,麾下即便是死,仍旧有再活的希望。 当然,谢长生这种,着实是出了他的复活能力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跟太虚宫开战,最划算的,就是直接抹杀他。 周行没这么干,而是打草惊蛇式的杀了谢长生。 的确是打断了他最重要的臂膀,对他伤害级大。 却也说明,周行不是不想杀他,而不是杀不了他。 从某种角度讲,周行也算是将自己的极限露出来了。 他也就明白,彼此其实是半斤八两,各有利弊。 他的弊,目前来看,最大的就是信息不对等。他对周行知道的少,周行对他知道的多。 而他的利,则是他万年来攒的那些家当,以及各种布置。则都是他的资本。 就算周行能重复抹杀谢长生那样的操作,代价也绝不会小。 而若是他三个不值两个的胡乱浪用资本,则正中周行下怀。 就这样,谢天赐忍了这口气,太虚宫又一次像潜艇下沉般,销声匿迹。 不过,谢天赐也不是那种挨了打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 正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趁着时痕碑的作用还没有进一步扩散,他命令尚青,暴式的激活所有间谍,令之一死士姿态,尽力行动,同时也让那些他认为不具备回收价值的外围势力暴。 而所有这些暴,核心目标就一个:灵气! 灵脉也好,护山大阵也好,千方百计,弥耗灵气。 这相当于断三军之粮草般的毒计。 谢天赐很清楚,一旦严重缺粮,哪怕是五大,也不得不去抢,又或让宗门弟子外出就食。 这势必进一步动摇修士信心,令物价暴涨,进而刀兵四起。 打仗也好,打架也好,都需要粮秣支撑。 耗费+抢夺时不可避免的浪费,进一步加剧消耗。 这既令各宗门没有余财买他的情报,又消耗了玄门的整体实力。 甚至作为秀木的周行,怕也不会安生。 杀红了眼的人,没有了未来的人,堪比疯狗。 当然,他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疯子身上,他自己也会驾驭法身出击,撺掇此界的那几个仙级强者,对周行下手…… 一八一章 五年光阴 一转眼,大衍时痕碑伫立在摩云峰广场,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 这五年来,生的事情并不少。 毕竟时痕碑就是个很给力的、滋生事端的源头。 包括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都被抖搂出来,使得云霄宗乌烟瘴气,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但这种争斗往往是伴随着解决问题而产生的,特性是‘疏’而不是‘堵’,这就使得云霄宗的整体情势向着利好方向展,进而呈现出越打越明白,越打越亲密的怪现象。 而周行放出时痕碑的主要目的——厘清公私,推进的也还不错。 一直以来都有争议的几处矿藏、法器的归属,终于有了定论。 宗门内部的利益矛盾,由此而很大程度上得到了缓解。 再加上以周行的‘大建设’成效斐然,以他为代表的护宗派、又占据了绝对上峰,曾经甚嚣尘上的‘散伙’论调已然无人再提。 说到‘散伙论’,就不得不说说姬阀的戏剧性转变。 姬家借助时痕碑,查清了姬禄之事后,倒吸一口凉气。 尚青这个人,以及血肉寄生,吞噬血脉等一系列秘辛被挖了出来。姬家这才确认,他们早就是别人眼中的肥肉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实际处境,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糟的多。 而周行则代表护宗派表示,姬家可以走,之前不许,是因为财产归属不清,现在没这问题了。 不过,姬家想要脱离,得自己花钱把账算清楚了。 这就是周行一直以来说的,谁主张,谁举证。 周行还指出,账算清了之后,就按照当年姬家先祖签署的相关约定,作为主动脱离者,姬家拿七成家当,远离云霄,去他处安家。 周行甚至表示,他私人,甚至可以帮姬家无损搬迁灵脉,甚至有条件的赔偿被他击毁的九龙真鳞盾。 走不走?想走现在就走。 不走以后别再动不动以此要挟。 这下,反倒是姬家迟疑忸怩了。 近几年修真界的风云变幻,姬家人也算渐渐看明白了,他们家族的确是英才辈出,但缺乏顶流战力。 他们不得不承认,青龙血脉,迄今为止都没出过力压群雄的绝拔人物。 至于初代家主,的确是犀利,但后裔子嗣,似乎是缺了某种重要东西,始终差着一个层次,从未有人跨越。 姬家为此,不惜斥巨资,向时痕碑求答案。 时痕碑也确实有答案: 姬家的初创者,是洪荒种,是一系列机缘巧合下的大隔代觉醒。 自那之后,天地不予,姬家人都是先天种,两者差着一个层级。 也就是说只有成了仙的青龙血脉,才能跟姬家初创者一较长短。 这样的一个情报,让姬家人彻底明白,如果离开云霄宗,姬家也不过勉强等若走精英之路的一流玄门。 且因成员的专业技能相对偏科,整体来看,有着巨大的短板。 更直白的说,姬家并没有真正做好另起炉灶,自成一家的准备。 这个情况以前不够凸显,是因为之前自视甚高。 还有一大原因,就是没能看清外界修士对姬家包括血脉在内的丰厚财富的觊觎程度。 现如今借助时痕碑,才算是看明白了。 如果说尚青代表的是直接吞噬的借天赋之便的利用。 玄尘子代表的是视作炼丹材料的间接利用。 那么还有噬罪阁阁主裴宗为代表的凡生物技术向利用。 裴宗一早就为自己设计了n条退路,又见机的早,够决断,因此别说是姬家,就连周行,不动声色,暗下黑手,抓到的也不过是个替身。 噬罪阁自然是完蛋了,毕竟它本就是在问题严峻,却又不能治本的局势背景下诞生的扭曲产物。 如今云霄宗大整顿,周行连姬家都说抽就抽,又怎么可能留这么个污秽玩意恶心人。 不过裴宗跑了,继而查出他借噬罪阁这一工具,于这些年吸宗门的血的累累罪证。 宗门人士固然看的义愤填膺,姬家人却还要多一份惊悸心寒。 十二条金丹期以上修为的青龙血脉啊。 另外还有相对低级一些,被裴宗奖励给其他噬罪阁修士的。 噬罪阁甚至有一条隐秘的技术生产线,通过嫁接青龙血脉,来解决幽冥系技术不到位、灵魂无法与尸身融洽共存的问题。 技术都开到这般实用程度了,细思极恐,不寒而栗。 并且,他们通过时痕碑得知,原来这么多年来,过八成的族人,都没能做到真正的入土为安。 那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人口就不说了,光是他们自己埋葬的,都存在严重的被偷尸的问题。 为了证明,姬家冒着亵渎死者的恶名,开棺验尸。 结果无一桩错判,算是成功为时痕碑打了一波广告。 还有件对姬家而言比较悲催的事,不得不提。 事关姬家的大乘修士。 大乘期修士姬圭,是姬家作为云霄第一家族的一大保障。 可姬圭哪怕是周行轰碎护族大阵,都没有现身,修士们自然起了疑心。 之后,由于谣言越传越离谱,姬家为避免形成破窗效应,不得不主动辟谣。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在十八代掌门夫妇遇害之前,姬圭就遇刺而受伤。 如今的他,若强行出手,多半会‘走风漏水’,然后被这世界排斥而不得飞升,再然后不用多说,十死无生。 因此,姬圭非灭族之厄而不可轻动。 另一件同样值得一提的事情,那就是云霄宗的镇派圣兽,真就是宗门的。 之前,姬家一直嚷嚷,表示是当年姬家祖先大公无私,让族兽成为宗门兽,令宗门弟子受惠。 而时痕碑则证明,当初轩辕氏,是靠圣兽青龙,玩了一出‘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吸引了姬家入伙。 再具体些,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姬家初创者跟轩辕氏打赌,最后认赌服输,让出自己精挑细选的土地,以及云霄宗之名。 轩辕氏当时拿出的砝码,便是圣兽青龙。 这段过往彻底厘清后,意味着姬家一旦脱离云霄宗,宗赋加成可就没有了,损失将非常惨痛。 这么一大堆弊端,姬家除非是集体降智,否则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脱离云霄宗? 只不过他们高傲惯了,实在是拉不下脸前倨后恭。 可终须做出选择呀。 最后,还是姬彩衣高尚了一回,主动站出来,代表姬家向宗门求和。 而更重要的一个做法,是让姬睿和姬英去求周行。 姬彩衣当时就在族会上说:“如果姬家非得要向一个人屈膝,才能度过这次难关,那么这个人应该是周行。向正面击败我们的转世大能屈膝,不算太丢人。” 很多修士在事后知道了这一段故事后,都为姬彩衣竖大拇指,称其够厉害。 就像某修士说的:“以后谁敢拿这事笑话姬阀,姬家人就可以说:你如果能打败周行,随便笑话,否则就没资格。” 既让周行给姬家的软弱表现背了书,又给周行拉了仇恨,结合时局,这样的一个选择真的是相当高明了。 周行倒是没在意姬彩衣的小算计。 就像他一直以来强调的: 如果他保持胜势,那么这些小算计,根本经不起堂正巨力碾压,不值一晒。 反之,没有这样的算计,照样一万只脚踏过来。 毕竟他真的已经得罪了很多人。 周行看在姬英的面子上,又清算了姬睿当初在刑堂和外务堂两次挺他的情份,答应帮姬家的忙。 具体是三个部分。 一,铸就仙器。 连带被毁坏的九龙真鳞盾,周行利用姬家手头上的资源,一共为其铸造了两件仙器。 一件镇族之器,太阴八卦盘。是护族法阵的阵眼。 另一件是攻伐之器,乙木青龙爪。具体是一对拳套,一直延伸到肘部,攻守兼备。 为了造就这两件仙器,姬家也是做出了巨大牺牲。 将所有逝者的血脉之力,全部抽出来用于制造青龙爪。 又立下特殊的血誓,任何姬家人身死,不管是横死,还是自然老死,只要死了,其血脉之力都会成为八卦盘祭品,增其威能。 至此,姬家上下,无论死活,都与仙器捆绑,以破解血脉被觊觎之厄。 二,整理以灵脉为代表的族产。 宗门的归宗门,自家的归自家。 并且也像周阀那样,合并的合并,精简的精简。 另外,还建造地脉要塞。 类似于周行在原本的马蹄谷建造的火术要塞般。 地脉要塞的特点是,更多的依赖地火、地热、阴煞之力,灵脉方面,仅以一条小型灵脉做点睛之笔。 如此一来,灵脉集中了,外置的产业的防守力量强化了(近些年以灵脉为主能源的设施,一直存在耗费过巨,不舍得全力开火的问题),劫夺价值却大大降低了。 三,以一枚仙丹,治愈了姬圭的伤。 随着周行的这次出手,姬家算是从独自上路取经时期的唐僧,变成了落草流沙河时期的沙悟净。 看着糟心,想想闹心。 姬家安分了,周行出名了。 这五年来,周行可谓挣钱到手软。 也是他做事效率惊人,迄今为止,云霄宗百分之六十的不动产,都经过了他的梳理。 虽然这么一折腾,连带在时痕碑上的投入,确实穷了很多,却也从赘肉男变成了精瘦汉子,两相比较,明显还是现在好。 尤其是周行赚了钱,也没有亏待宗门。 比如宗门大阵,就被他重新炼了一遍,没要手工费。 又比如各峰都用的天阳宝盏,就进化为阴阳琉璃盏。 这阴阳琉璃盏日纳阳力,夜汲阴气,可以说是凡版的生态调节器,比以阳力对冲阴煞的天阳宝盏,无论是立意上,实际功效上,都强了许多。 而这法器,周行同样没收手工费,设计费。 还有,周行利用高妙法门和妖犼相助,无偿为宗门迁徙灵脉。 并且在他的努力下,硬是在宗门所在地,堆出一条有着‘辉煌乙木’特殊名号的巨型灵脉。 随着宗门大阵,阴阳琉璃盏,巨型灵脉的相继完成,云霄宗重新恢复了福地级别的灵气浓度,而个别山峰,更是向着洞天级别稳步迈进中。 不止如此,周行还以天地八极作为构架,在宗门大阵的边界上,修建了八座地脉要塞。从而勾连天地,进一步强化宗门下面的大地岩盘。 随着这一系列的举措展开,宗门外部辖区的镇所节点,自然也进行了调整,包括迁徙、裁撤,修葺、改造,等等。 如今,东西边区,之前被战神殿、御剑门洗劫过的那些辖地,干脆化作了无人带,缓冲区。 而在未来,宗门决策层听取了周行的建议,继续走精简之路。 哪怕是凡世国度,也要减少耕地面积,精耕细作,同时合理布局,改善现如今臃肿、散乱、重复低效的现状。 至于资源,浊潮兴起后,固有的资源矿,正在因浊潮的影响而品质下降。 周行认为,与其在成本越来高昂、产出品质越来越低劣的状态下勉力经营,就不如现在便开始产业调整,模式调整。 从试点到全面,为将来的新型资源收集模式做准备和铺垫。 当然,这些都是百年之计,尤其是凡世部分,现在还只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还没有真正展开。 可即便如此,也堪称动作连连,工程量浩大,确实够云霄宗上下忙的。 但同时,这种重复性极强的种田日子,相对而言乏善可陈。最令人感叹的,也就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了。 不过赚钱归赚钱,周行也没有忘记日常搞事。 具体些说,就是让木命体、金命体、以及后来以精血兑换的土命体和水命体,甚至佛棍体,去外界放个风,露个脸。 然而近几年,时痕碑造成的震慑之势正劲,惹得天下高修尽皆低调,生怕太出名,被云霄宗查了老底而社死。 至于年轻一代,比如说最活跃的金丹期,次活跃的元婴期和筑基期修士,周行已不将其视作对等的对手或竞争者,哪怕是做过几场,也不是很走心。 于是,五行命体的外出游历,在周行看来也都平平无奇。 直到火命体下山,巧遇玄尘子…… 一八二章 索魔修 火命体,是周行仗着有钱任性,硬从系统那里买出来的。 这日,周行对外宣布闭关之后,分魂阴灵便融入火命体的躯壳中,自登云城,以散修交易者的名义,离开了云霄宗。 这几年,他每每驾驭五行命体外出放风,都是单身上路,而不是随时可切换其他分身。 但他的战力并没有因此就下降太多。 背靠系统,氪命获得远程力量投送技术,贵,但值。 他自己在修行方面也足够努力。或者说形成了习惯更合适。 其中包括技法的熟练度提升,没有因为忙着赚钱就落下。 像以往一样,这次以火命体出门,也是带有任务的。 具体还涉及系统。 周行在落实了大衍时痕碑之后,小萌才告诉他,原来,从某种角度讲,他获得的系统,就是一件设备,更形象的说,一辆车。 是物件,那就有其极限,这车新手开,还是老手用,爱护与否,时间稍微长些,就看出差异了。 从这个角度理解,系统因大道宏光而改为类安全模式运转,以及通过时痕碑额外获取资源,其实都可以看做对物件的非常规使用。 知晓了这些后,周行也就意识到,系统所能提供的道力、仙力、真力,其实都是有讲究的。 就仿佛汽车的油箱电瓶,补充的途径和难度,是不同的。 而非常规的额外使用,也会对应一些或好或坏的后果。 索性他福至心灵,运道一直不错,将玄冰洞作为日常修行的主要场地,系统在那里可以从玄冰洞外界的虚无中汲取一些大千世界内所没有的凡要素。 另外,时痕碑的确立也让系统有额外进项,同样也是一种养护。 正因为如此,经过三年多时间的恢复,系统重新启动,再度以正常模式开启了运转。 由于过往的互动获得了系统的认可,周行有了类似管理员权限,能够一定程度的管理系统的运转。 就好像启动任务管理器,手动结束一些系统进程和服务那般。 在这样的基础上,他关闭了系统对天下大势的无差别推演,以降低相关消耗。 然后就像当初编造打钱任务插件一般,自己搞了个相对简陋也消耗低的预测类插件。 这次以火命体下山,就是这一插件的一次比较有份量的实测。 按照该插件的推演,他现在需要去找一个叫武安亭的云霄宗叛修,如果有可能,最好及时将他抹杀。 或许正像云霄宗广为流传的那个论调说的,受第二次修界战争后的极端思潮影响,云霄宗的第十七代修士,多有离经叛道者。 一度天下有名的云霄四天王,一位失踪,一位自我流放,一位浪迹在外始终不回宗,还有一位就是玄尘子,叛修。 不过四天王其实有五个人,又或者说,云霄十七代修士,第一个闯出偌大名声的,不是四天王的任何一位,而是武安亭。 武安亭不为当今修士知,是因为他当时开了一个极坏的头,那就是钻研魔道,并且还取得瞩目的成果。 具体就又涉及到二次修界战争之后的思潮——天下玄门势如烈火烹油,然盛极必衰,浊潮必临,未来吾辈该如何应对? 第三次修界战争之所以动,这种思潮的影响就起到很大作用。 消耗彼此的高耗能单位,以及未来必然会成为高耗能单位的、过多的修真天才,同时抢夺资源,就是第三次修界战争的本质。 受思潮影响,五大都开始着手为应对灵气稀薄、妖魔猖獗的未来而开始做准备。比如说幽冥体系的研。 武安亭,就是借着这个机会,钻研魔道并成为魔修的。 这件事,也成为天下玄门皆惊悚的教训,也是后来幽冥系研进展缓慢的一大原因。 用某高修的话说:我们想要找到一门妥帖越冬的法子,结果却主动加强了寒冬的威力,这是何苦来哉? 也有人表示,每一条适宜的大道,那都是无数次验错后趟出来的,想及时的研出幽冥体系,又不肯承担相应的隐患和风险,哪有那样的好事? 但不管怎么说,武安亭所代表的由玄专魔的大逆行为,是天下玄门最忌惮的情况之一,故而封杀信息,提都不能提。 小萌解读新预测插件给出的相关提示后表示,这个武安亭,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灯,在原历史线中是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现如今浊潮提前了三百年,愈令其提前如鱼得水。 而天下玄门却因少了这三百年时间,应对浊潮的准备差了许多。 再加上太虚宫不遗余力的买凶搞事,武安亭在资源、大势等方面的获利不是小好,而是大好,故而有成为大隐患的可能。 火命体这次下山,就是想尝试提前扼杀,至不济也打断其高展势头。 比较麻烦的是,想要找武安亭,需要曲线行事。 这事说起来,也算是周行自己造孽。 大衍时痕碑,固然震慑天下修,却也让很多高修、变本加厉的强化自我隐私的保护。 这武安亭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系统当然能算的出来。 但一方面信息极为昂贵,需要至少一条中型灵脉的价格,才能买到其位置信息,还不能保证一定在。 另一方面,这种消耗对系统本身也很耗。耗费的是道力。 周行一早就知道系统卖他的东西之所以价廉物美,就是因为系统在贴补他。 那么现在知晓了系统也是其限的,越是珍贵的力量越难补,他就不愿意再轻易的耗损系统的这些高端力量了。 毕竟以后的路还长,回忆以往的利用,固然很爽很屌,可其实都有高射炮打蚊子的浪费嫌疑。 年轻不珍惜,老来空叹息。 作为曾经的老社畜,他自然知道珍视善待的意义。 于是就有了这次比较节省的选择,以增加任务难度为代价,降低系统耗费。 这天,周行来在大月国。 这国在云霄宗的西南面,其领土,严格的说,算是御剑门、云霄宗、以及早就闭关锁国的赤焱门的夹缝地区。 厚土宗鼎盛时,曾代替赤焱门,成为大月国南部邻国的野爹,但后来放弃了,缘由也简单,无修真者所看中之资源。 实际上早先,这一代,包括大月国乃至其邻国,也曾是人间仙境来着。 但因为资源生了修士战争,最后不但凡资源被夺的夺、浪的浪,环境也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哪怕后来有一定的恢复,也成了交通不便的穷山恶水。 不过,沟谷深壑、大地裂隙,固然让阴煞之力随地气上涌过早的荼毒了这个地区,却也因此避过了近些年、包括御剑门在内的附近的玄门、对于人口的劫掠。 毕竟在玄门修士的认知中,这个地区的凡世人,很早以前就是染煞之民,属于能不用就不用的劣质牲口。 而在如今的周行的眼中,则是另一种感观。 正因为早早的就开始承受阴煞所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并成功的适应、顽强的生存了下来。浊潮突临后,这里的人受到的影响反而较小,并没有像许多凡世国度那般,呈现出江河日下、甚至一片混乱的景象。 这里正常的生活秩序,有着自己文化特色的社会风情,给周行留下了较深刻的影响,他特意花了一天时间,较深入的游览了一番。 这也算是取经。 他觉得能开阔眼界,能让他在未来有可能遇到的凡世赈灾中,更好的胜任灾后重建指导者的角色。 游览之后,他这才来到大月国重镇之一安庆镇西的森林中,造访知晓武安亭线索的人。 从‘鬼啸森林’的名字就可知道,这森林不是什么善地,浊潮降临后,愈的险恶。 周行倒是现了叫这名的缘由,大裂隙,深不见底,山峰从这裂隙中吹过,就有种级口哨的效果,风啸声听起来的确瘆人。 ‘咻!’ 一柄蒙着淡淡青光的飞刀,射到了周行身前的岩石上,巴掌长的刀刃没入一半。 周行暗忖:“总算接上头了。” 嘴上朗声道:“我是来见坎精洞主的。” 坎精,老鼠的别称之一,《坎》卦有隐伏、劳、陷等义,在干支中当‘子’,再加上在古时底层人士而言,鼠驾到,意味着家有余,于是有了这种别称。 片刻之后,一团昏黄旋风飞卷落下,其中显出一年轻修士,上下打量了周行一番,问:“所为何来?可有邀约?” 周行道:“我听闻坎精洞主寻找安魂果,特来献宝。” 年轻修士皱了皱眉,问:“宝呢?” 周行摸出一封匣,打开让对方观瞧。 年轻修士凝目盯了片刻,口气缓和了许多:“请跟我来。” 跟着这修士,周行蹿高跃低,最终在大裂隙三百多米深的侧壁上,进入了一处被术法遮掩的地府通道。 年轻修士转身叮咛周行:“隧道中既有机关,又有毒物,还有迷阵,你要注意我的步法,最好能亦步亦趋,以免招来麻烦。” 周行微笑点头,道了声“有劳。” 实际上此间的这些,对周行而言不值一晒。 他的爱好虽然是造器制物,但正所谓久病成医,这些年来,在阵道方面的进步,也堪称斐然。 主要是有系统这个顶流老师,学的都是高明且适宜的本事。 其次他有足够的资源挥霍练习,还有源自宗门的大量实践操作、从而能积累经验。 周行亦步亦趋跟随年轻修士,花费了大约盏茶时间,两人便穿过了阴暗潮湿的迷洞体系,正式进入到坎精洞主的洞府。 此洞府也算是耗费了心思和精力的产物,说是地宫也不为过。 进入后,又经过几处地厅回廊,才来在一处穹隆中。 这穹隆不大,四千余平米的样子,顶高二十多米,一幢黑色宫殿矗立中央,又有栏台基座、阶梯通连,这就占去了大量的空间。 他现在位于青石板的空场中,三十多米外就是阶梯,上了阶梯再走数米,才能进殿。 年轻修士扭头对周行道:“家师便在内中,且待我去通禀。” 周行仍是微笑着一句:“有劳。” 随即便很是悠闲的开始细细打量这里。 这一路行来,周行注意到,年轻修士没少做多余的小动作。 而根据他的推测,这些动作,多半是用来表达特定信息的暗号。 再结合年轻修士故意搞繁复的引路行为,此间森严的布置,以及他所知晓的坎精洞主的为人…… 他估摸着,这次见面多半不会很顺利。 起码也得拿出足够的武力,证明自己有平等交易的资格,才行。 周行到是能理解。 修界风气整体不堪,更何况物以类聚,跟武安亭常往来的,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等了盏茶时间,年轻修士都没出现,周行忍不住‘呵’了一声。 心说:“原来是以这么个借口留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误闯白虎堂的戏码?随便啦,左番不过是个动手的借口。” 于是他背着手,自行上前。 这里倒是没布置陷阱机关,只不过这宫殿有点讲究,能隔绝神识的窥探。 上阶梯,近殿门,伸双手推开,周行从容的行了进去。 殿中悬浮有法器宫灯,将殿内照的一片通亮。 最里边丹墀之上,华座之中,一人斜靠坐着,翘叠着腿,一臂撑在扶手上拳面托着腮,另一手则拿着本书在看。 周行见了这人,就是一怔,随即生出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感慨。 玄尘子。 虽然模样跟他记忆中的出入很大,准确的说是年轻了很多,看起来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但他自信不会认错。 气息、特质、更重要的是灵魂波动。 这是他学洪荒法带来的优势,探察能力强,辨认能力也很高明。 玄尘子很有大佬做派的瞥了一眼,用清脆的嗓音、以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口吻神态,平和而又不失威严的道:“将安魂果留下,你便可以走了。” 周行轻轻挥袖,殿门便在一阵微风吹拂下不急不缓的关上。 他微笑道:“安魂果留下没问题,坎精洞主得答我一个问题才行。” “哟呵!”玄尘子坐直了身,合上了书。饶有兴趣的看向周行:“没想到,罗田英也能招惹来你这样的人物。” 罗田英就是坎精洞主的名,但知晓者极少。 周行自然是知道的,现在他见玄尘子也知晓、且言辞间不像是在说朋友,便有些小烦忧。 他想:“看来罗田英出了问题,那么武安亭的线索会不会就此断了呢?” 就在这时,在丹墀之下,左边大约米许外,一道银亮白光闪耀,继而露出一人,紧走两步,向玄尘子躬身施礼:“主人,请允许卑下、出手惩戒这狂妄之辈。” 周行一看,认识,当初翡翠原跟妖犼撕时,简单的与之打过交道,四快修之一,小白虎。 玄尘子收了书,道:“你可不是他的对手,且退到一旁。” 小白虎明显有些不服,但最终还是恭敬了应了一句:“是!”随即扭身狠瞪了周行一眼,继而跃身化作一道白光飞散不见。 周行的视线追着小白虎,然后仰头看了看宫殿的顶部构造,小感叹道:“坎精这玄真殿,倒是有点门道。 应该不是他的,此殿五行水属,与他属性不合。 他也没这等炼器的能耐。 我姑且代管,有机会再物归原主。” 说着,只是一挥手,周遭景物立刻变得模糊,随即化作一道扭曲收束的光,没入周行挥手的袖中不见。 再看,包括台阶、栏台在内,整座黑殿就那么突兀的不见了。 周行,玄尘子,以及隐匿的小白虎,还有之前做引导的那名年轻修士,以及另一名快修朱雀女,全都因此出现在只有青石板铺地的穹隆中。 玄尘子一脸凝重的道:“乾坤袖神通!” 一八三章 平A如开大 乾坤袖,袖纳乾坤。 非常知名的神通,想要掌握,也不仅仅是难度大的问题。 它除了强大的神识,还需要有空间方面的天赋。 据说这种天赋叫做‘虚空之握’,易在横渡虚空的人群中诞生。 周行能行,也是沾了穿越的光,跨越多重宇宙,灵魂异变。 总之就很高大上,而且也实用,强收玄真殿就是例证。 潜台词:除非你有应对我这神通的手段,否则趁早息了用法器对付我的心思,否则都给你收喽! 尚未开打,兵器就给废了,玄尘子自然是感觉压力略大。 当然,也只是略大。 翡翠原一战后,得了九叶金莲的他,虽然并未能直接实力大进,却通过不迷胎藏之术,解除了当初修行不当、而导致的一系列困扰,道途通畅了许多。 本来,他还有灵魂方面的严峻困扰拖累,但谢天赐跟他做了桩交易,以一外道法门、加相应奇物,换他刺杀傅山。 傅山在玄尘子心目中,可以说是严父一般的存在。 虽然后来因行事理念的分歧,两人闹的很不愉快,但实际上他对傅山敬、畏之心一直都有。 而谢天赐给玄尘子的这一外道法门,针对的就是这个。 若是让周行看了,多半会直接吐槽:这特么就是杀妹证道啊! 对头,就是这个味儿! 最在乎谁,谁就是心头大碍,是道阻,要搬开! 当然,往具体了说,要复杂很多。 搬的越隆重,越具有仪轨特征,效果越好。 甚至,不光要搬,还要借这一搬的行为,完成一系列的心灵重建,为之后修行铺路。 这其实就是一种偏魔道的修心之法了。 以玄尘子的鉴定能力,自然明白这法门虽有悖人伦,却也是能走通的堂皇法门。 于是就这么着,谢天赐跟玄尘子玩了一把双赢。 代价就是傅山以祭品的方式去死。 玄尘子由此而解决了他过往多年吞服魂丹,强增自身神识而积累的后遗症。 用小萌的话说,为什么此界玄门黑暗? 原因之一,闭塞。 原因之二,失衡。 仙道缺仲裁,邪路巧钻营。 世间少真恶,玄门无正修。 玄尘子就是应着这说法、不走正道的钻营之辈。 说他是魔修还差了点意思,但说是‘邪修’,那是当之无愧。 不管怎么说,玄尘子刺杀傅山成功,不仅搬去了一座压他多年的道阻大山。还得了些额外好处。 念头通达了不少,同时也更加的自信了。连带着还有傲气增长。 正因为如此,仅只是乾坤袖,还不至于让他却步。 更何况,周行的火命体,是金丹期修为。 “这百年来,天下俊杰频出。你也能算一个,怎么称呼?”玄尘子一边问,一边做了个手势。 小白虎、朱雀女、年轻修士,立刻就退往玄尘子身后,继而飞遁离开这穹隆。 周行并未趁机出手,直视玄尘子,报假名道:“小修徐福。” 玄尘子昂起下巴:“既然你称一声小,我便再给你个机会。将来意、出身,都交代清楚了,签下血契,可免横死此地之结局。” 周行失笑出声:“我称小,只是礼节客套。你装大,则稍嫌过早。胜负尚未分,凭嘴定生死?” 周行说到一半,玄尘子便出‘桀桀’的刺耳笑声,不过这并能压住周行看似不高的声调。 这也算是一种较量,事实证明,玄尘子并未占到便宜,相反介于他的声方式更具优势,结果却没能压制,这就等若输了半筹。 于是等周行说到最后,玄尘子的攻击已然到了。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暗袭便成功动。 周行高手风范十足,自顾自的在那里不疾不徐将话说完。 至于玄尘子的暗袭手段,在距离他一丈处,被空中忽然出现的潋滟火焰光芒斩中,随即便有四条被斩成两段的长虫显形,尚未落地,便烧成飞灰。 玄尘子以云霄四天王之一崛起时,有‘丹剑双绝’之称,甚至有御剑门的剑修,夸赞他是云霄宗最有剑修天赋的人。 虽然这样的说法,细细一品就会现有讨巧之嫌,却也一定程度的证明,玄尘子在御剑上却有不俗艺业在身。 只不过,玄尘子这天赋,并不是剑气雷音、剑气凝丝什么的正路,而是阴诡之剑。 这阴诡的特性,突出隐匿、变化这两个概念。 为了能获取相适宜的法门和法器,玄尘子也下过苦功。 他曾像御剑门的剑修们那般,行走天下,以诚铸剑悟法,得阴风剑法和七杀剑。 这两样,周行在给玄尘子当助理和研究对象时,都从旁见识过。 说实话,给周行的感觉也就那样。 后来他起了疑心,觉得只是如此,怕是远不足以撑起玄尘子四天王的门面,出于好奇,小氪了一条信息。 然后才知道,玄尘子在技法方面,喜欢玩套娃式欺瞒。 他的真正得意剑法,叫做噬灵剑法,最珍视的剑,唤做金蛇剑。 即便如此,仍旧有套,这剑法和剑,掩盖的是虫剑的真相。 再往深了说,玄尘子真正的本事,从来都不是什么丹剑双绝,而就是丹。 所有的其他技艺,不管出名不出名,都是靠丹撑起来的。 他的绰号,应该叫什么丹王、丹魔,可他性情阴诡,喜欢以奇致胜,被误会后,不但不去澄清,反而用套娃式欺瞒故意掩盖真相。 就像刚才,端着大佬架子就暗箭伤人,而且没有任何动作,阴损的很。 他饲养的剑虫是活物,只需他的神识指令,便会自行攻击。 此刻见暗袭失败,立刻双手掐诀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周行脸上挂着微笑,抬腿迈步,连一丁点多余的能量溢出都无,就仿佛普通人走了一步,然而只这一步,就来在了玄尘子面前。 神通‘天涯咫尺’。 比瞬闪还牛掰,因为它施展时没有类似空间折叠般出界、又入界的过程步骤。 要知道,在大能而言,这个出入界的步骤也是可以针对的。 周行设定火命体的战斗体系时,跟金命体一样,都是极简主义。 简单直白、难以破解、极为致命。 一步就位后,周行就伸出肤白好看的手、摸向了玄尘子。 ‘啵’的一声轻响,玄尘子的三层防护直接被破。 然后周行的手就搭在玄尘子的小臂上。 ‘啵’又是一声轻响,这次是替死法器被爆而出的。 同样,替死法器也没能起到什么功效。 至少对修真者层面的战斗而言,如此犀利的破解度,等同于令其没挥作用。 再看玄尘子,身上一股青烟袅袅升腾,人则已经完全碳化! “七轮神火功!?”真正的玄尘子心中暗忖。 七轮神火功是赤焱门的两大核心功法之一。 玄尘子也是从相关典籍,看到其‘无物不焚’的描述,在这儿瞎猜。 当然猜错了。 周行既然让火命体走极简路线,又没有为其安排像金命体的太阿剑那样的强力法宝,自然是将氪金的部分都砸在了功法上。 火命体修的是《南明离火诀》,这也是在掌握了力量无碍投放的技法后,才诞生的路数。 这样,太阴太阳仙力就能持续不断的供给火命体,哪怕力量源与火命体分隔很远。 若非如此,就算以火命体的五行火属max天赋,也ho1d不住圣兽朱雀本命之火的南明离火。 毕竟火命体只是先天种,而不是洪荒种。 即便是洪荒种,没有特殊的火系天赋,都承受不住南明离火。 南明离火之霸烈,乃为天下异火之。 直白些说,只论强度,比高温,它是绝对的第一。 火命体有了阴阳仙力持续供应,才能以南明离火为源火,进而说干馏谁、就干馏谁,堪称火焰版的一剑破万法。 玄尘子虽然没事,却也是一念之差,险死还生,暗抹把冷汗。 他之前见周行明明是金丹期修为,却一点不怵他这个化神期高修,心中就有了提防。 待到周行使用了天涯咫尺主动接近时,立刻就意识到周行怕是要耍阴招狠招,当下就施展了‘移形换影’之术。 这也是建立在丹药基础上的术。 给周行带路的那名年轻修士,本是坎精洞主的弟子,投靠玄尘子时,服下了玄尘子所赐丹药,然后在关键时刻就成了替身,玄尘子置换到了场外,年轻修士替其挨了这一击。 这种替换还带有吞噬只能,换一次,就相当于奶自己一口,能够回血回蓝。 表象也有一定的体现,玄尘子刚替换后,还是年轻修士的样子。 然后抖动身子,整个人就跟蜡融变形般,恢复了本来面貌。 周行并不知道玄尘子有这么一手,但他知道玄尘子很难死。 这也是周行有着当年被玄尘子当小白鼠的惨痛过往,后来却一直没找玄尘子报仇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还要再加一条,除此獠,要大耗系统道力的代价,就愈的不愿意跟这家伙一般见识了。 不过像今次这般遇上了,却也不妨修理一通,反正不是以主要身份结仇,基本不存在‘贼惦记’这一条。 玄尘子的本事其实也颇有可观之处。 比如说他就有本事在使用移形换影之后,之前的施法仍旧不断绝,继续将后半段补上即可。 ‘嗡……’穹隆陷入了黑暗。 而周行的眼睛在这一刻、则自然而然的释放出焰光,一如两颗自光的火珠般晶亮。 然后他便看到,原来穹隆布满了长虫,将原本的洞穴植物的冷光挡了个严实。 至于这嗡声,是长虫的鸣腔鼓动出的,居然还是凡版的声波攻击。 且不止于此,这些虫子居然还喷毒,无形无色无味,威力不俗。 周行品了下,他估测,筑基期若是吸上一口,估计得立毙当场。 “可是,以生物武器对抗高温火焰,你这是纯属想不开啊……”周行正要有所动作,又一想:“不对,玄尘子还不至于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这是在诱使我焚烧喽?” 其实即便真是遇火则变的凡陷阱,他也不怕。 他给火命体选南明离火,而不是三昧真火、六丁神火什么的,就是看中南明离火的霸烈特性。 一切伎俩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纸老虎,统统撕碎烧化! 不过,他决定先放回水,以免玄尘子被惊吓到而溜号。 若这次不能狠狠的消耗一番玄尘子的家底,他会觉得亏。 于是,他伸手一握。 整个穹隆,瞬间骤冷,陷入过零下两百摄氏度的极寒环境。 火命体掌温控焰,能升温,也能吸热,将一隅内的热力瞬间吸干,温度自然是骤降。 在这样的极温环境中,二氧化碳什么的空气粒子都被粉尘化,毒气成分同样不能幸免。 至于那些毒虫,则被瞬间低温冷藏,体内水分都没来得及结成破坏性的冰晶。 说时迟、那时快,周行的动作其实极为连贯,迈步,摸,握拳,三个步骤,呼吸之间。 一系列效果,则显得格外恐怖。 朱雀女和小白虎,顿时就生出了尿意,然后才是直觉示警,告之他俩情势险峻,随时会挂。 直觉示警不赶趟,这也是如今的周行的可怕之处。 他在泰安山飞来峰砸落之后,开始琢磨并完善这个板块。 简单的说就是达成‘无漏’。 以前动不动就咋咋呼呼,招还没,就已然风云变色,甚至为了吓唬人,故意使用幻术,锦上添花…… 现在截然相反,他若不动,就跟普通人一般,一般些的修士都察觉不出深浅。 在这样的背景下,诸如直觉预警什么的也很难挥作用。 察觉不到,自然没办法预警。 毕竟他的这种‘无漏’,是连气机都基本斩掉了的。 不动手时的他,跟天地的互动,基本就是等身的石头级别的。 唯一的漏点就是神识。 这个神识是真不能砍,砍了他自己就真聋真瞎了。 但他的神识是‘金丹出阴神’,相当于能够阴神出游的化神期修士。 这也是为什么玄尘子能现他的特殊,而小白虎他们不行。 另外,火、本就是五行中最暴烈的,他修的是顶流的火系功法,‘爆’这个概念的掌握,自然是极好的,化凡而又入微。 因此只要出手,就自带常爆效果。 正是这样的特性,带来了格外吓人的特效,直觉预警不赶趟,平a如开大,上一秒还风轻云淡,下一秒就让目标陷入生死抉择。 小白虎和朱雀女下意识忽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心思,当下就深入贯彻了玄尘子之前那个代表退下的手令,向着外围飞退。 眼前这种局,以他俩的实力,不仅仅是参与不起,看都看不起。 其实玄尘子也感觉挺惆怅,且很有既视感的忆起了翡翠原之战。 同样是轻视的开局,然后迅转为惊艳。 不过眼前这局更加恐怖。 一个是因为他是被针对的目标。 再一个,这平a如开大,真的是凶悍到挨碰不起。 偏偏还不能用远程法器,真是日了狗。 一八四章 对阵 玄尘子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面对平a如放大的周行,他频频出手,进行尝试。 主要是为了争夺地利。 拿到地利,进可攻、退可守、败可走,也算是玄尘子作战的个人习惯。 于是他施法释放了大量的五彩光烟。 这种氤氲光烟,用一种能量,不会像气体般被冰寒齑粉化。 然而周行只是挥挥手,先前被他吸纳的热力,便随焰力形成青白色的焰波冲击,将五彩光焰推挤着涤荡一空。 玄尘子又祭出法器,宛如蜂巢火箭一般喷射破魔锥。 周行则抬双手释放出火云,在神识念力的作用下,火云中蹿出大量火蛇,每一条都如同活物。 火蛇虽然无法跟破魔锥刚正面,却可以进行逆向螺旋式的缠绕,将破魔锥的动能全都瓦解掉,破魔锥变成了强弩之末,叮当掉一地。 玄尘子不服气,心说念控万物之术,我不比你差。 于是撒出一把高级符箓,这些符箓化作法器虚影,穿破土层,飞到这一隅的各处,不久之后,整个区域的水分都在法器阵列的作用下,汇集集中,玄尘子便驾御大团的水跟周行远程对刚。 他的五行长板自然不是水,而是木,跟五行木命体的差距,也无非是天赋上略微逊色。 他以木御水,令水获得了生命力,既能撒甘霖,也能使之成为临时的傀儡。 并且他在控魂之术方面也颇有造诣,配合一件法器,能够驾驭虚魂。 虚魂可以理解为幽灵鬼物,只不过玄尘子的虚魂、既不需要幽冥系的阴力,又能摆脱鬼物的一些桎梏,更显高大上。 此时,他就令虚魂以巨蜘蛛的形态出现,并以生命之水为其塑造了躯干。这巨蜘蛛甚至能喷吐阴寒的丝网,用于网罗火蛇。 以往,玄尘子以这招应对类似局面,屡屡克敌制胜,这丝网的关键特性不是网罗,也不是包缠,而是筛隔,就像是进行极封装般,能将完整的力量分割,断绝其彼此关联,进而威能碎片化。 可这次,丝网刚兜过去,火蛇就相互纠缠化作一团团火浪,仅是‘舔舐’了几下,丝网便抽巴的抽巴、破洞的破洞,不成形状。 紧跟着火云化作巨大的火蟒头颅,‘吭哧’一口,巨蜘蛛便被整吞而下。 更有意思的是,这火蟒本来因为火云总量有限,之前只幻化出上半截身子,此刻却是拆东补西,火光流转,消去头颅,补了躯体。 如此一来,巨蜘蛛就在火蟒的躯体中,完成了一整套的被消化的仪轨。 只见一股股蒸汽自火蟒的躯体中成束排出,就像蒸汽火车排气般,极其猛烈。这蒸汽离开火蟒不久,便又被火蟒剥夺了热量,化作齑粉般的碎雪飘落。 玄尘子看的一阵阵蛋疼。 周行对火蟒的这种操控,属于带有纵深关联特性的立体掌控,他还真就做不到。否则他也就不会弄个虚魂出来,托管一部分技法施放了。 这一轮比拼,他再次完败。 他见周行一边驾御数十立方米的火云见招拆招,一边步履从容的向他这边逼近。紧紧的抿了下嘴,左侧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 这是源于一次战伤后遗症引带出的小动作,哪怕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而来这伤,记忆仍旧使得他动怒就会出现这样的微表情。 两人对阵以来,周行反而更像是那个以居高临下之姿碾压对手的大佬。 这情形深深刺激到了玄尘子,尤其再回想起之前、他要求周行说明来历、签下卖身契那段话,被羞辱的感觉就愈的强烈。 于是他也不想玩什么按部就班了,向上翘起左腕,然后右手从左掌根部,就像抽臂骨般,抽出一条金蛇。 这就是他的金蛇剑,平时都是在他的胳膊中养着,共享他的丰厚生命力。 带起一溜残影,玄尘子持剑扑向周行。 他的金蛇剑本来有一招很犀利的‘金蛇飞咬’。 可周行有乾坤袖,他不敢浪。 离着尚有十多米远,玄尘子就挥舞金蛇剑,顿时就有剑光以新月之形态飞出,眨眼骑脸。 而在玄尘子扑来时,周行就有了变化,收回火云,留下些巨蜘蛛的残骸弃之不理。 这火云是火命体力量的一部分,以南明离火为核心,以糅合了太阴之力的神识念力驾御,就像橡皮泥般,极具可塑性。 而如今,周行将之化作护身焰甲,外加一鞭一刀。 这两种武器都是略具形态,就像肢体的延伸。 面对玄尘子的斩击,周行以焰刀破之,另一手的焰鞭则抽击玄尘子。一攻一守,不落下风。 当周行破解金蛇光斩时,玄尘子也在试图斩断焰鞭。 但他多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直接碰撞,而是配合身法,以金蛇剑斩焰鞭的鞭稍部分。 在他向来,这样即便未能斩断,也不至于中‘蛇点头’(自碰撞部弯曲,继续抽击)之类的阴招。 然而周行这焰鞭,根本不能以常理揣测。 鞭身是能够看做能量管道的,念头一动,鞭子就成了流星锤,前面一下子就吹起来了,并且还延伸出一段。 整体的外在表现就是,玄尘子明明斩的是鞭稍,碰撞之后,却已经是鞭身,蛇点头动。 并且这点头之蛇,嘴一张,宛如眼镜王蛇喷毒液般,‘滋!’就是一束火焰喷出。 这束火焰也就尺来长,六分粗细,却十分恐怖。 它一出现,直径三丈内,立刻就化为熔炉,温度瞬息过三千摄氏度,并且还在疯狂攀升。 这样的瞬间高温,自然导致了空气的剧烈膨胀,进而生爆炸。 当然,最犀利的还是这束火焰本身,其种南明离火的占比较高,威力自然也极强。 在那个瞬间,本能直觉疯狂的向玄尘子示警,意思这火焰根本沾惹不起。 的确,就连火命体,平时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寒冬保护襁褓婴儿般,遮盖的严严实实,生怕露出来一点,遑论旁人。 玄尘子‘嗷’的一嗓子怪叫,随即便被这火点燃,瞬间灰灰。 “咦?”周行一边操控火鞭,化作一个头大身细的怪蟒,将那团光是看着就肝儿颤的火焰小心翼翼的吞食回收,一边四下扫看。 他知道玄尘子必然没有死,虽然不晓得其具体用了何种神通术法,但金蛇剑不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他也很确定玄尘子这次使用的不是替死之法。 毕竟他见识过一次后,已经有了提防,甚至还做了准备,一旦玄尘子故技重施,他就尝试趁机坑其一把。 结果玄尘子使用了新的瞬间逃命手段。 “这替死之术,寻常人有一个就不错了,玄尘子却又一堆花样……”周行估计,玄尘子这新手段,跟那一嗓子怪叫关系匪浅。 那多不安不是下意识的喊叫,而是集中一系列咒言的快念咒。 不过,就算玄尘子手段高明,周行也不相信其能安然无恙的躲过他刚才的那一招。 “起码也得扒层皮!” 事实上,还真就被周行猜对了,玄尘子这次使用的是冥蛹蜕命之术。 这术还是谢天赐送他的。 谢天赐通过谢长生和尚青,现了玄尘子,觉得以玄尘子的性格,只要不死,叛门几乎是必然。 对于这类存在,太虚宫向来是不吝推波助澜,以及投资的。 作为见面礼,玄尘子得到了该术,以及十分稀有的一种生物,冥蛾。 冥蛾脱胎自阴阳蛾。 阴阳蛾一半白翅、一半黑翅,介于生死之间。 早年的鬼神宗、后来的冥玄派,在阴阳蛾的基础上,培养出了冥蛾。 玄尘子终究还是没能耐得住诱惑,以秘术+特殊丹药,融合了冥蛾的血脉。毕竟这是修习冥蛹蜕命之术的基础。 而谢天赐所包藏的祸心说白了也很简单,就是‘近墨者黑’,天天鼓捣这些玩意,想不黑化都是不可能的。 反正以他上万年的阅历,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鲜有人跳进这个坑,还能及时爬出去的。 因此,可以说,玄尘子性情的黑化蜕变,太虚宫居功至伟。 玄尘子靠冥蛹蜕命之术逃得一命,代价也是不菲。 从之前的十六七模样,直接变成十三四的模样。 这可不光是外貌改变了,而是全面倒退,三年来所取得的大部分身体方面的提升,统统被抹去。 就连技能熟练度,也只是了然于心的部分保留了,存储于肢体神经元中的肌肉记忆,该削的都被削掉,从而造成眼高手低。 “他娘的!”玄尘子毫无风度的骂了一句。 这次,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实际上即便到了现在,他仍旧很愤慨,以及想不通。 “金丹修为,咋就能这么厉害!?” 玄尘子意识到,即便周行火命体没有乾坤袖神通,照样不怵各种法宝,甚至能当场炼化。 心疼的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金蛇,他曾以之刚过准仙器,也跟御剑门星命体的杀伐之剑怼过,都能无碍,这次只是被近距离波及,就成了这个样子。 “怕是没有二三十年的时间,缓不过来。”轻叹声中,他将金蛇收入了左臂。 随即脸色就是一变,“不好!火毒!” 由于过于愤懑激气,他犯了低级错误,没有入微检查金蛇。 金蛇本来是有万法不沾(修真层次)的特性的,但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处处透着古怪,应该更小心一点。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玄尘子一边检查,一边碎碎念。 结果尚未检查完,就听到了那令他讨厌的声音和腔调:“金蛇小郎君,越活越年轻!” 玄尘子循声望去,就见果然是周行追来了。 “冥玄通幽,疾!”玄尘子说着就撒出一把折叠成小包的鬼箓。 这些鬼箓飞到空中后,纷纷爆炸,阴煞之气滚荡,红衣厉鬼从其中飞出,扑向周行。 周行这次没有使用南明离火,焰鞭也用来护身,就是一把左手刀御敌,也没有什么招式,厉鬼攻来,要么劈,要么斩。 反正不管是怎么来的,也不管是用爪击还是持械,都是一刀两段,被切开的部分,有明显的高亮熔烧痕迹,随即便瞬间烧成灰。 周行表现的无人可挡,气势也在不断攀升。 但对玄尘子而言,没有使用‘天涯咫尺’一步到位,就已经算是给他留了时间。 他趁机扭身一变,下半身就在涌动的光烟中化作虫身,就跟毛虫似的,腿是两列触突。 随后,这虫身的尾部,排出一颗沾着粘液的半透明卵来。 玄尘子一个翻身蛇滑,尾部再一摆一抽,就将这足球大小的卵,像是打门球般怼向周行。 未等周行有所动作,卵自行在空中爆炸。 阴煞邪秽精华翻涌滚荡,这种凡版的核废料,就连厉鬼都受不了,要么立刻融化,要么浑身气泡爆炸。 周行的火虽然能够达成净化,但如此高浓度且集中的污秽,想要净化掉消耗不菲,耗时也长。 他自然不愿意被这般消耗。 于是以天涯咫尺飞退躲避,顺手烧塌隧道,进行隔绝。 玄尘子则趁机离开了洞府,来在了鬼啸森林。 正打算联络朱雀女他们,周行就又出现了。 热气流推着周行悬浮在空中,载浮载沉,他微笑的道:“再次重申,我是来找坎精洞主的。” 玄尘子冷笑:“你以为你赢了?” 周行反唇相讥:“莫非你是想说,来到这里,只是想换个更大的场地?” 玄尘子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卷轴。 周行一看,认识,当初傅山放逐他时,就给了他类似的卷轴护身,是用来请神的。 “唉,回忆杀既然被你勾起,我就多多少少替傅山收点利息吧。” 想到这里,周行双手掐诀结印,并开始念咒,一枚枚火焰符文,在他身体周围的空中亮起。 与此同时,玄尘子咬破手指,以血在悬空的卷轴上书写。 ‘轰隆!’火云翻滚,光烟卷荡,飞沙走石,断木四下溅射,连覃云都有,就跟引爆数吨TnT炸药般。 而在这巨大的烟火中,一名大约二十丈高的巨大鬼神出现。 这鬼神有着靛蓝皮肤,青面獠牙,赤裸着上身,穿扮很有几分异域风情,比如腕轮、脚环的款式工艺,以及尖头翘起的蛮靴…… 这鬼神出现后,便没好气的对玄尘子抱怨:“不是告诉你最近不要召唤罡罗大爷吗?” 玄尘子呵呵阴笑:“罡罗,你一直吵吵着嫌弃打架不过瘾,这不,我给你物色了一个。而且,这次无论胜负,祭品加倍。” 罡罗不屑道:“少套近乎,三倍!” “三倍没问题,不卖力可不行。” “切!”罡罗撇了撇嘴,看向仍旧在那里施法的周行。“就是这个小人儿?看我一脚踩碎他。” 玄尘子一边继续入微查看金蛇,看有没有周行留下的暗记,一边提醒道“可别说我没警告你,这人的火非常邪门,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明显是在施展大型术法。” “邪门的火焰?大爷的暖手炉正好缺异火做火心。”罡罗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是戒备之心迅猛提升的。 祂从腰包里摸出些粉末在手里攥了攥,然后探手往自己的双眼上一抹,眼里便亮起银色的光芒,并且有光烟不断从眼里溢出。 就在这时,周行完成了施法,就听他低喝:“爆炎微尘阵!” 那些环绕他的火符瞬间隐去不见。 继而‘轰隆!’级宏大的声音,天崩地裂一般,在这个区域响彻。 伴随着巨响,炽白的光焰冲霄而起,高温高亮,让人眼前一片盲白。 半径一千丈的区域内,万物在瞬间焚毁,从内到外,同时烧。 这是爆燃,因此才有这么大的动静和如此高亮焰光。 这特殊的火焰之阵成阵之时,会对所有被囊括的目标造成一波诱式的伤害。属于范围性质的无差别神通伤害。 扛住了还好说,若扛不住,那就会直接成为爆燃之物。 其实就原理而言,火命体将目标瞬间干馏,也是如此。只不过眼前这个,范围更大,也更加难以抵抗。 一八五章 压着打 爆炎微尘阵完成之后,战阵内只剩微尘火灰,就连大些的砾石都没有。 玄尘子和罡罗虽然抵抗住了这一波神通打击,没有当场爆燃,却也应对很是艰难。 玄尘子的最大感受,是打击来的又急又猛,明明已然有所提防,可情况生后仍旧慌乱的很。 还有,打击方式是内外夹攻的特性,外在是火侵,内在是唤起某种内焚的欲望。 他现在都心有余悸。身体更是有种被巨兽于泥地里践踏了数百脚般的困乏和疼痛。 罡罗的感觉更糟糕,祂过来的是投影,核心是一团能量,结构松散,现在被狠狠的消耗了一波,搞的千疮百孔,就跟被虫子馊的半空的烂木头似的。 朱雀女和小白虎则因身在大裂隙中而逃过一劫,吓的头都不敢露,顺着裂隙继续远遁深潜。 而爆炎于火命体而言,不仅是攻伐之术,还是一记补药,现在的他,被凝实的焰力包围,就仿佛乘坐着火焰巨辇,九条形态狰狞的火龙,在巨辇烈焰中蹿来钻去,很是躁动。 “哈哈,果然够味儿!原来是那头骚鸟的火脉传承!”罡罗嘴上这样说,暗地里却密语玄尘子: “你他娘的还真会选对手,最是霸烈的南明离火你也敢惹!?知不知道这火号称无限升温,连三爪金乌都能活活烧死?” “……”玄尘子虽然知道罡罗喜欢吹牛说大话,但这次多半没有吹水。 他之前就隐约感觉不对了。 一个金丹期,平a就如同开大,让他堂堂化神期一再吃瘪。 这除了对方使用的力量有问题外,很难有更好的解释。 “少要叽歪!”玄尘子呛道:“现在被对方的战阵圈住了,起码得消耗一下对方的力量,才能尝试突围,否则冲阵时被其趁机怼一下,咱俩谁都吃不消。” 罡罗当然知道玄尘子说的没毛病。 对方在使用了爆炎微尘阵之后,没有立刻乘胜追击,而是隐忍不。一方面是在吸纳爆炎之力、酝酿新的强力招式,另一方面应该就是等他俩犯错,一旦出差错,必然会迎来雷霆打击。 “看来我们只能合体对敌了。” 玄尘子道:“以我为主导。” “十倍祭品。” “五倍。” “成交。”关键时刻,罡罗也没有过于墨迹。 这投影相当于祂十分之一的力量,其中核心力量和神魂部分若是被灭掉,想要恢复怕不得数百年时间。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被灭掉,而是被俘,那祂的一些秘密和短板就有可能被对方知晓,从而造成巨大隐患。 于是一神一人迅媾和,前脚罡罗还吼着:“看我雷霆践踏!”后脚便化作一股靛蓝色光芒,加持在了玄尘子身上。 被这光芒加持后,玄尘子的外在就像涂抹了鲜艳油彩的阿兹特克战士。 当然,他这个是凡版本的,不但身上战纹光芒流转,身体更是被升腾如焰的无形能量包裹,因周遭空气被无形能量扭曲,才显现一二。 周行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现在的玄尘子,说是半仙状态也不为过。 如果以修为的角度去看,这种状态未必就如大乘期修士,甚至跟真正的渡劫后修士比也有差距。 但是,战斗实力有时候跟修为的关系并不成正比。 就好比他的火命体,就远不是金丹修士可比的。 这是外力、技术,双重加持后的结果。 而现在,玄尘子通过跟鬼神合体,弥补了这方面的劣势。 虽然知道玄尘子这样的状态必然有其短板,并且多半很难持久。 但周行既没有脸探草丛的打算,也不准备被逼到墙角才使用强力招数。 高端修士之间的战斗,跟中低端的最大不同,就是输出威能恐怖,谁都伤不起。 一旦负伤,往往影响很大。再想放大都有可能做不到。 更遑论他的火命体毕竟是金丹修为,战力再强大,也逃不脱玻璃核弹的特质——威力大,但自身也脆。 于是趁着玄尘子适应合体后的状态,周行直接施法,继而长鲸吸水般,将火云巨辇火龙都吞噬入腹,相关的一些招式什么的,自然也都舍了。 玄尘子看的眼角抽搐。 这可是焚尽半径千丈内所有可燃之物,换来的焰力。就这么浓缩了,这要释放出来,威力得多大? 玄尘子有些忍不了了,罡罗也一个劲的催促他赶快出手:“他毕竟是金丹期,强吞如此磅礴焰力,必然不妥,快攻击!” 玄尘子一拧身,同时双手掐诀,最后合并手臂伸直高举于头顶,继而以人为核心,化出一柄靛蓝色的巨大光剑,刺向周行。 力量凝缩,极端锐利,度极快,并且还在疯狂加。 周行的应对之法看起来很简单,嘴一张,冲着玄尘子所化光剑喝一声:“咄!” 顿时,就有一束光芒激射而出。 这光芒核心是高亮的白光,外围分别是青紫橘红三色,存在感比玄尘子所化的光剑强至少一个层级。 可以说,就像皓月与群星。 那一刻,天地间最靓的风景,就是这道纤细的焰力光束。 下一瞬,剑破焰光的情况没有生,而玄尘子所化的光剑,就像人丢出去的飞刀遭遇了狙击步枪弹的正面硬怼,一下子就被倒摁了回去。 远远的看,就见两者交击的点,光芒溅射,进而生成扩散的冲击环。 而纤细的焰光,也自那个点突然变粗,宛如大型粒子炮射出的粒子束般,直径接近一丈,并且随后呈锥形放射。 这时候,焰光的核心仍旧是纯白色的,只不过光亮度不及先前那般刺眼了。 接下来就是这锥形焰光直接怼到了地面。 顿时,仿佛用高压水龙冲热灰般,火云翻卷,蓬起大量热灰。 然后又形成类似定向爆破的扩散,高热火焰卷荡而起,将这一隅的天空都映红。 小白虎远远的看到了那翻腾的火云,忍不住看向朱雀女。 朱雀女窃朱雀圣兽之力为己所用,对火焰威能最有言权。 朱雀女解释:“那是太上炎力,极难磨灭,大乘修士在那样的火云中若无专门的防火法宝,也很难受的住。” 小白虎吞咽了下口水:“这世界怎么了?如此多的妖孽!?” 朱雀女没说话,继续贴着树梢飞行赶路。 小白虎也急忙跟上,心道:“主人,不是我们不肯舍命,实在是这样的战斗完全插不上手,顶上去也只会死的毫无价值!” 与此同时,玄尘子则在跟罡罗争吵。 玄尘子忿忿的道:“这就是采纳你建议的结果!” “我怎么知道这孙子强吞那般磅礴的焰力的同时,还能挖坑故意引诱我们上钩?” “别扯那些没用的,寒煞神力剑被熔了,赶快调集一笔神力支援!”玄尘子没好气的说。 罡罗攀比:“别老惦记着我的力量,你也得出点血。” “我要服用大怨血魂丹,你说够不够?”玄尘子咆哮。 罡罗哼哼了两声,没多说什么。 祂也是被打出真火了。多少年没这么一上来就被疯狂的踩了。 苍穹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云起漩涡,漩涡的中央,露出一个能直接看到漆黑深空的洞,一束靛蓝色的光芒,从其中垂直落下,在天地间形成一道光线,持续了两秒,随即断绝。 与此同时,玄尘子现周行在喷射了毁灭焰束,并制造了恐怖的爆炸和庞大的火云之后,竟然再一次吞吸肆虐的焰力。 “他娘的,恶心不恶心!” 与其说是他在嫌弃周行吸了吐、吐了吸的做法,不如说是羡慕周行令人惊畏的焰力收摄能力。 他知道,这新出现的磅礴焰力,有他的功劳,寒煞神力剑被熔,其能量不会消失,而是转换,现在被周行收了去。 这他娘的是化敌力为己力,越打越强的节奏啊! 随着焰力被收,天空中只剩大量的火灰和烟尘,在空气反复骤然收缩和膨胀所造成的紊乱狂风作用下,昏暗了这方天地。 但这烟尘,并不能阻挡周行的视线。 他拿出了法器手铳。 这还是当年被傅山放逐离宗时,氪命打造的法器。 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然完成了三炼。 虽然仍旧档次一般,但跟火命体却是最搭。 ‘噗!’‘噗!’ 这手铳的射频率不高,射声音也很闷,像是榴弹射器。 但射出的焰珠却十分劲急,初接近两马赫,因此明明是焰珠,给人的视觉感官,却是一条很长的火线。 至于威力,外在效果有大型云爆弹的特征,瞬间核心威力则强的多的多,毕竟它的特征是点攻击,云爆弹效果只是余威释放。 一连挨了两三下,玄尘子才意识到,他因为沾染了焰力,已然被锁定,根本躲不开这轨迹看起来是直线的焰珠攻击。 气的他狂骂周行阴损。 周行结合了锁定功效的远程射击,确实诡异。 就仿佛位置预判般,看似随意的射击,焰珠走的也是直线,却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命中,仿佛是玄尘子主动去接火珠。 醒过味来的玄尘子施展土遁之术,他服食大怨血魂丹,以及整合力量,对所处状态有一定的要求。 下潜了五十余丈,躲在一岩石凹陷中,服丹化药行功。 三息,只需要三息的时间,他就能完成这个步骤。 为此,他特意牺牲了一部分力量,并放出几头虚魂,成就傀儡,扰乱视听。 这也是因为他知道他已经被周行标记,否则就不是牺牲虚魂傀儡挡一挡,而是弄些临时分身去尝试蒙骗了。 不得不说,这次他打的很是憋屈,好些犀利的手段,没等用,就已经被废掉了。 一息,两息…… 然后玄尘子就现,他竟然置身于火热的熔岩中! “我被挪移了?” 他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意识到,这应该还是‘爆炎微尘阵’的应用。之前只是爆炎,现在是微尘,也就是说,一个管地上,一个管地下! 玄尘子的确是猜对了。爆炎微尘阵,不仅仅是极焚烧,转化焰力,还有着类似炒火药的特质,而现在,火药被引燃了。 几乎是瞬息之间,那几头虚魂傀儡就被焚毁,继而成了微尘火池的助燃物。 千丈半径,百丈深度,化作熔岩火海。 周行松开手,法器火铳仍旧在空中一接一的射焰珠。 这焰珠有个特性,有焰力存在的地方,它就能无碍通过,且能够加和强化威能。 于是焰珠径直穿过熔岩,继续轰击玄尘子。 且由于熔岩的特性,焰珠余威快提升周遭熔岩的温度。 而周行则施展‘天涯咫尺’从空中一步抵达距离玄尘子较近的地面,然后使用火遁,瞬间到达玄尘子身侧,探手就是一摸。 对于玄尘子来说,身处熔岩中,比身处寻常的泥土之下要危险的多。 高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焰力作为一种能量,能进一步隔绝他的感知。 尤其是现在熔岩,大量融入了凡力量,效力数倍于寻常熔岩。 因此无论是焰珠,还是周行偷袭,对于他而言都是异常痛苦的,就仿佛普通人被人蒙了眼,塞了耳朵,然后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拳脚相加。 关键时刻,玄尘子赌了一把,他试图豁出一头,看能不能将这最后一息的时间熬过去。 结果赌输,可周行仿佛能掐会算,就是在这最后时间段拿捏他。 ‘啵!’终极防护被瞬间破掉。 周行白嫩的手又一次仿佛毫无阻碍的探了过来。 昨日重现般的熟稔既视感,不同的是玄尘子此刻的心情,真的是难以用笔墨形容,连咒骂都懒的咒骂了。 碰触既死亡,南明离火就是这么屌。 ‘唰!’玄尘子又一次被烧成了灰。 这也是火命体不完美的一个地方,用这法身就别想着俘虏呀什么的,就是纯粹的毁灭,以及化敌为柴薪燃料。 越强大的敌人,越高端浓缩的凡力量,转化后的焰力质和量也越高。 玄尘子再度现身,已经是在爆炎微尘阵的边缘。 但他不敢轻易脱出。 他知道他已沾染了焰力,或者说被标记。 一旦强行冲里战争,势必要和大阵交锋,就仿佛跟兽夹的钢尺硬碰硬般,准备不足很容易出问题。 尤其是周行如跗骨之蛆般,随时能在极短时间内动强力打击。 与此同时,周行像不受重力影响般,乘着焰浪,缓缓悬浮至空中。 他距离玄尘子有好几百丈的距离。 但就像玄尘子知晓的那般,这个距离,他如果愿意,瞬息之间就能跨越。 他就是为了麻痹对手,才刻意保持一定距离。 玄尘子连续使用冥蛹蜕命之术,代价也极为高昂。 哪怕这次有罡罗分担一部分,玄尘子仍旧从十三四的少年之身,直接退化成八岁左右的孩童之身。 这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跟罡罗合体,于是张嘴直接将罡罗吐了出来。 罡罗见风就长,成为了丈高的魁伟汉子、血肉质密,鬼神风范,反倒被巨大时更浓郁了几分。 实际上这并不是说浓缩的更强,而只是神魂之力不断的溢出,才给人以这般感观。 “这仗没法打了!”罡罗看着周行再一次于熔岩上疯狂吸取焰力,愁眉苦脸的说…… 一八六章 缩头也是一刀 以南明离火为君王,以太阴太阳之力为辅佐,周行的控焰能力非同小可,说是神仙一流也不为过。 反正小萌的评价就是,天庭上四部之一,火部的普通正神,控火水平也就这种程度了。 罡罗打退堂鼓,也是因为周行现在的情形,勾起了祂的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不是我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当年跟天庭火部的战神撕过,那家伙就是这般耍无赖,各种烧,各种焰力体外循环,源源不绝,最擅长鏖战,除非你能秒他,否则拖到最后,铁定你吃亏!” 玄尘子一边快整理着体内紊乱的力量,一边死死盯着远处的周行,嘴上气哼哼的道:“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之前是嫌其爆伤害太高,现在又赞对方的持久作战能力强。照你这说法,他岂不是全然没有短板?” “短板肯定是有,但他境界压你压的太狠,你无法利用。” “他只是金丹期!” “你要是吞了某种宝药,同样也能是金丹期。就像现在,你的基底也已经退到金丹期了。确定要继续斗?” 玄尘子没好气的道:“你去问问他肯放过我们吗?” 这时,就听周行的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再说一遍,我的目标是坎精洞主,交出罗田英,我就罢手。” “听见了吧?”罡罗问:“这罗田英是谁?你儿子?” 玄尘子没有回答,而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现在需要拖一拖时间。 于是他传音问:“徐福,你找罗田英到底什么事?” 周行同样很享受一番紧凑厮杀后的小憩。 他当然知道,相比于他利用时间休整恢复,玄尘子利用时间很可能是在挽救即将崩溃的体系格局。 因此,现在的时间对于玄尘子更具价值。 但正是因为有这种稍微松一松套索的动作,接下来才能勒的更紧,令玄尘子释放更多的底牌。 就他所知,玄尘子是那种越是濒临死亡、越危险的修士。 这种修士,指望一通爆将之秒掉,往往会在最接近成功时被阴,使用类似熬鹰的手段才是上策。 “我找罗田英,为的是一桩私事。你若想知晓,也不是不行,但得下誓言。” “何种誓言你才能满意?” “自然是以道心明誓。” “那你说个章程我听听。” 结果周行直接甩过一份术法契约。 “好贼子!”玄尘子心中暗骂,他怎会随便誓又或签署劳什子的契约?无非是找个由头拖时间。 哪成想周行竟然有现成契约,也不晓得是确实准备充分,还是在耍花招,总之就很气。 以念力谨慎的将契约拉至面前细细观瞧其内容。 要说倒也不算是在作假,毕竟的确是认真看了,一心二用的本事,玄尘子还是有的。 甚至抱着一定观摩学习的态度。 可就是压根儿没打算签署这份契约,核心目的仍旧是拖时间。 然后就听罡罗在旁继续冷言冷语:“你确定时间站在你这一边,看看对面,熔岩池被基本抽干,神火珠都凝结出好几颗了。” “……”玄尘子其实注意到了。拳头大的火红色珠子,有着宝石般的剔透外在特质,自光,看起来很漂亮。 但用神识进一步刺探,就会感受到磅礴且无穷的焰力,然后神识念力瞬间被磨灭。 要是被这玩意砸中,受到的伤害绝对不会比之前被毁灭焰束命中轻。 之前他正面刚毁灭焰束,现在想想都又痛心又后怕,罡罗的力量一下子耗掉了八成,而他的法力也瞬间耗掉了四成。 那才是一次毁灭焰束,现在周行已经凝出了七颗神火珠,正在凝结第八颗!光是视觉冲击,就让他感到压力巨大。 到了这个时候,向来拿定主意后就格外坚持,性格也十分倔强的他,也忍不住认真考虑值不值当继续斗下去了。 认真看契约的条款。 第一印象,不算苛责,而是讲究,挑不出一丁点漏洞来,真的就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推敲而定下的文案。 “再拖一拖,再拖一拖!”玄尘子自己都感到老脸丢尽。多少年都没有品尝这般窘困滋味了。 刺杀傅山成功所引的自傲,此时已荡然无存。 几息之后,周行完成了第八颗神火珠的凝结,脚下的熔岩池,此时已然变成遍布裂缝的焦黑硬块儿,不过若是有需要,他也可以让它们成为泥碳重新燃烧。 就像罡罗说的,这是体外循环,充分的跟一隅天地互动,越打越强,唯一的限制就是神识。 而他的神识,无论是质还是量,如今都已过了寻常化神期修士的神识,便是那些能够阴神出游的也比不了,毕竟他有太阴之力辅助。 “我这边已经好了。”周行下了最后通牒:“是战是和,一言而决。” 玄尘子也勉强稳住了状态,但大怨血魂丹的隐患,却无法解决,只能压着。 还有,他如果连着第三次使用冥蛹蜕命之术,那么将只能是以‘真胎’之姿(说白了就是一个肉瘤)逃命。 已经亏到心都在滴血了。 关键是斗到现在,也看不出周行神识方面的消耗究竟几何? 法力什么的就不用多说了,确实越斗越强。 现在唯一有悬念的,就是周行还有没有足够的精神力,驾御狂暴的焰力。 不过能效率的凝出八颗神火珠,这让玄尘子不敢赌。 “真难抉择呀!”玄尘子看了一眼罡罗。 罡罗一本正经的道:“我确实还能再投放一次力量。不过这次之后,无论如何,我们两清了,你得考虑清楚。” 这里的两清,指的是某条契约条款。 没了这一条款约束,下次召唤罡罗,来不来就要看罡罗心情了。 代价,需要支付更多的代价! 玄尘子终于撑不住了,一脸便秘的回复周行:“这契约,我签了。” 周行微笑着点点头,立刻就将五颗神火珠的精华汲取,壮大南明离火,只悬浮三颗神火珠在身周,心道:“我这是仙道版的魔兽凯尔萨斯造型……” 他确实很高兴,才有自我打趣开玩笑的心情。 之前在金蛇中埋下了火之烙印,后来就一点点通过攻伐时候的火焰侵蚀,内外呼应,保持其活性,而现在玄尘子答应签署这契约,则会彻底奠定了火之烙印‘暗燃’的格局。 单纯是火之烙印,仅是能定位玄尘子的真身位置。 但要知道,他现在已然是法身之力通联。 也就是说,除了能远程投递力量,还能相互借用术技。 稳定的火之烙印,是可以作为幽荧幻念的接受端的,一如服务器向终端pc送数据包。 除非玄尘子事后做一些特别剧烈的斩魂斩命操作,否则签署了这份契约的他,将不可避免的成为第二个天工府墨灈。 说起墨灈,火命体这次还有个额外任务,就是跟墨灈互动一下。 墨灈自申国矿脉事件后期的佛国攻防战、被种下蜃种,到现在连皮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年。 这么长时间的潜伏期,换成一般修士,早就被搞定了。 但墨灈不同。 一方面,他道行高深,修的又是通仙的功法,抗力非同寻常。 另一方面,作为大佬,他不缺人伺候,大部分事都有门人弟子代劳,他自己修身养性,难得动七情六欲。 再加上高修们修行,一次闭关三五年很是寻常,期间蜃种几乎不会有任何进展。 因此十年就想彻底让其成为傀儡,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 还好,浊潮突临,让全天下的凡者都措手不及,越是大佬,越是操心的地方多。 墨灈也没能逃脱这份困扰。 甚至就连谢天赐都打其主意。 佛国攻防战后期,墨灈一边让斗木獬他们自由挥,一边去寻仙访友,欲借仙器,以克敌制胜。 结果正在某隐世高修那里做客,就听闻了斗木獬他们兵败的噩耗。就是周行利用‘万物归一弹’原理,大半夜整出类核爆效果的那一次。 这噩耗传来,墨灈当时就心凉了半截。 仙器再牛掰,在修真者手中,也就‘万物归一弹’那种威能顶天了。 当然,威能释放模式可以调整,比如说打击力更凝集等等。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无视佛国也有类仙器打击手段。 他得考虑不管不顾的赌家产硬耗究竟值不值。 算来算去,还是觉得亏。 尤其是在浊潮突临背景的显衬之下。 同样的投资,放在搜刮又或及时整合天工府方面,收益不敢说更高,但胜在稳妥,并且也有必要。 继续怼佛国,则是冒险,胜负尚未可知,还有云霄宗和战神殿虎视眈眈。 思来想去,墨灈终究还是屈服于理智,而没有为了天工府的面子,继续一意孤行。 尤其是他很清楚,天工府的面子,完全是靠实力在撑着。 一旦天工府失去太多的力量,别说是面子,各大宗门不主动攻伐他打秋风,就很够意思了。 毕竟他为了活傀儡,各种阴损勾当是真没少干,而且他的‘肥’名,在高修圈子里,也传的很响。 就这样,之后的几年里,墨灈带领天工府舔舐伤口,囤积资源。 趁着浊潮引的动荡,他还重操旧业,亲自带人群殴并捕捉了几个被他看中的散修,然后将锅甩给妖魔,反手炼制活偶,补齐了二十八宿。 同时,他迅的结束了几笔类似老潘头那样的偃师宝船计划,提前收账,以应对浊潮寒冬。 说起来,作为通仙偃师道,他的天工府能算的上是黑白通吃。日子远要比太过依赖灵气的玄门好过。 但妖魔、邪修、魔门约等于凶兽+真小人+精神病,比起至少还维持些表面光鲜的玄门中人,这浊潮下诞生的三类存在,无论是哪种都极不好处。 凡世有俗语:无论好赖人,都喜欢跟好人做邻居、打交道。 这话套用在修真圈也合用。因此墨灈也是做好了最坏打算。 惹不起躲得起,实在不行,就山门一关,洞府享福。 然后太虚宫就突然出入了视野。 人在府中做,祸从天上来,说要收编他。 墨灈当惯了大佬,怎么肯突然给自己请个野爹供着? 至于谢天赐的那些珍宝,他是挺垂涎,可问题是,偃师一道,那也是很讲创造的,不靠脸,不靠天。 当然如果代价不高,嗟来之食也不是不能吃,可认爹就免了! 回绝的硬气,遭到的报复也犀利。 被太虚宫追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秘密基地都爆了好几个。 墨灈这才知道,敢情一直以来,都有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和他的天工府! 的确,谢长生的分身网络布局天下,而且是典型的慢工出细活儿。天工府的那些家底,太虚宫大部分都知晓。 另外,太虚宫不缺骨干,不缺炮灰,拉出来个个能打,使用的技法也是非主流,却又都颇有来历,威能不俗…… 天工府与之相比,就仿佛山寨手机小厂遭遇了富士康血汗工厂,比质量,比数量,比渠道,都被压的死死的。 于是不可避免的过了段颠沛流离的日子。 墨灈也一次次七情上脸,长吁短叹。 手下二十八宿,减员到只剩十六位。 眼瞅着挺不住要投降,突然雷云消散,雨过天晴! 因为谢长生死了! 当然对墨灈来说,像是原因莫名,后来猜测,多半跟周行方舟怼太虚战舰一挑三大胜那一役有关。 无所谓,就是开心,高兴! 大悲大喜呀!不应该啊! 蜃种完成了最后一步,墨灈傀儡化了! 但这时周行忙着云霄宗那一摊儿,顾不上他。 于是他就继续照着原本的性情轨迹收拢残部,舔舐伤口…… 非要说有所改变,那就是没有再张罗着去害人改造活偶,补充损失的二十八宿。 五年后的时间一晃而过,现在,天工府已然走到了十字路口。 倒库、搬家,重整体系……偃师道一旦全力开启创造生产的小马达,那效率真的是刚刚的。 如今的天工府已经焕然一新,可接下来呢?目标是什么? 这个主意,自然是周行来拿。 他也都想好了: 先,就是强化墨灈的契约签订能力。 不是为了让其祸害更多的修士,而是让剩余的十六宿自我意识降格。以此为代价,换取其更彻底的服从,一如那些工程傀儡。 其次,传授几套阵法给墨灈,用以强化天工府的基业。 最后,让天工府上下做好准备,其精华将并入玄冰洞。 周行有心将玄冰洞打造成一方世界,而不是虚空中的一座浮岛。 并且这种打造世界,不光要吸取传统的仙道洞天创世之法,还要有赛博坦机械星球的特质。 这就需要天工府一系的大力协助了。 甚至都远远不够。 周行已经将主意打到了风暴海那边的百万难民身上了。 总之,天工府的财货大都比较接地气,能在凡世流通,其技艺同样接地气。 这就意味着,天工府+《先天元气功》,能够更快的出成绩。 也更容易将浊世种田而得灵气样宗门的路走通。 他能现这一点,其他玄门,乃至谢天赐,也同样能现。 反正在他想来,花起钱来很豪,但也很擅于敛财的谢天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天工府。 近几年一直没有动作,无非是因为谢长生的死,引带的由其探知的不少信息也都消失,太虚宫想要重新挖出擅于藏身的天工府的核心洞府,需要些时间。 而且,谢天赐一向都是喜欢谋定而后动的,没有露面,多半是在幕后憋着坏,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放毒。 基于这种种,天工府这边的行动,不但不能停,还有更紧凑些。 至于玄尘子嘛…… 周行看了眼,签署契约的玄尘子,说实话,这个人给他的直觉不是很好。 就是那种不太容易抓的住的感觉。 虚握,貌似在掌控,可一用力,反而黏滑的溜了出去。 周行知晓自己背靠系统、鸿运齐天,因此对于直觉,也是比较相信的。 因此,对待玄尘子,他不打算想对待墨灈那样,而是像放风筝,又像今天斗法使用的战术般,勒一勒,就松松颈环,尽量利用,毛干血尽,就送其去见傅山吧,反正玄尘子之恶,罄竹难书,百死莫赎…… 一八七章 招魔 玄尘子签了契约,周行便告知他,找罗田英是为了询问魔修武安亭的下落。 玄尘子闻言顿时就有那么点恨不得捶胸顿足的意思。 原来,他的目的,也是通过罗田英找武安亭,原因是武安亭趁他不在,偷袭了他的基地。 那次偷袭令玄尘子损失惨重,四快修中的青龙被杀,玄武靠着秘术逃得性命,却也留下严重伤势,至今都没能彻底恢复。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跟周行杀谢长生有关。 当年玄尘子从云霄宗叛出,也是过了几天丧家犬的日子的。 云霄宗不但清洗门内的玄尘子余党,还派遣了专门的除叛团队追杀,同时向天下出悬赏,买玄尘子人头及相关消息。 而玄尘子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天下大派的能量,好些往昔自认为足够妥帖的布置,这时看都显得很不保险了。 他甚至一连经历了三次被他以为的可合作目标出卖的糟心事,有种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地的沉重感。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与武安亭见面了。 不是巧遇,而是他去找的武安亭。 玄尘子也是很早就开始给自己安排后路的主,某次偶遇武安亭,不但没为难这个宗门叛修,还帮了其一些小忙,一来二去,就建立了联系。互相提防、有限合作的那种。 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便决定去这位同辈老哥那里碰碰运气。 运气还可以,武安亭不但在言语上慰藉了他,还提供了不小的实际帮助。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迅的掌握了新的生存要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赶上那波妖魔出世,继而得到九叶金莲。 像玄尘子这样的人,人情看的很淡,却也并非全然不讲,他跟四快修相对亲近,就是证明。 玄尘子自然也是讲利益。 像武安亭这种有过相对良好的互动过往,且在他艰难的时候、给予了他帮助的,那么他也愿意多反馈些信任,开启更多的互动。 这一点跟正常人差不多。 只不过双方都清楚,他们这种人之间的关系,经不起考验。 知道经不起考验,那么就尽可能的不去触。这也算是一种人生智慧。两人都还做的可以。 而玄尘子能跟太虚宫搭上线,就是武安亭牵线搭桥的。 武安亭还私下里特意叮咛玄尘子:“太虚宫历史悠久,珍物秘法很多,该张口不要不好意思,该提防也同样不可疏忽。” 这事玄尘子同样挺感激武安亭的。 杀师证道,他搬开了心中的一座山,可以说,比九叶金莲的获得更有价值。毕竟在这之前,他自己都完全没想到,可以通过这样的一种方法,消弭心魔道阻。 然而谢长生的突兀死亡,让一切变了味道。 谢长生一死,最大的影响就是断联。 太虚宫固然变得变得又聋又瞎,其外围团队受到的影响更大。 还有就是像玄尘子这样的受雇者。 之前一直都是谢长生分身复杂联系的。 突然被抹的一干二净,非常的不适应。 当时正在避风头的玄尘子,就埋怨自己:“我怎么这么蠢?当初为什么就没将收尾款的部分严格的敲定呢?” 实际上敲定了,谢长生负责,只不过都忘了。 不管怎么说吧,念头不通达的玄尘子,决定尽快去找太虚宫结算尾款。 而同样断联的武安亭,却是面对另外一种情况,一种有机会自我放飞、获得自由的情况。 于是他选择了洗劫、闪人。 武安亭很清楚这次洗劫后,他的声名将在圈子里创下新低,因此干的非常彻底,多年经营的一些还能互动的关系,被他几乎一次性得罪了个光。 玄尘子讨薪失败,老巢又被洗了,自然是义愤填膺,一直有留意武安亭的踪迹,找上罗田英也确实为了武安亭。 “我跟武安亭也有一笔恩怨要清算。”玄尘子自然是话说一半,留一半。 实际上他找武安亭,与其说是为了清算其洗劫他洞府的账,给麾下一个说法,不如说是为了获得更多关于太虚宫的信息。 他跟太虚宫的关系还是浅,去了某个太虚分站,现人去楼空,便没辙了。 而太虚宫的珍物和秘术,真的是好,谁用谁知道。 因此,他宁肯不要刺杀傅山的尾款,也不想断了这条线。 况且经过这么长时间,他差不多也醒过味儿来了。 他意识到,多半是太虚宫伏击周行,结果却被周行打的大败那一役、出了某种大状况,才导致古怪且不合理的失联。 后来的势力潜匿,也多半是因为这个。 反过来说,太虚宫跟周行之间,也势必因此仇恨深结。 而他手里捏着不少周行的独门信息,包括周行给他做助手及实验小白鼠时获得的,以及后来翡翠原获得的。 太虚宫还欠着他的尾款,理亏。 两者一结合,他觉得他在太虚宫那里,还是有些牌可打的,能换取一些他垂涎的好东西。 这才是他找武安亭的真正目的。 如今现这个叫徐福的人也在找武安亭,他的想法就又是一变。 玄尘子分析后认为,徐福找武安亭,多半也是复仇、而非报恩,那么若是能‘撮合’两人狠狠的撕一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武安亭吃瘪,相信会变得更容易沟通。 徐福吃瘪,也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气。 于是玄尘子接下来表现的很配合,完全就是一副既然都当表子了,那就不妨卖个彻底的架势。 他将他如何得知武安亭跟坎精洞主有往来,如何找过来,又如何刑讯罗田英等等,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周行这才知道,原来玄尘子在这里,玩的是以逸待劳,等武安亭上钩。为此还特意降服了罗田英的得意弟子充当门面。 结果被他全都破坏了。 看看现在这里的景象,武安亭若是来了,必然会格外提防,甚至掉头就走也是大有可能的。 而且火命体只擅长破坏,哪怕给其时间,这里的地貌也休想再恢复如初。 “这算什么?好事多磨咩?话说这样的一个情况,系统没能事先算出来是怎么回事?” “小概率事件喽,系统也不是所有事都能打包票。这一点你当初在做打钱任务时就有一定的体会吧?更何况,这才是现实常态,你是走的太顺,习惯了万事都围着你转的感觉了吧?” 周行没回嘴。 小萌没数落错,他这几年一方面是主要精力都放在从宗门赚钱上,另一方面也确实宅了点,每次但凡出门,目的性都很强,且都要办成,也习惯了办成。 不知不觉间,就滋生了傲慢。 觉得这很正常。 细细一想,这其实并不那么正常。 还有,这次明明不算亏,斗败玄尘子,还埋下了送幽荧幻念的后门坐标,但他就是一点都不开心,仿佛玄尘子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货色。 实际上单只是提供玄尘子的准确坐标,就能领取不少悬赏。 毕竟叛门之后的玄尘子,可是祸害天下,与其有仇隙的,不止是云霄宗。 玄尘子作为顶流悬赏的通缉犯,就连好些高修名宿都承认,斗败玄尘子或许不难,但想要杀死,却难十倍,擒捕更是百倍于斗败。 可见,玄尘子在修真圈子里那也是有一号的。 他只凭金丹期的修为,就能一路压着玄尘子签订城下之盟,却觉得理所应当,这里边难道没有傲慢的成分? 检讨之后,周行不得不面对武安亭线索断了的事实。 像武安亭这种人,本就异常狡猾。哪怕跟坎精洞主这样的老友,都是单线被动联系,只有武安亭来造访,而罗田英去登门。 那么就只能等武安亭下次搞事,被他编写的单项预测程序算到痕迹再说。 还是那句话,想要没有任何依托,就去算,那么涉及的算量是天文数字,消耗格外大。 但如果搞了事,对系统而言,就好比黑夜原野上点了团篝火,哪怕人已离去,也有大量的细节信息可供追查。 周行要的就是这种。 毕竟系统从某种程度讲,只要不缺力量,运转正常,就约等于他理论上可以做到任何匪夷所思的事。 而这,便是他鸿运不衰的最大保障。 反之,如果系统品级下降,他的鸿运Buff,也就没那么屌了。 便是冲这个,也不能太浪不是么? 于是跟玄尘子互动了这一波后,周行留下句:“后会无期。”就直接闪人了。 留下玄尘子在风中凌乱,越想越不是滋味。 尤其还有鬼神罡罗补刀:“别忘了我的五倍祭品!”…… 不提傲气散尽的玄尘子,经此一役愈坚定了找到太虚宫,获得更多珍物、秘术,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决心,单说周行。 跟天工府墨灈汇合自然很顺利,毕竟墨灈现在是他的傀儡,积极主动的配合他是基操。 跟墨灈互动结束,法器和术法授予,同时又收了一大波财货和工程傀儡,周行便径直回了宗门。 云霄宗这几年,内部气氛较好,且稳中有升。 不过也有了一些让周行哭笑不得的变化。 比如就有了:“惹急了老子,老子花钱买你丑闻四处散!”的威胁说辞。 从时痕碑那里买丑闻、四处散,确实成了一种很有效的威胁。 关键在于哪怕实力低微,也能以多年吃土为代价,争一争这口馒头气! 这就使得宗门内部恃强凌弱的情况减少了很多。 而且由于公产私产的厘清,以及经营热潮的兴起,积压的矛盾清掉了不少,合作的情况也明显增多。 具体比如说人人喊打的噬罪阁,彻底黄摊儿了。 为此很是有一帮修士被追究责任,大快人心。 又比如外务堂的宗门任务,付出与报酬合理了许多,有不少人甚至因此财…… 有人为如今的宗门生态感叹:“要是傅山掌门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结果就有人呛:“得了吧,至少现在的云霄宗,已然不适合掌门制,这几年没掌门,该处理的事不也处理了么?” 确实,这几年云霄宗一直没有掌门,宗门各部门也都运转的不差,真需要抉择的大事,师徒派和世家派各自派代表商量决定。 这种商量,不搞投票,而是责任与收益。 类似于任务外包,担什么风险,得什么好处。 所以双方还是要吵,为酬劳多少而锱铢必较,吵的面红耳赤。 但这样的争吵不是扯皮,是能吵出结果的。最终得出一个彼此都认可的报酬,然后任务自然有人接,以及认真的去做。 一开始师徒派接到这类任务多,世家派暗地里未尝没有看笑话的心思。 结果人家一次次做成,赚名得利,世家派又看的眼红。 后来也抢到了几个任务,却有成有败。 私下里不得不承认,论敬业态度,论合作效果,世家这边的确是差了人家师徒派。 知耻而后勇,如今世家派的合作能力持续提升,平时就有刻意的磨合操练,也强化了沟通和互动…… 总的来说,一系列的折腾,曾经家大业大的云霄宗,穷了许多,厘清公私,让更多的修士感受到了小钱钱不够花的痛。 在生计需求的鞭策下,宗门修士反倒是真有了几分抱团取暖的实质,而不是像过去那般,精力全用于比赛看谁更会掏腾宗门。 宗门向着良心改变,周行自己,也的了大好处。 而作为大衍时痕碑的真正主人,收割了许多财富资源的转世大能,他一直处于风口浪尖。 就有人私下里嘀咕,说如果周行早点拿出时痕碑,傅山或许就不会殒落。 还有人则宣扬周行个人斩获了太多好处,称其是吸血刮骨,变相赚取不义之财。 不过这些负面的风言风语,都无法动摇周行的正面地位。 尤其是厚土宗两年前宣布、之前俘获的太虚战船修复、并跟厚土宝船融建成功,遂向天下征召仁人志士,合力探索虚空,搞出好大动静之后。 所有人都知道,周行那里也有一艘太虚战船,完好度并不比厚土宗获得的那艘差。 而且,周行有着厚土宗没有的一些优势。 转世大能,很可能多次参与过仙战,对虚空较为了解。马蹄谷事件和泰安山事件、证明了掌握着此界所没有的空间门技术等等。 甚至有人说理论上周行才是当今天下玄门,最有虚空探索言权的人物。 如果说,这样的说法,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在玩捧杀。 那么四位非五大宗门所属的大乘高修,联名抛出橄榄枝,表示如果周行有组织虚空探索队的打算,他们愿意参加。 这就是实打实的正面号召力了。 大乘修士,一心向仙,能打动他们的办法可不多,哪怕只是让他们说几句话。 所以说,周行这块招牌,真的已经是天下知名,金光闪闪。 就冲他能带人去虚空探索,就不可能有人傻到跟他摆明车马打对台。 但实际上确实有,比如太虚宫。 不过太虚宫习惯了幕后流,也没有向天下修士展现出能够斗败周行的力量。太虚战船虽然惊艳,却成了周行的踏脚石。 而在云霄宗,关于花级高昂的费用买太虚宫信息的争论,到现在都没停。 所以总的来说,周行的声名没有因有个实际上非常强大的对手而受到太多影响,反而是如日中天。 越来越多的修士,接受了他的能量、地位,已堪比渡劫后、大乘期修士这样一个事实。 而他也由此确实做到了实际地位的逐步提升。 周行对此的应对,则是顺势而为,真的像高修那般,深居简出,几乎不见外人。 哪怕是受雇迁灵脉什么的,也是极高自由度,谁都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到,反正来了就干活、干完就走人,神龙见不见尾。 这让有心算计他的太虚宫尚青一系,屡屡扑空。 太虚宫深潜归深潜,搞周行的行动从未停止过。 谢天赐本来是想请地仙级的人物出手的。 甚至都说动了一位。 哪知大衍时痕碑一出,被说动的那位立刻给出了明确的拒绝答复,面皮都不要了。 还反过来对谢天赐说教: “天下神通,以窃取天机最贵。 而像这种能公然贩卖的,必然有大道倚仗! 我等受制于此方世界,屈服于天威,与这种可跟一界天道分庭抗礼的人物对抗,是有多想不开?” 道理谢天赐也不是不懂,可他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他也很傲。 他心说:“大爷我当年小修一枚,就跟人仙斗智斗勇,彼此差距可谓天渊之别,不也赢了?从心就说从心,还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恶心!” 请不来大能,谢天赐就另想办法。 他一方面成立了猎杀周行项目组,由尚青负责。 其实也不求能灭杀周行,主要是骚扰、探察,尽量给其添麻烦。 谢天赐的御用命修高手,还有一套相关理论: “俗话说,一顺百顺。人们的追涨杀跌心理,会成为一种信仰力的护持,为他保驾护航,助他成势成事,甚至推上神坛,仿佛活神仙般无所不能。要对付他,就要及早想办法打断这种趋势……” 另一方面,谢天赐则积极的继续给周行找对手。 这一界没有乐意对付周行的人,那就从外界找。 去虚空中找域外天魔! 让它们知晓这一界与仙庭失联已久,且浊气沸反,完全有打造魔窟世界的潜质。 谢天赐觉得,终究会有上钩者出现。 而且谢天赐对于当人奸、大千之奸,一点都不愧疚。 毕竟他的洗白之路已经被周行破坏,他的选择近乎只剩魔道。 既然要成魔,那就先造势,最终将这一界打造成魔窟,而他则起码要混个魔王当当。 何况他还有星神等几张犀利的底牌。未必就ho1d不住域外天魔。 若真是让他顺遂,域外天魔,也未必就不能成为他成就伟业的踏脚石…… 总之谢天赐当年以小修之姿扳倒人仙,就显示出了非同凡响的赌性。这样的他,就没有不敢玩的局! 一八八章 北海偏北 时间一晃,又是两年。 周行这日完成早课,眼皮一跳,知晓是小萌有事找他,便与之联系。 “应你编写的监天程序检索,现有一条信息,你是否要买?” 监天程序是跟拔魔程序一个时期编写的。 后者就是从此界芸芸凡人士中,揪出武安亭这个魔修隐患的程序。 监天程序,则主要针对那些不受他的蝴蝶效应影响、本身却又能产生较大影响的天机。 比如说天外来物、来客。 如今听闻有了这方面的信息,周行几乎没怎么考虑,就选择了购买。 这几年,他从云霄宗的确薅了不少实利。 但仍旧感觉钱不够花。 玄冰洞的建设还是次要的。 关键是他给自己设计的晋级体系,着实是个吞金兽。 眼瞅着五行命体一一圆满,逆推阴阳、并进阶元婴的时机即将到来,他自然是开始着手准备。 然后就不可避免的现具体花费,比他预想中的多许多。 光是仪式所需的关键法器、就得至少砸两条大型灵脉进去。 他当然可以像当初炼制太阿剑、穷奇战兽般,使用一次性物品。 但逆转五行,非同小可,成了还好说,若是失败,无论对他,还是对系统,都是巨大的损耗。 不光是难以补充的诸如道力之类的资源,还有时间等等要素。 因此,最好是能一次就成功! 听起来好像十分的想当然。 却也不是做不到。 操作方面,他可以利用蜃城幻术模拟,借用系统的算力做仲裁,从而将熟练度顶满。 仪器,法门等方面,都用最好的,只求多一些成功率。 还差一些的话,就用道果来补。 真就能顶出个百分百。 按照这样的思路,高端的、可反复使用的仪式法器,就成了不二选择。 毕竟继逆转五行之后,阴阳归元还要用到这种法器,且其本身也有其他妙用。 买了并不亏。 另外,如果非要他在花钱和耗费道果之间选一个。 他肯定选前者。 道果是更为高大上的概念。 理论上,道果才是真正的万能灵药,能补修行路上一切缺失。 如果他有足量的道果,大可以直接晋升并获得阴阳法体,甚至升仙也不是不行。 但道果于修士而言,就仿佛精于男性,越到后期越珍贵。 对他这种实际天资远谈不上绝拔的人而言,尤为难得。 甚至可以说,他这一生所能获得的道果,都是有定数的。 这是由他的人格、性情等决定的。 现在可以借系统之利结算凝聚,轻易浪用,日后怕会有后悔到狠抽自己耳光的时候。 毕竟相较而言,生产才是难点。而且是先易后难,等到成了老油条,看什么都既视感满满,一天到晚哀叹‘太阳底下无鲜事’的时候,想悟道怕是会非常的难。 这么想,好像有些好高骛远。用{蜀山传}中昆仑派孤月的话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对很多修士而言,当下都不易,遑论以后。 但他有系统,必定能走的更远。眼光放长些,也没什么不好。 不管怎么说吧,他现在还是觉得钱不够花。 而坐在家中,很难有大宗的获得了,只能是走出去,去外间寻找机缘。 在这样的背景下,监天信息,就变得很有价值。 购买! 得到信息,关键物品:阴阳葫芦。 关键人物:魔仙长空无忌 原本是散仙,于仙战中负重伤,毁了仙体,阳神藏于阴阳葫芦中残存。 其染魔的阳神,未能经受住漫长虚空漂泊岁月的煎熬,黑化成为魔仙…… 一番思忖后,周行选择以水命体法身执行这次除魔得宝任务。 他作为云霄宗修士,水命体的磨合机会最是匮乏,这次阴阳葫芦的落点在极北荒海,环境要素中沾冰沾水,自然是水命体上。 二十日后,周行驾御水命体出现在北地边陲的长滨港。 这里已然地处冻土区,积雪终年不化。 而住民在周行眼中,则很有因纽特人的风采,褐褐眼,男女结辫,一个个将自己裹的就跟人熊般胖乎乎的。 而他们的生活水平竟然意外的不错,尤其是如今有了灵匠和灵农,温室蔬菜、地下菌场、都建了起来。 这让周行很是感叹,心说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才是无穷尽的。 这两种衍生项目,他在东海宁州时可没搞,不到十年时间,就被明了出来,且基本已经成熟,而此地距离宁州,何止百万里! 长滨港往北,是北海,再北便是荒洋。 除了此港,向北再无人口过万的城镇。 周行打算这里稍事休整,顺便收集些情报,然后在动身北上。 系统那里的情报确实更全面准确,但它贵呀! 周行觉得,能从民间收集还是从民间收集,为此承担些风险,甚至卖卖苦,那也是可以的。 毕竟这一路行来,他愈的感受到了灵石及灵材资源的日渐匮乏和稀少,而苦日子还在后头。 要说他的运气也确实好,不介意卖苦,一桩卖苦的生意就主动送到了他面前。 当时他正在珍宝阁喝着烧刀子,品尝本地特色美食醉酒沸冰鱼。 这珍宝阁在他看来,有那么点万达商务连锁的味道。 主打餐饮、住宿、购物、娱乐,四大板块儿,每到一地,都是跟当地豪强共赢,珍宝阁出技术、出人员,豪强出地皮、出人脉,钱则是双方都出,四六分账,珍宝阁只占四。 正是因为招牌硬,又肯让利,因此很受欢迎,很多地方豪强甚至视跟珍宝阁合作为一种荣耀,一种类似小县城草台班子直接登上国际大舞台的荣耀。 他行走天下,现时不时就能见到珍宝阁,有次来了兴趣,就光顾了一回,结果就此认准了这个字号。 来了长滨港,现这里也有珍宝阁,当下便入住,享受其一条龙服务。 对于修士而言,能够享受的服务内容要更多一些。 包括情报贩卖,悬赏代兑,牵线搭桥。 现在他享受的就是情报和牵线。 “鄙人北海玄冰岛岛主叶孤城,押送一批重货回岛。北海近年来不甚太平,有意请同道护持,经此间大掌柜推荐,特来拜会。” 玄冰岛,叶孤城,就冲这两样,周行就觉得眼前这魁梧汉子跟他算是有缘。 他心中打趣:“早知道有你叶孤城,我就派金命体来了,并且不叫庄避凡,叫西门吹雪了。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无形装逼更致命……” “天海叶崇,见过叶岛主。”周行站起身施礼。 “哦,原来是号令南洋的天海门高修,幸会幸会!”…… 三流的会面,二流的事件。 北海近年固然不太平,但更重要的是,叶孤城有宿敌,刻意要找他麻烦。 周行事先就有这方面的猜测。心说:“若是连海中的异怪妖族都对付不了,还能在北海之种立旗杆?多半是另有说法。” 不过他没有点破,心中想着,若一路无事,也就罢了,若有事,他届时既亮了身手,又帮了大忙,但凡这叶孤城情商及格,就应该多拿些干货,连赔礼带结交。 就这样,两人议定,隔一日出海。 第二日,周行按照惯例卖了一堆土特产以符箓封存。 他近年来每次出门都是这般,攒够一批土特产,就开门送回玄冰洞。 为此还特意给出任务的法身准备了副门,关键时刻能用来逃命。 第三日,乘船出海。 叶孤城的座舰非常出彩,航空母舰的尺寸,长近四百米,宽过百米,三身设计,中央主体,加左右副体,非常的稳当。 而且全船不见一处接缝,就仿佛它是一整颗生长成这等模样的果实。 周行自然是问了这个问题。 叶孤城得意的表示,这是使用了鲛人血配制的一种胶,只需在有水或足够潮湿的环境中搁置三五年,就能彻底融合,大大增加整体强度。 而如果是小部分的破损,同样是使用这种胶,再使用某种秘术,就能快修补。 周行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他真的就是好奇,毕竟他有着类似的船壳一体化技术,且更高明,叫做活木术。 叶孤城见此,自然是不好再吹捧推销。 跟周行接触的越多,叶孤城就越觉得其不简单。 心中有些后悔当初没能将请人护航的真相和盘托出,却又没到宁肯自伤脸面,也要及时说明,恳请原谅的程度,于是就想着看周行对什么有兴趣,借让利于对方之机,婉转的将真相说出。 结果周行确实对不少事都感兴趣,却又都是纯兴趣,而没有获取的意愿。就仿佛权贵子弟出行般,家里什么都有、尽是珍品,出来就是看看外间的种种风物,图个新鲜。 转眼就是两天后,叶孤城的玄冰号以每个时辰六十节的度前行,由于是风帆船,走的并非直线,此时却也进入了深洋。 北海堪比地球的北大西洋,并且还要加个凡前缀,所以远不止天气恶劣、风高浪急那么简单,而是飓风狂涛。 这不,就赶上坏天气了,那浪涌的,就跟一座座山峦砸来砸去。 在这样的惊涛骇浪中,哪怕是玄冰号,也有种近乎于大点的舢板般的渺小感,倒是不怎么颠簸,就是有种随时被砸碎拍进海底的惊险感。 周行当然无所畏惧,他现在驾御的可是水命体,这种环境对他那不是一般的有利,跟在自家后花园般惬意。 叶孤城躲在船舱里,看站在船艏上的周行装比。 一开始是真的以为周行在装。 叶孤城心道:“哪怕你是天海门的修士又如何?生为人,还能真的一点都不怕水?更何况这水可不寻常。” 结果周行用事实证明,他不是装,而是真的在享受。 并且,他在船,还有个额外的好处,那就是相当于非常灵验的船艏像。 船艏像一般是图腾,又或神祗,用来佑护船只出航能劈风斩浪。 在这个凡世界,这类器物一旦开光,具备一定的法器效力,的确是管些用。却也只是一些。 有管大用的,但太稀少,只有某些传奇海船才有。 叶孤城的玄冰号距离传奇海船还差了不少距离。 船在狂涛中艰难的航行了一段距离后,周行嫌弃船慢,就告诉叶孤城:“将帆重新升起来,我们快通过这里。” 叶孤城很无语。 周行则表现的很坚持,说:“信我。” 叶孤城确实是信的。 他知道周行作为一名天海门的修士,必然精通水系术法,能够住玄冰号乘风破浪。 可问题是,这是以消耗其精力、法力为代价的。 叶孤城很想说:“我请你是主要是为了对付那些打算伏击我的人,不是为了船在海上航行的爽。” 可这话显然说不出口。 只能是不情不愿的命令升帆。 结果周行根本没有施法,只不过身上泛起一层薄的水蓝色光芒。 风一吹,这光就向两侧流动,包裹了船艏。 然后海水就仿佛见到了君王,自动避让。 这种避让又是自然而然的。 就像是玄冰号碰巧能在狂浪中穿行。 可问题是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始终是这般,还能说是碰巧么? “因为是天海门的修士,所以就有此等不动声色间号令浪潮的本事?快别开玩笑了!”叶孤城觉得不太可能。 他虽住的偏荒,却并不闭塞,毕竟他的玄冰岛跟长滨港有固定的贸易往来,而珍宝阁就是非常不错的情报获取渠道。 他觉得,别说是天海门,就是瀚海宗的高修,怕也未必能比周行做的好。 而且他也是修士,且同样是水属出色,修水系功法,鉴赏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不是只能看个热闹的门外汉。 都说是6地神仙,叶孤城觉得,如果海洋也有神仙,其手段之一,怕就是周行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 而且周行头都没回,他人在舱里,就仿佛看到了他的表情,并顺便解读出了他的心思般,传音给他:“叶岛主不必吃惊,我只是恰巧在五行水属上有些额外的天赋罢了。” 叶孤城呵呵,心说:“你这哪里是有些,分明是多的吓人!” 玄冰号从狂涛区杀出,将锅底般的乌云甩在身后,便见日已西斜,距离入夜也就剩个把时辰了。 叶孤城从舱里跑出来嘘寒问暖。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跟周行实话实说,在船舱里时,连语言都组织好了。 结果正要开口,一大票棘刺章鱼突兀的出现了…… 一八九章 顺便除个魔 成年的棘刺章鱼,往往能有十余丈的身长。 不过仅是这种程度,它们只会在很深的海域生活,并不会侵扰过往船只。 要二十余丈,且能运转凡之力,才会将捕猎区扩大到海面。就比如现在浮上来的这几头。 这样的棘刺章鱼,已经算是妖了。 不过这几头比妖还妖,一般的海妖可不会制作甲胄,尤其是这种人类造物风格的甲胄,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这几头章鱼、是人工豢养的生物兵器。 只不过它们现在都死了。 身体很完整,叶孤城没看到切割伤,又或有血液从其嘴里涌出。 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类海妖的特点之一,就是耐受性,往往浑身浴血,触须断了数根,还能狠命死斗。 他与之厮杀过,很清楚它们的实力和韧性,没想到现在就这般诡异的被杀了。 周行手一甩,就有纸箓飞出,一枚箓针对一头,将棘刺章鱼纷纷打包收起。 杀棘刺章鱼很简单,操控其体内的水便做到了。 现它们更简单,水命体在有水的地方的侦查能力,比最好的声呐都要强数倍。 可以说,像此处这种四五千米的水深,船行到哪里,周行对从海面到海底的全感知,就能刷到哪里,即时的,只要他愿意。 “叶岛主,方便告诉我这些章鱼的豢养者是谁吗?”周行说着收起重新化作小纸包的纸箓,瞥了一眼叶孤城。 “当然,当然……” 这次叶孤城终于可以‘顺便’将他跟某些人的恩怨解释一下了。 当然,已经明显有些晚,为他的人设蒙上了玩弄心计、前倨后恭的色彩。但叶孤城仍旧要说,甚至他觉得已经不能不说。 实际上周行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像叶孤城这种性情的,并没有出他认知中‘常人’的范畴。 能互动,但不会交朋友。他本就不是来交朋友的。 而听了叶孤城的解释,再加上他自己的分析,包括从棘刺章鱼那里现的一些情况,他觉得不妨当一回杀神。 一天后,在周行的指点下,玄冰号追上了黑箭号。 黑箭号是条怪船,或者说是法器更恰当一些,它的样子像是一头巨大的尖头乌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高明的水系修士展现手段,往往是两个极端,浩大和微小,前者以操控浪涛大水为代表,后者以操控水分子为常见。 周行有幽荧幻念的基础,格外精通后者,化神期的念力操控水分子,杀人于无形,当然也可以救人。 而且周行的水命体有着有别于一般的特殊天赋。 用小萌的话说,五行命体,天赋以此命体随机到的天赋为最。 这个天赋叫做‘借力’。 听起来很一般,效果却很不一般,宛如神通,却又胜过神通,能额外加一种五行属性。 比如借火,就能御雾控温。 又比如借水,双水叠加,水深则玄,黑色的玄水本身就有堪比仙力的威能。 小萌就指出:“哪怕是在沙漠戈壁环境中,也可以通过此天赋,颠倒主次,或许战力下跌严重,却仍旧比一般的水系修士强大的多的多。” 其实最克水系修士的环境是深地熔岩海,火土夹攻,会让水系修士非常痛苦。 而像眼前这种大水环境,周行水命体真的是可以呼风唤雨,宛若神灵。 只是轻轻一抬手,百丈长的黑箭号便像密封的空水桶般、‘弹跳力’十足的从水下轰轰隆隆的跃出海面,溅起大量白色浪花。 周行手掐剑诀,操控水流,水流宛如触手,打开舱门,将内里已然死亡的修士一一卷出,收了储物袋,然后丢海里喂鱼。 叶孤城肃立一旁观看,神色透着迷惘、且带着兔死狐悲的伤感。 跟他掰了几十年手腕的对手,就这么死了。死的像是臭鱼烂虾般低贱,其中还包括参与围杀了他父亲的几名老一辈修士…… 叶孤城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觉,高修跟普通修士,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察觉就跟凡人和普通修真者一般大。 清空黑箭号,然后将之打包收了,周行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去黑水岛。” 叶孤城吞咽了下口水,从周行简单的言辞中,他感受到了斩尽杀绝的血腥味,哪怕针对的是他的宿敌,仍旧让他心生寒意。 这种寒意来自周行表现出的对其他修士的生命的漠视。 他觉得对周行而言,或许这真的就跟‘看!那里有对野鸭公母,还有几枚蛋,将它们一锅端了吧’没什么区别。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如果真只是野鸭,周行未必会动手。 但染煞邪修,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的转魔特征,那就不好意思了。 自古正邪不两立,周行也没兴趣玩聊斋、人鬼情未了什么的,现邪魔,力所能及、不太耽误正事的情况下,弄死就对了。 于是两日后,黑水岛。 离着还有四五海里,周行就开始赶浪。 不过行在浪前的,是浓重的冻雾。 大雾迷蒙,涌上黑水岛,遮盖了不正常的海水退潮,也遮盖了接近的两百多丈高的大浪。 一段时间后,雾散,浪至。 在这种大势已成的浪涛面前,海岛上的那些防御法阵,乃至人造堤坝啥的,根本就是渣渣。 叶孤城再度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大宗师级的乘风御浪。 玄冰号就在浪尖上,宛如号令亿万大军的统帅,自身被如天柱般的水流托着,看着大浪倾覆席卷,摧枯拉朽…… 那种磅礴到炸裂的感观刺激,让身为修士的他都忍不住战栗到热泪盈眶。 不过,近七百米高的级大海啸,在这个世界还算不得滔天巨浪,拍不死金丹期及以上修为的修士。 周行为此一早准备了其他手段。 大冰! 雷霆! 大水一拍,紧跟着就上冻,甚至是边拍边上冻,这里的冰寒环境也给力,助长了威势。 然后就是水分子摩擦起电。 之前那些冻雾已然升腾形成乌云。 于是现在水雷劈落,不但威力足,还认人。 雷霆对邪魔总是格外有效,一如邪魔破人法宝的污秽伎俩总能建功。 被打了个措不及手的黑水岛修士们各种惨,叶孤城不止一次看到、被雷劈的像木柴般燃烧的黑水岛修士,一边从空中飞坠,一边惨叫,结果未等落地或落海,就被第二、第三道雷劈中,死无全尸。 “唉,三娘,谁能想到,我们之间的孽缘,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不了而了呢!?” 对叶孤城而言,这里是几十年相爱相杀人生的重要场地之一。 可对周行而言,不过是一次旅行中、沿途小憩的风景。 毁灭性的打击,终究还是将高手给逼出来了。 “你是何人,为何毁我黑水岛!” 面对一位化神巅峰邪修,周行连话都懒得说,抬手向下虚虚一摁,便有玄水蛟龙自天空的雷云中杀出,直扑邪修。 邪修急忙祭法宝迎击。 然后就见玄水蛟龙一边度不减的继续飞冲,一边张开嘴,‘轰咚!’就是一道雷柱。 这雷柱是外围是青紫颜色、核心炽白刺眼,其靓丽的颜色瞬间照亮了整个海天,又被黑水岛的大冰反射,吸睛度高。 邪修的法宝‘嘣’的一声悲鸣,就被这雷柱给轰成了烟花。 邪修受到反噬,直接喷了口血。 与此同时,玄水蛟龙一抖身子,大量水鳞化作玄水黑锥,宛如智能导弹,从不能角度,以不同度,飞刺邪修,度过两马赫。 先是水火雷,又是水金刺,这玄水蛟龙比真正的蛟龙更强大。 邪修根本躲不开这么多度快还玩时差攻击的黑锥,只能是全力运转法力,将安危寄托于身上所着的光烟氤氲的煞甲。 如雨打芭蕉,又如乱溅射败革的密集‘噗噗’声不绝于耳,邪修的防护竟然挡之不住,一时间血雾与法力齐齐喷涌。 叶孤城看的下意识眯眼,心说:“真他娘的惨烈!” 事实证明,没有最惨烈,还有更惨烈。玄水蛟龙杀到了,如蛇盘缠,将邪修围住。 “你究竟是谁!?” 这成了邪修最后的遗言,玄水蛟龙挺身昂头,居高临下,向下猛的一咬,将邪修咬成两截。 随即,在周行猛然握手的操控中,蛟龙化水牢,并向内坍缩,又被乌云中落下的数道雷霆命中,顿时炸裂成一天光雾,邪修彻底齑粉化,连渣都没能剩下。 黑水岛最强修士,一直隐藏在幕后,让叶孤城以及其他一些北海修士吃尽苦头的大佬,就这么死了。 十秒登场时间,两句台词,指向一个问题,未得到任何答复…… 叶孤城吧嗒了下嘴,为其轻轻哀叹。 他到现在都没能看出这邪修,不但邪而且已经转魔,还以为是跟他一样的不那么正宗的玄门修士。 如此一来,自然就觉得周行的手段着实是残酷了些。 周行一挥手,立刻就有百多条玄水黑蛇,从乌云中扑下,对黑水岛仍活着的人进行补刀。 叶孤城是真看不下去了,就像替求情。 结果周行再度显露出仿佛能看穿他心思的能力,先开口道:“如今天下浊气沸反,群魔崛起,但这并不能成为叛玄投魔的理由,我辈修士,当有所有为,有所不为。” “尊驾说的是!”叶孤城闻言激灵灵打个冷战。 不管是真的还是扣帽子,他觉得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觉得周行这是在敲打他呢。他可不想玄冰岛也落得这般下场。 其实周行说这话,既不是敲打,也不是装比说教,纯属是现场气氛有些酷烈,他见叶孤城战战兢兢,便随便扯几句,让叶孤城知道他并不会杀顺手了连其也一块儿干掉。 结果看叶孤城的反应,好像是理解的不太正确。 周行有些解释,但又觉得这种事,怕是越描越黑。 杀了这么多人,是如假包换的事实,还要让人感觉他是和善友好的,未免太难为人家,就因畏而敬吧。 覆灭了黑水岛,乘船前往玄冰岛。 路上,周行就表示,有事在身,最多叨扰两日便走。 叶孤城暗松一口气,然后就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人生太意外,突然就请来位神。 最大的惊喜,不是宿敌被灭,而是送神貌似不难! 他心说:“这要是蹲着不走,我的日子过的怕是还不如宿敌x2!”…… 来在玄冰岛,周行现这里的格局,跟最初的玄冰洞的确有七八分的相似,只不过玄冰岛的主体是石山,而不是冰山。 他在这里住了两日,以获取北海和荒海的信息。 叶孤城表现的不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特意请了族中知识渊博的长辈相助。 他离开时,叶孤城则送了好些包括冰火烧酒在内的土特产。 周行前世是北方人,并不嗜酒,但非要选,更习惯清香型的高度数白酒。 冰火烧就是这种类型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就是纯正烈性,饮之如吞火。是玄冰岛的拳头产品。 周行获得的这批,自然是最好的,在这种冰雪世界饮用,不但应景,也的确能更好的品味那种以酒御寒的效果。 当然,这其实是个错误常识,喝酒并不能御寒,反倒会令毛孔张开,再加上对大脑的影响,更容易导致伤死。 不过喝酒,很少是为了健康,情调和感觉摆第一位才对头。 就像现在,黑箭号上一坐,海鲜酱油+芥末为蘸料的刺身吃着,时不时来口冰火烧,自己都觉得这般形象做派很是惬意逍遥。 周行对仙逸逍遥的理解,也就这种程度了,摆不出大佬的谱来。 好在逍遥的关键,恰恰是能把自己感动了。 从这方面理解,他自己玩的开心,也就够了。 道果积累也由此长了那么一点点。 花费十日出北海,又十五日来在无名冰岛。 在周行的认知里,这地方类似于地球极地的永冻冰架,就是一块儿巨大的冰,连土都没有,也没有海狮、海象、企鹅之类的生物在这里栖息,荒海之名,相当应景。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先等人,再等物。 二十日后,人等来了。 这人是带着故事来的,类似捕鲸船失事的故事。 原历史线,这位命大的幸存者,虽然成功在茫茫荒海上找到了这么块儿落脚地,但并未能成为鲁滨逊。 他被长空无忌夺舍了,随即开启了一连串腥风血雨。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北海地区便有了荒王,再然后有了荒神教…… 周行很高兴这位没被他的蝴蝶效应影响到。 幸存者虽然也不是什么清白之人,却罪不至死。 但周行出于对仙人的重视,接下来还是选择了对其下手。 趁其精疲力竭昏死过去,以其身体为舞台,进行了阵法布置,包括使用氪命得来的一次性物品。 仙人嘛,哪怕再落魄,也值这个价。 更何况还是拥有一流仙器阴阳葫芦的仙人。 完成布置后,周行便直接乘坐黑箭号潜入了深海。他都没敢在冰岛上滞留。 在他想来,仙人夺舍之前,必然不惜耗损来一次大搜查。 因为一旦夺舍,短时间内会很虚弱,且强脱离损害极大。 他若在岛上,除非动用氪命宝物,否则多半会察觉。 因此,他还是玩深潜吧,要相信幸存者的本色演出,以及系统出品的物品的性能。 接下来就又是等待。 这次时间不算长,六天七夜。 这天清晨,忽然心有所感,布置在幸存者身上的陷阱被触了。 于是上浮后前往查看。 不久之后,便见到了倒地昏迷的幸存者,和围着其团团乱飞的阴阳葫芦。 很明显,这阴阳葫芦已然是件灵宝,有着自己的智慧,见自家主人突然出了状况,守护之余,很是焦急。 见到周行,阴阳葫芦塞子上立刻光芒闪耀,自行开启,随即射出一团金白色光芒。 周行很清楚,这是太阳之力,且他已被阴阳葫芦锁定,根本躲不开。 他也压根没打算躲。 手在空中一圈,葫芦射出的光芒便自然而然的没入圈中,消失不见。 葫芦很人性化的在空中向后一跳,仿佛被吓到了。 接着又先后射出两团太阳之力,可惜都被周行破解,葫芦想要逃走,又舍不得主人,犹豫来去,急的在空中乱蹦。 周行便趁着这个机会接近,然后以太阴之力摄拿。 阴阳葫芦也有太阴之力,两相就对抗。 可惜阴阳葫芦缺了主心骨,犀利手段没法启用,也缺乏技术加成,只能以最基本的纯力量对抗。 终究是不敌周行,被周行一步步接近,最终塞上了盖子,然后封印了。 紧接着便开空间门,连带幸存者一齐送去了玄冰洞。 像这类物件,再好周行也不会用,他只用自造的和系统出品的。 玄冰洞那边早做好了准备,阴阳葫芦一到,就被系统回收了。幸存者也被寄存于系统空间。 系统重启后,他的本尊和大千之胎已经被安置于玄冰洞,现在由这幸存者替代了原本的骨灰盒式系统寄宿。 这份花费,他认为还是很值的,等时机成熟,审讯这长空无忌,多半能获得许多有价值的仙界信息。 快进快出,安排妥帖后,周行就驾御水命体法身回到了冰岛。 毕竟通往玄冰洞的门户副件还在冰岛。 这法器价值不菲,光是材料,就值一条小型灵脉。 并且还是倚仗他对云霄宗的贡献,从云霄珍库里兑换了材料。 系统当然也有,但他自从知晓系统储物有其上限后,就开始处处节省。现实中能获取,成本不算太高昂,就先紧着现实中的物件消耗,而不是图方便和省钱直接氪。 收了空间门后,周行就地打坐调息。 刚才跟阴阳葫芦交锋,虽然短暂,不好看且貌似无惊无险,但消耗的却是非常纯粹的太阴、太阳之力,其总量起码是前段时间跟玄尘子厮打时消耗的三倍。 同时,由于对付的是仙器,精神力也消耗的十分剧烈。 毕竟跟仙器对应的是仙人的神识,远不是他一个化神期修士级别的神识所能比的,可以说是爆燃式的消耗。 如今自然要恢复一番。 服下清蕴丹,化药行功,无法全恢复,却也能做到走出低谷。 然而,刚打坐一炷香多些,就见东南方有道遁光高接近,几个呼吸,便来在这冰岛上空。 周行心道:“这绝对是蝴蝶效应引的,以这遁光的度,怕至少是名大乘修士,而且这遁光有些眼熟唉……” 一九零章 葫芦仙劫 来人从遁光中显出身形。 周行凝目观瞧,见此人小眼睛、短髭须,际线高,稀疏的花白头在靠近后脑勺的位置堪堪扎出一个抓髻,单薄的衣衫穿的松松垮垮,腰间系着条红绸子,身后背着个大葫芦…… 略一回忆,现果然认识。 天辰子,散修,绰号葫芦仙,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渡劫,这一界的顶流强者之一 申国灵脉事件时,这人出现过,逗留片刻便迅离开。 给周行的感觉,是个没什么节操的机会主义者。 与此同时,天辰子也在打量周行。 一团精水。 天辰子现自己只能‘看’到此等结果,便知晓对方有些门道。 不过,这还远不足以让他忌惮。 “拿出来!”悬在空中的天辰子颐指气使、眼神睥睨。 周行笑了笑,左手掐个印诀,化药度立刻提升十倍,代价是半月内再不能用清蕴丹,并且连续六天每天需要额外一个时辰处理后遗症。 天辰子注意到了周行的小动作,表无表情,但声音低沉森冷了几分:“再给你一次机会,拿出来!” 周行仍旧微笑以对。 天辰子突然右手手腕一抖,掐剑诀指向周行。 其身后背着的大葫芦表面纹理中、像是泛起一层水光般有光芒闪耀。 同时,一道橘金色剑芒自天辰子右手射出。 熔金剑气,天辰子的得意手段。 光先声后,等到撕布般的破空声传开,剑芒已穿透周行身体。 又在其身后坚冰上射出一个不知道多深的洞。 周行随即软倒。 天辰子半眯着眼,盯了两秒后,面露鄙夷的神色,骂了句:“现在的人,真是不知所谓!” 他勾了勾手指,便从周行的尸身上收了乾坤袋。 又用得片刻时间将之破解,随即翻出一枚鹅蛋大的奇异宝石。 这宝石一出,顿时天地为之失色,色成七彩,氤氲光雾流转,只是看着,就让天辰子有种过电般的战栗感。 “真是好宝贝……不好!这是幻觉!”天辰子身形一闪,人便去了百丈之外,宝石,乾坤袋什么的,自然是都被他丢了。 “无上慧剑,斩!”天辰子掐诀施法,身上银光一闪。 “再斩!” “三斩!” 与此同时,周行从地上站起来,不疾不徐的走到乾坤袋和宝石旁,弯腰将之全都拾起,冲天辰子点评道:“你这独角戏,表演的挺起劲呐。” 天辰子铁青着脸,冷声呵斥:“你是何人?” 周行不搭理这话茬儿,自顾自的道:“不过,一上来就杀人夺宝,拿到了又疑神疑鬼乱扔乱丢,这是有病吧?” “休逞口舌之利!”天辰子双手掐剑诀齐指,顿时便有数道熔金剑气射出。 这些剑气同样度极快,但效果却不是洞穿,而是爆炸。 ‘轰隆隆’一连串爆炸声响中,周行被炸成了碎片。 乾坤袋也被爆掉,各种损毁的物品散落了一地,唯独宝石仍旧完好,释放着令天辰子心醉的光芒。 天辰子皱眉。 他之所以惊退,是心中突有警兆生出,继而做出本能反应。 有诈、有陷阱,他中招了,不管是什么,先退离再说,同时斩妄以保证认知的正确。 现在则开始分析引警兆的具体原因,和眼前的情况。 周行死的太过轻易,这让他犯疑。 还有,他不知道慧剑斩妄,究竟起没起作用。 “难道我之前的心中警兆是假?不可能!” 念头刚生出来,便被他否定了。 相比较而言,他宁愿相信五感、乃至神识感知出差错,也不愿相信本能直觉有问题。 修士的本能直觉,堪称唯心之最,且与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定了它,那就是否定了最核心的本源。 定下了警兆是真这个基调,天辰子以之为参照重新推导。 “宝石不假,散落的这些材料也不像是假,那么就是人有问题?水分身?可水分身竟然能拟真到这种程度?” 正琢磨着,就见碎屑重组,周行又好端端的出现了。 当最后一片差不多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碎肉、填补到周行脸颊上的唯一坑洼中后,周行眨了眨眼,再次对他微笑了。 “果然是个家伙!”天辰子四下细细探察,他此时认为,之前的警兆,应该是真正的周行试图偷袭他,并且确实有一击令他伤死的手段,这才激活警兆。 这时就见碎片重聚的周行,抬手冲着他一指。 然后纤细的黑影一闪。 警兆再次大作。 “不好!”他急忙闪躲,但还是有些晚了,左肩膀被洞穿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 ‘嗤!’声音这时才响起。 天辰子顿时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竟然完全搞错了,这周行能一击贯穿他的防护、以及堪比法宝的躯体,能释放如此威能的攻击,怎么可能是假? 全乱套了,他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眼前的这些事物。 牙一咬,‘嗵咻!’天辰子重新化作遁光,瞬间远去。 身在百丈冰下的周行眼皮动了动,继续打坐。 而在地表,一切景象都仿佛定格,无论是散落的报废材料,还是微笑的周行,又或光华流转的宝石,甚至连流动的风,都仿佛被封在了琥珀中,没了一丁点变化。 刚才现的这些,可以看做周行这几年幻术在修行方面取得的部分成果的展现。 他现今的幻术水平,如果用技能十等来评价,已然是第六等的融会贯通。 宝石是真的,乾坤袋是假的,人物是半真半假的。 真真假假都是戏,这才连大乘修士都被蒙蔽。 这宝石叫做通灵宝玉,这里的‘通灵’跟灵器的那个灵并非一个概念,而是指‘知晓人心’。 简单些说,就是能够汲取持有者心中的念头,使自身成为其渴望的模样。 它是周行第一件亲手炼制的、真正意义上的高端法宝。 主材料是给云霄宗各派系、世家‘迁脉倒库’时意外获得的。 来自某灵脉的伴生矿,常年受充裕的灵脉力量滋润,于一大块青玉中生成。 通灵宝玉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在于其‘蚊式设计’。 蚊子吸血,先注入有稀释血液之能的毒素,然后才是吸血。 这法宝也一样,精神毒液,以放大人在物质方面的欲望,进而通过汲取这种欲念,幻化自身。 连天辰子自己都没能意识到,他对神秘而又瑰丽的天外宝石情有独钟,通灵宝玉投其所好,让他看到便爱不释手,从而产生过电般的惊喜战栗感。 不过通灵宝玉的伎俩,乃至天辰子的异常,都瞒不过本能直觉。 毕竟修真者在完成天雷渡劫后,灵魂中就生出一丝道蕴。 而天辰子已经算是准仙人,这丝道蕴愈的真实凝聚。 在没有明确坐标的情况下,修真者就是靠这丝道蕴寻找仙界的。 只不过仙界不仅仅是距离问题,还涉及维度。 某种程度有些像是脑筋急转弯,认知得变通一下,否则永远去不了上界。 不管怎么说,拥有道蕴,便有了一个可靠的参照,从而做到本灵不昧,继而有生出警兆之能。 这又要比一般修士的心血来潮,心煽高明一个层次,已经是仙人的能力了,只不过还是胚级,欠缺开。 所以也就是警兆,并不能让天辰子鉴破周行的布置。 总算天辰子斗战经验丰富,现不妥,并不会置气死磕,而是立刻远遁。 周行知道,天辰子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他清晰的记得上次与玄尘子一战的种种情形。 玄尘子可以说已然有了高修的典型特征。 不妥协,不放弃,不轻易服输。 修士能攀爬到高位,这方面都差不多,非常的自信,进而显得十分倔强。 果然,连一个时辰都没过,天辰子就又回转了。 之前的洞穿伤,对于天辰子这等高修不算啥,盏茶功夫就能恢复如初。略有耗费,打坐十天半个月也就补回来了。 不过一回来,就又被周行摆的阵仗惊到了。 作为高修,他也算洞察入微。 因此他很笃定,这里的一切,从他离开,就被封存了。 然后随着他的回归,又都解封。 那种感觉,就仿佛时间没有流逝,又或他根本没有离开,当初是从哪里断的,现在接茬儿从哪里演。 “莫非,这片天地,都是虚假的?还是我早就陷入幻觉而不自知?”天辰子愈的疑神疑鬼。 不得不说,幻术前台斗的是景,后台斗的是心机。 周行略施手段,天辰子便忍不住胡思乱想。 当然这也与天辰子离开后生的事有不浅的关联。 他适才战术性撤退后,找了一处地方,又是打坐自检,又是服用丹药,使用法器,很是折腾了一通,结果现自己屁事没有。 没有中招,没有问题点。 细一想,这个其实很合理。 毕竟他浑身上下都被夹杂了神识的真炁团团包裹,又有法宝葫芦的力量护身,任何异力都不可能入侵而不被他察觉。 至于身体内部出问题,像他这种对身体早已掌控入微的,怎么可能有异常而无法察觉? 非要说有漏洞,那么就只能是神识了。 要知道哪怕是仙人,身体能自成一界,完全不与外界互动,可神识却需要一直与外界互动。 没有信息反馈,便很难即时的知晓外间种种情况。 “所以说的确是一种高明的幻术?蒙蔽了我的认知。于是生出了警兆?” 天辰子已然非常接近真相了。 欲念被放大十几倍,随即这些念头被吸走。直觉便是因这一异常,才出警兆。 然而天辰子很难说服自己,相信此等真相。 太玄幻了! 他可是大乘修士,神识何其强大。 他觉得,真仙怕都做不到对他动精神攻击、而能让他无法察觉,要靠警兆提醒,才惊觉出问题了。 但周行确实做到了,靠创意和技术做到的。 蚊式的欲取先予,以及高的攻击度。 可以说,除非事先设置了相关的防御机制,否则就必然中招。 比如说美女出浴的画面令人愉悦,但如果事先设了有违伦德的心防,那么就不会那么容易过关。 天辰子呢?一早就认为周行持有天外掉落的宝物,并渴望得到。 不但没有设防,反而主动制造了心灵漏洞。 然后被通灵宝玉利用。 天辰子的欲望是真,通灵宝玉吸取其欲望所幻化的宝石,自然是能戳到天辰子的痒处。 无论啥时候看,都是让他垂涎的好宝贝。 直到现在,天辰子都不肯相信是宝贝有问题。 而认为是人在操弄幻术。 “这人到底是真是假!?”天辰子一边留意周行,一边留意周遭动静,一边施展神通真炁擒拿手、去拿宝石。 他已经有些懒得猜了,决定拿了东西就走人。 就见周行好整以暇的出手,两弯新月般的剔透水刃飞出, 一道将真炁擒拿手斩断,一道向他劈来。 “好贼子!”天辰子喝骂声中,起反击。 双手连挥,仍旧是他得意的熔金剑气,实际上他留意着周遭情况,防范周行的杀招出现。 结果这次周行动作也不慢,新月水刃抬手就有,在空中与熔金剑气分庭抗礼,一通好炸。 天辰子见状冷哼一声,念头一动,身后背着的葫芦般自行起飞,之后在空中葫芦口斜着朝下,喷射出万千橘红色射线状焰光。 呼吸之间,便将方圆千平米的区域熔了一遍。 天辰子则趁机再次使用真炁擒拿手,收了宝石。 “小贼,老夫天辰子,欢迎你艺业大成后来报复!” 尽管周行似乎已被熔金烈焰烧成了灰,天辰子还是甩了句留言。 若周行真个已死,也没谁会将他这番装模作样的丢人事传出去。 若周行确实还活着,那么他也算保住了颜面,反正宝石到手,他是不会最回来了。 跃身至葫芦上,天辰子背负双手,很有派头的飞走了。 只不过…… 又是不到一个时辰,天辰子阴沉着脸回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灵遭受了成吨的暴击,原本从未质疑过的自己的智商,但今天他感觉严重不够用了。 宝石没毛病,好的不得了,令他心花怒放! 然而却被他人完成了灵魂捆绑,最关键的是,得杀死原主人,才能真正占有。 他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宝石灵魂捆绑的可能。 他真的检查了,没有异常。 如果这个情况,还能用一时疏忽解释,也不算特别严重的事,那么宝石上的精神烙印,他竟然无力破解,就真的是很令他愤懑的情况了。 他在这方面,向来是很有信心的。之前遇到几例最有难度的破解,也被他用慢慢磨耗的办法给解决了。 可这次不行,宝石的原主人特别阴损,一旦不能及时接收到其精神力,宝石就会进入崩裂倒计时。 他没有办法在宝石崩裂前,完成破解。 于是他就回头。 心说:“大爷我在你的可控范围内进行破解,咱们看看是你的控制力强,还是我的破解手段高明。” 刚准备破解,宝石就又表现出缺乏主人的精神力而要崩溃。 天辰子就又往回飞了飞。 再次准备破解,类似的情况又生了。 天辰子明白了,对方根本就是在以毁掉宝石为要挟耍他! 生气,非常的生气! 甚至一度生出亲手毁掉这宝石的置气心思。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舍不得! 这宝石着实是他合他的心思了。他甚至打算将之作为成仙后的本命法宝,为此,连葫芦仙的名衔都准备舍弃了。 于是受制于人,被一逼再逼,又回来了。 “给我滚出来!”第三次莅临的天辰子放声怒吼,声音如雷滚荡,一直传到百里外才渐渐衰减。 周行自然不会乖乖听话,天辰子比他预想的要蠢一点,那就多恢复一会儿喽,有什么好急的? 有些恼羞成怒的天辰子得不到想要的回馈,便使用熔金剑气狂轰乱炸,有的是洞穿效果的,有的是爆炸效果的,不一会儿便将千米半径的区域,化成了冰块漂浮,同时又热气蒸腾的一个小冰湖。 不过百丈,对其而言还有深了些,洞穿型的熔金剑气即便能探到,也已是强弩之末,更何况数量还是少了点。 这是个概率问题,想要正好命中周行,可没那么容易。毕竟比拼运气,周行绝对在天辰子之上。 “好,不出来是吧!?我就当场炼这宝石!”天辰子大吼。 周行暗笑,心说:“见宝眼开的又不是我,你比我更捉紧这宝贝呢。况且,我的法宝禁制是那么好破的?” 的确,这通灵宝玉的用法本就奇特,要被目标拿到,才能最大功效的挥威能。 它毕竟是与蜃蛟体相辅相成的法宝,其核心卖点,就是勾起人的贪欲。 情绪一动,蜃种就有了可乘之机。 蜃种的本质,乃是玄化的心魔,针对的就是人的七情六欲。 可以说是修士心灵境界的检验器。 按理说天辰子这般已步入大乘的修士,心灵境界不该这般低。 就明知有难以堪破的幻象,且收到了警兆,仍旧不肯罢手,这对于他这个档次的修士而言,真的很魔性了。 然而万事皆有因。 天辰子的短板之一,就在于他在大乘期滞留了太久。 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渡劫,而大乘的寿元上限是三千年。 天辰子刚渡劫及之后的几百年里,心境自然是过关的。 然而没有什么是一劳永逸的, 两千多年过去了,岁月淡化了敬畏心,强化了焦灼感。 阴阳葫芦坠落时,天辰子正好在北海。 北海虽然距离荒海还很远,但像天辰子这般的存在,仍旧是能有一些感应,占卜之后,便觉得这是机缘,是成仙的契机。 确实,有那么几分可能。 但天辰子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已不是两千年前的他,虽然不至于再被雷劫劈一回,但像赶上成仙的末班车,必然有劫数,且是非同小可的劫数。 长空无忌可以是他的劫,阴阳葫芦Vs熔金葫芦。 周行也可以是他的劫,心境之劫,更是难过…… 一九一章 碧潮玄渊 天辰子表示要当场炼宝。 周行暗笑其入彀而不自知。 通灵宝玉的禁制设计,就是滚刀肉。 打人没威力,挨揍很在行。 汲取精神力,被炼会变强。 周行心说:“你炼吧,我趁机多歇会儿,不急。” 结果这一歇就是十天! 天辰子确实有着大部分高修都有的执着和倔强。 用更接地气的说法,就是已经上头。 ‘非跟你刚出个结果来不可!’就是这么股劲。 当然,能令天辰子如此,具体也是欲擒故纵,时不时给些甜头,从骑虎难下,到欲罢不能,一点点展到这般犟驴地步的。 不过这里边没周行什么功劳,全程都是通灵宝玉自身演算,制定出了细节步骤,可谓对症下药,私人订制。 如今,该为这场戏划下华美的结局了。 周行破冰而出,三枚无形且威力强劲的精水刺射出。 天辰子挥手就是十多道熔金剑气射出,瓦解了周行的这次突袭。 随后冷哂:“宝石快要被我炼化,终于忍不住蹦出来了。以为老夫消耗大量精力、法力,你就有机会?天真!” 说话归说话,动作可不慢,双手结印,‘唰!’就分出四个分身来。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化神期就能够打造独属的分身了。 一般来说,都是一到两个,太多了会影响自身,得不偿失。 但天辰子两千年没能飞升,有四个很正常。 并且这四个分身明显也是‘养器’多年,其普攻威能,跟天辰子不分轩轾。 提升了四倍的熔金剑气,顿时就掀起了一波剑气洪流。 周行暗赞:“不愧是老江湖,战技化繁为简,战术也是性价比极高的平实打法……” 这熔金剑气包含了火的破坏、金的倾彻,威力本就可观,又被天辰子运用的炉火纯青,因而已然有了几分平a如开大的效力。 换成寻常修士,即便是元婴期,也承受不住一道剑气。 天辰子也不用什么花里胡哨的神通,抬手就有,威力不足,那就添加火力,宛如五火球党。 可惜周行这次使用的水命体,水属修士最善以柔破刚,而天辰子的熔金剑气,无论是丙火还是庚金、都很刚。 两个字:太克! 周行一挥手,百多道熔金剑气,便陷入水渊般的环境中。 大量的水汽升腾,消去了剑气中的丙火之力。 庚金之力则化作游鱼,被无形的、暗流般的力道引偏了方向,游着游着就消融了。 金生水,水多金沉。 这‘沉’不适合沉淀,而是‘化’,春风化雨的化。 而那些升腾的水汽,也不是就那般浪费了,它们很快就化作了碎雪,继而凝成鹅毛雪片,像刀片儿雨般卷向天辰子。 天辰子低喝一声,身周顿时风刃翻卷、烈焰滚荡,分身也都是如此,刀片儿雪花遇风碎、遇火熔,宛如金属刀剑遭遇了破碎机+熔炉的双重料理。 然而它们为周行赢得施术时间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天辰子刚防了一波雪花刀片,就见人在空中的周行,探手虚虚向着地面一摁,低喝一声:“起潮!” 顿时冰地喷光,碧色的水光直上千丈高空,所辖区域,也有千丈直径,在这个区域内,环境变更为千丈深的冰洋效果。 “言出法随,仙法效力!?”天辰子动容。 他已经活了两千七百多年,生平可谓阅修无数,能像周行这般驾御五行水之力的,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当然,作为顶流高修,他不会犯只顾惊诧的低级错误。 五体同心,掐诀结印,齐声吼喝:“葫芦仙法!” 四个分身分别以丙火、丁火、庚金、辛金的属性,并入本尊体内,葫芦也化作一团光没入本尊身体中不见。 再看天辰子,头也不秃了,眼也不小了,脸上的皮肉也抻展了。 赫然是个很帅的年轻人! 松松垮垮的着装,以及稀疏的胡须,为其增添了几分不羁,看起来很有那么点邪魅狷狂的‘坏男人’风采。 “哦,原来是玩加减法!”周行瞬间就明白了天辰子的路数。 分身,乃至法宝葫芦,都尽可能的独立,却又跟本尊极度契合。 需要的时候玩加法,是不是叠出了质变真个达到了仙人水平不知道,但由此而实力进一步提升,高于一般的大乘却是肯定。 “果然是没有起错的绰号。”周行暗赞,但同样没有耽搁出手。 手由下往上抬,就像向上拉引什么东西般,嘴中喝道:“渊来!” ‘轰隆!’亿万黑光自冰下迸射,碧潮化作玄水,海底环境切换成深邃的海渊环境。 天辰子顿时就有种仿佛置身虚空死云中的感受。 两千年前便渡了劫,他自然是离开过这一界,尝试横渡虚空,前往仙界的。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险恶之后,被吓回来了。 在他经历的那些险恶中,就有一种环境,称作死云带。 死云带中不仅极寒,还有着时刻剥夺凡力量的负物质,其产生的中和效果,会在人体周围形成阴森的光芒效果,被称作‘告死光环’。 这光消失,便意味着力量被剥夺了个干净,包括精神力,人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现在天辰子面对的情况,就差不多是这样:周遭一片漆黑,而他自己却大放光明,能照亮半径近十丈的区域。 当然他一点都不开心,毕竟想要照明,他有的是办法,这种不问自取的方式,根本就是偷他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这黑水深渊跟死云一样,精神力也会被吞噬掉。 这就使得神识感知的范围大大缩减,基本也就比自光的范围稍微远一点。 十余丈,近四十米,似乎不算近。 可对于高修间的战斗而言,跟被骑脸没啥区别了。 高修在这个距离上动打击,对手往往连做出反应都来不及。只能靠事先设置的防护体系去应对。 果然,打击紧跟着就出现了,仍旧是无形的精水刺。 这次天辰子就来不及用熔金剑气去破了,只能靠已开启的防护抵御。 而这样的被动应对,自然不比主动防御。 后者力量可以自如调配、恰到好处,现在却宛如将防御托管给了一个刻板的蠢货,一次次下达全军防守,令能耗大增。 如此一来,天辰子也就明白了周行的战术——在炼宝十日的基础上,试图以进一步消耗他的力量,然后才会正面怼。 “果然是阴险狡诈之辈!”天辰子暗啐一口,随即身体微蹲,猛然弹射而起,像是一团迅疾的烟火,向上冲飞而起。 消耗异常剧烈,但天辰子认为是值得的。 陷在这种环境中,对他太过不利。 实际上周行在起碧潮时,他就应该离开的。 是逞强心思作祟,想抒泄下这些天积攒的火气,于是径直开启了葫芦仙模式,想让对方见识下他的得意手段。 结果…… “现在也不晚!”天辰子这样安慰自己。 仇已深结,人肯定是要灭杀的,但没必要非得跟对方的长板怼。 天辰子没觉得自己的这番思路转变有什么不妥。 他甚至为自己的急智和理智点了个赞。 实际上通灵宝玉一直在配合周行的蜃种凝聚计划,并且已然推进到了最后阶段,这是周行现身的原因。 周行就是打算靠一系列战斗所引的、意识上的触动,比如惊诧、紧张等等情绪,从而完成蜃种凝聚的最后步骤。 同时,也借着激烈的战斗,让天辰子无暇注意到自身的情绪波动,以免其起疑。 毕竟像天辰子这般的顶流修士,不但意志坚韧,手段也多,稍有质疑,就可能出现变数。 比如四个分身,就未尝不能看做是四条命以及人格备份。 高修只剩残魂,尚且有机会重新活转,更何况这种刻意培育的灵肉克隆体。 意识一旦出现大状况,以分身的人格重刷主人格,就能对比出问题所在。 接下来的处理办法就多了,比如将蜃种副人格化,再想办法磨灭拔除,很多高修,就是这么应对心魔的。 正因为修士后期,几乎都要对付自身心魔这样的一个大敌。 因此,人格备份是一种非常普遍的操作。 那么这对周行而言,就意味着,哪怕激活蜃种,都不算赢。 必须是天辰子自行定期刷备份之后,所有备份都被污染了 那么作为本质是心魔的蜃种,才能宣告彻底胜利。 墨灈就是这么搞定的。对上天辰子,相应的耐心,只能是更足些。而不是今天就将之一举变成傀儡。 蜃种也没那么犀利,否则周阀早就别天下修士围殴灭门了。周阀给大乘修士中蜃种成功的唯一案例,还是当初对方尚未大起时就埋的线,跟着宿主一起成长,雷劫都没能灭除,这才成功的。 与之相比,周行的技术加成,已经强的离谱了。 玄渊中,天辰子不甘受困,使出全力向上冲。 但他的度没办法快的起来,阻力太大,玄渊是水,又不是水,哪怕他精通水遁,在这里都会品尝到深陷泥潭,缺乏借力点的苦闷。 而他使用的办法,本质无非是工质引擎式的能量转化喷射,进而达成推进。 可这些能量很大程度被玄渊的噬能效果给削减了,于是就仿佛车轮在冰面上不时打滑,快不起来。 更何况,周行不时以精水刺骚扰他,让他既耗精力,又耗法力。 但天辰子终究还是咬牙冲出了千丈高度。 然后就现自己仍在深渊中。 “怎么……”念头一起,便有了答案。 天辰子明白了,他向上冲,周行也没闲着。 精水刺射的有一搭没一搭,正是因为主要精力用于运作玄渊。 周行靠着这样的办法,好让他始终处于玄水中。不断的被消耗。 “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你运作这么巨量的玄水,还能比我耗费低?就算比我省,我的底蕴也比你厚!看谁耗得过谁!” 天辰子开始乱冲乱撞。 不过他这种冲撞并不是团团乱转,而是整体向上,但不时就东南西北的移动,不求能突破,就是让周行始终保持控制足够大的水量,从而同样消耗巨大,而不是用‘一缸水’就将他‘养了鱼’。 两人这般对抗,很快就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 然后就玩不下去了。 天辰子这时确实耗的差不多了,但更重要的是,按照天辰子的计算,马上就要到罡风层了。 如果周行能牛掰到将‘玄渊’维持到罡风层都不崩,他认栽。 又过得片刻,天辰子终于脱出。 罡风层的环境可不美妙,用某修士的话说:“宛如时刻都在承受刮骨之痛。” 但天辰子现在却有种拨开云雾见明月的爽感。 “终于出来了!” 天辰子没有急着找周行开撕,而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看看,周行是如何将原本只有千丈高度的玄渊,顶到罡风层的。 很快,他如愿了,继而出了感叹。 他觉得之前低估了周行,不是能排进他这一生所见过的最擅御水的修士中的前五,而是最厉害的那个,尤其是创意。 原来,周行用冰和水,硬是打造了一颗级巨树。 并非是《杰克与豌豆》中的通天豌豆那般的天梯巨木,而更像是普通的树巨化、同时抽象冰雕化。 从主干到枝杈,都见棱见角,但整体远观,却又生动而恢弘。 天辰子甚至能根据这巨大冰树的枝丫延伸走向,跟他之前左冲右突的动作联系到一起。 他知道,周行就是靠着这些可以不断生长的冰树枝丫为支点,像举着个巨大泳池般,将玄渊环境一直维持并托举到罡风层。 这其中最让他感到叹为观止的,是周行的构造规划能力。 这巨打冰树,度建造的必须快,结构还得合理。 否则早就垮塌了,别说是冰,即便是钢铁,如此的高度与自重,也必然会崩溃。 那么也就是说,这冰树甚至使用了某种空心的、却又强度极高的结构。同时其整体形态,也需要不断的调整,以适应他的折腾。 另外,还要不断有水从下面被汲取上来,化作新的枝丫。 一个比一个有难度,周行却都做到了。 这才有了这宛如通天建木般直指苍穹的巨大冰树。 “真是个人物!若非一上来就结了死仇。我会很乐意看到你完全成长起来的那一天。”天辰子望着屹立于冰树枝丫上的周行,不再是冷漠又或不屑,而是情绪饱满的如此说。 周行仍旧微笑以对,而在他身后的空中,一朵朵苍蓝色的火焰,宛如时钟的刻度,出现、燃烧。 天辰子看在眼中,哈哈一笑,道:“好,正合我意,都耗得差不多了,一击定胜负!” 说着,身上大放光明,宛如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