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小相公》 第1章 林凡 林凡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处破旧的茅屋，四壁空空如也，身下的土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草垫，散出刺鼻的霉味道。 他尝试着略微移动身体，体内的经脉马上传来阵阵撕裂疼痛，林凡闷哼一声，又重新坐回原处。 片刻前经历紫金雷劫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无数金紫色的天雷从天而降，击中林凡的身躯，摧毁了他的丹田气海，撕裂他的周身经脉和血肉骨骼。 林凡忍受着阵阵剧痛，清澈的目光中依旧保持清醒。 “我只是正常的凝聚金丹，为什么会引来紫金雷劫？若不是天玑石把我带出雷劫，这次真的要身死道陨。” 林凡抬起右手，他的手腕上用一根红色丝线系着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这是他师父天玑子飞升之际留给他的护身符。 之前在雷劫即将毁灭林凡时，这块天玑石突然破开虚空，将林凡传到这一处所在。 昏暗的茅屋中，白色的天玑石散出淡淡的微光，随后一股信息流注入林凡的脑海。 “师父在天玑石中留下了信息。” 林凡眉略微有些吃惊：“原来他在飞升之前已经预见到我会经历紫金雷劫，预先布下了后手。” 轰隆隆—— 一阵闷雷声在远方响起，林凡抬头望向茅屋的破窗外，远方天际线上一片厚重的乌云正在逐渐凝聚，道道雷电在其中蹿动，出隆隆巨响。 林凡的眉头微微皱起：“雷劫，追来了么？” 天玑石虽然将林凡带出雷劫，但并不能替他消去此劫。 雷劫乃是天道因果，会一直追踪林凡，直至将他彻底湮灭才算圆满。 好在天玑子当初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并提前为林凡寻找到了一种可以躲避雷劫的方法。 一阵喧哗声在茅屋外渐近，片刻后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林凡咬了咬牙，双手强撑着身躯从床上起身，步履艰难的走到门口，打开破旧的门扉。 门外站着数人，为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略胖，身上穿的是华贵的丝绸长衣，举手投足间显出大户人家的雍容。 这男子连同他身后的那群仆人，此刻七八双目光聚集在林凡身上，一个个表情各异，像是在观看什么奇珍异兽。 林凡轻呼了一口气，强忍住周身的剧痛，摆出一副平和的表情：“请问诸位有何事？” 对面那名中年男子愣了一瞬，但马上回过神来：“请问你是林凡林贤侄么？” 林凡点了点头，脸上故意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在下林凡，请问阁下是？” 中年男子面上现出笑容：“林贤侄，总算找到你了！” 边上一名随从上前一步：“这位是金华城方家的方世谦老爷，我们今天奔波了一百余里到这处山村，就是为了找你！” 林凡依旧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金华城方家，找在下又有何事？” 方世谦哈哈笑了两声：“林贤侄，方家和林家祖上是至交，只不过这几十年来断了联系，我们最近得知你的下落，特地赶来此地相见啊！” 林凡转头望向天边，那一片翻滚的雷云已经退去，重新现出明亮的天际线。 金华城方家，就是师父天玑子为林凡找到的破解雷劫之法。 方家是金华城中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历经九世富贵，一直好善乐施，积累了九世善缘。 林凡只要躲在方家人的身边，借助他们的至善血脉就能避开雷劫的追迹，保证自身的安全。 至于进入方家之后要如何，师父天玑子只是留下了八个字——随遇而安，蛰伏再起。 这些念头闪电般在林凡的脑海中转过，他摆出一副恍然的表情，对着方世谦作揖一躬：“原来是方伯父，小侄多有怠慢，请进来一坐。” 方世谦观林凡言谈之间颇识大体，看来是读过书的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迈步走入茅屋。 他身后的那些随从则都留在原地，彼此面面相觑，不敢擅入。 踏入茅屋就是一股刺鼻的霉味，方世谦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他抬头扫视四周，这屋子里就只有一张铺着茅草的土坯床，此外就是堆放在墙角的一堆破旧书卷。 连桌椅都没有。 林凡露出一丝苦笑：“家境贫寒，连杯茶都没有，怠慢伯父了。” 方世谦摆了摆手：“无妨。” 随后他走到墙角近前，低头查看那一堆书籍。 论语、孟子、大学…… 这些书的封皮都已经破烂不堪，有的已经散落不成册，可见平日里被翻看了不知多少遍。 方世谦转头望向林凡：“贤侄寒窗苦读，可有去考取功名？” 林凡摇了摇头：“家中贫寒，难以凑足赶考的路费，而且父母亡故，我需在坟前守孝，不久前才满三年。” 方世谦点了点头，知书达理，仁心奉孝，从这一眼来看，林凡是个不错的孩子。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样子，还要再多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下定论。 心中念头转动，方世谦望向林凡：“方、林两家乃是世交，如今林贤侄沦落在此地受苦，不若随我回金华去吧。” 林凡当然是要随方世谦去金华方家，但他明白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急切。 林凡对着方世谦一躬到地：“多谢伯父，但父母尸骨安葬在此，林凡怎能离去。” 方世谦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不到这林凡还有些迂腐，果然是个读书人。 “你已守孝三年，不应再荒废光阴。随我回金华去，若是将来你能出人头地，便可衣锦还乡，还可为你父母风光大葬，那才是真正的尽孝之道。” 林凡显出恍然之色，再次一躬到地：“伯父教训的是！小侄浅薄，竟然忘了大义！” 方世谦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林凡还算通情达理，读书没有把脑子读傻：“你快去收拾一下，随我去金华。” 林凡答应了一声，说是收拾家用，其实这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他找来一块破布，把那一堆书包起来打了个结，就算是收拾好了。 林凡背着一包书，随方世谦走出茅屋，外面那群人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 林凡停下脚步：“临行之前，小侄要再去拜祭一下父母。” 方世谦笑着点了点头：“应该的，去吧。” 林凡放下包裹，转身向屋后走去，方士谦留在原地，微微叹了口气：“今早父亲突然和我说方林两家的事情，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这林凡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小檀那孩子性格好强，恐怕很难同意这门亲事。” 后方一名仆人凑到方世谦近前：“老爷，这林凡看上去面色惨白，走路步伐不稳，怕不是有痨病在身吧？” 方世谦回头瞪了这名下人一眼：“林贤侄家境贫寒，难免身体虚弱，就算他真的有病在身，我们回金华后找医生替他诊治便是，不要在背后议论短长。” 那名下人被吓得一缩脖子：“是，老爷！” 其实不怪这名仆人怀疑，林凡刚刚经历过雷劫，丹田损毁、体内经脉尽断，比起普通人还要虚弱很多，看上去的确像是病人。 片刻之后林凡从后院返回，和方士谦行礼后，众人离开这处破败的茅屋，走到远处的几辆马车边上。 方士谦把林凡带到最后一辆马车前，马车边上站着一名丫鬟，一身翠绿色的衣服，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圆圆的脸上洋溢着笑，十分俏皮。 “贤侄，你乘坐这辆马车，有什么事情吩咐阿狸。” 林凡再次道谢后走到马车前，想要迈步上车却有些力不从心，他体内伤势极重，凭借乎常人的毅力才能坚持到现在。 但面前这三尺高的马车，却仿佛登天之难。 “公子，我来帮你。” 阿狸走到林凡身后，单手托住他的腰身向上一举，直接把林凡整个人抬入马车中。 好大的力气。 林凡坐进马车中，略微松了一口气，眼前这第一关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到金华方家后，还不知道又会遇到些什么事情。 也只有像师父说的那样，随遇而安了。 在林凡思索之际，丫鬟阿狸一个纵身也跳进马车车厢内，坐在林凡的对面，上半身前倾，对着林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公子，阿狸等你好久了。” 噗的一声，两只火红的狐狸耳朵从阿狸髻中支了出来，左右摆动了几下。 第2章 阿狸 马车颠簸着向前行进，林凡半靠在车厢上，看了一眼阿狸头上的两只耳朵：“狐妖？” 阿狸嘻嘻笑了两声：“对呀，公子你不怕么？” 林凡轻哼了一声，我林凡身为差一步凝聚金丹的修士，翻江倒海的大妖都见过无数，怎么会怕你这只小狐狸。 “你等了我很久？是师父安排你留在这里的？” 阿狸点了点头：“是呀，天玑真人让我留在方家，说公子你早晚有一天会来哒。” 林凡上下打量阿狸：“你，修为应该很浅吧。” 阿狸撅了撅嘴：“我只是一只小狐狸嘛！根本就没有修为，唯一的化形神通还是天玑真人传给我的。” 林凡眉头微皱，他搞不懂师父的意图，既然留下了一个狐妖给自己做助手，那为什么不找一只修为高些的。 难道师父算到自己经历雷劫后百脉尽毁，驾驭不了强力妖物，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只法力浅薄的小妖？ 阿狸看到林凡沉吟不语，把头凑了过来：“公子，你在想什么？” 林凡抬头看了阿狸一眼：“你法力低微，能帮我做什么？” 阿狸鼓起了嘴：“我虽然没法力，但是力气大啊！刚才要不是我，你连这马车都上不来！” 被阿狸戳到短处，林凡有些尴尬，只有改口岔开话题：“既然你已经在方家待过一段时间，那给我说一下方家的大致情况。” “还有，把耳朵收起来，不然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阿狸用双手把狐耳向下一压，然后坐直身形：“方家是金华城里最有钱的富贵人家，或者说是整个江浙一带最有钱也可以！他们从祖上到现在一直是做丝绸生意，就连北方的长安城都有方家的店铺，还有更北方的嘉峪关，丝绸之路那边也有方家的生意。” 林凡皱了下眉：“不用说那么远，说一说方家现在有哪些人。” 阿狸哦了一声，被打断后似乎有些不开心：“方家是大家族，家族主事的是老爷子方众岳，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平日里深居简出，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大儿子方世谦打理，就是今天来接你的这一位。” 林凡点了点头，他已经和方士谦打过交道，这个人一言一行之中有很强的指使意味，看得出是个习惯管事的。 “老爷子一共有三个儿子，除了方士谦之外，二儿子方世孝主管各处的丝厂，方世孝脾气不好，经常和其他人吵架，上次还差点罚了我。” 提到方世孝，阿狸似乎有些不满，哼了几声后才继续：“还有第三个儿子方世礼，平时在北方长安城操持那边的生意，很少回金华来，我只见过他两次，不是很熟。” 阿狸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点坏笑望向林凡：“再往下面说的话，就和公子你关系密切咯~” 林凡不解：“此话怎讲？” 阿狸嘻嘻笑了两声：“方士谦有一个独女名叫方小檀，我来的时候听到他说，老爷子的意思是方林两家祖上有姻亲之约，所以打算让你入赘方家，和方小檀结成夫妻。” 林凡顿时一愣：“入赘到方家？” 阿狸看到林凡错愕的表情，忍不住嘻嘻笑：“公子你是不是很吃惊，我听到时也吓了一跳呢!” 林凡只错愕了片刻，便已回复如常：“血脉若能融合，那躲避天劫会更容易些，这的确是好办法。” 阿狸皱眉望向林凡：“公子你不惊讶了？这可是姻亲啊，人生大事呀！” 林凡看了阿狸一眼：“我如今被天劫锁定，如果没有方家的人在身侧，不出半日就会被天雷化为齑粉。” 阿狸哇了一声：“这么恐怖，那我一定要离你远一点，免得雷劈下来的时候被牵连。” 林凡：“……” 阿狸眨着眼睛想了想：“原来公子的情况如此危险，那只要可以委身方家，倒也不能计较太多了。不过你不打算问一下那个方小檀的情况嘛，比如她的样貌身材到底如何？” 林凡感到有些疲惫，向后靠了靠：“既是为了躲避天劫，又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阿狸哦了一声：“原来如此，看来就算那方小檀膀大腰圆，面若夜叉，公子也不会介意了。” 林凡：“……” 阿狸把头往前凑了凑：“公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额头上都出汗了。” 林凡艰难的抬了抬手：“我丹田被天雷击毁，体内经脉悉数断裂，此刻就算说是奄奄一息也并不为过。” 阿狸呀的惊呼了一声，一下子扑了过来：“公子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难怪刚才连马车都上不来，我还以为你养尊处优惯了呢！” 林凡被阿狸一撞，忍不住痛的一咧嘴：“暂时还死不了，只要天雷不降，我便可以寻找药物逐渐恢复经脉，至于丹田，那就要看之后的机缘了。” 林凡的话音逐渐转弱，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呓语。 阿狸的眼睛有些红，对着林凡点了点头：“公子辛苦了，都是阿狸不懂事，拉着你讲了那么多的话，到方家还有小半天的路程，公子你休息一下吧！” 林凡点了点头：“我的确要休息一下，到方家的时候叫醒我……你再想想还有哪些重要的事情遗漏了……” 话还没说完，林凡身子一歪，已经靠着车厢昏睡过去。 阿狸上前扶住林凡，帮他平躺在座椅上，之后又拿过一边的毯子盖在林凡的身上。 “公子经脉寸断，竟然还能表现的如常人一般，真是让阿狸佩服，公子将来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神仙。” “对了，那个方小檀也不是什么夜叉，阿狸刚才是逗你玩的。她是金华城里有名的美女，面若桃花，明眸皓齿，上方家提亲的人排队都要排出两条街呢！” 阿狸自顾自的说着，躺在原处的林凡突然睁开了眼睛：“真的有两条街么？” 阿狸被吓得哇了一声，差点从车厢里跳出去：“公子你……你没睡啊！” 林凡看了阿狸一眼：“本来睡着了，被你的话吵醒了。” 其实林凡为人谨慎，不可能在一只初次见面的狐妖面前毫无防备的睡去，刚才假意睡去，只是想看一下阿狸的反应。 毕竟是一只狐妖，就算是师父留下来的，也未必能信得过。 阿狸撅了撅嘴：“那好，阿狸不说话了，公子你休息吧~” 林凡点了点头，确认阿狸对自己的确没有恶意后，他也放下心来，任由精神放松，感受着马车飞驰在官道上的颠簸，很快就陷入深沉的昏睡中去。 第3章 初入方家 昏沉沉的睡眠中，林凡感到有人在晃动自己的身体。 “公子，公子！快醒醒，我们要到了！” 林凡缓缓睁开眼睛，映入面前的是阿狸那张娇俏的面孔：“公子，我们已经到金华城了！” 林凡哦了一声，躺在原处并没有起身，而是检视体内的恢复情况。 经过这一番沉睡后，身躯的疲劳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体内的经脉依旧是一团糟，灵力更是感受不到一丝。 看来在彻底修复经脉和丹田前，还要做很长一段时间的“废人”。 林凡心情并没有特别沮丧，他身为修士，心志本就格外坚毅。 即便面前有再多艰险，也不过是一个个去克服罢了。 正所谓不破不立，如今这种境地，对自己来说或许正是突破的机缘。 忍受着周身刀割般的疼痛，林凡坐起身来，伸手推开车厢门帘向外望去。 “已经到金华城了么？” 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马车行走在青石板路上，马蹄踏落在石板上，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在路的前方是一座水道纵横的城镇，青砖灰瓦的房屋鳞次栉比，被数条玉带般河流分成或大或小的群落。 镇中处处以河为街，街桥相连，依河筑屋，舟船如梭，亭阁其间，桥梁棋布，板巷纵横。 好一处江南水乡。 阿狸伸手指去：“东北那边亮着很多红灯笼的位置，那就是方家啦！” 林凡凝神望去，在城镇的东北角是一处连绵成片的巨大宅院，四周是黑色的高大围墙，屋檐墙角张灯挂彩。 这座规模宏大的宅邸几乎占据了金华城的整个东北角，果然是大户人家！ 林凡放下帘子，转头望向阿狸：“我入睡前让你再想想还有其它什么需要注意的，你想到了没有？” 阿狸茫然的愣了半晌，随后摇了摇头：“没想到！” 林凡叹了口气，看来这只小狐狸的脑子不太灵光，还是不要对她抱什么期望的好。 于是林凡坐在原地开始闭目养神，尝试通过呼吸来调理体内胡乱不堪的经脉。 但是基本没有效果，林凡如今体内的经脉寸寸断裂，想要把这些经脉重新接续，必须要依靠药物。 而且是大量极为珍贵的药物。 林凡睁开眼睛，望向阿狸：“金华城中可有药店？” 阿狸点了点头：“当然有啦，城西有个广安堂，里面有一位老先生坐诊，上个月我还替老爷去抓过药呢。” “那个老先生可有意思了，白花花的胡子一大把，一张嘴……” 林凡皱眉打断阿狸的话：“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好，不要东拉西扯。” 阿狸撅了撅嘴：“阿狸知道了，公子继续问吧~” 林凡双目微闭，又进入入定状态：“我已经问完了。” 阿狸对着林凡吐了吐舌头，这个讨厌的公子，性格真是太别扭了！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公子，你修炼了多少岁月，才会引来天劫？” 林凡重新睁开眼睛，平静的望向阿狸：“屈指算来，大概是百年。” 阿狸哇了一声，一脸震惊：“公子你只用了一百年就凝聚金丹？我听族里的老狐们说，大妖要修炼上千年才能引来天劫，凝聚金丹呢！” “公子只要一百年，这也太快了吧！” 林凡摇了摇头：“妖类修炼大多是靠天赋本能，度自然要慢上许多。” 阿狸撅了撅嘴：“就算那样，一百年也很快了吧，是不是很快？” 林凡被她追问的有些无奈：“在修士中……也算很快，不过这次渡劫失败，便算不得数了。” 阿狸挥动拳头，对着林凡做出加油的动作：“没事，公子下次一定会渡过雷劫，凝聚金丹！” 林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候马车缓缓停稳，阿狸探头向外看了看：“我们到啦~” 随后她身形灵巧的跃下马车，返身望向车内：“公子，我帮你下来。” 林凡摆了摆手，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虽然周身经脉还在阵阵疼痛，但已不妨碍正常行动。 迈步走下马车，林凡抬头四望，面前是一处朱红色的大门，上方牌匾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方府。 方士谦和其他仆人也已经从前面两辆马车上下来，走到林凡近前：“贤侄，这里便是方家了，今天天色已晚，我先安排你在水榭别院住下，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从长计议。” 林凡鞠躬道谢：“但凭伯父安排。” 方士谦点了点头，随后望向身后：“杨三，你带林贤侄去水榭住下，阿狸你去给林公子准备晚饭，直接送到屋中去。” 阿狸答应了一声，随后对林凡挤了挤眼睛，转身跑入大门之内。 林凡和方士谦道别后，由仆人杨三带领，一路走入方府。 方世谦站在原地，望向林凡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时方府门口的家丁迎了过来：“老爷，小姐还在水榭别院那边搬东西，她说人到了要先通知她一下。” 方世谦眉梢微微挑了下：“檀儿还在水榭别院那边么，怎么一天了还没搞好……不用通知她了，让这两个年轻人认识一下彼此也好。” …… 林凡跟着杨三，在方府中不断前行。 这宅邸从外面看占地广大，实际走在其中更是回环曲折，连续穿过数道回廊后，终于来到水榭别苑的所在。 这里是单独的一处院落，四周花草遍布，当中是一片十余米方圆的水潭，环境十分清幽雅致。 在水潭边上有一处两层阁楼，修建的精致静雅。 杨三伸手指向阁楼：“这里便是水榭别院，以前是小姐读书的所在，如今小姐忙着帮老爷做事，这别院便空置了下来。” 林凡脸上显出满意之色，说了声好。 这倒不是客气，这处别院的确非常不错，环境清幽又有水潭环伺，是一处极佳的养伤修炼之所。 两人向沿着潭边步道向阁楼走去，远远的听到似乎有女子声音响起。 “这些摆饰都拿走，还有那边那个烛台，是我很喜欢的。” 杨三脸色变了变：“这声音，怎么好像是小姐？” 两人走到阁楼前方，越过敞开的门扉可以看到厅堂里一个女子的身影，此刻正背对着门口。 这女子穿着一身淡红色的锦缎，映衬的身材窈窕有致，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就已经是魅力十足。 “床边的那一片纱幔也取走吧，留在这里有些不合适。” “真的是小姐！” 杨三的脸色大变，连忙躬身开口：“小姐，林公子已经到了。” 大厅中那女子身形僵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 秀如云，面若桃花，一双眼睛顾盼回眸间光彩闪动，的确是一位绝色美女。 女子望向门口处的林凡，眼神中的慌乱一闪而逝，随后便恢复了镇定。 “这位就是父亲带回来的林公子么？” 杨三连忙回答：“这位的确就是林凡林公子，因为到的晚了，老爷吩咐我带公子来水榭先住下。” 随后他又向林凡介绍：“这位是老爷的千金方小檀。” 林凡已猜到对面这女子是方小檀，也就是自己将要入赘的对象，没想到刚一踏入方府就遇到，看来冥冥中的确有些缘分。 林凡对着方小檀一抱拳：“在下林凡，见过方姑娘。” 这时屋子里正收拾东西的一个丫鬟跑了过来：“你就是林凡呀！长得还挺清秀的，这处水榭是小姐心爱之地，暂时借给你住，不要把东西弄坏了。” 方小檀脸色微微一变：“小翠，在客人面前不得无礼！” 那丫鬟吐了下舌头，又回去屋里收拾东西了。 随后方小檀望向林凡：“仆人们不懂事，言语间冒犯了公子，请见谅。” 林凡面色平和：“这处水榭是小姐之所，我住未免有些不太合适，还是换一处地方吧。” 方小檀摇了摇头：“这水榭是我读书之所，这几年帮父亲操办家族生意，已经甚少过来了，公子住下也算是物尽其用。” “今天本来说要早些过来，把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搬走，没想到忙起来忘了时间，到傍晚才来，耽误林公子休息了。” 林凡嗯了一声，心中略微有些意外。 这方小檀多半也知道入赘的事情，但面对自己只是略微惊慌便恢复了镇定。 而且她口齿清晰，三言两语就说清了阁楼的用处，以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让自己摆脱了尴尬的境地。 看得出是个十分精明强干的女子。 这时里面的几名丫鬟仆人搬着大包小包来到方小檀身边：“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 方小檀点了点头，随后望向林凡：“这屋中的一应物品都已经换成新的，公子尽管使用，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直接吩咐仆人便是。” “今日天色已晚，我便不打扰公子休息了，晚安。” 林凡也拱了拱手：“多谢方姑娘，晚安。” 第4章 前途未卜 方小檀带着一群仆人离去，杨三便领林凡进入这阁楼中。 林凡站在客厅中央望向四周，屋子里各式家具古色古香，墙壁上的字画和摆饰玲琅满目，看得出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这处阁楼，的确称得上富丽堂皇这四个字。 杨三鞠了一躬：“二楼是卧室和书房，公子自行上去便可，小的就先告退了。” 林凡点了点头：“有劳了。” 杨三退去不久后，随着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响起，阿狸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公子，我把晚饭拿来了，你现在身上有伤，我特地让厨房备了些粥。” 阿狸把食盒放在桌上，抬头望向四周：“这屋子里的东西怎么少了许多？” 林凡无奈的笑了下：“现在这些东西我都嫌多，之前到底是有多少……” “这里以前是小姐的书房嘛，摆放的东西多些不是很正常。” 阿狸把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粥碗和几盘小菜：“公子，先吃东西！” 林凡走到桌前坐下，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回头望向阿狸：“你之前没有骗我。” 阿狸愣了下：“阿狸从来没有骗公子呀，公子说的‘之前’是指什么？” 林凡轻轻吹了吹，又喝下第二口粥：“之前你说提亲的人排出两条街，的确不是在骗我。” 阿狸在原地愣了半晌，突然啊的叫了出来。 “公子你见过小姐啦？？” “是小姐她来过这里，把东西都搬走了？？” “天啊——！” …… 此时此刻，方小檀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正在指示丫鬟和仆人把搬来的那些物件收妥。 “这烛台放在案头，帷幔挂在偏房，其他东西先收到库房，以后需要时再取出。” 那个叫小翠的丫鬟把烛台摆在桌案上，随后叹了一口气：“我刚才去问了下，这林凡住在一处荒村里，家里穷的连喝水的茶杯都没有，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凭什么能配上我家小姐啊！” 方小檀转头看了小翠一眼：“小翠，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短长，婚配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下次再乱讲我就要罚你了。” 小翠有点着急，转身冲到方小檀面前：“小姐！府里都传遍了，都说老爷这次亲自去就是为了看女婿！” “我们家小姐这么优秀，上门提亲的人排出两条街，凭什么要嫁给这个穷山沟里出来的书呆子啊！” 方小檀到很是镇定：“传言也只是传言而已，父亲可从来没和我说过什么婚配之事，对这林凡，当做普通客人招待便可。” “普通客人怎么会安排到水榭去住嘛！” 小翠皱着眉头：“我看老爷迟早会说的，说不定马上就会和你说！那小姐你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方小檀凝神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嫁……” “还是不嫁，都要由我自己做主，我不同意的话，父亲也奈何不得我。” 小翠翻了个白眼：“小姐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呀，吓死我了~” “反正我是坚决不同意！这个林凡想入赘方家做个小相公，没门！” …… 另外一边，方士谦散去了一干仆人后，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宅邸，妻子方氏正坐在客厅中，一脸的愁云惨淡。 看到方士谦回来，方氏连忙迎了上来：“人接到了？” 方士谦接过仆人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随后点了点头。 “找到了，名字叫林凡，年纪和小檀相仿，我觉得这孩子还不错，明天打算带他去见父亲。” 方氏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听说这林凡是住在一处荒村里，家里穷的连喝水的茶杯都没有，读书读成了书呆子。” 这方府里消息传得真快，林凡才入府不到片刻，身家情况就已经是尽人皆知了。 方士谦把毛巾递给仆人：“家境贫寒也没什么，我们方家又不缺他这点钱，关键还是要看人品，这孩子虽然出身贫寒，但言谈之间颇有礼数。” 方氏有些激动：“言谈之间有礼数就行了？之前上门提亲的那些少年郎们，哪一个不是彬彬有礼，结果一个个都被你拒之门外，怎么这个林凡就不一样了，难道他嘴里能吐出花来？” 方士谦被逗笑了：“之前那些提亲的，那不是因为檀儿她自己不愿意吗。” 方氏脸一沉：“那这一次要是檀儿还不愿意呢，你能把这林凡也拒之门外吗？” “这……” 方世谦一时有些语结：“林凡不一样，方家和林家是世交，父亲他……” 方氏一甩手：“几十年都没有往来，突然在祠堂里翻出一封信来就成了世交，还要招他入府做我们的女婿，简直莫名其妙！” 方世谦脸色有些难堪：“你不要大声吵，被下人听到了不好，这是父亲的吩咐，我们不可违背！” 方氏用手揉了揉眼圈：“咱们可只有檀儿这一个宝贝女儿，因为你爹的一句话，就要把她嫁给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书呆子，你这做父亲的也太狠心了！” 方世谦哎呀了一声：“你哭什么！我肯定不会害檀儿，这林凡到底怎么样，我们还要再观察观察，如果他人品不端正，那我是断断不会把檀儿许配给他的！” 方氏擦去眼角的眼泪：“我们几十年的夫妻，我还不了解你么！你现在说的好好的，但到了最后还不是听老爷子的。” 方世谦叹了口气：“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父亲大人他身为族长当然是一言九鼎。不过老爷子打小就最疼爱檀儿，你要相信他绝不会害檀儿的。” 方氏抽泣了两声：“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会害檀儿，那我的檀儿怎么就要嫁给这个山沟里蹦出来的穷小子了！” 方世谦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和女人讲理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先不要着急了，明日一早我就去见老爷子，问清楚他的意思，今早出门太匆忙，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 “总之林凡是否要入赘我们方家，还是未定之数。” 第5章 八脉 “阿嚏——” 林凡打了个喷嚏，用手揉了揉鼻子。 阿狸一边把碗筷收入食盒，一边开口：“公子不会是在车上睡的太沉，着了风寒吧？” 林凡摇了摇头：“不会，我这幅身躯经受过灵穴洗髓，百病不侵。” 阿狸哇了一声：“这么厉害，但公子现在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脸色白的吓人~” “那是因为经脉尽毁的原因，如今我体内的气血无法通畅运行，所以才会如此虚弱。” “安静，我检查一下体内伤势。” 林凡原地坐定，闭上眼睛运功吐纳，准备彻底清查体内经脉的伤势。 阿狸在边上站着，一脸关心的望向林凡，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良久之后，林凡重新睁开眼睛，脸上神色颇为严肃。 阿狸抢着开口：“公子，怎么样怎么样？” 林凡看了阿狸一眼：“奇经八脉俱断，情况有些棘手。” 阿狸满脸茫然：“奇经八脉是什么？” 林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奇经八脉是人体内独立于肺腑之外的一套奇行经脉，与修炼息息相关，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阿狸耸了耸肩：“我是狐狸，狐狸又没有人身上那些经脉，不知道很正常呀。” 这番话逻辑非常正确，林凡被她噎的无言以对，只好认输：“算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阿狸笑着凑了过来：“公子你给我讲一下嘛，阿狸要帮你治伤，多少也要知道一些呀。” 林凡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奇经八脉是修行中的基础，你跟在我身边如果连这都不知道，岂不是丢我的脸。” 阿狸别过脸去吐了吐舌头，随后又转回来一脸笑意的望向林凡，一副诚心聆听的表情。 林凡咳嗽一声，随后开口：“奇经八脉分别是任、督、冲、带、阳维、阴维、阴跷、阳跷这八脉。 督脉总一身之阳，为阳之海，任脉总一身之阴，为阴之海，冲脉总一身气血，为血之海，带脉总一身之劲，为力之海。 阴跷、阳跷二脉汇通五感后直通灵台，为神识之海， 阴维、阳维二脉通达周身，灵气运转其中，为灵之海。” 林凡停顿了一下，望向阿狸：“八脉通达，六海充盈后，可引天地灵力为运用，是修炼成仙的开始，你明白了么？” 阿狸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明白，不是八脉吗，怎么又变成六海，我最讨厌算术了！” 林凡摇了摇头：“对牛弹琴。” “我不是牛，是狐狸~公子你修复八脉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凝聚金丹，成为仙人啦？” 林凡沈着脸摇了摇头：“修复八脉之后还需要重铸丹田，当然那些还不急，目前最重要的第一步是修复督脉，令体内阳气重新循环，才能改掉这病恹恹的样子。” “好哇，先修复督脉，要怎么做？” 林凡看了阿狸一眼：“当然是要靠丹药。” 阿狸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公子，你说明天要去药店买药，可是你身上有钱吗？” 林凡楞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之前还真的没想过。 “师父让你留在方府等我，难道没给你留下钱财么？” 阿狸一撇嘴：“哪里有啊~天玑真人只是让我留在方府里做丫鬟等公子你前来，什么都没留~” 林凡望向阿狸：“那……你在方府做丫鬟，应该有工钱的吧？” 阿狸顿时生出警惕的表情，皱眉望向林凡：“连我的工钱都要打主意，公子你太过分了！那可是阿狸的血汗钱！” “你先借我，回头还你便是了。” “不借！” 阿狸对着林凡吐了吐舌头，随后拎起食盒：“我走啦，公子你早点休息，没钱买药也没关系，等你和小姐成亲了，方家的钱就都是你的啦，就算买下整间药店都没问题~” 说完后，阿狸笑嘻嘻的拎着食盒离开了，留下林凡一人坐在屋中。 “小狐狸，竟然这么小气。” 林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他也只是逗逗这小狐狸而已。 以林凡现在的伤势，治好任督二脉就需要大量的丹药，后面的经脉更是一条更比一条难。 阿狸在方府打工挣的那点钱，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林凡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钱财而感到束手束脚，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更何况现在差的不是一文钱，而是很多很多钱。 不管如何，目前在方家住下，自己算是暂时摆脱了天劫的威胁，只要步步为营，那么总有重上九天的一日。 心里想着，林凡起身准备上二楼去休息，就在他迈步前行之际，脚下传来一声轻响，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林凡低头望去，在地面上有有一个艳红色的香囊，他低头将香囊捡起，现上面绣着一个“檀”字。 “檀……难道是方小檀？” 看来可能是刚才方小檀掉落的，林凡摇了摇头，随手将香囊放在桌上，转身向楼梯走去。 对于方小檀，林凡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林凡虽然外表上是一名二十岁的青年，但实际已经是修炼百年的修士，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坎坷，心志极其坚定。 对他来说，为了躲避天劫的追迹，居人篱下只是目前的权宜之计。 如果方家要求他入赘，那么林凡不会特别拒绝，因为入赘方家会让他和方家的血脉联系更紧密，方家的至善血脉对他的保护也更强。 当然这一切还要看后续的展，方小檀看上去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子，估计她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林凡走到楼体边，突然脸色微微变了下：“不对！” 他转身来重新走回到桌边坐下，从桌上拿起那个香囊，放在鼻子前端仔细闻了闻。 “是东海阴灵木的香气，难怪我刚才会打喷嚏。” 东海阴灵木是一种极为珍贵的香料，林凡之前炼丹时曾经用这种香料做过药引，因此识得这种香气。 林凡望向手中的香囊，眉头微皱：“东海阴灵木是至阴之物，香味对鬼魅有很强的吸引力，方小檀为什么要将其带在身边？” “又或者，是有人想要害她，才把这香囊送了她？” 林凡望向手中的香囊，沉吟片刻后笑了下。 这方家大宅表面看上去平静无波，但从这香囊却能隐约察觉到水面下方的暗流涌动。 林凡起身去书架上拿来一个玉盒，之后拆开这只香囊，把里面的阴灵木粉倒入玉盒中收好。 这阴灵木对普通人来说是祸害，但同时也是一种至阴的药材，对治疗阴属性的任脉有极佳效果。 进入方府的第一天就有所收获，不错。 第6章 方家之主 第二日一早，方士谦穿过层层院落，来到老爷子方众岳的居所。 老爷子年近八十，平日已经很少外出，但依旧是这偌大方家的主宰，就算随口一句话，也能引起整个方家地动山摇。 方世谦这么急着来见老爷子，就是为了探听他的口风，看看他对方林两家的这门亲事到底是如何想的。 和门口的仆人打过招呼后，方士谦径直进入阁楼内，来到书房门口：“父亲，士谦求见。” 屋子里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方士向前走进书房，清晨的灯光下，一位须皆白的老人正坐在书桌前，端详着手中的一卷佛经，嘴里似乎还在低声念诵。 这老者面容苍老，脸上皱纹密布，但一双眼睛却蕴含精光，显得精神抖擞。 方士谦走到老人近前，行了一礼：“父亲，林家的后人已经寻到了，的确如信上所说，是一个叫林凡的年轻人，我已经把他带了回来，安置在了水榭别苑。” 这老者就是方世谦的父亲，也就是方家如今的家主方众岳，他并没有抬头，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佛经，只是嗯了一声：“是在哪里寻到的人？” 方士谦呃了一声：“是在荒山村一带，和信上所说地址相同。” 方众岳眼睛离开手中的佛经，抬头望向方士谦：“这么说，祖祠信中的一切都属实了？” 方士谦点了点头：“看起来的确如此，这事情的确有些蹊跷，当年留下这封信的人，怎么会预料到如今的事情，甚至林凡的名字和住处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方众岳摆了摆手：“士谦，祖祠中上一次出现信笺是六十年前，那封信帮方家安然渡过一场劫难，直到今天我还记忆犹新。” 方世谦低头不语，六十年前那封信笺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没想到如今祖祠中又出现了一封信，而且还关系到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 方众岳伸手抚了抚胡须：“这林凡其人如何？” 方士谦思索了片刻之后回答：“进退有据，知书达礼。” 方众岳点了点头：“信笺中说了，林家于方家有恩，照顾林家的后人关系到我们方家的运势，不可不信。林凡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么？” 方士谦摇了摇头：“他父母都已经亡故，也再无其他亲人。” “你和他提过要他入赘方家的事情没有？” 方士谦呃了一声：“这个还没有说，林凡这孩子看上去有些读书人的骨气，突然提出来让他做入赘之婿，我怕他会心生抗拒。” 方众岳点了点头：“的确仓促了些，让他在这里住上几天，再观察一下这孩子的秉性也好。” 方士谦松了一口气，至少老爷子没有马上逼婚，那么这件事还可以慢慢来。 “父亲想的周到，毕竟是檀儿的终身大事，还是要慎重些。” 方众岳听出方世谦话中似有隐情，眉头微微皱起：“怎么，檀儿她不同意这门亲事么？” 方世谦苦笑了下：“还没有和檀儿说，不过之前那么多上门提亲的都被拒之门外，如今这个林凡，恐怕也很难入檀儿的眼。” 方众岳呵呵笑了两声：“你们夫妻两对这个女儿宠得过头了，檀儿的确是有些小聪明，又在生意场上历练出了些自信，但这件事关系到方家大族，由不得她任性。” 方世谦咂了咂嘴，看父亲的意思是已经认定了这门亲事，那再说别的就没什么用了。 方众岳拿起桌上的佛经，抬头望向方士谦：“士谦，这门亲事不光是为了方家这个大家，更是为了檀儿她自己的幸福。” 方世谦有些茫然，不知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众岳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四周：“这几年我把方家的生意交给你来打理，你做的很好，江南一带的丝绸生意方家已经占去了四成，你三弟在长安那边也搭上了朝廷中的贵人，我们方家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方士谦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事情，自然不敢居功：“都是父亲大人运筹帷幄，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方众岳呵呵笑了两声：“其实我早就想过，正式把家主这个位子传给你，但你始终有一个短处，让我无法安心。” 方世谦脸色一黯：“世谦不孝，未能为方家续下香火。” 老头子点了点头：“你膝下无子，檀儿虽然能力很强，但毕竟是个女儿家，将来是要嫁出去的。也正因为这一点，你二弟三弟两人都对你不服，我现在还能压得住他们，但若我不在了……方家偌大的家业恐怕就会四分五裂。” 方士谦脸色有些难过：“父亲，您身体康健，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方众岳摆了摆手：“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我早就看开了，只是放不下这一大家子。” “是林家先祖早已预见到今日的困境，才会在冥冥中送来这个林凡，只要让他和小檀成亲，入赘到我们方家，那你这一脉的香火就不再是问题，你二弟三弟他们也就再没什么可以闹的了。” 方世谦深深鞠了一躬：“父亲大人考虑的周到，世谦惭愧！” 其实方世谦之前多少也想到了这一点，此刻由老爷子嘴里说出来，只是再次确认而已。 方众岳嗯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檀儿她心高气傲，也的确有些本事，但终究是女儿身，将来想要掌管方家这么大的家业，身后没有一个主心骨是不行的。” 方世谦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老头子竟然想的这么远，连将来方小檀掌管方家的事情都有考虑。 方众岳继续说：“能力太差的人不能让檀儿服气，做不了她的主心骨，定力不足爱出风头的也不可，这个人要足够隐忍，关键时刻扛得住压力。” 方世谦赞许的点了点头：“父亲说得没错，只是这样的年轻人，未免太难找了……” 方众岳望向窗外的花圃：“我准备安排林凡去方家的丝厂或者绸缎庄做些事情，观察一下他的为人和办事能力。” “你去把林凡带来吧，我要亲自见见他。” 方世谦连忙躬身施礼：“请父亲大人稍候，我这就去带林凡来。” 第7章 挑剔 方士谦离开老爷子的住处，径直赶往水榭别院来找林凡。 林凡此刻已经梳洗完毕，正站在门口外面拿着一本破旧的《老子》念诵。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摇头晃脑的样子，还真的很像一个穷酸书生。 林凡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既然选择了书生这个身份，那就要装的像样些。 方士谦看到林凡念书这一幕，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开口：“林贤侄，早。” 林凡放下手中的书，拱手施礼：“伯父早。” 方士谦走到近前：“昨晚休息的可好，这屋中的物品可有什么欠缺？” 林凡连忙摆手：“此地很好，有劳伯父费心了。只是这屋中的物品过于奢华，并不适宜用来作为苦读之所。” 方士谦点了点头，心中对林凡又多了一份赞许。 一般人久经贫苦后突然来到这种大富之所，难免都会有所迷失，但没想到林凡竟然丝毫不为所动，足可见此子的心志甚坚。 “林贤侄，家父想要见你，你随我来吧。” 林凡早料到方家家主会召见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当然不可能拒绝，于是他欣然应允，回屋将书卷放下后便随方士谦一起，向方家大宅的后院走去。 昨天林凡抵达方家时是子夜时分，当时整个大宅中一片肃静，无人在外走动，但今天早上却又是另外一番忙碌的光景。 成群的男女仆从在院中往返穿梭，各个都是脚步匆匆，见到方士谦纷纷止步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对于方士谦身边的林凡，这些佣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这位面容苍白的年轻人是什么人，竟然跟在大老爷身边，两个人还有说有笑。 方士谦对林凡说：“父亲大人他性格随和，平易近人，一会见面时你不要紧张，他问什么回答就好。” 林凡心想我有什么可紧张的，不过看方世谦这幅忐忑不安的模样，倒很是有些紧张。 方世谦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林凡入赘这件事情他心底是希望的，因为这个上门女婿定下来之后，老爷子的位子能顺利传给他，以后就可以安心展方家的生意，不必再防着二弟三弟。 但方众岳能否认同林凡还很难说，老头子的眼光毒辣的很，这么多年来看得上的人真没几个。 所以这件事成与不成，还是要看林凡自身的表现。 方世谦心里不断想着这些事情，带着林凡来到老爷子所在的住所前。 这一次方士谦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让门口的仆人进去通报：“去和父亲大人说一下，林凡来了。” 仆人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入门内，片刻后脚步匆匆的返回。 “家主大人在楼上茶室，请进。” 方士谦带着林凡进入阁楼，沿楼梯走上二楼，方众岳就坐在上位置的一张太师椅上，正闭目养神。 方士谦走上前：“父亲，林凡来了。” 方众岳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望向门口位置的林凡。 老爷子主持方家几十年，管理数百人口的大家族，让庞大的家业蒸蒸日上，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望向林凡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到人的心底。 林凡站在原地不卑不亢，深施一礼：“晚辈林凡，向家主大人请安。” 方众岳抬了抬手：“方林两家祖上是至交，无需见外，你叫我方爷爷好了，我这一大把年级，也不算占你便宜。” “坐下说话吧。” 林凡答应了一声，随后走到一边坐下，方世谦也陪同坐在一侧。 方众岳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林凡：“我听士谦说你父母已经过世，如今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么？” 林凡摇了摇头：“家道中落，即便有些偏远的亲人，经过这多年的流离，也早已无法联系了。” 方众岳叹了一口气：“家道起伏本就是世间常态，不必过于悲伤，方林两家是至交，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林凡拱手施礼：“多谢方爷爷。” 方众岳吩咐站在一边的仆人上茶，随后望向林凡：“你以前在家里，除了读书之外还做过什么？” 林凡心里一动，多少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图，看来这老头是打算给自己找事情做。 对这些世俗之事，林凡自然是毫无兴趣，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在此地蛰伏，修养伤势。 所以方众岳问他会做什么，林凡自然不想给对方机会。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林凡以前便只是读书而已。” 老头子被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林凡的确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方世谦在边上急的直咧嘴，恨不得上去替林凡回答。 方众岳呵呵笑了下，也没有太在意，转头望向身侧的仆人：“苟师爷来了么？” 仆人摇了摇头：“还没到，我去寻他。” 仆人话音刚落，楼梯处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位中年胖子气喘吁吁的上到二楼，慌慌张张的来到方众岳面前。 这胖子留着两撇八字胡，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对方众岳行了一礼，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 “家主大人，我……我来迟了。” 方众岳看了这位胖子一眼：“怎么如此匆忙？” 胖子咧了咧嘴：“我们家大宝刚刚在账房打翻了砚台，弄脏了账簿，我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结果耽误了时间。” 方众岳笑着摆了摆手：“小孩子调皮很正常，大宝今天没有去学馆上学么？” 胖子叹了口气：“学馆的陈先生几日前亡故了，所以大宝最近都跟在我身边，可是苦了我~” 方众岳笑了两声，随后话锋一转：“让你整理的东西带来了么？” 胖子连忙打开手里的册子：“已经整理好了，目前有空缺的丝厂和绸缎庄共有六处。” 方众岳点了点头，随后望向林凡：“方家在各处的生意很多，我让苟师爷整理了一下，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林凡真的不想去掺和方家的什么产业，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修复体内的经脉，浪费时间在这些俗事上实在是毫无意义。 不过老头子盛情难却，只好听了再说，他转头望向那胖子：“苟师爷请讲。” 苟师爷拿起册子：“城东的绸缎庄缺一位管账先生。” 林凡摇了摇头：“术数之法我了解不多，而且君子不近财色，这管账先生我不做。” 苟师爷哦了一声：“城外杨村的丝厂如今少一位管事的督工，这个如何？” 林凡又摇了摇头：“君子不强人所难，那些工人干活偷懒，我不好强迫他们，这督工我做不来。” 苟师爷咽了下口水：“那……城西的酒楼如今正好缺一个帮忙的副店主。” “君子远庖厨，不去。” 苟师爷声音有点颤：“没事，我再找找……城东四十里外的桑林，如今缺人看管。” 林凡拒绝的斩钉截铁：“太远，不去。” 苟师爷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从没见过这么挑肥拣瘦的！ 这什么人啊！ 方世谦在边上眉头皱成了八字，没想到这林凡竟然什么都不想做，简直不成器！ 就在这时，方众岳咳嗽了一声：“林凡，俗话说学以致用，你读的书不少，但终究要拿来运用一番，闭门造车不可取。” 林凡又不是傻子，看老头子这样子，自己要是再拒绝恐怕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林凡明白了。” 随后林凡转头望向苟师爷：“你们家大宝最近没有去学馆上学？” 苟师爷不知道林凡怎么提起这件事，茫然的点了点头：“对，因为学馆的陈先生几日前亡故了，还没找到新的老师。” 林凡点了点头：“那我便去学馆做老师吧。” 苟师爷感到一阵眩晕，伸手扶住身边的椅子：“学馆不是方家的产业，这个……有些难。” 林凡神色如常：“无妨，我去学馆毛遂自荐。” 他真的不想掺和方家的事情，从昨天那个会召来鬼物的香囊就能看出，方家内部波澜暗涌，要是卷入其中肯定会多出很多事端。 如果一定要找事情做，去学馆教书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是看着一群孩子念四书五经而已，省心省力。 苟师爷并不知道林凡的想法，他只感到一股想要痛揍林凡的冲动，从来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 “公子……我这里还有不少空缺，要不你再看看……” 就在这时，坐在一边的方众岳哈哈笑了两声：“不用了，既然林凡想去学馆，那便由他吧。” 第8章 远志学馆 老爷子方众岳开口，同意了林凡去学馆的请求，林凡马上拱手：“谢过方爷爷，那我今日便去学馆自荐。” 方众岳摆了摆手：“不用谢我，那家远志学馆不是方家的产业，我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要靠你自己了。” 边上的方世谦连忙开口打圆场：“林凡他十年苦读，去学馆教书肯定是没问题的，也算是学以致用。” 方众岳点了点头：“那林凡你便回去吧，世谦留下来，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 林凡施礼告辞，随后转头望向一边满脸失落的苟师爷：“明天记得叫你家大宝去学馆上学，不要迟到。” 随后他自行下楼离去，始终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目送林凡离开后，方众岳望向苟师爷：“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回去休息下吧。” 苟师爷身形摇摇欲坠：“我……我没事，就是胸口有点堵，出去走两步就好了……” 说完，苟师爷摇摇晃晃的也下楼离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方众岳和方世谦两人，方众岳望向方世谦：“你觉得这林凡如何？” 方世谦眉头紧皱：“我对他实在是有些失望，老张找的这些职位都很适合新人，并不困难，他却一再推三阻四，看来本性懒散，难成大器！” 方众岳笑了下：“我看倒未必如此，这林凡不是不想做事，他只是不想为方家做事而已。” 方世谦愣了下：“不想为方家做事？这是为什么，如果他不想受方家的恩惠，就不应该随我回方家才是！” 方众岳摆了摆手：“林凡应该是有所顾忌，不想介入到方家的产业中来，藏巧于拙，这是大智慧……” “他去学馆也好，我倒想看看，他教书能教出个什么样子来。” 方众岳望向一脸愕然的方世谦：“林凡身上那套长衫破旧的有些过了，你安排人给林凡挑选几套合身的衣服，我们方家的丝绸生意闻名天下，不可轻慢了故人之后。” 方世谦有些懵，没想到林凡这个样子，老爷子不但没生气，反而还要给他配置衣服！ “好，好的！” 就在这时，门口的仆人神色慌张打的跑上楼来：“家主大人，苟师爷不知道怎么了，正在外面院子里抱着一棵树哭，要不要送他去看医生？” …… 林凡在告辞后，一个人沿着原路返回水榭别苑。 这方家虽然占地广大庭院重重，但对过目不忘的林凡来说却不是问题， 一进门，就看到阿狸坐在桌前望着面前的食盒在呆。 看到林凡出现，阿狸呀了一声：“公子，我给你拿了早点来，你大清早的去哪里了？” 林凡回到桌边坐下：“刚才随方世谦去见方家的老爷子。” 阿狸哇了一声：“这么快就见老爷子了，那入赘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说好了？” “没有提。” 林凡转头望向阿狸：“我看老头子的意思，这件事还在两可之间。” 阿狸啊了一声，顿时面现愁容：“还在两可之间？那万一要是没成，公子你可怎么办呀？” 林凡皱了下眉：“说得我好像不入赘就活不下去似得。” 阿狸连连摆手：“不是活不下去，是不入赘就会挨——雷——劈——！” 林凡翻了个白眼，不想继续和阿狸讨论这个问题：“城里的远志学馆你知道在哪里么？” “知道呀，出方家大门后直走，过两条运河，下一个路口左拐就到了，不是很远！” 林凡点了点头：“你一会陪我去学馆，我要去自荐做老师。” 阿狸一脸懵逼：“公子你不是要养伤么，怎么又要去当老师？” 林凡拿出食盒里的点心吃了一口：“当老师总比去城外四十里看树林好。” 阿狸越听越迷茫，皱着眉望向林凡：“公子你难道是因为急着挣钱买药，才去做老师？” “做老师挣不到几个钱，主要是图个耳根清净。” 林凡摆了摆手：“你别问了，总之一会随我一起去学馆。” “去过学馆之后还要去药店看看，我需要购置一些药材，好开始修复体内的经脉。” 阿狸哦了一声，随后脸上突然浮现出神神秘秘的笑容：“公子，今早有不少人专门来找我，打听你的事情哦~” 林凡不解：“打听我的事情？都是什么人？” 阿狸嗨了一声：“就是各个院子的那些丫鬟呗，公子你现在可是方府的风云人物！大家都知道了大老爷接回来一位‘小相公’，都在八卦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林凡眉梢挑了下：“小相公，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门女婿的意思呀。” 阿狸脱口而出，随后吐了吐舌头：“阿狸说错话了，公子你不会介意吧！” 林凡倒是毫不介意，边吃边说：“我的确是上门到方家来了，但是不是女婿还不一定。” 林凡把吃了大半的点心放回到食盒里：“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学馆，之后还要去药店，今天要做很多事情。” 于是阿狸带着林凡离开方家，前往城东的学馆。 走出方家大门后沿着大路自行，跨过两座拱桥后在十字路口左拐，远远就能看到金华城的远志学馆了。 阿狸伸手指向一座位于水边的二层阁楼建筑：“那里就是远志学馆，在里面读书的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 林凡抬头望去，这远志学馆坐落在一条运河岸边，两侧的窗户支起，郎朗读书声从窗内飘出，回荡在流淌的河面上。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在这个年代，上学对普通人来说属于非常奢侈的事情，非常有钱的人选择请老师到家里来教孩子，而一般有钱的人则把孩子送去学馆上学。 学馆里面一般都是十岁上下的孩子，学的都是四书五经，大一些后如果想要继续苦读考取功名，就会去书社，或者回家闭门苦读。 林凡和阿狸来到学馆门口，大门里面的大厅空荡荡的，当中摆着一张摇椅，上面坐着一名老者，正在把玩手中的一副玉石挂坠。 林凡走入大厅，来到这老者面前，拱手施礼：“老先生好。” 老者微微一震，抬起头来，面容虽然苍老，但双眼却很有神采：“你们二位好像不是家长吧？” 林凡摇了摇头：“我听说学馆如今缺一位老师，所以来此自荐。” 老者有些意外：“陈先生几日前亡故，如今这里的确缺一位老师，你是如何知道的？” 林凡点了点头：“是听一位家长说的，在下熟读四书五经，对教书也有兴趣，所以前来自荐，想在这学馆做一名教书先生。” 老者站起身来，上下打量林凡：“老朽姓谢，算是这学馆的馆主，学馆最近的确是在寻找新的老师。听公子的谈吐是知书达礼之人，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住在城中何处？” 一边的阿狸嘻嘻笑了两声：“我家公子姓林名凡，昨日刚到金华城，现在借宿在城东北角的方家。” 谢老愣了下：‘方家？难道是……’ 阿狸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方家。” 谢老一脸迷惑的望向林凡：“公子住在方家这种大富之家，为何还要来学馆做一名教书先生？” 林凡面色如常：“我想来这里教书，便来了，这和方家没有关系。” 谢老脸上显出恍然之色，他在学馆多年，见识过不少身怀傲骨的文人，想来这林凡也是如此，对方家的钱财不屑一顾，宁愿来做一名教书匠。 “公子高风亮节，愿意来学馆传道授业，老朽欢迎之至！” 林羽点了点头：“既然谈妥了，那能不能先预支一年的工钱？” 谢老：“……” 这小子不会是来骗钱的吧！ “公子先来试教三日，如果一切顺利便能正式成为学馆的先生，薪水每次月底结算，每月五贯钱，逢年过节时还会有谢师礼。” 林凡皱了皱眉：“五贯钱太少了，每月十贯钱如何？” 谢老：“……” “公子，学馆向学生们收取的学费很少，实在付不起更高的薪水了。” 林凡无奈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便不为难你了，带我去学馆里面看看吧。” 林凡心里暗想，靠教书挣得这点钱，想要买够治伤的药简直是异想天开，必须再想想其它办法。 第9章 初见宁采臣 林凡和谢老谈妥了教书的条件，想要到学馆里面看一眼，谢老热情的领着他向楼梯走去。 “学堂在二楼，这会学生们正在上课，请随我来吧！” 谢老边走边说：“金华学馆本来有宁、陈两位先生，每人教半日的课程，前几日陈先生突然得了急症亡故，如今学馆中只剩下宁先生一人，学生们就只有上半日课，家长们意见很大~” 说话间三人沿着楼梯来到二楼的回廊上，透过一排长窗可以看到学堂上的情景，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人正站在讲台前，带着下面的十多名孩子一起朗诵三字经。 这年轻人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人如沐春风，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 阿狸哇了一声，露出一副花痴相：“教书先生是个美男子诶！” 谢老笑着开口：“宁先生是金华城中有名的才子，学识文采都极为出众。” 林凡感到右手腕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他低头望去，现天玑石正散出淡淡的微光。 林凡眉梢一挑，来到金华城后天玑石第一次对外界有反应，这教书的年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凡望向学堂中那年轻人：“这位宁先生名字叫什么？” 谢老微笑回答：“宁采臣。” 在谢老说出宁采臣三个字的同时，学堂内的年轻人也向这边望来，对着谢老和林凡微笑点了点头。 林凡边上的阿狸哇了一声：“一表人才！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金华城有这么一个帅哥！” 谢老突然叹了一口气：“宁先生本来在家中一心苦读想要考取功名，但是他去年上京赶考的时候，在兰若寺一带遇到了劫匪，还好有惊无险的逃脱回来，还带回来一名被他解救的女子。” “只是从那时候起，宁先生便像是失了心气一样，再不提上京赶考的事情，只是来学馆做一名老师，真是可惜了大好的才华。” 阿狸看了谢老一眼：“这不是挺好吗，要是宁采臣跑去京城赶考，那这学馆一个老师都没有，不就要关门啦！” 谢老楞了一下，随后苦笑着点头：“这么说倒也没错，如此说来还是现在这样的好，现在这样的好哇！” 林凡望向学馆中的宁采臣，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后开口：“我明日起便来学馆教书，之前说两位老师每人教半日，那我教下午的课如何？” 谢老笑着点了点头：“宁先生是个好说话的人，应该没有问题，这下子学生们又可以上满课了，家长们也会安心许多。” 林凡点了点头：“那我便明日下午再来，今天还有些其他事情，告辞。” 谢老将林凡和阿狸二人送出学馆，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阿狸不解的望向林凡。 “公子，你每日下午来教书，上午你要做什么？” 林凡看了阿狸一眼：“我需要每日吐纳修炼，梳理体内经脉，清晨时分天地元气充沛，是吐纳的最佳时辰。” 阿狸哦了一声，原来林凡是打算上午留在屋中修炼。 “那个宁采臣可真是好帅呀，而且还是个才子，真是不得了~嘻嘻！” 林凡面色平静：“那个宁采臣，你没看出来么？” 阿狸愣了下：“看出什么来，难道是他的英俊？我看出来了啊！” 林凡叹了一口气：“你这一脸花痴的样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一只狐妖。连宁采臣被鬼气缠身都看不出来。” 阿狸啊了一声，脸上显出震惊之色：“公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宁采臣他面色苍白，双目略带赤色，眉心有一丝黑气盘踞，的确像是被鬼物缠身了！” 林凡皱眉看了阿狸一眼：“你这不是都看出来了么，刚才怎么一问三不知。” 阿狸呃了一声：“刚才……我就注意他的帅了。公子，宁采臣被鬼气缠身，我们要怎么办才能救他？” 林凡走动中摇了摇头：“我现在自身伤势还没有痊愈，修为更是全无，怎么有闲暇去管别人的事。万一缠住宁采臣的是厉鬼，搞不好还会有危险。” 阿狸啊了一声：“那么危险？公子你还是不要去学馆教书了吧！” 林凡沉默不语，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再度开口：“学馆还是要去的，天玑石对宁采臣有反应，我必须把这其中的原因搞清楚。” “这件事从长计议，我们先去药店。” 阿狸点了点头：“好的，药店在城西，公子跟我来吧！” 此时已到中午时分，街道上行人如织，林凡跟着阿狸信步前行，连续穿过数条喧嚣的街道后，来到了城西的广安堂。 这座广安堂地处街角一隅，店面算不上大，但大门上方古旧的红檀木牌匾却显示着它是一座有年头的老店。 一踏入大门，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阿狸一个没忍住，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林凡摇了摇头，走上前去伸手抹过阿狸的头顶，把她的狐狸耳朵按回到头里。 “轻声。” 阿狸伸手揉了揉鼻子：“雄黄味道太重了！” 药店里的伙计跑了过来，一脸的笑意：“不好意思二位，端午节快到了，店里进了一批雄黄，味道的确是大了些！” 林凡目光扫过四周：“你们这店里都有些什么药材，把清单拿来我看看。” 伙计愣了一下，他在这店里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进大门就要药店货物清单的客人。 这位客人想干什么，把这家店买下来么？ 伙计对着林凡笑了下：“公子家里有人生病了么，不妨先去那边找我们掌柜的问一下诊，我们掌柜是金华城里一等一的名医，任何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 伙计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后方大堂深处，一位须皆白的老先生正坐在太师椅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林凡望了一眼，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药物，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必了，如果你们这家药店没有清单，就拿一下五百年以上的山参，九百年以上的乌，最好是双头的，一千两百年以上的灵芝，不能分尾，两斤以上，一掌宽的血竭，不能有杂质……” 林凡一口气说了伙计听傻了，在原地愣了很久，最后才回过神来：“公……公子，您说的这些药，我们这里……都没有！” 第10章神医 林凡一口气说出一大堆珍贵药材，可惜这广安堂中一样都没有，让他非常失望。 伙计苦笑了下：“公子，您说的这些药也太夸张了，我在这药店里七年，从没见过五百年以上的山参，五百年，这山参都该成精了吧！” 林凡眉头微皱：“那你们这里参龄最长的有多少。” 伙计呃了一声：“上个月倒是进了一批野山参，里面有一颗六十年参龄的，已经是这市面上能买到的上品了。” 林凡摇了摇头，这种药材对他的伤势几乎没什么帮助。 “既然没有，那我们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就在林凡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大堂后方喝茶的药店掌柜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公子慢走。” 林凡转过头来重新站定，不知道这位老者有什么事情。 伙计闪到一边，笑着介绍：“这位是我们掌柜的，姓薛，人称薛神医。” “都是外面那些人乱叫的，老朽可不是什么神医，就是个看病的而已。” 老者慢悠悠的走到林凡近前看了他一眼：“公子，你说得这些药材，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就算皇宫大内也未必能有，寻常市面上又怎么能买得到。” 林凡还没开口，阿狸在边上哼了一声：“不就是人参和灵芝么，实在买不到，我们就自己去山里挖！” “自己挖，哈哈哈……” 这薛神医被阿狸逗得哈哈大笑，半晌才止住笑声，重新望向林凡：“这些药材都是大补之物，再加上如此高的年份，蕴含的药力极为惊人，普通人被如此凶猛的药力涌入，就如同洪水涌入细小的河床，必然会冲破河堤泛滥成灾，很可能会一命呜呼啊。” 薛神医说得没错，林凡说得这些药材，的确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的，恐怕吃下去就会爆体而亡。 但林凡并不是普通人，也只有这么猛烈的药性，才有希望治愈他体内断裂的经脉。 林凡本想走了，但薛神医这几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致：“药性因人而异，外循天地节气增减，内按周天流转调和。这些药材虽然药性猛烈，但只要调配得当，便是良方。” 薛神医咦了一声，脸上现出惊讶之色：“公子竟然懂得医理，老朽失礼了！” 林凡摆了摆手：“家中旧书堆里有几本医书，我闲暇时翻看过，所以略懂一二。” 薛神医望向林凡，伸手轻抚胡须：“既然公子懂得医理，那你买这些药材，难道是因为家中有人瘫痪？” 林凡眉梢一挑，没想到这薛神医的确有些本事，竟然从自己列出的这些药材中猜到了要治疗的症状。 林凡如今经脉尽毁，如果换成一个普通人，的确就是瘫痪在床无法行动，只是由于他这幅身躯身躯经受过灵穴洗髓，所以还能维持正常行动。 但林凡肯定不能承认是自己瘫痪，不然岂不要把薛神医吓得半死，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的确如此，家中有一位长辈卧床不起，这些药是给他买的。” 薛神医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这位年轻人真的是想当然，不说他列出的这些药材买不买得到，就算真买到了，恐怕会把病人给治死。 果然是只看过一些医书，完全是纸上谈兵。 “重症不可下猛药啊~” 薛神医说得是用药的常理，但他并不知道林凡的身躯不同于普通人，是只差一步就可以凝聚金丹的修士身躯，强韧度和耐力远常人。 林凡自己虽然清楚，但也不好和对方辩驳，只有点了点头：“多谢指教，受教了，在下告……” “你等等！” 薛神医突然又开口叫住了林凡，搞得林凡心里有些不爽。 随后老头子转身回到大堂后方，从一处药匣里取出一包药，转身回到林凡面前。 “这这是温髓散，此药药效温和，且对气血经络有不错的温养功效，你拿回去给那位家中长辈，每日清晨伴水服下，一月后后病情当有好转。” 林凡接过薛神医递过来的药包，拿到鼻子近前闻了一闻。 “旱地莲，黑枸杞，夜昙，还加了褐血竭，的确对症，但药性太弱了……” 薛神医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公子一闻就可以辨识出这温髓散的成份，是如何做到的？！” 他当然不知道，林凡以前修炼时是一名炼丹圣手，天南海北的各种灵材药物，只要上手摸一摸闻一闻，就能分辨个**不离十。 都是常规操作罢了。 薛神医当然不知道这些，他一脸震惊的望着林凡：“公子天生异凛，竟然能凭借嗅觉辨识药物，厉害，厉害啊！” 林凡懒得解释，把手里的药包递还给薛神医：“这药起不到什么作用，多谢，在下告……” “等等！” 薛神医再一次开口叫住了林凡，搞得林凡很是不爽。 这老头怎么回事！ 老头子转头望向一边的伙计：“阿华，去把我卧室床头抽屉里那个药瓶拿来。” 阿华哦了一声，转身快步跑到后堂去了。 薛神医再度望向林凡：“老朽去年曾从一位名医处得到一瓶温髓丹，药效比起老夫配制的温髓散要强上许多，阿华已经去取药了，请公子稍等片刻。” 林凡脸上现出一丝不耐烦之色，这温髓散的药性就算再强上十倍，对他的经脉也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看这薛神医满腔热情，实在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好看一眼再走了。 这时阿狸在一边开口：“薛神医，你都是神医了，还有人做出来的药比你的更厉害吗？” 薛神医苦笑了下：“老朽只是个看病的，万万当不起这神医二字，不过制作温髓丹的那位名医可是真正的医中圣手，年纪轻轻医术便已经出神入化，是真正的神医。” 阿狸嘻嘻笑了声：“你说的这么厉害，这神医到底是谁啊？” 薛神医扶了扶胡须，面上显出钦佩之色：“这位神医住在两百里外的镇江府，姓许，单名一个仙字。” 第11章温髓丹 “来了来了！” 药店伙计阿华手里拿着一个白色药瓶，从后堂中冲出来，快步跑到林凡等人面前。 “掌柜的，这是你要的药。” 薛神医点了点头，从阿华手里拿过药瓶，转手递给林凡：“公子，这瓶中有十颗温髓丹，是镇江府许大夫所制，药效远老夫的温髓散，对你家中长辈的病症一定有效。” 林凡接过薛神医递过来的药瓶，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是十颗黄豆大小的白色药丸，散出阵阵清香气息。 林凡放平掌心，把瓶子里的温髓丹倒出一颗仔细端详。 “这些药……和温髓散的配方没有区别，不过纯度要高出一些。” 端详之际，林凡突然注意到这温髓丹上有一圈白色的纹理，他把丹药放在鼻端闻了闻，在药香之中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林凡的脸色变了下：“这温髓丹中加了蛇涎。” 阿狸一脸茫然：“蛇涎是什么？” “就是蛇的口水。” 阿狸撅了撅嘴：“好恶心~” 林凡抬头望向薛神医：“蛇涎的毒性有助于冲开堵塞的经脉，这温髓丹加入蛇涎后，效果的确会提升很多。” 薛神医面露恍然之色：“老朽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配方都是一样的，许大夫的温髓丹就比我配置的效果好很多，原来是因为加了蛇涎的缘故！” 老头子对着林凡拱手致谢：“这温髓散的问题已经困扰老朽一年有余，今日得公子解惑，老朽感激不已！” 林凡摆了摆手：“感谢什么的就不必了，这温髓丹送给我吧。” 薛神医笑呵呵的点头：“应该的，这温髓丹便赠与公子了。” 边上的伙计阿华啊了一声：“掌柜的，这温髓丹可是您的宝贝啊，就这么送人……” 薛神医嗨了一声：“公子解开我心中困惑，区区几颗温髓丹又算什么，而且这温髓丹当初也是许大夫赠与我的，老朽只不过借花献佛而已。” 林凡将温髓丹收起：“这温髓丹药性温阳，蛇涎药性阴寒，二者相冲会降低药效，若能配以三七和金花粉服用，则可以起到调和之效。” 薛神医愣了下神，随后面露恍然之色：“没错！三七和金花浑厚绵长，阴阳混合后可以令药性更佳！公子一语点醒老朽，厉害！厉害！” 林凡面带微笑望向薛神医：“那便请再拿些三七和金花粉来吧，以免浪费了这些温髓丹的药性。” 薛神医转头对伙计挥手：“去各拿一包三七粉和金花粉来。” 伙计咂了咂嘴：“那个……还是白送吗？” 薛神医脸一板：“公子这番话让温髓丹的药性再上一层楼，当然要送！” 伙计的鼻子都快气歪了，送了温髓丹不够，还要送三七粉和金花粉，掌柜的你干脆把这药店送给人家算了！ 片刻后伙计拿着两包药回来，啪的一声甩给阿狸：“药，给！” 阿狸接过药包，一脸笑嘻嘻：“薛神医你真好，我们家公子连钱都没带，还好有你这样的好心人！” 阿狸这话一说出来，边上的伙计阿华不止鼻子，脸都被气歪了。 逛药店连钱都不带，来偷，来骗，来欺负一个七十岁的老年人！ 这不好！ 薛神医倒是毫不在意，依旧呵呵笑着点了点头：“公子在医术一道上有独到见解，将来没事可以多来坐坐，陪老夫聊聊天。” 阿狸笑嘻嘻的开口：“一定会的，我们公子要经常来买药呢！” 边上的伙计阿华直翻白眼，这家伙是尝到甜头了，还要常来，这整个药店早晚要被他骗空！ 林凡对着薛神医一行礼：“前辈，我刚才提到的那些药材，你可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 薛神医愣了下，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还是不死心，老头子抚须沉吟片刻。 “公子刚才提到的那些高年份药材都不是凡品，一般药店中不太可能会有，只有北方的都城长安有万邦来朝的盛景，或许能找到这些稀世珍品。” 林凡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连方家大门都不敢随便出，更别说千里之外的长安了。 “多谢前辈，告辞。” 林凡带着阿狸离开广安堂，回转向方家走去，走在路上，阿狸忍不住的笑。 “公子厉害，我今天长见识啦，原来买东西可以不要钱的！” 林凡单手打开那包三七粉，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空香囊：“前辈执意相赠，我又怎好拒绝人家的好意。” 阿狸嘁了一声：“公子的脸皮真是厚，难怪连天雷都劈不死……咦！公子你在做什么？” 阿狸这才注意到，林凡解开那个红色的香囊，把里面的剩余的一点阴灵木粉倒在了路边，之后把三七粉灌进去，把香囊扎好。 阿狸蹙起了眉头：“这个香囊有些眼熟，我好在哪里见到过。” 林凡把扎好的香囊递给阿狸：“这是方小檀的香囊，昨日落在水榭别苑那里，你替我还给她吧。” 阿狸哇了一声：“公子你这是在……给小姐下药？” 林凡伸手敲了敲阿狸的脑门：“是别人给方小檀下药，我在救她！” 阿狸伸手护头：“我错了，公子原来是在保护小姐，真是个好夫婿！” 林凡把剩下的半包三七粉收起：“这香囊中原本装的阴灵木粉会引来鬼物，到底是谁想要害她，你去查一查。” 阿狸神色一正：“是！” 就在这时，林凡目光一凝，现在道路的对端正走过来一对男女。 男的一身青色长衫，面容俊朗，正是之前在学馆上见到过的宁采臣。 在宁采臣身边是一位穿着一身淡红色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块白色的面纱，看不清容貌如何，但走路之际身姿摇曳，一个身影就足以让人为之痴迷。 宁采臣此刻也认出了林凡，微笑着迎上来作揖行礼：“林兄，今日在学馆上因为教书不好中断，所以没有和你打招呼，见谅。” 看来是谢老和宁采臣说过林凡来学馆做老师的事情，所以宁采臣才会开口便称呼林兄。 林凡回礼：“不必客气，以后大家便是同僚了。” 宁采臣微笑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望向一边的红衣女子：“这位是我夫人小倩，她的皮肤吹不得风，所以出门要带面纱。” 叫小倩的女子没有开口，只是对着林凡微微屈身行礼。 林凡对这女子点了点头，随后望向宁采臣：“宁兄是从学馆回来？” 宁采臣嗯了一声：“我这几天略感风寒，所以今日下课的早些，小倩陪我去广安堂抓一副药。” 林凡作揖：“既然宁兄有恙在身，那便不打扰了，明日学馆中相见再聊。” 宁采臣微笑还礼，四人分开，各自向反方向行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阿狸扭头看了一眼走远的宁采臣和那名红衣女子：“公子，那个小倩……” “就是她。” 林凡语气平和：“缠住宁采臣的鬼物。” 而此时，在街道的另一方，小倩突然停下脚步站在路边，愣愣的出神。 这处位置正是刚刚林凡经过的路段，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黑色粉末，正是林凡倒落的那一点阴灵木粉。 宁采臣现小倩突然停下，有些奇怪：“小倩，你怎么了？” 小倩低头望着地面，又过了片刻后才悠然开口，声音优雅婉转如空谷幽兰，令人迷醉。 “不知为什么，这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好舒服，我很喜欢。” 第12章方君文 林凡和阿狸回到方府，大门口处停着一排马车，还围着一大群佣人，忙忙碌碌的在向府里搬着大小箱子。 林凡有些不解：“这是在干什么？” 阿狸看了一眼：“这些佣人是二老爷方世孝那边的，方世孝平时在山东一带管理丝场，看样子今天这是回来了。” 林凡看了一眼那些忙碌的佣人：“他回来一趟要带这么多行礼么？” 阿狸嗨了一声：“不是行李，都是给老爷子买的字画和佛像，方世孝一直想尽各种办法讨好老爷子，都是为了家主的位置。” 林凡哦了一声：“方世谦是长子，这方世孝凭什么能做家主？” 阿狸压低声音：“方世谦虽然现在掌管整个方家，但他膝下无子，老爷子一直没有把方家的印信传给他。所以方世孝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再加上这两年他掌管各地丝场，经营上颇有成绩，所以气势就更是强了起来。” “前一段我还看到方世谦和方世孝在争吵，估计两个人早就是水火不容了。” 林凡皱了皱眉头，大家族的内部关系一般都错综复杂，尤其方家这种拥有大量权利和财富的家族，斗争往往更残酷。 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林凡迈步向大门走去，打算绕开车队从侧门进入方府。 此刻在侧门处站着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人，正对着面前搬东西的佣人指指点点，神色间颇为不满。 “跟你们说了要小心，碰坏了这箱子里的字画，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阿狸低声告诉林凡：“那是方世孝的儿子方君文，平时在方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平常要离他远些~” 方君文训斥完佣人，一转头看到走过来的林凡，稍微愣了一下，看到林凡身上哪一件破旧的长衫后，更是皱起眉头。 “你是府里新来的佣人么，先去外面街上等着，这边忙完了才能通行！” 阿狸在边上开口：“这位是林公子，是方家的客人。” “客人？” 方君文愣了下，又重新打量了林凡几眼，方家什么时候招待过这么寒酸的客人！ 就在这时，边上一名仆人跑到方君文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 方君文的脸色顿时变了变，重新望向林凡：“来方家入赘的？” “哈哈……，大伯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啊，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破落户，是怕他女儿嫁不出去么。” 方君文笑了几声，一脸鄙视的望向林凡：“真是一朝越龙门，泥鳅也能变锦鲤~你这家伙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还不等林凡开口，边上的阿狸已经忍不住了：“少爷，林公子是家主大人请回来的客人，你这样说太没礼貌了。” 方君文脸色一冷，转头望向阿狸：“你这个小丫鬟想用爷爷来吓唬我，爷爷才不可能请这种破落户来家里做客！看我狠狠打你一顿，你还敢不敢多嘴！” 说完方君文果真挽起袖子迈步向阿狸走来，阿狸惊呼一声，脚下滑步躲到了林凡身后。 阿狸倒不是真的怕方君文，她的力气比方君文大得多，但是当着这么多仆人的面，她又不能真的揍方君文，只好先躲了。 “真的是家主大人请来的，不信你去问嘛！” 方君文平日在府里跋扈惯了，大刺刺的走过来：“我不用去问，打你一顿自然就知道了！看我今天不……” 方君文说到一半，突然现林凡拦在了自己面前，脸色冷漠，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 方君文脸色一厉：“你这家伙给我让开，我教训丫鬟没你什么事！” 林凡淡淡望向方君文，还是站在原地：“做错事自然需要教训，不过眼前该教训的是你。” 方君文一愣，没想到这个破衣烂衫的家伙还敢和自己顶嘴！ 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给我让开！” 方君文伸手去抓林凡的肩膀，打算把他推开到一边去。 林凡站在原地身形未动，单手托住方君文的手肘向上一抬，方君文挥手的方向顿时偏向一边，带动整个身子向侧方冲了出去，噔噔噔冲出十余步，这才原地站定。 “你！……我……” 方君文转过脸来望向林凡，脸上有些茫然，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刚才怎么会跑偏的，还以为是自己脚下打滑。 甚至连四周的人也完全没看清，除了阿狸以外没一个人看到林凡抬手的那一下动作。 林凡如今虽然经脉尽断，但毕竟是修炼百年的修士，这种借力打力的技巧还是可以信手拈来。 对付方君文这种外强中干的二世子，一次打十个也不成问题。 阿狸躲在林凡身后，嘻嘻笑了两声：“地面有些滑，少爷你小心不要摔倒啦！” 方君文恼羞成怒，再次向前冲来：“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小丫鬟，我不信今天治不了你！” 突然一声清亮的喊声从侧方响起：“方君文，你住手！” 方君文身形一震，停下前冲的脚步转头望向侧方：“方小檀，你来做什么。” 出现在大门口处的正是一身淡红色的方小檀，一头黑色秀散落在脑后，更显身形灵动窈窕。 “方君文，阿狸是我的丫鬟，要教训我自己会教训，不需要你多事。” 方君文嘴角咧了咧，他对方小檀有些忌惮，不敢再动手，不过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回去好好管教下你的丫鬟，还有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小相公！” 方小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方君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方君文看出方小檀真生气了，连忙耸了耸肩：“我要进去给爷爷请安，不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走了。” 说完方君文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还瞪了林凡一眼：“小子，不要以为有方小檀护着就得意忘形，早晚教训你！” 方小檀目送方君文走入大宅，随后望向四周看热闹的仆人：“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自己的事情都不需要做了么？” 方小檀话里带着一股威压，四周仆人马上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方小檀喝散佣人后，走到阿狸和林凡近前，先望向阿狸：“阿狸，又是你惹的祸，胆子越来越大了。” 阿狸连忙摆手：“不是的！是方君文先对林公子无礼，我才反驳的，还说什么泥鳅变锦鲤，我看他倒像个胖头鱼~” “好了！” 方小檀皱眉打断阿狸的话，望向林凡：“家里的下人缺乏管教，让公子见笑了。” 林凡摇了摇头：“阿狸没错，是那个方君文无礼。” 方小檀眉头微皱，这林凡是个认死理的书呆子，这种性格说不上不好，但若是想在方家这个复杂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却是很难。 方小檀心里突然一惊，这林凡才刚来一天而已，自己倒为他的将来担心起来了，自己还没答应要嫁给他呢，简直是瞎操心！ 方小檀咳嗽了一声，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君文一贯有些跋扈，这件事我会去和二叔说，让他管教一下，公子你以后见到君文尽量避开，不要和他争执。” 林凡点了点头：“好的。” 方小檀望向林凡身上破旧的长衫：“今早父亲让人备了几套新衣，已经送到水榭那边去了，公子可以试一下是否合身。” 林凡唔了一声：“不必了，我现在这身衣服很好。” 林凡现在这身长衫是修炼时一直穿的，虽然在雷劫中被损毁失了灵性，但穿习惯了的确不想换掉。 方小檀心想这林凡果然是个认死理的书呆子，叫他换件衣服都这么难。 “公子无需客气，当下春暖花开，正是除旧迎新的时节，换新衣也是应景之礼。” 林凡摇了摇头：“现在是五月中旬，已经是初夏了。” 方小檀一时无语，她本来想给林凡一个台阶下，没想到林凡竟然不接招。 “公子还是回去看一看，不换也可。” 方小檀转头望向阿狸：“阿狸，送林公子回住处去吧，以后不要顽皮了，万一我不在，吃苦的是你自己。” “知道啦~” 阿狸对着方小檀点了点头，之后拉着林凡向门内走去。 方小檀看着林凡的背影，良久后叹了一口气。 这林凡到底是固执，还是脑子缺根筋呢？ 第13章 阴狠 林凡带着阿狸回到水榭别苑，阿狸还是有些气不过：“那个方君文太讨厌了，哼！” 林凡走到桌边坐下：“对这种跋扈的二世子，和他讲理是没用的，狠狠教训一顿便是。” 阿狸哎了一声：“我是很想啊，但公子你现在是在方家避难嘛，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林凡摇了摇头：“我修大道，渡天劫，为的可不是在人前低声下气，如果为了苟活连自己的心境都破掉，下次渡劫更是毫无希望。” 阿狸一脸茫然：“大道……心境……公子你说的好深奥，我听不太懂诶~算了不管他了！小姐刚才说送来了几套衣服，我去找找在哪里！” “呀，找到了！” 阿狸兴高采烈的抱着一摞盒子回到林凡近前：“公子你挨个试穿一下，看看哪个合身！” 林凡一点兴趣都没有，皱眉摇了摇头：“不穿，放回去吧。” “试试嘛，小姐也是一番好意。” 阿狸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之后从里面捧出一件色彩斑斓的绸缎长衣来：“哇，这件衣服好漂亮，这色彩好艳！” 阿狸说得没错，这件绸缎长衫的色彩明艳，做工精致，是方家绸缎庄里的精品。 不过对林凡来说，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过于花里胡哨了。 林凡干脆利落的吐出两个字：“不穿。” 阿狸脸上显出失望之色：“为什么不穿，这么漂亮的衣服！” “我穿上这件衣服去学馆，学生会以为我是唱戏的，我还怎么教书。” 阿狸撅了撅嘴，把手里的华服收回到盒子里：“这件衣服是花哨了些，不过公子穿上后肯定很好看，富丽堂皇！” 林凡看了阿狸一眼：“富丽堂皇是形容建筑的，不能用来形容人。我这件长衫洗一洗就好，没必要换。” 随后林凡从怀里取出两包药粉和温髓丹的药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阿狸马上凑过来：“公子，你是要服用温髓丹嘛？” 林凡摇了摇头：“这温髓丹对我的经脉没有意义，只有其中的蛇涎是至阴之物，和阴灵木混合炼制成药后，可以助我修复任脉，重生阴之海。” 阿狸哦了一声：“那公子你之前还说这温髓丹加入蛇涎后会提升药效，难道你是在骗薛神医？” 林凡摇了摇头：“我并没有骗他，但那只是针对普通的温髓丹和普通的蛇涎。这几颗温髓丹是用炼丹的手法炼制出来的，应该并非出自许仙之手。” 阿狸咦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药瓶打开看了几眼：“哪里有不同，不都是圆的么？如果不是那个许仙炼的，那又是谁？” 林凡从阿狸手里把药瓶拿了过来：“这丹上的蛇涎纹理清晰，宛如龙纹缠绕，应该是精通丹道的修士炼制，而且炼丹之人的修为不浅。” 阿狸哦了一声：“难怪薛神医说他的温髓散药效比不上这温髓丹，原来这温髓丹是神仙炼的啊！” 林凡拈起一颗温髓丹：“一时间找不到炼丹的丹炉，只有用其他东西替代一下了，这方家的后厨在哪里？” 阿狸有些懵：“后厨……在最左边的偏院，公子你问后厨干什么，难道是饿了？” 林凡摇了摇头：“我要借助后厨的火力和炉灶炼丹，你把这些温髓丹和阴灵木、药粉都收好，之后带我去后厨。” 阿狸啊了一声：“后厨是做饭的地方呀！只有锅碗瓢盆，又没有炼丹的丹炉，公子你去后厨怎么炼丹嘛？” 林凡望向阿狸：“去了你就知道了，快收拾。” 阿狸哦了一声，从里间屋找来一个盒子，把桌上的药材都收了进去：“后厨那边白天里人很多，恐怕不太方便，不然我们晚上偷偷过去？” 林凡略一沉吟后点了点头：“今晚子夜时分你来找我，我们去后厨炼丹。” “你现在先把这些衣服给方小檀送回去，另外记得，把那个香囊还给她。” 阿狸先是一懵，随后啊的叫了一声：“我都忘记香囊的事情了！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阿狸抱起那几个装衣服的盒子，一路小跑冲出阁楼：“我走啦！” …… 与此同时，在方家大宅的另外一处房间内，方君文一脸的坏笑：“爹，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碰到一个破落户，穿的和乞丐差不多，你猜是什么人？” 在方君文的对面，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正是方家的二老爷方世孝。 方世孝的年级和方世谦相仿，两个人五官也有些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相差很大。 他常年东奔西跑，管理方家的各地丝场，接触的都是干粗活的下人，所以气质上不像商人，倒更像一位帮会老大。 方世孝喝了一口茶，有些不耐烦：“一个要饭的有什么可猜的，到底是什么人？” 方君文哈哈笑了下：“那个小子叫林凡，听说是大伯从一处山沟里找回来的，打算让他入赘，和方小檀成亲。” 方世孝顿时吃了一惊:“这是真的？” 方君文点了点头：“府里都传遍了，我看大伯是急昏头了，竟然找来一个要饭的作上门女婿，实在是太丢人了，哈哈哈！” 砰——！ 方世孝猛地抬手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飞起来老高：“你懂个屁！” 方君文被吓得一哆嗦，不知道他爹为什么突然火：“爹，你怎么生气了，这件事不好笑嘛？” 方世孝脸色一沉：“你这个白痴，还笑！你爷爷一直没把方家的印信传给大哥，就是因为他膝下无子，现在方世谦拉下脸来，直接从外面找回这么一个傀儡女婿，解决了他没有子嗣的问题，这家主的位置我还怎么和他争！” 方君文张了张嘴，这才回过味来：“对啊！大伯也太狠了，为了抢家主的位置，连他的女儿都不管了！” 方世孝冷哼了一声：“为了家主的位置，一个女儿又算什么。这件事还好你知悉的快，我们现在应对还来得及。” 方君文凑到方世孝近前：“爹，我们要如何应对？” 方世孝面色凶狠，攥了攥拳头：“你去找几个地痞无赖，趁这个林凡外出的时候埋伏他，用刀把他的脸给毁了，到那时我看方世谦还怎么让他入赘！” 第14章方小檀 阿狸离开水榭别院后，抱着一大堆盒子跌跌撞撞的来到方小檀的闺房：“小姐，这些衣服林公子不穿，他让我送回来。” 方小檀正拿着一本书坐在窗边，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望向阿狸：“好心送他衣服，这个林凡自视清高，却有些不近人情了。” 阿狸把盒子堆在桌上：“这些衣服有些艳，林公子说他穿不惯。” 方小檀起身走过来，打开盒子望向里面，眉头微蹙：“确实太艳了，这些都是绸缎庄中的精品，但却不适合书生和文人，难怪他会拒绝。” 方小檀伸手把盒子盖上：“张管家他们实在没用，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改天还是我去绸缎庄一趟，给林凡挑几件长衫吧。” 阿狸嘻嘻笑了声：“小姐，你这是给未来的相公挑新衣嘛？” 一抬头看到方小檀冷冷的目光，阿狸连忙吐了下舌头：“我瞎说的，小姐你不要生气！” 方小檀摇了摇头，不打算和阿狸计较这些，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今天你陪林凡去了学馆？” 阿狸点了点头：“是呀，学馆的人对林公子赞不绝口，他明日开始就去教书。” 方小檀点了点头：“林凡苦读多年，在学馆里教那些十岁的孩童应该是绰绰有余，这也算是学以致用。” 阿狸笑嘻嘻的凑过来：“小姐，林公子很厉害的，文采绝伦，仪表堂堂，和小姐你成亲的话，绝对……” “我不会和他成亲的。” 方小檀冷冷的说了一句，打断了兴高采烈的阿狸。 阿狸感到有些突然：“为什么呀，小姐你刚才在大门口不是还帮林公子解围了嘛！” “林凡是方府的客人，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君文失礼，这和我嫁不嫁给他没有关系。” 阿狸张了张嘴：“但是林凡是老爷亲自带回到府里来的，这门亲事已经……” 方小檀走回到窗边坐下：“这门亲事父亲说了不算，爷爷说了也不算，只有我自己才说了算。” 方小檀话语声虽然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坚持，她十二岁起就帮父亲打理家族生意，在外面东奔西走经历过无数大场面，这份气量和坚韧，不是普通女孩子能比的。 这也是方世谦到现在都没有和方小檀提起入赘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知道想要说服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阿狸脸上满满都是失望：“小姐你好好考虑下嘛，林公子真的不错哦！” 方小檀重新拿起桌上的书：“这件事和林凡的好坏无关，我不喜欢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父亲是为了延续他这一脉的香火，爷爷则是想要方家保持稳定，他们各有各的打算，却从来没人问过我的想法。”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一桩入赘婚约的牺牲品。” 阿狸哎呀了一声：“入赘挺好的嘛！小姐得到一个顶呱呱的相公，老爷得到方家的继承权，皆大欢喜！” 方小檀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你不懂，不要再说了。” 阿狸知道再说反而会起反效果，也就没再多嘴了。 方小檀望向阿狸：“你平时跟在林凡身边，这段时间要小心二叔那边的人，二叔突然回来了，那么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入赘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爷爷把家主之位传给谁，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不敢动父亲和我，就只有对林凡下手，在方家里面，二叔和方君文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但离开方家到了外面，他就一定会找机会。” 方小檀慢条细理的说着，倒是把方世孝的心思猜的一点不差，果然厉害。 阿狸越听越心惊：“他们会找人来害林公子吗，那怎么办！” 方小檀看了阿狸一眼：“你不要慌乱，我已经联系了镖行的金老大，让他派一名精干的镖师每天护送林凡往来学馆，保证他的安全。” 方家的绸缎生意遍布全国，上等丝绸的价值堪比黄金，在运货时自然需要有人护送，所以方家和镖行的生意往来非常密切。 金华城的这座镖行绝大部分工作就是给方家护镖，甚至可以说是方家的附属产业，所以对方小檀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应。 阿狸哦了一声：“小姐你想的好周到，连保镖都给林公子安排好了。” 方小檀的脸微微泛红了下：“林凡本来和方家这些事情无关，现在被卷了进来，我们应保护好他的周全，这是应尽之事。” 阿狸笑嘻嘻，心里想小姐对林凡的安危这么上心，说明这门亲事还是很有希望的。 方小檀挥了挥手：“你记住我说的话，平时机灵点，其它没什么事情了。” 阿狸答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呀的叫了一声：“差点忘记了，小姐你的香囊！” 方小檀从阿狸手里接过那枚红色的香囊，眉头微蹙：“我还说今早找不到这香囊去哪里了，怎么被你捡到了？” 阿狸嘻嘻笑了下：“不是我捡到的，是林凡公子在水榭那边拾到的，他让我还给小姐你，所以我就带来给你啦~” 方小檀瞬间已经明白，这香囊应该是自己昨晚在水榭掉落的。 “林凡归还香囊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阿狸摇了摇头：“林公子什么都没有说。” 方小檀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林凡虽然读书读的有些死板，但却不失是一个守礼的正人君子。 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 “这香囊是我一直随身带着的，幸好找回来了，你替我谢谢林凡。” 阿狸嗯了一声：“小姐，这香囊你一直带在身边，到底是谁送的，如此珍贵？” 方小檀拿起香囊，轻轻晃了晃：“这是三叔去年从长安回来的时候送给我的，说起来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三叔了，祭祖的日子快到了，他也该从长安回来了吧。” 第15章 炼丹 子夜时分，方府中的人都已经睡去，各处院落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阿狸蹑手蹑脚的穿过水榭别院的甬道，来到阁楼前伸手敲了敲门框：“公子，我来啦~” 门里响起脚步声，随后吱呀一声响，房门打开显出林凡的身影，面色平静无波：“走吧，去后厨。” 阿狸嗯了一声，之后在前面带路：“公子，我已经把香囊还给小姐，而且问出了香囊的来历，是方世礼去年送给小姐的新年礼物。” 林凡眉梢挑了下：“方世礼，是那个在长安的老三？” 本来以为是老二方世孝搞的鬼，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方世礼，看来方家这三兄弟斗的真是很激烈。 阿狸点了点头：“就是在长安的方世礼，他常驻在长安城打理方家的绸缎庄生意，据说最近还和朝廷里的大人物搭上了关系，只是很少回金华城来。” 林凡唔了一声：“只要这个人不回来，那暂时就不用去顾虑。” 阿狸带着林凡在寂静的院落中穿行：“公子，你今天要炼什么丹？” “算不上炼丹，只是把温髓丹中的蛇涎提纯出来，和阴灵木混合到一起，这两种东西都是至阴之物，混合后效果更强，应该能助我修复经脉。” 阿狸哦了一声：“我记得公子你说过，任脉总一身之阴，为阴之海，现在用这两种至阴之物，是打算修复任脉么？” 林凡点了点头：“孺子可教，的确如此。” 阿狸嘻嘻笑了两声：“那当然了，阿狸的记性可好得很呢！啊对了，差点忘记，小姐帮公子找了个保镖！” 林凡一脸懵逼：“给我找了个保镖，是什么意思？” 阿狸嗯了一声：“小姐说你入赘这件事关系到老爷子对继续人的选择，所以方世孝那边可能会找你的麻烦，她就给你找了一个保镖，负责保护你往来学馆。” 林凡点了点头：“今日我们在大门口和方君文冲突，方小檀就想到了后续的事情，果然想的周到。” 阿狸又开口：“但是小姐又说这门亲事还没有定，她不会任凭老爷子和她父亲的摆布，真是猜不到她心里怎么想的~” 林凡笑了下：“方小檀自视甚高，应该不会甘愿做这门亲事的牺牲品，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 阿狸啊了一声：“没错，小姐就是这么说的，不愿意做牺牲品什么的！” 林凡点了点头：“我需要的是在方家寄居下去，这门亲事成与不成，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关系。” 阿狸一脸激动：“但是我很在乎啊，我很想这门亲事成！” 林凡有些无语，从来没见过这么热心当媒婆的狐狸精，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时二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一进院门就闻到一股烟火气息。 “公子，我们到了，这里就是方家的后厨。” 这处后厨的院子很大，一排有十多间房，每个房间里面都摆满了锅碗瓢盆，方家里里外外有几十口人，加上仆人足有上百人，这些人每天的饮食自然不是一个小事，后厨自然不会小。 林凡目光扫过这一排房子，看到有一间房子上方的烟囱还在冒起炊烟。 “那一间还有灶火，我们过去看看。” 阿狸嗯了一声，和林凡两人走到这间屋的门外，隔着门向里望去，现屋子里面站着两个伙夫，一个在烧火，另一个正在把切好的大块骨头扔进锅里。 烧火那个一边扔拆换一边牢骚：“二老爷一回来就说要喝汤，搞的我们大半夜在这里熬汤，觉都没得睡！” 另外一个叹了口气：“你少说两句吧，二老爷可不像大老爷那么好说话，汤熬不好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林凡压低声音：“这两个人有些碍事。” “我有办法！” 阿狸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些金色的粉末，她抓起一把粉末放在嘴边，对着门里轻轻一吹。 这些金色粉末随风而起，飘飞到屋子里面，那两个伙夫正说着话，突然身子一歪，直接翻身倒地睡着了。 林凡赞许的点了点头：“催眠术立竿见影，看来你的法术也不是一无是处。” 阿狸把剩余的金粉包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这些催眠粉是族里的老狐狸送我的，我自己可不会做。” 林凡有些无奈：“算我没说。” 阿狸走进房间里，把这两名伙夫拖到一边的长凳上：“现在就满足你们的心愿，让你们好好睡一觉，不过明早的训斥是免不了啦~” 林凡走进屋子里，目光扫过四周，寻找合适的炼丹工具。 最终，林凡的目光落在了角落的一个铜锅上：“这砂锅的材质和丹炉相仿，虽然外形差异有些大，但拿来炼丹应该勉强够用。” “把灶火上的锅拿开，把这铜锅摆上去。” 阿狸嗯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把灶台上的大锅搬下来放在一边，又把角落的铜锅摆放在灶台上。 还亏得阿狸力气大，不然以林凡有伤在身的身躯，真的很难完成这些工作。 “公子，这铜锅里要加水么？” 林凡摇了摇头：“我们是炼丹又不是煮饭，你什么时候见炼丹要加水的。” 说罢，林凡走到铜锅近前，从怀中取出三七粉和金花粉倒入锅中，之后又把十颗温髓丹全部放入其中。 之后林凡拿来锅盖把铜锅盖好：“这样便可以了，等吧。” 阿狸在一边皱眉看着：“这和煮饭也没什么区别吗，就是没加水而已！” 林凡盯着灶台上的铜锅，神色严肃：“我现在以三七和金花做药引，用高温破开温髓丹的丹体，你来压住这锅盖，不要让温髓丹飞溅出去。” 阿狸哦了一声，连忙过来伸手按住铜锅的锅盖。 咚——！ 一声脆响，锅盖微微抖动了一下，阿狸惊呼了一声：“真的有东西在顶锅盖，是温髓丹么？” 林凡伸手取出阴灵木粉：“压好，当我说打开的时候，你就马上把锅盖打开，不要迟疑！” 阿狸连忙把另外一只手也按在锅盖上，拼命点头：“阿狸知道啦！” 第16章白蛇 叮叮叮叮叮叮——！ 密集的撞击声如同爆豆般连绵响起，阿狸双手按着铜锅的盖子，脸憋的通红：“公子，这些丹的力量越来越大了，我快压不住啦！” 林凡单手捏着阴灵木粉，神色也显得有些紧张，他没料到这些温髓丹的灵性竟然如此之强，疯狂的想要破开丹炉逃逸！ 阿狸这会几乎已经把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灶台上，才算是勉强按住锅盖，没有让里面的温髓丹飞溅出去。 厚重的黄铜锅盖被温髓丹撞击的处处凸起，原本光滑的表面已经变成了一张“麻子脸”。 林凡目不转睛的盯着铜锅，耳侧听着丹体撞击锅盖的声音，精神高度击中：“再等等，还没到时机。” 修士炼丹时，材料和器皿都是外物，最重要的还是手法和对时机的掌握。 如果开炉的时机太早，温髓丹的丹体就无法破开，反之如果太晚，这些温髓丹就会被炼成焦炭，失去药性。 林凡是炼丹高手，自然清楚这一点，但是这些温髓丹的灵性却出了他的预估，让这次炼丹变得困难许多。 铜锅中传来的撞击声越密集，到最后已连成一片，化为一道锐鸣，宛如龙吟九天！ 林凡脸色猛然一变：“开炉！” 阿狸将手一松，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顿时从锅盖下喷涌出来，阿狸出一声惊叫，连人带锅盖一起被冲飞出去摔倒在墙角地面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锅盖被冲飞的一瞬间，十颗温髓丹悉数从锅中飞起，随后啪啪声连续响起，在空中自行爆开，化为一片淡金色的云雾！ 时机已到，林凡将手一杨，把阴灵木粉洒向空中，和这团淡金色的云雾融为一体。 呲呲的声音响起，仿佛寒冰与烈火的碰撞，云雾中金黑两种颜色彼此纠缠环绕，仿佛有意识般互相吞噬，不久后化为一片灰蒙蒙的颜色，不分彼此。 林凡松了一口气：“融合的很成功，接下来只要提取出精华就可以了。” 但就在这是异变再生，伴随着一声低吼，一条白色虚影从空中这团云雾中翻滚而出，在空中盘旋游动，身躯时隐时现。 墙角处的阿狸惊呼了一声：“是蟒蛇！” 这云雾中的白色虚影的确是一条白色大蛇，盘旋飞舞之际吐出鲜红的信子，对林凡做出恐吓的姿态，灵性十足！ 林凡也非常意外：“原来这丹药不是修士炼制，竟然是妖物炼的！”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虚影而已，吓不住林凡，他猛地扬起右手，一把探入面前的云海中，掐住了这条白蟒的七寸。 嗷———— 活灵活现的白蟒出一声哀鸣，随后身形消散于无，空中那一团翻滚的云雾随之散去，屋子里又恢复一片寂静。 阿狸从地上站起来，跑到林凡近前：“成功了吗，让我看看~” 林凡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随后把手张开：“成了。” 在林凡的手掌心处是一颗花生大小的丹丸，丹体上有黑白两色，彼此缠绕化为螺旋，似乎还在微微颤抖，想要破空而去。 阿狸耶了一声：“成功啦！” 随后她注意到林凡的手，顿时惊呼了一声：“公子，你的右手被烫伤了！” 阿狸说得没错，林凡的右手和手腕上遍布红色烫伤，密密麻麻的泛起大片水泡。 温髓丹形成的那片云雾中蕴含巨大热力，林凡将手伸入云雾中取丹，自然免不了被烫伤。 林凡嘴角抽动了下：“皮外伤而已，不碍事。你把这里一切都恢复原状，再把那两人唤醒，之后我们就回去。” …… 青城山深处，一片翠绿的竹林内，一名白衣女子正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冥思修炼。 “咦。” 她突然轻咦一声，睁开一双美目望向远方：“我炼制的那炉温髓丹，似乎被人毁掉了。” 一双美目光芒流波，朱唇轻启，声音温柔似水，简直令人心神俱醉。 白衣女子面露疑惑之色，沉吟片刻后开口招呼：“小青，小青——！” “来啦！” 一名青衣女子匆匆忙忙的从竹林深处冲出来，快步跑到白衣女子身边。 这青衣少女身形灵动，眉目如画，一头秀被水打湿贴在身前，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 “姐姐你马上要渡天劫了，不安心修炼，叫我做什么呀，我在溪边洗头才洗到一半~” 白衣女子无奈的看了小青一眼：“我刚才修炼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似乎是之前炼制的那一炉温髓丹被人毁掉了。” 小青听到这句话，脸上显出慌乱之色，连忙掩饰下去：“真的吗，不会吧！” 白衣女子把小青的表情看在眼里：“小青，当初我让你把温髓丹拿去送给许仙，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小青呃了一声：“当时我有些紧张，就把温髓丹放在保安堂里，之后就走啦~” 白衣女子眉头皱了起来：“我不是叮嘱过你，温髓丹要亲手交到许仙手里，说明这是给他自己服用的药物。小青你又贪玩，误了我的事！” 小青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姐姐你也是的，三天两头让我去镇江府，不是送这个就送那个，总会有不小心出错的时候嘛！” 白衣女子伸手敲打小青的头顶：“你又狡辩，一共只让你去过两次镇江府，哪里有什么‘三天两头’！” “这温髓丹中汇合了蛇涎，服用后可以强筋健骨，你没有把药送到，真是浪费了我的一番心思……” 小青看到白衣女子情绪有些低落，连忙开口劝慰：“是我错了，姐姐你不要生气，明日我们一起下山，去镇江府找许仙不就行了。” 白衣女子哎了一声：“我的确想早日去找许仙把这段恩情还了，这样才能了清因果专心修炼，但眼下天劫将至，我是不能离开青城山的。” “等我度过这次雷劫后，我们便一同去镇江府吧，许仙这段恩情不还，我始终心有牵挂，无法飞升。” “好哇，我们一起下山。” 小青开心的嚷了一句后，又哼了一声：“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敢毁掉姐姐炼制的丹药，我早晚把这个人找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第17章 修复任脉 林凡离开方家后厨回到水榭别苑，现阿狸还一脸好奇的跟在自己身后。 “已经是三更天了，你不回去休息么？” 阿狸马上摇了摇头：“我不困！公子你是打算用炼出来的那颗丹药治伤吗，我想看看~” 林凡皱了下眉：“你这小狐狸这么喜欢凑热闹，正好我服药闭关时需要有人护法，你就留下来吧。” 阿狸耶了一声：“那我们现在开始吗，需要我做什么？” 林凡取出那颗黑白螺旋的丹药：“这丹药融合了蛇涎和阴灵木，药性至阴，我服下之后体内会生出大量寒气，整个人都会被冻僵。” “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你只要静静看着便可，什么都不要做，以免打断我修复经脉。” 阿狸懂事的点了点头：“阿狸知道了！” 林凡拿来一个蒲团，在客厅中央盘膝坐下，之后将丹药放入口中，随后喉咙一动，吞入腹中。 任脉是周身阴脉的汇聚总称，又称为“阴之海”，林凡用蛇涎和阴灵木这两种至阴之物来修复任脉是对症下药，只是药性猛烈，难免要吃些苦头。 果然，丹药沉入腹中后马上散出丝丝阴寒气息，渗入林凡的五脏六腑之中。 林凡张嘴说话，竟然呼出了一片白色的寒气：“我现在开始吐纳修复经脉，你为我护法，除非生死攸关之事，决不可打断我。” 随后林凡闭上眼睛，双手在身前合十握拢，五官向心，开始吐纳呼吸，白茫茫的寒气不断从他的口鼻涌出，环绕在四周凝聚不散，让林凡仿佛身处云雾之中。 不久后，林凡的梢，脸部，还有长衫上都凝聚出大片大片的白色冰霜，把他几乎变成了一个雪人，端坐在一片白色雾气中，显得有些好笑。 阿狸蹲在“雪人”的对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抱住两肩：“好冷~我在这里看着都这么冷，公子肯定更冷吧！” 一片冰晶在空中飘飘荡荡的飞落而下，飘落在阿狸的鼻尖，阿狸两只眼睛一齐望向自己的鼻尖，顿时成了斗鸡眼。 “哇，下雪了！” 阿狸说的没错，大片大片的冰晶在客厅上方凝聚，纷纷扬扬的飘落而下，竟然在这客厅中的方寸之地下起了一场雪！ 这场“屋中之雪”越下越大，不久之后就把整个客厅的地面都铺满了一层白绵绵的大雪，足有半尺厚。 作为一只生长在江南水乡的狐狸，阿狸还从来没见过下雪，兴奋的跳了起来：“下雪啦，下雪啦——！” 不过叫了几声后，阿狸马上察觉到不对：“现在可是五月份，竟然会下雪，这丹药的寒气也太强了吧，公子会不会有事?” 阿狸转身跑到林凡近前，现在的林凡全身都被冰霜和白雪覆盖，只有口鼻露出在外面，还在持续不断的喷出寒气。 阿狸伸手触摸林凡的额头，马上被冻得把手缩了回去：“比冰还冷！公子体内的血液都要被冻成冰了，到底有没有事啊！” 林凡之前说过，“除非生死攸关之事，决不可打断”。 但是现在这种整个人冻成冰块的情况，阿狸感觉已经是生死攸关了。 “公子你快醒过来，阿狸很担心啊~” 但是林凡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反而身上的冰霜还在不断加厚。 阿狸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咬了咬牙：“我也一起来分担寒气！” 满天雪花纷飞而起，阿狸向前一滚，身躯缩小化为一只洁白的狐狸，钻入林凡的怀中。 寒气汹涌而来，白狐出一声哀鸣，把身子缩成一团，紧紧依偎在林凡怀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中的雪花渐渐停歇，随着一阵咔咔声响起，林凡身上那一层厚重的坚冰自行裂开，噼里啪啦的跌落在地。 呼————！ 林凡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缓缓睁开眼睛，双眼深处精光闪动，整个人神采飞扬！ 林凡低头望向自己怀中的白狐，笑了下：“多亏你这小家伙分担了一部分寒气，否则我还没这么顺利理顺体内的寒气，修复任脉。” 幼小的白狐微微张开嘴，出了一声轻微的叫声，显得有气无力。 林凡嘴角闪过一丝微笑，抱着白狐站起身来，沿着楼体走上二楼，把白狐放在自己的床上，拉过被子给它盖好。 “这次你也跟着我吃了点苦头，不过今晚之后你的灵力会更进一步，算是因祸得福。” 白狐出轻微的啸叫声，随后双目闭合，沉沉睡去。 林凡转身回到一楼，看到地面上大片的冰雪，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终于成功修复了任脉！ 虽然只是八脉中的第一条，但这足以让林凡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准，不再需要时刻忍受体内经脉的剧痛。 林凡走到墙角的铜镜前望向镜中，此刻他的不再像之前一般苍白无力，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面色，显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虽然只是八脉中的任脉，但一条经脉足以令林凡体内的气血循环流动起来，让他的身躯重新焕生机。 扬起手攥了攥拳：“力量基本恢复到了普通人的水准，接下来要想办法修复八脉中的第二条督脉。” 林凡很清楚，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蛇涎和阴灵木这两种至阴之物，才能顺利的修复承载阴之海的任脉。 但接下去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督脉承载的是阳之海，需要用阳气极烈的丹药来修复，如果有大量名贵药材的话，林凡自己便可以炼制。 但关键就是大量名贵药材，林凡短时间内很难获取。 林凡面露思索之色：“修复经脉是一项长期任务，也就是说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使用灵力，看来要修习一些武术来防身了。” 以武入道是修士修炼中一种非常常见的方式，通过修炼武术，在锻体达到巅峰后成为修士。 林凡作为一名差一点结丹成功的天才修士，自然懂得武道。 他在刚刚踏上修炼之路时曾经修习过一段时间的武术，从之前借力推开方君文那一下就能看得出来。 虽然已多年未练，但各种武术功法都清晰的记在心里，如今又到了重新拾起的时候了。 而且修炼武术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刺激体内经脉，令其恢复活性自我修复，这种修复过程虽然缓慢，但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打定主意后，林凡点了点头：“习武修身，就从今日做起。” 第18章 以武修身 第二日清晨，阿狸从甜美的美梦中醒来，睁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向四周。 “这里……好像是公子的床？” 阿狸呀的惊呼了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公子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没有想好呢！” 林凡的声音从侧方响起：“想好什么？” 阿狸愣了下，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现林凡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一脸淡然的望过来。 阿狸撩起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还没想好今早吃什么！” 林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已经日上三竿了，你再睡一会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阿狸脸有些红，把整个人都缩回到被子里：“那……我就不吃了，反正也不饿。” 林凡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床前，望向阿狸：“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要如实相告。” 阿狸用被子把大半张脸遮住：“公子你不会是问我有没有心上人吧，我还小，还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林凡无奈摇头：“我问你，当初师父让你留在方府中助我，可曾许给你什么好处？” 阿狸啊了一声：“好处……天玑真人好像没提过，他只是说我体内有灵根，如果跟在公子身边修炼，将来有机会成仙。” 林凡心中暗自吐槽，自己这师父真是全靠忽悠啊，也亏得阿狸思维简单，这么轻易就相信他的话。 不过昨晚阿狸舍身替自己分担寒气，的确可以看出她是真心诚意的在帮自己。 “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一定助你得道飞升。” “谢谢公子！” 阿狸笑嘻嘻的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公子你昨天一晚没睡啊？” 林凡嗯了一声：“我的任脉刚刚修复，又花了整整一夜来疏通，到此刻才算是彻底复原。” 阿狸走到林凡面前仔细看了他几眼，面露喜色：“恭喜公子修复任脉，你整个人的气色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林凡点了点头：“虽然只通了一脉，但周身气血已经可以往返循环，算是重获生机。” 阿狸慌里慌张的向楼下跑去：“公子你一夜没睡，还是休息一会吧，我去后厨给你找些点心来！” “等一下！” 林凡开口叫住阿狸：“昨天夜里你替我分担寒气，谢谢。” 阿狸感到自己的脸有些烫：“阿狸的任务就是保护公子嘛，这是应该的~我走啦！” 说完掉头就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水榭别苑。 “慌里慌张的。” 林凡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也缓步走到楼下。 经过一夜的吐纳调息，如今林凡体内的任脉已经彻底疏通理顺恢复正常，他也可以着手展开下一步计划——练武。 “经脉损毁，不能修炼高深武术，能练的只有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看来只有从基本功开始了。” 林凡转头四顾，别苑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家具，伸展不开拳脚，练武的话只有到外面，于是他走出阁楼来到外面的花园里。 抬头四周寻找，林凡现在水榭边上有一处空地，正中是一棵合抱粗的盘根柳，盘根错节的枝叶伸向四周天空，宛如一把巨伞遮住了花园一角。 林凡走到空地上，把双手衣袖挽起，沉吟片刻：“从最基本的开始练起，就五禽戏吧。” 林凡双脚分开站定马步，双手分开摆出起手式，随后身随意动，在空地上打起一套拳来。 这是一套名为五禽戏的古拳法，据传是古代一位名医仿照五种禽类的动作所创造，对活络全身筋骨血脉有很好的功效。 林凡如今修炼五禽戏拳法，对自己破损的经脉也有一些修复功效，算得上是一石二鸟。 五禽戏这套拳法以养生为主，因此动作偏慢，拳脚只是也比较简单，林凡在空地上一板一眼的施展出来，看上去像是清晨河边锻炼的老大爷。 但虽然卖相不佳，效果却还不错，一套完整的五禽戏打完，林凡的额头上冒出一层致密的汗珠。 出汗是好现象，说明周身的气血在淤塞数日后，终于流动了起来。 一套拳法打完，林凡起身收势，长吁一口气，伸手擦去额角的汗珠。 周身的经脉又开始传来阵阵疼痛，仿佛有如无数根钢针在扎刺。 但这并不是坏事，说明经脉正在逐渐恢复灵敏，也就是说这拳法对恢复经脉的确有效。 就在这时，阿狸拎着一个食盒兴高采烈的出现在院子入口处：“公子，我拿点心来了！你怎么在外面，没有休息一下嘛？” 林凡转过头来：“不用休息，时间也不早了，我洗漱之后吃一些点心，你就陪我去学馆吧。” “好的！” …… 林凡简单洗漱了一番，从随身带着的那一堆破旧书册中找出来几本四书五经，让阿狸找来一个书袋装好，之后主仆二人走出别苑，向方府大门走去。 “公子今天要教什么，你晚上准备了吗？” “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不过是盯着那些孩子背诵四书五经而已，就算在课堂上栓一条狗都能做到。” “不要狗啊，狐狸最害怕狗了！” 主人二人穿过几重院落后来到方家大门外，刚一出大门，就有一个人从对面迎了过来。 “林公子，小人等候多时了。” 林凡抬头望向来人，这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壮汉，一身紧实干练的肌肉，肤色黝黑浓眉大眼，五官带着北方人的粗犷。 阿狸啊了一声，面露恍然之色：“你就是小姐派来的保镖吧！” 这名黑脸壮汉点了点头，对林凡一抱拳：“小人张石，负责在公子外出时保护您的安全。” 林凡上下打量张石，这人举手投足的动作都极为简洁，呼吸漫长浑厚，站在原地不动的时候稳如山岳，的确是一名练家子。 再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张石的手背、侧颈等处有深深浅浅的疤痕，可见经历过不少生死一线的拼杀。 “你一直在外面等，怎么不进去找我。” 张石摇了摇头：“方家有规矩，镖师不能进入大宅。” 林凡哦了一声，看来方家作为富甲一方的大户，对这些刀口舔血的高手还是有些顾忌。 “那我们就前往学馆去吧。” 张石低头向侧方一让：“公子和阿狸请先行，小人在后方跟随，你们当我不存在即可。” 林凡嗯了一声：“那辛苦你了。” 于是林凡当先而行，阿狸提着书袋在身侧跟随，张石则始终跟在林凡身后十步之地，林凡走他就走，林凡停他就停。 这张石的确说到做到，低调走路一言不，如果不刻意去看，的确可以当他不存在。 阿狸在行走中偷偷回头看了张石一眼：“公子，这个保镖给人感觉凶巴巴的。” 林凡信步而行：“是他身上的煞气，他以前应该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两个，这么浓厚的煞气，就连鬼物都不敢靠近。” 阿狸嘻嘻笑了声：“若是张石碰到了宁采臣的那个娇妻小倩，会怎么样？” 林凡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摇了摇头：“不好说，那个鬼物和一般的有些不同。” （明日外出办事，请假一天～） 第19章 神仙眷侣 林凡说小倩与其他鬼物不同，阿狸很是好奇：“到底哪里不同呢？” 林凡唔了一声：“宁采臣是去年从兰若寺把小倩带回来的，两人回到金华城已经有一年时间，这小倩是一个游魂，需要吸噬阳气才能维持，按理说她早就该吸尽宁采臣的阳气，去找其他目标了。” “但是这小倩却一直留在宁采臣身边，我观那宁采臣的眉宇间虽然阳气匮乏，却不至于殒命，想不出这其中到底是什么道理。” 阿狸瞪着一双大眼睛：“也许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呢，所以小倩不吸宁采臣的阳气，宁愿饿着肚子陪着他？” 林凡摇了摇头：“阴阳相隔，这是大道至理，就算小倩她不想伤害宁采臣，也无法做到完全不吸阳气，所以我想她或许有些特殊的神通，可以只要很少量的阳气就能维持自身的存在。” “一个普通人，却能和鬼物长期共处，我的确有些好奇，有机会一定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奥妙。” 主仆二人一路前行，不久后林凡来到城南学馆，一脸笑容的谢老正在门口处相候。 “林先生，您来了！” 林凡走到近前，对着谢老拱手：“今日是第一日，我应该没有来迟。” 谢老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宁先生刚刚上完上午的课，下午学生们还要再等一会才来。” 林凡点了点头：“我就在学堂中等候便是。” 林凡迈步向学堂内走去，后方的张石并没有跟随一同进入，就安静的站在街道拐角阴影中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般伫立在原地。 这张石少言寡语，却恪尽职守，看得出是一名尽心尽力的老实人。方小檀能找到这么一个得力的高手，估计也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林凡和阿狸进入学堂，迎面正遇到宁采臣和小倩两人出来。 小倩今日换了一身白色纱裙，脸上依旧蒙着一张面纱，走起路来纱裙随风摆动，简直飘飘欲仙。 宁采看到林凡，脸上露出笑容，遥遥一拱手：“林兄，你来了。” 林凡也是一拱手：“我来上课，今日是第一天，宁兄是打算回去了么？” 宁采臣笑了下，脸上带着些许羞涩：“因为最近身体有些欠佳，所以今天小倩特地来学堂接我。本来说要和林兄促膝长谈的，看来要食言了。” 林凡摇了摇头：“来日方长，宁兄请回吧，莫让佳人久侯。” 隔着面纱，隐约能看到小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着林凡微微屈身：“多谢公子。” 宁采臣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一件事：“林兄，小倩昨日见你身上衣衫有些破损，所以从家里带了一套我的长衫来，就放在学馆里，你我身高体型相仿，你穿应该正合适。” 林凡有些错愕，没想到宁采臣和小倩二人如此热枕：“不必了吧，君子无功不受禄。” 宁采臣哎了一声：“林兄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听谢老说了，你是方家的贵客，却不计报酬主动来学馆做一名老师，真的令人敬佩！” 阿狸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要是宁采臣知道昨天林凡和谢老讨价还价讲工钱的事情，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林凡倒是泰然自若，毫不脸红：“吾辈寒窗苦读，满腹经纶当有用武之地，在学馆教书正好可以一展所长。” 宁采臣听到一展所长这四个字，情不自禁的苦笑了下：“若说一展所长，还是应该考取功名，报效朝堂才是，只可惜……” 宁采臣说到一半便黯然不语，边上的小倩看他心情低落便开口劝慰：“夫君，城南的杏子林这几天开花了，你陪我去摘几支好不好。” 宁采臣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望向林凡：“林兄，今日就告辞了，那件长衫是我和小倩的一番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林凡见宁采臣是一片真情实意，于是拱了拱手：“那便多谢了。” 双方告辞，小倩陪着宁采臣走出学馆离去，两个人走在街上并肩依偎，看上去十分的恩爱。 “这一人一……还挺般配的。” 阿狸把吐到嘴巴边上的“鬼”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谢老在边上点头微笑：“是啊，小倩姑娘容貌出众，又温柔贤惠，把宁先生照顾的很好。” “宁先生放弃考取功名虽然很可惜，但得到这么一位如花美眷，也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林凡望向宁采臣的背影：“我倒觉得他放弃考取功名并非出自本心，从刚才他那几句话来看，心里明显还有不甘。” 谢老呵呵笑了几声：“在学馆这里教书的读书人，又有谁能真正甘心做一辈子老师呢，之前的陈先生更是整日里高谈阔论，还一直要和宁采臣约着明年一同去上京赶考，没想到突然就这么死了，真是福祸无常啊！” 一边的阿狸有些好奇：“那位陈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老唔了一声：“听他家里人说是晚上喝了些酒，一个人跑去城外的山里，结果遇到了猛兽，第二天现的时候，尸都残缺不全，唉！” 林凡眉梢一挑，转头望向谢老：“这金华城四周的山里有食人的猛兽？” 谢老摇了摇头：“就是这点让人奇怪，老朽在金华城六十载，从没遇到过猛兽食人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只能说陈先生他运气不好吧。” 阿狸点了点头：“看来是一只路过的猛兽，这个陈先生真是个倒霉蛋。” 谢老摇了摇头：“陈先生为人虽然有些狂妄，但不失为一名好老师，他的死讯传来后，学堂里的学生都难过了很久。” 就在这时，一群十一二岁的孩童结伴向学堂方向走来，吵吵嚷嚷的走进学馆大门，谢老连忙招手：“你们快过来，这位是新来的林老师！” 那一群孩子看了一眼林凡，都有些犹豫，似乎不是很想过来。 这时里面个子最高的一个男孩振臂一呼：“还不到上课时间呢，走啦走啦！” 这男孩又高又壮，似乎是这群孩子的头，他一开口其他孩子都纷纷应声，跟着他一起向楼上学堂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交头接耳。 “哎，上一个才死了几天就有新老师了，我还没放假玩够呢！” “没事，说不定这个过几天也死了呢，继续放假~” “哈哈哈哈……” 林凡、阿狸还有谢老三人看着这群孩童的背影，神色都有些尴尬。 片刻后，谢老呃了一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林老师，这些孩子本性都是很好的，就交给你了！” 第20章 顽劣 教书第一天，林凡万万没料到学院的这一群学生竟然都是问题儿童，本来想着教书比较省心，看来也没那么简单啊。 阿狸眉头皱成了八字：“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凡摆了摆手：“我去上课，你就在下面等我。” 说完他从阿狸手里接过书袋，一个人向楼上走去。 谢老看着林凡的背影，有些忐忑：“希望林先生和这群孩子能处得来。” …… 林凡一个人走到楼上的学堂里，目光扫过四周，十几个孩子已经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前躺后卧的什么姿势都有，一副懒散之状。 林凡没有说话，转身走到前方的讲桌前，把书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把书掏出来。 就在林凡掏书的时候，之前那个带头的胖小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弹弓，装上弹子后瞄准林凡的后脑，啪的一声打了出去。 林凡如今虽然内伤未愈，但听声辩位这些小技巧是毫无难度的，他站在原地身形不动，单手向脑后一捞，一把将弹子抓入手中。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声，这群学生都准备好要看这位新老师的笑话了，没想到他竟然反手一抓就把弹子接住了！ 这新老师的后脑勺难道长眼睛了？ 林凡抓住弹子之后还没完，直接反手一甩，咻的一声把弹子又给甩了出去，弹子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啪的一声正中小胖子的脑门。 “哎呦——！” 小胖子哀嚎了一声，双手捂住头顶：“好疼！” 其他学生看得更傻了，这老师后脑勺真的长眼睛了，神了！ 林凡慢悠悠的把书拿出来，之后转过身来望向这群学生。 “我姓林，今后你们称呼我林老师就好，上课认真听讲，不要把弹弓带到课堂里，不然打到自己的脑门就不好了。” 课堂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只有那个用弹弓的小胖子脑门上鼓起一个大包，闷闷不乐。 林凡转头看了那小胖子一眼，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和昨天那位苟师爷很是相像，看来这小子多半就是苟师爷家里那个大宝。 的确是个调皮捣蛋的家伙，难怪苟师爷会头痛。 林凡走到小胖子近前，一伸手从他怀里把弹弓掏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揉着脑门，呲牙咧嘴：“苟大宝。” 林凡点了点头，果然是苟师爷的孩子：“弹弓没收，放学后还你。” 随后林凡走到讲台前面坐回到椅子上：“今天是第一天上课，我不清楚你们学到了哪里，苟大宝你来带头，把之前学过的课本都背一遍。” 苟大宝啊了一声，一脸不情愿：“林老师，我记性很差，之前学的都忘记了。” 林凡点了点头：“那好，拿着书跟着读，其他人背，开始吧。” 林凡一上来露的两手把这些学生都镇住了，没有一个人敢不听话，乖乖的开始从三字经背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郎朗的读书声在学堂中回响，座位上的十多个小孩子节奏统一的摇晃着小脑袋，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老学究的模样。 林凡坐在课堂上方双目微闭，开始呼吸吐纳，看上就像已经沉沉睡去。 下面的学生们看到林凡这个样子，都有些好奇。 上课睡觉的学生很多，但上课睡觉的老师可不常见！ 不过由于林凡之前表现的太厉害，这些学生还是不敢造次，依旧乖乖的背书。 只有那个苟大宝例外，他从怀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包着的石灰。 “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躲开！” 苟大宝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后悄悄的站起身来。 四周的学生看到苟大宝站了起来，纷纷侧目而视，好奇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苟大宝蹑手蹑脚的走到前方，伸出手在林凡的面前挥动了几下，林凡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反应。 真的睡着了！ 苟大宝一脸坏笑的打开石灰包，抬起手向林凡的脸上扔去。 但就在他抬起手的一瞬间，林凡单手伸出轻轻一抬苟大宝的手肘，他的手立刻换了方向，啪的一声把那包石灰全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哈哈哈——” 这一次学堂里爆出的笑声比上一次还大，苟大宝满脸石灰，像没头苍蝇一样来回乱跑，嘭的一声撞在桌角摔倒在地，双手抱着头哇哇乱叫。 林凡张嘴喊了一声：“阿狸！” “来啦！” 阿狸噔噔噔的跑上楼来，看到在地上打滚的苟大宝，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林凡挥了挥手：“他把石灰扔到自己脸上了，带他去河边洗一洗。” 阿狸哦了一声，随后走进来单手抓住苟大宝的衣领，拎着他下楼去了。 林凡转过头来，望向还在哄堂大笑的学生：“你们笑够了没有？” 学生们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连忙止住笑声，纷纷正襟危坐。 林凡起身在教室中来回走动：“苟大宝和你们是同学，他做错事情的时候，你们袖手旁观，既不劝阻也不出声，所以这件事情你们全部有责任，所有人罚抄写三字经五遍。” 教室里响起一阵哀嚎，但是随着林凡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立刻就又安静了下来。 第一节课，林凡就给这些孩子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让他们明白捣蛋是没有好下场的。 帮凶也一样没有好下场。 片刻后阿狸拎着苟大宝回到学堂上：“公子，洗好了，不过眼睛要红一两天。” 林凡走回到座椅上坐下，转头望向满脸通红的苟大宝：“让他去外面路边罚站，大声朗诵三字经五十遍，读完之前不许回家。” 阿狸笑嘻嘻的答应了一声，伸手抓住苟大宝的衣领：“走吧，去念课文。” 第21章 严师 林凡坐在学堂上方，目光扫过整个学堂，下方的学生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的表情，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的父母送你们来学堂读书，是希望你们能专心苦读，学有所成。课堂上如果再有人偷懒或是走神，一旦被我现严惩不贷，听明白了没有？” 十几个孩子齐刷刷开口：“听——明——白——了——！” 这些孩子虽然调皮，但并不傻，现在知道了这个老师非常不好惹，自然也就不敢再造次。 就连带头的苟大宝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其他人更不用多说。 林凡是有意在第一节课给这些孩子留下严厉的印象，这样以后管理起来就省事很多，不然被让这些孩子一直散漫下去，也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对林凡来说，学馆的这份工作不过是应付差事，只要把这些孩子们看好，让他们不要虚度在学堂上的光阴便可。 毕竟真正有天赋的人是凤毛麟角，小小学堂里更不可能出什么惊世之才。 “开始抄写三字经，写完五遍的才可以回家。” 学生们连一声抱怨都没，纷纷拿出笔墨开始抄写，一个赛一个的乖巧听话，和之前简直判若云泥。 林羽坐在讲台前方的椅子上，再度开始双目微闭，呼吸吐纳。 下午的时间就这么平淡的流淌而去，到了放学时分，学生们纷纷交出自己默写的三字经，林凡一一检查之后，把有问题的地方都圈出来改正了一番。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回去后把今天错误的句子抄写十遍，明日带来给我检查。” “下课。” 林凡说出下课两个字，学堂里的学生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站起身来。 主要是林凡给这些孩子的威慑力实在太大，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林凡把自己的书收进书袋：“老师已经说过下课了，可以回家了。” 这句话出口，孩子们才算回过神来，纷纷起身收拾书本，排着队来到林凡面前，鞠躬告辞后各自离去。 精神风貌比起之前也大有提升。 送走最后一名学生后，林凡走出学堂回到一楼，阿狸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呼呼大睡，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林凡走到阿狸面前，伸手一拍她的脑门：“醒醒。” 阿狸啊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公子……下课了啊？” 林凡点了点头：“可以回家了。” 阿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下课了，我等的好辛苦~” 林凡忍不住吐槽：“睡觉也会累么？” 阿狸站起身来：“人家哪里有睡觉，我一直在看着这个小胖子背课文好不好！” 林凡转头望向外面，苟大宝这个小胖子哭丧着脸站在墙根处，还在一遍一遍的念着三字经。 “那你说说，他念到多少遍了？” 阿狸啊了一声，伸手挠了挠头：“应该有……七八十遍了吧~” 林凡伸手敲了一下阿狸的额头：“我只让他念五十次而已。” 阿狸伸手护着额头：“那可能是我忘记了，反正念了一下午了，差不多可以回家啦，我去叫他回家吧。” 阿狸跑去街边，对着苟大宝说了几句，苟大宝转头望向学堂这边，犹豫了一会后，走来到林凡面前。 “林老师，今天我错了，对不起。” 林凡点了点头：“下次不要再调皮了，来到学堂就应该认真学习。” 苟大宝嗯了一声，随后又加了一句：“林老师，您今天是怎么用后脑勺接住弹子的，教教我好不好。” 林凡笑了下：“如果你能把全篇三字经背下来，我就教你。” 苟大宝眼睛一亮：“好，一言为定！” 虽然被罚在街边站了一下午，但得到了林凡的承诺，苟大宝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林凡目送苟大宝离开，转身望向阿狸：“去把我的书袋拿下来，回去了。” 阿狸答应了一声，跑去楼上把林凡的书册都收好，之后又回到一楼，拿起桌上的一个包裹。 “这里面是宁采臣送给公子的长衫，我打开看了下，的确很合公子的身形，那个小倩还真的挺体贴~” 林凡看了一眼阿狸手中的包裹：“那就带回去吧。” 这时谢老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林先生，今日的第一节课你上的很好，我问了几个孩子，他们都说很喜欢你这个老师。” 阿狸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们不敢说不喜欢，怕被罚去街边背书。” 谢老也笑了：“严师出高徒，这些孩子过去散漫惯了，的确需要林先生这样的老师来管一管。” 林凡抬头望向四周：“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那些孩子也不错，今日就到此为止。我要早些回去备课，明日我会准时再来。” 谢老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孩子能遇到名师是件大好事，林先生真是帮了大忙啊！” 林凡告辞后，和阿狸离开学馆来到外面的街面上。 张石一直就站在街对面的角落里，林凡一出学馆，他就马上迎了过来。 “公子，要回去了么？” 林凡点了点头：“你没必要一直站在外面，可以到学馆里坐着等我。” 张石努力咧嘴，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我是个粗人，会吓到那些孩子，在外面等着就好。” 林凡望向张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是不是在军中待过。” 张石微微一惊，随后开口回答：“我在安西都护府做过四年陌刀兵，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林凡点了点头：“自律很强，而且从你站立的姿势也能看出来。” 张石不禁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位公子是个书呆子，但没想到对方从自己的站姿就能看出自己当过兵。 “公子一猜就中，眼光好厉害！” 林凡摆了摆手：“在我身边的时候可以放松些，不然你释放出的杀气太重，真的会吓到那些孩子。” 张石有些尴尬的点头：“是！” “回去吧。” 林凡带着阿狸，向方府的方向走去，张石在后方默默跟随。 此时暮色渐浓，道路两侧华灯初上，不少做小生意的摊贩都把货物摆了出来，一摊连一摊的密布在长街两侧，热闹非凡。 一路上阿狸连蹦带跳，兴奋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完全不像有“保护林凡”的自觉。 “公子，我觉得在路边上背书也挺好的，下次不如把那些孩子都拉到路边背书吧，还能练习他们的嗓门和胆量。” 林凡摇了摇头：“你这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在这时，街道对面迎面走来四名大汉，一个个都是膀大腰圆，一脸横肉。 这四人排成一排，在街道中心招摇过市，眼睛不住的四下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左边的一个突然一眼看到迎面而来的林凡，顿时脸色一变：“找到了，就是这个家伙！” 其他三人闻言纷纷望向林凡，眼神中敌意尽显。 “就是这个穷酸书生！” “仗着自己有一副小白脸，想攀附有钱人家吃软饭！” 蹭蹭几声响，四名大汉纷纷从腰部拔出短刀，大步向林凡冲来！ “毁了他的脸，看这家伙还怎么吃软饭！” 第22章 闹市混战 在对面四名壮汉现林凡的同时，林凡也现了对方，从对方充满杀意的眼神中，他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 在锁定彼此后，双方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那四人马上抽出匕向这边冲来。 而林凡马上向侧方移动，靠近路边的一处水果摊，随手从摊位上抄起了一根甘蔗。 从这四个人的动作来看只是街边的混混，林凡自忖空手也可以应对，不过对方手里都有匕，还是拿个家伙稳妥些。 林凡单手抄起甘蔗，背部靠着后方的水果摊，站在原地严阵以待。 这时阿狸才终于现情况不对，扯着嗓子出一声尖叫。 “有人要杀人啦，快来救人啊——！” 随后呲溜一声，动作奇快无比的躲到了人群后方。 林凡不禁无语，这小狐狸真是一无用处，之前还说要保护自己，现在出事了躲得比谁都快。 街道上的人看到明晃晃的刀刃，自然现情况不对，纷纷惊叫着向两侧散去，撞倒了大片摊位，一时间乱作一团。 对面那四个混混推开人群冲到林凡近前，林凡正打算向前跨步挥动甘蔗，突然一道身影从他侧方冲出，迎向对面直冲过去。 张石！ 此刻的张石面色狰狞，整个人全前冲，宛如一只脱离牢笼的饿狼！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张石和对方冲在最前方的一人迎面撞在一起，伴随着骨头折断的声响，那人出一声惨叫，翻滚着向后方飞了出去。 “混蛋，这家伙是哪来的？” “先干掉他！” 其他三名无赖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调转刀口对着张石而来。 张石赤手空拳，面对明晃晃的三把利刃却没有丝毫慌乱，身形猛地前冲，飞起一脚正中对面一人的胸口，直接把这人踢得倒飞了出去。 随后他身形伏低到贴近地面，如同利箭般原地弹起，闪电般抓住另外一名无赖的肩膀，把对方扑倒在地。 两个人在地上翻滚成一团，张石腾出一只手来砰砰两拳，正对对方的太阳穴，直接打的这家伙失去行动力，瘫痪在原地。 张石的战斗方式来自战场厮杀，招招致命，双方见面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四个人已经被他放倒了三个。 剩下的那名无赖手里拿着刀有些懵，过了片刻才现张石被同伴的身躯压在下方，一时间无力挣脱。 “混蛋，让你多管闲事！老子废了你！” 这最后一名无赖单手提着刀，骂骂咧咧的向张石冲过来，举起匕正打算刺下，突然嘭的一声闷响，后脑挨了重重一击，两眼一黑翻身倒地。 林凡站在这名无赖的身后，扔掉手里的甘蔗，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可是差一步就能结丹的天才修士，没想到竟然拿着一根甘蔗和几个混混在街头混战，这可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啊！ 张石推开了压住自己的那名无赖，从地上重新站起，一脸愧色的望向林凡。 “小人无能，竟然让公子出手相救，惭愧！” 林凡摆了摆手，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出手，张石也足以对付最后那名敌人，只不过会有些狼狈而已。 这时候阿狸才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啊，已经打完了？这几个人也太不禁打了吧！” 林凡皱眉望向阿狸：“你溜得好快，之前不是说要保护我么？” 阿狸脸有些红：“遇到危险逃跑是小动物的天性嘛~哎呀，张石你受伤了！” 张石闻言一愣，低头望向自己胸前，这才现刚才在和对方在地上翻滚的时候，胸口被对方的利刃划了一刀，衣服上被划出一尺多长的口子。 “没事，只是衣服划破了而已，没有受伤。” 张石转头望向四周倒地呻吟的几名无赖：“公子，这几个人要怎么处置，扭送去官府么？” 林凡眉头微皱：“应该送官，不过实在是有些麻烦。” 张石连忙开口：“公子不必担心，衙门的路子我都熟悉，这件事我来办，您和阿狸先回方府去吧！” 林凡点了点头：“如此最好，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他转头望向阿狸：“把宁采臣送的那件长衫拿出来，让张石换上。” 阿狸麻利的答应了一声，打开手里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件淡青色长衫递给张石：“快换上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去官府嘛。” 张石有些受宠若惊：“这……这怎么使得，公子的衣服我怎么能穿！” 推脱几下后，林凡态度非常坚决，张石也就只有穿上这件长衫。 林凡又交代了几句，便留下张石在这里看押这几名无赖，自己带着阿狸先返回方府去了。 二人走在路上，阿狸对刚才那场战斗还有些心悸：“刚才那几个人冲过来的时候好凶，我都被吓傻了，还好有张石在！” “当时一片混乱，我完全没看清楚，一瞬间那四个人就都被打倒了，厉害！” 林凡边走边说：“张石战斗的方式完全承袭自战场厮杀，一出手就是你死我活，刚才如果他手里有刀，那四个人就已经都死了。” 阿狸哇了一声：“这么厉害啊，难怪他不带武器，我之前还奇怪呢！” 林凡点了点头，这张石的功夫虽然不算高明，但对付一般的市井无赖绰绰有余，而且这个人老实守规矩，留在身边倒是很不错的帮手。 方小檀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保镖。 “一会回到方府之后，你马上去向方小檀报告这件事情，以她的聪明，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阿狸一脸懵：“要怎么做？” 林凡望向阿狸：“当然是顺着这件事抓住方君文的把柄，敲打他一下，让他不要再恣意妄为，这样我也可以安稳几日。” 阿狸哦了一声：“这些人真的是方君文派来的么？” 林凡点了点头：“十有**吧，不过我没想到他行动会这么快。” 阿狸拍了拍手：“我让小姐去老爷子那里告状，这样一来方君文肯定有苦头吃！”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方家大门口，阿狸直接向大门内飞奔而去。 “我去找小姐，公子你自己回水榭去吧，走了这么多次，路应该认得啦~” 说完这小丫头一溜烟似得跑没影了。 林凡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狐狸真是靠不住，除了可爱一无是处。 “明日倒是可以找张石切磋一下拳脚，两人拆招，对功夫的提升更有好处。” 第23章 夜鬼 深夜时分，张石一个人独自走在背街的一条小巷里，准备返回镖行。 他把那四名无赖扭送到官府，之后少不了立案和录口供这一大堆事情，张石身为镖师和官府打过几次交道，对这一套流程都很清楚，不过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最终一切手续办妥，四名无赖被官府收监，张石这才算是功成身退。 走在漆黑的小巷里，一阵夜风吹来，张石伸手摸了摸穿在身上的那件长衫，颇有些感慨。 “本来以为林公子是一个书呆子，却没想到他见识广博，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来历，用甘蔗击倒无赖的那一击也极为干脆利落，看得出是有功夫在身的人，真是让人称奇啊。” “这林公子在战斗中替我解危，又将长衫借我，真是待我不薄，明日起要全神贯注，力保公子万无一失才好。” “我怕手重误伤对手，身边不带武器，没想到今天那几个无赖一上来就用刀，差点在阴沟里翻船，明日还是要带把短刃在身边才是。” 这张石白天在林凡身边少言寡语，一个人的时候反而唠叨个不停，反差真是有点大。 啪——啪——啪—— 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从右侧的屋檐上响起，似乎有猫或者狗正在从屋顶上走过，踩动了脚下的砖瓦。 张石脸色微微一变，停下脚步望向侧上方：“什么人，鬼鬼祟祟！” 屋檐上方一片寂静，片刻后又响起啪啪的敲击声。 张石眉头皱起，警惕的向后退出两步，凝神向对侧屋脊上望去，借助昏暗的星光，隐约能看到有一个人形的黑影在屋脊上缓慢爬行。 黑影向边缘爬行而来，出一阵低沉的声音：“你……是……宁……采……臣？” 这声音低沉又艰涩，仿佛是掐着喉咙出来的哀鸣，令人浑身汗毛直立。 张石眉头紧皱，双拳扬起做出防备的姿态：“我不知道宁采臣是谁，你找错人了！” “你身上……是宁采臣的味道，你骗不了我……” 屋脊上的黑影停止在边缘位置，昂起一个似乎是头颅形状的东西，望向下方的张石：“姥姥派我来杀你，你……逃不掉的。”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张石咬了咬牙：“我说了你认错人了！如果你一定要打，那就来吧，可不要后悔！” 吱————！ 屋檐上的黑影突然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随后纵身而下，直扑张石而来！ 张石怒吼一声，拼尽全身力量向前冲去，在半空中和那团黑影撞击到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张石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来，宛如山崩海啸！ 他完全无法抵抗，直接被压倒在地！ 人类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张石感到恐惧的同时，黑影伸出枯瘦巨大的爪子，一把抓住了他的咽喉，把他死死按倒在地。 “嘎嘎嘎……姥姥要杀的人，都逃不掉的！” 张石骂了一句脏话，心里有些后悔，今天出门的时候真的应该带一把刀在身边。 心底闪过这最后的念头，张石被面前的黑影彻底吞没。 …… 第二日清晨，林凡早早起来，在水榭边的空地上又打了一套五禽戏。 自从成功修复任脉后，林凡的身体基本恢复到了常人的标准，各种拳势都可以信手而来，毫无阻碍。 虽然如今力量只有普通人水准，但他对拳法的技巧和战斗经验却远常人，像是昨天街上那种混混，就算一次来十个八个，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等到下一步修复督脉后，林凡体内阴阳调和，力量和反应都会有巨大提升，那时就算面对张石这种高手，也可以游刃有余。 一套完整的拳法打完，林凡收势起身擦汗，看了一眼天边的旭日：“时间还早，再打一套吧。” “公子——！公子——！” 尖锐的叫声打破了水榭的宁静，随后阿狸张皇失措的向这里跑了过来：“不好了，出事了！” 林凡收回五禽戏的起手式，转身面对阿狸：“什么事情，这么惊慌。” 阿狸跑到林凡近前，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张石出事了！他昨天一夜未归，今天早上被人现死在城北的小巷里！” “什么！” 林凡吃惊不小：“怎么会这样？确定是张石么？” 阿狸嗯了一声，眼圈有些红：“镖行的人去认领了尸体，的确是张石没错，据说像是野兽干的，把人都给撕碎了……怎么会这样嘛，太可怜了！” 阿狸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林凡眉头紧皱：“城里不可能会有野兽，而且张石的身手厉害，一般野兽根本没可能杀得了他，难道是他过去的仇家？” 林凡这番猜测并非没有道理，张石出身军伍又是一名镖师，走南闯北中难免会和一些盗匪结下梁子。 这也是目前林凡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阿狸伸手抹了抹眼泪，哼了一声：“肯定就是那个方君文！张石当街教训了那几个无赖让他折了面子，所以他去找了更厉害的杀手把张石杀了，太可恶了！” 林凡摇了摇头：“方君文应该没有对张石动手的理由，不是他下的手，他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胆量。” 阿狸气的一跺脚：“公子，你这些话怎么和小姐的一模一样，你们两个人都害怕方君文，不敢惹他！” 林凡叹了口气：“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事实如此，你想得太简单了。” 阿狸噘起了嘴：“我们动物想事情就是很简单，哪像你们人类，一个比一个狡猾！” 林凡无语，狐狸不才是最狡猾的么。 “张石的尸在镖行么，我想去看一看。” 阿狸点了点头：“今早镖局的人已经把尸体领回去了，现在镖局里，小姐吩咐我送抚恤金去镖局，公子我们一起去吧。” 阿狸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是，万一路上再出现昨天那些坏人怎么办啊？” 阿狸下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毕竟现在张石不在了，没人在林凡身边做保镖。 林凡摇了摇头：“张石一死，方君文这会自身难保，他没工夫再来找我的麻烦，方小檀不准备去镖局么？” 阿狸摇了摇头：“小姐要去找老爷子告状，她说这件事虽然不是方君文做的，但他一样脱不了干系，要让老爷子狠狠处罚他一顿。” 林凡点了点头：“方小檀做事还真的干脆利落，既然如此，我们便马上去镖局吧。” 第24章 金华镖局 金华镖行位于金华城西南一角，在这种小城市里一般来说不会有镖行这种行当，但金华城有方家这个大商贾，天南海北往来的货物及其繁多。 金华镖行九成以上的生意都是方家的，所以就算说这镖局是专门为方家开的也没什么问题。 林凡和阿狸走到镖行附近，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墙头上插着五花八门的旌旗，颜色各不相同，简直像旗帜展览会。 阿狸伸手指向那些旌旗：“据说这些旗子都是镖行的队伍在走镖途中打败的劫匪留下的，镖行的金老大说这些都是战利品，所以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林凡目光扫过那些旌旗：“有趣，这些旌旗的款式和材料都差不多，看来那些劫匪都是在一家店铺做的旗子。” 阿狸啊了一声：“好像真的是诶，这些旗子像是一家店里做出来的！” 林凡笑了下，拦路抢劫的强盗哪里会有什么旌旗，这必然是镖行自己买来虚张声势的。 不过镖行毕竟是刀口舔血的生意，看破不说破吧。 阿狸带着林凡走入镖行大门，里面看上去秩序一切正常，一群镖师围在院子一角抬石墩练武，偶尔还彼此过上几招拳脚，夹杂着一些粗话和笑骂声。 大门内的镖师迎上来：“二位有什么事？” 阿狸连忙迎上去：“这位是林公子，我们是从方府来的，来吊唁张石。” 镖师对方家的人不敢有所怠慢，连忙施礼：“二位请稍稍候，我马上去通知金老大！” 说完这镖师一溜小跑冲进内院去了。 站在原地等待的时候，林凡望向院子角落那一群练功切磋的镖师，若有所思。 阿狸看到林凡的表情，有些好奇：“公子，你在想什么？” 林凡弹了弹手指：“我在想……有时间找这些镖师过几招。” 阿狸啊了一声，满脸惊诧：“公子，这些镖师可都是高手啊，你看他们的胸比女人还高，这怎么打的过嘛！” 林凡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最终只有摇了摇头，闭口不语。 “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嘹亮的爆笑声，从院子深处走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秃顶中年人，一脸络腮胡子，身高足有两米，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耳膜生疼。 阿狸凑到林凡耳边：“这个就是金老大。” 金老大大步如风走到林凡近前，拱手行礼：“林公子真是有情有义，亲自前来吊唁张石，我替张兄弟在这里谢过了！” 林凡摆了摆手：“张石是因为扭送那些无赖去官府才会导致深夜遇袭，这件事情起因在我，我又怎能抽身事外。” 金老大哈哈大笑了几声，震得阿狸直皱眉。 “公子是性情中人！张石兄弟身手不凡，他并非死在一般宵小手里，多半是过去的仇家上门寻仇，这件事情我们镖行会追究到底，公子无须自责！” 林凡转头望向阿狸，阿狸马上会意，把手里的包裹提给金老大：“这是方小姐准备的抚恤金，二十两纹银，请转交给张石的家人。” 金老大明显吃了一惊，接过包裹打开看了一下：“少当家的出手真是豪气！我替张石的妻儿谢过了！” 镖行的镖师东奔西走一整年，也就是挣个三五两银子，方小檀给出的这些钱抵得上张石四五年的工钱，的确算是够意思了。 金老大拿着包裹，又哈哈大笑了几声：“多谢当家的，多谢公子！” 林凡点了点头：“张石的尸在哪里，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金老大呃了一声，脸上显出为难之色：“不瞒公子，仇家下手狠毒，张兄弟的尸有些惨，我看还是算了吧。” 林凡非常坚决：“我一定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金老大啧了啧嘴，心里想这书呆子真是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一会见到血肉模糊的尸体，你要是被吓死过去，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那好吧，公子请随我来，我们只看一眼！” 金老大带着林凡和阿狸向后院的灵堂走去，一路上金老大边走边说。 “我们走镖的人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搞没了！张兄弟这次虽然死的有些惨，但方小姐送来了二十两银子，足够他家里的老婆孩子生活无忧，他可以含笑瞑目了。” 金老大这番话说得虽然有点残酷，但却是事实不假，一条人命换二十两银子，已经是很合算的买卖了。 后院的灵堂布置的很简单，张石的家人在北方，一时间也赶不过来，只有镖行里的兄弟轮流替他守灵，这些走镖的武师见惯了生死，脸上没有特别悲伤的表情。 金老大走到灵堂中央，伸手拉起尸布的一角，随后又迅的放下，似乎生怕林凡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好啦，公子你看过了，心意也到了，我替张兄弟再谢你一次！” 林凡懒得再多废话，径直走上前去，伸手抓住尸布一角用力一拉，把下方的整个尸都露了出来。 木板上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四肢和躯干上满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脸部也被锋利之物砍得稀烂，连五官都分辨不出。 “呀————！” 边上的阿狸出一声惊叫，转身直接跑出灵堂，蹲到墙角开始呕吐。 金老大也被吓了一跳：“公子你……小心！” 林凡安静的站在原地，仔细看了半晌，这才重新从边上拉过尸布，把张石的尸重新盖好。 之后他退出几步，对着张石的尸鞠了一躬，转身走出灵堂。 阿狸从边上迎过来，伸手擦掉嘴角的污渍：“真是太惨了，公子你看出什么问题了？” 林凡少有的眉头紧皱：“伤口有阴气入侵引起的溃烂，攻击者的力量也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应该是鬼物所为，而且不是一般的鬼物。” “是罗刹或者夜叉一类的厉鬼。” 阿狸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厉鬼？金华城这里有厉鬼？” 林凡沉吟不语，一般只有阴气极重之地才会有厉鬼出现，这金华城中一片祥和景象，怎么看也不像会有这种大凶之物。 这件事越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就在这时，金老大从灵堂里大步走了出来：“公子，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张石兄弟死了，我要给你再安排一名保镖。” 林凡转过头来：“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要做我的保镖，需要先打赢我才行。” 第25章 比武招……保镖 （感谢萌常态大佬的盟主，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书已经改状态了，各位书友帮忙投点推荐票，月票，打赏……什么都可以，夜雨不挑食。） 林凡突然说出要打赢他才可以做保镖，金老大和阿狸都愣了。 阿狸皱着眉头望向林凡：“公子你真的要和那些镖师打啊，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林凡摇了摇头：“我没有开玩笑，如果连我都打不过，那当然没资格做我的保镖。” 金老大咂了咂嘴，心里想这位公子哥不会是对张石不满意，所以才搞这么一出吧？ 不过也难怪，张石给他做保镖才一天就被仇家砍死在小巷里，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凭什么去做保镖。 这林公子有不满也正常，不过看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肯定是不能真打的，万一打出问题来和方家那边可不好交代。 心中思索后，金老大对着林凡一抱拳：“林公子，之前是我安排不周，这次我一定会在镖行里挑选最得力的兄弟，请你一定放心！” 林凡摆了摆手：“张石兄弟做的很好，我并非对他不满意，只是今天看到镖师们过招有趣，所以也想切磋一下。” 金老大嘴角抽动了几下，心想就你这小鸡仔一样的体格，还切磋几下，怕是一上来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公子，我这些兄弟都是粗人，下手不知道轻重啊。” 林凡望向金老大：“你觉得我一定会输？” 金老大呃了一声，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我这些兄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上场也是自取其辱！” “我……我是怕公子把他们打伤了！” 林凡依旧是一脸淡然：“你叫人来吧，大家点到为止，我会把握分寸的。” 金老大感觉要晕倒，这林公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那……好吧，我去找一位兄弟来！” 金老大跑去前院，从那一堆镖师里找出一人：“汪林，你过来一下。” 这个叫汪林的镖师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壮实的像一堵墙，他走到金老大近前：“老大，有什么事？” 金老大哎了一声，压低声音：“张石不是死了吗，他的雇主找上门来了，非要和我们的人比试，你去和他比试两下，千万不要下重手，这位是方家的贵客！” 汪林哦了一声：“那好办，我故意卖个破绽输给他就行了，就是让他找个乐嘛！” 金老大连忙摆手：“不能输，要赢！” 汪林有些懵：“老大你把我说糊涂了，不能打，又不能输，这怎么搞？” 金老大伸手挠了挠光头，也是一脸为难：“你……找机会撞他一下，让他摔个跟头就行了，千万控制力量！” 汪林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这时候林凡带着阿狸也从后院来到了前院：“金老大，找到合适的人选没有？” 金老大哈哈大笑几声：“林公子，这位汪林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是镖行里一等一的好手，你看他如何？” 林凡看了一眼汪林，微微摇头，这汪林看上去的确是一名好手，但是这魁梧的身形实在是太醒目，站在街上简直和一面墙一样。 “做保镖的话未免太过招摇，不过没关系，可以先过两招。” 林凡向前走出两步：“请。” 四周其余的镖师看到这边似乎要动手，纷纷围拢过来。 “这书生是什么人，要和汪林过招，他不要命了？” “看他瘦的和麻杆一样，怕是汪林一拳下去就要断成两截吧，哈哈！” “金老大好像同意他们打了，不会闹出人命吧？” …… 一片交头接耳声中，汪林走到林凡前方，脸色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公子，我来了！” 了字一出口，汪林的身形猛地向前一冲，随后单手化掌向林凡的肩头推去，动作快如疾风闪电！ 汪林动作极快，但这一掌并没有用上力气，只是打算轻轻把林凡推倒。 林凡站在原地凝立不动，眼睁睁看着汪林的手掌接触到自己肩头的一瞬间，才扭动身形一转，把这一掌的力量完全卸了出去。 随后林凡单手一推，正好按在汪林的腰眼位置，汪林身子一偏，歪歪扭扭的冲出几步，狼狈的单手扶地站住，差点跌倒。 人群中爆出一阵哄笑声，观战的金老大咦了一声：“这汪林可以啊，演的跟真的一样！” 他那里知道，汪林这不是演的，就是真的！ 汪林重新站定转过身来，一脸懵逼，刚才林凡那一推完全破坏了他的平衡，巧妙的让他无法相信！ 对方不过一名书生而已，肯定是碰巧！ “公子，我又来了！” 汪林还是先打了个招呼，之后大步向前走到林凡近前，伸出双手扣向了林凡的肩膀。 这一次汪林不打算用推的了，为了保险起见，他打算用摔跤的手法，直接把林凡掼倒在地。 但就在汪林手落下的一瞬间，林凡身形突然向前一冲，欺入了汪林的中宫位置。 汪林大吃一惊，他双手伸出门户大开，竟然被林凡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现在想要收回双手防御已经来不及，只有向后退避。 但就在汪林后退步的一瞬间，林凡已经跨步绊住了他的腿，之后用手轻轻一推：“躺下吧。” 汪林脚被绊住，自己后退之势再加上林凡这一推，庞大的身躯轰然跌倒在地，出嘭的一声巨响。 后方的阿狸耶的欢呼一声，高高跳起：“赢啦！” 四周围观的大群镖师笑的前仰后合，金老大伸手挠了挠光头：“乖乖，没看出来这汪林还有演戏的天赋，这演的也太像真的了！” “混……” 汪林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泥土，明显有些冒火：“林公子，这次我可真的要来了！” 林凡点了点头，双手在身体两侧垂下：“好，再来。” “喝——！” 汪林猛地大吼一声，吐气开声向林凡冲来，气势惊人！ 林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等到汪林冲到近前扬起手臂，才突然向侧方滑步闪开，同时抬腿踹向汪林的膝盖后方。 “再躺下。” 林凡这一脚角度极为刁钻，刚好踹在汪林膝盖后方的关节位置，汪林闷哼一声，向前踉踉跄跄冲出几步，单膝跪倒在地。 四周围观的大群镖师全都鸦雀无声，包括金老大在内也目瞪口呆。 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汪林不是演戏，他是真的打不过林凡！ 汪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关节，一脸懊恼的站起身来：“不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林凡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望向金老大：“下一个，谁来？” 第26章 隐娘 林凡转头望向金老大，让他再找其他人上来比试，金老大站在原地有些难堪。 连汪林这种一等一的好手都输了，又上哪去找更强的家伙来。 总不能自己亲自上场吧！ 就在金老大尴尬之际，一名镖师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老大，要不让隐娘来试一下。” 金老大的眼睛顿时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 金老大大笑几声，走到林凡近前：“我们镖局里的确有一位更厉害的好手，等我把她叫出来，公子你绝对满意！” 阿狸在边上哇了一声：“更厉害的好手，不会是金老大你亲自出马吧！” 金老大哈哈大笑：“我倒是想去给林公子做保镖，但是镖局这里一大帮子兄弟，我离不开啊！” 随后他转头望向后方的镖师，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去把隐娘叫来！” 林凡眉梢挑了一下：“隐娘？是女人？” 金老大哎了一声，凑到林凡近前：“隐娘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功夫绝对厉害，我们镖局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阿狸有些好奇：“女人也能这么厉害，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金老大嘿嘿笑了两声：“其实隐娘不是我们镖局的人，上个月我去青海走一趟镖，在沙漠深处碰巧救了她一命，她当时被困在沙漠里眼看就要渴死了。” “那之后隐娘为了报恩，就同意在镖行里帮三个月的忙，我们一开始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不久后在雁荡山遇到劫匪拦路，她单枪匹马杀了四十多名劫匪，还一剑砍下了匪的脑袋，简直神了！” 金老大越说越兴奋，到最后手舞足蹈，吐沫星子四溅，林凡只有后退几步，免得被喷一脸。 这金老大说得实在有些邪乎，普通高手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杀四十多个劫匪，估计和镖行外面插的那些旌旗一样，都是虚张声势。 就在这时，之前那名镖师带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后方院落中，快步向这边走来。 “老大，隐娘来了！” 林凡抬头望去，这隐娘的确是一名女子，看上去似乎不到二十岁的年级，面容秀丽，蛾眉皓齿，是一等一的美女。 再仔细看去，会现这女子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与普通女子非常不同，甚至能让人忽视掉她的美貌，不禁令人称奇。 隐娘走到金老大面前：“金老大，你找我什么事？” 金老大哈哈笑了两声：“隐娘，你加入镖行已经两个多月了，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吧！” 连金老大对这个女子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看来真的是有点敬畏她。 隐娘语气平淡：“我当初答应在镖行中帮忙三个月，如今已经两月有余，再过七日约定期满，我便离去了。” 金老大呃了一声，脸上有些尴尬。 边上的阿狸啊了一声：“金老大，你怎么找来一个临时工呀，还没开始干活就说要走！” 隐娘转头望向阿狸，双目中突然精光暴涨：“妖！” 一声清亮的剑鸣响起，宛如龙吟，隐娘身侧的短剑自行从剑鞘中弹起一寸有余，凛冽的剑气充斥四方，令人不寒而栗！ 隐娘单手握剑向阿狸走去，没想到林凡从侧方踏出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 隐娘看了一眼林凡：“让开。” 林凡没有动，低头望向隐娘身侧的短剑：“你不是一般的武师，剑客？” 隐娘单手握剑，脸上略微闪过一丝惊诧，没想到被对面这个文弱的书生看出自己的身份。 阿狸在林凡身后探出头来，哇了一声：“剑客？就是那种会用飞剑的厉害家伙？” 林凡抬起右手，把阿狸的头按回到身后：“躲到后面去，不然一会脑袋被砍了没地去找。” 隐娘看着林凡和他身后的阿狸，脸上的肃杀之气渐渐淡去：“只是个小妖……” 叮的一声轻响，隐娘把身侧的短剑按回剑鞘内，四周弥漫的剑气顿时一扫而空。 “金老大，你找我什么事？” 金老大伸手擦了擦汗，心里暗叫侥幸，要是隐娘真的把阿狸给砍了，他可没办法向方家交代。 “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位林公子最近得罪了人，需要有一位保镖跟在身边保护，你的功夫厉害，帮个忙吧！” 隐娘又打量了林凡一眼：“有人要杀你？” 林凡喔了一声：“没有到要杀我的地步，可能是想打我一顿出出气。” 隐娘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保你七日，七日后我和镖行的约定到期便会离去，那之后你自求多福。” 阿狸躲在林凡身后，哼了一声：“一个临时工，口气还这么横~” 林凡挑了挑眉梢，他不太想让隐娘做保镖，倒不是因为隐娘不够厉害，而是因为她太厉害！ 刚才隐娘的短剑出鞘，喷涌的剑气几乎有如实质，足可见她的实力深不可测！ 自己要防备的只不过是几个街边的混混而已，根本不需要这种等级的剑客，万一她控制不好力度，在金华城里杀个血流成河怎么办。 金老大看到林凡的表情有些犹豫，还以为他在怀疑隐娘的实力：“林公子，要不还是按你的规矩，让隐娘和你打一架，她赢了才有资格做你的保镖。” 林凡拒绝的干脆利落：“不需要，我不是她的对手。” 金老大哈哈笑了两声：“公子谦虚了！不过隐娘的剑法真的非常厉害，我们镖行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而且她会匿踪技能，跟在你身边做保镖是再合适不过了！” 林凡想了想后，点头答应：“好吧，那就这样吧。” 第27章 藏剑于市，杀意隐现   林凡同意让隐娘做自己的保镖，金老大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真是难伺候！   阿狸在林凡身后探出脑袋望向隐娘：“你去准备一下，一会正午时分在方家大门口位置等我们，不许迟到哦~”   隐娘点了点头：“知道了。”   随后便转身向后院方向走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没有一丝多余。   搞定了保镖这件事，金老大很是高兴：“林公子，眼下已经快到午时，不如留下来喝几杯，我叫人去开一坛黄酒！”   林凡摇了摇头：“不了，我这次来只是为吊唁张石，而且下午学堂里还有课，我现在就要赶回方府去了。”   金老大伸手摸了摸锃亮的光头：“既然公子还有事，那就不强留了，我送你出去！”   林凡带着阿狸离开镖局，走在路上阿狸突然啊了一声：“我都差点忘记正事了，公子你说张石是被厉鬼杀死的？”   林凡点了点头：“没错，是夜叉或者罗刹一类的厉鬼，否则以张石的身手不可能毫无抵抗就被杀掉。”   阿狸咧了咧嘴：“我在方家两年了，从来没听说过金华城里有厉鬼呀！怎么突然就冒出来。”   林凡眉头也是微微皱起，他同样想不明白这件事情，厉鬼虽然凶恶，但一般不会在城镇这种人口密集、阳气充沛的地方出现。   阿狸伸手拍了拍脑门：“难道这个厉鬼真是找张石来寻仇的？张石的死状实在是太惨了，公子借给他的那件长衫也被撕烂了，真是可惜，看来公子还要继续穿这一身了。”   林凡把思绪从沉思中拉回来：“我觉得这件衣服很好，没有必要换。那件长衫毁掉是有些可惜，一会向宁采臣道个歉吧。”   两个人回到方府水榭，收好上课要用到的书册，随便吃了些点心，便又再度出赶往学堂去。   一出方府，两个人就看到一声黑色便装的隐娘站在对面的街角，对着这边点了点头。   阿狸嘁了一声：“这个隐娘站的比张石还远，镖行里的这些人怎么都见不得光啊~”   林凡抬头看了一眼：“不用管她，我们走吧。”   林凡在前，阿狸在后提着书箱，两人沿着长街向学馆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阿狸回头四下张望，现根本找不到隐娘的影子。   “这个隐娘太过分了，就刚才露了一下脸，之后就不知道跑去哪里偷懒去了，这也太敷衍了吧！”   咻——啪！   一颗石子从侧方飞来正中阿狸的额头，打的她哎呀了一声双手捂头：“谁，谁打我！”   沿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阿狸现隐娘正站在前方的一处街角暗影中，对着自己挥手示意。   那脸上的表情似乎就在说：我没有偷懒，我一直在边上看着你们。   林凡嘴角闪过一丝笑意：“隐娘是会匿踪术的剑客，你不可能找到她的踪迹，就算她真的想偷懒，你也现不到的。”   阿狸气的哼了一声：“我去和金老大说，扣她的工钱！”   就这样，在隐娘忽隐忽现的保护下，林凡和阿狸两人顺利来到学馆，在门口的位置又碰巧遇到了宁采臣和小倩。   小倩看到前方出现的林凡，脸色微微僵了一下，但有面纱遮着，并没有显露出来。   宁采臣遥遥对着林凡一拱手：“林兄，今日来的也很早啊！”   林凡点了点头：“小倩姑娘今日来接你也很准时。”   宁采臣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的笑容：“我都让她不要来了，但她非说什么怕我不安全，这朗朗乾坤之下，会有什么不安全嘛。”   双方走到一起，小倩突然开口：“昨日相赠的长衫，先生今日没有穿，是不合身么？”   林凡还没有开口，边上的阿狸就哎了一声：“公子昨日把那件衣服借给一个朋友了，结果那人夜里被人寻仇杀了，衣服也毁了。”   宁采臣听到阿狸的话，满脸震惊之色：“寻仇杀人？金华城里从来没有生过这种事情，怎么会这样！”   林凡望向宁采臣：“那位朋友是镖行的镖师，大概是以前在外面行走结下的仇，宁兄不必太过担惊，官府已经在追查这个案子，相信不久后就能把犯人捉拿归案。”   “如此甚好。”   宁采臣点了点头：“林兄最近行走在外也要多加小心！”   林凡点了点头，和宁采臣彼此告辞后双方分开，宁采臣带着小倩回家去了。   阿狸望着小倩的背影：“公子，你说小倩会不会就是那个厉鬼？”   林凡摇了摇头：“这小倩只是个游魂，没有那么强的力量，张石不是她杀的。”   阿狸哎了一声：“头大，这金华城里到底有多少妖魔鬼怪呀~”   林凡心中吐槽，你自己不就是个小狐狸精。   此刻在街道远方，宁采臣和小倩并肩而行，小倩嘴里小声嘀咕着。   “躲过了第二次，只要再躲过第三次，姥姥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宁采臣有些好奇：“小倩，你在说什么，什么第二次第三次？”   “没什么。”   小倩转过头来对着宁采臣微微一笑：“夫君，那林先生身上衣服还是破落如旧，不如我们回去再找长衫送他吧。”   宁采臣有些为难的笑了下：“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林兄只是初识，如此连续送他衣物未免显得有些刻意了，我明白你是一片好心，但还是算了吧。”   小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夫君说的是，小倩都听你的，那就不送了。” 第28章 老友对弈 因为林凡昨日在学堂上立威，今日的学生都格外听话，无论是读书还是练字都做的一板一眼，不敢有丝毫马虎。 原来最顽劣的那个苟大宝也变得服服帖帖，而且还会帮忙管理课堂秩序，成了林凡的小助手。 林凡乐得清闲，坐在学堂上方一边冥想吐纳，一边看着这群孩子诵读练字，一排悠然自得。 阿狸还是和昨天一样，坐在一楼门口的摇椅上打瞌睡。 隐娘则去到了学馆对面大树的高处，半靠在枝杈上望向天空，呆呆的出神，两只黄雀落在她的肩头，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完全把她当成了一截树枝。 河水潺潺而流，郎朗的读书声在学堂四周飘荡，学堂内冥想的林凡，大门口瞌睡的阿狸，还有树杈上呆的隐娘，组合成了一副独特的画面。 …… 与此同时，在方家大宅的深处，一个风景优雅的花园凉亭内，两位老者正对坐下棋。 这两位老者其中一人是方家之主方众岳，另外一个则有些出人预料，竟然是学馆的谢老。 谢老笑眯眯的拈起一颗白棋，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中：“经年不见，你的棋力似乎有所下降。” 方众岳盯着面前的棋盘，眉头微皱：“家大了，里面的事情就多，难免分心。” 谢老笑了下：“最近城里传的风风雨雨的，都说方家招进门一个小相公，一朝跃龙门，年轻人们羡慕的不得了啊。” 方众岳摇了摇头：“到底能不能过龙门，还要看他自己，林凡在学馆里教书有几天了，你对他这个人如何评价？” 谢老抬头看了一眼方众岳：“我说你今天怎么会突然约我来下棋，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方众岳拿起一颗黑子，落入棋盘中：“我本打算让林凡去方家产业里做些事，观察一下他的人品才干，没想到林凡全都拒绝了。” 谢老点了点头：“不为斗米折腰，有文人风骨。” 方众岳手捻长须：“后来他提出要去学馆教书，我想起学馆还有你这位老友在，也就同意了。” 谢老苦笑了一声：“这么说，我成了你的内应了？” 方众岳望向谢老：“林凡入赘，关系到方家将来的运势，我不得不谨慎。也只有你这位老朋友，我才信得过了。” 谢老手中拿着一枚棋子望向面前的棋盘，点了点头：“林凡一身书生意气，书读的多了，言谈话语中难免带一些傲气，这算是文人的通病，我以前倒是见得不少，不过……” 谢老突然一个转折，吸引了方众岳的注意力：“不过什么？” 谢老若有所思：“不过这几天我仔细看他在课堂上的行事，却现他和普通文人有些不同。” “林凡带的那群孩子格外顽劣，前面几任先生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林凡只用两三天就把他们管教的服服帖帖，实在是让人称奇。” 方众岳哦了一声，来了兴趣：“林凡是如何管教那些孩子的？” 谢老终于把手中的白棋落下：“方法无非就是责罚和训斥，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令人称奇的就是那些孩子很畏惧他，非常听话。” “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孩子们看人是最单纯的，他们不关心世俗的权利和金钱那些，单纯只看对方的强弱。” 方众岳被谢老说迷糊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老笑了两声：“大概的意思就是……那些孩子感到林凡很厉害，所以不敢在他面前有所造次。” 看到方众岳还是有些迷惑不解，谢老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来金华城十年了，知道我身份的，这座城里大概只有你一人。” 方众岳一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事，难道长安那边朝中又有什么变化？” 谢老摇了摇头：“我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之人，对朝中那些人并无威胁，他们自然也无暇来找我的麻烦。” 随后谢老话音一转：“我在朝堂上多年，见过的人算是不少。有些大人物在言谈举止间带着威压，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这林凡竟然让我有类似的感觉。” 方众岳吃了一惊：“林凡只是一个出自山野的少年，怎么能和那些朝堂中的大人物相比。” 谢老嗯了一声：“或许这就是天生的吧，总之这个林凡不简单，我看他在学堂上虽然是尽心而为，但心思却并不在此，总有些龙困浅滩，难展大志之感。” 方众岳皱眉望向谢老：“你是说，林凡此人胸怀大志？” “或许是我老眼昏花，看走眼了也有可能。” 谢老站起身来：“学堂那边要下课了，今天这盘棋就下到这里吧，改日我们再继续。” 方众岳放下手中的棋子，也站起身来：“那我们改日再聚，林凡在学馆那边，就拜托你了。” 谢老苦笑了一声：“看在咱们十年的交情上，这个内应我肯定是做定了。但林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要你亲自去看才行。” 两人又闲谈几句，随后谢老告辞离去，方众岳站在凉亭之中，沉思良久。 这谢老原本是朝中一位大人物，因为卷入政治纷争失势，才黯然落魄到金华城安度晚年，以他在朝堂上数十年修炼出来的眼光，看人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龙困浅滩，没想到谢老对林凡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方众岳长出一口气，之后开口：“来人。” 一名仆人小跑着来到凉亭内：“主人，有什么事情吩咐？” 方众岳面容有些冷：“让世谦和世孝两人，带上檀儿和文君去祖祠中等我，我要找他们说些事情。” 仆人连忙点头答应，随后匆匆跑开。 第29章 祖祠议事 大宅深处的方家祖祠内，年迈苍苍的方众岳坐在最上方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 方世谦和方小檀父女坐在右手边，左边坐着的则是二老爷方世孝。 方君文没有坐着，低着头站在大厅中央，一动都不敢动。 方世孝声音洪亮，一开口就灌满整个厅堂：“父亲，那个张石的死和君文没有关系啊！” 老爷子方众岳冷哼了一声：“我还没老糊涂到搞不清楚事的地步！张石的死或许不是他所为，但这件事情却是因为他而起！” 方世孝咧了咧嘴，想要开口再争辩，却被老爷子挥手制止：“你不要再说了！林凡那孩子乃是林家唯一的后人，祖祠里的书信上指明要我们照顾好他，现在你们竟然找人当街对林凡行凶，这是打算拆了方家的祖祠么！” 噗通一声，方君文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惶恐：“我错了，请爷爷责罚！” 老爷子面色冰冷：“你这孩子被宠坏了，再这么下去早晚要犯下大错，后天我们全族要去灵泉寺斋戒三日，斋戒结束之后，你就留在灵泉寺里清修三个月吧。” 方君文快要哭出来了，他这个二世子平日里花天酒地惯了，现在让他去寺庙里吃素念佛，一下子就是三个月，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啊！ “爷爷，我……” 方君文还想求饶，但看到老头子凌厉的眼神，被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说话了。 坐在一边的方世孝皱眉摇头，虽然有些心疼儿子，但也不敢再多争辩。 毕竟只是去寺庙里住三个月，连皮肉之苦都没有，老爷子这也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对于这个处罚结果，方小檀明显有些不满：“爷爷，现在半个金华城都知道我们方家的人欺负一个外来的书生，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处置，恐怕对方家的声誉会有很大影响。” 老爷子看了方小檀一眼：“你这是在指责我处置的不够妥善么？” 方小檀面对气势十足的老爷子依旧是不卑不亢：“檀儿不敢，不过这处罚的确是轻了些。” “你！” 方世孝气的差点站起来：“侄女，你可不能落井下石！” 方小檀转头望向方世孝：“二叔，方家一直以乐善好施闻名，江浙一带的人只要提起方家，哪一个不要称赞一句‘善之家’。这次君文所做之事有违祖训，动摇了我们方家的根本。” “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君文做出这种事来，您也一样有责任。” 方小檀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这件事的严重性上升了高度，还顺便把方世孝也拉下了水。 方世孝气的嘴唇直哆嗦：“你这丫头……满口歪理！我不和你说！” “好了！” 老头子方众岳喝了一声，打断争吵：“成何体统！这件事世孝你的确有责任，该罚。” 老头子拿起一边的茶杯，抿了一口后继续：“要不然，就罚你把女儿嫁给林凡好了。” “什么——！” 老爷子这句话一出口，大厅里的其余四个人全都愣了。 方世孝除了有方君文这个儿子外，还有一个女儿名叫方思怡，如今正在长安礼乐馆学乐理，并不在方家。 方世谦之前一直没开口，这下忍不住了：“父亲，之前您不是说让檀儿和林凡成亲么？” 老爷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檀儿自己不愿，我也不想强压她。” 说完后，老爷子望向方小檀，露出一个笑容。 方小檀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自己本来想借这次机会狠狠打压一下二叔和方君文，没想到老头子竟然把思怡妹妹搬出来，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 方世谦自然更是着急，呃了一声：“婚姻乃人生大事，岂可随意而定，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老爷子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急，思怡应该还有段时间才会回来。” “在这之前如果檀儿和林凡的婚事能定下，那就罢了，如果定不下来，就问问思怡的意思吧。” 随后老头子望向方世孝：“世孝，你的意思如何？” 方世孝连忙点头：“我没有意见，全听父亲决定！思怡那边我会去说服她！” 对方世孝来说这件事明显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方思怡常年在长安礼乐馆，对他来说几乎等于是个不存在的孩子，如果能和林凡联姻，那就等于破坏了大哥的入赘想法。 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一边方世谦的脸色就很难看了，他是个慢吞吞的性子，本打算慢慢劝女儿，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出了变数！ 老爷子目光扫过众人：“各忙各的去吧，后天就要去灵泉寺斋戒，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 众人退出大厅，方世谦拉着方小檀来到一处转角：“檀儿，在林凡入赘这件事上父亲一直没有强迫你去做什么，因为我明白你是个懂事理的孩子。” 方小檀面色平静：“以思怡妹妹的性格，她是不可能嫁给林凡的。” 方世谦哎了一声：“方家是个大家族，就算没有方思怡，找一个和林凡年级相仿的女子不是难事，父亲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我们再犹豫不定，那这件事情恐怕就要黄了！” 方小檀眉头皱了起来：“父亲，你和爷爷都是一样的想法，把这场婚姻当做一次生意，但我无法认同。” 方世谦有些无奈：“檀儿，你跟我在生意场上很多年了，我觉得你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世间的一切本来就都是生意！” 方小檀抬头望向方士谦，眼睛中带倔强：“我不这样想，我的人生绝不仅仅只是一场生意！” 方世谦叹了一口气：“那你觉得，林凡这个人到底哪里不好？” 方小檀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他的人没什么不好，是这件事……不好。” “父亲你不要着急，再给我一日时间，明日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方世谦知道再劝下去也没有用，只有点了点头：“也不急在明日，不过在全族去灵泉寺之前，一定要有个定夺！” 第30章 协议   第二日清晨，林凡在水榭边上的空地打拳，经过连续数日的练习后，他的五禽戏动作越纯熟，闪转腾挪之间动作飘然洒脱，已经有举重化轻的武道大家之势。   可惜方府里的丫鬟佣人们并不懂得欣赏武道，偶尔从院子门口走过，看到在湖边上蹿下跳的林凡，纷纷报以诧异的眼光。   “公子！公子！”   和往常一样，阿狸又是大呼小叫的出现，跌跌撞撞的冲入院子向林凡跑来。   林凡叹了一口气，收起打到一半的拳法，转头望向阿狸：“今天又有什么事情？”   阿狸跑到林凡近前，大口喘息了几下，之后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之后才压低声音开口：“小姐要约你见面！”   林凡愣了下：“方小檀么，她约我见面做什么？”   阿狸嘘了一声：“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到！小姐她也没说要做什么，就是说要和你面谈，地点定在城西的茶楼，时间是今日午时！”   林凡有些莫名：“她要见我直接来水榭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横跨整座城跑去西边的茶楼？”   阿狸摆出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小姐说方家人多眼杂，要找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和你见面。”   林凡微微皱了下眉：“方小檀，她到底想做什么？”   阿狸嘿嘿笑了两声：“公子你猜不出来吗，我都已经猜出来啦！”   “小姐她肯定是，想——和——你——私——奔——！”   还好没有喝水，不然林凡肯定要被阿狸的话呛到。   “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小檀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做私奔这种事，更何况她不是已经拒绝了和我的婚约么。”   阿狸哎了一声：“那是之前嘛，我听府里的丫鬟说，老爷子昨天处罚方君文的时候，说了要让二老爷的女儿方思怡嫁给你。”   林凡皱了皱眉：“这个方思怡又是谁，这方家到底有多少女儿？”   阿狸很是兴奋：“方思怡是二老爷的女儿，不过和她哥哥方君文完全不一样，是个通晓音律的大美女诶~”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猜小姐其实对你非常爱慕，但故作矜持，听到老爷子的决定后悔不已，所以只好约你在茶馆见面，两人一起私奔，做一对浪迹天涯的伴侣！这不就说通了吗！”   林凡眉头紧皱：“完全说不通，你今早起床没带脑子么。”   阿狸哼了一声：“我不管，肯定就是这样！中午见面就都知道了，我先去帮公子收拾好私奔的行李。”   “好浪漫啊！”   说完阿狸转身一溜烟冲进水榭别院，简直行动力满分。   林凡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到空地中央，脸上现出一丝迷茫神色。   “刚才我那套拳打到哪一式了？”   ……   中午时分，林凡和阿狸两人收拾好了下午上课需用的书册，之后离开方府，一出大门就看到隐娘正站在街对面。   阿狸啧了啧嘴：“你不会一整天都等在这里吧！”   隐娘面无波澜的走上前来：“今天怎么早了许多？”   阿狸压低声音：“公子今天要去见一位重要的人，如果大家谈的顺利，以后就不会再去学馆教书了！”   隐娘愣了下：“不去学馆了，那要去那里？”   “浪迹天涯啊！”   阿狸激动的挥舞着小手：“我们也跟着一起去，我做丫鬟，你做保镖，多好！”   隐娘摇了摇头：“不好。”   阿狸还想再说，被林凡伸手敲了敲后脑勺：“闭嘴吧，出。”   于是林凡带着阿狸出，隐娘还是在四周忽隐忽现，一行三人横穿整座金华城，前往城西的茶楼。   这座茶楼位于城西后街一隅，位置比较偏僻，里面客人也没有几位，看上去生意很是冷清。   “小姐在楼上雅座。”   阿狸带着林凡走上二楼，来到一号雅座的门口，她伸手拉开门帘望向里面，却咦了一声。   雅座里面坐着的不是方小檀，而是一位身穿青衣的公子，头上包着头巾，正望向窗外，只能看到一个略显消瘦的背影。   阿狸一脸困惑：“小姐不在，走错了？”   “我在。”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窗口的公子转过脸来，虽然是男装打扮，但眼角眉梢依旧能看出来正是方小檀。   “啊——！”   阿狸惊呼了一声：“小姐果然是要私奔，连女扮男装的服装都准备好了！”   方小檀脸色一沉：“你又在胡说什么，我今日午后还要去漂染场看一下新布的产量，男装要方便一些。”   阿狸脸上显出失望之色：“不是要私奔啊，那我白高兴了~”   方小檀气笑了：“再胡说我要掌嘴了！”   阿狸连忙返身拉开门帘：“小姐你别生气，林公子来了。”   林凡随后走入雅座，看到一身男装的方小檀，也有些意外：“这……”   “我自幼就随父亲出入各处商社和丝厂，为了方便经常穿男装，现在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方小檀坐回到茶桌上方：“请坐吧，林公子。”   林凡走到方小檀对面坐下，阿狸就站在一边，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们到底要谈什么。   方小檀端起面前的茶壶，斟满茶杯后推到林凡面前：“这雨后青竹是今年的新茶，虽然略有生涩，但苦中带甜。”   林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   之后他就抬头望向方小檀，等待对方开口。   方小檀望向面前这个孱弱的书生，心头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自幼出生在大富之家，从小便天赋过人，如今更是运筹帷幄方家遍布天下的生意，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怀着一份少女心，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遇到自己的天赐姻缘。   但面前这个林凡，却让方小檀有些无奈。   并不是说他不够好，大概只是出现的时机不是很对吧。   方小檀深吸一口气，把心情平静下来：“爷爷打算让你入赘方家，和我成亲，这件事你是否知晓？”   林凡点了点头：“没有正式提起过，但从仆人们的口中多少了解到一些。”   对方开门见山，倒是让林凡省了很多事情，不需要绕来绕去。   方小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爷爷把家族和族规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凭着祖祠中的一封书信就定下了这门婚事，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林凡点了点头：“这一点上，也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方小檀愣了下，随后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倒的确如此，所以我拒绝了这门婚事。”   方小檀停顿了下，之后望向林凡：“我对林公子你……是谈不上厌恶的，我并不了解你。我反对的是亲事本身，我不想把婚姻当做生意。”   站在边上的阿狸咧了咧嘴，心里想完了，原来今天不是私奔，而是退婚！   阿狸胡猜瞎想的功夫，方小檀又继续：“不过父亲对我说，这世上一切都是生意，我想了想，似乎也的确可以如此。”   林凡嗯了一声：“所以？”   方小檀沉默片刻后，再次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眼睛中闪动着灵动的光芒：“既然是生意，那我们就把这门生意做得清清楚楚。”   “在成亲之前，我要和你签下协约，把一切都谈清楚，我的条件都在这张纸上，你看一下，如果觉得可以，那我们就成亲，如果你觉得过于苛刻，那这门亲事就作罢。”   方小檀说话间，取出一张纸放在林凡面前，阿狸从边上凑过来低头看去。   “双方承诺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不限制彼此的行动自由，在外人面前以夫妻相待。”   林凡伸手把阿狸推开，低头望向面前纸上的文字，除了阿狸念得那些之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条件，比如林凡不可插手方家生意运转，以及方小檀每月要保证提供给林凡足够的金钱用度等等。   林凡大致扫过，这协议对他来说并无坏处，他目前需要的就是在方家中住下去，直到内伤痊愈，度过天劫为止。   至于和方小檀是真成亲还是假成亲，并无所谓。   方小檀望向桌面上的那张纸：“既然是协议夫妻，那么你作我的夫君便是一件差事，我每月付给你一百两纹银作为这差事的酬劳，你觉得如何。”   边上的阿狸眼睛都瞪圆了：“一个月一百两！我做丫鬟一年才只有二两诶！”   林凡抬起头望向方小檀：“这份协议很好，我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把今年的酬劳先预支给我。”   方小檀一时间无语，她预想过林凡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但没想到林凡第一句话竟然是要预支酬劳。   难道这林凡是个见钱眼开的财迷？   “这……现在不能给你，待成亲后我会尽快实现承若。”   林凡点了点头：“好，那么就一言为定。”   “成交！” 第31章 学堂   “起立！”   随着苟大宝一声喊，学堂上的十多个小孩子齐刷刷的站起身来，整齐划一。   林凡点了点头：“今天的颗就上到这里，回去后记得练字和背诵课文，下课！”   在苟大宝的带领下，十多个小孩子齐刷刷的开口：“老师再见——！”   林凡虽然只来到学馆短短几日时间，已经把这群孩子给训练的整齐划一，简直和训练有素的童子军相媲美。   孩子们收拾好书本，排成一排向林凡鞠躬，之后离开教室。   林凡在目送最后一名学生离开后，开始收拾桌上的书册，教室里空无一人，突然隐娘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你和一般的教书先生，不太一样。”   林凡手中拿着一本论语，转头看了隐娘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进学堂来。”   隐娘转头望向空无一人的学堂：“现在已经下课了，并不会影响你教课。”   林凡点了点头：“你说我和一般的教书先生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隐娘望着林凡：“你在课堂上的一举一动都算认真，但是我总觉得你在这里教书……有些敷衍。”   林凡眉梢微微挑了一下，这隐娘果然观察入微，自己的确把教书当做一副需要应付的差事而已，竟然被她看出来了。   “做事认真是我一直一来的习惯，至于教这些孩子读书，只不过是赖以谋生的工作而已。”   隐娘点了点头：“你心里其实是不想在这里继续教书，所以你会同意方家小姐的建议，和她签下协议，成为协议夫妻？”   林凡停下手里的事情，转过头望向隐娘：“剑客都是像你这么八卦的么？”   隐娘表情丝毫不变：“我既然要做你的保镖，自然要尽量了解你。你这个人有些特别，我跟在你身边两天，却感觉还是看不透你。”   林凡笑了下：“没关系，你还有五天时间，继续努力吧。”   隐娘点了点头：“没错，还有五天时间，了结这段因果，我就可以做自己的事去了。”   林凡对这位少言寡语的剑客也有些好奇：“你自己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杀人。”   “杀什么人？”   “不能说。”   林凡并不追问，伸手提起装好的书袋：“走吧，回去了。”   随后他提着书箱走出学堂，来到外面的回廊上，把书箱放在呼呼大睡的阿狸腿上：“醒一醒，回家了。”   阿狸唔了一声，睁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今天下课好早啊……我还没睡够~”   林凡摇了摇头：“狐狸没有冬眠的习惯，更何况现在是初夏，离冬天还远得很。”   阿狸对着林凡做了个鬼脸：“我还小，要睡觉长身体的嘛！”   就在这时，学馆的谢老笑眯眯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方盒子：“林先生，老朽刚才在街上遇到了苟大宝和他母亲。这是他母亲送给你的白花糕，她说大宝这两天明显懂事了不少，问过才知道是因为受了先生的管教，所以特地向你道谢~”   林凡还没开口，阿狸已经哇了一声冲过去了：“白花糕，我最爱吃了，让我看看！”   阿狸接过盒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喜笑颜开：“公子才当了三天先生就有家长来送礼了，真厉害！”   隐娘在边上开口：“在课堂上认真些吧，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些家长。”   林凡转头看了隐娘一眼：“少说几句吧，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个雇主。”   ……   回家的路上，阿狸嘴里塞着白花糕，一边吃一边问林凡：“公子，你今天怎么那么痛快就答应了小姐，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她呢！”   林凡边走边说：“我希望在方家安稳的居住下去，方小檀希望用这场婚姻稳住她父亲在方家的位置，既然对大家都有利，我为什么要拒绝。”   阿狸边吃边点头：“对呀，什么都不用干，每年都有一千多两银子拿，换成我也一定会同意的！你说是不是呀，公子？”   阿狸转头望向林凡，却现他在望向前方，阿狸顺着他的眼神向前望去，才现是宁采臣和小倩一路走过来。   宁采臣隔着老远就对林凡招手：“林兄，我就说这路上或许能遇到你，果真让我遇到了！”   林凡拱手施礼：“宁兄，又是去药店么？”   宁采臣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上次服了药后还是有些虚弱，所以打算再去找薛神医看看。”   随后他又笑了下：“其实这几天好了很多，我自觉已经无需再去药店，不过小倩不答应。”   小倩在边上开口：“夫君，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慢。”   林凡略微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小倩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鬼，没想到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生前应该是生长在书香门第之家。   宁采臣面色一整，对着小倩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是我狂妄了。”   小倩转身望向林凡，微微屈身：“夫君最近身体好转，要多谢宁先生帮忙分担学堂的事情，小倩在这里谢过了。”   林凡摆了摆手：“小倩姑娘客气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已。”   小倩抬头望向林凡：“我和夫君商量，想请林先生来家中做客，不知先生可否赏脸光顾。”   林凡眉梢挑了挑，以他目前的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毕竟头顶还有天雷盘桓不去。   就在林凡打算开口拒绝之际，小倩再度开口：“家中简陋，无法及得方家之万一，先生若是觉得不便，我们也不会强求。”   宁采臣在边上连连摆手：“小倩你不要这么说，林兄读圣贤书，怎会计较这些！”   林凡微微皱了下眉，被小倩这么一说，如果拒绝倒真的显得自己有嫌贫爱富之意。   “宁兄盛情难却，林凡便叨扰了。”   宁采臣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好！一会晚些时候我去方府接林兄，我们晚上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林凡摆了摆手：“宁兄住在何处，我自行前往便好。”   宁采臣说了声好，把自己的住处告知林凡，两人又聊了几句学堂上教学的事情，之后双方便各自告辞，反向而行离开去了。   街道转角处，隐娘安静的站在阴影中，望向渐渐远去的宁采臣和小倩。   “之前是狐妖，现在又是女鬼，这林凡身边怎么尽是些怪异之物。” 第32章 剑鞘 和宁采臣告别后，林凡带着阿狸回到方府大门口，就在他要走进大门之前，隐娘突然在后面叫住了他。 “等一下。” 隐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凡的身后：“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林凡转过头来望向隐娘：“什么东西？” 隐娘伸手解开腰侧的短剑：“你四周的魑魅魍魉太多，我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都守在你身边，这把剑鞘借给你，只要随身携带，一般妖魅之物不敢近身。” 说罢，隐娘双手用力，刷的一声将短剑拔出鞘来。 一道寒芒闪过，四周虚空被肃杀之气充斥，阿狸惊呼了一声，马上躲到林凡的身后去了。 “这短剑好吓人，快拿走~” 隐娘将剑鞘递向林凡：“这剑在我身边多年，剑鞘也沾染了些剑气，普通的妖物鬼物不敢靠近。” 林凡皱眉看了一眼隐娘手中的剑鞘，这种凶器的确对鬼怪有震慑作用，但是……。 “没有这个必要吧，这种凶器带在身边，我会感觉不舒服。” 隐娘并没有把手收回去的意思：“你身边跟着狐妖，今天在街头又见到一名女鬼，实在是异于常人。” “我和镖行的约定还有五日就到期，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说完隐娘不由分说的把剑鞘塞入林凡手中：“拿着！” 林凡无奈的接过剑鞘：“好吧，多谢。” 隐娘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入后方街道，片刻后就融入到人群中消失不见。 阿狸对着隐娘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竟然送你这么危险的剑鞘，摆明了针对我嘛！” 林凡笑了下：“这剑鞘中的剑气虽然犀利，但只对大凶之物有反应，你大可不必担心。” 阿狸还在忿忿不平，突然啊的一声想起一件事情。 “糟了，今晚公子还要去宁采臣家里做客，隐娘走了，谁来做保镖啊！” 林凡摆了摆手：“无妨，本来我也无需保镖，那小倩不过是个游魂而已，更何况还有这剑鞘随身，足够了。” 林凡带着阿狸回到府中水榭，把书袋放置好，找来一根布带把隐娘的剑鞘系在腰侧，便出前往去拜会宁采臣。 方府中人来人往，仆人们见到林凡都毕恭毕敬的行礼，大家隐约都知道了他将来的身份——方家的入赘女婿，小相公。 虽然背地里会拿林凡的身份取笑，但是当着面可没人敢得罪他，毕竟林凡的背后是方小檀和方世谦这两个方家实权人物。 林凡走到方家大门门口，看了看身边的阿狸：“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留在方府中。” 阿狸啊了一声：“那怎么行，小姐吩咐过我要时刻守在公子身边！” 林凡皱了下眉：“你应该听我的话才对，怎么要去听方小檀的？” 阿狸唔了一声，脑子里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么说好像也对，但是公子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嘛！” 林凡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是一名差一步便凝聚金丹的修士，照顾自己还能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还有隐娘的剑鞘在。” 说到这里，林凡停顿了一下：“这次我一个人去，你不要跟来。” 这次的语气要重一些，更像是命令的口吻，阿狸撅了撅嘴，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但只好点了点头。 “那公子你一路小心，等晚一些阿狸去接你好不好。” 林凡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早些休息吧。” 狠心的把阿狸一个人扔在家里，林凡独自前往宁采臣的居所。 在过去百年的修行岁月中，林凡已经习惯了孤独一人，最近身边多了一个吵吵闹闹的阿狸，还有个忽隐忽现的隐娘，让他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当然，这种生活比起以前单调的修炼，还是更有意思些。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金华城中处处亮起华灯，灯光倒映在河渠**成一片，宛如星星点点的星光，煞是好看。 宁采臣的居所距离方府其实不远，林凡步行一刻钟后就看到宁采臣手中提着一个红色灯笼，正站在一处路口左右张望。 远远看到林凡，宁采臣喜上眉梢，提着灯笼大步迎了过来：“林兄，我怕天黑后你找不到我家所在，所有在这里等你。” 看得出来这宁采臣的确是真诚好客之人，一切都自内心，毫无做作之意。 林凡一拱手：“被一些小事情耽搁了片刻，宁兄久等了。” 宁采臣哈哈一笑：“时间刚刚好，林兄请随我来吧。” 宁采臣手提灯笼在前方引路，林凡在后跟随，两人沿着街道前行到底，走入一条略显破败的小巷中。 沿着小巷又前行数十米后，宁采臣停下脚步，借助灯笼的光芒，可以看清面前是一道破旧的木门，门上遍布的裂缝足有一指宽，感觉略一用力就会散落一地。 宁采臣讪笑了下：“家中清贫，林兄不要见怪。” 林凡摇了摇头：“我出身贫寒，这里的环境对我来说已经很好。” 宁采臣面露惊讶之色：“林兄原来是出身寒门，难怪一身傲骨，是我之前浅薄了。” 说完后他迈步向前，推开破旧的木门：“小倩，林兄到了。” 小倩的声音从侧边房传来，婉转动听：“请先生去客厅坐吧，我这就上茶。” 于是宁采臣把林凡请入客厅，这客厅里的家具摆设也都是老旧不堪，不过款式看上去都颇为考究。 二人在桌前坐下，宁采臣对着林凡笑了下：“林兄到学堂只有几日，便将那些学生调教的尊师守礼，实在是令人佩服。” 林凡面色如常：“对这些顽皮的小孩子，不能过于怀仁，否则会越来越难于管教。” 宁采臣面露惭愧之色：“林兄说的是，我就是对这些孩子过于迁就，导致他们过于散漫，这样难于成材，反而害了他们。”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小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茶来了。” 小倩端着茶盘走入客厅，林凡抬头望向，目光微微一凝。 此刻在室内，小倩摘去了面纱，将面容清晰的呈现出来，姣好的面容在烛光下宛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的确是令世人沉迷的倾城绝色。 小倩面带笑容走入客厅，一眼就看到林凡腰侧的那把佩剑，顿时惊呼了一声，手上一抖把茶盘摔到了地下。 啪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只茶壶加两个茶杯都变成了一地碎片。 宁采臣一惊起身：“小倩，你怎么了？” 小倩脸色有些苍白，又看了一眼林凡腰侧的剑鞘：“没……没什么，我看到先生身上的剑鞘，突然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一时没能端稳茶盘，让先生见笑了。” 第33章 兰若寺往事 小倩被林凡腰侧剑鞘所惊吓，摔了手中的茶盘。 林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侧的剑鞘：“这剑鞘是一位朋友所赠，今晚出门时带在身边壮胆，想不到惊到了小倩姑娘，不好意思。” 小倩低身下去收拾地上的茶壶碎片：“先生不必道歉，是小倩失礼了，我这就去重新泡茶。” 片刻后，小倩把地上的残渣收拾干净，端着茶盘起身，望向宁采臣：“夫君，你来帮我选一下茶叶。” 宁采臣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不过还是站起身来：“林兄请稍候，我去去就来。” 林凡点了点头，随后目送小倩和宁采臣离开房间。 他知道小倩是鬼物，所以预料到她会惧怕这剑鞘，但小倩的反应如此剧烈，还是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宁采臣随小倩来到厨房，一脸不解的开口：“小倩，我们家里就只有那一点茶屑，何须挑选？” 小倩转头望了一眼客厅方向，压低声音：“夫君，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宁采臣愣了下：“林兄还在厅中等待，什么事情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 小倩的脸色很是严肃：“夫君，我们逃离兰若寺多久了？” 宁采臣听到“兰若寺”三个字，脸色顿时大变：“这……已近一年了，小倩你还在担心什么，兰若寺距离金华城两百余里，那树妖不可能追到这里来的！” 小倩摇了摇头：“姥姥的手下，已经来了！” “什么！” 宁采臣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哆嗦，差点瘫在原地：“那……那我们要不要马上逃走！” 小倩叹了口气，她这个夫君哪里都好，就是胆子实在是太小。 “夫君，我们就算跑到再远也逃不掉姥姥的追寻，她这次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鬼物来追杀我们，我不是那个鬼物的对手。” 宁采臣脸色更白了：“那怎么办？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赢，难道我们只有坐以待毙么？” “不行！小倩你一个人跑吧，我留下来和他们决一死战！就算我死了，也可以给你争取逃走的机会！” 小倩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夫君你真好，不过没有这个必要，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宁采臣顿时面露喜色：“小倩你总能想出各种办法，应该怎么做，快说出来！” 小倩转头看了一眼客厅方向：“那位林先生腰侧的剑鞘是剑客的随身之物，有很强的剑气，姥姥的手下不敢靠近剑鞘。只要想办法让林先生在这里留到子夜时分，鬼物就不得不退去，那我们就算逃过这一劫了。” 宁采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倩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请林兄来家中做客的吧，你好聪明！” 但是宁采臣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不对啊，林兄之前从未佩戴过那剑鞘，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有这件宝物的？” 小倩脸色微微变了下，笑着挽住宁采臣的手臂：“夫君你现在不要想这些了，快去把林先生陪好，子夜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离开，不然我们二人难逃此劫。” 小倩当然不能继续解释下去，她之前并不知道林凡有剑鞘，她请林凡今晚来家中做客，本来是打算让林凡做宁采臣的替死鬼。 但是这个方法成功率未必很高，事后处理尸体也很麻烦，所以现林凡身上的剑鞘后，小倩自然便改了主意。 林凡的生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夫君安稳度过这一次劫数。 宁采臣点了点头：“好，那我去了，小倩你快些沏茶。” “这次事后，一定要感谢林兄的救命之恩！” 宁采臣离开后，小倩从厨房中重新找到茶壶和茶杯，一边沏茶一边口中自言自语。 “一定是苍天有眼，才让这柄剑鞘出现在这里。只要能保护夫君度过这次劫数，小倩一定早晚烧香拜佛，为以前犯下的罪孽忏悔。” …… 宁采臣回到客厅中，心里惦记着小倩的嘱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凡攀谈。 片刻后小倩重新把茶泡好奉上，客厅里一片和谐气氛。 但是坏就坏在宁采臣这个人天生胆小，如果小倩没和他讲这些事情，他倒是真的可以和林凡好好的聊一聊。 但是现在宁采臣知道了兰若寺的树妖追杀而来，心里不停的想东想西，导致嘴上说得也是四六不搭，甚至还经常沉默不语。 林凡自然能看出宁采臣的状态不对，于是站起身来：“宁兄，我看你今天气色不是很好，可能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先告辞了，你早些休息。” 宁采臣顿时一惊，猛地站起身来：“林兄，你不能走啊！” 林凡有些诧异：“我为何不能走？” “这……” 宁采臣嘴唇抖，心里各种念头交汇到一处，最终来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一咬牙，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林兄，请救我和小倩一命！” 林凡吃惊不小：“宁兄请起来说话，这又是从何说起？” 宁采臣跪在地上不起来：“林兄，你先答应我子夜前不要离开，否则我长跪不起！” 这时小倩也急匆匆从厨房跑进客厅来，动作麻利的在宁采臣身边一同跪下：“请先生救命！” 林凡眉头紧皱：“我暂时不走，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吧。” 宁采臣看到林凡答应不走，顿时松了一口气，和小倩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小倩，你去准备些点心，我和林兄详细说来。” 小倩答应了一声，随后匆匆离开，留下宁采臣和林凡两人在客厅中。 宁采臣叹了一口气：“林兄，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瞒你，其实内人小倩她……是一个鬼物。” 林凡自然早就知道，不过还是装出略微吃惊的样子：“哦！竟然是这样！” “没错。” 宁采臣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中：“这件事情，还要从一年前我上京赶考说起。” “一年前我上京赶考，当时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寒窗十载，怎么也能在金榜上题个名次，得个一官半职。 在离开金华城出数日后，我来到一处名为黑山的地界，那里是一处荒山，四周是大片的乱坟岗，我本以为自己要露宿荒山野岭，没想到在密林深处寻到了一处寺庙，名叫兰若寺。” 说出兰若寺这三个字，宁采臣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示出心里深深的恐惧。 “兰若寺是一处荒废的寺庙，寺里住着一群妇人，当时我入寺借宿，她们便将我安排在侧院的一处厢房中。 夜晚我睡下没有多久，就开始有妇人轮流到房中来引诱我，我身为堂堂正正的君子，当然是将其厉声喝退。 在喝退几人后，再来的是一名绝色女子，便是小倩，我当时虽然被她的美貌所沉迷，但心中始终克制守礼，还是将其呵斥退去。 小倩钦佩于我的正直，将兰若寺的实情告知于我，其实她和那些妇人全部都是游魂野鬼。 兰若寺的后院有一棵千年妖树，靠吸食人的精血存活，这妖树控制了这群女鬼，让她们去引诱路过此地的旅人，把他们带给树妖吸噬精血。 第二日清晨，那些妇人都消失不见，我鼓起勇气偷偷进入寺庙后院，果然在中庭有一棵参天巨树。我在妖树的根部找到小倩的骸骨，将其收入坛中，带离了兰若寺。 小倩重获自由，便随我回到金华城，成为了我的妻子。经过这件事后，我不敢再经过黑山前往京城，于是便安心在城中做个教书匠。” 第34章 巨爪 宁采臣一口气把半年前兰若寺的事情讲完，林凡终于明白了他和小倩之间的瓜葛。 “原来如此。” 林凡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想不到林兄竟然有如此奇遇，好在最终还是有惊无险。” 宁采臣叹了一口气：“并非如此，今日小倩突然说，那树妖的手下竟然追到金华城来了，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林凡微微一楞：“树妖会追踪数百里来到这金华城，这倒是有些稀奇。” 按理来说宁采臣不过是从兰若寺拐走了一个女鬼，黑山一带荒坟无数，那树妖随便再找几个女鬼便是，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追杀。 这点让林凡有些想不明白。 宁采臣哭丧着脸：“我听到时也是被吓了半死！不过小倩说林兄腰际的剑鞘是剑客之物，蕴含的剑气可以避邪，只要你在这里留到子夜时分，树妖的手下无法动手，就自然退去了。” 林凡眉头微皱，原来那小倩竟然在打这剑鞘的主意。 “这剑鞘的确有辟邪之效，宁兄想让我留下也无不可，不过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宁采臣听林凡说可以留下，顿时面露喜色：“好！什么问题，我知无不言！” 林凡望向宁采臣：“俗话说阴阳相隔，我知道你和小倩两情相悦，但她终究是鬼魅，在你身边久了阴气会侵入你的身体，消耗阳气。” “普通人如果被鬼物缠身，挨不过十天半月便会阳气泄尽而亡，你和小倩一起生活了一年有余，为何还能行动自如？” 宁采臣呃了一声：“我幼时曾经在街头遇到过一位老先生，他传授给我一副口诀，名为浩然气，只要早晚背诵此口诀便可正气长存，神鬼不侵。我和小倩能一起生活，大概就是因这浩然气的原因吧。” “原来如此。” 林凡脸上现出恍然之色，心中生出一丝惊喜，果然如他所料，宁采臣能和鬼物长期相处，是因为他身怀异术！ 这浩然气应该是属于神识一类的功法，普通人也可以修炼，只要每日念诵口诀即可。 林凡如今丹田损毁，经脉尽断，既不能修炼仙法也不能修炼高深的武道，但这浩然气却可以正常修炼。 只要学会这浩然气，那么以后面对魑魅魍魉之物，就多了一种自保的手段。 “宁兄，这浩然气是否可以传给我？” 宁采臣痛快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是几句口诀而已，林兄感兴趣的话，我写给你便是。” “小倩，拿我的笔墨来！” 小倩一直都躲在门外偷听，听到宁采臣招呼，连忙去整理笔墨拿到客厅里来。 放好笔墨后，她还特地叮嘱宁采臣：“夫君，写仔细些，千万不要写错。” 林凡自然明白，小倩这是让宁采臣写慢些，好把自己留在这里，不过他也没有点破。 宁采臣坐在桌前单手执笔，略加思索后便开始书写。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正气合散兮，千变万离，化为长虹兮，摘星夺月……” 林凡在一边观看，一副若有所思。 这口诀是由古诗词改编而来，其中有一股浩然之气，引中正之气声，的确有沛然之气势，融合神魂后，可离体化为无形之力。 看来这浩然气不但可以用来强健神魂，甚至还可以作为战斗中的法术。 林凡点了点头：“只可惜这浩然气似乎并不完整，只是残篇。” 宁采臣脸上现出羞愧之色：“当时那位老先生传我时，我的确没有用心，只记住了这十几句，其余的无论怎么也想不起了……” 咔——咔——咔—— 就在这时，纸糊的窗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有人在用小刀刮动窗棂，出阵阵细碎的声响。 小倩在后方脸色变得煞白：“是姥姥的手下……来了！” 宁采臣听到小倩的话，顿时也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毛笔一下子跌落在纸上，把写了大半的浩然气弄上了一大片污渍。 林凡眉头微皱：“宁兄无须要怕，窗外那些魑魅魍魉，不敢踏入这屋中一步的。” 宁采臣哦了一声，这才哆哆嗦嗦的重新捡起毛笔，小倩上前给他换过一张新纸，于是又从头开始写起。 咔——咔——咔—— 刮动窗棂的声音在外面不断响起，窗户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时大时小，似乎正在尝试撞开窗户冲进屋子来。 宁采臣吓得魂不附体，手抖得如同筛糠，落在纸上写出来的字完全不成形状，倒像是道士画的符。 林凡摇了摇头，伸手按住宁采臣的肩膀，随后另一只手取下剑鞘，抬起对准窗户方向：“游魂野鬼，给——我——滚——！” 剑鞘有所感应，放出一股肃杀之气将窗口锁定，窗外的阴影立时出一阵哀嚎，悉悉索索的声音随之远去。 林凡单手举着剑鞘，又过了片刻后才放下：“窗外之物似乎已经被惊退了。” 其实林凡是外强中干，他自己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完全仗着隐娘的这柄剑鞘来吓唬对方。 宁采臣哦了一声，脸色还是苍白：“走……走了么？” 就在这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在窗外响起，其中还夹杂着沙哑低沉的话语声。 “可恶……不过是……一个剑鞘而已……你以为……真的能吓住我么……” “吼——！” 轰的一声巨响，窗户整个被炸得支离破碎，一只黑色巨爪从窗外猛地伸入到房间中来，张开的手掌足有床板大小，直奔宁采臣而来！ 宁采臣妈呀惊叫一声，被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林凡手中的剑鞘猛地出一声轻鸣，随后一道白光自剑鞘中一跃而出，迎面击中探入房中的那只巨手！ 噗的一声轻响，一道黑色血迹喷洒而出，窗外的黑影出一声哀嚎，巨手飞快的缩回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采臣被吓得双手抱头，大声呼喊：“救命！救命！” 林凡伸手拍了拍宁采臣的背后：“宁兄不必惊慌，这一次那鬼物是真的走了。” 宁采臣将信将疑的睁开眼睛，望向破碎不堪的窗户：“真的走了？” 林凡点了点头，伸手向前方地面上一指：“鬼物被剑鞘中的剑气斩掉了一只手指，已经逃走了。” 宁采臣低头望向地面，果然在一大滩黑色血迹中有一只粗如儿臂的黑色手指，足有半尺余长，还在微微抽搐。 小倩快步走到林凡面前，屈身一礼：“先生今日救命之恩，小倩永生不忘，来生愿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林凡皱眉望向小倩，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一时半会还想不清到底是哪里。 “时间不早了，既然鬼物退去，那我便回去了。今日宁兄这篇浩然气让我大开眼界，多谢了。” “告辞。” 第35章 贴身护卫 林凡离开宁采臣家宅，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的街灯大多也已经熄灭，气氛略显清冷。 林凡快步疾行，所行方向却不是方家大宅，而是城西一侧的金华镖行。 刚刚那鬼物虽然被斩掉手指惊退，但剑鞘中的剑气也消耗殆尽，没办法再用第二次。 林凡心里清楚这鬼物未必会就此退去，如果它心生怨恨，很有可能还会再度前来。 目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只有这剑鞘的主人，隐娘。 一路疾行，林凡不久后便来到镖行大门前，入夜后镖行大门已是紧闭，门外空无一人。 林凡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门环用力拍打。 啪啪啪——啪啪啪——！ 过了许久，才有脚步声从大门内侧响起。 “他x的，这是谁啊，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片刻大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满脸怒容的镖师：“再敲，老子打断你的……” 骂到一半，这镖师看到面前的林凡，顿时一愣，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你是……” 林凡一拱手：“在下林凡，前日曾来吊唁张石兄弟。” 镖师哦了一声，想起面前这年轻人是方家的人，顿时不敢再有任何怠慢。 “请问公子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林凡站在原地：“我来找隐娘有急事，让她马上出来见我。” 镖师愣了下，他知道隐娘在给这位公子做保镖，但是这公子怎么会深更半夜的跑来镖局找人？ 难道隐娘偷了他什么东西？ “公子在此稍候，我马上去找隐娘来。” 镖师一脸不解，但也不敢多问，转身跑回镖局里找人去了。 林凡就安静的站在原地，心里还在思索今日在宁采臣家中的这一番遭遇。 他心里总是隐约有一丝疑惑，就像整件事情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纱，让人看不清下方的真相。 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片刻后大门口人影一闪，隐娘已经出现在林凡面前：“你找我？” 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真是比鬼还来去无踪。 林凡点了点头，解下腰际的剑鞘递给隐娘：“今天遇到鬼了。” 隐娘面色微微变了下，伸手接过剑鞘，放在鼻端闻了下。 “好凶的煞气，不是一般的鬼物？” 林凡面色如常：“如果是一般的鬼物，我何必要半夜赶来找你。” 隐娘看了林凡一眼：“我以为像你这样的读书人都是不畏死的，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林凡摇了摇头：“读书人不畏死，但读书人也不是傻子，不会毫无意义的死掉，这只厉鬼凶悍异常，只有你能对付。” 隐娘剑鞘收起，这剑鞘失去剑气后已经无用，所以她也不打算再交给林凡：“那你现在要我做什么？” 林凡唔了一声：“之前防范的是些市井无赖，所以我也只是顺着方家的意思，让你做做样子，但现在这只厉鬼出现，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从现在起，我需要你随时随刻都跟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 隐娘眉头皱起：“那太麻烦了，不如我去追踪这只厉鬼的踪迹，将其斩杀以绝后患，你也就不用再这么提心吊胆了。” “不行，你去追踪鬼物，万一鬼物返回来杀我，那岂不是误了大事。” 隐娘看了林凡一眼：“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是不畏死，而是怕死怕到了极点。” 林凡对隐娘的挖苦丝毫不在乎：“你去收拾一下，这就跟我回方府去，从今天起我们两个人要形影不离。” “我记得镖行的镖师不能进入方府。” “事急从权，不要管那些无聊的规矩了，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潜入方府而不让任何人察觉。” 隐娘又看了林凡一眼，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随你去。” “不过你要记得，我和镖行的约定只剩下五日，五日之后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会离去。” 林凡点了点头：“那鬼物若是要来寻仇的话，应该在这五日之内。” 五日之后，林凡自忖应该已经习得浩然气，到时候凭借自身已足以对付那只厉鬼了。 隐娘伸手扶了扶腰侧的短剑：“那我们走吧，我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 林凡和隐娘一同离开镖行，返回方家，返回的时候走在路上，林凡的脚步轻松了很多。 有隐娘这位一流剑客在身边，那只厉鬼不足为虑。 回到方府大门前，隐娘自行消失不见，林凡独自一人走向大门，看门的仆人对着林凡笑着点头。 “公子今天回来的很晚啊。” 林凡嗯了一声：“今日去拜会学堂的同僚，谈的久了些。” 仆人也没有再多问，打开大门让林凡进入，林凡进入大门后径直向水榭方向行去，回到自己居住的别苑。 刚一回到水榭别苑，隐娘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这处院子应该是用来招待贵客的，看来方家对你不错。” 林凡转头望向身后悄然出现的隐娘：“总在别人身后开口，这个习惯很不好。” “公子，你回来了！” 阿狸从房间里面跑出来，一眼看到林凡身后的隐娘，顿时一愣：“咦，你怎么来了？” “是我叫她来的。” 林凡开口解释：“今天在宁采臣家里遇到一只厉鬼，虽然用剑鞘将其惊退，但那鬼物可能还会再来，所以我让隐娘时刻跟在我身边，以防万一。” 阿狸啊了一声，惊讶的张大了嘴：“宁采臣家里除了小倩之外还有厉鬼？他家里到底有多少鬼啊！” 林凡有些尴尬：“这只鬼不是他家里的，宁采臣之前和兰若寺一只树妖结了仇，是那树妖派鬼物来寻仇。” 阿狸咧了下嘴：“怎么又出来一只树妖，这宁采臣到底招惹过多少鬼怪呀，怎么他身边全都是这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凡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家彼此彼此吧，我身边的妖物鬼怪也不少。” 站在后方的隐娘轻笑了一声，颇为同意的点了点头。 阿狸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我和那些妖怪不一样，我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小狐狸，全心全意照顾公子的！” 林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今天折腾了一晚，我也倦了，大家早些自休息，隐娘你就睡一楼的客房，有事我随时叫你。” 隐娘抬头看了一眼客房的位置：“你不是说要形影不离么，客房在一楼，你的卧室在二楼，我们还是同处一室比较好。” 林凡看了隐娘一眼：“不必了，我睡觉喜欢安静。” 第36章 灵泉寺斋戒 第二日清晨，林凡清晨梳洗完毕，依旧坚持在水榭边的空地上练习拳法。 这套五禽戏林凡每日上午都要完整的打一遍，即便如今有饿鬼环伺，也不能改变他这个习惯。 隐娘坐在空地中心那株柳树的高处，斜靠着身后的枝干，安静的看着林凡练拳。 隐娘的名字里带一个隐字，匿踪的神通自然是极强，她整个人连同身上的衣服都呈现出一种干涩的灰色，和身后的树干融为一体，除非凑到极近处，否则根本不可能分辨出来。 林凡一板一眼的把这套五禽戏打完，随后收势站在原地，调匀自身的呼吸。 连续练拳数日，如今他体内经脉的活络程度已经有明显好转，虽然除任脉之外的七脉还没有修复的迹象，但行动力已经完全不受影响。 隐娘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你这套拳法，打的很好。” 林凡抬起头来望向上方：“多谢夸奖。” 隐娘低头望向林凡：“你这套拳法我没见过，似乎是古法拳？” 林凡伸手擦去额角的汗水：“小时候我在家中的古书里中看到的一套拳谱，闲来无事就练一练。” 隐娘摇了摇头：“你的拳势形神兼备，光凭一本古书上的拳谱就能练到这么传神，不太可能。” 林凡面色如常：“我从小身体多病，所以一直练习这套拳法用来强健体魄，可能是练得多的缘故。” 隐娘向后一靠，望向天空：“若是只要从小练起就能练到你这种程度，那这世间就遍地都是绝顶高手。” 林凡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你觉得我算是绝顶高手？” 隐娘摇了摇头：“你拳势极佳，但气息却格外虚弱，比普通人还不如，如果和真正的高手过招，在力量上吃亏太多，赢不了的。” 林凡点了点头，隐娘这番话说得一点没错，如今他的身手对付普通人毫无问题，但由于经脉受损没有内力，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没得打了。 隐娘轻轻一跃，从树枝上跳落地面：“你家里的那本古书上，除了这套拳法，难道没有对应的内功么。” 林凡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不是没有，是如今林凡的经脉无法修炼内功而已。 隐娘摇了摇头：“你只修了外功，没有修炼配套的内功和吐纳口诀，挥不出这套拳法的威力，再练下去也就不过如此了。” 林凡对剑客的内功心法很有兴趣，这毕竟是武道中最接近仙法的神通。 于是他开口询问隐娘：“你有没有厉害的内功心法可以教给我。” 隐娘皱眉看了林凡一眼：“我只是做你的保镖，没说过要做你的师父。” “你教会了我，我不再需要你保护，你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隐娘抬头望天：“剑法到高深处时，可御剑凌空，千里之外取人级，非有因果之人不可传。” 停顿片刻后，隐娘又加了一句：“这是师父当初传我剑法时说过的话。” 林凡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剑客的剑法是武道中的顶级神功，可以上天入地，已经接近半仙之法，所以对传承也极为严格，绝大多数都是一脉单传，绝不外泄。 “公子！……公子！” 和往常一样，阿狸又一边大叫着一边跑入水榭别苑，向林凡所在的这处空地跑来。 “公子，老爷让我通知你，今天方家的人都要去城外灵泉寺斋戒三日，你也要同去。” 林凡微微一愣，方家人要去灵泉寺斋戒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是之前并没有通知他也要同去，难道方世谦突然改主意了？ “方家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我同去？” 阿狸唔了一声：“老爷只说了让你同去，其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是一无所知。” 林凡眉头微皱，他自是不想到处乱跑的，但方家的人是自己躲避雷劫的护身符，万一他们全走了，天雷又降了下来，那可没法应对。 “去便去吧，不过学馆那边需要去知会一声。” 阿狸嗯了一声：“我这就去学馆通知谢老爷子，公子你准备一下，灵泉寺在金华城以南三十里，坐马车半日就能抵达。” 林凡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望向一侧的隐娘：“你也要同去。” 隐娘点了点头：“我附在车底同行。” …… 中午时分，方家大队车马浩浩荡荡的从府中出行，前往灵泉寺方向而去。 林凡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上，掀开帘子左右张望，看到前后一共二十余辆马车，也不知道方小檀和他父亲到底坐在哪一辆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阿狸在一侧开口：“这些车上坐的都是方家的宗族亲戚，这些人平日里也住在方府中，有的人帮忙打理全国各地的生意，有的人就是好吃懒做的寄生虫，反正方家家大业大，养着他们便是。” 林凡恍然点了点头，他在方家这么多日，每次都是大门和水榭两点一线，从来没有到处游走过，所以对这大宅中的人丁的确了解甚少。 阿狸又继续说：“不过平时方家大宅里的确没有这么多人，这里有不少都是从外地专门赶回来，就为了陪老爷子去灵泉寺斋戒的。” 林凡面现不解之色：“就为了在老头子面前露一面，就要千里迢迢的跑回金华城来，这些人看来平日里很闲。” 其实林凡并不理解，方众岳身为豪门方家的执掌，无论威望还是权威都盛极一时，这些宗族亲戚能在他面前说两句话，留下一些印象，那对自身的展都是巨大的帮助。 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像林凡一样，老爷子会主动把他请来，还持续关注他的情况。 车队前行，马蹄敲击在青石板路上，出清脆的声响，连绵成片。 阿狸坐在马车里，坐在林凡对面伸了个懒腰：“灵泉寺我去过一次，那庙里的香火味道太浓了，让人很不舒服~” 林凡摇了摇头：“因为你是妖，所以才会不舒服。” 阿狸哼了一声：“和公子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是找隐娘聊天吧。” 说罢她俯身用手敲了敲脚下的地面：“隐娘，进来坐吧，我们聊天~” 一阵清风吹过，车厢侧方的门帘微微一掀，隐娘已经钻入车厢。 阿狸被吓得哇了一声：“你真的在车底啊，我就是试试而已！” 第37章 人丁兴旺   隐娘应声进入车厢内，把阿狸吓了一跳。   林凡往后靠了靠，微微合上双眼：“既然进来了就坐着吧，车厢里怎么也比车底舒服些。”   “还有，你们两个人不许太吵闹，不然我把你们全部撵去车底。”   隐娘凑到门帘边上，往外面看了几眼：“从昨晚到现在，我没现任何鬼物的踪迹，昨晚袭击你的鬼物是什么样的？”   林凡摇了摇头：“隔着窗户看不清楚，不过多半是修罗或者夜叉之类的厉鬼。”   隐娘伸手轻抚剑鞘：“能在我剑鞘一击下断指逃走，这鬼物应该不弱，不过兰若寺距离此地数百里，它是如何找到宁采臣的？”   林凡伸手面露沉吟之色：“那小倩既然原来受制于树妖，树妖多半在她身上下过禁制，可以锁定小倩的位置。”   阿狸啊了一声：“这么厉害，那岂不是逃到哪里都没用了！”   林凡摇了摇头：“这种禁制并非一直存在，一般最多使用两三次，便会自行耗尽。”   阿狸哦了一声：“这样啊，那只要熬过几次追杀就能成功脱险咯~”   林凡心里一动，阿狸的这句话让他隐约想到了什么，但是还并不是很清晰。   隐娘望向林凡：“你怎么会懂得鬼物的法术？”   林凡面不改色：“小时候我在家中的古书里见过一些奇门遁甲的内容，觉得好奇就记下来了。”   隐娘盯着林凡：“你家里的古书真是包罗万象。”   林凡耸了耸肩：“大概是祖辈上喜欢读书的原因吧。”   隐娘点了点头：“的确很多，可惜都是旁门左道，难怪会衰落如此。”   林凡：“……”   ……   灵泉寺位于金华城以南三十里的一处山坳内，寺庙占地约有三十几亩，里面总共有五十多名僧人，是百里之内最大的一处寺庙。   因为地处深山，所以灵泉寺的香火算不上旺盛，平日里来上香的香客也是寥寥无几，还好有方家这种大户资助，所以才维持得整个寺庙的正常运转。   和尚也要吃饭，衣食父母是不能得罪的。   因此对于方家每年一度的斋戒，灵泉寺从上到下极为重视，早早就已经在寺庙大门口铺好了上百米长的红毯，寺里大大小小的和尚站在红毯两侧，等待欢迎方家人的到来。   方家的马车队伍行到山坳半路位置停在一处空地上，宗族中各人纷纷从车上下来，准备徒步走完最后这一段路程，以示对斋戒的虔诚。   除了方众岳，方世谦和方世孝这本家的几家子之外，还有大量的宗族外戚，在空地上熙熙攘攘的站满，足有上百人之多。   林凡和阿狸也已经从车上下来，隐娘则已经匿踪，无法找到她的踪迹。   林凡抬头望去，空地中央处一名老者手持拐杖，四周大群人如同众星捧月，正是方家如今的擎天巨柱，老爷子方众岳。   在老爷子身边站着方世谦和方小檀父女，此外还有方小檀的母亲。   林凡是第一次见到方小檀的母亲，这位老妇人看上去年级和方世谦相仿，也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级，眉目之间和方小檀有六七分相似，看得出年轻时是一名大美女。   方小檀的母亲转过头来碰巧也看到了林凡，她皱了皱眉，马上把头又偏了开去，看来对于自己女儿的这门亲事，她始终还是不太满意。   老头子另一侧还有方世孝和方君文这对父子，方君文一副蔫头蔫脑的样子，不时望向四周的荒山，好像要哭出来。   一想到要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素三个月，谁都要忍不住放声痛哭。   以这几个人为核心，再外面围着大群方家的宗族外戚，熙熙攘攘的，一片嘈杂声音。   这些人都算是同族宗亲，但平日里分散在全国各地，如今难得见面一次，自然是不停的行礼问好。   其中有一半是虚情假意，但也有一半是真的久别重逢的喜悦。   林凡皱了皱眉：“方家竟然有这么多人，这也太乱了。”   阿狸在边上嘿嘿笑了下：“今年赶回来的不算很多啦，如果把全国各地的都聚集来，恐怕还要多一倍。”   林凡无奈的点了点头，方家是富贵了几百年的大家族，人丁兴旺也是正常，但没想到子孙竟然这么多。   阿狸继续说：“毕竟这是一年一度的机会，在老爷子面前露露脸，总有好处拿。”   这时方世谦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林凡这边招了招手。   阿狸呀了一声：“好像是在叫你。”   “我们过去。”   林凡带着阿狸向人群走去，那些聚集在一处的宗族外戚们，纷纷转头望向这个脸色白皙的孱弱青年。   这些人大部分是外地赶回来的，所以是第一次见到林凡，看到这幅陌生面孔，都有些好奇。   “这个年轻人是谁？”   “据说是老爷子找来的林家后人，好像是叫林凡？”   “哦！就是那个要入赘的？”   “就是那个要入赘的小相公，看样子是个书呆子。”   “那不是正好，要的就是这种没本事的小白脸，入赘之后听话。”   “嘘——，小点声！”   ……   在众人的注视中，林凡走到方世谦面前：“方伯父，您找我。”   方世谦笑着点了点头：“父亲说这段山路有点陡，你陪他走一程吧。”   方世谦这句话一出口，后方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我没听错吧！老爷子让这个年轻人陪他一起？”   “不就是个上门女婿么，按理说连祖宗祠堂都不能进，怎么能让他陪这段路！”   林凡也有些意外，今天方家本家和宗族外戚基本都到齐，老头子突然点名要自己陪他走这一程，不知道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不过既然方世谦已经开口，自己肯定不能拒绝，林凡点了点头，向前穿过人群，在四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方众岳面前。   “方爷爷，您找我。”   方众岳单手拄着拐杖，对林凡点了点头：“今日方家全族灵泉寺斋戒，我也不把你当做外人，随我一同去山门吧。” 第38章 器重 方众岳让林凡陪他走最后一段山路，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宗族外戚。 林凡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毕竟对他来说，走路就是走路，就算是陪皇帝走，这一段山路也不会少一截。 于是林凡跟在方众岳侧方身后一步之地，陪他一同向半山腰的灵泉寺走去。 那些之前说风凉话的宗族外戚们，这会全都是一脸惊愕，他们本来以为这林凡是老爷子随便找来的一个入赘女婿，只是个摆设而已。 但现在看老头子这架势，似乎对这年轻人非常重视！ 方世谦走到人群一侧，方小檀和她母亲的身边：“我们也上山吧。” 方氏眉头紧皱，望向前方的方众岳和林凡：“老头子怎么突然点名让林凡陪他走路，这段路以前不都是你这个长子陪同的么？” 方世谦笑了下：“有什么区别，林凡入赘之后就是我们的家人，我陪同还是他陪同，都是一样的。” 方氏哼了一声：“入赘的事情我还没同意，就做不得数！” 方世谦哎了一声，转头望向方氏：“檀儿自己都同意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怪，这件事关系甚大，你可不要节外生枝！” 方氏伸手拉住方小檀的手：“我是檀儿的妈，她心里怎么想的我最清楚，她根本就不情愿这门亲事！” 方小檀脸上有些尴尬，她在和林凡签下协议后，已经在父亲面前同意了这门亲事，否则今天方世谦也不会这么高兴。 但从实际上来讲方氏说得也没错，方小檀并不情愿这门亲事，只是为了方家内部的权利斗争做出的妥协。 现在她只有想办法开导自己的母亲：“妈，我这几天看下来，林凡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学问也很好，我觉得和他成亲……挺好的。” 方氏盯着方小檀：“你嘴上这么说，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你这丫头是我从小带大的，你的心思瞒不过我！” 方小檀一时间有些无语，看来还不太好糊弄过去。 这时方世谦开口：“好啦！檀儿同意了这门亲事，父亲大人很是开心。他这次让林凡陪行这一段路，就是想在族人面前提一提林凡的地位，免得大家今后因为他入赘的身份看轻了他。” “就连父亲大人都对林凡如此重视，你这个做丈母娘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氏撅了撅嘴，明显还是不满，不过她并非泼妇，也就没再多说了。 方小檀望向方众岳和林凡并行的背影：“爷爷老糊涂了，做事未免太过刻意。” 方世谦忍着笑：“父亲他有没有糊涂我不清楚，但他今天真的很高兴，我们跟上吧。” 绵延的山路上，上百名方家族人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向半山腰的灵泉寺行去。 方众岳和林凡走在最前方，老头子拄着拐杖步履矫健，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七十多岁的年级。 “林凡，这段时间在金华城住的还习惯么？” 林凡点了点头：“我在水榭别苑住的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方众岳摇了摇头：“我说过了，不要把自己当外人，不过是些许之事而已。” 两人前行一段距离，老头子再度开口：“你在府中这几天，听到什么传言没有？” 林凡心知肚明，老头子问的是入赘的事情，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装糊涂的好。 “我每日只是去学堂教书，早晚苦读，没注意什么传言。” 方众岳呵呵笑了两声：“两耳不闻窗外事，好。” 既然林凡不接茬，老头子就没继续谈入赘的事情，转而说起别的：“学堂的谢老是我的棋友，我们两人经常在一起下棋，他对你的评价很高。” 林凡眉梢一挑，没想到平时笑眯眯的谢老竟然和方众岳认识，看来这金华城真的不算大。 “谢老对我评价很高，大概是说我在课堂上教那些孩子教的比较用心吧，这是应为之事。” 方众岳笑着摇了摇头：“你应该不知道，谢老他以前是朝堂中的大人物，因为得罪了新贵被贬职削官，才来到金华城这种小地方养老。” 林凡的确有些意外，谢老平时笑眯眯的一点架子都没有，没想到他以前竟然是朝堂中的大官？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方众岳继续说：“这件事我也是碰巧才知道，你不要和其他人提起。谢老是在朝堂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一生阅人无数，他对你如此赞许，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林凡继续装傻充愣：“只是教小孩子读书而已。” 方众岳摇了摇头：“虽然只是十几个孩子，但之前的那些老师全都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若是没有点手段，是压不住的。” “你初入方家的时候，我以为你不过是个有些固执的读书人，不过听了谢老的话后我仔细思索，你从苦寒之地来到方家能安然处之，行事待人也沉稳得当，这份沉稳和气度倒真的不像是一个穷山村里长大的孩子。” 林凡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糟糕。 自己进入方家后避开了天雷之劫，整个人精神有些放松，没有注意到平时这些细节，被老头子看出了破绽。 林凡只有开口解释：“家道中落，但父亲从小对我严加管教，尤其接人待物的礼仪，不许有丝毫差错。” 方众岳笑着点了点头：“我猜多半便是如此，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你父亲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林凡替自己那个并不存在的父亲谢过，之后开口：“如今我一心苦读，便是不想辜负了父亲当年的教导。” 方众岳嗯了一声：“有志气是好事，不过想金榜题名实在是很难，如今朝廷里风云诡谲，读书人想出头不像过去那么容易了，这些事情，你倒是可以向谢老请教一二。” 林凡装出惊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多谢方爷爷告知，不过我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其实林凡对什么朝中的士气并不在意，读书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又不可能真的离开方家，去千里之外的长安赶考。 避过天劫，重回修炼之路，凝聚金丹，这才是林凡如今唯一的目标。 第39章 各怀心事 方众岳和林凡无意间谈到了如今科举的难处，一时兴起便多说了两句。 林凡顺着方众岳的意思回答，表现出一副怀才不遇的穷书生样貌。 方众岳看到林凡有些失落的神情，呵呵笑了两声：“你也不必患得患失，在方家先住下来，专心苦读便好。” 这正是林凡想要的，他马上抱拳行礼：“多谢方爷爷。” 方众岳点了点头：“檀儿和你的婚约之事，你应该听到过些风声了吧。” 林凡决定装傻充愣到底：“婚约之事？林凡从没听说过。” 方众岳哼了一声，心想你这小子跟我装蒜，府里的佣人一天到晚都在说这些八卦，连后厨烧火的大爷都知道了，你会不知道？ “方家祖祠中有家书一封，里面记录着方林两家曾定下的一门婚约，林家家道中落后，这婚约一直没有完成，如今找到你这名林家后人，我们自然要把这婚约完成。” “这……” 林凡沉吟片刻后行了一礼：“既然是林家祖上留下来的约定，那便是父母长辈之命，林凡应当遵从。” 方众岳点了点头，林凡的反应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读书人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父母之命最大，祖上留下的约定，这林凡自然不敢违抗。 “世谦有一女名叫小檀，年龄和你相仿，你们两人都是正合适的年龄，再加上有两家祖上的婚约，是天作之合。” 老头子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件事情，檀儿是独女，所以我想让你入赘到方家，承继世谦那一脉的香火。” 林凡对这些都是无所谓，他根本心不在此，更何况和方小檀已经签订了一纸协议，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若是答应的太干脆，反而会让老头子产生疑虑。 所以林凡做出一副沉吟的表情，沉默许久后摇了摇头：“婚姻实乃人生大事，林凡还需再做思考，才能答复方爷爷。” 方众岳点了点头：“没错，是要好好想一想，你慢慢考虑，想好后再告诉我。” 说完这句话后，方众岳哎了一声，微微摇头：“檀儿这孩子聪慧无比，生成一个女儿身真是有些可惜。方家如今遍布天下的生意，倒有一小半是靠她撑起来的。” “这孩子实在是优秀，但又太过于好强，小小年纪就在生意场上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但女子终究是女子，方家这么大的家业要靠她一个女人撑起来，实在是太难。” 林凡不知道老头子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就只有跟在他身边，默默听着。 山路台阶有些陡峭，方众岳喘了口气后继续：“将来你成为她的丈夫，自然要一起承担起这个责任，我原本很担心你的能力，怕你力有未逮，反受其累。” “但是谢老对你评价很高，打消了我的疑虑，所以我今日才会和你说明这件事情。” 林凡心中恍然，原来方众岳之前还是对自己不放心，直到听到谢老的评价后才正式提出入赘的事情。 能够经营如此庞大的方家几十年，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山路漫漫，林凡和方众岳并肩而行，方众岳还在继续说：“我执掌方家几十年，一直信奉的原则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旦你和檀儿成亲，那便是方家自家人，今日斋戒，恰好全族都在，我让你陪我走这一段路，也算是向大家表明你的地位。” “你虽是入赘方家，但那只不过是个名头而已，若是宗族中有人因此而看低你，我是不会轻饶的！” 林凡恍然，这老头今日当众提升自己的地位，除了为将来方小檀做家主铺垫之外，也有让自己安心之意。 名为赘婿，但地位不低，这也是为了让林凡能尽量打消不必要的顾虑。 看来方众岳这老头，真的对这门亲事很上心啊。 林凡抱拳施礼：“林凡明白，多谢方爷爷。” 方众岳面带笑容：“等你和檀儿成亲后，我会安排你参与一些方家生意场上的事情，都是些简单的事情，有檀儿做你的后盾，应该是万无一失。 做成几件事情后，你的阅历和威望自然会有所提升，那时我把家里这一摊事情交给世谦，世孝和世礼那两家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林凡嗯了一声，沉默不语。 这老头子一番话说出来，能看出来他最在意的始终是方家这个大家族的稳定。 他的忧虑并不是没有道理，方小檀能力虽强，但身为女人很难压服方世孝和方世礼这两个叔叔，如果现在把家族大权交给方世谦，很容易引三兄弟之间的内斗。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精明强干的倒插门女婿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经过考察的林凡就是这一角色的不二人选，是当前方家所最需要的一个人。 老头子怎么想的，对林凡来说倒也无所谓，只要搞清楚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便好。 只要有这位老者在，自己今后在方家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总之大家各有各的打算，林凡对方家的生意毫无兴趣，就算这里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目前林凡需要的只是一点，安稳的在方家继续住下去，躲避盘桓在头顶的天雷劫数。 第40章 同路不同心 林凡和方众岳两人走在队伍前方不住的交谈，后方大群人远远的跟着，都不敢过于靠近。 方世谦抬头望向两人的背影，嘴角有一丝笑意：“看来父亲对林凡真的很满意，他很少和一个人说这么多话。” 跟在一边的方小檀看了一眼：“从小到大，爷爷每次和我说话都不会过三句，想不到对一个外来的林凡竟然有这么多话可说。” 方世谦忍住笑：“檀儿你聪明绝顶，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一两句就能领会贯通，自然不需要说太多。” 方小檀哦了一声：“那爷爷现在说这么多，说明林凡很笨咯？” 方世谦苦笑着摇了摇头：“檀儿，父亲大人他准备安排你和林凡在斋戒后择日成亲，那时候林凡便是你的夫君，在他面前不要像现在这样随意使性子，以免伤了夫妻间的和睦。” 一边的方氏哼了一声：“檀儿是我们的宝贝心头肉，这么珍贵的女儿都给他了，在他面前使使性子又怎么样了！” 方世谦被说得无语，方小檀也保持沉默，她的确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但面前的父母并不知道，她事先已经和林凡签订了协定。 两个人只是协议夫妻，在外人面前以夫妻的身份相处，但在家里的时候不同房，各自保持独立。 但是虽然已经签订了协议，方小檀始终还是看不透林凡这个人。 林凡这个人第一眼看上去只是个埋头苦读的文弱书生，带着骨子里的一点倔强，但他在一举一动中又偶尔会流露出远年纪的老练和从容。 就从林凡住进方家的这一段时间来看，表现得闲庭信步处变不惊，很难想象一个在穷山沟里长大的书生会有如此的眼界和器量。 “父亲，林凡他家真的是在山野荒村么？” 方世谦笑了下：“那是当然，我亲自去过他家里，家徒四壁，绝对的贫寒之家。” 方小檀哦了一声，脸上的疑虑表情却是丝毫未减。 “林凡这个人始终让人看不透，我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似乎透过了我，在望向很远的地方。” 方世谦这次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檀儿，林凡是守礼之人，现在自然不应看你。等你们成亲后，他的眼睛就会一直盯在你身上了。” 方小檀脸色有些绯红：“父亲，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 方世谦和方小檀这一对父女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但是另外一边的方世孝和方君文就惨得多了。 方世孝盯着走在最前方的老爷子和林凡，脸色格外的难看：“哼，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穷小子，老头子竟然给他这么大面子！” 方君文哭丧着脸，心里都在想着要在灵泉寺吃斋三个月的事情，完全没听到父亲在说什么。 “爹，你帮我去和爷爷求求情吧，我真的不想在这破寺庙里待三个月啊！这荒山野岭的，连个玩的地方都没有，我会闷死啊！” 方世孝气的举起手来拍打方君文：“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不是你惹出的事情！老头子现在明显在给林凡撑腰，以后林凡和方小檀成了亲，这方家恐怕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方君文伸手挠了挠头：“不如我们和三叔换一下，让他们回金华城来，我们全家去长安，长安那边好玩的最多，还能见到思怡妹妹！” “混账，你这混蛋是不是打算气死我！” 方君文被骂的不敢还嘴：“爹，你帮我去和爷爷求求情吧！” 方世孝哎了一声：“我早就求过了，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生气。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今晚老爷子会在灵泉寺里的塔上守夜，每年守夜都要由家中的小辈看护，今年你努力争取，等到只剩下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去求他，老爷子或许会心软。” 方众岳如今已经年过七十，在宝泉塔中守夜，的确需要有一个年轻辈的在一边陪同，照顾老爷子的身体，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目前方家本家中，年轻一辈的只有方小檀和方君文在，去年是方小檀，按理说今年该轮到方君文。 方君文眼睛一亮：“这法子好，爹你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身侧响起一声咳嗽：“世孝，好久不见啊。” 方世孝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有人偷听他们父子的谈话，但他转头望向身侧时，顿时面上一喜。 “三叔，好久不见！” 声的是一名年逾古稀的老者，头胡须皆白，苍老的面孔和方众岳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老者是方家宗族外戚中威望最高的一个，和方众岳平辈，排行老三，算是他的表兄弟。 方君文也是大喜：“三爷爷，君文给您请安了！” 这位三爷爷嗯了一声：“君文越来越懂事了，听说大哥前几日训斥了你？” 方君文撇了撇嘴：“那个……就是一些小事，不知道爷爷为什么那么大火。” 三爷爷看了一眼队伍最前方的方众岳，眉头微皱：“大哥他现在是老糊涂了，斋戒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找个外面的穷小子陪行，他是不是打算把整个方家拱手相送啊！” 方世孝一听三爷爷的话，顿时心中一喜，这老头平日里就和方众岳有些不合，现在听他的口气，似乎对林凡这个赘婿很不满。 要是能借助到三爷爷的力量，那铲除掉林凡这颗眼中钉就容易多了！ 方世孝摆出一副痛心疾的模样：“三叔，你说的对啊！这个林凡不过是个穷山沟里的傻小子，现在大哥为了挣上位，硬生生把他捧成了金枝上的凤凰。” “父亲大人被大哥哄得团团转，看不清这其中的厉害，我是干着急没办法啊！” 三爷爷点了点头，脸上隐约有怒意：“这些我都听说了，那林凡的来历不清不楚，凭着一封信就成了方家的女婿，他何德何能！” “你们放心，只要我还在方家这件事就不可能成！这个家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必须由姓方的人来执掌！” 第41章 佛门宝地 众人沿山道一路前行，日落时分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灵泉寺。 整座灵泉寺占地近百亩，前后一共分为五重大殿，两侧偏院还有大量院落和殿宇，修建的庄严肃穆，气势恢宏。 灵泉寺从建寺之初到如今已经有百年历史，期间藉由方家的资助进行过数次翻新和扩建，才有如今的规模。 寺院的方丈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和尚，带着一干僧人早已等在大门口处等待多时，见到方家人到来，连忙迎上前去。 双方走到一处，方众岳对着方丈行礼：“大师，我等又来叨扰了。” 方丈笑着还礼：“方施主，一年未见，你的气色比起之前更好，可喜可喜。” 方众岳呵呵笑了两声：“已经是风烛残年，不过只要这身老骨头能坚持，每年还是必须来寺中还愿的。” 方丈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向后方一指：“施主请。” 方众岳在众僧人的陪同下走入灵泉寺，抬头望向面前的大殿：“一年未来，寺中香火鼎盛，方丈治理有方。” 方丈在边上笑着摆了摆手：“我等一心侍佛，这些凡间之事便随它去吧，心中本无树，何处落尘埃。” 方众岳哦了一声：“方丈说的是，是我看得浅了。” 林凡在边上听得想笑，这方丈要是真的不在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还至于把全寺的僧人都叫出来在门口列队欢迎？ 笑归笑，这灵泉寺中大殿重重香火缭绕，的确是一处佛门宝地。 在如此深山中能修出这么一座规模不凡的寺庙，也足以显示出方家庞大的财力。 方众岳带着方家众人进入灵泉寺主殿中上香，上百人全部完成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寺庙中早已做好准备，由僧人带着大群人进入偏殿享用素斋。 虽然是素斋，但经过精心烹制，无论口感还是外观都是不凡，席间众人是赞不绝口。 平日里大鱼大肉的吃习惯了，偶尔吃顿清淡的，感觉还真的不错。 唯一愁眉苦脸的只有方君文，一想起自己要在这里吃三个月这种毫无油水的东西，简直是生不如死。 晚膳后，方丈来找方众岳：“施主，宝泉塔那边已经备好了，今年还是按照老规矩，您在宝泉塔上执戒，其他人安排在后殿休息。” 方众岳点了点头：“好，有劳了。” 三日斋戒，除了要吃素外，晚上还要有人在宝泉塔上执戒，每年的第一天都是由家主来执戒，方众岳自然是责无旁贷，不过对他这种老人来说，通宵执戒的确很是辛苦。 这时方世谦走了过来：“父亲，去年是小檀在宝泉塔陪您，您看今年是不是让君文……” 方众岳每年在宝泉塔中执戒都要有一个年轻辈的在一边陪同，照顾老爷子的身体，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目前方家年轻一辈的只有方小檀和方君文在，去年是方小檀，按理说今年该轮到方君文。 方众岳看了一眼凑到近前的方君文，眉头皱起：“不用。” “让林凡陪我去吧。” 这话一出口，四周人纷纷变色，方君文更是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差点瘫倒在地。 爷爷竟然让一个外姓人陪他去执戒，几十年来这可是第一次！ 方世谦脸色变了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好的，我马上去叫林凡过来。” “且慢！” 突然一声呼喝从人群中响起，打断了方士谦的动作。 方士谦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变了变：“三叔，您来了。” 须苍白的宗族外戚三爷爷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方众岳近前，一脸的痛心疾。 “大哥，宝泉塔执戒是方家百年来的规矩，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外姓人陪同，这不是坏了祖上的规矩！” 方众岳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神色平静无波：“三弟，一年未见，你又老了许多啊。” 三爷爷气的一挥手：“我再和你说宝泉塔中执戒之事，你不要扯开话题。” 方众岳叹了一口气：“林凡很快就会入赘到方家，成为檀儿的夫君，那他自然也是我方家之人，为何不能陪同我前去执戒？” 三爷爷眼睛瞪得浑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这林凡就只是一个外姓人而已，他绝对不能上宝泉塔！” 方众岳微微皱了皱眉，这老三脾气撅的很，一时之间恐怕难以说服他，现在宗族亲戚都在，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吵起来，那反倒是等于把林凡架在火上烤了。 方众岳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行事还是急了些，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觉得若不能尽快让檀儿和林凡成亲，这件事就会有变数生。 欲则不达啊。 方众岳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林凡如今还不是方家人，的确不能入宝泉塔，那就让他在塔下一层静坐，陪同我吧。” 这老爷子也是够狠，你们不让林凡上塔，那就不上，我宁愿让他在一层呆着，也不要其他人！ 三爷爷一愣：“这……这如何使得？” 方世谦连忙上前打圆场：“就这样吧，林凡在一层伺候，父亲若是有事，喊他便是了！” “我去找林凡！” 方世谦说了一声后，连忙转身走到大殿一角，找到正在原地安静坐着的林凡：“林凡，今晚父亲要去宝泉塔执戒，你一同去吧，在塔下一层照看情况。” 林凡有些意外，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轮不到自己上场，不过既然方世谦说了，那去便是了，反正对自己来说只是换个地方打坐吐纳而已。 林凡起身，随方世谦来到方众岳近前：“方爷爷，您找我。” 方众岳点了点头：“我今晚要在宝泉塔执戒，你陪我一同去吧，你如今还不是方家人，所以不能上塔，在一层候着便是。” 四周那些宗族亲戚的目光望向林凡，充满了震惊和嫉妒，但林凡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是其他，只是点了点头：“好的。” 第42章 宝泉塔 在宗族亲戚的坚持下，方众岳最终没有让林凡上宝泉塔，而是让他在塔下一层候命。 这也算是一种妥协，毕竟在目前的情况下，方众岳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生出其他波折。 三爷爷和方世孝等人也不再多说，阻止了林凡上宝泉塔，也算是搓了他的风头，达到了这一次的目的。 方众岳转头望向四周，看没有人再有异议后，转头望向林凡：“我先去换一套衣服，僧人会带你前往宝泉塔，在塔底等我便是。” 说完后，方众岳先行离去。 随后走来四名僧人，陪同林凡向寺庙后方的宝泉塔走去，四周的方家人望向林凡的背影，目光比起白天之时又加了几分敬意。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目光带着明显的恨意和恶意，林凡有所察觉，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当初进入方家时，他本来的打算就是随遇而安，慢慢修复自身经脉而已。 但如今既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那林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这种家族中的权力纷争，对他这种修炼百年的天才修士来说，也不过是如同儿戏一般，不值一提。 无论如何，经过灵泉寺的这一日，方家所有人都明白了林凡这个文弱书生在方众岳心中的地位。 人群后方，方小檀走到父亲方士谦身边，每天微皱：“父亲，你刚才怎么不替林凡说几句话，毕竟他将来……要做你的女婿。” 方士谦咂了咂嘴：“三叔和父亲两个人德高望重，我怎么好和他们争论，现在这个方案不是蛮好，林凡不上宝泉塔，又能陪同父亲一起，皆大欢喜！” 方小檀摇了摇头：“父亲，你这样一再退让，会让二叔觉得有机可乘，步步紧逼。” 方士谦哎了一声：“大家是骨肉至亲，没必要撕破脸，就这样吧~” 方小檀沉默不语，她很清楚父亲的性格过于软弱，这种老好人的性格，恐怕很难镇住方家这方方面面的势力。 现在父亲明哲保身，倒是把林凡推到了最前方，承受各方的风雨。 “这对林凡有些不公平。” 方小檀嘟囔了一句，随后恢复了沉默。 …… 宝泉塔是一座五层高的宝塔，坐落在整个灵泉寺的最后方，塔身是八角形，修建的飞檐翘角，在一片苍茫夜色中，宛如一根巨大的突刺直刺天际。 僧人护送着林凡来到宝泉塔下，随后告辞离去，林凡站在原地等待，闲来无事之下，他走到宝泉塔近前仔细端详。 这种宝泉塔共五层八角，长风挂角，八面玲珑，在外壁上用金粉画着大量梵文，似乎是某种经文。 林凡凝视片刻后，咦了一声：“小乘金刚经，这经文的走向应该是须弥阵，没想到这寺庙中竟然有佛门高人。” 就在林凡查看这些经文之时，一阵脚步声从后方响起，他转过身来，看到是换了一身僧服的方众岳在僧人的陪同下走过来。 一行人来到塔下，僧人们告辞离去，方众岳望向林凡：“我去塔顶，你在一层便好，如果有事我会叫你。” 说完这老头眨了眨眼：“方家这些年来的规矩未免太多了，这一次要委屈你了。” 林凡面色如常：“不会。” 突然他鼻子里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似乎是……阴灵木的味道。 林凡低头望向方众岳的腰间，果然有一个红色香囊，和之前方小檀那个一模一样！ “方爷爷，这香囊是从何处得来的？” 方众岳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世礼从长安给我带回来的香囊，香气浓郁又与众不同，一同有两只，我记得另外一只他是送给了檀儿。” 林凡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始作俑者就是远在长安的老三方世礼！ 这方世礼包藏祸心，同时找来两只香囊，一只送给了方众岳，另外一支送给了方小檀。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林凡心中思绪转动，低头望向香囊：“这香囊的香气是阴灵木散，此物性寒，常带在身边对身体有害无益，方爷爷以后还是少带为好。” 方众岳脸上显出一丝诧异：“是么，我以前倒是不知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不带便是了。” “不过今夜要执戒，这香囊的气味可以提神醒脑，我需要它帮忙振奋精神，只带一夜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林凡点了点头：“倒是无妨。” 方众岳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笑意：“有件事忘记问你，你懂不懂棋艺？” 林凡不知道方众岳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他略一沉吟后点了点头：“小时候看过一些棋谱，略懂一二。” 方众岳说了声好：“等回到金华城后，你来陪我下两盘棋。” 说完后，方众岳面带笑意，转身沿楼梯走上宝泉塔。 林凡站在原地沉吟不语，想到这香囊还牵扯到了远在长安的老三方世礼，还有如今在金华城的方世孝，方家那些形形色色的宗族外戚…… 这些人争权夺利倒也是出自本能，林凡懒得去管，但若是惹到了林凡身上，那就说不得要连本带利奉还了。 第43章 猛鬼入寺 夜色深沉，灵泉寺各处灯火次第熄灭，偌大的寺院陷入了一片完全的沉静，只剩下主殿上的长明灯散出微弱的光芒，宛如远空的星辰，明灭不定。 一片浓墨般黑暗中，寺庙的院墙上浮现出一个黑暗的轮廓。 “书生的……气味，吼——！” 从声音上可以分辨出来，是昨日晚上在宁采臣家中出现的那只厉鬼！ 这厉鬼伏在院墙上出连声低吼，似乎想要进入灵泉寺，却又有些忌惮。 灵泉寺是僧人礼佛之地，百年来积累了大量的佛门之力，就算这只厉鬼凶戾无比，一步踏错也难逃被度的下场。 厉鬼在墙头上盘桓良久，几次打算放弃离去，但最终还是难忍被林凡断去一指的仇恨，在低吼中一纵身，庞大的身躯翻过院墙落入寺内，融入墙角的暗影之中。 “必须……杀——！” …… 此时此刻，林凡正盘膝端坐在宝泉塔的一层中央，双目闭合，一副神游天外之态。 通宵打坐持戒，对方家那些人来说或许有些困难，但对林凡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这寺庙地处深山，天地元气充沛无比，正是修行的绝佳之地。 虽然林凡如今丹田被天雷击毁，无法吸收灵力进行修炼，但在这种环境中吐纳修炼，还是让他感到身心畅快。 吐纳一个周天后，林凡睁开眼睛，望向面前黑暗中：“你准备在那里躲一夜么？” 黑暗中寂静无声，片刻后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正是抵达灵泉寺后就消失不见的隐娘。 隐娘向前走出几步，来到林凡近前：“你说过要我一直贴身保护你的安全，我当然要在这里守着。” 林凡唔了一声：“这里是佛门重地，这宝泉塔外壁上刻有须弥阵的阵决，就算那只厉鬼再凶悍也会有所顾忌，不会轻易闯入。” 隐娘抬头四望，神色淡然如常：“凡事总有万一，还是小心些好。” 林凡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那就麻烦你继续在一边守护吧。” 说完之后，林凡闭上眼睛，又开始进行第二个周天的吐纳。 隐娘没有退后，就站在原地望着林凡，脸上浮现出困惑之色：“你的吐纳……似乎是一种很高深的修炼功夫，但为什么你的气息如此虚弱，比普通人还大大不如？” 林凡睁开眼睛，望向隐娘：“作为一个保镖，你的问题太多了。” 隐娘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作为一个书生，你身上的古怪也太多了。” “你早上练的那一套拳法很正宗，现在练的这套吐纳也很高深，但是你的气息却非常孱弱，就像……” 隐娘自言自语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微微一变：“难道你受了内伤？” 隐娘的观察力的确不俗，竟然被她把林凡的情况猜到了十之七八。 隐娘再度向前走出两步：“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林凡睁开眼：“不用看了，我的确有内伤，奇经八脉中只剩下任脉这一脉接续。” 其实就连任脉也是前几天才治好的，不过林凡没有多说，免得把隐娘吓坏了。 隐娘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八脉仅剩其一？你是被人打伤？” 林凡端坐在原地：“你就当我练功走火入魔好了，反正我的伤势就是如此。” 隐娘望向林凡，似乎在重新审视他：“经脉尽断，所以你现在只能修炼粗浅的拳脚功夫。” “你在方家。难道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 林凡眉梢一挑，这隐娘的确是聪敏非常，再这么说下去，自己的秘密恐怕全部都要被她猜出来。 毕竟隐娘只是个“临时工”，如同被她知道了太多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 隐娘看到林凡闭口不语，也没有追问：“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你身上的恩仇和我无关，我也不想被卷入其中。” 林凡点了点头：“我有不能说的理由，如果将来……” 轰————！ 突然一道惊雷声从在宝泉塔顶响起，随之又响起一声厉吼，声音凄厉无比，划破夜空！ 林凡脸色顿时大变：“是厉鬼的声音！它竟然真的敢闯入寺中！” 隐娘单手划过腰间拔出短剑，凛冽的剑气充斥四周：“听声音是在塔顶，不要离开我身边！” 林凡站起身来，快向楼体冲去：“阴灵木！方众岳有危险，我们快去塔顶！” 林凡和隐娘二人沿楼梯快步冲上宝泉塔顶，地面上却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老者，还有被撕成粉碎的那只香囊。 隐娘身影一动冲到方众岳身边，俯身下去探了探鼻息，随后转过身来摇了摇头。 “已经死了，血还是温的。” 林凡抬头看了看四周，脸色阴沉如水：“鬼物应该已经逃了，它在寺庙中杀戮，触动了须弥阵的镇压之力，刚才那一声厉吼是它受伤后出的。” 这时一阵嘈杂声在宝泉塔下方响起，隐娘起身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是寺里的僧人，他们听到雷声来查看究竟，你现在要怎么办？” 林凡走到方众岳的近前，蹲下身去将老者的双眼闭合。 “我留在这里，和他们解释清楚。” 隐娘单手一甩，将短剑还鞘：“瓜田李下，恐怕很难解释清楚。” 林凡蹲在原地望向方众岳，若有所思：“你先躲起来吧，你在这里的话我就更解释不清了。” “那好，我藏起来伺机行事，你自己小心。” 声音响过，隐娘的身影如飞燕般翻出窗外，消失不见。 第44章 小须弥阵 林凡站在方众岳的尸体边上，口中念诵往生咒，为这位横死的老者度往生。 这位老者对林凡颇为关照，可惜生死难料，塔下最后一叙，竟然已是诀别。 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群僧人冲上宝泉塔的顶层。 “刚才的雷鸣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血！方施主！方施主受伤了！” 几名僧人惊呼着冲上前来，扶起血泊中的方众岳，略加查看后就确定老者已经死亡。 方众岳的身份非同小可，这几个人僧人的脸都绿了，片刻间已经是满头大汗。 “快去叫方丈大人来！还有方家的人！” 一片杂乱中，两名僧人跌跌撞撞的冲下宝泉塔去找方丈和方家的人，另外两个人则留在远处，一人看护方众岳的尸体，另外一人起身来到林凡近前。 “刚才到底生了什么，方施主怎么会死了？他身上这些刀伤是怎么回事？” 林凡望向方众岳的尸：“那些不是刀伤，是鬼物留下的爪痕，有鬼物闯入宝泉塔杀人。” 两名僧人都是一脸的不相信：“鬼物闯入寺庙？怎么可能！灵泉寺是佛门古刹，邪祟之物绝不敢踏入院墙一步！” 林凡已经预料到僧人会如此说：“这只鬼物非常凶戾，非同一般，它杀人的时候触了宝泉塔的须弥阵，所以才有你们听到的那一声惊雷。” 两名僧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很茫然：“须弥阵是什么，这宝泉塔上还有阵法？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这个人说得多半是假话。” 林凡对这两名僧人的态度也并不惊讶，他早料到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能解释清楚。 但方众岳待林凡不薄，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只有等方世谦和方小檀等人来到后，再向他们说明。 林凡并没有等很久，不久后方丈带着方世谦、方小檀、方世礼和方君文等人匆匆来到宝泉塔顶。 方世谦和方世孝两人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老头子顿时失声惊叫，双双跑上前去，跪倒在老人的尸面前痛哭流涕。 方丈也是吃惊不小，手里的串珠都拿不稳了，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快步走到林凡近前：“林施主，今夜你在一层值守，到底生什么事情？” 林凡把之前将过一遍的东西又说了一遍：“有鬼物潜入灵泉寺，杀害方爷爷之时触动了宝塔上的须弥阵，鬼物被阵法击伤逃遁，当我赶到塔顶时，方爷爷已经伤重身亡了。” 方君文本来就对林凡一肚子火，这下可算是找到了泄的机会，在一边直跳脚：“这里是寺庙，怎么可能会有鬼物！还有那个什么什么阵，我从来没听说过灵泉寺里有什么阵法，简直是胡说八道！” “爷爷肯定是你杀的，我要让你给爷爷偿命！” 方君文说着就向林凡冲过来，没想到方小檀在边上冲出来把他拦在原地：“方君文，你不要闹，先把事情搞清楚！” 方小檀推开方君文后，望向林凡：“林凡，你看到是鬼物行凶？” 林凡摇了摇头：“我未在塔顶，没有亲眼见到，不过方爷爷身上的伤口颜色黑紫，是被阴气入侵所致，还有刚才那一声惊雷，是须弥阵被激活后的异响。” 方君文又想冲过来：“什么狗屁须弥阵，你骗鬼……” “阿弥陀佛——！” 方丈大师突然念出一声法号，把方君文的喊叫硬生生压了下去，这方丈看上去足有七八十的年纪了，没想到中气如此充沛。 “各位施主，这宝泉塔上的确有一座须弥阵，是数十年前一位拜访本寺的云游僧人所布。” 方丈这句话一说出口，场中人神色各异，方小檀和方世谦明显松了一口气，而方君文则是哼了一声，一脸悻悻的打消冲向林凡的念头。 方丈走到林凡近前：“林施主，须弥阵年代久远，寺中除了老衲已无人知晓，你又是从何得知？” 听老和尚这意思，对林凡也有些怀疑。 林凡继续解释：“宝泉塔外壁的那些梵文，我以前在家中的古书上见到过，书里说这些梵文是须弥阵的阵决，所以我才如此推测。”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林施主竟然能辨认出这些古梵文，看来与我佛缘分不浅，善哉——” 这时方世孝站起身来：“就算林凡认得这些梵文又怎么样，到现在为止都是他一张嘴在说，鬼在哪里？证据在哪里？” 方小檀的眉头皱起，方世孝这句话说得没错，如果什么证据都没有，仅凭口头上的说辞是没办法洗清林凡的嫌疑的。 林凡心中早有定夺，神色如常的望向四周众人：“证据应该是有的，方丈大人，这塔中的须弥阵在布置之初会留下押阵的法器，那法器在何处？” 方丈愣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法器……我记得当年那位游方僧人的确留下了一柄金刚杵，应该就悬挂在这顶层的横梁上方。” 林凡点了点头：“请将其取下一观，金刚杵上应该有镇压鬼物留下的痕迹。” 方丈连忙叫僧人们去找来长梯，搭在大殿正中的横梁上，一名僧人沿着长梯爬上横梁，很快就传来一声惊呼。 “方丈，这金刚杵上挂着一块焦黑的血肉！” 方丈听了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让僧人把金刚杵拿下来，片刻后僧人从横梁上下来，把挂着肉块的降魔杵放在地上。 众人上前围观，这金刚杵有半尺余长，前尖后钝，用赤铜打造而成，周身遍布古朴的纹理，看得出是一件年代久远之物。 在金刚杵的前端挂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焦黑肉块，散出阵阵恶臭气味。 方世谦和方世孝等人掩鼻后退，眉头紧皱：“这……这是什么东西？” 林凡低下身去，仔细端详金刚杵前端的肉块。 “这只厉鬼受伤不轻，没办法逃远，目前应该就潜伏在附近的密林中。” 说完之后，林凡伸手拿起地面上那只样式古朴的金刚杵，转身向楼梯方向走去。 方世孝顿时变色：“林凡！你想逃去哪里，给我站住！” 林凡手持金刚杵，转过头来：“事情的经过我已经解释清楚，现在我要去把这只厉鬼找出来，为方爷爷报仇，这是我当为之事。” 林凡这句话一出口，房间里所有人都神色大变。 “阿弥陀佛！” 方丈双手合十：“林施主，这鬼物能闯入寺中，必定凶戾无比，不可冲动行事！” 方世孝更是伸手指向林凡：“你杀了我爹，现在随便找个借口就想逃跑，还想拿走这证物凶器，没门！” 第45章 匿踪潜行 林凡要去寻找厉鬼报仇，方世孝却把他拦在原地，场中气氛僵持。 方世谦啧了啧嘴，在边上开口：“二弟，父亲的死因还没搞清楚，你不要妄下结论！” 随后他望向林凡：“林凡，你一介书生怎么斗得过厉鬼，还是留下来把这里的事情搞清楚再说。” 林凡沉吟不语，如果以他的本意，这会已经直接转头走了，哪里需要和这些人多费口舌。 这一次方众岳身死，林凡知道自己很难解释清楚，尤其看现在这样子，方世谦似乎并不想为自己担保。 那么再留下来也就没有什么必要，等为老爷子报仇之后，不如劫持一名方家人躲到深山里去，自由自在…… 就在林凡思索之际，方小檀走到林凡近前，一双明亮的眸子望向他。 “林凡，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现在先不要走，爷爷已经死了，我不想你再有危险。” 林凡有些意外，没想到方小檀这时候会为自己出头。 对林凡来说，方家人不过他用来躲避天劫的“人形避雷针”而已，但方小檀如此真心相待，让林凡多少有些感动。 方众岳和方小檀是方家这个大家族中唯二对自己释放出善意的人，如今方众岳已死，面前的方小檀，不可辜负。 林凡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金刚杵扔回地面，出噹的一声脆响。 “那便先不走了。” 方小檀轻出一口气，她真的很怕林凡这倔脾气一条道走到黑，还好他听劝。 方小檀转头望向方世谦：“父亲，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一定要稳住大家的情绪，我现在马上赶回金华城去找官府的人来，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方世谦微微一惊：“檀儿，外面是漆黑一片的深山老林，你一个女儿家太危险了！” 方小檀面色冷静：“这件事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办，我会带几名家仆同行，父亲请放心。” “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保证林凡的安全！” 方众岳身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灵泉寺，立时间在方家一百多名族人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被鬼物杀死，这理由实在是太过离奇，要知道灵泉寺乃是佛门圣地，怎么会有鬼物出没？ 于是一些悄悄话开始在方家族人中开始传播。 “你听说了没有，老爷子是被那个林凡杀的！” “不会吧，老爷子很器重他，他干嘛下杀手？” “你懂什么，老爷子死了之后就是方世谦接手方家，到那时林凡是方世谦的上门女婿，再过几年整个方家就都是他的了！” “有点道理，我就说怎么可能是鬼物下的手，看来这林凡真是个白眼狼！” “嘘——，这事我们知道就行了，别外传~” …… 与此同时，林凡被关在寺庙后院的一处禅房内，完全不知道外面有上百人正在对自己议论纷纷。 方小檀连夜赶回金华城去找官差，让她父亲主持大局，但方世谦却压不住方世孝和三爷爷等宗族外戚。 方世孝认定了林凡是杀害方众岳的凶手，包括那枚屋梁上方的金刚杵就是他用来行凶的凶器。 三爷爷也在一旁推波助澜，众人的怨气越高涨。 方世谦尽力维护林凡，但鬼物之说太过虚无缥缈，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而且方士谦这个人性格偏软，这种需要双方针锋相对之时他难免会所有退让。 双方一番争论最终还是无果，只有先由寺中僧人将方众岳的尸收敛，送到后殿中做度法事。 而林凡就被关在这处禅房中，在没有得出老头子明确死因前，不许离开。 林凡端坐在禅房正中的蒲团上，双目微闭，依旧沉心做吐纳修炼。 门外负责看守的两名僧人站在台阶上，把眼睛瞪得圆圆的，连一只苍蝇都不敢放过。 方众岳死在庙里实在是天大的事情，方丈已经吩咐过这两个人一定要把林凡看管好，不能出一丝差错！ 一片寂静中，有一个娇小的人影从侧方悄悄溜过来，把身形藏在屋角侧方。 这娇小的人影正是阿狸，她探头看了看这两名僧人，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包催眠粉，打开后用力一吹。 金色的粉末纷扬而起，那两名僧人身形开始摇晃，奋力挣扎了几下后无法坚持，同时瘫倒在地睡去。 阿狸收起催眠粉，跑到禅房近前把房门打开，随后一闪身溜进屋里。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 阿狸跌跌撞撞的冲到林凡近前，一脸的惊慌。 林凡睁开眼睛望向阿狸：“你慌什么。” 阿狸郁闷的挥动双手：“坏事了！外面那些人现在都说是你害死的老爷子，说是你图谋方家的家产！方世孝带头，一大群人嚷着要对你严刑逼供，方世谦快要拦不住他们了！” 林凡微微一皱眉：“没想到方世谦这么无力，竟然压不住方家的这些族人。” “还好我准备了第二套计划。” 阿狸愣了下：“公子你做了什么计划？”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找到那只鬼物，把它抓回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阿狸被吓得一激灵，差点喊出来，连忙用双手捂着嘴转过头去。 “隐娘，你干嘛总在别人身后说话，吓死我了！” 从黑暗中出现的隐娘看了阿狸一眼，随后走到林凡近前，伸手取出一支半尺长的金刚杵，放在地面上。 “金刚杵拿到了，你要走的话就快些，我看前院那些人情绪激动，很快就要冲过来了。” 林凡伸手拿起面前的柄金刚杵，长身而起：“现在就走。” 阿狸吃了一惊：“公子，你真的打算去找那只厉鬼？那可是能潜入佛门圣地的大凶之物！” 林凡挥了挥手中的金刚杵，出低沉的嗡鸣声：“鬼物受伤，潜伏在附近，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今夜，以后想要再找到它就难了。” 隐娘伸手握了握腰侧的短剑：“出寺庙后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斩杀鬼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这只鬼物在我的面前杀人，我不会放过它。” 林凡手持金刚杵，望向隐娘：“没有我在的话，你未必能找到那只鬼物。” 阿狸也跟着起身：“公子，我们现在就要去找那只鬼吗？” 林凡摇了摇头：“我和隐娘去找鬼物，你留在这里。” 阿狸撅起了嘴：“公子为什么不带我去嘛，我也想要去！” 林凡心想你这小狐狸看到几个地痞无赖都被吓得到处躲，遇到厉鬼还不直接被吓晕过去。 “你穿上我的长衫，假扮成我留在这禅房里，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能斩杀鬼物回来，到时候有了物证，那些人就闹不起来了。” 阿狸哦了一声：“那好吧，公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不用去深山里找鬼物拼命，这只小狐狸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于是林凡脱下长衫让阿狸穿上，之后和隐娘走出禅堂，门口的两个僧人还倒在地上沉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隐娘迈步从两名僧人身边绕开：“跟我走，我带你出寺。” 此刻的灵泉寺因为方众岳的身亡而显得非常忙碌，四处灯火通明，僧人们在各处大殿和院落进进出出，四处巡逻防止再有惨案生。 林凡跟在隐娘身后，两个人在墙角阴影和屋檐下方悄然穿行，就像彻底融入黑暗中，那些僧人和他们擦身而过，却无法感知到他们二人的存在。 林凡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隐娘的蹑踪神通如此厉害，不但能让自己匿踪，还能护住身后的林凡！ 在寺庙中穿堂绕院一番游走后，两人来到寺庙的最外围，四米余高的红色高墙拔地而起，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隐娘单手抓住林凡的腰带：“屏住气，我带你翻过去。” 随后隐娘抓住林凡向上一跃，两人原地腾身而起，如同飞鸟般越过面前的院墙，落在高墙之外的地面上。 双脚落地，隐娘松开林凡，望向面前黑暗深沉的广阔密林：“我们出来了，去哪里找那只鬼物？” 林凡举目四望：“鬼物被须弥阵击伤，必须要找一处阴气汇聚的地方疗伤，此刻朔月在天顶位，整座山脉的阴气都汇聚在顶峰一带，鬼物必然在峰顶附近。” 隐娘望向林凡：“你这个书生怎么还懂得这些？” 林凡伸手掸了掸衣角：“在家中的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一些阴阳术，略懂而已。” 隐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是有机会，我很想去你家里看看那些古书。” 林凡迈步向前走去：“想读书的话来学堂和那些学生一起上课，我不收你的学费。” “我们出，去峰顶。” 第46章 佛门之力 夜色深沉的山岭上，隐娘和林凡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大片密林，向山顶方向前行。 林凡单手握着那只暗金色的金刚杵，嘴里断断续续的念诵着。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隐娘回头看了了林凡一眼：“你在念什么？” 林凡停下念诵：“这是刻印在宝泉塔外墙上的经文，这金刚杵被放置在宝泉塔顶数十年，吸收了大量佛门之力，这经文就是激这股力量的口诀。” 隐娘哦了一声：“这也是你在那本古书上读到的？” 林凡抬头看了隐娘一眼：“是另外一本古书。” 隐娘伸手分开拦路的枝杈：“你家里的书房一定很大。” 隐娘这句话带着一点戏谑的意味，林凡顾不上和她斗嘴，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金刚杵上。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我相、人相、众生相……须菩提！” 嗡——！ 林凡手中的金刚杵出低沉的嗡鸣声，暗金色的表面散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宛如一道道金色的丝线，散溢到四周的黑暗虚空中微微飘动。 走在前面的隐娘微微一惊，转过头来望向林凡手中的金刚杵：“好强的气势！和我的剑气不相上下。” 林凡举起金光缭绕的金刚杵，杵上的光芒肉眼可见的在逐渐转弱。 “激活这金刚杵中的力量需要时间，而且持续时间很短，果然念诵的口诀不如刻印在塔身上来的有效果。” 林凡这句话说完，手中的金刚杵已经彻底失去光芒，重新又恢复成暗金色。 隐娘转过身去继续前行：“你只要带路即可，无需战斗，那只鬼物交给我来对付。” 林凡把金刚杵插在腰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有备总是无患。” 两个人陷入沉默，在密林中又前行一段距离，隐娘突然开口。 “你现在经脉受损，无法修改高深的内功，我想起有一门功夫很适合你。” 说完隐娘反手一挥，把一个东西扔向林凡：“接着。” 林凡一伸手在空中接住隐娘扔过来的东西，现竟然是一卷书册，他把书册拿到面前，借助微弱的星光看到封面上有两个字——崩拳。 林凡不禁有些意外：“这是什么？” 隐娘边走边说：“是一本拳谱，这套拳法不靠内力，主要靠身体关节和肌肉劲，适合现在的你。” 隐娘说到这里转过身来望向林凡，又加了一句：“这是在我家的书房里找到的。” 林凡拿着拳谱望向隐娘：“这拳谱的确适合现在的我，你为什么要送给我？” 隐娘摇了摇头：“方众岳身死，方家人对你心怀恨意，你以后没办法继续留在方家，多个自保的能力总是好的。” 林凡不以为然：“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留下，又没有人赶走我。” 隐娘皱眉看了林凡一眼：“难道要等他们赶你，你才会走？” “错，就算他们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你……” 隐娘对林凡的回答无语：“为了留在方家吃软饭，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隐娘这句话本来是激将的意思，没想到林凡面露沉吟之色，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需要。” 隐娘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走过来一伸手把那本拳谱又抢了回去：“既然你打定主意吃软饭，那这本拳谱你就不需要了！” 林凡哎了一声：“我还一眼都没看。” 隐娘冷着脸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向前走去，再不开口。 林凡摇了摇头，看来隐娘虽然剑法厉害，但终究是个女子，起脾气来莫名其妙。 两人又走出一段距离后，隐娘开口：“今晚斩杀掉这只鬼物后，我就返回镖行，换其他人来做你的保镖。” 林凡嗯了一声：“后面不会再有厉害的敌人，的确用不到你这么顶尖的高手，你若想回去便回去吧。” 隐娘听到这句话后，怒气似乎更盛了些，脚下加快步伐向前行去，片刻间就把林凡甩开十余米远。 就在这时，突然前方顶峰上传来一声厉吼。 嗷——————！ 这吼声中带着一股怨恨之意，沿着山麓向四周散开去，惊起密林中大片飞鸟！ 隐娘脸色微微一变，抬头望向前方的高峰：“是那只鬼物？” 林凡快步走上前来：“这的确是它的声音，看样子伤的不轻。” 隐娘单手拔出短剑，密林中剑气顿时纵横交错，大量树叶被剑锋切断，从空中飘落而下。 “你在此地等待，我去将其斩杀！” 话音落下，隐娘的身影已经原地跃起，化为一道惊鸿冲向山峰方向。 “等一……” 林凡话喊到一半已经失去了隐娘的踪影，只有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了举到半空的手。 林凡虽然说过要替方众岳报仇，但他并非鲁莽之人，以隐娘的身手对付一只受伤的鬼物应该不成问题，自己在这里等待结果便好。 现在的他丹田损毁经脉尽断，面对厉鬼毫无战斗力，就算跟着去了，也只会让隐娘分心照顾，平添混乱而已。 林凡站在原地，从腰侧拔出那只金刚杵：“辛辛苦苦带到这里，看来是用不上了。” 吼————！ 山峰上突然传来一声厉吼，声音震动四野，再度惊起四周大片飞鸟！ 林凡微微动容，抬头望向山峰：“这声音……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 就在林凡说出口之际，一道身影疾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嘭的一声的落在林凡身边，正是隐娘！ 林凡有些吃惊：“这么快便回来了？” 隐娘脸色有些难堪，起身一把抓住林凡的腰带：“走！” 话音落下，隐娘抓着林凡一跃而起，已经划过数十米的密林，落在远方的一片大树枝杈上。 林凡看隐娘的面色不对，开口询问：“出了什么问题？” 隐娘脚下力，再度跃出：“我们搞错了。” “这峰顶的厉鬼不是一只，是三只！” 第47章 密林夜战   林凡听到隐娘的话吃惊不小：“峰顶的厉鬼有三只？”   隐娘此刻已经抓着林凡再度跃起，向山下方向全奔去：“没错，其中有一只受伤了，我想偷袭最大的一只，没想到被它们察觉了。 ”   林凡注意到隐娘手中的短剑染了血迹：“偷袭得手了？”   隐娘狂奔中摇了摇头：“只是擦伤，没能伤到那只鬼物，反而被它喷出一口秽气污了我的宝剑，让我的剑气无法挥。”   林凡这时才注意到，隐娘手中的短剑此刻光芒黯淡，已经失去了之前凌厉的剑气，仿佛变成了一块凡铁。   “这鬼物还会用法术么，有趣。”   嗷————！   突然一声凄厉的吼叫从后方密林中传来，声音直抵脑海深处，让人浑身血脉骤停！   隐娘脸色变了变：“糟了，那几只鬼物追上来了！”   很快又有两声厉吼在左右两侧响起，听起来竟似乎是这几只鬼物在互相呼应！   林凡抬头望向后方：“你现在带着我跑，度没有它们快，很快就会被包围。”   隐娘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突然在疾跑中停下身形，拉着林凡躲到一颗古树的根部位置。   “别出声，我用匿踪术掩盖我们二人行踪。”   随着隐娘话音落下，一片比四周黑暗更浓重的黑暗在四周凝聚，化为一道厚重的黑色帷幔，把隐娘和林凡二人包裹在其中。   两个人贴着古树一动不动，整片密林又恢复了完全的寂静。   片刻后，一个庞大的黑影爬行进入这片林间空地，身躯贴服地面快爬行，似乎正在寻找入侵者的踪迹。   借助黯淡的月光，林凡终于看清楚这只鬼物的模样。   这是一只人形厉鬼，趴伏在地面上身长过三米，粗大的手臂几乎和身躯等长，前端是两只锋利的巨爪。   厉鬼的头颅大如磨盘，上面满是腐烂的筋肉，五官模糊不清，眼睛的位置处是两个黑色坑洞，里面燃烧着绿色的鬼火，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林凡眉头微皱，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是一只夜叉鬼！   夜叉是一种极为凶残的厉鬼，身体由腐烂的血肉混合秽物而成，力大无穷又狡诈多端，这次竟然一下子出现三只，难怪隐娘也要选择撤退！   哼哧——哼哧——   伏在地面的夜叉出沉重的呼吸声，声音低沉又晦涩：“吼——，剑客的……味道！”   林凡脸色顿时一变：“这鬼物是靠嗅觉追踪，你的匿踪术对它不起作用！”   果然，林凡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空地中央那只夜叉就猛地转过身来，望向隐娘和林凡所在的位置出一声厉吼。   隐娘当机立断，手握短剑向前冲出：“这一只落单了，干掉它！”   趴伏在地面上的夜叉出一声怒吼，迎着隐娘扑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空地中央撞击到一处，出轰的一声巨响！   夜叉伸出锋利的勾爪握住隐娘的短剑，把她阻在了原地！   这只夜叉的确很聪明，它知道隐娘的宝剑被秽气玷污，无法挥威力，所以一上来就抓住隐娘的短剑，打算靠力量取胜。   但很快这只夜叉就现，自己打错算盘了！   隐娘娇小的身形竟然爆出海啸般的力量，压倒了对面这只三米高的夜叉鬼！   吼————！   夜叉出一声焦躁不安的吼声，单脚向后方退出一步，嘭的一声深深陷入地面。   就在这时，林凡的声音在侧方响起，念诵的正是宝泉塔外壁上的经文。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嗡——！   金刚杵出低沉的嗡鸣声，在林凡手中散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宛如一颗金色的星辰，在黑暗的密林中冉冉升起！   佛门镇压之力！   夜叉出一声惊恐的吼叫，庞大的身躯再次向后退出一步，打算摆脱面前的敌人逃离此地。   隐娘当然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单手一翻扣住夜叉的手臂，将这只厉鬼按在原地。   “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林凡加快念诵，经文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牵引金刚杵散出灿烂的金色光芒，让面前的夜叉无处遁形！   夜叉鬼被金光锁定，庞大的身躯顿时僵硬在原地，无法行动！   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机会，隐娘却绝不会错过，她单手持剑凌空而起，宛如一只飞燕般环绕夜叉盘旋一圈。   咕噜一声响，夜叉庞大的头颅已被被隐娘斩下，滚落地面！   失去头颅后，夜叉的身躯在原地摇晃了几下，随后翻身栽倒，颈腔中涌出大量黑色血液，腐臭无比。   隐娘单手持剑，转头望向林凡：“没想到你这个书生还真的有用。”   林凡微微一笑，正打算说话，突然隐娘面色大变：“危险！”   轰的一声，两道巨大的黑影从两侧冲入场中，分别击中隐娘和林凡，将他们二人撞向两侧！   是其余两只夜叉！   林凡和隐娘击杀第一只夜叉鬼只不过在瞬息之间，没想到另外两只厉鬼来的如此迅！   隐娘和一只厉鬼滚倒在地，虽然身形上比较吃亏，但力量并不弱于鬼物，双方纠缠在一起，暂时无法分出胜负。   但林凡这边就惨了，撞飞他的是最大的一只夜叉，身高足足接近四米，巨大的勾爪把林凡压倒在地面，完全动弹不得！   林凡被巨爪按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凭借手中金刚杵的光芒，才能让这只巨鬼有所忌惮，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他撕成碎片。   林凡双手撑住鬼爪，一眼现面前的鬼爪缺少了一支中指，而且这巨鬼的左肩位置也少了一大块血肉，伤口还在流出脓血。   “断指，雷击，看来前两次倒霉的都是你，我们还挺有缘。”   吼——！   巨鬼出一声愤怒的怒吼，巨大的头颅伸向林凡：“你身上……有宁采臣的味道，杀——！”   就在千钧一之际，另外一侧的隐娘挣脱出一只手，一甩手把短剑扔出！   咻的一声轻响，短剑在黑暗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噗的一声正中巨鬼左眼！   吼————！   巨鬼昂出一声凄厉的痛吼，手下力量不由自主的放松，林凡挣得喘息的机会，拼尽全力念出了经文的最后一句。   “我相、人相、众生相……须菩提！”   轰隆——！   上方漆黑的夜空中猛然炸响一道惊雷，金色闪电划过夜空，照亮四野！   巨鬼猛地抬头望向天空，面上满是惧意，林凡趁机双手握住金刚杵，全力向上刺出。   噗——！   暗金色的金刚杵刺入巨鬼胸口，溅起大片黑血！ 第48章 剑光流萤 惊雷炸裂 嗷——！ 巨鬼措不及防下被金刚杵刺入胸口，立时出一声哀嚎，挥动巨大的勾爪，一巴掌把林凡扇飞了出去。 林凡在空中翻了几个滚，最后咚的一声撞在一棵古树上，歪歪扭扭的翻倒在地，一时间无力起身。 夜叉巨鬼站在原地，双手在胸前胡乱抓挠，似乎想把金刚杵挖出来，但却是白费力气。 那金刚杵像是有灵性一般，在刺入巨鬼体内后自行向内钻入，此刻已经彻底没入巨鬼的胸口！ 轰隆——！ 夜空中再度闪起一道金色雷电，这雷电似乎被金刚杵的力量牵引，笔直劈向地面而来！ 轰的一声巨响，雷光照亮四野，充沛的雷光从天而降，宛如一条金色巨龙！ 巨鬼出一声惊恐的吼叫，根本来不及躲闪雷光便已抵达地面，灿烂的雷海在一瞬间湮灭一切，将巨鬼那高大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林凡斜靠着古树大口喘息，望向眼前这片灿烂的雷海，脸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情。 就在不仅之前，他刚刚在天雷大劫中侥幸逃生，没想到现在竟然借助雷电之威除掉了凶狠的夜叉鬼！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灿烂的电光足足闪烁了数十息才渐渐散去，地面上留下一个数米方圆的焦黑大坑，坑中央的夜叉鬼已经变成一片焦黑的灰烬，再无一点剩余的残骸！ 林凡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敬畏之色：“佛门镇压之力，果然不同凡响！” 嗷——！ 侧方突然传来一声厉嚎，林凡转头望去，现那只和隐娘扭打在一处的夜叉已经被彻底激怒，正挥动刀锋般巨爪，疯狂的攻击隐娘。 隐娘双手抓住夜叉的手腕，眼看巨爪在自己头颅左右不断扫过，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邃的划痕！ 林凡想要起身过去帮忙，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生死关头之际，隐娘突然张开嘴，一道银色光芒自她口中分出，正中夜叉鬼的头颅！ 嘭的一声巨响，银光满天炸裂，夜叉鬼巨大的头颅被炸成了粉碎！ 林凡吃惊不小：“剑丸！” 据说最顶尖的剑客会用在自己体内蕴养飞剑，在关键时刻施展出来杀敌制胜，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见到了！ 隐娘浑身浴血，双手用力一推，无头的夜叉鬼尸体轰然翻倒在地。 片刻之间，三只凶戾的夜叉鬼全部被击杀，说起来轻描淡写，但林凡和隐娘却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趟。 隐娘顾不上自己周身的污血，起身后快步冲到林凡近前：“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林凡背靠大树摇了摇头：“肋骨断了一两根，不碍事。” 隐娘又看了林凡几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独自干掉了一只夜叉鬼，说出去没人会相信。” 林凡吸恢逐渐平缓下来，神色也恢复了平静：“三只夜叉都是你斩杀的，和我无关。” 隐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你……难道怕暴露身份引来仇人追杀，所以想低调行事？” 林凡咬牙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单纯的嫌麻烦而已。” 隐娘转头望向后方，空地上那片惊雷留下的巨大焦痕：“这天雷好惊人的破坏力。” 林凡向焦痕中心走去：“宝泉塔的须弥阵凝聚了数十年的佛门力量，自然是非同小可，因为这鬼物曾在佛门宝地杀人，触了天怒，才会引如此剧烈的镇压之力。” 林凡一边说着，一边在夜叉的残躯中翻找，把金刚杵和隐娘的短剑都寻了出来。 随后他走回到隐娘面前，把短剑递回给她：“多谢你这一剑的帮忙，不然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是你的保镖，这是该做的。” 隐娘接过宝剑在月光下查看，剑刃上附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黯淡无光：“这宝剑被秽气污染，要蕴养一段时间后才能重现锋芒。” 林凡嗯了一声：“没关系，你不是还有剑丸么。” 隐娘摇了摇头：“我的剑丸还未大成，这次勉强施展已经导致剑气大损，必须马上回去找师父，让她帮我凝练剑气。” 林凡望向隐娘：“护送我回灵泉寺，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隐娘把短剑收起：“连夜叉鬼都奈何不了你，我觉得没有护卫的必要。我这便走了，将来有缘的话，或许还会再见。” 林凡咂了咂嘴，这隐娘真是个怪人，刚刚经历一场生死之战，没想到说走就走。 他明白留不住隐娘，于是点了点头：“那就此别过，别忘了你还欠我三日保镖。” 隐娘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把欠你的工作完成，在那之前你自己保重。” 说完后，隐娘迈步向后退去，娇小的身影逐渐融入后方的黑暗中。 “我看不透你这个人，明明通晓万物，却装作一介书生，身负傲骨，却附庸在大富之家。” “你隐瞒了很多事情。” 林凡望向面前的黑暗：“大家彼此彼此，你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片刻的沉默后，黑暗中传来隐娘的声音：“我姓聂，乃是边关大将聂峰之女。” 随后黑暗中飞出一物，啪的一声落在林凡面前的地面上：“留给你。” 林凡低头望去，现是之前被隐娘收回去的那本拳谱。 黑暗中再无生息传来，看来这一次隐娘是真的走了。 林凡低头静立良久，最后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吐出了几个字。 “剑客……聂隐娘！” ---------- （聂隐娘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物，这位武艺高爱八卦的女剑客在第一卷属于客串，后续会有专属的单卷描述她的故事。） （感谢萝莉我最爱大佬的打赏，谢谢~） 第49章 林凡在此 清晨时分的灵泉寺，方家上百名家族中人聚集在大殿中，各个都是满面怒容，围着中央的方世谦七嘴八舌的质问。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老爷子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死了？！” 方世谦很明显一夜未睡，再加上痛哭过度，眼睛一片红肿，整个人无精打采。 “寺中的方丈大人说过了，是鬼物闯入宝泉塔所为，我没能保护好父亲，实在是惭愧！” 三爷爷这时候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走到人群前方，伸手指向方世谦的鼻子：“骗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这里是佛门之地，怎么会有鬼物！” 方世谦面现为难之色：“三叔，真的是鬼物所为！方丈当着我们众人的面取下了塔顶上的一支金刚杵，那杵尖上还有鬼物的污秽。” 三爷爷按辈分是方众岳的平辈，因此在方家地位很高，如今方众岳已死，他已经是在场辈分最高的人，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倚老卖老。 “就算方丈的话我也不信！你们每年给寺里捐这么多银钱，方丈当然帮你们说话了！” 后方宗族众人也开始跟着起哄：“就是！什么鬼物，什么金刚杵，把我们当小孩骗呢！” “老爷子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把那个林凡带出来，让他当面说清楚！” “还说什么清楚，就是这个林凡杀的人！亏得老爷子这么器重他，竟然是一只白眼狼！”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有失控的迹象，方世谦站在中央面对一片嘈杂，束手无策。 大殿里这些人虽然是外戚，但毕竟都是方家的族人，德高望重的老爷子突然死了，人群的愤怒自然可以理解。 这么多年来，方家如此大的家业都是靠方众岳一人支撑，如今他突然故去，简直就如同大厦崩塌的感觉，也难怪这些族人会感到恐慌和愤怒。 方世谦这个人本质懦弱，在这种关键时刻面对上百名族人的怒火，他明显扛不住压力。 面对群情激奋的族人，方世谦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叫人去把林凡带来……” “不行！”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没想到方世谦的老婆方氏竟然站了出来：“官府的人还没到，你们不能对林凡动私刑！” 方世谦愣了，转头望向自己老婆：“你怎么……” 方氏之前对林凡诸多不满，一直颇有怨言，没想到在这种时刻，她竟然会替林凡说话！ 方氏咬了咬牙：“林凡是我们未来的女婿，我们一定要保护他的周全，不然怎么对女儿交代！” 方世谦哎了一声：“我们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又怎么护得住林凡！” 方氏眼圈泛红：“我不管！难得檀儿同意这门亲事，就算林凡再怎么不好，你也不能让这些人动他一根头！” 方世谦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位夫人已经把林凡当成自家人，要护他到底了。 四周声音越高涨，方世谦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家安静，听我说两句！” 大殿里略微安静了些，方世谦环顾四周，满脸悲痛之色：“父亲亡故，我此刻无比悲痛，这件事我誓一定追查到底，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请大家一定稍安勿躁！” “方世谦！” 人群后方响起一声大喊，随后一脸怒容的方世孝分开人群走到最中心：“你还要在这里骗大家到什么时候！” 方世谦一脸懵然：“二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哪里骗大家了？” 方世孝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个林凡明明就是凶手，你为什么还要包庇他？” 方世孝这句话一出口，大殿里顿时再度泛起一阵骚动。 方世谦脸色大变：“二弟，昨天夜里你也在场的，方丈大人明明说得是鬼物所为，你为何乱说！” 方世孝阴沉着脸：“那和尚不过是在信口胡说而已，父亲死在他的寺里，他怕承担过失，才把这一切都推给怪力乱神之说！” 方世谦心里暗自叫苦：“我们现在不争辩这些，檀儿已经连夜赶回城里去报官，官差不久后就会到来，我们大家都等着官差的结论好不好！” 方世孝哈哈一脸怒意：“犯人都已经被你放跑了，等官差来又有什么用！” 四周人群顿时轰的一声炸了锅。 “那个林凡跑了？” “谁放他走的？” 方世谦也是脸色大变：“二弟你不要乱说，林凡此刻正关在后院禅房中，等官差前来询问，怎么会跑！！” 方世孝冷哼了一声：“我刚才带着人去禅房看过了，林凡让一个丫鬟穿着他的外套留在屋里，本人早就跑了！” “什么！” 方世谦只感到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原地摔倒。 一边的方氏连忙扶住他：“老爷，小心！” 方世谦喘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林凡真的跑了？” 难道自己真的看错林凡了？ 方世孝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对着外面一招手：“把那个丫鬟带进来！” 门口响起一阵嘈杂声，随后几名仆人押着阿狸走进大殿。 阿狸这会双手被绑在身后，神色倒是轻松的很，一双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嘴里说个不停。 “不要推我，不要推我，我自己会走！” “呀，都在这里啊，你们都在等公子回来吗？” 方氏心急如焚的走到阿狸面前：“阿狸，林凡真的逃走了么？” 阿狸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林公子没有逃走，他是去山里找那只鬼物，给老爷子报仇去了。” 边上的方世孝哈哈冷笑两声：“去找鬼物报仇，简直笑话！天大的笑话！” 阿狸对着方世孝做了个鬼脸：“才不是笑话呢，等一会公子回来，看你还有什么说得！” 方世谦在后方长叹一声：“阿狸啊，你怎么能让林凡走！他这一走，可把我们害惨了！” “不会的！” 阿狸连忙摇头：“老爷你不要着急，公子就快要回来了，您再等等。” 方世谦面如死灰，彻底失去了精气神，方氏也暗自抽泣。 方世孝大步走过来推开阿狸：“还等个屁，再等一会人都跑没影了！你们快去组织人手，给我把林凡抓回来！” “还有方士谦，这一次林凡逃走，你也难辞其咎！” 方世孝身后那几名仆人连忙应声，转身向大殿外跑去。 随后方世孝又望向一边的阿狸：“这个丫鬟一直在为林凡说话，肯定是他一伙的，给我狠狠打一顿，让她把真话说出来！” “是！” 两名仆人应了一声，双双向阿狸走来。 阿狸看到情势不对，马上后退两步：“你们要干什么，打我的话我可要还手啦！” 啪的一声轻响，阿狸双手用力挣断了手腕上的绳索，随后摆出一副不伦不类的拳法架势。 “这是我和公子学的拳法，谁敢过来我就打谁！” 阿狸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姿势，还真的唬住了那两名仆人，一时间止步不前。 方世孝气的暴跳如雷：“该死的贱婢，给我把她拿下，往死里打！” 就在这时，大殿外又响起一阵骚乱，之前去抓林凡的那群仆人去而复返，一个个都是神色慌张。 “老爷，老爷！” 方世孝眉头紧皱：“叫什么，又有什么事？” 一名仆人跑到方世孝近前：“林凡……林凡……他回来了！” 方世孝大喜过望：“这么快就把他抓住了？快把人给我带上来！” 仆人咽了下口水，转头望向大殿门口：“他是自己回来的，老爷您看……” 大殿中上百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大殿门口，这才现，大殿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林凡！ 此刻的林凡身上满是血污，面容坚毅无比，一双眼睛锐利如电，令人胆寒。 在他的右手上提着一个足有斗大的恶鬼头颅，还在不断渗出黑紫色的污血，滴滴答答的流淌到地上！ “林凡在此，何人找我？” 第50章 我家公子鬼见愁 林凡单手提着巨大的鬼头，满是血污的站在大殿门口位置，看上去宛如一尊凶神，令人不寒而栗。 大殿中上百人全都被林凡的气势所镇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只有阿狸反应快，大叫着向林凡跑去：“公子，你回来了！” 跑到林凡近前，阿狸摆出一个哭相：“他们都在欺负我，还说要打我，刚刚我都要被吓死了~” 那几名仆人极度无奈，这小丫头明明之前凶的不得了，现在林凡回来了，她又装可怜！ 林凡目光扫过整个大殿：“我在这里，没人敢动你。” 说完后，他迈步走入大殿向方世谦走去，手中巨大的鬼头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黑血，洒了一路。 所到之处人群面露惧色，纷纷向两侧让开，给林凡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林凡走到方世谦面前，把手上的鬼物头颅向地面一扔，出咚的一声巨响。 “鬼物已经被斩杀，方爷爷的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方世谦被林凡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茫然的点了点头。 “好……好的。” 边上的方世孝现情况不对，怎么这林凡一出现就压服全场，好像他才是这大殿中的主角？ “林凡你不过是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杀掉厉鬼，一定是在骗人！” 林凡转头望向方世孝：“鬼物一共有三只，是镖行剑客隐娘所杀，我在旁目睹。”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原来是镖行的剑客！” “一个人杀掉三只厉鬼，这剑客好厉害！” 林凡此刻虽然杀气十足，但如果说他这么个文弱书生能杀掉如此巨大的鬼物，那大殿中这些人是不可能相信的。 如果是剑客动的手，那就可信多了。 方世孝嘴角哆嗦了几下：“就算是剑客杀掉了鬼物，你也不能证明是这鬼物杀死的父亲，不要妄想推脱罪责！” 林凡看了一眼脚下的巨大头颅：“鬼物的尸在半山腰位置，可以派人去查证，鬼爪的形状和尸体上的伤痕吻合。” “这……” 方世孝被林凡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他儿子方君文冲了出来：“林凡，你凭借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烂猪头在这里妖言惑众，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吗！” 林凡眉头微皱，一个两个人都来胡搅蛮缠，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方君文并不傻，林凡脚下那东西怎么可能是猪头，他只是在胡搅蛮缠而已。 阿狸被他气得不轻，哼了一声：“这才不是猪头，我看你是猪头！” 方君文对着阿狸挥了挥拳头：“贱婢，敢骂我，早晚拔了你的舌头！” 林凡突然俯下身从地上把鬼头抓起，随后单手用力甩向方君文：“接着！” 嗖的一声，巨大的鬼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砸在方君文身上，直接把他砸倒在地。 方君文躺倒在地，望向近在咫尺的腐烂鬼脸，被吓得哇哇直叫：“妈呀！快救命！救命！” 两侧仆人连忙上前把方君文拉起，方君文伸手擦拭胸前的污血，只感到一股腥臭冲鼻而入，顿时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方世孝被气得直哆嗦：“林凡，你大胆！” 林凡看了一眼呕吐不止的方君文：“方公子眼神不好，把这东西错认成猪头，所以我扔过去让他看清楚些。” 一边的阿狸笑弯了腰，连连拍手：“猪头配猪头，我家公子鬼见愁！” 虽然是随口胡编，但还挺押韵。 “不要吵了！” 方世谦这会总算回过神来，开口阻止众人的争吵：“林凡，既然这鬼物是剑客斩杀，那杀掉鬼物的剑客现在何处？” 林凡转过头去：“剑客在斩杀厉鬼后便离去了。” 方世孝听到这句，顿时面露喜色，既然那个厉害的剑客已经走了，我们这么多人又怎么会怕你这个文弱书生！ “不要和这个林凡费口舌了，把他抓住审问，问清楚后扭送到金华城的官府中去！” 方世孝说得恨，但一步也不敢向前，后方的那些仆人望向满身血污宛如杀神的林凡，更是没有一个人敢动。 方君文这会总算是吐完了，他看到仆人畏缩不前，气的直挥手：“你们怕什么，这怪物是剑客杀的，林凡只是把头颅带回来而已！” “一个书生有什么可怕的，给我把他抓住！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殿中人群的恐惧心理有所减轻，几个仆人纷纷向前迈步，一副蠢蠢欲动之势。 方世谦还在犹豫，方氏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连忙开口阻拦：“大家不要妄动，有话好商量！” 方氏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檀儿已经去城里报官了，官差很快就到，大家稍安勿躁，再等待片刻！” 那几名仆人又停下了脚步，毕竟方世谦是方家长子，如今老爷子过世，他就是实质上的家族主事，他的话怎么样也是要听的。 方君文凑到方世孝耳边：“爹，方小檀就算从城里带官差回来，那也肯定是他们的人！现在要是不能把林凡抓住，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他脱罪了！” 方世孝咬了咬牙，要是不能趁这个机会把方世谦一棍子打死，那方家的大权就要落到他手里，今后就彻底没得斗了！ 方世孝横下一条心：“各位亲朋好友，长辈叔伯！我爹一辈子待人向善，广施善缘，如今竟然惨死，简直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悲痛万分！” “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查明真相，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瞑目！” “爹死的时候只有这个林凡在他身边，但是现在方世谦却一再阻挠，不让我们询问林凡搞清楚真相，反而弄出一些神怪之说推脱！” “我请大家评评理，这件事到底对还是不对？” 方世孝这段话煽动性十足，大殿中上百人都被他说的义愤填膺，就连之前保持中立的人也开始出言指责。 “让林凡说出真相！” “把他抓起来！” “方世谦你不许再包庇他！” 尤其以三爷爷为，本来就对林凡甚是不满，此刻更是怒意上涌，老爷子振臂高呼，就差自己冲上去和林凡扭打了。 …… 面对群情激奋的人潮，方世谦心里暗自叫苦，他现在真的没把握能劝服这些激动的人，更怕自己也被卷入其中，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阿狸也有点怕了，伸手拽了拽林凡的衣袖：“公子，这些人都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跑吧！” 林凡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 阿狸哎了一声：“那也不能傻站在这里啊，这些人会把你打死呀！公子你要是再不跑我可要自己跑啦！” 看阿狸紧张的模样，头下面的狐狸耳朵微微竖起，快要藏不住了。 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方家族人不许妄动！” 这声音响亮尖锐，压住了大殿中一片乱哄哄的吵闹，众人纷纷转头望向殿外，惊讶的现殿门口处站着一名娇俏的女子。 方小檀！ 方小檀脸色冷肃，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明显都是官府中人。 “官府的人已经来了，金华城王县令在此！这件案子交由官差审问，谁再敢借机闹事，当场拿下法办，方家祖祠也会将其除名！” 第51章 我家小姐吵架王 方小檀在关键时刻出现，带来了大批官差，甚至连金华城的县令都随同前来，化解了大殿中一场迫在眉睫的冲突。 这王县令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官服体态臃肿，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多半是被方小檀从被窝里拽起来，拉到灵泉寺来的。 王县令一脸的不爽，不过也不敢脾气，一来方家是金华城屈一指的富豪，这件命案事关重大，二来在场这么多方氏宗族，如果真的乱起来死了人，那他作为地方官是难辞其咎。 “所有人都不要乱，给我冷静！” 王县令这一嗓子喊出来，在场众人再也没有敢造次的，方世孝和方君文父子两人也只有悻悻退后。 阿狸拉着林凡的袖子，伸手拍了拍胸口：“得救了~” 方小檀望向大殿中，瞬间已经大概明白了当前的形势，大步走入殿中来到方世谦的面前。 “爹，我把王县令请来了。” 方世谦激动的热泪盈眶，这短短一夜内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他的心脏有点撑不住。 “檀儿，你来的太好了，再晚一点我就拦不住这些人了！” 方小檀转头望向大殿四周的人群，目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爷爷死了，我父亲是家中长子，方家的大小事务由他说了算！你们现在这么闹，是觉得我父亲不配这个位置，打算取而代之么？” 方小檀的话响彻整个大殿，四周激动的人群顿时越冷静下来。 方小檀说得没错，如今方世谦已经顺理成章成为方家的家主，如果说方世谦不配，那大殿中其他人更没有一个配得上这位置。 之前带头的三爷爷站了出来：“小檀啊，我们不是要把你父亲怎么样，只是大哥死的不明不白，大家都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方小檀望向老者：“三爷爷，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一样想要查清爷爷的死因，所以才会连夜赶回金华城把王大人请来灵泉寺。现在王大人就在这里，我们就交给他来处理，我想官府会给大家一个真相。” 三爷爷明白不可能和官府斗，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们就信你这一次！” 这老头口气一软，其他族人没有带头的纷纷偃旗息鼓，大殿中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方君文看到势头不对，连忙开口：“方小檀，林凡和你有婚约，你和你爹都偏袒他，这件事怎么查的清楚！” 方小檀转头望向方君文：“林凡的确和我有婚约，但你不要忘了，这婚约是爷爷生前定下的！” “我和爹绝不会偏袒林凡，但也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否则怎么对的起爷爷的嘱托！” 方君文咧了咧嘴，方小檀实在是能言善辩，两句话就让所有人回想起老爷子生前极为看重林凡，等于给林凡又加了一道免罪牌。 方君文哑口无言，方小檀乘势追击：“林凡受爷爷器重，你之前因为嫉妒找地痞在街上袭击他！现在爷爷尸骨未寒，你又把不存在的罪责扣在林凡的头上，简直是屡教不改！” “你……你……你……” 方君文被方小檀一顿连珠炮般的话说的理屈词穷，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方君文平日里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方小檀则是经历过无数历练的商场谈判老手，两个人在口才上简直是天差地别。 方世孝满脸失望，没想到方小檀竟然赶回来了，这丫头虽然只是个女流之辈，却比她爹难对付的多。 看来今日无论如何是搬不倒方世谦了，而且官府的人在场，闹是闹不起来了。 如果双方比口才的话，这个方小檀太厉害，自己这边所有人加在一起也说不过她。 不服不行啊！ “小檀，君文因为爷爷过世有些激动，话说的过头了，这件事就算了吧，先让官差查案要紧。” 方小檀冷着脸点了点头，最后又加了一句：“爷爷生前要君文在灵泉寺斋戒三月受罚，如今爷爷过世，这处罚还是要严格准守，否则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 这一刀补得太狠，方君文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没想到自己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要在灵泉寺关三个月！ 在后方观看的三爷爷看到方世孝和方君文溃不成军，禁不住直摇头，真是不堪大用！ “方小檀，大哥在宝泉塔遇害，林凡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就算他真的不是凶手，他也有保护失职之责！” 方小檀转头望向一老者：“三爷爷，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是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林凡是外姓人，不许他上宝泉塔。” “林凡按你们的要求在塔下候命，又如何能护得爷爷周全？这件事归根到底，恐怕不在林凡，而是因为三爷爷你。” 三爷爷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你……你……！” 这一阵唇枪舌剑，方小檀锋芒尽显，把所有人都压得不敢开口，随后她转头望向林凡，当她看到林凡一身破烂的衣服和身上的血迹，不由得眉头一皱。 “林凡你……他们打你了？” 阿狸抢着回答：“小姐，公子和隐娘一起去山里把鬼物找到杀了，还把它的头颅带了回来，就在那边。” 方小檀转头望向大殿一侧巨大的鬼物头颅，面色微微变了下：“竟然……真的有鬼物么。” 之前她虽然态度很强硬，但心里其实是不太相信林凡的，毕竟鬼怪之说太过虚无。 不过方小檀相信爷爷不是林凡杀的，因为林凡没有任何理由做这件事。 现在有鬼物的尸作证明，接下来只要证明鬼物的爪子和爷爷身上的伤痕吻合，那基本上就可以推断林凡是无辜的了！ 方小檀抬头望向林凡，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 方小檀一直以为林凡是个文弱书生，脾气有些执拗，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介书生竟然连夜进入深山，击杀如此恐怖的鬼物！ “林凡，你冒这么大的危险为爷爷报仇，我要代表方家谢谢你。” 林凡微微点头：“此乃当为之事。” 方小檀随即转头望向殿外：“王大人，可以开始办案了。” 大殿门口那群官差包括王县令在内，之前看戏都看愣了，听到方小檀的话终于回过神来，纷纷进入大殿之中。 …… 官差们先到后殿查验了老爷子的尸，之后又询问了林凡、僧人，还有方世谦等人的口供。 之后王县令派人进山，按照林凡的指引在密林中找到了夜叉鬼的残尸，核对了鬼物的爪子，的确和老爷子尸体上的伤痕吻合。 随后在对案现场检查时，官差又在宝泉塔的外壁上找到了大量鬼爪的抓痕，这些抓痕都非常新，很明显是昨夜鬼物在塔顶上留下的。 如此一来，已经可以百分百断定，老爷子的确是被鬼物所杀。 至于鬼物为什么要潜入寺庙杀人，那就不在官差的管辖范围内了，毕竟官府衙门只管阳间的事情。 一切证据公示后，方家这些宗族亲戚也再没什么好说的。 林凡当晚在宝泉塔一层看守，没能在鬼物手中保护下老爷子，当然有失职之责，但他毕竟只是一名书生，不可能要求太多。 而且当时强烈要求林凡不能上塔的正是三爷爷为的宗族外戚，这件事如果说林凡有责任，那三爷爷等人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林凡随后进入深山斩杀鬼物为老爷子报了仇，里外里算是将功抵过。 于是一切尘埃落定，灵泉寺案件结束，方家大队人马在一片哀伤氛围笼罩中返回金华城，开始为老爷子方众岳操办丧葬之事。 第52章 有始有终 林凡洗清冤屈，随方家众人返回金华城，方世谦和方小檀一回到府里就开始忙着操办老爷子的丧事。 方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而是生意遍布南北的巨富商贾，老爷子在世七十多年，结交下的朋友和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光是整理丧事要通知的清单就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所以方世谦和方小檀父女两个一回到府中就忙得团团转，当然在繁忙之中，方小檀也没有忘记保护好林凡，特地通知宗族中所有人，案件已有结论，任何人不许再向林凡寻衅滋事。 宗族外戚和方世孝等人虽然不满，但如今有官方的结论在，方士谦又是方家的实际掌门人，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于是这一场风暴，就在方小檀和林凡两人的出色表现下平息了下来。 林凡倒是一如当初，自顾自的回到水榭别苑，他回到别苑不久，阿狸就捧着一个盒子兴高采烈的来了。 “公子，小姐叫我给你送一套衣服来。” 林凡有些意外：“我看她忙着不可开交，怎么还会关注这些小事？” 阿狸笑嘻嘻的把盒子放在桌上：“是呀，小姐把我叫过去的时候我也有点懵，她说你身上这套衣服染了鬼物的血迹，以后不能再穿了，肯定要换一套新的，所以让我把这套新的长衫给你送过来。” 阿狸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套崭新的青色长衫，样式质朴无华，和林凡之前那一套非常相似，只是做工和面料明显要精致非常多。 “小姐说上次管家挑选的那几件长衫太过浮夸，这次是她亲自去店里选的，公子你看这长衫怎么样？” 林凡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很好。” 阿狸笑嘻嘻的把长衫举起：“其实我还是觉得之前选的那套好看，金碧辉煌~不过你们两个都说这件好，那就这件好吧！”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凡摇了摇头：“你这丫头的话太多了，缺乏管教。” 阿狸得意的哼了一声，捧着长衫走了过来：“公子，我帮你换上这件衣服。” 林凡起身，他身上这件长衫沾满污血，味道腥臭难闻，的确是需要换一件了。 林凡脱掉长衫，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肌肉匀称，纹理分明。 阿狸哇了一声：“公子，你身上这些擦伤和淤青是怎么回事？” 林凡低头，看了一眼遍布周身各处的伤痕：“都是和鬼物搏斗时留下的，大部分是皮外伤，还断了两根肋骨，过一段就没事了。” 阿狸惊讶的啊了一声：“公子你肋骨都断了？不是有隐娘在吗，亏她还是个剑客，一点用处都没有！” “怎么不早说，我去叫大夫！” 林凡摆了摆手：“我的身躯经受过灵穴洗髓，恢复能力比普通人快很多，这些外伤不碍事。” “那三只鬼物不简单，尤其那只大鬼用秽气封死了隐娘的剑气，她在没有剑气的情况下没办法以一敌三，所以我必须帮忙。” 阿狸哼了一声，一边帮林凡换上衣服一边还在忿忿不平的念叨。 “反正就是隐娘的错，让公子身处险地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保镖一点也不合格，而且说走就走，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林凡一边穿戴一边回答：“日后还会再见，这个人情让她欠着便好。” 毕竟这么厉害的剑客在世间并不常见。 阿狸嗯了一声，帮林凡整理好衣领和袖口，向后退出两步，满意的一拍巴掌。 “完美！一表人才！” 这次有所进步，总算是没再用“金碧辉煌”这个词。 林凡伸了伸手臂，微微点头，这件长衫的尺寸非常合身，几乎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我去拿药箱来！” 阿狸转身跑进内间屋，片刻后拎着药箱回到林凡面前：“公子你把衣服脱掉，我来帮你上药。” 林凡微微皱眉，这一会穿衣服一会脱衣服，让人有些烦躁。 不过阿狸也是一片好心，林凡盛情难却，只好脱掉长衫坐在椅子上，让阿狸给他敷药。 阿狸用纱布蘸着药膏，均匀的涂在林凡周身伤痕上，之后再用手轻轻挼搓：“公子你太鲁莽了，你现在的身躯没办法和那些鬼物争斗的！” 林凡点了点头：“这一次的确有些勉强，主要是没想到鬼物竟然有三只。” 阿狸哎了一声：“好在鬼物已经除掉了，公子的嫌疑也解除了，这件事算是彻底了结啦！” 林凡坐在原处，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极为深邃。 “这件事还没有了结，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人没有处理。” 阿狸愣了一下：“最重要的人？公子是说送香囊给老爷子的方世礼么？” 林凡摇了摇头：“方世礼送香囊的确包藏祸心，但他目前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并不急着处理，眼下我要处理的这个人，就在金华城里。” 阿狸更迷茫了：“那到底是谁呀？” “明日你便知道了。” “公子你又卖关子，阿狸生气了！” …… 第二日一早，林凡起床后梳洗完毕，按惯例在水榭边上打完一整套五禽戏。 整个方家此刻已经是地覆天翻，所有人都在为老爷子的丧事而忙碌，但林凡却完全置身之外，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毫无干系。 换上那套崭新的长衫，林凡便离开水榭向方府外行去。 在走到大门口位置的时候，林凡迎面遇上了正在指派仆人的方小檀。 方小檀一眼看到了林凡，目光在他身上的长衫上略作停留，随后对着林凡点了点头。 林凡走到方小檀近前：“这件长衫很合身，多谢。” 方小檀微微笑了下：“你为爷爷报了仇，感谢还来不及，这一件长衫又算得上什么。” 林凡望向大门口两侧铺满的白花：“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也应该由我来了结，是应为之事。” 方小檀把声音压低了些：“族人中还是有很多人对你不满，把爷爷的死迁怒到你身上，尤其还有二叔他们在暗中煽风点火，最近一段时间你要多加小心。” 林凡点了点头：“我明白，多谢提醒。” 随后他迈步向大门外走去：“我出去了。” 方小檀一愣，刚刚提醒林凡要小心，他立马就要出去，这简直了！ “林凡，你要去哪里？” 林凡转过头来望向方小檀，目光平静无波：“我说了，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也应该由我来了结，我现在就是去把整件事做一个了结。” 说完后，林凡转身走出方家大门，在方小檀惊讶和迷茫的目光中，逐渐走远。 第53章 人心险恶 林凡走在金华城中的街道上，今日风和日丽，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一股朝气蓬勃的喜气。 不过林凡的脸色却格外严肃，双目中甚至带着一丝杀气。 从紫金雷劫中险死还生，躲入方家暂保平安后，林凡在精神上有一些放松下来。 方家毕竟只是商贾富豪而已，就算家族中有些勾心斗角，也远远比不上修行中的那些生死磨难。 但是林凡却没有想到，就算是在日常平淡的生活中，也一样会有潜藏在阴影中的阴狠杀意，更加令人难以防范。 比如从长安城送来香囊的方世礼，再比如……聂小倩。 宁采臣的居所在金华城城北一带，林凡几日前刚刚去过一次，自然认得路途，他沿街而行，不久后就来到了宁采臣的家门前。 林凡在门前站定，举起手来轻扣门环，梆梆梆……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从门内响起，吱呀一声响，残破不堪的门扉被人推开，里面现出聂小倩绝伦的容颜，还有她脸上错愕的表情。 “林……恩公，您怎么来了？” 林凡静静的望向聂小倩：“我来找你。” 聂小倩愣了下，随后笑着回答：“夫君不在家中，恩公此时来有些不太方便。” 林凡点了点头：“宁采臣此刻应该正在学堂中教书，所以我专门选这个时间来找你。” 聂小倩神色更加错愕，仔细打量林凡，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些什么端倪，但林凡的脸上偏偏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整个人就像个雕塑一般。 聂小倩略微犹豫后，向后退开两步：“恩公请进来说话吧。” 林凡向前迈步走入门扉，进入到宁采臣家中，他抬头望向面前屋子的窗户，之前被夜叉撞碎的窗棂已经被修复一新。 “窗户已经修好了？” 聂小倩笑着点了点头：“我夫君修不来，还是多亏邻居帮忙。” “对了！” 聂小倩想起一件事，连忙转头跑进屋里，片刻后拿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又跑了出来。 “恩公，这是我夫君后来写下的浩然气，他本来说改日要亲自送到你手上，现在你既然来了，那就请收下吧。” 林凡接过这张纸，眼睛在上面扫过：“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的确是浩然气。” 林凡把纸张叠好后收到怀中，之后望向聂小倩：“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昨夜我和一名剑客在灵泉寺一带斩杀了树妖手下的夜叉鬼。” 聂小倩大吃一惊：“斩杀了夜叉鬼？难道就是送剑鞘给恩公的那名剑客？” 林凡点了点头：“的确是她，我们两人合作将鬼物铲除，一共三只夜叉鬼，全部被击杀在山中。” 聂小倩这一下更是错愕不已：“三只！姥姥她竟然派出来三只夜叉！” 林凡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几只并不重要，总之夜叉鬼被斩杀，我想那树妖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为难你们了，毕竟黑山在数百里之外，用敕令强制夜叉鬼来金华城杀人也是有极限的，最多也就是两次……或者三次吧。” 聂小倩的脸色微变，显得有些尴尬：“恩公，你怎么知道敕令这种东西，是那位剑客告诉你的么？” 林凡转过头来，望向聂小倩：“我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总之这一次的方众岳，之前的张石，还有更早时候横死的学堂老师，已经满三次了吧。” 聂小倩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向后退出两步：“恩公……小倩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方众岳，张石是谁，我从来没听过这些名字。” 林凡弹了弹手指：“你的确不认识他们，不过是些不相干的普通人，需要的时候拿来抵消杀劫，事后死活又何必在意。” 聂小倩咽了下口水，脸色变得越难看：“你……你是怎么现的？” 林凡望向聂小倩：“怎么不叫我恩公了，我的确是你们夫妻二人的恩公，我替你们抵消了两道杀劫。” “只可惜阴差阳错之下死的不是我，而是张石和方众岳。” 聂小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恩公，夜叉鬼是树妖姥姥派来金华城的，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想夫君有事啊！” 林凡单手从腰侧拔出金刚杵，暗金色的杵尖在日光下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 “树妖手下的鬼物依靠嗅觉追踪，你不想宁采臣死，于是就把带有他气味的长衫赠给我，打算李代桃僵，只是那件衣服我还没来得及穿便借给了张石，导致他惨死街头。” “之后你算到夜叉鬼还会再来，于是就请我来家中做客，多半也是想让我做个替死鬼，只不过我有剑鞘护身惊退了鬼物，再次替你们挡去一劫。” “没想到那鬼物受伤后怀恨在心，潜入灵泉寺找我报仇，阴差阳错之下杀死了方众岳，这杀劫最终应在了他的身上。” 林凡手握金刚杵，向前走出一步：“他们都是你不认识的陌生人，但却都因为你的恶意而死，今天我要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林凡口中念诵经文，金刚杵上散溢出丝丝的金色光辉，将这处破旧的院落照射成一片金色。 小倩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望向林凡：“我只是个弱女子！我没办法对抗姥姥手下的夜叉鬼，难道我和夫君就该等死不成！” 林凡停下脚步，望向聂小倩：“恶意滋生，终有一天会反噬自身，此事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今日将你度，重返六道之底，去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吧！” 聂小倩仰起头来，满脸都是不甘：“我唯一想做的就是陪在夫君身边，两个人过平淡的生活，你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 林凡摇了摇头：“众生皆苦，这不是你害人的理由。而且你在找替死鬼之前，应该先查清楚对方的身份，免得惹到自己不该惹的人。” 小倩望着林凡手中的金刚杵，脸色越惨白：“这是佛门之力，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能使用佛门的力量？” “我就是你惹不起的人。” 说罢，林凡举起手中的金刚杵，对准面前的聂小倩：“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我相、人相、众生相……” “伏诛！” 第54章 金刚怒目 轰隆——！ 一阵闷雷炸响，院子里闪过一道耀眼无比的金色光芒，跪倒在地的聂小倩出一声惊叫，被一股庞大的力量向后击飞，轰然撞击在后方的墙壁上。 随着轰隆巨响，整面墙壁被聂小倩撞的四散崩塌，聂小倩的身影也滚入墙壁后方的阴影中。 林凡单手持金刚杵，眉头紧皱站在原地，双脚丝毫未动，全神贯注的望向墙壁上的豁口。 “呵呵……哈哈哈！” 破洞后方的黑暗中传来聂小倩的笑声，带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让人心里有些毛。 “我出生在官宦人家，十七岁出行时被歹人害死，死后骸骨被树妖掳走，拘束我的魂魄不得转世生。” “好不容易找到真心待我的宁采臣，你却又跑上门来要除掉我。” “我的命好苦啊……哈哈~” 断断续续的话语声响起，聂小倩缓步从那一片残墙断垣中走出回到院子中，一身粉红色的纱裙随风而动，上面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林凡眉头微皱，手握金刚杵微微扬起，做出戒备之姿。 这聂小倩处处透露着古怪，明明只是一只游魂，但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尤其那一身纱裙竟然比撞破墙壁之前还干净，简直诡异。 聂小倩抬头望向林凡，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不过是个落魄书生而已，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件佛门法器就想要度我，简直可笑。” 咔咔咔…… 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聂小倩手上的指甲向外伸出，化为锐利的勾爪，绝世的容颜开始扭曲，双眼中燃起两点幽蓝的鬼火。 林凡眉梢微微一挑：“你也是夜叉鬼？不对……这不是阴气，是宁采臣的阳气，你吸收了他的浩然气？” 聂小倩面目越狰狞，声音沙哑如破锣：“这浩然气的力量我本打算用来重塑肉身，为夫君生儿育女，既然你苦苦相逼，那我只有杀了你！” 杀了你这三个字出口，聂小倩猛地向前冲出，挥动两只锋利的手爪向林凡扑来！ 林凡身形不退反进，向前方踏出一步，之后双手举起金刚杵横在身前：“释帝！” 翁的一声，大片金色光芒自金刚杵上挥洒而出，化为一片金色的光幕横亘在林凡身躯前方，宛如一面厚重的盾牌！ 嘭的一声巨响，聂小倩的身躯撞击在这片金色光幕上，顿时出一阵滋滋的轻响，被金光接触到的地方，皮肤马上开始溃烂融化，冒起阵阵青烟。 “啊————！” 聂小倩出一声惨叫，拼命挥动手臂，呲的一声在林凡胸前划过，随后就被这片金光向后方弹飞了出去。 这金光的力量极大，几乎将聂小倩的全部冲击力都反馈到了她自身，聂小倩粉色的身影宛如一颗炮弹向后倒飞，轰的一声撞塌了侧方的院墙，滚落到了外面的街上去。 外面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众多，被院墙倒塌的这声巨响吓得不轻，当现从院墙里面滚出一个人影时，自然就更惊讶了。 “这是怎么回事，院墙怎么塌了！” “那个人没事吧！” 四周马上有几个人跑过去，想要帮忙搀扶滚倒在地的聂小倩，但是当这些人看清聂小倩的样貌时，纷纷惊呼着向四周跑去。 “鬼啊——！” “这是什么妖怪！” “快跑，别被它抓到！” …… 一片混乱中，聂小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恐慌的望向院墙对侧：“这……这金光到底是什么？” “这是佛门的小须弥阵。” 林凡单手握着金刚杵，从院墙的破洞中踏步而出，他胸前的长衫被聂小倩的手爪划开了一道一尺余长的破口，透过长衫的破口，能看到林凡的胸前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梵文，甚至在他颈项和手腕等处，也能看到露出来的一些字迹。 “这是镌刻在宝泉塔外壁上的古梵文金刚经，是动小须弥阵的口诀，我今早出门前把这些口诀写在了身上，以防万一。” 林凡向前走出几步，来到聂小倩面前：“毕竟我只是个捡到佛门法器的落魄书生而已，想要对付你这只狡猾多端的鬼物，必须要多做些准备才行。” 聂小倩瘫坐在地，惨白的脸上满是无奈：“你不是落魄书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四周这会已经聚集起了大量行人，这些人不敢上前，都在四周远远围观，不知道手持金刚杵的林凡，还有半人半鬼的聂小倩到底在做什么。 林凡单手举起金刚杵，杵尖上的金光映的他整个身躯一片橙黄，宛如一尊在世金刚！ “聂小倩，你也是个可怜人，临行之前还有什么要说的？” 聂小倩闭上双眼：“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夫君完全不知情，帮我转告他一句话……” “小倩——！” 就在这时，长街远端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人，正是宁采臣！ 宁采臣遥遥看到跪倒在地的聂小倩，还有聂小倩面前手持金刚杵的林凡，顿时神色大变。 “恩公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数十米之外，聂小倩转头望向宁采臣，嘴部翕动说了一句什么，之后林凡手中的金刚杵光芒大盛，将半人半鬼的聂小倩彻底淹没。 “不要——！” 聂采臣失魂落魄的跑到近前，却只看到地面上一套粉红色的纱裙，聂小倩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四周围观的路人纷纷交头接耳：“没想到，原来宁家的这个媳妇竟然是个鬼！” “是啊，难怪总是带着面纱！” “这宁采臣多好的一个后生，竟然被鬼迷了心窍，可惜！” …… 聂采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为什么要杀我的小倩？” “她为了引开树妖的追杀，害死数名无辜之人，天道难容。” 林凡将金刚杵收起：“聂小倩让我转告你，人鬼殊途，来生有缘再见。” “还有，她说你命中注定官运亨通，不要自暴自弃，去京城考取功名吧。” 说完后，林凡转身大步离去，留下失魂落魄的宁采臣跪在原地。 “公子，公子！” 阿狸从远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林凡近前：“公子你出门竟然不叫我，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林凡看了阿狸一眼：“今天我来了结和聂小倩之间的恩怨，就是因为有危险才没有叫你。” 阿狸噘起了嘴：“阿狸不怕危险，公子下次不要一个人冒险了！” 阿狸看到林凡长衫胸前那一道巨大的裂口，马上惊呼了一声：“公子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林凡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被鬼物撕破的，没有受伤，不碍事。” “哪里不碍事啦！这是小姐送给你的，今天才穿第一天就撕破了，回去怎么交代！” “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这件衣服？” “当然是担心衣服啦，公子你受过灵穴洗髓，受了伤也不怕得嘛！” “……，你这丫头，过分了啊。” ———————— 聂小倩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整个故事的布局基本是参考聊斋原版聂小倩的走向来写的。 有的读者可能觉得聂小倩过于自私，但如果仔细看最初版聊斋，字里行间中描述的聂小倩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精明有余，大义有缺。 聊斋一直是夜雨很喜欢的故事，狐仙鬼怪，剑仙书生，有情有义。 这一次一定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第一卷是开篇，整个世界只拉开了一角，接下来包括聂隐娘，白蛇等等，都会有单卷故事描述，包括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也会有登场的一日。 那么明日，请期待第二卷《兰若寺》。 谢谢大家的捧场！ 第55章 初夏将至，风波不起 又是一日清晨，初夏的阳光洒落在一片祥和的金华城中。 方老爷子的死已经过去几日，方府中逐渐恢复了平静，每日里络绎往来都是前来吊唁老爷子的各方人士。 方世谦和方小檀父女两人如今作为方家的主心骨，要每日里负责接待各方来客，忙的不可开交。 林凡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依旧过着每日里水榭练拳，学堂教书的平淡生活。 当然，林凡这个名字，已经在金华城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之前在灵泉寺时，单手提着一只夜叉的头颅从深山回到大殿中，回到金华城后，又在闹市之中用金刚杵度了聂小倩的游魂，这些事迹早已经在私下底传开。 甚至金华城中已经有人给林凡起了外号——捉鬼小相公。 捉鬼是指林凡对付鬼物的手段，至于小相公这个名字，自然是指林凡将要入赘到方家和方小檀成亲这件事，有些取笑之意。 当然，这个名字是没人敢在林凡或者方小檀面前提起的。 林凡早起梳洗完毕后来到别苑书房里，取出笔墨纸砚，开始在桌上写字。 不久后，阿狸提着食盒来到别苑：“早饭来了，咦，公子你在写字？” 阿狸把食盒放在桌上，走到林凡近前：“我还是第一次见公子你写字，天地为炉……这些是什么呀？” 林凡专心落笔，并不抬头：“这是当日从宁采臣处得到的浩然气残篇，我这几日早晚念诵，已经小有心得。如今没有了那柄金刚杵，面对鬼物时凭借这篇口诀也可以有一战之力。” 阿狸一脸不解：“公子，那金刚杵那么厉害，你干嘛要把它还回到灵泉寺去嘛！” 林凡停下笔，转头望向阿狸：“金刚杵中是至纯的佛门力量，我并非佛门弟子，如果这法器用多了会染上佛门因果，那对今后的修炼未必是好事。” 阿狸撇了撇嘴，心里想连丹田都损毁了，还顾虑什么修炼啊，真是想太多！ “公子，那你最近经脉修复的如何了？” 林凡摇了摇头：“任脉已完全恢复，但修复下一条督脉需要至阳的药物，在金华城这种小地方很难得到。” 阿狸皱眉哎呀了一声：“在金华城这里找不到需要的药材，有天劫在又不能离开方家，可真是麻烦~” 林凡一篇浩然气决已经写完，放下手中的毛笔：“这件事急不得，过几日我们再去药店走一走，和那位薛神医打听一下药材方面的消息。” 阿狸嘻嘻笑了两声：“公子你又打算去骗药了吗？” 林凡皱眉看了阿狸一眼：“贫嘴，跟我出去练拳。” 阿狸哦了一声，跟在林凡身后，两人走出水榭来到水边的那片空地，林凡摆开架势，一板一眼的开始练习五禽戏拳法。 阿狸蹲在空地边缘看着林凡一板一眼的练拳，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公子，你练来练去怎么始终是这一套拳法呀，为什么不换一换？” 林凡马步扎实，向前一拳击出，带起一阵呜鸣的拳风：“这五禽戏是一位古代名医明，对人体经脉有很好的舒张活络作用，我练这套拳是为了恢复经脉。” 林凡一个转身，向侧后方踢出一脚，度极为迅，带起地面上大片草叶。 “这套拳法虽然不能让经脉恢复，但能起到刺激经脉的作用，保持我体内的伤势不再加重。” 阿狸无聊的伸手拨弄地面的青草：“如今隐娘已经不在了，万一又有地痞无赖来找麻烦怎么办呀，难道公子你要用那个浩然气来对付他们？” 林凡一套拳打完，收势起身吐出一口浊气：“浩然气是用来对付鬼魅之物的，对人没什么效果。” “隐娘在走之前留给我一本拳谱，上面记载的是极为刚猛的外功，用来对付一般的地痞无赖倒是极为合适。” 阿狸一听就来精神了：“隐娘留下来的拳谱？公子你快练给我看看，我要看！” 林凡转身走到空地中央的那株大树近前：“隐娘的拳谱中记录的是一种名叫劲的技巧，着重的不是具体招式，而是对身体力量的运用。” “人体一共有六百三十块肌肉，这些肌肉各自位置不同，连接的骨骼各异，因此在力时无法做到统一有序，力量不能叠加，反而会彼此消耗。 用极强的控制力将全身肌肉协调一致，力量调整到同一方向，那么就能在瞬间爆出惊人的力量。 这就是劲的要义。” 阿狸打了个哈欠：“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林凡摇摇头：“果然和你说了也白说，还是实际演示一下吧。” 随后他正面面对古树，将身躯伏低，双脚前后分开。 劲这种技巧需要一定的蓄力时间，而且对全身的肌肉调动有极为繁复的步骤，林凡刚刚开始练习，还不算熟练。 他双目闭合，将身躯各处肌肉的调动顺序在心中过了一遍，起于足，承于膝，转于腰，合于肩，升于肘，于拳。 虽然最终只是简单的一击，但却要协调全身上百块肌肉的动作，细微之处不能偏差分毫，才能达到力量层层叠加的效果。 这对一般的练武之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对林凡却不是太难的事情。 阿狸看到林凡对着大树一动不动，有些莫名：“公子，你盯着那棵树干嘛，难道劲就是用眼神杀死对手吗？” 林凡被气的想笑，差点散掉了刚聚集起来的劲气：“安静。” 随后他将右手化掌向前伸出，轻轻按在古树的树干上。 “开——！” 随着一声低喝，林凡周身的肌肉纷纷运转起来，庞大的力量从足部汇聚，如同浪涛般一层层汇聚到手掌。 嘭————！ 一声闷响，林凡落掌处溅起数片木屑，合抱粗的古树剧烈的摇晃起来，大片大片的树叶从高空落下，旋转着飘落地面。 阿狸被吓得哇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公子你的拳劲怎么这么大，这棵大树都要被你打断了！” 林凡起身拍去手掌上的木屑：“劲本就是突破人体极限的一种技巧，我现在掌握的还不够熟练，不然的确可以一拳击断这颗古树。” 第56章 当为之事 阿狸望向面前不断落下树叶的大树，咧了咧嘴：“已经可以啦，再强的话那些地痞无赖真的要被你一拳打死了！到时候还要去官府自，学馆就一位老师都没有啦！” 林凡皱眉看了阿狸一眼：“对付一般的地痞无赖不需要用劲，我自然会掌握分寸，宁采臣的下落还是不明么？” 阿狸摇了摇头：“那天之后，金华城里的人就再没见过他了。” 林凡之前使用金刚杵度了聂小倩的游魂，从那时起宁采臣就变得失魂落魄，游荡去了金华城外的郊野，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林凡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宁采臣的心结只有他自己能解开，外人帮不上忙，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去学馆了。” …… 旁晚时分，在方家大院深处的一处厅堂内，方小檀正和她父亲方世谦商量事情。 “父亲，全国各地的宗族亲戚基本都已经回来了，只有长安城的三叔还没有到，不过已经接到了他的信，应该这几日就能到金华城了。” 方世谦望向方小檀，神色有些感慨：“檀儿，这几日里你辛苦了，脸色都有些憔悴。” 方小檀摇了摇头：“算不上辛苦，不过爷爷过世，我的确非常伤心。” 方世谦叹了口气：“父亲走的太突然，这么大的一个方家，感觉突然间就失去了一根顶梁柱。” 方小檀望向方世谦：“父亲，掌印的下落还是没找到么？” 方世谦脸色阴沉，微微摇了摇头。 掌印是方家家主的印玺，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家主之证，如今方众岳身死，掌印却下落不明，这让方世谦颇为头疼。 方众岳死的太突然，并没有来得及交代身后之事，这就带来了很多问题，其中最大的一条，就是没有亲口指定自己的继承人。 方世谦是长子，而且之前一直在代管整个方家的生意，因此他继承方家家主的位置算是顺理成章。 但如果找不到掌印，这件事就始终有些瑕疵。 方世谦搓了搓手：“不知道父亲生前把掌印收藏在何处，如今我们只有尽全力去寻找。不过好在平时掌印用的极少，短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方小檀秀眉微蹙：“现在家中人心难测，保不准是有人故意把掌印藏起来，如果将来一直找不到掌印，那终归还是要想个办法解决。” 方小檀比他父亲更加清醒，知道这件事是躲不过去，迟早需要面对的。 “父亲，不如趁着如今全族都在金华城，我们重做新的掌印。” 方世谦顿时面色大变：“使不得！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掌印丢失的事情，那时候谁知道会生什么事！” “万万使不得！” 方小檀叹了一口气，她这个父亲为人精明，但就是性子太软弱，面对大事时缺少破釜沉舟的勇气。 方小檀把话题一转：“掌印的事先放一放，这几天二叔还在明里暗里指责林凡对爷爷的死有责，父亲你如今是方家之主，应该要当面敲打他一下，让他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方世谦啧了啧嘴：“这个……若只是二弟一人倒还好说，现在三叔带着一群宗族外戚也在推波助澜，还是不太好和他们正面敌对啊。” 方小檀脸色冷峻：“父亲，这件事上不能退让！你若是不把这些流言蜚语掐灭在源头，恐怕真的会形成滔天大浪！” 方世谦又开始习惯性的搓手：“檀儿，这件事我其实已经考虑过，根源还是在林凡身上，我想和他商量一下，让他去上京赶考。” 方小檀大吃一惊：“你打算把林凡赶出方府？” 方世谦咧了咧嘴：“不是赶出方府！是送他去赶考！林凡十年苦读，不就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嘛！” 方小檀伸手抓住方世谦的手腕：“父亲，这件事万万不可！若你真的把林凡送去京城，那二叔他们就更加会抓住这件事情不放，我们和林凡都是百口莫辩！” “林凡孤身进入深山为爷爷报仇，如今却让他背负恶名远走他乡，这件事与理不容！” 方世谦心里也知道这想法有点自私，有些底气不足：“那檀儿你是怎么想的，林凡如今留在方府中，流言难除啊。” 方小檀很是镇定：“这些流言的源头都是二叔和三爷爷那几个人，只要让他们闭嘴，流言自然流于无形。” 方世谦眉头皱成了八字，心里说嘴长在他们脸上，我又不能用胶布去封住，怎么能让他们闭嘴。 真是说的轻巧！ 方小檀看着父亲的神态，已经看出他的心思：“父亲，我这几天抽空清查了山东那边三十几家丝场过去一年的账目，里面有问题的账目一共有两百一十六笔，三叔过去一年至少在账面上挪走了一万五千两，这里是有问题的账目明细。” 方世谦从方小檀手中接过账簿，惊讶的合不拢嘴：“檀儿，这段时间你白天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晚上还在熬夜查账？” 方家在山东一共有三十六家丝场，这些丝场一年的账目加在一起足足要写满上百本账册，方小檀竟然在短短几日内全都清查了一遍，这也太过于惊人！ 方小檀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些假账做的很巧妙，不过是瞒不住我的，父亲你拿着这些去找二叔，肯定可以让他闭嘴。” 方世谦拿着手中的账册，咧了咧嘴：“檀儿，你二叔一直都有挪用丝场的开支，原来你爷爷也清楚，却从来没提起过，现在我刚一当上家主就追查这件事，会不会显得有些太急了？” 方小檀望向方世谦：“爷爷不提，是因为他能拿捏得住二叔，所以不在乎这些小钱，但父亲你不一样，你若是不能让二叔感到畏惧，那他肯定会变本加厉！” 方世谦点了点头：“那好，二弟那边我去说，宗族亲戚那里又如何？” 方小檀唔了一声：“那些亲族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无非是为谋利而已，私下里许给他们一些好处，也就无事了。” “总之无非是四个字，恩威并施。” 方世谦有些愣，在他的潜意识里，檀儿还是那个围着自己跑前跑后的小丫头。 没想到一眨眼间，女儿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自己都有些比不过了。 “檀儿，还好有你在，不然方家真的要乱了！” 方小檀望向方世谦：“父亲，我们现在一定要保住林凡，因为林凡没有做错，我们不保住他的话，方家就失去了立足之根本！” 方世谦抿了抿嘴：“檀儿，你之前觉得林凡这个人并不称心如意，如今怎么又如此维护他，难道你……” 方小檀愣了下，随后脸色有些泛红：“父亲，这件事和我们之间的婚约无关，我只是出于对林凡的感激，还有自身的良知。” “用林凡的话来说，这是当为之事。” 方世谦叹了一口气，这丫头还嘴硬，明明连林凡的口头禅都学会了，看来她对林凡是动了真情。 第57章 红线 方世谦望向手中的账簿，最后下定决心：“檀儿，我会用这些账目去敲打一下二弟，让他不要再兴风作浪。 ” “但是你三爷爷那边你应该清楚，他的脾气很倔，恐怕不是给些好处就能作罢的。” 方小檀眉头紧皱，她当然明白父亲说得没错，但如今忙于爷爷的丧事，在几日之内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父亲，你教导过我在生意场上决不可无故退却，如今的情势也是一样，我们一定要保住林凡，给二叔他们划出红线，否则方家就只会继续乱下去。” 方世谦叹了口气，他在生意场上是游刃有余，但在这种时候有些畏手畏脚：“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搞到彻底翻脸，如果方家就这样四分五裂，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方小檀心里有些无奈，你若不能强硬到底，那方家恐怕真的才会四分五裂！ 不过她知道父亲性格就是如此，再多说恐怕只是反效果，所以没有再开口。 方世谦又交代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去，赶往前厅回见各地前来凭吊的亲属和友人去了。 方小檀留在原地，感到一阵阵疲累涌上，一时间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在后方响起，随后母亲的声音响起：“檀儿，我让后厨炖了你最爱喝的乳鸽，你来喝些汤吧。” 方小檀转过头，看到母亲正把汤罐放在桌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 方氏一边盛汤一边摇头：“我之前就到了，你和你父亲的话我都听到了，檀儿你何苦要如此拼命，万一把身子累坏了可怎么办！” 方小檀走到近前，笑着抚摸母亲的肩头：“妈妈你忘了么，我可是无所不能的檀儿呀，查这几本账怎么可能会累到我。” 方氏望向方小檀，眼圈有点泛红：“檀儿，不止是查这些账目，如今老太爷一死，各房的人都蠢蠢欲动，你父亲又是个少主见的人，现在等于整个一大家子都压在了你的肩头，你还要分心去照顾林凡的安危，真是……” 方氏说到一半抽噎起来，最后有些说不下去了。 方小檀依旧是面带笑容，伸出双手抱住方氏的肩膀：“母亲，我是方家长女，如今爷爷过世，我当然要替他守护好方家，至于林凡，他是我将来的夫婿，又岂能任那些流言蜚语中伤他。” 方氏伸手摸了摸眼泪，望向方小檀：“檀儿，既然你已经选定了林凡做夫君，那妈妈就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林凡是我的女婿，谁敢动他我就和谁拼命！” 方小檀脸微微红了下：“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凡替爷爷报了仇，我当然要保护他的周全，不然怎么对得爷爷的在天之灵。” 方氏伸手掐了掐女儿的脸蛋：“你这丫头就是嘴硬，妈妈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 “这段时间我看下来，林凡就是脾气撅了点，做事毛躁了些，身体有些孱弱，喜欢弄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让人瘆得慌，要说优点吗……” 方氏想了半天，一个优点也没说出来，把方小檀给逗笑了：“妈，你把林凡贬的一文不值啊！” 方氏叹了一口气：“反正你认准了，那他就是我的女婿了，我认命了！你这丫头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说完方氏把桌上的碗端起来递给方小檀：“喝汤吧，都快凉了。” 方小檀接过汤碗，轻轻抿了一口：“好喝。” 方氏露出宽慰的表情：“你这丫头从小的爱喝我炖的汤，多喝点，我真怕你把自己给累坏了。” 方小檀嗯了一声，开始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方氏在一边看着，突然又感到有些伤心：“你是个女儿家，生在方家这种大富之家，本来做些描红、刺绣之类的事情便好，将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这一生也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方小檀笑了，放下手中的汤碗：“妈妈，你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方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太要强了，这世道女人终归是弱势，你千万不要什么都往肩上扛，要找人帮你分担。” 方小檀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无奈，如今这方家虽然大，却没人能帮她分担肩头的重担。 母亲是个妇道人家，家族生意上的事情不懂，父亲又是关键时刻拿不定注意的性子，再剩下的其余人，很难信得过。 方氏似乎看透了方小檀的心思：“檀儿，再强的女人也需要有个依靠，你更是如此。不要忘了还有一个人能帮你，就是林凡。” 方小檀愣了下，你刚刚才把林凡贬的一文不值，现在怎么又说他能帮我？ 方氏拿起碗再去盛汤：“林凡这人虽然性子倔，但看得出来是个有担当的人，而且临危不乱，是个做大事的，你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不妨去和他商量。” 方小檀脸上露出笑意，看来母亲也是嘴硬，她心里对林凡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 方氏把盛好打的汤碗端给方小檀：“再喝些吧。” 方小檀笑着摇了摇头：“妈，我喝不下了。” 方氏眉头皱了起来：“这汤我熬了一整天，你就喝这么点怎么行，至少再喝一碗。” 方小檀笑着摆手：“这汤先放着，晚上我热了再喝，我现在要去店铺里一趟，过几天有一批货要到岭南去，是将军府的单子，不能出差错。” “妈妈，我先走啦~” 说完方小檀转身飞奔离开，留下方氏一个人端着汤碗站在原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 方小檀一路疾行走过长廊，此刻暮色沉沉，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方府中各处都挂满了白色的灯笼。 丧事期间，府中仆人们都埋头做事不敢高声言语，一片惨淡景象。 府中的气氛实在是压抑了些，让人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方小檀突然间感到有些头晕。 “大概之前的汤喝的有些急了，哎。” 方小檀伸手擦去额角的汗珠，继续向方府大门方向走去，但整个人越感到有些眩晕，脚下也是深一脚浅一脚，仿佛踩在棉花地里一样。 “看来这段时间真的累到了，今晚不能再通宵，要早些休息。” 方小檀嘴里念叨着继续向前走去，突然脚下遇到个台阶一步踏空，整个人顿时向前摔去。 两侧传来仆人们的惊呼，方小檀感到自己整个人向前扑倒，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突然从侧方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把自己拦在了原处。 方小檀感到一阵眩晕，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她转头望向侧方：“林凡，怎么是你？” 从侧方拉住方小檀的的确正是林凡，面带笑意：“我从学堂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你差点摔倒，这条路你每天都要走，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第58章 愿望 方小檀差点在大门口摔倒，恰好林凡在一边把她扶住，算是虚惊一场。 方小檀望向近在咫尺的林凡，脸上泛起淡淡红晕：“我刚刚走路时想事情分神了，多谢。” 林凡点了点头，将方小檀扶起后退出两步：“我看你脸色中气不足，眼内缺乏神采，应该是劳累所致，最近是不是过于辛苦了。” 方小檀感到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有些愣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母亲刚刚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再强的女人也需要有个依靠，你更是如此。不要忘了还有一个人能帮你，就是林凡。” 林凡，你真的能成为我的依靠么？ 就在方小檀胡思乱想的时候，阿狸从后面大呼小叫的冲了过来：“公子，你走的太快了，你等等我嘛，咦，小姐你怎么也在？” 方小檀望向拎着书袋的阿狸，无奈的笑了下，整个方府的人都轻声蹑足，但这丫头依旧是一副大呼小叫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给死气沉沉的空气中增添了一丝活力。 “阿狸，我要去店里查看一批货物，你随我一同去吧。” 阿狸啊了一声，有些诧异，方小檀平日里去店铺巡视都是带小翠或者苟师爷，今天怎么突然变了。 “可是……我还要帮公子拿书袋。” 林凡在一边伸手拿过阿狸肩头的书袋：“书袋我自己拿便可，你陪小姐去吧。” 阿狸哦了一声：“那我去咯，公子你自己小心。” 林凡点了点头，随后望向方小檀：“方姑娘，亲人离世难免悲伤，但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不要操劳过度。” 说完后，林凡转身离开，返回水榭方向去了。 方小檀站在原地，愣愣的望向林凡的背影，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片刻后，她才回过头来：“阿狸，我们走吧，去店里。” 阿狸答应了了一声，跟在方小檀身边蹦蹦跳跳的走出方府，向方家在金华城的总店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阿狸转头望向方小檀：“小姐，你的脸色真的有些难看，是不是最近都睡得不好。” 方小檀苦笑了下：“最近都没什么时间睡觉，好了我知道了，接下来几天我会好好休息，你们不要一个两个的都来说我。” 阿狸撅了撅嘴：“好吧~” 二人前行片刻后，方小檀再度开口：“阿狸，我叫你跟我同行，是想问你些事情。” “你一直陪在林公子身边，最近这几日方府中有没有人当面对他出言不逊，又或者与他争执？” 阿狸伸手摸了摸头：“好像没有，公子现在是威名远扬，连恶鬼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谁敢惹嘛！” 方小檀被逗笑了：“林凡的胆子的确大，但那恶鬼是剑客斩杀的，可不是他一介书生能对付的。” 阿狸一脸的不服气，很想大声说恶鬼就是公子斩杀的，但是林凡给她下过严令不许对别人说起这件事的细节，所以阿狸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总之公子就是厉害，现在全城人都知道他是鬼见愁！晚上小孩啼哭的时候，只要一提公子的名字，马上就能安静下来！” 方小檀伸手捂嘴轻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林凡他又不是妖怪……”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对林凡有些敬畏之感也不错，至少可以保证没人敢去惹他，我也放心不少。” 阿狸捂着嘴嘻嘻笑：“小姐，你这么关心林公子呀~” 方小檀皱眉望向阿狸：“他是方府的客人，还为爷爷报了仇，我难道不该关心他的安危么，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规矩，讨打！” 阿狸吐了吐舌头，向一侧退后避开方小檀的手：“小姐我错啦!” 方小檀面带悻悻之色，笑着放下扬起的手。 她心里其实并没有生气，她这次叫阿狸来的确就是想了解一下林凡的情况，怕他在方府中遭到二叔等人的排挤。 现在知道林凡安然无事，方小檀也就放心了。 阿狸望向方小檀：“小姐，你笑了！最近你一直都不笑，会把自己憋坏的，要多笑啊！” 方小檀叹了一口气：“爷爷过世，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心中每每想起都会感到难受，又怎么笑得出来。” 阿狸唔了一声：“小姐你很想见爷爷最后一面吗？” 方小檀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想或不想又能如何，爷爷他已经过世了。” 阿狸眼睛一亮：“我去找公子帮忙，他一定能帮你再见爷爷一面的！” …… 林凡眉头皱起，望向面前的阿狸：“你说方小檀想要再见她爷爷一面，来找我帮忙？开什么玩笑！” 阿狸连忙摆手：“没有开玩笑！小姐她没来得及见爷爷最后一面，很伤心嘛！” 林凡颇为无奈：“我知道她很伤心，但我又不是阎罗殿里的阎王，可以对魂魄呼来喝去。” “阴阳相隔，你懂不懂！” 阿狸凑到林凡身边，伸手给他锤肩膀：“公子你就帮帮忙嘛~我已经在小姐面前夸下海口啦，要是做不到也太丢面子了。” 林凡不想搭理阿狸：“丢面子也是你的面子，和我无关。” 阿狸哎呀了一声：“我是公子的丫鬟，我丢面子不就是公子丢面子，这怎么使得！” 林凡给了阿狸一个白眼：“胡搅蛮缠，今日是方众岳死后第几日了？” 阿狸愣了下，拿起手开始掰指头：“我们从灵泉寺回来，好像已经是第七天了。” 林凡点了点头：“今日正好是头七，你去告诉方小檀，让她子时去灵堂等我，我想办法让她再见方众岳一面。” “耶——！” 阿狸欢呼一声，原地跳起：“我就知道公子你无所不能，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小姐，走啦！” 说完这小丫头一溜烟似得跑出水榭，没影了。 第59章 七星引魂 夜深人静，方府中一片寂静，方小檀跟着阿狸一起穿过长长的回廊，向方众岳的灵堂方向走去。 方小檀脸上满是疑虑：“林凡真的有办法让我再见到爷爷？阿狸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阿狸一副信心满满：“小姐你就放心吧，公子都安排好了。今日是你爷爷去世的第七天，是死者魂魄返家的日子，所以肯定可以！” 方小檀脸上的疑虑更甚：“但是按规矩头七这一天家人都应该回避，以免魂魄产生眷恋之情无法升天，我今天去见爷爷的魂魄，会不会不太好？” 阿狸嗨了一声：“小姐你不用担心，公子说没事就没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难道你想放弃不成？” 方小檀面现挣扎之色，片刻后还是下定决心：“我真的很想再见爷爷一面，希望林凡能帮我达成这个愿望，我们去灵堂吧！” 二人说话间穿过几道回廊，来到老爷子方众岳的灵堂所在。 平日里灵堂晚间都有家族亲戚看护，但今日是头七，按规矩夜里家人都要退避，因此只有一些仆人守在堂下位置。 林凡正站在灵堂入口处，身形笔挺不动宛如轻松，看到方小檀出现微微点了点头：“你们来了。” 方小檀走到林凡近前：“林凡，你真的可以做到？” 林凡转头望向灵堂之内：“最终还是要看你爷爷的意愿，总之今日时辰正好，可以一试。” 方小檀有些激动，又有些疑惑：“好的，那我们就试一试！” 林凡迈步向灵堂内走去：“让仆人们都退下吧。” 方小檀转头望向灵堂门口的几名家仆：“你们都退到院子外面去，没有我的招呼，任何人不准进灵堂来。” 那几名仆人面露惊讶之色，但方小檀如今是方家的少东家，这些仆人哪里敢质疑她的话，马上都乖乖退出院子去门外候着了。 方小檀带着阿狸走进灵堂，看到林凡正在拿起桌案上的长明灯，摆放在棺椁四周。 林凡一边摆，一边口中说着：“经常有人说头七是死者魂魄返家的日子，其实这是不对的，头七是死者体内最后一丝魂魄离体的日子。” 说到一半，林凡抬头看到方小檀身边的阿狸，唔了一声：“阿狸你也出去，我在摆七星引命，你在这里会有不妥。” 阿狸是只狐妖，就算妖力在弱，也是有一点的，很容易影响到微弱的残魂，因为方小檀在场，所以林凡没有明说。 阿狸撅了撅嘴，她很想在这里看看林凡是如何唤回死者魂魄的，但既然林凡话，她也不敢不听，只有乖乖的出去到门外去了。 灵堂中只剩下方小檀和林凡二人，方小檀走到林凡身边蹲下：“你刚才说头七是死者体内最后一丝魂魄离体的日子，是什么意思？” 林凡一边摆放长明灯，一边开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人死时三魂七魄离体，但多少会有一些残存遗留下来，这些残魂散魄会在人体中盘恒七日，之后才会散溢消失。” “我现在用长明灯摆出的这个阵势，可以帮助残魂短时间凝聚不散，如果方爷爷有见你的意愿，那他的残魂自然便会显形。” 方小檀恍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林凡你怎会懂得如此多。” 林凡神情专注的摆弄长明灯，目不斜视：“从家中古书上看到的。” 方小檀差点笑出来，但想到对死者不敬，又憋了回去。 “你读的书未免也太杂了些……” 林凡此刻已经摆放好最后一盏铜灯，七盏铜灯按北斗七星位置摆放，环绕在棺椁四周，明亮的灯光交相辉映，化为一片柔和的光幕，将棺椁整个包裹在其中。 方小檀面露惊讶之色，林凡只是简单的把这些长明灯换了一下摆放的位置，竟然就能产生这种效果，太令人吃惊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好神奇！” 林凡神色平静的望向方小檀：“你过来这边，瑶光位。” 方小檀连忙起身走到林凡指示的位置，在林凡的示意下盘膝坐下：“这就可以了么？” 林凡点了点头：“接下来，就等待吧。” 方小檀哦了一声，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原地。 灵堂中一片寂静，四周长明灯光影晃动，林凡和方小檀两人相对而坐，彼此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方小檀感到有些困意上涌，忍不住开口：“要等多久？” 林凡摇了摇头：“我说过，能不能见到要看你爷爷的意愿，不能强求。” 方小檀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失望之色：“以前小的时候，爷爷把我带去绸缎庄，让我自己挑选漂亮的衣服。” “但是我却对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不感兴趣，反而跑去柜台里摆弄算盘和笔墨，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我记得当时只有爷爷没有笑，他把我高高抱起，脸上满是激动的表情，说我的性子随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商人。” 林凡安静的坐在原处，到最后开口：“方家的生意遍布天下，这几年来全部是由你和你父亲撑起来。这说明你爷爷没有看错人，你已经是了不起的商人。” 方小檀望向面前的灯火，感到一阵阵困意上涌：“我比起爷爷来还差得远，一直都想着闲下来时去向他老人家讨教一番，没想到……” 声音逐渐低沉，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 林凡望向方小檀，现她双目紧闭头颅微微低垂，已经是睡去了。 啪的一声轻响，瑶光位的长明灯爆出一团明亮的火花，照耀的整个屋子一亮。 林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好谈谈，不要留下遗憾。” …… 方小檀昏昏沉沉中感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她恍惚睁开眼睛，浮现在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苍老面孔。 爷爷！ 方众岳笑着望向方小檀：“檀儿，你做的很好，方家今后就要靠你了。” 方小檀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为什么不出声音，整个人的身子也昏昏沉沉的，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老爷子方众岳继续说：“林凡是个好孩子，比我以为的更好，方家有你们两人在，我很放心。” “爷爷留给你最后一句话，你一定要牢记——遇事不决，可问林凡。” 第60章 鬼缠身 方小檀猛地从梦中惊醒，开口大喊：“爷爷！” 但是当她定睛看时，四周长明灯光芒摇动，林凡正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自己。 “见到你爷爷了？” 方小檀楞了一下，面上浮现出迷惘的神色：“见到了……但是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林凡点了点头：“普通人在神游天外时无法控制自身魂魄，这很正常。” 方小檀心中有些懊恼，但随后便已释然：“总算是见到了爷爷最后一面，算是不留遗憾。” “林凡，谢谢你。” 林凡拿起面前的长明灯，重新将其摆回到桌案上去：“举手之劳，不足为谢。” 方小檀望向林凡，想起梦中爷爷对自己说的话，要自己和林凡两人撑起方家，脸上不由自主的有些烫。 遇事不决，可问林凡。 爷爷留下的这最后一句话，竟然和母亲的话颇为相似。 林凡到底有什么本事，让爷爷这位屈一指的商业巨擘如此看重他？ 就在这时，林凡拿着长明灯突然站在原地，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片刻后，林凡又把长明灯摆回到七星位置：“老爷子似乎还有些事要处理，这七星阵就先摆在这里好了。” 方小檀不禁有些好奇：“爷爷的魂魄还要做什么事？” 林凡面色平静，半点口风也不露：“大概是老人的一些遗愿，不清楚。” 随后林凡起身向门口方向走去：“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方小檀望向林凡的背影，眼中的光芒变得温柔：“那好，我们走吧。” …… 方府后院一处富丽堂皇的阁楼，这里是给亲族中最年长的宗亲三爷爷和家人安排的住处。 三爷爷作为宗族中仅存的长辈，自然要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 阁楼二层上，须皆白的三爷爷坐在椅子上，一脸怒意。 “方世孝这个废物，就喜欢贪一些小便宜，这下被方世谦抓到了把柄！” 老者面前站着一名中年人，是他的儿子，皱眉开口：“方世孝现在不敢再出头，我们恐怕也没办法再争下去了，不如就卖给方世谦一个面子……” 啪的一声，三爷爷伸手重重拍在面前的桌上：“不行！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方家就绝对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 “而且那个林凡一天到晚装神弄鬼，令人生厌！” 中年人他很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父亲您别生气了，方世谦毕竟是长子，继承方家名正言顺。” 三爷爷冷哼一声：“什么名正，哪里言顺？他现在连掌印都拿不出来，算是个屁的名正言顺！” 中年人吃了一惊：“方世谦手中没有掌印？父亲您怎么知道的？” 三爷爷脸色微微变了下：“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明日我就要去找他理论，若是他拿不出来掌印，那我就不承认他方家之主的地位！” 中年人面带疑惑的看了父亲一眼，他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肯定方世谦手中没有掌印，但这件事明显不能追问。 “父亲您早些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三爷爷嗯了一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中年人离开房间后，三爷爷又独自坐了一会，随后哼了一声：“大哥死之后，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人知道掌印的所在，我是绝对不会告诉方世谦的！” “掌印一定要留在方家人的手中！”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狂风从窗外涌入，屋子里的蜡烛瞬间全部熄灭，变成一片漆黑！ 一片黑暗中，三爷爷突然出一声惊恐的叫喊声：“大哥，大哥不要再打了，我错了！” “啊——！” “我交出掌印，不要再打了！” 住在楼下的中年人被吵醒，一脸惺忪睡意的走出房间来。 “怎么了，好像是父亲在喊？” “是不是做噩梦了，上去看看。” 中年人掌着灯走上楼去，才走上去两步，突然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他转头望向后方，顿时神色大变！ 须苍白的三爷爷竟然从二楼的窗户跌落下来，摔在了门口的青石板路上！ “父亲——！” 中年人扔掉手中的烛灯，踉踉跄跄的冲出去将老者扶起，却现老者满头是血，眼见着是不行了。 三爷爷此刻目光散落，嘴里还在念叨个不停：“我错了，大哥，我错了，大哥……” 中年人不由得痛哭流涕：“父亲，父亲！” 三爷爷抬起头来，一头白杂乱如稻草，目光散乱：“大哥来找我了，我要和他走了，掌印在……” 声音逐渐低微，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老头便身子一软，死了！ …… 第二日一早，方小檀一起床就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三爷爷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方小檀对面的方士谦一脸悲伤：“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像是三叔夜里做了个噩梦，不知道怎么从二楼的窗户跌落下来……哎。” “父亲和三叔相继离世，流年不顺啊！” 方小檀听到这话，心中满是疑惑：“三爷爷住的那处阁楼我记得窗户很高，一位七十岁的老人，怎么可能翻出窗外？” 方士谦也是不解：“所以这件事颇为古怪，尤其三叔死之前还念叨什么‘大哥来了，我要和他一起走’，搞得现在府里人心惶惶的。” 方小檀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昨日见到爷爷的情景，难道这是爷爷的残魂做的？ 方小檀思索之际，方士谦还在继续说：“不管怎么说，三叔这一死，剩下的那些宗族亲戚们应该闹不起来了，这场风波算是消弭于未然。” 方小檀摇了摇头：“父亲你想的太简单了，在找到掌印之前，这场风波都没办法彻底平息。” 方士谦听到“掌印”两个字，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方家里里外外已经都翻了个遍，始终找不到掌印的下落，好在短时间内不需要用到掌印，这件事还可以拖一拖。” 说到这里，方士谦咂了咂嘴：“我之前还在想着送林凡去长安城避避风头，没想到一天的功夫就风平浪静，林凡这孩子真的运气好。” 方小檀摇了摇头：“单凭运气是不可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的，父亲，你看人的眼光不如爷爷。” 方士谦愣了下：“我当然赶不上你爷爷的眼光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方小檀嘴角微翘：“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方士谦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再深究，三叔突然死亡让他心头的压力大减，呼吸都感觉敞快了很多。 真是老天都帮忙啊！ “林凡这家伙，真的运气好！” …… “阿嚏——！” 林凡伸手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莫名，这到底是谁在背后念叨自己？ 望向下方课堂上茫然的学生，林凡眉头微皱：“不要停，继续念！” 第61章 生死之局 （感谢书友6571的打赏～） 朗朗书声从学堂上响起，教室里的十多个小孩子摇头晃脑，声音整齐划一，林凡坐在前方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显得悠然自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整齐划一的读书声绕梁不断，沿着河面远远传播开去。 林凡转头望向窗外的大树，上面的鸟儿依旧在嬉戏鸣叫，但却少了聂隐娘的身影。 聂隐娘留下的拳谱林凡已经融会贯通，但想要挥崩拳的全部力量，还需要修复第二条督脉才可以。 林凡面露思索之色：“修复督脉需要大量名贵药材，只有再去薛神医那里看一看了。” 就在这时，小胖子郭大宝站起身来，大喊一声：“报告先生，课背完了！” 之前调皮捣蛋的坏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学堂上的模范生，可见林凡的教导确实有效果。 林凡点了点头：“今天背的比之前流畅很多，不错。王何你背错了两处，回去后把这篇文章抄写两次。” 叫王何的小孩无奈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先生。” 林凡抬头望向其他人：“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回去后预习下一篇文章，下课。” 十几个孩子纷纷起身，在郭大宝的带领下整齐划一的鞠了一个躬。 “先——生——再——见——！” 行礼完毕后，孩子们纷纷收拾各自的书本笔墨，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郭大宝凑到林凡面前：“林先生，您什么时候教我接弹子的功夫啊？” 林凡看了郭大宝一眼：“等你能背下完整的三字经后，我就教你。” 郭大宝用力点了点头：“一言为定，你可不能耍赖！” 送走学生后，林凡拿着书袋下到学馆一楼，阿狸依旧在门口的躺椅上呼呼大睡，谢老一人正坐在一副棋盘前，冥思苦想。 林凡走到谢老近前：“谢老，今天的课上完了。” 谢老哦了一声，仿佛从沉思中惊醒一般，抬头望向林凡：“哦……先生今日辛苦了。” 林凡看谢老有些心不在焉，低头望向他面前的棋盘：“这是？” 谢老苦笑了下：“这是前些日和方兄下的的一盘棋，本想日后有时间把这盘棋完结，没想到生死无常，方兄他突然就撒手人寰，哎。” 林凡恍然，想起方众岳死前曾经说过他和这位谢老是棋友。 “方爷爷生前乐善好施，积累下不少善缘，死后必然可以回归西方极乐，谢老不必太过悲伤。” 谢老点了点头，抬头望向林凡：“方兄死之前，是不是和你说了我的事情？” 林凡点了点头：“提及了一些，他说你以前在朝中做过大官。” 谢老呵呵笑了两声：“谈不上什么大官，只是给太子做过几天老师而已。” 林凡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位老者竟然曾经做过太子太傅！ 虽说太子的老师有很多，但随便哪一位都必然是学富五车的大学士，或者在天文地理上有独到见解的一方圣贤。 “原来谢老是天子之师。” 谢老摆了摆手：“我是个没用的老家伙，当年太子就是太相信我，才会落得那般下场……愧为人师啊！” 谢老说到这里，似乎触动了以往的记忆，抬头望向林凡： “十年前长安城内党争，太子被一群宵小之辈中伤陷害，被罢去了太子之名，我身为太子太傅自然要负教导失策之责，好在皇上顾念旧情，只是把我赶出了长安，所以我才会隐姓埋名留在这小小的金华城中。” 林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谢老叹了口气：“方兄是金华城中唯一知晓我身份的人，这十年来他一直替我保守秘密，在死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或许是冥冥中感受到了什么。” 叹息几声后，谢老望向林凡，神情变得严肃：“不要向别人提起我的事情，否则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切记！” 林凡点了点头：“明白。” 他现在只想修复自身经脉，对朝中的争权夺利毫无兴趣，而且林凡如今连金华城都不能离开，长安城远在千里之外，对他来说都是浮云而已。 林凡低头望向谢老面前的棋局：“这盘棋，轮到哪一方落子？” 谢老吃了一惊：“林先生你懂得棋艺？” “我以前在家中的古书里看到过一些棋谱，略懂。” 林凡低头望向面前黑白交错的棋盘：“黑棋势大，已有席卷天下之势，白棋被驱赶至边缘角落退守一方，看来胜负很难逆转了。” 谢老嗯了一声，伸手扶了扶胡须：“不错，白棋已经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不，应该是十死零生，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冥思苦想的还在纠结什么，呵呵。” “必死之局倒也未必。” 林凡随手拿起一颗白棋，下在棋盘正中一处眼位上：“虽然大势已定，但依然可以乱中求胜。” 谢老看到林凡落子之处，脸色大变：“你这……岂不是把自己的一片实地做死了！” 林凡伸手把棋盘上做死的二十余颗白棋拿起，扔回到棋盒中：“实地再多，不能决胜便毫无意义，不如重辟沙场，双方再做较量。” 谢老目瞪口呆的望向棋盘中，林凡提掉这二十余子后，棋盘天元四周空出一大片，果然整盘棋的走向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 谢老越看越心惊，额角竟然渗出了汗水！ 林凡将棋盒放回谢老面前：“棋局如天下，太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难免会圈地自困，如果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胜机。” “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胜机……” 谢老喃喃自语，整个人彻底呆了，许久后才恍然惊醒，抬头望向林凡：“先生这番话人深省，老朽佩服之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处响起，林凡和谢老转头望去，现是一名年轻人正走进来。 林凡看那个年轻人有些面熟，唔了一声：“你是……薛神医那家药店的伙计？” 这年轻人的确是药店的伙计阿华，他走进学馆后径直来到林凡面前行了一礼：“林公子。” 林凡望向伙计：“找我有什么事？” 伙计望向林凡，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之色，看来他多半也听说了林凡当街驱鬼的传言。 “林先生，药店中新进了一批药材，掌柜的说你可能会感兴趣，所以派我来见您，他想请你今日去药店中喝杯茶，顺便看看那些药材。” 林凡眉梢微微一挑，刚才还说要找时间去药店中再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薛神医竟然派人来请自己了。 “薛神医有心了，那我一会便去药店拜访。” 第62章 珍品药材 药店伙计阿华传话后离开学馆，林凡拿着书袋走到还在呼呼大睡的阿狸近前，敲了敲她的额头：“醒一醒，放学了。 ” 阿狸唔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可以回家啦~” 林凡摇了摇头：“薛神医的伙计刚才来，说药店新进了一批药材，要我们去看看。” 阿狸哇了一声：“药店进了一批药材？太好了，公子你的伤有希望了！” 林凡并没有阿狸这么乐观：“薛神医之前说过，整个江南都没有我需要的药材，短短几日内他怎么可能进到货。” 阿狸起身接过林凡手中的书袋：“说不定我们运气好呢，去看看就知道啦~” 林凡点了点头，转头对谢老告辞，谢老坐在原地还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看得出林凡那一颗棋子对他的触动极大。 走出学馆之后，阿狸呀了一声：“公子现在身上还是没有钱，万一有看上的药材却买不起怎么办？” 随后她马上自问自答：“没关系，公子你上次靠几句话就骗到了温髓丹，这次肯定也可以的！” 林凡：“……” 薛神医的广安堂是金华城中唯一的药店，坐落在城西街角一隅，店面算不上大，但却是一座有年头的老店。 林凡带着阿狸来到药店，须皆白的薛神医正坐在他那把太师椅上自顾自的喝茶，看到林凡走进药店大门，笑着招了招手。 林凡对着老者施了一礼：“薛神医，我来了。” 薛神医哈哈笑了两声，连连招手：“药店新进了一批药材，其中有一些是上了年份的精品，所以我让伙计请你来喝杯茶，品鉴品鉴！” 上次温髓丹一事，让薛神医对林凡的评价极高，简直把他当成了同行知己，所以才会这么急不可耐的邀请他来药店品鉴药材。 林凡到薛神医近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神医说了声好，随后对伙计阿华招了招手：“快去把我昨日买的药材拿出来，请林公子鉴赏！” 阿华答应了一声，转身飞快的跑进后堂去了。 薛神医笑着给林凡倒满一杯茶，之后开口：“上次公子拿回去的温髓丹，给你那位亲人服下之后，病情可有好转？” 林凡点了点头：“的确是良药，我那位亲人的身体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气血流通已经好了很多。” 薛神医嗯了一声，脸上略带得意之色：“这温髓丹是镇江府许神医处得来的，他可是真正药到病除的神医，这等灵丹妙药绝非凡品，我这几日按照公子你给出的方法又试了几次，始终没办法将蛇澹和温髓散融合到一处，真是令人泄气。” 林凡微微一笑，心里想温髓散性温，蛇澹则是至阴，这两者本来就没那么简单融合到一起，就连林凡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这温髓丹也并非那个许神医炼制，而是另有高人，恐怕还是个修为不浅的大妖。 “成百里者半九十，我想薛神医不久后就能成功炼出温髓丹来。” 薛神医哈哈大笑：“借你吉言！” 这时伙计阿华抱着一堆盒子从后堂跑了回来，堆在二人面前的桌上：“掌柜的，都拿来了！” 薛神医说了声好，随后拿起最上面的一个盒子递给林凡：“公子，请看。” 林凡接过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块通体乌黑的根茎，足有一掌长，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阿狸把头凑到林凡身边：“这东西看起来好像红薯呀？” 薛神医哈哈大笑两声：“这可不是红薯，这是百年乌，难得一见的精品！” 林凡把这块乌从盒子中取出，放在鼻子近端嗅了嗅。 “年份在一百五十年以上，而且纹理清晰，质地扎实，是一块不错的药材。” 随后林凡把这块乌放回盒子中，摇了摇头：“年份还是太浅了，如果在四百年以上，应该可以有些效果。” 一边的伙计阿华翻了个白眼：“四百年，那这乌要长腿到处跑啦！” 薛神医笑着摆了摆手：“看来这乌入不了公子的眼，再看看其它的吧。” 林凡点了点头，随手拿起另外一个盒子打开，边上的阿狸呀了一声：‘这个我认识，是人参！’ 林凡拿起盒子里的人参端详：“从侧须来看也有一百二十年以上的参龄了，的确是精品。” 把人参放回盒子里后，林凡又看了看其他几个盒子中的药材，灵芝、血竭、旱莲等等一共七八种，都是年份过百的精品。 林凡依次看完，抬头望向薛神医：“薛神医，这些药材的品质上佳，你是在何处得到的？” 薛神医呵呵笑了两声：“公子问得好，其实这也正是老朽这次请你来的原因。” 林凡哦了一声，心中微微一动：“愿闻其详。” 边上的阿狸也来了精神，马上把头探了过来：“薛神医，难道这附近有药材黑市？” 薛神医笑着摆了摆手：“广安堂小本生意，哪里敢去黑市买药材。不过的确有一个不常见的药材集市，才让我侥幸买到这些不常见的珍品。” 阿狸急的抓耳挠腮：“薛神医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呀？” 薛神医呵呵笑着，伸手捋了捋胡须：“江浙一带虽然富饶，却不怎么产药材，真正的名贵药株都需要去北方寒冷之地寻找，尤其是关外的长白山一带更是盛产良药，其中不乏年份极高的珍品。” 阿狸有些泄气：“薛神医先生您说这些也没用呀，长白山那边的集市太远了，我们家公子不可能去的！” 薛神医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家公子不能去那边，但那边的人可以过来。” 林凡眉梢一挑，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难道说最近有北方卖药材的商人来到了金华城？” 薛神医呵呵笑着轻抚胡须：“长白山一带的边民每年都会组织马队来到中原，用长白山的药材换取金银，再用金银换取各种日常用度之物带回北方。” “就在这几日，有一只北方马队在金华城以北七十里的木栏镇摆集市，售卖药材。老夫这些药材，就是在那一处集市上买到的。” 第63章 木栏镇 薛神医说七十里外的木栏镇正有北方马队在办药材集市，顿时让阿狸激动不已。 “真的呀！” 阿狸大叫了一声，吓得薛神医手一抖，差点把茶杯给扔了。 “公子，七十里之外的木栏镇当天就可以来回，我们去看看吧！” 林凡如今背负天劫，不能离开方家血脉庇护，七十里外的木栏镇，已经是他现在能抵达的最远地点了。 林凡镇定的多，不过也难掩脸上的一丝喜色：“的确可以去看看，多谢薛神医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知在下。” 薛神医笑着摆了摆手：“随口之劳而已，木栏镇那里过去是一处猎户聚集的村镇，这几年已经变成荒村，北方马队就占据了这处荒村，作为售卖药材的地点。 我昨天在那边转了一天，把见到的称心的几株药都买了回来，如果公子运气好的话，或许能买到更上品的药材也有可能。 当然，公子去的时候记得带足银钱，北方马队的药材都是真材实料，价格也绝对不菲，像是这几株人参和灵芝的价格，都是五十两以上。” 阿狸啊了一声：“五十两！那岂不是可以在城里买一处院子了！这也太贵了！简直是黑店！” 薛神医摇了摇头：“这些百年以上的药材平时都是平时都是一株难求，别说是五十两，就算再翻一番也不愁卖不出去。” 阿狸转头望向林凡：“公子，那我们还是别去了，你身上一文钱都没有，难道还要靠口才去骗吗？” 远处柜台后面的伙计阿华哼了一声，低声自语：“还好意思说！” “钱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 林凡看了阿狸一眼，示意她安静，之后转头望向薛神医：“薛神医还打算再去木栏镇参加集市么？” 薛神医哎了一声：“算了算了，我昨日去转了一圈，已经把手头的银钱花了个干净，就算再去也买不起什么了，而且我昨天一天内骑马来回，这一身老骨头有点顶不住了。” 林凡看了薛神医一眼：“从我进药店之后你就一直斜靠在椅背上，是不是腰部出了什么问题？” 薛神医有些惊讶：“公子还会望诊么？” “家中的古书写了一些，碰巧看到过而已。” 薛神医叹了口气：“公子眼力群，昨日骑马往返，我这腰有些落位，到现在还站不起来……” 林凡站起身来走到薛神医面前，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薛神医被吓了一跳：“公子，你这是？” “别动。” 林凡双手抓紧老头子的肩膀，一前一后用力一扭，把老头的上半身扭动了一个九十度直角，顿时出一阵清脆的咔吧声。 薛神医出一声惨叫，吓得柜台那边的阿华连忙冲了过来：“你们要对掌柜干什么！” 林凡松开双手，向后退出几步：“这是我最近在一本拳谱中看到的关节技，恰好可以用来正骨，薛神医你的腰好些没有。” 林凡用的这一手的确是隐娘那本拳谱中的一招，被他活学活用，拿来治疗腰椎间盘突出，效果格外的好。 薛神医呲牙咧嘴的哼哼了几声，随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脸上浮现出惊诧的表情：“腰真的不疼了！”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用力完全没有问题，公子厉害！” 林凡微笑点头：“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说起来简单，但必须要有林凡这种对周身骨骼关节和肌肉都极为熟悉的人才能做到，像这样瞬间将错位的关节复原，可以说是大巧若拙的神技。 林凡一拱手：“我要回去准备下明日去木栏镇的事宜，今日便告辞了。” 薛神医满脸笑意：“公子慢走，明日从木兰镇返回后再来老朽这里喝茶，把你买到的药材也给老朽品鉴一下。” 离开广安堂药店，林凡带着阿狸返回方府。 得到了北方马队这个极为有用的信息，阿狸的心情不错，走起路来蹦蹦跳跳：“公子，你下一条经脉的治疗终于有希望啦！” 林凡不像阿狸那么乐观：“不要开心的太早，虽然这些百年药材算是珍品，但对我的伤势来说还嫌不够，除非找到极为强力的药引，才有可能炼制出有效的丹药。” 阿狸哦了一声：“强力的药引，那是什么？” “比如之前温髓丹上的蛇涎。” “啊，公子你不是说那蛇涎是修行很深的妖兽的么？” “没错，所以强力药引可遇不可求，如果没有强力的药引，那就只有大幅提升药材的年份才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阿狸叹了口气：“听起来好难啊，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公子你现在没有钱~” 林凡喔了一声：“这的确是个麻烦的问题，阿狸你在方府打工，一共攒下多少工钱了？” 阿狸马上显出警觉之色：“公子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怎么又在打我私房钱的主意！” 林凡伸手摸了摸下巴：“你的私房钱起不到什么作用，我只是想起一件事，当初和方小檀签下那个协议，她好像要每个月给我一百两银子？” 阿狸啊了一声：“对对对！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条！一个月一百两诶，是一笔巨款！” 林凡点了点头：“我去找方小檀，让她预支一年的薪水。” 方小檀和她父亲依旧在忙着老爷子的丧事，整天都在方府中跑东跑西，招待各方前来吊唁的亲友，所以想找到她并不算难。 林凡在方府中找到方小檀时，她刚刚接待完一批从南方赶来的商贾。 这群商贾是两广一带的大商人，这次来吊唁老爷子，送的礼物都记满了一个名册，方小檀手里拿着名册，正用毛笔勾画核对。 看到林凡出现，方小檀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你找我？” 自从灵堂七星引命之后，方小檀现在对林凡的态度有很大转变，导致她面对林凡时显得有些拘谨，不像之前那么洒脱。 方小檀和林凡两人之间目前的关系比较微妙，方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二人是老爷子定下的婚约，但现在老爷子刚刚去世，他们短期内肯定是不能成亲的。 之前在灵泉寺大殿上，方小檀曾经唇枪舌剑的喝退方家众多亲族，让官差洗清了林凡的冤情，所以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人已经和一家人没有区别了。 第64章 方小檀丰富的心理活动 林凡走到方小檀面前：“我有些事情要找你帮忙。 ” 左右两侧的佣人非常识趣，马上各自远远的散开，免得听到少东家和她未来丈夫之间的一些私房话。 方小檀有些好奇，林凡来到方家已经有数日了，之前在宝泉塔蒙冤也没见他开口求助，今天这是刮的哪阵风。 “有什么事情要帮忙，我尽力。” 林凡开门见山：“我要找你预支一些工钱。” 方小檀楞了一下，随后马上意识到，林凡指的是自己当初和他签下的那个协议。 这的确可以理解，学馆那边的薪水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支，林凡平日里会有些开销，他手头紧找自己预支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可以理解，但方小檀还是感到有些失望。 要钱的话直接开口便是，为何要用“工钱”这个称谓，难道林凡你真的把和我的婚事当成一份差事不成？ 这方小檀也是有趣，当初是她要林凡签下的协议，但现在却又暗自恼火，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方小檀低头继续翻动手中的名册，淡淡的开口：“需要预支多少钱，我让账房支给你就好。” “先预支三年的工钱好了。” 呲啦—— 方小檀手上力量没控制好，一下子把名册撕掉了一页，她抬头望向林凡，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三年？” 林凡面色如常：“没错，一共是三千六百两。” 方小檀没有说话，但是拿着名册的手在微微颤抖，心里头念头急转。 三千六百两银子，足够维持上百人的方家几个月的开销了，林凡怎么会需要这么多钱？！ 难道他在赌博？ 或者他去了烟花柳巷之地？ 想起来的确有可能，林凡自幼生长在贫苦之地，没有接触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如今来到金华城，面对五花八门的诱惑的确很难保持初心。 方小檀心里有些慌乱，这三千六百两她倒不是给不出，不过林凡今日要三千两，明日再要三千两，长此以往下去，就算方家的家业再大，也会被他败光啊！ 自己当初和林凡签下协议的时候，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种人！ 我现在该怎么办？ …… 林凡站在原地，静静的望向方小檀，完全不清楚她内心中此刻正在翻江倒海。 “方小姐？” 方小檀一惊，从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连忙伸手理了下髻，掩饰内心的慌乱：“没什么，你怎么会需要这么多钱？” 林凡并没有打算对方小檀隐瞒：“明日在木栏镇有北方马队售卖药材，我想去看一看，买些药材。” 方小檀愣了，这理由简直连三岁孩子都骗不过，你一个书生去买什么药材！ “你买药做什么，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去广安堂找薛神医，他的医术很高明。” 林凡点了点头：“我去过广安堂，就是薛神医告诉我木栏镇马队的事情，让我去碰碰运气。” 方小檀身子摇晃了下：“公子你……得了什么病，连薛神医都治不好么？” 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这个未来的夫君不但是个乱花钱的赌鬼，还身患绝症！ 林凡唔了一声：“算不上很严重的病，只是对药材的品质要求比较高，所以我想去木兰镇看一看。” 经脉受损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林凡只有先含糊其辞了。 方小檀眉头微蹙：“这……公子你知不知道三千六百两银子有多重，需要两匹马才驼的动。” 林凡哦了一声：“那就顺便再借我两匹马吧，木兰镇距离金华城七十里，本来就需要骑马往返。” 方小檀皱眉望向林凡，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还要借马，这人不会是打算要卷款跑路吧！ “我不懂医术，但我对生意很了解。药材这种货物千差万别，肯定需要有专业人士鉴定才能确定价格，你如果不熟悉的话，很容易被骗。” 林凡点了点头：“这个不用担心，我家中正巧有一本本草纲目，里面的内容我都看过，对药材算是略懂一二。” 方小檀抿了抿嘴唇，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林凡打算骗钱逃走，第二就是林凡被人骗了。 林凡看到方小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一定要帮忙。” 方小檀心中念头急转，最终下定决心：“这样吧，明日我陪你一同去木栏镇，如果的确有合适的药材，我来买便是。” 毕竟林凡是自己选中的人，白纸黑字签的协议还在，就算他真的是个坏蛋，自己也要亲眼确认才能死心！ 如果林凡是被人骗了，那自己和他一起去，拆穿骗局让他得到些教训，这个人或许还可以挽救。 林凡很是意外，没想到方小檀会要求和自己同去木栏镇，不过这趟旅程的确只是买药材而已，让她同去倒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有方家的人同行，被天劫追索的危险也小了很多。 “这样也好，我们明日一早出如何？” 方小檀点了点头，脸上已经恢复了镇静：“好的，明日一早出。” 林凡告辞离去，方小檀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开口喊了一声：“来人。” 她的贴身丫鬟小翠连忙跑了过来：“小姐，有什么事？” 方小檀望向小翠：“明日我要去木栏镇一趟，让赵三准备一辆马车，明早在大门口等我。还有，你去通知镖局的金老大，让他派两名好手，自备马匹，明天随我一同去木栏镇。” 小翠点了点头：“好的，小姐你明日是要和林公子去游山玩水吗？” 方小檀有些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希望明日……不要变成最糟的情况吧。” 第65章 三人行 第二日一早，方小檀一大早就扮上了男装来到方府大门门外，准备与林凡、阿狸三人一共赶往七十里外的木栏镇，参加北方马队的药材集市。 仆人赵三已经在方府大门外备好了一辆马车，这赵三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材精悍精明强干，是方小檀的一个心腹。 方小檀来到马车近前：“赵三，我吩咐的事情查清楚了么？” 赵三规规矩矩的站在马车边上，拉着缰绳对方小檀行礼，因为方小檀平日里经常男装外出，所以她手下这些人对她的男装打扮见怪不怪。 “启禀少东家，我昨晚已经去广安堂问过薛神医，木栏镇一带的确有北方马队在做药材买卖，薛神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凡。” 方小檀眉头微蹙：“竟然真的是药材集市，那林凡到底得了什么病，薛神医说了没有？” 赵三呃了一声：“据薛神医说，林凡有一位亲人的身体经脉有问题，一直卧床不起，所以需要很多高年份的药材。” 方小檀顿时更加有些迷糊了：“林凡的亲人？他不是孤身一人吗，哪里有什么亲人？” 赵三抬头看了方小檀一眼：“少东家，薛神医那边所知有限，我估计林凡没有对他说实情，林凡到底为什么要买这些药材，还是要直接问他才是。” “这……” 方小檀停顿了半晌：“直接询问有些不妥，等我找机会旁敲侧击一下。” 赵三呃了一声，觉得这少主人有点不对劲，平时在生意场上面对各路大商贾都能口吐莲花，这会怎么连当面问个事情都不敢了。 “还有一点，薛神医说林凡精通医理，医术并不在他之下。” “什么——！” 方小檀彻底震惊了，林凡还懂医术？ “他明明是个书生，怎么会懂医术，这完全是不相关的两种东西！” 赵三也笑了下：“这位林公子还真是有趣，之前他在大街上当众驱鬼，让城里人给他起了个捉鬼小相公的绰号，现在他又懂得医理，不知道会不会再加一个神医小相公的绰号……” 赵三说得开心，一抬头猛然现方小檀正冷冷望着自己，顿时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小相公这个绰号是取笑林凡入赘女婿身份的，当着方小檀的面提这个，这不是给她上眼药吗！ 赵三脸色一正，一躬到地：“对不起，少东家，小的该死！” 方小檀眉头微皱：“以后不许提这几个字，罚你半个月工钱，以儆效尤！” “是！” 赵三低头答应，心里叫苦不迭，这才真的是祸从口出啊！ 随口一句闲话，半个月白干了！ 方小檀训斥赵三后，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一块碎银子：“今天你陪我们去木栏镇，一路上精神点，这是赏你的。” 赵三大喜过望，连忙接过碎银子，对着方小檀千恩万谢：“谢谢少东家！” 这一块碎银子已经赶得上他一整个月的工钱了，刚刚被罚了半个月工钱，这马上又得了一笔赏，苦尽甘来！ 方小檀虽然年纪轻轻，但的确很懂得驭人之术，一罚一赏之间把赵三制的服服帖帖，还不会让他心生怨念，手段的确高明。 方小檀又想起一件事：“镖局的金老大那边，不是让他派两名好手么，人呢？” 赵三哦了一声：“来的是老郭和他侄子，都是信得过的熟人，我让他们骑马先往木栏镇方向赶了，可以先到那边看看情况。” 方小檀点了点头：“不错，做的很好。” 赵三嘿嘿笑了两声，转头望向大门口：“少主人，林公子来了。” 方小檀转头望向方府大门方向，果然穿着一袭青衫的林凡正向自己这边走来，阿狸跟在他身后，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简直像是去春游的孩童。 方小檀对着林凡招了招手，之后压低声音：“到木栏镇后，你去找老郭，让他们留在外围警戒，如果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再过来帮忙，没事的话大家就装作不认识。” 赵三嗯了一声：“小的明白。” 方小檀思虑的确周全，为了保证这次木栏镇之行不出意外，她安排了两个保镖随行，同时为了不让林凡觉得突兀，她不准备让这两名保镖现身。 这时林凡已经来到马车近前，对着方小檀一拱手：“方小姐，早。” 方小檀点了点头：“公子准备妥当我们就出吧，木栏镇路途遥远，我们争取在中午之前赶到。” 林凡说了声好，先让方小檀进入马车车厢，之后他第二个进去，阿狸在后面跟随。 坐进车厢后，车夫赵三吆喝了一声，驾着马车向木栏镇方向行去，林凡在车厢里和方小檀相对而坐，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男装。 “方小姐，到木栏镇之后，我在外人面前如何称呼你？” 林凡这个问题问的很对，如果到了木栏镇后他还是一口一个“小姐”，那方小檀这一身男装岂不是失去了意义。 方小檀笑了下：“我男装的时候叫我方檀就好，大家都是这么叫的，或者我们二人也可以兄弟相称。” 林凡点了点头，随后便闭口不语。 车厢里面空间不是很大，林凡和方小檀各坐一面，彼此沉默不语，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阿狸看到气氛不对，马上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我就知道路上会无聊，所以带了瓜子和水果干，一起来吃吧~” 林凡看了一眼阿狸：“我不用了。” 方小檀苦笑了一下：“我也不吃，阿狸你想吃的话自己吃吧。” 阿狸哦了一声，有些悻悻的把包裹又包了起来：“你们两位主人都不吃，我这个丫鬟怎么能自己吃呐~” 方小檀笑了：“阿狸，虽然你是方府的丫鬟，但我平日里是把你当成妹妹看待的，在我面前不用太拘束。” 阿狸嘻嘻笑了两声：“知道啦，不过我刚吃过早饭，的确也不想吃零食，我们还是来聊天吧。” 被阿狸这一阵话，车厢里的气氛热络了些，方小檀望向对面的林凡：“这几天我都在忙爷爷的丧事，没有关注水榭那边，二叔他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 林凡点了点头：“这几天过的很平静，没有任何人来水榭。” 阿狸在边上嘿嘿笑了两声：“那肯定啦！公子上次当街除掉一只鬼物，现在全城人都在传说你是天师下凡，手持金雷，脚踏黑风，一张嘴就日月无光……” “躲都来不及，谁还敢去惹你啊！” 林凡皱眉望向阿狸：“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胡言，简直莫名其妙。” 阿狸双手一叉腰：“当然是我传出去的啦，这样那些地痞无赖才不敢再来找公子的麻烦嘛！” 林凡望向阿狸，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边上的方小檀一时没忍住，哈的一下笑出了声来。 第66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方小檀止住笑，开口询问：“林公子，你真的会驱鬼么？” 林凡唔了一声：“家中原来有一本古书上记载了一些五行术数，我无意中翻看过，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次算是碰巧了。 ” 方小檀哦了一声：“当时在灵泉寺大殿中，我看到你脚下那个鬼物头颅，真的被吓了一跳，就算你学过五行之术，要面对这么恐怖的鬼物也需要远常人的勇气。” 林凡掸了掸衣角：“那只夜叉鬼是镖行剑客除掉的，我只是在一边旁观，没能帮上什么忙，更谈不上什么勇气。” 方小檀点了点头：“听金老大说，那个叫隐娘的剑客身手十分厉害，可惜没能见到她一面，一名女子能在剑法上有如此了得的造诣，真的是让人钦佩。” 林凡望向方小檀：“剑法和经商，这两者都是男性的领域，你和隐娘能在这两个领域达到极致，都很让人佩服。” 方小檀脸红了一下，连忙摆手：“我只是给父亲帮忙分忧，哪里有什么达到‘极致’，反倒是公子你学富五车，而且懂得五行术数，还精通医理。” 方小檀看上去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其实是在试探林凡，想搞清楚他到底懂不懂医理，去木栏镇又到底是做什么。 林凡面色还是如常：“我对医理只是略懂，家中原来有一本古书上记载了一些药方，我无意中翻看时记下了一些，不过是些皮毛。” 方小檀哦了一声：“公子家中的长辈可真是兴趣广泛，竟然收罗了这么多门类的书籍。” 林凡点了点头：“林家过去曾经是大家，如今家道中落，这些古书也大多都散落不见了，可惜。” 方小檀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望向窗外：“我小时候也喜欢看书，经常在水榭中一看便是一整日，只是后来跟着父亲到处忙于生意，读的就少了。” 马车窗外，道路两侧的树林一片片向后方退去，方小檀和林凡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着，渐渐的一股倦意涌上心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沉沉的睡去了。 在睡梦中，方小檀梦到死去的爷爷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和蔼的说着什么，但却始终听不清楚。 随后画面一转，就看到林凡在赌场里大肆赌博，方家的钱如同流水般奔流而去。 失望的父亲，得意的二叔，还有议论纷纷的仆人，这些面孔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方小檀急的想要大喊，却完全不出声音。 昏昏沉沉中，她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胳膊，耳边响起阿狸的声音。 “小姐，快醒醒，我们到啦！” 方小檀唔了一声，有些茫然的睁开双眼，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面前正是带着笑意的阿狸。 “已经到了么，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林凡坐在对面，保持着和最初一模一样的坐姿：“这段时间方家大丧，你忙里忙外看来是累坏了。” 方小檀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的确有些疲累，让公子见笑了。” 阿狸嘻嘻笑了两声：“小姐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还说了梦话呢！” 方小檀心里一惊：“我不记得做过噩梦，我说了什么梦话？” 阿狸唔了一声，用手点着下巴：“我也没听到很清楚，只模糊的听到了一句——相公你不要再赌啦，这是家里最后一张银票~” 腾地一下，方小檀的脸红到了脖子：“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可能说这种梦话！” 坐在对面的林凡面色如常：“阿狸她在开玩笑而已，方兄你睡得很沉，没说过什么梦话。” 林凡言语间已经改称方小檀为方兄，看来之前的约定他记得很清楚。 方小檀坐直了身子，神情略微平和了些。 看来多半是真的说了梦话，真是丢死人了！ 方小檀转头望向阿狸：“出去后不要再称呼我小姐，要叫我公子。” 阿狸连连点头：‘知道了小……公子！’ 随后阿狸起身掀开马车门帘，第一个跳下车去：“二位公子，请下车吧~” 林凡和方小檀二人先后走下马车来到外面的空地上，方小檀举目望向前方，背靠着一片高耸的山岭，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座破败的小镇。 这木栏镇背靠山崖，前方用木桩和藤条围起了一圈半人多高的栅栏，大概这就是木栏镇这个名字的由来。 这座镇子规模很小，只有几十户茅草房，是过去在山里打猎的猎人居住之地，最近十几年逐渐荒芜，镇中的人已经一个不剩，只剩下这些长满杂草的茅屋，和镇中一条横穿的破败街道。 此刻的木栏镇热闹非常，镇子口的一排木桩上拴着几十匹高头大马，镇中那条唯一的街道两侧摆满地摊连接成片，摊位后面的摊主明显都不是本地人，看服饰应该来自北方。 方小檀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竟然有如此规模的药材集市……” 阿狸在边上开口：“当然要规模大些啦，不然我们坐这么久的马车，不是白辛苦了！” 方小檀摇了摇头，转头望向赵三递出一个眼神：“你就留在这里看着马车吧。” 赵三心里会意，明白小姐是让自己去联络老郭等人，于是一鞠躬：“小去给这两匹马找些水喝，之后就在这里等候。” 方小檀嗯了一声，转头望向林凡：“林兄，我们过去吧。” 方小檀举手投足间动作干脆利落，配上她现在的男装打扮，还真的很像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至少能瞒过九成以上的人。 林凡望向方小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方兄请！” 第67章 青狼族 林凡和方小檀两人并肩向不远处的木栏镇走去，林凡望向主街上稀少的人影，有些不解。 “北方的马队为何不到金华城这大城镇中售卖药材，反而在这种偏僻的荒镇摆集市。” 方小檀嘴角带笑：“我倒是能猜到一些原因，游牧民来南方做生意，大体上都是吃亏的多，赚钱的少。” 林凡哦了一声：“这是为什么？” 方小檀叹了口气：“北方的游牧民过着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而江南一带的商业模式完全不同，各种行业都已经被大商贾瓜分的七七八八。” 林凡点了点头：“就比如方家的丝绸？” 方小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些北方游牧民在那些大商号的眼里，简直就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心肠好的商人或许只是压一压价少给些钱，遇到利欲熏心的商家，甚至有可能沟通官府，让他们最终落得人财两空。” “长此以往下来，这些北人吃足了苦头，自然就不愿意再去那些大的城镇售卖物品，宁愿在这种荒山野岭之地摆摊，靠口口相传，至少保证双方能够公平交易。” 林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终究还是贪欲作祟。” 方小檀嗯了一声：“小时候爷爷对我讲过，要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必须要控制自己的贪欲，贪婪的人或许能成功一时，但终究会毁于自身的贪念。” 林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很有道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镇子入口处，林凡注意到在镇口一边的空地上，盘膝坐着一位身材极为魁梧的老者，正闭目养神。 这老者满头白，古铜色的脸上皱纹深邃密布，宛如风化的岩石般菱角分明，身前的地面上横放着一把宽大的马刀，极为引人注目。 这把厚重的马刀散着浓重的煞气，足可见这老者是一位不常见的高手！ 林羽和方小檀走到近前，老者似乎有所感应，睁开双眼望向二人，目光犀利如电。 “进去自己看吧，都是上好的药材，价格公道，绝无假货！” 老者的中气充沛，声音洪亮如钟，这几句话说出来完全没有欢迎客人的感觉，反倒有点强行推销的味道。 让人心里毛毛的。 林凡目光扫过老者，面色突然微微一变：“老人家，你的项链是从哪里来的？” 方小檀听到林凡的话，这才注意到在老者的颈项上挂着一串五颜六色的项链，由兽骨和羽毛组成，尤其最前端的三根火红色长羽，分外得艳丽夺目。 老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项链，呵呵笑了一声。 “这是青狼族族长的信物。” 方小檀哦了一声：“原来是青狼族的族长，失敬了。” 老者点了点头，随后伸手向木栏镇里一指：“里面的都是我们青狼族的族人，你们放心去买吧！” “多谢。” 林凡对着老者点头示意，目光又在他颈部的项链上停留片刻之后，才和方小檀、阿狸一起走入了木栏镇。 走出一段距离后，方小檀回头望向那位老者：“这族长好像是一位厉害的武人，竟然会在这集市入口处欢迎来宾，实在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阿狸在边上插嘴：“就是嘛，我看人都要被他吓跑一大半！” 林凡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那项链……是金乌翎。” 阿狸惊呼了一声：“金乌？是那个可以变成太阳的乌鸦吗？” 林凡点了点头：“金乌是火属性的妖兽，据说得道后可以登天化日，那三根火红色长羽是金乌翎，不知道这些青狼族人从何处得到的……” 林凡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这火属性的金乌翎是他目前最急需的炼丹药引。 只要有了这金乌翎，其他药材年份就算差一些都没关系，一样可以炼制出修复督脉的丹药。 方小檀似乎看出了林凡的心思：“你对那三根金乌翎感兴趣？那项链是青狼族族长的传承之物，恐怕不不是花钱就能买下来的东西。” 林羽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刚才并没有再说更多。 这三根金乌翎对他来说的确非常重要，但如果盲目强求，恐怕只会造成反效果，所以只有寻找合适的机会再说。 “走吧，先去看看这里的药材。” 林凡带头，三人走入木栏镇，迎面而来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息。 林凡随意望向街道两侧，在连接成片的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色的药材，已经成人形的野山参，五头以上的何乌，大如拳头的熊胆，没有一丝杂质的纯色血竭…… 这些在寻常药店中难得一见的药材珍品，此刻就随意的铺开在地面上任人挑选，简直和菜市场上的大头菜没有区别。 林凡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薛神医所言不虚，木栏镇这里果然有不少珍品。 还没等林凡有所行动，他身后的阿狸已经欢呼了一声，向最近的一处地摊冲了过去。 “这颗人参好大呀！” 阿狸伸手从药材堆里抓起一颗粗大的山参，对着林凡挥动：“公子你看，这人参比我的头还大，真是太厉害了！” 林凡看了一眼阿狸手中的山参：“这棵参应该有一百二十年的参龄，是一株上品，可惜挖掘的时候不够小心，弄断了一根主须，药效降低了不少。” 阿狸拿起山参仔细看，现果然参尾上最粗的一根须被弄断了。 “公子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阿狸把这颗山参放回到了药材堆里：“既然是残次品就算了，我们再找其他。” 坐在药材堆后方的壮汉有些生气：“不买就不买，凭什么说我的参是残次品！” 这些北人性格明显都很粗犷，和江南水乡之地有很大区别，阿狸被吓得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开了，壮汉又骂了几句，随后也就不了了之。 方小檀望向林凡，有些出乎预料：“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懂药材，还有刚才那个什么金乌翎，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林凡转头望向方小檀：“都是在家中的古书上看到的，不懂药材的话我们来木栏镇做什么。” 方小檀明白了林凡真的是来买药材的，心中简直是一颗千斤巨石落了地，神色也变得轻松了很多。 “这里药材这么多，我们要从何处看起？” 林凡望向街道两侧：“这些山参和灵芝有不少过百年的珍品，药效都差不多，随意买几株便好，倒是熊胆和虎骨这些差异很大，需要仔细挑选。” 第68章 许仙 就在林凡和方小檀说话的功夫，有一名年轻人从木栏镇的镇口走进了这条街，这年轻人一身青衣青帽，五官端正，长得格外清秀，背后背着一个大号的药箱，看上去像是个走街串巷的游医。 年轻人直接来到入口处的第一个摊位，伸手拿起一颗山参，恰好就是之前阿狸拿起的那一颗。 “这颗山参应该有百年以上的参龄，可惜尾须被折断了一根，药效大减，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实在是可惜，可惜啊！” 坐在药材堆后面的壮汉这下冒火了，一个人说也就算了，怎么两个三个都要过来说一句，你们是故意来消遣我的是不是！ “给我放下！” 壮汉一把从年轻人手里把山参抢了回来：“不买就给我滚远点，别在这叽叽歪歪的！” 这年轻人被吓的后退了两步：“你……你这个人怎么骂人！我只是说出这颗山参有破损，实话实说而已。” 壮汉这一下更来气了，伸手拎起身边的一根棍子，起身向前走来：“我今天好好教训你这个多嘴的家伙！” 北人性格粗犷，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抄家伙互殴也是常事。 但这年轻人明显没见过这场面，被吓得妈呀了一声，转身向后跑去：“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壮汉那里管这一套，拎着棒子就追了过去，背药箱的年轻人看上去瘦弱，动作却非常灵敏，壮汉冲了几次都扑了个空。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到了林凡和方小檀的面前。 年轻人围着林凡转了一个圈，把大汉隔在了对面：“不要追了，我不说你的参了还不行嘛！” 壮汉气的满脸通红：“我今天一定狠狠教训你一顿！” 说话间壮汉抡起棒子向前，擦着林凡的身边轰然砸落地面，吓得后方的阿狸连声惊叫。 年轻人没想到壮汉竟然鲁莽到见人就打，他只好转身向外跑去，拉开和林凡等人的距离，免得把无辜之人牵连进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吓到旁人！有什么事冲着我许仙一个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凡听到“许仙”这两个字，顿时心里一动。 难道是薛神医提到过的那位镇江府名医许仙？ 温髓丹就是出自此人！ 这时那卖药的大汉骂骂咧咧的向许仙追去，林凡在侧方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我——！” 大汉怒吼一声准备用力挣脱，但是还不等他力，林凡已经用双指扣住了他的脉门，略一用力，这大汉半边身子顿时一麻，再也使不出力气。 林凡淡淡望向这名大汉：“适可而止吧。” “你——” 大汉在盛怒之下完全没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好惹，右边身子麻木了就挥动左拳向林凡砸去：“要你管——！” “给我住手！” 一声大喝从后方传来，宛如平地一声惊雷，把所有人都震慑在原地。 林凡转头向后望去，现竟然是之前坐在镇子口的那位青狼族组长，这会已经站起身来，一脸怒容的望向这边。 “胡都古，你是来卖药的还是来打架的，再惹是生非我砍了你！” 老者一脸杀气，这一嗓子顿时把那名买药的大汉给喊蔫了，马上低头认错：“是，族长！” 林凡这才松开手，这个叫胡都古的莽汉重获自由，拎着木棍灰溜溜的回自己摊位去了。 老族长转头望向林凡：“都是些粗人，让客人受惊了，请不要见怪。” 林凡对老族长点了点头，之后和方小檀继续向街道里面走去，这时那名背着药箱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多谢仁兄刚刚伸出援手！” 林凡看了一眼这年轻人，五官清秀目光澄清，的确是一表人才。 “你是镇江府的那位许大夫么？” 许仙微微一愣：“没错，我在镇江府开了一家药店，名叫保安堂，你难道认识我？” 林凡点了点头：“我认识金华城广安堂的薛神医，听他提起过你。” 许仙啊了一声，面露恍然之色：“是薛前辈！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了，今天薛前辈没有来么？” 林凡摇了摇头：“不巧，他昨日已经来过木栏镇。” 许仙面露失望之色：“没想到这一次和薛前辈错过了，只有等过段时间去金华城拜访他老人家了。” 林凡仔细打量许仙，这年轻人一看就并非修炼之士，那温髓丹果然不是出自他手，而是另有其人。 只有旁敲侧击试一试了。 “薛神医提起你的时候，还念念不忘那颗温髓丹的炼制之法。” 许仙愕然了一下，随后伸手挠头笑了：“薛前辈还记得这件事啊，那几颗温髓丹我不是已经送给他了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丹药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药店里！” 林凡观察许仙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看来他真的不知道这温髓丹的来历。 炼制这温髓丹之人为何要将其送给许仙，真是奇怪…… 许仙突然啊了一声，望向林凡和方小檀、阿狸等人：“我都忘了问几位的尊姓大名，实在是失礼！” 林凡一拱手：“林凡。” 一边的方小檀也微笑开口：“方檀。” 阿狸在后面也探出头来：“我是阿狸！” 许仙抱拳对三人依次行礼：“在下镇江府许仙，幸会！” 随后他抬头看了林凡和方小檀几眼，有些犹豫：“几位是金华城的医生？” 林凡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医生，这次来药材集市是想买一些药材。” 许仙哦了一声：“这药材集市上的大多都是药铺掌柜或者游方医生，像二位这种外行人很少见，你们如果有什么想要购买的药材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挑选，我对于药材还是有些眼光的。” 林凡抱拳：“那多谢了，我们先看一看。” 许兄也是抱拳行礼，随后双方分开，各自向集市中段走去。 方小檀跟在林凡身边开口：“你方才为什么要出手，那大汉凶神恶煞的，如果不是被族长喝止，恐怕真的会攻击你。” 林凡出手当然是为了询问温髓丹的由来，但他对方小檀肯定不能这么说。 “古人云，天下有当为之事，我辈岂可踟蹰不前。” 方小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林凡平时还好，就是偶尔显露出来的书生倔强，让人有些不放心。 “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大不了我让赵三过来帮忙。” 第69章 少年阿吉 几个人在木栏镇内的这条街上走走停停，连续看了几个摊位，的确有不少的上品药材，不过距离林凡的要求还是有些差距。 而且林凡心里一直念着的还是那三根金乌翎，所以对这些药材倒显得有些兴致寥寥。 众人一路前行，林凡随口对这些药材进行点评，说的头头是道，让方小檀也不得不佩服，才明白他不是吹牛，是真的对药材有所研究。 林凡走到一处摊位前，蹲下身子从地摊上捡起一块火红色的血竭。 “这血竭成色和质地都是上品，就可惜小了一些。” 摊位后面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双眼睛格外有神，看上去颇为机灵，和其他那些粗放鲁莽的青狼族人有些不同。 “这血竭是我在长白山最深处挖出来的，已经很大了，你在这条街上绝对找不到更大的！” 阿狸嘁了一声：“不可能，我刚才在上一个摊位那里就看到了一块，比你这个大的多！” 少年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摊位，之后压低声音：“他的血竭是用明胶熬的，假货！” 林凡微微皱眉，之前那个摊位的血竭并不是假货，这少年为了买药竟然诋毁他人，心性很有问题。 林凡放下手中的血竭，起身打算离开，但阿狸这个大嘴巴又坏事了。 “公子，那边摊位上的那块血竭真的是假货吗？” 阿狸的声音很大，边上那个摊主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怒喝一声：“那个丫头，你说谁的血竭是假货，再乱说我剁了你的舌头！” 阿狸呲溜一下躲到林凡背后，伸手指向一边的少年：“是他说的！他说你的血竭是用明胶做的假货！” 边上那个摊主站起身来，一脸怒意的望向少年：“阿吉，你这家伙又在背后说人坏话，上次挨得打太轻了么！” 这个叫阿吉的少年脸上显出慌乱之色，但马上恢复镇定：“我什么都没说！这些人想买你的血竭又嫌太贵，所以说你的血竭是假的来压价，和我没有关系！” 阿狸鼻子都气歪了：“你这家伙怎么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是你说的！” 阿吉对着阿狸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有证据么？” 林凡伸手拦下还要争辩的阿狸：“不要和他浪费时间。” 随后林凡走到旁边那位摊主边上：“你这块血竭多少钱，我买了。” 那摊主对着阿吉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开口：“五两，一口价！” 林凡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望向方小檀，递过去一个眼神。 方小檀知道林凡是让自己出钱，这块血竭五两到底算不算贵，对她来说完全没有概念，但出于女人的天性和商场交锋的经验，她习惯性的要讲一讲价格。 “这血竭五两太贵了，这种成色和大小的这条街上有很多，刚刚另外一个摊位只要三两，不能再便宜些么？” 摊主哼了一声：“五两，不买就赶快走！” 方小檀露出一副受挫的表情，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就五两，能不能再送一点别的东西，比如这块小的？” 摊主皱眉看了方小檀一眼，不懂这个人为什么如此啰嗦：“想要就给你，这只是碰掉的渣渣而已，不会有人买的。” 说完摊主拿起一大一小两块血竭递到方小檀手中：“交钱！” 方小檀开心的从怀里取出一把银票，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摊主：“五两。” 这摊主接过银票有些懵：“这些纸是什么东西？” 方小檀指了指银票上的章：“这是通宝银票，在各地钱庄都可以足额兑付。” 那摊主还是一脸怀疑，把银票递回给方小檀：“你们身上有没有现钱，我不要这种纸！” 方小檀有些无奈，她平时习惯了带银票，身上现钱不多，五两的话还能拿出来，但再多的话就不行了。 方小檀收回银票，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交给摊主：“早知道让赵三带些现钱来……” 摊主拿到了银子，一副兴高采烈，又转头训斥了那个少年阿吉几句。 少年阿吉一直站在边上，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眼睛始终盯着方小檀取出的那一沓厚厚的银票。 方小檀并没注意到阿吉的眼神，她转身把血竭递给林凡：“没想到这些北人竟然不收银票，我出门时没有带很多现钱在身上，有些麻烦。” 林凡接过两块血竭，看了一眼那块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皱了下眉：“你要他送这块小的做什么，体积太小不能入药的。” 方小檀得意的眨了眨眼：“不做什么，我开心就好。” 林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购物上，男人和女人的确很难彼此理解。 方小檀是个大商人，同时又是个女人，买东西的时候如果不能讲价，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林凡让阿狸收起血竭：“现钱不多也没有关系，这次我不打算买太多药物，最关键的还是那几根金乌翎。” 几个人交谈之际，侧方有两名壮汉走过，这两人行动之际昂挺胸，看起来和一般的大夫差异很大。 方小檀望向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也同时望向方小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就走了开去。 阿狸转头望向身后这两人：“他们……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眼熟并不奇怪，这两人就是方小檀找来的镖行老陶和另外一名镖师，他们也出现在这条街上，自然是为了保护方小檀的安全。 只不过这两个人看上去实在是不像医生，在这种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方小檀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种样貌的人很常见，阿狸你应该是认错了。” 没想到林凡在边上开口：“阿狸没有认错，这两人是镖行里的镖师，没想到他们对药材竟然也有兴趣，真是文武全才。” 阿狸啊了一声：“没错！我想起来了，上次去镖行的时候的确看到过这两个人！” 方小檀这下尴尬了，没想到林凡的记忆力如此强，之前在镖行中见过一眼的人，竟然都能过目不忘！ 她只有干笑两声：“镖行常年在外走镖，可能也需要买一些治伤的药物吧。” 林凡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深究：“走吧，我们去看看那边的兽骨。” 几个人向远处走去，那个少年阿吉站在原地，望着方小檀的背影，心里还在计算。 刚才那一沓银票里，有五两、十两，甚至还有一百两的，加在一起至少有上千两之多。 “好有钱啊！” 少年阿吉默默的念了一句，贪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 第70章 耶律猛 时间已到中午，木栏镇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少是背着药箱的大夫，还有带着伙计的掌柜，还有些人是专程赶来凑热闹。 在镇口的空地上，那位头花白的族长依旧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冥思，偶尔睁开眼睛，对新来的客人说上一两句话。 货真价实，买了绝对不吃亏，这些话从这位目光凌厉的老者嘴中说出，总觉得有点怪异，搞得人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响起，一名身材极为魁梧的壮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远方直奔到镇口空地，停在老者面前。 这壮汉一身北方游民的打扮，手臂上绑着大串大串的骨头手串，背后背着一根铁棍，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 大汉勒停马匹后一个翻身跳下马背，轰的一声双脚落地，震得整片地面一阵颤抖。 “耶律老族长，你怎么坐在这种地方，是把自己当成迎客的小厮了吗，哈哈哈……！” 老族长眉头皱起，睁开眼睛望向面前这名小山般壮实的大汉：“耶律猛，你来这里做什么，青狼族不欢迎你！” 这个叫耶律猛的壮汉哈哈大笑，走到耶律族长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欢迎我的只有你而已，不要再顽固不化了，之前我提出的那件事，你想好没有？” 老族长脸色一沉：“没门！青狼族在木栏镇做买卖，你要是敢来捣乱，我一刀砍了你！” 耶律猛冷笑了一声：“在这里低三下四的吆喝能拿到几个钱，跟我一起干吧！只要把这群‘飞票’掳到关外去，大家以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老族长冷着脸摇了摇头：“你要干什么我不管，但木栏镇现在是我的地盘，决不许你放肆！” “你走吧！” 耶律猛脸色转冷，站起身来：“顽固不化的老家伙，拦老子的财路，就去死！” 随后他把单手两指放进嘴里，猛地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恢————！ 口哨声响起，三十多匹高头大马在不远处的山坳后冲出，片刻就冲到这片空地前，将老族长围在中心。 这几十名骑士从穿着上看也都是北方的游牧民，一个个手持长刀杀气毕现，目光凶悍，看得出都是些亡命之徒。 此刻木栏镇长街上的人纷纷察觉到不对，开始向镇口这边聚集过来。 那个少年阿吉跑的飞快，一溜烟冲到老族长身边：“族长爷爷，有人来捣乱！” 老族长脸色阴沉，单手提着那柄厚重的砍刀站起身来：“不要怕，一群鼠辈而已。” 随后他踏前一步：“耶律猛！带着你的手下给我滚！不然让你们全都变成我的刀下亡魂！” 街道中部的林凡和方小檀也注意到了镇口处的异常。 方小檀望向人群聚集的镇口广场：“镇口好像起了争执，那些人是新来的，他们和青狼族的好像不是一伙，也是来做药材生意的么？” 林凡望向镇口方向，摇了摇头：“那些人的身上只有武器，看他们杀气十足的样子，应该不是来做买卖的。” 方小檀听了一皱眉：“那他们是劫匪？我们要怎么办，现在走还来得及。” 林凡转头看了看后方，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这座木栏镇背靠山岭，只有镇口那边是平原，那群人守住了镇口，其他方向都是山岭，没办法离开的。” “我们过去看看吧。” 林凡心里还惦记着老族长身上那几根金乌翎，于是他迈步向镇口方向走去，方小檀和阿狸在他身后跟随。 三人走到镇口的时候，那些马匪已经各自调转马匹，手持长刀铁枪战成一排，把镇子对外的半圈牢牢守住。 而为耶律猛此刻手持粗大的铁棍，正在空地中央处和年迈的族长对峙。 “老家伙，给我滚开，这里没人怕你！” 耶律猛身后的那群马匪出一阵哄笑，纷纷挥动手中的兵器。 “老不死的，连马都上不去了，还在这里虚张声势！” ““快滚吧，免得在你自己的族人面前丢脸，哈哈哈！”” …… 年迈苍苍的老族长脸色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一群没出息的臭小子！我当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还是一群尿床的娃娃！” 耶律猛冷哼一声：“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北方的天已经变了，你再冥顽不灵，只有死路一条！” 少年阿吉站在老族长身侧，对着耶律猛眨了眨眼，随后他伸手抓住老族长的衣角：“族长爷爷，这群人太可恶了，把他们赶走！” 老族长嗯了一声：“好！看我……” 才说出两个字，他突然感到腰部一阵锥心的剧痛，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老族长转头望向自己身侧，震惊的现阿吉手里握着一把匕，已经深深刺入自己的腰侧！ “阿吉！你……！” 老族长的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族人竟然会偷袭自己！ “哈哈哈哈！” 对面的耶律猛出一阵狂笑，挥动手中的铁棍带起一阵狂风，嘭的一声砸中老族长的肩膀。 “给我滚！” 这一下力道极大，老族长整个人被打的飞了出去，轰然撞在后方的一处土墙上，大半个身子都被砖石瓦砾淹没。 “老不死的，我早说过了，冥顽不灵就是死路一条！” 耶律猛收起铁棍，掏出一根金条扔给阿吉：“小子，干得不错！” 阿吉嘿嘿笑着接住金条：“谢谢干爹！”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认贼作父。 事突然，后方聚集的几十名青狼族人完全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回过神来，现自己的族长已经重伤倒地了。 有几个人出惊呼，冲上去从瓦砾堆里把老族长挖出来，老者这会嘴角淌血，整条左臂垂在身侧，肩膀上鲜血横流，受伤极重。 耶律猛站在原地，猛地大喝一声：“青狼族的人给我听着，那老家伙已经完蛋了！” 说完后，耶律猛大踏步走到老族长近前，低头望去：“你当年把我赶出青狼族之时，我就说过我会回来的！” 老族长张嘴吐出一口血，抬头望向耶律猛：“你这个……畜生，我当年不该留你一条命！” 耶律猛哈哈大笑几声，探手抓住老族长胸前的项链一把扯断，缠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随后他扬起自己的右臂，那三根红色的长羽格外醒目：“我是青狼族新的族长！青狼族的人跟我走，我带你们喝酒吃肉！” 随后他重重一顿手中铁棍，出咚的一声闷响：“不跟我走的，就和这老头子一起死！” 这句话一喊出来，场中的几十名青狼族人都站在原地，神态复杂。 耶律猛的确是被老族长赶出青狼族的叛徒，但青狼族这种北方部落一直秉承的是强者为王的道理，如今耶律猛击败老族长，成为新的族长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也有少部分青狼族人不服，就比如之前拿着棍子追赶许仙的那个莽汉胡都古，他这会正扶着老族长，一脸愤怒的望向耶律猛。 “你这个混蛋让一个孩子偷袭，胜之不武！” 耶律猛手持铁棍，冰冷的目光望向胡都古：“你要是不服的话可以来挑战我，胜了你就是族长，输了我打碎你的脑袋。” 胡都古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向前站起：“好，我来……” 胡都古的挑战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边的老族长伸手拉了回去：“胡都古，不要去！” 老族长这一用力，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张嘴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显得更加灰白。 “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白白送死！” 胡都古咬了咬牙，最后哎了一声，又坐回原地。 就连胡都古都不敢出头，其他青狼族人更是没得说了，甚至有一大半人已经迈步走到场中，和耶律猛那一群手下站到了一起。 耶律猛哈哈大笑着走回场中，把铁棍往地上一顿，出咚的一声闷响。 “去镇子里搜！把所有医生都抓到这里来，一个都不许漏！” 第71章 马匪入镇 耶律猛一声令下，他带来的那几十名马匪瞬间分成两批，一半在外围封锁镇子，另外一半驱马匹冲入木栏镇的人群。 不过冲出几步，这些人又停下了马匹：“老大，什么样子的是医生？” 耶律猛气的一翻白眼：“都是废物！” “给我找年纪大的！还有那些背着药箱的！” 这些马匪恍然大悟，如同蝗虫一般骑马冲入木栏镇，开始寻找年纪大的，还有背着药箱的人。 整个木栏镇顿时乱成一片，一时间人仰马翻，有叫的有骂的，还有哭喊救命的。 人们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但是一旦跑出木栏镇，就会被外围的马匪驱赶回来。 向后方跑的话，小镇最后方又是一片高耸的山壁，死路一条，这些人就像被装进葫芦的蚂蚁，到处乱冲也找不到出口！ 一片混乱中，林凡眉头微皱，护着方小檀和阿狸向后退去。 “这些人不是来抢劫的，他们是来绑人的。” 方小檀有些迷惑不解：“他们在抓医生？为什么要绑架医生？” 这时候化装成顾客的两名镖师赶到了方小檀的身边，事突然，这两人也不再装了。 镖行老陶对着方小檀一点头：“少东家，这群马匪应该是来绑飞票的，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先退到后面去吧。” 方小檀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看护下向后退去，同时开口询问：“绑飞票是什么意思？” 老陶一边戒备一边回答：“就是从南方绑架手艺纯熟的匠人，带到关外去卖给部落，没开化的部落缺少各种匠人，所以愿意花大价钱买。” 阿狸啊了一声：“那……他们是人贩子？” 老陶点了点头：“我们以前在关外一带走镖时听到人说过，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而且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退到了最后方，脱离了混乱的镇子中心。 耶律猛之前下的命令是“年纪大的，还有背着药箱的”，林凡和方小檀这几个人没有一个人符合条件，所以那些马匪骑着马在他们附近来来去去跑过几次，都对这群人视若无睹。 完全当他们不存在。 林凡自然也就没有多事，他如今虽然任脉已经恢复，一身本领不俗，但现在这里毕竟有几十名马匪。 这些马匪可不是金华城的那些无赖混混，一个个杀气腾腾，很明显都是亡命之徒，尤其那个带头的耶律猛是个高手，所以林凡并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远远望向耶律猛手臂上的那三根金乌翎，林凡的眼中带着一丝冷意。 之前这金乌翎在老族长手里，林凡还真有些不好下手，但现在既然被这个家伙抢走，那林凡自然不介意再从他手里抢过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冲进镇子的马匪已经抓到了不少医生，挂在马匹后方大摇大摆的冲回到广场上，把人扔在空地中央。 这时在另外一侧，一个光头马匪揪住了背着药箱的许仙：“这家伙背着药箱，他也算一个！” 边上另外一个提砍刀的马匪看了一眼：“老大说要抓上年级的！这小子嘴巴上连一根毛都没有，他不是医生！” 光头马匪听到这句话，转头又看了一眼许仙，的确太年轻了，不符合老大给出的标准。 “妈的，晦气！” 骂了一句，马匪从马背上扬手把许仙扔了出去，随后奔向下一个目标。 许仙被摔得哎呦了一声，灰头土脸的坐起身来，一脸的忿忿不平。 “年轻就不能做医生嘛！我许仙就是镇江府的医生！” 可惜广场上一片混乱，那些马匪忙着抓人，没人注意到他在喊叫什么，许仙自己喊了两声后，感到有些无趣。 突然之间，他注意到在空地一角，那个老族长斜靠在土墙还在不断的咳血。 医者父母心，就算在这种鸡飞狗跳的情况下，许仙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他一溜小跑来到老族长近前：“老人家，你伤的很重，我来给你处理一下。” 老族长在胡都古的搀扶下摆了摆手：“不要……管我，快扔掉你背上的药箱！” 许仙愣了下：“为什么要扔掉药箱，我是医生，没有药箱我怎么治病救人？” 老族长被气得差点再吐血：“耶律猛他……要把这里的医生抓到北方去做奴隶。” 许仙啊了一声，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把药箱从背上解下，扔到了一边的草丛里。 看到药箱摔倒在草丛里，许仙顿时脸色一变：“糟了，我忘了药箱里还有最近刚熬制的断续膏，要是洒了可就不好了！” 于是许仙又小步快跑到草丛里，把药箱从新扶正，打开盖子取出一个陶土小罐。 “还好还好！没有洒出来，好危险~” 许仙捧着断续膏回到老族长身边，一脸义愤填膺的望向场中：“光天化日之下，这群人竟然敢绑架人口，我要去报官！” 老族长已经被他气的快喘不上气来了，费力的摆了摆手：“这里荒山野岭，报官来不及的，而且普通官差也不是这群马匪的对手。” 这木栏镇的位置是老族长选的，他自然清楚四周的情况，这里距离最近的城市也有数十里，报官根本来不及。 望向一片混乱的木栏镇，还有茫然聚集在耶律猛四周的青狼族人，尤其是那个眉开眼笑的少年阿吉，老族长的脸上满是失落之色。 他年轻的时候久经沙场，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一刀和一棍的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伤，但被族人背叛的冲击却令他心灰意冷，彻底失去了战意。 第72章 人心不齐 林凡带着方小檀和阿狸，还有镖行的两名镖师退到木栏镇内一处屋檐下方，脱离了混乱的中心地带。 林凡始终还是惦记着那几根金乌翎，他转头望向四周：“那些马匪对我们不感兴趣，你们躲在这里应该很安全，我去看一看那位老族长。” 方小檀眉头紧皱：“那边很危险！” 另外两名镖师也出言劝阻，但林凡非常坚持。 那群马匪的头目抢走了金乌翎，如果此刻再不去搞清楚情况，那可能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我去去就来，你们不要走动。” 抛下一句话，林凡向镇口方向移动过去，十多名马匪还在镇子里四处驰骋寻找医生，林凡沿着街边屋角快移动，很快来到镇口那堵土墙近前。 许仙这会已经开始给老族长查看肩头的伤势，四周一片混乱，但他却聚精会神的专注于伤口，果然是医者仁心。 “老人家，腰部的刀伤已经止血，肩膀这里我也帮你上过药，是我最近刚刚熬制的断续膏，对外伤颇有效果，你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大约七日后就不碍事了。” 林凡走到近前望向老族长，腰部和肩膀的创伤已经被处理的十分妥帖，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止血上药和包扎，可见许仙的手艺不凡。 “许兄医术果然精湛。” 许仙转头望去现是林凡，顿时面露喜色：“林兄，你来了！” 林凡对许仙点了点头，之后望向瘫倒在墙边的老族长：“老人家，这群马匪是什么人？” 老族长说话费劲，他身边的莽汉胡都古开口回答：“那个耶律猛原来是我们青狼族的人，算起来还是族长的侄子！因为在部落里杀了人被族长流放，后来他纠结了一群恶人在北方打家劫舍，这次竟然尾随我们来到了南方！” 林凡看了一眼场中：“我看你们那些族人，好像大部分都已经归顺他了。” 噗的一声，老族长又喷出一口鲜血。 莽汉怒气冲冲的望向林凡：“你住口！族长都被你气坏了！” 老族长一脸无奈，摆了摆手：“胡都古，不要说了！归根到底还是我的错，没能保护好族人，就连族长的信物都被抢了去！” 胡都古咬了咬牙，伸手抄起一根木棍：“族长你不要急，我去把信物抢回来！” 老族长伸手拉住胡都古：“你不要去白白送死。” 林凡转头望向空地中央的耶律猛：“他手臂上那串项链就是青狼族信物么，我可以去帮你抢回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老族长一脸愕然的望向面前这个年轻人，看他一副瘦弱的样子，就算在南人里也算是偏弱的，就这样还想去挑战耶律猛？ “年轻人，耶律猛他非常厉害，你打不过他的！” 林凡望向空地中央耀武扬威的耶律猛：“单打独斗我应该可以赢他，不过要是那几十个手下一起上，就有些麻烦。” 林凡心中自有计较，如今他八脉中只恢复了一脉，身体力量和普通人相仿，凭借极高的格斗技巧可以胜过耶律猛。 但如果那几十个马匪拎着刀一拥而上，就很难对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林凡有一副灵穴洗髓的身躯，也经不住几十把砍刀一起往身上招呼。 林凡伸手摸了摸下巴：“你们族里剩下的人能不能帮我拖住其他马匪，那个带头的我来对付。” 场中一片安静，老族长和胡都古都以为这书呆子在说笑话，根本没理他。 这时候许仙在边上开口：“林兄真是侠肝义胆，不过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药箱里剩下的药不多了！” 林凡有些无奈，看来自己不露几手是不行了。 …… 此时在空地中央，耶律猛手下的马匪已经抓了近二十名医生，全部用绳子五花大绑堆在空地中央。 耶律猛看到面前这一堆“飞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望向聚集在面前的二十多名青狼族人，冷笑了一声。 “耶律原是个顽固不化的老糊涂，他一年又一年的带着你们来到南方卖药，挣得这点钱连族人都养不活，他不配做青狼族的族长！” “现在他败给了我，我是青狼族的新族长，你们以后跟着我走！我保证你们全都有酒喝，有肉吃！” 这些北方游牧民性格本就粗狂，被耶律猛这一煽动，顿时群情激动，喊叫连天。 耶律猛得意的点了点头，转头望向身侧：“赤力乌，刚古，你们两个留下来，带着青狼族的人给我看着这座镇子，不能放任何人逃走去报官！” 两名身高体壮的马匪大声答应，随后耶律猛又压低声音：“一会你们去杀了那个老家伙，这样青狼族的人才能真正跟着我！” 赤力乌和刚古是耶律猛的亲信，两个人脑子也不笨，马上领会到了领的意思，纷纷点头。 耶律猛随后一挥手：“把飞票弄上马，出！青狼族的人全都留下，和赤力乌他们一起看守镇子！” 四周马匪纷纷把绑好的医生放到马背上，之后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少年阿吉凑到了耶律猛身边：“干爹，那边那个人很有钱，把他抓走吧！” 耶律猛顺着阿吉的手指望去，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这会正退在镇子后方的一处茅屋屋檐下。 正是方小檀。 耶律猛一皱眉：“抓他干什么，这人又不是医生，我们没有多余的马！” 阿吉一双眼睛闪着贪婪的光：“我刚才看到他身上有很多银票，足有上百张，有一千多两！” 耶律猛冷哼一声：“你懂个屁，银票都是署名的，就算我们抢到了，拿到钱庄去也未必兑换得到，万一被官府现了更麻烦！” 这耶律猛看上去外表极为粗犷，没想到心思非常细致，思考问题滴水不漏。 阿吉还是不甘心：“他这么有钱，我们可以把他抓到关外去！再给他家里写信，让他们拿钱来赎人！” 耶律猛有些动心了，他这次来中原劫掠医生是替主子办事，自己捞不到太多好处。 如果能绑一个富商回去，敲诈个几百两黄金，那的确是一举双的的美事！ 第73章 突发 在阿吉的不住劝说下，耶律猛终于决定对方小檀下手。 他把手放入口中，吹出一声明亮的口哨声：“除了留下的人，所有人带着飞票上马，出！” 还在镇子里四处劫掠的马匪听到哨声，纷纷调转马头向镇口处跑来。 剩余那些躲在镇子各处的人看到这一景象，纷纷松了一口气，包括方小檀在内都以为马匪要撤去了，完全没料到巨大的危机正在降临！ 唯一着急的是林凡，他本来打算过去干掉几个马匪，提振一下其余人的士气，但没想到这群马匪说走就走！ 金乌翎还在他们手上，不能让他们走！ 林凡迈步向前走去，没想到许仙站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林兄，真的不能去啊！” 就这一耽搁的功夫，村口处那几十名马匪已经催动马匹，向镇外荒野冲去。 满天烟尘中，只有一人留在原地。 耶律猛！ 他了一眼方小檀等人所在的位置，出一阵狂笑：“看我手到擒来！” 耶律猛止住笑声后，猛地一催胯下马匹，瞬间化为一道灰色的闪电，直冲镇子最深处的方小檀而去！ 这时林凡还被许仙拉在原地，看到马匪头目骑马冲向镇子内部，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安。 这马匪冲去的方向，是奔着方小檀去的！ “不好！” 林凡脸色大变，单手一挥把许仙的手甩开，但此刻意识到危险已经晚了，那边耶律猛疾驰如闪电，已经冲到了方小檀等人近前！ 方小檀这会还有些茫然，完全没意识到耶律猛的目标是自己这里，只是看到马匪向这边冲来，下意识的拉着阿狸向后退去。 边上的镖师老陶当然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不由得心中叫苦！ 真是倒霉到家了，这马匪怎么会盯上这边的？ 老陶看到过刚才耶律猛击飞老族长的那一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事到临头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老陶反手拔出一把短刃：“少东家你们先跑，我来拦住这人！” 骑在马上的耶律猛看到老陶手中的短刃，略微有些意外，冲刺中猛地抡起手中的铁棍：“给我滚！” 嘭的一声闷响，老陶被耶律猛这一棍击飞，整个人像炮弹般向后倒飞出去十多米远，翻滚着跌落地面。 老陶的侄子看到这一幕，怒吼着向前冲来，可惜同样被耶律猛一棍击飞了出去。 双方要是比拳脚功夫，老陶他们应该可以和耶律猛过上几招，不至于败的这么惨。 但耶律猛骑术实在精湛，借助马匹的冲击力挥动铁棍，老陶他们都是被一棍击飞，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这耶律猛不是好人，但他的棍法大开大合，竟然颇有战场上的大将之风！ 耶律猛瞬息之间击飞两人，随后一伸手把方小檀从地面上抓起！ 方小檀惊慌中拼命挣扎，但耶律猛猛地把她往后方的马背上一摔，直接把方小檀摔的晕了过去，随后大笑着调转马头冲出镇外！ 这一来一回实在是太快，几乎只在瞬息之间！ 林凡此刻还在拼尽全力向这边赶来，但他凭借两条腿，根本追不上耶律猛的快马！ 林凡心里暗叫不好，这群马匪来去如风，要是方小檀被他们掳走，恐怕很难救回来！ 但着急也没用，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 耶律猛掳走方小檀后毫不停留，加冲出木栏镇，瞬间就已经跑出千米之外！ 满天烟尘中，隐约看到耶律猛和其余那些马匪汇合到一处，向荒野远方冲去。 林凡皱眉望向已经远去的烟尘，打消了继续追的念头，这些马匪的骑术精湛，没有快马根本追不上。 更何况对方是三十多亡命马匪，还有耶律猛这样的骑术高手，林凡孤身一人，没可能正面击败他们。 林凡脸上现出一丝冷意：“金乌翎，方小檀……耶律猛！” 现在先要找到马匹，才能继续追下去，林凡转头望向镇口位置，那边还有耶律猛留下的两名马匪，正在指挥叛变的青狼族人守住镇口。 这群乌合之众对如今的林凡来说不堪一击，干掉他们，之后和青狼族的人借马，再去追耶律猛等人。 就在林凡打定主意之际，阿狸大呼小叫着向这边冲了过来。 “公子，公子，小姐被他们抓走了！” 林凡转头望向阿狸：“我看到了。” 阿狸跑到近前，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刚才那个人太快了……我都懵了，没来得及保护小姐！” 林凡摇了摇头：“耶律猛骑术精湛，你阻止不了他。” 这时老陶和他侄子也互相搀扶着来到林凡身边，都是一脸愧疚之色。 “小的无能，没能保护好少东家！” 林凡看了一眼这两人：“伤的重么，是否还能骑马？” 老陶伸手按了按腰部，整个人闷哼了一声，嘴角抽搐了一下。 “肋骨断了几根……不行了！” 老陶的侄子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右手上臂在刚才那一次冲击中被震断了，丧失了作战能力。 阿狸有些六神无主：“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快回金华城去吧，没有方家人在身边，你很危险！” 阿狸终究最关心的还是林凡，虽然方小檀如今身陷险境，但林凡一样也很危险，如果身边没有方家人，天劫很快就会追索而来。 林凡摇了摇头：“不能回金华城，那些人的马很快，必须尽快追上去，否则就追不到了。” 一边的老陶神色黯然：“林公子，那些马匪实力很强，盲目去追也没办法把人救出来，反而会身陷险境啊！” 这老陶刚才被耶律猛一棍击飞，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意，完全不敢再和那些马匪硬拼了。 赵三是方小檀的心腹，自然对主人最是忠心，这会急的手足无措：“那我们也不能不管少东家，必须想办法把她就回来！” 老陶叹了一口气：“不是不管少东家，我们要赶快赶回金华城报官，让官府去抓这些马匪才行！” “金华城里只是些捕快，打不过这些马匪。” 林凡望向远方逐渐消失的烟尘：“你们回金华城去找金老大，让他带着镖行的人手尽快赶来，那才能和这群马匪有一战之力。” 阿狸疑惑的望向林凡：“公子让我们回金华城，那你呢？” 林凡脸色冷肃：“我想办法追上去，先把方小檀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