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天眼道人》 第一章 天眼道士 大晋朝,劳州,信阳县。 今日是清水镇李员外儿媳出殡的日子,此刻李府上下皆白衣素缟,哪怕青色的高墙也挡不住哀哭之声。 有个长相略微清秀,身形修长的年轻道士看了看李府半掩的门扉,整理一下凌乱的道袍,便扣响了门环。 他叫陈酒,是玄妙山一座道观里的道士。 几天前他师父被请来做法,但是期间有急事便先行离开了,今日便叫他徒弟陈酒代他做法。 “铛铛!” 随着清脆的扣门声响起,府内传来一声吆喝。 “哪位?” “吱呀”一声,门扉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白衣的丫鬟。 “您是?”丫鬟看着陈酒一身道袍打扮,背后背了把木剑,不由狐疑道。 陈酒行了一礼,道:“在下玄妙观弟子陈酒,今日来代师做法。” 一听只是个弟子,丫鬟柳眉微皱,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嫌弃。 “道长稍等,待我告诉一声老爷……”随后,那丫鬟便急忙跑向府内。 陈酒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想炎炎烈日我还不辞辛苦地跑来做法,你到是嫌弃我起来了。 不一会儿,大门再开,这次,出来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人。 李员外油光满面,此时小眼睛一眯,冷声道:“你家师父事情居然还没办完?!那这工钱,说不得就要克扣了!” 陈酒讪讪一笑,“师父他也对此深感歉意……再说,小道深得真传,这起坛做法之事,自……” “好了好了!进来吧……”李员外不耐烦地打断陈酒的话语,然后闷闷不乐地走回去。 “你师父来还行,一个弟子能有什么道行……?” 虽然是小声的一句,但陈酒也听得一字不差。 他微微一怔,只觉得嘴里有些苦。 其实陈酒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换句话说,他的灵魂来自一个叫做蓝星的地方。 一月前的一天,他一觉醒来后,便现穿越到了这个怪力乱神般的世界,并且还是“玄妙观”里的一个普通小道士。 在与师父的交谈和一些书籍之中,陈酒才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封建时代,统治这里的王朝名为“大晋”。 但幸好他以前十分喜爱华夏古代文化,所以能够更好的接受这个世界的文化。 可自打他来到这里,便整日提心吊胆,因为他知道,道士在这个时代,可是要肩负降妖除魔的职责。 因为这个世界灵气浓郁,修士可以修真,所以自然也有各种妖魔鬼怪。 起初他提心吊胆,觉得自己没有自保之力,很难活下去。 但直到一周前的某一天清晨,他忽然现,自己的额头上,居然长了一只竖眼出来! 在经过了一次次的怀疑和惊诧后,陈酒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的金手指终于到货了! 虽然不知“天眼”来历,但通过几天的熟络,陈酒倒是初步掌握了其用途。 原来,天眼内本有八大神通,他现在只得到了其中三种,分别是:“控神、幽通和熟识。” 所谓“控神”,便是能依靠“天眼”控制人或者妖物的神魂,当然,只有某些离体的神魂才能被操控。 而“幽通”则能看见鬼怪妖魅等一些幽冥之物,“熟识”则能过目不忘,并且一眼自通。 虽然有“天眼”神通,可陈酒依然高兴不起来。 毕竟这三样神通都不具备大杀力,很难对妖魔鬼怪有实质性的杀伤力,也就不足以保护自己…… …… 跟着丫鬟走过屏风,陈酒来到一处宽阔的院落之中,而院落的另一头,便是灵堂了,此时还能看见陈酒师父布置的法坛和许多符箓。 “看座!”李员外淡然地说了一声,随后便走进了灵堂之中。 此时,李府内的家眷们也打量着陈酒这个道士,皆交头接耳起来。 随后,一个下人搬来一个草凳,然后放在了院落的一旁。 只不过,那个地方正好被一束阳光照着,显得格外晃眼。 陈酒心头顿时一怒。 欺人太甚!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走过去将凳子挪到阴凉处,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陈酒瞅了眼天色,天上的太阳已经逐渐黯淡下来,估摸着还有一会儿才落山,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起坛做法之时…… 说起做法,那并不是什么呼风唤雨的仙家手段,只是寻常念经唱咒,度亡者罢了,陈酒体内可丝毫法力都不曾有,毕竟他还没正式踏入玄门。 等此间事了,自己一定要向师父讨要一点修行之法才好! 陈酒这样想着,毕竟穿越异界,先苟起来变强才是正道! 心头的想法刚落下,那大门处便传来一声巨响。 “嘭”! 随后一股气浪带着些许木屑便径直蹿了进来,将屏风吹倒。 陈酒大惊,赶忙站起身朝正门口望去。 只见两扇大门已经稀巴烂,而那烟雾弥漫之处,忽然走出一个身高八尺的黄脸大汉! 此时府中的女眷们吓得全部躲入了灵堂之中,李府的护卫们也纷纷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李员外慌慌张张地出来,惊声问道。 “老爷!有人闹事!”李夫人怀中抱着李府千金,满是泪痕的俏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李员外见了那高大威猛的黄脸大汉,也是心中一凛,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怒道:“敢来我李府闹事,活腻歪了是吗!” 可那身材魁梧的黄脸大汉却对四周的阵仗和怒骂无动于衷,他直直看向灵堂,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你们,都给我从灵堂里出来。”他冷声道。 李员外脸色大变,随后急忙道:“拿下他!” 紧接着,四周的护卫们对视一眼后,皆咬着牙朝大汉冲去! 黄脸大汉不屑一笑,他闪电一般出手,猝然间便抓住了一个护卫的脖子,然后手臂青筋暴起,手中瞬间鲜血四溅开来,那人脖子便被捏了个稀巴烂,横死当场! 一击便震慑住了其余的护卫,他们一个个露出骇然之色来,腿肚子都在打转。 陈酒的心瞬间沉到了最深处,好恐怖的力量……而且这人不由分说便开了杀戒,恐怕来者不善。 “再说最后一次,都给我从灵堂里出来,否则,下场就是这般!”他将手里的尸体轻松地扔了出去,不费吹灰之力。 霎时间,灵堂内的家眷们一窝蜂地往外面跑,生怕慢一步就会被捏碎脖子。 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顷刻便挤了二十多个人。 陈酒混在人群中,他眉头微皱,悄然退至众人身后,准备伺机开溜。 突然,黄脸大汉神情一变,他陡然看向大门口处,一个下人正偷偷摸摸想要溜出去! “嗯?我叫你走了?!” 随后他手臂一挥,又抓了一个护卫,便如同扔小鸡似的将其扔到了大门口。 随着“砰”的一声响,顿时那护卫和下人便砸在了一起,溅起一团血花。 这一幕着实让李府上下惊恐万分,皆噤若寒蝉。 李员外心头苦不堪言,原本他让下人偷偷出去报信,可没想到那大汉如此敏感! 陈酒眉头紧皱着,不对劲,很不对劲。 纵使你八尺肌肉男,力大如牛,可那也无法如此轻松地将一个壮年男人当鸡仔一般舞动啊! 随后,他鬼使神差一般,悄然将方巾从头上拿下来,然后打散了型,遮住前额。 “开!” 心头默默地轻叱一声。 随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陈酒额头处悄然间裂开一道缝隙,然后猝然间冒出一只竖眼来! 天眼! “天眼”隐藏在蓬蓬丝之下,散着淡淡的金光。 陈酒眸光一闪,便动了“幽通”! 霎时间,在陈酒视野中,整片天地都变为了金色,眼前的景象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 随着视线的挪移,那些李府家眷们并没有什么异样,依旧保持着人形。 可当视野里出现那黄脸大汉时,陈酒的脸色陡然一变! 果然,那家伙有古怪! 只见在黄脸大汉的身上,缠绕着一只浑身金灿灿的“黄皮子”。 陈酒心念一动,不露痕迹地收回天眼,额头又恢复如初。 “这黄脸大汉果然被妖物附了身……”陈酒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头一次办事就碰见了妖怪,真倒霉! 正当他还在思索如何脱身之时,那黄脸大汉却厉声道:“那个披头散的臭道士!你给我过来!” (厚颜无耻地求一求收藏、推荐……) 第二章 艳尸之变 霎时间,院落之内的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移到陈酒身上,李员外心头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拿他开刀。 陈酒暗骂一句“晦气!”,但还是不情愿地走到人群最前方。 黄脸大汉满意地点头,随后道:“臭道士,你用背后的桃木剑将灵堂上的符箓挑下来,然后碾碎!” 陈酒闻言,眼帘低垂,眸中精光一闪。 这妖怪为何要自己挑落灵堂上的符箓?莫非,它畏惧此符? 陈酒知道自己师父有些道行,看来这符箓,不是一般的黄符! “还愣着干嘛?!”李员外生怕那黄脸大汉又无端怒,便冷着脸朝陈酒喝声道:“我可是先付了你师父五两白银!你个小道士难不成连东家的话都不听!” “小道士,你快去吧!等会儿这位好汉怒了,难不成,你要第一个赴死么?”李夫人脸上还留着泪痕和些许惊惧之色,急声道。 此时,李府的其他家眷也纷纷朝陈酒催促着,仿佛眼前这个小道士死活跟他们没有关系,只要这个黄脸大汉满意了就好。 陈酒心头冷笑一声,其面上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愤怒的神情。 “小道明白了……” 于是他抽出背后的桃木剑,便走向灵堂。 既然逃不掉,那就赌一把!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慢慢接近灵堂。 此时宽阔的厅堂之内寂静无声,一口棺材停在正中央,棺材一头是长明灯,一头是还未燃完的香烛。 而在灵堂前,便摆着早已设好的法坛。 陈酒抬起头来,在大门正中的高处,贴有一张黄灿灿的符箓。 “挑下来,然后撕碎符箓!” 黄脸大汉迫不及待地说道。 院落里的李员外额头上冷汗不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道士。 可下一秒,陈酒的动作却让在场的人出乎意料,李员外更是脸色惨白如纸! 只见陈酒一手握着桃木剑,然后一个箭步就冲进了灵堂之内,丝毫都没有去挑符箓的意思! 黄脸大汉见状,神情一沉,面容陡然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气急败坏之下,猛然间前行数步,然后一把抓起一个凳子,手臂一甩,便将凳子快抛了过来。 陈酒见状,虽然有些心惊胆战,但他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他在赌,只要这符箓有灵气,只要那飞来的凳子上沾有妖气,那自己,就死不了! 眨眼间,凳子便呼啸而来,卷起一阵罡风。 就在即将飞进灵堂,砸到陈酒的时候,房梁上的符箓陡然闪烁起金色光华来! “砰”! 金光闪灭间,凳子在空中便四分五裂,落了下来。 陈酒见状,顿时便眉开眼笑。 赌赢了。 对方害怕这符箓,所以不敢亲自进来。 黄脸大汉手臂青筋暴起,他心头有些动容,想来是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这道士看穿了……既然这样,那就更加不能留你了! “快进灵堂!”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随后院落里的人在愣了片刻后,便争先恐后地朝灵堂跑去,甚至连踩了好几个人在脚下。 黄脸大汉不屑一笑,他飞身一跃,如同大鹏展翅一般轻而易举地飞到了灵堂前。 “黄爷爷我今天真是很生气!” 李员外见灵堂被堵住,便顾不得连滚带爬的丑态,又折向大门口。 黄脸大汉冷笑连连,他瞪了眼灵堂内的陈酒,然后抓起一旁的屏风,便扔向远处的大门。 “轰”! 屏风瞬间便砸进了大门口,然后将那里堵死…… 李员外面如死灰,他此刻有些口干舌燥,这大汉到底是什么来历?自己可没惹过这人啊! “壮汉!你要钱财还是女人?我李大富都可以双手奉上!”李员外一咬牙,然后拉过身边一个有些姿色的丫鬟,强颜欢笑道。 此时李府家眷们都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个黄脸大汉根本不是一般人,只凭李府护卫,难以有转机。 被那“黄皮子”附身的大汉呵呵冷笑,看也不看李员外,他朝灵堂内的陈酒道:“臭道士,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嘿嘿,不过你若是一直龟缩在里面,那我就杀光这里的人……” 李员外闻言,心头一颤,然后急忙道:“好汉!我去把那符箓给扯下来,您看可好?” 他不知道那大汉为什么非要纠结一张符箓,但没办法,现在保命要紧。 黄脸大汉有些意外,但微微颔,示意李员外快些。 灵堂之内的陈酒顿时神情一变,若是符箓被破,那自己必将被大汉追杀! 情急之下,他开始思考起对策来。 忽然,陈酒视线一转,看向了灵堂中央的那口棺材,他吸了吸鼻子,然后头脑猛然一震。 不对劲,李员外儿媳死了已经有七天,而且七天都是大晴天,但尸体却没有臭! 陈酒心头一动,便靠近了棺材。 当看见尸体之时,他神情大变。 只见那棺材之中躺着一位貌美女子,神态端庄安详,而且其皮肤看上去就像凝脂一般,丝毫没有人死后的应该出现的特征。 她就像是刚刚入睡一般。 陈酒心头一跳……不会吧,这里面躺着的这位,不会也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随后他心念一动,额头上一缕金光浮现,随后便钻出一只竖眼来。 “幽通!” 视野瞬间金光弥漫。 此时,陈酒猛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在那貌美女子的小腹上,居然卧着一只浑身紫气缭绕的狐狸! 果然,这女尸被妖怪侵占了。 不过陈酒却觉得自己的“天眼”与这狐狸居然有一丝丝莫名的联系。 “莫非,这狐狸并非是本体,而是一道离体的神魂?”陈酒猜测道,毕竟外面黄脸大汉是被一只成了精的“黄皮子”附身,才能行动自如,而这女尸七日都不曾起尸,那便说明这只是狐狸的离体神魂罢了,空有魂魄却无意识。 陈酒忽然间心绪激荡起来。 他的天眼拥有“控神”神通,可以操控离体的神魂,而眼下正好有一具可以让他操控的女尸! 说干就干,他立马盘膝坐下,然后开始尝试凭借着天眼去操控女尸…… 这时候,李员外已经拿着一根长竹竿来到灵堂之前。 “快点!”黄脸大汉心都在刺挠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吃掉那个东西。 李员外圆圆的脸上满是细汗,小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眼看着竹竿就要挨到那符箓,可忽然间,灵堂内凭空刮起了一阵阴风,将满堂白布和各种香烛钱纸吹得飞舞起来。 李员外数下都没能挨到飞舞的符箓,心急如焚。 忽然,他听见了灵堂内棺材里传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于是李员外咽了口唾沫,神情惨白地朝灵堂看去。 紧接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李员外便看见他儿媳妇自那棺材里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鬼啊!” 他大叫一声,然后丢掉手里的竹竿,吓得屁滚尿流地爬回了院落之中。 黄脸大汉神情大变,他急忙朝后退去。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妖气。 “诈尸了!儿媳妇她诈尸了!”李员外吓得六神无主,此时躲在他夫人背后瑟瑟抖。 身穿大红寿衣的美艳女尸猛然从棺材里跳了出来,其眼眸之中泛着明亮的金色光辉。 陈酒睁开双眼,他额头上的天眼里金芒流转间,将他的心神和女尸连接起来。 现在,是他在操控这女尸。 陈酒将桃木剑拿起,然后跳上法坛,将符箓挑落手中。 “先把那‘黄皮子’收拾了再说!” 第三章 后患无穷 陈酒知道,因为他看破了妖物的附身,跟对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所以趁着现在他能操控女尸,先跟那“黄皮子”打上一架再说。 他能感受到,那紫狐的神魂拥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妖力,或许真能打败黄脸大汉。 没了符箓的镇压,女尸在陈酒的控制下,一跃而出,径直跳进了院落之中,与黄脸大汉对峙起来。 此时,天空上忽然飘来一朵乌云将阳光遮挡,四周逐渐阴暗了下来。 “诈尸了!” “见鬼了真是!” “完了,这下子完蛋了……” 李府中的家眷们看见了女尸之后,皆吓得挤在一起,瑟瑟抖。 “若非是今日我儿媳出殡,家中没有来一位‘奇士’,我又怎会遭此横祸?”李员外欲哭无泪,他看着从灵堂内走出来的陈酒,眼中露出一抹冷意来:“要是那大汉能跟这道士来个鱼死网破就好了!” 区区一个小道士,死了也就死了,他大不了多给“玄妙观”上供点香火钱…… 陈酒此时与女尸之中的紫狐神魂相连,他心念一动,那女尸便猛然飞起,然后朝黄脸大汉扑杀过去。 大红的寿衣双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女尸双手一张,便要钳住黄脸大汉的脖子。 可那大汉又怎会坐以待毙,他左脚朝后退了一步,其身形也后撤而去,女尸便一击落空。 “哼,没想到你还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了黄爷爷我一番手脚。”黄脸大汉神情猛然一变,然后一拳打向女尸的脑袋。 陈酒脸色微变,然后控制女尸险之又险地躲过这可怕一击。 黄脸大汉一击打空,面带愠色,然后又朝女尸的脖子抓去。 陈酒心念微动,他看得出,那“黄皮子”空有蛮力却不如女尸灵活。 瞬息的功夫,女尸便高高跃起,飞在了空中。 黄脸大汉见状,气得脸都扭曲起来,下一秒,他看向站在灵堂外目光炯炯的陈酒,神情一沉。 “莫非是你搞的鬼!” 下一秒,他竟然不再理会天空上的女尸,反而朝着陈酒一步踏出,脚掌力间,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 陈酒目光一凝,来得好! 就在大汉朝陈酒杀来的前一刻,陈酒便向女尸下了命令。 “捆住他!” 于是,当黄脸大汉狞笑着出现在陈酒面前之时,那女尸也鬼魅一般出现在黄脸大汉的身后,然后伸出看似柔嫩的手臂,死死地抱着他两条胳膊! 黄脸大汉神情大变,他双臂猛然一震,想要挣脱束缚。 可这女尸看起来身体柔嫩无比,但那股莫名的怪力却让黄脸大汉吃了一惊。 因为任凭他如何挣扎,身后的女尸居然纹丝不动! 陈酒冷笑一声,暗道好机会。 于是他拿出那张镇邪驱妖的符箓来,闪电一般贴在黄脸大汉的身上。 “刺啦!” 黄脸大汉身上陡然间冒出一阵白烟来。 “啊!!!!” 大汉神情剧变,脸庞扭曲,那符箓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混蛋!我杀了你!”大汉似乎拼死反击,竟然一下子挣脱了女尸的束缚,然后一掌朝着陈酒拍来! 猛烈的掌风刮了起来,陈酒眸光一闪,他身势为之一沉,然后随手拿过一旁的桃木剑,便刺向黄脸大汉的心脏! “呲~” 桃木剑一点都不锋利,但却轻而易举地刺进了黄脸大汉的心脏,并且冒起丝丝缕缕的白烟。 一击得手,那黄脸大汉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随后,他直挺挺地仰倒在地上,眼睛挣得很大。 “你,你杀了我……枯木老怪不会放过你的……” 话语刚落下,陈酒便听见了自黄脸大汉体内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 兴许是心脏爆炸的声音。 陈酒“天眼”藏在额前的头下,他急忙施展“幽通”看去。 只见那只黄皮子已经气机全无,被一剑刺死,此刻正缓缓显出身形来。 而那黄脸大汉本人,或许几日前便已经死了…… 总算是解决了。 他看着躺在大汉胸前现出原形的“黄皮子”,却开心不起来。 听它的意思,自己似乎又惹了个什么“枯木老怪”。 轻叹一声,陈酒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能让我好好育一阵再来找我麻烦么? 李员外见陈酒一剑便刺死那黄脸大汉,神情一动,松了口气。 “道长果真道法通天,还请收拾了那女尸吧!”李员外又高声道,完全忘了先前是怎么数落陈酒的。 陈酒回过神来,他看了眼女尸,然后将“天眼”收了回去。 在切断与女尸联系的一瞬间,那天上的乌云竟然凭空散去,四周的阴风也停息了下来。 女尸摇摇欲坠起来。 陈酒赶忙将黄脸大汉身上的符箓扯下,然后准备将其贴在女尸的额头上。 可就在符箓即将落下时,却从那女尸小腹里猛然射出一道紫光,然后在陈酒震惊的神情之中,蹿了出去,消失在高大的青墙之外! 那狐狸的神魂居然在装死! 陈酒大感无语,没想到自己倒是被摆了一道。 一瞬间,他就明白这事的来龙去脉。 或许,那“黄皮子”就是为了这紫狐而来,但自己杀了“黄皮子”,然后又让那狐狸神魂逃跑了,想来那什么“枯木老怪”必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陈酒长叹一声,然后双手搂住女尸。 但此时,却有一股**难闻的恶臭一股一股地涌入他的鼻孔之中。 仅仅数息的时间,这女尸便开始了**…… 陈酒强忍着恶心,将其放入棺材里。 随后,李员外和一众家眷急忙走进灵堂里来。 看着他们满脸的惊魂未定,陈酒打了个道揖:“请李施主放心,小道已经摆平了。” 李员外满脸肥肉挤在一堆,他讪讪一笑,道:“呵呵,道长果真道门高人,道法通天……先前是李某眼拙了,还望道长莫要往心里去……” 随后,他笑眯眯地朝陈酒手里塞了一个小袋子。 陈酒手里拿着沉甸甸的袋子,心头好笑不已,先前不是骂得挺激动的吗。 但其脸上还是露出和煦的笑意来,“呵呵,不碍事。” 有钱不赚,他师父还不得骂死自己! 随后,在一众家眷纷纷对陈酒各种吹捧后,他开始了起坛做法。 毕竟这才是自己真正该做的。 …… 陈酒离开李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看着远处天边的红霞,陈酒只觉得有些恍惚…… 看来,学习保命之法才是当前迫在眉睫的事! 第四章 师父只会一点点 陈酒回到玄妙山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站在玄妙山半山腰,看着东方天际放射出道道充满生命气息的金辉,陈酒疲倦的脸上露出一抹惬意。 “修长生吧!”陈酒这样对自己轻轻地说道。 修长生,证大道,乃修士一生之所向。 既然自己穿越到了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之中,又怎甘心只当一位匆匆过客呢? 修长生吧!我要活下去,在这里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 …… 玄妙观是一座颇有来头的道观,自大晋朝第九位皇帝上位时修建,晋帝亲自上山提笔写下“玄妙”二字,迄今已有二百多年。 陈酒站在满是落叶的道观石门前,四周树林已然泛黄,一股萧瑟之意扑面而来。 如今的道观再也不复从前了。 百年前,大晋朝生了一场灭国之灾。 道人王桥私自放出了道家和佛家镇压的千千万万大妖,妖祸席卷整个大晋,民不聊生,国运衰败,到处都是被妖怪所杀的人。 后来,当时的大晋王动用了祖宗留下的底蕴,再加上道门高手和佛门圣僧共同出手,这才堪堪平定了妖祸,垂死的大晋朝也迎来了转机。 不过,此事过后,大晋王迁怒道门,颁布了“道人令”,让所有道观内年满二十者,下山除妖,必须积攒一定功德才能重新返回道观潜心修炼。 因为许多大妖即使被剿灭,可依旧有漏网之鱼和一些躲藏起来的大妖,这些漏掉的妖怪是威胁大晋的一根根暗刺,所以必须拔除。 同时,这一道法令也彻底使得大晋道门没落下去,因为没有谁愿意让年轻一代踏上道观去送死。 而原本道观之中的许多年轻人也纷纷还俗,还剩下不多的人坚持向道…… “不知何时会轮到我……”陈酒叹了口气。 他早已及冠,但却还没等来安民司的通告,他希望能再拖延几个月,毕竟让他现在去除妖,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所谓的安民司,就是由大晋设立的一个专门缉拿妖怪和侦办各种灵异事件的机构。 随后他眼眸中露出坚定之色来,一定要踏入修行界! …… 李风来一身月白道袍,头戴道冠,怀中一柄雪白拂尘,就跟他的头颜色一样。 虽然他看起来才四十岁出头的样子,但其深邃的眼神却无不在述说着其历经的沧桑往事。 李风来站在三清殿门口,看着远处缓步行来的道袍青年,嘴角微微上扬。 陈酒来到殿前,看着那个白了头的道人,心中感慨万千。 李风来,道号“玄妙子”,是这座道观的观主,也是陈酒的师父,甚至是他养父一般的存在。 十七年前,李风来在山下溪边捡到了这个被抛弃的孩子,随后便收养到了山上。 但在一月前,“陈酒”意外跌落山崖死去,被另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占去了身体。 原来的陈酒十分执着于学习术法,梦想着成为呼风唤雨的仙人,所以很期待师父答应他的传法一事。 可世事无常,没想到出了那种事…… “弟子陈酒,给师父请安!” 他恭敬地打了个道揖,自肺腑。 李风来棱角分明的脸庞露出笑容来,他点点头,“福生无量天尊,你平安回来就好。” 陈酒闻言,站起身,疑惑道:“师父知晓徒儿会遇见妖怪?” 李风来眸光微动,平淡道:“只知道一点点。” 陈酒心头微动,一点点算怎么回事…… “对了!李施主给了你多少银两?”李风来忽然问道。 陈酒闻言,这才想起腰间还挂着那个装钱的袋子。 于是他刚想伸手去摸,可却摸了个空。 陈酒心头一跳,心想不会给搞丢了吧?! 可下一秒,李风来却不知从何处拿了个小袋子出来,然后扒拉开,在那里数着什么。 “不错!李施主倒是大方,居然给了五十两白银!”李风来满意地笑了笑。 陈酒顿时哭笑不得。 他这个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对钱看得很重。 “这是你的那份。”李风来说完,将小袋子丢给陈酒。 陈酒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将其接住。 但他打开来一看,却顿时定在了原地。 只见袋子里不仅有那五十两白银,甚至多了十两黄金! 莫非自己这个财迷师父转性子了?!陈酒满头雾水,他心跳很快,从身无分文,到暴富,就在一瞬间! 眼看李风来又要走回殿内,陈酒忽然想起正事,于是赶忙道:“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李风来闻言,眸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道:“何事?” 陈酒酝酿片刻,猛然一下跪在地上,然后恭敬地磕头道:“请师父传徒儿玄门仙法!” 想要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活下去,苟的了一时,却苟不了一世,唯有真正变强,才有活路! 李风来似乎早知陈酒想法,也不惊诧,倒是摸了摸有些胡茬的下巴,为难道:“这修行之法嘛,为师也只知道一点点……” 陈酒闻言,赶忙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些许喜色:“亿点点吗?” 李风来:“嗯!一点点!” 陈酒心头乐开了花,既然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有戏! “徒儿愿学!” 李风来神情却有些古怪,他道:“你也知道,‘法不轻传,法不轻言’这句话吧。” 陈酒眉头微皱,满脸茫然,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你徒弟,正儿八经的,师父教徒弟法术,也是天经地义啊! “你以前拜师,我便教你寻常道士需要做的各种法事,可如今你要学玄门之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李风来笑着看了看陈酒手里的小袋子。 陈酒恍然大悟,看了眼手中的钱袋子,然后心一横,将其递给了师父。 钱嘛,身外之物,等我有一天达了,赚钱还不是易如反掌! “徒儿陈酒愿为学法抛弃钱财!一心一意修行!” 或许,这是师父的考验也说不定,毕竟许多人在钱财面前极易丢了本心。 李风来接过袋子,眼底深处有一抹赞赏之意,他道:“这才对嘛,这叫一码归一码,可不是师父贪财啊!” 陈酒摇摇头,“只要能学法,能保命,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虽然他又变得身无分文,但修仙梦就在眼前,这些钱财此刻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李风来手腕一翻,那钱袋子居然凭空消失不见,然后在陈酒愕然的神情中走进殿内。 “进来吧,师父有话跟你说……” 陈酒闻言,心绪起伏,赶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道袍,然后走了进去。 第五章 传授功法 大殿之内,香火气缭绕而上,馥郁芬芳。 陈酒的师父盘坐在主位蒲团之上,其身后供奉着三清像,身前低矮的木桌上空无一物。 陈酒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下方蒲团之上。 李风来手中拂尘一扫,道:“福生无量天尊,你入玄门后,恐凶多吉少,你可想好了?” 陈酒神情坚定,眼中满是刚毅之色。 他以前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书虫,各种志怪小说,仙侠小说看了不少,可以说,修仙得长生,本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如今真的穿越到仙侠世界之中,又怎能让他不选择这条路呢? 李风来点了点头,已然知晓陈酒心头的坚定信念,于是沉声道:“那为师便传你‘内丹’之术吧!” 陈酒闻言,神情微动。 “内丹之术”乃是道门的一种修行门路,旨在修炼自身,不依靠外物丹药而成仙! “弟子愿意学!” 陈酒磕了一头。 李风来眸光微动,他轻声道:“此法旨在修炼体内的‘精、气、神。’” “而其第一阶段被称为‘炼精化气’,意在炼化体内精元,使之成为元气,并且打通体内各处经脉,元气于周身运转时,便可涌出法力,能施符箓、驱法器,算得上玄门第一步。” 陈酒听得一字不漏,目光炯炯。 “为了让你能够好的转化体内的精元,我便传你一本功法……” 李风来宽大的袖袍轻轻扫过空无一物的桌面。 只见一道金光闪灭,那桌子上便凭空多了一本蓝色封面的书。 “《长春功》……”陈酒目光一凝地轻声道。 李风来微微颔:“这《长春功》乃为师当年偶然所得,虽然不是什么杀气腾腾的无敌功法,但能滋养体魄、洗涤凡尘之气,帮助你更快地转化体内元精。” 陈酒如获至宝一般将功法拿在手中,然后稽道:“多谢师父!” 李风来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功法你拿去后定要细细看,日日想,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吧。” 陈酒闻言,颔道:“弟子明白,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于是再三行礼后,便要退出大殿。 可忽然间,陈酒却想到了什么,他又问道:“师父!敢问这本功法当初您学了多久?” 这功法,师父肯定学过,否则也不敢如此自信就拿给自己修炼。 所以,他要问清楚功法到底难易有几何。 李风来闻言,眯起眼想了想,然后道:“为师自身与功法不合,只是粗略的看了看……不过,我也花了有半月的时间,才大致摸透此功法。” 陈酒闻言,心头悄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不是太难,那就好,那就好! 李风来却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你要跟师父比比度?” 陈酒赶忙摇头:“弟子不敢!” “呵呵,这有什么不敢的?!你若是在半个月内就能摸透功法,我便再传你一道法术,如何?” 听闻此言,陈酒顿时眉开眼笑:“此话当真?” 李风来嘿嘿一笑:“但你若是没有比过我……嘿嘿,那你就要为我打两个月的洗脚水!” 陈酒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好!师父等着传弟子法术便是!” 陈酒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向自己的住处。 大殿内,李风来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 “这小子恐怕还不知道《长春功》有多难学……嘿嘿,管他呢!两个月洗脚水……唉!早知道该多加几个月了!” 他当年花了半月时间,那是有高人指点再加上本身悟性就不错,这才堪堪将这功法啃了下来。 如今这愣头青被得到功法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居然敢夸下海口,看来这回,他要长一长记性了…… …… 在山顶的东南边,是弟子们平日的居所。 这里有一排排低矮的木房,此时只有零星几个弟子在忙碌着。 陈酒回到屋内后,便将门窗紧闭起来,生怕被人打扰。 毕竟他修行功法,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毕竟,他的“天眼”,不好示人! 说起天眼,陈酒便一阵窃喜。 在他的额头之中,“天眼”之内,存在有一片空间。 陈酒把那里叫做“天眼空间”,在这片金色的空间之中,立有一座石碑,石碑内便记载着八种神通和一种修炼“神念之力”的方法。 如今他只掌握了八种神通里的三种。 “控神、幽通和熟识。” 而接下来,他便要用到这所谓的“熟识”神通。 能只看一眼就记住所有内容,并且自行通明的能力,可谓是变态之极! 陈酒将功法放在床榻之上,然后拿起一旁的铜镜,对着自己。 铜镜之中,是一张棱角分明,显得清秀好看的脸颊。 陈酒看着自己光洁的额头,然后低喝一声:“开!” 心念一动,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攀上其额头。 只见金光一闪,陈酒的额头便瞬间裂开一条缝隙,然后从中钻出一只微微散金光的竖眼来! 在“天眼”出来的一瞬间,陈酒心头立马就有了屋内四周的景象,哪怕是其背后,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这便是“神念之力”,自从开了“天眼”,他就拥有了这种力量。 这是一种对周围一切尽数掌控的奇妙感觉,就好像化身上苍俯视着万物一般。 铜镜之中的竖眼金光流转间,显得威风凛凛。 “以前在网上看见过一个笑话,说是网友们猜测二郎真君的天眼到底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陈酒看着镜子里的竖眼,不由哑然失笑。 单眼皮! 随后,他收起玩儿心,开始正视起这本功法来。 封面上,《长春功》三个大字十分醒目。 “熟识!” 陈酒额头上的“天眼”猛然间射出一道宽大的金色光,将陈酒面前的功法包裹住。 随后,那书本竟然无风自动地一页页翻了起来! 金光照耀之下,书本之中的文字和插画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陈酒的视野里翩翩起舞,像是要跳脱出来。 而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也不断地涌入繁杂拗口的咒文和道门术语。 不过,就算他能全部接受书本内容,但也无法全部消化,毕竟这东西不是诗词那般好理解。 但是在“天眼”射出的金光之中,陈酒却内心平静如水,此刻脑海通明透彻,每一个字和词从他脑中掠过时,都清晰无比,甚至能感受到其内蕴含的天地大道! 这便是“熟识”的莫大力量,能让原本晦涩难懂的功法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掌握,大大节省修行的时间! 第六章 安民司 时间匆匆,陈酒已然在床上盘坐了有一周的时间。 这期间,道观中的师兄弟们时常过来探望,但见其门窗紧闭,便也不再过多询问了。 说到底,陈酒以前就是个孤言寡语的人,虽然师兄弟们有意与他亲近,但却老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此刻也不怪没人照顾陈酒。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黑夜,洒在大地上时,陈酒心有所感似的,缓缓睁开眼来。 就在这一霎那,他双眸之中却有金色光辉一闪而逝。 腿上放着的功法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显然他已经将其看完了。 “呼~” 陈酒胸腹起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感应到了,小腹内那一缕凭空出现的气流,此刻让他小腹暖洋洋的。 这就是由元精转化而来的“气”! 虽然只有微弱的一缕,似寒夜里的一盏残灯,随时都能熄灭…… 但是,这却是陈酒一个周的成果,哪怕是一丝,对他的意义也非常重大。 除了这暖洋洋的感觉外,这缕气流还将他的饥饿感尽数消解,即使一周以来粒米未进,他也丝毫没有不适,十分神奇。 而此时,陈酒小腹的丹室之内,已经有一株树苗被其观想了出来。 这树苗象征着《长春功》的修炼进度,此时是树苗,彼时便会长成一颗生机勃勃的大树! 根据功法上的描述,这树苗就是长春树,寓意生命长春,永不湮灭。 而每当树苗有所成长,就代表着陈酒的修为长进了一分,当树上结出金灿灿的果实,便代表着他突破了一个修行境界! 陈酒从功法中还了解到,在这个世界里,修士的境界不再像小说里的“炼气、筑基、金丹、元婴……”,而是叫做“仙人五楼”,分为五个境界。 这第仙人第一楼,叫做“炼精化气”,意为炼化元精凝聚元气,入此境者,体内可涌出法力,可念咒施符,驱使法器,算得上真正的修士。 当然,此境也被叫做“丹胎境”,分小成大成,其中大成者,寿元可近三百载! 如今陈酒也只算得上刚刚触摸门槛,要想成就“小丹胎”,那还任重而道远呢…… 陈酒靠着体内的神念之力内视了一下丹室之内的小树苗,顿时觉得颇为有趣。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达到这个地步! 一周便凝炼出“元气”,并且成功于丹室内观想出自己的本命物。 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说他陈酒天赋如何绝顶,而是那“天眼”太过于变态了。 一想到如此变态的神通还有五个没有掌握,陈酒心里就一阵期冀。 不知道当所有神通都掌握后,自己会有多厉害? 陈酒咬着嘴唇傻傻地笑了笑,然后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袋。 “该找师父要法术去了!”陈酒嘿嘿一笑,想起了与师父的赌约。 …… 一周的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讲,是很长一段时间,但对于修士来言,不过眨眼。 陈酒走在道观内的青石路上,四周静悄悄的,连声鸟叫都没有。 自从当年的“道人令”后,各地的道观早已没了繁华。 陈酒心头有些沉重,原本他以为道士就是窝在深山老林里感悟天地,修行长生的。 可没想到在这里,道人们却要时时刻刻面对妖魔鬼怪的威胁。 在这里,逍遥长生就是一种奢望,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敢拥有这种奢望。 边走边想,陈酒忽然看见对向急匆匆走来一位师兄。 那人满脸急色,刚抬头看见陈酒,便立刻长出了一口气。 “陈师弟啊!你可总算出来了!” 陈酒脸色微变,“师兄,有何事要交代给我么?” 那人点点头:“就在两个时辰前,信阳县的安民司来人了,师父让你现在赶快去一趟主殿。” 一听见“安民司”三个字,陈酒的心便瞬间沉了下去。 他原以为还能再拖两三个月,可不曾想,只留了一周的时间给他…… 心情有些凝重,陈酒施了一礼,便沉着脸走向主殿。 那人看着陈酒离开的背影,脸色古怪:“这陈师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 清幽雅静的主殿门口,此刻肃立着五位身着锦衣玉袍,头戴通天冠,腰挎长剑的安民司护卫。 陈酒视线一扫,心头一动。 看来这些就是安民司的人了。 在大晋朝民间,有这样一句话:白玉袍,青罗剑,头戴通天冠,定是捉妖人! 他走上前,施了一礼,便恭敬地站在门口。 “弟子陈酒,前来拜见师父!” 只不过,这五个护卫却目光犀利地打量了一眼陈酒,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忽然,有人低声讥讽道:“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呵呵,原来只是初入玄门的家伙。” “是啊,就这种法力低微的人,居然还让掌使不辞辛苦,亲自来此,真是笑话……” 陈酒听得一字不漏,但他此时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一阵耳旁风。 殿内,李风来没有坐在蒲团上,而是与一位中年男人相对而立。 那中年男人剑眉星目,满面英气,也穿白袍,挎着长剑,只不过,其腰间的剑柄上,镶有一块漂亮的白玉。 “呵呵,让王掌使久等了,贫道替小徒请罪。”李风来作了个揖。 被叫做王掌使的男子摆摆手,“道长无需此番,我们办完事,还要赶回去复命。” 李风来点头道:“那是自然。” “念安,进来吧!” 陈酒,字念安,这是师父给他取的,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陈酒闻言,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王掌使鹰目一扫,锐利的眼神便钉在了陈酒身上。 “这就是你那所谓的天才徒儿?”他眉头微皱,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李风来。 而李风来看了陈酒一眼后,却神情微微一变,眼中含有一抹惊诧。 “不错,他的确是贫道最看中的道士。” 王掌使却微微摇头:“道长,你可得想好了,这小子法力极其低微,你若是选了他,日后可莫要反悔!” 而李风来却嘿嘿一笑,“王掌使,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说来听听。” “那本《长春功》,相信掌使一点也不陌生吧?”李风来道。 王掌使闻言,脸色微变,急忙道:“就是当年那本难倒无数天才的低劣功法?” 李风来点点头:“那本功法修炼起来极为困难,且用处不大,既不能驱使雷电,也不能运用五行……” 随后他话锋一转地道:“不过一周前我才将功法交给他,我相信,我徒弟呀,比我当年领悟的时间还要快。” 王掌使闻言,神情大变,他猛然看向陈酒,满脸的不信之色。 “胡说!这本功法在当年也是搅动了一场风云的,就连那几个学宫里的老家伙也啃得极为吃力!风来你虽然天资聪慧,但也借助了外力才堪堪参悟……” 他看了看陈酒,沉声道:“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这小道士的天赋还能比学宫里的老家伙要高?” “所以说,要赌一把么?”李风来似笑非笑。 陈酒看见他师父这般,心头却一跳。 看来自己学会《长春功》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给这位掌使挖坑。 “赌什么?” 李风来搓了搓手指:“钱!” 王掌使闻言,轻哼一声,然后从袖口里摸出一枚玉佩。 “这暖阳宝玉,够不够赌注?” 李风来顿时两眼放光,“够的!够的!” “好!既然你狮子大开口了,那我也要一个赌注……嗯,你若是输了,就要炼一颗‘九阳丹’给我!”王掌使道。 李风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块宝玉,爽快道:“好!” 王掌使心头冷笑连连,当年那本功法横空出世,修炼难度之高,让无数天才望而兴叹,他着实不信眼前这个小子能将其学会。 于是他大手闪电一般伸出,双指并起,点在了陈酒眉心。 王掌使双眼微闭,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随后,他体内的法力缓缓流进陈酒的经脉之中探查着。 数息之后,王掌使微微偏过头,眉头微皱。 猝然间,他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猛然一变,一下子睁开眼来,眸子里尽是惊诧和骇然之意! “这缕气息是……你竟然真的学会了……!” 第七章 撒豆成兵 陈酒心头有些虚,可千万别看出自己有“天眼”这等逆天的东西存在啊! 毕竟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一直都奉为圭臬。 如今“天眼”就是他最宝贵的财富,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哪怕是如同养父一般的李风来,也不能告诉! “天眼”,是他的底线,一条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呵呵,王掌使,怎么样?”李风来眼疾手快地从王掌使手掌一把抓过暖阳宝玉,生怕他反悔。 王掌使脸上的惊讶之色久久难消,他盯着陈酒看了好一阵,这才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王某眼拙了……不过,你这小道士还挺让人惊讶的。”他拍了拍陈酒的肩膀,然后没好气地瞪了眼李风来。 “李道长啊李道长,你可真是个财迷。” 李风来将宝玉放入袖袍中,然后打了个道揖,“福生无量天尊,王掌使,钱财乃身为之物,今天这宝玉你花的也不冤。” 王掌使微微扶了下银冠,然后朝陈酒正色道:“本使今日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才亲自来此,本想让你即日便下山除妖,但没想到你连法力都没有多少……这样吧,本使再宽限你三个月,三月之后,你务必走出这玄妙山,为大晋人民降妖除魔,积攒功德!” 随后,他从玉袍之中拿出一块黑色的木牌,还有一张度牒来。 “这是‘安民令’还有你的度牒。” 说完后,王掌使朝李风来抱了一拳,随后看也没看陈酒,便风风火火地带着几个护卫离开了这里。 大殿之内,只剩下了师徒二人。 李风来转身走向蒲团。 陈酒神情一动,赶忙问道:“师父,您先前与这位掌使所言的到底是什么?” 他可从来没听师父说过自己是什么“天才徒儿”之类的话。 李风来端坐蒲团之上,他微眯着眼,道:“那件事还早着呢,不过你只要埋头修炼就好了,等到了时机,你自会知晓。” 陈酒“哦”了一声,然后眼珠子一转,轻咳了一声。 “咳!” 李风来睁开眼,扫了下陈酒。 “嘿嘿!师父,您那天说的话……”陈酒搓了搓手。 李风来顿时便明朗了,然后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的动作怎么很眼熟,到底是跟谁学的! 随后他道:“你倒是让我着实震惊了一把,要知道,《长春功》在当年可是让一大批自诩天才的家伙碰了一鼻子灰。” “虽然这功法没什么用,而且修行起来也极为困难,可你……”李风来自顾自说着,可忽然间,他猛然停顿下来,然后看向陈酒。 陈酒眉头一挑,他道:“师父……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叫这功法没什么用?还修行起来极为困难! 那你还让我练!我可是你徒弟啊!有这么坑徒弟的么?! 要不是他有“天眼”神通,恐怕还真得给李风来打洗脚水…… 李风来干咳一声,讪讪道:“其实,其实这是对我而言,功法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但是对于像你这样玄门新人而言,那就是最好的功法!” 陈酒狐疑道:“真的?” 李风来眼神慌乱,忽然,他一扫桌子上一个瓷碗里放着的一把黄豆,眼睛一亮地说道:“哦!对了!既然师父打赌输了,那也该履行承诺是不是!” 陈酒有些头疼,完了,话题被转移了。 “所以呢?师父又要教一些鸡肋般的法术么?”陈酒无奈道。 虽然王掌使给自己宽裕了三个月时间,但他却知道,三个月很难突破到“小丹胎”境界,而不到“小丹胎”,自己就没办法对付什么妖魔鬼怪…… “徒儿放心!为师靠谱的很!”随后他眼疾手快地抓起碗里的黄豆来,然后微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顷刻后,他双眼陡然一睁,右手捏了个法诀,然后指向左手里的黄豆。 “疾!” 轻叱一声,李风来左手一甩,但见其手间的黄豆飞射而出,落在地面上纷纷弹跳起来。 “哒哒哒!” 忽然,陈酒眼眸一缩。 只见那颗颗黄豆上居然凭空冒起一阵阵的白雾! 片刻后,白雾散去,在黄豆落下的地方却凭空出现了五个身穿道袍的道士! “弟子见过师尊!”五个道人样貌各异,皆作揖道。 只不过其声音十分木然,就如同没有生命的傀儡在说话一般。 陈酒神情大变。 这莫非就是“撒豆成兵”? 这种术法他倒是在书上面看见过,以前就觉得挺神奇的,如今亲眼所见,更是震撼不已! “这个好!这个好!”陈酒连连点头。 要是能变出许多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来,那岂不是能组建一个保镖队了? “不过此法也受限于施法者本身的修为深厚程度,法力越强,法术所能维持的时间也就越长。”李风来目光一凝地看向陈酒:“但如今以你体内仅仅丝丝缕缕的法力,想要施展此术也极为不易……” 随后,他又道:“也罢!既然答应了教你,那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随后李风来神情微动,然后并起双指,点在陈酒眉心之处。 “收敛心神,气聚丹田!” 片刻后,一股信息洪流浩浩荡荡地跑进了陈酒的脑海之中。 “这就是‘撒豆成兵’的修炼套路么……”陈酒不断消化着脑海之中的信息。 “此法不难,在施展法术时,心头勾勒出你想要变化的对象,就算成功。”李风来叮嘱道。 陈酒微闭双眼,神情凝重。 数息后,他缓缓睁开眼,然后抓过五颗黄豆来。 右手掐了个法诀,斥声道:“疾!” 于是他手里的黄豆顺势被丢了下去。 ‘给我变肌肉男!给我变肌肉男!’ “啪啪啪!” 像是炒黄豆的声音传来,随后是一阵滚滚白雾猝然间冒出。 李风来脸色微变,他急忙一拂衣袖,大殿内顷刻间就起了一阵风,将白雾吹散,露出了让他大开眼界的情景。 只见五个高约一尺,身穿大红肚兜,头上扎着羊角辫的小胖丁一脸茫然地看着陈酒。 陈酒见状,像是挨了一道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 李风来微微偏过头去,嘴角悄悄挑起一抹弧度。 看着五个还没到自己膝盖的小胖丁,陈酒顿时哭笑不得。 “师父的是‘撒豆成兵’,我的是‘撒豆成丁’……” 这五个小胖丁该要怎么保护我……陈酒郁闷之极。 “不见得这就是坏事。”李风来收起笑意,然后沉声道。 陈酒眸光一闪,“师父此话何意?” 李风来蹲下身,他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五个看起来呆呆的小胖丁,然后解释道:“这五个小家伙,身上居然带有生命气息……” 按理说,由法术凝聚出来的东西,是没有生命的,就像是李风来先前变出来的道人,跟傀儡一般。 陈酒闻言,心头一动。 莫非,这五个小家伙还能继续长大不成?! 似乎是洞晓了陈酒的想法,李风来又道:“或许是这五颗黄豆有古怪,又或许是你的法力有异,才会导致这种情况出现……不过,这对于你而言,的确是好事。” “日后待你修为有了突破,这五个小家伙说不定也会有惊人的变化哟!” 陈酒闻言,精神一震,一扫先前的颓废,然后将法诀掐灭,收起了这术法。 “砰砰砰……!”接连响起五道沉闷的声响。 随后就看见那五个小胖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五颗黄灿灿的豆子安静地躺在地上。 陈酒如获珍宝一般将其尽数捡了起来,然后放进胸前衣襟的夹层里面。 李风来点了点头:“五颗黄豆对你施展此术而言不多不少,你以后用一些朝露之水滋养它们就好。” 陈酒闻言,会心一笑后,点了点头。 随后,李风来将安民令和度牒给了他,让他安心修炼。 第八章 下山 虽然陈酒如今算是触摸到了玄门,但他依旧要做杂务,要完成早晚课。 在忙碌了半天后,陈酒踏着夕阳的余辉走进了自己的居所。 虽然做了重活,此时浑身酸痛无比,但一想到自己踏上了修行路,他的疲惫便一扫而空。 迫不及待地坐在床上,陈酒将安民令和度牒拿了出来,放在一旁。 通过李风来的讲解,陈酒知道了这漆黑的安民令奇妙的用处。 这块令牌乃是道门高人利用“望气术”炼制,由安民司统一对有修为的人放。 它不仅可以观测到妖气的浓郁程度,还可以通过修士斩杀的妖怪实力大小来计算所获功德! 简而言之,就是这块令牌会探测到哪里有妖怪,当修士将妖怪降伏后,令牌就会根据妖怪实力的强弱自动计算功德。 而修士可以凭借令牌之中的功德换取诸如符箓和法器等有用之物。 这也算是对修士们的一种变相激励了,想要获得更好的法器和宝贝,就要积攒大量的功德。 陈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便迅入定,开始沿着功法的运转路线修炼起来。 他此时的修炼就像是种树一般。 通过功法的运转将体内元精转化为元气,而元气就像是生命之源,只要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丹室内那株小树上,就能让其茁壮成长! ……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晃便过了一个月。 这一月之内,陈酒除了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外,就只顾着修炼,哪怕是一分一秒的空隙,他也不愿意浪费。 安民司的掌使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 他知道仅仅三个月就想成为一名丹胎境修士,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想法。 因为这个世界的修行很难,虽然只有五个境界,但哪怕是仙人第三楼的修士,那也是凤毛麟角,属于这片世界最顶尖的存在了。 所以他不期望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只希望到时候三月期限到了,自己能无限靠近“小丹胎”就好。 清晨时分,陈酒自修炼中退了出来。 此刻他丹室内,那原本稚嫩的树苗,如今已有一尺多高了,而且还了许多枝条和绿叶出来,长势喜人。 陈酒感受着小腹处的暖意,不禁轻笑一声:“我如今法力不再如一月前那般低微了。” 此时陈酒身体经脉之中流淌的法力虽然不说像浩浩荡荡的通天长河,但也跟源源不绝的小溪流一般无二。 忽然,他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五颗黄豆来。 “疾!” 轻叱一声,五颗黄豆便被丢到了地上。 随着一阵白雾升起,五个小胖丁便现出身形来。 看着如此可爱的小胖丁,陈酒不禁哑然失笑,随后他眼珠子一转,眸光闪烁,便命令道: “去!你给我打洗脸水去。”陈酒吩咐其中一个小胖丁。 “你去给我端来早饭!” “你去收集朝露!” “你们俩……给我捶腿!” 看着小胖丁们听话之极地行动起来,陈酒心头一动。 这五个小家伙也不是没有用处嘛! 而且随着他修为不断增加,他也日渐感受到了小胖丁身上的生命之气也越浓厚起来,而且它们虽然身形没有变化,但力气却在同步增大!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说明小胖丁们也在不断变化着。 当然,除了修行功法和这“撒豆成兵”以外,陈酒也没落下“天眼”的修炼。 经过摸索,他知道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唯有神念之力得到突破,他才能获得另外的神通! 而让神念之力长进的方法就是进入“天眼空间”内的石碑之中接受磨练。 那是一种对神魂进行碾压和重组的历练,虽然痛苦万分,但却见效甚快…… 又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道观里生了一件大事。 观主李风来无故离开道观已然半月有余,却没传回来丝毫音信。 观中的道士们都纷纷猜测观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毕竟观主消失这么久,绝对事出有妖。 但唯有陈酒淡定无比。 他深知自己的师父能耐不小。 光是从王掌使亲自来玄妙山给自己送度牒就能看出一二。 因为安民司不属于六部管辖,这是一个由大晋王亲信统领的机构,其权力甚至远大于地方官府。 而掌使更是安民司中权力极高的人,李风来跟这样的人能平起平坐,那显然不一般。 只不过,他原本想着自己修为有了长足的进步,去找师父讨要一些符箓法器的,可眼下这个想法是要泡汤了…… 毕竟还有一个月他就要下山了,也不知道在此之前师父能不能赶回来。 陈酒此时躺在斜斜的屋面上,天上是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星海。 “如今我但丹室内的的长春树已经有两尺高,树叶也日渐繁茂,想必修为已经在向着丹胎境靠拢了吧……” 两个月以来,陈酒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一般地修炼。 好在这功法可以为他滋养身体,消除疲劳,否则这般折腾下去,哪怕是个钢铁铸就的人,也吃不消。 这股让他不知疲倦不顾一切的修行的动力,来自于下山所带来的危机感。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妖怪。 当初哪怕是面对“黄皮子精”,他也是侥幸才能取胜。 可世上哪里处处都有侥幸存在呢?打铁还需自身硬,他必须要赶在三个月内用最快的度提升修为。 如今他除了能驱使五个力气堪比成年人的小胖丁外,便只有额上“天眼”了。 “唉……”陈酒长叹一声。 符箓和法器这种东西,师父肯定有,但是肯定带在身上的……而且据他所知,整个道观里就他得到了师父传下的玄门功法,步入了仙路。 所以去找师兄弟们借符箓法器也不现实。 若是自己去搞,可又身无分文,而且一般的银两还买不到修士所用的法器符箓。 除了用功德能换取符箓和法器,在修仙界,还有一种叫做“长生钱”的货币能购买这些东西。 “长生钱”由安民司铸造和放,是一种流通于修士之间的货币,数量稀少,其内蕴含有天地灵气,凡人若是收藏一枚,则可以起到驱邪避灾的效果。 所以这就陷入了死结。 没有钱和功德,就买不到符箓和法器,而想要功德,就必须与大妖生死一战…… 他也曾经设想过下山后就远遁他乡,但师父告诉他,逃避“道人令”的道士不是没有,但却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违抗安民司,就等同于违抗大晋王…… 陈酒苦笑一声:“师父哟!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那可怜的徒弟哟!” …… 又是一月过后,李风来仍旧没有回到观中。 陈酒虽然有些无奈,但却毫无办法。 今天,他便要离开道观,下山去了。 经过三个月的苦修,如今他丹室内的长春树已经有三尺多高,并且树叶也繁茂了起来,甚至在某枝条的顶端还长了一朵淡黄的小花儿出来…… 陈酒能感受到,自己离“小丹胎”已经不远了! 在一一辞别观里为数不多的师兄弟们后,陈酒便背着行囊,走下山去。 行囊之中东西也不多,一把桃木剑、身份度牒、一张地图、师兄弟们合力凑的十两银子,以及一些干粮和几本道门经文。 陈酒一袭月白道袍,头上戴着方巾,背后背着包裹,行走在静谧林荫小道上。 随后他薄唇轻启,高声念道: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清澈的嗓音传遍静谧的山林,让附近的生灵们都知道,有一个小道士,他下山了…… 第九章 柳叶村 玄妙山位于信阳县东北,被一条大河围住,只有南边有条大路可以走出去。 而从玄妙山一路南下,就要经过一处名叫柳叶村的地方…… …… 徒步两日后,陈酒总算看见了大路前方的村庄。 此时虽然是秋收时节,但天上的太阳依旧火辣辣。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然后紧了紧背上的包裹,朝着村庄走去。 “渴死我了……”陈酒口干舌燥,准备去讨一碗水喝。 虽然他修炼时可以暂时不进食不喝水,仅靠体内的元气滋养身体,可一旦停下修炼,他就不得不面对“吃、喝、拉、撒……”等一系列问题。 忽然,路旁的菜地上站起一位身穿粗布衣衫的老农。 老农肩膀上扛着锄头,一手提着菜篮子,然后眯着眼打量几下陈酒。 陈酒见状,心头一喜,于是赶忙作揖道:“这位施主,贫道想讨要一碗清水喝,可否……” 可陈酒话没说完,那老农却猛然皱起了眉头,脸色一变。 “道士?你们这些臭道士居然还敢来这里!!” 听着老农怒极的话音,陈酒心头一跳。 “施主此话何意?贫道从未到过此地啊!”陈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少装疯卖傻!”谁知那老农居然不由分说地丢下菜篮子,然后两手握着锄头,挡在陈酒面前。 “乡亲们!又来了一个臭道士!快过来!”忽然,他朝着四下高声喝道。 随着喝声落下不过片刻,只见四周原本静寂的菜地里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一个又一个身穿粗衣的村民来! 他们看见了大路上的陈酒,竟然一窝蜂地围了过来,将他困在人群里。 陈酒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这干嘛呀这是?我是道士,不是土匪! “这位施主!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陈酒赶忙朝那位老农说道。 这些人如此仇恨道士,想来在他来此前,生了什么事才对! “臭道士!你赔我男人的性命来!”忽然,一个农妇红着眼睛,登时就要去撕扯陈酒的道袍。 就在陈酒要躲避时,一旁又走出一个年轻人,他把农妇拦下来,然后朝陈酒怒骂道:“你们这些道士不应该为民除害么?怎么反倒帮妖怪来害我们!” 陈酒顿时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四周的村民们群情激昂,显然是对道士有极深的仇恨,所以现在更不能说什么跟自己没关的话,而是要把情报套出来再说。 “这位施主,你前半句话说得的确不错,但后半句可就大错特错了。”陈酒冷声道。 不能让自己陷入被动,语气上更不能显得害怕! 那个年轻人闻言,却冷笑连连:“我问你,两天前,那个老道士来我们村,是不是你们玄妙观指使的?” 这时,那老农憋不住了,似乎是想让陈酒快点伏罪,一口气把事情讲了出来:“两天前,村里来了个老道士,说是山沟里有一株永春树,只要摘下其叶片煮水来喝,就能返老还童……起初大伙儿也不信,但那道人拿出一片永春树叶煮水喝下后,竟然从白苍苍的的老人变成一个青丝如瀑的美少年!”。 “此后,我们村中许多人便被这所谓的永春树给迷住了,他们纷纷跑到满是密林的山沟之中,寻找长此树……可两天后,没有一个人回来……”说着说着,老农居然露出了极度悲哀的神情来。 “我找见我男人时,他脑袋都被啃掉了半边!”农妇顿时泣不成声。 “所有前往山沟寻找这永春树的村民都被啃掉了脑袋,这不是妖怪所为,还能是什么?而且,自那天后,那个道士便不知所踪,我们找遍了村子也没现他……”年轻人目光森然地看向陈酒。 “这片地方只有一个‘玄妙观’,我想,你们应该是同门吧。” “杀了这臭道士,为乡亲们报仇!”有人提议道。 陈酒闻言,却脸一沉。 你们听信道人谗言,跑去送死,关我屁事! 你们既然想要杀我,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陈酒眼中厉色一闪而逝,然后他猛然从衣襟中掏出五颗黄豆来。 “疾!” “啪啪啪……!” 随着五道炸响声传出,陈酒周身猛然蹿起一股股白雾来! “拦住他们!” 陈酒在心间下了命令,然后趁着白雾的遮掩,挤开慌乱起来的村民,便朝着路旁的菜地里跑去。 “他跑了!”有人眼尖,看见菜地里那如同兔子一般飞穿梭的道袍青年。 “这,这是什么?!”农夫看着脚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腿,不让他离开半步。 五个小胖丁死死地拦着一些想要冲出去的村民。 别看他们幼儿模样,但其身上的怪力却让这些常年从事农活的村民们动弹不得! “这一定是那臭道士的妖法!”那年轻人气得不得了。 因为此时再看去时,茂密的菜地里早已不见了那道士的身影。 忽然,五个小家伙心有灵犀一般,纷纷放开手,然后蹦蹦跳跳地钻进了菜地里,消失不见…… 被那道士耍了一招,村民们皆气愤不已,一个个攥紧了拳头,低声咒骂着陈酒。 …… 凭借着功法带来的力量支持,陈酒一口气跑出了十里远! 此时,他已经离开了菜田范围,来到了一处树林茂密的山沟之中。 “我算是明白为何这功法会被如此嫌弃了……” 《长春功》并不霸道,其能催生出源源不断的“气”滋养身体,但也仅此而已。 逃跑时倒是源源不断地为陈酒提供力量,这一点倒是让他颇为满意。 “不过用来保命倒是不错!” 忽然,远处的菜地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并且茂密的蔬菜也纷纷摇动起来。 “它们来了!” 陈酒心头松了一口气,这回五个小家伙可帮了自己大忙! 片刻后,五个小胖丁从菜地里一跃而起,然后跳到了陈酒的身边。 它们依旧是面露迷茫之色,没有人性化的表情。 但陈酒却能感受到其身上涌动的生命气息。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们成为真正的生灵的!”陈酒手捏法诀,将五个小家伙收了起来,放进衣襟之中。 虽然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但是却让他完完全全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如今想要离开玄妙山的范围,就必须途经柳叶村。 “如今已然不能再回去了……”陈酒有些郁闷。 本来好好的,可忽然碰见了这等子虚乌有的事,着实让他喊冤呐。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却忽然转出一个老翁来。 陈酒如临大敌,他急忙后退了几步。 这时他才觉这片地方拥有好浓郁的阴气,让他心头一凛。 虽然这老头儿看起来弱不禁风,自己一巴掌就能打倒,但他忽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寻常人! “道长莫要惊慌。”老者看见陈酒这副表情,却温声道。 陈酒眉头微皱,“老人家,贫道与此事真无关,我也不想与你交恶,你走吧!” 虽然嘴巴上这样讲,但陈酒却缓缓朝山沟一边退去。 那老翁却轻叹了一声,然后他指着山沟里的小溪流,道:“顺着这条小溪走吧,不然你若是迷失在这山沟里,遇见那山鬼,恐会白白丢了性命……” 陈酒回头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一条溪流一直通向山沟深处。 但是,当他再回头时,那老翁却已然消失不见。 陈酒蹙眉沉吟起来。 如果村民说的是真的,那这山沟绝对不能久待! 于是他不准备管那诡异的老翁,径直朝着小溪走去,或许,真能找到一处庇护所也说不定。 此时日头已经渐渐沉入西边的厚厚云层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晚,四周黑了起来。 陈酒眼前的路越黯淡,他只能循着水声而行。 忽然,他眸光一闪。 在前方十丈远的地方,竟然有微弱的灯火亮起! “还真有人烟!”陈酒心头一喜,但随后又犹豫不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村里的人……”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看。 仅仅数息的功夫,陈酒便走进了去。 他抬头一扫,原来,这里是一间寺庙。 “柳沟寺……” 第十章 深夜惊魂 位于山沟之中的寺庙,看起来规模不大,一盏昏暗的油灯点在寺门一旁,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还好是寺庙。”陈酒放下心来,然后他上前去扣响了大门。 “铛铛铛!” 叩门声响起不过数息,便从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寺外忽的刮起了一阵阴风。 “沙沙沙。” 外面的树林一阵摇晃,出声响。 陈酒背后无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此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小和尚支出光溜溜的脑袋来,他狐疑地看向陈酒:“这位施主,您要借宿么?” 陈酒和善一笑,点点头道:“贫道在山沟里迷了路,但幸好遇见了这间庙宇,便想借住一宿,还望小师傅行个方便。” 此时,小和尚才觉陈酒道士的装扮,于是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不过今日寺庙不便再收人入内,还望道长海涵。” 说罢,便要关上大门。 陈酒脸色一变,你关了门我到哪里去住?莫非夜宿荒山野岭? “小师傅!能否通融通融?再不济,我可以付钱,只要给我一个休息的地方就好!” 陈酒透过门缝依稀看见了里面的情形,柳沟寺规模不大,仅有一间主殿供奉着佛像,还有另外两间偏房应该是用来休息的。 可那小和尚却为难地摇摇头,然后准备将门关上。 就在陈酒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从灯火通明的主殿里走来一人。 “智深小师傅,这位是?”那人出声询问道。 “哦,原来是孙公子。”名唤智深的小和尚施了一礼,然后介绍道:“这位道长在山里迷了路,想在寺里借宿一晚,可今日公子在此,我就……” 一听陈酒是个道士,那孙公子陡然两眼放光,随后作揖道:“这位道长,不才孙白,想请教一些道家问题,可否叨扰一阵?” 那小和尚见状,刚想说些什么,可却被那书生制止。 陈酒闻言,心头微动,只要能住下来,那就什么都好说。 而且他也要多多了解此地,说不定眼前这个书生打扮的人能告诉自己不少消息。 于是他微笑道:“多谢施主,只怕贫道知识微薄,让施主见笑了……” 随后,陈酒便跟着这位公子来到他所住的地方。 …… 不大不小的客房之内,陈设有一张简单的床铺,一旁是古旧的书桌,桌上一盏明亮的油灯将书本的影子拉得很长。 孙白歉意一笑,道:“小生离开这里也不久,没成想居然变得灰尘弥漫,倒是让道长见笑了。” 陈酒神情微动,然后道:“孙施主为何要选在寺庙之中读书?” 孙白闻言,然后请陈酒入座,随后道:“我们读书人都希望能有个躲避纷扰的地方来读书,这样才能静得下心,所以我便选了这山里的柳沟寺。” 陈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随后,孙白就顺势问了陈酒一些有关道家的问题,同时也幸好陈酒在这一方面功课做得不错,倒是一一为其解答开,引得孙白赞叹不已。 与此同时,陈酒也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在两天前,山沟里的确生了许多起命案。 死者都是柳叶村的村民,而且死状极其恐怖,全都被咬掉了半个脑袋。 所以村里人都传山沟之中有可怕的妖怪出现。 从陈酒怀中那块安静的安民令看来,这附近并没有妖怪出没才是。 随后,孙白又与陈酒讨论了一会儿,便要准备歇息了,此时已经是夜晚亥时三刻了,窗外明月高挂,万籁俱寂。 孙白就吩咐仆人将楼上的空房给陈酒腾出来,让他住在上一层。 不一会儿后,那仆人忙不迭赶下楼来,“这位道长,楼上空房已经打扫完毕,请您早些休息吧。” 陈酒见状,也不再多多叨扰,在谢过孙白和那仆人后,便径直走了上去。 孙白见陈酒离开后,便关好了门窗,吹灭了油灯,准备睡觉了。 此时窗外的月光十分明亮,即使不用油灯也能将屋内看得一清二楚。 听着外面的呼呼风声,孙白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 陈酒自然不会睡觉,他得抓紧时间修炼。 不过,今天这事倒是让他极为在意,而且这柳沟寺和这位姓孙的书生更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或者看见过这个地方和这个人物…… 借着外边明晃晃的月光,陈酒微闭着眼眸,准备入定。 可就在此刻,变故横生! 只见他胸前那块漆黑的安民令猝然间出濛濛白光,并且传出一股炽热之感! 就好像他捂了一块烧红的木炭在胸口一般。 陈酒神情大变。 安民令有如此异象,那就只说明了一件事。 有妖怪! 并且这妖怪还不断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 这下子,陈酒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他瞬间联想到了山沟之中的那喜欢啃脑袋的妖怪。 忽然,风声越地逼近了,似乎已经来到了这阁楼之内! 陈酒如临大敌,他快如闪电般将行囊背起,然后拿出桃木剑,手中握着五颗黄豆。 “先溜再说!” 拿定主意,陈酒便打开了门,借着明亮的月光,直奔楼下而去。 可就在他经过孙白的房间时,却见其房门虽然紧闭,但却从里面传出一阵似布料被撕扯开的声音。 莫非那妖怪就在孙公子的房间内?! 陈酒顿时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溜走? 虽然他一直谨慎小心,但那位孙公子先前却出言让自己留在了寺庙之中。 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于是他止住身形,神情凝重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妖气,正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随后他一指点在额头上。 “幽通!” 随着异样的感觉传来,陈酒额头上再度浮现出竖眼来。 视野又变成了金色。 在他感知中,四周充斥着黑色的妖气,从房间内渗透出来。 而在房间里,则有一团漆黑的东西,散着让他感到害怕的威压。 这妖怪绝对比那黄皮子精厉害的多! 可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间打开来! 陈酒神情大变。 只见一只身高可能有丈许的巨大怪物躬身在房间内。 它体似人形,浑身长满长长的毛,此刻回头凶神恶煞地看着陈酒。 那妖怪脸皮青,皱巴巴地堆在一起跟枯树皮似的,张着的血盆大口中利齿密布,让人望而生畏。 其红灯笼似的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陈酒,它锋利的爪子上还有被撕扯下来的布条。 “道长快跑!”忽然,孙白从房间内快步跑了出来。 他手中拿着一把锋锐的佩刀,此刻在明晃晃的月光下反射森然的光芒。 陈酒见孙白没有大碍,于是不假思索地朝着楼下跑去。 可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阵风声。 那妖怪追来了! 第十一章 又遇老翁 背后风声呼啸间,卷起一股让陈酒脊背凉的寒意来。 他度极快,三两下便来到了最下层。 去主殿! 这是他心头瞬间就冒起的想法,毕竟主殿供奉着佛像,邪祟最怕这等神圣之物了,兴许能生点什么奇迹也说不定。 于是他转头左扫一眼,但却看见主殿的大门紧紧地闭着,甚至连灯火都不见,一片漆黑。 陈酒心猛然一沉,这寺院里的和尚怎么连灯都不点一盏! 真是一群懒和尚。 此时唯有天上明亮的月光将周围照亮,让他得以看清楚寺院内的情形。 陈酒暗道不妙,但他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冲向大门。 “去!” 他抛出五颗黄豆来,先将这妖怪拖住再说。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五个小胖丁出现在寺院内。 那高大妖怪所化的妖风立马在院子里现出身形来。 它贪婪地看着五个小胖丁,嘴里居然流出了腥臭冲天的口水! 看来,这五个拥有生命气息的小家伙很合它的胃口。 陈酒见状,赶忙将大门打开,然后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你们五个小心点!” 虽然知道五个小胖丁并没有独立的意识,但陈酒还是下意识地关心道。 此时,孙白拿着佩刀也冲了出来,他看着立在院落内的高大怪物,不由露出恐惧的神情来。 “快来人!” 孙白叫喊起来,这寺院虽然规模不大,但一众僧侣和自己的仆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多个! 忽然间,那妖怪抬起修长且满是长毛的手臂朝着下方的小胖丁砸去。 “砰”! 小胖丁灵巧敏捷,小小的身躯往一边顺势一滚,便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击。 此时,原本黑灯瞎火的偏房之中忽然亮起几盏油灯,随后便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 “吼——!” 那妖怪见状,血盆大口里出一阵低沉的怒吼声。 然后他再次朝着小胖丁抓去,可数下都没有成功。 气急败坏的妖怪猛然间将地面砸了个窟窿,然后再度化身为一阵妖风,跑到了寺庙之外! 五个小胖丁见状,皆蹦蹦跳跳地追了上去,度也不慢! 孙白见状,大惊失色:“你们是哪家的孩子?!快回来!” 可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不对劲。 这寺庙哪里来的孩子? “莫非是那位道长所施展的法术?”孙白忽然间想起了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道士。 “没想到那道长是个法力高深之人……希望他能将这妖怪降伏吧!” …… 借着明亮的月光,陈酒奔行穿梭在一片稀疏的山林之间。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流水之声。 陈酒微微喘着气,此刻他体内不断涌现出元气来,让他不至于太过疲惫。 这《长春功》就是这点极为不错,能让陈酒的耐力得到极大的提升。 “这位道长!请这边来!”忽然,远处的一颗树下出现了一道人影。 陈酒闻言,顿时内心大骇。 是白天给他指路的那个老人家! 此刻,陈酒背后风声再度紧逼,似乎朝着自己飞接近。 一瞬间,他便寒毛倒竖。 “快来!这里能躲!”那老人家急切地说道。 陈酒闻言,猛一咬牙,便飞奔了过去。 先不管这么多,活下来再说!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老人家恐怕也非人哉。 三步并做两步,陈酒来到老者身旁。 那是一颗巨大而又古老的银杏,此时满地都是泛黄的树叶。 “进来!”老者指了指树根处的一个一人高的树洞。 陈酒神情微变,一个侧身便躲了进去。 “你放心,这银杏树通了灵,它不敢靠近的。”老者解释道。 陈酒朝外看去,果真,那妖怪临近后化出形来,只是在四周不断游走,并没有靠近此树三丈范围之内。 陈酒稍稍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朝老者行了一礼:“敢问老人家,您……” “不错,老朽两天前便死在这里了,如今只是一缕残念所化的鬼魂,在这里为迷路的人指一条生路罢了。”老者脸上露出哀色来。 陈酒闻言,心道果然如此。 “老人家,想必您是被这妖怪所杀吧。”他问道。 老者此刻却露出一抹自嘲之色:“呵呵,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听信了那个老道士的话,跑来这山沟里白白送死,呵,真是笑话呐……” 老道士…… 陈酒心头微动,又问道:“那老道士可否透露什么来历?这妖怪又是何来历?” 老者沉吟片刻,道:“那道士自称‘枯木道长’,说是一个云游道人,而这妖怪,则是他用法术不知从哪里招来的。” 一听见“枯木”两字,陈酒便立马联想到了那“黄皮子精”所言的“枯木老怪”,就是不知道两者是否为同一个人。 “道长,您若是能除去这妖怪,我柳叶村五十户人家,必将感激涕零啊!”说罢,老者所化的鬼魂居然朝着陈酒跪了下去! 陈酒大惊失色,赶忙侧过身,避开老者的跪拜,“老人家快快请起,贫道可受不得此礼!” 且不说他打不过这妖怪,就是白天那一群人要杀他的样子,他也不愿意做这为民除害的事…… 不分青红皂白,不明事情真相就一顿口诛笔伐,呵呵,这种事,太过荒谬了。 见陈酒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老者脸上露出黯然之色。 忽然,外边的那妖怪低吼了起来。 陈酒神情凝重,他赶忙朝外看去。 只见在妖怪身后,五个小胖丁跳了出来,并且与妖怪缠斗起来! 陈酒眉头微皱,小胖丁虽然力气极大,但还不是这庞然大物的对手。 似乎是陈酒心头的想法灵验了,只见妖怪反手一抓,便有一个小胖丁被其捏在了手里面! 陈酒见状,瞬间大惊失色。 因为这五个小胖丁通了灵,所以死一个便会少一个。 即便他能再施展“撒豆成兵”,但想要造出拥有生命气息的东西来,怕是不再容易了! 不行!小胖丁一个也不能出事! 陈酒怒目圆睁,他抽出包裹里的桃木剑,然后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其余四个小胖丁也纷纷跳上妖怪高大的身躯,或啃咬,或抓挠,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来到妖怪近前,陈酒抬起头,感受着高大的身躯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随后他猛然低喝一声。 “受死!” 将剑举过头顶,然后双手紧握,猛然对准妖怪的腰间便刺了下去。 桃木剑轻而易举的刺进了妖怪的腰后面。 “滋滋滋!” 一瞬间,从木剑刺入的地方腾起大量的白烟来! “吼!!”妖怪吃痛怒号。 它一把将手里的小胖丁扔出去老远,然后猛然转过身,一把将陈酒按倒在地! 妖怪两只巨爪死死地掐着陈酒的脖子,它庞大的头颅离陈酒不过数尺。 腥臭刺鼻的气味从它嘴里喷薄而出,让陈酒干呕连连。 随着妖怪爪子上的力度不断加大,陈酒的脸色也越涨红起来。 怎么办?!莫非我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第十二章 神眸射灵光 妖怪整个骑在陈酒的身上,将他牢牢地压住,动弹不得。 而它并没有立马就捏死陈酒,而是想要让他失去反抗能力一般,想把他掐晕。 五个小胖丁奋不顾身地在妖怪身上上窜下跳,想要造成一点伤害,但却是做无用功。 因为那妖怪身上的皮肤极为坚韧,恐怕连锋利的长刀也切不开。 陈酒被掐着脖子,呼吸便困难起来。 逐渐的,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涣散,意识开始模糊。 虽然《长春功》运转时源源不断地传来元气滋养身体,但此时他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陈酒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但就在他要陷入无边黑暗时,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传入脑海之中。 “额上天眼目,可射灵气光!” 陌生而又威严的声音在他脑海之中突兀地响起! 紧接着,一股信息流涌入进来。 “天眼神通之灵光术,额上天眼目,可射灵气光,灵光所过之处,妖鬼灭迹,诸邪不存……” 就在这一瞬间,陈酒心领神会般,猛然双眼怒睁。 然后下意识将神念汇聚于额上。 “开!” 金色的光华一闪,额上竖眼陡然间浮现而出! 那妖怪看见陈酒额上的一点金光弥漫,顿时血红的眼眸中满是惊骇之色。 随着陈酒“天眼”里的金光越璀璨,那妖怪竟然反身而退,再度化为一阵风,想要逃离此地。 陈酒目中冷光连连,此时没了妖怪的压制,他跳将起身。 随后在“天眼”神通下,他就看见那妖怪所化的怪风朝着东边飞卷去。 “你逃不掉!” 陈酒心念一动,其额上天眼便射出一道细长而又璀璨的金色光芒,只片刻便击中了那妖怪所化的妖风。 “啪!” 金光击中妖风的一瞬间,居然炸起一朵朵火花来! 然后白烟弥漫之间,那妖风逐渐失去妖力,将隐藏其内的妖怪露了出来。 被陈酒毁去藏身之所,妖怪顿时惊怒交加。 这个道士着实古怪,原本它占尽先机,杀他易如反掌。 可不曾想在那额上竖眼出现后,场上形势却来了个大反转。 如今变成它被陈酒单方面屠杀了。 眼看第二缕金光再度射来,那妖怪却低吼一声,猛然间跪在了地上,居然学着人一样,双手合十,不断上下摇动。 它在求饶。 那老者见状,脸色动容,随即飘然过来。 “道长果真了不得!”老者赞叹一声。 如此年轻就能对付大妖,尤其还是这等额上生有“天眼”之人,更是万中无一者。 面对着妖怪的求饶,陈酒心头一动。 这妖怪是那个什么道人鼓捣出来的,自己杀了它,恐怕又会招来祸端。 若是不杀,可这妖怪又三番五次要杀了自己,这口气实在不能忍,再说,此仇已经结下,断然没有和解的余地。 心头念想一定,陈酒目光冰冷,其额上天眼陡然间射出一道金色的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妖怪硕大的头颅贯穿! 要杀就杀地畅快一些,修道之人做事绝不拖泥带水。 灵光似一条金线一般穿进妖怪的头颅,都没有丝毫的阻塞。 这灵光威力极大! 陈酒第一时间对这个神通做出了评价,同时心里也带着喜悦。 终于有一个强有力的神通了。 此刻,妖怪眼中的生机迅流失,其身上的妖气也缓缓消散。 妖怪跪在地上,头颅耷拉着不断流出黑色的液体来,显然是死了。 “多谢道长为民除害!”老者如释重负地行了一礼。 陈酒摆摆手,他此刻也有些疲惫,想来是过度使用“天眼”所致。 “既然妖怪已除,乡亲们都出来吧,我们也能安然地魂归地府了……” 老者此话一出,顿时此地阴风阵阵,天上的月亮都黯淡了下来。 随后陈酒便看见不断有一个个村民的鬼魂从附近的树林中冒出来。 一扫之下,竟然有十多人。 看来这些都是被那妖怪所杀的柳叶村村民,他们死后怨念不散,便留在此地化作了游魂。 “多谢道长!”随后,这十多个游魂朝着陈酒躬身感谢之后,便逐渐淡化了身形,直到消失不见。 陈酒默然片刻,随后叹道:“真是贪念带来的灾难呐……” 此刻,五个小胖丁又化为了黄豆自动飞进陈酒的衣襟之中。 这一战它们出力颇多,此刻也是精疲力尽了。 将剑身已然有些黑的桃木剑收好后,陈酒便准备离开此地。 可就在这时,他胸前的安民令却闪烁起光芒来。 他疑惑不解,然后将其拿了出来。 “八十……?” 原本安民令空空的背面此时却凭空浮现一个金色的数字来。 这是什么?陈酒有些疑惑。 “莫非这便是功德??”忽然,他想到了这个安民令的作用。 一旦他降伏了妖怪,安民令便会自动根据妖怪实力的多少来计算所能获得的功德。 想来这“八十点功德”就是陈酒此行的收获了吧! “真是有趣……就是不知道这八十点功德能买到什么东西?”陈酒顿时有了一种赚到大钱的感觉。 暗自兴奋了一阵,陈酒便背起包裹,准备离开了。 正当他走出去三两步,那原本已死的妖怪身上却猛然翻起一阵金光! 陈酒见状,神情大变。 莫非没死透?! 可下一秒,就生了让他极为诧异的事情。 只见无数金光自妖怪的身上浮现,然后离体而去,在空中重新凝聚,不消片刻,竟然化为了一个金色的妖怪! 只不过,这由金光化出的妖怪除了外形样貌上与一旁死去的妖怪差不多外,并没有什么汹涌的妖气和杀意。 突兀间,陈酒额上天眼自动浮现出来。 “这是……‘控神’之术??!”陈酒明显能感知到在“天眼”浮现的一瞬间,自己的心神与眼前那个金色妖怪紧密相连了起来。 就好像几月前他操控美艳女尸一样。 难不成,这也是“控神”的奥秘之一? 在思考片刻后,陈酒便明了了。 “看来是了,‘控神术’可以操控离体神魂,这妖怪刚死不久,神魂还在,所以被天眼摄走……” 紧接着,天眼射出一道金光,将那妖怪笼罩。 不消片刻,金色的妖怪便在金光之中极变小,然后倒飞进了陈酒的“天眼”之中!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后,陈酒心头一跳,他有个大胆的猜测。 随后他并起双指,点在额上。 “现!” 心念一动间,“天眼”中金光流转。 随着一道光束射出,那原本被收进“天眼”的妖怪又再度浮现出身形来! 高达丈许的金色大妖此时与陈酒心神紧紧相连,陈酒让它做什么,它便要立刻执行! “果然是这样!”陈酒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此时眼中满是喜色。 “天眼”能摄取妖怪的神魂,并且囚禁于“天眼空间”之中,以供陈酒驱使。 数息后,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陈酒心头一凛,便立马将妖怪收了回来。 “看来自己还没适应这新的神通……”虽然一下子有了两个保命之法让他激动不已,但陈酒还没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知道自己只是初入门,还需要多多巩固才是。 收起“天眼”,陈酒便原地盘膝起来,准备恢复一下再说。 “既然收了这妖怪,那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陈酒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不然以后对敌时,总不能一口一个“长毛妖怪”吧? 于是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已经干瘪的妖怪身体,陈酒心头却莫名冒出这样一个词来: “山魈……” 第十三章 聊斋世界 直到这时候,陈酒才有些后知后觉。 “山魈……这不是《聊斋志异》里的一只山鬼么?”陈酒恍然大悟。 在“聊斋”里面,蒲公记载了一篇关于“山魈”的故事,乃是他好友孙太白讲述其曾祖父所遇见的一件古怪事情。 地点就在南山下的柳沟寺之中,说是孙太白的曾祖父夜宿时遇见了一只身材高大,相貌丑陋的鬼怪,在夜晚化作妖风卷进其房间,欲行不轨,不过幸好他枕下藏有一把刀,力搏之下,这才幸免于难。 陈酒仔仔细细地将这件事捋了捋,现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这里不仅寺庙同名,而且那孙公子也的确是个读书人,遇见妖怪时也跟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陈酒再结合自己所处的这个怪力乱神般的世界,他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我是穿越到蒲公的书里面了吧,这是一个……聊斋世界!!” 这个想法出现,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且不说《聊斋志异》这本书他很喜欢看,就是小时候躲在被窝里看的翻拍电视剧,也足以让他印象深刻!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能跑到这种妖怪遍地走的世界里来……”陈酒一想到聊斋里的诸多诡异事件,他就一阵头大,只希望自己别遇见太厉害的妖怪就好。 就在他正出神时,忽然有一阵呼喊声从远处响起。 “道长!你在哪儿?!” 陈酒神情微动,他赶忙看向远处。 只见疏密不一的林间陡然蹿出一点点火光来,不停晃动着。 有人来了! “或许是孙公子吧……”陈酒心头微动。 随后,陈酒便回应了一声。 不多时,只见孙白带着柳沟寺的一众和尚打着火把来到了陈酒面前。 孙白脸上满是大汉,他喘着气,看向陈酒:“道长没事吧?” 陈酒笑着摇了摇头。 他现在除了有些疲惫外,什么事都没有。 “这!这是……?!”忽然,有人现了那具因为失去神魂而血肉干瘪下去的山魈尸体,不由惊声道。 “哦!小师傅莫要怕,贫道已经把这妖怪收拾掉了,它不会再害人了。”陈酒说道。 孙白闻言,眼中满是惊讶之色,“这就是那啃脑袋的妖怪?” 陈酒微微颔。 孙白神情动容,他看向陈酒时眼中更带着敬佩之色。 “道长为民除害,真乃道门高人,法坛大将,请受小生一拜!” 说着,孙白便要稽。 陈酒笑了笑,赶忙将其扶起。 “孙公子肯留贫道于寺庙内住宿,贫道倒是想感激来着呢。” 孙白闻言,却羞愧一笑:“孙白不知道长乃仙师,没有礼待,实在是汗颜,要不这样吧,道长不妨在寺内多住几日,我一定以最高礼节接待。” 陈酒闻言,却摇摇头,“多谢孙施主美意,贫道此行还有急事,实在不便多留。” 在古代世界里,特别是迷信盛行时,一些会法术的道士,那可极为受追捧,也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对象。 在大晋朝民间有这样一句话:宁惹天上仙与神,莫惹地上修道人。 这些会法术的道士若是想捉弄或者收拾一个凡人,那可是易如反掌。 但同样的,道士也不能肆意妄为,毕竟还有一个安民司在,这个机构对道士和和尚可是有着绝对的威慑力。 孙白见陈酒去意已决,脸露失望之色,随后叹道:“好吧!那孙白送一送道长,这总该可以吧!” 陈酒心头一动,笑道:“呵呵,说来贫道还有一事相求呢。” 孙白闻言,疑惑不解:“道长有何事?但说无妨。” 陈酒侧过身,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山魈尸体…… …… 当陈酒一行人来到柳叶村村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村口处,放着一只丈许大小的妖怪尸体。 这是陈酒拜托孙白让寺庙内的和尚们合力抬过来的。 为得就是洗清自己的冤情。 自己斩杀这吃人妖怪,要向村民们自证清白。 我们道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 那个什么“枯木道长”,绝对不是正儿八经的受禄道士! 他那是“歪门邪道”,是要遭天谴的! 不一会儿,竟然有十几个村民聚集到了村口。 人们又将陈酒以及孙白一众人围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村民的脸上不再怒气冲冲,反而一个个面露愧疚之色! 都是那天围困他,甚至想要杀死自己的那些村民。 陈酒眉头微挑,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那个陈酒最先遇见的老农站出来了。 他眼眸微红着,然后朝陈酒道:“道长!我兄弟给我托梦来了,他说你冒着生命危险斩了那吃人妖怪,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让我不要再怨天尤人了。” 随后他看了看陈酒身后的妖怪尸体,叹道:“都怪我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让道长蒙冤了!” 老农顿时“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陈酒大惊,想赶忙将老农扶起。 可这时,其余的村民们也纷纷跪了下去。 “我家男人也给我托梦了,说道长斩了妖怪,为民除害,他也能消了这口怨气,早日投胎……”说话的,是那天那个农妇。 其余村民们也异口同声地说是死去之人托梦讲述了陈酒斩妖的事。 陈酒看着这些村民们愧疚的样子,心头原本还有的些许怒意顿时荡然无存。 “乡亲们请起吧!道士除妖,本就是替天地行正道,请起吧!”陈酒无奈地作揖道。 老农见状,抹了把泪水,然后站起身来,一手伸进粗布衣衫中。 随后他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块包地严严实实的红布来,然后一层层打开。 “这是……”陈酒看见解开红布的最后一层后,露出一枚颜色似白玉,铜钱样式的钱币! 一股灵气陡然间从那白玉似的钱上币冒了出来。 “这枚长生钱是我曾祖父那一代传下来的,我们没有什么东西拿的出手,就请道长收下吧。”老农将钱递了过来。 陈酒神情微变,这就是流通于修士之间的长生钱?! 不过看其灵光濛濛,气机不俗的样子,的确不是凡俗之物。 陈酒伸手将一枚长生钱接了过来。 虽然这东西对凡人也有一定的作用,但既然对方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那自己不接,怕是不好。 有钱不赚,天打雷劈这一定律是师父从小就灌输的,原主本就爱财,陈酒鸠占鹊巢后,更是奉为圭臬。 毕竟按照大晋朝的汇率来讲,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千文铜钱,而单单一枚长生钱,就能换五十两左右的白银! 当然,若是寻常人拿着长生钱去安民司兑换白银,说不得还要被盘查以及审问一番,所以就很少有凡俗人特意去折腾了。 随后,在交代了要把妖怪的尸身焚毁等各种事情后,陈酒便告别了孙白,离开了村子,朝着玄妙山外走去。 第十四章 登仙楼 离开柳叶村时,孙公子还特意为陈酒准备了一辆马车,让他可以走得快些。 因为从柳叶村出,南下就是信阳县城,不过这两者之间有数百里之遥,若是陈酒步行,怕是要走到下个月去了,而且这途中人烟稀少,旅店也寥寥无几,所以为了陈酒着想,孙公子便把自己的马车给了陈酒。 天已经大亮,四周全是茫茫一片山林,唯有一条不过丈许宽大的道路夹杂在其中。 此时大路上尘土飞扬间,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陈酒估摸着,按照这匹快马的脚力,大概能有七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到达信阳县城了。 其实陈酒去信阳县城有许多原因。 其一是孙白告知他,在县城内,有安民司所经营的专为修士开放的“登仙楼”。 这所谓的“登仙楼”,只供修士进出,在里面可以凭借功德和长生钱购买所需要的法器和符箓。 而他孙家正好在“登仙楼”里有人,所以便想请陈酒去一趟,可以多多给他一些关照。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陈酒自己想去一趟县城。 他想去县城打听打听情报,比如哪个地方的妖怪最弱,哪里的功德最容易获得等等。 这样一来,比起自己无头苍蝇一般乱晃,要好上不少。 坐在颠簸的马车内,陈酒拿出怀中的“引荐信”,不由感慨孙白为人的确不错。 初次见面,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份大礼。 忽然,马车夫回头撇了一眼,问道:“这位道长,您可会飞天遁地?” 陈酒轻笑一声,“贫道哪里会这些,这是仙人的范畴了。” 马车夫闻言,然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便专心赶路了。 陈酒如今的境界十分低微,连“小丹胎”都未曾达到。 而“小丹胎”仅仅能催生法力,可操控法器和施展符箓等等,是无法施展“御空术”或者“遁术”的。 要想能自由自在地飞天遁地,那至少需要踏入仙人第二楼才行。 心头悄悄感慨一下修为的不足,陈酒便收起杂念来,开始闭目修炼。 此刻,他丹室内的“长春树”开出的淡黄色小花已经越鲜艳了…… …… 十天后,陈酒站在一处幽静的院落前方,抬起头凝神地看着门匾上用朱红写就的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登仙楼……” 其实说这是一栋楼是不对的,因为展现在陈酒面前的,是一片占地极广的院落。 从正门进去后,又有四座高楼分别自东向西排列着。 这四栋楼分别为“甲、乙、丙、丁。” 其中“甲”号楼里的宝贝最为上等,价格也最高,当然,能进到“甲”号楼的人,其身份也肯定不一般。 而如同陈酒这般的普通修士,就只能去“丁”号楼,看看能不能捡到宝贝了。 此时,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衣的老者,看起来有些步履蹒跚。 “这位道长,可有度牒?”老者拱手问道。 陈酒闻言,赶紧将自己的度牒从包裹里拿了出来,然后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来微微一扫,片刻后,抬起那昏花的眼睛细细地看了眼陈酒。 “你师父李风来可还安好?”老者忽然问道。 陈酒心头微动,回道:“师父很好,多谢老前辈挂念。” 老者闻言,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挂念?呵呵,老朽巴不得一辈子都看不见那个混蛋!” 陈酒神情微变,这老人家语气怎么阴冷了起来? 片刻后,老者收起愤怒的神情,又变得淡然起来,他瞅了陈酒一眼,提醒道:“老朽给你这小娃娃提个醒,你师父在外树敌颇多,嘿嘿,你以后行走大晋,可要小心一些……” 陈酒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肚子里便泛起苦水来。 他这师父什么都好,就是贪财,若说他树敌,恐怕都是跟“钱”有关! 莫不成,这位老者也被坑过? “最近登仙楼对外开放了‘丙’和‘丁’两号楼,你虽然尚未踏入仙人第一楼,但还是能入内,跟着我来吧……” 灰衣老者说完后也不等陈酒,便背着手离去了。 开放了“丙”号楼? 陈酒心头微动,这“丁”号楼最差劲,恐怕宝贝也没什么,但能去“丙”看一看,陈酒也是极为动心的。 虽然自己买不起,但长长见识,未雨绸缪那也是极好的呀。 等自己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把这个“登仙楼”逛个遍! 随后他便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 陈酒先进入的,是“丁”号楼。 这栋楼有四层,下两层是交易符箓和法器的地方,在一个个展柜之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宝贝,而且明码标价,不能砍价。 交易方式也十分新颖,只要你选中某样东西后,直接用安民令放在所选物品的面前,就会自动扣去相应的功德,然后打开物品禁制,让买家将其取走。 而且这里也不禁止买家互相争抢,如果有这种情况出现,就会由专门的人来负责。 陈酒感慨不已,暗道这“登仙楼”的自动化程度真高! 而最上面两层,则是修士们进行交易的地方,在那里可以互相交易法宝和各种小道消息。 在得知这消息后,陈酒便开始留心起来。 他来县城的目的正是打听哪里有弱一点的妖怪,如今趁着这个机会,他肯定不能放过。 在熟悉了“登仙楼”的模式后,陈酒离开了“丁”号楼,径直前往“丙”楼。 “丙”楼内部就要比“丁”好上不少,在这里的修士也多了起来。 不过来此的人大多都是家族里的弟子,他们有的拜入学宫,有的剃度出家,也有的进了安民司做事,唯独道士很稀少。 此时大厅内都是些身穿锦衣的富家子弟,他们腰佩短刀和玉石,打扮光鲜亮丽,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个展柜前方。 这些人身上涌动的气机也极为凌厉,想必都是一些修行有成的人。 “哪里来的土道士,一身穷酸打扮,也敢入这‘丙’楼?” 忽然,一道有些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酒神情不变,走向一旁的展台。 那出言讥讽的年轻男子目光阴冷,见陈酒居然不理会自己,让自己的面子在朋友面前扫地,于是冷哼一声。 “说你呢,臭道士!”他忽然踏步而出,然后拦在陈酒面前。 陈酒这才注意到这人。 月白锦衣,腰佩短刀,头上戴着银冠,横插一玉簪,不过面容却十分阴翳,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陈酒心头微动,此刻因以退为进,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这位公子,你挡着贫道了……” 第十五章 太南升仙大会 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咬着牙,今天他心情本就不好,心头怒火找不到地方泄。 现在到好,这不知从哪里来的臭道士居然敢如此拂自己的面子,正好拿他出出气! 心头有了主意,年轻人站在原地的身形纹丝不动,他轻蔑道:“你也不上县城打听打听我赵德柱需要给谁让路?” “别说是你一小小道士,就是县令老太爷来了,也不敢如此和我讲话!” 陈酒暗叹一声,真是麻烦。 此时,那赵德柱的朋友纷纷上前,有一貌美女子劝说道:“赵兄,我知你因为太南升仙大会一事而烦恼,可此地是登仙楼啊,你若是在此闹事,恐怕赵老太爷都救不了你。” 似乎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那赵德柱原本阴冷的眼神猛然一凝。 他只顾着泄心头怒火,却全然忘了这里可是安民司管辖的地盘。 在大晋朝,要说最强的修真势力,那非安民司莫属了。 于是他冷哼一声,然后深深地看了陈酒一眼:“本公子今天就放过你这臭道士,日后若是再让我遇见你,哼,见你一次我便打你一次!” 说完后,他便忿忿地与陈酒擦肩而过,离开了这“丙”楼。 而先前劝说赵德柱的那貌美女子,也打量了陈酒一眼,微微颔后,便跟着众富家子弟一道离开了这里。 陈酒无语地撇了撇嘴。 地头蛇是吧?还见我一次打我一次?呵呵,见得到我再说吧。 虽然心头郁闷不已,但他可没忘记来这里要干什么。 正当他走向摆放法器的展柜时,忽然从一旁转出一位蓝衣老人。 “敢问这位道长,可有引荐信?”蓝衣老人冷不丁问道。 陈酒神情一动,道:“在下的确有一封引荐信。” 然后他从怀里面拿出那封孙白写下的信。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后,道:“道长啊,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若是你早些拿出来,那几个人也就不敢如此为难道长了。”老者从陈酒手里接过信后,便立马拆开来看。 “咦?你是孙白那小子引荐来的?!”老者惊诧道。 陈酒颔道:“不错,我与孙公子在柳沟寺相识,一番结交下,他便引荐我来这里。” 蓝衣老者恍然地一点头,然后抱了一拳:“老朽乃孙家四爷,在这‘丙’楼负责,道长既是孙白之友,那便是我孙家之友。” 陈酒闻言,脸色动容。 看来,孙家在这县城里势力不小的样子。 “前辈如此厚爱,晚辈有些惶恐。”陈酒谦虚了一下。 但他心头还是很开心的,至少有这样一层关系,在这楼里面倒是不用束手束脚了。 “就是不知道长来此需要些什么宝贝,可否给老朽说一说,我也好帮你物色物色。”孙四爷自信满满道。 陈酒想了想,道:“呵呵,贫道一穷二白,宝楼里的东西只是眼馋罢了,哪里有什么想法。” 他来此只是探听消息的,这里的东西他可买不起。 孙四爷摇摇头:“无妨,这‘丙’楼可不经常开放,道长可以趁此机会多多观摩。” 随后,他便带领着陈酒去到了各个展柜便,为他介绍了起来。 “这‘雷云符’乃是道门高人所炼制,符箓一出,可引动天雷滚滚,驱邪除妖时可当大用!” 老者指着一张浑身金光缭绕的符箓,介绍道。 可陈酒只是一扫那“两百功德”的价钱,就一阵害怕。 我拼死拼活地杀一只山魈,也才八十,这一张雷符就卖两百,而且还是有使用次数的…… “厉害的,厉害的……”陈酒心头惊骇,但嘴上却不停夸赞着。 “厉害吧!来,道长请看这个……”孙四爷似乎来了兴致,拉着陈酒将展柜一个个地观看。 虽然这里的东西的确不凡,也确实符合在“丙”楼等级,但奈何陈酒只有“八十功德”。 这就像是一个身上只有一文钱的乞丐跑去皇城的酒馆说要吃山珍海味。 不过,在这一过程中,陈酒也的确看中了几个宝贝。 比如那名为“五雷法盘”的法器,在往里面注入法力后,就可自行催生天雷,护佑在使用者的四周,是一件极为不错的防御性法器。 不过其一千功德的价钱让陈酒望而却步。 “一千功德……我得杀十多只山魈……” 再然后,就是一道名为《风行步》的身法,顾名思义,这道身法修行后便可让身体似风一般轻盈,是用来赶路或者躲避仇敌的不二法术。 但同样的,那极高的价钱也让陈酒只能干瞪眼,流口水了。 当看完最后一件法器后,陈酒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越看下去,他就越想要将这些东西全部据为己有。 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给挖下来,把手给剁了! 就像是穿越前他网购一样,明明知道自己包里没多少钱,但偏偏控制不住地“买买买”。 孙四爷心思缜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陈酒的心动。 于是他嘿嘿一笑,道:“心动了吧!” “其实嘛,这里的东西也不是非的要功德或者长生钱才能拿走。”忽然,孙四爷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陈酒闻言,神情一动,道:“不用货币,那如何能拿走?” 孙四爷笑道:“你可知道太南升仙大会?” 这名字他刚刚才听过,那什么赵德柱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才莫名找自己的麻烦。 “还请前辈细说。” 孙四爷嘿嘿一笑,道:“这升仙大会啊,是由登仙楼楼主举办的,地点就在县城南边的太南山上。” “只要有人能完成楼主布置的任务,便能从这登仙楼内任意取走一样宝贝……当然,仅限开放的‘丙、丁’二楼。” 陈酒沉吟片刻,问道:“敢问前辈,您说的这升仙大会,它难么?” 孙四爷闻言,却道:“它不是那种难不难,升仙大会是一场极为少见的盛宴,它由楼主个人举办,只允许小丹胎及以下境界的修士进入,而且奖励丰厚……所以嘛,硬要说难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不过道长放心,这大会虽然有诸多任务,但是绝不会闹出人命,这一点,历来如此。”似乎知晓陈酒心头所担心的,孙四爷便解释了一句。 陈酒听了这话,心头有些想法了。 既然死不了人,而且自己也符合参加的条件,何不搏一搏呢? 这大会无非就是与其余修真者互相争夺罢了,自己的目标也不高,能拿到楼内的宝贝,自然最好。 那个“五雷法盘”,正是他急需的东西。 一念到此,陈酒心头微微有了定夺。 第十六章 莲台 如今他若是静心修炼,至少也需要半年多才有希望突破至“小丹胎”,才能让丹室内的“长春树”结出金色的果子来! 所以如此长的时间内,他必须要获得一件可以随时随地保命的法器。 因为法器不仅便携,而且防御类法器也不会有太多的使用限制,使用次数也不会太少。 在看完了这里的法器后,陈酒也只看中了那个“五雷法盘”。 “怎么?看道长这淡然的神情,莫非是此地的宝贝都入不了你的法眼?”孙四爷打趣道。 陈酒讪讪一笑,道:“实不相瞒,贫道身上只有一枚长生钱,穷得那叫一个叮当响……” 孙四爷看了眼直通第二层阁楼的楼梯,然后道:“道长,我们去第二层看一看吧,那里,有一件宝贝可是我们这里最神秘莫测的。” 陈酒闻言,神情微动。 每个楼的下两层都是专供修士们挑选法器符箓的地方,第二层的东西,总是要比第一层好一些的。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前辈好意贫道心领了,实不相瞒,此番我只为探听消息而来,其余事情倒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孙四爷闻言,眉头一挑,有些不悦道:“你是孙白之友,便是我孙四爷的后辈,你有什么事,问我便可,你去顶上问那些小兔崽子,那还不得狠狠宰你一顿?” 陈酒有些汗颜,他倒是想问,不过却怕留下什么坏印象。 毕竟孙家在“登仙楼”还是有些排面的,自己想要获得情报和一些消息,是一定不能与之交恶的。 “是贫道考虑不周了,还望前辈莫要生气。” 孙四爷摆摆手,他昂头道:“走吧,我带你去二层看一看,等会儿再问我你想问之事吧。” 随后蓝衣老人独自慢悠悠地走上楼梯。 四周,有些人也注意到了陈酒这里,此时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那道士居然跟孙管事关系不浅的样子,什么来头?” “兴许是孙家近来出世的修真之人吧……” “……” 陈酒暗叹一声,在外行走,如果背后有个势力存在,那倒是能省下不少麻烦。 …… 来到第二层,这里的东西更是让陈酒大开眼界。 不仅有玄妙无比的“挪移符”、“五行灵符”、“匿行符”等等符箓,还有许多威力极大的法器,最让陈酒咂舌不已的,是一把极品法剑,光是远看,便能感受到可怕的剑意和刺骨的锋芒。 “我说的那东西,就在那里。”孙四爷努了努嘴,示意陈酒看向最中间的那个地方。 在那里,有一张红布盖着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半开的檀木盒子。 盒子内,安静地躺着一个已经干枯黑的莲台。 “这是……”陈酒虽然面上露出疑惑,但其心头却翻起了惊涛骇浪来。 因为在初看见那莲台的一瞬间,他额上的竖眼似乎就不受控制一般,要立马浮现出来! 不过好在他极力地压制之下,这才没有放出“天眼”。 不过这下子可把陈酒吓得不轻,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自己的“天眼”,说不定就会引起什么对自己不利的风波来! 但同时,他也惊疑不定起来。 为何自己的“天眼”会对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莲台有如此反应呢?莫非这莲台有什么玄机? “这莲台啊,乃是安民司的前一任掌使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带回来的,纵使掌使他修为不俗,法力深厚,也看不穿这东西,只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孙四爷那看似昏花的眼睛微微一凝: “那就是这莲台的坚固程度远远出了一般法器!” 陈酒闻言,神情一震地说道:“有多坚固?” 孙四爷轻笑一声,道:“前任掌使乃是仙人第二楼,小玉丹境修为,可即便是他,全力之下,也无法摧毁这莲台!” 陈酒闻言,脸色一变,这下子露出了骇然之色。 竟然连第二楼的修士都不能将其撼动! 再加上刚刚自己“天眼”所表现出来的异象,陈酒敢断言,这莲台绝非看上去这般朴实无华! 当然,这东西能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想必登仙楼楼主也知道其宝贵之处。 “前辈带我来看这东西,有何用意?”陈酒忽然问道。 孙四爷总不会是热情好客才闲着没事带陈酒逛这“登仙楼”。 蓝衣老人闻言,嘿嘿一笑后,哭笑不得地道:“你倒是机灵。” “不错,我的确有些私事。”孙四爷看着陈酒,眸光闪烁。 陈酒眼中异色一闪而逝,道:“前辈但说无妨。” 只要不是让我去卖命,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这莲台虽然宝贵无比,但却因为高昂的价格让诸多修士望而却步……不过,这次的太南升仙大会中,楼主特意将这宝贝作为了最高的奖励。”孙四爷颇有深意地说道。 陈酒沉吟起来,果然,孙四爷是在打什么主意。 如今这太南升仙大会开幕在即,而且只限小丹胎境及以下者进入,倒是把像孙四爷这等修士挡在了外面。 毕竟能作为“丙”楼的管事,若没个“大丹胎”修为,怕是镇不住场子。 “嘿嘿,如果你能侥幸在大会中拔得头筹,并且拿到这莲台后,我倒是推荐你考虑考虑与我做一笔交易……”孙四爷看着一旁的莲台,眼中露出一抹贪婪来。 能力扛玉丹境修士的一击而完好无损,这等宝贝,谁不想有? 陈酒闻言,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孙四爷想着自己走狗屎运拿到这莲台后,在从自己这买过去。 不是说,他太高看陈酒了,即便陈酒真走狗屎运能拿到莲台,那也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 “一周后便是大会的报名时间了,到时候可记得来这里找我啊!”孙四爷说完后,便自顾自地走下楼去了,似乎并不想听陈酒说什么推辞言语。 就像是陈酒在他面前只能唯唯诺诺般。 于是陈酒对这位前辈和蔼且热心的看法瞬间崩塌。 果然,修仙界里的老油条哪里是表面上看起来和蔼? 而且对于自己几斤几两,陈酒还是很清楚的。 这次参加升仙大会的,恐怕大多数都是小丹胎境的修士。 而且大多都是从各地求法回来的年轻一辈。 “我去混一混,看看能不能出现什么奇迹吧……”陈酒撇撇嘴。 可忽然,他却想起了一事。 他可是想问几件事情来着,如今孙四爷倒是脚底抹油,一溜烟就给跑了…… “这老爷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陈酒有些焦头烂额。 这下倒好,不仅事情没问到,他倒是有点栽跟头的迹象。 再度看了眼那漆黑的莲台后,陈酒便准备前往第三层楼。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紫色倩影挡在陈酒身前。 “这位面瓜道长,你也对这莲台感兴趣啊……?” 第十七章 紫嬛 陈酒本就急着走上楼去,此时前路被挡,他眉头微皱地扫了一眼那人。 但当看见其带有些许笑意的容颜后,陈酒的眸子狠狠地一缩! 他誓,这面前的绝美女子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如瀑一般的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似乎象征着其不羁的性格一般。 两弯好看的柳眉下是一对秋水盈盈的杏眼,微微挺立的琼鼻,樱桃般红艳的薄唇…… 其原本就白嫩的皮肤再加上那一身淡紫色的轻纱衣裙,更加称托地这女子绝美,似天上仙子落入凡尘。 不过惊讶只是暂时的,陈酒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神情,道:“这位姑娘,贫道与你素不相识,可你却叫贫道‘面瓜道长’,这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那仙子一般的女子用葱白似的纤细手指绕着丝,悄声笑道:“面对美人,你却一副不为所动、道心坚定的样子,难道不是个‘面瓜’?而且,道长真是健忘呢!才几个月,便记不得奴家了。” 陈酒再度打量了这女子几眼,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后,便不再多言,径直绕开她,准备走上第三层。 若是穿越前,他遇见这样的绝色女子,说不得要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操作。 但如今穿越异界,生命都不能保证,哪里又能有心思花在女人身上呢? 他心里不断回响起那句老话:女人,只会影响陈某修炼的度! 紫裙女子见陈酒对自己视而不见,美眸中闪过一抹怒意来。 这面瓜道士,真是不识好货! 于是她玉唇微微轻启,放出了杀手锏: “道长,莫非你也‘看’出了这莲台的玄妙之处?” 在说到“看”这个字时,她故意咬得重了一些。 陈酒闻言,脚步为之一顿,他猛然站定身体,然后眸光冰冷地看着紫裙女子。 他心头不由一跳。 莫非,这女子看到了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不对呀,自己的“天眼”根本就没有露出来,又谈何暴露呢? “这莲台的确是好东西,就连奴家也心动不已呢……不知道道长可否忍痛割爱,在升仙大会上让一让奴家。”紫裙女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但陈酒却不这么认为,这女人,明明在故意调笑自己! 她似乎对我很了解的样子……陈酒心头冷意更盛了一些。 “这位姑娘,还请慎言,贫道告辞了。”说罢陈酒便拂袖离去。 可走了不过三两步,陈酒心间却突兀地传来那女子美妙的声音: “今日晌午,奴家在‘八仙酒楼’静候你哟……天眼道长!” 当最后四个字落进陈酒心间时,他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 一股杀意顿时弥漫在双眼之中。 可此时回身看去,那紫裙女子却消失不见了,即便目光急切地四下搜寻,也毫无踪迹。 就像是人间蒸了一般。 陈酒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果然,这女人现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就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现的。 迄今为止,陈酒使用天眼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他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人看见过其额头上的天眼。 在柳沟寺一战中,那老翁也只是一道鬼魂罢了。 如此一来,这女人便显得格外的可疑。 陈酒此刻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猫。 他心里想着的全是该如悄无声息地杀掉那个女子! 知道他额上天眼的人,都得死! 怀着满肚子的怒气,陈酒踏上了前往第三层的楼梯,准备去探听一些消息。 …… 晌午转眼便至。 陈酒回头望去,“登仙楼”在阳光下竟然闪烁着莹莹宝光,十分神奇。 可他此时却无心去欣赏。 且不说花了二两银子也没有探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就是那突然冒出来的紫裙女子,也够陈酒生气的了。 本来陈酒信奉的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遇到这紫裙女子后,陈酒只觉得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贫道我真想度了你! 绝对不能让这个还知晓自己秘密的女人活在世上! 初见时陈酒并没有从那人身上感觉到多么庞大的压力,她就跟普通女子一样。 但他也并不会如此轻敌。 但从其知晓自己“天眼”,还有一手心底传音之术,就够让他震惊的了。 若是真以为这女人是个普通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但是陈酒别无选择。 既然对方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并且还特意约自己出去,那就说明他陈酒对这个女人有什么用处。 不过陈酒可不是木偶,他不想任由人摆布。 如今自己身上手段也不少,他自信有几分自保之力。 所以在综合考量了一下自身实力后,陈酒觉得有必要冒一下险。 …… “八仙酒楼”位于县城的北边一处繁华之地,平日里来这里吃饭的,大多都是乡绅员外。 陈酒来到这里时,已经过了晌午。 刚一走进酒楼,便有一小二高声道:“哟!这位道爷,您这边请!” 陈酒眉头一皱。 小二见状,连忙解释道:“是这样,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客人让我在此等候,她嘱咐我带你去吃饭的房间。” 陈酒心头一紧,手里悄无声息地捏着五颗黄豆。 “带路吧。” 小二眉开眼笑地拱了拱手,然后带着陈酒走到一处雅间。 打开紧闭的房门,陈酒便看见那个歪着头打量自己的紫裙女子。 小二有些羡慕地瞅了陈酒一眼,然后心头哀叹一声,想着哪天去当个道士算了…… 陈酒走进屋内一步,却没有关门。 他始终站在门口处,只要情形一有不对,他就趁乱逃跑。 知晓自己秘密的人的确该死,狠话还是要说的,只不过这只是在自己打的过的情况下…… 若是打不过还不跑,可就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面瓜道士”了。 紫裙女子两手托着下巴,忽然噗嗤一声笑道:“面瓜,你这么紧张干嘛?奴家又不吃人!” 陈酒神情微变,他有些不悦道:“姑娘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到底想怎么样!” 紫裙女子闻言,柳眉一蹙地说道:“你叫我紫嬛就好,别老是姑娘姑娘的,以后小心找不到媳妇儿!” 虽然对方和和气气的,毫无杀气,但陈酒依旧纹丝不动,他道:“紫嬛姑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名为紫嬛的美丽女子闻言,却道:“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该怎么样。” “奴家如此盛情地邀请你吃饭,不求你感谢,你倒好,满面杀气,神情冰冷似大寒天,真是个薄情之人……” 陈酒闻言,微眯着眼打量了紫嬛几眼。 然后他轻笑一声,道:“姑娘是狐狸精吧?” 紫嬛听了这话,秋水眸子却微微一亮,“何以见得?” 陈酒道: “因为隔着这么远,我都闻见了那股子风骚味儿……” 第十八章 合作 紫嬛闻言,美眸半眯着,俏脸上渐渐布满寒意。 “臭道士!你别得寸进尺。”她此刻衣袖一挥,这房间内便猛然刮起一阵罡风,将大门“砰”的一声吹得紧紧关闭。 而后自那其娇躯上弥漫出一股庞大的气机,径直扑向陈酒! 妖气! 陈酒脸色大变,他低喝一声,顺势将手里的黄豆抛了出去。 “疾!”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五个身穿大红肚兜,头上扎着羊角辫的小胖丁憨头憨脑地出现在桌子上。 紫嬛见状,却不禁微微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她望着这一幕,俏脸上浮现些许诱人的红晕,此时忍俊不禁道:“这,这就是你的底牌??” 随后她玉指微点,只见紫光喷薄间,那五个身体前冲的小胖丁立马被定格在原地。 然后陈酒与小胖丁之间的心神连接居然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 陈酒大惊失色:“你做了什么?!” 可谁知紫嬛一边用手捏着小胖丁胖嘟嘟的脸颊,一边讥讽道:“就这你半吊子道士,也妄想伤我?” “莫说你连仙人第一楼都未曾踏入,即便你成就‘小丹胎’,也不是本姑娘一合之敌!”她伸出雪白的小拳头,朝陈酒耀武扬威地比划了一下。 陈酒脸色阴沉之极。 这女人的确是妖怪不假,其身上的妖气十分可怕。 恐怕她说得不假,自己的修为远低于她。 “我说,你还是好好坐下来,听我说一说怎么样?”紫嬛玉手一挥,紫光闪灭间,那五个小胖丁又行动自如起来。 陈酒见状,眸光一闪,便立马捏了一个法诀,将其尽数收了回来。 将黄豆塞进衣襟中,陈酒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然后板着脸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紫嬛“咯咯”一笑,然后道:“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随后她为陈酒倒上一盏香茶后,才幽幽说道:“实不相瞒,奴家此行来找道长你,也是迫不得已。” 陈酒闻言,眉头一皱。 这死狐狸又开始卖骚了! 陈酒敢百分之一百地肯定,她就是个狐狸精! “其实,奴家想与道长来个合作。”说完后,她玉手端起热气腾腾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陈酒脸色动容,反唇相讥道:“合作?阁下这等修为,还需要与我一个半吊子道士合作?” 紫嬛闻言,也不生气,“你这面瓜还挺记仇,哼哼,我找你,自然是看中了你的天眼。” 陈酒心道果然。 这女人,一定是冲着自己的“天眼”而来。 紫嬛美眸一闪,当自己提及“天眼”时,那面瓜道士便脸色阴沉之极,一副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的模样。 于是她娇笑一声,“道长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你放心吧!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 陈酒闻言,却冷笑一声:“贫道只相信死人会永远地替我保密。” 紫嬛柳眉一挑,“你激怒我也没用,我不会杀你的,我还要跟你合作呢。” 陈酒神情一动,“所以呢?你到底想怎样合作?” “嗯……”紫嬛沉吟片刻,然后道:“如今你修为太低,还帮不了我,所以等日后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来找你。” “不过眼下我倒是可以先表明我的诚意。”然后她又补充道。 “什么诚意?” 紫嬛闻言,道:“你不是想要那个莲台么?我可以帮你拿到手。” 陈酒神情一动,“你当真?那升仙大会有严格的报名限制,你如何能进去?” 这狐狸精,说不定有堪比“大成丹胎境”的修为。 “我想要进去,自然还得靠你帮忙咯。”紫嬛道。 陈酒有些狐疑,他道:“我怎么帮你?” 紫嬛此时有些无奈地白了陈酒一样。 “你还真是‘面’的很呐!”紫嬛有些生气,她道:“你忘了几个月前你用天眼操控我耀武扬威的时候了?” 陈酒闻言,细细回想后,神情猛然大变! 是它!那只附身在李员外儿媳身上的紫狐! 那天陈酒的确用“控神”操控了女尸,这才有机会打败那“黄皮子精”,夺得一线生机。 但也正是如此,才救了当时的紫嬛一命,毕竟她当时困在女尸体内动弹不得,若非陈酒歪打误撞地帮她脱困,说不定她还真要遭一劫难。 “原来是你!”陈酒惊声道。 紫嬛美眸一闪,“怎么样!我长得是不是美若天仙?” 陈酒眉头一皱,“少来这些,你是不是想让我用‘控神术’带你进去?” 紫嬛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如今只是一道神魂,肉体早已失落了,所以你可以用‘天眼’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带进去。” 可陈酒听了这话,却神情一震。 这女人在他看来,就跟寻常人一般无二,除了露出妖气时的不同,他实在无法相信,这只是一道神魂! “你这么吃惊干嘛?我们涂山氏一族,本就是狐中王族,这点变化之术,有什么可震惊的……”紫嬛见陈酒满脸惊讶,不由嘲笑道。 陈酒闻言,又道:“你觉得贫道会相信你的话么?” 紫嬛“呵呵”一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没有我,你别说通过这升仙大会,怕是进去后要被人打个半死。”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若是想通了,升仙大会报名那日,来这里找我……”说完后,紫嬛站起身来,其纤细的腰肢一扭,便摇身化为一道紫光飞出窗外,消失不见。 “对了!你的天眼最好不要让安民司那帮家伙知道,否则嘛……”片刻后,陈酒心头传来紫嬛那带着警告的话语声。 陈酒脸色难看,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天眼”是绝对的秘密,可不曾想,似乎听她的意思,她还知道“天眼”的另外一些秘密…… 安民司,这是个专为缉拿大妖,保卫民生的机构,其内修士众多,实力绝顶。 可这又怎么跟自己的“天眼”扯上关系呢。 听紫嬛那严肃的语气,似乎安民司知道了自己的“天眼”会招来滔天大祸一般。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陈酒无奈地走出了这间房屋。 他要冷静下来,好好地把事情捋一捋,然后再做定夺。 第十九章 莲台来历 陈酒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后,便盘坐在床榻之上,满面愁容。 如今他若是想明哲保身,就只有立马离开这信阳县,走得越远越好。 只要这个叫紫嬛的女人找不到自己,那就好说。 但陈酒也心知肚明,对方是妖怪,自然也不会跟安民司伙同在一起。 而且她即便要收拾自己,又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呢,直接出手,或者去安民司揭自己,哪个都是绝佳的办法。 所以,陈酒肯定,她的确是想跟自己达成某个合作。 只不过,在此之前,她要拿出诚意来。 “那个莲台虽然不凡,但即使是玉丹境的登仙楼楼主都不能看出什么来,她一只狐狸又能怎么样?”陈酒狐疑地自语起来。 在神话传说中,狐狸有三大种族,一为青丘,二为涂山,三为有苏。 但在民间似乎以青丘狐族最为出名。 “她说其本体是涂山妖狐……莫非,这女人知道这个莲台的来历以及用法?”陈酒心思一转地思量道。 撇开这莲台先不说,就是有关自己‘天眼’所隐藏的秘密,他也很想知道。 看来在这个世界之中,“天眼”并非是特例。 再结合自己的身世,陈酒不由脊背凉了起来。 “额上生有天眼者……会不会有一个种族……!” 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陈酒咽了口唾沫之后,干脆强行静下心来,开始了修炼。 过几天后,他再去酒楼问一问那紫嬛便是! …… 一间古朴的木屋安静地坐落在县城外某处地方,在木屋前,是一条潺潺的溪流。 此时,正有一身穿绿袍的中年男人独坐在溪边,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鱼竿,正在垂钓。 就在这时,绿袍人腰间的一块晶莹的玉佩却骤然间闪烁起来。 紧接着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玉佩之中传出来。 “楼主,太南山那边,老奴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绿袍人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溪水中的一动不动的鱼漂,有些不耐地说道:“这事你自己决定就好……还是老样子,记得让它少吃点,不要弄出人命来就行!” 随着绿袍人一阵有些怒意的话语落下,那玉佩又安静下来。 “对了,这次内定的人,就那个赵家的赵德阳吧,我觉得那小子挺顺眼的……” 片刻后,玉佩微微闪烁青光。 “是,老奴知晓了……” 随后,这里再度沉寂下去,唯有溪水流动的清脆声响。 忽然间,原本一动不动的鱼漂忽的上下沉浮了起来。 绿袍人神情一震,笑道:“嘿嘿,鱼儿上钩了……” …… 几日后,当太阳缓缓从天际线上害羞地冒出个头来时,陈酒也缓缓睁开了眼眸。 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将体内充沛的元气分散到四肢百骸之中。 “丹室内的‘长春树’还是老样子,开花已经许久了,可仍然不见结果,似乎已经到了瓶颈了……”陈酒眉头微皱着。 要想成就“小丹胎”,真正踏足仙人第一楼,还得“长春树”结出第一个果实才行。 而且这结出的果实也颇有些说法。 按照功法上所讲,果实结成之日,修炼者体内自行打通经脉,成就真正的仙人第一楼。 除此外,其孕育出来的果实,还有一定几率会成为修士的本命法宝。 但这所谓的本命法宝其实是随机的,可能是一把宝剑,可能是一个葫芦,也有可能是极为鸡肋的东西。 “怪不得这本《长春功》被那王掌使如此唾弃……”陈酒有些哭笑不得。 这功法难修炼不说,到最后结出本命法宝时,还是随机的,这就很搞人心态了。 陈酒强忍住换掉功法的冲动,毕竟《长春功》还是救过他的。 收起杂念来,陈酒匆匆下床,随意洗了把脸,然后吃了个硬邦邦的馒头,便背着包裹走出门去。 今天就是太南升仙大会报名的日子了。 …… 不过陈酒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八仙酒楼”。 来到那间特定的房间内,陈酒没有意外地看见了那个身穿紫裙的女子。 “哟!小面瓜来得挺早!”紫嬛悄声道。 陈酒已经自动将这狐狸调戏自己的话语略过,他开门见山道:“我想要知道一些事。” 紫嬛闻言,美眸中异色一闪而逝,道:“你这么着急干嘛?有些事,越早知道,就会越早死去……你,还要听么?” 陈酒心头一动,果然,这狐狸精绝对知道点什么内幕! “你放心吧,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一五一十地跟你讲的,到时候,你不听都不行!”紫嬛说道。 陈酒用手捏着下巴,思考起来。 这狐狸精显然是看准了他会入坑,所以才吊着自己的胃口。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现在,陈酒与紫嬛之间,有极深的信息差。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来这里,肯定是想好了吧?”紫嬛深深地看了陈酒一眼。 陈酒回过神来,他道:“的确,我除了刚才想问之事以外,还有一件事。” 紫嬛闻言,玉唇轻启:“是关于莲台的事?” “不错!你怎么证明在得到莲台后,能让我自如地使用它?”陈酒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得到这宝贝,或许对于紫嬛而言不难,毕竟她实力摆在那里。 但那东西要是没有方法催动,不就只是一个坚固不摧的漆黑莲台么? 陈酒要的是一个防御性极强的法宝,不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紫嬛听了后,却哈哈一笑:“你猜这莲台来自哪里?” 陈酒眉头微皱,抿了抿嘴唇。 “在我们涂山脚下,有一碧波潭,潭水深处便孕育着‘碧水青莲’,它们一生都生长在潭底,纵使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也不会屈服……”紫嬛拢了拢额前的细碎青丝,笑道:“那登仙楼中的莲台,便出自碧波潭,而恰好本姑娘又会催化这莲台的办法,所以嘛……” 陈酒闻言,眸中精光一闪。 “说谎的人,可要吞一千根针哦。”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紫嬛却冷哼一声,“你爱要不要,不要的话,我这就走!” 说罢,她摇身一晃,顿时紫光便闪烁起来。 陈酒一惊,急切道:“慢着!” 紫嬛身上已经耀眼的紫光又顿时为之一灭。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陈酒。 “你总得告诉我,该如何用天眼带你进去吧?” 难不成直接用“控神术”把她收进天眼内? 紫嬛闻言,道:“你直接用天眼把我装进去不就完了吗?!真是个面瓜道士。” 陈酒眉头一挑,还真是…… 第二十章 太南山 在一番折腾后,陈酒便用“控神术”将紫嬛所化的神魂收了进去。 起初他还暗自高兴,认为自己能用“天眼”困住这狐狸精,让其老老实实地听从自己。 可接着陈酒便大失所望。 原来紫嬛的神魂根本就不怕陈酒“天眼”的束缚,她不仅能在其“天眼空间”里进出自如,还能看见被收服的山魈的神魂! 这可令陈酒心头大为震惊,自己的“天眼”居然不能束缚住这只狐狸精! “哎呀!你别板着张死人脸了!都说了我神念之力远于你,你的天眼才失效的,万事万物都要有个限制不是?” 紫嬛虽然在“天眼空间”内,但却能通过心灵感应,在陈酒心间说话。 陈酒闻言,轻叹一声,没再多言,然后径直走向登仙楼。 今天是报名的日子,他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了已经排起了长龙一般的队伍。 一眼扫去,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随后他默默地站到最后面,等待着队伍前移。 这时候,站在陈酒前面的几个人说话了。 身着蓝衣的年轻人道:“我说张三,你个市井无赖来凑什么热闹?这报名升仙大会的人,可都是修士,你来干嘛?” 那名为张三的年轻人听了,却神神秘秘地道:“嘿嘿,我听说啊,上一届参加了升仙大会的人,里面也有凡夫俗子,但是他们回来后,却都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钱财……” 此时,另一个身穿灰衣的年轻人也凑过来,小声说:“我也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参加了升仙大会的修士们,似乎在大会结束后得到了某些好处,不论有没有名次!” “对对对,我也有一个小道消息……” 陈酒站在他们身后,听得那是一字不漏。 这也不怪他喜欢偷听别人讲话,实在是他踏入玄门后五感极为灵敏,虽然别人讲话细若蚊呐,但在他听来却极为清楚。 除非是修士施展了“隔音术”或者直接心底传音等等用于遮蔽隐私的术法。 但是这番对话却让陈酒多长了一个心眼。 天上不会掉馅饼,世上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既然连凡夫俗子在里面都能得到好处,那必然是付出了某种代价! 为了保险起见,陈酒在心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境界?能不能力压他们一头?” 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些都是县城里几个大家族的子弟,他们全部都师出名门,想来修为不一般。 紫嬛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对于我们妖怪境界的划分吧。” 陈酒默然。 “我们妖族有四个境界,分为天、地、玄、黄,分别对应人族的仙人五楼境界中的前四个……而我嘛,不过一只小小的黄阶妖怪罢了。” 陈酒心头一动,黄阶妖怪便对应丹胎境,也就是仙人第一楼,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怎么?你嫌弃奴家?”紫嬛有些委屈,声音嗲嗲的。 陈酒眉头一挑,后背起了鸡皮疙瘩,“你以后说话正经一些!贫道是正经道士!” 紫嬛随即一阵轻笑,大感有趣,调笑道: “什么正经道士,明明是面瓜道士!” 随着队伍不断前移,过了有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陈酒。 陈酒面前摆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一块五色石头,后面坐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 白胡子老者抬起眼皮,淡然地扫了一眼陈酒递过来的度牒,然后道:“这位道长,用手触摸这块石头。” 陈酒微微颔,并且把手伸了过去,触碰到石头上。 入手冰冷,似触摸到一块寒冰。 紧接着,五色石亮起微弱的光芒来。 陈酒虽然面不改色,但心头却有些紧张。 紫嬛藏在他“天眼”中,也不知会不会被检测出来。 白胡子老者神闲气定,道:“你不足‘小丹胎’,是否仍然要参与大会?” 陈酒闻言,心头一松,然后才点了点头。 白胡子老者随即将度牒还给他,“去吧,‘丁’号楼下等待。” 陈酒“嗯”了一声,随后施了一礼,便径直走了进去。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丁”号楼下方,现此时已经有数百人等在那里。 他没有挤到人群里去,而是就站在外面。 这时候,陈酒才注意到,在“丁”号楼对面的“丙”楼下面,也站着十多个人。 但看他们的装扮,便知晓其富家子弟的身份了。 “是那个叫赵德柱的人……”陈酒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那天为难他的那个人。 “赵兄,这次孙家怎么没有派人来?”有人出声朝着赵德柱问道。 赵德柱看了眼站在他前面的那个身穿蓝色道袍的男子,眼中阴沉之色一闪而逝。 他冷声道:“我怎么知道?” 原本自己才是这次大会内定的人,可他那十分优秀的兄长却突然回来了,所以他便深知自己失去了这个名额。 这时候,从天上忽然卷起了一阵阵猛烈的气浪,朝着下方扑来。 陈酒神情一变,赶忙抬头看去。 只见天上忽然出现了数只庞大的蓝色飞鸟,它们只是微微扑打翅膀,便能卷起剧烈的罡风。 此刻,先前负责登记的白胡子老者缓步走来。 他站在两号楼的中间,高声道:“恭喜各位成功参加此次升仙大会,等会儿我们会用蓝灵鸟带你们去太南山。” 随后他停顿了一下,眯眼扫视了众人惊讶的神情后,微微一笑道:“而这次升仙大会的考题,是采灵药……” 陈酒闻言,心头微动。 采药……这什么升仙大会就是娇叫人来采药? 那你干嘛取这么个高端大气的名字…… “按规矩,根据你们在太南山上所采灵药数量来判定名次……当然,这次,不禁制互相斗法……”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哗然。 “当然!我们禁制下死手,不得闹出人命,否则将会取消在登仙楼内交易的资格。”老者说完后,便不管许多人惊讶的神情,然后朝着天上一招手。 “下来吧……” 不多时,陈酒等人便齐齐来到了巨鸟的背上。 紫嬛便在他心头道:“这鸟是巨鸟族所属,没想到居然被你们人人类奴役,不知道它们的领知道了,会作何表情……” 陈酒默然片刻,道:“怎么?弱肉强食的世界本就如此,弱者被奴役,唯有变得强大才能自由……” 紫嬛听了后,随即蓦默然起来。 大鸟振翅间,便飞出去了数十丈远,度极快。 “要是我也有一样飞行法器就好了……”陈酒有些羡慕地低声说道。 下方的景象不断倒飞,直到有些模糊起来。 度越来越快了。 修士若没有达到仙人第二楼的境界,就只能借助飞行法器赶路,虽然消耗的法力多,但却远远胜于赶马车等等出行方式。 时间匆匆,在飞行了有两个多时辰之后,陈酒终于看见了前方藏匿在濛濛白雾后面,若隐若现的巨大山峰。 太南山,一座位于信阳县城外的大山。 相传此山上曾经有仙人结茅而居,山上灵药遍地,仙禽奇珍如路边白菜。 而过了太南山再往南走,就是与信阳县毗邻的景阳县了…… 第二十一章 雾中村 陈酒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从“丙”楼飞走的巨鸟比他们要先到太南山。 也就是说,这些富家子弟们比其余来参加大会的人要多采一些灵药。 “看来这升仙大会的水,还真是挺深的……” 这时候,领头的老者站在巨鸟的脖颈后面,负手道:“太南山已经被施下了强大的禁制,唯有报名者,才可入内,但是你们也要谨记一事,那就是千万不能在为期三天的大会时间内,独自跑出太南山地界,否则后果自负……” 在宣读完最后的规则后,老者又给每个人分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 “这个袋子被施了法术,可以短时间内储存大量灵药,你们采到的药材,就装在里面。” 陈酒看着自己手里微微闪光的袋子,心头微动。 在他所看过的小说之中,有一种可以容纳许多东西的袋子,名为“储物袋”,是修真者不可或缺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能长久储物的东西…… 当一众人身处的高度开始陡然下降时,陈酒便收起了杂念。 随着四周的白雾越浓厚,一股神秘之感,扑面而来。 太南山,就在面前了。 不多时,巨鸟四平八稳地降落地面。 随后一众人跳了下来,等待指令。 领头老者捋了捋山羊胡,严肃道:“切记不可随意走出禁制,不得生死战,不得私吞灵药……” “好了!出吧!” 随着另外一个老者高喝一声,这些已经磨拳擦掌的修真者们便迫不及待地朝着四面八方冲了进去,然后消失在白雾之中。 等到四周再没有参与者时,这些登仙楼的老者们对视了一眼,皆默默点了点头。 …… 陈酒奔行在迷雾重重的茂密林间,朝着某个地方前行。 虽然处于迷雾中,但陈酒还是简单地判别了一下方向。 太南山坐北朝南,所以南边的树木自然要更加密集一些。 再加上此地十分茂密的树林,他便大致知道了方位。 此刻,陈酒额头上的“天眼”浮现出来时,还不停闪烁着紫光。 “东方!” “五十丈!” 紫嬛忽然说道。 陈酒神情微动,随后立马改换方向,朝着东边而去。 不多时,他悄然在一颗四人合抱般粗壮的大树旁蹲下身来。 扒开细密的杂草,一株浑身散濛濛白光的灵药赫然出现在陈酒眼中。 “有了!”陈酒欣喜不已,然后赶忙将其采摘下来,装进袋子中。 “怎么样!紫嬛姐姐我厉不厉害?小面瓜?”紫嬛骄傲道。 陈酒点了点头,正色道:“犬科动物果然鼻子很灵敏。” 紫嬛闻言,虽然不知道他说的“犬科动物”什么意思,但想来也不是好话。 “什么鼻子灵敏?那是我神念之力强大,能感知到一片区域内灵气波动最大的地方!不然你想在这茫茫大山里采到一定数量的灵药,再给你三十天也未必能行。”紫嬛没好气道。 陈酒“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 这狐狸精神念之力的确强,不仅能摆脱“天眼”束缚,还能快捷地感应灵药,他这趟,不是没有夺冠的可能! 一念到此,陈酒干劲十足。 “下一处地方呢?” 沉默片刻后,紫嬛道:“东南方,一百五十丈左右!” 陈酒闻言,脸上喜色一闪而逝,然后跑了过去。 寻找灵药的过程很简单,紫嬛报地点方位,陈酒去采。 很快,天色渐晚,四周的白雾也越浓厚,并且不断翻滚起来。 看着四周逐渐黯淡下来,陈酒有些纳闷。 “我们跑了也有半天多的时间了,可却一个人都没见到!” 紫嬛思索片刻,道:“或许是往山上走了,毕竟他们没有强大的神念之力,在这太南山最下方找不到多少灵药,自然就会往灵气更充沛的山顶而去。” 陈酒深以为然地点头,然后道:“走吧,这里灵药已经不多了,我们还是往上走一走吧。” 反正他靠着紫嬛的神念来导航,能避开各种障碍物,天黑下来倒也没多大影响。 …… 两个半时辰后,陈酒感觉约莫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此刻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咦~”紫嬛忽然间惊疑出声。 陈酒赶忙问道:“怎么了?” 过了有数息,紫嬛有些狐疑道:“正前方怎么突然有大量的灵气波动起来?” 但片刻后,她又惊声道:“不对!这其间居然夹杂有天地间的元气!” 陈酒心头一跳,“就在前面?” “嗯,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陈酒眉头微皱,“突然出现这般波动,恐有诈,我看还是绕道吧,也不一定就是什么极品灵药。” “你怕了?”紫嬛道。 陈酒冷哼一声,“这叫谨慎,才不是怂!” 于是他转身便欲离开。 可就在此刻,变故横生。 只见在陈酒背后忽然间闪烁着一道幽幽蓝光来! “不好!”紫嬛疾声道。 但为时已晚,那道诡异的蓝光猛然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瞬息就将陈酒包裹进去。 陈酒神情大变间,却忽然眼前一花,紧接着脑海巨震之下,便失去了意识。 随着陈酒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只见其额上紫光闪灭,紫嬛便化为光华飞了出来。 她落到地上,重新化出人形。 “不对,这是……禁制?!”她感受着四周的蓝色光罩,柳眉蹙起。 随后她看了看不省人事的陈酒,叹了口气:“这面瓜道士太弱小了,这点神念冲击就晕厥过去……唉,我到底该不该指望他啊……” 随后紫嬛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陈酒身边,撑起一道紫色的光罩来,将他护住。 被神念之力攻击后,决然不能强行唤醒,否则会导致其疯癫。 只能等待陈酒自身的神念之力运转起来,将意识恢复。 不知不觉间,时间匆匆流逝。 许久后,陈酒突然闷哼了一声,悠然醒转过来。 “我晕了多久?”陈酒在说出话的一瞬间便愣住了。 因为此时天已经亮了起来,而且四周原本应该翻腾的浓雾此刻居然烟消云散了! 他立马站了起来,神情大变。 随后,一旁的紫嬛便将昨天生的诡异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陈酒听。 “你是说,我们身处一片禁制之内?”陈酒看着四周清晰的景象,有些惊讶。 紫嬛衣裙飘飘,似要乘风而起一般,她遥望不远处的一片农地,有些不安:“在前方,似乎有磅礴的灵气!” 陈酒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身处禁制之内,那就唯有从内破解了。 且不说这无缘无故消散的雾气,就是这面前突然出现在的大片平地也够让他吃惊了。 “你回天眼里来吧,万一被人撞见了,就不好了。”陈酒道。 紫嬛自然没有异议,再重新进入陈酒的“天眼空间”后,她建议道:“走过去看看吧,远处的灵气似乎很浓郁的样子。” 陈酒微微颔,然后抽出背上包裹里的桃木剑,便谨慎地朝着平地走去。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陈酒身边的景象已然大变了样。 不仅有成片的桃花林夹着一条小溪,而且在溪水的尽头,居然出现了一块块整齐划一的农田。 而在农田里,此刻居然还有许多人正躬身其间,在忙碌着什么。 陈酒一眼扫去,便神情巨震。 灵药!所有的农田里种着的,全是看起来灵光闪烁的药材! 这似乎是一个村子,一个被迷雾包围的村子…… 第二十二章 鬼婴 陈酒只觉得很不真实。 先前还行走在浓雾弥漫的大山上,可当自己醒来后,不仅雾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居然还出现了一个种植灵药的村子! 不多时,陈酒走过一片桃花林,沿着潺潺的溪水,来到了一片农田旁。 “敢问这位老人家,此地,叫什么名字?”他朝着一旁坐在田埂上歇息的老农打了个招呼。 那老农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将脸颊遮盖,看不清表情。 “年轻人,你是外面来的吧?”老农随手采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陈酒颔道:“贫道从太南山下而来……嗯,还望老人家指明出村的道路。” 这里让他觉得不对劲,所以想着快些离开此地,即使到处都是灵药让他极为心动,但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 老农闻言,道:“我们这里世世代代都以种药为生,虽然有浓雾阻挡,与世隔绝,但也还是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 他指了指一片片灵光闪烁的农田,道:“每隔几年就会有外乡人闯进我们村子里,他们无一不是冲着灵药而来……我们村子里药材虽多,但能下地收割的人却很少,所以,每当药材成熟,你们这些外乡人闯进来时,我们就会委托你们帮忙收割药材,当然,付予的报酬便是收获的部分灵药。” 随后,老农斗笠下传出笑声,商量道:“怎么样?你帮我收割这田里的灵药,我不仅指你出路,还答应分你灵药。” 陈酒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微眯着眼。 眼前的老农身上气机平平,就是一个普通人。 而四周也一片祥和,微风吹过满田的灵药,带来一阵馥郁的药香,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紫嬛姑娘,你怎么看?”陈酒在心头问道。 可过了一阵,紫嬛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回音。 陈酒眸中露出凝重之意来。 “年轻人,你莫非不想接这好事?嘿嘿,你可别老山猪吃不来细糠,好多外乡人求着来收割灵药,那还得看我老头子的心情呢。”老农见陈酒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不悦,然后又道:“再说,老头子我的药田,可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药田,你能分到的灵药,自然也更多!” “这样吧,老人家你先告诉我出口在哪里,我去探明后,一定回来帮您。”陈酒想了个法子,然后道。 老农闻言,却兀自冷哼一声,他摆摆手,“那你走吧!本村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你随便去问,没有人会先告诉你出路……而且,没有我们的指引,你就会迷失在浓雾中,永远也走不出去。” 陈酒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可却并没有现其他修士的身影。 “那好吧,贫道便帮帮您。”陈酒无奈之极,现在他可是没有法子了。 紫嬛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而这里又不能随意乱走,更不要说用武力逼迫这老头了。 能在这样的地方种出这等满是灵药的农田,你说他背后没有高人,陈酒是不信的。 凡人要真是有那个本事,还要仙人干嘛…… 老农满意地一笑,然后抓起旁边的一个竹篓,递给了陈酒:“走吧!今天之内我们要收完四成左右的灵药。” 陈酒抓过竹篓,点了点头后,便踏进了药田,开始了收割。 这块占地极广的药田种着“九元草”,一种用来炼制“回气丸”的主要材料,在大晋修仙界是最常见也是极为重要的灵药。 陈酒的度很快,不过半炷香,那老农便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看着自己已经收割完了五六个竹篓,陈酒微微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年轻人,你真能干呐!”老农一路小跑过来。 可陈酒依然看不清老农隐藏在斗笠下的面容。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呵呵,老人家谬赞了……不过,我怎么没看见其他外乡人呢?” 老农闻言,将一个空的竹篓放在陈酒面前,道:“他们呐,来了一批了,不过在帮忙收割后,就离开了,你看,我们也快完成了,来,再加把劲!” 陈酒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始终留了个心眼在老农身上。 一旦他有什么威胁自己的举动,到时候,可就别怪自己粗鲁了。 他陈酒虽然是个道士,但却没有什么菩萨心肠。 只要不损害我的利益,危及我的性命,那就好说。 很快,在半日过后,日薄西山时,陈酒终于收割了近四成的灵药。 起初他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反而很轻松,但越到后面他就现,自己的法力居然在悄然流失着! 直到自己完成这灵药收割,他已经累得有些抬不起手来了。 不对劲。 “嘿嘿,年轻人,你可真能干呐。”老农夸赞了一句。 然后他搬过来七个竹篓,指着里面装得满满的灵药,道:“这些都是你的,怎么样?” 陈酒见状,眼中精光一闪。 七个竹篓内,并不都是“九元草”,而是有许多其它的灵药,而且大多都是外界很稀有的东西。 他此刻心头一跳。 只要自己将这么多灵药带出去,那所谓的升仙大会,自己争个名次,还不是轻轻松松?! 但一想到其他修仙者也来过这里,肯定也带走了大批灵药,他便有些为难。 “年轻人,留下来吧,明天我们把田里的灵药收完,你也能拿到更多的报酬,怎么样?”老农笑道。 陈酒此刻有些疲惫,心头虽然离意甚浓,但看着满地的灵药,又不禁一阵纠结。 就在踌躇起来时,陈酒心头忽然一惊。 我到底是怎么了? 陈酒有些气喘吁吁。 自己可不是如此优柔寡断之人呐! 可就在此刻,一声好听的娇喝骤然间在他心头响起。 “面瓜!” “快醒过来!” 声音穿过心间,直达其神魂最深处。 陈酒如遭雷击一般,定在了原地。 是紫嬛! “年轻人?你怎么了?”老农忽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面瓜!你快醒一醒!再不醒,就要死了!” 这时候,紫嬛声嘶力竭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 陈酒只觉得瞬间头疼欲裂,他眼前陡然一黑,便跌倒下去。 这一瞬间,他感觉好似睡梦中一脚踩空跌进深渊一般…… 过了有数息,头疼忽然减轻,陈酒眉头微皱,缓缓睁开眼来。 可当看清眼前景象后,他神情剧变。 此刻哪里还有什么一望无际的药田,哪里有什么风和日丽的下午。 这里似乎是一间残破的庙宇,外面的天还微微亮,些许幽蓝色的光从头上破开的砖瓦中投下来。 这下子,他才现自己被牢牢地捆在一根已经腐朽的柱子上。 他侧过头去,便看见了更加惊悚的一幕。 只见一排排柱子林立一旁,每根柱子上都捆绑着一位修士,他们此刻皆紧闭着双眼,脸色难看。 是那些跟自己一同参加升仙大会的人! 陈酒心惊不已,尤其是看见了那几个富家子弟也在柱子上后,他更是难以置信。 而更让陈酒脸色难看的,则是那一个如同鬼魂般悬浮空中的婴儿! 那婴儿浑身皮肤呈现一种幽蓝色,五官有些扭曲,双眼血红,一股极其阴森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出来。 只见这婴儿在靠近一位修士后,竟然微微张开小嘴,然后轻轻一吸。 “咻”的一声。 一道金光便从那修士体内飞了出来,然后掠进婴儿口中。 那是修士的元气,是体内最精贵的东西。 陈酒此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如坠冰窖。 怎么会这样?! 莫非自己刚才所遇见的老农,和那个村子,都是幻境? 就在他准备挣脱束缚时,心头却响起紫嬛焦急的声音:“面瓜!你别轻举妄动!等那鬼婴过来。” 陈酒闻言,神情微动,紫嬛还在! “你有办法解决它?”陈酒问道。 第二十三章 机会 紫嬛沉吟片刻,道:“这东西叫鬼婴,本体乃是从孕妇体内生生刨出的婴孩儿,由于还未到出生之日便被残忍地挖出来,自然怨念极重,若是再加上蛊术秘法进行炼制,就能培养出喜好吞噬元气和阳气的鬼婴。” 陈酒微微睁开眼,便看见那鬼婴跑到了一个凡人的身旁。 凡人自然是没有修炼出元气的,于是那鬼婴便张口吸走了一大团阳气! 紧接着,那人以肉眼可见的度衰老起来,神情更加萎靡。 “这东西到底是何人所炼?!”陈酒大为不解。 “在大晋朝外,曾经有一个云滇古国,那里生活着喜好百毒的蛊修,或许鬼婴之法,就是传自那里……”紫嬛推测道。 陈酒看着鬼婴不断吸食修士的元气和凡人的阳气,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如今我法力大失,唯有额上天眼可用。”陈酒在心头思忖道。 紫嬛回应一句:“不错!就是要利用你的天眼……我的神念之力极为强大,配合你动‘灵光之术’,出其不意之下,一定能让那鬼婴吃个大亏,然后你再趁乱逃跑。” 陈酒心头一喜,这狐狸精还是挺聪明的嘛……欸!等等! 她怎么知道自己会“灵光”神通??? 可如今没有时间再去问别的,因为那鬼婴已经来到了陈酒面前! 鬼婴血红的双眸盯着陈酒带着疲惫的脸庞,然后它缓缓张开苍白的嘴唇。 一股寒意瞬间从头席卷到脚底,陈酒虽然心头有些紧张,但脸面上依旧不露丝毫破绽。 他身上虽然没有多少法力,但调动“天眼”只需要神念之力就可。 于是他将所有的神念之力都集中到了额头之上。 鬼婴口中出一阵“嘶嘶嘶”的声音,随后一股吸力就陡然爆。 “就是现在!”紫嬛厉声道。 陈酒不假思索,三只眼睛,同时间睁开! “灵光!” 鬼婴见状,原本就扭曲的脸庞更加狰狞。 “叽!” 它嘴里长长地尖啸一声。 但陈酒额上天眼已经浮现,并且紫金光华极闪烁。 片刻之后,一道细长的紫金光束便疾射而出。 “砰”的一声。 紫金光束瞬息就打在了鬼婴的身上,溅起大量的白烟和火光。 这一击,蕴含了极为强大的神念之力,瞬间就破开了鬼婴的皮肤,直接蹿进了其魂体之内。 鬼婴惊恐万状,也不知是感觉到了疼痛还是因为体内的魂力大量流失,此刻居然飞出这间破败的庙宇,在外面长长的尖啸起来! “叽!” 尖锐的啸声似一把利剑,破开陈酒的耳朵,想要直达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紫光闪灭,紫嬛陡然现身。 她为陈酒撑起一片紫色的光罩,然后将其身上的绳索解开,道:“我们快走,这鬼婴似乎狂了。” 陈酒自然没有异议,赶紧跑才是对的。 与此同时,似乎是鬼婴的尖啸声唤醒了其余被捆在柱子上的人。 他们一个个神情萎靡地注视着四周陌生而又恐怖的景象。 “我……我在哪里?!” “那天上的鬼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把我捆起来?我刚刚收割来的灵药呢??” …… 不断有人挣扎着从腐朽的柱子上滑落地面,然后迷茫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忽然间,鬼婴的长啸停了下来。 此刻除了庙宇内的嘈杂之声,再无其他声响。 正当陈酒准备从另一边跑出去时,这庙宇内却刮起了猛烈的阴风。 阴风阵阵,刺骨不已。 四周的破布和残破的碎瓦片甚至都被吹动起来。 鬼婴再度飞了进来,只不过,此刻的它,浑身上下全是血色,嘴唇干裂开几个大口子,手指尖长出了数寸长的锋锐指甲。 随后杀气腾腾地扑向乱作一团的修士。 陈酒眉头紧皱,这下子可遭了,这么多修士,一个个法力都被吸得差不多了,此刻完全不是鬼婴的对手。 不过他可不想当什么活菩萨,这些人是生是死,跟他陈酒没半点关系。 刚想越过矮墙,逃出破庙,其头顶上便响起一阵呼啸之声。 “不好!那鬼婴居然失控了!”有苍老而又惊诧的话语突然在陈酒头顶响起。 “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以往可没有这等事情出现呐!”另一个人焦急地说道。 “不管这么多,我们先镇压住鬼婴再说。” “那这些已经苏醒的修士们呢?”有人问道。 “杀掉一些没有背景的,此事,绝对不能外传!”有人杀气腾腾地道。 “好!那我去下面设下禁制,绝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随后,呼啸之声再起,只不过朝着庙宇的正面而去。 陈酒心中一凛,是登仙楼的那些老管事们! 听其对话,看来这鬼婴跟登仙楼脱不了干系…… 不过陈酒却没太多心思担心这个,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不会放过像他这样的修士。 “趁我现在还有多余的神念之力护着你,赶紧跑!”紫嬛催促道。 陈酒躲在矮墙后,等到天上的几个老者离开这里,赶往庙里收拾鬼婴时,他便猛然跃起,然后迅翻过矮墙,脚底抹油一般狂奔起来。 原本他法力所剩无几,本应该疲惫不堪才是。 可如今在生死危机之下,人的潜力是很大的,陈酒只觉得有力量无穷无尽地凭空涌现出来。 “往山上跑,此刻山下肯定被布下了禁制,你要是下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紫嬛疾声道。 陈酒毫不犹豫地转变方向,朝着雾气稍微稀薄一些的山顶而去。 此时,庙宇之内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紧接着,不断有人从其内跑了出来,一眼扫去,足足有数十个人。 他们做鸟兽散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逃跑…… 陈酒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埋头赶路。 “真是糟糕透了!不仅什么都没捞到,还差点丢了小命!”陈酒便走边嘀咕。 因为他忽然现,自己装灵药的袋子不见了不说,自己那个装着木剑和盘缠的包裹也不翼而飞了…… 虽然度牒和功法被他揣在身上,但他包里可还有好几两银子呢!! 一想到自己又变成了穷光蛋,陈酒便一阵心酸。 紫嬛化作一团紫光护在陈酒头顶,为得就是不让他被那些登仙楼管事们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陈酒便冲出了层层白雾,来到了一块平坦而又开阔的地方。 “这里是……”陈酒看着前方平地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显然是有人来过这里。 “前方有灵气波动!”紫嬛道。 陈酒闻言,随即小心翼翼地朝着平地走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平地的最边缘。 当他伸出头往下探时,却现了在下面还有一个比这里更加宽广的平台。 而那下方的平台上居然有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桌子上摆放着原本应在登仙楼内的各种宝贝! 不过此时却有一身穿火红大袍的年轻人站在一旁,似乎是一位看守。 “是那个东西!”陈酒看见木桌最中间摆放的一个漆黑莲台,不由神情大变。 “看来,他们还真打算在这里奖励那些参加了大会的修士们。”紫嬛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过就在此刻,原本该为修士们颁奖的人,却在大肆屠杀他们…… “你能直接出手干掉他么?”陈酒低声道。 宝贝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心里面跟猫抓似的,痒的很。 第二十四章 发财 紫嬛听了陈酒这话,俏脸一凝,然后摇摇头:“不能,我若是分出神去对付他,那势必就不能遮盖你的气机。” “而且,我观那人法力内敛,气机平稳,应该是一位‘小丹胎’,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陈酒闻言,神情动容。 可那么多宝贝摆在眼前,如今山上大乱,登仙楼自顾不暇,此刻本就是最好时机。 要说陈酒此时心里是极为愤怒的。 因为登仙楼明显就知道鬼婴这东西,说不定啊,正是他们豢养的呢。 而他们却以升仙大会为幌子,让诸多修士和凡人来此做鬼婴的养料…… 若非是紫嬛及时唤醒陈酒,说不定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而登仙楼在此设下如此排面,想来也是对那些富家子弟的赔偿罢了。 不过从这个幻境看来,即便他们苏醒了,也不会知道到底经历了何等可怕的事情。 最多就是感觉到法力流失,精神不振等。 “你不是还有五个小胖丁吗!”紫嬛提醒道。 可陈酒眉头微皱,“那五个小家伙又能干什么?它们连我都打不过。” 紫嬛思忖道:“我可以用幻术把那人骗走,你再操控五个小家伙去拿宝贝,能拿多少拿多少!” “可你一旦离开,我不就暴露了么?”陈酒想到这个关键点。 紫嬛却神秘一笑,道:“我们涂山秘法,多着哩!” 随后她扯下一根青丝,然后将其打了个结。 “去!” 紫嬛玉唇微张,轻吐出一口紫气,将丝包裹起来。 只片刻后,那团被紫气包裹的丝摇摇晃晃地飞到下面。 此时,那身穿红袍的年轻骤然间看向这紫气团,厉声道:“何方妖孽!竟敢如此猖狂!” 少顷,紫气团猛然炸开,然后变出一个跟紫嬛一模一样的美丽女子来。 “大胆!”红袍年轻人怒喝一声,这妖孽竟然敢在他面前化形,真是目中无人。 于是他张口一吐,嘴里便喷薄出一道赤红的火焰来。 “紫嬛”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招,她神情木然,然后张手一吸,便将一件宝贝拘到了手里。 随后“紫嬛”看也不看那红袍年轻人,转身便跑。 红袍人怒不可遏,这妖孽太可恶了! 于是他祭出一把飞剑来,跳身其上,口中念动法诀间,飞剑就轻鸣一声,化为流光朝着“紫嬛”追去。 陈酒见状,眼中精光一闪。 “好机会!”紫嬛疾声道。 陈酒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黄豆,用出自己最后的法力来。 “疾!”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五个小胖丁陡然出现。 “去,把桌子上的宝贝给我拿过来,那个黑色的莲台不要忘了!”陈酒叮嘱道。 小胖丁虽然没有意识,但却只会服从命令。 随后五个小家伙一路小跑着越过许多阻碍,来到了下方的平台。 陈酒心头激动不已。 但就在这时,天上又响起呼啸之声。 “不好!有一股极强的气机接近这里!”紫嬛俏脸一白,显然是有什么可怕的人来了。 “快走!”陈酒不假思索,就要冲将出去。 可紫嬛却柳眉紧紧地蹙着,“不行,来不及了!只能拼命一搏了!” 陈酒闻言,心头骇然。 能让紫嬛如临大敌,并且胜机不多的人,莫非是登仙楼楼主亲临? 随后,只见紫嬛身上冒起一股刺目的紫光来。 “我只能用涂山秘法送你离开这太南山!”紫嬛道。 “那你呢?”陈酒下意识道。 “我涂山一族想要藏起来,没人能找到我们!你放心吧,小面瓜,不用担心我。”紫嬛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调笑一下陈酒。 天上威压滚滚而来。 “大胆!你们竟敢偷我登仙楼宝物?!” 这股威压一出现,陈酒直感觉心都要跳出来。 “玉丹境”修士!来人绝对是登仙楼楼主! “快呀你们!”陈酒看着五个小胖丁一人拿着一个宝贝,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紫嬛玉手一变,捏出一个手势来,“去!” 随着一道紫光脱手而出,瞬间就将陈酒吞噬进去,并且以极快的度把五个小胖丁都包裹进去,然后朝着远处疾飞去。 紫嬛看着远去的紫光,眸光微动,身形竟然缓缓消失在原地。 此刻,陈酒被紫光包裹时,却有一段话音响起:“小面瓜,这莲台的催动之法就在紫光内,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知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毕竟我还会来找你的,希望你我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 陈酒闻言,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紫光带着他和五个小胖丁以极快的度飞出了太南山,并且破开禁制后,一路朝南边飞去。 此时,太南山上,血腥之气十分浓郁。 “楼主!老奴已经命人清点人数去了,一定可以查到那逃跑之人是谁!”绿袍人身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躬身道。 登仙楼楼主轻叹口气,“没想到啊,涂山一族居然又重现世间了,呵呵,真是一群甩不掉的臭狐狸。” “至于那条逃跑的小鱼,你查清身份后,就安排两位‘悬眼’日夜追杀,他一定跑不远!” 老者闻言,低声称是。 随后,绿袍人冷笑不已,“没想到啊,我居然会栽到一只小狐狸的身上……” 这一天,太南山传出让整个信阳县都震惊的消息。 登仙楼布公告讲,太南山生意外,许多修士因此命丧黄泉,登仙楼对此负有主要责任,会尽力赔偿。 这消息一经传出,便闹得满城风雨。 不断有各种各样的谣言和猜测流传,有关于登仙楼的负面消息,也有鬼怪闹事的传闻…… 而此时的陈酒,自然不知道已经闹出了如此大的祸事来。 因为他此刻正盘膝坐在某处隐秘的天然山洞之内。 看着一旁点起的一堆篝火,陈酒神情一阵动容。 紫嬛留给他用来催动莲台的方法他看了,虽然不难,但却极为耗费时间。 单靠他自己来催动,便要花上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不过好在五个小胖丁一人拿了一件宝贝来。 出去莲台,他还有其余四件。 看着地上摆放的四样东西,陈酒眼中精光一闪。 “三张可以重复使用的蔽息符,一件贴身软甲、一把小巧的飞剑、还有一个稀奇古怪的圆盘子……”陈酒脸上露出喜色。 虽然这圆盘子不知为何物,也不知如何用,但肯定有一定的价值。 随后他赶忙将道袍褪下,把贴身软甲穿在里面。 “好凉爽!”软件似乎是某种兽皮所制,穿上的一霎那,便使得陈酒浑身凉幽幽的。 随后他三下五除二地穿好道袍,将符箓和法剑揣进衣襟里。 如今他虽然没有踏入仙人第一楼,但是催动符箓和驭使这种小剑自然不会太过费力。 陈酒目光如炬,现在他身上已经有了许多底牌。 除去“天眼”所带来的四个神通,他有五颗黄豆、三张蔽息符、一把还不知道威力几何的小剑。 当然,要说他最强的手段,还是“灵光”和“控神”。 “控神术”下,“山魈”可以随时显化出来,只要他神念之力经得起折腾,想必战力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随后陈酒嘿嘿傻笑了一声。 “财了……” 第二十五章 两阳村 陈酒在这山洞里已经休整了有三天的时间了。 在这期间,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用紫嬛留下的秘法来试着催动莲台。 而原本漆黑干枯的莲台在秘法的催化之下,竟然开始有了些许变化。 先是莲台的底座,渐渐地有了微弱的青光,随后就是莲台的四周也涌现出一层层绿意来,就像是一朵青莲即将孕育而出似的。 陈酒自然将其视若珍宝,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但唯一让他感到郁闷的,就是紫嬛还没有莲台所能施展出的神通告诉自己。 谁也不知道半个月后,这莲台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但陈酒只希望它能有强大的防御力就行了。 将莲台以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以后,陈酒灭掉了篝火,便准备离开这里了。 其实他也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不仅逃跑时被登仙楼楼主现,而且还当着他的面拿走了数件宝贝。 但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最危险的是因为登仙楼所做的事被陈酒知晓,而且还成功地逃过一劫。 对于信阳县的登仙楼来说,这无异于灭顶之灾。 试想,要是这等丑事被公之于众,那登仙楼的地位绝对会一落千丈。 但陈酒可不打算做什么正义使者。 先不说有没有人肯相信他的说辞,就算是他将事情和盘托出,又能怎样呢? 登仙楼是安民司所设置的,自然也受到安民司的庇护。 他若是敢跳出来,说不定活不过半个时辰! 而且这件事显然不会很快被淡忘,登仙楼楼主一定会找他陈酒的麻烦。 说不定,登仙楼的杀手已经在杀他的路上了…… 陈酒神情凝重不已。 “如今只能快点离开这信阳县了。”陈酒拿定主意,便准备启程了。 虽然说地图还有盘缠都丢了,但他依稀记得,有个名叫景阳的县城就在信阳县的南边。 而翻过太南山往南走,就能达到景阳县的地界。 这是他打算去景阳县的第一个原因。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跟他那天在登仙楼花费二两银子打听到的消息有关。 他从一个修士口中听说,在景阳县曾经有许多小妖怪出没,而且景阳县内的登仙楼里的宝物要便宜一些。 综上原因,陈酒便决定南下前往景阳县,先避一避风头,顺便赚点功德。 …… 太南山以南,是一片荒野,几乎很难看见人烟。 唯有一条羊肠小道在荒野上延伸出去。 陈酒行走在这片荒野之中,四周孤寂一片,连鸟叫声都极为稀少。 他累了就停下来短暂地休息休息,渴了就喝路边水洼里的水,饿了就刨野菜和蚯蚓来维持生命。 若是被野草割伤血流不止,他就会用随处可见的香蒲来止血,这是他小时候在蓝星上学到的…… 虽然很累很无奈,但他还不能停下来修炼功法以抵抗饥饿。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哪里冒出杀手来了结自己的性命。 惹了信阳县的登仙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被算账,所以他自然不愿意多在这片地方留存。 而陈酒的这番做法也是极为正确的。 就在他离开那个山洞仅仅三天后,便有两位身着黑袍的修士进去查看。 这两人,正是信阳县安民司属下的两位“悬眼”。 在大晋朝,安民司为官方的修真机构,因为里面能人异士众多,所以下设了“奇士府”和“悬眼府”。 所谓“奇士府”,便是一个广纳天下奇才异士的地方,从里面走出过名震各大学宫的书生,也有道门奇才和佛门天骄。 而“悬眼府”,其前身乃是大晋皇室的禁卫队,由一群精通刺杀之术的顶尖刺客组成。 但被安民司收编后,就逐渐由修士来替代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了。 但即便换做了修士,也经过了最为系统的刺客教学……他们是一群隐匿在暗夜里的杀手,只要安民司想铲除某个人或者妖,就会出动“悬眼”。 陈酒虽然隐隐有不安感,但他却不知道来临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 在行进了有六天之后,陈酒终于看见四周的荒野逐渐变得绿意盎然起来。 大地仿佛披上了绿纱,树林茂密了起来,飞禽走兽也不再罕见。 看来自己已经快要走出信阳县的地界了。 这天清晨,当陈酒以朝露浸泡五颗黄豆和继续催化一番莲台之后,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再次启程。 天空中投射下道道金辉,穿过林间,在满是枯黄落叶的地面上印下一朵朵好看的光斑。 最令陈酒感到开心的,就是原本的羊肠小道如今已变得有丈许之宽。 这显然是人力开辟而出。 也就从侧面印证了附近应该是有人烟存在。 他好久都没吃过正经的饭菜了,此刻自然是饥肠辘辘,整个人都有些萎靡起来。 虽然他是个修士,但一日不踏入仙人第一楼,他就永远也摆脱不了凡俗人对于“衣、食、住、行。”的依赖。 此时,陈酒行走在满是落叶的大路上,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响起“咔擦咔擦”的声音。 忽然间,他看见远处的路上正有一位砍柴而归的老者,挑着两担子干柴,缓缓在路上行走。 他眼中喜色甚浓,脚下的力量也陡然涌现了出来。 很快他便追上了那老农,然后招呼道:“这位施主,贫道有礼了。” 老农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先是一惊,随后将木柴放下,转过身来。 “咦?!居然是个道士。”老农取下肩头搭着的白布,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有些惊讶道。 陈酒作了一揖,诚恳道:“这位施主,可否告知贫道,此地是何处?” 老农闻言,有些狐疑地看了陈酒一眼,答非所问道:“这位道长,你是从何处而来呀?” 陈酒心头一动,道:“贫道乃是一山野道人,四海为家。” 老农“嗯”了一声,“你这浑身泥土味很重,想必是整天都睡在野外吧?” 陈酒没有回答,只是讪讪一笑。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此地是信阳县和景阳县相交的地方,名唤两阳村。”老农不疾不徐地说道。 陈酒闻言,神情一动,语气里带有喜意:“如此说来,过了这里,就是景阳县了?” 本来是一句极为寻常的话语。 可当老者听说陈酒要去景阳县时,却骤然间脸色大变。 他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惊容来:“道长你是说要去景阳县?” 陈酒微微一愣,听这老农那惊讶不已的语气,似乎,这有什么不对劲么? “不错,贫道去景阳县有些事情要做。”陈酒点头道。 这时候,老农却兀自摇摇头。 他把手臂抬了起来,然后指向路的尽头。 “你看见了什么?” 陈酒心头一动,循着老农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路的尽头,在极远处,居然有一座隆起的高大山岗。 那山岗巍峨无比,似乎要怒冲入云霄,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陈酒也能感受到一股磅礴之感。 “那座山岗怎么了?”陈酒心头古怪,然后问道。 老农叹了一口气,苦涩道:“山岗没问题,是那山上的‘大虫’有问题!” “大虫”?陈酒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所以那座山岗叫什么名字?” 老农抬起头,一字一顿道: “景阳冈……” 第二十六章 好汉 陈酒听闻这个地名,顿时面露奇怪之色。 景阳冈……那不是武松打虎的地方吗? 陈酒回想起小时候看“武松打虎”这一情节时的紧张和兴奋,同时心里也多了一抹期待。 若真是那个打虎之地,能见一见那位好汉,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虽然说起来有点扯,毕竟武松是华夏北宋人,陈酒现在的世界则为大晋,不仅朝代不同,而且世界观也天差地别。 心头小小地幻想一把后,陈酒再度问道:“您说的‘大虫’,可是一只吊睛白额大虎?” 老农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此刻脸色微变,连连点头:“不错!村里有从山冈活着回来的猎户,我听他说,那大虎高近九尺,长约丈许,体壮如牛,奔行起来身带疾风,隐匿于山林密草之间,专吃过冈的男人!” 陈酒心头一动,面露难色,想要去景阳县,就必须过这景阳冈…… 他踌躇了片刻,然后道:“多谢施主,贫道告辞了!” 老农猛默然片刻,随后道:“你莫非是真要过那山冈?” 陈酒道:“我要去景阳县,想来除了过冈,别无他法了吧。” 谁知老农叹了一口气,道:“前几天,冈上死了一位从外地来的书生,被大虎活活咬成了碎肉,落得到处都是……道长你若铁了心要过冈,不妨去村里的小店歇一歇,等凑够了二三十人,再从午间过冈,也好啊。” 听着老农语重心长地给自己出主意,陈酒心一暖,然后施了一礼,“多谢施主,贫道记下了。” 随后他辞别这老农,快步走远去。 …… 就在日头最盛的时候,陈酒看见了路头处有一间正冒着炊烟的低矮茅草房,被一片稀疏的树林包围着。 而在草房一旁立着一道幌子,上面写着“三碗不过冈”五个醒目的大字。 陈酒心头一动,暗道果真有这乡间小店。 就是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那位好汉。 怀着忐忑的心情,陈酒便走到了这间乡村小店的跟前。 这时,碰巧店内的小二嘀嘀咕咕地从店内走了出来。 “这人怎么不识好歹?!都说了三碗不过冈,却好似我要害他似的!真是气死人……”小二一边骂骂咧咧,但抬头却撞见了身穿道袍的年轻道人。 于是他脸色一变,低眉看了眼店内,然后笑道:“这位道长?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陈酒闻言,有些羞赧,自己囊中羞涩,不论是打尖还是住店,都行不通。 于是他施了一礼,道:“贫道只想讨一碗凉水喝……嗯,若是还有剩下的大饼,贫道也不建议。” 小二闻言,却一愣,随后他上下打量了陈酒一眼,便了然于胸。 然后点头道:“道长请进吧。” 可就在此刻,店内却传来一声厉喝:“店家!我叫你给我筛酒来!你看我喝了这么多,倒下了吗?!” 陈酒心头一动。 那小二轻叹一声,无奈道:“来了来了!” 随后陈酒跟着店小二走了进去。 这间店不大,只有三四张方桌,此刻屋内飘荡着些许炊烟,让陈酒有些呛鼻。 他目光殷切地搜寻着,终于,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看见一个背对着他的男子。 可即便是背影,也能看得出其凛凛的身姿。 男人动了动放在桌边的哨棒,然后微微侧过头,片刻后又道:“怎么如此懈怠?我的酒呢?再筛三碗来!” 陈酒没有轻举妄动,他随意挑了门口的一个座位入坐,然后一语不地观察起来。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有那么一刻,陈酒恍惚地认为自己穿越到了“水浒”之中…… 不多时,从灶房内走出一老一少两人。 老的那个抱着一坛子美酒,店小二则端着一小碟牛肉,还有一碗清水,来到陈酒面前。 “道长,咱这店里只有牛肉,您将就着吧。” 陈酒闻言,神情动容。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多谢了。”陈酒心头感到了温暖。 小二颔一笑后,便匆匆离开。 而老者那边,刚倒下三碗酒水,那男子便“咕咚咕咚”几口下肚,然后抓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大呼一声“好酒”。 老者眼中惊诧之意显露无疑,这好汉已经喝了十五碗了! “好汉呐!可不能再喝了。”他劝道。 那人却豪言一甩地道:“怎么?你是怕我会醉?还是怕我付不起酒钱?” 老店家急得脸色一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 “这最近呐,景阳冈上出现了一只白额吊睛大虎,专吃过冈之人,我看你喝了这么多,就在我这里歇下来,等人多了,再结伴过冈也行啊!” 老店家说完后,还不忘朝陈酒撇了一眼。 可谁知那人冷笑一声后,道:“怎么,有虎又如何?打了便是……你快快给我拿酒来。” 店家闻言,重重地叹息一声,然后拿酒去了。 小二站在门口,此时却嘀咕一句:“先前倒是有一拨人过冈去了,你们来晚一步……” 陈酒见状,依旧没有出声,他喝了一口清水,顿时觉得口舌生津,然后望着一小碟牛肉,吞了下口水。 这时候,那好汉似乎察觉到了陈酒,他转过头来,招呼道:“那个小道士,过来喝一碗?” 陈酒闻言,心头一跳,他嘴里此时还嚼着牛肉。 抬起头来,他终于看见了那好汉的容貌。 只见其长得相貌堂堂,眉如漆刷英气展,眸似寒星射冷光,真是一副好汉容貌。 陈酒心跳有些快,他道:“多谢这位施主好意,贫道……” 可他话没说完,那好汉却冷笑一声,“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来!喝酒!” 随后竟然接过店家的酒坛子,然后端着一大盘牛肉来到陈酒跟前。 他在陈酒呆若木鸡的眼神中将他碗里的清水倒了一地,然后再筛上酒水。 “来!这碗我请你喝的。” 陈酒看着面前的酒水,然后二话不说,端起就喝。 呵呵,古代的酒水能有多厉害?又不是蒸馏酒,自酿的酵酒,度数也不会太高。 陈酒是这样想的。 一口入肚后,他只感觉这酒很醇香,是一种他从来没体验过的香味儿。 好汉朗笑一声,“不错嘛!再来一碗!” 老店家见状,直拍大腿,苦不堪言。 陈酒接着连喝下两碗,然后道:“敢问好汉姓甚名谁?” 那人耍了一下哨棒,正色道:“在下武松。” 陈酒闻言,神情一震,眼中喜色甚浓。 “贫道陈酒,今日能与好汉相识,三生有幸。” 陈酒心头激动不已。 或许这里不是北宋那个世界,但却有同样的人,同样的地点出现,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缘分。 武松笑了笑,然后指着陈酒的肚子:“这叫景阳神酒,喝了它,说不得有什么奇迹生呢!” 陈酒眉头微皱,不明所以。 不过说起来,这三碗酒下肚后,他不仅没有晕厥之感,反而连饱腹感也没有,就好像酒水入肚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他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冲武松点了点头,“多谢武大哥款待。” 听陈酒叫自己为大哥,武松哈哈大笑,道:“你这小道士,我很喜欢,不像这个店家,做事藏头藏尾的!” 老店家闻言,苦涩道:“好汉,我是真为你好啊,如今已过申时,你万万过不得山冈呐!” 武松拿起哨棒,将桌上最后三碗酒下肚后,指着前方烟雾缭绕的林间小路,道:“莫要拿什么老虎诓骗于我,若真是有,我将其打杀了便是!” 随后他冷哼一声,朝着外面走去,不过看其身形,已经有些轻微的摇晃了。 想来是酒力开始上头了。 陈酒见状,心头一合计。 景阳冈上武松打虎,为民除害,这只是一个故事罢了。 老虎他可真见过,一爪子就能轻而易举的拍断成年人的骨头,就更别说什么“滑铲”之术了…… 但如今这是过冈的唯一机会,若是等到明天人多再过,不但有风险,而且也不符合他谨慎的作风。 他一天也不想在信阳县多待下去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以他陈酒如今身上的手段,收拾一只老虎,还不难! 于是在拿定主意后,陈酒便向店家告辞,然后快步追上武松。 老店家看见陈酒的身影消失在烟雾中,长长地一叹。 “完咯,这下可完咯……” 第二十七章 李敬一 景阳冈上长着许多青松,这些树木四季常绿,为这片本就阴森森的山冈增添了一抹生机。 刚走出那家乡间小店,陈酒跟在武松身后,便踏上了上冈的山路。 四周的密林之中时不时有几声婉转的鸟啼,一阵阵蛐蛐聒噪的声音响起,让这里静谧中又显得格外吵闹。 武松龙行虎步,虽然山路陡峭,但他却显得游刃有余。 将哨棒扛在肩上,他头也不回地道:“这位小兄弟,你也不信这山上有虎,是也不是?” 陈酒闻言,心想我肯定认为这里有大虫…… 但其面上还是含糊其词道:“谁,谁知道呢,或许有也说不定。” 武松冷笑一声,道:“这肯定是那店家想出来唬人的,你跟着我便是,明早就能下了这景阳冈。” 陈酒不置可否。 虽然再三想开口问武松的来历,但又想到“英雄不问出处”这话,便把好奇心压在了心头。 随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行走在山冈上。 过了有差不多半个时辰,天边已经开始泛起赤红的晚霞来。 四周也逐渐黯淡下来,一阵阵雾气从山林下弥漫出来。 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终于上到一处稍加平缓一些的平台来。 陈酒虽然跟在武松身后,但他却看见了前方立有一块高大的石壁,似乎是人力开凿出来的。 而在石壁之上,则贴有一张有些破损的告示。 武松剑眉一皱,便靠将过去。 片刻后,他沉声读道:“信阳县示,为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害人性命,无恶不作……” 武松读完后,面色为之一凝,沉声道:“果真有虎……” 陈酒自然知晓这一情节,他道:“那我们回去?” 可武松默然片刻后,哼声道:“回去?此时回去,不就叫那店家笑话了么?” 陈酒心头偷笑。 果然呐,英雄都是好面子的。 要是换作自己遇见这事,说不定早吓得跑回山下去了。 “你若怕了,我护你下山。”他看向陈酒道。 陈酒却摇摇头,“武大哥此言差矣,贫道也自恃会一些小法术,虽不说能一个照面就斩杀恶虎,但还是能与之抗衡的。” 武松闻言,眸光微动,“哦?你还会法术?” 陈酒微微一笑,“一些小法术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武松点了点头,道:“有法术就好,等会儿若真是遇见大虎,你帮我佯攻一下就好,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陈酒自然没有异议,武松打虎这个故事,从小就听外公讲起,他可是早就烂熟于心了。 于是两人越过这石壁,准备更加深入这片山冈。 可就在这时,却猛然间从石壁后转出一个穿月白袍子的瘦弱书生来。 武松大惊,他手中哨棒一转,便扫起可怕的劲风。 “你是何人?!”武松厉声问道。 那身穿月白袍子的人看了眼武松两人,然后道:“不才李敬一,今日赶在巳时上山,但却看见这县上布的榜文,心骇之下,就等在此地,希望有人能与我结伴而行。” 不知不觉,武松脸上已经悄悄地有红晕浮现出来。 他道:“正好,你若是不怕的话,就跟着我们吧。” 李敬一喜出望外地施了一礼,然后跑到陈酒身旁来。 陈酒施了一礼,道:“这位公子真是好胆量,独自在此等待了这么久。” 李敬一还了一礼,道:“那想来我也是侥幸没遇见大虎罢了。” 陈酒神情微动,点了点头。 然后,三人便一同上路,绕过这张贴有告示的石壁,走入了越浓厚的迷雾之中。 …… 日头已经全然没入了西边天际许久了,此时是酉时的末尾了。 四周开始昏暗起来,月头悄然出现在天空上。 望着林间的幽幽蓝光,头上满是汗水的陈酒行走在队伍末尾,不禁打了个寒战。 “咕咕咕~咕咕咕~” 突然,林间响起了一阵夜枭的声音,让此地更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了。 在陈酒前方行走的李敬一看起来脚步轻快,满面淡然之色。 陈酒对这个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本来他们素未谋面,但陈酒却很自然地抗拒这人。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无端地讨厌这个人…… 不一会儿,武松停了下来。 他看着前方立着的一块刻着字的硕大石碑,神情凝重。 “景阳冈……” 林间蛐蛐叫声从未停歇过,远处夜枭也时不时来上一声。 武松将湿透的衣衫解开一点,然后突兀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何来大虎之说?” 李敬一忽然道:“这位好汉,你怎么了?” 武松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一块硕大的石头上。 陈酒眼中亮光闪灭,他道:“李施主,你就没有闻到些什么?” 李敬一吸了吸鼻子,不解道:“有什么味道么?” 陈酒目露冷光,“我隔着如此远,也能闻见武大哥身上冲天的酒气,你怎么闻不到?” 武松喝了十八碗酒水,虽说是破了三碗不过冈这个规矩,但总归不是神仙,酒力上头时,还是有些抵挡不住。 其身上如此浓郁的酒气,这李敬一居然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一点,便让陈酒很是起疑。 李敬一脸色微变,他立马讪笑道:“哦,原来你说的是酒气,这个我自然知道。” 陈酒目光如炬,直逼向李敬一,又问道:“那我再问你,从石壁处到这里,我们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李敬一抬头看了看月亮,思考片刻,道:“大抵有半个时辰,路程的话,从石壁处到这里,应该有近十三里路。” 陈酒点了点头。 李敬一却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对劲么?” 陈酒摇了摇头,“时间对的上,路程也对的上,可就是这走路的人,他对不上。” 李敬一眉头紧锁着,“这位道长,你怎么有些咄咄逼人之意?” 武松似乎也听见了这边的争论,他扶着额头,道:“陈小兄弟,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陈酒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武松身旁,指着李敬一道:“你这鬼魅,也该现出真身来了吧?” 李敬一脸露茫然,他道:“道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武松剑眉一挑,他强忍着醉意,撑起身体来,吃惊道:“小兄弟,你说这个人是鬼魅?” 李敬一神情震怒,“道长,想不到一位向道之人竟然随意污蔑他人清白!这位好汉,你看看,我哪里像一只鬼?” 第二十八章 为虎作伥 听着李敬一大声地驳斥自己,陈酒目中的温度陡然下降。 武松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向陈酒:“你怎么就知道他是鬼怪?莫不是你跟我一般,喝了酒,现在才来劲儿?” 陈酒摇头道:“我怀疑他,有三点。” 武松闻言,“哦?”了一声,但却悄然间握住了一旁的哨棒。 李敬一神色一缓,他看向陈酒,辩解道:“你倒是说说看,如果你是胡编乱造,凭空辱我清白,那烦请这位好汉把这道士给捆了,送到县令老爷那儿为我申冤!” 武松点了点头,“可以。” 陈酒毫不在意地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点,武大哥身上酒气冲天,你如何闻不到?” 李敬一闻言,嗤笑道:“不就是酒气?我以为你说的是其他味道,这个我自然能闻到,难不成,你凭这个就武断在下是只鬼?” 武松看了看李敬一,脸上的酡红渐渐淡了下去,想来是酒劲儿在退散。 “我也觉得你这第一点有些武断了。”武松开口道。 两人反驳自己,陈酒不慌不忙,他伸出第二根手指:“这第二点,很简单,你说你是今天巳时上的山,对吧?” 李敬一眉头一皱,他点头道:“不错,在下上山时日头正往上起呢。” 可陈酒轻笑一声,又道:“你说你看见榜文后,便等在此地,想与人结伴而行,是也不是?” 李敬一颔道:“不错,在下上山看见榜文后就一直等在此地,直到你们二人来此!” 陈酒笑道:“这不就结了。” 李敬一不解其意:“道长莫要打谜语!” 此刻,武松却幡然醒悟过来,他一卷手中哨棒,厉声道:“不对!那小二明明说了在午时有一拨人已经过冈去了!” 武松神情大变,“若你真是一直等在那石壁处,又怎会遇见我俩?” 武松和陈酒,可是申时上的山…… 李敬一脸色大变。 他朝后退了一步:“肯定是那拨人在半路上就被大虎吃了也说不定!” 陈酒却反唇相讥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那我就再跟你说一说。”陈酒伸出了第三根指头。 “从石壁处到此地,十多里山路,我们花费了半个时辰左右。” 李敬一目中冷光一凝:“所以呢?你又要往在下头上扣什么子虚乌有的事?” 陈酒笑了笑,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离开武松身边,道:“所以,你可以算一算我们的行走度……不过要注意,我们走的可是山路。” 李敬一眉头紧皱着,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陈酒。 武松思索片刻,目露急色,道:“小兄弟,所以呢?你倒是说说结果呀!” 陈酒嘿嘿一笑,指了指武松,“我们行走的度取决于领头的武大哥,他身强力壮,健步如飞,如此陡峭的山路如履平地,所以才花了半个时辰左右。” 然后陈酒指着自己,“而我嘛,算是半个修士,体内有功法转化过来的法力暂时维持我疾行奔走而不至于疲倦。” “但即使我和武大哥都异于常人,当我们到达这里后,皆大汗淋漓,气息不稳……不过,我观李施主不仅身材瘦弱,又无修为法力,可是,你到这里时,怎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陈酒大有深意道。 李敬一此刻终于神情剧变。 “你说,一个普通人,他有这么厉害吗?” 李敬一闻言,脸上陡然露出恼羞之色来。 武松冷笑一声,道:“不错,寻常人可跟不上我的脚步。” “不过,你怎么敢断定他是鬼魅一类呢?” 陈酒此刻却正色道:“贫道先前曾经听一位施主讲过,说不久前有一位书生被老虎咬死在了景阳冈上,死状极惨。” 李敬一神情冰冷,他一语不地看着陈酒,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就是鬼一般。 “传说,一些被老虎咬死的人,因为其怨念不化,就成了野鬼,也称之为‘伥’……他们专门引诱生人去喂给老虎吃,所以就有了‘为虎作伥’这个说法。”陈酒背在身后的手里悄然露出一抹锋锐的剑尖。 武松道:“原来如此。” 可那李敬一却忽然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自以为揭穿我的身份,很厉害吗?” 陈酒目光陡然一冷。 “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闪电般动攻击,手中的飞剑猝然间疾射而出,带起一抹幽幽灵光,直逼李敬一面门! 而与此同时,武松也纵身一跃,手中哨棒高高举起,朝着李敬一便是一个重击。 法剑和哨棒几乎同时落到李敬一的身上。 可就在此刻,李敬一的身体却闪了一闪。 霎时间,他便从原地消失,然后诡异地出现在五丈远处,就如同挪移一般。 两道凌厉的攻击顿时间落空而去。 李敬一此刻身上阴风阵阵,原本年轻的面容也在一瞬间变得丑陋不堪起来。 他怨毒道:“我用功读书,一心去赶考,为了能谋个一官半职养活家中慈母,可却被那大虎咬死在这景阳冈上!我不甘心!凭什么你们这等人就可以逍遥自在,凭什么你们就能高人一等?” 陈酒闻言,却眉头紧皱,你在胡说些什么? 谁逍遥自在了?你看我狼狈的样子,像是个逍遥道士么? 还高人一等,拜托,我穷得就剩一件道袍了,还高人一等,能高到哪里去?! 这李敬一,被虎咬死后没想到怨念居然如此之重! 陈酒不给李敬一反击的机会,他捏出剑指,然后一点地上的法剑。 “起!” 随着神念之力的涌动,那把法剑被陈酒凭空拘了起来。 然后他朝法剑中注入些许法力,一指李敬一:“杀!” 法剑得到命令,没有丝毫停滞地化为一道剑芒,轻鸣一声后,射向李敬一。 武松见状,神情动容。 他倒是很少见修士斗法,如今也算是涨涨见识了。 法剑虽说没有滔天的声势,但也带起一阵呼啸之声。 李敬一嗤笑一声,双手遥遥一推。 “呜呜呜!” 骤然间便有一阵猛烈的罡风凭空刮起,将陈酒来势汹汹的法剑吹得东歪西扭的。 “我可没空跟你们拼斗,如今拖延了这么多时间,想必也够了。”李敬一阴翳地说道。 然后陈酒便看见他的身体缓缓被一阵妖风包裹,随即消失不见…… 陈酒眉头紧皱,他唤回法剑,然后警觉道:“武大哥,我们赶紧下冈吧!” 武松看了看越昏暗的天色,也不拖泥带水,情急之下谁知道那李敬一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正当两人借着月光快步跑出去还没十丈远时。 忽然,一股大风不知何时吹了过来,四周的树林也随着剧烈地摇晃起来。 陈酒两人被这风吹得身形都为之一顿。 风不过须臾就吹了过去,四周又安静下来。 可就在两人要再度前行时,忽然四下的山林中传来嘹亮的虎啸! “嗷呜!” “嗷呜!” 一声声摄人心魄的呼啸如同雷鸣,响彻、回荡在这片山冈。 陈酒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为之一白。 此时,山风再度刮了起来,这下子却更为狂暴,四周树木似乎要承受不住,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要被吹得折断而去。 云从龙,风从虎。 风声一起,这大虎,就要出来了…… 第二十九章 打虎 随着山风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过来,陈酒和武松两人此刻正死死地抱着旁边的一颗大树。 这风也太大了一些。 “风从虎,那恶虎要来了!”陈酒眼睛被风吹得睁都睁不开。 武松脸色一变,虽然看得出其紧张万分,但却没有惧色。 数息后,风渐渐小了下去。 陈酒趁着这功夫,立马拿出黄豆来。 他原本想直接召唤出“山魈”来,毕竟那么高大的妖怪,怎么也能跟大虎搏上一搏。 可碍于武松在场,陈酒实在不能让“天眼”暴露出来。 “砰……砰……砰……” 突然间,从密林中传来似擂鼓一般的轰鸣声,并且大地还伴随着一阵颤动。 有什么东西要从密林中出来了。 武松手中的哨棒被死死地握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的密林。 忽然,林中有些树木剧烈晃动起来,有些细一点的更是朝着两边倒伏下去。 “嗷呜!” 低沉但又让人胆寒的啸声渐渐传来。 陈酒悄然退到一旁,手中的黄豆顺势一撒。 “去!”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五个小胖丁显化而出。 就在这时,最前方的树木“嘭”的一声倒了下去,露出了站在阴影处的庞然大物。 一股肃杀之意扑面而来。 武松和陈酒目光凌厉,心头皆一跳。 借着洒下的月光,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虎实在太大了…… 它就站在树林之中,起码有近十尺左右高大,在它身边的一些树木甚至显得娇小起来。 长达丈许多的身体上满是如虬龙一般的肌肉,看上去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让人望而胆寒。 武松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水,他一摆出防御的姿态来。 此刻大虎低吼一声,两只硕大的虎爪拍在地上,震起大量的灰尘,然后将身姿放低。 它要进攻了,这是掠食动物的进攻姿态。 陈酒怀中的安民令此刻却安静如常,没有丝毫光热,这也就是说,这真的是只动物而非妖物! 即便在蓝星上,这也算得上是体型最大的老虎了。 “我来主攻,你找机会给它致命一击!”武松说罢,提棒便去。 陈酒点头,他一指法剑,然后对着小胖丁命令道:“你们五个,尽量干扰那大虎!” 五个小家伙得到指令后,木然地冲了出去,直奔向大虎。 “吼!” 大虎咆哮一声,然后身上肌肉一爆,虎身一跃,便朝着武松扑杀而去。 武松眼疾手快,他将手中哨棒往地上一杵,然后身体便借力朝旁一滚,堪堪躲开了这扑杀。 大虎一击不中,虎目中寒光暴涨。 武松站起身来,他神情凝重,怒喝一声后,便举棒朝着大虎的额头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一晃就跃起半空中。 大虎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当头一棒。 不过此时却变故横生,只见武松的哨棒在半空中直直打到了横出来的一截树干上! 随着“咔擦”一声,哨棒应声而断! 武松见状,神情大变,他握住半截哨棒,连退数步。 就在大虎逼近,准备咬杀武松时,五个憨头憨脑的小胖丁齐齐跑了过来。 他们五个纷纷跳上大虎的背上,或拳打脚踢,或撕咬拉扯,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武松看得目瞪口呆,暗道一声玄妙。 “看棒!” 他赶紧抓住机会,顺势接近大虎,然后便朝着老虎一阵劈头盖脸的打砸。 大虎被痛打一番,骤然间狂暴起来。 只见其浑身使劲一甩,虎头大摆之间,将五个小胖丁甩出老远。 然后顺势扑倒武松,便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其咬死。 但寒芒一闪之间,一道凌厉的剑芒疾射而来。 “咻!” 剑芒快如闪电,径直擦过大虎的顶花皮,带起一道血线来! 武松乘机用力顶开大虎的压制,然后就地一滚,脱险后朝着陈酒赞赏一句:“好剑法!” 大虎怒极,它身势一转,赫然对准了陈酒。 它在这个道士身上感到了浓浓的危险之意,十分不安。 陈酒面对气势汹汹的大虎,心一沉,身形赶忙退后。 人在面对老虎时,有可能会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因为这是绝对的压制性力量,虎乃山中君主,古时就有“山君”之称。 武松眸光一闪,他丢下哨棒,助跑两步后,便一跃而起,跳到了大虎的背上! 大虎吃了一惊,其硕大的虎头不断左右晃动着,想要把武松从身上摔下来。 可武松左手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老虎的顶花皮,然后双腿一夹,将整个人都定在了大虎身上。 这也就只有武松能这般,要是换了个寻常壮汉,怕是撑不过一个回合。 而在“水浒”中,武松就能单手力举数百斤的石墩! 由此可见这位好汉的力大无穷。 紧接着,他高举起右拳,然后毫不留情地朝着大虎头顶猛砸! “砰砰砰!” 随着沉闷的打击声音响起,大虎愤怒地咆哮起来。 陈酒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真是牛啊!比那什么“滑铲”帅多了…… 陈酒心念电转,暗道此刻是绝佳机会! 于是他一手控剑,朝着大虎虚指一下! 法剑接受到了命令,整个剑身嗡鸣起来,然后化为剑芒直射大虎的咽喉之处。 法剑气势如虹,锋锐的气机扫荡开来。 大虎目中冷光爆涨,要是被一剑扫中,说不得就要当场死亡。 可就在法剑要射中大虎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李敬一的身形倏然出现。 他双手齐齐一推。 “呜呜呜!” 罡风凭空出现,再次将法剑吹开! 陈酒见状,神情剧变,心头怒极之下,甚至想立马唤出“山魈”来。 李敬一冷笑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只是个半吊子道士,也只会这一两招罢了!” 随后他大袖一挥,罡风刮起时将骑在大虎身上的武松吹了下去。 武松重重跌倒地上,但却借力一个滚动,便站起身来。 李敬一微微侧头,然后操控着罡风将陈酒的飞剑刮出去老远,让他无法再驭剑。 武松厉喝一声,便要再度跃上大虎后背。 可李敬一哪里会让他如愿,只见一股风吹来,将武松按倒在地。 “杀了他!”李敬一指着远处手无寸铁的陈酒,命令道。 大虎毫不犹豫,一跃之下,瞬间跨过十多丈的距离,一把便将陈酒扑倒。 武松见状,脸色大变,他猛然起身,然后追了过去。 可陈酒所站的地方是一个陡坡,那大虎扑来时,却将陈酒扑到了陡坡之下,此时一人一虎连带着滚到了密林遍布的山坡之下,消失不见。 武松赶到陡坡边缘,看着一槽往下滚动的痕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怒意暴涨。 尽管其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且流着道道血痕,但一想到陈酒被大虎扑了下去,他便一阵愤怒。 (求一求推荐票,自从签约后就没票了,我裂开,要不是有人评论,我还以为全是人机收藏。) 第三十章 虎伥 李敬一浑身被一阵阵雾气遮掩,他阴冷笑出声来:“一个莽夫酒鬼,一个半吊子道士,也敢过这景阳冈?真是不自量力。” 武松也不理睬他,他纵身一跳,便循着大虎和陈酒滚落的痕迹追寻下去。 此刻莽莽山林间,满是蓝幽幽的月华光芒,四周虫鸣不断,夜枭恐怖的叫声也时而响起。 李敬一所化的妖风一卷,再次消失在原地。 …… 再说陈酒这里。 他被大虎扑倒时,顺势一趟,便滚落这个山坡之下。 按理说,即便是一个壮汉,被如此巨物压倒,不是大片骨折也是重伤垂死。 可陈酒此时在被大虎压在身上并且死死地咬住肩膀时,竟然还伸出拳头猛砸其硕大的头颅。 从此往上看去,少说也有数十丈之高! 而陈酒与大虎落地时,他也被死死地按在下面,按理说,应该是绝无生机可言的。 不过陈酒也非常人。 他体内此刻气血翻涌不已,虽然被狠狠地摔了一下,但好在那软甲立了大功,为他抵挡了太多的冲击力。 不仅如此,就连大虎死死地咬住陈酒肩膀和上半身绝大部分的地方,也随着软甲泛起的荧光,将可怕的力道尽数卸下。 大虎只觉得眼前这人跟一块石头似的,怎么也咬不动。 于是它松开嘴,然后对准了陈酒的脖子和脑袋。 张开的血盆大口足以完全塞进陈酒的整个上半身。 闻着那腥臭扑鼻的气味儿,陈酒此刻胸膛起伏间,眼中冷光浮现! 就是现在! 随着神念之力尽数被调离泥丸,来到“天眼”之中。 大虎张开的大口毫不犹豫地就咬了下去! 金光闪灭间,竖眼浮现而出。 “灵光”! 就在大虎那又长又锋利的牙齿将要咬到陈酒时,却突然有一道极细的金光从大虎后脑出贯穿而出! 金色光线蕴含了极为强劲的神念之力,只一瞬间就破坏了大虎的脑子。 血盆大口停在了陈酒脖颈处,随着一丝丝鲜血从其巨嘴里流淌下来,它眼中的神采也快消散,瞳孔立马就放大了。 大虎被一招击毙后,其身体便快倒向陈酒。 陈酒大急,他此刻被压在身下身体动不得,只能尽力歪过头,以免被整个埋在它的尸体下。 “陈小兄弟!你还好吗!”忽然,上面传来武松焦急的呼喊。 陈酒心头一动,立马收起了“天眼”,然后才吃力地回应道:“武大哥!我在这儿!” 武松听见陈酒的喊话,顿时心中悬着的大石头落了下来,但同时也真心地笑了笑,“真是个命大的小子!” 随后他如灵活的猴子一般在茂密的林间穿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陈酒身边。 不过,在看见这场面后,武松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他最多也就认为大虎和陈酒一同跌落下去,然后大虎受伤离开,陈酒侥幸活下来。 可他怎么也不敢猜测陈酒能力毙这只大虎啊! 但此时看着陈酒正笑嘻嘻地看向自己,而那大虎耷拉下来的虎头上还不断往外冒着汩汩鲜血,这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洞穿了头颅。 “武大哥,我快被压死了!”陈酒出言提醒道。 武松闻言,这才回过神来,他讪笑医一声,“这就救你出来!” 随后他用背顶住大虎,然后两脚使劲一蹬,便将大虎翻倒过去。 没了大虎的压制,陈酒长长的呼吸了几下,顿时觉得身轻如燕。 “小兄弟,你了不起啊,竟然将这大虎击杀!来,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是不是什么仙人术法?!”武松兴致勃勃地连声问道。 陈酒站起身来,挠了挠后脑,道:“是我师父传授给我的一项绝技,不过不能往外透露就是了……” 武松闻言,了然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过多打听,不过,你能杀的了此虎,也算是一位好汉了,不枉我武松请你喝的三碗景阳神酒!” 得到这位好汉的夸赞,陈酒也不骄傲,只是点头道:“既然大虎已死,武大哥快快下冈去叫猎户们来抬这老虎的尸体吧,我留在此地看守,顺便恢复一下气血。” 武松见状,上前几番探索,在确认大虎真的死亡后,这才与陈酒交代了几句,然后赶忙借着月光跑下冈去了。 陈酒等武松离去后,这才解开自己的道袍。 明亮月光下,他便看见自己道袍下的那件散荧光的软甲。 正是它救了自己的性命。 陈酒顿时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 这时候,四周除了虫鸣外,显得格外安静。 忽然,有一阵微风悄然掠过树梢,出“沙沙”声。 陈酒舔了下干涸的嘴唇,然后目中冷意大盛。 “李敬一,你真以为贫道拿你没办法么?” 话音刚落,陈酒额上金光闪灭间,竖眼骤然浮现出来。 “幽通!” 这是个能连接阴冥的神通法术,可以看破妖物踪迹,离魅魍魉。 随着视野里全变为了金色,陈酒视线扫视起来。 忽然,在离他十丈远的一颗树下,正有一团黑气漂浮不定,阴气缭绕。 陈酒朝着那里走了过去。 被陈酒看破了藏身之所,李敬一心头大骇,他现出身来,四周阴风呼号,就准备逃跑。 可陈酒怎么会给他机会,只见其额上“天眼”射出一道宽大的金色光华来,然后迅将李敬一定在了原地! 浑身被金光笼罩的李敬一神情剧变,金光中,他只感到了无尽的痛苦,此时面色狰狞,嘶吼道:“臭道士!你敢杀我?!” 陈酒用出了“控神术”,这一招对付这种鬼魂可是有奇效。 金光刺目,李敬一颔低眉,不敢直视陈酒。 “说,你到底害了多少人?”陈酒冷声问道。 李敬一痛苦地倒在地上,吼道:“我没有杀人!” 陈酒闻言脸色冰冷,“也罢,留你在此也是个祸患,贫道这就度了你!” 李敬一死前就十分畏惧死亡,如今死后为鬼,更加惧怕有一天魂飞魄散,永不转世。 于是他此刻顶着剧痛,苦苦哀求道:“请道长放我一命!我一定好好做鬼,报复……不,报答您!” 陈酒冷哼一声,哪里会听他鬼话连篇,于是额上神光一敛,就要让他魂飞魄散。 可就在关键时刻,就连万念俱灰的李敬一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之时,陈酒却忽然一顿。 他心头此时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心念电转,道:“李敬一,你可愿意悔改?” 李敬一闻言,眼中古怪之色一闪而逝,但又立马反应过来,连连磕头道:“小生愿意赎罪,愿跟在道长左右,鞍前马后,只求道长放小生一条生路!” 陈酒闻言,点了点头,“你已经是个死人,又何谈‘生路’?” 李敬一不明所以,他道:“那道长要我如何做?” 陈酒瞥了眼远处一动不动的大虎尸体,然后道:“我会把你炼进大虎神魂之中,让你跟随我证道长生,等他日我修成道果,必助你转世投胎,重新做人,怎么样?” 李敬一闻言,脸色变了几下,然后怯懦道:“我,我,可不可以选另外一种?” 陈酒讥笑道:“可以,不选就死,贫道灭了你的魂,让你永不转世。” 毕竟李敬一死后本该魂归地府,可他却怨念不散,化为恶鬼,为害此地,想必去了阎王那儿,也没好果子吃。 李敬一天人交战之后,猛一咬牙,道:“我愿意!” 陈酒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为你改名为‘虎伥’,日后,可要多多辛苦你了……” 第三十一章 来袭 陈酒额上“天眼”金光涌现,将李敬一的魂魄拘禁起来。 “那我……我会消失么?”李敬一惊恐万状地问道。 陈酒摇摇头,“我只是让你成为那大虎的主魂,毕竟大虎不是妖物,没有所谓的妖魂可以让我驱使,不过若是把你这鬼魂炼制进去,使你与大虎合二为一,或许可行。” 李敬一听不懂陈酒所说的话,又是主魂又是合二为一的,他只觉得眼前这个道士让他着实大开眼界。 此刻陈酒额上“天眼”神辉闪耀间,就如天上的神将一般,威风凛凛。 随后陈酒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在该加紧炼制才是,不然等武松带着人来了,那就不好办了。 说干就干,陈酒“天眼”望向一边的大虎尸体,然后动了“控神术”。 金色光芒照耀之下,那大虎被许多金色光点包围。 片刻后,金色光点脱离大虎的尸体,然后在空中重新组织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大虎便在空中浮现。 可陈酒心知肚明,别看这金色大虎跟山魈一样是金色身躯,但他现在却完全无法操控这只金色大虎,就更别说收入“天眼空间”内了。 “快!入内!”陈酒指着空中的金色大虎,朝李敬一喝道。 李敬一脸色一变,他此刻竟踌躇起来。 陈酒面色一沉,他冷冷道:“陈某耐心不多,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三……”陈酒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森然。 “二……” 李敬一见状,大急道:“我去!我去!” 这道士当真是动了杀机了! 随后他身体一晃,便化为一道黑光,直直冲进了金色大虎的额头之中。 陈酒神情凝重,他“天眼”再度射出金辉,将大虎定格起来,同时又不断加强对这只大虎的心神联系,试图将其拉进“天眼空间”之中。 有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天空上的金光徐徐消散,四下里又变得暗淡起来。 不过此时的天空上再也没有那只庞大的金色大虎,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与地上那具尸体一模一样的吊睛白额大虎。 这只大虎不再是金色,其皮毛、斑纹、体型等等都同真虎一般。 陈酒心头一动,他也没想到,当成功把李敬一的魂魄炼化进去后,原本金色的大虎居然变成了这样。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这大虎此刻与陈酒心神紧紧相连,而且也能被收进“天眼空间”中,显然是炼制成功了! 陈酒欣喜不已,这下子,自己身边又多了一员大将! 陈酒将大虎召唤到地面上来。 “虎伥。”他温声道。 大虎眸子里泛着一抹金色的亮光,它放低了自己的头,然后轻轻蹭了蹭陈酒的道袍。 此时,虎伥的主魂虽然是李敬一的魂魄,但李敬一的意识却被陈酒禁锢起来,也是怕他给自己添麻烦。 “回来吧。” 随着大虎浑身一闪,化为一道金光飞进陈酒的额头上的竖眼。 陈酒将“虎伥”成功地收回了“天眼空间”之中。 可就在这时,陈酒胸前却忽然一热。 他眼中闪过惊诧之意,赶忙将安民令摸了出来。 果不其然,安民令背后那原本写着的数字“八十”,此刻已然变为了“二百五十”! 也就是说,陈酒此番降伏吃人大虎和怨鬼李敬一,得到了“一百七十”点功德的奖励! “我还以为只有降伏妖怪才有功德加呢……”陈酒嘿嘿一笑,看来只要是能造福百姓的,就算是道人们的功德了。 相继收了“山魈”和“虎伥”后,陈酒已经有了两道不错的神魂了。 说起来,不论是“山魈”还是“虎伥”,都是神魂罢了,并非是实体。 所以即便是被打得破碎不堪,也不会同妖物或一般生灵那般当场横死。 只要陈酒还活着,只要他的“天眼”还在,神念不灭,这些被收服的神魂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实力又变强了一分,本该欢呼雀跃,但陈酒却压下激动的心情,因为他知道现在可不能骄傲。 谁知道信阳县的登仙楼会不会穷追不舍。 毕竟他跟紫嬛可是着实给那位“玉丹境”修士上了一课,要说就这样放过自己,陈酒是不信的。 十多息后,随着山上有多人交谈的声音响起,陈酒转过头去,就看见了林间忽然蹿出几道火光来。 是武松带着人来了。 不一会儿,便有好几个人打着火把下到了这个坡底。 “好汉,那大虎在哪儿呢?”有个身上背着长弓,披着兽皮的猎户急忙问道。 武松不耐地瞪了那人一眼,“你急什么?!又不是你打死的,喏,看见没,在那儿呢!” 武松指了指空地上躺着地巨大老虎。 顿时那一群人皆围了过来。 “啧啧啧!我滴个乖乖,还真给打死了!” “这真是这个道士干的?”有人瞅了一眼陈酒,兴许是看出他身材既不魁梧也不怎么高大,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我有必要说谎?”武松十分不悦,然后道:“我这小兄弟,道法高,力毙这大虎,算不算好汉?” 那猎户闻言,赶忙朝着陈酒抱了一拳,“多谢道长为民除害,我代表两阳村六十户村民,拜谢道长!” 陈酒赶忙扶起那猎户来,然后道:“施主,降妖除魔是我等道人的职责,既然碰见了,就要替天行道,没什么好谢的。” “道长高义!”四周的猎户也纷纷抱拳。 一个会法术的道士,惹不得,若是搭上关系,那才好处多多咧。 当然,大多数的老百姓还是很亲和道门的,毕竟是自古就存在的。 而许多对道人怀有恶意的,甚至是厌恶之情的人,大多都是祖上遭受过当年“王桥放妖”所带来的滔天祸事。 说到底,导致大晋道门没落的根本原因,还是当年“王桥放妖”一案。 随后,几位猎户便商量着将大虎抬下山冈,让村民们能彻底地放下心来,安心过冈。 “壮汉,恳请您帮忙抬一下,我们几个恐怕是搬不动这大虎。”有位猎户对着武松抱了一拳,恳求道。 武松沉吟片刻,然后爽朗地一点头,“好说。” 随后,他看向陈酒:“小兄弟,跟我们回一趟村子吧!” 陈酒闻言,笑着摇摇头,“贫道还有急事,不便多留。” 武松眉头一紧,“怎么?你要急着下冈?” 陈酒点了点头,然后朝武松打了个道揖,“武大哥,陈酒告辞了,后会有期!” 武松见状,露出一抹笑意来,他拍了拍陈酒的肩膀,道:“好吧,与你结识,很不错……对了,我住在起阳县凤鸣村,我可盼着你来找我喝酒啊!” 陈酒在心头默默将这个地名记下,然后打了个稽,便从一旁的小路离开,下冈去了…… …… 陈酒走下景阳冈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看着背后满是密林的山冈,有些唏嘘。 武松打虎,终于落下帷幕了。 于是他朝前看去。 这里,已经是景阳县的地界了。 在朗朗月光下,此时满眼望去,是一片极大的麦田。 此时已经是秋天,整片麦田随风飘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麦香,让陈酒不禁心旷神怡。 可忽然间,陈酒神情一动,他的心居然没来由的一紧,同时后背竟然攀上了一层寒意来! 陈酒脸色凝重起来,然后微微侧过头。 只见后面的一颗离他有十丈远的大树顶端,不知何时竟然有两道身影凌立在上面…… 第三十二章 悬眼 月光明亮,那两道身影此时就格外显眼。 一身黑袍,头戴斗笠,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跟江湖中的刺客杀手没有区别。 陈酒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直直转过头去。 他额上“天眼”悄然松开一抹缝隙。 微风吹过,四周树林出一阵“沙沙”声。 突然,那其中一人将手中长剑横握,然后缓缓拔了出来。 “锵!” 剑鸣声清脆。 陈酒额头上立马泌出细汗来。 来了!登仙楼的追杀终于还是来了。 这时,那拔剑之人将手中明晃晃的长剑斜指,然后冷冷道:“陈酒,字念安,玄妙观弟子,年二十,修为不及仙人第一楼,无甚杀招,唯与涂山狐妖勾结,抢夺登仙楼重宝……” 听着这些话,陈酒的心瞬间沉到了最深处。 看来,自己的身份被他们调查的一清二楚。 他把手缩回衣袖之中,然后悄然捏了个剑指。 此刻,另外一位“悬眼”话问道:“我问你,那只涂山狐妖呢?” 虽然这人的语气不疾不徐,也不森然,但听着另外一道拔剑之声响起,陈酒面容更是一寒。 今日恐是凶多吉少了…… 须臾后,陈酒依然缄默不语。 而最先拔剑的人却兀自冷笑一声,“你觉得这将死之人会说出实话来?” 另外一人微微颔,然后道:“大人说的极是。” 随后,风声响起。 “呜呜呜!” 此时,树顶上的两个黑袍人却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霎那间,陈酒背对两人,额上“天眼”闪烁,金光大放! “山魈!” 陈酒以心声呵斥一句。 霎时间此地金光大放,一道丈许的高大金色身影出现在陈酒的背后。 而于此同时,那两位“悬眼”也诡异地出现在陈酒身后。 “嗡嗡”两道剑鸣响起时,剑光闪灭,剑气肆掠间,原本应该斩在陈酒身上的剑芒,此刻全数被“山魈”硬抗了下来! “咔擦!” 随着“山魈”金色的身躯上极布满细密的裂纹,不过片刻,它便直接崩裂开来,散为漫天光点,然后自动飞进陈酒体内。 “山魈”被两剑斩灭,陈酒因为与其心神相连,自然遭到了反噬。 “噗”的一声,陈酒喉头一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脸色苍白间,然后手捏剑指,“去!” “咻”的一声,法剑冲霄而起,直奔后面两个现出身形的“悬眼”杀去。 而两个黑袍人却各自拍出一道白光来,瞬间就将法剑打落一旁。 “雕虫小技。” 随后,两位“悬眼”的身形竟然诡异地扭曲起来,一瞬之后就消失在原地,就像是隐身了一半。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个小道士有什么能耐。” 四下里突然回荡起冷峻的声音来。 陈酒从来都没有回过头,一是他此刻“天眼”显露出来,二是根本就没有时间回头看。 只一交手,陈酒便心知肚明,对方绝对是修为比他高的修士,而且还身法诡异,能隐藏踪迹! 他今日能否活下来还是个变数。 陈酒快步奔行起来,然后心头喝道:“虎伥!” 额上金光再次闪灭,丈许大小的吊睛白额大虎凭空出现。 “嗷!” 虎啸之间,陈酒翻身而上。 “走!” 大虎奋力一跃,便冲进了茫茫麦田之中。 虽然大虎看似庞大,但每一次落下时,其脚掌上都会泛起金光来,让它不会直接落地,而是在空中跳跃! “有趣。”冰冷的声音再次回响。 虎伥度极快,几个闪掠便跃出去数十丈的距离。 可陈酒却丝毫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那股寒意始终在他后背,也就是说,对方的度也不慢! 忽然间,一股生死危机的感觉在陈酒心头一闪而逝!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马翻身,从虎伥的身上落了下来。 而就在陈酒落地的一瞬间,夜空中再次闪过两道剑芒! “唰唰!” 气机横扫,虎伥庞大的身躯在空中为之一顿,然后顷刻间就崩裂开来! 漫天的光点再度飞入陈酒身体之中。 再次受创,陈酒又呕出大口鲜血,然后乘机收起“天眼”。 陈酒心头弥漫起一股绝望而又无力的感觉。 他狼狈地倒在深深的麦田里,在他身旁,两位“悬眼”缓缓现出身形来。 “你是用什么方法操控的妖怪?”忽然,那个身份高一些的“悬眼”问道。 陈酒心念电转,然后对他招了招手,示意其附耳过来。 另外一位“悬眼”见状,急道:“大人不可,这道士有些古怪,恐有变故!” 听见手下的提醒,那人却目光凌厉地道:“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 随后那人看向陈酒,然后笑道:“放心,你说了后,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陈酒体内气血翻涌,神念大损,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片刻后,那人收起笑容,然后直接一剑斩下。 这些杀手太过于心狠手辣了。 陈酒神情大变。 剑光闪灭间,只听“叮”的一声,像是金铁相交的声音。 陈酒胸前的衣衫被斩开,然后露出了里面被斩出一条深深印痕的软甲来。 “咦?居然是这件软甲,看来你果真拿了不少宝贝了。” 那人目光冰冷,然后一脚踩在陈酒的胸膛上。 随着其脚上不断被注入法力,陈酒所感受到的重量也就越大。 很沉!就像是在他胸上放了一桶水一样。 那人要把自己给活活踩死。 感受着软甲已经起效甚微了,陈酒此刻心头怒不可遏。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随着软甲撕裂开,那为陈酒抵挡伤害的力量顿时消失。 “噗!” 那人一脚踩得陈酒胸膛都凹陷进去几分。 陈酒顿时腹中剧痛,然后忍不住地喷了一口出来! 不过这喷出来的却并非是血,而是一股香浓醇厚的酒水!! 酒水出口便化作了水汽,然后落到大惊失色的两位“悬眼”身上。 “混蛋!这东西是酒!” 那人惊得收回踩住陈酒的脚来,因为他身上的黑袍在这酒水的汽雾之下,居然开始被腐蚀起来。 “大人,‘蜃衣’要被酒水融化了!” 陈酒见那两人有些松懈,心头狠狠一跳,暗道好机会。 于是他快若闪电地抓出衣襟里的五颗黄豆。 “去!” 法令如山,五颗黄豆“噼里啪啦”的爆裂开,然后涌出滚滚白烟来!! 借着滚滚白烟将黑袍人与自己隔绝开的一刹那,陈酒不由分说地伸手进衣衫中。 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摸出一张“蔽息符”来,然后贴在自己身上,于此同时一个猛子便扎进了茫茫麦田之中!! 两位“悬眼”手掌齐齐一推,随着罡风刮起,那滚滚白烟便被尽数驱散。 随着白烟消散,这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麦田在月光下十分静谧,晚风吹拂,麦浪阵阵。 “他用了蔽息符……”为那人神情有些难看。 “果然!连‘望气盘’都找不见他。”另外一人的手上托着一个木盘,木盘刻有方位,中间则有一根不停旋转的指针,显然是不能确定具体方位。 “他跑不远,就在此地某处躲着。”为那人扫视了一圈麦田,冷声道。 “这该死的酒水破了‘蜃衣’,坏我等大事,真是可恶!”黑袍人忿忿不已。 但随后他又转念一想地说道:“既然那道士龟缩此地,我们干脆毁了这里,让他插翅难逃!” 为的“悬眼”却瞪了他一眼,“愚蠢!此地乃景阳县地界,归属景阳县安民司管辖,我们若是在此造次,你认为他们会善罢甘休?” 被呵斥一顿,那人面如土色,一语不地低下头来。 随后,远处的麦田里升起了点点火光,并且传来许多脚步声。 “我们走吧,今日杀不了那道士了,不过,下次见面时,他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第三十三章 安老翁 陈酒趴在麦田某处,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一动也不敢动,身旁茂密的麦子为他提供了良好的庇护所。 此刻他因为“山魈”和“虎伥”被斩碎,神念受到牵连,整个人十分难受。 他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当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黑袍人离去的声音后,陈酒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抹黑地晕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听见耳边有人在断断续续地说话时,陈酒猛然睁眼,眼中戒备之色极浓。 “咦?这位道长,您醒了?”忽然,从旁传来一道有些惊讶的话语声。 陈酒侧头,便看见一个清丽脱俗的丫鬟。 那丫鬟将一套青衫放在陈酒的床边,然后恭敬道:“道长,您的道袍已经破碎了,还是换上这身干净的衣衫吧,洗脸水我也给您打好了。” 陈酒看清了情形,知晓自己没有处于危险中,这才稍微放松一下,然后道:“多谢施主。” “哦!对了,这是哪里?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陈酒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赶忙问道。 丫鬟闻言,微微思索了片刻,然后才道:“这里是安府,道长您是今早上我家老爷在麦田里遇到的,嗯……听说您当时躺在麦田里不省人事,老爷怕您出事,就把您带了回来。” 陈酒心中了然,然后赶忙四下在身上搜寻起来。 终于,在其胸膛上的衣衫中现了那张贴着的蔽息符。 他原本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下来。 还好这蔽息符还在,不然那黑袍人怕是还要找来。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蔽息符”有使用时限,大概在几个时辰左右,过了时限或者符箓破损,其效力就会大大减少。 “我那道袍呢?还有一件软甲,在哪里?”陈酒赶忙问道。 丫鬟闻言,然后螓微点,便走到一旁,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陈酒那件破破烂烂的道袍,还有一件裂开一条缝隙的软甲。 陈酒接过衣衫,四处摸索之后,终于在夹层里摸见了剩下的两张“蔽息符”和漆黑的莲台。 不过让他心头不安的,就是自己的五颗黄豆还有那把法剑不再了。 想必是遗落在了麦田里。 陈酒心想还是要赶快找回来才是,毕竟他如今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两个“黑袍人”找上门来。 随后陈酒便把丫鬟支了出去,接着才穿好软甲和衣衫,重新换上一张“蔽息符”后,这才敢走出门去。 如今他身上还剩下一张符,看来是撑不过今天的了。 而要是没有这遮蔽气息的符箓,那他被现的几率就会直线上升。 所以,此刻找到自己的家伙什儿才是当务之急。 走出自己所住的房间,陈酒才现这里的确是一座府邸。 而且看这等大的规模,想必这个安员外也是个豪绅。 正当他准备抬脚离去时,忽然从一旁房屋的转角处走出一身穿锦衣头戴圆顶帽的富态男子。 “这位道长,伤可好些了?”富态男子出声问道。 陈酒寻声望去,对方面色红润,看起来也有个近五十岁的样子。 “多谢施主关心,贫道已无大碍了。”陈酒和善道。 他受的伤只是神念之伤,休息休息就好了。 安老翁笑着点点头,“今早我家丁寻视麦田时,才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现了道长,那道长可否与我说说其中事情的详细?” 陈酒闻言,心中就明了了。 对方想来是怕自己心怀不轨,在麦田里做什么坏事。 毕竟眼下就是秋收了,麦子也要收割了。 “安施主请放心,贫道昨夜只是路过麦田,因为身体有些不适,这才晕厥在田里面。” 安老翁听了后,微微颔,然后道:“道长无事就好。” 不过他说完后,就拱手离去。 陈酒知道,对方是想让自己赶紧离开了。 他心头很感激,于是也不准备多待,等找到黄豆和法剑后,就快点离开这里,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可刚走出去两步,陈酒忽然间想起一事来。 在“聊斋”里,有一篇故事名为《荞中怪》,讲的是一位姓安的老翁机智勇敢地与鬼怪打斗的故事,不过这故事是个悲剧,因为最后老翁还是被鬼啃了额头,死掉了。 陈酒这才又想起来自己处在“聊斋”这个诡异的世界里。 此人不仅姓安,而且正有一大片麦田等待收割! 于是陈酒顾不得太多,他三两步就追上了安老翁。 “安施主请慢!” 安老翁眉头一皱地转过身来,疑惑道:“哦?道长莫非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陈酒赶忙摇头,他问道:“敢问施主,您何时收割麦子?” 安老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之色,“你问这个干嘛?” 陈酒汗颜不已,道:“贫道自恃会看天象,可以帮施主选一个吉日,毕竟此番贫道承了您的恩情,自当是要还礼的。” 若这真是“荞中怪”的故事,那说不得自己也能帮这位老翁躲过一劫。 安老翁笑了笑,摆摆手道:“呵呵,这就不劳道长了,麦子我已经命佃户收割了一部分,此刻正用马车运到谷场上放着呢。” 陈酒闻言,心头微动,接着道:“敢问您今夜是否要亲自守着谷场?” 安老翁有些惊讶地看了陈酒一眼:“不错,因为近来盗贼猖獗,而且我儿又不在家中,我自然要亲自看守。” 陈酒却摇了摇头,有些严肃道:“我知道可能贫道接下来的话会有些荒唐,但我还是希望施主可以重视一下。” 安老翁闻言,眼睛半眯着,他道:“但说无妨。” 陈酒直言道:“今夜谷场,恐有鬼怪现身!” 安老翁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抚掌大笑道:“好啊你这个道士!我好心好意救你回来,你却如此戏弄于我!” 陈酒心头一叹,知晓对方根本就不会相信。 “若贫道方才所言真是个戏弄之话,那才好哩。”陈酒打了个道揖,然后便与安老翁擦身而过。 不多时,从另外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位管家,他看向自家老爷,问道:“老爷刚才何故笑?” 安老翁哼了一声,“那道士想必是看中了我家有些财钱,于是编了个鬼怪出来讹诈于我。” 随后他又重重地哼道:“真是无稽之谈!” …… 陈酒离开安府后,便打听了一下麦田方位,然后就偷偷摸摸地走一些偏僻之路,才来到了那片山冈下的麦田边。 对面那座山冈就是景阳冈,他就在在此地遇见的两个黑袍人。 陈酒回想起昨夜的惊险时,还是后怕不已。 对方不禁精通刺杀之术,而且还可以隐匿踪迹,且修为又远高于自己,凡此种种,自己差点就命丧当场! 看来有机会一定要摸清这些黑袍人的来历…… 随后,陈酒便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去寻找散落在麦田里的黄豆和法剑。 因为“撒豆成兵”是法术,依托的是陈酒的法力,而他昨夜被打得提不起多少法力来,所以黄豆也没能变成小胖丁,只是冒出滚滚白烟,为他提供逃跑的良机罢了。 陈酒一个人,靠着微弱的感应,弯着腰在麦田里苦苦寻找…… 第三十四章 穿绳子   金黄的麦浪一波接一波,似水面荡起的涟漪。   陈酒躬身在麦田之中细细搜寻,别人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佃户在干活。   靠着自己种在五颗黄豆上的神念烙印,陈酒花费一大番功夫后,终于找到了它们。   随后又将那把飞剑也找到后,陈酒便悄悄离开了这麦田,准备去个人多的地方,以混淆黑袍人的视线。   临近景阳冈的这个小镇名唤“长山镇”,这里是小麦交易和运输的集散地,人流量很大。   来到镇上,陈酒无时无刻不小心谨慎,哪怕是身旁走过一个蒙面老农,他也会不自觉地心中一紧。   那两个黑袍人给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大了,而且似乎不杀了自己,他们不会罢手。   但与此同时,陈酒也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每个县的安民司似乎并非关系紧密,他们更像是各自管辖范围内的豪绅,绝不容其他人来分一碗粥。   所以他们当晚才没有选择移平陈酒藏身的麦田。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正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酒准备去景阳县的登仙楼里走一遭!   登仙楼是安民司所经营的,专为修士服务的地方,只要是人口繁多的县都会设置。   他准备去登仙楼看看能不能买到“蔽息符”,然后就是打听打听有关那些黑袍人的身份。   想来那位登仙楼楼主请的杀手不会是江湖中的无名刺客。   所以,先去景阳县城才是明智之举。   不过,说到去县城,陈酒却要先解决一个难题。   那就是他此刻身无分文,没钱,就坐不起马车。   若是步行前往县城,不说路途上“蔽息符”用完了极易被盯上,他也没那么多时间慢慢走路。   看来眼下要赚够一点钱才行呐……   虽然他身上有一枚长生钱,但换钱的机构也在县城才有,所以,陈酒不得不找一个能赚到钱财的活。   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嬉笑声、孩童的打闹声不绝于耳。   陈酒目光锐利地四下搜寻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临时工可以做。   虽然像他这样的道士可以做些本职活儿赚点外快,但如今是非常时期,陈酒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本职。   所以他舍去了那件道袍,只穿着青衫,将头随意用木簪束好就离开了安府。   正当陈酒四下寻找商机时,路边一处热闹场景却吸引了他。   只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刻正看着中间一小贩模样的男子耍着嘴皮子。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请看我手中此物。”   陈酒心头微动,他赶忙定睛看去。   只见那小贩手里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球,而且圆球两端还有个芝麻大小的孔洞,不知是作何用处。   “此球两端有孔,内有一曲折小道,谁若是能将这根细绳穿孔而入,将圆球穿起来,我便奖励十两银子!”那小贩高声喝道,语气里极其自信。   这时,人群里有人问道:“什么人都能来试一试?什么方法都行?”   小贩闻言,嘿嘿一笑,道:“先付五十文,才能试一次,而且不能打破圆球,也不可使用法术等。”   众人一听小贩此言,皆哗然一片。   “你这也好意思说是细绳?绳子都比孔还大?怎么穿得过去?”有人抱怨道。   “就是,而且孔还不是直的!弯的如何能穿过去?”   “就是就是!完全是个骗钱的!”   小贩见众人一阵骂声,脸一红,提高了些声音:“那再加五两,有人能穿过去,我就给他十五两白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虽然赏金变多了,但他心头早就乐开了花。   这把戏他不知道在多少城镇耍过了,只要禁制那些会法术的修士参与,那就是十拿九稳的赚钱。   他靠着这样赚的钱远远多于十五两白银了。   陈酒盯着那圆珠,心中思索起来。   忽然间,他看见了地上飞快跑过去的一样东西,眼中精光一闪。   有了!他知道怎么把绳子穿过去了!   可是苦于没有报名的五十文钱,陈酒有些丧气。   就在陈酒想办法时,却有人在他旁边低声说道:   “这位公子,看你面色红润,眼中亮光不减,想必是有破解之法了吧?”   陈酒面容一动,他赶忙看去。   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位身穿玉袍的年轻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生得满面英气,唇红齿白。   陈酒眸光微动,思忖片刻,道:“阁下意欲何为?”   玉袍男子嘴角一弯,看着不断有人跃跃欲试地交钱尝试然后又败兴而归,笑道:“我只是很想知道如何才能将绳子穿过去,若是你能解惑,我不仅提供报名费,还额外给你一份银钱,如何?”   陈酒闻言,心想遇着个“散”财童子兼暴户?   不过他看对方的这身华丽打扮,也不是说大话的人,于是颔道:“这位公子,可有吃的?”   玉袍男子闻言,眉毛一挑,古怪道:“吃的?公子莫非饿了?”   陈酒笑而不语,只是伸出手:“有吃的,才能把绳子穿过去。”   玉袍男子不禁多看了陈酒一眼,道:“也罢,我相信你一回,反正五十文钱也不多。”   说完后,玉袍男子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块油纸包裹的糕点来。   陈酒接过糕点,然后又接过五十文钱,便走向了场中。   此时,已经66续续有十多个人败下阵来,无法穿过圆珠。   小贩心头笑嘻嘻,自己这以钱生钱的方法还真是不赖。   百试不爽,一招鲜,吃遍天。   虽然他自己都没穿过去一次就是了……   “嘿嘿,还有哪路好汉神仙要来试一试的?”小贩看着已经散去许多的人群,心想着该收摊了,毕竟傻子也不会接二连三的涌过来。   不过当他看见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缓步走来时,原本凝固的脸颊上骤然间泛出灿烂的笑容。   “呵呵,这位好汉,来一?”   陈酒点点头,然后交给他五十文钱。   原本想要散去的人群见又有人去送钱,不由再度围在一起。   “怎么还有傻子去啊?”有人低声嗤笑。   “钱多呗。”   “吃一堑长一智啊……”   玉袍男子混在人群里,看着一身青衣的陈酒,笑了笑。   反正五十文钱算不得什么,就当看个笑话。   他从始至终,就没觉得陈酒能做到。   小贩眉开眼笑地将圆珠和细绳交给陈酒,道:“这位公子,可以开始您的表演了。”   陈酒接过来,看了看。   果然,绳子头比孔要粗上一丢丢,而且从一个孔不能一眼望穿,想来里面是弯弯曲曲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方法,自然是不能穿过去的,不过嘛,山人自有妙计…… 第三十五章 安化元 陈酒眼视线落在地上,不断搜寻着什么东西。 那小贩见了,心头略一疑惑,然后催促道:“这位公子,可不要拖延时辰呐,马上日头就要升起来了,我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呀!” 陈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闭嘴。” 小贩闻言,脸就一板,心中开始咒骂起来。 不过片刻,陈酒便喜出望外地在地上找到了一样东西。 于是他弯腰下去,将其小心翼翼地捉了上来。 小贩见状,急忙定睛看去。 原来,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你这是……”小贩疑惑不解。 同时,四周的人也纷纷交头接耳我来。 玉袍男子却面露讶色,眼中精光一闪后,心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陈酒把圆珠和细绳还有糕点先放一旁,然后撤下自己的一根头来。 到这一步,小贩只觉得脑海轰隆一声。 他懂了。 随后小贩心头只回荡着一个哀怨的声音: “我的十五两啊……我的十五两啊……” 陈酒眼尖手巧,很快就将丝套在了蚂蚁身上,然后又把另一头与细绳连接好。 再然后,他弄下一小点碎末,放在圆珠一头,然后将蚂蚁放在另一头。 这下子,四周的人们怎么还不明白,于是心头皆暗自惊讶了一把。 蚂蚁比孔刚好小上一丢丢,再加之有事务引诱,于是便乖巧地爬进了孔内。 小贩此刻脸色难看,口中跟嚼了黄莲似的。 不一会儿,只见另一孔中,那蚂蚁带着丝成功地爬了出来。 陈酒神情微动,然后赶快夹着丝,稍微用力之下,便将细绳穿孔而过! 他举起穿好的圆珠,笑道:“怎么样?” 随后四周响起阵阵喝彩之声。 小贩心中难受,这么多人在场,想耍赖也不行了。 随后,他极不情愿地掏出十五两白银给了陈酒,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陈酒心中大喜,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热闹没了,四周的人群也轰然散去。 此时,玉袍男子走了过来,他抚掌道:“好哇,这位公子真是聪明绝顶呐。” 陈酒拱了拱手,“聪明没错,绝顶就算了。” 玉袍男子大感有趣,然后笑道:“我安化元在景阳县也是有些名声的人,来,这是我许诺给你的十两银子。” 陈酒接过银子来,然后道了谢,就准备离开。 可走出去没两步,他又一顿,回头道:“这位公子,你可是安老翁之子?” 安化元却哈哈一笑,道:“全景阳县谁不知我安府?看来,阁下不是本县之人吧?” 陈酒这下算是知道了,怪不得他觉得这位玉袍男子有些眼熟。 “安公子,我有一言,还望安公子放在心头。”陈酒忽然道。 安化元闻言,眉头微皱地道:“但说无妨。” “今夜安府谷场内,恐有鬼怪现身,安老爷子,恐遭不幸。” 安化元闻言,目光陡然冰冷,“你到底是谁?” 陈酒叹息一声,“爱信不信吧,我反正是仁至义尽了,就此别过。” 可安化元却拦下陈酒,“在下安化元,景阳县安民司左使,还请这位兄台细言。” 陈酒摇摇头:“在下还有事,不便多待,告辞!” “兄台有何事?在下可以帮忙,不过,你得说一说为何会有鬼怪?家父又为何有不幸?” 陈酒闻言,心头一动。 眼前这个人,完全就是凡俗之人,身上没有修士独有的气机。 可这毫无法力的家伙居然是安民司左使,真是看不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陈酒的怀疑,安化元道:“我之所以能当上左使,那是因为我安府的小麦对于整个景阳县来言,极为重要,所以为了拉拢以安府为的地主,便让我来安民司当个左使……” “所以,你该说说,那鬼怪之事了吧?” 陈酒闻言,心中有了个想法,然后道:“可以,不过嘛,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 酒楼之内,陈酒大快朵颐。 安化元看着满桌的空盘子,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陈酒,心想这人莫非是个江湖骗子? 在吃得饱饱的后,陈酒擦了擦嘴,笑道:“不好意思啊,有亿点点饿。” 安化元沉默起来,看着陈酒。 “其实,这鬼怪之说,我想耳听不如眼见,若是今夜没有鬼怪来,那皆大欢喜,若是真有,早做了准备,也是安安稳稳。”陈酒道。 安化元脸上阴沉下来,“在下虽然毫无修为,但也在安民司混的不错,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阁下若是耍小聪明,怕是用错了地方。” 陈酒有些不悦,要不是自己贴着蔽息符,那还真得给你小子上一课。 安民司了不起啊?我现在还被信阳县安民司通缉呢! 他猜测那追杀而来的黑袍人十有**是安民司的手下。 但一想到这个问题,陈酒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毕竟官居左使,肯定不一般。 “你有蔽息符没?如果有,我跟着你回一趟安府,今晚或许就能见分晓。”陈酒道。 安化元忽然问道:“你是个修士?” 陈酒略微思索后,将安民令拿了出来。 安化元神情微动,接过来一看,眼中露出惊诧之色。 “在下此番回家,并没有带安民司人手,而我也不是修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倒是想请兄台出手。”安化元将安民令还给了陈酒,然后又道:“但你若真敢骗我,呵呵,那就麻烦你跟我去安民司走一趟了。” 陈酒自然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不过凡事都讲一个万一。 如今他正想赖在景阳县安民司身边,因为这样才够安全。 “若你能为我提供蔽息符,也不是不行。”陈酒道。 安化元闻言,笑道:“蔽息符八十功德一张,你以为是路边的白菜?” 陈酒闻言,却吓了一大跳。 八十功德一张?!!好贵…… 那自己用了两张,不就相当于花了一百六十点功德?! 顿时陈酒便觉得一阵肉疼。 片刻后,安化元道:“不过我安府内还有一两张,兄台若所言为真,并且能降伏鬼怪,那这符给你又如何?” 陈酒想了想,觉得此事有必要考虑一下。 当然,他并不是觉得安化元能说到做到这事……而是呆在一位左使身边,不更安全吗?? 这下子,他的烦恼倒是少了不少。 于是陈酒点了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还想向左使大人请教一事。” 安化元闻言,微眯着眼,“何事?” 陈酒神情一冷,道:“安民司内,可有什么身穿黑袍,行踪诡异的机构存在……?” 第三十六章 鬼怪来袭   “即是安民司属下,又身披黑袍,头戴斗笠,行踪诡异之人……”安化元呢喃起来。   片刻后,他眸光一闪地说道:“你说的,是‘悬眼府’的人吧?”   “悬眼府?”陈酒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安化元点点头,然后他想了想,道:“也罢,这‘悬眼府’本就不是什么高级机密,我透露一点,也没有什么事。”   陈酒闻言,神情动容,抱拳道:“在下洗耳恭听。”   安化元沉声道:“所谓‘悬眼’者,必生于黑暗,亦死于黑暗,似暗夜中悬在敌人心间的诡异竖眼,来无影,去无踪,专司杀戮一职。”   “而‘悬眼府’是安民司下设的两府中,最神秘的存在,府上人都是万中无一的刺杀高手,精通各种杀伐之术,且修为不低,即便是同阶修士遇上了,也难有活路可言。”   “而至于你说的行踪难寻,那是因为有‘蜃衣’这等宝贝,这种衣服就像是天边的海市蜃楼一般,虚无缥缈,不过,此宝贝也因为由‘蜃虫’炼制而成,极怕酒水一类相克之物,若是沾上一点酒水,就会现出行迹来,是行内的大忌。”   安化元娓娓道来,陈酒也听得一字不漏。   他此刻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天晚上自己喷出的景阳神酒居然误打误撞地破了那黑袍人的隐匿之术。   怪不得当时两人表现的极为震惊,而伺机之下,陈酒才找到了一线生机,得以苟活起来。   没想到,追杀自己的,竟然是这等棘手的人物……   陈酒心头就一阵郁闷。   这信阳县的登仙楼楼主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一下子就出动两位“悬眼”,而且看其修为,怕都是“小丹胎”境界的修士。   这完全就没想给自己活路。   安化元看着陈酒脸色越阴沉,于是有意问道:“怎么?阁下莫非被‘悬眼’盯上了?”   陈酒打了个哈哈,道:“我们何时回府?如今天色也不早了,等回到安府,怕已经是傍晚了。”   见陈酒有意扯开话题,安化元大有深意地打量了陈酒一眼,随后道:“也行,我们这就走吧。”   不过,陈酒以防万一,还是多问了一句:“左使大人,您真的没带一兵一卒回来?”   堂堂安民司左使,是仅次于掌使的人物,而且安化元又没有修为,怎么可能不带护卫?   要知道,那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妖怪们可是恨透了安民司,若是知道一位左使敢这般大模大样行走人间,怕是会高兴地合不拢嘴。   安化元拢了拢身上的玉袍,双手交合,道:“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因为秋收过后,便是我安府的祭祖之日,我自然不能因为公务而耽搁了私事。”   陈酒听了这话,暗道这安化元真是个性情中人。   于是两人便随意在路边拦了一辆马车,火急火燎地赶回安府。   ……   路上,马车颠簸无比。   安化元看着对面一板一眼的陈酒,忽然笑道:“阁下是一位道士。”   陈酒目露诧异,“左使大人怎么知道的?”   安化元指了指他微微挺拔的鼻子,“闻出来的,你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香火味儿。”   陈酒脸色微变,他赶忙闻了闻衣袖,可却什么也没闻到。   忽然间,他贴在身上的“蔽息符”开始闪烁起来。   想必是符箓的效力已经快完了。   这已经是第二张了,他还有最后一张。   当太阳缓缓沉入西边天际线时,陈酒所在的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二位,安府到了。”车夫揭开帘子,朝里面低声道。   随后,安化元和陈酒一前一后地走下马车。   “我们直接去谷场吧。”安化元说道。   陈酒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   不管今晚有没有鬼怪现身,他都要一步不离地跟着这位左使大人。   陈酒跟在他身后,缓步而行。   这安化元说自己没带手下回来……骗谁呢?堂堂左使,会毫无防备?   所以,即便有两位“悬眼”在暗中寻找自己,伺机刺杀自己,只要他待在这位左使身边,对方就不敢下手!   从安府门口出,经过一条僻静的小路,陈酒和安化元来到了一片宽阔的青石地旁。   这片石坝由青石打造,占地极广,此时正有不少佃户推着满载小麦的斗车有序地忙碌着。   安化元并没有堂而皇之地出现,他只是和陈酒在某处偷偷地观察着。   他不傻,肯定不会听信陈酒的一面之词。   退一万步讲,若此事为真,那他们在暗处,也好有个照应,若此事为假,把陈酒处罚一顿就好,也不用拂了自己面子。   此时,月亮悄然自云端探出头来,害羞得似刚入洞房的小媳妇。   月光洒满谷场,将麦堆的影子拉得很长。   安老翁指挥佃户将最后一车的麦子运走后,就叫他们散去了。   这时候,管家走了过来,恭敬道:“老爷,回府吧,这里让家丁们守着就好。”   可安老翁却摇摇头,“最近盗匪猖獗,我要亲自留下来才行,而且,今天那道士以虚言唬我,说是有鬼怪害我,哼哼,我倒是要亲眼看看。”   管家见状,心有不安,“老爷,您最近操劳过度,公子也不在府中,您还是……”   管家话未说完,安老翁不耐烦地打断道:“废话少说,给我拿一支长矛来。”   管家语噎,也不敢忤逆,于是便招呼了下人,拿了一杆长矛来。   “好了,你回去吧。”安老翁挥挥手,然后就拿着长矛,转入一堆麦子的后面,躺在地上,枕着长矛入睡。   管家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暗自吩咐了几个下人眼睛放亮点,随后便回府去了。   此刻谷场静悄悄的,除了此起彼伏的虫鸣,再无异样声响。   陈酒和安化元隐匿在一个秸秆堆后面,神情凝重。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夜深了。   谷场上原本四处巡逻的家丁们也打起了瞌睡,开始偷懒。   安老翁翻了个身,但却仍死死地握着长矛。   安化元有些狐疑地看了看陈酒,“道长,这谷场静谧祥和,哪儿来的鬼怪?”   陈酒刚想开口说话,这谷场内就骤然卷起一阵阴风!   陈酒背后一凉,皱眉低声道:“来了。”   安化元再将视线投入谷场内时,神情却陡然大变。   只见一只身高丈许,青面獠牙,红乱须的大鬼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安老翁身后数丈之远!   随着大鬼脚步踩在麦秆上出的“咔擦”声。   安老翁背对着那大鬼,此刻骤然间睁开眼来,眸中满是惊讶之色…… 第三十七章 剪纸   安化元急不可耐,他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声嘶力竭:“爹!小心!”   安老翁听了这熟悉的声音,一个翻身,同时将手中长矛挑起。   那红毛鬼怪兀自低吼一声,随后大掌一抓而下,带起一股罡风来。   安老翁吓得面如土色,他就地一滚,躲过这红毛鬼的奋力一击后,便站将起身。   安化元离这边还有十多丈的距离时,他陡然大袖一甩,随后便看见一光物从其袖口飞出。   那光团在夜里显眼无比,似天边的一道流星,划过半空。   红毛大鬼一击不中,又再度锁定安老翁,毫不理会背后袭来的光团。   片刻后,光团已经飞临大鬼头顶,然后猛然出刺目的白光!   随后,一个丈许大小的金色环自白光处浮现出来,而后一套而下,将大鬼困在了其内。   安化元见状,面露喜色,“我有这困妖环,你这鬼怪束手待毙吧。”   白环轻微一震,便有道道光华四散而出,将鬼怪禁锢。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大鬼浑身一阵轻颤,顿时便冒起滚滚黑烟来!   安老翁见状,面孔一僵,皱眉之下,举矛便刺入黑烟之中。   长矛锋锐无匹,安老翁又使出了全力,可即便如此,那矛头也只刺进了黑烟一尺的距离!   陈酒见状,心下有些起疑。   于是他心头默念一声:“天眼!”   心念一动,额上金光闪灭。   竖眼悄然浮现。   天眼能通幽冥,亦能辨鬼神。   于是乎,整片天地在陈酒的感知里化为了金色。   而那团黑烟也被他径直看穿!   只见滚滚黑烟之中,哪里还有什么高大的鬼怪,只有一张剪纸漂浮其中!   陈酒收回“天眼”,心头大骇。   自己的神通绝不会出错,也就是说,那并非是一只真正的大鬼,而是由普通的剪纸变化而来!   有人在搞鬼……   陈酒立马便判断了出来。   道门术法中,驱使纸人,也不是什么高深的秘术。   原本他以为只是普通鬼怪的话,杀掉就好,但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样的话,事情就不好办了。   显然,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找安老翁的麻烦。   要么谋财,要么害命……   这时候,安化元已经跑到了近前。   白色的光环依旧死死地禁锢着这团黑烟。   “爹!您没事吧?”他赶忙过去扶着安老翁。   安老翁见自己儿子突然出现,先是大喜,但随后又赶忙道:“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啊!”   当陈酒也跑到离大鬼不远时,由于这边的异响,那些家丁们纷纷火急火燎地打着火把跑过来。   这时候,只见那原本禁锢着黑烟的光环不断摇摆起来。   而且光华也被溢出的黑烟所吞噬,变得黯淡下来。   “不好!困妖环要失效了!”安化元大急的同时,也十分惊骇。   这困妖环可是掌使赐给他的重宝,能困诸多大妖,并且还能将之炼化。   可如今遇见这红毛大鬼,怎么收效甚微啊?   黑烟再度滚滚袭来,那红毛大鬼身形一闪后,也飞出了光环,飘飘然来到安老翁面前。   它再度伸出巨掌,朝着安氏父子拍去!   陈酒见状,却眸光闪烁。   他一把抢过身旁已经被这场景吓得懵的家丁手中的火把,然后便祭出法剑。   在法剑周身都染上火焰之后,陈酒轻叱一声:“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鬼一拍而下,呼啸之声不绝于耳。   安化元袖袍再挥,随后又飞出一道黄澄澄的符箓来。   符箓一接触到大鬼的手掌,便激出一道道雷光!   轰隆!   金色的雷光乍现,似一条数尺长的雷龙,游走在大鬼的身上。   安化元脸色微变,心想这“雷符”总该威力不小吧?   可当黑烟滚滚后,雷符显化出来的雷龙却烟消云散,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安化元这下子彻底懵圈了,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带出来的宝贝是不是已经无效了。   就在安氏父子要被大鬼再度拍中时,陈酒的法剑疾射而来。   只不过,这法剑蹿起一道火光,化作红芒将大鬼来了个透心凉。   大鬼身上被带着烈焰的法剑穿了个拳头大的窟窿,此时仰天长啸起来!   “叽!”   片刻后,那窟窿上竟然开始有了些许火星子,随后不断朝四周扩散,熊熊燃烧起来!   安化元带着安老翁乘机赶忙跑开,来到一旁。   而那红毛大鬼则顷刻间便被大火给吞噬,化为了一缕云烟。   安老翁有些惊魂未定,他紧紧地抓着自己儿子的玉袍。   “果真有鬼!唉!我错怪今天那道士了。”   安化元听了他父亲这番叹息,细细一想,然后哑然失笑道:“父亲可知,我在镇上也遇到了一个道士,他也说您会遭此劫难。”   安老翁闻言,急忙道:“你也遇到那道士了?那他现在何处啊?”   “安施主,许久不见啊。”陈酒笑吟吟地收回法剑,然后从安化元后面走来。   此时,当大鬼化为灰烬后,那些家丁们才敢一拥而上。   足以说明这些家丁的胆小。   安老翁看见笑容可掬的陈酒,顿时老脸一红。   “道长!是我错怪您了,还望海涵呐!”看见陈酒收了法剑,他还如何不知,是这位道长救了自己一命。   陈酒摆摆手,只是看向安化元,“左使大人,我一出手,便已破了身上的蔽息符,所以……”   安化元怎么不知道陈酒话里的意思,他颔道:“好说好说!道长法力高深,能降伏这恶鬼救了我父子二人,在下就算送你几张符,又有何大碍?”   陈酒笑而不语。   安老翁看来四周这些面带惧色的家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样子还怎么能守得好谷场?   “我等会儿再跟你们算账!”安老翁气得不行,然后转头又看向陈酒,脸色一缓地道:“道长!今夜施法想必是劳累了,不如去敝府一歇,如何?”   安化元也点点头,“道长今夜除妖有功,本使给你记一笔。”   可陈酒依然笑而不语。   安老翁和安化元对视一眼,前者疑惑道:“道长?莫非还在为白天之事气恼?”   “唉!也怪我这几日被麦收之事给冲昏了头脑,我给道长……”   安老翁话未说完,陈酒制止了他,摇头道:“贫道绝非此意,也绝非小气之人。”   随后他转头看向安化元,“我倒是想问一问左使大人。”   安化元神情微动,道:“直说。”   “左使可曾带了安民令?”陈酒问道。   安化元眉头微皱,他袖子里的确有安民令,于是点点头。   “那先前大鬼出现时,安民令,可有什么反应?”陈酒再度问道。   安化元下意识摇摇头。   可下一秒,他脑子里就像有电流涌过,神情骤然大变。   “难不成……!”   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第三十八章 云梦竹简   安民令,是大晋安民司委托道门高人所制造。   以道门的“望气术”为核心,打造了这能感知妖鬼存在,能自动计算功德和购买法器符箓的安民令。   也就是说,这块令牌在一定程度上充当了一个预警的作用。   而刚才那红毛大鬼虽然声势不小,样貌骇人,但细细想来,安民令却对此毫无反应。   这也就从侧面说明了一点:那红毛大鬼根本就不是妖鬼一类!   安化元神情阴沉了起来。   这也就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在故意针对他安府。   随后,安府的家丁们越来越多,谷场上哗然了起来。   大家都在讲述着刚才的战斗。   而陈酒和安老翁父子则坐着马车回了安府。   ……   安府的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安老翁坐在方,陈酒和安化元则随意地坐在一旁。   “父亲,您最近可否得罪了什么人?”安化元想了想,然后问道。   安老翁思忖起来,眉头紧紧地皱着,像一团解不开的结。   不多时,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啊!最近也没人故意找上门来闹事呀!”   安化元神情难看。   没人闹事,也没结仇,那就意味着线索极少,想要揪出背后主使,恐怕有些难了。   陈酒想了想,道:“贫道有个猜测。”   安老翁闻言,眼睛一亮地道:“道长请讲!”   陈酒沉吟片刻,然后道:“我也跟你们讲了,这红毛大鬼乃是剪纸所化,也就是说,今晚您躲过一劫,可却不能保证明天也能如此。”   安老翁闻言,苦涩道:“我也知道啊。”   安化元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他眸光一闪地追问道:“道长有何见解?”   陈酒摇摇头,他看着安老翁,“见解谈不上,我倒是想问问您。”   安老翁示意陈酒直说。   “您最近去过几次谷场?”   安老翁闻言,回忆片刻,答道:“就今晚。”   “我最近因为祭祖一事和收麦一事忙得昏天黑地,在听说了附近有盗匪出没后,就想着带头看守谷场,可没想到……”   陈酒细细一想,道:“那大鬼前几日不来,按理说不是冲着谷场去的,而您去了之后,那大鬼却跳了出来,我想,它受命于人,只攻击您,不是谋财,就是害命。”   安化元听了半天,暗道你这不是废话么。   安老翁摇摇头,郑重道:“我身上没带钱财,而且就算是要杀我,又何必等到今天,我几天前还一个人去祖祠那里取东西,也不见有人害我啊?”   安化元此时插嘴道:“说来,祭祖也快临近了,我也是为了此事才回到这里。”   提到祭祖这事,安化元似乎对陈酒毫不避讳。   说来,安化元对陈酒就没有什么太过激进的想法或者行为。   即便是陈酒突然说他爹要遭劫难这等荒缪之言到后面果真出现鬼怪,安化元也没怀疑陈酒可能是始作俑者。   不知是这位左使大人胸有成竹,还是觉得陈酒真是个可信之人……   安老翁听闻儿子又说到了祭祖一事上,突然面露讶色,随后拍桌道:“对了!我把那样东西从祠堂里带了出来。”   安化元面容凝重,他道:“是当初祖父交给您的那块竹简?”   安老翁重重地点了下头,“嗯,我想着祭祖不能没有它,就拿走放在身上了,想来这几人事务繁多,就一直没拿下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它?”   随后,他伸手进衣兜里,拿出一块二指宽,长约一尺的青色竹简来。   陈酒并神色如常,只是微微扫视一眼,便收回目光。   云梦。   在竹简上,他看见了这两个字。   随后,安化元对陈酒道:“实不相瞒,我安府其实并非是景阳县本土家族。”   陈酒闻言,默不作声,只是眸光亮了起来。   随后安化元接着道:“我们来自与劳州毗邻的云梦州,那里,才是我们的故乡。”   说罢,他眼中不禁露出一抹追思来。   安老翁也回忆起了往事,有些惆怅道:“是啊,当年那好像无边无际的云梦泽,是多少修仙者向往的地方啊?传说在大泽的深处,还有一片仙岛,上面全是长生树,只要吃下一枚树果,就可永生不死……”   长生树?陈酒听闻这个名字,不禁又回想起了柳叶村的那件惨案。   但他又在心头失笑不已。   长生哪里又是吃下一枚果子就能达到的呢?   随后,三人又讨论了一阵,陈酒猜测这竹简会是诱因,并且安化元也想了个引蛇出洞的计谋。   或许对方真是冲着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竹简而来。   毕竟陈酒也看不出这除了写有“云梦”二字的竹简,还有什么玄机可言。   然后陈酒便建议用火来攻杀这些由剪纸变来的鬼怪,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   第二天一大早,陈酒便从入定的状态中苏醒了过来。   已经有很久他都没有空修炼了。   因为这段时间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根本就抽不出时间修炼,也没有办法继续催化那莲台。   对于这事,陈酒也无奈之极。   停下来修炼就有可能被“悬眼”干掉,而不修炼,则永远也不能亲手除掉那两个附骨之蛆。   “等这件事落幕了,就跟安化元要一个可供修炼的地方。”陈酒暗自打算。   经过与安化元的接触,陈酒对他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人常年混迹安民司,肯定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他虽然没有法力,但却是安民司也极为巴结的人物,只因为安家控制着景阳县大部分的地主豪绅,是种麦大户。   所以,跟安化元打好交道,足以让他能腾出时间去修行,变强。   而只有他能踏入仙人第一楼,“小丹胎”境界,他就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到时候再对上“悬眼”也不会毫无反抗之力。   随后,陈酒贴上了安化元给他的蔽息符。   虽然跟在这位左使身边十分安全,但陈酒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打算贴着。   反正也不是他自己的。   今天,安老翁会照常去谷场巡视,当然,他也会带着那竹简。   而安化元则悄然布置了许多暗手,准备伺机找出那驱使剪纸妖怪的幕后主使…… 第三十九章 纸道人 傍晚,秋高气爽,阵阵秋风吹过谷场,为忙碌了一天的佃户们带去凉爽。 安府打造的宽阔谷场上,一堆堆麦子被堆放在一个个规定的地方,然后用编好的竹栏围起来。 一眼扫去,场上已然堆了有十多个。 安老翁在谷场的东西两方各设置了一个简易凉亭。 他和安化元则分别占据一个。 安化元看着西方渐渐沉下去的红火太阳,心头升起一丝焦虑。 虽然此刻的谷场看似与往常一样,佃户们也没有异常,做着各自的本职,但安逸平和之下,却隐藏着莫大的危机。 他在各个草垛中,埋伏了有许多受过训练的弓箭手,以待关键时刻挥作用。 而至于为何要设置两个凉亭,那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 …… 陈酒独坐在一个秸秆堆上,这里处于谷场的边缘,离东西凉亭的距离都差不多。 安化元的意思是让陈酒能兼顾两头。 他微微闭目,气沉丹田,不断地修炼着《长春功》。 而至于那漆黑莲台,如今已通体散些微弱的绿光了,陈酒料想再过个十天,差不多就能完全催化了,等到时候,就能知道自己为此付出的代价到底值不值当。 忽然间,风大了一些。 陈酒因为没穿道袍,也没戴着方巾,头只是随意地用木簪别好。 此刻垂落鬓角的两缕青丝晃动地越来越开。 他缓缓睁开眼。 太阳也在此时彻底沉了下去,天边微红,四周黯淡。 佃户们丝毫不知道今天会生什么,他只想快快做完,然后回去吃饭睡觉。 “咚!” “咚!” 忽然,有沉闷的声音响起。 陈酒神情一变,他拿出安民令来。 安民令依然那般,只有自己的体温给予的温热感。 此刻,谷场上的佃户们被这雷震一般的声响震慑,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疑不定。 可下一秒,只见一股黑烟径直从谷场外的茂密树林里蹿起,然后直扑向谷场中央。 陈酒神情凝重,终于来了…… 片刻后,黑烟散去,露出了隐匿其中的红毛大鬼。 佃户们见状,皆吓得面如土色,各自抱头鼠窜。 不一会儿,整个谷场明面上就剩下了三个人。 红毛大鬼并没有轻举妄动,它如灯笼般的通红大眼扫视了一圈。 陈酒与它对视了眼。 可下一秒,它身体一颤后,竟然直奔向位于西方的凉亭! 那里,是安化元的所在! 陈酒见状,暗道果然如此。 因为那竹简,此刻就在安化元的身上! 安化元见大鬼奔行而来,面容一沉。 可是,他却并没有下令让躲藏在草垛里的弓箭手或者是陈酒出手。 安化元反而一把放下竹简,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凉亭。 大鬼见状,口中出阵阵低吼。 随后它来到凉亭,一眼便扫到了竹简,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一把抓过竹简,紧接着便摇身一晃,化为黑烟,就要离开谷场。 等到大鬼所化黑烟即将飞出谷场时,安化元才兀自冷笑一声,喝道:“射下来!” 一声令下,数位躲藏在草垛里的弓箭手骤然腾起,挽弓搭箭,然后分别有人用火折子将箭头上一截油布点燃。 “咻咻咻!” 数道火箭出刺耳嘹亮的啸声,划过天空,准确地射进了滚滚黑烟之中! “叽!” 黑烟里陡然传来大鬼凄厉的惨叫,然后整个黑烟化为了一团火光,从天上坠落,掉落谷场边缘。 安化元小跑过去,用一把长矛挑开化为了灰烬的大鬼,然后捡起那云梦竹简来。 “这下子,你总该亲自来此了吧?”安化元笑吟吟地看着竹简。 他之所以大费周章,就是想告诉那个幕后主使,他已经洞悉对方的想法了,只要你不亲自出现,就别想拿走这竹简。 而同时,他也清楚了对方似乎只会驱使剪纸,并不能召唤来真正的妖怪。 这也就是说,只要有火存在,这些由剪纸化为的妖怪,就不足为惧。 安老翁小步快跑地来到西边的凉亭,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安化元几眼,连忙道:“没事吧?” 安化元道:“我没事的,只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上钩。” 安老翁闻言,却突然放低了声音:“若那人真出来要动手,你认为,他能应付的了吗?” 安老翁所指,自然是远处正清闲独坐的陈酒。 安化元却不在意地一笑:“儿子身上的宝贝也多着哩,今天就算是再大本事的人来了,也逃不掉。” 安老翁听到这自信满满的话语,才放下心来。 心想自己打关系送他去安民司,真没白费。 两父子刚说没有几句话,只听远处呼啸声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极飞来。 安化元神色郑重,他眉锋一展,将安老翁护在身后,“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只见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卷来大片大片的黑云。 即便天空已经黯淡下去,但那一片黑云还是极为显眼。 而在黑云的后方,不断有高大的黑影浮现,云层搅动间,出刺耳的啸声。 黑云神,不过须臾便飞临谷场上空。 骤然间,从云层内传出一道苍老而又洪亮的声音来:“交出竹简。” 安化元面容冰冷,他大手一挥,“射!” “呼啦!” 数个草垛里隐藏的弓箭手们纷纷破开干草,挽弓搭箭。 不过片刻,所有的箭矢上都被火光笼罩。 “咻咻咻……!” 箭矢似流星,激射而出,直取那黑色的云层。 可下一秒,只见那云层突兀地自中间快分开,露出了一位身穿白袍,头戴高冠的老人。 “雨!” 白袍老者手中闪现而出一把小幡,他口中一呼,手中小幡一摇。 片刻之下,黑云里竟然落下来豆大的雨点!! 雨点越来越密,越来越疾,声势浩大,只片刻就将一往无前的火箭给浇灭而去。 火光一灭,白袍老者目露讥讽,然后手中小幡再挥:“雷!” “轰隆!” 老者话音刚落,那漆黑云层里居然响起了隆隆雷声,并且伴随阵阵刺目的金光游走其内。 “贫道自号‘纸道人’,本无意为难于你,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贫道今日便取了你父子二人狗命!” 紧接着,他手中小幡左右飘摇数下,然后一指地上的凉亭。 “雷!” 法令如山,就在白袍老者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天雷便将天地都相连。 “轰隆隆!” 电光闪灭后,才是隆隆雷声。 而受到雷击的那凉亭,此刻倒塌下去,漆黑一片。 不过安化元手更快一分,早在雷击之时,他便拿出法宝来,为自己和安老翁撑起一片护罩,此刻并没有受伤。 陈酒见状,双目一闪。 于是其额头上的“天眼”自行开启。 在通幽之下,陈酒一眼便看穿了那漆黑的云层。 在陈酒的感知里,天空上漂浮的哪里是什么云层,只不过是一些纸条碎屑罢了,所谓的高大黑影都是些剪纸。 但最让陈酒惊骇的,则是那白袍老者也并非真人,亦是个纸人!! 这下子,可把陈酒给惊讶到了。 因为,那“纸道人”虽然是纸人,但是其施下的法术却是真真切切的。 比如先前用雨水浇灭火箭,再然后就是雷击凉亭! 陈酒目光凌厉,他径直看向那道人手里的小幡。 “莫非,是它……?” 第四十章 大鱼   那把小幡,想来一定是件法器,而且还可以召唤“风、雨、雷、电”,威力不小。   要是能夺到手,自然最好不过……   此时安化元以法器撑起一道荧光闪闪的护罩,将他和安老翁紧紧庇护其内。   但当他看见所有的攻击都被尽数瓦解后,心微微一沉。   “道长!该你出手了。”他朝陈酒高声道。   此刻,那躲藏在云层里的纸道人兀自看了远处的陈酒一眼,这时冷笑道:“一个半吊子道士又能如何?”   随后他手中小幡一扬。   “风!”   法令如山。   此刻谷场内竟然凭空刮起了阵阵大风。   “呜呜呜呜!”   四周的草垛被吹得飘摇起来,藏匿其中的弓箭手们也互相死死地抱团,生怕被刮上天。   “电!”   法令再变,漆黑的云层里金光闪灭,紧接着便从天而降一道雷电,狠狠地劈在安化元的护罩上,溅起一连串火花。   “不行,这样下去我也坚持不了多久。”安化元郑重地说道。   因为他并非修士,所使用的法器也是原本就被灌注了法力的,所以一旦法器内的法力耗光,就会失去用处。   “道长还在观望什么?快快击杀这妖道!”安化元见陈酒似乎不为所动,于是怒喝一声。   陈酒心头轻叹一声。   他又如何不想动手呢?那杆小幡,他也极为心动。   可安化元却不知,这天上的妖道看似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但其实不然。   这只是条小鱼,真正的大鱼,恐怕还隐藏在暗处!   所以他才不愿意轻而易举地暴露自己的实力。   可现在安化元告急,他也不能将其得罪,否则丢了这个安民司左使的大腿,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大为不利。   片刻后,陈酒手捏剑诀,将法剑祭了出来。   法剑周身流转着蓬勃的剑气,虽然只有巴掌长,但其锋锐的程度却不可小觑。   纸道人高高在上,俯视着欲加入战斗的陈酒。   他大白袍一挥,干枯的嘴皮子一张合,“雨杀!”   手中小幡便对着陈酒遥指而下!   “唰!”   云层陡然间狂暴起来,无数的雨滴似箭矢一般,簌簌飞向陈酒!   雨滴似箭,声势骇人。   也就在此时,却有一道金光从安化元那里飞了过来。   “道长接好!”   陈酒心头一喜,看也不看地伸出手将那光的东西拘了过来。   原来是一方小巧的玉印,上面刻着“灵鹿学宫”的字样。   陈酒不假思索,高举玉印。   顷刻间,玉印散出柔和的光辉,似早晨天际线上的柔光,将那些锐利的雨滴尽数抵挡!   纸道人一击无效,心头怒极,他骤然间看向安化元,眼中满是阴翳之色。   “雷杀!”   顿时间雷音滚滚,一道数丈粗的金雷直奔向安化元所在的地方!   “咔擦”一声!   安化元所撑起的光罩以肉眼可见的度在汹涌的雷霆之力中,寸寸崩裂开来。   安化元脸色骤然一僵。   不好!   可为时已晚,雷光消散的同时,他的光罩也随之破裂,露出了躲藏其内的两人。   纸道人嘿嘿一笑,大手一挥。   顿时那场内的大风又刮了起来。   “不好!”   当一股狂风吹过他身边时,安化元神情大变。   因为那股风就像是长出手脚一般,拂身而过时,将竹简也顺了去,此时正一路高歌,飞向云层中的纸道人那里。   陈酒此时赶到了云层下方。   他自然看见了被卷上高空的竹简,眉头紧皱着。   纸道人笑脸不消,他看着束手无策的安化元,冷冷道:“这东西,不是你们这等凡人能拥有的。”   陈酒眼珠子一转,忽然间便驱剑杀去。   法剑轻鸣一声,随后便化为一道虹光,冲天而起。   而与此同时,他衣袖一抖,五颗黄豆却悄无声息地顺着那股风柱,被吸上了天空!   纸道人见法剑带着凌厉的气机直射自己而来,心中有些好笑。   于是他手中小幡一扬:“风!”   “呼呼呼!”   大风刮起,强劲的风力似一堵厚实的铜墙铁壁,将法剑吹得倒射而回。   眼看法剑被弹了回来,安化元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来。   可陈酒却不以为意。   “咦?”纸道人眉头一皱,他看着面前突然间出现的五颗黄豆,有些狐疑:“这?莫非也是那半吊子的招数?”   随后他一把抓过卷在风中的竹简和黄豆,讥笑道:“就这点道行,也妄想与贫道作对?”   安化元和安老翁神情皆难看不已。   可陈酒却微微一笑,道:“是么?”   随后他藏在衣袖的手一捏法诀。   以心声喝道:“疾!”   片刻后,那纸道人手里的五颗黄豆竟然“噼里啪啦”的变出了五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来!!   纸道人大惊失色。   安化元眼尖,自然也看见了这戏剧性的一幕,此刻大吃了一惊,随后他看向陈酒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敬佩。   怪不得这位道长一副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样子,原来是早有计谋了。   在陈酒的操控下,五个小胖丁,其中三个对着纸道人一阵“毒打”,而另外两个则乘机抢走了他手里的小幡和竹简。   小胖丁虽然手短脚也短,但其力道却不容忽视,真要是卯足了劲打来,哪怕是一个壮年男子挨了也得哭天喊地。   纸道人被这猝不及防地偷袭一番,丢了小贩和竹简,自然是暴怒不已。   可五个小胖丁见好就收,它们带着小幡和竹简从离地十多丈远的空中一跃而下。   陈酒见状,心头一喜,成了!   随后他朝着安化元大声道:“就是现在!射死他!”   其实不用陈酒提醒,安化元就知道怎么做。   因为此刻的弓箭手早已经布好阵势,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放箭!”   随着安化元喝声响起,数道明亮的火箭划破夜空,似条条怒吼着的火龙,在纸道人惊恐的神情中,射中了他的身体!   “滋滋滋!”   在被火箭射中的一瞬间,纸道人身上腾起滚滚黑烟来。   不过片刻,他就在凄厉的哀嚎中被火焰迅吞噬,连带着一片黑云,化为了漫天飘零的灰烬!   陈酒接过五个小胖丁,将其收了起来。   手中拿着那杆小幡,感受着其上蕴含的澎湃法力,陈酒便一阵心动。   又得到一件好宝贝了!   “道长!那妖道他……!”安化元见妖道死的十分诡异,心头有些不安。   陈酒神情凝重,颔道:“不错,我想今日来的,并不是大鱼……”   安化元闻言,心陡然一沉。   “安左使,我们还是快快离开此地,趁那‘大鱼’还没来。”陈酒建议道。   安化元赞同地一点头,然后一挥手,“你们带着老爷先跑,我和道长殿后!”   陈酒闻言,心头腹诽不已。   谁要跟着你殿后啊!对方万一是个千年不出的老妖怪怎么办!!   可当他心头的想法刚刚落下,这整片谷场的温度便陡然下降了几分。   “我让你们走了……?”   冰冷无情的声音突兀响起。   它像是直接出现在每个人心间,又似乎来自于四面八方,带着摄人心魄之感。   安化元和陈酒脸色大变。   此刻,一股极强的气机骤然降临在了谷场上,让陈酒如临大敌!   这股气机……没错!是玉丹境的修士!   这下子,踢到铁板了…… 第四十一章 大佬们   当这股气机出现并且压制住在场所有人时,陈酒便大感不妙。   原以为真正的背后主使顶天也就仙人第一楼的修为,但没想到居然来了个仙人第二楼的大佬……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修行是极为不易的。   能步入仙人第一楼就算是莫大的幸运了,能活上几百岁,见证王朝的盛衰更替。   而仙人第二楼的修士,则算得上是中流砥柱般的力量了,他们大多是一方势力的执掌者或者隐居世外的道佛高人。   陈酒和安化元此时心知肚明,这件事,已经走进了不可预测的方向。   数息后,夜空中绿华大放,随后有一片片绿叶突兀地从天空中飘落。   “交出竹简,留你们全尸。”   须臾后,一个身穿碧绿大袍,头戴黄金道冠,手拿拂尘的老道人,缓缓浮现在半空中。   四周的绿叶围绕在他身旁,欢呼雀跃。   他不依不靠地凌空而立,既不借用法器,也不凭借法术。   这是唯有仙人第二楼的修士才能做到的,依靠自身法力让身体凌空而立,御空飞行。   “这位前辈,在下安民司左使安化元。”安化元抛出了自己左使的身份来。   想来也没人敢就这样对安民司左使下手吧?   毕竟在大晋朝,安民司可是皇族执掌的第一修真势力。   其内修士众多,且大都是来自各道观或者佛门最精英的人才,不光底蕴深厚,而且还有大晋皇族的支持,在大晋修真界是龙头一样的存在。   可谁知那老道人嗤笑一声后,森然道:“我枯木老怪,杀人还需要看他身份?”   安化元闻言,心头一沉。   看来碰到个光脚的了。   而陈酒此时更加惊骇。   还记得,他穿越而来时,碰见的那个黄鼠狼精便是这枯木老怪派来的。   而自己误打误撞之下,放了枯木老怪所需的紫狐狸,还弄死那黄鼠狼……这下子,可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下子完了。   安化元怒道:“你若是动了手,你觉得你可以活着离开景阳县?”   自称为枯木老怪的道人一甩拂尘,周遭风声呼啸。   他大有深意道:“我一路从云梦州追逐到这里,为的就是那竹简……而要是安民司那群家伙也知晓了其中秘辛,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了。”   安化元的心更冷了几分。   那竹简是他家祖传下来的,当年云梦州大乱,才随着他父亲搬来这劳州的景阳县。   没想到,一块只刻着“云梦”二字的竹简背后有这样恐怖的修士在追寻……   “这位前辈,我可以交出竹简,但你也得下道誓,不得伤害我们一根手指。”安化元大声道。   可谁知枯木老怪狞笑一句:“道誓?那是弱者才会遵循的事,我杀人,还需要向你请求?”   随后他苍老的面容上泛起寒意,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陈酒:“拿来吧!”   随后其手中拂尘一扬,一股莫大的力量便陡然降临到陈酒身上。   陈酒大急,竹简此时在他身上,自然也就当其冲地成为了第一个受到攻击的人。   眼看着庞大如山一般的压力要把自己骨头都压断,陈酒大急不已,心想将竹简快快抛出去再说。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间闪过一道金色的剑光。   “唰”!   剑芒闪灭,那股压制陈酒的力量瞬间被斩断,烟消云散而去。   枯木老怪大惊,他赶忙看向虚空某处,如临大敌。   陈酒有种劫后重生之感,他刚想脚底抹油开溜,便觉得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了!   他被定住了!   这时,夜空中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枯木老怪,你在云梦州就是叱咤风云,声名显赫的修士,现在欺负这样一个小道士,真是威风凛凛呐。”   在听清这带着讥讽的声音后,枯木老怪手中拂尘一扬,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燕赤霞,还真是附骨之蛆。”   燕赤霞?!   陈酒听闻这个名字,身体便陡然一僵,像是被雷击了一般。   这不是“聊斋之聂小倩”里面的人物么?!   原著里,这人是个剑客,士人模样,修为极高,嫉恶如仇,为人豪爽。   须臾后,东北方的天空上金光一闪,随后便有一人踏剑而来。   那人面容俊秀,五官好看,一身月白袍子,头戴逍遥巾,脚下踩着把三尺青锋,此刻御剑而来,清风盈袖。   一眼扫去,真是月下剑仙,衣诀飘飘,满是仙气。   陈酒眸光闪烁,眼前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燕赤霞?!   倒是跟他印象中虬髯侠客的形象大有不合。   不过,这样的燕赤霞,也不错。   这时候,陈酒心头却传来了一句温言:“想活下去,就不要轻举妄动。”   是燕赤霞在对陈酒心念传音!   陈酒此时的心也才定了下来。   燕赤霞是个好人,侠肝义胆,他出现在此地,恐怕跟那个枯木老怪脱不开干系。   枯木老怪眉头紧锁,他怒道:“既然你出现在此地,那赤眉老儿呢?”   话音刚落,便有娟狂的笑声突兀地响起。   “哈哈哈,怎么?几月不见,想我了?”   大笑过后,天空中又有一人现出身形来。   那人身着火红长衫,腰间别着个酒葫芦,满面酡红,似醉酒而来。   不过,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其眼眸上那两道赤红如火的眉毛!   怪不得被叫做赤眉老儿。   陈酒和安化元心中一动,又是一位“玉丹境”修士!   今天居然有三位“玉丹境”修士齐聚一堂!!   这时候,安化元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等磅礴的气机动荡,安民司那群家伙不会不知道,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过来了……   枯木老怪面对着两人,神情难看:“怎么?你们二人追了我几个月,还不肯放手?”   “燕赤霞,你自诩逍遥天地,无为无求,怎么也会被这云梦竹简给迷住?”   燕赤霞闻言,双手背负,看了看身旁的赤眉老儿,道:“赤眉前辈有恩于我,他如今有求,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枯木老怪闻言,却大笑不已,“好一个珠联璧合,看来,我们之间是要死战一场咯?”   赤眉老儿点点头,“不错,这云梦竹简,老朽是要定了。”   枯木老怪双目一眯,这时候陡然朝着陈酒难。   只见其大手虚按而下,一股绿光铺天盖地朝陈酒激射而来!   燕赤霞神情不变,他大袖一甩,手捏法诀,“斗转星移!”   金光闪烁间,只见陈酒满面惊恐地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绿光则扑了个空,将陈酒所立之处打得四分五裂,震起漫天灰尘。   安化元收到冲击,被气浪掀翻在地。   燕赤霞眉头一皱,“此地不是打斗之地,我们换个地方!”   随后他大袖再挥,便带着赤眉老儿一道消失不见。   枯木老怪见状,神色阴沉,一对二胜算不大,但这是拿到竹简的最后机会了。   他不拼也不行!   于是其怒喝一声后,便有濛濛绿光萦绕,带着他瞬息消失在空中!   随后,原本声势骇人的谷场上空又静谧起来。   安化元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他看着陈酒消失的地方,脸色阴晴不定…… 第四十二章 意外收获 再说陈酒这边,自那燕赤霞施下一道金光后,陈酒便感觉眼前一花,头晕脑胀起来。 等到他恢复如常时,却惊奇地现自己早已不在原地,而是来到了一个陌生之地。 这里平坦开阔,夜风吹来时,满鼻子里都是芳香的味道。 借着天上明晃晃的月色,陈酒依稀可以辨认出这里有一片花海。 可他刚生出遁走的想法,便无力地现其身体依旧被法术定住,动弹不得。 忽然,天边响起一阵打斗声来。 “轰隆隆……”雷鸣不断间,有一团乌云快地飞向陈酒头顶。 而后有一道似乎可以劈开天地的剑光从乌云中闪起,将其斩出一条巨大的裂隙来。 剑气如麻,气机横扫这片花海。 陈酒满头丝被风吹得狂舞起来,他费力地睁开眼。 这剑气,太强了。 燕赤霞手中长剑化为剑光,身形闪烁几下后,便来到陈酒面前。 而后,枯木老怪和赤眉老儿也紧跟而来。 枯木老怪目光冰冷,他厉声道:“燕赤霞,你本是局外人,如今你铁了心要帮这个赤眉老儿,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燕赤霞闻言,剑眉轻皱,道:“你本是道门高人,当年也算是可以跟诸位道子比肩的人物,不曾想如今却堕落到与妖物勾结,企图染指那样东西,你就不觉得丢人么?” 枯木老怪斜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赤眉老儿,心头微怒,这燕赤霞居然翻自己过去的旧账! “少废话!这云梦竹简乃是妖族一位权位极高的存在想要得到的,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枯木老怪深知一对二几乎没有胜算,于是将其背后的存在搬了出来。 这时,原本一语不的赤眉老儿却反唇相讥道:“妖族?呵呵,笑话罢了,你看看现在大晋的皇土上,还有哪只妖怪敢明目张胆地兴风作浪?” 只要有安民司存在一天,大晋地界上的妖怪就永远也没有出头的日子。 它们只会潜伏起来,或者暗中搞些小动作,它们只要不傻,是绝对不会挑战安民司的实力的。 而真正对大晋有威胁的始祖级的妖怪,早就跑到了大晋以外,去东山再起了…… 比如涂山一族,它们就在大晋朝的北边,如今已展得十分繁盛了,成为了一个狐妖王国。 枯木老怪默然片刻,随后阴笑一声:“嘿嘿,我不跟你们多说!” 随后他眼眸一缩,手中拂尘瞬间炸起一连串的黑雾! 不过片刻,就将赤眉老儿给吞噬了进去。 燕赤霞见状,眉头一皱,“莫非是这家伙的成名神通,‘枯木阵’?” 但他没有多想,只是看了眼陈酒后,便自动飞进了天空上那一大团的黑雾之中,与枯木老怪厮杀去了。 陈酒见状,心中有些惊讶。 三位“玉丹境”修士要是在这里大打出手,说不得整个景阳县都要被打得乱成一片。 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在凡俗人的认知里,只要会法术的,通通都是神仙…… 片刻后,滚滚黑雾越浓厚,也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出去,像是要吞噬这片天空。 月亮被乌云遮盖,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此刻的乌云内,燕赤霞和赤眉老儿正奋力地斩杀着不断凝聚出来的一截截丈许高大的枯木,这些枯木似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杀了一批,又会立马催生出另一批。 “必须找出枯木老怪化身的那一截枯木!”赤眉老儿厉声喝道。 燕赤霞手中长剑横扫,剑气无匹,瞬间就斩断数十根散滚滚黑气的枯木来。 可即便他杀力不小,但依旧有力竭之时。 “不行,在这黑雾之中,枯木老怪就占据了上风。”燕赤霞眼前的枯木不断地出现,又不断地变化出阵型,同时还有黑雾作为迷惑,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枯木老怪的本体,十分困难。 这时候,天上的黑雾越激荡起来,似一锅沸水,不断翻腾。 陈酒心有不安,他只想燕赤霞能快点结束战斗。 因为自己还被定在这里,而他身上的蔽息符早已过了时效不说,先前一场战斗下来,说不定自己的气息早就暴露了。 “那两个‘悬眼’可随时都能跳出来!” 所以,他要看看那乌云中到底战况如何了,毕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心头一动,陈酒额上天眼陡然间浮现出来。 随后,在“通幽”之下,陈酒的视野化为了一片金色。 他若是不用“天眼”仅靠肉眼自然无法看头黑云,不过此时有了“天眼”神通,自然畅通无阻。 只见黑云里面,燕赤霞和赤眉老儿不断地对一根根凭空出现的枯木进行攻击,但随着不断有枯木出现,两人已经开始力竭了。 一根根枯木移形换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是,在陈酒眼中,那绕来绕去的诸多枯木中,却有一根大不一样! 他心头狠狠一跳。 “不行!这‘枯木阵’果然非同小可,我们先走!”赤眉老儿决定先暂避锋芒。 燕赤霞也赞同地一点头,就准备施法强行破开这黑云。 可就在这时,一道喝声却陡然响起: “燕大哥正面,十五步,气息最弱的那根枯木!” 燕赤霞闻言,心头先是一惊,随后毫不犹豫地朝正面劈出一剑! 也就在这时,那离燕赤霞有十五步的一根枯木却猛然间抖动起来,然后露出了枯木老怪惊慌失措的身形来。 燕赤霞见状,心头一喜。 剑芒闪灭间,枯木老怪的本体被狠狠地劈了一下,差点被腰斩。 顿时,乌云剧烈地收缩起来,不一会儿就把赤眉老儿和燕赤霞吐了出来。 见枯木老怪的阵法被破,赤眉老儿抚掌大笑。 “好哇,没想到你这阵法居然被一个青屁股娃娃给破了去!” 燕赤霞朝着陈酒感谢一笑。 陈酒也点头回礼,当然,他的“天眼”早就收了起来。 枯木老怪被燕赤霞的剑气所伤,此时嘴角流出一缕殷红鲜血,气息萎靡不振。 他恶狠狠地剐了陈酒一眼,“坏我好事,臭道士,你等着!” 随后,他眼中冷光一闪,身上绿光大放,顿时有片片绿叶无端飞出,将他身形包裹住,掠向天边。 跑了…… 燕赤霞见枯木老怪吃瘪而逃,轻笑一声,然后降落到陈酒身前。 “多谢小兄弟。”随后他衣袖轻抚,便将施加的定身术给解开。 陈酒重获自由,心头一动。 枯木老怪倒是走了,可眼前还有个赤眉老儿…… 虽然燕赤霞不会抢夺他手里的竹简,但这个赤眉老儿嘛,就说不准了。 像是看穿陈酒心中所想,赤眉老儿眉毛一挑,失笑道:“怎么?怕我抢你的竹简?” 陈酒闻言,赶忙摇头,“晚辈并非此意,而且,这竹简也非晚辈之物。” 这是安化元的,你想要,找他商量去,别威胁我。 燕赤霞思忖片刻,然后道:“此物虽然是那户人家所有,但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赤眉老儿赞同道:“不错,若今日来的不是我们三人,也还会有其他人来抢。” “云梦竹简,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足以让大多数修仙者疯狂了……” 赤眉老儿轻叹一声,想来他也是疯狂者之一。 “所以,这样的东西,还是让我来保管吧。”赤眉老儿双指一并,然后遥指陈酒。 陈酒心头一跳,但没有反抗。 因为反抗也是徒劳的,对方势在必得,而且对自己也没恶意,他没必要跟一位“玉丹境”修士过不去。 片刻后,竹简从陈酒怀里晃晃悠悠地飞起,然后掠到赤眉老儿的手里。 燕赤霞见陈酒没有丝毫反抗,心头一动,道:“你能看破枯木的阵法,想必自有妙手,我倒是小看你了。” 赤眉老儿也颔夸赞道:“不错,若没这小子,恐怕我们俩就要丢人了。” 其实,他们若是倾尽全力,肯定能破开那个大阵。 但是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两人还是没有莽撞。 毕竟,这里是景阳县地界。 若真是有仙人第二楼的修士大打出手,安民司也不会坐视不管。 随后,燕赤霞将腰间的一个血迹斑斑的袋子解了下来,递给陈酒。 陈酒神情一动,忙不迭将其接过来,问道:“这是?” 燕赤霞拍了拍背后的长剑,道:“这是在下以前杀人时,用来装人头所用,名唤‘剑袋’,其内满是锋锐的剑气,无需施法,只要以口诀控制就可,用来防身,倒是不错。” 陈酒闻言,心狠狠一跳! 用来装人头的袋子?! 看其血迹斑斑,破旧不堪的样子,那所装过的人头数量,简直不敢想象!! 看来,燕赤霞也有过杀人如麻的过往。 但一想到又多了件宝贝,他自然欣喜不已,于是作揖道:“多谢燕大哥。” 原本该叫前辈的,可陈酒实在是想与这等人物拉进距离,于是便以大哥相称了。 随后,赤眉老儿也似乎不甘落后,他沉吟片刻,道:“竟然燕赤霞送你法宝,那我就送你一卷法术吧!” 随后他大袖一甩,陈酒面前便凭空出现一本蓝皮书。 上面写着“袖里乾坤”,四个大字。 “这《袖里乾坤》,乃是一种储物法术,可以将物品存于袖口中……你小子好好炼,我们就此别过!” 赤眉老儿将竹简收好后,便脚步一踏,身形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随后,燕赤霞对着陈酒抱了一拳:“后会有期!” 然后便脚踩剑光,潇洒离去。 此地,便只剩下了陈酒一人。 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将书籍放进怀里。 须臾后,远方迅飞来十多道流光! 气势磅礴。 陈酒心一动。 应该是安民司的人…… 第四十三章 催化完成   远处夜空中的流光耀眼无比,气势如虹,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陈酒跟前。   霞光一闪间,五个身穿玉袍的男子现出身形来。   安化元站在位,想来是他把安民司的人带来的。   安化元见了陈酒后,先是一愣,然后急忙问道:“道长,那几个玉丹境修士呢?”   陈酒回答道:“已经离开了。”   随后,另一位在安民司里有些地位的男子半眯着眼,沉声道:“此地气机紊乱,的确有三股独属于玉丹境修士的气息。”   安化元看向那人,道:“刘右使,此事,掌使可知道?”   那位被叫做刘右使的男子闻言,点点头,“掌使已经知晓了,或许,他认识其中某人也说不定。”   安化元眼神一闪后,又看向陈酒,眉头一皱地问道:“你把事情细细与我们讲来。”   陈酒望向安化元,但却从其眼中看见了一抹异样。   他立马就懂了。   此事因安府的竹简而起,若是此事被抖出来,说不定安民司会对安府的过往进行深入的调查。   而安化元自然不想被查,毕竟这涉及到他一家老小在云梦州的事情。   随后,陈酒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说了出来。   只不过,起因被改成了三位玉丹境修士处理私仇,自己被无辜地牵连进去。   结果也改为三人中,一人败逃,另外两人追杀。   而至于他自己如何活下来的,他便含蓄地一语带过。   丝毫都没有提竹简的事。   安化元对陈酒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随后,因为陈酒是此事的目击者,被带回了安民司做调查。   当然,安化元自然是全程陪同。   因为陈酒若是在安民司中遭遇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恐怕会影响到他。   ……   第二天,拂晓。   陈酒与安化元站在安民司的大门口,两人相对而立。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安化元伸了个懒腰。   陈酒却有些歉意道:“在下守不住那竹简,还望左使见谅。”   安化元闻言,摆摆手,叹息道:“唉,别说是你,就算是掌使来了,怕也守不住……没什么,丢了就丢了,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   毕竟这竹简对于一个凡人家族来讲,的确不是好东西。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随后,安化元若有所指地道:“安民司内的确有几间洞府,不过却是给内部修士所提供。”   陈酒闻言,心一动,“花钱能否进去修炼?”   他现在急需一个可以用来清修的地方,如今得到了许多法器,需要花时间炼化。   而且,最重要的那个莲台,再有十天左右,就能完全催化。   安化元先是摇头,但随后又笑道:“话虽然是这样讲,但你用我的腰牌,倒是可以进去。”   陈酒闻言,有些诧异,“左使并非修行中人,也能进去?”   安化元失笑道:“我虽然不是修士,但我是左使啊。”   陈酒恍然大悟。   随后,安化元给陈酒指出安民司内的修炼之地,然后又将腰牌给了陈酒,便告辞离去,让他修炼出来后,再去安民司里找自己。   陈酒拿着左使的腰牌,走过一栋栋高大的建筑后,便来到一座山的脚下。   安化元跟他讲,安民司下有一条地脉,灵气充沛,可供十多个修士同时修炼。   按身份地位来讲,左使能进入的洞府自然是最好的几座。   陈酒有些窃喜,这回,可是捡到大便宜了。   不仅没追究自己弄丢竹简的事,还为自己安排如此豪华的洞府。   但同样的,陈酒也能猜到安化元心头所想。   或许,他就是想拉拢陈酒,将其培育成心腹手下。   毕竟他在安民司里,虽然有左使的地位,但苦于没有修为,自然比不上右使等人。   陈酒虽然承了安化元的恩情,但却绝对不会寄人篱下。   他要修长生,要攒够一千功德,要回道观潜心修炼,或者还俗找个深山老林静修。   信阳县安民司规定,积攒一千功德,便可不再遵循“道人令”,可自己选择返回道观或者还俗。   随着脑海中的杂念越来越多,陈酒片刻后,回过神来,抛开烦恼,走进了山洞中。   经过一条狭长的通道,陈酒来到一个宽阔的洞窟。   这里四周的岩壁上镶嵌着有可以闪闪光的石头,被叫做月亮石。   陈酒辨别了一下洞府,随后径直走向了唯一空着的一座上等洞府。   进到洞府的一瞬间,陈酒神情骤然大变。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体内的功法竟然自行运转起来!   旋即陈酒心头有些惊喜,因为这是灵气太过浓郁的体现。   随后陈酒不假思索地走向洞府中央的一个蒲团,“噗”的一下就坐了上去。   紧接着,他思忖片刻,便将怀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   分别是五颗黄豆、一把法剑、微绿的莲台、一杆小幡、一本秘籍、一个袋子。   这些东西,就是他迄今踏入修仙界后,全部的家当了。   每一样,都来之不易。   陈酒先就把目光锁定在了莲台上。   为了这东西,他可是被登仙楼楼主怀恨在心,直到现在还处于被“悬眼”追杀的状态。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陈酒随后默默地闭上眼,将莲台紧握于手中,开始以秘法催化。   当然,他在催化莲台的同时,体内的《长春功》也没闲着,功法运转间,陈酒的修为也在缓慢增长着。   他丹室内的长春树所开出的淡黄色小花,已经有了结果的迹象了!   当长春树结果之时,就是陈酒踏入仙人第一楼的时刻,也是其诞生本命法宝的时候。   而最让陈酒忐忑不安的,就是不能预测这果子到底能孕育什么样的本命法宝……   或许是一把剑气无匹的飞剑,也可能是一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内甲,当然,也可能会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废品……   这就是《长春功》被人嫌弃的原因之一。   不仅修炼极难,且所修出来的法力都用来滋养身体了,不能御雷霆,不能合五行,并不是如何霸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诞生的本命法宝还是随机的……   这就很劝退修仙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便过了有近十天。   陈酒在这期间连身体都不曾移动分毫。   他手掌里的莲台,也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其原本还有些许的污迹附着,此刻却完全消失不见!   整个莲台晶莹剔透,青白交替,似美玉精雕而成!   一阵阵青光不断自莲台上散出来,朝着四周扩散开。   这时候,陈酒心有灵犀一般,缓缓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眸。   他盯着那青光缭绕的莲台,薄唇微启:   “开。” 第四十四章 变强 当陈酒的口令出时,那漂浮起来浑身青光濛濛的莲台陡然间一亮! “嗡!” 莲台微微颤抖,出了一声轻鸣。 青光耀眼无比,刺得陈酒的眼眸生疼。 但须臾后,青光逐渐黯淡下来,变得柔和无比。 陈酒见状,心头有些期冀,不由以手轻轻将其托起。 巴掌大小的莲台在陈酒的手掌中上下浮动,四周一圈圈青芒荡漾而开。 片刻后,有一股信息流从莲台中突兀地涌入了陈酒的脑海。 “是这莲台的使用方法……”陈酒眼眸一闪,然后便开始聚精会神地消化起来。 终于,在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陈酒终于把莲台给弄明白了。 原来,莲台不止一种神通。 当陈酒将其放于掌心时,催动莲台,就能释放出青色的莲花瓣,将使用者守护起来,无坚不摧。 而将莲台变得和蒲团大小时,却又能聚集四周的天地灵气于莲台上,加快使用者的修行度! 除了能御敌和加快修炼外,这莲台还能当做飞行法器使用! 而且其飞行度还不低的样子,起码堪比仙人第一楼的修士。 陈酒这下子可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了。 真是没白费他付出的惨重代价! 看着手掌中烨烨生辉的莲台,他心头微动。 随着陈酒心念的流转,只见莲台陡然绽放出光华来,然后青光闪灭间,陈酒周身便凭空涌现出一瓣瓣青色的莲花,将他保护起来! 随后陈酒为了检验这青色莲瓣的防御力,将一旁的法剑催动起来,然后以全力朝莲瓣刺击过来。 法剑上满是剑气,当其轻轻晃了一下后,便长啸着化为剑芒撞到了莲台之上。 “叮!” 随着金铁相交的声音响起,那法剑居然被青光狠狠地弹开,连花瓣的保护膜也没能刺破,就更别说破开花瓣,杀伤陈酒了。 陈酒喜出望外地收起了花瓣,笑道:“不错!很不错!” 有了这莲台,料想那“悬眼”也拿自己没办法了吧! 随后,他又测试了修炼和御器飞行的神通。 他惊喜地现,坐在莲台上修炼,的确能让灵气的聚集度变快,而且这莲台还能自动提纯灵气,大大增加其修炼度。 而御器飞行此地空间较为狭小,并不能完美地测试什么。 “唯一有一点不足的,就是这三样神通并不能两个或者三个同时进行……” 这一现倒是让陈酒有些沮丧。 他还幻想能一边飞行一边修炼呢…… 随后,陈酒不禁摇头一笑,“也是,世上哪里又能十全十美呢,这样都已经已经远远出我的预料了。” 紧接着,陈酒又开始祭炼莲台,准备将其炼化进体内,让其与自身更加契合。 这一过程花了他大概半个月的功夫。 半个月后,陈酒终于成功地将莲台炼化进了体内。 日后他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将莲台从体内唤出! 随后,他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余几样宝贝。 “这杆小幡倒是不一般。”陈酒将那从纸道人处收缴而来的小幡拿起,细细打量起来。 这幡虽然小,但却能召来“风、雨、雷、电。”,用作一般的攻击手段,倒也不错。 随后陈酒简单地将其祭炼后,就收为己用了。 再接着,就是燕赤霞赠予的剑袋。 陈酒将其拿了起来。 剑袋不是太大,比他手掌大上一圈。 其表面上满是血迹斑斑,而且还破了有几个小拇指大小的洞。 在拿起剑袋的瞬息,陈酒心中莫名涌现一段口诀。 “生休伤杜,景死惊开,剑破八门,气涌百骸……” 当这段口诀念诵完毕后,原本被死死扎紧的剑袋之口,此刻陡然间打开了一道缝隙! “咻!” 剑气顿时疯狂地从剑袋里暴涌而出,似一条被镇压已久的怒龙,要仰天长啸,要冲破天地的束缚! 陈酒大惊失色,他赶忙将袋子扎紧,这才止住了疯狂肆虐的剑气。 若是不赶紧将剑气收敛,恐怕这洞府都要被射得千疮百孔。 陈酒脸色微微白,他咽了口唾沫后,这才有些后怕地将其别在腰间。 “这剑袋里的剑气好生可怕!” 就在剑气出来的一瞬间,陈酒便有种窒息感。 这是一种亲临尸山血海的感觉,不仅恐怖,而且十分血腥。 而且,在那段燕赤霞留下的口诀结尾,陈酒还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剑袋里的剑气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因为这是燕赤霞装人头而积累起来的。 用一部分,就会少一部分。 而要想重新获得剑气,就只能杀人…… 当然,这件事对于陈酒来说,很难办到。 至少,他没有那个创造尸山血海的条件。 虽然不知道燕赤霞以前经历了什么,但他陈酒总归不能盲目的杀人来补充剑气。 压下心头的震撼后,陈酒将目光看向了最后一样东西。 一本蓝色的书籍。 是赤眉老儿送给他的术法,名唤“袖里乾坤”。 “我如今正好需要这样的东西。”陈酒想起在太南山丢掉的包裹时,就一阵心疼。 要是能把东西都存于袖口里,倒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当然,不管是学习法术还是修炼功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不仅需要去感悟书中的大道,还要求能心领神会,意念通达。 不过,万事都有例外。 陈酒借着“天眼”的“熟识”神通,倒也费不了多大的劲儿,就将这“袖里乾坤”给学会了。 又过了半月后,他离开了修炼的洞府。 此时,他已经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修炼。 其丹室内的长春树已经繁盛不已了。 如今他缺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破开瓶颈,结出果实,踏入仙人第一楼的契机。 陈酒虽然有些着急,但他也知道,修炼这种事,急不得。 饭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 ……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安化元身穿锦衣玉袍,腰间挎着青罗剑,端坐在主位上。 “道长,修炼的如何了?”安化元把玩着陈酒归还的腰牌,关心地问道。 陈酒坐在一旁,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香茶。 他微微一笑,道:“多谢左使关心,小道修炼只是马马虎虎,比不得安民司内的诸多前辈。” 安化元干笑一声,然后道:“你想必也知晓我心中所想了吧,我要你留下来,助我。” 陈酒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现在亲耳听到,心中难免一紧。 这个人情,不好办呐。 陈酒深知,那座洞府能让他修炼一个多月,可谓是开了先例。 毕竟天地间的灵气四散,唯有天然灵脉或者灵山才有庞大的灵气可供修炼。 安民司内部的地脉洞府,外人,可没有资格使用。 即便是交钱,也不行。 陈酒干咳一声,然后直接道:“安左使,恕小道无法答应此事……” 第四十五章 办法 安化元听着陈酒这坚定的语气,剑眉微微一皱,随后抿了抿嘴唇。 两人沉默起来。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数息后,还是安化元先打破沉默。 他神情一转,笑道:“既然道长志不在此,那本使也就不多勉强了。” 陈酒闻言,心头微微一松。 然后起身打了个道揖。 “近来承蒙左使关照,此恩小道定永记于心。” 安化元和善一笑,他摆摆手,道:“接下来你可有什么计划?若是方便,不如说与我听听,我若能帮上忙,那也好。” 陈酒微微一怔,随后道:“小道只是准备在这景阳县内抓些小妖,积攒功德。” 这的确是他接下来需要做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安化元闻言,眼睛一亮,然后摸了摸有些胡茬的下巴,道:“想必你身上还背负着‘道人令’吧?” 陈酒无奈地颔。 安化元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对了,信阳县安民司给你规定,要多少功德才能重新返回道观?” 陈酒道:“一千。” 安化元有些惊讶,“一千?乖乖,我们景阳县,也才七百。” 陈酒闻言,神情动容,随后问道:“怎么?每个地方所规定的功德不一样?” 安化元颔道:“不错,每个地方的安民司对于‘道人令’的规矩是不一样的,比如某个地方是道门圣地,道观林立,道人众多,那么相应的就会大大减少道人需要获取的功德。” 陈酒心头大为震惊。 要是这么说来,他若是能落户一个功德需求更少的地方,那岂不是可以少去许多麻烦?! 安化元将陈酒脸上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大有深意道:“道长,反正你在信阳县也待不下去了,还不如找个别的地方落户。” 陈酒所出家的道观虽然在信阳,但其户籍地却可以修改。 因为,安民司对拥有修为的人可以不经过户部而改动其户籍。 陈酒有些意动,他又问道:“敢问除了景阳县,还有哪里的功德所需会更低一些?” 安化元闻言,用手拨了拨茶盏盖子,随后沉声道:“东边的青城县,我记得只需要五百功德。” “不过……” 原本陈酒听到只需要五百功德,心都要跳出来,但随着安化元语锋一转,他的心又一沉。 “不过什么?” 安化元笑笑,道:“也没什么,只是青城县乃劳州第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大的县城,人口多达百万之众,要想落户此地,自然困难之极。” 人口越多,外来人想要落户,自然困难重重,尤其是陈酒这样的道士。 可五百功德的确让陈酒心动不已。 要知道,他现在已经累积了二百五十点功德,运气好碰见几个小妖怪,说不定就能有五百! 这样他就不用再顶着风险四处除妖了。 这个地方,很诱人。 “有些可惜的是,景阳县近来饥民大量涌入,造成了人口问题,我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你落户此地。” 但紧接着,安化元眼中笑意一闪,他道:“不过嘛,本使倒是认识青城县安民司里的一位高层,为你写一封引荐信,倒不是不可以。” 陈酒心头一动,作揖道:“那小道便先谢过左使大人了。” 安化元道:“无妨,写信事小,不过你得拿出本事来,让他知道为你修改户籍是一件值得的事,毕竟,信阳县安民司不会轻而易举放你走。” 陈酒自然知道这些。 信阳县,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且不说得罪了登仙楼楼主,就是那派出的“悬眼”,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是不知道,他的道观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因为自己而受到了牵连…… 随后,安化元为陈酒写了一封引荐信,再给他备置了一身月白道袍,给了他五十两白银和一张地图。 陈酒看着满桌子的盘缠,心头感动不已。 他真诚道:“多谢安左使,小道没齿难忘。” 安化元摇摇头,道:“道长非池中物,日后修道有成,还望记得景阳县有个安化元。” 陈酒再次作揖,然后青袖一挥,扫过桌面。 只见青光闪灭间,原本桌子上摆放的道袍和盘缠,瞬间消失不见! 安化元神情一震,这等法术,他只见掌使和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用过。 于是心头对陈酒更多了几分期待。 将东西尽数收起后,陈酒暗道这“袖里乾坤”的确好用,不仅存取物品只需挥挥衣袖,而且还不用担心被人恶意抢夺。 毕竟这是法术,想要破掉“袖里乾坤”,就只有杀死陈酒。 随后,陈酒便郑重地辞别安化元,离开了安民司。 …… 陈酒离开景阳县安民司已经有半日了。 他租借了一匹快马,准备骑马前往青城县。 虽然他拥有莲台这等可以御空的宝贝,但那东西对于还没踏入仙人第一楼的陈酒而言,是极为耗费法力的。 他怕在半道上遭到“悬眼”截杀,却因法力不足而陷入死境。 骑马虽然慢了一点,但胜在不耗费法力。 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彻底暴露在“悬眼”的面前了。 毕竟当日大战时,气机动荡,声势骇人。 “悬眼”不可能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再杀出来。 驿道之上,陈酒所骑的马匹奔驰而且。 所扬起厚厚尘土,四散而开。 在他腰间,除了剑袋外,还别着一个酒葫,是他特意为“悬眼”准备的。 只要破去那件能让他们隐匿身形的衣服,就不至于陷入被动。 而陈酒之所以敢如此大摇大摆地上路,倒也不是他有了实力就开始逞能。 而是眼下若继续留在景阳县,一方面“悬眼”是个问题,另一方面,他也保不准那个什么枯木老怪不会来找他麻烦。 毕竟那天他站在了燕赤霞一方,借着天眼看破了他的真身,让他失去了争夺竹简的机会。 一想到又惹了一位玉丹境修士,陈酒不由哑然失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已经惹了一位了,再惹几位也不算什么了。 等到了青城县,就苟起来,先摸清楚当地安民司的情形,再做定夺。 自从他进入修仙界以来,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撵来撵去。 陈酒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他要定居下来,安心修炼。 而青城县,毫无疑问,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十六章 剑袋之威 景阳县和青城县之间有一条依山而建的驿道。 这条驿道全长足足有六百多里,蜿蜒曲折,中途设置有数十个驿站,是连接两县最重要的途径。 陈酒所租借的马匹是驿站所属的,当他到达驿站时就可以更换或者休息。 当然,这些都是安化元安排的,毕竟非官府人员,可没资格这般畅通无阻地飞驰在驿道上。 …… 远处的夕阳挂在天际线上,云霞铺开万里来,染红了半边天。 陈酒牵着马儿,行走在满是枯黄落叶的驿道上。 “哒哒……哒哒。” 马蹄落在地上,声音清脆。 随着四周山林里不时传来的几声鸟鸣,和一旁草丛里的窸窸窣窣,陈酒站定身子。 “看来要通夜赶路了。” 他已经跑了有数天时间了,也早已过了景阳县,来到了青城县地界。 再过一两天,就能到达最后一个驿站。 “他们似乎还没有追来。”陈酒时时刻刻都注视着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便会警觉不已。 黄鬃大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想来没有驿站休息,已经很是劳累了。 “前面似乎有水声,我们去那儿休息一阵吧。”陈酒隐隐约约听见有潺潺流水声从不远处传来。 牵着马又走了一会儿,陈酒找到了一条山涧,并且有一条小溪将驿道拦腰斩断。 大马口干难忍,见了溪水,便猛然上前,大口大口地饮用起来。 四周被天空中的红霞映衬地一片血红。 陈酒就地盘坐,恢复着体力。 忽然,正饮水的马儿惊觉地抬起头来。 一瞬间,两道剑气从山涧两边横扫了过来,快若闪电! 陈酒不假思索,张口一吐。 青色莲台从嘴巴里飞射而出,然后在陈酒胸前上下沉浮,出一道道青光,化为莲花瓣,将其保护在内。 “嘶!” 黄鬃马来不及反应,只哀鸣了一声,随后便从马脖子处,喷射出一大股鲜血,然后“砰”的一声栽倒在溪水里,将其染的血红一片。 而陈酒被一朵青色莲花包裹,将来势汹汹的剑气尽数抵挡。 被保护在花瓣内的陈酒脸色蓦然一沉,眉宇间露出狠辣之意。 既然不死不休,那就在此来个了断吧。 随后他心念一动,将腰间别着的酒葫芦拿下来,然后衣袖一拂,青光闪灭间,小幡瞬间出现在他手里。 将葫芦里的酒水尽数倒在小幡上后,陈酒便静等契机。 他深知,此时的“悬眼”肯定隐匿了身形,若不破去那“蜃衣”,他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外边秋风阵阵,四周的树林被吹得摇曳不已。 两位追杀而来的“悬眼”隐匿其中,准备给陈酒来个一击毙命。 片刻后,两道剑芒再起,突兀地出现,然后狠辣地斩在陈酒的青莲之上! 随着“叮叮”两声金铁交响,陈酒外面的青莲又挨过一轮攻击。 青色莲花烨烨生辉,青芒流转间,将剑气剑芒带来的杀力尽数抵挡,无法寸进分毫。 “哼。” 空中,此刻突然传来一道不悦的冷哼。 陈酒起先还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青莲恐怕抵挡不了两位“小丹胎”的联手进攻。 但此刻看来,却是他低估了这莲台的防御力。 电光火石间,就在这轮攻击过去的下一刻,陈酒陡然间收起莲台,然后将手中小幡指天一扬。 “雨!” 随着敕令一下,天上陡然间聚集起滚滚乌云来! 随着四周阴冷黯淡下来,陈酒心念电转,立马又催动莲台。 就在青莲将陈酒包裹起来的瞬间,“悬眼”的攻击也再度袭来。 不过,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可怕的剑芒看似凌厉无匹,但却无法破开这莲台分毫。 此时,外面的天空中乌云滚动地越紊乱起来。 “沙沙沙……” 忽然,淅淅沥沥的雨滴自云层落下。 雨幕似一块硕大的轻纱,温柔而又轻薄地将地面铺满。 突兀间,在一旁的某棵高达数丈,满是光秃树枝的大树上,有两道黑袍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随着两人身上被落下的雨滴溅湿,顿时升腾起一阵阵白烟来。 “酒水……又是酒水。”为的“悬眼”心中的杀意已经到达了顶点。 原本他们许久前就锁定了现身的陈酒,可无奈他老是在景阳县的安民司晃荡,并没有下手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陈酒独自出行,本是绝佳的机会。 可不曾想,那古怪的青莲让他们的攻杀如同挠痒,现在又被酒水破去了“蜃衣”,作为顶级杀手的“悬眼”,此刻已经尊严扫地了。 因为在“悬眼府”对他们的训练中,要求对敌人做到一击必杀。 这是作为“悬眼”最基本的能力。 他们隐匿暗中,拔剑之时,就是猎物死亡的时候。 破开了“蜃衣”,陈酒并没有过于高兴,因为他深知,接下来才是定胜负的关键。 而且,他催动莲台硬抗几下可怕的攻击,此刻的法力消耗也极为庞大。 他顶多能再硬抗最后一次。 “大人,我们怎么办?” 为那人闻言,隐藏在斗笠下的眼眸寒光一闪,“等。” “他催动那青莲,想必极耗法力,我们等着便是。” 另一人负剑身后,颔道:“许久不见,这小子倒是长进不少。” 忽然,为那人将斗笠压低了一些,冷冷道:“他气机松懈了。” 片刻后,陈酒的青莲像是支持不住了一般,竟然露出了一缕缝隙。 “机会!” 为那人眼力毒辣,话音刚落,其身形便一个暴射,瞬息跨越十多丈远,来到了陈酒面前。 只见其右手持剑,对着暴露在缝隙中的陈酒,斜斩而下! 紧接着,另外一个“悬眼”也紧随而来,杀机滔天。 看起来,陈酒似乎因为法力不支,无法维持这青莲,已经必死无疑了。 但当为的“悬眼”看见陈酒目中的冷笑和一个打开的血迹斑斑的小袋子后,便心中一凛! 他的剑芒刚一落下,便有一股比之更加可怕的剑气冲霄而起! “咻咻咻咻!” “悬眼”的攻击被消解,陈酒神情冰冷,将剑袋对准了来不及撤退的两位“悬眼”。 剑气肆虐间,化为了一条剑气长龙,散着刺鼻的血腥气和凛然的杀机,一口便将为的“悬眼”吞下! 眨眼就被剑气长龙吞噬,那人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出,便被可怕之极的剑气肢解,连带着黑袍斗笠,化为一摊碎肉,簌簌落下。 而另外那人,则因为来得较迟,只是被剑气伤了身体,便跌落下去,倒是因祸得福,没有被剑气长龙吞噬,捡了一命。 陈酒见状,眼中惊诧之色极浓,然后心有余悸地将剑袋口子扎紧。 刚才破袋而出的剑气长龙威力实在太大了,一位“丹胎境”仅仅一个照面就化为了一摊碎肉! 陈酒的心砰砰砰地跳,像是要跳出胸膛来。 死了一个“悬眼”,还有一个活着。 陈酒将小幡和剑袋收起,然后祭出法剑来,走向躺在路旁的那黑袍人。 活下来的“悬眼”见陈酒不怀好意地走来,心头一凛。 “你敢杀我?” 他咬着牙,血迹不断从嘴角流下。 由于斗笠被打掉,陈酒得以看清了这人的面貌。 普通人长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放进人群里,就会找不见。 “杀了我,你的道观就别想有好下场。” 陈酒闻言,微微一怔。 那人见状,心头一松,暗道这小道士果然还是怕会牵连同门。 不过,当陈酒的法剑轻鸣一声,轻而易举地砍下他的人头时,他怒睁着双眼,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陈酒站在身异处的尸体旁,默然起来。 不是他冷血到极点,不顾同门,毕竟当初他下山时,师兄弟们合力凑了十两银子给他。 光是这一点,陈酒就不能摒弃同门情谊。 而是他不得不杀了这“悬眼”,即便会给道观带来灾祸。 陈酒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人。 你要杀我,那就得做好被反杀的觉悟。 陈酒心头微动,然后将那人的头颅捡起来,放进了剑袋之中。 奇怪的是,头颅一入剑袋,虽被剑气顷刻瓦解,却没有血肉喷涌,反而化为了一缕剑气…… 随后,陈酒又祭出小幡,唤来滚滚天雷,将“悬眼”尸体和死去的马匹来了个毁尸灭迹。 做完这些后,他才顾不得法力透支,将莲台唤出,踩在上面,飞驰离去…… 杀了“悬眼”后,他与信阳县安民司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所以,陈酒必须要更快得到青城县安民司的庇护才行。 虽然又惹了一屁股的仇,但陈酒此刻却十分爽快。 昔日辱我者,今日当以命来抵还! 第四十七章 问路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有个可以容纳数人的树洞。 陈酒此刻盘坐其内,身下的青色莲台有蒲团般大小,浮于半空,莲台四周青色莲瓣微微张开,青光缭绕间,一股股灵气被汇聚起来,然后供给陈酒。 自那日借着剑袋之威斩杀两位“悬眼”,已经过去了有十天了。 这十天里,陈酒没再敢走驿道,而是选择穿行在莽莽山林之间。 虽然路变得曲折陡峭起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走山路。 至于驿站那匹含冤惨死的黄鬃大马,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急急忙忙去驿站丢下几两银子,撒腿就跑。 否则官府真是追究起来,自己肯定难逃其咎。 随着陈酒呼吸平缓,胸膛起伏极为规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他便从修炼状态中退出。 陈酒眼眸一睁,眉头却是紧锁了起来。 他叹道:“如今修为瓶颈久久不破,再怎么修炼下去,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丹室内的长春树开花,马上就该坐果了,可他期待了许久的果子,却久久不结! 不结果,也就无法迈出第一步,自然不算登上高楼,真正成为玄门之人。 一但突破入“小丹胎”境界,陈酒寿命起码能多个一百多年不说,他的法力也将成倍数增加。 而且驱使法器和施展符箓也将变得游刃有余。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陈酒的本命物。 只要结果后,那果子吸取陈酒的本命精元,就会孕育出陈酒的本命物。 这本命物,是修士的最宝贵的所在。 每个修士成就仙人第一楼的“小丹胎”,都会凝聚本命物。 据说古时候有的修士凝聚本命物时,甚至还能引动天地异象! 可如今他缺乏一个突破的契机,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契机,连陈酒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才是他苦恼的原因。 有瓶颈又算得了什么,可怕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需要打破的瓶颈是什么。 说到底,陈酒自踏入玄门起,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他那个财迷师父,好像就没起到过什么大作用…… 没人教,就只能自己悟。 陈酒有些叫苦不迭,心想这时候若是请教一位丹胎境的修士,想必会有一定的收获吧。 可转念一想,哪里去找肯虚心传道的修士呢? “唉……” 陈酒轻叹一声,随后跳下莲台。 他如今状态已经恢复到了巅峰,可以再度赶路了。 说起来,他因为偏离了驿道,跑进大山里,如今地图对他已经没用了。 所以,先搞清楚所在方位,才是最要紧的事。 一念到此,陈酒不及多想,立马便跳出了树洞,祭出莲台,飞身其上,迅消失在了莽莽山林间。 …… 这是一片宽阔的平地,上面铺满了一层细细的石子,此时正有数个牛头人身的妖怪围坐在一起,似乎正讨论着什么。 “老大!难道我们就这样灰扑扑地溜走了?”有年轻一点的牛头人对着年岁最大那个牛头人问道。 年岁最大那个闻言,将手中的狼牙棒按在地上磨了磨,嗤声道:“不然呢?那老家伙的毒虫厉害得很,我们折损好几个战力,也没能拿下那村子。” 其它牛头人闻言,皆缄默不语起来。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老大,我想吃人肉,我饿了……”有牛头人此刻肚子忍不住地咕咕作响。 为的牛头站起身来,将狼牙棒拄在地上,厉声道:“好,那我们再去那个村子走一遭,偷偷抓个小孩儿,应该不成问题。” 而就在此时,从它们头顶处,却赫然飞过一道青虹。 “老大!是人!”有牛头看见了青色虹光中的那男子,立刻兴奋道。 可为那牛头人却心头微沉,能御器飞行的修士……不能惹! 于是他厉声斥责道:“你们几个不要命啦?!那是人族仙人第一楼的修士!我们快走,不要惹他。” 可忽然间,那青虹却缓缓停顿了下来,然后在为牛头那惊恐的眼神中,朝下方极而来! 陈酒心念一动,散去青光,自莲台中现出身来。 他凝视着这几个面带惧意的牛头妖怪,心中惊诧不已。 牛头人身……这不是牛头人吗! 他最痛恨的,就是牛头人。 不过好在这些妖怪身上的妖气都不是很浓郁的样子,想来并非是什么厉害的大妖。 而且看它们紧张万分,忐忑不安的样子,想必是把自己当成厉害的修士了…… 于是,陈酒淡然问道:“此处是何地?” 为的牛头闻言,赶忙丢了狼牙棒,学着人族修士作揖道:“回上仙的话,这里乃是青城县地界,是一个小村庄,名唤红玉村。” 随后他赶紧指了指正前方,示意那边就是红玉村。 陈酒点了点头。 随后又道:“你们,是哪里的妖怪?” 虽然他靠着热的安民令找到了这几个牛头妖,但却不能确定对方的来历。 为的牛头人听了这话,却赶忙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陈酒眉头一皱,“说吧。” “小妖……小妖来自红玉村北边的大山里,只不过……” 陈酒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一月前,红玉村来了个自称驱虫翁的老家伙,他在红玉山上驱使毒虫,杀了许多生活在那里的妖怪,我们,我们也被迫离开了那里……” 说到最后,那牛头妖居然委曲地哭了起来。 陈酒心头微动,光是这牛头妖的一面之词,他也听不出什么来。 随后,他眸光一冷地看向众妖,“你们可曾吃过人?” “没……”为牛头妖不假思索地就回答。 可不曾想,另一个已经饿得昏的牛头妖却大声道:“吃过!” “我好饿,还想吃……” 陈酒的神情顿时冰寒下来。 为牛头妖见状,心头叫苦不迭,但对方显然动了杀意,所以它要先下手为强。 于是只见其手中狼牙棒陡然一举,便朝着陈酒当头一棒! 可当陈酒身上骤然涌起阵阵青光,将棒击反弹开后,那牛头人立马面如死灰。 知晓自己与对方间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 陈酒目光平静,他祭出法剑来,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地道:“吃人?那你们可以去死了……” 随着法剑凌厉的气机横扫,几道“噗噗”声响过后,这几只牛头妖便纷纷被剑气杀死,翻身栽倒在地上。 陈酒心头平静如水,杀妖,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他看着安民令上变动的数字,大感意外。 只见原本的“二百五十”,此刻变成了“二百五十一”。 陈酒:“……” 第四十八章 红玉村 顺着那牛头妖怪指出的方向,陈酒走了有半个时辰,便看见了一条宽阔的河流。 河对岸,是一片片富饶的土地,种着繁多的蔬菜水果。 再远处是一片低矮的房屋,此刻正飘荡起袅袅炊烟来,将这幅乡村画渲染得更加诗情画意。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红玉村了。 其实陈酒是准备直接前往县城打听消息的,因为他想落户青城县的话,就必须要拿出本事来,让安民司认可他,并且为他修改户籍。 当然,陈酒也没忘记紫嬛说的话。 自己的“天眼”,似乎与安民司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在与安民司打交道时,陈酒自会万分小心,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天眼”。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陈酒便走过横亘在大河上的木桥,来到了河对岸。 在这里,他看见了一位身披蓑衣,手执竹竿的老翁正坐在一张草凳子上钓鱼。 于是陈酒正了正自己的青衫,然后礼貌道:“这位老丈,在下冒昧一问,此地可是红玉村?” 他并没有穿道袍,也没亮出自己道士身份来。 这是因为陈酒如今深陷与信阳县安民司的仇恨漩涡之中,能不暴露道士身份最好。 虽然有个道士的身份在过路或者办事时都会便捷不少,但如今情况特殊,他也只得特殊处理了。 身披蓑衣的老翁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浮漂,对陈酒的话充耳不闻。 数息后,鱼漂依旧如故,可老翁却看得越仔细,他甚至微微前倾些身体,似乎要知道大鱼要上钩了一般。 陈酒见状,便朝浮漂哪儿扫了一眼。 想来他以前也是个喜爱钓鱼的钓鱼佬,不过此时见老翁的浮漂一动不动,且水面平静地不起丝毫涟漪,这哪里是有鱼的迹象? 见老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搭理他,陈酒也不多逗留,转身边走。 可就在此刻,老翁却陡然兴奋地低喝一声:“有了!” 陈酒闻言,刚迈开的步子却为之一顿。 他侧过头来,用余光打量老翁的动作。 只见远处的水面忽的翻起一个碗大的气泡来,然后“啪”的一声,爆裂开。 紧接着,老者抽杆,上提,一气呵成。 “嗖!” 鱼竿骤然弯曲,鱼线瞬间紧绷,然后响起“呜呜”声来。 不过一会儿,蓑衣老翁便钓上来一条通身血红的大鱼! 陈酒见状,脸色微变。 只因为那条鱼实在太过鲜红,就像是进了染缸一般。 老翁用绳子穿过鱼鳃,将其吊了起来,这才笑意盈盈地朝陈酒道:“年轻人,这鱼不错吧!” 陈酒赞叹一声,“嗯,在下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鱼。” 老翁满意地笑道:“这条河呀,是从远处的红玉山流出来的,水里就有这种大红鱼,只不过啊,这鱼很奇怪,只吃血腥味儿浓的东西。” 陈酒礼貌地拱拱手,然后便欲离开。 可老翁见他走向背后的村子,赶忙问道:“你要去村子里买红玉是不?” “红玉?” 陈酒停下脚步,然后摇摇头,“在下只是路过此地罢了。” 可谁知老翁听了这话,却嘿嘿一笑,道:“年轻人,买玉就买玉,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来这里的外乡人,十个里有九个都是来买玉的……” 陈酒灵机一动,道:“此地名唤‘红玉村’,莫非,这里有玉石矿?” “看来你这人是真不知道。”老翁将大红鱼费力地塞进鱼篓里,这才道:“看在我今天钓到大鱼的份上,我就简单给你说一说。” “咱们村,因为靠近出产玉石的红玉山而得名,乡亲们也靠着给官府采矿而家。” “虽然红玉都是供给官府,但剩下的边角料,就归村民们自己打了,而红玉质地细腻,鲜红似血,自然极受喜爱,所以就有络绎不绝的外乡人来此采购血玉。” “年轻人,老朽身上也有块血玉,你看看不?”老翁朝四周打量几眼,这才悄声道。 陈酒闻言,思忖片刻,便摇摇头。 他对玉石什么的,可没有兴趣。 于是就此离去。 老翁看着陈酒离去的背影,随后嗤笑一声,挎起鱼篓子,便回家去了。 …… 走过纵横交叉的田埂,陈酒终于来到了村口。 与想象中的农家景象大不一样。 陈酒有种进了城镇的感觉。 宽阔的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高大楼宇,一间间玉石铺子前挤满了各色的人。 有锦衣貂裘的贵公子,也有大腹便便穿金戴银的土财主,更有穷酸落魄,泪眼巴巴的乞丐…… 他们围在玉石铺子前,不断高声喊着价。 陈酒心头一惊。 这红玉村,改名红玉镇算了…… 从这就能看出,红玉村的玉石业展得的确火爆。 陈酒对这种喧嚣只是新奇片刻,随后便沉下心来,继续赶路,他要早些进县城。 可刚没走几步,却看见一旁卖鱼的摊子上,有小贩拿出鱼篓来,然后从鱼篓里倒出一条通体鲜红的大鱼来。 这一下,顿时有外来人被吸引了目光,好奇道:“这鱼怎如此鲜红?” 那小贩闻言,有些神秘地一笑,随后道:“这鱼产自村外的那条大河,独属咱们红玉村一份。” 那人起哄道:“什么河,能养出这等好看的鱼来?” 小贩也不生气,他装模作样地露出惊恐神情,道:“那条河呀,源自红玉山,不仅有血红大鱼,最神奇的,每到月圆之夜,河水就如血染一般,鲜红骇人!” 听见小贩这说得一惊一乍,四周看热闹的外乡人一阵哗然。 陈酒闻言,只是将这事当做一件趣事罢了,并没有往心里去。 走过热闹的街道,陈酒来到了另一条稍微安静一些的地方。 这里大多都是旅店或者一些饭馆。 此刻正是晌午,陈酒过去的时日里匆忙赶路,倒是没怎么照顾自己的肚子。 随意找了间饭馆,陈酒便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吃点什么?”店小二看着迎面走来的青衫年轻人,赶忙笑脸相迎。 陈酒随意点了几个小菜,然后扫了一眼饭馆内,现人已经坐满了,只有一个角落里的饭桌上,孤坐一人。 他心头一动,心想过去问一问,挤一下,应该不成问题。 抬脚数次,陈酒便来到那方桌面前。 “敢问这位兄台,可否容在下共桌吃个饭?” 那人面前摆着一个茶碗,喝得只剩个底。 随后其缓缓抬头,扫了陈酒一眼,微微颔。 陈酒投去满含谢意的眼神,然后便与其相对而坐。 好生俊秀的公子哥……陈酒心头悄然赞叹。 那人生的面冠如玉,五官清秀好看,唇红齿白,一对桃花眸好似含着水。 陈酒只打量一眼,便收回目光。 对方锦衣貂裘,头戴银冠,横插玉簪,显然非富即贵。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等人物,也会来这样的小饭馆…… 第四十九章 苏酒 等了有一会儿的时间,小二终于满头大汗地将陈酒点的食物尽数端上。 “公子请慢用。” 陈酒扫了一眼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饭菜,顿时口齿生津,便不顾形象地大口朵颐起来。 坐在陈酒对面的俊俏公子眉宇间露出一抹好笑之意来。 他道:“这位兄台,可是许久没吃过饭食了吧?” 陈酒嘴里嚼着喷香的鸡肉,微微一怔,然后继续吃自己的。 公子哥见陈酒不搭话,便觉得自讨无趣,随后再为面前的瓷碗斟上茶水。 这时候,饭店内却陡然有女人惊声高呼: “来人呐!来人呐!” 声音刺耳,顿时将诸位食客的目光抓了过去。 只见中间一桌的地上,躺倒着一位白袍男子,这时双目紧闭,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神情惨白! 而那叫喊的女子则跪在男人身旁,面带急色,不停地摇动其身体。 片刻后,店小二慌慌忙忙地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 女子泪如雨下,她哀声道:“我夫君不知怎么,突然间就这般抽起疯来!” 那店小二自然心底大呼倒霉,什么时候抽疯不好,偏偏来我店中吃饭时抽! 但其面上略微思忖后,就建议道:“咱们这里没有药店,也无郎中,不过,你们若是能请的到那位‘上仙’,那你夫君便可安然无恙。” 女子闻言,急忙道:“‘上仙’是哪位?” 这时,四周看热闹的有个本地人,他出声道:“还能是谁,他自号‘驱虫翁’,乃是我们红玉村的贵人,一手驱虫术保的一方平安,是个真正的仙人。” 女子眼中闪过光亮,又问道:“那他人在哪儿?要怎样才能请到那位仙人?” 小二这时接过话来,他道:“你们呐,真是走运,今日‘上仙’正在我饭馆用膳。” 小二话未说完,便有一穿着麻衣的白老者缓缓自二楼走下。 “何事如此喧哗?” 老者威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响彻每个人的心间,让诸人着实震撼了一把。 这时店家急忙从后厨跑出来,他先是朝麻衣老者打了个稽,然后恭敬道:“回上仙,刚刚有位客人突然抽疯,这才惊扰了您,我等这就将其打出店外,免得扰了您的午膳。” 女子听见店家毫无人情味的话语,心头一冷,旋即赶忙俯磕头:“求上仙救救我夫君!” 白老者眼眸一扫四周,现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于是他将腰间的一个布袋取下,对着身旁的店家训斥道: “我辈修士,最见不得人间疾苦,这才特意下山除妖,为百姓谋得福祉,如今有人遇难,又怎能袖手旁观?!” 店家被呵斥一通,心中一凉,赶忙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陈酒自那老者现身的时候,便停下了进食,即便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老者身上磅礴的气机。 麻衣老者是个修士,而且修为在仙人第一楼。 陈酒因为拥有天眼,所以其神念之力先天就要强大一些,自然可以感知出仙人第一楼修士的气机。 “虚伪。”陈酒对面的公子哥却冷不丁说出这句话来,其眼眸中满是轻蔑之色。 随后,那麻衣老者快步走到躺倒的男子身旁,接着蹲下身来。 女子抽泣一下,然后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麻衣老者眸光闪烁,他快若闪电般探出手,然后按在男子胸前。 “有酒气堵在体内,导致气血翻涌,若不及时将酒气引出,恐会暴毙而亡。” 片刻后,老者收回手来。 “请上仙救救我夫君,小女子愿送上金银财宝!” 麻衣老者闻言,却嗤笑一声,道:“我辈修士,岂是为财钱而游走世间?你莫要这般辱我!” 说完,只见其左手一拍腰间的布袋子,然后右手捏出指诀,嘴里念念有词。 片刻后,老者一指男子逐渐鼓胀起来的肚皮,厉声道:“去!” 随着老者的法令落下,只见其布袋里飞出一只指头大小,浑身似火的小虫来。 小虫不偏不倚地落在男子胸口。 老者见状,脸色从容,“还不入内?!” 那虫子像是能听懂老者的话一般,竟然“嗤”地一声咬开男子的皮肤,然后猛然钻了进去! 女子和四周的看客们见状,皆大惊失色。 “我夫君他……!” 老者却自信道:“自老夫来到这红玉村,已然出手救人数百次,你可以问问这里的人,可有过一次失手?” 店小二这时站出来,道:“上仙乃的道高人,不仅救治了许多村民,还帮我们驱赶了红玉山上的许多妖怪,是济世的活菩萨!” “是啊是啊!我也被上仙救过!” “上仙救人从不收取钱财,这等淡泊名利的仙人,何处可寻?!” 有本地人出声附和。 这时候,那男子忽然间平缓了下来,脸色逐渐红润,四肢也软和下来。 女子见状,脸色一松,长出了一口气后,她感激的无以复加。 麻衣老者神情一动,随后将那怪虫拘了出来。 不过原本指头大小的怪虫,此刻却膨胀了两三倍之多,而且在其离开男子体内时,还飘散出一股浓浓的酒香! “咳咳咳!” 男子陡然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用力咳嗽了几声。 麻衣老者神情淡然,随手丢下一颗丹药,“喂他服下,便可立马痊愈了。” 随后,在众人敬佩万分的神情中,老者便欲走出饭馆。 可就在此刻,陈酒面前的那位公子哥,却再次讥讽道:“虚伪。” 不过这次,声音便大了一圈,以至于麻衣老者刚踏出的脚步立马顿在空中。 麻衣老者眼中冷光一闪,他收回脚来,然后望向陈酒这边。 陈酒大呼无语,那麻衣老者救人一命,管他虚伪不虚伪,这都是好事。 而这位俊俏公子却一来就出言不逊,凭空惹起众怒。 陈酒看着面前还剩不多的饭菜,暗道是吃不完咯…… 这时,有人不悦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上仙如此无礼。” “就是,上仙当着我们的面,救了这人一命,且不收一分一毫,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味儿?” 这时,那女子扶着男子站起身来,她看向那位出言不逊的公子,愠怒道:“这位公子,请你给我夫君的恩公道歉!” 这时候,麻衣老者重新走回饭馆,他深深地打量了一眼陈酒和那位公子。 然后道:“不知这位道友,姓甚名谁,何出此言呐?” 陈酒缄默不语,他此刻夹在两人中间,十分无语。 紧接着,那位俊俏公子站起身来,拱拱手,“在下苏酒,一闲云野鹤罢了,而刚才所言,一番真心话罢了……” 第五十章 梦魇 麻衣老者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后兀自一笑,沉声道:“你这小子,倒是有趣,敢问老朽何处虚伪?” 俊俏公子双手负于身后,他朝陈酒努努嘴,“喂!你觉得呢?这老头儿是不是虚伪?” 陈酒心中叫苦不迭,你问我干嘛?该不会自己摆不平,想拉我下水?! 随后陈酒讪讪一笑,站起身来,道:“这位老前辈刚才救人一命,有目共睹,兄台还是少说一两句吧。” 随后他朝老者拱拱手,便准备离开这里。 他可不愿意莫名其妙就得罪这位老者。 可老者在微微打量几眼陈酒后,却突然将他拦下来。 老者满面红光,笑问道:“这位公子,老朽观你身上灵气丰润,气机内敛,想必已经触摸到瓶颈了吧?” 陈酒闻言,心头一跳,然后点了点头。 老者闻言,旋即伸出手来,“若公子不介意老朽把一把脉,感受体内气机流动,想必能找出瓶颈的破解之法。” 陈酒略微思索后,觉得让他把一把脉,没什么问题,万一要真能找到自己瓶颈所在,那可是送给了自己一份大礼。 于是他伸出手来,示意老者把脉。 这时候,那俊俏公子却神情一动,仔细地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老者面露柔和,他的手搭在陈酒手腕上,然后微微闭目感应。 陈酒心神微微一紧,体内灵气微微波动起来。 但好在老者并没有以神念之力来内视陈酒的身体,只是靠单纯的感应来判断。 数息后,老者手腕一抖,便收了回来。 他眼眸一睁,沉吟片刻,然后道:“公子因为修行功法的不同,似乎破境也比寻常修士难了不少,不过若是短时间内有浓郁的灵气灌顶,说不定能强行突破。” 陈酒闻言,将这番话记下来的同时,不禁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迟迟不肯突破,极大可能是因为这功法! 随后他朝老者拱手道:“多谢前辈解惑,告辞了!” 眼看陈酒去意已决,老者微微眯了眯眼,随后道:“老朽我对于破镜而言,正好有一些心得,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晚上我们促漆而谈?” 陈酒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神情一动,道:“既然前辈有意指点,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随后老者露出笑意来,与陈酒擦身而过,“晚上去‘回春楼’找我就是。” 一众人望着老者飘然离去的背影,皆低头交耳起来,甚至有富贵人家赶忙追随了上去…… 陈酒在原地怔了数息,随后便也离开了这饭馆。 他之所以答应那老者留下来促膝长谈,一是想真听一听这位“丹胎境”修士的高论,二则是想休整一番,趁着这里鱼龙混杂,打听打听青城县的状况也好。 当老者和陈酒离开饭馆后,诸多食客们又再度坐下来享用美食,交谈着刚才生的事。 而那位名为苏酒的俊秀公子哥,却继续坐着喝茶,眼中满是玩味之色…… …… 陈酒随意在村子里找了个旅店,花了一两银子,准备住上一晚。 他此刻盘坐于床榻之上,床边则是敞开的窗户,一股晚风吹来,凉爽清心。 “这店也够黑的,住一晚竟然要一两银子?!” 陈酒腹诽一句后,便将虎伥唤了出来! “虎伥!” 随着其额上天眼闪烁金光,从中掠出一道金光,然后落到陈酒旁边的被褥上。 只不过,虎伥此时并非丈许大小,因为其体型受陈酒神念控制,而变为了小虎崽模样。 “该你放哨。”陈酒吩咐一句后,便兀自盘坐起来,准备先修炼一二再去找麻衣老者。 虎伥得到指令,虎头虎脑地看了陈酒一眼后,便一跃而上,趴伏在窗台边,耳朵抖动一二,假寐起来。 不知不觉间,外边的夜色逐渐浓郁起来。 一股股冷风吹进房间。 忽然,虎伥警觉地抬起小脑袋,却骤然看向陈酒。 因为,它从陈酒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妖气! “吼……”它立马摆出攻击姿态,同时喉咙里低声咆哮起来。 可陈酒却面不改色,似乎毫不知情一般,沉浸在修炼之中。 …… 头很痛。 陈酒猛然睁眼。 可入眼处,却是一座大山。 他站在山脚下,山上是缭绕的濛濛雾气,天刚亮。 随着远处几声鸡鸣回荡山间,他眉头一皱。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做梦了? 可四周山林里时不时的鸟叫和聒噪的虫鸣,让他觉得十分真实。 在他眼前,有一条上山的青石路。 “玄妙山……” 看着路旁的一块刻字石碑,陈酒神情大变。 怎么又回到玄妙山了?! 他数月以来,已经走出信阳县和景阳县,这时,已到了青城县呐! “一定是梦……” 陈酒立马有了决断,于是便准备通过法术来唤醒自己。 可就在此刻,天空却陡然间变色,并且似万雷奔腾般,隆隆作响! “轰隆隆隆隆……” 陈酒急忙抬起头,便骇然地现。 天,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无数的金光从裂开的缝隙内射出,然后飞掠到玄妙山上空。 随后,自一道金光中,现出一锦衣玉袍的身影来。 “玄妙观道人陈酒,因其额上‘天眼’,不为大晋所容,特奉安民司掌尊之命,前来铲除尔等余孽!!” 这声音似重鼓,响彻天地,直达每个人心间。 随后陈酒便看见,道观内的师兄弟们一窝蜂跑下山来,目露惶恐之色。 “大人!我们冤枉呐!” “此事与我们无关呐!” 可谁知天上那玉袍身影嗤笑一声,“杀!” 轰隆! 粗壮的金雷似金色的巨龙,从云层深处直射而下,只一瞬间,便淹没了整座玄妙山!! 陈酒脸色大变,他看见道观内的师兄弟们皆死于这天雷之下,仅仅片刻,便尽数化为了灰飞!! 陈酒浑身巨震,目呲欲裂。 “你他妈有本事冲着我来!此事跟我观内师兄弟们无关!!” 师兄弟们惨遭杀戮,居然是因为自己的额上“天眼”。 可天空上那玉袍身影对陈酒的质问置若罔闻,他冷声道:“李风来,你可愿伏诛?” 忽然,从满是焦臭的山上走下一浑身染血的道人。 李风来丝凌乱,衣衫上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他手中长剑斜指,步履蹒跚地走下青石路。 “酒儿……你为何不告诉师父,你有‘天眼’……” 第五十一章 愤怒 陈酒看见满身染血,神情悲戚的李风来,心不由一紧。 “师父!”他赶忙作揖俯。 这是他刻在心头的尊敬。 没有李风来收养他入观,陈酒早被山中野狼叼去吃得精光了。 那是他的师父,也是其父亲。 所以看见那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男人,陈酒的心没来由一疼。 道观,是李风来的一切。 道观内一花一草,一房一殿,每一位师兄弟,都是李风来最看重的事物。 可如今因为他的“天眼”,给道观招来了灭顶之灾……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天眼’这件事??你的‘天眼’是何时得来?”李风来走到陈酒面前,声音冰冷无情,五指紧握剑柄,已然泛白。 陈酒此刻却心头一动,额头悄然露出一丝缝隙来…… 李风来见陈酒默然起来,目中冷光一闪,随即将长剑高举起来,就欲一剑斩了陈酒。 可这时候,陈酒却蓦然抬起头来。 其额头上,“天眼”赫然浮现出来,金光流转其内,耀耀生辉。 李风来见状,眼中却露出一抹怪异的惊骇之色来。 陈酒双眼冷光一闪,“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冒充我师父。” 随后,陈酒心念一动,“天眼”中立马射出一道金光,将眼前猝不及防的李风来一招击穿!! 看着那道袍男子在金光中面露恐惧地化为云烟消散,陈酒神情冷峻。 他早就知道面前这李风来,不是真人。 因为,即便是道观因为自己的“天眼”而覆灭在即,他师父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身旁…… 这一切,都是个梦。 而且,是一个陈酒掩藏在心底最深处,最不愿意再做的梦。 他很怕,怕自己某天因为暴露了“天眼”,而给玄妙观带来覆灭之灾。 那是李风来的一切,李风来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唯独不能少了道观。 这是他小时候,亲耳听到的话…… 随着李风来的消失,这片天地开始模糊起来。 天上威风凛凛的玉袍男子、金龙游弋的乌黑云层、还有青石路上的焦黑尸体,全都在模糊中消失不见…… 眼睛开合,陈酒醒转了过来。 入眼处,是旅店的房顶,几根房梁纵横交错,一盏昏暗的油灯在远处摇曳。 “吼!”虎伥见陈酒悠悠转醒,立马紧张地低吼一声。 陈酒坐起身子,想来是因为进入梦境而倒了下去。 擦了擦眼角还残留的泪滴,陈酒心乱如麻。 此刻的他,既愤怒,又带有一抹恐惧。 他怒的,是有人暗算于他,想在其梦中动手动脚。 他惧的,是那个梦,万一有一天成为了现实,他该如何面对李风来…… “一定要弄明白,安民司与‘天眼’之间的渊源。”陈酒目露坚定之色。 查清楚,安民司到底与自己的“天眼”有什么关系,这样一来,或许能解开这个难题。 而就在陈酒拿定主意时,却突然有一道米粒大小的光点突兀地从其脖子处飞起,然后快若闪电般朝窗外飞去! 陈酒神情大变,他冷哼一声,然后屈指一弹。 “咻!” 他弹出一道青光,瞬息就将其困在里面,然后手一握,将其拘了回来。 此时,虎伥低吼起来,似乎在向陈酒传达某种消息。 陈酒微微凝神片刻,便知道了虎伥所表达的意思。 原来,这东西似乎在他刚今进入修炼时,就已经现出身形来了。 “看来,就是你搞的鬼。”陈酒语气森然,将手中拘禁的光点拿近了看。 原来,这是一只只有米粒大小的漆黑怪虫。 陈酒心头浮现出“驱虫翁”的身影来…… 这下子,他倒是知道罪魁祸了。 看来,今天在饭馆里,那驱虫翁还是悄然对自己下手了。 陈酒脸色一寒,心中杀念一动。 既然对方驱使怪虫侵入到自己的梦境中,那说不定,自己拥有“天眼”一事,他也知道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 陈酒的心瞬间沉到了最深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必须要杀了他。”陈酒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管对方是否知晓自己的秘密,他都要死! 即便对方是仙人第一楼的修士。 他陈酒也不惧。 因为有剑袋在手,他现在灭杀仙人第一楼的修士,如屠鸡狗。 拿定了主意,陈酒收回虎伥,然后将竖眼隐藏,便通过窗户翻身而出。 “铛铛!” 此时,外面传来打更人的铜锣声响。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火防盗咯!” 一道黑影顿时从更夫头上飞蹿出去,将其吓了一大跳…… …… 陈酒几经飞跃,便来到早就打听好地点的“回春楼”前。 驱虫翁白天曾说,让他晚上来“回春楼”,要传授其破境的经验。 不过却在暗中摆了陈酒一遭。 若非他不知道李风来与陈酒之间的深刻羁绊,怕是也不敢如此操控梦境。 陈酒此刻对那驱虫翁的杀意,已然沸腾。 他目中冷光闪了几闪,便径直走进楼中。 可刚一入楼,便看见那个俊俏公子独坐在一张圆桌旁,喝着茶。 “咦?阁下居然能破开那老头儿的秘术,了不得。”俊俏公子见陈酒一身怒气的样子,眼中满是惊诧之意。 陈酒冷声道:“阁下此言何意?” “难不成,你也中过那老头的招数?” 苏酒闻言,将瓷碗里的香茶一饮而尽。 随后有些意犹未尽道:“啧啧,好茶!”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看向陈酒,道:“不错,我虽然中过那老东西的招数,但是嘛,也伤不到我。” 不过,陈酒却从这话中,听出来一丝杀气。 想来,这人也做了个最不愿意看见的噩梦…… 陈酒没空跟这怪人磨嘴皮子,他一扫空荡的大厅再没其他人后,便欲走上第二楼。 苏酒却在此刻道:“别费劲了,他不在这里。” 陈酒脚步一顿,“你来此,也是找他报仇?”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白天那老翁明明就在苏酒面前,可他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苏酒看了陈酒一眼,道:“白天人多眼杂,动手不便,而且我也没彻底掌握那老东西杀人的证据,不过嘛,看到你也中了招,我倒是证据十足了。” 陈酒心头微动,“难不成,你是故意把在下拖下水的?” 莫非这人为了掌握驱虫翁杀人的证据,而故意让自己被驱虫翁惦记…… 这样一想,陈酒便觉得白天那件事说的通了。 白天苏酒说驱虫翁“虚伪”,而且还询问自己的意见,原来真是为了拖他下水,好掌握证据…… 陈酒脸色难看起来,他目光凌厉。 “阁下,真是好手段。” 语气里,杀意已然弥漫出来。 苏酒听得背后一凉,他剑眉一挑,撇嘴道:“你急什么?你若是扛不过去,我自会出手相救,只是没想到你醒来的这么快,根本就不需要我出手嘛。” 陈酒不悦道:“怎么说,我还得感谢阁下?” 苏酒却没心没肺地笑笑,然后摆摆手,“感谢就不用了,你把那驱虫翁找出来,就算是立大功了……” 第五十二章 红玉山 陈酒手里握着那个米粒大小的光点,心头微动,忙问道:“你知道那个驱虫翁的杀人动机?” 表面上看来,驱虫翁是红玉村的贵人,不仅救治病人,还驱赶红玉山上的妖怪,为红玉村带来福祉。 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神仙。 可现在陈酒被驱虫翁下了暗手,差点在梦中吃了大亏,而且还有着天眼被现的绝大风险! 所以,他要弄明白,驱虫翁的杀人动机。 苏酒闻言,好看的眸子里微微一亮。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嘛,来这里后,我倒是听说了许多怪事。” 陈酒神情一震,“说来听听。” 苏酒微微沉吟,随后娓娓道来: “似乎是月余前的事,我听人说,一月以前,村子里就会隔三差五地出现死人,他们有男有女,全都是年轻人,而且全都是死在家中的床铺上,死状极惨,浑身干瘪,被吸光了气血和神魂……” “官府内的破案好手来了,也无能为力,后来请了安民司的人来,最后断定是妖物所为……但苦于一直抓不到妖怪,也找不到证据,这事便也就草草收场。” 陈酒思忖片刻,忽然道:“你认为,这些人的死,跟那个驱虫翁有关?” 苏酒点点头,“不错,你被暗算过,肯定也知道。” 陈酒眉头一皱,“我知道什么?” 苏酒却大有深意地一笑,指了指陈酒手中的东西。 “那个驱虫翁驱使虫子到你身上,你不也一无所知么?连修士都无法察觉,就更不要说是凡人了。” 陈酒闻言,心头微动。 的确,他连何时被种下这怪虫也不知晓。 而且若非是自己用“天眼”破开那可怕的梦境,恐怕后果很难想象。 “所以呢?该如何找到这人?”陈酒问道。 驱虫翁,他一定要杀。 纵然会消耗掉大量剑气,但也没其他选择了。 苏酒闻言,却撇撇嘴,看傻子似的看了眼陈酒。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愚笨?”他对陈酒伸出手来。 陈酒脸色一变,“何意?” “把虫子给我!还好你没给捏死。”苏酒没好气道。 陈酒心头一动,莫非,这人想以虫子追寻驱虫翁? 这倒是个好办法。 “你知晓千里追踪术,在下可不知道。”陈酒将被拘禁到的虫子交给那人。 苏酒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符箓,然后将其轻轻贴在光团上。 然后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一指符箓。 “引路!” 法令如山,那被黄符镇压的光团微微震颤后,便一射之下,朝门外飞去。 “成了!” 苏酒见状,眉开眼笑地说了一句,然后身体一晃,竟然也变为一道光团激射了出去! 陈酒神情大变,这人在他的感知中,修为并非太高的样子,跟自己差不多。 可现在看来,却能身化虹光,想来是身上有什么重宝! 这人的身份来历,想来不一般…… 随后陈酒也不假思索地吐出莲台来,然后飞身其上,化为青光追了上去。 …… 天上月明星稀,偶有几缕云烟挂在冷清的夜幕上。 夜晚的红玉村格外宁静,白日里买卖玉石的人大都回旅店休息了。 忽然,静谧的夜空中划过三道刺目的流光来。 苏酒看着身旁匿身青光里的陈酒,眸中异色一闪。 “道友,你这莲台可否割爱?在下愿出重金相购!” 陈酒闻言,抛了个白眼,沉默不语。 那人碰了个钉子,轻哼一声,也不再说话,紧紧盯着前方疾驰的光团。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前方带路的光团遁开始缓缓下降。 陈酒见状,神情凝重起来。 要到了。 果然,数息后,那光团骤然间朝下方某处直插而下。 其后面的两人也紧跟不舍。 须臾后,光团来到了一处山脚,在某个隐蔽的树林间,赫然有一间石屋耸立。 此刻石屋内亮起点点火光,透过高窗,映射到外面来。 有人在里面。 光团飘摇在石屋附近,想进去,但又被那符箓阻止。 陈酒两人也谨慎地落到地面上,看向那在暗夜里十分显眼的石屋。 “没想到那老东西躲在了这里。”苏酒目露讥讽。 陈酒抬起头来,远处的大山似一尊远古巨兽匍匐在这片天地间,高大得让他感到压迫。 “这里是红玉山?”陈酒问道。 苏酒颔道:“不错,专供给大晋皇室的红玉,便产自这座山。” 陈酒闻言,心中了然,刚想说什么,可那石屋里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咳咳咳,你们两个小娃娃,来找老朽,所为何事啊?” 苏酒闻言,冷声道:“取你狗命。” 随后他目中冷光大放,手掌一翻,便有一面古镜出现在手里。 古镜上银光流转,嗡嗡作响。 陈酒神情微动,是一件宝贝。 随后古镜上银光暴涨,脱镜而出,化为一条白练,直打向远处的石屋。 陈酒见状,心中大为惊讶。 这一道攻击,蕴含了极为可怕的神念之力在里面。 而且单从威力上将,甚至比自己的剑袋还要强上几分! 陈酒脸色难看,他暗自思忖若是自己挨上这一下,能不能靠莲台抗下来…… 嘭! 巨响过后,那石屋轰然倒塌,喷出大量灰尘来。 随后,一阵空间之中突兀地出现在石屋上空,同时传来驱虫翁得意之极的笑声。 “嘿嘿嘿,两个黄口小儿,老朽大事已成,就不多奉陪了……” 紧接着,便有密密麻麻的虫子由四面八方朝着陈酒二人涌来,想要将其吞噬! “传送阵……”苏酒神情凝重,有些难以置信道:“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会布置传送阵这等阵法……” “你能找到他传送的地点?”陈酒将飞剑祭出来的同时问道。 四周如潮水一般的虫子爬行在地上,出“沙沙沙”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苏酒微微思忖后,道:“这空间波动并不强大,也就是说,他并没有传送太远,恐怕还在这红玉山的范围内!” 陈酒眼中露出思索之意来,片刻后,他将飞扑过来的一大片虫子斩灭,然后祭出莲台,飞身其上。 “我们不如分头找。”陈酒提议道。 苏酒闻言,然后将那带路的光团拘禁过来,然后一分为二。 “你拿着一半,如果现了那老东西,先不忙打草惊蛇。” 陈酒接过光团,略微点头后,莲台就化为一道青光,疾驰而去。 苏酒默然片刻,也摇身一晃,化身光团,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 时间流逝地飞快。 当天蒙蒙亮,雄鸡报晓时,两人再次相会。 看着陈酒满脸的阴沉,苏酒的心也沉了下去。 显然,两人找遍了整座红玉山,也没现那驱虫翁的身影。 苏酒目光凌厉地看向四周,胸膛起伏不定。 “还是让他逃了……” 这时候,陈酒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你肯定这驱虫翁还在红玉山吧。” 苏酒闻言,坚定道:“不错,空间波动可骗不了人,他一定跑不出这里。” 陈酒闻言,却沉吟起来。 苏酒眸中异色一闪而逝,忙道:“你想到了什么?” 陈酒微眯着眼,他微微颔:“既然山上找不到,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指了指脚下。 苏酒略微思索后,便脸色大变。 “你是说,他有可能藏在红玉山之中?” 陈酒点点头。 但随后苏酒的神情又一缓,他道:“可你又如何知道进去的路?传送阵或许能直达山腹,但我们没有传送阵,无法进入。” 陈酒却神秘一笑,摇摇头,“不,有一条路……” 第五十三章 奇士 苏酒闻言,很是震惊,他盯着陈酒沉思的神情,然后问道:“那条路在哪里?” “你可知道红玉村外的那条大河?”陈酒冷不丁说道。 苏酒双目一闪,他沉吟起来,随后想到了什么。 “那条河,似乎源自红玉山,河内不仅后古怪的大红鱼,而且每到月圆之夜,河水就似血一般艳红。” “你的意思,从河里可以进入红玉山腹地?”苏酒追问道。 陈酒神情微动,道:“虽然我也不确定,不过,这也是一种办法不是?” 苏酒微微颔,他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来。 “你这人,倒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弱嘛,脑瓜子倒挺聪明的。” 陈酒心中愤懑不已,若非考虑到这人背景恐怕不一般,他早下手收拾这人了。 敢拉自己下水,而且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气愤不已。 随后陈酒板着脸便驾起莲台飞走了。 苏酒撇撇嘴,嘀咕道:“不就是拿你试了下水嘛,至于这么较真么……我又不会袖手旁观……” 嘀咕过后,他也不假思索地化为光团跟了上去。 …… 宽阔的河面上有一叶叶扁舟,船上面是身穿蓑衣的渔翁,此时正躬身收拾着渔网,准备捕鱼。 陈酒驾着莲台飞临到大河上方。 河水滚滚,不时溅起的浪花中,还能看见鱼儿翻腾的欢快身影。 目力所能看见的远处,也就是河的尽头,是一座大山。 从很远的地方看去,只能看见大山朦胧的虚影。 苏酒紧跟而来,他在陈酒身旁化出身形来,凌空而立。 “走吧。” “等一等。”陈酒叫住了他。 “怎么了?” 陈酒看了眼面前的俊秀公子,他眯起眼睛,“你真是为了寻那驱虫翁报仇?” 苏酒闻言,微微一愣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完全是。” “不过你放心,找到那驱虫翁后,用不着你出手,我自会收拾他。”随后他又补充道。 陈酒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点头道:“既然道友如此自信,那在下就翘以盼了。” 随后,陈酒脚下的莲台涌现阵阵青光,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接着便猛然遁入滚滚河水之中,溅起一阵浪花,消失不见。 苏酒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在河中潜行着。 陈酒驾驭莲台,在河中遁走有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地下暗河! 四周一片漆黑,再无丝毫光芒,唯有莲台的青光能刺破一小片黑暗。 忽然,陈酒手中的那装有怪虫的光团骤然亮起来。 在上面! 陈酒心头一喜。 于是其不假思索地祭出法剑和小幡来。 随着莲台缓缓上浮,在一炷香后,陈酒终于浮出了水面。 刚一露出水面,陈酒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四周并非想象中一片漆黑。 这里,似乎是一个溶洞。 水边的石壁上,镶嵌有数颗荧光闪烁的月亮石,借着“月光”,陈酒看见了水边有一条路,直通溶洞深处。 “哗啦啦……” 苏酒也破开水面,来到陈酒身旁。 “果然!红玉山内别有洞天。”苏酒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 陈酒不明所以,他只是提醒道:“在下修为不及道友,还请道友打头阵吧。” 既然你如此嚣张,觉得能单挑驱虫翁,那你开路……陈酒是这样想的。 苏酒脸色古怪,他揶揄道:“怎么?怂了?” “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让我打头阵!” 陈酒眉头一挑,神情古怪,“道友此话何意?你不也是个大男人?” 苏酒闻言,顿时脸色一变,他干咳一声,“咳,你让开!” 陈酒:“……”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幽长昏暗的通道内缓步前行。 走了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前方通道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间密室! 苏酒神情微动,密室的门扉半掩,从里面透出明亮的烛光来,似乎有人来过。 陈酒将法剑置于身前,一手捏着剑袋,一手摸上了小幡。 一有不对,他就会雷霆般出手。 目前他最大的倚仗,就是燕赤霞送的剑袋。 这东西,能斩“丹胎境”修士! 虽然用不了几次了,但陈酒相信,每一次剑袋显威,都能救他于生死之中。 苏酒祭出古镜,其上缭绕刺目的银光,威能不小。 随后当苏酒打开门扉后,便现密室内空无一人。 “看来驱虫翁并不在这里。”陈酒打量这这间古怪的密室随口道。 这密室不大,只能容纳一两个人。 而密室的四周墙壁上,却被人为的挖出许多凹陷,并且在里面摆放着一摞一摞的书籍。 这里就像是一间书房般。 忽然,陈酒被一块挂在墙壁上的腰牌吸引了目光。 他走上前去,将其拿了下来。 “奇士……” 腰牌正面以金漆写着“奇士”两个显眼的大字。 苏酒见状,靠了过来。 他看见陈酒手里的腰牌后,脸色大变。 “他竟然是安民司的人……!” 陈酒心一惊。 安民司的人?! “你怎么知道?” 苏酒将腰牌接了过来,细细打量几眼后,哼声道:“这快腰牌不就告诉你了么?” “安民总司下设‘悬眼’和‘奇士’两府,‘悬眼’专司刺杀,为安民司清扫暗中的敌人,‘奇士’则负责为安民司培养精英,因为他们都是大晋朝各地的天骄,是一代奇才。” “而你眼前看见的这块腰牌,自然是只有‘奇士’才有的腰牌。” 陈酒听了这些话,心中凛然。 但随后又问道:“可你怎么又能确定驱虫翁就是安民司的人呢?” 陈酒心中大感不妙。 要是驱虫翁真是安民司的走狗,而且也知晓自己拥有“天眼”,那不就噩梦成真了吗! 苏酒语气不善地道:“哼哼,我小时候听爹爹讲过,说在‘奇士府’里,有个会驱使怪虫的修士,一生与虫为伍,无虫不欢,甚至每顿饭都必须要辅以各种毒虫才能下咽……” “虽然后来那人无缘无故消失不见,但我敢肯定,这驱虫翁,一定就是安民司的人!” 陈酒闻言,心头对这苏酒更谨慎了几分。 听你这话,似乎你也跟安民司关系不浅的样子…… “别跟木头似的愣着了!快快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密室只有一道门,便再无其他出口了。 若找不出有用的线索,他们只得半途而废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整个密室的书都被两人翻了个遍。 两人并没有现什么密道以及传送阵。 而是在这些书籍中,现了一样东西。 似乎正是这样东西吸引驱虫翁来此。 陈酒看着一张有些泛黄破旧的帛书,上面的开头以血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大字: “血魔。” 第五十四章 旧事 帛书上面满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和一层厚厚的灰尘,似乎是极早年间的东西。 苏酒靠拢过来,想要看一看。 一阵芳香传进陈酒的鼻子里,十分好闻,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陈酒皱了皱眉,“你一个男人,怎么还抹胭脂水粉?” 苏酒闻言,皱着鼻子闻了闻身上,却疑惑道:“没有啊?我这次出门时没有抹呀?” 但随后他猛然一怔,像是反应过来,立马别过头。 “你,你管我!” 陈酒心中一阵恶寒,该不会是个娘娘腔吧? 片刻后,这小插曲也就过去了,陈酒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帛书上面。 不过当其看过开头,往下扫视时,却呆滞起来。 因为,下面的文字,他一个也认不得。 只看得出歪歪扭扭的“血魔”二字。 苏酒见他愣在原地,没好气瞥了陈酒一眼,然后将帛书夺过来。 “我来看!连字你都不认识。” 陈酒语噎,这既非古文,也非玄门术语,他是真没见过。 或许仓颉来了,能认出个大概来……陈酒在心中自语。 苏酒皱起剑眉,俊俏的脸庞满是认真之色。 许久后,他眸光一闪,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是怎么个原来如此? “你倒是说一说啊!”陈酒催促道。 苏酒剐一旁的陈酒,道:“这是血魔族的古文字。” “血魔族?” 苏酒微微颔,“数百年前,在大晋朝外的血魔窟中,曾经生活着血魔一族,它们喜好吸食鲜血,供奉着一把血气滔天的魔剑,但后来不知为何,这一族在一夜间被拔除干净,所有的血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连带着那把魔剑,也失去了踪迹……” “当时大晋内就有人猜测是晋王派出了厉害的修士,前往血魔窟,将它们尽数剿灭了。” 陈酒听完后,想了想,又道:“既然是魔族文字,你又如何认得?莫不是故意诓骗在下?” 苏酒被质疑,他撇撇嘴,讥讽道:“本……本公子游历天下,见多识广,岂是你这井底之蛙能比拟!” “你爱信不信,不信的话,你可以原路返回了。” 陈酒嘿嘿一笑,“您继续。” 他只想杀掉驱虫翁,仅此而已,血魔什么的,他可不感兴趣,也不想卷入另外的事件中。 苏酒白了他一眼,然后道:“这上面写着,血魔族的王被大晋关押起来,囚于暗无天日的地底,它的血浸出时,染红了地下的玉石,使之成为了独特的血玉……” 当他说到此处时,两人的目光也撞在了一起。 陈酒目光凌厉,“帛书的意思是,那血魔,就关在这红玉山之中?” 苏酒对上陈酒的目光时,心却一跳,赶忙移过眼神,“说不定是这样。” “也就是说,驱虫翁正是为了这血魔,才不辞辛苦地跑来这红玉村,并且杀了许多人,取走其精血和神魂,不知道用来干什么。”陈酒分析道。 “不错,他本是‘奇士府’的人,能知道这些秘辛,也不是什么难事。”苏酒皱起眉头,沉吟道。 陈酒将目光转向他,道:“道友可否给在下透露下你的来历?” 苏酒闻言,拢了拢身上的华贵的锦衣,“在下苏酒,一吊儿郎当,败家子也,不足挂齿。” “道友你呢?能破开驱虫翁的招数,想来也非等闲之辈。” 陈酒心想我信你个鬼……还吊儿郎当败家子…… 于是他也学着苏酒的样子,捋了捋一看就很便宜的青衫,道:“在下陈酒,一穷酸落魄,闲云孤鹤之人罢了,亦不足挂齿。” 苏酒却笑了笑,信以为然道:“还以为你要装高尚,没想到道友真是实诚,在下很欣赏!” 陈酒脸一板,“道友不觉得擅自拉在下入水,很不礼貌么?” “哎呀,你怎么这般小气!我都说了,要是那晚你不能自救,我肯定会出手帮你的!”苏酒无奈撇撇嘴,道:“那你要我怎么补偿嘛!” 陈酒闻言,眼眸一亮。 反正这小子也是个有钱人,不如狠狠宰他一笔! “补偿我自然可以,不过嘛,在下只要威力极大的法器符箓,或者一吊长生钱,嗯……或者你手里的古镜也行!” 苏酒闻言,只是神情有些古怪,并没有显得如何惊诧。 他有些为难道:“法器符箓嘛,这个没问题,只不过,我现在身上没有……至于一吊长生钱,这一吊对于我来讲,数目都有些大了,所以很难办,而我手里的古镜……你可没资格摸它哦!” 陈酒心头苦涩。 这不就一样都不行嘛…… 看着陈酒苦着脸,委屈的样子,俊俏公子不耐烦地“哎呀”一声,“好吧!等杀了驱虫翁,出去后,我答应你前两个条件就是了!” 陈酒闻言,神情一变。 “你真答应了?!” 法器符箓倒没什么。 要知道,一吊长生钱,是五十枚。 五十枚长生钱,这对于一个修士而言,可谓是一笔巨款!! 毕竟陈酒身上才只有一枚…… 苏酒手掌一翻,光华闪烁间,便有一玉简突兀地出现在陈酒手里。 “你出去后,拿着这东西到青城县苏府,让他们给你拿就好了。” 玉简小巧玲珑,上面只雕刻一个“苏”字。 陈酒神情微动,然后衣袖一拂,将之收入到袖中。 “咦?你居然会‘袖里乾坤’!”苏酒惊诧道。 陈酒得了便宜,心头窃喜。 “小把戏而已,还是看看找驱虫翁的踪迹吧!” 他相信,这面前的公子一定是某个大家族的人。 而且他也不怕对方使诈,或者想要害他。 因为对方有那古镜在手,陈酒可没有一战之力。 苏酒白了他一眼,然后便开始寻找这间密室内有没有传送阵的痕迹。 时光飞逝,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 可两人忙活半天,依旧没能现有什么阵法…… 苏酒脸色越难看。 找不到驱虫翁所倚仗的传送阵,那他们就要原路返回了。 而就在苏酒心灰意冷之际,在一旁的陈酒却嘿嘿一笑,“有了。” 苏酒神情一震,赶忙道:“什么意思?” 陈酒走向一旁,看着放在墙壁凹陷内的长明灯盏,道:“放在这里的书籍许久没人翻动,已经落满了灰尘。” 苏酒扫了一眼,的确是这样,他翻动书本时就知晓了。 “所以呢?” 陈酒用手去拨动一盏长明灯,“而唯独这一个长明灯盏,却纤尘不染,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陈酒的手转动长明灯盏时,却猛然听到“咔擦”一声! 苏酒眉头紧锁,还沉浸在思索中。 可这时,四周的地面却骤然间亮起濛濛光芒来! 须臾后,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阵法,竟然缓缓浮现在地面上…… 第五十五章 血魔现 当地上骤然亮起濛濛白光,并且浮现出让人眼花缭乱的阵法时,陈酒两人皆露出震惊的神情来。 苏酒眉开眼笑地看了陈酒一眼,调侃道:“道友还是挺聪明的嘛!有本公子一半的才华了!” 陈酒撇撇嘴,“接下来催动阵法的事,就交给你了。” 苏酒颔一笑,然后大手一挥,从其衣袖里弹射出三道金光。 这三道金光在空中盘旋一阵后,便翩然落在法阵上面。 陈酒定睛一看,原来是三个小巧的玉符。 “这叫破阵玉,可以强行开启一些被设下了禁制的法阵。”苏酒解释一句,然后手印一变,并起双指,朝着法阵隔空点下。 “启!” 随着敕令一下,那三枚玉符便同时轻鸣一声,紧接着爆出刺目的金光来。 陈酒神情微变,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但与此同时,一股失重感也骤然间出现! 传送阵启动了! 陈酒只感觉眼前的景象蓦然一花,同时心头一悬。 数息后,四周的景象缓缓凝实,失重感也烟消云散。 陈酒神情凝重,他目光如炬,快打量着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座地下宫殿! 高达数十丈的血色殿宇上,挂有金漆牌匾,上写“镇魔殿”三字,气势磅礴。 苏酒剑眉一挑,他郑重道:“好浓郁的血气……” “嗯,这间殿宇所散出来的气机,就如同尸山血海一般,很难想象,殿内又是怎样一副景象。”陈酒眉宇间挤出一个“川”字来,沉声道。 这座血色大殿每一寸都被鲜血浸染,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其殿前耸立的两尊石狮子高达丈许,狮头上点有明亮的长明灯,将这里称托的更为阴森可怖。 幽幽灯火后面,殿门大开,但却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苏酒将追踪驱虫翁的光团放了出来。 那光团一脱离束缚,便飞奔似的逃离苏酒,朝着大殿内疾射而去。 “果然,驱虫翁就在那殿内!”苏酒将手中的古镜握紧了几分。 而就在这时,大殿外的两盏灯火却飘摇起来! 与此同时,带有浓烈腥臭味的阴风从殿内一阵阵往外涌出! “嘿嘿,你们两个还真是附骨之蛆,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驱虫翁阴森冰冷的话语从殿内传来。 陈酒两人目光凌厉地盯着殿门口。 在那里,驱虫翁缓缓走出阴影,步履稳健,气息平和。 “你这年轻人,老朽昔日看在你来历不凡,才放了你一命,如今你又自寻死路,可不是老朽想草菅人命。”驱虫翁老神在在,盯着苏酒说道。 随后他目光一变,又看向一旁的陈酒,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来,“你这个小子,来头更有意思,没想到,你竟然是余孽之后!” 陈酒闻言,心骤然间一沉。 果不其然,这驱虫翁知道了自己拥有“天眼”之事了。 不过,他为何要说自己是什么“余孽之后”?? 陈酒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去追查祖籍呢?! 看来“天眼”背后,果然有一段他所不知道的故事。 苏酒诧异地看了眼陈酒,道:“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我不介意让他永远闭嘴。” 陈酒点头道:“正有此意。” 随后他将剑袋从腰间拿了出来,严阵以待。 驱虫翁神色阴沉,虽然知道对方两人修为不及自己,但却十分忌惮于两人手中之物。 陈酒拿着的剑气弥漫的袋子还好,最让他感到心惊胆战的,是那把古镜! 因为在他看见古镜的一霎那,便猜到了眼前这俊俏公子的身份。 能拿到这把古镜,在安民司内也只有那几个人了…… “老朽不惜叛逃出来,并且杀人取其神魂和精血,为的就是能将血魔之王复活!” “今天,血祭已经完成!谁也阻止不了我!” 驱虫翁一拍腰间的布袋,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瞬息后,他目光冰冷,两只大手陡然朝前一推! “沙沙沙!” 一瞬间,其腰间的布袋子便打开了一个口,然后从内涌出大片怪虫来,化作一片虫海,涌向陈酒二人。 苏酒冷哼一声,他手中古镜泛起银芒的同时,扫出一片白光来。 “噗噗噗噗!” 刺目的光华一触及到虫海,便吐出白芒,将之舔舐干净。 而那虫海也像残雪遇到炽热的熔岩一般,极消退着! 驱虫翁见自己放出的虫海转眼就被杀掉了一大半,心头惊怒交加。 他再度轻拍布袋,然后厉声道:“虫王何在!” 黑光闪灭间,一只足足有八尺高大的巨型漆黑甲虫出现在驱虫翁前方,举起锋利的大钳子,声势骇人地朝苏酒杀来。 陈酒神情一动,刚想祭出剑袋,可苏酒却抢先一步,手中古镜一震,银光流转间,化为一杆长枪疾射而去,将那巨虫轻而易举地洞穿开来!! 陈酒惊掉了下巴。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宝贝?!他差点把脏话脱口而出。 驱虫翁的“虫王”被一击必杀,此刻与之心神相连的他“噗”的一声喷出大量鲜血来,神情萎靡不振。 “红玉果在哪儿?”苏酒神情一变地问道。 果然,这人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杀驱虫翁。 不过陈酒时时刻刻注意着驱虫翁,一旦对方想要溜,他的剑袋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开。 这个人,绝对不能活下去。 虽然他很想问一问,所谓“余孽”,到底是为何? 但碍于苏酒在场,这个问题也只能无奈地被压在心底。 驱虫翁嘴角流出的血缓缓变得墨汁般漆黑粘稠。 他讥笑一句,“嘿嘿,红玉果早就被我吃光了,你再也找不到了!” 随后他脸色陡然间狰狞起来:“我把我的血肉献给您!伟大的血魔之王!” 苏酒见状,脸色大变,手中古镜银光再起,这次却变为了一把银色小剑,“咻”的一声,跨越数丈距离,剑气大放间,将驱虫翁当场绞杀! 血雾腾起间,驱虫翁胸膛被银色剑气绞得稀碎,连哀嚎都来不及出来,便当场暴毙。 而与此同时,驱虫翁被斩杀的瞬间,大殿之内却骤然间亮起刺目的血光来! 陈酒眸光一闪。 血光亮起时,大殿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只见在殿中央,有着一个干枯的身影盘坐其内。 其浑身上下都被一根根粗大的铁锁贯穿,并且牢牢地固定在周围十多根盘龙大柱上面。 金黄色的符箓贴满了铁锁,铁锁“哗啦啦”摇动间,符箓就泛起阵阵灵光,显眼之极。 而在干枯身影的四周,则人为的摆放着一个个瓷罐。 瓷罐内不断冒起飘渺的血气,滚滚涌向干枯身影。 “那就是被驱虫翁取走的血肉和神魂……”陈酒脸色一寒。 这驱虫翁,实在是罪不容赦,罄竹难书。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将魔爪伸向无辜的老百姓! “那就是血魔……?”苏酒看向盘坐在大殿中央,浑身血光濛濛的干枯身影,不禁失声道。 第五十六章 控神 陈酒心中有些意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干枯身影上,有什么东西吸引自己过去。 似乎是一样极为重要之物。 但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狠狠地压制下去。 如今驱虫翁已死,他也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道友,我看既然已经杀了驱虫翁,那就打道回府吧。”陈酒建议道。 而与此同时,他目光一扫驱虫翁的尸体,然后心头微动。 那个装满怪虫的布袋子,或许是样不错的宝贝! 于是陈酒变掌为爪,手中法力涌动间,一股吸力就倏然爆出来,将驱虫翁腰间的袋子给拘了过来。 苏酒对他这种行为视若无睹,虽然驱虫翁是自己杀的与陈酒没关系,但那种满是虫子的宝物,他看不上,也用不着。 “既然道友拿到了宝贝,也算不虚此行,那我们回去吧。”苏酒深深打量了一眼血色大殿和那干枯身影后,边退边讲。 陈酒早有退意,此刻略微颔,便朝着来时的传送阵走去。 可就在这时,变故横生。 只见一道血光从大殿内“唰”地飞射而出,在空中几个弯折后,径直落到远处的传送阵之中。 血光一炸,顿时就将那传送阵摧毁而去。 陈酒脸色大变,心猛然一沉。 “看来那家伙不愿意让我们离开这里……”苏酒神色淡淡,不过语气里却没有惊慌之意。 “血肉……我要血肉……给我鲜血和神魂……” 忽然,如同风箱被拉动一般的“呼呼”声在两人耳边响起,难听至极。 陈酒如临大敌。 血魔要是破阵而出,想必他们两人也对付不了这样的妖魔。 要知道,这东西被封印在如此隐蔽的地下而不是将其消灭,绝对是大有深意的。 能以这等规模的大阵封印,这血魔原本的实力,恐怕至少堪比人族的仙人第二楼修士了。 往最坏处想,说不定还堪比仙人第三楼的顶尖修士…… 陈酒心头一阵毛,原先心中对血魔的好奇感也荡然无存。 苏酒衣袍突兀地鼓荡起来,像是灌入了阵阵大风。 “快到我身边来!”他朝陈酒喝道。 随后有一玉符自其衣袖里飞出,浑身金光缭绕地上下浮沉。 随着一股空间波动之力缓缓荡漾开,陈酒心头一凛。 这东西莫非是空间挪移符?? 这等能让使用者进行空间挪移的符箓,可非一般修士能搞到手的。 最起码,“丙号楼、丁号楼”内就没有卖…… 陈酒刚一个箭步冲到苏酒身旁,那大殿内却再度传来魔音: “这世间居然还有陈家余孽!你纳命来!” 当这瘆人的话音刚落下,那座大殿却陡然泛起濛濛血光,并且化为一道道血手,朝着陈酒极打来! “快呀!”陈酒催促道。 苏酒神情凝重,他不假思索地并指一点玉符。 “嗡!” 随着一圈金光荡漾开,玉符闪闪光。 紧接着,两人周身的空间波动起来,陈酒的身形也虚幻了起来。 终于可以逃离这里了。 陈酒是这样想的。 可万事都有个万一。 就在两人身形要彻底消失的一霎那,一只血手骤然从陈酒所站地面破土而出! 猛然出土的血手像一把铁钳般死死钳住陈酒的脚腕。 陈酒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地驱使飞剑朝下狠狠斩击。 “锵”的一声。 飞剑在血手上只留下来一点点的痕迹,不能撼动其丝毫…… 而与此同时,他身边的苏酒则带着大为震惊的神情,消失在了原地。 陈酒被血手死死固定,自然无法进行传送,因而被单独留了下来。 他的心骤然沉到了最深处。 但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血手,陈酒不敢懈怠。 张口一吐,青莲台飞射而出,化出片片莲瓣,将其保护在内。 “噗噗噗噗……” 血手毫不留情地击打在莲花瓣上,将濛濛青光震得泛起道道涟漪。 陈酒神情难看。 这血魔,似乎铁了心要留他在这里。 须臾后,似乎是血魔的力量减弱了,周遭的血手缓缓消散,数息后尽数消失。 此地再度安静了下来。 血色大殿上流淌出来殷红鲜血,一滴滴顺着高高卷起的屋檐,朝下飞落。 两尊石狮子的身上也泛起红芒,两盏原本光亮刺目的长明灯,此时竟然也变为了赤红之色。 整个大殿格外阴森可怖。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酒怒斥道。 赤红的灯火摇曳不定,血风带着魔音徐徐传来:“当年你们陈家不是挺风光的么?不仅将我强行捉来,还大肆奴役我的族人……如今却惨遭灭族之祸,哈哈哈哈,真是天意!” 陈酒听了这成为听过的事,心中卷起了滔天大浪! 陈家?灭族? 难不成,拥有“天眼”的,曾经真有一个家族存在? 要真是这样,那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不是也是“天眼”拥有者? 而他们现在又在何方呢? 那拥有陈家,又为何会被灭族……? 一连串的问题,从陈酒脑海中一一闪过。 “你怎么知道我有‘天眼’?”陈酒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 如今他虽然被困在这里,但也不是就死路一条。 那血魔只是在殿内传音而不亲自出来,说明它还不能行动。 而它的攻击看似凌厉,却连陈酒的青莲台都无法攻破! 种种迹象表明,血魔并非已经脱困……它依旧处于封印之中。 陈酒将剑袋紧紧捏在手中,时刻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果然,陈酒的问话落下须臾,那血魔再度传来,只不过却是带着满腔恨意:“只因为我被当年的那个杂种种下了‘控神印’,只要拥有天眼的陈家靠近,我就能感知到!” 陈酒闻言,脸色一变。 控神印!?那是什么? 陈酒的“天眼”中,有一片空间,里面立有一块石碑。 石碑上记录着“天眼神通”和八个神秘字符,而想要开启字符获得新神通,就必须要使用“控神术”去获得更多的神魂…… 可以说,“天眼”最重要的神通就是“控神术”了。 陈酒没有撤去莲台,他将其放于掌心,然后托着它走向大殿门口。 既然你说你被种下了“控神印”,那说不得,自己的“天眼”就能做些文章…… 陈酒一想到这些,心中不禁多了几分胆气。 也不知这血魔是真蠢还是假傻,竟然在他面前自爆弱点…… 它不可能不知道,“天眼”可以凭借“控神术”操控神魂的吧…… 第五十七章 天眼旧事 陈酒步履稳健地走到大殿正中。 殿内涌现的一片片血光将四周的景象映照出来。 原来,在这座大殿的四周,就是血玉矿脉。 玉壁高达十多丈,通身血红。 “看来将玉石矿染成红色的,就是这座大殿使然。”陈酒目光牢牢地盯着盘坐在殿内的干枯身影。 正如他猜想的那般,血魔根本就没有完全解开封印。 或许,就连驱虫翁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彻底让血魔挣脱束缚。 “你还知道哪些关于天眼的秘密,全部说出来。”陈酒冷声道。 血魔背对着陈酒,冰冷漆黑的铁锁紧紧缠绕在它身上,只要其每动哪怕一毫,这铁锁就会骤然间缩紧! “呵呵呵,就你也敢命令我?”血魔阴冷的声音徐徐传来,它身上血光喷薄,又唤来无数的血手,朝陈酒打去。 陈酒眉头紧皱,虽然莲台能抵挡住血手的不断攻击,但他的法力可禁不起长时间的消耗! “砰砰……” 血手似乎无穷无尽地从四周的血光中凝聚而出,然后在血魔意念的操控下,朝陈酒劈头盖脸地砸来。 “你说不说?”陈酒怒道。 血魔似乎很惊讶于陈酒的怒意,他冷笑道:“你以为有天眼就能控制神魂?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连仙人第一楼都不曾踏足的杂碎,也妄图操控我?” “实话跟你说吧,就算当年陈家大郎,也不敢在我面前说这等大话!嘿嘿,等你法力消耗完,我就吞掉你的血肉,并且夺舍你的肉体,然后重新在大晋朝生活下去……” 血魔很聪明,它知道自己被封印,实力已经十不存一,所以才会拼得大损元气也要耗死陈酒。 一副拥有“天眼”的肉体,可是求之不得的至宝…… 陈酒周遭的青色光罩已经黯淡了许多,想必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而无尽的血手依旧滚滚而来,每一次落下都会让莲台颤抖起来! 陈酒神情冰寒,他的话语也不再带有丝毫温度:“等会儿你就知道,在下的天眼,有没有用了……” 血魔闻言,干枯的身躯却陡然间一震! “哗啦啦~” 铁锁骤然间缩紧,铁链上附着的符箓皆亮起濛濛光华来! “你要干什么?!”不知为何,它开始有一些慌乱了。 因为当年那个把它关进这里的那个人,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难不成,是当年那人留下的那个印记?!!”血魔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不由惊骇道。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陈酒一步踏入大殿之内,然后冷声道:“天眼,开。” 随着其额上金光闪灭,一道满含金芒的竖眼将额头正中的肉挤开,然后浮现出来! 就在竖眼出现的一霎那,陈酒便感知到那道被打入血魔体内的金色印记。 控神印。 这是当年将血魔收服之人所留,或许就是为了某一天,某人能用的上它。 陈酒大袖一甩,“控神!” 血魔大惊失色,因为就在此时,它体内的印记立刻暴动起来,然后金光瞬间大放,将其滔天的血气和血光尽数压制下来! 当金色的印记爆时,血魔身上的红光为之一敛,然后被其体内涌出的金光湮灭。 大殿内顿时被金芒充斥着。 “住手!你这个杂碎给我住手!我要杀了你!!”血魔此刻再也无法淡定了,因为其体内的印记已经完全占据它的身体,就连其意识,也被控制住了! 陈酒额上“天眼”耀耀生辉,金光流转间,将血魔的意识与陈酒的神念相连。 不过让陈酒遗憾的是,虽然他此刻操控了血魔,但却无法直接读取其记忆。 不知道是自己修为不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当年陈家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被灭族?”陈酒逼问道。 血魔虽然被陈酒操控,但凭借着强大的意念,依然能自说自话。 它冷冷一笑:“小杂碎,看来你爹娘也死的早,没跟你说起过呢,不过嘛……如今陈家苟活的后人,恐怕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哈哈哈,爽快呐!这就是报应!” 陈酒眼眸一缩,他目中冷芒一闪。 “哗啦啦!” 随着陈酒控制着血魔扭动起身躯来,那将其封印的铁锁也跟着收紧。 “咔咔咔咔……” 随着铁锁每收紧一圈,就有一道血红的光团自血魔体内被“勒”出来! “住手!住手啊!”当血红光团从其体内射出时,血魔终于是恐惧了起来! “快停手!我说,我说!” 陈酒见状,却是神情微动。 看来,这血魔很在意这血红光团。 不过,这光团里的,都是些庞大精纯的魔气,想来是它这些年暗中积攒下来的。 陈酒通晓这事之后,神情玩味。 怪不得一下子就老实了,原来是家底暴露了。 于是他颔道:“说吧。” 血魔见四周的铁链缓缓平静下来,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它肉身干枯,但其内还蕴含着本源魔气,要是这些魔气和那把东西飞出身体,那它可就算完了。 虽然心中将陈酒咒骂了千万遍,但它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道:“嘿嘿,我刚才也是一时冲动,还望您海涵。” 陈酒神情淡然,“三息时间,再不说,后果自负。” 血魔顿时心头叫苦不迭,这小王八蛋怎么如此嚣张?! 不就是多了只眼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说我说!” 随后,血魔心有余悸地缓了片刻,这才娓娓道来: “千年前,大晋朝还是一个自大荒里崛起的凡人国度。而大晋四周都是妖族的天下,所以为了食物,它们不断侵略这个国家……但直到后来,从大晋内忽然冒出了一大批修士,他们有的擅使蛊毒,有的身化金甲山神,但最恐怖的,还是那群额生天眼的家伙……!” 说到这里,血魔的语气都震颤起来,似乎极为恐惧一般。 “那些拥有天眼的家伙,肆意奴役各大妖族的头领,并且将其抓回大晋,沦为玩物……而当年的大晋也正是依靠这些天眼修士,才能驱使大妖,反攻妖族,并且不断扩大领土,直到打得诸多妖族不敢应战纷纷躲藏起来……” “但是后来,天眼修士们却一夜间消失殆尽,而更恐怖的是,当时整个大晋居然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事后也没人再敢多提一个字……就这样,那个让妖族恨之入骨的‘天眼陈家’,消失在了大晋的历史中,再也没人敢提起这件事……” “这些事,是当年那个抓我进来的人说的,我知道他是躲藏起来的天眼修士,但却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陈家为何被灭族……” 陈酒将这段话一字不漏地记在脑海中。 他神情凝重,心念电转。 如今,他总算是揭开“天眼”冰山一角的秘密了。 虽然还有很多事不知道,但总归是迈出了第一步…… 将重重心事压在心底,陈酒看向那漂浮空中的赤红光团,心中却有了另一番思量…… 第五十八章 魔气灌顶 这赤红的光团,乃是血魔悄悄凝聚起来的本源魔气,虽然不知道它用作何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就是这东西跟天地间的灵气都蕴含了大量的能量。 其区别就是灵气是纯净的,是天地间自然产生的。 而魔气则夹杂了诸多邪恶之物以及一些邪念在里面,唯有魔道之人方可修炼…… 陈酒目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 他的修行如今处于一个瓶颈之中。 就像驱虫翁所言,若没有大量的灵气灌顶,强行破开瓶颈,他要想突破,就得花上不菲的时间! 而眼前的赤红光团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里面不仅蕴含了血魔的本源魔气,而且还极为浓郁,或许再有多几个,也足够他完成灌顶了! 虽然是魔气,但陈酒也有应对之法。 那就是他的莲台。 用莲台来净化魔气,虽然不能将其中的邪念和污秽之物尽数剔除,但净化十之七八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虽然是一个挺而走险的办法,但陈酒已经别无选择了。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家族,并且莫名被灭族后,他的危机感,就更重了。 要快一点变强!然后在青城县安顿下来,以静制动,以待为日后追查灭族的原因做准备! 心念一动,陈酒神情坚定下来。 这时候,那血魔却出声道:“你看我都已经说完了,可以撤去这‘控神术’了吧?” 这种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实在是让它屈辱不已。 而且对方还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屁股娃娃,这就更让这位血魔族的王生气了。 想当年它是何等的威风,想要人族修士的精血,就会有小妖源源不断地进贡上来。 可不曾想,沦落至此,被封印了几百年,如今更是被一个小娃娃欺负,真是让它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之感。 陈酒闻言,微微后退几步。 血魔像是心有所感,它急忙道:“你想干什么?!!” 陈酒神情郑重,他伸出一手,然后狠狠握下! “哗啦啦!” 就这一瞬间,几乎所有的铁锁一起力,将血魔死死地捆缚,不断缩紧! “呃啊!!你个杂碎!我要杀了你!” 随着铁锁每缩紧一圈,便有一团赤红的光团自血魔干枯的体内飞起,然后漂浮到天上。 “我的魔气!!”血魔早已失去肉身,自然感觉不到疼痛。 但陈酒这般大肆抽取其本源魔气,却比杀了它还痛苦。 听着血魔那歇斯底里的暴虐之语,陈酒目光冰冷。 他可不会因为对方哀嚎几句,就手下留情。 如今他为了冲击仙人第一楼,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在修仙界,优柔寡断者以及心慈手软者,这两种人,最难出头。 而陈酒一直以来信奉的,都不是这两种。 他做事只会手起刀落,绝不拖泥带水! “咔擦咔擦……”随着铁锁缩紧到了一定的程度,从那干枯的身躯内传来阵阵骨头断裂的声响。 “啊啊啊啊!我的魔气!杂种,我饶不了你!”血魔暴怒不已,但奈何被陈酒的控神术牢牢掌握着身体,除了咒骂几句,什么也做不了。 陈酒看着空中漂浮的十多个赤红光团,心想这些应该够了。 于是他并起双指,然后一指光团。 “散!” 随着陈酒施加了法力在光团上面,这些被一层血光禁制封印的魔气瞬间就突破了光罩,然后释放了出来! “呜呜呜!” 十多个光团一并破裂,大量魔气在瞬间涌出,竟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陈酒没有理会血魔的咒骂,他一指身前的莲台。 随着青光闪灭,那莲台陡然间变得和蒲团般大小! 陈酒神情一动,便立马飞身其上。 端坐莲台,陈酒立马便感觉到四周飘荡的红色魔气朝自己下方的莲台涌来。 随后他不敢怠慢,立马催动莲台,将魔气净化,然后源源不断地渡给自己。 血魔自然能感知到陈酒的所作所为,它此刻心都在滴血,对陈酒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千辛万苦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修炼魔气,我容易吗我!” “可到头来,却给你这个小杂种,徒作了嫁……衣……!” “气煞我也!” 陈酒对此充耳不闻,他专心致志地吸收着莲台渡来的净化后的魔气,然后将其积攒下来,准备选择时机,冲击瓶颈! …… 与此同时,在红玉山的地面上。 苏酒浑身光华缭绕地出现在一片山坡之上。 他看了看身旁,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于是其幽幽一叹,“唉,这可不怪我啊,是你命不好……” “不过这次偷跑出来,真是白费力气……那红玉果,看来真的已经绝迹了……”苏酒有些垂头丧气地自言自语。 片刻后,他神情微动,撇了撇嘴,有些不悦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过,不要跟着我!” 当他话语落下不过片刻,在离苏酒十步之遥的位置上,忽然间出现两个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神秘人。 两人皆躬身作揖,将头死死地埋下去。 “回九……公子的话,夫人病危,属下特来告知您,请您回府!” 苏酒闻言,俊俏的脸旁立马焦急起来,他怒道: “一群饭桶!怎么不早通知我?!” 随后苏酒不待那两人回话,兀自拿出空间挪移符来,银光闪耀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此时,那两个黑袍人才敢直起身体来,对视一眼后,皆摇头苦笑…… …… 自那日苏酒离开红玉山,已经过去有十多天了。 此时,红玉山腹地内,血色大殿之中。 陈酒双目紧闭,他盘坐莲台之上,不断吸收着莲台供给的魔气。 而让人惊讶的是,在经历十多天的净化后,原本青色的莲台,此时竟然变得血红一片! 像是一朵妖艳绽放的血莲! 显然,魔气已经深深地侵入到了莲台里面。 而陈酒作为莲台的主人,在吸收了大量魔气后,自然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即便这些魔气都是被净化过,但其中总有些邪意无法剔除干净。 陈酒微微睁开眼。 他的眼中满是血丝,一张脸也煞白无比,毫无血色。 此时在其身体的丹室之内,正有一大团红色的气团,上下浮动。 这些,就是所有的魔气所净化后的量。 用这些魔气来冲击修为瓶颈,这是陈酒走的一步险棋。 若成功,则踏入仙人第一楼,凝结本命物,成为真正的玄门修士。 若失败,则丹室被魔气污染,破境失败不说,甚至还可能堕入魔道,成为魔修!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磨这个瓶颈了。 要么一鼓作气地突破,要么退隐深山老林,静炼数十载,以待契机…… 但对于陈酒来讲。 他是绝对不会选后者的…… 第五十九章 结果   丹室内的长春树已经枝繁叶盛,而且在一根枝丫的顶端,还开出来一朵淡黄色小花。   整株长春树就象征着陈酒的修行进度。   每次开花结果,就代表着修行境界再上一层楼。   而第一个结出的果实,则会化为本命物,伴随修行者一生。   此时此刻,在其丹室上方,一团赤红的气团正躁动不安地上下浮动。   这些被净化后的魔气内满是精纯的能量,用来冲击瓶颈,是最好也最有效的办法。   虽然有可能会堕入魔道,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陈酒还是决定一试!   片刻后,他微闭双眼,将脑子里的杂念尽数抛却。   修士破境,最易走火入魔,丧失道心。   唯有抱守心神,念力坚定,才可渡过心中的劫难。   当体内的状态恢复到巅峰后,陈酒心如静水,他薄唇轻启。   “破。”   话音一落,那悬在丹室内的血红气团陡然间破开一个小口,然后从内涌出一股血色光柱来,径直照射到了长春树之上!   顷刻之间,血红的光芒将那朵淡黄色的小花吞噬进去,精纯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陈酒顿时眉头紧锁,面色也随之红润了起来。   这是因为体内瞬间出现大量精纯的能量所致。   血色的莲台此刻妖异无比,释放出阵阵血光将陈酒笼罩,隔绝了他自身散出来的神念之力。   “居然想借由我的魔气冲击瓶颈?!呵呵,真是异想天开。”血魔出言讥讽。   寻常人族修士,对它们这些魔族,那是唯恐避之不及。   因为一旦被魔气侵染,其中心念不定者,就会堕入魔道,成为为害一方的魔修。   百年前,在大晋朝的南方数州,便有五位魔神出世。   他们虽自号“五通神”,但却心生魔念,不但横行乡野,还喜好***女!   后来因为五人中的一位掳走了当地安民司掌使的妻子,引得“悬眼府”和“奇士府”内的高手出击,这才将祸乱一方的“五通神”镇压下去,随后这五位魔修也销声匿迹起来……   所以,在大晋朝,魔修虽然存在,但却不敢露头……   因为这等修士,只会招来其他人围而攻之!   陈酒此刻心神全在丹室之内,对外面血魔的故意干扰自然毫不知情。   在磅礴力量的冲击下,那朵淡黄色小花此刻正闪烁着青色的光华,一圈圈光华涟漪从花蕊处四散而开。   陈酒破境如此困难,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功法。   这《长春功》本就修行不易,而且功法的本源之力大多用来滋养身体,并不能像五行功法或者雷法一般,拥有极大的威力。   而且,这功法所能诞生的本命物,还是随机的,也就是说,陈酒此番若是成功,那么他得到的本命物不一定就是符合其心意的。   所以,综合以上原因,这功法才会被修士所唾弃。   但陈酒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   他师父明知《长春功》被修仙界嫌弃,又为什么要拿这本功法给他练呢?   毕竟李风来绝对不止这一本功法,也不会故意刁难陈酒,不给他更好的功法……   这其中的缘由,陈酒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不过事到如今,他靠着“熟识”神通,这功法倒也难不住他就是了。   只不过每次破境时,就要比别人吃力一些。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血魔依旧日复一日地咒骂着陈酒。   而陈酒依旧岿然不动,静等花朵凋落,结出果实……   ……   两月后。   红玉山今天禁止采矿,所以村民们都十分不解,此刻在街道上互相低声交流。   “你听说了吗?今天好像来了几位大官呐!”   “可不是,咱们县令老爷都亲自来了,听说还有个更大的官儿……”   此时,红玉山上。   在一片坡度稍缓的地方,正有十多个锦衣玉袍的安民司之人挎刀而立。   他们皆微微低着头,神情肃然,不敢正视前方站着的几人。   “九公子,您当日传送出来的地方,可是这里?”站在苏酒身后的,是一位锦衣玉袍的男子,不过,其腰间的刀柄上,却镶嵌有白玉。   这是掌使的象征。   不过这位掌使却在苏酒面前如履薄冰,像是其属下一般,语气温和,丝毫看不出是一位仙人第二楼修士该有的气质。   苏酒颔道:“嗯,不过,我也不确定那人是否还活着。”   掌使闻言,立马站直身子,朝身后几人冷声道:“你们几个,用‘探神符’仔仔细细地搜索这里,一旦现有神念之力,立马报告!”   “是!”几个安民司的属下顿时异口同声,然后各自飞快地散开……   这时候,掌使脸色一变,收起冷若冰霜的神情,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脸孔:“九公子,那个人跟您的关系很好吗?”   苏酒闻言,瞥了一掌使一眼,淡然道:“只是萍水之缘,不过我答应过他一些事,若他真地死在了山里,那我只好把那些东西烧给他。”   掌使听着苏酒冷冰冰话语,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对了,属下已经向苏掌尊请示过了,他让您别将血魔之事外传……”   苏酒听了这话,顿时剑眉一挑,他转过头来,直视低眉顺眼的掌使,“掌使大人,你觉得,我跟我父亲,谁的嘴巴更严?”   掌使一听这寒意逼人的话,心里面苦涩不已,暗骂自己多嘴。   于是他微微踌躇后,便伸出手来狠狠地掌掴自己数下,当脸颊都微红起来,他才苦涩道:“是属下失言了,请九公子降罪!”   苏酒不耐烦地撇撇嘴,“够了!此事我自会守口如瓶,还有,别再拿我父亲压我!”   掌使见苏酒怒意有些许消退,心头大松。   他如履薄冰道:“属下知道了。”   苏酒一想起自己那个从来不顾家的父亲,连母亲病危也不会回来的冷血之人,就一阵愤怒。   这时候,先前离去的几位安民司下属,匆匆返回。   “回报掌使,‘探神符’毫无反应,红玉山内,没有神念之力存在。”   掌使闻言,微微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转身恭敬道:“九公子,您看?”   苏酒眸光微动,他朝前踏出几步,然后一抱拳:“这位道友,苏某已经仁至义尽,想来这是你命中的劫数,还望去了地府后,莫要诋毁苏某是个自私小人。”   随后,苏酒便摇身一晃,化为光团,飞离了此地。   “掌使,那我们还要继续么?”   掌使眉头一挑,“回了回了!”   ……   “阿嚏!”   陈酒眼眸开合,然后莫名打了个喷嚏。   老人们常说,如果有人在背后咒骂你,你就会打喷嚏。   陈酒撇撇嘴,随后渐渐露出笑意来。   因为,在他丹室之内,那团红光已经消失不见了。   所有的精纯力量都尽数用光了。   而此刻,那原本长有淡黄色小花的枝头,却被一团拳头大小的青光包裹!   一股盎然的生命力,从那青光之中,徐徐传出来!   花已凋落,马上,就要结果了。   他,破境成功了! 第六十章 本命物 陈酒收起激荡的心绪,再度以神念内视。 只见丹室内的长春树无风摇曳,每一片绿叶都在欢呼跳跃,散着生命的气息。 而长春树枝头最显眼的那个青色光团,则像是有了呼吸一般,不断地变大又缩小。 就在结出果实的刹那,陈酒顿时觉得身体从来没有这般轻盈过。 他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澎湃的法力在经脉内畅通无阻地奔流,按照功法路线每运行一个周天,陈酒体表就会有大量的漆黑污垢被排斥出来。 随着陈酒体内的法力越来越多,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力量充斥着身躯。 “这就是仙人第一楼,‘丹胎境’么……”陈酒心头感慨了一番。 他现在拥有的法力,是破境前十多倍,而且,这不仅仅是量变,也是一场质变! 陈酒法力大涨的同时,他所能调动起来的各种法器符箓,也会相应的变多。 而且,有了大量法力的支撑,他可以更长时间驱使莲台,不论是用来防御还是赶路,都比原来要持久不少! 陈酒心念一动,自莲台上飞身而下,身轻似燕,他面色红润地站住脚,然后将依旧赤红的莲台收回体内。 “虽然是‘小成丹胎境’,但总归是踏出了修行第一步!”陈酒对这来之不易的破境,很是满意。 纵使仙路苦寒,但能踏出开头的一步,就是大成功! 而就在陈酒心头喜悦时,其丹室内,却生了异变! 只见长春树枝头的青色光团,此刻竟然有了道道蛛网样痕迹,像是要皲裂开来! 陈酒心头一凛。 莫非,本命物要诞生了?! 一瞬间,陈酒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求不高,不奢望能爆出把绝世仙剑,也不奢求是什么秒天秒地的大杀器。 只求别是一件废品,他就满足了。 陈酒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看着裂纹越来越多,他的心也越紧张。 “咔擦~” 随着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陈酒眸光死死地盯着青色光团。 青光闪灭间,青色的光团脱离了枝头,快飞出了陈酒的丹室,来到体外! 而原本的枝头处,却赫然出现一枚婴儿拳头大小,浑身青芒闪闪的果子! 陈酒心念一动,伸出手来,将飞出体外的青色光团接住。 “这是……?” 随着青光渐渐湮灭,隐匿其中的本命物也露出了真面目。 一颗拇指头大小的,浑圆碧绿的珠子,安静地躺在陈酒手掌心。 “这就是我的本命物?” 老实说,在看到这本命物的一霎那,陈酒其实有些许失望的。 要是一把威风凛凛的宝剑该有多好…… 男人嘛,心中都有一个仗剑天涯的梦。 苦笑一下,陈酒收起沮丧的心情来。 说不定,这东西也不一般呢! 于是他微微闭目,将神念之力侵入其中。 “长春珠?” 陈酒得知了这个碧绿珠子的名字。 随后,又有一股信息流自绿珠中传出。 “长春珠,可辟邪祟,能解万毒……疗伤回气,如春风化雨,万物复苏……”陈酒呢喃起来。 数息后,他释怀道:“也罢,这小珠子虽然也不是大杀器,但总归用处不小,我已很满足了!” 随后他张口一吸,将长春珠收回体内,以自身精元滋养起来。 毕竟这是陈酒的本命物,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之一。 而这时,那原本沉浸已久的血魔却再度张口,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运气不错,还真成功了,只不过……” 陈酒冷笑连连,道:“怎么?你又想乱我道心?” 血魔却讥笑一句,“你以为,这真的就算成功了?” 陈酒闻言,脸色微变。 莫非,这血魔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一瞬间,陈酒的心便凝重起来。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修为,要真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真是晴天霹雳了。 “你这小王八蛋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吸纳我的魔气!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当血魔的话语落下之时,陈酒的脸色却蓦然间血红一片! “噗!” 他忽然喉头一甜,便忍不住地喷出一大口暗黑色的精血来! 陈酒心头一骇。 居然是魔气…… 他原以为破境成功后,魔气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可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多的魔气邪念潜藏在体内! 血魔嘿嘿笑个不停:“嘿嘿嘿,等你神魂被魔念侵蚀堕入魔道,到时候,本王不仅能重获新生,还能白捡一具仙人第一楼修士的肉身,哈哈哈哈……爽呐!” 只要陈酒一被魔念侵蚀,对它施加的“控神术”就势必会消减,到时候,就是它反击之刻。 陈酒捂着嘴,脸色难看,此刻他身体里的魔气就像是雨后春笋般,不断从四肢百骸冒出来,然后妄图占领他的身体。 而这时候,莲台也不受控制地自体内飞射而出。 它通身血红,妖艳无比,在陈酒身旁滴溜溜地打着转。 “哈哈哈哈,就你这小杂碎,也配吸纳本王的魔气?如今还不是要尽数归还?”血魔添油加醋道。 陈酒心头大怒,但为了压制魔念,不被侵蚀神魂,他再没有其余精力管那幸灾乐祸的血魔了。 盘坐在冰凉血红的地面上,陈酒开始运动功法,准备将魔气尽数镇压。 可绕是他千般努力,万般挣扎,那些魔气和魔念就如同生根芽般,牢牢地嵌在陈酒体内经脉之中。 陈酒陡然睁开眼,双目血红。 压制不住了。 藏匿的魔念太强了,他的神魂已经要失守了…… 血魔喜出望外,“嘿嘿,我看呐,你别再挣扎了,不如让……” 可它话语刚说一半,便看见一道绿芒自陈酒口中飞出。 长春珠。 碧绿的珠子滴溜溜地飞转动,浑身绿意盎然,青光缭绕地悬在陈酒头顶,然后垂下万道绿光照耀着他! 陈酒,绿了! 而正当绿光出现的刹那,其体内暴动的魔气,竟然瞬间安静下来…… 陈酒神情大变,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冲上头来。 本命物!自己的本命物不就正好克制邪祟么! 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血魔叫苦不迭起来,当感知到陈酒体内原本动荡的魔气瞬间安静下来时,它忽然感到了一股绝望。 这小王八蛋怎么命这么好……弄出来一个本命物也就算了,偏偏就克制邪祟…… 而随后的事就很简单了。 长春珠三下五除二就将潜藏在陈酒体内的魔气尽数吸纳出来,并且将之净化为了灵气,又送回其丹室内。 随后,长春珠还顺带着将莲台也净化了一番,使之再度碧绿青翠,荧光闪闪。 陈酒如视珍宝地将长春珠和莲台吞入腹中,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前一刻还在鬼门关晃荡,后一秒却已经安然无恙了。 不得不说,自己还真有主角光环呐……陈酒稍稍吐槽了一下。 随后,他收起杂念,不怀好意地看向那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的血魔。 “呵呵,血魔阁下,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笔账了……?” 第六十一章 离开   血魔听见这冰寒刺骨的话语时,心头却莫名打了个寒颤,同时一股屈辱之意怒涌上心头。   若不是它被封印数百年,实力大减,又怎会沦落到一个“小丹胎”都能对它呼来唤去,指手画脚呢!   血魔越想越气,但眼下它势弱,加之陈酒方才破境,气势如虹,不宜硬来,于是它气一泄,讪讪道:“既然阁下破境成功,还请离去吧,额,这个,我就不送了。”   陈酒讥笑一声,道:“阁下莫非是王八脖子变得?竟如此能伸能缩。”   “我要是你,受了如此大辱,早一头撞死了。”   对付这种喜欢阴阳怪气的魔头,就得以牙还牙。   血魔:气死我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小杂碎,等我出去后,定要灭你十族!!”血魔怒不可遏,它干枯的身躯竟然无端颤抖起来,血光弥漫其间,像是要破体而出。   陈酒心头一跳,这魔头难不成要自爆?   “跟你这魔头,在下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陈酒目露冷光,随后他大手对着其躯体隔空一捏。   “咯咯咯咯……”   铁锁又一次“哗啦啦”响动,随后紧缩起来!   “住手啊!”血魔惊声尖叫。   不过,这一次从血魔体内被逼出来的,却不再是光团。   而是一把剑……   陈酒看着那冒出一小截的剑柄,心头一凛。   莫非这血魔体内还有什么宝贝?   于是他加大了血魔身上铁链的捆缚力度。   “咔擦!”重压之下,血魔身躯骤然间被压缩得只有寻常碗口大小,其内骨头断了不知道多少根。   “住手啊你!!快停手,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血魔大急,近乎哀求道。   陈酒看着那已经被完全逼出其体内的血红长剑,思忖片刻后,恍然道:“原来,那把血魔族祭祀的剑,在你体内……”   血魔听闻此言,心头狠狠一跳……   “你绝对不可以动此剑!”血魔惊怒交加。   除了本源魔气外,这把被祭祀了百年的魔剑就是它的全部家当了。   血魔族自当年被天眼修士血洗后,便销声匿迹,去了大晋外某个地方隐藏起来。   陈酒盯着血红长剑看了几眼。   忽然,他的眼眸中自主的泛起金光,将整片视野都渲染得金黄一片。   变故横生,陈酒心头一紧,暗道又中了魔头的陷阱?   可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攀上心头,陈酒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种将视野化为金色,看破妖魅鬼神的能力,不正是他的“通幽术”吗!   不过这次,陈酒还没唤出“天眼”,便能使用“通幽”,看来,是得益于修为的长足进步。   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不少。   日后使用“通幽术”时,就不用再冒着风险唤出“天眼”了。   而在陈酒的感知里,那把血红长剑上尽是缭绕的血红魔气,而且还有一股漆黑的物质隐藏在剑身内,若非陈酒以“通幽术”查看,还真看不出来!   “虽然是把魔剑,但眼下我也的确少一把大杀器……”陈酒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带走这把“血魔剑”。   即便使用魔剑会被魔气侵染,但陈酒有了本命物长春珠,可以随时镇压魔气,倒是不怎么怕了。   说干就干,陈酒大袖一甩,青光闪灭间,那把悬浮在血魔头顶的魔剑便被轻松的收进了其袖中。   “袖里乾坤”这种术法,十分便捷实用,可以快容纳很多物品。   血魔失去了魔剑,整个身体抖动个不停。   “还给我!还给我!!”   纵使它歇斯底里,陈酒也不打算理会。   不过,该怎么灭掉这个魔头,倒是一件难事。   虽然这个大阵封印着它,但同时也保护着它。   外力很难打破阵法,然后击杀魔头。   可就在陈酒思索方法时,这大殿却轻微颤动了一下!   陈酒自破境后,五感更为灵敏,哪怕是一瞬间的轻微震颤,他都能感知到。   他神情紧绷起来,四下张望。   忽然,随着“叮”的一声!陈酒脚下踩着的几根铁锁骤然同时断裂开!   他神情剧变,随后不假思索地飞身离开这血色大殿。   就在他刚离开的瞬间,封印血魔的大阵竟然寸寸龟裂开!   十多根铁锁皆出痛苦的哀鸣,然后猛烈地断开!   血魔没了铁锁束缚,原本已经破破烂烂的身躯此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此刻没了陈酒“控神术”的加持,它摆脱了已经支离破碎的大阵,沉默着走向陈酒。   陈酒心头一跳。   封印血魔的大阵怎么会突然间崩裂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拔出了那把魔剑?!   陈酒心一想,还真有可能。   魔剑就是大阵的阵眼,不仅镇压血魔,还镇守着那座封印大阵。   如今魔剑离体,则大阵崩溃,血魔出关……   “咔咔咔咔咔……”已经化为一堆白骨的血魔,此刻摇摇晃晃地走向陈酒,没走一步都会响起骨头摩擦的声音。   “还我剑来……还我剑来……”   语气怨毒无比的低沉魔音滚滚而来。   此刻的血魔就如同阴间来的索命鬼魂般阴森可怖。   陈酒眉头一皱,面露冷意。   一具破败不堪的枯骨也敢放肆?!   随后他“天眼”一开。   “虎伥!”   “山魈!”   两道金光从“天眼”中掠出,在陈酒身前化为两个庞然大物!   山魈浑身金芒流转,高有丈许,样貌骇人。   虎伥则没有金色,而是原本大虎的模样,只是身形庞大。   “去,你们把它分来吃掉。”陈酒命令道。   血魔虽然气数已尽,但其神魂依旧存在,毕竟曾经是一方王者,这等神魂,用来喂养自己的几只妖怪,还是不错的。   而陈酒不收服它的原因也很简单。   它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了,而且其魔性根深蒂固,若是贸然收服,恐会反受其害!   所以不如直接宰掉它,这样才能一干二净。   大虎一个跳跃,便将血魔扑倒在地。   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咔擦”一下就咬掉其半个身子。   “啊啊啊!你这个卑鄙的小杂碎!”神魂被吞,血魔暴怒不已。   血魔的大部分神魂随着虎伥那满嘴的碎骨,一同进了虎肚之中。   此刻,山魈也不甘落后,它跳身过来,抓起剩下的一截白骨,便塞入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而就在血魔最后的身躯要被吞掉的时刻,却有一道血光陡然逃脱出来!   血光在空中炸出一道奇怪的印记来,似乎是某种图腾。   随后血魔怨毒的声音兀自响起:   “从今日始,血魔一族,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说完之后,那血色图腾便“啪”的一声消散不见。   陈酒神情一沉。   似乎,自己被诅咒了?   但他没空去想这些,因为就在血魔最后神魂被吞掉后。   这座大殿,竟然开始崩裂开来!!   这个地方,要塌了……   陈酒脸色难看,他急忙收回两只妖怪,随后不假思索地将莲台唤出。   可正当他撑起一片青色光幕时,那大殿却陡然射出万道血光,将陈酒的视线尽数湮灭!   “轰隆隆……”四周响起山石滚落的巨响。   随着陈酒面前的青色光罩一破,顿时被血光大肆侵入。   “不好……”陈酒手里的莲台刚一亮起,就被血光打回,然后飞回陈酒体内。   随着脚下踩着的地面骤然崩裂,面前血光滔天,陈酒恍惚间,失去了意识……   “砰砰砰!”   大殿极倒塌,这个位于山腹内的空间,已经塌陷……   陈酒伴着无数石块,极向下跌落。   十息后。   随着“扑通!”一声。   陈酒以倒栽葱的姿势,冲进了冰凉刺骨的水里。   这似乎是那条流经红玉山的地下暗河。   不知道昏迷过去的陈酒会随着河流,飘向何处…… 第六十二章 白姑娘 红玉山下此时聚集了大量的村民。 他们无不神色惶恐地看着烟尘漫天的红玉山。 有人看见,山塌了。 没过多时,官府的人便火急火燎地赶来。 红玉山,这里的玉石矿可是官办,是直接供给皇亲国戚们使用的,出不得半点差错。 青城县令此时神情慌张地走下骄子,他喝来红玉村村长,急忙询问当下的情况。 他若是只丢了乌纱帽倒好,要是上头真追究起来,纵使他这小小县令加上全家老小,也不够砍! 而更令他吃惊的,则是天上呼啸飞过的几道刺目长虹。 安民司的人,也来了…… …… 忽然有一阵清淡的花香飘进陈酒的鼻子里。 他好像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随着意识的复苏,陈酒陡然间睁开眼,苏醒了过来! 入眼处,是交错纵横的房梁。 耳边传来一阵阵无力的呻吟,似乎极为痛苦。 “哎呦!白姑娘,救救我,我疼得不行了……” “白姑娘,我是不是快死了……” “白姑娘……” 哀嚎声此起彼伏,陈酒立马坐起身子来。 正疑惑时,却对上了一道惊讶的目光。 看其年轻的容貌,那是个桃李年华的女子。 素衣配白裳,满头柔顺的青丝挽成一个清爽的髻,其面容虽然谈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一位美人儿。 “公子你醒了?”她见陈酒直起身体,随后将手里的瓷碗放下,忙走到陈酒身旁。 “可有哪里不舒服?” 陈酒心头微动,原来,那股花香源自于这位姑娘。 他摇摇头,自己并无大碍,随后问道:“此地是哪里?我又是如何到此的?” 这间屋子里,竟然躺着十多位奄奄一息的老人! 而这位素衣白裳的姑娘似乎正在施救。 素衣女子伸出洁白的柔荑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公子是顺着村外的大河飘荡过来的,那时小女子恰好在河边捣衣,便顺手将公子救了上来。” “既然公子无恙,那小女子也就放心了。”素衣女子说完后,朝陈酒施了一礼,便急忙赶回一位老人身旁,为其把脉。 陈酒自冰冷的板床上下来,他看着房间内氤氲的水汽和诸多哀嚎的老人,面露踌躇。 思忖片刻,他还是蹲下身来,查看了一下那人的状况。 那是个年近花甲的老者,此刻面色铁青,双目紧闭,嘴唇惨白不停哆嗦。 陈酒心头一动,然后用手挑开老者胸前的粗布衣衫。 这一眼,着实让他心中一跳! 只见老者胸前分布有一大片漆黑似墨的斑块,其模样,就如同人死后浮现的尸斑! 应该是中毒……陈酒下意识猜测道。 而这房间里十多位老人,皆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想必也是因为中毒所致。 而看这位素衣女子手拿瓷碗为老人喂药的样子,想必是一名大夫。 于是陈酒走上前去,微微作揖,道:“敢问这位姑娘,这些人可是中了某种毒?” 素衣女子没有回头,正聚精会神地为老人吃药。 “嗯,是一种蛇毒……”随后,她转过头来,好看的杏眸中却有着一抹苦涩之意:“怎么,你不怕我?” 陈酒不解,“姑娘济世救人,乃是善人,我为何要怕?” 女子诧异地看了眼陈酒,随后无奈一叹,“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不然要是他们找到这里,你恐怕……” 陈酒一皱眉,他道:“姑娘可是惹上麻烦了?” 按理说,陈酒醒来后并没有陷入危机,此时自然是一走了之为上策。 但眼下这位姑娘救了自己,且似乎遇上些麻烦,陈酒自恃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只要他能帮上忙,那就不会袖手旁观。 “你叫我白姑娘就好……”素衣女子将手中的空碗放下,看着依旧低声哀嚎的老人,目露痛苦之色。 “我原本是青城山上一条小白蛇,有一天被一位高人点化,修得人身,他传我医术,让我化形后济世救人,积攒功德……” “经过这么些年的努力,小女子也在县城有了些名声,并且开了间药堂,为人们所熟识……”说到这里,白姑娘却幽幽一叹。 “可好景不长,一个月前,青城山上来了两位蛇王,他们不仅奴役众多小妖,而且还几度虐杀凡人,最近时日更是在河水中下毒,致使县城大量凡人中毒死亡!” “可这些明明不是我做的,他们却一口咬定,是小女子下的蛇毒!”说到此处,白姑娘眸子微红,泫然欲泣。 “我无奈之下,只有逃到这远离县城的村落,救治这些还愿意相信我的老人们了……” 陈酒耐心地听完后,直接道:“安民司呢?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有蛇王出没吧?” 白姑娘苦涩道:“没用的,青城山方圆百里皆是毒瘴,安民司的人无法上山,自然也无法探知真相。” 陈酒默然起来。 听这位白姑娘所言,似乎她被泼了脏水。 若此事为真,眼下陈酒也没时间去为其洗脱冤屈了。 但他转眼一想,看屋内的情况,这位姑娘似乎对蛇毒素手无策,而自己说不定可以解此毒! 心念一动后,陈酒便施了一礼。 “白姑娘,在下愿意救治这些人,你只需准备一盆清水就好。” 白姑娘闻言,捧着瓷碗的玉手却骤然一滞,她神情一怔,随后惊讶道:“公子是位大夫?” 望着白姑娘满眼的期冀,陈酒摇摇头道:“在下虽然不是大夫,但却有师传的解毒秘方。” 一听陈酒根本不是大夫,白姑娘眼中的光芒陡然黯淡下来。 她螓微摇,幽幽叹道:“也是,能解此毒的只有县城的秦妙手,我又怎敢随意相信其他人呢……” 陈酒见状,哭笑不得,他拿出自己的道士度牒来。 “姑娘,其实贫道真的会解毒。”陈酒扫了眼已经昏死过去的几位老人,目露凝重,道:“不管如何,姑娘也不想看着老人们痛苦死去不是?姑娘已经是回天无力了,不如让贫道一试吧。” 陈酒没说谎,长春珠可辟邪解毒,说不定真有什么奇效…… 白姑娘见陈酒神情真挚,其手中度牒也不似造假,微微踌躇后,便一咬银牙地点点头。 “道长稍等,小女子这就打水来!” 随后便要冲出门外。 这时,一旁的一位老妪却出声道:“白姑娘,别信这个人的话呀!” “连你都束手无策,这个人又能有什么仙方神技?莫非他是仙人……?” 随着这位老妪开口质疑。 紧接着一些还在苟延残喘的老人也纷纷不让陈酒为他们医治。 “一盆清水就能治病的话,还要白姑娘干什么……” “你这人口出狂言,你能比得了县城的秦大夫?” “……” 陈酒听闻各种各样的质疑,面上淡然一笑。 “姑娘还请快一些,再过一盏茶的时间,怕是贫道也无力了。” 白姑娘玉唇微启,本想说什么,但看见陈酒清澈干净的眸光后,螓一点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装满清水的木盆便被端了进来。 随后,陈酒要了个没人的空房间。 独坐房内,陈酒面前放着一盆清水。 他目光一凝,随后张口一吐。 随着一道绿光飞射出来,陈酒面露喜色。 “去!” 轻叱一声,长春珠听话地落入了清澈的水中。 不过数息的功夫,只见原本清澈见底的水,忽然变得碧绿青翠起来! 而且绿幽幽的水面上还泛着闪烁的荧光,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来。 陈酒见状,张口一吸,将长春珠收回体内。 他微微一笑。 “成了……” 第六十三章 请求 白姑娘见陈酒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绿幽幽的水出来,不禁柳眉一蹙,狐疑道:“道长,这就是解毒之物……?” 陈酒神色不变,沉吟片刻,道:“嗯,这叫‘长春水’,能解百毒。” 白姑娘神情动容,方才只打了一盆清水进去,可如今水已碧绿,想来是这位道长在里面放了什么。 陈酒见白姑娘有些踌躇的样子,自然知晓对方的顾虑。 “你拿着。”他把水盆塞进白姑娘怀中。 随后在白姑娘惊讶的眸光中,拿起一旁竹篓里的瓷碗,盛起一小碗绿水,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长春水”清凉爽口,没有丝毫苦涩异味,满口清香微甜,十分好喝。 白姑娘神情一变。 在这绿幽幽的水中,她也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精纯的灵气。 随后,她也拿起来一个瓷碗,为自己盛了一口。 “长春水”入了美人口,便化作一股精纯的灵气,在其体内四散而开。 当感觉到自己这些天积攒的疲劳瞬间烟消云散后,白姑娘美眸一亮地看向陈酒。 “道长,这水……!” 陈酒摆摆手,“若你真信得过贫道,就快快给老人家们服下吧,若是迟了,蛇毒攻心,那在下也束手无策了。” 白姑娘闻言,神色凝重地一点头。 “阿公阿婆们,这是道长调制的解毒药,我来分给你们!” 白姑娘小心翼翼地端着木盘,来到满是垂危病人的房间。 老人们大多不胜毒力,晕厥了过去,唯有小部分人还在呻吟。 哀嚎不绝于耳,白姑娘眼中露出难过之色来,她赶忙将木盘放在地上,然后从竹篓里拿出瓷碗,将药水盛出来。 小心翼翼地喂第一个老人喝下药水后,白姑娘神色紧绷,玉手微微攥紧。 “咳咳咳!” 不过数息的时间,那刚服下药水的老人竟然咳出一大滩漆黑的血液来! 随后,其原本惨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度红润起来,并且脸上的痛苦之色也缓缓减轻! 白姑娘见状,顿时柳眉舒展,双手微颤。 真是神了!竟然如此短时间内就起效了! 白姑娘心知这里的老人们都有救了,便忍不住地鼻子一酸,美眸中泛起雾水来。 “多谢道长!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白姑娘转身朝陈酒跪拜下去,啜泣道。 陈酒脸色一变,屈指一弹。 便有一道青光萦绕在白姑娘身旁,然后将其缓缓扶起! “道长!您会仙法?!”白姑娘见浑身缭绕的青芒缓缓消散,看向陈酒的眼中,更是多了一抹敬意。 陈酒微微一笑,然后拿起一旁竹篓内的瓷碗,一边盛药,一边道:“雕虫小技罢了。” 白姑娘美眸中异彩闪烁,随后抽了抽鼻子,道:“多谢道长!” 随后,两人将盆里的药水尽数分给了十多位身中蛇毒的老人。 随着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起,一滩滩毒血被吐了出来。 整个房间内顿时腥臭冲天。 陈酒皱眉道:“好强的蛇毒……” 白姑娘俏脸微红,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是啊,还好这些阿公阿婆中毒的时间很短,而且又遇上了道长你,否则小女子……” 陈酒闻言,思忖片刻,道:“白姑娘也不必自责,姑娘救死扶伤,乃心地善良之人,尽力就好。” 白姑娘听闻此言,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人打断。 “这药水真神了!”那个先前极力抵制陈酒的老妪出声赞叹道。 “是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已经神清气爽了!” “这位道长,还真有本事,我看呐,就是县城的秦妙手来解毒,也没这么神。” 陈酒闻言,心头哭笑不得。 白姑娘朝陈酒施了个礼,“方才阿公阿婆们多有得罪,小女子替他们道个歉。” 陈酒微微摆手,随后衣袖一甩,打了个道揖:“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这下便告辞了,有缘再会!” 白姑娘眸光微动,螓微点。 “道长保重。” 随后,陈酒青衣翻飞间,翩然离去。 “白姑娘,你怎么让他走了呀?把他留下来,万一我们再中了蛇毒,也好有个救不是?”有人嘀咕道。 “是啊是啊,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岁还没个夫家,我看呐,那道长生得也清秀,你们俩正合适哩!” 白姑娘闻言,耳根子蓦然一红。 她急道:“阿婆!那位道长……他不是一般人……!” “对了!你在县城不是还有一家药堂么?你不如让他来做,既赚了名声,又能留下他!”那个老妪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地说道。 白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些阿婆们七嘴八舌,她顿时羞红了耳根子,娇躯一动地跑了出去…… 来到木屋之外,寒风拂面,白姑娘不禁玉手相握,朝手上呵了一口热气。 因为深秋已过,此时已经是凛冽冬日了。 看着铺满雪花的小路上那一串渐行渐远的脚印,白姑娘内心略微挣扎后,还是赶忙追了上去…… …… 陈酒缓步行走在雪路上,有些感慨。 红玉山一行,花费了数月的时间。 当他再次出来时,已经是秋叶落尽,雪花漫天了。 白姑娘告诉他,顺着这条路,走不远,便有岔路通向县城。 陈酒想先在县城中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将修为稳固的同时,也可以打探些情报。 刚这样想着,陈酒便感知到后方有妖气波动起来。 他怀中的安民令散着余热。 将安民令拿出来一看,陈酒却吓了一跳。 因为其背面赫然写着“一千一百”四个大字…… 陈酒顿时傻在了原地。 他依稀记得,在灭杀几只牛头怪后,他的功德只有“二百五十一”来着…… 为什么,现在却暴涨到了这个地步?!! “不会是因为那只血魔吧……”陈酒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但细想之下,还真是有可能。 将微微热的安民令收进怀中,陈酒心情愉悦。 “哎呀,不知不觉,一夜暴富呀!” 随后他便思考起来,该如何花费这笔“巨款”呢……? 当那道白光在陈酒身后十步的位置落下时,他才转过身来。 白姑娘娇弱的身躯自光团中现出来,她俏脸一红,先是施了一礼,随后脆声道:“道长……小女子,小女子有个请求!” 陈酒闻言,眸光微动,道:“但说无妨。” 白姑娘见陈酒没有一口回绝,心中微微动容,随后走近了来。 “道长,我想将药堂送给你……” 第六十四章 决定 陈酒微微一愣,他神色古怪道:“白姑娘何出此言呐?贫道方才只是还姑娘的恩情罢了,不求回报的。” 白姑娘俏脸一变,她螓微摇,道:“不是的,道长误会奴家了!” 陈酒眼神闪烁,随后问道:“那你为何要把药堂送给我?” “这是……这是因为,道长能解那蛇毒,我想请道长救一救青城县的百姓们!”白姑娘自然知道这话大概率会引得对方不满,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陈酒默然起来。 说实话,眼下因为有妖王作乱,导致青城县众多凡人中毒这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因为他一旦参与这事,极有可能会引起妖王的注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招来一个刺杀…… 而他也并不清楚妖王势力和实力如何,所以不能贸然答应。 陈酒斟酌一下,然后道:“我听那些老人说,县城内不是还有个什么秦妙手么?” 白姑娘闻言,美眸中骤然泛出熊熊怒火来,她沉声道:“那对秦氏父子,仗着有祖传的解毒秘方,不仅大肆加价,甚至还恶意打压其余药铺……” “而奴家……自然是当其冲的那个,他们因奴家蛇女的身份大肆散布谣言,说是奴家下的毒,把我赶出了县城,而奴家那间药堂,恐也会被他们占去。”白姑娘说到此处,话语里带着许多委屈之意。 陈酒眉头一皱,看来这事,还真不简单。 “肆意加价这种恶劣行为,官府莫非会袖手旁观?”陈酒又问道。 可白姑娘想到这里,却更为气愤了,她眼眶一润,道:“那秦妙手的儿子与安民司左右使是对狐朋狗友,有安民司包庇,官府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听闻此言,陈酒便默然了。 安民司,虽然只是一个捉妖机构,但碍于其内大多都是修士,所以在明面上肯定要强于当地官府一线…… 陈酒刚想回绝此事,白姑娘却猛然朝陈酒“扑通”一声跪下。 “奴家知道这样子对道长来讲是强人所难,但奴家不忍心看着百姓们受难,奴家可以蒙冤,但那些百姓是无辜的!” 她自己是回不去了,县城内到处都有这位蛇女的谣言,即便她以前为县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可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她一介化形蛇女,纵使有百口百手,也难以自辩冤屈…… 陈酒神色一动,他道:“即便是县城的老百姓们对你抱有敌意,你也想救他们?” 白姑娘毫不犹豫,脱口答道:“是的,即便他们害怕我,讨厌我,不过这没事的,奴家只愿这世间少一分病痛,少一分生离死别,多一份团圆美好罢了!” “当年那位高人点化我时,奴家便知晓了自己化形的意义……” 陈酒闻言,眉头一皱。 他凝视这位姑娘微微红润且好看的杏眸,沉声道:“白姑娘,我觉得,你除了救死扶伤外,还可以寻找别的意义。” 随后陈酒在白姑娘疑惑的神情中,将她扶了起来。 “别的意义?那是什么?”白姑娘粉嫩的鹅蛋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此刻有些失态。 陈酒却笑了笑,用手捏着下巴,有些不正经道:“享乐呗。” “嗯……比如,游游山水,赏赏花鸟,谈谈恋爱什么的……” 白姑娘闻言,红唇微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这位仙人道长也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高冷严肃嘛…… 不过对于陈酒说的前两个她还能理解,可“谈谈恋爱”……那是什么? “道长说的,奴家不完全懂。”白姑娘眼中有些落寞。 她其实已经知道了,陈酒不会帮忙。 毕竟仙人也要修炼的,哪里会有空闲时间去管凡俗之事。 陈酒会心一笑,道:“没事的,顺其自然就好。” 白姑娘心头轻叹一声,随后朝陈酒恭敬地施了一礼。 “奴家方才失礼了,望道长恕罪。” 她不再为难陈酒了。 因为对方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陈酒却眸光一凝。 他既没有当场告辞飞走,也没说话,就这样思考起来。 如今,有两个选择摆在陈酒面前。 一,以普通人身份,去县城内隐居起来,稳固修为,随后再探听消息,想办法混出个名头来,让安化元那封引荐信更具说服力。 二,以大夫的身份入主白姑娘的药堂,以长春珠救治中毒的凡人,快积攒人气。 这二者,有利有弊。 前者虽然安稳谨慎,但差在所需时间太长,且很再难有出头的时机。 后者虽然激进了些,且有被妖王盯上的风险,但却胜在能立竿见影,为自己快积攒人气,扬名县城…… 因为只有自己混出名声来,才有资格落户这青城县,才能摆脱信阳县安民司的追究…… 因为单凭安化元那封引荐信,陈酒很难直接落户青城县。 白姑娘见陈酒久久不语,以为对方已心生怒气,这些更为担忧了。 “我答应你。” 忽然,陈酒直接说道。 白姑娘闻言,美眸中满是震惊之色。 “道长……您……”她有些难以置信。 陈酒神色一动,他语锋一转地道:“不过,你得跟我说一说青城山上的妖王,到底什么来头,什么实力!” 不过白姑娘此刻还在震惊与喜悦之中,她脸上悄然浮现出两抹酡红,几乎不假思索道:“道长大恩大德,奴家真是无以为报,若道长不嫌弃,奴家……奴家愿为道长暖被窝!” 听闻此言,陈酒差点把自己给呛到。 他赶忙摆手,这姑娘也太实诚了。 但他陈酒还不至于这般占人便宜。 “白姑娘误会了,贫道不需要暖被窝,你只需告诉我那妖王是个什么实力就好……”陈酒有些汗颜。 白姑娘闻言,俏脸上满是羞红之色,耳根子潮红一片,像是要滴出水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恢复了正常神色,但却螓微低,不敢正视陈酒。 “一月前,自外面飞来两条化形大蛇,仗着一身毒功,占领了诸多妖鬼生活的青城山。” “他们来这里后,不仅大肆屠杀不服从的妖怪,甚至还在山下布置了可怕的毒瘴,连安民司的人也不敢踏入其内!” “而奴家也是从一只逃离青城山的小妖口中得知这一切……那两位妖王中,实力最强的,名叫‘银环大王’,据说是玄阶大妖!” “而实力稍弱一些的,则被叫做‘金环大王’,但他也有着黄阶的妖力……” 白姑娘说到这里,面露惧色,怯声道:“他们,他们不似奴家因被点化而化出人身,这两条大蛇,是真正有数百年道行的!” 陈酒闻言,脸色逐渐凝重。 妖怪的玄阶,那可是堪比人族仙人第二楼的“玉丹境修士”了…… 第六十五章 入城   对于妖怪实力的分级,其实也是由人族修士所制定的。   以其妖力的强弱和灵智的通达程度,可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而这四个等级又分别由低到高对应人族仙人五楼中的前四楼。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妖善力而不善智,但常年与妖怪作战的安民司却绝不会这样认为。   只有他们才知道一些大妖的难缠和可怕……   陈酒面色有些变化。   他原以为两只妖怪都是黄阶妖的话,这样一来就还有那么一点余地留给自己。   可有一只玄阶大妖在,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白姑娘一直都观察着陈酒的神情,她自然知道玄阶大妖意味着什么,那是安民司也不愿意轻易招惹的对象。   因为除非是涉及到某些极为重要的事,否则安民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跟一只玄阶大妖血拼起来,必定要死很多人的……   “所以姑娘准备怎么办?”陈酒心中一动,问道。   白姑娘不解道:“道长是指?”   “自然是药堂之事。”陈酒想了想,准备了个说辞:“我的意思是,那个药堂,还是你的,只不过,贫道只是暂代运营,这样一来,我既能有个安身之处,也好救治伤者不是?”   白姑娘眼中喜色浓郁,她高兴道:“只要道长肯留下来,道长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随后,她赶忙从小巧的袖口中拿出一张“店契”来。   “这是官府给我的契书,你只要拿着它,也不需要立什么字据,就能直接入主药堂了。”白姑娘将契约递给了陈酒,然后忙解释道。   陈酒衣袖一拂,青光闪灭间,白姑娘手中的契约便凭空消失而去。   白姑娘心头一惊,这等储物之法的确罕见,他果真是一位得道高人!   “对了,我那‘素衣堂’内原本是有几位伙计的,不过自那事过后,走的走,散的散,如今恐怕只剩下那个少年了,还望道长多多关照。”   陈酒微微颔。   “贫道知晓了,白姑娘既然不便入城,就请在此处行医吧。”陈酒作揖告别。   不久后,白姑娘遥望陈酒消失在雪路尽头,目光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   青城县是劳州第一大县。   人口众多,十分繁华。   光是那条波澜壮阔的护城河,便让陈酒着实惊叹了一番。   遥望远处高耸的青石城门,陈酒心头微动。   他从白姑娘所在的村落,驾驭莲台飞了一天一夜,才在黎明时分来到南城门。   可饶是黎明时分,城门前便排起了长龙。   这其中有过往的商贾,有进城采购的老百姓,但更多的,是一些躺在板车上被拉来的伤者。   他们都是中了蛇毒之人。   不过伤势要比陈酒遇见的那些老人好很多,想来是因为体质问题,毕竟年轻人要比老人更耐得住毒力。   这时,排在陈酒前面的人低头交耳起来。   “城内中毒的人似乎更多,听说秦妙手的药堂已经人满为患了,而城外中毒的人却还鱼贯而入……唉,世道无常啊!”   “听说,这次下毒的,似乎是那个蛇女。”   “谁知道,不过这事连安民司都一反常态地没有表态,看来不简单。”   “哼,安民司那群家伙,肯定是觉得这事跟他们关系不大,所以不想出手罢了!”   “喂!你不要命了?!小声点,妄议安民司,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酒将他们自以为毫不漏风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   他目光冰冷,只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先不说白姑娘是否真的投毒。   就是这安民司的举止,也的确古怪。   在县城内生了这等大事,他们居然还沉得住气。   因为安民司要是认真起来,恐怕陈酒这样的修士入城都将是一道难题。   想着想着,队伍也在不断前进中,半个时辰后,陈酒便入了城。   当然,他有度牒,对于身份盘查这一块,自然没有问题。   而至于他的修为,因为有莲台在身,寻常仙人第一楼修士也极难看破其修为,就更别说城门的凡人士兵了。   除非是碰见眼力毒辣的仙人第二楼修士,不然陈酒在别人眼中跟凡人一般无二。   入了城,陈酒按照白姑娘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宽阔的街道上,只有一层薄雪,四周的人来来往往,声音嘈杂。   不过,这等景象却有些凄凉。   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惊惶。   许多人都在害怕着,害怕不知不觉就中了毒,一命呜呼。   陈酒身穿单薄青衣,却丝毫都感觉不到寒冷。   他疾步来到城南某处街道上。   在鳞次栉比的木房子中,陈酒从远远的地方便看见了“素衣堂”。   只不过,此时的素衣堂外,却围了一大拨人。   陈酒眸光微动,便走近了去。   药堂门房虚掩,一个白衣少年哆哆嗦嗦地站在堂前,目露惧意地看着四周一大堆身穿紫袍的人。   “二麻子,我念你年少无知,不想为难你,你快快把店门打开,让我们进去。”一位蓄着络腮胡,满脸凶相的紫袍男子朝白衣少年厉声喝道。   身穿紫袍者,乃是“妙手堂”的护卫,皆是些江湖高手,平日里的职责就是维护药堂的秩序。   “你们,你们仗势欺人!”名唤二麻子的少年颤声道,像是要哭出声来。   “这毒,不是白姐姐下的,你们血口喷人!”   紫袍男人冷哼一声,脸上横肉一甩,他龙行虎步地走上前去,然后便要扬手掌掴这少年。   二麻子小脸煞白,吓得赶忙将两手抱头,护住要害。   可就在此刻,却有一道极为冰寒的声音陡然从后面传来!   “你敢?!”   紫袍男人闻言,扬起的大手骤然一顿。   他心头一紧。   刚才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满是寒意,似乎要比这冬日还要冷上几分!   但自己当着如此多手下的面,自然不能露出怯意来。   他大手一收,便转过身来,怒目扫向后方。   顺着凶相男人的目光,其余的紫袍人也心头一动地转头看去。   街道上,一身形单薄的青衣人,缓步而来。   见对方身形单薄,形单影只,紫袍男人心头大定。   他冷声道:“你又是谁?这里不关你事,快快滚开!莫要扰你爷爷好事。”   陈酒径直走过这些紫袍人,来到白衣少年的身前。   他大袖一甩,手中便凭空多了件道袍。   少年柔弱的身子狠狠地颤栗着,想来是受了恶寒。   此刻见陈酒将带着温暖的道袍披在自己身上,他竟现自己冷到一个“谢”字都说不出来!   “他!他的衣袍是何处变来?你们可看清了?”   “没,好像是从袖子里拿出来的!”   “这是戏法么?!”   四周围拢的紫袍人神情动容,皆重视了起来。   那满脸凶相的男人心头一跳,对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变出衣袍来,莫不成是什么戏法高手?   不过他自恃身强力壮,面对陈酒这等一看就知道是个空壳子的年轻人,一只手能打十个。   “你真要管这事?”紫袍男人挥挥手,示意手下围拢过来。   陈酒将面色惨白的少年护在身后,淡淡道:   “从今日起,我陈念安便是这间药堂的代理人。”   “多管闲事者,好自为之,勿谓吾言之不预也……”   (抱歉,今天有事,更迟了。) 第六十六章 妙手 当那紫袍男人听见陈酒这淡漠而又充满威胁的话语,先是一怔,随后怒从心头起,眉头一皱地道:“你说这店铺归你就是你的?可有白姑娘立下的字据?” 陈酒闻言,不慌不忙地将契约拿出来,然后在男人眼前一晃而过。 “黄纸黑字,官府印章,你可看清楚了?” 紫袍男人眼力不错,虽然纸张一晃而过,但上面的字据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的确是白姑娘的店契。 随后他神色一变,改口道:“你跟那妖女是什么关系?” 陈酒闻言,脸色为之一凝,冷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滚吧。” 随后他大袖一甩。 “呼呼呼!” 凭空出现的一阵狂风将紫袍男人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上! 男人大惊不已,脸色一青一白。 “你,你也个妖人?!” 随后他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带着一众手下神情惊恐地逃走了。 陈酒望着那群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心头微动。 想来,那紫袍男人觉得白姑娘既然肯将药堂让出来,是因为自己也是跟她一类的妖人…… 陈酒心中有些好笑,他将此事抛开,然后这才转过身去。 “进屋吧。” 二麻子听着陈酒温和的声音,心头不禁一暖的同时也对这位公子多了几分敬意。 随后二人便推开房门,走进了这间药堂。 刚一进门,便有一股子药香扑面而来。 堂内的陈设极为简单,除了重要的药柜外,便再无其他陈设。 “多谢,多谢公子!”这时,二麻子伸出一双惨白的小手,作了个揖。 陈酒回过神来,这才有功夫打量这位少年。 他皮肤有些粗糙,长相普通,只是脸颊上两颗圆痣有些显眼。 “我叫陈念安,你呢?”陈酒问道。 少年紧了紧身上的道袍,怯怯地看了眼陈酒,然后低声道:“我,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二麻子……只有白姐姐叫我小二。” 陈酒点了点头,恍然于胸地道:“那我也叫你小二好了,你放心,我是白姑娘的朋友,受她所托,来此行医的。” 虽然陈酒并非什么大夫出身,也不会医术,但他可是修士。 他只需将神念探入伤者体内,就能通过经脉来感知伤患之处。 而且有长春珠在手,他相信没什么病是一碗“长春水”治不好的,如果有,那就两碗! 小二见陈酒穿得一点也不像个郎中,且年轻得有些不像话,心中有些狐疑,随后道:“公子,这治病之事,可不敢随口乱说,你要是想要这间药堂,便拿去就是,反正白姐姐的契约也在你手上……” 陈酒闻言,也不生气,他走到药柜前坐下,然后道:“你放心,我是白姑娘的朋友,自然对医治伤者有把握,你还是把县城内的情况先与我说一说吧。” 小二见陈酒神色不改,心中细细地想了想后,就决定姑且相信这位公子一次。 于是他也坐到陈酒身旁,然后开始细细地讲起了县城内的事情…… …… 妙手堂,位于城南旧街,与素衣堂仅有两街之隔。 这座药堂可谓是青城县第一气派的药堂。 因为这并非只有单独的一栋房屋,而是规模很大的院落。 院落内古色古香的房屋就有十栋之多。 此时,在最中间的一栋房屋外,正有数位紫袍人神色紧张地走了进去。 “我要见秦大夫。” 说话的,正是先前在陈酒手头吃瘪的凶脸男人。 守门的两个紫袍男子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冷声道:“你一个人进去就好,记得只有半炷香的时间。” 紫袍男人抱了一拳,随后火急火燎地走上满是异香的阁楼。 推开第二楼的一道木门,紫袍男人走进了一座宽阔的书房。 “秦大夫,小的有要事禀报。”紫袍男人朝着一位端坐书台前,正双手捧书,认真翻阅的紫衣老者,恭敬道。 那人一身紫色带绣花的衣裳,头戴方巾,须皆白,正是县城内声名远扬的秦妙手。 秦妙手抬了抬眼皮,将手中书本轻轻放下,道:“何事?” 紫袍男人神情一动,忙上前数步,随后躬身作揖道:“今日原本该收取那妖女的店铺,可不料半路杀出个拿着契约的家伙,他有那店契在,小的也不敢强行动手了。” 秦妙手闻言,苍老的脸庞微微动容,他道:“那人什么来头?” “小的也不知道,不过,不过他说是那蛇女的朋友!” 秦妙手雪一般的眉毛一皱,“朋友?你的意思是说,那人也是妖咯?” 紫袍男人闻言,面色一白,“肯定是!那小子一挥手,就凭空卷来一阵大风,将小的们吹得狼狈不堪……” 秦妙手听闻此言,昏花的眼眸却微微一亮,他思忖片刻后,道:“此事你与我儿秦观商议吧,我就不掺和了。” 随后他摆摆手,示意紫袍男人出去。 “小的告退!”紫袍男人恭敬地作揖,随后退身而去。 “慢着!” “小的在!”紫袍男人的身形在门口定住。 “今日来了多少伤者?”秦妙手忽然问道。 “到半个时辰前,已经来了百余人了,我们的几座药铺,已经快容纳不下了。” 秦妙手微微颔,随后又问道:“苏府那边呢?有没有动静?” 紫袍男人闻言,微微思索,随后摇头道:“苏府暂无动静。”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秦妙手再次将书本捧起。 紫袍男人心头微松,然后谨慎地关门离去。 书房内再度寂寥起来。 秦妙手虽双目紧盯着书本,但眼中却毫无神采,思绪也不知飘向何处了。 “怎么还没动静呢……” …… 素衣堂内。 在小二将事情的原委告知陈酒后,他便皱眉沉思起来。 按照小二所言,事情是这样的: 半月前某天,县城内忽然出现大量身中蛇毒之人,起先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重视,但后来随着死亡和中毒的人不断增加,人们终于开始恐慌起来。 不过这恐慌并非是对毒蛇一类。 因为中毒者,根本就没有被蛇咬过…… 换言之,他们虽然中的是蛇毒,但却是以别样的方式进入人体,而且,这种毒不需要见血便能作,也几乎无药可医! 这才是让人们恐慌的地方。 这也就意味着,有人或者妖怪恶意投毒。 不过,当蛇女下毒的谣言四起后,人们即使心有疑虑,但总归对她有些芥蒂了。 随后的事便简单明了起来。 白姑娘所经营的素衣堂自然变得门可罗雀,而秦妙手作为县城老牌郎中,并且有祖传解毒秘方,其妙手堂自然是门庭若市。 白姑娘虽然极力自证清白,但迫于妙手堂暗中使绊子,再加上屡屡遭人诟病,无法在县城内待下去,这才逃出县城,来到外村救治城外的伤者。 陈酒从这件事里,现了几个疑点。 除了没有蛇咬而中毒外,最让他起疑的,有三点。 一是,县城内似乎是蛇毒爆的中心,中毒者远城外。 二是,安民司似乎对此非常事件,没有多么上心的样子。 三是,下毒者选在城内下毒,可谓是用心险恶,不但使得死亡人数暴涨,而且还安然的没有引起安民司的彻查…… 陈酒眉头紧皱着。 下毒者,其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六十七章 扬名之前 接下来,陈酒向小二阐明了他的想法和后续计划…… 一盏茶的时间后。 “什么?!您有可以解蛇毒的秘方?”小二“蹭”地一下站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陈酒微微一笑,“怎么?我不是跟你讲过,我与白姑娘相遇的事了吗?” 小二闻言,微微一愣,随后试探道:“那您救下来的人,都是中了蛇毒之人?” 陈酒微微颔。 “别不信了,想要挽回白姑娘的信誉,就看你了。” 小二神色诧异,“我?我能帮上白姐姐什么忙?” 陈酒闻言,抿了抿嘴唇,略微思索后,反问道:“你可知道如何最快地在城内传播消息?” 小二微微一怔,随后点头道:“没有人比那些小孩儿更合适了。” 你不也是个小孩子,却老气横秋似的……陈酒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小二说的不错,只要叫上一群孩子,点糖果糕点,起码能叫上一下午! 这可比专门雇人叫喊来得划算。 而至于陈酒想传播的内容,自然是与他的“解毒秘方”有关。 他要快在县城内积攒人气,让安民司注意到自己,就必须拿这次中毒事件做文章。 所以,这时候,可不是藏拙之时。 陈酒思忖片刻,道:“拿纸笔来。” “您要纸笔写什么?”小二不解。 “写传单!” “传单?!那是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去拿!” 小二神色古怪地瞅了陈酒一眼,随后还是快步拿来了纸和笔。 随后,小二研墨,陈酒提笔。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陈酒便写好了数十张“传单”。 随后,他取来素衣堂内的印章,一一盖在了上面。 “这是……”小二满头雾水。 陈酒将这些写好的纸拿给小二,随后再拿了一两银子给他:“听好,用这银子卖点糖果糕点,然后多喊点小孩子,让他们大声的朗读单子上的内容,银子你肯定用不完,剩下的,就当你的跑腿费了。” 小二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公子,这钱太多了,小二不敢要!” “而且,您怎么如此大度……那妙手堂,还收人二百文一位呢,您怎么……怎么还不要钱……”说到最后,小二的声音已细若蚊呐,生怕触怒这位贵公子。 陈酒微微一笑,然后拍拍小二单薄的肩膀,“你只管照我说的办。” 小二看了陈酒一眼,心头感动,随后重重地一点头,“扑通”一下跪伏下去,“小二相信公子,只要公子能救死扶伤,能帮白姐姐讨回声誉,小二给您为奴为仆都心甘情愿!” “好了好了,别再叫我公子了,叫我陈大夫吧,毕竟现在当个郎中,也得有个对应的称呼不是?” 小二赶忙起身,然后道:“好的公子!” “那我走了啊公子!”随后小二逃也似地溜出了素衣堂。 陈酒微微一愣后,有些哭笑不得。 “接下来,该我大显身手了!”陈酒半眯着眼,自信满满。 …… 妙手堂。 此刻人满为患的药堂门前,哀嚎遍地。 一位身穿华丽紫衣的年轻人神情冷漠地站在门前石阶下。 “秦公子,小的有事相告!”满脸凶相的紫袍男人来到秦观面前,恭敬抱拳道。 秦观消瘦的脸颊上满是阴翳之色,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那些濒临垂死的人,鼻子轻哼一声。 “说吧,何事?” “额,是这样的……” 随后,紫袍男人添油加醋地描述着陈酒对他的“恶行”以及仙迹般的江湖戏法和唤风之术。 听完后,秦观原本淡淡的神情,此刻陡然一变。 “你说他能凭空从衣袖里拿出一件道袍?还能呼来狂风将你吹得狼狈不堪?” 紫袍男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观见这人满脸骇然,不由心生讥讽,“你的意思,他还真是一位仙人不成?” “小的,小的不敢……” “哼,你可知道,唯有安民司内,才有真正的仙人,而他们此刻也不在城中……我看,你说的那么玄乎,是想让我出面,好借此狐假虎威?” 紫袍男人语塞,心头一紧。 秦妙手老来得子,是整个青城县人尽皆知的事。 也正是如此,这位秦公子从小便格外得宠,长大后更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不仅与一些纨绔子弟勾肩搭背,还喜欢强抢民女,鱼肉乡里。 虽然城南民众积怨已久,但碍于妙手堂的势力和官府的包庇,也只得忍气吞声…… “也罢,我早就看中那小娘子……哦不,是那小娘子的药堂了。”秦观想起了温柔似水的白姑娘,心头痒痒,随后笑道:“我们走吧。” “小的明白……” …… 陈酒盘坐在素衣堂二楼的偏房床榻之上。 在床榻的下面,放有一个高近四尺的,宽约三尺的坛子,此时坛内满是清澈见底的井水。 陈酒微闭的眼眸缓缓打开。 随着其眼中精芒一闪而逝,他心念一动地张开嘴。 猝然间,一颗碧绿的珠子便裹挟着幽幽绿光从其嘴里飞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本命物在空中欢呼雀跃地盘旋了几周,陈酒心头一动。 “去!” 随着其并起的双指虚指那坛水,长春珠也极为听话地钻了进去。 “扑通!” 绿珠入水,并没有激荡起大量水花来,仅仅是荡出圈圈涟漪来。 但只几个呼吸间,原本清澈见底的水,就变得青翠起来,像是一块天然的翠石。 陈酒目中喜色浓郁,这长春珠,真是个好东西! 片刻后,当水中已经有浓郁的灵气出现并且亮光闪闪时,陈酒便知道火候到了。 “来!” 于是他张口一吸,将长春珠收回体内。 望着满坛子碧波荡漾的“长春水”,陈酒心念一动,便以法力将其托起,然后往阁楼下走去…… …… 此时的素衣堂外,已经围拢了数十个人。 “喂,你小子说的免费医治,可是真的?”有个身穿粗衣,脸色苍白的人捂着胸口,朝着站在门口满头大汗的小二喝道。 “可是……听说这素衣堂的主人,似乎是个蛇妖……我们中的毒,就是来自她手!”有人摇摆不定地道。 “但我们这些城外来的,一没钱,二没关系,秦妙手那里又不收我们……唯有这里是免费医治,还能怎么办呢……” 素衣堂外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没钱看病的穷苦人家,而且中毒也不是太深。 这些人在听说素衣堂免费医治伤者的消息后,便从众般一股脑来到这里。 即便知道有蛇女的传言,可毕竟死亡临近,谁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小二用力地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大声驳斥道:“白姐姐不是下毒之人!” “所以呢?她去哪里了?她不在,那谁来给我们疗伤?难不成是你这个毛头小子?”有人不悦道。 “就是就是,叫你家大夫出来,既然敢打着包解蛇毒,分文不取的名号,就拿出本事来!” “对,让她出来!” “敢欺骗我们,我拆了你的药堂!” 随后,更多急不可耐的伤者一起附和起来。 眼看场面越混乱,小二有些手足无措,此时眼中满是期冀地看了看药堂之内。 秦观此刻带着一众紫袍高手来到远处暗中观察。 “白姑娘莫非偷偷跑回来了……”他眼中寒光一闪,随后又讥笑道:“就这小小素衣堂,也敢妄言包解蛇毒,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而就在这时,却有一道沉稳的声音自药堂内传来,将喧闹的众人压得顿时为之一静: “是我朋友白姑娘说的,解毒不仅分文不取,还欢迎各位拖家带口前来……” 随后,一个装满绿水的大坛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陈酒抱着放在了药堂前的石阶上。 随着坛子落地“嘭”的一声,众人的心,也狠狠地一跳! 第六十八章 名气 秦观瞳孔狠狠一缩,那个水坛里的东西,是什么? 瞧着四周鸦雀无声的人们,陈酒心头一定,随后自我介绍道:“贫道陈念安,本是一介游方道人,不久前来此青城县外,偶遇好友白姑娘,后得知蛇毒一事,又因白姑娘所托,所以特此拿出祖传秘方,以解救伤者。” 一旁的人们听闻陈酒是个道士,原本还带着期冀的神色瞬间便为之一沉。 道士……在这里似乎不怎么受人待见。 “你们道士不去降妖除魔,来装什么济世悬壶之辈?” “这些蛇妖,还不是你们放出来的!” “就是就是,我听我祖父说起过,那些为害天下的大妖,可不就是道士给放出来的!” 陈酒闻言,心中深深地为之一叹。 道门没落,天下大乱,的确与“王桥放妖”一案脱不开干系。 但,又何至于此呢? 陈酒微微思忖,随后反驳道:“但你们又怎么能确定这毒是妖物所为?” 有人怒不可遏,道:“那你说说,这毒为何如此恐怖?不被蛇咬,便能莫名其妙中毒!且若大个县城,就一家能解此奇毒!” 陈酒眸光一闪,他直视那人,“不错,这毒的确是妖物才能制造出来的,但下毒的,可不一定是妖……” 妖物是不会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的。 即便县城内的安民司没有强者镇守,那它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在城中大肆下毒。 因为一旦事后被安民司抓住马脚,那可就不是丢几条小命能了结的。 而正是如此,那两只蛇王才会在青城山下布置毒瘴,以免惹急了安民司,抄它们老窝…… 所以,陈酒才敢大胆猜测,这下毒的,应该是县城内的某人或者某个势力,他们因受了蛇王的指使,才敢在安民司人力不足的空荡中,大肆下毒…… 即便事后安民司追究起来,也很大可能会因为城中并没有妖物行迹且青城山不易攻取而就此作罢…… 那人被陈酒这跳脱的思维弄得一时语噎,脸色阴晴不定。 “所以,各位既付不起药钱,又想着活命,那在下这里,岂不是正合大家的意愿?”陈酒轻笑一声后,便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勺,随后放进碧波如洗的坛水中。 “一人一瓢,饮下后若不能立马见效,贫道愿付给伤者一两银子。” 众人听闻此言,脸色陡然大变! 不仅不收钱,而且要是没达到这药效,还倒赔一两银子!! 这等天大的好事,许多人在听到的刹那,便蠢蠢欲动起来。 “我第一个来!”有人高声道。 “道长!我快死了,让我先来!” “你胡说,我才快死了,没看见我脸都黑了吗!” 其实仅仅为了陈酒所说的一两银子,就够这些人不顾一切地去喝了。 因为几乎没人愿意相信这等荒唐之事。 毕竟秦妙手也没如此神奇的药。 随后,便有一位手臂满是黑斑的人抢先走上前来,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一瓢。 四周的人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人身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接着,那人非但没有痛苦的神情,反倒是惊疑了一声,“咦?!” 随后他看向自己的手臂,下一刻,其脸色瞬息剧变! 因为,其原本满是黑斑,疼痛不已的手臂,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度恢复起来! 十多息后,不仅丁点黑斑都没有,而且整个人还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神了……”那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家快看!这药真神了啊!”他将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臂高举起来,向四周的人兴奋地展示着。 这下子,周遭的伤患们才终于神色动容起来。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人,后面的人便会一个接一个地尝试。 于是一个个纷纷走上前来,要尝一尝那神药。 可陈酒此刻却站在坛子面前。 “道长!这是何意?”有人眼巴巴地看了眼陈酒身后的坛子,急道。 陈酒微微一笑,“我是说过,此药分文不取,但是,却有个条件。” 他视线一扫四周面带急色的人群,道:“我想请大家喝下此药后,记得一件事。” “此药,乃是素衣堂请的,是白姑娘请的,非是我陈念安一人所为。” “纵使白姑娘身上有嫌疑,但这依旧不妨碍白姑娘请大家免费治病……诸位乡亲们,记好这一点便是……” 四周的人们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高声道:“我相信白姑娘!” “对!我也相信白姑娘!” “我也……” 陈酒心头一动,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于是走到石阶上,朝小二道:“去拿碗来,将药水分给他们吧。” 周围众人一听,顿时大喜不已,随后如潮水般围拢过来。 陈酒看着这一幕,半眯着眼。 只要他们把今天在素衣堂前的所见所闻,一一散布出去,就是对自己,对白姑娘最好的报酬…… 一炷香的时间后。 “真是难以置信!我的身体,居然好了!!” “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喝下那药水后,这毒就被咳了出来!现在我只感觉脱胎换骨一般!” “陈道长!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有人朝陈酒深深地作了一揖。 随后不断有人对陈酒道谢,甚至还想拿出仅有的家当来报答陈酒。 对此,陈酒一一回绝后,高声道:“诸位乡亲,素衣堂就在这里,是为了服务百姓而立,所以,还请各位将更多中毒者带到这里,我陈念安还是那句话,包解此毒,分文不取……” 随后,有人感激涕零道:“道长真是活菩萨呀!” 接着,不出一个时辰,此事就不胫而走般,迅在整个县城内传开! 许多被陈酒的“长春水”治愈的人,逢人就说城南素衣堂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亲民…… 在随后整个下午的时间里,素衣堂前,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全是闻风而来的伤者! 甚至有些原本在妙手堂治病的人,也跟着跑了过来! 而陈酒也从摆一个水坛,展到最后的五个之多。 当然,他调制“长春水”时,自然是在阁楼内秘密进行…… 当夕阳西下时,素衣堂前,终于没了人影。 小二湿透的汗衫在冬风中很快便冰寒刺骨,尤其是紧紧地贴在温热的后背上时,那酸爽…… 但他顾不得这些,只是抬头仰望身旁的年轻男子,道:“陈大夫,您到底是什么来头?莫非是仙人?” 陈酒轻轻一笑,“你看我哪里像个仙人?” 小二微微一愣,随即偏过头,想了想,“除了有神奇药水外,您还有宽广的胸怀,即便今天那么多人质疑您,您也没有生气……” 陈酒闻言,不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今天看来没人了,回去吧,外边冷。” “嗯!” …… 妙手堂,专供此处郎中们议事的房间内。 此时,十多位头花白的郎中,正围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一碗绿水,皆皱眉不语。 秦妙手坐在主位上,苍老的面孔上全是阴翳之色。 他儿子秦观站立一旁,低声道:“父亲,这药水到底有何玄妙?” 秦妙手微微合眼,只是冷声道: “有修仙者出手了……” 秦观闻言,脸色剧变,“您的意思是说,那个姓陈的,是个修仙者?!” 秦妙手摇摇头,“也不一定。” “这样吧,今晚你选几个亡命之徒,去敲打敲打他……” 秦观微微点头,随后快退出了这里。 片刻后,老人睁开眼来,眸中厉色一闪,“苏府,怎么还不来信……” …… 青城县的中心,有一片只供富庶人家居住的地。 在那里,有县城内的豪绅和地主的府邸。 此时,已经灯火通明的苏府之内。 在一间红烛遍布的房间内,正有一人对着楠木所制的妆奁呆。 那人身旁的漂亮丫鬟瞥了眼铜镜中长相俊俏的人儿,心头一叹。 “燕儿,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忽然,那人温声道。 名唤燕儿的丫鬟微微一怔,随即轻叹一声,“燕儿只是觉得,如九公子这般人儿,要是个女儿身,该多好。” 按理说,一个丫鬟,敢这般对主子说话,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早被收拾地半死不活了。 可这里不同,这里是苏府。 苏酒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容颜,随后幽幽一叹,又抹了些胭脂水粉上去,“是啊,我怎么就不是个女儿身呢……” 默然片刻后,燕儿又道:“九公子,今天的城南,似乎很热闹。” “哦?说来听听。”苏酒将口脂涂在薄唇上,对镜自顾自欣赏道。 随后,丫鬟便将素衣堂前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苏酒听。 许久后。 苏酒细眉一皱,他站起身来:“准备衣袍,我要出去一趟……” 第六十九章 苏府之邀 戊时,华灯初上。 小二送走最后一位伤者后,探出个小脑袋,在门缝中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再来后,便“砰”的一声将大门关好。 药堂内,烛火通明,陈酒坐在方桌旁,看着今日的账单,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来。 “看来今天买‘蛇胆花’的人很多啊。”陈酒随口一说。 小二闻言,点了点头,“对啊,一入冬,‘蛇胆花’就会好卖起来。” “这是为何?”陈酒随意问道。 小二捶打着酸痛的肩膀,道:“因为入冬后,感染风寒的人就会多起来,而得了风寒,就会去抓药吃……您也知道,良药是苦口的,但若是加了这‘蛇胆花’,不仅会中和药的苦涩味,喝起来还带有几分甘甜芬芳,很受人喜爱的!” “而且这东西也不贵,所以很多人都会在冬日里买一些回家存着,即便不放进药里,平日里泡着喝,也十分不错。” 陈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小时候也不喜欢喝中药,苦苦的,涩涩的,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过他每次喝药时,都会瞒着大人往里面加白糖,这样就会好喝一些…… “你累了一天了,快去歇息吧。”陈酒看着满脸疲惫之色却强打精神的小二,轻声道。 小二有些羞赧,其实一整天里最忙的人,是陈大夫,只不过,小二没从陈酒的神情上看到丝毫的疲惫。 真是位神仙般的人物啊……小二在心头感慨万千。 “好吧,那我就去休息了,您也早些睡!”小二打了个哈欠,然后便走进了一旁的偏房。 陈酒将手中的账簿放下,心头微动。 他不是不想去忘我的修炼,毕竟才破境,此时正是稳固根基的时候。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他不能有所松懈。 因为他想靠“长春水”名扬县城的话,就势必会得罪妙手堂。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虽然陈酒是一位修仙者,按理说,面对凡人的势力,他能随意将其碾压。 不过,这妙手堂能在青城县一家独大,背后若没有安民司的支持,他肯定是不信的。 所以,陈酒要防范的是那些修仙者。 不过如今他已是仙人第一楼的修士,而且剑袋在手,他已经不惧这一境界的人了。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他陈酒虽然不是魔道之人,喜好杀戮,但也有着自己的行事风格。 可以说,只要真真切切威胁到他生命的,或者说要挑战其尊严及底线的人,他可不介意化成一位杀戮者…… 随后,陈酒将双目合上,准备凝实自己的法力。 可就在这刹那间,他刚闭上的眼眸便骤然睁开! 有人来了…… 他的神念之力时时刻刻都笼罩着整座素衣堂,此时在他感知里,正有两人站在药堂门口。 这两人浑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看不清面貌体型。 “请进。”陈酒微眯着眼,淡然道。 半晌后,门外才传来一苍老的声音:“果然,道长是一名修仙者。” 陈酒眉头微皱,对方虽无杀气,但似乎来意不明。 至少,他们绝不是来看病的。 陈酒衣袖一拂,顿时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两位黑袍人在门外站了有数息时间,随后混着阵阵寒风,踏步而进,似乎一点也不怕陈酒这位修仙者会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咦~” 忽然,走在前方的那黑袍人出了一声惊疑,他看见陈酒,似乎很是震惊。 “怎么?公子莫非认识这位道长?”后面的一位黑袍人将袍子褪下,露出了苍老的容颜来。 那人白苍苍,面容和蔼,一对眯眯眼,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对方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样子,但陈酒却心头一紧。 玉丹境修士!对方绝对是玉丹境修士! 自己引以为傲的蔽息手段,似乎在对方那锐利的眸光中,如同儿戏。 正在陈酒心头思忖该如何应付时,那为的黑袍人却骤然笑道:“道友,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呐!” 陈酒乍听这声音,一时间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是谁…… 他眉头一皱,紧盯着那黑袍人。 苏酒暗暗一笑,然后一双似女人般的白皙手掌将袍子褪下,露出了俊秀的容颜来! “是你!”陈酒心中一震,这不是那位来历不凡的贵公子嘛! 苏酒深深打量了陈酒几眼,随后叹道:“那日我以为道友不幸遇难,害得我伤心了许久呢。” 陈酒心头一跳,打了个哈哈,随后隔空拘来几张凳子,道:“不知苏道友找在下何事?” 这两人夜晚来访,自然是不想暴露行踪,想必是有什么隐晦之事。 苏酒端坐木凳上,姿态端庄,气息内敛,他想了想,道:“道友的‘长春水’闻名县城,仅仅半天,便力压妙手堂的风头,真是可喜可贺。” 陈酒闻言,眸光微动,对方莫非是想打自己“长春水”的主意? 随后他朝苏酒拱拱手,“此事与百姓的安危比起来,倒是不值一提。” “看来道长果真是位品德高尚,心地善良的道人。”苏酒赞叹一声。 陈酒闻言,摇摇头,道:“非也非也,白姑娘才是道友说的那种人,贫道可谈不上高尚。” 这倒是实话。 他陈酒,可不是什么德高望重,品行高尚之辈。 他只求一心修仙,一心向道,向着自己的大道前行! 苏酒听闻此言,只是笑笑,随后神色郑重起来。 “其实,我找道长,是想请道长去府上做客。” 当苏酒说出这话时,那始终站在他身后的老者脸色却微不可查地一变。 “九公子,秦妙手在傍晚时分已经来过府上了,我看……”老者躬身劝阻道。 可苏酒却摆摆手,“无妨,多来一位神医,也多一条路不是?” 老者闻言,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却不敢再说什么。 陈酒见了这一幕,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 那可是仙人第二楼的修士啊!平日里御空飞行,豪放不羁,乃真正的逍遥者。 可就是这等不羁的修士,居然在苏酒面前连头都不敢抬高! 这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随后,苏酒站起身来,微微拱手道:“明日清晨,管家会派马车来接道长,而苏某也会在府上,静候道长。” 苏酒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素衣堂。 不过,在门外时,苏酒微微一顿: “对了,道长来的时候,记得带上苏某给的玉牌,我说过的事,就一定办到。” 其身后跟着的老者只是深深地扫了眼陈酒后,便跟了上去。 只不过,那眼神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刚才的事,根本就不给陈酒拒绝的余地。 陈酒虽然心有不满,但却不敢不从…… 连一位玉丹境修士都对他唯唯诺诺,他一个“小成丹胎”,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呢? “莫非让我去苏府看病?”陈酒猜测起来。 按理说,自己“包解蛇毒,分文不取”的形象已经在县城内立起来了,而此时苏府找上自己,很有可能也是为了解毒一事…… 陈酒轻叹一声,暗感人红是非多。 随后他将火烛吹灭,便走上了二层的阁楼,准备好好修炼一夜。 盘坐在柔软的床榻之上,陈酒双眸微闭,吐息间,身上散的濛濛青光也微微闪烁着。 当其体内的灵气刚好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后,陈酒的眉头骤然一紧,随即睁开满是寒光的眸子来。 药堂外,有杀气…… 陈酒心念一动,便知晓了来人的数量以及实力。 他讥讽一笑,“果然忍不住要动手了么……” 第七十章 入府 屋外,月华如同道道白练垂在青瓦之上,四周是此起彼伏的聒噪虫鸣。 陈酒房内的窗户大开,冷风从外无情地灌进来,将床帘吹得似弱柳扶风。 随着房顶上几道极其细微的“咔擦”声响起,陈酒眸光中寒意更甚。 他本不想动杀意,因为这些人并非修士,只是凡俗的江湖高手,修炼的是内家真气,与修仙者相去甚远。 可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侵入素衣堂的举动,这样一来,陈酒想不开杀戒,也不行了。 他盘坐床榻,如同老僧入定,四周的床帘在冷风中不断摇曳。 “呼呼呼……” 忽然间,原本静谧的房内响起数道闷响。 随着六道黑影从窗外依次掠进房内。 月光照耀下,六个浑身裹在夜行衣里的刺客现出身形来。 他们手拿短剑,躬着身子,只露出一对寒芒摄人的眼眸,以作交流。 六人如同野猫般,脚步轻踩在木制地板上,如若无声,此刻几人将陈酒的床榻围了一圈。 为那人目中冷光一闪,然后微微颔。 “杀!” 说时迟那时快,六道剑芒似飞矢般,从四面八方射向陈酒所在的床榻! “咻咻咻……” 破空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极为刺耳。 只不过,片刻后,却并没有意料中剑锋刺入血肉的“嗤嗤”声响起。 为那人心下迟疑,随后大手一拂,将床帘掀起。 可下一秒,当看清床榻上的景象后,那人骤然间眼眸一缩,心头惊骇之极! 只见盘坐床上的男子身上,此时有一层薄薄的青光笼罩,就好像覆盖了一层青纱。 而那些被刺客疾射而出的短剑则被青纱给牢牢定住,不能寸进丝毫,自然无法伤害到陈酒。 “撤!” 几乎是在看见这一幕的瞬间,为那人便疾声低喝。 可此时,陈酒冷哼一声,凌厉的眼眸陡然一睁。 “砰!” 随着那扇窗户陡然关闭,四周为之一黑,为刺客的心也随之一沉…… “噗噗噗噗……” 数息后,随着几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陈酒手一挥,窗户再度被一股力量掀开。 月光再度洒进来时,这房间内却已躺了六具尸体。 陈酒目光一动,他衣袖一拂。 随着其腰上的剑袋一开,这六具尸体便被卷入其中,成为了一缕缕剑气…… 做完这些后,陈酒继续入定修炼,神色平静,如同无事生。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拂晓时,陈酒才缓缓睁开眼。 吐出了一口白气,心头微动。 今日前去苏府,才是对他的考验。 “咚咚!”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陈大夫,外面有人想见您。”随后,小二的声音徐徐传来。 陈酒叹了口气,随后回道:“来了。” 起床洗漱一阵后,陈酒便来到素衣堂外。 在外面的街道上,正停着一辆装饰气派的马车。 而在马车前,站着一位管家打扮的老者,正是陈酒昨晚所见的那位玉丹境修士。 陈酒心一跳。 居然让一位玉丹境修士来接自己……是怕我跑路么……他有些哭笑不得。 随后他朝老者恭敬地作揖,“前辈稍等,小道交代些事。” 于是他转身看向一脸茫然的小二,“药水我已经调好了,就在堂内,你拿出来分就好。” 而此时,那老者也微微摆手,“你们几个在此维持素衣堂的秩序,不得让人寻衅滋事。” 老者话音落下,便有几位身穿劲装的高大男子走了出来,然后威武地立在素衣堂两旁。 陈酒见状,便心头了然。 看来苏府考虑很周全,知道他陈酒若是离开这里,恐怕会让有心人趁虚而入。 这下有了苏府的支持,他倒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小道替白姑娘,谢过前辈了。”陈酒再度抱拳。 “叫我苏管家就好。”老者话音冷淡,随后便踏上了马车。 “你我虽都是修仙者,但这是苏府的礼数,上来吧。”陈酒心间忽然出现了老者淡然的声音。 传音术……! 于是他微微颔,便在小二担忧的目光中,进入了马车,随后快离去…… …… 来到苏家府邸,陈酒才知道了什么叫气派豪华。 若非是知道这里是何地,恐怕陈酒都会误以为来到了皇家园林…… 这里面不仅有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宫殿和宽阔的园林,甚至还有一条专供人享乐的繁华街道,里面堪比外头最热闹的地段…… 不过,最让陈酒心惊胆颤的,还是这里的安保。 因为他是仙人第一楼的修士,且神念之力远同阶修士,所以才能微微感应到一些极度隐晦的气机。 每走五步,便会有一道神念之力微不可查地扫过他身体。 每过十步,就会让他的心莫名其妙一惊…… 绝对有修士无时无刻地盯着他。 苏管家走在前方,双手背在后面,悠然自得。 走过迂回曲折的长廊,陈酒来到一座大殿之前。 苏酒身穿乳白翻领长袍,梳了个高冠,以玉簪束起,此刻正笑吟吟地站在殿前。 “陈兄早啊。”他朝着陈酒微微一笑,连称呼都改变了。 “在府内要叫九公子。”陈酒刚想开口,苏管家便在其心底提醒道。 于是他微微一怔,便回礼道:“福生无量天尊,九公子早好。” 苏酒微微撇嘴,似乎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眼苏管家。 随后他走向陈酒,道:“陈兄,其实今日请你来府上,是为了看病一事。” 陈酒闻言,暗道果然如此。 “原来如此,那敢问何人得病?病情如何?”即便心中有了猜测,但他还是要表现得惊讶一些。 苏酒闻言,神色便黯然下来,有些难过道:“是家母……数月前她旧疾爆,再加之感染风寒以及后来的妖毒,已经痛苦了许久了……” 陈酒心头一动。 “可,贫道虽然会些医术,但是……” 此事绝对不能太过深入,苏酒的母亲,那得什么级别的人物……万一在他手上有个什么闪失……陈酒简直不敢想象。 苏酒闻言,道:“陈兄放心,我叫你来,只是那妖毒之事罢了。” 而这时,苏管家插话道:“可九公子,昨天秦妙手也来过,凭他留下的药,想必今日就能痊愈了。” 苏酒眉头一皱,“我信不过他。” “陈兄为人我还是清楚一些的,加之其‘长春水’喝下便能解毒,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你说,我这么做,有何不妥?” 苏管家忙把头低下,“是老奴想的不周。” “既然如此,小道愿意一试。”陈酒见只是让自己管妖毒之事,便心头一松。 而且看苏酒坚定不移的样子,自己也没得选…… “好吧。”苏管家微微颔,随后不容抗拒道:“不过为了夫人安全着想,你要把所有法器全交出来,然后老夫还要封住你的衣袖一段时间。” “陈兄尽管放心,我苏府,绝不会做不利于陈兄之事。”苏酒见陈酒神色一变,忙说道。 陈酒心头一叹,暗道真是没得选。 这苏府的来头恐怕远出他的想象…… 连一位玉丹境修士,都甘心在此为奴为仆…… 随后他很干脆地剑袋交了出去,与其举棋不定,还不如爽快利落点,这样还能换来对方的好感…… 苏酒见状,神情一松,他心头微微感动,道:“陈兄放心,此事了后,苏府定以厚礼报答!” 随后,苏管家衣袍一挥,便有一阵银光在陈酒的袖口闪了几闪。 陈酒见状,心头骇然。 因为,他的“袖里乾坤”被这银光给死死地封锁住了。 无法存取东西。 “陈兄,请!”苏酒命人将大殿的们缓缓打开,随后伸手邀请道。 “九公子请。”陈酒微微躬身,礼数上,肯定是主人先进,客人随后。 随后他跟在苏酒身后,走进了这充斥着幽幽药香的大殿之内…… (剧情需要铺垫,特别是这种非系统签到类的古典修仙文,我无法做到章章都有爽点……我会尽量写得有仙气一点,不走打怪挖灵石升级那种老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