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记行》 第一章李杨 繁华都市一如既往的喧闹,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中,李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蚂蚁。 他穿着今早才撕下标签的西装和皮鞋,头发也是今早剪过,整个人一扫过去两年里的颓废糜烂之气--这是李杨父母口中的说法,李杨自己并不认同,他认为自己过去两年过得很好,很舒服。 而且他还可以肯定,世界上很多人都渴望过他那两年一样的生活,尤其是男人。 两年前,他从大学毕业,没房没车没工作,却经常出入高档消费场所、这座城市内的三教九流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而且没花过家里一分钱,过得简直不要太美。 人生如此,李杨觉得自己是成功的,并且还可以证明,因为每次当他搂着女孩进出宾馆时,他都能清楚感觉到背后那些男服务生的羡慕目光。 这样的人生谁会不满意呢? 父母不满意。 儿时,父母经常对李阳说的一句话是:好好学习,给我们争光。 现在则换成了:赶紧去找工作,别整日游手好闲的,丢我们脸。 起初,李杨不以为然,可他听到了街坊四邻的话。 “老李家教出来一个混子” “这老李还优秀教师呢,自己家的孩子都教不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孩子小时候成绩可好了,样样拔尖,现在怎么就成小流氓了,搞不懂这孩子是怎么教的” “说起来还得怪他那媳妇,成天在医院忙来忙去,也不着家,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哪会带孩子,这不,带坏了吧” ……这些话绝不夸张,那些长舌妇说的可比这还凶。 混子、流氓、坏人,李杨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他从不这样认为,而且他能拍着胸脯保证,这两年绝对没干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事实上,他还和局子内很多人称兄道弟、和他上过床的每一个女孩都是心甘情愿。 可父母总是抬不起头、每当别人家长自豪的说自己孩子考上了公务员,或是每个月赚多少钱时,父母却只能支支吾吾,红着脸,避开这个话题……看到这里,李杨便决定换个活法,出来找份工作。 人活着,从不只是为自己而活。 于是从今天大清早开始,他打扮成父母心中的模样,在他们欣慰的目光中,走出家门,踏上了求职之路,并且就在刚才完成了一次面试……失败了。 尽管面试官没这么说,但他从对方的语气中能听出。 不过从李杨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沮丧的表情,很平静。 哪个求职者没经过漫长的找工作过程?最后还不一定能找到满意的,而他这是人生当中第一次求职,失败很正常。 再接再厉吧。 李杨拎着他爸的黑色公文包,包里有足足二十份简历,为漫长的求职之路做好了充足准备。 但接下来,该去哪呢? 李杨有些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黑色公文包随着他的手臂一起晃荡,就像他那颗心不在焉的心。 这公文包的确是他爸的,他自己不是没有包,但他爸不让带,并且执意让他用自己的包,说这样才显得正式。 他爸很不喜欢李杨背书包的样子,说太吊儿郎当了,尽管李杨自己不这么认为。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走到了一处公园附近,李扬想进去坐会歇歇脚,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不由露出一丝坏笑,放低脚步走了过去。 前面正有一个女人在系鞋带,宽松的运动装掩盖住了她的诱人身材,但因为女人蹲下来的缘故,从后面看,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丰满的臀部。 “啪!”大白天的,李杨走过去,竟一巴掌拍了上去。 女人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麻痹敢占老娘便宜,你特么活腻歪了”女人当场就发飙了,边骂边转身,右手直接扇了过去,却被李杨一把抓住。 “慧姐,最近火气这么大?”李杨笑道。 慧姐一怔,这才看清是李杨后,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呀,大白天的,你想把姐吓死啊” “我没吓到你,反被你吓到了”李扬松开了慧姐的手。 慧姐活动了下手腕,白了一眼李杨,“得了吧你,这一片,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胆肥” 李杨眼神往慧姐身后瞄了瞄,笑道:“再肥,也没慧姐的屁股肥呀” “哼” 慧姐哼了一声,没有反驳,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上下打量着李扬,“你这又是认识哪位大哥了,穿得跟个大老板似的?” 李杨耸耸肩道:“大哥没有,找工作的却有一个” 慧姐一向精明,怎会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不由古怪道:“找工作?你?” “不行吗?” 慧姐收起脸上的古怪之色,“没说不行,只是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也有浪子回头的时候,怎么着,找到了没?” “刚被拒绝一个”李杨很大方的说道,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慧姐大概沉默了五六秒,随后道:“五千,去我那当个经理” 李扬摇了摇头,“慧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瞧不上?”慧姐抢着道,显然很不高兴。 “哪能呢” 李杨手很随意的搭在慧姐肩头,搂着慧姐,一边缓缓向前走着,一边说:“我自然是巴不得一辈子都待在你那场子里,可我爸妈铁定不同意” 他没有多说,他相信精明的慧姐一定能听懂。 如果他只是随便找份工作,有的是办法,甚至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可他找的这份工作,完全是为了照顾父母的面子,赚多赚少无所谓,关键得拿得出手,所以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不能去,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找他那些“朋友”帮忙的原因。 “懂了”慧姐点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被李杨搂着肩头也不介意,还很配合的搂住了李杨的腰。 二人相拥着离开了公园。 “我家就在这,不上去“做”会?”慧姐站住,指着前面一座居民楼道。 李杨松开了手,有些意动,但一看到手里的公文包,就好像看到了出门前父亲欣慰的眼神。 “不了,我怕上你那做完,我就没力气再找工作了” “瞧你那点出息”慧姐哼了哼,抬腿就要走,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折回来,指着不远处一座酒店。 “那里就在开一个招聘会,听说是外省的公司,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挺有实力的,今早我还凑热闹的去看了眼,好家伙,搞个招聘会把整个酒店都包场了,这公司估计不错,虽然不知道招聘的是什么岗位,但你可以先去看看,反正看看也不吃亏” “谢了,等回头一定登门拜访,好好谢谢~慧姐”李杨故意在谢谢两字上拖着长音,配上坏笑,不由引人遐想。 “刚才请你不来,现在,晚了”慧姐一扭头,走了。 盯着慧姐那风姿摇曳的背影,过去与慧姐美妙的回忆浮上心头,过了好几分钟,李杨才清醒过来,摇了摇头,看向刚才慧姐所指的酒店。 看着距离也不远,他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去了。 第二章面试 作为高档酒店,光是看见酒店气派的门面,就能打消很多求职者的顾虑。 门口没有迎宾员,显得有些冷清,可一进到里面,就大不一样了。 “人还不少”李扬走了进去,简单扫了一眼,大概有三十来人。 有的坐得板板正正,像是接受检阅的士兵,有的低头嘴里不知在背诵什么,有的紧张的来回踱步……李扬大步走过去,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所有人的眼睛都向李阳看过来,有的看了一眼,便漠然的转过头,有的显得更紧张了,好像李杨会抢他们饭碗似的,还有人和李扬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叫王诚” “李杨” 王诚自来熟道:“我以为我来的是最晚的,没想到你来的比我还晚” 闻言,李扬便问道:“面试快开始了是吗?” “还差五分钟”王诚抬手看了看手表,也就是这个动作,让李杨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王诚手里拿着一张白纸。 这也许不奇怪,但如果在场三十多名应聘者,手里全都拿着一张相同的白纸,就很奇怪了。 李杨目光从每人手里的白纸上梭巡一圈,并未看出什么,刚想问王诚,却发现王诚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了,其余人也是。 大厅内只有一个声音。 “踏踏”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很高调的从电梯内走出来。 不用问,光是看在场应聘者的反应,李杨便已猜出这人的身份。 面试官! 可为什么要穿白色西装? 除了电视上演的偶像剧外,现实中李杨真没见过有人在职场上这样穿衣。 他不是事多,也不是要管这管那,只是在职场上,穿一身鲜艳明快的白色西装,真的很奇怪。 奇怪的事,远不止这一件。 面试官走过来,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每一名应聘者。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应聘者,都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低下了头,就连那些想表现一下的人,也变得战战兢兢。 这么吓人吗? 李杨用眼角余光在观察面试官,他自认将目光掩饰的很好,但依然被对方注意到了。 面试官转头看过来。 二人目光交汇。 李杨本想抬头挺胸,直视面试官,拿出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可事实上,只一下,他便把目光挪开了。 不是胆小不敢直视,而是在面试官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过去那些,被自己剥光衣服的女孩,所有的秘密被一览无余,这种感觉令他不适。 不过李杨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吓得低头,而是将目光落在面试官的鼻尖,虽然看着有点怪,但成功避开了面试官的目光,还显得自己不卑不亢。 面试官显然对李扬的表现有些侧目,但脸上更多是奇怪,“你小子……咳咳” 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语气不对,清咳一声,重新用正式的口吻问:“这位先生,你是怎么来的?” 这也算面试问题? 李杨脸上疑惑之色一闪而逝,几乎察觉不到,同样用很正式的口吻回道:“走着来的,我家” “不是问你这个”面试官挥手打断李杨,“我是问你通过什么方式,知道这里正在面试,而且居然还过来了?” 难道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李杨搞不懂这位面试官的心思,便如实回道:“我朋友说这里有招聘会,正好我在找工作,所以就过来了” “这样么……”面试官恍然,点了点头,重新审视了一下李扬,眼珠转了转,露出了一种让李扬感觉不好的笑。 “能来这里就是有缘,那就试试吧,走,就从你第一个开始面试” 面试官转身朝一楼的一个房间走去,显然那里才是真正的面试房间。 在所有应聘者的注视下,李扬大步跟了过去。 进入房间。 李杨愣了一下,没想到房间内已经有了一个人。 这人与面试官截然相反,穿的是一身黑,不过不是西装,是休闲装,一只手杵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翘着懒洋洋的二郎腿。 这家伙见到面试官动都不动,连声招呼都不打,不是与面试官平级,就是职位还在面试官之上… 想到这里,李扬装作很自然的收回目光,转身关门,从黑色公文包内拿出简历,看面试官已经坐到黑衣男子身边后,才双手举着递过去。 面试官也没和黑衣男子打招呼,随手将李杨的简历推到桌边一角,连一丝看的兴趣都没有。 他的兴趣似乎都在李杨身上,一双眼睛只盯着李杨看。 他刚要开口,那黑衣男人却先开口了,“他资质不够,换人” “我知道”面试官应道。 “哦?”黑衣男人貌似对李阳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兴趣,看过去。 与面试官一样,李杨也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眼神,而且比起面试官,这人的眼神更多出一股侵略性,让人不适的同时,更想一巴掌呼过去,骂上一句:你瞅啥! 好在李杨清楚自己的定位--求职者。 面试官好像有点看不过去了,指着身边的黑衣男人道:“他这人就这德行,不用管他,你坐你的,虽然他也是面试官,但今天我说了算” 说实话,李杨还真的有点想走了。 天底下公司多如牛毛,没必要在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公司吊死,但看面试官这么好说话,他也不好甩脸子走人,于是先坐了下来。 他与两个面试官中间只隔着一张桌子,想着面试官接下来会提什么刁钻问题。 “这是合同,签字吧”白西装面试官丢给他两张a4纸。 “……”李阳愣愣的看着那两张a4纸,不偏不倚的落在他大腿上。 这什么公司,也太不正规了! 窥一斑而知全貌,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可看出这个公司有多不靠谱,还没面试,居然就要签合同。 李杨已经打算要走了。 谁知白色西装男人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正式。 “现在想走,晚了,赶紧签字,摁手印也成,咱哥俩痛快把事办了,省得我麻烦,也好赶紧开工” 我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公司? 传销? 不管是什么,眼下显然是摊牌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已经不知所措,六神无主,但李杨却显得很镇定,“跟我玩这套?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但在这一片我……日!” 李杨突然像是猫踩了尾巴似的大叫一声。 只见对面,白西装面试官不知何时,手里已握住了一把手枪,黑黢黢的枪口,直指李杨脑门,中间仅有一桌之隔。 这距离,逃跑肯定没戏。 李杨举起双手,“有话好说,别激动,兄弟…” “砰”白西装面试官手指勾动了扳机,。 子弹从枪口射出,精准无误的洞穿了李杨的额头。 “扑通”已成为一具尸体的李杨,从椅子上滑落,瘫软在地。 白西装面试官站起身,手里凭空多出一盒印泥,走到李杨尸体前,抓住他手指,蘸了蘸印泥,在合同上摁下了手印。 “你也不嫌麻烦”全程冷漠看着的黑衣面试官开口道。 “我可不像你,我做事是讲道理的”白西装面试官站起身,将合同往怀里一收,脸上带着微笑。 “为什么选他?”黑衣面试官又看向李杨,仿佛想从李杨尸体上看出朵花。 “瞅着顺眼”白西装面试官想都不想的回道。 “哼!我等着看你后悔的时候”黑衣面试官冷哼道,身影诡异的从座位上消失了。 白西装面试官耸耸肩,竟也跟着莫名消失了。 消失的还有李杨。 没有一丝痕迹,仿佛这三人就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三章这都是缘分 李杨死了吗?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很清楚,再明白不过,而且在他的意识里,就是刚刚才发生的事。 但事实却是,他还活着。 因为他还有意识,并且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过。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而又陌生的庭院。 庭院四四方方,大概一百来平,李杨之所以认为这是一座庭院,是因为地面是绿茵茵的草坪,并无稀奇,可在草坪尽头,却突兀的出现九级台阶,台阶上是一座亭子,也是四四方方,稀奇的是,亭子上居然写着一句“知识就是力量”的横幅。 有那么瞬间,李杨真想再在旁边补上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而亭子下整齐的摆着两张石椅。 李杨从没见过谁家庭院是这样布局的。 “有人吗?” “有人没有?” 喊了两声,确定四周无人,李杨眼珠滴溜一转,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没找到出去的门。 四面都是结结实实的红色砖墙,砌得严丝合缝,别说门,老鼠洞都没有一个。 李杨当然没有放弃。 看墙头差不多三米多高,跳肯定是跳不上去,墙面光滑整齐,也不可能爬上去,便跑到台阶上,想把两张石椅推过去垫脚。 ……没推动。 石椅看着不大,但底下就像生根了似的,任凭李杨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逃不出去了么? 李杨颓废的喘了口气,顺势就在石椅上坐了下来,看似放弃了,但一双眼睛还在左看右看,寻找着可能被忽略的机会。 这一歇下来,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一丝风,不热,也不冷。 身下的石椅并不像想象中的石头般又硬又冷,相反,像棉花般柔软舒适。 李杨仰躺在石椅上,视线朝上,又发现这里竟没太阳! 可光线是从哪里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李杨嘴里无奈的呻吟了声。 “喂”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白西装面试官的声音! 李杨心底一紧,立刻从石椅上弹起,举目四望,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别找了,我就在这呢”声音从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 李杨猛地转过身 白西装面试官就在他刚才坐着的石椅上。 尽管这里看着像是大白天,可突然来这么一下也太吓人了。 李杨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失足滚落台阶。 重新站稳,深吸了口气,李杨强行恢复镇定,目光竟很平静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就在之前一枪崩了自己的凶手。 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想有什么企图,但显然,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他,因为他已经死了,但现在还活着…… 不管对方的企图是什么,一定和自己有关,甚至需要自己,这就是他能镇定下来的原因,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有了一点点可怜的筹码。 “我还以为你会大吼大叫的冲上来,跟我干一架呢”白西装面试官显然对李杨的镇定和平静感到很意外。 “就凭你刚才突然出现那一手,我打不过你”李杨缓缓道,无论是神情、语气都显得越发冷静了。 因为两人已经展开了对话,从对方的语气、态度上,李杨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所以他没有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企图?”之类的幼稚问题,而是直接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 “痛快” 白西装面试官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刚要开口,旁边突然插进来一句很不耐烦的话: “我能走了吗?” 李杨这才发现,当日面试的另一黑衣面试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看样子,好像坐了有一会儿,脸上全是不耐之色。 “那可不行,我还不知道你?最不守规矩了,现在你要是不在场,以后赖账怎么办?”白西装面试官拒绝道。 黑衣没再说话,依旧像之前一样,翘着二郎腿,手支着脑袋,懒洋洋的同时,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白西装面试官注意力回到李杨身上,清咳一声,煞有其事道:“想必你现在一肚子疑问,我先隆重介绍一下,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主神空间!” 主神空间? 李杨一脸发蒙状。 “主神空间!没听过?不能吧,无限恐怖没看过?无限流小说呢?……我的神呐,你到底是从哪个原始丛林里跑出来的”白西装面试官不敢相信的叫道。 看李杨仍是那副发蒙状,白西装面试官无奈的拍了下额头,然后试探性的问道:“系统总应该知道吧?” 李杨略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他当然是现代人,主神空间、无限流小说、甚至无限恐怖、系统……他看过,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这种只存在于小说中的yy情节,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从小到大建立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正在面临冲击。 “知道系统就好办了”白西装面试官松了口气,又恢复到刚才煞有其事的语气,重新介绍道: “这里,就是系统空间! 而我,就是系统的主人,你的老板,你就是我的员工,你可以称呼我为,嗯……尼古拉斯·系统白,你叫我系统白就好了……别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看我,这是你的合同,上面可清清楚楚摁着你的手印,你我之间的关系是有法律效用的” 白西装面试官拿出两张合同,得意的扬了扬,还故作大方的递过去,示意李杨可以尽情检查。 李杨连看都没看。 到了这种地步,合同什么的,还有意义吗? 他之所以疑惑,是因为拿不准白西装面试官是不是在开玩笑。 上一句说这是主神空间,下一句就变成系统了,还有那尼古拉斯·系统白,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李杨很识趣的没有问出来。 可有人不像李杨这么识趣。 “傻逼!”黑衣面试官不屑的哼道。 系统白也不生气,往他身上一指,“你可以管他叫系统黑” 系统黑眉头一挑,冷眼看向李杨,“你可以试试?” 李杨当然没叫,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系统白身上,什么主神空间、系统、他都没有追问,只问了一个早已问过的问题: “我需要做什么?” 系统白摆摆手道:“安啦安啦,别心急,我现在空口白牙说了你也不信,等你一开工自然就明白了,现在你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咱们就直接开工” “我可以提问?”显然,李杨有问题。 到现在他还一脑袋浆糊呢。 “当然可以” 系统白站了起来,很熟络的拍了拍李杨肩头,让他坐下,仿佛很要好似的说:“别紧张,你我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从今往后,你我不仅是上下级关系,更是合作关系,咱们是哥们,是朋友” 李杨心中不以为然,但坐在石椅上并未反抗,想着自己该提什么问题。 他的问题很多,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需要衡量清楚。 权衡过后,李杨开口问道:“茫茫人海,人那么多,为什么找上我?” “的确,茫茫人海,可谁让我刚好遇见你?” 系统白有理有据道:“而且有一点需要更正,不是我找上的你,而是你找上了我,你忘了,之前可是你主动来我这里找工作的” 李杨一愣。 还真是这么回事。 系统白又道:“我们招聘之前发了传单,要求应聘者看到招聘信息后,拿着传单来应聘,知道为什么吗?” 李杨摇头。 他自然不知道,他甚至连传单都没见过,但他忽然想起了,当日那些应聘者手中的白纸。 “那白纸?” “看来你注意到了” 系统白解释道:“那些白纸就是传单,只有资质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看到上面的招聘信息,而你的资质不够,所以只能看到一张白纸,但有意思的是,你还是来了,你就像一只漏网之鱼,奇妙的跳过了我设置的那一个小障碍,出现在我面前,这叫什么?这就是缘分啊!” 你大爷的缘分! 如果可以,李杨真想回去把慧姐狠狠“蹂躏”一翻。 但这能怪慧姐吗? 人家也是好心。 李杨委婉道:“如果你多搞几次面试,一定会碰到更多有缘人” “我知道” 系统白承认道:“我设计的那一个小障碍高明不到哪去,时间一久,就会有很多像你这样的漏网之鱼出现,但此时此刻,却是你,就是你,所以说,你跟我还是有缘分” 最后,系统白凑到李杨耳边,低声道:“好好干,干出点成绩,让老黑看看,我没挑错人” 李杨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 他只能尽量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刚想继续发问,系统白大手一挥,“行了,高兴点,来日方长,今后你就知道这份工作有多好了,到时我撵你走,你都得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而且就目前而言,你也没吃亏,学到了额外知识…谈话到此结束,有问题以后再说,现在先开工,走你” 话音刚落,李杨便眼前一黑,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四章湖心小筑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李杨深吸了口气。 他发誓,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呼吸到过这么清新的空气,看着周围陌生却又美好的景致,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搞招聘会、发特殊传单、枪杀自己……系统白这样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送他来这座,堪称是度假胜地的地方? 看看这里吧,假山、亭台、楼阁、流水……应有尽有,景色宜人。 唯一让李杨觉得有些不适的地方,就是水太多了… 东南西北,四面全是水,而自己被孤立在了水中央。 “最美的牢房么……”李杨通过这里的布局,隐约好像明白了。 环境就是这样的,没办法改变,只能接受,李杨先低头检查起自身。 从不靠谱的系统白处走了一遭,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身上,肯定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一看,果然看出了问题。 “这……是古装?”李杨诧异的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古装,不是袍子,而是贴身的黑色劲装。 还是湿的…… 李杨实在搞不懂系统白这么做的用意,有些不适应的拧了拧衣角,拧出水的同时,他还注意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 “这双手?” 手并没问题,十指完好无损,甚至孔武有力,比他曾经的手还要有力气。 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的手。 换了一双手? 还是说,只换了一双手? 李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连忙蹲在水边,看向水中自己的倒影。 果然,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哪里是换了一双手那么简单,是整个人都换了。 水中呈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浓眉大眼,肤色稍微有点黑,跟他原本的样子比,显得更魁梧。 看着水中陌生的面庞,李杨沉默了。 佛常说人的身体只是一具臭皮囊,可他还是喜欢原来的身体。 但现实已然如此了。 许久。 李杨冲着水中倒影叹了口气,“这就变成猛男了,唉,但愿你这家伙不是个绣花枕头……” 仿佛已经释怀了,李杨站起身,不再纠结身体问题,回过头来,看向自己所处的这座水榭。 一边看,一边朝里面走过去。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自然要先清楚环境,尽管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可既然系统白将他扔到这里,就肯定有他的用意。 水榭上挂着一块匾,题名为:湖心小筑。 地方不算很大,但对一个人来说,绝对够大了,踏过甲板,穿过回廊,转弯,李杨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美人! 洁白的衣裙上绣着极为考究的金花,显得淡雅又不失高贵,也将羊脂玉般的皮肤衬托得更白皙了。 她轻倚着栏杆,望着水面,一张美丽动人的脸上,却满是愁容。 这么一个仙女似的女孩,脸上为什么会挂满愁容? “他奶奶的,你谁啊?”女孩看到了李杨,开口骂道。 这仙女似的女孩有点……接地气。 李杨心中刚刚建起来的仙女形象彻底破碎。 心思回归实际。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断定这女孩非富即贵,这点从她头上名贵的首饰不难看出,尤其那复杂的类似一字头的发式,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最起码需要一个佣人辅助。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女孩的衣服,是古装。 拍戏? 还是自己穿越了时空? 第二个想法太幼稚了,可亲眼见过系统白的奇异之处后,李杨没办法不这样想。 “你他奶奶的,问你话呢,没听见是吧”女孩不满的骂声让李杨决定不想了。 他要接触一下这个女孩。 想要弄清楚环境,没有什么比开口去问更直接有效。 何况,谁会不愿意接触这样一个,美丽漂亮的古装女孩呢? 李杨脸带微笑的走了过去,“你好,我” “好个奶奶个头,问你两遍才吱声,你是耳边有毛病,还是嘴巴有问题”不等李阳过来,女孩已经气冲冲的过来了。 李杨的微笑有些僵硬。 他见过很多野蛮的女孩,但一上来就开骂的还真少。 女孩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围着李杨前后一顿打量,疑惑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是”李杨没说实话。 因为他很清楚,说实话没人信。 这里有亭台楼阁、水榭花园,摆明是人家的地盘,四周又尽是湖水包围,如果说是迷路,谁信? 所以他只能顺着女孩的话扯谎。 “哪一堂的?”女孩又问道。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这不,第二个问题就这么棘手。 哪个堂? 李扬连一个都不知道,想鬼扯都不知道该扯什么,但他向来脑子转得快,很快便有了答案。 “我是新来的,还没分堂呢” “噢,是这样啊”女孩提高了嗓音,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需要看表情,李杨光听她语气就知道自己露馅了。 聪明的女孩啊。 但明显涉世不深。 如果是他,即使知道对方撒谎,也不会显露出来,尤其他还是个魁梧的男人,而对方只是个娇滴滴的女孩。 但凡自己现在有一点歹意,现在这女孩就危险了。 好在他不是一个坏人。 …也不算好人。 “好吧,我承认我撒谎了”李杨竟直接承认了。 然后有恃无恐的靠着栏杆,冲女孩道:“我不动你,你也配合一点,这样对咱们都好” “你他奶奶的,敢威胁我?”女孩瞪着眼睛质问道。 李杨一摊手,“你应该关心的是,我并没有伤害你” 女孩没有露出一丝害怕,还逼近李杨一步,眼中闪过一种名为危险的神色。 李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女孩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姑奶奶我长这么大,敢威胁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话音刚落,女孩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在李杨眼前一闪,击中了他的胸口。 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像被施了孙悟空的定身术,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点穴? 武侠? ……一瞬间,李杨心中掀起了无数波澜。 女孩威胁性的拍了拍李杨的脸,眼中露出危险之色,“你他奶奶的,这回再威胁我一下试试?” 李杨哑然。 女孩不满的喝道:“我点的又不是你哑穴,别他奶奶的装哑巴” 李杨终于说话了,“现实……真他奶奶的残酷……” 第五章幽若 李杨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却在刚才犯了一个最傻的错误,就是在陌生的环境下,用经验主义去判断一个女孩对自己没有威胁,并且还威胁了她。 “敢学姑奶奶我讲话,看来你是真活腻歪了”女孩双手抓住李杨肩头,翻转过来,脸冲着栏杆外的水面。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李杨惊恐叫道:“别别别,我不会水,会淹死的,千万别丢我下去” “那你还不快说?”女孩大声道,显得更吓人了,但背对着李杨的俏脸上,却满是得意。 臭男人,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了。 “我说我说” 李杨好像很怕女孩会将他丢入水中,慌忙说道:“其实我就是一个毛贼,想进来偷点东西” “胡说八道,毛贼能有胆子来天下会偷东西?”女孩有些不信。 天下会? 湖心小筑? 李杨脑袋内就像炸锅了般,随着这两个词汇涌出无数道信息,最后汇总成六个字:风云雄霸天下!! 这可是他儿时最喜欢的经典武侠剧之一,记忆犹新。 蓦然间,他又想起了系统白曾说过的话。 主神空间、系统、无限流…… 我穿越到了风云雄霸天下的世界? 世上真有这种事? 刚想到这里,李杨忽然发现身体正在腾空,耳边又想起了那小姑奶奶的声音。 “看你也不会说,还是丢进湖里喂鱼算了,省得姑奶奶我问来问去的麻烦” “不要啊”李杨叫道,心底却在想,如果这真是风云雄霸天下的世界,那么这位,肯定就是幽若了。 “不想喂鱼,就说实话,姑奶奶我可没有耐心跟你耗”幽若又拉回了李杨,得意的威胁道。 “我说实话” 李杨结结巴巴道:“我真的是毛贼,您等等,容我把话说完,按理说一般毛贼是没胆子偷天下会,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又想到,如果反其道而行,说不定就能出其不意,取到奇效。 而且,天下会威名赫赫,我若是成功了,定能名声大振” “那你可想过,失败的后果?”幽若嗤笑道。 “失败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呗,做我这一行的,无论哪一票都有风险,无外乎就是风险大与小的问题” “你倒是看得开,那你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他奶奶的,你是不是偷财不成,就想挟持我去要挟我爹?嗯?” 幽若不轻不重的将李杨往外推了推,仿佛只要发现他有一句话不对,就会直接把他丢进湖里。 “我怎么敢?不信您搜我的身,若是有一把凶器,您现在就把我丢下去喂鱼,我绝无二话”李杨好像是怕极了,大叫道。 幽若搜了一遍他的身,还真没找到凶器,点点头,“算你还识相,那你来我这里到底干什么?” “能不说吗?”两年来,李杨的脸终于红了一次。 幽若注意到后,更是好奇了,喝道:“必须说,不说就喂鱼” “好好好,我说” 李杨显得很难为情道:“我听说雄霸有个女儿,生得是倾国倾城,既然都来了,就想着来看一看” 幽若怔了征,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答案,随即又忍不住问道:“现在你看过了,以为如何?” 李杨声若蚊蝇,“不虚此行” 哪个女孩不喜欢被人赞美。 幽若下意识的笑了,还没等笑出声,却又觉得自己不该笑,毕竟对方可是个毛贼,自己怎能对一个毛贼露笑,说不定对方就是故意在说好话卖乖。 话虽如此,可她眼角露出的愉悦,几乎难以遮掩。 这是她这一天,不,是好几年内最开心的时候。 没想到戏耍毛贼也能如此有趣! 看了看天色,估摸着送饭的也该来了,幽若沉吟片刻后,竟解开了李杨的穴道。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幽若进到屋内,好整以暇的坐到桌边,将李杨晾在了屋外,门却没关。 “自然想活”李杨低头站在门外,诚惶诚恐的应道。 “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幽若冲门外的李杨勾勾手指。 李杨听话的快步进来。 “马上送饭的就来了,凡是能来湖心小筑的,都是我爹的亲信,我爹你应该听说过吧,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你若是被送饭的看到,那些人肯定会将你的事情告诉我爹,到时,你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了这么多,幽若似乎是有些口渴了,咳了咳嗓子。 李杨立刻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奉上。 幽若接过来,呡了一口,满意道:“我看你还算老实,最关键是识趣,眼下还不想把你交给我爹,你只要乖乖的听话,这段时间把姑奶奶我伺候舒服了,兴许我能饶你一命,放你离开,怎样?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能伺候大小姐,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李杨惊喜的点头道。 “这可是你自愿,我可没逼你呦,诺,从窗户那爬出去”幽若指着敞开的窗户。 李杨走到窗户口,伸出头看向外面,马上又害怕的缩回来,“外面全是水,我……我会淹死的” “笨蛋,谁让你往湖里跳了,那墙边不是有一圈木板吗?站到那上面去”幽若走到窗边,指着窗外墙根道。 “那也太小了,万一我跳进水里”李杨一脸苦色道。 “那就争取别掉进去” “可是” “快点!我告诉你,送饭的可马上就来了,你要是被抓个现行,可别指望我保你”幽若吓唬道。 李杨这才闭上嘴,爬出了窗户,勉强站在那一圈延伸出来的木板上。 说是木板,其实只有两三寸长,是水榭的边缘,李杨站在上面,脚尖部分都已经伸进了水里。 他只能整个人尽量向后紧贴着墙壁,重心心放在脚跟,才能保证不掉进水里。 “噗嗤”看见他那紧张模样,幽若不禁开心的笑出声来。 “这也太难受了”李杨叫苦道。 “这样啊” 幽若从书桌上拿起一根毛笔,毛笔的笔尖还滴着墨水,“来,张嘴,咬着,当你难受得受不了时,就使劲咬它” 幽若显然玩得很开心,又道:“你也可以试着逃走,往前一跳就是了,但我要告诉你,知道姑奶奶我为什么住在这里吗?” 李杨摇头。 “因为我也不会水,换言之,你若是淹死了,千万别指望我下水救你,一定要坚持住呦” 幽若是鼓励的口吻,可手却恶作剧的拍了拍李杨肩头,差点把他拍进水里。 最后,将窗户关上,避免被送饭的人进来看到。 幽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重新坐回到桌边,不时呡上一口茶水,脑中却在想一会儿要怎么捉弄李杨。 如果她看到李杨此刻的表情,定然不会这样想。 就在刚才,窗户关上的那刻,李杨的表情就变了。 诚惶诚恐、害怕惊慌统统不见了,脸上平静的就如同他眼前的湖水。 他一动不动,将耳朵紧紧贴着墙壁,听着里面的动静,当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谄媚的陌生声音时,便断定是送饭的来了。 李杨将脚慢慢伸入水里,很轻,很轻,就像一根羽毛落入了水中,整个人浮在湖面,嘴里还咬着那根毛笔。 这时,幽若的笑声传入耳中,就像刚才捉弄他时那么开心。 显然,这位大小姐又在捉弄人了。 嘿! 李阳嘴角一咧,发出无声的笑,毛笔落入手中,就着上面未干的墨水,在水榭墙壁上轻轻的写下一行字。 咦? 写完之后,李杨才发现一个问题。 自己居然会写毛笔字,而且字还是繁体字。 我还有这才华? 李杨很清楚自己没这本事。 或许是这具尸体的本能,又或者是系统白………李杨忽然想起系统白曾说过,自己干这份工作不亏,还额外学到了知识,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现在可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 最后看了眼墙壁上的字,李杨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入水中。 湖面只留下一层淡淡的涟漪,很快便抚平了,一切就像这湖面,彻底回归平静。 只有一道身影,如鱼得水般,从湖中心向对岸游去。 — 屋内。 “行了行了,滚吧”幽若不耐烦的挥手道。 “多谢大小姐,大小姐慢用”送饭的几乎是以逃命的方式狼狈而逃。 “真没意思” 幽若撇撇嘴,收回视线,对桌上的珍馐美食毫无兴趣,起身走向窗边,“喂,你可以出来了” 窗户外毫无回应。 幽若有些不高兴了。 “别说你已经掉进水里淹死了” “别指望姑奶奶我会给你捞尸,你”幽若重重的打开窗户,刚要发飙,却看到窗外空空如也。 人呢?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将头伸出窗外张望。 上下左右,全不见李杨踪影。 只看到墙壁上留下的一行字: “亲爱的,我走了,我会想你的,不要来追我,因为你是真不会水……” 字有些难看,每一个字,都仿佛是李杨无声的嘲笑。 幽若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这是她一天,不,是几年来最愤怒最糟糕的时候。 “啊” 她像是愤怒的小母狮子,大叫一声,茶杯、水壶、桌椅,凡是看到的,能碰到的,都被她砸碎,成为发泄的对象,仿佛这些东西就是一个个李杨。 第六章聂风 “哗啦”李杨的头从湖面冒出,湿漉漉的走上岸。 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将外衣脱下来拧开,还回头望了眼湖心方向。 尽管太远看不到,但李杨能想象得到幽若这会儿的样子。 一抹笑意不由浮上脸庞。 开心了,得意了,接下来就该烦心了。 如何离开天下会? 天下会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派,高手如云,戒备森严,他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能进入湖心小筑这等重要腹地,还没被抓住,已是奇迹中的奇迹,现在想逃出去,谈何容易。 至于留下来,李杨想都没想过,那是不要命的人才会干的事。 他想要命。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感觉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 自己居然穿越了! 还穿越到了风云雄霸天下的世界! 这天大的狗屎运,竟能落到自己身上! 系统白是谁? 目的是什么? ……实在想不通。 这些问题只能留待以后再解决,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耽误之急是离开天下会。 李杨并没有往外乱跑,而是躲入墙边,眼睛瞪大,凡是视线以内能看到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还真像个贼。 前路是草地,铺着一条碎石小径,直通向一道拱门。 李杨虽然看不到拱门后的环境,但料想那里一定有守卫,毕竟这里是天下会,像湖心小筑那样,连一个守卫都没有的地方是特例,而像天下会这样的大帮派,守卫力量绝对不弱。 一般守卫都会分部在走廊、门口之类的通道处,所以这条路不能走。 后路是水,李杨可没打算重回湖心小筑。 前路后路全不通,这要怎么办? 李杨转过身,耳朵紧贴墙面,仔细听了好一会,都没从墙壁对面听到任何声音。 就是这了! 不然,也没其他路可走。 墙头两米多高,李杨不想闹出任何动静,所以没有助跑,还要轻手轻脚的,着实费了好大一翻功夫才爬上去。 “需要帮忙吗?”墙根下,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李阳吓得身体一僵,从墙头上摔下去了……大头冲下。 “啊” 李阳本能的惊叫一声,本以为一定会摔个鼻青脸肿,却不料体内忽然生出一股力量,竟让他在慌乱之中伸出的右手,在墙面一拍,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身,安稳落地。 李杨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 刚才那是自己? 还是激发出身体潜能了? 摔一个跟头就激发出身体潜能,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管这些,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快跑! 李杨顾不得其他,跑到水边就直接往里扎猛子。 这时,一只手掌挡在了他的头前。 就这么一只手,却毫不费力的拦住了,他整个人向前冲的力道。 又是一个武功高手! 武功高不高,李杨无从断定,但肯定比自己高就是了。 他停下无意义的逃走,连一下挣扎都没做,抬起头,看向身前拦住自己的人。 正是刚才墙对面的人。 这人二十出头,一身白衣,十分英俊,披肩长发没有束起,而是随性散落,更添一份潇洒。 “你怎么不跑了?”白衣男子面带笑意的问道,显然并未因为李杨逃跑,或是发现李杨而生气。 李扬一指方才跳过的墙,“你从墙对面过来,却能赶在我前面将我拦住,还脸不红气不喘,就这份功力,我肯定跑不过你,所以就不跑了” “你倒是实诚”白衣男子没想到李扬会如此坦然,不由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李杨脸上竟无一丝害怕之色。 “你不怕我?” “你要杀我?”李杨反问道。 白衣男子愣了愣,随即摇头。 “既然你不杀我,我何必要害怕”李杨理所当然道。 “可你怎么知道我不杀你?”白衣男子诧异的问道。 “凭你的武功,要杀我,刚才我翻墙头的时候就已经没命了”李杨淡淡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是这个道理”白衣男子点点头,觉得李杨有些胆色,也很机灵,颇为有趣,笑道:“既然你如此识趣,那就自己交代吧” “交代什么?” “什么人?来天下会有何企图?有无同伙?” 李杨顿了顿,道:“如果我说我是好人,你信吗?” “那你跑什么?”白衣男子明显是不信。 “因为你吓着我了”李杨语气没有停顿,就像是在说真话。 白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很吓人吗?” 哪是吓人,分明是英俊,简直是每个少女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但李杨就当着事实这样说:“反正对我没有吸引力” 白衣男子用奇怪的眼神又打量了李杨一遍,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一朵花。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好人喽” “当然”李杨肯定的点头。 白衣男子感觉自己今天真是碰到奇人了,拍了拍李杨肩头,感觉有趣又好笑的问道:“那么请问这位好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不敢当,天下会区区一名弟子而已”李杨毫不脸红道。 “哦,哪一堂的?” 又来了…… 有幽若的前车之鉴,这回李杨没说是新进弟子还没分堂,也幸好他是穿越者,熟悉剧情,知道天下会有天霜堂、飞云堂、神风堂三大堂口。 三选一的问题。 接下来就看运气了。 “神风堂” 白衣男子一呆,然后笑了。 他这一笑,李杨就已经明白,自己今天这劫是躲不过去了。 果然。 白衣男子抱拳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神风堂弟子,在下聂风” 这回轮到李杨呆住了。 这一劫不仅没躲过去,还主动撞上了枪口,老天,我今天这运气是怎么了? 李杨回过神,看着眼前聂风,暗道:我怎么早没想到? 即使再聪明的人,在谎话连篇之际都难免会出纰漏。 李杨叹了口气,“都说神风堂堂主聂风为人谦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不敢当”聂风客套了一下,指了指前面,“走吧” “去哪?” “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那就只好先把你关起来了”聂风道。 李杨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脸上并无任何变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能商量个事吗?” “说说看”聂风还真想听听,都到这个地步了,李杨还能说什么。 “当今天这事没发生,你没看见我”李杨厚着脸皮道。 好家伙,你还真敢说。 聂风几乎是以抢答的速度回道:“这可不行” “再商量个事”李杨居然还有话说。 “说吧”聂风觉得这人的脸皮,可能是用城墙做的。 都被抓住了,鬼扯一堆不说,还敢提要求。 李杨却没一点不好意思,很认真道:“给我一个干净点的牢房” …… 第七章步惊云 牢房很干净。 李杨看得出来这是一座新牢房,因为便桶是新的。 “牢头大哥,你这大牢怎么就我一个人?其他人呢?去喝花酒了?” “喝花酒?想什么呢你” 这个话题显然戳中了牢头的点,他高声道:“也就是现在,换几年前你看看,这里都没你落脚的地方,现在天下会独霸武林,江湖上谁敢触天下会的霉头?相应的,这大牢也就空了” 说到这里,牢头脸上有些落寞。 没有犯人,牢头就等于失去了价值。 李杨叹了口气,“那我还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几句话,打开了牢头的谈兴,“喂,问你个事” 他坐在桌前,吃着刚买回不久的烧鸡,喝着酒,真是好不惬意。 “你说”李杨躺在铺满稻草的坚硬木板床上,显得很随意,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实际上,正在为逃出去绞尽脑汁。 “聂堂主跟你是什么关系?”牢头一抹嘴上的油腻,好奇问道。 “没关系” “蒙谁呀,我可都看见了,刚才聂堂主跟你进来的时候有说有笑,你忘了,你那一床稻草还是聂堂主嘱咐我给你铺的呢,临走时还叫我关照你,快说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牢头眼中好像燃着一种火。 “你真想知道?” “想” “那好吧,你可别说出去” “当然” 李杨翻了个身,看向牢头,“其实我和你们聂堂主是发小” “吹吧你就,聂堂主是在天下会长大的,这谁不知道?你都不是天下会的人,怎么可能是聂堂主的发小?”牢头不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聂堂主加入天下会那年是十岁,可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认识聂风了,你知道他爹是谁吗?”李杨好像争辩似的,从床上坐起,走到牢房栅栏门前大声的说。 “谁?”牢头无比好奇道。 “这你都不知道,聂人王啊!”李杨夸张的语气道。 老头倒吸了口气,“可是那个与南麟剑首齐名的北饮狂刀聂人王?” “正是他” 李杨说道这里,仿佛追忆起了往昔,吟道:“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可怜两锋未缘见,雪刀封隐孤剑鸣” 牢头听得津津有味,可李杨却光顾着叹气和追忆,没了下文。 “你倒是往下说呀”他不由催促道。 “唉,不说了,说得我口干舌燥的”李杨说着就要回去继续躺着。 “别呀,你话说一半算怎么回事啊,渴了是吧,多大点事,我这有酒”说着,牢头端着茶碗和酒坛,兴冲冲走了过去,腰间一大串钥匙叮叮作响。 瞧他这样子,仿佛李杨不是犯人,而是他的聊友。 李杨似乎是渴极了,接过牢头递进来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舒坦,再来一杯” “你别光喝,继续往下说”牢头催道,还是耐着性子给李杨倒了一杯。 他却没看到,在他弯腰低头倒酒时,李杨眼中闪过的寒芒。 幽若、聂风也就罢了,可他不信一个不修边幅的牢头,也会有什么高强武功。 扫地僧的故事,不可能哪都发生……意外发生了。 李杨刚要动手,外面响起牢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在空旷深邃的大牢内显得很清楚,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不知道是谁来了,但听脚步声,人数显然不少,如果其中有上面的人,肯定不喜欢看到牢头和犯人喝酒聊天。 牢头连忙起身,酒和酒杯放回到桌上,警告的眼神瞪了李杨一眼,迎了出去。 “嘭”李杨失望的踢了牢门一脚。 人算不如天算,他已经尽力了,但奈何,今天他总是缺那么一点运气。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杨连忙躲入牢内墙角处,整个人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已经认命等死,失去反抗能力的一个犯人。 他们已经走了进来,近在眼前,李杨没有抬头,但耳朵却在仔细听着。 “步堂主,这种小事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我来我来”牢头谄媚的声音,让人心中直泛呕。 步堂主? 步惊云么? 很明显,天下会有三大堂主,姓步者,只有一人。 李杨强压下好奇和想抬头看看的念头,继续装他的老实犯人。 “你们都出去”一道冷酷的声音响起,这显然是步惊云的声音。 “是”几道声音异口同声道,随后一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步堂主,您” “你也出去” “…是” 牢头也出去了。 剩下步惊云和那几个一直没开口的犯人,他们都站在另一边的牢房内,这时,李杨才抬头撇过去一眼。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和四名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从年龄上也能看出谁是步惊云。 青年一身黑色劲装,红色披风,显得高大挺拔,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为什么对我手下留情?”四名犯人中的一个人问道。 “因为我认出,你用的是霍家剑法”步惊云冷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种难言的激动之色。 对方震惊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步惊云” “你就是步惊云,那你就是我大哥霍步天的继子啊” 听到这里,李杨便已经彻底想起了这段剧情。 说起这段剧情,就不得不提步惊云的身世了。 步惊云生于杭州步家村,生性沉默,其父步渊亭为一名铸剑师,逝于外地,其母玉浓改嫁霍家,步惊云便就成了霍步天的继子。 霍步天对步惊云视如己出,将霍家剑法倾囊相授,甚至还准备让步惊云继承霍家庄,之后因霍步天拒绝雄霸的招揽,惨遭灭门,步惊云为报仇忍辱负重,投身天下会,终成天下会飞云堂堂主。 而当年的霍家庄灭门之役中,霍步天二弟霍烈侥幸逃过一劫,今日前来复仇,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亲眼看着这段剧情在眼前发生,李杨却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挟持我” 就如同原著一样,步惊云为救霍烈等人,故意成为霍烈的人质,霍烈配合的将刀架在步惊云脖子上,率人往外逃。 怎么就没人跑来给我当人质…… 李杨心里羡慕的想,表面上,依旧低着头,缩在墙角阴影中,毫不起眼。 “踏踏……”脚步声又杂乱又密集。 霍烈一行人向牢外冲去,在经过李杨牢房时,步惊云却站住了。 他忽然发现,这座牢房内居然还有一个人? 天下会势大已久,近年来更是无人敢惹,相应的,这座大牢也很久没有犯人了,今天冷不丁多出一个,还这么老实的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他差点就没看见。 “怎么了?”霍烈疑惑的问道。 步惊云拿过霍烈手中的刀,一刀劈断李杨牢门上的锁链。 要救我?冷酷无情的不哭死神,居然也会发圣母心? 李杨觉得不太可能。 他猜对了。 步惊云提刀而入,杀气毫不掩饰,没有一丝犹豫,举刀砍向李杨。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李杨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他只来得及抬起头,双眼瞪着步惊云和那把砍下来的刀。 又要死了吗? “慢着”霍烈喝道,从步惊云身后抓住了他那举刀的手腕,“无缘无故,你这是做什么?” 步惊云冷道:“只怪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什么事? 李杨恍然,自然就是刚才步惊云与霍烈之间的事。 “这……”霍烈也明白过来了,“你不能为了救我,而滥杀无辜,这样即使获救,我也没脸再活下去” 步惊云无奈道:“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没必要杀人”霍烈语气坚定,绕过步惊云,走到李杨身前,准备晓之以理,让李杨封口。 步惊云无奈的放弃了。 但这只是当着霍烈的面,他已经决定,等救出霍烈后,回来就杀李杨灭口。 事关二叔生死,他决不能留下一个人证,而且他还要继续潜伏天下会,岂能容这一个天大的漏洞存活? 这人能被关在牢中,肯定是哪里惹到了天下会,以雄霸的性格,此人定难逃一死,与其被雄霸折磨致死,不如现在就痛痛快快的死在自己手里。 步惊云心里刚下定主意,却听绕到李杨身前的霍烈,忽然惊叫一声: “继潜!?” 第八章迟到的金手指 继潜? 叫我呢? 李杨愣愣的看着眼前,忽然激动的抓住自己手臂的霍烈。 看这激动的样子,不像是认错人,难道说…… 霍烈一脸激动的看着李杨。 从进来开始,李杨一直低着头,故而没看见面容,刚才注意力又在与步惊云的争执上,并且被步惊云挡住视线,又没注意到李杨,现在注意到后: 呦,这不自己儿子嘛! 心头被巨大的惊喜感笼罩,霍烈激动的几乎全身都在发抖。 “二叔,您这是?”步惊云不明所以。 霍烈缓过激动之情,镇定下来,指着李杨道:”这是犬子继潜,为杀雄霸,其实我等早已在附近的天荫城潜伏数月之久,本已计划周祥,准备今日动手,谁知昨日,继潜突然无故失踪,我等遍寻不到,无奈之下便暂且抛下此事,先来杀雄霸,没曾想功败垂成之后,竟能在此处找到我儿,真是老天有眼呐!” 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步惊云吃惊的看着李杨。 李杨又何尝不吃惊,但他强压下来了,因为他必须保持理智来思考一个问题。 跟不跟霍烈一起出去? 刚才他还羡慕有人给霍烈当人质,而现在,随着他成为霍继潜,这场逃生的机会,自然也降临到了他身上。 李杨当然是很想出去,但剧情中霍烈一出去就被雄霸抓住了,最后还是被刚认亲的步惊云砍下首级。 悲剧吧。 还有一个人比这还悲剧,和霍烈一起逃出去,最后却被霍烈这个父亲亲手杀死,没错,这人就是霍继潜,也就是现在的李杨。 他想逃出去,但他不想成为剧情里悲剧的霍继潜。 或许,自己可以跟着逃出去,然后再改变剧情。 可怎么改变? 这是武侠世界,武力因素很重要,可别说雄霸,他连低级弟子都打不过,换言之,他根本就没有改变剧情的能力。 步惊云以为让霍烈挟持自己就能出去,可以他的武功,又岂会轻易被几名囚犯劫持? 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 步惊云看似是雄霸的亲信,是三大弟子之一,可雄霸根本不信任他,甚至暗中还防着他,霍烈来刺杀雄霸,这么大的事,雄霸不可能不关注。 原著中雄霸出现的那么及时,显然不是偶然,最后让步惊云砍霍烈首级更有试探之意,其实这一切都在雄霸的掌握之中……结合这些因素,霍烈的死局已定。 对,这条看似能逃出去的生路,其实是死路! 李杨彻底想通了,跟霍烈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霍烈哪里能想到,这么短时间内李杨竟已将前前后后算个明白,问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失踪?” 这事你得问系统白。 李杨这样想,却不能说出来,他必须要接受现实: 我现在是霍继潜! 李杨想了一下,便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抓紧时间逃出去要紧” “对对对”霍烈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逃命的关口上,不是在家闲聊。 “我们走”步惊云更干脆,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架,刀柄送入霍烈手中,带头往外面冲。 “继潜跟上”霍烈紧张的看着前面,还不忘招呼儿子。 “噢”李杨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也丝毫没有要提醒的意思。 如果情况允许,他不介意帮忙,但绝不会因此去送命。 一行人快速离开,无论是步惊云,还是霍烈,乃至其他人,都紧紧盯着前面,精神紧张,目不斜视,但凡有一人回头,就能发现李杨仍在牢内,根本就没跟上来。 天色已暗。 当他们走出大牢时,门口的守卫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顿时大喊起来。 “来人啊,有人逃狱!” “站住!” 这俩嗓子刚喊出来,对面便已经冲过来一帮人,穿戴整齐,举着火把,刀剑齐全,看样子,早已等候多时。 “是步堂主” 所有人看清霍烈手中的人质竟是步惊云后,不由忌惮起来。 “都给我退后”霍烈小心翼翼的挟持着步惊云向前,前面天下会的守卫和弟子们便一步步后退。 大概也就走出十步左右,霍烈头顶忽然响起一道暴喝: “放开我云师兄!” 霍烈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冲了过来。 好快! 快得他都看不清面目,也根本来不及反应。 步惊云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心道要坏。 果然,聂风一脚踢在霍烈右肩,踢碎了他的右肩骨,而手中的刀,便也就无力的掉落在地了。 大局已定! “好大的狗胆,竟敢劫持老夫的爱徒”这时,雄霸才缓缓从帮众身后走出来。 … 牢房内,大牢外那么热闹,李杨自然也听到了。 “呼”他疲惫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对于一个阶下囚,谁能想象得到,当他面临近在眼前的逃生之路却要放弃时,需要多么大的毅力。 刚才面对霍烈时,他但凡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现在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外面的声音依旧热闹,但霍继潜命中注定的死亡,却就这样有惊无险的避过了。 之后又该怎么办?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李杨重新打起精神。 眼前,牢门大开。 这是刚才步惊云砍断的,现在,自然也没关上。 李杨还真想就这么走出去,然后带着侥幸心理,尝试自己偷摸走出大牢。 可能吗? 不说天下会的弟子,单就说大牢门口的守卫,又不是瞎子。 李杨摇摇头,否定了这一愚蠢的想法,随后又构思出好几种想法,再一一否定。 还是没想出一条稳妥的办法。 但奇怪的是,李杨皱着的眉头却越来越舒展开了,随着一条条想法被否定排除,他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首先,要明白自己的劣势。 武功! 所以,想强行离开不行,只能智取。 “咕~”肚子不合时宜叫了一声,仿佛在提醒李杨,如果没有体力,就算想出再妙的计策,也没力气实施。 李杨大步走出牢房,来到外面的一张桌子前。 桌上有一盘烧鸡,一坛酒,都是牢头的,牢头刚吃几口,就被步惊云打发到外面去了。 现在全都便宜了李杨。 当牢头回来时,就看到李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只满是油腻的大手撕扯着烧鸡,将撕下来的肉往嘴里送,桌上茶碗内斟满了酒,不时喝上一口,别提多惬意了。 “你?!”牢头惊叫道,不敢置信。 “呦,你回来了”李杨语气像是招呼刚下班回来的家人,嘴里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道:“我牢门的锁链断了,麻烦你给我换条新的” “……” 牢头久久才反应过来,看看李杨,然后又跑到牢门口,拿起搭在牢门上断掉的锁链查看,果然已经断了。 “麻烦让让”李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吓得牢头远远跳开。 李杨一边擦着嘴和手上的油,一边走入牢房内,施施然的躺回到床上。 牢头呆呆的看着,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犯人。 “喂,还愣着干什么,上锁”还是李杨提醒了他一声。 “……噢” 牢头迟钝的应了声,连忙去拿了条新锁链,锁住牢门,最后又检查了好几遍,才总算是放心了。 “你刚才为何不跑?”按理说,牢头第一个问题,应该问你是怎么跑出来,但他刚想问这个。 “当然是因为你”李杨理所当然道。 “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牢头彻底懵了。 “当然有关系,你想想看,如果我就这么跑了,到时谁担责任?”李杨反问道。 牢头想了想,还能是谁,当然是他这个牢头。 可为什么? 一个刚认识的犯人,为什么要帮助他这个牢头? 按理说,应该恨不得杀了牢头,跑出牢房才对吧。 “你…”牢头都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了。 李杨挥手打断他,“什么都不用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我这个人,就见不得别人受难,就是单纯帮你,不求回报,顺便跟你说一下,下次买烧鸡换一家,这家的太腻” “……噢”牢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呆呆的应承着。 李杨就真像是一个不求回报的大善人,不仅没有和牢头提任何要求,连话都没说,懒洋洋的躺着,双眼闭上,仿佛是要睡着了。 牢头站在牢门前,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打扰李杨。 牢内一片安静,一夜似乎就要这么平静的过去。 “诶,哥们醒醒” 是系统白! 李杨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看了看四周,没人。 牢头趴在桌子上,已然睡熟。 李杨开口,声音还没出来,系统白连忙道:“嘘,别出声” 李杨闭上了嘴,但眼神忍不住又向四周瞟了瞟,再次确认四周除了一个睡熟的牢头外,并无他人。 他不理解系统白这谨小慎微的语气,到底是在防谁? 系统白现在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有件事跟你说一下,咳咳,之前那啥,金手指忘给你了” “……”李杨。 第九章金手指 “现在你别出声,假装睡觉,金手指的事情等咱们面谈” 等面谈? 等到哪天? 那还装睡干吗?直接睡觉不就得了。 李杨以为系统白的意思是等改日再说,心里正失望时,突然眼前彻底黑了,意识轻飘飘的,仿佛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也不知要去往哪里。 当眼前的世界重新亮起时,李杨已经离开了牢房,来到了一个曾经来过的地方。 “又到了这个奇怪的庭院”李杨轻车熟路的看向草坪尽头的台阶上。 果然,系统白就坐在石椅上,还是上次的位置。 李杨走过去,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等着,但自己却不开口,先提金手指的事。 系统白脸上有些尴尬,“最近太忙,你懂的” 我懂才怪--李杨心想道。 “好了,客套话不多说,直接来看你的金手指” 说真的,李杨还真怕这个不靠谱的,会给他亮出一只金色手指…… 好在没有。 系统白大手一挥,面前凭空出现一块亮晶晶的小巧屏幕,颇像是荧光板。 “这就是你的金手指,所有内容都在上面了” 李杨上前两步,凑近了看。 荧光板整体为四方形,板面纯黑色,字体闪着淡淡荧光,而最吸引李杨视线的,莫过于板面边缘一闪一闪的小花。 “你注意到了”系统白点点头道:“这些小花都可都是我亲手设计,怎么样,够走心吧?” 李杨面无表情,没有回应,注意力似乎都在荧光板上的字: 金手指一、学习列表 金手指二、收入分配 (本金手指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 “这…怎么用?”李杨只能看到这三行字,具体怎么用没看出来。 系统白道:“用意识,我教你,集中注意力,想着查看里面的内容……” 在系统白的教导下,李杨很快便掌握到要领。 盯着荧光板的字,注意力高度集中,就像鼠标箭头似的,在荧光板上轻轻一点。 内容顿时为之一变。 学习列表-武侠类。 看到这里,李杨内心深处隐隐激动起来。 自己也有机会成为武侠世界里,飞檐走壁、仗剑天涯的高手侠士吗? 女孩有公主梦,男儿有武侠梦,李杨也不例外。 压下内心深处升起的渴望,李杨再次注意力集中,点开武侠类: 嫁衣神功(转注版)、嫁衣神功(煎熬版)、嫁衣神功(完整版)、嫁衣神功(牛逼版)…… 李杨真想问问系统白,嫁衣神功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跟嫁衣神功过不去。 系统白显然也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是不是觉得太水?我告诉你,这种分类是绝对需要的。 同样是嫁衣神功,这四个版本却有着明显差别,转注版是铁中棠的版本,最弱;煎熬版是夜帝夫人的版本,比转注版强;完整版则是燕南天修炼的版本,比煎熬版强;至于牛逼版则是最强,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这是由本大神,亲自改编的版本” 系统白拍着胸脯,露出自豪骄傲的表情。 李杨没有吐槽,因为他发现这个武侠类版面的右下角,有一个1/2的标记。 难道还有第二页? 李杨试着点开。 版面一转,就像是网页刷新般,嫁衣神功不见了,又出现了新的武功: 铁布衫、金刚不坏神功、葵花宝典、霍家心法、霍家剑法 不管是第一页还是第二页,上面的武功都是大名鼎鼎,但看完之后,李杨却感觉自己更冷静了。 再仔细看了一遍荧光板,看看有没有疏漏,别说,还真有。 在荧光板的最下面,靠近边缘处,有一项灰色选项--要不是有那一闪一闪的小花晃眼,或许李杨能更早发现。 收入:0 李杨觉得这一项浅显易懂,略过。 将注意力从金手指上收回。 这时,系统白又道:“作为老板,我是有高尚品德的,金手指本该一开始就给你,但因为我的疏忽今天才想起,对此,我绝不会有任何狡辩,并且会给予你一定的弥补” 还有弥补? 李杨眼前一亮。 系统白打了个响指(李杨认为这个响指毫无意义,单纯就是为了耍帅),平坦的草坪上竟凭空升起一个大转盘。 凭空造物? 李杨喉结艰难的耸动了一下。 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系统白,但每多见一次,都越发让他感到系统白的强大。 说不怕,那是骗人,李杨绝对相信,只要系统白愿意,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谁能不怕? 但同时,李杨也越发感觉到了自己对系统白的价值。 如此强大的系统白,完全可以武力胁迫他做任何事,但却没有,还搞出这么多花样来笼络他,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重视也好,利用也罢,这是好事。 人,最可怕的就是失去利用价值。 “来,转一下”系统白招呼道。 李杨低头看去。 很原始的转盘,上面有十个区域,其中九个区域内都写着一种武功名称,正好与刚才的学习列表上的九种武功符合,剩下一个区域内是空白。 现在,指针就指在空白处。 显然,十选一,看运气。 李杨伸手,转了一下指针。 很好,指针没动,是固定死的。 “转转盘” 都不需要系统白说,李杨便已经下手了。 转盘飞速旋转直到停止,指针正好指着铁布衫区域。 李杨抬头看向系统白。 系统白拍了一下手,“铁布衫,很实用的一项武功,而且作为弥补,虽然只有三次使用机会,但这项铁布衫可是圆满级别的,并且不需要内力,你要知道,任何武功练到极致,都能化腐朽为神奇,何况铁布衫本身就不是什么低级武功,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免费的” 你要钱,我也没有--李杨。 “怎么试?”有机会尝试,李杨自然不会拒绝。 “简单” 系统一点荧光板,后者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李杨体内。 “这”李杨吓了一跳。 “别担心,从现在起,金手指彻底归你了,如果你不带走,以后怎么使用?现在你再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在脑中操作即可”系统白解释道。 李杨试了一下,只要念头一起,荧光板就会自动出现在他脑中,就如同出现在眼前一样真实。 现在,荧光板上的内容又多了一项内容: 铁布衫:圆满,3/3 “现在,将注意力集中在铁布衫上,想着使用就行了” 李杨依言而行。 使用! 顿时,他就感觉皮肤上好像起了某种变化,还没等他体会这种变化是什么,就听耳边想起系统白的声音: “小心了” 什么? 李杨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系统白,这一看,差点吓得丢了魂。 只见系统白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大关刀,正向他脖子处砍过来。 铛! 预想中人头落地的血腥场景没有出现,反倒响起一道金铁交击之声。 李杨没事。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脖子,毫无痛感不说,竟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反观系统白手里的大关刀,刀刃上居然出现了一个豁口。 太不可思议了! 这就是铁布衫! 李杨第一次亲身领略到,武功的神奇与魅力。 “还满意吧”系统得意道。 “满意”李杨重重点了点头。 “满意就好,那就没事了,回去吧”系统白说道。 “等等”李杨连忙叫道。 第十章没那么简单 “你还有事?”系统白奇怪道。 李杨指了指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的身体,咦?” 李杨这时才发现,本该是霍继潜的身体,现在居然又变回曾经的自己了。 “你对你的身体,有什么不满吗?”系统白疑惑问道。 “我记得我的身体明明换了”李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一切肯定是系统白做的。 “你是说霍继潜的身体” “对” “这有什么问题吗?”系统还是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李杨觉得系统白应该没这么笨。 装的吧,故意回避?难道是这里有什么隐情不能说? 事实证明,他过于多虑了。 “有什么话,直说”系统白直言道。 李杨便顺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想说,我在风云世界用的是霍继潜的身体,可我自己的身体” “你哪来的身体?”系统白反问道。 “是人都有身体,我怎么就没身体?”李杨问道。 “可你都死了,哪来的身体?”系统白理所当然道。 “我死……了?”李杨的声音,就像是突然断了弦的琴。 系统白点头道:“对啊,你死了,大哥,你是失忆了吗?” 的确,李杨是死了,是被一枪打死,开枪的人就在他眼前。 他很清楚这点,也很识趣的闭口不提。 他指着自己,“可我现在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别做梦了,你的肉身已经死了”系统白无情的打击着李杨。 “你现在就是个孤魂野鬼,至于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就是觉得这样你会感觉好点,既然让你产生了误解,那还是让你恢复本来面目吧” 系统白话音刚落,李杨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直到彻底化作虚无。 李杨再看向自己,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但他能清楚感觉自己的存在。 这就是鬼魂么…… 静静地体会着此时的感受,李杨终于彻底接受了事实,叹道:“唉,你还是把我变回之前的样子吧” “没问题” 身影重新从虚无中显现,凝实,直至和真正的肉体毫无区别,就连感觉上,也和真正的血肉之躯一样,一样到即使李杨自己,都分辨不出生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又活过来了。 系统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兄弟,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节哀顺变吧,人终有一死,结果早已注定,所以死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而且你也不亏,得到了一具活生生的肉体不说,还白得一身内力,虽然不高,剑法也平常,但他轻功好啊……” 你能想象到,凶手苦口婆心开导死者的场景吗? 李杨的注意力明显已经不在这上面,“你说内力?” “对啊,内力,怎么,你没感受到?”系统问道。 李杨不由想起之前遇到聂风从墙头摔落,却神奇的激发出潜能……现在想来,那哪里是激发出潜能,分明是激发出了霍继潜体内本就有的内力。 “可我不会用内力” “这很正常,霍继潜的身体毕竟不是原装货,需要适应的过程,这样好了,我就再帮你一把” 系统白屈指一点,一点金光从天而降,以砸死人的架势,直线坠落到李杨头顶。 “别躲,接受它” 想躲也躲不开…… 金光融入李杨头顶,进入脑海,仿佛烟花炸开了,化作一道道信息。 “霍家心法……” 随着信息被李杨接收,他也明白了这是霍家心法的修炼内容,而且直接烙印进他记忆中,省去了记忆和理解的麻烦。 与方才的铁布衫不同。 铁布衫就像是一台机器,他只能按照说明书去操作,而霍家心法则是直接彻彻底底的,成为他的本领。 李杨下意识就要修炼一翻。 “别在这练,没用,身体不在这,你能修炼内力才有鬼”系统白浇冷水道。 李杨回过神,略显尴尬的断了就地修炼的心。 看系统白脸上的不耐之色,好像要掩饰不住了,李杨抓紧时间,又问了一个问题,“我现在会写毛笔字” “你说这事啊” 不等他说完,系统白便懂了,“是我将关于毛笔字和古文的知识注入你意识中,为了你能在古代更方便,毕竟你是个现代人,我担心你会不适应” 最后。 “行了,所有问题圆满解决,你可以回去了”系统白轻松道。 这回李杨很配合。 不配合也不行。 —— 眼前的世界是黑色的,黑的纯粹,黑的可怕,当世界重新恢复光明时,李杨已经回到了牢房内。 他回到牢房第一个感受是:真庆幸能在有生之年拿到金手指…… 眼皮抬起,余光扫了牢门外一眼。 牢头仍在熟睡,鼾声渐浓,比之前睡得更香了。 四周没有计时工具,李杨不知道时间,算不出自己在系统白处待了多久,看牢头睡姿依旧没变,桌上的灯依旧光芒不减,里面的灯油也没烧尽多少…… “好像也没过去多久”李杨只能从周遭环境中判断出个大概。 其实他大可以叫醒牢头,想必因为李杨而免去一顿责难的牢头,不会吝啬到连时辰都不告诉他。 但李杨没有。 因为他不想让牢头看见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安静的坐起来,按照脑中霍家心法的修炼内容,盘膝而坐,修炼起来。 霍家心法共分六层,意识上,他已经彻底理解,甚至说这具身体已经有了相当于第二层的内力。 但落实在实践上,李杨还是第一次。 果然,意识和实践还是有些差距的。 第一遍运功,失败了。 修炼要领、行功路线…从头到尾,李杨都明白,从第一遍的手生,到第二遍渐入佳境,第三遍、第四遍…… 霍家心法显然不是什么高级内功,难度并不大,第五遍时,李杨便已成功。 然后,霍继潜体内的内力也被彻底调动起来,从逐渐熟悉到彻底掌握,也没花多长时间,毕竟他的意识已经彻底入主这具身体,掌握这些内力是迟早的事,并无难度,只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霍家心法大大缩短了这个过程。 到此,霍家心法第二层彻底掌握,李杨停了下来。 能彻底掌握霍家心法,和霍继潜的内力已经够了,他可没指望一上手,一夜间,就能将霍家心法修炼大成,内功暴增。 “从现在开始,我也算是入门了,不,我的起点,比那些刚入门的练武之人要更高” 李杨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贬低自己,他现在抛开实战经验,单论内力,自然比不了聂风、步惊云之流,但比那些三流的江湖菜鸟要好太多。 想想便能明白,如果霍继潜武功很低的话,霍烈又岂会让他,参与到刺杀雄霸的计划中。 李杨现在真想试试自己的内力,可他忍住了。 因为这身内力,也能成为他逃出天下会的制胜因素之一。 只是之一。 别忘了,他还有金手指呢。 瞥了眼还在呼呼大睡的牢头,李杨重新安静的躺下来。 假装睡觉,实际上,却是在脑海中看着金手指。 这是第二次看了,李杨依旧觉得神奇,兴趣不减。 荧光板上,第一页,依然是金手指一二事,和显得有些可笑的最终解释权,后面又多了一行字: 铁布衫:大圆满,3/3 没了。 这就没了? 李杨本来还以为铁布衫后面,会接着出现霍家心法的信息,这样他就能看看,自己的霍家心法功力是什么境界。 “看来,彻底掌握和这费免三次使用的武功有本质区别,彻底掌握的武功,不会出现在荧光板上” 看不到霍家心法的修炼程度,李杨略显遗憾,但随着学习列表的打开,看着那一个个武功,他的心彻底火热起来。 能不火热吗? 如果这些武功他都能学会,大的不说,最起码摆脱牢狱之灾,离开天下会肯定是没问题。 而且今后,他的人生也必将掀开一页全新的篇章。(除了葵花宝典) 但内心深处,李杨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如果他真能将学习列表上的武功一一轻松学会,那铁布衫所谓的弥补,岂不就是多此一举? 各大武功就在眼前,任君采撷,李杨自不会浪费时间犹豫,从第一个点开。 画面一转,信息以弹窗的形式出现: “嫁衣神功转注版,是否学习?” “是”李杨心道,内心的激动已经压不住的爬上了脸庞。 紧接着,蹦出一道刺眼的信息: “余额不足,尚需500” 李杨一呆,脸上的激动瞬间僵住了。 良久。 “果然,这金手指没这么简单” 500! 是人民币,还是风云世界的真金白银? 反正他现在一样都拿不出。 因为他的金额显示为0。 李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看了一眼金额,好像只要看上一眼,那上面的0,就能自己变成500似的。 这一看,李杨不由得呆住了。 因为金额后面显示的数字,根本不是0。 当然,也不是500。 而是: -50! 李杨足足沉默了大半响。 “果然,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第十一章堂哥与毛笔 “这是一个看钱的世界……”李杨心叹一声,收起了荧光板。 在富贵以前,学习列表什么的,就先忘掉吧。 现在的耽误之急是什么? 是睡觉。 从面试、枪杀、穿越,一直到现在,他还没休息过呢。 一切烦恼,留待明朝, 李杨阖上眼睛,睡了。 对于习惯了软床的现代人来说,他这一觉睡得自然不好,尤其睡到一半还被叫醒了。 “喂,醒醒,还不快来拜见步堂主!”牢头恶寒的谄媚声将李杨吵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瞧向牢门口的步惊云,“你就是天下会飞云堂堂主步惊云?” 步惊云不由一愣。 才半天不到,这小子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没错,这位便是步堂主”牢头的语气,好像在介绍他爹。 听到牢头的声音,步惊云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朝牢头冷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牢头略显尴尬的退了出去,眼神一直纳闷的盯着李杨。 先是聂风,现在又是步惊云,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接连让两大堂主如此另眼相待? 大牢内只剩下李杨和步惊云。 这回李杨才一扫没睡醒的样子,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牢门口,与步惊云面对面,仅隔着一道牢门,笑道:“小弟给堂哥问好” 堂哥? 这家伙张口就来,还真不见外。 步惊云也没反驳,毕竟从霍烈和霍步天算,他俩还真是堂兄弟的关系。 “堂哥可是来救我的?”李杨依旧笑道,这个时候,他可不会不好意思。 步惊云似乎很讨厌李杨的笑容,突然问道:“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二叔已经死了” 李杨怔住。 霍烈死了,他当然知道,但没有放在心上,他虽然占据着霍继潜的身体,但他是李杨,他不可能因为用着霍继潜的身体,便对霍烈产生父子感情。 死就死了吧,时也,命也。 剧情里本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他,连霍继潜也要跟着一块死。 可站在步惊云的角度,显然不会这么想。 身为人子,我是不是该痛哭流涕,表达一下对霍烈惨死的心痛之情? 李杨尝试了一下,哭不出来。 于是他便用单手捂住脸庞,默默的转过身,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痛哭流涕的丢人模样。 见此,步惊云冷酷的脸渐渐软化了,他开了开口,却又合上,难以启齿道:“是……我杀的” 我比你先知道。 李杨心里有些无奈,手指狠狠揉了几下眼睛,将眼睛揉得通红,猛地转过身,瞪着步惊云。 “为什么?” “情势所逼,当时我们已经逃到牢外,却被包围,聂风踢掉了二叔的刀,雄霸也来到了现场,最后,为了保全我,二叔等人全都牺牲了,雄霸他…他让我砍下二叔的首级” 步惊云看着李杨,“我没有任何辩解,如果你要杀我报仇,我绝无怨言” “我不会杀你,父亲和所有人都是为保全你而死,我若杀你,岂不是叫父亲和所有死去的人,都白死了吗?我要出去,这个仇,我要亲手找雄霸报”李杨悲愤道。 以你的武功,报仇根本没有希望。 步惊云没有打击他,转开话题,“你是二叔唯一的子嗣,我断不会让他绝后,给我一点时间,三天后,雄霸要会见无双城主独孤一方,届时,他的注意力都在独孤一方身上,是你最好的逃生机会,我会尽我所能,救你出去” “谢谢堂哥” 目送步惊云的背影离开,李杨松了口气。 演戏的感觉并不好,每时每刻都有被拆穿的危险。 打了个哈欠,李杨懒洋洋的回到床上睡觉。 没过多久。 又有人来了。 “看不出来,你挺忙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步惊云、聂风,都是属夜猫子的吗? 李杨无奈的又坐起,“聂堂主才是真忙啊,大半夜还要来提审犯人” “睡不着,忽然想到今日抓了一个有趣的犯人,便来审问审问,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聂风将桌边牢头的那张凳子挪到牢门口,坐下来,侧身倚着牢门,一副要打持久战的准备。 “只要你不对我大刑伺候,我就陪你聊到天明”李杨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也是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说说你吧”聂风道。 “说什么?” “说你和我云师兄是什么关系?刚才我可是在牢外等了好一会儿”聂风察觉到李杨和步惊云之间似乎有什么猫腻。 一个是天下会的堂主,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这两人居然会有交集,而且还是在他将李杨抓进来之后,聂风如何能不好奇? “我说步惊云是我失散多年的亲戚,你信吗?”李杨玩笑的语气道。 聂风摆了一下手,“你不想说就算了” “让聂堂主在大牢外排队,真是对不住,若是有酒,我一定自罚三杯”李杨隔着牢门,朝聂风拱手道。 聂风笑了,“你想喝酒就直说,怎么样,牢饭不好吃吧” “确实” 李杨点点头,“能腻死人的烧鸡,和兑了水的假酒” “……”聂风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杨。 李杨耸了耸肩。 聂风回过神,喊道:“牢头,牢头” “聂堂主,我在这”牢头大声回应着,从牢外飞跑进来。 “最近大牢改善伙食了?”聂风问道,他知道,就算再怎么改善伙食,也不可能给犯人吃烧鸡和酒。 “没有啊”牢头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聂风的意思。 “今天牢内发生了什么事?”聂风又问道。 “没……” 牢头看到牢房内的李杨,向自己打眼色,立刻话锋一转,“是,今晚确实出事了,就是步堂主被挟持” “那他呢?”聂风不等听完,指着牢内懒洋洋的李杨又问道。 估计是露馅了。 结合聂风的反常问题,以及李杨的眼色,牢头心里也明白了,眼看藏不住了,便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聂堂主,这可真不怪我,您是知道的,当时步堂主被挟持时,我可是在外面奋勇抗敌,牢房内发生的事,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谁知道这小子的牢门链子怎么就开了?我一回来,还吃了我的鸡和酒……”牢头将今晚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聂风。 “你先起来吧”聂风沉吟后道。 “谢聂堂主” 聂风转而看向李杨,足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好像李杨脸上有朵花似的,最后却道:“牢头,取些酒菜来” “啊?是,我马上去”牢头连忙出去准备酒菜。 “弄点好的,兑水的假酒我可不喝”李杨冲着牢头背影喊道。 牢头险些一个跟头摔倒。 妈的,你一个犯人还这么多条件。 牢内现在只有聂风和李杨。 聂风开口道:“怎么?你这是在牢房住习惯了,还不想走了?” “没人会习惯住牢房” “那你为何不跑?” 李杨忽地沉默下来了,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好吧,我不逼你”聂风善解人意道。 “谢谢” 话题到这,气氛明显不对,有些聊不下去了。 好在牢头及时送来酒菜,有荤有素,配上一坛好酒,犹如一场及时雨。 “你也来点?”李杨已经挪到了牢门口,端着酒杯,冲旁边眼巴巴看着的牢头问道。 “不不不,你们喝,我……出去守门”牢头赶忙借故出去。 有酒有菜,几杯酒下肚,酒意涌上来,气氛再次回暖。 “我不明白,你既然弄断了链子,却为何不逃出去?如果不想逃,又何必要弄断铁链?”聂风看酒喝得差不多了,李杨又明显有些醉意,便再次问道。 “那铁链可不是我弄断的” 李杨咽下口中的酒,道:“是那帮黑衣囚犯砍断的” “就是挟持云师兄的那些人?” “对” 酒菜尽兴,好像真是喝上头了,李杨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看到了我,其中之一说,我既然能被关押在天下会牢中,定是反抗天下会的义士,说什么既是同道中人,焉能坐视不管,说着就把铁链砍断了,他们很紧张,只顾着朝前跑,根本没看到我还待在牢房,没跟过去”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逃走呢?”聂风突然问道。 “因为” 就像是被骨头卡住了似的,李杨的话停下,一副我已看穿你的表情,笑道:“你想套我话,是不是?” 聂风没有作答,只是将杯中酒饮尽。 李杨却把手伸出牢门外,和他的酒杯撞了一下,“其实你完全可以用大刑,看,刑具就挂在那边,随便哪一样,我都受不住” 的确,这是牢房,最不缺的就是刑具,尤其是可怕的刑具。 聂风摇头道:“我不喜欢用那些东西” “对敌人也是如此?”李杨忽然道。 “你是我的敌人吗?”聂风反问道。 “当然不是,就凭我,一百个加起来,也不配做你的敌人”李杨并没觉得可耻,就事论事而已。 “但你却不怕我” 聂风脸上露出一分落寞,“就像刚才的牢头,天下会上上下下,除了我大师兄、云师兄、以及师父外,每个人见了我,都和那牢头一样,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孔慈平常对我也是有些……唉” “高处不胜寒,正常”李杨能理解这种感觉。 因为他以前经常和这种人打交道。 聂风顿了顿,“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以你的胆识,不应该困在这一座小小的牢房内,将你的隐情说出来,我会帮你,相信我,等你出来后,你甚至可以加入天下会,别人不敢说,飞云堂的大门会向你敞开,到时,你我依然可以平等的把酒尽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一道碍眼的牢门” “加入天下会?” 李杨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如果知道我的事,雄霸第一个不会放过我,甚至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这”聂风没想到,他的隐情居然能和师父扯上关系。 那就必须弄清楚不可了。 “如果你真拿我当朋友,那就帮我做一件事”李杨突然道。 聂风眼睛一亮,“什么事?” “帮我送一样东西”李杨低声道,小心看了一眼四周后,从怀里取出一支毛笔。 先前因为聂风的格外关照,这支毛笔并未被搜走。 第十二章红颜 “一支毛笔?”聂风不禁疑惑道。 他以为会是某件价值不菲的东西,却没想到会是一支毛笔。 毛笔显然没经过精心养护,笔锋散乱,笔杆透着湿气,似乎是在水里泡过,但这些都不能掩盖其考究的工艺,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你可知道湖心小筑?”李杨低声问道。 聂风点点头,“知道,但那里是禁地,禁止任何人出入” “你也没去过?”李杨不动声色的问道。 “既然师父有禁令,我自然没去过”聂风理所当然道。 这就更好办了。 李杨便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聂风迟疑的摇了摇头。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人生在世,谁又能没个秘密? 师父不让,他做弟子的,自然只有遵从了。 李杨却不等聂风讲那些尊师重道的大道理,先说道:“只因为那里住着一位姑娘” “一位姑娘?” 聂风有些不信,作为天下会的禁地,连三大弟子都禁止出入的地方,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姑娘。 “你若真拿我当朋友,你就帮我将这支毛笔送到湖心小筑,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要亲手交到那位姑娘手中” 李杨的表情,就像临终托孤儿似的,将毛笔郑重交到聂风手中。 “就只是这样?没别的话?”聂风接过毛笔,依旧一头雾水。 他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探听别人隐私秘密的小人,但不得不说,他的胃口,现在已经被李杨吊起来了。 “唉,其实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李杨神情寞落的叹了口气。 最后却说:“罢了,你就对她说,我给你的承诺已经无法实现,叫她彻底忘了我吧,更不要来找我” “……好吧,我能问一下,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吗?”聂风谨慎的问道,这份谨慎不是对李杨,而是对他师父,毕竟那位姑娘可是住在师父的禁地。 李杨犹豫道:“其实告诉你也好,让你知道轻重,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是雄霸的……女儿” “嘶!”聂风倒吸了口凉气,稍一深想,便已经明白了。 他宁愿不明白。 良久,聂风叹道:“我今晚就不该来这里” “你已经来了,并且也审讯成功了”李杨目光灼灼的看着聂风。 “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还告诉我?”聂风突然问道。 “我已经在天下会的牢房,这件事早晚都会被揭发,你是个君子,那边明明有刑具,你却宁肯与我喝酒聊天,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我不能叫她白白苦等,答应我,不要告诉她我的事情,更不要说我在这里” 李杨的表情视死如归,说着说着,竟是吟诵起来: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听着李杨的吟诵,聂风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泪痕难拭的痴心女子,对着自己诉说幽婉痛苦的相思。 “这是?”聂风不禁被这首词深深触动。 李杨停止吟诵,深深的叹息道:“这是她写给我的,就是用你手里这支笔,它成了见证我们爱情的信物……”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悲观”聂风不忍的劝道。 “难道你会为我保守秘密,放我出去,对你师父撒谎?”李杨反问道。 “这”聂风语塞。 的确,他很欣赏李杨,但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又怎能为此欺骗师父? “去吧,这件事一了,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保重” 聂风将毛笔郑重其事的收好,走到门口,却又道:“你放心,这件事没人知道,我也不想做告黑状的小人,只要师父不问起,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今日过后,你和她之间,也彻底了结了,说与不说已然不重要了” “谢谢”李杨诚恳道。 “作为男人,我佩服你”聂风最后说了一句,走了。 李杨笑了,“我也佩服我自己,尤其是作为男人” 聂风走后,牢内只剩李杨。 他伸手穿过牢门栅栏,将酒菜一一挪进牢房内,自饮自酌,就着菜肴,权当是夜宵了。 “人比人真得气死,你一个犯人,居然过得比我这个牢头还潇洒,说出去谁信呐”走进来的牢头,站在牢门口,看着李杨旁边的酒,满是羡慕道。 “小兄弟,自己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陪你”牢头自告奋勇道。 李杨瞥了他一眼,“想喝酒?” 牢头搓搓手,馋道:“十年陈的花雕,这辈子都没喝过” 李杨将手中已经斟满的酒杯递过去,“也就是咱俩认识,换别人,碰都别想碰我这杯子” “那是那是,兄弟够意思”牢头接过酒杯,先是闻了一下。 醇厚的酒香钻入口鼻,不禁让他露出陶醉之色,仿佛是闻到腥味的猫,迫不及待的将杯中酒饮尽。 “好喝吗?”李杨笑着问道。 牢头咂摸着嘴,回味道:“好喝,要么说是好酒呢,喝完这个,我都感觉我以前喝得都是马尿” “还想喝吗?”李杨适时的问道。 牢头重重的点头,目光有些热切的转移到装酒的小坛子上。 要是别的犯人,他早进去抢走了,可对李杨他是真不敢。 想想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聂风亲自给送过来,还命他好生看照,接着步惊云来了,秘密单独谈话,最后大半夜的,聂风又来了,刚才那喝酒热聊的场面,他可是亲眼看过,他说什么也不敢惹李杨,万一这小子回头向聂风或是步惊云,告自己黒状怎么办。 “帮我一个小忙,这剩下的酒,都是你的”李杨指了指酒坛。 牢头打了个激灵,“我警告你,别打歪主意” “你也不想想,我要想走早走了,还用得着现在动歪主意?”李杨轻蔑道。 牢头一想,也是。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你帮我洗一下衣服”李杨轻飘飘的说道,仿佛真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洗……洗衣服?”牢头不敢置信的叫道。 这小子有病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洗衣服? “你确定,你不需要什么吃的、喝的,或是用的”牢头问道。 这才是正常犯人该提的要求吧。 “我吃喝都挺好的”李杨指了指那些还没享用完的酒菜。 牢头彻底无语了。 的确,这家伙伙食比自己还好。 “行不行吧?”李杨催道。 牢头点了下头,“行” 这送上门的便宜,当然行,回去让家里婆娘洗一下不就结了。 “记住,要快,我明天就要” “没问题” 李杨笑了下,将小酒坛子递出牢外, 牢头喜滋滋的接过酒坛,却没喝,而是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包住了酒坛。 “你这是做什么?”李杨好奇的问道。 “这酒我得拿回去喝,马上就要换班了,若是被换班的人看见,这牢里兄弟八人,这点酒,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对了,衣服呢,我现在一起拿回去,明天就给你送来”牢头一副要抓紧时间跑路的样子。 李杨脱下衣服,递了过去。 牢头接过来,纳闷道:“你这也不是很脏嘛” “你不懂”李杨神秘一笑。 “得,你们这些大人物的生活,我是不懂”牢头点了下头,抱着酒坛和衣服做贼似的走了。 一身白色中衣的李杨,躺回到床上,准备继续睡了。 至于他为什么执着于洗衣服? 与女孩子见面,当然要穿得干干净净的了…… 第十三章文丑丑 湖心小筑。 夜色朦胧。 聂风面容沉重的站在房门前,怀里的毛笔就像是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潭中。 而这,都是出于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 “吸”聂风深吸口气,刚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嗖!”从黑漆漆的屋内,陡然射出一道寒光。 聂风双眼一凝,脚步后退中,手却伸出,抓住了那道寒光。 是一根价值不菲的玉簪。 唉! 看着这根玉簪,聂风已经能想象到,屋内被李杨魂牵梦绕的姑娘,是一位何等刁蛮的大小姐了。 将玉簪当暗器招待客人,怎么可能是淑女? “大小姐莫怪,我并无恶意”聂风拱手,礼道。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屋内传出幽若不轻不重的声音。 “这” 碍于女子闺房,但又想到自己受人之托,聂风犹豫了一下,便进了屋。 刚进屋,门后闪出一道身影,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刺过来。 聂风看都没看,人影一晃,人已经正面转了过来,并飞起一脚,脚尖精准的点在幽若手中的匕首,将匕首踢飞,而幽若的手却丝毫未伤。 “风神腿!你他奶奶的是聂风?”黑暗中,幽若惊呼道。 “……额,是”听到那句他奶奶的,聂风着实吃了一惊。 显然,师父的女儿,天下会的大小姐,与聂风想象中不太一样。 “巧了,风神腿我也会几招,正好向你讨教”幽若来了兴趣,她今天可憋了一赌气,正愁没办法发泄痛快。 “等等” 聂风连忙道:“我可不是来与你切磋武艺的” 幽若停下来,“难道你他奶奶的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风神腿?” “就算你会天下会所有武学,我也不感到奇怪”聂风淡淡道,他把他奶奶三个字,自动忽略了。 要不然这对话,没法再进行下去了。 幽若一愣,随即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能不知道嘛。 聂风点点头,从怀中取出毛笔,递了过去。 灯光燃起,照亮屋内,幽若疑惑的接过毛笔,只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这不正是白天,她用来捉弄李杨的那支毛笔吗? 这,也是她怒火的源头。 “他在哪里?”就像火药瞬间炸开了似的,幽若大叫起来。 很奇怪,幽若真生气的时候,嘴里却没有脏话了。 认真的时候,也没有。 先入为主,让聂风认为,她这是关心李杨,情绪失控,于是柔声道:“你放心,他没事,他让我转告你,他给你的承若实现不了了,忘了他吧,更不要想着去找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幽若大声质问道:“我问你,他在哪?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喂,喂,你给我站住,我命令你” 聂风却已经走了。 他只是来传话的,而幽若的身份,也不容他过多接触。 站在水榭前,望着湖面上迅速远去的身影,幽若气得直跺脚。 “混蛋,全都是混蛋!” “可恶,明明都已经得逞了,居然还来笑话我,真当我幽若这么好欺负?!我一定会找到你,你这个……” 毛笔被硬生生掰断,屋内的所有物件,再一次惨遭破坏,能砸的东西,都成了女孩泄愤的道具。 仿佛砸碎的是李杨。 翌日。 依旧是湖心小筑。 仆人们抬着一件件东西搬进搬出,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茶杯碗盏。 “轻点,轻点,前面那个瞅着点,哎呦,这个东西最贵了,小心点……”一个带高帽,手拿羽毛扇的男人,掐着娘娘腔的嗓音,呵斥着下人。 “文总管”一边冷眼看着的幽若,突然出声道。 “大小姐,瞧你这话说的,叫我丑丑就可以了”文丑丑赶忙掐笑道。 幽若勾了勾手指,“过来” 文丑丑心底一万个不愿意,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但脸上还是掐笑的凑过去。 “你说,我爹他疼我吗?”幽若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当然疼您啦,您瞅瞅这些东西,都是最贵最好的,而且你砸了两次,我也换了两次,正常人家的爹娘,肯定都要骂人了,可咱们雄帮主,依然是慈祥的宠着您,呵护着您…”文丑丑弯着腰道。 “是这样啊,那你说,如果我犯了一点小错,他老人家会惩罚我吗?”幽若手直接摁住文丑丑,将其摁在栏杆出,就像当初擒住李杨一样。 “当……当然不会” “杀人大罪,也不会吗?” “您是帮主的掌上明珠,什么人被你杀,那是他的荣幸” “这样啊” 文丑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神瞟了瞟栏杆外深不见底的湖水,咽了咽口水,“大小姐,您小心点,我…我不会水” “你给我闭嘴” 幽若大叫道,“以后再跟我说不会水,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不说不说”文丑丑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感觉这位大小姐越来越难伺候了。 幽若摇了摇头,将那道可恶的身影抛出脑海,从身后拿出一把匕首,在文丑丑恐惧的双眼前晃了晃,最后轻轻的贴在他喉咙上。 “大大……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 “杀你啊”幽若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为什么啊?”文丑丑都快哭了。 “刚才可是你说的,我爹疼我,如果我杀了人,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这他妈是什么歪理! 感觉到喉间的匕首越发用力了,文丑丑真的哭出了声,“大小姐,这些年我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犯了什么错,您告诉我,我改,我对您忠心耿耿啊” “真的忠心?” “真……真的” “那好” 幽若收起匕首,但依然摁着文丑丑,“现在我有点事,可被困在这湖心小筑,又没有手下” 文丑丑心领神会,立刻接道:“丑丑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幽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知道,凡是我的事情,你都会上报给我爹,但这件事,可大可小,我爹日理万机,我觉得这件小事,就没必要惊动他老人家了,你说,是吗?” “这”文丑丑不由露出为难之色。 “嗯?” 看幽若又要抽出匕首,文丑丑连忙道:“什么事?您交给我,我保证给您办好” “这还差不多” 幽若撇了眼那些搬运新家具的仆人,将文丑丑拉到一旁,低声道:“我要你去查,聂风最近都干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去过哪里?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聂堂主”文丑丑惊讶道。 “怎么?不敢查?他聂风大,还是我大?”幽若瞪着眼睛道。 “当然是您大,您大,您放心,这点小事,就包在丑丑身上了,三日之后” “就今晚” “……行” 文丑丑咬牙答应了,心底却在为聂风默哀。 被这位大小姐盯上,今年合该你遭劫! “别给我耍花样,如果你敢告诉我爹,现在没机会,将来我也会找机会杀了你,到时,我看我爹是会叫我给你陪葬,还是换一个新总管”幽若深知文丑丑的秉性,临了又威胁一遍。 “不敢,不敢” “那还不快去” “马上就去” 文丑丑连滚打爬的跑了,直到入夜,又扭着屁股,急匆匆来了。 他不敢不回来,因为幽若的威胁很管用,尤其是那最后一句。 “聂风十天之内所有的事,包括顿顿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酒,我都给您写这了,您慢慢看,我就先走了” “回来” 文丑丑苦着脸回来。 “坐下” “是” 幽若直接一脚踩着文丑丑的脚,防止他逃走,一边看着纸上,文丑丑记录的内容。 “您看看,足足三大页呢,我可真是用心了”文丑丑在旁边谄媚道。 “嗯,不错”幽若毫无诚意的说着,注意力完全在纸上,看到其中一项,不禁起疑。 “牢房这片,现在归聂风管吗?”幽若不禁问道。 “那怎么可能,聂堂主乃是帮主亲信爱徒,左膀右臂,帮主怎么可能人心,让他去干牢头的活” “最近抓到了什么重要犯人?” “没听说” “那就有意思了,一个堂主,没事往牢房跑那么勤快干吗……”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浮上幽若嘴角。 不到半刻钟看完。 幽若沉吟了一会,然后竟将纸撕碎丢入湖中。 文丑丑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满意,还是又要发脾气,满心苦楚。 “你是撑船来的吧?”幽若忽然道。 文丑丑下意识点头,“是,您知道的,我不会” “嗯?” 文丑丑急忙闭上嘴。 可惜,晚了。 一掌,幽若就把他打晕了,从他身上搜了搜,搜出一面令牌。 走出水榭,果然看见湖上停着一艘小船,跳了上去,撑起船桨,幽若就这样一路驶离了湖心小筑。 “如果能这样划出天下会该多好啊……” 望着夜色中越来越远的湖心小筑,第一次离开关了自己十七年的金丝笼,本该高兴的幽若,却感觉更加悲哀了。 第十四章断章的吻 大牢外。 “站住,什么人?” “大牢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守在牢门左右的天下会弟子,拦住了已经来到牢房外的幽若。 幽若亮出从文丑丑身上搜出的令牌。 “原来是文总管的人” “小的们狗眼不识泰山,请恕罪” 俩弟子连忙赔罪。 “嗯”幽若鼻音不轻不重的哼了声,官威十足。 “您请” 幽若大摇大摆的走进大牢,如法炮制,也唬住了牢头。 对于他们这些下层弟子,一面代表身份地位的令牌,就如同圣旨。 “你,出去”幽若对牢头说。 “是” 牢头心道:又是一个来找那小子的,这回却是文总管的人了。 如此想着,牢头很淡定的离开。 估计哪天雄霸亲自来了,他也不会惊讶了吧。 “这大牢也太空了吧”看着两边空空荡荡的大牢,幽若嘀咕着,当看到李杨那座牢房时,顿时脸色一变。 愤怒中,却带着得意。 走到牢门前。 “怎么是你?”李杨也发现了她,不敢置信的叫道。 “没想到吧”看着身在牢狱之中的李杨,幽若感觉真解气,不由一顿嘲讽。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就是为了来这牢里?我还以为你远走高飞了呢,说说,偷着多少钱了,够买一块地吗?不够我可以送你一点……” 幽若到现在还以为他是个毛贼。 “比起我那湖心小筑,这牢房可还舒服?” “有区别吗?都是牢房”李杨貌似是已经镇定下来了。 幽若瞬间语塞。 即使她不愿意认输,也不得不承认,李杨这话,和她想的一样。 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这个混蛋! 幽若更气了,“你都已经进了牢房,再过几日,怕是就要上断头台了,我看你到时还神气什么?” 李杨耸耸肩,“那不是还有段日子嘛” “我现在去告诉我爹,让他现在就砍了你”幽若气道,她就不信了,这个男人难道就不会害怕? “你何不自己动手?”李杨脸上满是有恃无恐的笑容。 “你以为我不敢?”幽若冷道,“我现在杀了你,我爹非但不会怪我,还要谢我为他肃清了牢房” “我信”李阳点点头,问道:“那你还等什么?” 幽若咬咬牙,她当然想报仇,但她到现在为止,没占到一丝便宜,反倒越来越愤怒,就这么杀了李杨,太便宜他了。 “你好像很想让我杀了你?” 李杨心底一紧。 表现得太过了吗? 看来得注意了,这个女孩,可不是牢头那么好糊弄。 “左右都是死,能死在你手里,岂不更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金丝雀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杨话是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就是有恃无恐,仿佛在说:你肯定杀不了我。 “那是牡丹花下死,没读过书,就别学人家卖弄”幽若鄙夷道。 “可你是金丝雀”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幽若的痛处。 李杨又道:“金丝雀杀不了人,她只能待在笼子里” 湖心小筑,就是她的笼子。 “住嘴!再说一个字,我就割掉你舌头”幽若尖声道。 李杨还真听话的把嘴巴闭上了,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更让幽若气不打一处来。 她决定放弃这种方式了,想在口头上占到李杨的便宜,太难了。 搞清楚自己想知道的问题,最后一刀杀了算了。 “你看你,大老远偷偷跑来,不杀我,也不说话,就只是瞪着双眼睛看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迷恋我呢”李杨的嘴巴又打开了。 因为他要抓紧时间。 现在聂风对他颇有好感,动不动就跑来喝酒聊天,要是撞见了幽若,这场逃生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找到你的?”眼看李杨不问,幽若只好自己抛出这个问题了。 这是她的得意之处。 毕竟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一个已经逃走的毛贼,她却能这么轻易找到,这难道不令人吃惊吗? “聂风”李阳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你知道”幽若不敢置信道。 “废话,人是我派去的,我当然知道,抱歉,没能表现出我的吃惊,让你失望了”李杨装模作样的低头道歉。 幽若愣了愣,然后叫道:“你是故意引我过来!” “是”李杨居然承认了。 “为什么?”幽若傻傻的问道,她现在就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还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 李杨没回答,却问道:“我是不是一定会死?” 幽若终于抓到一处能嘲笑李杨的地方,讥道:“敢惹天下会的人,还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说的是啊”李杨赞同道,让幽若越发看不懂了。 “既然迟早都是个死,死之前,能看看美女,不好吗?” “就因为这个?”幽若根本不信。 李杨摇头道:“你去问问那些坐过牢的男人,其中有一大部分人后悔不已,会真心忏悔,有一部分则死不悔改,而不论是哪一部分人,他们在坐牢时,都渴望过能有一个女人,哪怕碰不到,近距离看看都好” 这不是他说的,而是他混社会时,听一个从牢里出来的人说的。 “现在,我不仅看到了,而且还很美”李杨的眼睛看着幽若,还张得很大,因为真的很好看。 “哼” 都说女人喜欢被称赞,但幽若宁愿看李杨情绪失控,破口大骂,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副欣赏自己的模样。 “再问你一个问题” 说实话,她都觉得自己很傻,大老远跑来,明明是想报复来着,可现在,却成了请教问题。 不,这是审讯逼问。 幽若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问吧,现在我高兴,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李杨果然很高兴,因为他那可恶的笑脸,就没收起来过。 幽若不以为然的哼了哼,问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堂堂的聂风,给你跑腿?” 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 那可是聂风啊! 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在天下会,地位只在雄霸之下。 聂风在雄霸眼中的地位,可能就连自己这个女儿,都比不上吧--幽若自嘲的想道。 而李杨呢,区区一个毛贼,连点武功都没有,却能驱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跑腿。 谁信? “真想知道,这可是秘密,因为我抓住了聂风的一个把柄”李杨低声道。 “他怎么可能会有把柄?”幽若明显不信。 聂风在天下会可是有口皆碑,都说他是个君子。 说露馅了吧? 圆不上了吧? 那就真小看李杨这张嘴了,这厮的武功的确不行,但嘴功却是惊人。 李杨说:“是人,就有不愿意与人分享的秘密,这秘密就是把柄,聂风也是人,自然会有把柄” “就算他有把柄,又怎么可能落入你手中?”幽若还是不信。 “因为我有本事”李杨很认真道,或许这是他两天以来,第一句实话。 “就你?”幽若不屑道。 “我能让聂风给我跑腿、我能让雄霸的女人,甘愿冒着风险来牢里找我、我不会水,却能从湖心小筑离开……” 李杨每说一件,幽若气就涌上一分,“你到底说不说?” 李杨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跑到牢门口,冲幽若示意附耳过来。 “什么秘密,都快成死人了,犯得着如此小心吗?”幽若不以为然道。 “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幽若实在好奇,如果知道了这个把柄,她说不定也可以驱使聂风,或许,就能借聂风之力逃出湖心小筑。 于是,她忍不住附耳过去。 “是……” “你说什么?大点声”幽若耳朵紧贴着牢门,都快伸进去了。 “我是说……骗你的” 这时,李杨不经意伸出牢门栅栏的手,忽然抓住了幽若精致的下颌,大嘴飞速的堵了上去…… 第十五章图穷匕见 “唔……” 幽若显然没料到李杨此举,愣了一下后,彻底慌了。 一个女孩被强吻了,应该怎么办? 咬他? 李杨亲的是侧脸,如果要咬的话,她还得先把正面嘴唇送上去。 她才十七岁。 是个未出阁的女孩。 也毕竟是个女孩。 在这之后,她才想起自己还有武功,挣扎着,手穿过牢门,还因为惊慌的关系,没穿过栅栏空隙,反而砸到了牢门上。 最后,七手八脚中,终于成功击中李杨一掌。 李杨连连倒退,一直退到床边,被床绊倒,倒在了床上。 “哈哈……” 被打了一掌,李杨却开心大笑,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哈哈,咳咳……”也许是被鲜血呛到了,但幽若更认为,是自己刚才那一掌,将他打出了内伤。 鲜血就是证明。 “你,你居然敢”幽若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脸上的慌乱之色仍未平复,青红交加的脸上,还有一块明显的吻痕。 “的确,我敢”李杨又承认了。 “你好大的胆子!”幽若尖叫道,情绪已然失控。 “有时候,我胆子的确很大”李杨又说了句实话。 幽若气得娇躯乱颤,双眼死死瞪着李杨都已泛红,“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你” “我,我,我”李杨故意鹦鹉学舌,火上浇油。 幽若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根本就不用说什么,这可恶的家伙,从进来开始,就应该直接杀掉才对。 “牢头” “来啦”牢头脸上掐笑的跑进来,可当看到满脸杀气的幽若时,立马吓得收起了笑脸。 “钥匙”幽若直接要道。 “这,这不合规矩吧”牢头为难道。 他不认识幽若,只以为她是文总管的人,或许就是个下等的奴婢,他哪里敢随便把钥匙交出去。 “你再说一遍”幽若一脸杀气的看过去,大有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架势。 牢头怕了,不敢正视幽若,眼神瑟缩着,无意间看到李杨正在冲他使眼色。 上回面对聂风时也是如此,让他躲过问责,珠玉在前,再加上李杨是他见过的最配合的犯人,两人关系混得还不错,牢头下意识便相信了李杨。 “我可告诉你,出了事,我可不管”牢头有些不情愿的将钥匙交给幽若。 其实他并不怕出事,如果是别的犯人,他会担心,但李杨不同,之前牢门大开,人家都没想过要逃,何况现在? 很讽刺,他之所以肯给幽若钥匙,竟是出于对李杨这个犯人的信任。 “滚” 牢头看着情形,就知道要出事,可他也不敢管,给了李杨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急匆匆的跑出去给聂风报信。 别忘了,聂风之前可是叫他照顾好李杨,现在有人要找李杨的麻烦,他无能为力,自然只能去找聂风,到时若是问罪,他也能撇清责任。 牢内只剩幽若和李杨。 牢门钥匙在幽若手上,她从袖筒里一摸,掏出一把匕首,正是之前威胁过文丑丑那把,现在,要见真血了。 “你不能这么做” 李杨好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事,那张一直让幽若讨厌的笑脸终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慌乱。 幽若不发一言,钥匙冲牢门上锁链上的锁头一捅,锁头咔的一声打开,将锁链野蛮的扯掉扔到地上,她拿着匕首,毫不犹豫的冲入牢房中。 这回她下定决心,再也不说一句话,再也不听这个混蛋的任何话,就一刀,只一刀,干净利落,赶紧结束。 多一眼,她都不想再看到李杨那张脸。 “杀人可不好玩,尤其是你这样的姑娘,不应该见血腥”李杨害怕的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牢房内空间有限,没几步,李杨的后背便撞上墙壁了。 “去死!”幽若这时冲了过去,匕首尖直直对着李杨心口。 就像预想中的。 快、准、狠,刺中! “铛!” 结果,却与预想中完全不同。 锋利的匕首,轻松刺破衣衫,却再也无法向前,仿佛刺中的是一块坚硬的铁板。 “这不可能?!”幽若失声叫道,彻底蒙住。 那张可恶的笑脸,再次出现了。 同时,李杨趁机抢走了愣在心口上的匕首,反手,横在了幽若喉间。 “别动” 好冷的声音。 为什么一张笑脸,说出的话,却如寒冰一般。 “走吧” 依旧是很冷的声音。 李杨站在幽若身后,左手抓着幽若后背衣襟,紧紧攥成一团,右手绕到幽若前面,手中匕首横在她喉间。 防得太死了。 就连走路,都是李杨在后面一步一步的推着,但凡幽若走快一点,都不用李杨出手,她的喉咙自己就会撞上匕首,而走慢一点,后面李杨就会推。 急转直下的情势,死亡的逼迫感,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让幽若冷静下来。 她忽然发现,李杨居然比她还冷静,不仅声音冷,表现更是冷静异常,毫无刚才的慌乱之色。 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步? 自己明明稳操胜券,怎么就一转眼,变成人质了? 幽若想不通。 她想不通的问题很多。 为什么匕首会被抢走? 为什么会失败? 自己为什么要冲入牢中? 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她忽然发现,这些连她自己都回答不上的问题背后,竟全都有李杨的身影。 “这一切,是你早就设计好的陷阱”幽若如梦方醒道。 天啊! 这是一个什么陷阱? 让堂堂雄霸之女,居然冒着风险,从湖心小筑跑出来,到牢房里来,成为这个男人逃狱的人质! 这种几乎不可能的陷阱,竟然都能成功? 幽若真感觉自己像头蠢猪,都不需要人赶,自己就跑进了猪笼。 偏偏李杨这样说:“你很聪明,我原以为你一来,就会直接冲进牢中杀我,但你却保持了理智,所以我只能变着花样的刺激你,还不能显得太露骨,中间还差一点被你发觉,别停下,继续往前走……” 说归说,正事一点不耽误。 两人速度很慢,没走出大牢,李杨就已经把他的计划,说了个大概,凡是重要的部分,全部隐去。 即使如此,幽若都听傻眼了,心底直呼可怕,但嘴上却不认输,“跟我说这些干吗?显示你的聪明?还是嘲笑我的愚蠢?” “因为我不想杀你”李杨很认真的说道。 “笑话,匕首都架到我脖子上了,还说不想杀我,都已经图穷匕首见,就不要再假仁假义了”幽若不屑道。 “如果我杀了你,谁来给我当人质?”李杨竟丝毫不回避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本就是他抛出来的。 说真的,听了这话,有那么一瞬间,幽若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但听到李杨下一句,她什么底气都没了。 “所以,我宁愿在你脸上划几十刀,也绝不会杀你” 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幽若这回没敢把心中反驳的话说出,无论人还是嘴巴,都老实了许多。 “站住”眼看就要走出大牢时,李杨忽然停住了。 “怎,怎么了?”幽若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但是从现在起,她再也不敢轻视李杨。 这家伙,一定又在策划什么陷阱? 幽若这样想。 现在在她眼里,李杨打个喷嚏,都觉得是一场阴谋。 第十六章对峙 李杨在等。 作为人质,幽若的分量绝对够了,但外面认识幽若的人能有几个? 雄霸、文丑丑、聂风,这是李杨能想到的,他也相信,答案和自己所想不会有太大出入。 关键是,那些牢门守卫、中下层弟子们肯定不认识幽若。 他这么冲出去,怕是会和幽若一起被乱刀砍死。 只能等。 等识货的人来。 牢头,勉强算一个,聂风,算是,步惊云,也可以,最好是雄霸本人…… 将有可能出现的人,以及接下来会发生的状况、意外想了个遍,李杨越发有自信了。 一动,不如一静。 只要他不冒冒失失的冲出去,就不会有人冲进来。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谁愿意会来牢房? 不说别人,这两天,牢房的守卫,李杨就没见过两个以上同时出现的,就那两个,还是在牢头换班的时候,只要一歇班,牢头绝不会来牢房半步。 更别提其他人。 王牌在自己手里,该急的不是自己。 等! 李杨就这样告诫自己。 他能沉得住气,可有人不能。 脸上划几十刀的威胁,的确吓得幽若老实了,但老实与沉得住气不同。 幽若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喂” “你可以再大点声”李阳莫名道。 “啊?”幽若听不懂。 “只不过就隔着一道牢门,你只要稍微大点声,外面的人一定能听见,就会冲进来救你”李杨好像在为幽若出谋划策。 说实话,幽若还真有点心动。 但一想又不对。 这混蛋能这么好心? 到时,外面的人还没冲进来,你先给我几十刀。 我可不会上你当。 “你累吗?”李杨忽然道。 “不累”幽若没好气道。 大晚上不睡觉,在牢门前站着,还被人用匕首架着,你说她累不累? “而且我再累,也怎能与受了内伤的你相比”幽若终于找到一处自得的地方了。 “你说的是之前我挨你那一掌?”李杨一脸奇怪。 “滋味如何?”幽若得意道。 李杨沉默片刻,“其实,当时我流的血,是我自己逼出来的” “……”幽若。 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不过李杨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嘲笑她,仿佛觉得无足轻重,而是道:“我累了” 你还能知道累? 幽若无声的撇了撇嘴,她怕下一句,自己又要吃瘪。 “借你肩膀用用” “啊?” 不给幽若拒绝的机会,李杨从后面,将额头低下,靠在幽若肩头,貌似是真累了,想睡会儿。 “喂,喂”幽若抖动肩膀,却抖不掉李杨的头。 真睡了? 怎么可能! 看着尽在眼前的牢门,幽若强压下想要一脚踹开牢门的冲动。 这家伙威胁人从不直说,总会用语言先挑起你的希望,然后再一盆冷水浇下,让你彻底绝望。 第一次威胁往她脸上划几十刀,第二次让她大声喊,这应该是第三次。 真当我好骗么! 而且就算打开牢门,那些守卫也不得自己,万一乱刀给自己砍死了怎么办? 幽若脸上露出我已看穿你诡计的表情,就和李杨一样,安稳站着。 一刻钟后。 肩膀直发酸。 这时, “踏踏踏……”杂乱的脚步声向大牢逼近,人未至,危险的火光已经穿过牢门缝隙,照在了李杨脸上。 李杨猛地抬起头。 “砰!”牢门正好被撞开。 一根根火把、一张张脸庞、突兀的将牢门前的空间全部堵死,站在最前面的,一共有五人。 李杨只认出聂风和步惊云,其他三人一概不识。 幽若认识。 “爹……” “幽若”站在最头前的雄霸开口,情绪很是复杂。 他之所以将幽若禁足在湖心小筑,与世隔绝,就是担心有人会拿她要挟自己,果然,担心应验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能要挟他的人,不是无双城的独孤一方,更不是那些名满天下的绝顶高手,而是一个已经落入他牢中的他都不认识的犯人。 真滑稽。 “雄帮主”李杨顺着幽若的视线,找到了雄霸。 和印象中的差不多,人到中年,霸气外漏,镶着龙纹的明黄袍子就像龙袍似的,象征着雄霸的野心。 他刚才想过,来的人会是聂风、步惊云、雄霸……很多人都想过,但他没想到,会是所有人。 雄霸没有说话,他在打量李杨,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将他女儿从湖心小筑,掳到这大牢中来。 “霍兄,你”聂风急着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眼前的情况,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收到牢头消息,从牢头的描述中得知幽若去了大牢。 这怎么可能? 住在湖心小筑的大小姐,怎么会跑到大牢里去? 事关重大,幽若的重要性自然远在李杨之上,于是聂风便先去了湖心小筑,果然没找到幽若,反而找到了被困在湖心小筑的文丑丑,两人将各自所知道的内容一对,便越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回来后,文丑丑将事情告知雄霸,雄霸一怒,天下会上下迅速集结,这才有了眼下的阵仗。 文丑丑安静的站在最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很清楚,现在轮不到他说话,君不见,连秦霜、步惊云都没有说话嘛。 第十七章逃出生天 “放开幽若”雄霸终于开口了。 “可以”李杨竟点头道。 “条件?”雄霸主动道,他可不会认为李杨会乖乖放人。 “放我走就行了”李杨的语气很轻松,仿佛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对雄霸而言,的确很简单。 但他不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在雄帮主眼里,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我的命微不足道,可在我眼里,可是重如泰山”李杨点头道。 “有一件事,老夫不是很明白”雄霸依旧挡在牢门口,无论是他,还是他身后的帮众弟子,都没有后退半步。 “请说”李杨很有礼貌道,就好像在和前辈说话一样。 雄霸问道:“听风儿说,你本就有机会逃出牢房,可你却老老实实的待在牢房中,直到牢头回来,又主动把自己关进去了,既然你当时不想逃,为何现在又想逃了?” 还有这事?幽若真想转过头,咬死李杨这厮。 你能逃却不逃,非要抓到我才肯罢休,我是跟你有多大仇?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只是,我想逃出的是天下会,而不是区区一座牢房”李杨如实说道。 他很配合,说话也很平静,完全不像是一个挟持人质的歹徒,该有的凶狠、疯狂、残忍。 他觉得那完全没必要。 一个真正凶狠的人,从不会把狠字写在脸上。 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凶狠的人。 “我可以走了吗?”李杨依旧平静有礼的问道。 “如果放你走,我天下会颜面尽失,今后何以在江湖立足?”雄霸厉声道。 “如果不放我走,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脸面”李杨毫不示弱。 “而且,立足江湖靠的是实力,以雄帮主和天下会的实力,就算丢多大的脸面,都能再赚回来,可女儿一旦没了,就永远也回不来了,您看,我说的对吗?” 雄霸没有说话,眼神死死看着李杨,显然,李杨的话说对了。 这不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 李杨要的,仅仅是离开,而不是天下会。 如果是要在天下会和女儿之间做选择,雄霸会很艰难,但现在,他只需要往后退几步,放李杨离去,这并不难。 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向幽若倾斜了。 “退”雄霸咬牙道。 上到秦霜、步惊云、聂风,下到一名普通弟子,全都没有一丝犹豫的退开,堵死的前路豁然开朗。 李杨没有再逼雄霸。 剧情中这就是一个枭雄,若是逼急了,没准真会舍弃幽若。 “往前走,慢点” 幽若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李阳提着向前走。 慢慢的,走到大牢、台阶、走廊,一直到三分校场。 “该放人了吧”雄霸阴沉着脸道,他一直跟在李杨身后,最多不超过十步,而天下会所有人就跟在雄霸身后。 “雄帮主,这个问题,您自己应该清楚,在没得到安全前,我不会放您女儿,您可以放心,幽若可是我的护身符,现在我就算自残,也绝不会伤她半根汗毛”李杨一边说,一边继续往校场外退。 雄霸紧跟不舍,“难不成,你还打算一直挟持幽若?” 李杨已经出了校场外,但是看雄霸还死死跟着,不由道:“您这样跟着,出于自保,我只能继续这样挟持,这样下去,只是一场无意义的僵持,有用吗?” “哼”雄霸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可他还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李杨挟持幽若离开? “你放人,老夫以名誉担保,绝对会放你安全离去”雄霸沉声道。 很有威严,让人忍不住相信他一个一言九鼎的霸者。 李杨不信,反而道:“您现在放我离开,我以名誉担保,三天后,你女儿就会安全回来” “笑话”雄霸哼道。 李杨耸耸肩,这时已经塌上了下山的台阶。 “你到底怎样才会放人?”雄霸依旧跟着。 “安全时就会放” “何时何地?” “三天后,不论是何时何地,我都会放了幽若,以她的武功,我相信回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要不放呢?”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只能相信我” ……一路僵持,一路对峙,这场针锋相对的劫持,竟是一直到了山脚下。 “雄帮主,该不是想就这样,去江湖上溜达一圈吧?”李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如果雄霸真再继续跟着,他就敢这么做。 雄霸已经厌烦了。 他自然不能跟在李杨屁股后面,在整个江湖走一圈,他丢不起这人,天下会弟子还在他后面,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跟在后面。 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结。 “老夫可以放你走,但要派一名弟子跟着,风儿” “弟子在”聂风出列,恭声道。 “你” 不等雄霸说完,李杨抢过话茬,“这可不行,有你的人盯着,我根本逃不掉” “总比老夫和整个天下会帮众盯着你要好吧?何况,只是一个人而已,凭你现在展现出来的手段,还怕逃不掉?” “我还真逃不掉” 李杨无奈的说道:“我可不是妄自菲薄,不瞒您说,我武功很差的,所以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您只能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不然,我会很害怕” “你武功差?真当老夫是三岁孩子吗?”雄霸当然不信。 “不信您可以问问聂风,把他一条腿绑上,我都打不过他,我的话您不信,您爱徒的话总能相信吧”李杨还指出了证人。 “是这样吗?风儿”雄霸当然要问。 “这……是的,”聂风惭愧的将前天抓住李杨的过程告诉了师父。 雄霸听得目瞪口呆。 一个武功低到这种程度的人,居然能在高手如云的天下会内部,在牢房里坐着,就劫持了他的女儿。 简直是天方夜谭! 偏偏事实就发生在眼前。 看着人畜无害,说话还挺有礼貌的李杨,雄霸心底尽是不信。 随后无奈道:“一天,老夫只给你一天时间逃命,到时,若见不到幽若回来,老夫便亲自去追杀你” “用不着,您只需派出天下会几名弟子,就我这武功,足够将我打个半死……劳驾,您还得送我一匹好马”李杨可没打算用两条腿跑路。 “马”雄霸头也不回的朝身后道。 不出一会儿,一个普通弟子牵着一匹马过来,他好像是很害怕,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杨的眼睛。 “站住”李杨忽然开口道。 “你别太得寸进尺!”雄霸还以为他又要提条件,寒声道。 “雄帮主误会了,我只是好奇” 李杨看向牵马的普通弟子,“天霜堂堂主,何时成了马夫?” 雄霸顿时哑口无言。 眼看装不下去了,那名牵马的普通弟子吃惊的抬起头,“你认识我?” 李杨道:“不认识” 秦霜显得更吃惊了,“那你怎么认出我的?我自问并无破绽” 他甚至担心李杨从别的渠道见过自己,还特意易容了,无论是穿衣着装、动作神情、容貌,李杨都不可能认出他才对。 “……直觉”李杨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剧情。 天下会除雄霸外,有四个亲信,秦霜、步惊云、聂风、文丑丑,这四人,刚才在牢里,李杨全都见过了。 步惊云和聂风认识,就差秦霜和文丑丑,李杨绝不相信,那个拿着扇子,带着高帽,穿的妖力妖气的家伙会是秦霜。 所以他认识秦霜。 至于为什么秦霜易容后他还能认识,是因为这场对峙中,他不仅一直防着雄霸,还防着其余人,尤其是步惊云、聂风、秦霜这三个高手。 而他早就发现,秦霜不见了。 现在却跑出来一个,和秦霜一边高,身材也差不多的马夫。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绝不会老老实实的送来一匹马,一定会在马夫身上做手脚,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高手假扮马夫,在将马交过来时,趁机下手。 这个高手无疑责任重大,必须是值得信赖的人,而整个天下会,对雄霸而言,除了在对峙中不见的秦霜外,还有谁,能胜任这个人选? “好,好,好,是老夫小看了你”雄霸咬牙道,认栽。 秦霜低着头,将马放在原地,无奈的回去了。 李杨上前,将马牵走,就连上马,他都要先远离雄霸视线。 可见其谨慎至极。 眼看李杨就要这么离去,雄霸极不甘心道:“留下姓名” 李杨顿了顿,“重要吗?” “老夫总得知道,今天是栽在谁手里”雄霸毫不掩饰要报复的语气。 不需要掩饰,如果非装出不在乎的样子,那才显得有鬼。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遇到了聪明人,这些小手段,根本不管用。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霍继潜”李杨随着声音,渐渐消失在雄霸视线。 “霍-继-潜!”雄霸一字一句,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在心里。 第十八章天荫城 月色朦胧,星光点点。 一匹黑色骏马在野外漫步,你绝难想象,这散步似的马儿身上,坐着的就是,已经成为亡命徒的李杨。 你确定,不应该加快速度,亡命狂奔? 如此悠闲,几乎让幽若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不是人质。 她就坐在前面,张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没湖心小筑好看吧?”李杨坐在后面,一手绕到幽若身前,抓着缰绳,一手依然拿着匕首指着幽若。 也正是这匕首,让幽若不敢对现在这暧昧的坐姿有任何意见。 幽若没有说话,一路上,她也一句没和李杨说。 这让李杨感到很无聊。 天上星光灿烂,地上芳草绿茵,骏马悠闲散步,怀中坐拥美人,多少男人羡慕的场景,怎么可以这么无聊?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闯荡江湖?”李杨很突兀的提出邀请,但听语气,貌似不像是开玩笑。 幽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跟你?我看不是闯荡江湖,而是亡命天涯吧” “都是四处溜达,一样的”李杨语气没变,笑道。 一样你奶奶!幽若差点爆出粗口。 “但愿你在被天下会追杀以后,还能这么说” “看来,你不想和我一起,我还以为你想跟我走呢”李杨有些失望道。 “鬼才想和你一起”幽若发现出了天下会以后,李杨明显轻松了不少,也没再威胁过她,让她胆子重新大了起来。 “可你之前明明想跟我一块走的”李杨说的好像真有这事。 “我什么时候想过?!”幽若大叫着争辩。 “就刚才,和你爹对峙的时候” 李杨笑道:“那时候你不喊不叫,即使我说自己武功差,你也没跳出来反驳,你就干看着你爹被我一句一句的说动,临走时,你也没对你爹说过一句,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被你挟持,而且你武功本来就很弱,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男人” “是吗?那我在牢房时,为什么能轻松挡住你的匕首?” “这……为什么?”幽若也想知道。 “不告诉你” “你”幽若咬得牙根里都发出了吱吱的磨牙声音。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哦?”李杨显得很惊讶,“说说看” “你不就是武功比我高,练了些横练外功,有什么了不起的”幽若气呼呼道。 这个解释,也不错。 李杨虚心接受了,然后再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你就承认吧,你想跟我走,你绝对想过,如果能就这样,离开湖心小筑,离开天下会,该有多好。 我和你爹对峙的时候,你也不帮你爹,是因为你想让我逃走,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带走你,你之所以不敢和你爹对话,是因为你愧疚” “我没有”幽若几乎是在尖叫,连身下的马儿都受惊了。 李阳控制住受惊的马儿,质问道:“真没有,哪怕只想了那么一下” “我……没有”幽若有些心虚道。 她当然想过,怎么可能没想到。 十七年啊! 她做梦都想离开湖心小筑,去江湖,去天下会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能搭李杨的顺风车出去,那为什么不呢? 诚然,她这么想很对不起她爹,但是…大不了以后给家里写信报平安不就好了嘛。 看看,这哪里是没想到,还想得很远呢。 “现在,我带你离开了湖心小筑那座金丝笼,你该怎么谢我?”李杨笑着问道。 我还谢你? 谢你奶奶。 迟早要找到机会杀了你!幽若心中恨恨道。 “轻点,我好久没骑马了,要是摔下去,出了意外,你被马蹄踩到脸,可别怪我”李杨突然道。 原来,幽若心底气愤时,便下意识的双腿夹紧马腹,马哪里知道她这是生气,还以为是叫它快点跑呢,便开始小跑起来,李杨好不容易才控制住。 “这样好了,你那双腿如果实在有力气没地方使,就夹我吧,我肯定比这马老实” 幽若没听懂其中的深意,眼睛一闭,心道:不听不听…… 见此,李杨便无趣的吹起了口哨,心里却在想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他当然知道天下会肯定会追杀他,别看他现在好像没心没肺的,还在撩妹,那只是苦中作乐罢了。 不管现实有多苦,他都不想做个苦逼。 第一步,离开天下会已经成功,他已经有了人身自由,这么难的事情都做到了,还愁将来被追杀的事情吗? 面对追杀,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比追杀者更强的武功。 你比他强,他自然不敢再追杀你。 武功! 一定要有高强的武功,否则这武侠世界不就白来了嘛。 想拥有强大的武功,要么就是修炼神功秘诀,要么就是靠外遇……咳咳,奇遇。 其实双管齐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杨还有第四条路,就是赚钱,通过钱来买系统的武功。 他的出路太多了。 李杨远望,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 实际上,只看到了一座城池。 “天荫城” “你知道天荫城?” 幽若又忍不住开口了,因为这是距离天下会最近的一座城池,据说很繁华,是由天下会掌控,她很早就想来看看了。 “我不仅知道,还看到了,喏,前面,把你身上的令牌给我,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搜” “拿去”幽若以神速将令牌掏出怀里给他。 李杨略显失望的接过令牌,驱马加快速度,来到城门下。 天荫城受天下会管辖,并且距离天下会不远,没人敢在天荫城闹事,所以天荫城一向是夜不闭户,没有宵禁,城门也开着。 但这不代表可以随意出入。 “站住”城门守兵喝道。 “这么晚了,做什么的?” “下马检查”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将令牌随后丢了过去。 守兵接住后,一看,顿时诚惶诚恐道:“原来是文总管的人,失敬失敬” 幽若翻了个白眼。 “你们还认识文总管的令牌,不错”李杨一开口,官威十足。 “就算不认识亲爹亲妈,我也得认识文总管的令牌啊” “那我能进去了吗?” “当然” 李杨驱马,慢悠悠的走入天荫城,身后却传来喊声: “您的令牌” 李杨头也不回道:“给文总管送去吧” 还能这么干? 守兵双手捧着令牌,愣在了城门口。 — 城内,华灯初上,街道两旁还有辛勤叫卖的小贩,店铺、客栈的门面上高高挂着灯笼,照亮了牌匾的字。 “天荫城,还不错”李杨骑在马上,速度却还没有步行快。 头一次看到这古代城市的繁华夜景,他不由被吸引住了。 没有汽车烦人的喇叭声,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拥堵……比起鲜艳却冰冷的钢铁丛林,眼前的一切都太新鲜了。 同样感到新鲜的人还有幽若,她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被李杨钳制着,怕是早就跳下马,融入这座城池的夜景中了。 “喂”李杨突然唤了一声。 “干吗?”幽若心不在焉的应道,眼神流连在街道两旁,商贩柜子上琳琅满目的小物件上。 “你带钱了吗?”李杨问得很认真。 因为他没带。 “我在天下会,根本就不需要钱” 也就是说没有。 “唉,还天下会大小姐呢,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你了”李杨死了傍大款的心。 幽若有心争辩,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钱是事实。 慢悠悠的溜达,街头巷尾,哪里有光,李杨就往哪里溜达,连幽若都逛困了,他还在溜达。 最后,直到看见一个店铺牌子,才终于停下。 第十九章天高任鸟飞 “徐记当铺” 看着牌子上的字,幽若恍然,“原来你要当东西” 也是,没钱可不就得当东西嘛。 当完东西有了钱,就可以去住客栈了。 “对”李杨点了点头,带幽若进入当铺中。 当铺内静悄悄的,一名伙计打扮的人,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李杨走过去,重重敲了敲柜台。 “梆梆!” “谁谁谁?”伙计惊醒,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财神爷”李杨道。 “大半夜的,哪来的财神爷,鬼还差不多”伙计看清李杨是个大活人后,嘴里不满的嘟囔几声,从地上爬起。 “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吧”伙计一边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边不客气的问道。 “就我这东西,你还不够格看,叫你们能做主的出来”李杨轻蔑的语气道,低头玩着指甲盖,似乎他这指甲盖,都比伙计金贵。 典型的富家公子哥做派。 “您等着”伙计变得恭敬了,但眼底却满是不屑。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要么嫖,要么赌,总之花天酒地将钱败光,又不敢跟家里要,便来当铺当东西换急用钱。 李杨带幽若在一旁坐下,老神在在的等着。 幽若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要当什么东西?反正都要当了,先给我看看,也不为过吧” “没问题”李杨答应的很痛快。 幽若满心期待着,等着看李杨的宝贝东西。 “你看那是什么?”李杨突然指着对面,咋呼道。 “什么?”幽若疑惑的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刚想发问,便感觉头上一轻,好像什么东西没了。 再回过头,就看到李杨手里正把玩着自己头上的玉簪。 “你”幽若刚要发作,当铺内堂走出来一人。 “不知是哪位贵客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来人年近半百,留着山羊胡子,笑眯眯道。 “你是东家?”李杨没起身,眼皮都没抬,很是无礼。 “不敢,掌柜而已”掌柜完全没生气,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估个价吧”在幽若吃人的眼神中,李杨将玉簪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来,仔细观看,渐渐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容,但马上又掩饰住了,抬起头,冲李杨笑道:“客观想押多少?” 老狐狸! 李杨心骂一声,不动声色的端起桌上茶杯,”谁说我要押了?” 掌柜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杨不疾不徐的喝了口茶,却当场喷出,“呸,这什么烂茶” “伙计,换茶,换好茶”掌柜高声叫道。 刚才的伙计跑来,手脚麻利的将两杯好茶放到桌上,当放到幽若跟前时。 “我不喝,都给他”幽若气道,看着李杨当自己的玉簪,还装大爷,她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伙计缩缩头,也不敢吭声,躲到一边去了。 “不知客观刚才是何意?”掌柜依旧笑眯眯的问道。 李杨根本没喝桌上的好茶,“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东西放在你这,就没打算再赎回去” 掌柜眼前一亮。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不过像李杨这样直接摆明了说的比较少见,一般人即使明知没有赎回去的能力,或是不想赎回去,也都会给自己留个退路,而李杨这话,几乎就等于说:我东西不会再赎回去,但你要给我一个高价。 都不用算,掌柜便知道自己肯定是赚的。 问题是能赚多少。 “您看,二百两?” 闻言,李杨没说什么,幽若先爆发了,腾的一下站起,像头发怒的雌老虎,“什么?二百两,你他奶奶的” “坐下”李杨冷声道。 幽若感觉好像有人,顺着自己后颈领子塞进来一块冰,她不由打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只是个人质。 无奈的重新坐下。 掌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有些回不了神。 “六百两” “成……成交”掌柜结巴道。 成交了? 李杨一呆,他都已经做好和掌柜打一场价格战的准备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竟这么没骨气的同意了。 看来,发威的女人,有时候还能起到奇效。 当然,这也因为是掌柜确实能从玉簪上赚到巨额利润,而且这利润之巨,显然远在这六百两之上。 “这是票据,签字,画押,这是银子” 掌柜几乎是以神速完成,效率超高,显然是想快点送走李杨,尤其是幽若,仿佛生怕晚一秒,这笔生意就会被幽若搅黄。 — “得意什么,才六百两,亏死了……”出了店铺,幽若小声抱怨着。 李阳有些无奈道:“知足吧,我敢打包票,你去别家,绝对卖不了六百两”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幽若不服气道。 “刚才我们在街上转了有一个时辰了吧,你看到第二家当铺了吗?”李杨牵上马,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客栈。 “天荫城这么大,当铺肯定有的是”幽若犟道。 “那么请问幽若大小姐,光是找到这一家,就找了快一个时辰,等你找到第二家,得什么时候? 你确定你到时找到的当铺,能有这家好?能出得起更高的价?这些开门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人精?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能压得过他们? 就算你成功了,那得什么时候?那时候还有客栈开门吗?你打算今晚睡马路,跟那些乞丐挤一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今晚必须住到客栈。 “我”面对一系列问题,幽若哑口无言,的确,她是有些想当然了。 她并不笨,只是从没离开过湖心小筑,没接触过这些罢了,现在经李杨一说,她多多少少也就明白了。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为什么吃亏的总是自己? 明明那玉簪是她的。 你拿着我的玉簪去赚钱,反过来我还要被你教训? 何止教训,李杨把缰绳往她手里一塞,“牵马” “你让我牵马?”幽若不敢置信道。 李阳理所当然道:“废话,你见过绑匪放着人质不用,自己干活的嘛,话说回来,现在我的匕首” “那是我的”幽若气道。 李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反正现在没架在你脖子上,你为何还不跑?刚才可是有不少机会” 你以为我不想? 幽若瞄了一下与李杨之间的距离,眼下是她距离李杨最远的一次。 还不到三步。 这么短,还没开跑,就得被抓住,跑个屁啊! 在幽若心里,已认定李杨是扮猪吃老虎的武功高手,最起码比自己高,连聂风都被他耍得团团转,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前,绝不会轻举妄动。 这时,李杨却颇为自得道:“一般女人跟在男人身边,不是为了男人,就是为了男人兜里的钱,你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不得好死!难道你就不累吗?”幽若无奈叫道。 调戏女孩岂会累? 而且男人在刚赚到钱时,往往也是最精力充沛的时候。 但李杨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找到合适的客栈了。 站在客栈门口,李杨满意的宣布道:“今晚我们就住这了” “就这?主福客栈?”幽若一脸嫌弃。 不是他嫌贫爱富,而是这家客栈的卖相确实太差劲。 低矮的门面,她只要一跳就能轻松碰到招牌,风一吹,即使在夜中都能感觉到招牌上落下的灰尘,门槛也不知道多久没修了,各种斑驳污迹也就不说了,居然还有泥巴。 光门面就已经这样了,里面还不知道多脏呢。 “是王福客栈,王子上面那个点,是块脏东西”李杨眼尖的纠正道。 有区别吗? 幽若眼睛直接移开,都懒得再看这家客栈一眼。 却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家客栈,高高的灯笼极为醒目,连忙指着道:“那有一家不错的,我们去那” “那不是客栈” “是客栈,我都看见招牌了” “不是,快点进来吧” 李杨硬是把幽若强行带进了,眼前这座小客栈内。 第二十章开房 王福客栈内。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幽若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脏乱的地方。 这是住人的客栈? 她用的马桶都比这里干净--(实话) “住店?”柜台后面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幽若这才发现,柜台后面的空间内,一个头发半白的小老头,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呢。 这是对待客人该有的态度? 别说幽若了,连李杨都觉得,这里能经营成这副惨淡模样,是理所当然。 不等李杨说话,掌柜的手露出柜台,无力的挥了挥,“去别家吧,这里已经不做生意了” “那正好”幽若扭头就要走。 李杨却抓住了她肩头,一路强行带到柜台前。 幽若无奈,只能站在边上,气呼呼的背过身去。 “掌柜”李杨出声道。 “又干吗?”掌柜不耐烦道。 见此,李杨眼珠圆滑的转了转,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在手心里抛了抛,看掌柜还没睁眼,干脆就丢了过去。 沉甸甸的银子,砸在小老头怀里,吓得他一激灵从藤椅上跳起,张口就要开骂。 “叮”银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老头的眼神顿时被吸引过去,“这是谁的?” 只要周围没人应声,就是我的--小老头如是想道。 “现在是我的,待会儿,可能是你的”李杨轻飘飘道。 小老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很高兴的捡起银子。 “还做生意吗?”李杨笑着问道。 “做”小老头说得铿锵有力。 “有上房吗?” “有” “饭菜?” 小老头扯开嗓子喊道:“小二,你他奶奶死哪去了,快出来招呼贵客” “知道了”从后厨房传来声音,一个年轻小二走出来,脸上挂着三分不耐。 “狗东西,就知道偷懒,还不快去招呼贵客”小老头骂道。 “是”小二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先带李杨和幽若去了房间。 “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烧热水” “等等”李阳突然叫住小二,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哎呦,客观,你这是?”小二吓了一跳,但眼神很自觉的便落在银子上了。 “给你的,拿着,待会你把这屋子再收拾一遍,然后叫厨房师傅做点好的,剩下的,都是你的”李杨大方道。 “这多不好意思”小二满脸潮红,激动的接过银子。 “去吧” 得到一两银子,小二变得格外殷勤,将屋内彻头彻尾收拾了一遍,连门槛都擦得没有一丝灰尘,然后又去烧水。 屋内只剩下李杨和幽若。 “行了,坐吧,刚才你也看到了,人家小二擦得多干净啊”李杨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的确,小二的勤快有目共睹。 幽若有些不情愿的坐下,“你得给我买衣服” “说出个道理来”李杨并未拒绝,他的语气,仿佛并没把幽若当做人质。 “我明天要穿”幽若道。 李杨上下打量起她的衣服,干干净净,堪比自己这一身。 “这么干净,还至于换吗?” “当然至于” 幽若摆了摆自己的衣袖,道:“我这衣服可是正宗的苏绣,今早刚换的,谁知道接下来你还要带我去多脏的地方,我得多备几件衣服” 李杨指着自己衣服,“我这是今天下午才洗好换上的” “吹牛,今天下午你还在牢里关着呢,怎么可能换洗衣服”幽若很不客气的拆穿了李杨的‘谎言’。 说实话都不信。 李杨没有再反驳,叹道:“唉,这衣服算是白洗了” 幽若一副我才不会信你鬼话的样子。 “客观,饭菜来啦”小二富有活力的声音,和脚步声一起进了屋,将托盘上的饭菜摆到桌上。 不多,一荤一素一汤,外加两碗白米饭。 对幽若来说寒酸了点,但毕竟只有两人,而且菜式不错,味道也咸淡适宜,而且在这样一个快倒闭的客栈内,能这么快内弄出两菜一汤,也算难为小二了。 连幽若都没挑刺。 “不错,没想到你这要关门大吉的店,还能这么麻利”李杨夸道。 “麻利什么呀,不瞒您说,就这店,上个月厨子就走了,我是从对面酒楼买的”小二有些忿忿道。 “那你怎么还不走?”李杨好奇的问道。 “等这个月干完,拿到工钱就走” “找到下家了?” “唉,还没呢” “梆梆”幽若筷子用力在桌上敲了敲,引来李杨和小二侧目。 “小二,热水烧好了吗?”幽若很不满道。 “马上,您稍等”小二看这位好像脾气不太好,连忙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 “跟一个小二你也能聊”幽若嘟囔一声,开始吃饭了。 “吃醋了?”李杨调侃道。 “你……有病!”幽若狠狠扒拉着菜和米饭,好像那就是李杨一样泄愤。 李杨就像没看见似的,慢条斯理的吃着。 不一会,小二送来热水。 “等等”小二离开房间时,李杨追了上来。 “您有什么吩咐?”小二热情的问道。 李杨眼睛看着屋内吃饭的幽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给我包一点面粉过来,偷偷给我,顺便再给我拿一床新被褥” “明白” 小二当然不明白李杨要干吗,但那不关自己的事。 他做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得多了,比李杨要求还古怪的更有,但他不会多问,只管满足客人需求,到时说不定这位大爷一高兴,还能再赏给他一两银子。 李杨走回屋。 幽若好奇的问:“你和小二嘀嘀咕咕说什么?” 李杨笑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挽回一下你的好感,没准到时你一高兴,我就成天下会的乘龙快婿了” “做梦!天底下男人死绝了,我都不可能看上你”幽若毫不客气的打击道,然后又忍不住问道: “什么惊喜?” “待会你就知道了”李杨故作神秘道。 “装神弄鬼,谁稀罕知道”幽若嘀咕一声,吃也吃饱了,但还是拿桌上的残羹剩饭发泄。 过了一会。 “梆梆”敲门声响起,“客观,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李杨摁住好奇想去看看的幽若,亲自去开门。 门口自然是抱着新被褥的小二。 “给我吧”李杨接过被褥,过手的时候,小二往他手里塞进来一包面粉,脸上带着讨赏的笑容。 李杨将被褥放到屋内,随手丢过去一两银子。 “接着” “谢谢爷”小二高兴的叫道。 “等等,顺便问一下,茅厕在哪?”李杨一边问,一边和小二走到门口位置。 “在后院”小二顺嘴回道,却发现李杨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阳压住声音道:“我家贱内,成天就喜欢背后打听我的事,如果她回头问你,我刚才吩咐你做了什么” 小二立刻心领神会的回道:“没有,什么都没吩咐” 李杨却说:“怎么能说什么都没有呢,你不是拿了一床被褥嘛” “对对对,就拿了一床被褥” 李杨满意的拍了拍小二后背,“下去吧,有事再叫你,对了,你再去给我弄一张地图来,要详细点的” “好嘞,您稍等”领了差事的小二,却像是领钱似的开心。 回到屋内。 看幽若安静的坐着,李杨故意疑惑道:“你好像一点都没有逃跑的意思?不会真打算跟定我了吧?” “你明知故问!” 幽若气道:“你那眼睛老盯着我,我往哪跑啊” 这家伙太可恶了,总是以这种方式折磨她的意志。 “你知道就好”李杨没有一点脸红,将新被褥抱到床上。 床上原本就有被褥,但李杨又将新褥子铺在上面。 坐下来,感觉了一下舒适度,还算满意道:“虽然不是什么苏绣,但还算柔软,幽若,该谈谈睡觉问题了” “这有什么好谈的?”幽若下意识道,可看到李杨坐在床上,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心里不由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致命问题。 李杨只开了一间房…… 第二十一章下毒 看幽若突然紧张起来的样子,李杨点点头,“看来你注意到了” “你休想!” 幽若发出一声尖叫,脸色瞬间刷白,而后慌不择物的抓起桌上用过的筷子,仿佛那就是一柄刀子,指着李杨,厉声道:“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因为李杨安静了。 看着一副宁死不从模样的幽若,李杨指了指床和地板,“你是睡床还是地板……还是地板吧” 原来是这样! 吓死我了! 幽若不由泄了口气,狠狠瞪了李杨一眼,“你就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我问你睡床还是地板,这还不够明白?”李杨反问道。 何止明白,简直太明白了,连答案都明白的替幽若决定了。 幽若脸色一红,难得的没有反驳,刚才毕竟是她想歪了。 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和李杨睡一间房。 “你……我可以出去睡”幽若本想让李杨出去睡,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自己了。 “不行”李杨没有丝毫考虑,一口拒绝。 “我住下等房还不行吗?能花你几个钱?”幽若委屈道。 这家伙也太吝啬了,刚拿我的簪子赚了钱,现在居然连一间下等房,都不愿意给我开。 “不行”李杨依旧拒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不行?”幽若大声质问道。 “因为我不想住下等房”李杨莫名说了一句。 “谁让你去住下等房了,你跟着我干吗?”幽若又无奈又气。 “你说呢?”李杨直直看向幽若,目光有些发冷。 “谁知……”幽若好像被掐住了嗓子,突然说不下去了。 是啊,李杨为什么非要跟着她? 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她是人质,绑匪当然要和人质在一起。 所以,李杨必须保证她待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掌控之内。 虽然李杨总是先激发出她的逃跑欲,然后再无情的打击掉,但过程中并没有用过极端暴力,甚至连一句粗话都没有。 而且一路走来,李杨也没对她露出过半点暴戾之色,相反,笑容居多,当幽若时不时的反驳嘲讽李杨时,李杨也没有对她有任何不敬。 就在刚才,两人还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饭。 这种舒适的人质环境,让幽若一度忘记了自己是人质的事实。 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睡地板就睡地板,有什么了不起的”幽若眼内闪过了泪花,将筷子负气的丢回桌子上,最后却掉在地上。 李杨没有在意,刚才的不快好像也忘记了,下了床,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放回到桌上,冲幽若道: “起来” 已经记起自己是人质的幽若,这回没有反驳,站了起来,但脚故意很用力的跺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用这种方式,发泄着不满。 李杨就像没看见似的,将她刚刚座下的凳子拿走,与屋内其余凳子摆在窗户前,摆成一排,然后又到床边,将多出来的一条被子铺在凳子上。 幽若终于看明白了,这是在给她搭简易床铺呢。 “我真是谢谢你”她冷冷道,故意配合的走过去。 李杨却一屁股坐在简易床铺上,脸上再次扬起笑容,“怎么,你要跟我睡在一起?” 什么意思? 幽若愣了愣,看着坐在简易床铺上的李杨,又看看空着的铺了两层褥子的大床,然后,迅速跑了过去,仿佛生怕李杨会后悔。 她并不笨。 “谢谢” 也不知的,这句谢谢就说出口了,说完幽若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说谢谢? 他之所以照顾你,是因为你是人质,你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何况李杨还很谦虚的回道:“不用谢” 一个微笑,一句谢谢,有时候真的很奇妙,居然能打破僵局。 打破僵局的还有人。 “梆梆,爷,您要的东西买来了”小二敲门道。 李杨出去,接过地图,瞟了一眼还在面前站着的小二,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这回可没银子了,你小子在我身上赚得还嫌少嘛” 小二嘿嘿一笑,仍是说了一声谢谢爷,便识趣的下去了。 的确,刨去给李杨买的饭菜、地图,他今天净赚一两多,比他在这里干一年的工钱还多。 李杨回到屋,做到桌前,开始研究起地图。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帅,幽若虽然没有这种感觉,但习惯了李杨的调笑,现在他突然安静下来,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你在看什么?” “地图”李杨没有隐瞒。 “你该不会是想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里逃?”幽若吃惊道。 “对”李杨老实的承认了。 “天呐” 幽若扶额叫屈道:“这种事情你也能临时抱佛脚?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装傻” 李杨没有回应,他在专心致志的研究地图。 对,他就是临时抱佛脚,要不然呢? 他一个现代人,来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过两天,还是在牢里度过的,到现在为止,他才有机会,真正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对他来说,现在研究不晚。 但幽若自然不知道这些,她无法相信,一个有着周密计划,将她从湖心小筑劫持的人,居然没有计划逃跑路线? “我居然会被这种人劫持”幽若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更像是在为自己叫屈。 良久。 李阳研究完了。 “想好要逃往哪里去了?”幽若轻飘飘的问道。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李杨含糊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你说的惊喜就是指这个?”幽若也没再追问,摸着身上身下的新被褥,想起了李杨刚才所说的惊喜。 “还不止呢” “还有?是什么?”幽若好奇道。 李杨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故意背对着幽若,拿出那一包面粉,往水里撒了些,搅拌了一下后,拿到幽若面前。 “我敬你一杯” “这,这是什么?” 幽若刚才看他背对着自己,明显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看看杯中的水,上面漂着一层淡淡的白沫,明显被动了手脚。 李杨没有解释,只是道:“快点喝了吧”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幽若自然不会喝这种可疑的东西。 李杨神情忽然冷了下来,“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我说过,你很聪明,应该能懂” 懂什么? 懂自己只是个人质。 懂得一个绑匪,绝不会任由一个具有武力的人质,睡在自己身边,所以必须要下毒控制? “你涉世不深,如果多在江湖上走走,就应该知道,作为人质,我对你已算是格外的好了”李杨不含一丝感情的说道。 幽若的确涉世不深,但通过李杨的话,也能想象到一些黑暗丑恶的画面。 但明白归明白,想要接受,总是很难。 “以后别总冲我笑,让我以为你是什么有良心的人,现在才是你的真面目”幽若面若寒霜道,拿过李杨手里的杯子,将‘毒水’一饮而尽。 将杯子倒过来,一滴水不剩。 “现在满意了吧?” 李杨满意了,“我和你爹约好有一天的逃命时期,明天是最后期限,我还有一个白天可以逃跑,等到了晚上,解药自然会给你” 幽若直接背过头去,“如果没其他事,我要睡了” 李杨还真有事,认真的想了下,问道:“上茅厕,要不要一起?” “……我迟早要杀了你!”冷酷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那我可自己去了,回头想上茅厕可别找我” 李杨就这样走了出去。 他显然很得意。 用一点面粉,就控制住了武功在他之上的幽若,这事换谁都会得意。 下了楼,李杨穿过内堂,走到后院,茅厕就在院子角落的一侧,他却背道而驰,去了另一边亮灯的一排屋子处。 这里是掌柜居住的房间。 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原因很简单。 整座客栈都要倒闭了,除了他这一个冤大头客人外,根本没有其他客人,而现在,亮灯的房间,除了他那一间外,这一间又能是谁的呢? 自然是掌柜。 百密一疏,李杨漏算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梆梆”李杨敲开门,门后走出的人,竟是店小二。 第二十二章:金蝉脱壳(上) 李杨愣了一下,不由问道:“掌柜呢?” “那边”看见是李杨,就像看见了财神爷,小二热情的指路。 顺着小二所指的房间看去,不远,但却已经熄灯了。 “你们掌柜睡这么早?”李杨有些皱眉道。 客栈是服务性质的生意,虽然无法像现代似的做到24小时营业,但也尽量是早起晚睡,而且这掌柜眼看生意萧条,应该忧心忡忡,难以入眠才对。 居然睡得比小二还早。 小二给出了答案。 “这老家伙现在根本没心思做生意了,每天好吃懒做,就等着把店卖掉,拿钱回家养老,今天这都算是睡的晚了,毕竟来了您这么一位贵客,要是换平时,早睡了” “既然如此,店门为何还开着?” “那老头就是想别人看到,他这店还开着,这样才容易卖个好价钱” 李杨点点头,朝掌柜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 “梆梆” 没人回应。 “梆梆”李杨这回用了点力。 “狗东西,不是说好下个月结钱嘛,大晚上敲门,你要死啊”屋内传出咒骂声。 “是我”李杨略显无奈道。 咒骂声停住了,随后响起下地和走路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露出满脸尴尬的小老头。 “您有事吗?” “大事”李杨又笑了起来,好像彻底忘了刚才的事。 小老头皱起眉头,显然不是很喜欢李杨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事就直说吧,天色不早了,我还要休息” 看他脸上的不耐,李杨便加快节奏,道:“我这里有一笔赚钱的生意,我想你一定敢兴趣” 小老头果然来了兴趣,“你是要盘我的店?” “额,不是” 小老头的兴趣顿时又没了。 李杨有些尴尬道:“这笔生意是我私人的事,而且” “你是做什么的?”小老头突然打断他,问道。 这老头显然在怀疑他的来历。 “你无需多虑,我的身世绝对清白,这笔生意也是干干净净” “对不住客观”小老头根本不信这套,看李杨言辞模糊,便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果断拒绝道: “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白天还要守店没有时间干别的,所以您这笔生意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也不给李杨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关门了。 吃瘪了! 彻头彻尾的吃瘪了! 站在小老头门外好一会,李杨才无奈的接受事实。 他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对贪财之人。 上哪可以找到这种人? 其实天底下这种人很多,相比之下,李杨认为一个生意惨败的老板,会是更合适的人选。 甚至甘愿为赚钱冒点风险。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 道理是没错的,错就错在,他找上了这位小老头,尽管小老头之前也表现出了贪财的性格。 但贪财也分很多种。 因为年龄的关系,小老头贪财的同时,阅历更深,有更高的警惕性,所以他不相信李杨,而且小老头太老了,已经失去了冒险精神,与其参与李杨的生意,他更愿意守在店里,早一天将店卖出去。 “老家伙,活该你发不来了财”李杨腹诽一声,也对小老头彻底死了心。 但他还没放弃自己的计划。 金蝉脱壳的计划。 不要以为离开天下会就万事大吉了,李杨只不过是从危险的核心,来到了危险的旁边--同样危险! 现在,他只是离开了天下会坐落的地方,而天下会的势力却遍布半壁武林,一旦他有松懈的时候,也许一觉醒来,就已经被天下会包围了。 因此,他并没有下山后,骑马亡命狂逃,那是最笨的亡命徒做法,何况一天时间,根本逃不出天下会的势力范围。 这一片区域,是天下会势力的核心,雄霸之所以大方的给他一天逃命时间,就是算准李杨逃不出这片区域。 李杨偏偏就要逃出去,而且是安全的逃出去。 不做亡命徒,做个聪明人。 所以就需要一个金蝉脱壳的计划。 “明天是雄霸给的最后期限,在这之前,必须要找到帮手” 既然是金蝉脱壳,自然就需要一个壳。 李杨走回到店小二的房前。 “梆梆” “哎呦,是您呐”小二衣衫不整,显然是准备睡下了,但被打扰的他并未露出丝毫不耐,反而还很热情。 李阳自然知道,小二的热情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针对他口袋里的钱。 但这就够用了。 “还没睡呢?”李杨的样子就像是在唠家常。 “您不也没睡嘛,爷,您是不是有事?尽管吩咐,不用客气”小二努力做出善解人意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李杨故作警惕的问道。 “瞧您说的,我又不瞎,这大半夜,您要没事,不搂着你那天仙似的媳妇睡觉,来这干吗?您进来坐” 小二侧开身子,让李杨进去。 “你倒是机灵,你会水吗?”李杨也不客气,走进去,坐了下来,双眼打量着小二的房间,嘴里莫名问了一句。 “会,但不是很好,您喝水”小二一边应答,一边殷勤的奉上凉茶,看李杨正在审视自己的破屋,有些局促道: “下人住的房子,小了点,也乱,让您见笑了” “确实小了点”李杨故意说道,观察到小二脸上闪过一抹颓废。 “你在这干了多久?”李杨又问道。 “一年多了” “攒多少钱了?” “还攒钱呢?别提了” 这话显然戳中了小二的痛处,他不忿道:“这老头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好好一家店,生生给糟蹋成这样,去年和我一起来城里打杂的同乡,现在人家都干得比我稳定,就我,下个月还得去找新的活计,这一年算是彻底白熬了” 李杨点点头,忽然发现这名店小二才是自己最佳的人选。 年轻、肯干、即将面临失业,急于赚钱。 李杨喝了口凉茶,缓缓开口道:“不瞒你说,我最近的确遇到点难事,需要一个人帮忙” “爷,您看我怎么样?”小二立刻自告奋勇道,挺直腰板,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强壮一些。 看得出来,他对李杨很有好感。 没什么太感人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二两银子。 李杨出手大方,平易近人,年纪相仿,这简直就是小二理想中的东家人选。 “我要的不是下人,也罢,就告诉你好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杨似乎是被小二感动到才说,而不是自己主动才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前两年为做生意从我家隔壁王大户家借了一百两,然后去城里打拼,老天保佑赚到了钱,前些天我回乡还王大户钱,那王大户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赚了大钱,眼红不已,居然张口管我要三百两,你说,这我能给吗?” “不能给,这不是拿人当冤大头嘛”小二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李杨气愤道:“当时我就是没给,但那厮非缠着我不放” 这话似乎激起了小二的仇富心理,主动出注意道:“这种人就应该告他,吃顿板子就老实了” 李阳叹气道:“你当我不想,可你知道县主簿是谁吗?” “谁?” “王大户他二舅” 小二倒吸口凉气,道:“那的确是告不得” “本来我还想往上告,可朋友告诉我,官官相护,这事不能捅到官府,否则,我可能赔的就不是三百两了” “那您怎么办?” “跑呗,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谋生?这不,我带着媳妇跑出来了” 李杨这时又气愤起来,“可那家伙却还死缠烂打,一路追到了这里,而且还花钱雇了几个游手好闲的痞子,假扮成武林人士,你知道的,这年头武林人士的名头最能唬人了,他们还骗我说什么自己是天下会的” “天下会,那可是了不得的帮派,那您是怎么说的?”小二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李杨得意道:“我说我见过天下会帮主,他们当场就怕了,没敢拦我,不过那毕竟是骗人的,这会儿他们一定也已经明白过来,肯定还会找我,唉!” 说到最后,李杨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现在真是被人逼到了绝路,如果这时候谁能帮我一把,我就白给他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正面临失业的小二听到后,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十两银子,他干十年店小二,也攒不到十两银子。 怎么办? 赚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可是,那个王大户显然也不好惹。 这时,李杨搂着他肩膀,轻轻的声音,犹如恶魔的鼓动。 “老天爷已经把银子送到你面前,你只要伸手就能拿到,我明天就要远走他乡,而你,只需要为我付出一个,甚至连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能赚到十两银子,想想看,这辈子你干什么,能半个时辰赚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小二心动不已,但还是犹豫道:“那王大户要是知道我” “知道又能怎么样?” 李杨大声道:“你看看我,昨天他还带一帮人堵住我了,可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 那家伙就是虚张声势,而且那时候我已经远走高飞,谁能知道你帮过我?他王大户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知道了,充其量就是揍你一顿,你看我还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就不难看出,那家伙没有动真格的胆儿” 小二陷入极度纠结中,最后还是扛不住金钱的诱惑,咬牙道:“这事我干” “这就对了”李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这时,小二却道:“但我要一百两” 李杨愣住了,惊道:“一百两?我没听错吧?” “就是一百两”小二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要价太高,耳朵根子都红了,但他还是咬死在一百两。 撑死胆大,饿死胆小! 李杨沉默了一会,诧异的看了眼小二,“我果然没看走眼,成交” 小二瞬间松了口气。 成了! 一百两啊! 他激动的手都在发抖,“那钱” 李杨瞪大眼睛,“事还没办就要钱?附耳过来” 小二连忙将耳朵凑上去。 李杨低头在小二耳边吩咐一堆事情,再三确认小二已经记住。 临走时,李杨不忘警告道:“别想动歪脑筋,如果你敢去向王大户通风报信,第一,你不认识他,第二,我敢保证,他绝对会先用一堆空头支票哄住你,等找到我后,再把你丢得远远的,一百两的欠条敢讹我三百两,还逼得我远走他乡,这种人你要是相信,那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绝不能,您放心,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拿人钱财给人办事的道理还是懂的”小二拍着胸脯保证道。 实际上,他刚才还真想过如何扩大这一百两的收益,但听到李杨的警告,一想到那王大户的人品,还是放弃了。 “你懂就好”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李杨回去了。 小二刚松一口气, “你有纸笔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还以为是王大户报复他来了,一看,原来是李杨去而复返。 “…有”小二将抱怨的话忍在心里,拿给李阳纸笔。 “你认字吗?”李阳突然问道。 “我一个店小二,书都没读过,哪认得字啊”小二遗憾道。 李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坐在小二屋内写了起来。 速度很快,写完还特意给包了起来,收起。 又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李杨道:“这些钱,是给你置办东西用的,能剩多少,就当是给你的定金了,至于那说好的一百两,事后另算” 小二炙热的眼神瞬间全都集中到银子上,连李杨走了都没发觉。 李杨回到屋内。 幽若早已经睡下,虽然跟一个陌生男人,而且还是绑架自己的男人同住一屋内,应该保持警惕,但她实在太累了,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灵。 见此,李杨倒是睡不着了。 计划能成功吗? 不成功便成仁。 天下会绝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李杨又将计划以及明天的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再三确定没有疏漏后,松了口气。 他已经尽力了! “明天就要真正开始跑路,在此之前,能增加一分实力最好” 李杨本想在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下,来学会荧光板的神功绝学。 毕竟能学会这些幻想中的神功绝学,是一件美妙的事,如果能在一个美妙的环境下进行,何乐而不为? 但迫于现状,也就不挑三拣四了。 意识在脑中呼唤出荧光板,点开学习列表。 一切就如同上次一样。 李杨依旧是把目标对准嫁衣神功。 因为这是一门内功心法。 本来他是想学金刚不坏神功,但他看过天下第一,知道金刚不坏神功需要强大的内力才能施展出神效,成是非若是没有古三通的内力,能不能练成金刚不坏神功都是一个未知数。 就以他眼下的内力,练了也发挥不出金刚不坏神功的威力,不如练一门高级的内功心法,来代替普通的霍家心法。 这是最适合他的选择。 “嫁衣神功转注版,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550” 沉甸甸的银子就抱在怀里,怎么还是余额不足? 李杨不由看向金额。 金额显示为:-50 -50? 之前明明是0! 为什么? 李杨想了想,竟是气笑了。 这个系统白,之前帮自己掌握内力,居然是收费的…… 李杨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将注意力回到正题上。 虽然金额一项是-50,但之前的金额一项是灰色的,而现在却亮了起来。 这代表什么意思? 李杨尝试了一下,他的尝试方法很简单,因为他没得选,他只会一种方法,那就是集中注意力,像是点开学习列表似的,去点击金额一项。 这是系统白教的,果然有用。 荧光板弹出一道信息:“是否充值?(温情提示:充值后仍可提现)” 原来如此,还需要充值。 李杨选择:“是” 怀里银子沉甸甸的感觉瞬间不见了,银子不翼而飞,反观荧光板上金额后面的数字却在急速滚动。 “0、1、2、3……” 就像看着储蓄卡里的存款飞速上涨一样,就一个字: 爽! 但下一刻,李杨就不爽了。 数字滚动很快,最后固定在了57.7(不含欠款) “这……系统故障?”李杨左看右看,确定9和7之间,比预料中多了一个点。 明明是577两银子,为什么充值后,只剩下57.7? 其余的去了哪里? 毫无疑问,系统白。 “这算什么?我的钱被黑了?系统也玩黑幕?” 李杨不敢置信。 现在再看金额一项,尤其是那句“温情提示:充值后仍可提现” 这简直就像是在诱惑他主动充值一样。 这系统有毒,他决定还是把钱提出来比较安全。 “提现” 银子又回到怀里了,但少了那份沉甸甸的感觉。 李杨低头一看,数了数。 7两7文…… 第二十三章金蝉脱壳(中) 第二天。 已被系统黑钱黑到没朋友的李杨,显然并没被彻底击倒,甚至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趴在桌前盯着地图。 他已经盯了一上午。 幽若坐在一旁,盯着李杨。 她已经盯了一上午。 她真无法理解一张地图也值得他能研究这么久,不就是一条逃跑路线嘛,往远离天下会的地方跑不就得了,相信地图上这样的路线一定很多。 真是想不通,如此优柔寡断之人,居然能擒住自己! “该去哪玩呢?” 听到李杨嘴里的声音,幽若更加肯定,昨天自己被擒,一定是自己中邪了,而不是李杨比自己聪明。 午饭过后,依旧是李杨盯地图,幽若盯李杨,直到临近黄昏时才终于打破僵局。 “走吧”李杨将地图收起,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裹。 幽若很想问去哪,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便又冷着脸了。 “客观,您看见我家店小二了吗?”一出房间,便碰到找人的掌柜小老头。 “没有”李杨面无表情道。 小老头呢喃道:“怪事,难道这狗东西不要这个月的工钱了” “你现在还是先算算我的房钱吧”李杨适时道。 结完账,走出客栈,李杨却突然站住了,回头看着客栈,“幽若,再好好看看吧” “看什么?”幽若冷冰冰道。 “自然是看这家客栈,这或许是你这辈子住过的最烂的客栈了,多有纪念意义啊”李阳煞有其事的说道。 “神经病”幽若别过头去,不愿意理会李杨。 突然间,她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她身后街道的拐角处,两个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看着这边。 她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却认识他们的衣服。 是天下会帮众的衣服。 “看哪个帅哥呢?这么入神?”李阳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 幽若几乎条件反射的转过头,“没,没什么” “那就走吧” 李杨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与幽若上马,渐行渐远。 街道拐角处的两人这才露面。 “快,去通知其余兄弟,这次的功劳,注定是我们天荫城分坛的了” “是” “还有,让兄弟们切记,在没有命令前谁也不准动手,小姐还在他手上,若是伤到小姐,谁也担不起责任” — 夕阳西下。 官道上马儿舒服的打着鼻响,背上主人的懒散似乎也影响到了它,让它眯起了眼睛,懒洋洋的前行。 穿过城门,当离开天荫城城门守兵视线时,满脸恭送笑容的守兵,立刻换了一副样子。 “你,快去通知天下会弟子” “你,去跟着,一路沿途留下记号,千万别轻举妄动,一切等天下会的人赶到再行定夺” 就这样,一个守兵成了李杨的尾巴,遥遥跟在身后,走过官道、穿过小林、那马儿速度慢的,简直让这名守兵,想在原地睡一觉再去跟踪。 难不成真是在游玩?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幽若。 “这是哪里?”幽若看官道越来越远,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底不由生出强烈的不安全感。 “走到哪算哪……到了” 眼前是一处草地,一条宽阔的河流,如一条巨龙横卧在大地上,水流缓缓流淌,发出大自然最动听的乐章。 “下马吧”李杨主动道,率先下了马,似乎完全不担心幽若会策马逃离。 幽若一怔,“这就是你选了半天的地方?” “是”李杨竟承认了。 有时候,这厮突然的坦诚,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你真以为自己能逃脱?” “当然”李杨肯定道。 幽若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下了马。 如果说真有人能从天下会的手中逃脱,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他--幽若敢肯定。 因为她刚才亲眼在城中看到了天下会的弟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天下会已经找到了李杨,并且已经在监视他,不出意外,现在天下会分布在天荫城内的弟子,一定已经倾巢而出,说不定此刻就躲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跑? 往哪里跑? 幽若突然看向眼前的大河,“难道你是想跳河逃走?” “答对了” 幽若往前走几步,站到河边,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大河。 河面十分宽阔,水流平缓,河道长不知多远,无论是逃到对岸,还是顺流而下,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 “天下会弟子众多,只需一个讯号,他们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沿着河道布控,同时雇用渔民与船只,帮内水性好的弟子也不是没有,而且周围很多帮派,都会乐得卖天下会的面子相助,你是逃不掉的” 幽若不留余地的打击着李杨,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绝望的表情。 她失望了。 李杨还是那么平静,“尽人事,听天命,抛开结果不谈,最起码我尽力了,所以到时失败也无憾,倒是你” “我?”幽若不知道这里有自己什么事。 你失败了,我获救。 你成功了,我也没损失。 关我什么事? “难道你没发现吗?”李阳无比惊讶的语气道。 “发现什么?”幽若皱眉的问道。 李阳灿然笑道:“从牢里出来到今天,你都没对我说过粗话” 幽若一呆,还真是。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她学说粗话,只是想引起雄霸的注意,而偏偏雄霸却把她关在湖心小筑,想让她做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于是她偏偏不爱女工学武功,不做绣花说粗话。 这一切不过是叛逆罢了。 现在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讲粗话了。 但李阳却说道:“这说明,你在无意识的,将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我,我认为你可能爱上我了” 幽若先是没有声音,等反应过来,便是一道惊天叫声。 “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李杨一副我已经看穿你心思的模样,气得幽若现在就想给他推进河里。 她决定不再搭理李杨,否则自己真的会被气死。 “喂”李杨唤道。 “喂” 幽若没有搭理。 李杨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过去,“给你解药” 解药? 这个必须要。 幽若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抢过来,当场就要打开。 “等等” “又干吗?”幽若极为不满道。 “现在不能打开,你要做完最后一件事,才能打开”李杨将一旁悠闲吃草的马儿牵过来。 “什么事?” 幽若实在想不通,你都已经要跳河逃跑了,还有我什么事? 李杨将手里的缰绳交到幽若手中,“你骑上马,原路返回天荫城王福客栈,等到了客栈,再吃解药”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幽若完全搞不懂这么做的意义,而且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脏乱差的客栈。 “照做就是了”李杨没有解释,指了指马,示意她抓紧时间。 幽若上了马,但又狐疑的举起香囊,“你这里该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你摸摸看”李杨自信道。 怎么可能没有东西,他昨晚才塞进去一张纸。 幽若捏了捏香囊,果然摸到了东西,“好像是纸?” 李阳面色不改道:“纸里包着解药,放心,你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根本没必要杀你,杀你,只会彻底激怒雄霸,这对我逃跑没有好处,而且我就算真想弄死你,何必还给你解药,干脆什么都不给你,直接等你毒发身亡岂不省事?” 的确是这个道理。 “最后善意的提醒你,今天你爹在会见独孤一方,所以出来找你的人势必有限,如果你要逃走,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幽若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爹在会见独孤一方?你今天一天都和我在一起,也没见你和谁有过接触,你的消息从哪来的?难道又是聂风?” 李杨神秘一笑,“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 “装神弄鬼”幽若哼道。 “快走吧,那些人估计都等你回去呢?”李杨催道。 “那些人?你……知道有人在跟踪?”幽若不敢置信道。 李杨点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幽若难以理解道。 要不是今早天荫城分坛弟子在她面前露面,连她都不知道,李杨又怎会知道? “那么大一块令牌送回去,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杨笑道。 “令牌?”幽若不由想起昨晚进城时,李杨随手丢给城门守兵的令牌。 现在看来,那显然是故意的。 幽若刚想发问,李杨却挥手道:“走吧,别耽误哥哥跳水,当然,如果你想欣赏我的泳姿” “呸,不要脸”幽若呸了一声,无奈的策马离开。 她有一肚子问题,可看李杨那样,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她可没兴趣热脸贴人冷屁股。 与李杨来时的悠哉不同,幽若几乎是在策马狂奔。 显然是巴不得远离李杨。 李杨摸了摸鼻子。 “快点走吧,免得这位大小姐再回来找麻烦,估计天下会的人也该动手了” 想着这里,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裹,跑向河边,一个猛子扎入河中…… 第二十四章金蝉脱壳(下) 林间,足有上百人藏在这里,茂盛的树木成为他们天然的屏障。 “大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不会是跑了吧?”一名手下担心道。 大哥没说话,凝神观察,忽然眼神一紧,“那是……小姐!” 顺着大哥视线看去,只见一匹马进入视线,正向天荫城方向奔去。 不是幽若,还能是谁? 自从被劫持之后,幽若在天下会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快,追上去” 眼看幽若身边无人,还是在纵马狂奔,大哥还以为她是逃出了李杨的控制,正在逃命,立刻招呼兄弟们过去接应。 “吁~” 看着一大帮天下会普通弟子装束的人马出现,幽若连忙勒马停下,“你们可算来了,我爹呢?为何只有你们?” “回禀小姐,我们早已经将您在此处的消息传回天下会,可今日雄帮主带三位堂主,正在接见无双城城主独孤一方,所以” 幽若冷道:“所以就没能时间管他的女儿,便打发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来找我” 大哥低下头,不敢吱声。 幽若心中满是失望,同时还有一份疑惑。 李杨怎么会知道,今日独孤一方来天下会? 难道又是聂风告诉的? 失望、疑惑,两种情绪交织,从而让她更加愤怒了。 “你们既已找到了我,为何还磨磨蹭蹭躲在这里?” 大哥一愣,原以为幽若会对自己等人的出现表示感激呢。 “我在问你,聋了不成?”幽若马鞭一甩,在空中打出一个爆响。 大哥吓得连忙跪下,身后弟兄们也瞬间跪倒一大片。 “我们一路跟踪到此,可前面也没个藏身的地方,我们这么多人,生怕打草惊蛇,小人失败事小,万一那歹人狗急跳墙,伤了小姐事大啊,所以才不得已躲在此处,伺机而动” “伺机你奶奶,他都已经跑了,知不知道?一群蠢货!” 这段时间幽若可是憋了一肚子火,终于能发泄出来了。 “跑,跑了?”大哥有些结巴道。 “跳河跑的” 看大哥还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幽若大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是是是” 看着所有人尘土飞扬的向河边冲去,幽若喃喃道:“现在去追还不算晚,没道理抓不住” 想到这里,幽若似乎是放心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遵从李杨的命令去天荫城,而是就地直接打开了香囊。 “这是……什么东西?” 从香囊内掏出的,是一张用纸叠成的桃心,漂亮而又精巧,显示出手工者的心灵手巧。 “一个大男人,居然叠这种东西,也不嫌害臊”幽若有些心虚的嘟囔道。 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颗桃心叠得真漂亮,她都有些不忍心拆开了。 而且这颗桃心,还让她不自主生出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因为她不会叠。 “解药在这里?”这张桃心,让幽若质疑。 拆开来,果然,什么解药都没有。 却有字: “我猜到你肯定会提前拆开香囊,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这句话后面,还画了一个可恶的简笔笑脸。 这个笑脸让幽若想起了李杨的笑脸,要不是后面还有字,她就直接撕掉了。 “五百年回眸换一次擦肩而过,再五百年擦肩而过,才换得你今世见我,尽管你是被我胁迫,但这并不是我的错,你要相信好事多磨…… 感到你能看到这里,作为奖励,解药是:……你没中毒” “没中毒?!” 幽若陡然发出一声怒吼,犹如被激怒的母狮子,把信攥成一团,像垃圾一样丢出去,随后调转方向,朝河边奔去。 不亲眼看着李杨被抓住,难以平她心中之怒!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河边,幽若眼睛扫过全场。 没有! 居然没有李杨。 只有几个天下会弟子,沿着河边来回搜寻。 其余的人马,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沿着河道向远处搜寻去了。 也就是说,人没抓住! “人呢?”幽若上去随便抓住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这人吓得腿都软了,结巴道:“大…大哥已经带人去追,您…您放心,咱们人多,水性好的兄弟有的是,而且这一片的其余帮派都在发动人手,一起” 幽若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因为同样的话,她之前也自信满满的和李杨说过,结果还是没抓住。 “一群废物” 幽若骑上马,抛下所有人,沿着河道随便朝一个方向追去。 她显然没有目标,毫无方向。 没人有方向。 除了李杨。 …… 时间回到李杨跳河之后。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天下会相反的东方游去,因为是顺流,速度很快。 但再怎么快,毕竟是游泳。 如果没有其他手段,他肯定会被沿河道搜索的天下会弟子抓住。 以他目前的武功,虽然在天下会普通弟子之上,但双拳难敌四手,一旦陷入缠斗,输的一定是他。 只能是跑。 幸好,他有后手。 就在前面不远的河面上,一艘小船停在那里,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船撑杆站在船头,正是王福客栈今日失踪了的店小二。 小二焦急的望着河面,不时又紧张的望着四周,生怕王大户会带人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 奇怪的是,平时粗布麻衣店伙计打扮的他,现在却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衣服内显然还填充了点其他东西,使得他瘦弱的身躯,却穿出了魁梧的感觉。 --这套黑色劲装,与李杨所穿的一模一样。 “哗啦”河面中窜出一道身影。 是王大户? 小二吓得抬手就要用船撑杆去打。 “是我”李杨疲倦的摆了摆手。 “呼~”小二大松了口气,“是你啊,吓死我了” 他现在,真可谓是风声鹤唳! 李杨气喘吁吁的爬上船头,慌张道:“他们已经追过来了,快跑” “这么快!”小二脸上的紧张之色更浓了,仔细看,双腿还在不自觉打颤。 昨天答应的时候以为很简单,现在真的做起来,才体会到其中的害怕。 李杨尽全力的表现出慌张,这种情绪显然更能感染,甚至刺激到,早已是风声鹤唳的小二。 他手忙脚乱的从包裹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胡乱往小二怀里一塞,催促道:“没有时间了,快,马上,要是被抓住,你我都要遭殃,千万要记住,别回头,使劲往前跑,有人叫你也别回,跑得越远越好” 他这一慌,小二就更慌了,连忙跳进水里,拼命朝河对岸游去。 望着小二慌张的背影在水中远去,李杨脸上的慌张之色一扫而空,转而露出一点笑意,弯腰进入船内。 船内有两桶淡水,一个小木箱、几件换洗衣物,以及一包足够吃上一个月的干粮。 麻利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另一套衣服,打开木箱,里面有眉笔、胡子、头套、镜子…… 拿起眉笔,对着镜子,将眉毛画得更浓更乱,贴上假胡子,戴上假头套,最后还戴上一顶遮阳草帽。 再配上他这身破衣麻布,拿起船撑杆,一个不修边幅的船艄公,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将之前的衣服裹上重物,直接丢出船外,沉入水底。 走上船头,李杨撑船向东划去,顺流而行。 刚划出不远。 “船家,船家!”几道呼喝声从岸边传来。 转头向岸边看去,是几名佩刀的汉子。 “过来”汉子喝道。 坐船的? 不能吧。 天色渐黑,出现在这个地点,未免也太巧了。 李杨没有撑船逃走,弯着腰,驮着背,撑船过去,一边撑船,一边高声问道:“几位爷,明个儿再来吧,天色太晚,我要收船回家了” 他的声音,真像逃走的店小二平日里的样子,卑微中带着讨好。 汉子刚想问你这么晚还在这做什么,闻言,便转而骂道:“谁要坐你这破船!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色衣服、二十四五的男人经过这里?” 果然是在找他。 “嗯……”李杨一边若无其事的将船划过去,一边做出回忆状,“噢,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 汉子急道:“往哪跑了?” 李杨一指店小二刚才逃掉的方向,“那边” “追”汉子们不等李杨靠岸过来,赶紧追了过去。 平日里习惯耀武扬威的他们,也没想到,他们要追击的目标,正是现在好心给他们指路的艄公。 李杨调转船头,继续稳稳的朝东划船,好像真就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艄公。 一路顺流而下。 …… 店小二。 他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已经降临的黑夜,更加剧了他心中的恐慌。 他只能按照李杨事先说好的,拼命去做。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有两件事。 一、死死抓住钱袋子。 二、跑,拼命的跑。 一开始,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后来他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 李杨这是要他做自己的替身,吸引王大户的注意力,在王大户追着他跑时,李杨就可以顺流直下,远走高飞了。 很危险。 但他还是做了。 对,就是因为钱! 一百两! 一百两,他可以回去做个小买卖,一百两,他可以不用再干卑贱的小二,一百两,他可以说个媳妇…… 只要有钱! 拼命游到岸上,一匹马早已拴在那里,因为过于紧张,跑得太快,小二上岸后还摔了一跤。 这使得站起来的小二更加着急了,骑上马,玩命狂奔。 天荫城是不能回了,只能往远走他乡,但银子在手,一个破店小二的工钱和活计,谁还稀罕? “在那” “快追” “找到了” “别跑!站住!” 呼喝声就那么突兀的在身后响起。 小二脸色瞬间刷白,“来得这么快!?” 能不快嘛,无论是船的地点,还是拴马的地点,都是李杨特意选好的,可以让小二更快更容易的被发现。 小二自然不知道这些位置的含义,在不知道李杨跳河位置,以及所谓的“王大户”真相时,他也想不通。 即使现在也想不通。 因为他正在被一群人追赶,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只能跑! 很庆幸的是,他骑的是马,而身后追来的这批天下会弟子没骑马。 于是,店小二得以跑出很远。 但天下会可不是吃素的。 “咻”一道特制的烟花升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那些沿着河道、两岸左右不同位置,分队搜寻的天下会弟子,看到信号后,立刻朝这边冲了过来。 附近凡是与天下会交好、仰天下会鼻息生存、参与到此次抓捕行动中的小帮派们,在看到信号后,也纷纷朝这边汇聚过来,其中就包括向李杨问路的那几位。 所有人马,都在向店小二追去。 在逃跑的过程中,小二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顿时被吓呆了。 刚才还只是几个人,怎么这会儿功夫,变成几十人了。 “站住!”暴喝声突然在前面响起,吓得小二连忙回过头。 只听小二后面的人也喊道:“前面的兄弟,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黑夜中,他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火把。 “他跑不了了!” 一个自信十足的声音叫道,然后就见一道身影,在地上风驰电掣的移动着,真叫个草上飞。 小二吓得目眦欲裂。 “看招!”一支飞镖隔空激射而来,正打在马腿上。 马儿惨嚎一声跪倒于地。 小二从马背上跌飞出去,手里的钱袋子不仅没能抓住,袋子口还被小二的手拽开了,从中掉出了一颗接一颗的 ……石子 第二十五章收入与分配 无双城。 要说这武林中,还有哪个势力能与天下会匹敌,非无双城莫属,这也让那些得罪过天下会的人,总往这边跑。 无双城说是城,其实有些名不副实,因为这里并不是帝王治下的城池,只是一个武林势力的总坛。 但说不是城,也不尽然,因为城中除了无双城人马外,还生活着地地道道的平头老百姓。 太白店是无双城内最好的客栈,也是最好的吃饭地方。 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大厅里坐着高谈阔论喝酒吃肉的客人,十分之七穿着都一模一样。 这些人便是无双城的徒众。 而每天城里的乞丐都会在固定时间,跑来分食他们吃剩下的酒楼丢弃的剩饭剩菜,无论外面的百姓有多穷困潦倒,这里都一如既往的热闹。 嘈杂的热闹声中,唯独一道动听的笛声格外清晰。 二楼。 李杨站在栏杆处,上半身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眼睛心不在焉的俯视着一楼大厅,最后落在台上吹笛子的女子身上。 女子一身素白衣裳,纤纤十指在笛子上跳动,伴随着悠扬的笛声,散发出一股出尘的气质。 多纯洁而又美丽的女子啊! 李杨就这样看着她,回忆随笛声,回到了一月前。 一月前,他用金蝉脱壳之计成功逃离天下会,顺着河道而行,饿了吃干粮,渴了喝淡水,一应吃喝拉撒住全都在一艘孤零零的小船上进行。 清苦了些,倒也逍遥。 直到淡水喝光、干粮吃光,转而上岸,将船卖掉,改换装束,骑马雇车,一路辗转……最后来到了无双城。 在这里,就可以避过天下会了,而且到现在,他脸上的伪装都没揭下,而且妆容已经换过三次,即使天下会能追到这里,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认出并抓住他。 这一月内,他想过去凌云窟探宝,但考虑到自己武功太低放弃了;想过去冰洞拿圣灵剑法,但他翻遍地图,问尽路人,也没找到这么个冰洞:还想过……他想过很多,最后都向现实低下了头。 其实像现在这样,看看美女,听听小曲也不错。 刚想到这,曲声就结束了。 白衣女子走下台,挨个走到每一个客人桌前,不需要多说什么,客人都会自觉的给些赏钱。 “美女”头顶突然传来一道轻佻的男人声音。 白衣女子下意识皱眉抬头看去。 “接着”李杨随手从袖筒中掏出一块碎银子,也没看多少,直接丢了下去。 白衣女子右手向前伸出,掌心不偏不倚的接住银子。 别人大多都是给铜板,这位一出手却是一块银子。 白衣女子眉头不由松开,道了声:“谢谢” “上来喝一杯?”李杨适时的问道。 白衣女子却装作没听见似的,走出了酒楼。 还挺高冷。 被晾在二楼的李杨耸耸肩,并没有去纠缠。 “你挺大方啊,最后一点钱就这么随手丢出去了”李杨正想回房时,脑中响起一道熟悉声音。 系统白。 李杨张了张嘴。 “别说话,找个没人的地方躺好,老地方见” 闭上嘴,看看四周,李杨没事人似的回到房间。 关上门,反锁住,在床上躺好,等待与系统白阔别一月的重逢。 这一个月,系统白从未出现过,现在又为什么出现?难道又有金手指忘给了?…… 带着这些问题,李杨再次来到了系统空间。 依旧是那座庭院,依旧是那座石椅,上面依旧坐着系统白。 “嗨”系统白主动打招呼。 李杨点点头,问道:“找我有事?” 一月前,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率先提问,那时候他对系统白充满顾忌,现在也是,但更多的是理性。 这一个月他想了很多,其中最多便是系统白,也想明白了很多。 系统白没伤害过他(抛开第一次枪杀)、没要求过他做任何事情、敲诈勒索更是没有,相反,对他还不错。 所以李杨想通了。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是他的敌人,那么这个人不是系统白。 最起码现在不是。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唠唠”系统白显然很喜欢李杨的直接,熟络道。 “唠什么?”李杨知道系统白不可能没事,便顺着他的话说。 系统白道:“你去风云世界也一个多月了,从天下会牢房转悠到无双城,总不能又去无双城牢里转一圈吗?想没想过接下来要干点什么?” 李杨顿了顿,“你想让我干什么?” “这跟我没关系,关键在你”系统白一副我完全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你总得干点什么吧?比如开宗立派、建立势力、角逐天下、称霸江湖……”系统举了很多能让每个男人,甚至女人都热血澎湃的例子。 “这些,就是你想让我做的?”李杨问道。 他觉得系统白肯定要让他去做某件事,否则干吗大费周章让他穿越到风云世界,他很想知道这件事是什么,这样他才能更清楚的进行思考和了解。 “不不不,是你,是你要做什么?”系统白耐着性子再次强调。 看系统白毫不松口,李杨识趣的不再问了。 认真的想了想,包括刚才系统白提到的那些开宗立派等意淫幻想。 说实话,在牢里李杨就想过这个问题,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知道这是风云世界,他怎会不意淫一下? 但历经这一月的亡命天涯后,李杨的思想更加成熟了。 这是一个武侠世界,不管做什么,都需要有武力保证。 他最后回道:“我想练武” “好极了,我支持”系统白十分赞同的鼓掌。 李杨又道:“可光凭一门三流的霍家心法,注定成不了高手” 系统白点头道:“所以,你就需要一门甚至数门顶级的武功” “想成为高手,这是当然的” 李杨一直在旁敲侧击,看系统白这么赞同和配合自己,还以为他会给自己一门绝顶神功,结果却听他说道:“这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你这是要把话题聊死啊。 李杨都不知道该往下怎么聊了,忽然想到一茬,便道:“我争取过一次,可失败了,还莫名少了几百两银子” 他也不往深了说,点到即止,然后看着系统白。 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解释。 “这有什么问题吗?”系统白的语气,就像是上次谈到李阳已经死了的问题。 这可不是好征兆。 李杨心里一沉,看系统白并未避讳这个问题,便索性直接问道: “我还是不太懂,577两银子充进去,为什么只显示57两7文,而提现后,也只剩7两7文了,其他钱” “归我了”系统白承认道。 “……”李阳。 这么诚实,不太好吧。 “有问题吗?”系统白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 “……没问题”李杨这样说。 不然,他还能怎么说? 叫板? 干一仗? 系统白却道:“看你那样就知道有问题,难道你还没想明白?你不是挺聪明的嘛” “明白什么?”李杨真的不明白。 系统白大手一挥,眼前出现一块荧光板,正是李杨那块。 “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嘛,再好好看看上面的字” 李杨低头看去,只见荧光板上写着: 金手指一、学习列表。 金手指二、收入分配。 (本金手指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 “重点在这”系统白手指在第二项‘收入与分配’上画了个圈。 李杨仔细看了看,最后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分配二字上。 这两个字,着实有些诡异…… 果然。 系统白解释道:“什么叫收入与分配?就拿你这577两银子举例,577两是你的收入,而在充值之后,就该轮到分配了,十分之九归我,十分之一归你。 本来我是不打算给你这十分之一的,毕竟你是在给我打工,收入所得全部上交很正常,但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还是给你留了十分之一,以资鼓励。 顺便再告诉你,银是金手指充值的最基础单位,如果是铜板,金手指会自动换算成银后,再进行分配,现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 “能接受吗?” “能拒绝吗?”李杨反问道。 系统白一指荧光板上第三行字,“本金手指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 李杨这回一点头,“能接受” 就像是给公司拉一单生意,不管这单生意涉及到的金额是几万、几百万、甚至更多,也与你无关,最后你所能得到的,只有奖金加固定工资--李杨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十六章意外中的意外 “关于钱的问题就算是彻底解决了,顺便友情提示,本大神只收金银珠宝之类的硬通货,不收银票、纸币、古董字画这类的玩意儿,好了,钱的话题就到这里,以后咱哥俩不谈钱,伤感情” 系统白热情的搂着李杨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你能把身上最后一点碎银子,随手给一个妹纸?难道还能舍不得那些给我的钱?” 这能一样? “咱们还是再聊聊,关于你成就绝顶高手的梦想” 李杨很想告诉系统白,自己的梦想不在自己,而在异性身上。 系统白继续道:“为了支持你的梦想,我特别要提醒你,武功秘籍也可以充值呦,所以加油吧骚年” 说完,李杨眼前一黑,意识飘飘荡荡的回到了太白酒楼客房。 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李杨皱着眉头回忆。 刚才与系统白从见面开始到结束的每一句话,仿佛在随喝进肚的水一起沉淀下来。 从这些对话,以及当时系统白的语气,李杨最后仿佛明悟似的抓住了一个关键字。 --武功! 系统白好像很关心他的武功方面。 李杨自己又何尝不关心。 “看来,我必须去赚点钱了”李杨若有所思的走到窗边,望着下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远处显眼奢华的豪宅。 他武功不高,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想赚钱不难。 尤其是赚“快钱” 其实他完全可以做生意,凭现代人的超前眼光,何愁不能财源广进。 可谁不想走捷径呢? 看得出来,李杨还是想用钱从系统买武功秘籍。 虽然充值时坑了点,但比起打剧情的主意,来的更快更稳妥,没有风险,选这条路也是合情合理。 “赚钱去”李杨活动了下手臂,肩头骨骼发出吓人的嘎嘣脆声响。 这哪里像是去赚钱,更像是出去揍人。 走出酒楼,看了看方向。 “那几座豪宅……这边”李杨看准方向,刚走出几步,迎面走过来一人。 这人一身下人打扮,看着毫不起眼,但脚步匆匆,好像身后有狼似的,还深深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脸。 即使如此,李杨觉得这人很眼熟。 但他确定,自己在无双城绝对没有一个熟人。 所以,眼看这位低头不看前路的人,即将要撞到自己,李杨便侧身躲开了。 谁知,这位也跟着侧身,就像有人工导航一样,撞上了李杨。 多尴尬的意外碰撞啊! 被撞倒的李杨,脑中瞬间蹦出一个词 --碰瓷。 所以,几乎下意识的,李杨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抱着腿惨叫道:“哎呦,我的腿啊,疼死我了” 碰瓷的懵了。 “哎呦,哎呦……”李杨惨叫声依旧。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停下,好奇的看过来,很自觉的在酒楼门口围成一个圈。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 “撞人了” “不对,好像是故意打的”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说什么的都有,吸引来更多旁观者,连酒楼内的人都跑出来凑热闹。 碰瓷者慌了手脚,蹲下来,“你没事吧?” 咦?好熟悉的声音。 李杨不由看向碰瓷者,刚才看不到脸,但现在他躺在地上,由下往上看,正好能看到碰瓷者低着的脸,并且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幽若! 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杨倍感意外,同时也有些好笑。 一场故意制造的意外中,却遇到了真正意外的人。 真是意外频出。 “没事吧,我扶你起来”幽若刻意压着声音说道,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焦急,蹲下身去扶李杨。 没认出自己? 李杨心底不由一乐。 也难怪幽若认不出,就他现在这形象,浓密的大胡子,就像是无形的口罩,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略显夸张的刘海不仅将额头彻底盖住,连眼睛都半隐半藏住,仅露出的脸颊上,点满了麻子……别说幽若,连霍烈来了都不可能认出。 他正得意的想要逗逗幽若,却忽然感觉一把小刀顶住了后腰。 刀很小,隐藏衣袖下,耳边响起只有李阳才能听清的低音。 “别动,不听话,就一刀捅死你” 闻言,李杨更加肯定幽若没认出他,如果认出了,凭二人的“感情”,又怎么会用刀威胁他呢? --应该是直接捅死。 “带我去你住的房间”幽若低着头,声音也很低,但在外人眼中,她只是在搀扶李杨而已。 “我带你去,你千万别伤害我,可是我这腿”李杨期期艾艾道。 “我这不是在扶你嘛!”幽若很不耐烦道,她显然很着急,催促道:“快点,不然捅死你” “这边” 李杨指着前面引路,一手搭在幽若身上,身体紧贴着幽若,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快压到幽若身上了。 真沉啊! 我这是抗了一头猪吗? 幽若咬牙承受着。 “哎呦,您慢点,我这腿不利索”李杨一边继续叫痛,一边一瘸一拐的带幽若上楼,来到他住的客房。 一进房间,关上门,幽若一脚将李杨踢到地上,气喘休息道:“他奶奶的,你是猪变的吗?这么沉!” 李杨害怕的缩缩头,“我……平日里吃的是比较多了点” 幽若才不管他吃多少,将门反锁住,又到窗边紧张的向外张望,最后也将窗户关上了。 “你是在躲什么人吗?”李杨小声的问道。 “管你什么事,你敢喊,我就活剐了你!”幽若恶狠狠道,直接拿出隐藏在袖中的小刀,很唬人的在李杨面前来回晃动。 李杨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连连摇头,“绝对不敢” 幽若满意的收起小刀,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水喝,脸上的紧张总算放松下来了。 “喂,你这有吃的吗?”幽若貌似很久没吃东西了。 “屋里没有,我去叫小二给您拿?”李杨说着就要出去。 “站住”幽若喝道。 李杨很听话的站住了。 “你当我是傻子?出去叫小二?恐怕你叫来的不只有小二吧”幽若一手蛮横的将李杨摁回到地上。 “想保住小命,就别给我耍花样,知道吗?” “知道知道”李杨诚惶诚恐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幽若皱眉问道,她总感觉李杨有些眼熟。 “小人王越升” 第二十七章我是来救你的 李杨似乎很害怕,头缩得更深了,配上那一脸大胡子,显得整个人脸大脖子粗。 他用讨好的语气道:“女侠,实不相瞒,我也看你眼熟,咱们上辈子肯定认识,你行行好,放过我” “猪才上辈子和你认识”幽若一脸嫌弃道,正想离李杨远点,却惊疑的发现一个问题,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男仆的打扮,不由变色。 “你刚才管我叫什么?女侠?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百密一疏。 不过想圆过去也不难。 李杨眼睛一转,落在幽若脖子间,“你没有喉结” 幽若下意识用手挡住脖颈,还摸了摸,好像这一摸之后,就能长出喉结似的。 虽然李杨没被揭穿,但幽若显然为此迁怒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抬头,敢看我一眼,我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是是是”李杨很配合的转过身去。 看李杨这么老实,幽若气消了不少,重新坐下来。 “女侠,我能提个问题吗?”眼角余光一直留意幽若的李杨,适时发问。 “怎么?想知道我是谁,好去官府告我?”幽若不屑道。 “不,我想问的是,大街上人那么多,为何你偏偏来撞我?是早就盯上我了?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做糊涂鬼”李杨问道。 “废话,我要是早有目标,还会撞你?跟死猪似的” 提起这茬,幽若不由忿忿道:“要不是看你穿着富贵,是个有钱人,从这家客栈走出,我又恰好需要一个藏身之所,鬼才愿意撞你?而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撞一下就摔伤了,也太弱不禁风……” 李杨又问道:“那我如果只是一个吃饭的,并没开房,你” “那就给本姑奶奶开一个,你有意见?”幽若瞪眼道。 “没有” 李杨心中直点头,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幽若显然在躲避什么,而且还没事先准备,仓皇躲避中,看自己像个有钱人,又是从客栈中出来,便故意撞上来,逼迫他提供藏身之所。 前因后果已经清楚,现在就差一个问题。 幽若在躲避什么? 答案没让李杨久等。 “你,见过这个人吗?” “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所有人都给老子待在原地,妄动者死!” ……外面传来吵闹和女子尖叫声,经过一阵混乱后,陷入死一般安静,唯独撞门、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幽若脸色顿时刷白,跑到窗边,开窗就要往外跳,可一看到封锁住所有街道的人后,立刻退回屋内。 关上窗,焦急的眼神在屋内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后迫不得己,跳到了床上,将床头两边的帐子拉下,钻入被窝中,临了还不忘威胁李阳: “你要是敢说我在这里,我就一刀捅死……” 或许觉得这个威胁没有威慑力,她改口道:“我就一刀让你做太监” “明白”李杨点头应道。 这时,重重的敲门声响起,“梆梆,开门” 幽若最后给了李杨一个威胁的眼神,彻底钻入被子中。 仅有一门之隔的屋外。 十个穿着无双城普通弟子服饰的人,站在门外砸门。 “妈的,开门,来人,给老子撞” 还没等撞,门豁然打开。 “这么久才开门”为首之人不满道,指着旁边一名弟子手中举起的画像,“有没有见过这女” 他还没说完,李杨默默的抬起手,指了指床。 为首之人一愣,随即向李杨露出一个“你是良民”的笑容,高兴的冲身边人挥手做了个手势。 其他九人又朝一楼大厅内做手势。 那些在大厅内喝酒吃肉的无双城徒众们全都站起,又朝把手在客栈门口的两人做手势;把手在客栈门口的人又朝外面,封锁住街道的人做手势:封锁住街道的人在跑过来的同时,又朝搜查其余地方的人做手势…… 如此,转眼功夫,整座客栈就被里外里彻底包围了。 毫无意外,幽若被抓住了。 当然,用抓这个词不太恰当,因为作为旁观者,李杨清楚看到,幽若是被强行请出来的。 “请吧,城主叫我们把您请回去,您可别叫兄弟们为难” 这回可不是十个人,从屋内一直到屋外,客栈走廊、楼梯、大厅、门口、以及街道上,无双城弟子分两排站立,硬是给幽若开出一条专人通道。 看着排场很大,显得幽若尊贵,实际上,却是两堵人墙,彻底堵死幽若再次逃走的机会。 幽若站在这条专人通道上,目光凶狠的扫视周围,寻找那道可恶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找到--李杨早已被挤出人墙外。 “请吧” “催什么催!” 幽若瞪了那名无双城弟子一眼,无奈的被请走了。 随着幽若的离开,无双城弟子浩浩荡荡的阵势也一同离去,太白店再次回到往日的热闹,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又多了一笔。 站在窗边,望着街道上彻底远去的队伍,李杨不禁陷入沉吟。 “幽若为什么会在无双城?” 瞎猜肯定猜不到。 “经过今天一闹,这里不能再住了” 李杨回过头,扫了一眼屋内,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值得收拾的物件。 他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只有银子,虽然不多,但相对于一个月来说,足够用了。 现在,银子也没了。 而且,客房今晚到期。 对于一个身在他乡的异客来说,这无疑是最窘迫的境地。 “今晚该住哪?” 带着这个问题,李杨孑然一身的走出太白店,走入暮色之中,顺着街道,朝城中心而去。 …… 无双城.城主府。 浓浓的夜色,都无法遮住此处的奢华气派,而在府内一座独门独户的庭院中,幽若正对着一桌丰盛晚宴发呆。 是的,不是发脾气,就是发呆。 逃跑失败了! 这回连内力都被封住。 怎么办? 没有内力,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出这座无双城? 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了湖心小筑那座金丝笼,没想到,却又进入了无双城这座更大的牢笼。 难道自己这辈子注定就只能当一只金丝雀? “想什么呢?”头顶忽然响起声音。 幽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顿时就看到了那张让她咬牙切齿的脸。 就是这混蛋,害得我又被抓回来! 就是这混蛋! 我逃不出去,你也别想好过! 幽若张口就要大叫。 “嘘”李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隔着掀开的屋顶瓦片,朝幽若眨眨眼。 “千万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 第二十八章坦诚相见 “救我?你?”幽若不敢置信道。 “当然,你要相信我”李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才怪! 幽若冷哼道:“拜你所赐,我才又被抓回,你” “你先等我下来,这样聊天太累” 李杨打断幽若的话,将房顶瓦片一片片掀开,掀出一个能容人进入的洞,然后整个人跳了进去,轻盈的落在地上,双脚触地时发出的声音,若不仔细听,很难听清。 看得出来,这一个月来,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越发娴熟了。 就像系统白说的,这具身体内力不高,但轻功不错。 “你还真敢下来”幽若声音中透着寒意,右手不经意的伸向桌上的瓷碗,只要打碎,用一块尖锐的瓷片就能当做凶器。 李杨举起手做投降状,显得人畜无害。 “你究竟想干什么?”幽若并未放下瓷碗,质问道。 “我真是来救你的,不然,谁敢来独孤一方的宅邸?” 李杨的话听着很有道理,可幽若就是不信。 “谁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你不信没关系,等我把你救出去的时候,你就信了” “哼!你若是真想救我,之前无双城弟子来抓我时,为什么还要揭发我?”幽若现在说起来还是一肚子火。 “那还能怎么办?带着你,冲出那几百人的包围被乱剑砍死?还是你以为,只要我不揭发你,那几个搜房的人,就能像个瞎子似的,连一个就藏在床上的大活人都看不见?”李杨反问道。 幽若顿时语塞。 是啊,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她是肯定会被发现的。 “那你也不应该揭发我!”幽若仍是气道。 “如果我不揭发你,等你被抓住时,我就会被当做同谋被抓,而且关我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像你这么舒服”李杨指了指四周摆设精致、宽敞舒适的屋子。 幽若撇撇嘴,“就……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吧” 看李杨信誓旦旦的样子,她还真有些动摇了。 “你真是来救我的?” “当然” “那好,你要如何救我?”幽若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信不信先放在一边,万一获救了呢? “你先把你被抓的全过程从头到尾告诉我,只有明白前因后果,我才能更好的救你出去”李杨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幽若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更信了一分,便如实讲道:“一个月前,我沿着河道骑马而行,我” “等一下,你为何要去河边?”李杨插嘴问道。 为何? 你当我愿意吗? 一想到罪魁祸首,幽若便气不打一处来,“你管得着吗!” “当然管得着,既然要弄清前因后果,像你这样含糊其词,我怎么能弄清呢?”李杨笑吟吟道。 幽若很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这要放在平时,她早就给李阳一耳光了,但考虑到逃生问题,饶是她的大小姐脾气,也得低头。 “我是被挟持到河边,那混蛋跳河逃走,我当时气不过,便沿着河道追击,却没抓到人,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 当时我正想去江湖上闯荡一番,独孤一方与其子独孤鸣突然现身,将我掳到了无双城,期间我无数次尝试逃脱,有四次成功逃出这里,但每次都因为事出仓促,没有准备,没逃多远就被抓回来了。 这次我本想换个方式,先不逃,而是躲在无双城内,好好策划一下逃跑的计策,谁知却碰上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之徒……” 说着说着,幽若开始愤愤不平起来,可当看到对面李杨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真的在为自己逃出而苦思冥想时,不由闭嘴了。 难道这家伙真是来救我的? “独孤一方和独孤鸣怎么会出现在河边?”李杨突然问道。 “啊,噢” 幽若有些反应迟钝道:“当时我也纳闷,因为我得到消息” “谁给你的消息?”李杨又插嘴道。 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幽若气呼呼道:“跟你无关,别再打断我了” 李杨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示意她继续。 幽若强压下心中不满,继续道:“我得到消息,得知独孤一方和独孤鸣正和我……雄霸见面,那时天色已晚,于情于理雄霸都应该留他们住下,可他们却在当晚,出现在天荫城外将我掳走。 后来我才得知,他们担心雄霸会对他们暗下杀手,趁夜离开了天下会,临走时,挑拨断浪背叛天下会。 断浪当时假装拒绝,但私底下却将我被劫走的事情告诉了独孤一方,独孤一方便特意跑来天荫城。 本来我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可都怪那帮没用的废物,挟持我的人没抓到,还搞得满城风雨,独孤一方稍一打听,便找到我了,这才被捉住。 过程就是这样,现在你满意了?” 尽管还是不太相信李杨,但幽若看向李杨的眼神,还是怀着三分期待。 “看来你的身份很重要嘛,天下会在找你,独孤一方还特意去抓你”李杨言外之意,是指幽若刻意隐瞒了,她是雄霸女儿的事实。 “你管得着吗?”幽若还没有彻底信任李杨,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转移话题道:“我说也说了,现在,该听听你要救我的妙计了?” “这个嘛”李杨嘴里含糊起来,他总不能告诉幽若没有吧。 “你该不会在耍我吧?”幽若脸色当场冷下来。 “当然不会,有谁会因为耍人,而跑到这危险重重的城主府?” “那你就是根本没有计策?”幽若一把冲到李杨面前,差点给他一拳。 “冷静,冷静,妙计肯定有,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来了”李杨轻声道。 “那你倒是说啊”幽若几乎快吼出来了。 “嘘,小点声,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李杨提醒道。 幽若满心无奈,“这整座庭院就是来关押我用的,前阵子我闹得太凶,孤独一方也不想我出事,便答应我,守卫只准把手在庭院外,不会进入庭院内,你就算把这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他们也只会当做我是在发脾气,根本不会理会,明天自然会派下人来收拾” 她现在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然以她的脾气,又怎么会忍着李杨。 “那就更好了”李杨喜道,似乎是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下,开始对着桌上的丰盛菜肴大快朵颐起来。 “你知道吗?就为了救你,我午饭晚饭都没吃……嗯,这海参味道不错,你尝尝?” “我真是谢谢你,你自己吃去吧”幽若语气生硬道。 “好说好说”李杨好像没听出她话里的假意,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道。 “你别再噎死”幽若走到一边,仿佛羞与李杨为伍。 看李杨吃得正欢,幽若眼睛一转,故意道:“也不知饭菜有没有毒?” 李杨头也不抬,回道:“不会,现在你可是独孤一方手里的宝,他就算毒他儿子,都舍不得毒你,而且你被抓来一个月,饭菜要是有毒,你还能坐在这吗?” 幽若无力反驳。 李杨吃好喝好后,满足的拍拍肚子,“独孤一方不愧是无双城城主,伙食比客栈的还好” 这时候旁边冷飘飘响起一句,“现在,我宁愿相信你是来蹭饭的,也不相信你是来救我的” “别急” “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杨转了身,正面对着幽若,目露坚定道:“只要你相信我,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就能救你出去” 他语气里的认真,让幽若沉默了,随即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现在,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不过” 李杨嘴里突然响起的不过二字,又叫幽若的心揪起。 “不过什么?” “不过这次我救你之后,你我之前的过节” “一笔勾销”幽若直接道。 如果他真能救自己,客栈被揭发的那点小过节,又算得了什么! “真的?”李杨再次问道,仿佛不敢相信,幽若能有这么大度。 幽若终于尝到了被人不信任的滋味。 她直接大步走过去,站在李杨面前,抬起手掌,“击掌为誓” “爽快” 李杨伸出手掌,与幽若重重的啪啪啪了三下。 三掌击完。 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信任纽带。 “既然如此,也该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了” “什么意……” 幽若还没问完,就见李杨一把撕下脸上的大胡子,手往脑袋上一抹,一个假头套下来,袖子往脸上一抹,脸上的麻子全都不见,露出本来面目。 他奶奶的,这不是一个月前劫持我那混蛋嘛! 瞬间,幽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十九章没有标题 “竟然是你?!”幽若嘴里都发出了咬牙的咯吱咯吱声。 “是我”李阳点头道。 “你居然还敢出现?我”幽若眼神在屋内乱转,寻找可以弄死李杨的凶器。 “你可别忘了,你我刚才可是击过掌发过誓,只要我能救你出去,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李杨提醒道。 “我反悔了”幽若凶道。 “也不想出去了?”李杨饶有兴趣的问道。 幽若顿时沉默了。 她当然想出去,与其关在这里,将来成为独孤一方威胁她爹的棋子,她宁愿现在就自杀算了。 但万不得已,谁又会去自杀? “你真要救我出去?”幽若很认真的问道。 “是”李杨也很认真的回道。 “为什么?”幽若实在无法理解。 “咱俩有缘呗”李杨笑道。 “哼”幽若哼了一声,都懒得反驳。 她算是看透了,如果真要较真,自己恐怕会被李杨气死。 “现在该怎么做?”她很认真的问道。 事关自身,没办法不认真。 “当然是睡觉” “什么?” 李杨指了指头上屋顶掀开的瓦片,能清楚看到外面的夜空。 “都这么晚了,当然要睡觉喽,女孩子熬夜会老得很快” “你确认你不是在开玩笑?”幽若语气重重的问道。 “当然” 才怪! 幽若心中不以为然,看着头上掀开瓦片的屋顶,灵机一动道:“我可以从这个洞内钻出去” 李杨捏死了她的这个念头,“别想了,这座庭院的防守外松内紧,进来容易出去难,显然,独孤一方不想让人知道你被关在这里” 说完,自顾自将屋内椅子摆到一块,“老规矩,你睡床,我打地铺” 灯是李杨吹灭的。 就像希望也是李杨给予幽若的,尽管这一度让幽若感到绝望。 她真想很有骨气的拒绝李杨,但现实叫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第二天,几乎凌晨时刻,李杨就被幽若强行叫醒了。 “干吗?”李杨睡眼惺忪,不耐道。 “你该行动了”幽若催促道。 “行动?噢,对”李杨貌似刚想起来,救幽若出去这事。 “……那什么,现在太早,等天亮以后”李杨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外面天色,依旧是通过屋顶掀开的瓦片。 幽若可不会被这么一句打发掉,“现在距离天亮很近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妙计了吧” “很简单” 李杨大手一挥,“我待会直接去找独孤一方” “这算什么妙计?这是送死,你武功虽在我之上,但也不可能是独孤一方的对手”幽若皱眉道。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是独孤一方的对手?”李杨反问道。 “无双城能与天下会分庭抗礼,显然,独孤一方的武功就算不在我爹之上,也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你打不过我爹,别反驳我,如果你是我爹的对手,一月前也就没必要费尽心机挟持我逃走,估计你连聂风他们也打不过,既如此,你又怎能是独孤一方的对手?”幽若有理有据道。 “嗯,分析的很有道理”李杨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幽若真想呼他一脸血,“那你还找独孤一方?” “找” 李杨道:“我可没说要找他比武,只是……谈谈” “哼,谈谈?这能有什么用!”幽若不屑道。 “那就要看怎么谈了,你谈,当然不行,我谈,当然就行” “那我等着你三寸不烂之舌凯旋归来”幽若表情透出的意思,分明是: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现在不行” “又怎么了?你推三阻四,到底还想不想救我?”幽若不满道。 李杨耐着性子解释道:“现在天还黑着,只有小偷、强盗之流才会在这个时候登人家门,像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当然要在大白天敲门进来” 闻言,幽若越来越觉得自己逃生无望,也不再催促李杨了,撂下一句“随你的便吧”,转而去睡了。 原来,她一夜未睡。 但接下来的时间,李杨睡得比她香。 天亮以后,李杨走了。 就像系统白曾经说过的,霍继潜的身体,内功虽然不高,但轻功很不错,这一月来,李杨也显然发挥出了这具身体的轻功优势,潜入进来不说,竟能在不引起庭院四周守卫注意时,再逃出去。 屋内,幽若羡慕的看着屋顶。 那里被掀开的瓦片,已经被李杨重新放回去了。 “这混蛋,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还能不忘这种细节” 幽若这么一想,再联想到过往李杨逃出天下会的过人表现,心中不由又对李杨那不靠谱的计划,升起一丝期待。 “如果是这混蛋,说不定真有可能成功……” 整整一天,幽若茶饭不思,都在想李杨成功的几率。 入夜。 当屋顶响起轻微动静时,已经密切关注一天的幽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是你吗?”她小心的问道。 就如昨晚一样,瓦片一片片掀开,李杨轻盈的跳下来。 “怎么样?”幽若第一时间凑上来问道。 “不怎么样”李杨摇头道。 幽若的心瞬间跌入低谷,她俏丽的脸庞逐渐被绝望之色侵占。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办法……独孤一方那个老贼……我,我” 李杨默默的走过来,几乎就要贴到幽若身上了。 “你干吗?”幽若吓得后退一步。 李杨涎着脸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我在牢里累了的时候,你不在乎自己是人质的身份,将肩膀借给我靠,现在,我也愿意把肩膀借给你靠,你可以靠着我的肩膀,痛哭一场,来吧” 说着,他便冲幽若张开了怀抱。 “滚”幽若咬牙道。 经李杨这么一闹,她脸上的绝望和哀伤已经不见了。 李杨笑了笑,不在乎道:“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我出去以后的事” 幽若一愣,从李杨的话中,她察觉到这里似乎还另有故事。 “你怎么不早说?”幽若突然气道,因为她觉得李杨又在故意耍自己,如果他早说,刚才自己也不会露出那么丢人的样子。 李杨笑道:“如果我早说,又怎能看到你刚才绝望的样子,刚才你可是差点就抱着我痛哭了” 幽若气得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也不用你帮了,现在就杀掉你” “是是是”李杨很敷衍的语气,接受了幽若的威胁。 很突然,时间好像在此刻稍稍溜了个小号。 “咳咳” 李杨清咳一声,提醒道:“幽若小姐,你不觉得咱俩儿现在的距离,有些过于亲密了吗?” 幽若愣了愣,这才发觉,她现在还揪着李杨胸前的衣襟,也因此,和李杨面对面,很近的距离站着,当时威胁李杨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李杨这么一说,还真是距离太近了,李杨一开口,她都能闻到李杨昨晚吃进去的海参味…… 慌忙松手,幽若几乎逃似的和李杨拉开距离,转过头,不去看李杨,“你以后再敢靠我这么近,我就杀了你” 真是恶人先告状! 李杨清楚看到幽若的耳朵根子红了,轻笑道:“遵命” “那……独孤一方都和你说什么了?”幽若急着转移话题道。 “我没见到独孤一方” “什么?”幽若吃惊的看着他,“那你今天干吗去了?” 李杨淡定的坐下来,好整以暇道:“想知道?” “快说”幽若不耐烦道,她最讨厌李杨这副语气了。 李杨点点头,下巴朝桌上的茶具扬了扬。 幽若没好气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将水杯重重砸在李杨面前,里面的茶水都溅到了李杨脸上,“这回可以说了吧” 李杨一抹脸上的茶水,“事情是这样的……” 第三十章李杨的妙计 “我今天一早去敲了门,结果连独孤一方的面都没见着”李杨端起幽若给倒的茶水,喝了起来。 看那不疾不徐的样子,显然并未因此有任何沮丧。 “接着往下说呀”幽若最看不得他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已心里有数,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幽若的求知欲,李杨嘴里就蹦出俩字: “完了” “完了?”幽若愣愣道:“这算什么意思?” “我去找独孤一方,独孤一方没见我,就这么简单,这就是我这一天的全过程”李杨解释道。 “为什么见不到独孤一方?你之前不是自信满满的吗?”幽若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满怀希望苦等一天,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刚开始我也不明白,但后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独孤一方不见我了?”李杨貌似在证明,自己还是有收获的。 “为什么?”幽若问道。 “因为我没钱贿赂门房” “你开玩笑呢吧?”打死幽若也很难接受这个奇葩理由。 “这是事实” 李杨解释道:“我说过,我要光明正大的去见独孤一方,敲门、门房去通知,这才是正常该走的程序,你也是生于大家,这点规矩不会不明白吧” 幽若当然明白,可却无法接受,“那你的钱呢?一个月前,你不是拿着我的簪子换了六百两吗?” “花了”李杨轻松的语气,就像吃饭喝水似的。 “六百两一月就花没了?”幽若质疑道。 李杨却道:“我相信你在天下会,每月的吃穿用度肯定在六百两之上” 幽若顿时哑口无言。 “要不,你借我点?”李杨提议道。 “你看我像是有钱的样子吗?”幽若指了指四周的环境。 “也是”李杨放弃了。 他放弃了,幽若可不放弃。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想到该如何批评李杨了。 “你还是不想救我,如果你真想救我,一个小小的门房,还能拦住你?你能坐在大牢内,就让我骗进你的圈套中,怎么可能救不了我?” 李杨惊讶道:“哇,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 幽若不禁闹了个脸红,但语气却强硬起来了,“这事没完,你我之间的账,我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你不能救我出去,我就算做鬼,也要在阎王殿上告你一状” 她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李杨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你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幽若欣喜的追问道。 “今晚你睡地铺,我睡床”李杨很认真道。 “……” 有那么一刻,幽若真想活撕了李杨那张嘴。 “你别再跟我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李杨的语气依旧认真,“相信我,我从没开玩笑” 说完,仿佛是为证明自己没开玩笑,李杨主动去将凳子摆好,但他却没躺在凳子上,而是径直走向床铺。 看那架势,是玩真的。 幽若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冲在李杨前头,挡在床前,质问道:“你干什么?” “睡觉,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今晚要睡床” “凭什么?” “凭我在救你,难道你不应该对你的恩人好点?好不好也就算了,最起码,让你恩人睡床总可以吧” “你今天什么事都没做成,还想睡床?” 闻言,李阳不禁笑道:“你这话有问题,好像在暗示我,只要等我救你出去,以后就能上你的床?” “我没有!”幽若脸色涨红的叫道。 “嘘,别叫那么大声,万一被外面听见就不好了……谁?”李杨说着,猛然朝窗户那边看去。 “谁?”幽若也不由紧张的看过去。 却发现窗户那边连个鬼影都没有,再回过头来,发现李杨已经绕过自己,坐在床上,正准备要更衣脱鞋呢。 “你” 李杨挥挥手,“早点睡吧,晚安” “晚你奶奶!” 幽若岂肯甘心? 上去就要强行将李杨拉下床。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明天要用什么办法见独孤一方?”为了摆脱幽若的纠缠,李杨抛出了一个诱饵。 幽若也知道这是诱饵,但没办法,愿者上钩。 “什么办法?” 李杨不情愿的叹了口气,“我能不说吗?说了就不灵了,这样,你换一个问题,只要我能回答上来的,都会告诉你,代价是今晚我睡床,我相信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幽若还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他,当初被劫持的事,到现在很多地方她还是想不通。 聪明人大多有个通病,就是不愿意做糊涂鬼。 尤其是聪明的女孩子。 “成交” 幽若张口就来,“当日跳河时,你告诉我,我爹正在会见独孤一方,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李杨眼神有些呆滞,“这个问题好尖锐,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岂不是就能顺藤摸瓜,查出我安插在天下会的线人?” “是你要告诉我的,可不是我逼你”幽若得意之色跃然于脸上。 李杨仿佛正在做内心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你,我就是不仁不义” “哼,真没看出来,你还有仁有义”幽若嘲讽道,但是看李杨一脸决绝的样子,心底还有点佩服。 这混蛋,人品不怎么样,还算有股子义气! “换个问题吧,换个不会殃及到别人的问题” 幽若只能退而求其次,“你那天是怎么从河里逃走的?那么多人,居然硬是连你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个可以告诉你……”李杨将自己如何趁夜买通店小二,施展金蝉脱壳的计划,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幽若。 幽若听得是目瞪口呆,“短短两日,你居然做了做么多事?我还以为你一直就是睡大觉,对着地图发愣” “有没有很欣赏我?”李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就像迷糊的人突然彻底清醒,幽若装作很瞧不上眼的样子,不屑的撇下一句“没有”,回到凳子上睡觉了。 李杨耸耸肩,道了声晚安,便舒舒服服的躺下来了。 “幽若,原来你的床这么舒服,好像还有香味” “你给我闭嘴!” 没有人知道幽若这一觉是怎么睡着的,一边要忍受着李杨的声音,一边还要忍受凳子的硬度。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睡凳子是这么难受,真不知道前两次李杨是怎么睡着的。 凌晨时分。 她的噩梦开始了。 “醒醒” 就像上一个凌晨幽若叫醒李杨一样,李杨叫醒了幽若。 “别碰我”幽若嘴里很不耐烦的嘟囔道,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值得一提的是,她此刻睡在地上。 自从半夜从凳子上掉下来后,她就没再爬回到凳子上。 “你再不醒,我可扒你衣服了” “你敢?” 幽若腾地一起就起来了,因为辗转反侧一夜而凌乱不堪的长发,让她现在像一头炸了毛的女鬼。 但随着李杨下一句,又老实下来了。 “你可以回床上睡了”李杨指着床道。 “真的?”幽若极其质疑。 只有亲身体验过床与底板的距离,才能清楚明白她此刻的质疑。 “难道你想我抱你过去?”李杨笑道。 “你敢碰我一下,我把你手指头剁下来”幽若一边威胁道,一边愉悦的回到了床上,闭上双眼,享受着床的舒适。 还是床舒服啊! “还是床舒服吧?” 幽若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近在眼前的李杨狐狸似的笑眼。 “你想干什么?” “别误会,我是想,你先往里点”李杨不由分说,一屁股坐在床沿,差点坐到幽若的腿上。 她气得抬腿就要踢过去。 “理智点,我要是真想对你怎么样,早就动手了,何必还要叫醒你?你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少了哪一件?”李杨不悦道。 幽若低头一看,的确,衣服除了凌乱外,并没少一件。 “那你靠过来干吗?”幽若依旧盛气凌人。 换哪个女孩都会如此。 “因为我要救你,而且已经开始展开计划”李杨的脸,就像昨晚说自己要睡床时一样认真。 “那你为何还在这?”幽若指着他道。 “并不是所有计划,都需要计划人去执行,聪明人都喜欢瓮中捉鳖,就像当初我坐在牢里,而你却自己跑过来一样”李杨解释道。 如果是别人,幽若不信,但是李阳案例在前,她不得不信,但嘴里还是不满的嘟囔道:“一点小破事,你记得还真清楚” 李杨就当没听见似的,道:“现在,你可以继续睡觉,当然,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不睡,但请你老实的躺好,还有……你往里点,我快被你挤下去了,平时看着挺瘦的,居然这么占地方” “你给我闭嘴”幽若恼道,但接下来的时间里,身体却一直在往里缩,仿佛是想证明,自己很瘦,并不占地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户纸上已经渡上一层清晨灰蒙蒙的颜色。 幽若果然没睡,一双有些充血的眼睛瞪着李杨。 李杨却闭着眼睛,依靠在床头,似乎是要睡着了。 “喂”幽若忽然出声道。 “干吗?”李杨不轻不重的声音从鼻子里发出。 “你可别睡,到时你要是倒在我身上,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幽若好像很担心李杨会故意制造机会占她便宜。 “你这话,在我听来更像是怂恿”李杨毫不脸红道。 幽若刚要发火,外边忽然响起敲门声。 “梆梆,小姐,我给你送洗脸水来了”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好”幽若顿时慌了,压低声音,“你快躲起来” 谁知李杨却冲她命令道:“躺好,别动” “我?”幽若没想到自己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负气道:“你等着被发现吧,看你能往哪躲” 躲? 李杨摇摇头,屁股依旧稳稳占据着床沿,手慢条斯理的拿起地上的鞋子往脚上套,丝毫不顾门外越来越急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你在吗?我进来了啊,嘭!”丫鬟几乎是冲进来的,仿佛生怕幽若又逃走了,冲进来时头上的双髻都差点跑散开,一进来眼神就扫视四周。 可当她看到坐在床上的李杨时,彻底懵住了。 此时李杨一身白色贴身内衣,外衣还挂在一边,无论是弯腰穿鞋的动作,还是在李杨身后,裹在被窝内的幽若,都无不向这名丫鬟传递着一个爆炸性的信息…… 李杨已经穿上了鞋子,走到丫鬟面前,“你确定不叫人把我抓起来?” 丫鬟愣了愣,随即才叫道:“你是什么人?来人啊!来人!有刺……贼……” 连她都不知道该管李杨叫什么了,刚才的一幕清楚告诉她,李杨绝不是贼,更不是刺客。 你见过哪家的贼或是刺客,从姑娘家的床上下来,而姑娘本人却不喊不叫的吗? 第三十一章我是来帮你的 无双城主府。 初阳升起,那照进屋内的阳光,犹如一支射来的火箭,引爆了怒火。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几十个人居然都看不住一座院子,这么大一个活人跑进来,竟一问三不知?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独孤一方指着跪在面前的几十人痛骂,气得满脸络腮胡子狂抖不止,足足好一会儿才算消气。 “所幸那丫头没跑,不然,统统砍了你们的狗头,滚!” 几十名看守幽若的守卫慌乱从地上爬起,退了下去。 “把那小子带上来”独孤一方脸上余怒未消,喝道。 立刻就有人两人押着李杨进来。 独孤一方不由仔细观察起李杨。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进入幽若软禁的地方不说,大清早居然不逃,还明目张胆的和丫鬟打了一个照面…… 当听到丫鬟有些香艳的陈述时,独孤一方还以为丫鬟今天吃错药了呢。 在独孤一方观察李杨的同时,李杨也已经观察完独孤一方了。 “无双城城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竟率先开口,完全没有囚犯的觉悟,好像两个头次见面的人在客套。 独孤一方不置可否的哼了声,质问道:“你是打算现在就招,还是等我用过大刑之后再招” “当然是现在”李杨很没骨气道。 他的痛快,让独孤一方感到异常,不,事实上,从今天早上知道有李杨这么个人后,独孤一方就觉得异常。 “说” “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有一点最为重要,必须要先告诉独孤城主” “哦?” “我是来帮你的”李杨脸上露出真诚的表情,就像前天夜里见到幽若说‘我是来救你的’时一样。 独孤一方愣了愣,随即嗤笑道:“帮我?哈哈,这是本城主今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见过谁帮人,连招呼都不打,要偷偷潜入人家府邸的吗?” “我打过招呼,只是府上的门房眼界太高,没看上我” “有这等事?”独孤一方显然不信。 “你一问便知”李杨脸上真诚依旧。 不用他说,独孤一方自然要确认。 不消片刻,一脸纳闷的门房被带到,当看到李杨时一怔,然后指着李杨惊呼,“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老爷,这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放他进来” “怎么回事?”独孤一方看到门房这副样子,便知道李杨刚才没说谎。 果然。 门房指着李杨,“这人昨天来过,说是要拜见老爷您,我看他一没有请帖,二又太面生” “三没有钱孝敬”李杨突然给补上了一句。 门房当场吓得跪下,连连磕头,“老爷,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给收什么孝敬,这家伙胡说,他居心叵测,他” “够了!”独孤一方嫌烦的喝断,挥手叫人带走门房。 不用再多问,从门房刚才的表现,便可看出李杨没说谎。 难道真是来帮我的? 独孤一方不由问道:“你刚才说是来帮本城主?如何帮?本城主又有何事,需要你帮?” “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李杨似乎是肩膀有些酸,想活动活动,却被身后押着自己的人制住。 李杨没有反抗,只是看向独孤一放,“城主,你看这?” 独孤一方皱了皱眉,“好了,你们下去吧” 俩手下急道:“城主,这小子来历不明,实在危险” “现在你他妈知道危险了?” 他们不说还好,这一说,独孤一方更怒了,“早干吗去了?人都不知道在府上待多久了才抓住?他要想跑早跑了,还轮得着你们抓?” “……是”俩手下委屈的松开李杨,退出房间。 李杨这时朝独孤一方施了一礼,礼貌道:“城主真乃慧眼” “少扯这些没用的,本城主可不是几句马屁就能糊弄过去,今日你要是不给本城主说出个所以然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独孤一方冷道,坐下来,一副等着听你说的架势。 “这是自然” 李杨顿了顿,道:“其实,我就是一月前劫走幽若的人” “什么?”独孤一方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在天下会的确听到幽若被劫持的事,但当时是在天下会,雄霸的地盘上,他不好表现的太过关心,后从断浪口中得到详细过程,可因为当夜要抓紧时间离开天下会,自然没工夫等断浪画出李杨的模样,尽管有口述也不太真切,而且他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幽若身上,急着把幽若抓住,久而久之,李杨这个人就被他彻底遗忘了。 不想,今日却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 “来人,叫断浪过来”独孤一方立刻道。 等断浪进来,李杨不由好奇的看过去。 断浪穿着较为亮眼的蓝色衣服,显得很精神,配上他那张英气十足的脸,颇有种斗志昂扬的感觉。 “城主,您找我?”断浪恭声道。 “什么城主,义父”独孤一方见到断浪,就像换脸谱似的换上笑脸。 “义父” “来,浪儿” 独孤一方指着李杨,“你可见过此人?” 断浪看着李杨,仔细看了好一会,“好面熟……对了,你就是那天挟持雄霸之女的家伙!” “你确定?”独孤一方又问了一遍。 “绝不会错”断浪肯定道,看向李杨满脸惊讶。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无双城? 独孤一方满意的拍了拍断浪后背,“浪儿,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浪儿告退” 屋内仅剩独孤一方和李杨。 独孤一方仿佛在看一件有趣的东西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杨良久,嘴中乐道:“真是想不到,想不到……雄霸老奸巨猾,居然会在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上栽跟头” 显然,这事让独孤一方对李杨好感大增。 而且经过前面两次对质,他更是看到了李杨的坦诚。 “说吧,这回,本城主倒是很想听听,你要怎么帮我?”独孤一刚重新坐下,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杨点点头,“很多人都知道我劫持幽若,但其实有一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 “哦?”独孤一方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幽若与我,两情相悦” “噗!”刚喝进去的茶水,全从独孤一方嘴里喷出。 形象尽失,但他没工夫整理形象,吃惊的望着李杨。 “你耍我?两情相悦,有用劫持来两情相悦的吗?” “我知道,这听着有些不可思议”李杨似乎很理解独孤一方的心理。 “有些?是很不可思议!”独孤一方这时才整理起被茶水喷湿的大胡子。 “但幽若的父亲是雄霸,这就完全有可能了” “雄霸?” “是的,你应该很了解雄霸,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将幽若许配给我,而且谁能相信,他居然把自己女儿像个犯人似的,囚禁在一个四面环水的湖心小筑?”李杨表现出气愤不已的样子。 的确,当初独孤一方听到这事也感觉雄霸疯了,但细细一想,还真符合雄霸的行事风格。 李杨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把自己的女儿当做什么?犯人?她是一个完整的人,她应该有自己的自由,有选择爱情的权利,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在劫持幽若吗? 不,我是将她从那个金丝笼中拯救出来,也许别人不信,可你亲眼见过,如果我真是劫持幽若,最后又岂会放她?当时你抓住她时,她在哪?是被我劫持吗? 不,她在外边,而且是自由自在的在外面,你可看到她身上有任何被施暴的痕迹?如果你能从她身上找到半点伤口,哪怕是绳子勒过的痕迹,今天这话就算我白说,如果你还不信,可以去问问断浪,当日我劫持幽若时,她不喊不叫……” “说不准是你点了她哑穴?”独孤一方终于抓到了一个问题。 “那她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又作何解释?当着父亲,当着天下会帮众,她的机会最大,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举,反而异常的配合我劫持,这些你问问断浪就能清楚,我相信他当时一定也在场。 还有,离开天下会后,我们还在天荫城住过一夜,在我睡着后,她更没有尝试逃跑?……这些都是明证” 一个个疑点接连从李杨嘴里抛出,独孤一方从没想到,一场看似简单的劫持中,竟还有这么多的疑点。 谎言吗? 不是! 独孤一方肯定,因为他当时抓住幽若时,的确看到幽若一个人在河边,那哪里像是被劫持的样子,简直自由的不得了,嘴里还念叨着要去闯荡江湖之类的话。 当时他还有点纳闷,现在听李杨这么一说,才觉得合情合理。 “可你们逃出天下会后,为何还不远走高飞?当时我抓住那丫头的时候,可没见到你”独孤一方抓住了破绽。 李杨没有犹豫,大声道:“你当我不想吗?那是因为我被天下会的人追到,当时天下会发动了周边所有帮派,那阵势,我也只能先逃走,逃走时,我放了幽若,免得她会被误伤,也希望她能趁此机会彻底逃走,可惜” “可惜又被本城主抓住了,是吗?”独孤一方接道。 李杨却又接道:“所以,当我逃出天下会的追捕后,也就来了” “来救你的红颜?”独孤一方眼神不善道。 “恰恰相反” 李杨道:“我是帮你安抚住她” “什么意思?”独孤一方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来意了。 李杨这时语速慢了下来,“我听幽若说,这一月来,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试图逃走,竟有四次成功逃出城主府” “哼,那丫头倒是对你知无不言”独孤一方显然不想听这段,不悦道。 “爱情的力量,总是叫人盲目信从”李杨莫名道。 独孤一方却从这里听出了不同,看着李杨那一脸奇怪的表情,“是你盲目信从,还是那丫头盲目信从?”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嘛” 李杨脸上露出奸诈的笑,“你要知道,她也只是一个从小被关在金丝笼里,从没涉足过江湖,更没接触过外人的女孩” “更没接触过像你这样的男人,对吧?”独孤一方笑着补充了一句,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李杨终于说出来意,“我帮你安抚住幽若,像她这样大小姐脾气的人,想必你也很头疼吧?现在你封住她武功,但接下来呢?她有手有脚,就算你点住她穴道,吃喝拉撒睡,总有解开的时候吧,她若是真想不开,机会太多了,你根本防不住她,想必这一月,你已经见识过这位大小姐的厉害” 的确,幽若这一月没少让独孤一方头疼,他几乎每天都要从丫鬟嘴里听到,关于幽若尝试逃跑的消息。 威胁、软禁……他各种办法都用过,就是降不住那匹烈马。 如果真能让那丫头老实下来……独孤一方坐在椅子上沉吟。 李杨站在一边静候佳音。 是的,就是佳音。 独孤一方没道理拒绝自己,因为自己现在就在独孤一方手里。 “本城主凭什么信你?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两情相悦,现在却反过来帮我,这要人如何相信?”独孤一方慢悠悠问道,显然,他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 “这并不难理解,我爱钱,更胜过爱女人”李杨丝毫没有脸红。 “何况,就算我现在离开,恐怕城主也不答应吧?” 独孤一方突然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好,果然是个聪明人,本城主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从现在开始,你与那丫头住在一起,一应起居全由本城主包了,如果那丫头真像你所说,老实下来了,钱的方面,一切好说!” 他不担心李杨,因为李扬此刻已经在他手里了。 至于有没有相信李杨口中的两情相悦? 独孤一方仔细想过,但想到丫鬟今早在屋内看到的那一幕,再结合李杨刚才的话,不用在多想,已是信了八分。 剩下那两分,日后自然便能见分晓。 看着李杨被带走,独孤一方露出自信的笑容。 “爹?你真信他那鬼话?”独孤鸣从内堂走出,对着远去的李杨背影,一脸不屑的样子。 显然,他刚才全程都在。 “信不信,重要吗?只要能让那疯丫头安分下来,就算这小子说谎,我也当他是真的,权当是花钱买了一个,能伺候那丫头的老妈子”独孤一方笑道。 “爹,要我说,干脆就让我” 独孤鸣话还没说出完,独孤一方便喝道:“你给我闭嘴!” 独孤鸣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独孤一方严厉道:“鸣儿,我警告你,别打那丫头的主意,她既能成为为父对付雄霸的杀手锏,也能成为激怒雄霸狗急跳墙的烫手山芋,这其中的区别,你应该明白,而且你降龙神腿最后一式至今还没练成,为父本以为你见过聂风之后,会激发出斗志” “我已经在很努力的练习,几乎日夜不缀”独孤鸣抢着争辩道,然后从怀里掏出秘籍,指着秘籍上都快被翻烂的封面,证明自己真有在很努力练习。 之后仿佛是知道他爹要说什么,立刻说了声“我去练功”,便溜得没影了。 只留下屋内独孤一方,兀自失望的摇了摇头。 第三十二章左右逢源 “怎么样?”看到李杨回来,幽若迫不及待的冲上来问道。 “还行吧”李杨含糊道,眼睛瞥了眼身后的两名押送者。 见此,幽若便强压下追问的心,和李杨回屋了。 亲眼看着那两名押送者离开后,再次追问。 面对满含希翼的幽若,李杨高兴的点点头。 “成功了?” “成功了” “太好了!”听到李杨的肯定,幽若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那意思就是说,我现在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是你,是我” 幽若脸上的喜悦之色当即僵住,“什么意思?” 李杨幽幽道:“是我终于要留在这鬼地方了” “你留下来干吗?”幽若愣愣的问道。 “陪你呀”李杨的语气就好像再说:你不知道吗? “谁要你陪?!” 幽若叫道:“我是要离开这里,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你不会以为,我去说两句话,独孤一方就会乖乖听话,把你这个用来对付雄霸的杀手锏给放了吧?你当我是谁?玉皇大帝吗?”李杨的反问,让幽若哑口无言。 良久。 幽若不甘心道:“不是你说去找独孤一方谈的吗?” “对,但不是谈放你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反其道行之,让他把我留下来”李杨语气十分平缓,仿佛事情就该是这样。 幽若愣了好一会,才消化了李杨这个诡异的思路。 “这就是你的妙计?” “当然不是” 李杨兴致勃勃道:“我准备先潜伏下来,伺机救你出去” “没了?就这么简单?”幽若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这还是那个,惊险布局,智逃天下会的家伙吗? “别用那种质疑的眼神看我,除非你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李杨有些不满道。 的确,幽若是想不出更好办法,“但,你这也太草率了吧” “知足吧,你现在武功被封,完全就是个弱女子,就算有再好的妙计,也敌不过无双城的高手,就算你逃出去了,又能跑出多远?之前你有武功,不也是因为跑不出太远,被抓回来了?” 李杨的话,叫幽若无法反驳。 “所以你就听我的,没错,现在我在独孤一方眼里,就是一个见利忘义,出卖感情的小人,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对待小人,往往都会产生一种优越心理,会瞧不起我,以为能轻易控制我,你看着吧,只要顺着他的心意老实一段时间,他就会放低警惕,到时,才是你最好的逃跑机会” “话是这么说,可”幽若颓废的坐下来,也不该怎么说了。 她知道李杨的话是不错,也知道想逃出无双城不能一蹴而就,就像她之前,逃出去四次不还是被抓回? 这注定需要一个过程。 道理都懂,可心里要接受却没那么简单。 “你先郁闷着,我去睡会”李杨早上没睡好,刚才和独孤一方斗智斗勇,这会早就疲惫不堪了。 躺到床上,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可幽若岂会放过他? “告诉我,你和独孤一方谈话的全过程”幽若大眼睛张得溜圆,站在窗边,把睁开眼睛的李杨吓一跳。 “我不想告诉你”李杨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你?”幽若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这可是关系到我的大事,你凭什么瞒着我?” “因为你对我不好”李杨幼稚的话,让幽若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哭笑不得。 “那你到底想怎样?”幽若气呼呼的,脸蛋鼓得像是一面鼓。 李阳睁开眼睛,撇了眼生起气来十分可爱的幽若,“我要求不高,听完以后别对我动粗,顺便我有点渴,给我倒杯茶” 就这点小事? 幽若还当是什么呢,麻溜端过来一杯茶,并道:“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这可是你说的” 李杨从床上支起身子,接过茶喝了一口,一边茶水滋润着嗓子,一边把与独孤一方的谈话内容,说给幽若听。 原封不动,没有做任何改动。 幽若听完就像猫踩了尾巴似的,当场炸毛了。 “你,你居然说我跟你……我,你” “不然呢” 李杨耸耸肩道:“放着一个近乎完美的谎言不用,难道你还要我临场现编一个漏洞百出的?” “可你也不能” 幽若的样子,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朝李杨扑咬过来的母老虎。 李杨稍微挑拨了一下,“你能帮我这茶杯端走吗?谢谢” 幽若眼神瞬间就不对了,“你信不信,我把这茶杯摔在你脸上?” “我信”李杨一点头,自己光脚下地把茶杯放回桌上了。 回来后,被子一蒙,弃雄霸之女,撩周公之女去了。 当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亏你能睡这么香”幽若冷嘲热讽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 她不是怪李杨没救出自己,只是感到失望,她觉得以李杨的头脑,应该能想出更完美的计策才是。 不过她也不是笨蛋,在没有其他办法前,李阳的计策不失为一个办法,不管有多不愿意,这段时间她只能先暂时老实下来了,而且按照李杨的说法,还得装作是被他安抚住了才行。 “嗯” 李杨看她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满意的点点头。 走出屋子。 “你干吗去?”幽若叫道,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 却发现这时,李杨已经拿着一把剑走回来。 幽若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李杨,“这剑……哪来的?” 天可怜见,她几乎翻遍了屋内上上下下,都没找到一把能防身的武器,连一把剪刀都没有,李杨倒好,一眼没看住,就拎回来一把长剑。 “管庭院外面的守卫借的”李杨指了指院子门口。 幽若看到,院门口似乎有一个人,正探头探脑的往院内张望。 “你怎么借到的?不是,他们居然肯把兵器借给你?”幽若都感觉自己快要语无伦次了。 “你管他们借过吗?”李杨问道。 “当然没有,我疯了还是傻了,管看押我的人借兵器,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借到的?”幽若道。 早知道能这样弄来兵器,她早就去借了。 李杨朝她张大嘴,伸出舌头,还灵活的动了动。 “你真恶心”幽若嫌恶道。 李杨收回舌头,道:“我这是在告诉你,我就是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借到的” “我不信,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幽若追问道。 “离远点,伤着你就不好啦” 李杨就像没听见幽若的话,自顾自说道,然后就在这庭院中,摆开了架势,煞有其事的练起了剑。 霍家剑法! 霍继潜身上一共有两种功夫,霍家心法,霍家剑法。 轻功不能算。 别看霍继潜轻功最好,实际上并没有修炼过任何轻功或是身法。 这段时间,他已经彻底掌握了霍继潜的身体,以及这些功夫。 霍家心法是修炼内力的功夫,没办法短时间内提升,所以李杨近期的重点,一直放在霍家剑法上。 第三十三章生财有道 “你就这样在我眼前练剑,也不怕被我偷学?”看李阳练剑竟不避着自己,幽若挑了挑眉头。 “偷学?你要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李杨居然大方道。 不是自己的东西,他当然大方。 “当真?”幽若脸上写满不信。 李杨停下练剑,走到墙边树下,折断一根较粗的树枝,用剑削了削,然后回来交给幽若。 “干吗?”幽若拿着削过的树枝,不明所以。 “我教你剑法,这可是我家不传的绝学,你可要用心学”说着,李杨便在旁边演练起霍家剑法来,一招一式,十分缓慢,让幽若看得十分清楚。 真教? 李杨的大方让幽若大吃一惊。 武功是武林中人的仰仗,也是大忌,连自己亲人,哪怕儿女,传授时都要慎之又慎,李杨竟会将家传武功传授给她? “你不会随便拿套破剑法糊弄我吧?”幽若不免质疑道。 “是不是,你学完不就知道了”李杨笑道。 霍家剑法虽比不上剑二十三、万剑归宗之流,但也属于上乘剑法,幽若虽没学过,但她身处天下会,见多识广,是不是上乘剑法,她还是能分清的。 “居然真教我,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吧”幽若一边练,一边心里直泛嘀咕。 这时,李杨手一抬,剑背“啪”得一声打在幽若后背。 “干什么?”幽若回头怒视道。 “练剑要专心”李杨目光直视幽若的眼睛,清澈,毫无杂质,宛如严师。 看着坦诚教自己练剑,再想想刚才自己的怀疑,幽若嘴里不清不楚的咕哝了声,心虚的转过去继续练剑了。 李杨自然也没闲着,传授的过程,也是他练剑的过程。 “霍家剑法招式平平,配合步伐义无反顾,注重意境,共有八式:恩深似海、循循善诱、风行草偃、济世为怀、三省吾身、荡气回肠、气宇轩昂、平息干戈。 剑诀是重中之重,你更要牢记: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阴霾即去,天地清明;乾坤两造,日月重光;辟邪守正,心念如一。 ……” 就这样,整整一个上午,在两人练剑中度过。 幽若虽然内力被封,但武功底子还在,短短半日,对霍家剑法的理解直追李杨,让李杨颇感意外。 “今天就到这吧,没看出来,你天赋不错嘛”李杨称赞道,将剑放在一边,拿起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何许人也”幽若得意道。 她和李杨打交道至今,从没占过上风,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她忽然注意到丫鬟正奇怪的盯着自己,不由瞪过去,“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丫鬟吓得连忙低头。 她只是奇怪,这位每天不是砸东西,就是大喊大闹的魔女,今天怎么转性了,一上午都没闹过。 “你对人家客气点,好歹人家还伺候你呢”李杨略显责备道。 “伺候?我看是监视吧”幽若撇了丫鬟一眼,让后者尴尬不已。 因为确实是监视。 李杨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坐下来,冲丫鬟温和的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前天晚上那海参做的不错” 丫鬟愣了愣。 前天晚上做的是海参吗? 连她都忘了前天晚饭给幽若送的是什么,李杨居然还记着呢。 “喂,你没事吧?”李杨朝突然发呆的丫鬟眼前挥挥手,问道。 丫鬟慌忙回过神,道歉道:“噢,没事,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你也不容易,如果累了的话,就下去休息吧” “奴婢不累” “够了!”一句喝声彻底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还不拿饭菜来,打算饿死我们吗?”幽若一句话就给丫鬟打发了。 “你这是干吗?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的”李杨有些不满道。 幽若更不满,“哼,我就是瞧不上你那副样子,跟一个丫鬟都能聊起来?她可是独孤一方派来监视我们的,你还真以为她是真心来伺候你的” “我不跟你争” 李杨可不想和幽若争辩这种无意义的话题,拿起桌上的剑,起身离开。 “你干吗去?”幽若不由问道。 “还回去”李杨抬了抬手中的剑。 “你还还回去干吗!”幽若追上去,拦住了他。 “借东西当然要还”李杨理所当然的语气,叫幽若直抓狂。 这家伙是真糊涂,还是装傻? 作为软禁的对象,好不容易得到一把兵器,哪有送还回去的道理? 可惜,李杨听不到她这些话了,因为他已经走出庭院。 “诶哥们,还你的剑,谢谢啊”李杨将剑递给一名守卫。 “……不用客气”守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说实话,当他借出去以后就后悔了,可看里面的魔女就在那,他实在不想进去,之前的守卫中,有不少人就是被那魔女好一顿揍,有的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客套的话不说了,这么些守卫里,就你肯借剑给我,这面子我记着,等我见过独孤城主,一定在他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李杨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不敢,不敢”守卫低头道。 “还得麻烦你通知一下独孤城主,就说我想见他,不为难吧?”李杨拍拍守卫的后背道。 “不为难,城主吩咐过,凡是您和那位小姐的事情,都要直接汇报” “太好了,那就快去吧” …… 湖水缓缓流淌,滑过假山时,似情人的手**,也不知是山,还是水,发出愉悦动听的声音。 亭子上,孤独一方刚听完丫鬟的汇报。 “哦,那疯丫头真的就一上午没闹过,安心练剑?” “绝对错不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奴婢看得真真的,两人一起练剑,那么慢,哪是练剑呐,而且性霍的,不时用剑……碰她…举止轻佻,分明是舞剑调情……” 当着主人的面,丫鬟不敢说太粗俗的话。 但这还需要详说吗? 独孤一方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的生,出李杨与幽若舞剑调情,如胶似漆的一幕,不由哈哈大笑。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美人,也难关英雄,不,是狗熊关……哈哈” “哈哈……”远处突然传来笑声,正好应和着独孤一方的笑声。 说曹操曹操到,李杨在守卫的带领下,大步走了过来。 “哈哈,看来城主今日心情很好嘛,大老远就听到了你的笑声,连我都不禁心情大好,跟着笑出来了” 李杨笑容洋溢的走进亭子,哪里像是囚犯,更像是来与独孤一方聚会的朋友。 “你当然应该高兴,美人再侧,浓情蜜意,换做是老夫,也要高兴的合不拢嘴”独孤一方笑道。 与昨日不同,他脸上明显对李杨多了股热情。 李杨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独孤一方对面,“如果再有一笔钱,我就更高兴了” 独孤一方人老成精,岂会不懂? “啪啪”他拍了拍手。 立刻就有下人走进来,双手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独孤一方一指李杨。 下人走到李杨身前,恭敬的将钱袋子递过去。 李杨撇了一眼,收回眼神,脸上的笑容却淡了许多。 独孤一方本以为他会兴高采烈的收下,没想到会是这样。 刚才还互相开怀大笑,此刻,气氛突然冷了下去。 “胃口太大,当心撑死”独孤一方语气透出森森的威胁之意。 “如果只是为这点银子,我又何必冒死来此?要知道,这可是称霸武林半壁江山的无双城啊”李杨慢条斯理道。 “你知道还敢来?”独孤一方目光逼视向李杨。 “我知道才来的”李杨的目光,在独孤一方的逼视下毫不退让。 “所谓富贵险中求,我很清楚幽若对你的价值,现在我的出现,无疑是给绝望中的她希望,可如果我死了,她这份希望便会彻底破灭,给予希望,再给予绝望,有谁能承受得住这种残忍?何况只是一个女孩子,而一个万念俱灰的女孩,保不齐会干出什么傻事,自杀、殉情……到时,杀手锏,可就要变成烫手山芋了” 独孤一方没有说话,他的手缓缓有节奏的敲击着石桌,听着李杨的话,深思着其中的厉害关系。 “我能保证你杀手锏的安全,甚至让她甘心老老实实的成为你手里的王牌,而你,只需要付出那么一点点钱,九牛一毛,无关痛痒” 一点点钱? 独孤一方看了眼下人手里那一袋子银子。 显然,这一点点还不够。 远远不够。 “你要多少?”独孤一方终于开口问道。 钱,对他不算什么。 李杨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两?”独孤一方脸上,再次露出了笑意。 李杨缓缓摇头,“一万两……” “……”独孤一方的笑容有点僵。 第三十四章风神腿 李杨回到庭院,脸上带着笑。 “你去见独孤一方了?”不等他进屋,幽若立刻上来问道。 “你怎么知道?” “废话,要不是见独孤一方,你能出得了这座庭院?快说,这回你都和独孤一方谈了什么?”幽若催道。 “想知道?老规矩,端茶倒水先”李杨又趁机使唤幽若。 一回生二回熟。 幽若翻了翻眼皮,端来一杯水,“这回能说了吧” “听着……”李杨将与独孤一方的对话统统说出。 “合着你这趟出去,就只敲诈了独孤一方一万两银子”幽若显然很失望。 “现银”李杨重点强调道。 “有区别吗?不还是一无所获”对幽若而言,李杨今天与独孤一方的见面,就是一无所获。 “话可不能这么说” 李杨却看得比她透彻,“最起码我们可以从今天这次谈话中得出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独孤一方已经开始相信我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为钱出卖感情的小人,而你,已经被我彻底哄骗” “哼” 幽若不置可否的哼了哼,“那独孤一方怎么才肯给你一万两?” “本来我是想要一万两…黄金”李杨耸耸肩道。 “……”幽若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小看了这厮。 她也是一点即通,如果按照李杨的计划,独孤一方的信任,的确相当于是跨出成功的第一步,意义重大。 “那接下来该干什么?”幽若总是期待着李杨能拿出点高明的点子。 “吃饭”李杨说完,就往屋内饭桌那边过去。 饭菜早已准备好,只是幽若根本没有胃口吃。 “成天就知道吃”幽若冲李杨后背嘀咕道,却见李杨又折回来了,当着她的面,将刚才没喝的茶水端走。 “屋内又不是没水,你非得端这一杯?”幽若又找到了吐槽的点。 “这可是你给我倒的水”李杨端着茶杯进屋了。 我倒的水,有何意义吗? 幽若愣在院中,心底隐隐泛起了一丝波澜。 吃完午饭。 睡完午觉。 李杨精神抖擞的走出屋子,来到庭院外,一眼就看到上午借给他剑的那位,笔直的杵在院门口。 “真是辛苦了” 守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是李杨后,轻松了口气,“哪里” “您要借剑?”守卫主动问道。 李杨却问道:“怎么样?没被你家城主责罚吧?” 守卫点头,“还真让您说着了,不但没惩罚,连提都没提,就像不知道似的” “不可能不知道,莫说这府里,就算偌大的无双城,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家城主,他既然不提,就代表他根本没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那还是您有面子,要换成里面那位小姐,城主定要发怒”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也就是小有薄面” ……经过上午借剑,尤其是没有被城主责罚后,守卫对李杨明显放松了许多。 二人越聊越熟,到最后,李杨像是好兄弟似的,搂着守卫肩膀,叹道:“独孤城主太过威严,中午我本想在他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可光是独孤城主那眼神,就叫我吓得不敢开口了,太可怕” 这点,守卫深有体会的点点头。 “你放心,兄弟记着你的好呢,改天必须得请你搓一顿” “您太客气了” “别老您您的,听着多生份,叫哥就行” “那可不行,城主吩咐过,您和那位小姐是‘贵客’,我们得” “就这么定了,哈哈” 李阳仿佛聊得很开心,正笑着,突然感觉背后一疼,不由疼叫一声。 他倒是没事,守卫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将李杨护在身后,剑蹭的一声拔出来,大喝道:“谁?” “有种你砍我一剑试试?”幽若手里颠着一颗小石子,正站在院内。 原来是这魔女! 守卫心底大骂一声晦气,连忙冲幽若低下头,“不敢” “不敢?”幽若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一步步走来。 守卫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这时李杨站了出来,“好了,屁大点事,犯得着嘛” 他走进去,将正要走出来的幽若堵了回去。 “呼,好险”守卫擦了擦额头冷汗,感激的看了眼李杨,轻轻关上院门,转过身,继续站岗去了。 院内。 “你对人客气点,关你的是独孤一方,又不是他” “我还得对他客气点?我没像之前那个,给他弄个半死就够客气的了”幽若气呼呼的看着李杨。 有时候她真搞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 李杨略显无奈的点点头,“你厉害,我服你了,但下回能不用石子砸我吗?” “看我心情吧” 幽若得意的将手里石子丢到一旁,拍拍手,“下午我们做什么?” 李杨摊了摊手道:“本来是想练剑的,但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剑没借到” 闻言,幽若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嘴上自然不能承认,强撑道:“你不是有三寸不烂之舌嘛,再去借” “下回吧,上午既然练了剑招,剑诀你也已经熟记于心,那么现在我们就练步法” 李杨将庭院中桌上的茶具拿下来,有规律的摆在地上,当做练习步法的障碍物,开始一板一眼的教幽若练习步法, “这套步法名为义无反顾……” 传授的过程,亦是李杨练习和温习的过程。 霍家剑法招式平平,走得是中正之道,步法也毫无出彩之处,讲究的就是一个字: 稳! 步稳,则剑正。 说实话,李杨不太喜欢这套剑法,太过于中规中矩了,典型的易学难精。 在初学者手里很难发挥出剑法威力,只能落得下乘,只有在境界高、功力深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出上乘剑法的威力。 想也知道,李阳属于前者。 大概半个时辰后,幽若似乎也有同感,不过她只针对步法。 “这套步法也太慢了,这在比试中得吃多大亏啊”幽若坐在凳子上,揉着有些发酸的脚,发着牢骚。 她现在内力被封,练习步法可完全是靠体力支撑,自然吃不消。 “那又有什么办法?家传步法就是这个样子,我可没有改进步法,或是开创一门新步法的本事” 李杨仍在坚持练习。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武侠世界,再聪明的脑袋,有时也抵不过一只有力的拳头。 “真笨,你可以用其他步法代替嘛”幽若揉完一只脚放下,又开始揉另外一只脚。 李杨因为分心的关系,步法踩错,一不小心踩上了一只杯子,杯子被踩碎,人也摔倒在地。 他倒是不嫌丢人,两腿一盘,就那么坐在地上,和幽若聊起来了。 “这套步法是与剑法相配套的,不能随意用其他步法代替吧?” “你怎么死脑筋呢!剑法的精髓在于剑招和剑诀,步法只是辅助,难道就因为换了套步法,剑法就不是剑法了?你大可以将其他更好更快的步法拿过来用,这叫灵活运用”幽若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却没感到一丝口干舌燥,相反,还觉得酣畅淋漓。 总算是找到一件能让李杨低头的事了。 “可我就会这一套步法”李杨被说动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这套步法,还是他从这具身体上继承来的。 幽若得意道:“你没有,我有” 李杨不由抬头看向幽若,一脸的质疑,“你能教我?” “你那是什么表情?” 幽若很不满李杨的质疑,“你是君子,能大方无私的将家传武功传给我,难道我就是小人?” 李杨却笑了,“你觉得我是君子?” “我可没这么觉得”幽若自然不会承认,却说道:“但就算是君子,也不会将家传剑法教给外人” 饶是脸皮再厚,李杨也不禁有些心虚了。 “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你教我剑法,我就教你一套腿法,还不赶紧感谢我?”幽若得意的扬起头,犹如一只展示着自己骄傲的白天鹅。 李杨站起身,正儿八经的朝幽若施了一礼,“多谢幽若小姐” “嗯”幽若这一声,几乎是从鼻子里走出的,又指了指屋内。 “这又是什么意思?”李杨问道。 “拜师茶”幽若语气仿佛是恨铁不成钢的师长。 李杨翻了个白眼,刚才的心虚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我教你剑法时,可没要你拜过师” “但你这两天让我端过茶”幽若一口反驳道。 “……” 李杨没说话,麻溜进屋端了杯茶过来,看着面前已经拿捏起师长派头的幽若,“要不要我喂你?” “谁要你喂!”师长派头顿时不见了,幽若瞪了眼李杨,接过来茶,也不喝,随手搁在一边。 “现在我腿酸得厉害,就先教你一式吧,看好了,这招叫……捕风捉影” 第三十五章贪财好色的小人 “捕风捉影,这一招以轻功身法为主,要义在于快!一经施展,如风一般,对手连你的身影都碰不到,倒是很适合代替你这套霍家剑法中的步法……” 当着李杨的面,幽若一边讲解,一边将招式从头到尾演练起来。 可惜,幽若演练起来,明显没有嘴上说的漂亮,整个人在庭院内左晃晃右晃晃,浑像是个醉汉。 幽若显然也注意到了,只演练三遍便停了下来,神情间有些不自然。 “别看我现在这样,是因为内力被封,聂风知道吧,他就把这招练到了极致,甚至改称为步风足影” 李杨原本还想调侃一下幽若刚才的醉汉步法,听到这话,顿时吃惊道:“你别告诉我,这是风神腿?” 幽若鄙夷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武林中人,以风神腿的名头,正常人听到捕风捉影,就已经能猜出这是风神腿,你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李杨没有反驳。 如果你说亢龙有悔,他一下就能想到降龙十八掌:如果你说九阴白骨爪,他一下就能想到九阴真经,但你若说捕风捉影,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到风神腿上。 “风神腿可是你爹三大绝学之一,你传给我,不怕你爹知道后问罪?”李杨问道。 “那就等他知道了再说,估计他现在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女儿了”幽若装作满不在乎的语气。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李杨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发言。 “你也别指望能从我这学到完整的风神腿,我也就会那么几招,而且都是半吊子水平”幽若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杨心底那份幻想。 没什么说的,练吧! 向前几步,走到开阔地方,回忆着方才幽若演练过的招式,李杨现场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腿高点” “屁股别扭” “看前面,你可真笨!” ……满院子都是幽若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但任谁都能听出,这些声音中藏也藏不住的欢快劲。 直到晚上,幽若也没停下。 “朽木不可雕也,就一招,居然还没练会” “真不知道你过去的武功是怎么练的,我真同情你师父” “给我五……两年,我武功一定能超越你” 幽若总算找到一处能嘲讽李杨的地方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李杨也不反驳,安静的吃饭,甚至还时不时笑一下。 “梆梆”敲门声突兀响起。 “谁呀?”幽若不满的问道。 “小姐,是我,老爷叫霍公子过去”丫鬟在门外轻声道。 幽若表情立马一变,冲李杨压低声音道:“那老贼找你” “我听到了”李杨点点头,起身就往门外去了。 不同于幽若,这厮眼中似乎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要是吃苦头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幽若显然不太满意李杨这么干脆的离开,筷子戳着桌子,发泄着不满。 不消片刻,李杨又回来了。 随着他的回来,这座幽静的庭院也变得热闹起来。 “来来来,往这边走” “这边” “小心门槛” 房门打开,李阳高兴的脸上洋溢着热情,招呼着数名仆人,抬进来一口大箱子,当箱子落地时,发出重重的“轰”的一声。 幽若一脸好奇的看着。 这家伙又搞什么? 该不会搞来一箱子兵器吧? 到现在,幽若还在为李杨能向守卫借兵器的奇葩行为耿耿于怀。 马上,李杨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他直接当着幽若、仆人、丫鬟的面,将大箱子打开。 一锭锭银元宝,整齐排列在箱子内,在烛光的映射下,简直要闪瞎了那几双贪婪的眼睛。 元宝并不是很大,一颗元宝是十两,银子底部印着无双二字,这样的银子整齐划一的排列开来,相当炫目。 李杨从箱子内拿出一颗银元宝,塞到丫鬟手里,高兴道:“大家都辛苦了,这点拿去喝茶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丫鬟说话都结巴了,但手指却握紧了银元宝,因为她能感受到来自身后那几道贪婪的目光,似乎马上要上来抢走她手里的元宝。 另一边,幽若置身局外,不屑的看着这一幕。 “啪啪” 李杨拍拍手,“天色不早了,各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哪里的话” “霍公子才是要早点休息” “属下告退” ……因为那一颗银元宝,不论是丫鬟还是仆人们,都对李杨热情无比,离开的速度也很快,因为急着去分钱。 “你还挺大方” 等所有外人退去,屋内只剩下李杨和幽若时,幽若略有些嘲讽道。 “那是自然” 李杨乐呵呵的从箱子内拿出一颗银元宝,塞到她手里,“这是你的” “……” 幽若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银元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抬头看向李杨,却看到这厮又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你又要干吗?” “当然是把钱藏好,你没看到刚才那几个仆人的贪婪相嘛,说不定会心生歹意,这几天晚上睡觉留点神” “谁让你当着他们的面把箱子打开” “这箱子就是他们抬来的,他们本来就知道箱子内有银子,瞒是瞒不住的……” 李杨一边说着,一边费劲的推着箱子,沉重的箱子摩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幽若难受的堵住耳朵。 最后,李杨费好大力气,才将那口装满银元宝的箱子推入床底。 擦去额头汗水,满意的拍了拍床沿,李杨回头冲幽若道:“今晚无论如何,你都要让我睡床” “你至于吗?没见过钱呐?”幽若无奈道。 “钱见过,没见过这么多”李杨一屁股坐在床上,似乎是在享受着,坐在一堆银山上的美妙感觉。 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还不准人家兴奋兴奋?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等你救出我,我给你十万两”幽若鄙夷的撇了眼李杨,豪气道。 “那我就先谢过幽大财主了”李杨也不客气。 往床上一倒,幽若只能看到他挥起的手,以及听到声音。 “我先睡了” 幽若想过去将李杨从床上拽下来,但一想到刚才李杨那副德行,估计是不行,最起码今晚不行。 她没睡李杨用凳子搭成的简易床铺上,在她眼里,那简直是一种折磨,她直接把被褥铺到地上,睡地上了,临睡前还不忘看了李杨一眼,嘴里咕哝着“守财奴” 如果她知道李杨今晚要做的事,就绝对不会说李杨是守财奴了。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 夜色却越发深沉静谧。 一道黑影偷偷走出屋子,在庭院的墙头一闪而逝。 黑夜中,一名守在院墙外的守卫眼睛亮了起来。 — 城主府。 独孤一方这两天过得很舒服,再也没有守卫或是丫鬟,成天成夜的给自己传来幽若如何如何,幽若又如何如何的坏消息。 今晚例外。 不过,这回的核心人物是李杨。 “你说他跑了?”独孤一方刚被叫起,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是的,属下已经派人去跟踪,相信马上就会有消息传来”答话这人,正是给李阳借剑的守卫。 话音刚落,送消息的人就来了,“报城主,他此刻正在迎春楼” “迎春楼,那是什么地方?”独孤一方仔细想了想,实在没想到无双城还有这么个地方。 守卫尴尬的提醒道:“是……妓院” “……”独孤一方。 他本想快点穿上衣服好赶紧去追的动作,停下来了。 “你确定?”独孤一方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 “确定”守卫肯定道。 “我还以为那小子能有多大能耐”独孤一方失笑一声,随手将衣服又放回去了。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过谨小慎微了。 李杨敢闯入无双城来赚自己的银子,这胆气实在惊人,即使那副索要一万两银子的贪财嘴脸,让他认定李杨是小人,也认为是个不可小觑的小人。 小人,才需要防范。 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充其量就是胆子大了点、会讨女孩子欢心而已。 刚赚到一万两,就忍不住去花天酒地的人,能成什么气候? 摇了摇头,独孤一方道:“你回去吧,叫人看着点,如果那小子一直待在那什么” “迎春楼”守卫轻声提示道。 “对,迎春楼,如果他一夜在那,就不用汇报了,如果他形迹可疑,去了别的地方再来汇报” 守卫请示道:“要是他半夜从迎春楼回来的话” “就当没看见” “是” 第三十六章金手指更新 李杨是贪财好色之徒吗? 无需辩解,在某些时间,某些地点,他并不介意成为这样的人。 — 无双城.迎春楼。 李杨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赤裸的连名字都没记住的年轻女子。 她已经睡下了。 他还没有睡下。 而且还很精神,当然,指的是意识方面…… 脑中,李杨摆弄着荧光板。 荧光板边缘那些恶俗的花边,已经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因为他正在看金额一项。 金额:994.7 眼睁睁看着一万两银元宝,瞬间缩水成九百多两,这种感觉自然很不爽,所以李杨刚才在妓女身上爽大了。 “再怎么看,那小数点也不可能往后移一位,看来,临走之前,还得从独孤一方身上敲点银子……” 视线从金额一项移开,点开学习列表,进入正题。 有钱了,自然要学武,这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却要深思熟虑。 不同于上次,在见识过系统白的尿性后,李杨这回学聪明了。 “嫁衣神功转注版,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请确认” 到这里,李杨停住,退出去,再点击下一项。 “嫁衣神功煎熬版,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5.3” 他现在有金额994.7,在这个基础上还需要5.3,也就是说,嫁衣神功煎熬版的价格是1000两银子。 这就翻了一倍? 李杨顿了顿,仔细看了看那1后面的三个零。 不是眼花。 好吧,还是看下一个嫁衣神功完整版吧。 虽然还没看到后面的价格,但这回他已经有了预感。 果然。 “嫁衣神功完整版,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1005.3” 重点来了: “嫁衣神功牛逼版,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9005.3” “……”李杨。 这个牛逼版嫁衣神功,到底有多牛逼他不知道,但相对于前三个版本,价格上的确是挺牛逼。 李杨很怀疑,或许这个版本的牛逼之处,就在于价格…… 理智的跳过这项,李杨又把下面几个看完,停了下来,将所有武功的价格,归纳汇总了一下。 嫁衣神功转注版:500 煎熬版:1000 完整版:2000 牛逼版:10000 铁布衫:299 金刚不坏神功:2000 葵花宝典:1000 霍家心法:180 霍家剑法:232 这么一看,其实李杨的选择并不多,抛开因金额不足学不起的,只剩下四项,分别是嫁衣神功转注版、铁布衫、霍家心法、霍家剑法。 后两者已经会了,不作考虑。 也就是说,可供选择的,也就只有嫁衣神功转注版和铁布衫两项了。 如果是上次,李杨一定会选嫁衣神功转注版,经过各种武侠影视的熏陶,让他很清楚内功的重要性。 但经过这一个多月,与武功真正的接触后,李杨改变了主意。 内功之道太难了,简直就是磨人磨时间的巨大工程。 就拿他这一个多月的亲身经历来说,他每天都会修炼霍家心法,可除了一遍又一遍的更加熟悉外,内力竟没有丝毫进步。 一个简单的霍家心法修炼起来就已是如此,换做更高级的嫁衣神功,又该是何等的艰难? 而且嫁衣神功可是出了名的难练,在练到一定程度时,还要毁掉重头再练。 李杨不是没幻想过,或许自己买下嫁衣神功后,金手指会直接帮他练成,可理智的想一想,还是觉得别抱太大幻想为好。 李杨总结了一下,发现目前他通过金手指获得的武功,一共有两种。 一种是铁布衫,直接学会,不,根本就没有学会,只是拥有使用权而已,用完拉倒,属于消耗品。 第二种是霍家心法与剑法,金手指帮助他直接学会,但也只是学会而已,之后如何修炼,还要靠他自己。 这花钱买来的武功,怎么想,也应该归类到第二种吧。 所以也就是说,当他买到嫁衣神功转注版后,金手指会帮他练成,但那只是初步的,接下来如何修炼,全看他自己。 就以他眼下的处境来说,嫁衣神功并不适合他,他需要的是一门速成,且短期内能大幅度提升战斗力的武功。 如此一来,就该选铁布衫了。 “铁布衫也不错……”李杨联想到之前两次使用铁布衫的情景,尤其是第一次系统白用大关刀砍自己那次,印象太深刻了。 “不过,那回的铁布衫是圆满级别,现在嘛……” 想也知道,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但这并不是选择题,经过刚才的排除,这已经成了必选题。 所以不需要再考虑。 李杨将学习列表划到第二页,目光锁定在铁布衫上,刚要点进去,却不经意的看到,在这一页的最下面,还有一门武功。 风神腿! “什么时候出来的……”李杨心里嘀咕了一句。 刚才他一直在看荧光板,如果上面有任何变动,他一定能看见,也就是说,风神腿肯定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只是他的固定思维中,只有前面那九门武功,也没想过学习列表上的内容居然还会更新,再加上风神腿处于最后一页的最下面,便形成了灯下黑。 “没想到金手指还会更新,以后得多注意一下了” 李杨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风神腿一项,点进去。 “风神腿,是否学习?” “是” “需要缴费22,请确认” “这么便宜?”李杨简直怀疑自己可能产生了错觉。 再仔细看了看。 22! 没错。 风神腿这么不值钱? 还是系统漏洞? 管他的。 就算是系统漏洞,李杨也会善意的当做没看见。 不过接下来的事证明,他还是太小看系统白了。 “确认” 金额后的数字瞬间扣掉22,比pos机刷卡还快。 在金额扣掉的同时,与上次系统白将霍家心法注入他脑内,帮助他瞬间记忆理解时一样的感觉出现,但时间更短暂,一段熟悉的信息流入脑海,因为今天练了一下午的关系,李杨一下就认出了。 “风神腿第一式:捕风捉影……” 然后就没了。 是的,就是没了,从头到尾,只有捕风捉影这一式。 “……”李杨。 果然,在价格异常低廉的背后,总是隐藏着防不胜防的套路…… 第三十七章从入门到圆满 “就算是花22两银子,学会了一个一下午没能学会的招式吧” 李杨很快调整好心态。 这不是安慰自己,如果花22两银子,就能学会风神腿一式,出去问问,江湖上谁会不愿意? 李杨当然愿意。 别看他有幽若教导,可幽若自己都还没学明白呢,今天一下午收效见微,其中不光是李杨的问题,幽若的教导水平,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相比之下,通过金手指,花22两银子瞬间学会,真心不贵。 就这么说吧,现在躺在李杨身边那位,就不止22两……到底多少钱,他也不知道(他还没有付账)。 他只记得自己已经打赏了一些,又喝了两杯小酒,然后金手指上的金额就多出了一个小数点,至于具体是怎么花的,他自己都不清楚--在“某些时候”,李杨花钱从来不问价格…… 再看看捕风捉影才22两,这性价比的问题,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捕风捉影” 李阳沉浸在学会风神腿的感觉中,没来由的,想起了孩童时期玩打架游戏时的幼稚场景,你喊一句风神腿,他喊一句降龙十八掌,我喊一句七十二变…… “咦?”李杨忽然发现了不同。 上次他通过系统白掌握内力后,荧光板上并无任何变化,而这次荧光板上,竟出现了风神腿的信息: 风神腿之第一式捕风捉影:入门。 随着李杨的注视,或许是注意力太过集中,居然点进去了,就像点进了学习列表似的。 新的信息出现: “捕风捉影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还有这样的操作? 李杨好奇的点了“是” “需缴费1,请确认” 是1吗? 真的是1吗? 李杨当然点确认了。 金额上扣掉了一个可怜的数字,捕风捉影的信息,果然从入门变成熟练了。 同时,李杨的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光影形成的小人,那人就是他,不断的在演练捕风捉影这一式,从刚开始的生涩,随着演练渐入佳境,直到彻底熟练。 光影停止了,似乎化作一段记忆,或是本能,烙印在他的大脑深处,就算想忘都不可能。 李杨放缓节奏,静静感受着捕风捉影入门和熟练的区别。 区别很大。 如果说是在入门阶段,他很有可能在使用捕风捉影的过程中出错,一些初学者的错误更是避免不了,而现在已经熟练的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将捕风捉影从头到尾,熟练的施展出来,甚至倒背如流。 新手和老手的区别,很明显。 再看着捕风捉影的信息,李杨再尝试的点击了一下。 “捕风捉影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果然还能继续。 “是” “需缴费4,请确认” “确认” 刚才的感觉再次出现,但又有了明显的不同。 脑海中的光影小人在演练过程中,不断停停顿顿,一个个技巧被总结出来。 如果说刚才只是用一遍又一遍的演练来增加熟练度,那么现在就是在总结经验,不再像过去照本宣科,而是更快速有效发挥出这招捕风捉影的威力。 亲身体会到小成和熟练的区别后,李阳当然不会停止,继续提升。 “捕风捉影由小成提升至大成,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8,请确认” “确认” 大成的感觉和小成似乎没太大区别,有些类似,但却把小成的成果扩大到更大的程度了。 如果说小成是已经在开始有效的发挥出招式威力,那么大成,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更加有效了。 换成现代点的说法,小成是高配,大成就是顶配。 李杨再接再厉。 “捕风捉影由大成提升至圆满,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38,请确认” “确认” 这次的感觉尤其强烈,脑中演练的光影不断的从头到尾演练,不仅将招式从头到尾,还从入门到圆满重新演练。 渐渐地,这招捕风捉影被演练至极致,就像一扇敞开大门的宝库,让李杨瞬间看到了里面的宝藏。 这招捕风捉影内蕴含的所有奥妙、哪怕一个微小的变化之处,都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一览无余,就像他身边的女人……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李杨几乎停不下来。 “我倒要看看,你这后面还有什么等级?” 可惜,这回没有再出现任何信息,也就代表着这招捕风捉影,已经被他推演到了极致,彻底圆满。 李杨也跟着松了口气。 如果再往下,他是没问题,可钱恐怕就有问题了。 从入门到圆满,一共花了51两银子,居然比购买捕风捉影这招本身,还要贵出一倍多,而且从入门开始,1、4、8、38,每往前提升一下所需费用都在呈几何式增加,如果圆满后面再多几个境界,他这点钱还真吃不消。 倒不是心疼钱,而是他还想用这钱干点别的。 一晚上,总不能就学这么一招捕风捉影吧。 如果让雄霸知道李杨的想法,怕是要气得吐血。 学会风神腿一招,从入门到圆满,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躺在床上,喝完花酒,抱着名妓……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的确不满足。 李杨看了看金额。 风神腿一招捕风捉影本金22两,加提升境界,一共花去73两,荧光板上的账面金额还剩921.7两。 还很富裕。 李杨的目光,重新回到嫁衣神功转注版和铁布衫上。 “既然通过金手指学到的武功能迅速提升境界,那么刚才关于嫁衣神功修炼缓慢的顾虑就可以消除了” “不过,光是学嫁衣神功就要500两,提升境界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剩下那400两多半不够用,如果提升不了境界,那学过来也只能暂时搁置,提升不了战斗力,不如先放一旁,等以后再说,现在先学点能顺利提升至圆满的武功” 入门和圆满的区别,李杨刚才可是真切的体会到了,那绝对不是一和二的区别,而是天与地的区别。 在他眼里,与其得到一门嫁衣神功转注版入门,不如一门铁布衫圆满。 或许,这回终于可以重点照顾一下内力了。 李杨的目光,从铁布衫移到了霍家心法上。 这门心法肯定没嫁衣神功好,但以他眼下的财力,应该能保证速成到圆满。 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 通过金手指可以让武功境界由入门提升至圆满,可能不能增加内力? 这是一个很难保证的问题。 但有很高的操作性。 “既然武功能提升,没道理在内力这里就区别对待吧” 这种问题想多没用,实践才能出真章。 李杨直接点开霍家心法一项。 “霍家心法,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180,请确认” “确认” 很简单,却又是白费钱的过程,毕竟李阳本身已经学会霍家心法,现在却需要花钱再学一遍。 他也没遇到属性加成、武功叠加之类的好事,甚至金手指都没给他灌入霍家心法的修炼信息,仿佛是知道他已经学会了,就懒得将霍家一层的信息传进脑海。 第三十八章任性的金手指 “好人性的金手指……” 李杨心里嘀咕一声后,开始了作弊式提升修炼。 看向霍家心法的信息。 霍家心法:第一层。 “霍家心法由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是否学习?” 第一层、第二层? 这可与捕风捉影一开始,从入门到熟练不一样。 “霍家心法的境界划分,是按照功法走的,不是系统刚才的入门、熟练、小成、大成、圆满” 李杨明白过来,皱了皱眉。 因为这代表着他要花的钱更多。 多少钱无所谓,如果不够达到圆满,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而且他刚才认为自己的钱不足以让嫁衣神功提升境界,才转而学习霍家心法,但现在看到光是提升第一层就需要100两,这后面还不知道要多少呢。 对比一下,刚才提升风神腿的价格,感觉都像是赚了。 当然,那毕竟只是风神腿其中的第一式罢了,价格便宜也正常。 “这次,估计霍家心法也无法练到圆满…越高越好吧” “这次,估计霍家心法也无法练到圆满…越高越好吧” 想到这里,李阳一点“是” “需缴费100,请确认” 确认。 然后……什么都没有。 没有信息,没有光影小人,更没有内力,金手指就像失灵了一样。 “这钱,不能白花了吧”李杨还真有点没信心了。 刚才他已经算得很清楚了,可人算不如天算,而且他最期待的内力也没有出现,或许,提升内功心法不会增加内力? 但李杨又想到刚才,自己学会霍家心法时,金手指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是知道自己会霍家心法,所以懒得再将霍家心法给自己教一遍。 而他本身已经练到了霍家心法第二层。 所以刚才从第一层到第二层的提升过程,就给省略了? “这人性化的金手指,搞得我都有些糊涂了”李杨揉揉头。 对付糊涂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事实说话。 继续。 “霍家心法由第二层提升至第三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200,请确认” “确认” 这回终于有反应了。 一段段关于霍家心法第三层的信息流入脑海,记忆、理解、学会,在这些信息中,还有个光影小人,在脑海中盘膝修炼,它的身体是透明的,体内的经络、穴位标记得清清楚楚,内力流过每一条经络时的样子,都呈现在李杨脑中。 于此同时,体内的内力迅速运转起来,平常如一潭死水的它们,现在就像是磕了兴奋剂般,快速的运转,每一次运转,都会生出一股新的内力,再融入到原有的内力中,扩大队伍,继续运转…… 周而复始,直到冲破了脑海中光影小人透明身体上标出的穴道后,再次重归于往日的平静。 霍家心法达到第三层! 内力增加了,几乎暴增一倍! 别看一倍不多,在见识过内力修炼的艰难后,李杨知道这一倍多内力,如果按正常修炼,没有三五年时间别想,而且能不能顺利突破还得看造化。 这无疑是催促李杨继续趁热打铁下去的信号。 “霍家心法由第三层提升至第四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300,请确认” “确认” 第四层的修炼信息以理解式、记忆式流入脑海,光影小人也再次出现,透明的身体上又多出了新的经络和穴道,内力按照这些标记运转…… 两倍! 李杨的内力竟再次暴增了两倍。 按理说,内力越往后,提升越是艰难,所以提升的幅度也就越小,可现在他居然增加了两倍。 显然,霍家心法第四层是一个分水岭,别的不说,在这门霍家心法上,李杨已经走入了高等行列。 到这里,金额只剩下141.7。 李杨知道接下来肯定不够了,但他还是看了一眼。 “霍家心法由第四层提升至第五层,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258.3” 果然。 李杨耸耸肩,放弃了,却从这里计算出了,霍家心法提升至第五层所需要的费用是400。 而从之前第一层到第四层,100、200、300的走势看,很明显能得出,每提升一层增加100的规律。 换言之,霍家心法提升至第六层时,预计需要500两。 “终究还是没能达到极致,还差900……额,是9000两” 想到系统所谓的收入与分配规则,李杨就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里。 现在一个霍家心法就已是如此,以后呢? “真搞不懂,系统白这样神一般的人物,要钱有什么用……” 李杨摇摇头,不去想系统白,看向荧光板上金额一项仅剩的141.7,再看看学习列表,没有一个能买起的。 只能作罢。 意力从荧光板中退出。 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内力,李杨不禁手痒想要试试。 正好,也该走了,顺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试试手。 看了看身边的女人,李杨窝在被子里的手心中,凭空冒出一锭足足四十两的银元宝。 金手指真的很神奇,不仅能充值和取出,取出银子的形状还会随李杨的心意改变,只要他想,这块规规整整的银元宝,就能变成一块足足四十两的碎银子状。 李杨将银元宝塞入女人饱满的胸脯内,轻轻推开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还没下床,女人就醒了,一只手已经悄然握住了被窝里的银元宝,一只手很自然的如蛇一般缠住了李杨身体。 “不要走” 看得出来,女人很中意李杨……这块银元宝。 “想留住我(银元宝),你可得下点功夫”李杨笑道,抓住了女人光溜溜的又白又嫩的手臂。 女人会心的一笑,刚要行动,却听屋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鸣少爷,青怜真的不在”李杨认出这是老鸨子的声音。 “少他妈哄我,昨天不在,今天还不在?”陌生的男人声音极度愤怒。 “哎呦,我怎么敢骗您呐?青怜是这的头牌,更是上一届的花魁,她……应酬自然比较多” “放屁,老子刚从万花楼出来,小凤仙说青怜今晚接了贵客,我倒要看看,这无双城,谁还能有谁比我尊贵?” “您别听那骚狐狸瞎说,她那是嫉妒我家青怜,故意找茬” “既然不在,她屋里的灯怎么亮着?” 从语气中听得出来,男人这时候已经要暴走了。 在女人的事情上,男人一向都很容易失控。 “快,快吹灯”青怜冲李杨急道。 李杨没动,仍抓着青怜的手,笑道:“原来你叫青怜” 青怜现在可没心情调笑,急道:“他快进来了” “有关系吗?”李杨无所谓道。 “我们惹不起他”青怜看他无动于衷,一急,便要冲下去吹灯。 晚了。 “嘭”房门被重重踹开,巨大的响声吓得刚冲下床的青怜脚下一抖,又跌回到了李杨怀里。 赤裸的女人,背对着坐在赤裸的男人怀里……冲进来的男人正好看到这幕,显然误会了,那一双被激怒的眼神,都忘记了向老鸨子兴师问罪,眼里只有李杨和青怜。 “欺-人-太-甚!”他咬牙切齿道,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场景,感觉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极大侮辱。 第三十九章小试身手 “独孤少爷,您听我解释”青怜害怕着说道。 “解释个屁,烂货,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居然敢……” 眼前的场景,连独孤鸣自己都说不出口了,一怒之下,直接冲着青怜和李杨扑了过去。 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要将李阳和青怜一起活活咬死。 “啊!”青怜发出一声尖叫,吓得闭上了眼睛。 这时,她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当她难受的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李杨怀里,而李杨却已经离开床的位置,站在了门口。 他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青怜目瞪口呆。 就连门口的老鸨子也是目瞪口呆。 不少人都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好事的人向这件屋子聚集过来。 “看头牌姑娘的身子,可是要花钱的”李杨冲门外的好事者们笑着说了一声,脚往门上一勾,将门关上了。 连老鸨子都被挡在了门外。 屋内。 “你是独孤鸣?”李杨一边问,一边将怀里的青怜放下。 青怜吓得连忙躲到一边的屏风后面。 “认识我,还敢跟老子抢女人”独孤鸣从扑空的床上起身。 床上那扑鼻的女人脂粉香味,以及男人体液的味道,简直令他抓狂。 “我不认识你”李杨说的是实话。 他只是听见了老鸨子管独孤鸣叫鸣少爷,青怜则叫独孤少爷,两者一合,便得出独孤鸣少爷。 但说不认识也是假话,因为李杨是穿越者。 “我想你应该你先理智一下” “去你娘的理智!” 刚才的扑空让独孤鸣更加火冒三丈。 他是谁? 无双城少城主! 在这里,独孤一方是天,他就是地,独孤一方是老大,他就是老二。 江湖中,只要知道独孤一方的,就没有不知道他独孤鸣的,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在武林立足? 没有话说,直接动手。 一出手就是绝技降龙神腿,也不管李杨实力如何,全力的攻过去,誓要将李杨当场杀死。 好慢! 看着独孤鸣攻过来的腿击,李杨人影一晃,便轻松躲过了。 “看来,你的腿功还没练到家”李杨轻蔑道。 圆满境界的捕风捉影,彻底碾压了独孤鸣尚未练成的降龙神腿,即使他有完整的武功,却及不上李杨一式。 一招鲜,吃遍天。 李杨在屋内连连躲闪。 这是他第一次施展捕风捉影,第一次尝到武学之道的强大,自然乐此不疲。 但在独孤鸣眼中,却感觉自己是在被戏耍。 他更怒了,内力不要钱的灌注到降龙神腿中,攻势比刚才更猛更凶。 但也更乱了。 以独孤鸣的功力,显然不足以驾驭如此凶猛的降龙神腿攻势。 李杨现在俨然是腿法大家,一眼便看出独孤鸣腿法已乱,终于不再躲闪,一脚踢出去,直中独孤鸣两腿交替之间的空隙。 就像运转的齿轮中间,突然插进来一根铁棍。 独孤鸣的两条腿卡住了,凶猛的攻势骤停,降龙神腿就像男人最后那一哆嗦一样,劲力泄了。 “扑通” 刚才施展的太猛,现在断的突然,后力没有及时的供上,独孤鸣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清醒了吗?”李阳的冷声,让独孤鸣心底一紧。 败了! 输了! 打不过! 现实让他认清了形势。 李杨要杀他,他下一刻就会死。 想到这里,独孤鸣厉声道:“我爹是独孤一方,你” “我知道”李杨一口打断了独孤鸣的话,然后一指门。 “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独孤鸣一愣,没想到李杨会这么痛快放了自己。 果然,还是怕我爹的! 独孤鸣本想得意的说些什么,但一想,还是算了。 在他眼里,李杨是来投奔他爹的亡命徒,既然是亡命徒,自然就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若是逼急了,说不定会铤而走险…… 想到这里,独孤鸣在心底狠狠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从地上爬起,几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走,显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刻的自己,只是在冲出房门时,回头怨毒的瞪了一眼李杨。 “散了散了”老鸨子在门口吆喝道。 等看热闹的人散去,老鸨子都没敢看李杨一眼,逃似的离开。 独孤鸣不好惹。 能打败独孤鸣的人,又岂是好惹? 这些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她可惹不起,只能当没看见,等李杨自己离开。 李杨重新关上门,冲屏风后道:“他已经跑了” 屏风上的人影抖了抖,等了一会,才心有余悸的出来。 “公子,你快走吧,如果独孤鸣告诉他爹,我们全都死定了”青怜急着去拿衣服穿上,一副逃难的样子。 李杨却抓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他不会告诉他爹的” 青怜看他笃定的样子,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别傻了,你见过哪家儿子出事,不是老子给出头?尤其是像独孤鸣这样的二世祖草包” 她把话直接说开了。 “面子”李杨重重道。 “面子?”青怜急着穿衣服的手停住,似乎有所悟。 “你是说,独孤鸣会因为不想丢面子,不告诉他爹?” “聪明”李杨赞道,抓住青怜的手,摊开她的掌心,那些衣服滑落到地上。 “像独孤鸣这样的二世祖,衣食住行、金银地位样样不缺,他缺什么?面子!”李杨搂住青怜的腰,侃侃而谈。 “他是无双城的少城主,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独孤一方的唯一儿子,也就是继承人,他披着这样的荣耀,就需要更大的面子,今天这事若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李杨将青怜带回到床上。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肯舍下脸面,你要他怎么开口跟他爹讲?” 青怜张了张口,还真想象不到。 “爹,我今天去逛妓院,结果人家姑娘没看上我,还让那姑娘的客人给打了?爹,您得给我做主啊”李杨捏着嗓子,用哭哭啼啼的语气模仿道。 “噗”青怜没忍住,笑出声来,紧张感顿时没有了。 她轻轻拍了下李杨胸膛,娇嗔道:“讨厌,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是玩笑吗? 当然不是。 李杨刚才模仿的语气虽然夸张,但内容却是经过修饰的,像什么姑娘,傻子都知道是妓女,还有客人,不就是嫖客吗? 这种难堪的事,连普通人都难以启齿,何况是带着光环的二世祖独孤鸣。 “听说你是花魁?”女人在前,李杨自觉的跳过独孤鸣的话题,转而问道,手里也进了一步。 “下个月就不是了”青怜神色暗淡道。 “哦?为什么?”李杨不在意的问道,动作又进了一步。 “下个月花魁大赛,对面听说请来的有名的诗坛好手,我这边怕是胜算渺茫” “诗坛好手?你们还要比作诗?”李杨惊讶的问道。 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 经过刚才的独孤鸣一事后,青怜完全没有心情配合,让李杨感到无趣。 倒是这个花魁赛,引起了他的兴趣。 “当然要比,样貌只是比赛的基础,才情才是最重要的一环”青怜解释道。 才情? 李杨眼神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下青怜,才情在哪? 才艺倒是还可以。 说起花魁赛,青怜不由叹道:“论相貌,能有资格参加花魁赛的人,自然都不差,重要的还是诗词歌赋” “也就是说,只要有好的诗词歌赋,你就能赢?”李杨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我有把握”青怜点头道。 “不如,我赠你一首?”李杨提议道。 “如果我没看错,你是练武的吧?”青怜莫名问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武夫,能干得了文人的活? “武人难道就不能吟诗作赋吗?”李杨坚持道。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青怜理解李杨的心理,一般客人在遇到花魁赛后,即使没有那二两墨水,也想在女人面前嘚瑟一番。 “那青怜就要恭请公子的大作了”青怜识趣的走到桌边,准备文房四宝。 像她这样的头牌,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也能吟诗作对,屋里文房四宝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主动为李杨铺开纸,磨好墨,青怜道:“请” “献丑了” 李杨倒是颇有自信的笑了一下,走过去,拿起毛笔,也不思考,直接就在白纸上挥毫书写。 “好了”李杨写完后,将毛笔放在笔搁上。 “估计你也没什么性趣了,今晚就到这里吧,后会有期”李杨说完,毫不留恋的出门而去。 屋内,只剩下静静欣赏着那首词的青怜。 看着这首词,她似乎是有些痴了,并未注意到李杨的离去,嘴唇轻启,忍不住念了出来。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四十章英雄救美(谢岁月蹉跎了容颜打赏) 夜色无法消去心头的怒火,那闪烁的启明星,更像是在引人步入歧途。 独孤鸣手里拎着一坛酒,醉醺醺的走在夜路中。 “嗝~” 一个酒嗝打出,浓烈的酒气从口鼻直冲大脑,让他更加难受了。 “咕咚”一口,酒坛直接对着嘴灌,烈酒顺着咽喉滑入肚中,无法浇愁,反倒让他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妈的,狗男女” “臭婊子,竟敢瞧不上老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我可是无双城少城主!” “霍继潜……你敢搞老子看上的女人,老子就……去搞你的女人” 独孤鸣醉醺醺的眼睛猛地一亮,觉得这真是一个报复李杨,又能让自己得偿所愿的好办法。 想到这里,幽若那诱人的模样就不由自主的冲上大脑,理智被冲昏了。 独孤一方曾经的告诫? “咕咚咕咚……”独孤鸣一口气将坛中酒灌入,火辣辣的酒液,直接将他爹的告诫统统冲没了。 现在,是他做男人的时刻! 回到城主府,夜深人静,府里连下人都睡了,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是鼓励独孤鸣加快脚步。 赶到软禁幽若的庭院前。 “少城主,您这是?”守卫拦住了他。 “少城主,这里您不能进去的,城主吩咐过” “少他妈废话,以后我就是城主,你敢向我爹告状?老子就弄死你,滚一边去”独孤鸣一把推开守卫,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守卫无奈的站在门口。 他很清楚这位二世祖的脾气,如果他敢去向独孤一方告密,事后独孤鸣肯定会弄死他,如果他不去,独孤一方也会弄死他,他不由陷入两难境地…… 独孤鸣可不管这些,急色之下,降龙神腿直接将门踢碎,破门而入,然后便往床边冲去。 睡地铺的幽若瞬间惊醒。 看着一道人影几乎是以饿虎扑食的架势冲向床边,嘴里还猥琐的叫着“美人,今晚你是我的”之类的污言秽语。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李扬终于本性暴露了。 可一想不对,今晚睡床的是李杨。 那么,眼前这货又是谁? 为什么直奔李杨,还叫美人…… 幽若不敢再往下想了,心中直泛恶心,她盯住那道身影背后,手抄起一只凳子,悄悄的接近过去。 “啊哈,我可抓到你了……”独孤鸣扑到床上,这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人去哪了? 这时,凳子到了。 酒意明显降低了独孤鸣的警觉,幽若已经接近到他身后还浑然不觉,她手里的凳子照着独孤鸣后背,狠狠砸了下去。 “啊”独孤鸣惨叫一声。 幽若偷袭得手,更不饶人,凳子起起落落,连番捶打下意识做抱头躲闪动作的独孤鸣。 一时间,屋内尽是独孤鸣的惨叫声。 但并未维持多久。 幽若没有内力,长期养尊处优的身体显然也没多大力气,凳子砸了七八下,竟没能砸倒独孤鸣,反而自己有些脱力了。 “喝”独孤鸣趁机,踢飞了幽若手里的凳子。 不好! 幽若连连后退。 “臭娘们,你也敢欺负我!”幽若这一番痛打,显然唤起了独孤鸣刚刚忘记的愤怒的记忆。 男人的耻辱,他要在幽若身上,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来吧” “你别过来” “我会让你们这些女人知道,我的厉害!” “我警告你,你敢动我一下,独孤老贼不会轻饶你” “我爹他老糊涂了,等我把你办了,你就是我无双城的媳妇,到时,还怕他雄霸不就范吗?” “做梦!” ……一翻激烈的对峙后,幽若和独孤鸣在屋内展开了追逐。 没有内力的幽若,岂能躲得过专练腿功的独孤鸣? 独孤鸣瞅准一个机会,一把抓住了幽若的衣角。 “啊”幽若尖叫一声,用尽全力的挣扎,却刺啦一声,被扯破了衣服。 “嘿嘿”黑暗中响起独孤鸣得逞般的淫笑声。 “你跑不掉的,乖乖的从了我,保你快活乐似神仙” 独孤鸣再次朝幽若扑去。 她没力气了,跑不动了,希望也随力气彻底没了。 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希望。 一双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独孤鸣旁边。 “我一向认为,能讨女孩欢心是一种本事,而强奸,等于性无能”冷酷的话在黑暗中响起。 是李杨! 那个家伙终于回来了! 独孤鸣身体一僵,连忙要起身反击。 李杨出脚比他更快。 只一踢。 毫无技巧,不带花哨,就是十分普通的一脚,连三岁小孩都会,却正好抓住了独孤鸣的空档,踢中了他侧脑。 “啊!”独孤鸣当场惨叫着,如皮球般滚到了一旁。 虽然这只是很普通的一脚,但踢中的部位却是脑袋侧面。 很脆弱的部位! 是以,独孤鸣就那样没有出息被踢昏了过去。 “没事吧”李杨轻声道,将衣服脱下,裹在幽若被扯碎衣服下露出的肌肤上。 幽若不发一言,沉默的黑暗中,她的身体在颤栗,她在极力压制着,不想露出她柔弱的一面。 她是坚强的! 亦是愤怒的! 看向昏倒在地的独孤鸣,幽若咬着牙,刚迈出一步,却被李杨拉住了。 “松手!”幽若冷道。 “你不能杀他”李杨居然在维护独孤鸣。 “我一定要杀他”幽若即使对刚救了自己的李杨,声音也很冷。 “你现在杀他,独孤一方就会杀你”李杨陈述了利害关系。 “他不敢,他还想利用我”幽若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独孤鸣。 “一个死了儿子的父亲,不能用常理衡量”李杨理性道。 “放手”幽若依旧铁了心要杀独孤鸣。 “不放”李杨不仅没放,还抓得更紧了,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幽若一定会强烈反抗。 果然。 幽若使劲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便一口咬住了李杨的手。 他依旧没放。 幽若咬着李杨手腕处,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本该仇恨独孤鸣的眼神,似乎也转移到了李杨身上。 僵局并未僵持多久。 “流血了”李杨轻声提醒道。 仿佛是发泄够了,幽若松开口,强忍着颤抖的声音,大声叫道:“你管我干什么?” “谁知道呢”李杨依旧轻声道。 他真的不知道。 没有理由。 如果真要说出个理由,或许只是因为他是李杨吧。 男人保护女人,不应该吗? “相信我,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你逃出生天的时候,独孤鸣任你处置”李杨柔声安慰道。 “你答应我”幽若大声道。 “我答应你”李杨亦是大声道。 第四十一章善后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幽若仿佛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冲还紧紧抓住自己的李杨说道。 “我怀疑你在故意骗我,等我松手后,你就会冲过去杀死独孤鸣”李杨道。 “我怀疑你在趁机占我便宜”幽若却说道。 “……” 好吧,这回李杨相信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松开了手,叹道:“以后像这样占便宜的机会可不多了” 幽若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当舌尖触及到嘴里的血腥时,又闭上了。 这血腥是刚才咬李杨手时,流入她嘴里的血液。 沉默了一下,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李杨却大步朝屋外走去,“当然是去向独孤一方汇报情况” “什么?给他汇报?”幽若不满的追上去,拦住了他。 看来刚才的危险,让这个女孩的脑袋不太灵光了。 李杨便解释道:“独孤鸣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独孤一方不可能不知道,时间早晚罢了,与其我们藏着掖着,到时惹他怀疑,不如现在就去大方承认” “可,可独孤鸣这样”幽若指着昏倒在地的独孤鸣。 “什么样?这不挺好的嘛”李杨都没看独孤鸣。 “我……算了”幽若没再说什么。 看着李杨大步离去,再看看昏倒在一边,只要自己想,随时都能杀死的独孤鸣,幽若心底却感到一阵憋气。 “你就不怕我忍不住杀了他”幽若冲李杨背后喊道。 “你在这边杀独孤鸣,独孤一方就在那边杀我”随着这一声,李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 “我巴不得你早死”幽若嘀咕一声,却没有再动独孤鸣。 …… 这一夜对独孤一方来说,绝对是个不眠之夜。 “这活没法干了,你看看,我每天费尽心机,变着法子的哄幽若开心,你家这位大少爷可好,就这一下,全给搞砸了,我不行了,独孤城主,你是真英雄,你是大豪杰,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屋内,独孤一方看着李杨在自己面前大倒苦水,脸色阴沉至极。 “不可能!”面对李杨滔滔不绝的苦水,他就吐出这三个字。 李杨夸张道:“不可能?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事,估计整座城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就城主您老人家还蒙在鼓里呢” 闻言,独孤一方也不禁有一些狐疑,“他真敢这么做?我警告过他” “人都已经被抓了现行,你只要一问就都清楚了,你可知道,刚才我为了拦住你家那少爷花了多大力气?事后为了劝幽若又花了多大力气……”李杨又开始大倒苦水。 这分明是在邀功啊! 独孤一方心如明镜,“只要事实属实,本城主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在邀功似的”李杨不好意思道。 独孤一方从鼻孔里发出一句哼声。 “那我就先回避了,我怕你家少爷知道是我告的密,回头报复我”李杨害怕的说道。 “不会”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往外走。 独孤一方没有阻拦。 回到庭院,正好看到独自坐在院中,闷闷不快的幽若。 “你怎么在这?”李杨奇怪的问道。 “我不在这,还能去哪?”幽若不快的撇了李杨一眼。 “我还以为你这会儿,正折磨独孤鸣呢” “他已经被人带走了” “独孤一方手脚蛮快嘛”李杨笑道。 这个时候,笑容可不是幽若想要看到的表情,她不满道:“独孤鸣得救了,你很开心吧” “当然开心” 不理会幽若瞪来的眼神,李杨坐到幽若对面,“独孤一方这么快带走独孤鸣,就证明他着急,他越是着急,就说明他对此事的重视,看来,独孤鸣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好过喽” “这么说,独孤一方会惩罚独孤鸣?”这才是幽若感兴趣的话题。 “惩罚,可能够呛,但肯定会严厉的教训一顿” “那有什么用”幽若失望道。 李杨强调道:“你要知道,独孤鸣才是独孤一方的儿子,所以,他不会为了你把自己儿子怎么样?充其量也就是骂一顿、禁足之类的惩戒一翻罢了,当然了,他可能会跑过来,口头上跟你说,他已经重重责罚过独孤鸣” “那你就没看到独孤鸣被骂的样子,跟我说说”幽若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杨摇头道:“独孤一方教训儿子,岂会让我一个外人看着” “行了,早点睡吧,你可以在梦里教训独孤鸣出气,也可以想一想,获救之后该怎么折磨独孤鸣” 李杨打了个哈欠,回屋准备睡了。 今天他可真是累了。 一上午练霍家剑法,一下午练风神腿,晚上又大老远跑到迎春楼里折腾一翻,回来又碰上独孤鸣犯浑,刚才还情绪饱满的在独孤一方面前表演…… 也就是他今晚内力暴增,精力充沛,换别人,早累趴下了。 幽若也很累,心累。 她想尽快入睡,也许一个好梦,能让她彻底忘了今晚的事。 可躺在被窝里,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一闭上眼,方才的情形就会浮上眼前,独孤鸣的丑恶嘴脸、李杨的及时出现……一切历历在目。 “呼” 幽若重重呼出一口气,仿佛是想把杂念呼出去。 但做不到。 最后,自己跟自己较劲似的睁开眼睛,幽若转头看向床上的李杨。 他居然还能睡着? 因为之前门被独孤鸣破开还没修好,月光顺着门口洒入屋内,幽若能清楚看到床上的李杨,那眼、那嘴、那手… 当看到手时,幽若的目光停住了。 手腕的袖口破了,染上了血迹,难以想象,自己之前居然用了这么大力,一定很疼的吧…… “如果你觉得愧疚想要弥补的话,可以来帮我暖床”李杨紧闭的嘴突然一动,蹦出话来。 没有听到幽若的回应。 “踏踏”故意发出的脚步声,一直到了床边。 李杨睁眼,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幽若,“你……要干吗?有话好商量” “给你暖床”幽若很生硬的语气道。 “那敢情好啊” 李杨话还没说完,就被幽若一把拽下床了,然后自己上了床,双手双脚一张,霸道的占据了整个床面。 李杨从地上爬起,无奈的看着床上幽若夸张的姿势,摇了摇头,转而钻入幽若刚才的地铺上了。 因为之前幽若睡过的关系,地铺一点也不凉,褥子和被子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和温热。 这也算是暖床吧。 李杨还挺知足,冲床上的幽若道:“很暖和,谢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幽若哼道,转而问道:“你为何还不睡?” “想听实话?”李杨问道。 “废话”幽若有些不满道。 “如果你翻身的动静能小点,我一定能睡着”李杨说的是实话,他这个人睡觉一向很轻。 “……”幽若无以反驳。 李杨睡着了,很快,没有什么比美人暖过的被窝更舒适,尤其那萦绕不散的淡淡体香,简直比安眠药还要管用。 第四十二章降龙神腿 清晨。 门已经修好了,敞开着,让阳光大大方方的洒进来。 面对桌上丰盛的早饭,李杨和幽若面对面而坐。 “你居然还能吃得下去?”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李杨,幽若气呼呼道。 “为什么吃不下去?”李杨指着眼前丰盛的早饭。 溜鸡丝、燕窝、三鲜鸽蛋、酥火烧、清蒸驴肉、松花饼,算上那些不重样的精致小点心,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李杨从没吃过这么奢侈的早饭。 “一想到独孤鸣也吃着这些,我就恶心”幽若拿着筷子,将餐盘里的松花饼全都戳碎了,仿佛那就是独孤鸣。 李杨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低头吃自己的。 吃饱喝足。 来到院子里。 幽若看到李杨怔怔的看着院门口出神,不由好奇的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看什么?” 李杨指着门口处,“我在想独孤诚去哪了?” “谁?”幽若压根都没听过独孤诚这个名字。 “就是一直看押你的守卫,给我借剑的那个”李杨解释道。 幽若翻了个白眼,“我管他呢” 李杨却叹道:“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守卫,从小就进了无双城,还被赐予独孤姓氏,独孤诚,忠诚之意,没想到就这么被换掉了,昨晚我回来时就看到他不在,肯定是被独孤一方问责,估计以后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一个下人,你管他干吗!”幽若无语道。 李杨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干吗去?”幽若不由问道。 “去找新来的守卫聊会儿”李杨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练武了?”幽若无奈道。 “很快就回来” 果然很快,大概一刻钟的功夫,李杨便回来了。 “聊尽兴了?“幽若很不悦的问道。 搞清楚,你是来救我的,没事老去撩拨人家守卫干吗? “练武吧”李杨没有辩驳,明智的揭过这茬。 幽若哼了哼,进入正题。 “捕风捉影这招” “今天练别的招式吧”李杨打断道。 幽若不满道:“你连第一式都没练会,怎么练别的?” “我已经会了”李杨坦言道。 昨天还不会,今天却会了,虽然显得很可疑,但如果不承认,看幽若那较真的样子,肯定不会传他下一招。 幽若哼道:“练武最忌讳的就是急功冒进,好高骛远,这么基本的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你不信?” “信你有鬼” 李杨笑道:“那我们不妨打一个赌” “赌?”幽若真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赌的。 难道他真以为,自己仅一夜功夫,就能练成捕风捉影? 梦还没醒呢吧! “就赌……一件事,如果我已经学会了捕风捉影,你就帮我做一件事,反之,如果我没学会” “你帮我做一件事”幽若已经猜到。 她显然来了兴趣,“任何事都行?比如让你当牛做马?” 她的语气,就像是已经赢了。 “只要你赢”李杨笑道。 幽若一口就想答应下来,这简直就是白给的出气机会,可看到李杨脸上自信的笑容,却又有些犹豫了。 难道他真的会了? 绝对不可能,昨天还不会,晚上也没见他偷偷练习,怎么可能学会? 何况这是风神腿的功夫,不是跑江湖卖艺的把式,就算资质上乘者,没有个把月的勤奋,都不可能入门。 想到这里,幽若自信道:“赌了” 话音刚落,李杨便已经在她面前表演起了捕风捉影招式。 很慢。 他自然没用全力,只表现出相当于入门程度的水准。 即使如此,也让幽若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现在可以练下一式了吗?”直到李杨表演结束,主动出声,才将她从震惊中唤醒。 幽若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你……你怎么做到的?昨天明明还……今天就” 李杨夸张道:“显然,我就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 幽若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第二式是什么?”李杨迅速转移了话题。 幽若先冷静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接受李杨已经练成捕风捉影,以及李杨是练武奇才的事情。 不,他只是比较适合风神腿,绝不是什么练武奇才! 幽若这样安慰自己。 “幽大师父”那道有点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催促道。 “知道了,催什么催”幽若有些嫉妒的瞪了李杨一眼。 凭什么这货就能这么快练成捕风捉影? 想想当初自己练习时的辛苦,幽若心中自然很不平衡。 “要不,等你平静一会再练”李杨善解人意道。 “哼,我真是谢谢你的好心” 幽若哼了哼,直接进入正题,“风神腿第二式我也不会” “……”李杨。 看着李杨错愕的表情,幽若得意道:“我可不是故意不教你,之前我就说过,风神腿我就会几招” 李杨想了想,幽若之前还真说过这话,只是昨夜武功暴涨,他正在兴头上,显然忘记了。 “你都会几招?”李杨只能退一步。 管他几招,有几招算几招。 幽若竖起三根手指。 “就三招?还得算上捕风捉影”李杨有些失望道。 幽若点点头,“而且还不连贯” “这样能行?”李杨担心会出问题。 幽若解释道:“行是行,但比起一招招循序渐进来说,太散,很难掌握到风神腿的要义和精髓,就像我一样,练成半吊子” “话说回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将风神腿拆开练?”李杨十分不解道。 “我练风神腿的时候才十一岁,那时候谁管得了那么多,看风神腿难练,我嫌麻烦,就挑出其中最强的两招练了,后来我想离家出走,需要一门轻功身法,就又练了第一式捕风捉影”幽若满不在乎道。 闻言,李杨倒是放心了。 因为眼前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能证明,拆开练风神腿练习,也是可以的。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幽若突然出声道。 “两个?”李杨不明所以的看着幽若。 “第一,是继续练风神腿,第二……是练这个” 幽若就像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本薄薄的册子,得意的在李杨面前晃了晃,上面那四个字都快把李阳晃晕了。 那四个字赫然是: --降龙神腿! “这是什么功夫?”李杨疑惑的问道。 “无双城三大武功之一,你居然不知道?”幽若吃惊道。 李杨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三大武功的名头并没那么响亮” “那是你孤陋寡闻”幽若很不客气的说道。 “无双城三大武功,倾城之恋剑法,据说早已失传,圣灵剑法由无双城上一任城主,号称剑圣的独孤剑所创,后将城主之位传给独孤一方后踪迹全无,圣灵剑法也随之消失,最后一门,便是这降龙神腿” 幽若解释完,以一种看鬼的眼神打量着李杨。 “干吗?” “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以前可能活在深山里,名动江湖的武功绝学,你居然都不知道,当初风神腿也是”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李杨很沉重道:“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因触犯天条,打下凡间” “白痴”幽若嘀咕一声,根本不信。 然后问道:“你到底练不练?” “练,送上门的武功当然要练,而且你的风神腿我也要练”李杨重重点头道。 幽若皱了皱眉,“当心贪多嚼不烂” “那是别人,对我这样的武学天才,应该叫技多不压身”李杨笑道。 幽若不屑的哼了哼,“随你的便” 说完,便将手上的降龙神腿秘籍,丢给李杨了。 李杨接住,兴致勃勃的翻阅起来,同时问道:“这降龙神腿,既然是无双城的绝学,你是怎么弄来的?” 幽若得意道:“昨晚我从独孤鸣身上搜出来的,现在他丢了秘籍,看他怎么向独孤一方交代” 闻言,李杨手里一抖,降龙神腿秘籍差点掉地。 妹子,作为人质,你敢再胆大点吗? 第四十三章独孤一方起疑 “有…什么问题吗?”幽若注意到李杨脸色不对,不由问道。 “没问题”李阳敷衍了一下,对这位胆子大到惊人的人质妹子,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作为被软禁的人质,居然敢偷人家的武功秘籍! 而且就在大白天,院子里,光明正大的就这么拿出来给了自己。 这种事不应该偷偷摸摸,在晚上背地里做? 李杨谨慎的扫了眼四周,确定没被发现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屋内。 幽若疑惑的跟了进去,看见李杨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看降龙神腿秘籍。 “麻烦把门关好”李杨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在干吗?光看是练不成武功的”幽若关上门,疑惑的问道。 “背”李杨言简意赅,精力显然都在记忆秘籍上。 “这要背到什么时候去?”幽若不可理喻的语气道。 “能背多少算多少” 看李杨这么认真,幽若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 过了一会儿。 “其实你可以抄写一份”幽若善意的提醒道。 “白纸黑字,容易被发现”李杨依旧头也不抬。 “那……好吧”幽若没有再说,她已经察觉到,自己可能惹祸了。 但这个祸显然惹得挺顺李杨的心意,毕竟降龙神腿秘籍,此刻就在李杨手里当宝贝似的捧着呢。 别看李杨表面平静,其实心底已经万分紧张了,他正在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记忆,精力从未像此刻这般高度集中,这种带有目的性的强迫记忆法,无疑是最费神的。 幸好是武功秘籍,若是幽若把无双剑给他弄来,他可真就坐蜡了。 整整一上午,李杨都在记忆降龙神腿,脑袋都有些迷糊了。 文字部分还好说,那些练功图可真是让他伤透脑筋。 “梆梆”敲门声响起。 “公子,老爷有请”丫鬟在门外轻声通知道。 “来了” 李杨应了一声,立刻站起,将降龙神腿秘籍塞给幽若,低声嘱咐道:“贴身藏好” “嗯” 李杨扯了扯衣服,故意弄得很凌乱,开门走出去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很不悦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丫鬟刚想问怎么这么慢,可看到李杨这样子便没问。 问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我帮您”丫鬟主动上前帮李杨整理起衣服。 李杨也不客气,很配合的大手一张,等丫鬟整理好后,直奔独孤一方。 … 屋内。 香炉内燃烧着上好的檀香,袅袅香烟透出香炉,令人惬意怡然。 独孤一方正盯着一盘棋局,犹豫着,手里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哇,独孤城主就是有钱,每次会面,这屋子都不一样” 下棋的意境瞬间被打破。 丫鬟领着李杨走进来,大老远就听到了李杨那夸张的咋呼声。 “来了”独孤一方完全没有被打扰的恼怒,反而有些热情。 “来,下一局” “不了,我不懂棋艺”李杨婉言拒绝道。 “可惜了,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不会下棋呢”独孤一方叹道,让人完全捉摸不到他的真意。 李杨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静等独孤一方露出狐狸目的。 独孤一方身为城主,可没闲工夫一直陪着李杨,清咳一声,从袖筒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李杨面前。 “昨天夜里的事,还要多亏你呀,你的功劳,本城主都看在眼里,放心,本城主绝对不会亏待你” 李杨看向银票。 一万两。 和上次一样。 可……为什么是银票,而不是像上回似的现银。 李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沉迷于银票,心里却在苦思冥想,最后,他试探性的问道:“如果可以的话,请城主给我兑成现银” 独孤一方一拍脑门,“哎呀,本城主真是糊涂,居然忘了你只喜欢现银的嗜好,怪我,怪我” “不敢” “其实现银和银票是一样的,你拿着这张银票去钱庄,一样能兑出现银” “我可以出去?”李杨诧异的问道。 “当然” 独孤一方虚伪的笑道:“你是本城主的贵客,又不是囚犯,当然能出去”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李杨很不客气的将银票收入怀里。 “这是你应得的,继续好好干”独孤一方鼓励道。 然后就抛出一个问题。 “昨夜听犬子说,幽若没躺在床上,地上还有地铺” 听到这,李杨便已经明白。 这老家伙又起疑了。 这个疑虑可不好消除…… “你们不是恩爱有加的情侣嘛,怎么还打地铺?”独孤一方问完,眼睛紧紧盯着李杨,只要这张脸上有一丝不对,他就能当场捕捉到。 “我不明白城主的意思”李杨装傻充楞道。 “你们不应该睡在一起吗?”独孤一方进一步逼问道。 “城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李杨竟豁然而起,吓了独孤一方一跳。 “我和幽若情投意合是不假,但却是发乎情,止于礼,你……你怎么能往那方面想呢,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李杨表现出被误会的愤怒之情。 这,不对啊! 不是都已经搞在一起了嘛。 独孤一方有点懵。 李杨还在继续,“独孤城主,我虽然穷,但也知道一个礼字怎么写,幽若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我们一直都是本本分分,清清白白……” 看李杨大有滔滔不绝之势,独孤一方连忙摆手道:“是本城主误会了,你看这事闹的,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先斩后奏了呢,误会,都是误会” 独孤一方熟络的搂着李杨肩膀走出去,“身为城主,事务繁忙” 不等他说完,李杨便会意道:“那我就告退了” 独孤一方点点头。 看着李杨渐渐消失于视线的背影,独孤一方却把那丫鬟找来了。 “你肯定这小子和那疯丫头已经搞上了?” “肯定”丫鬟笃定道。 “……奇怪” 为什么李杨、丫鬟、独孤鸣的说辞不一样? 抛开油嘴滑舌的李杨不提。 独孤一方自然是相信丫鬟的话,毕竟这是他的仆人,绝不敢撒谎。 而另一面,独孤鸣确实看到地上的地铺,那分明代表两人在分床而睡,他也相信独孤鸣,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 两个都值得信任的人,却说出两种相悖的话。 独孤一方心中的疑虑更大了。 “你去盯紧他们,他们干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要盯住,尤其是晚上” “是” 第四十四章财源广进 “站住”李杨回去的路上,被独孤鸣拦住了。 此时的独孤鸣鼻青脸肿,与李杨昨晚去见独孤一方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显然,在李杨走后,幽若的确背着他动了点手脚。 “少城主有何指教?”李杨眉毛一抖,语气中有些挑衅的意思。 “我相信独孤城主应该警告过你,离我和幽若远点” 独孤鸣咬咬牙,顾忌的瞥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少给我装蒜,识相点,快把东西交出来” 李杨心里一紧,可看独孤鸣那副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看见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 看样子,降龙神腿这事,独孤鸣比他更怕被人知道…… “东西?什么东西?”李杨决定装傻充愣。 “你” 独孤鸣愤怒的发出声音,却才发觉自己太大声了,连忙又压低下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杨一脸茫然道。 独孤鸣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你他妈” “鸣儿!”突然一声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怒声响起。 “……爹”独孤鸣吓得一抖,连忙松手,转过身去。 独孤一方正在后面,瞪着他。 “还不回去!” “是” 独孤鸣恶狠狠的瞪了李杨一眼,垂头离开。 “多谢城主”李杨朝独孤一方致谢道。 “哪里的话” 李杨看独孤一方一脸送客的表情,明智的走了。 却没回庭院,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门口,正好看到门子坐在门内处的一个背光角落里纳凉。 李杨朝他吹了个口哨,“我能出去吗?” “瞧您这话说的,当然能”门子赔笑的起身相迎。 “你不会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给我挡门外吧?”李杨故意问道。 “绝对不敢,上回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 他话还没说完,李杨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呸,什么东西”门子朝他背影吐了口痰,嘴里咒骂着。 一个男人大步走过来,“那家伙出去了?” “王统领”门子立刻换上笑脸,“对,刚出去不一会” 他还特意给指明了方向。 “今天你什么都没看见”王统领撂下一句话就跟踪过去了。 —— “来来来,往这边走” “这边” “小心门槛” 幽若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昨天,看着李杨招呼着仆人将箱子放下,又拿出一锭银子打赏…… “又赚钱了?”等所有人走后,幽若神情漠然的问道。 “你真聪明,我还没说,你都猜到了,又是一万两”李杨看上去格外高兴。 能不高兴嘛,今晚武功又能进一步了。 何况,干什么事情能两天赚两万两?如此暴利,当然值得开心。 “我现在都在怀疑,你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赚钱的”幽若扫了一眼毫不逊色于上回的装银箱子,有些无奈。 “你怎么能怀疑我?”李杨不可理喻的语气道。 “到现在,我,还没获救,钱,你已经赚了两万两”幽若满心无语。 李杨脸上仍保持着开心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很乐意看到我敲诈独孤一方” “我是很乐意,但……算了”幽若看李杨那副开心样,就知道自己是在白费口舌。 床底下已经被占据了,虽然那箱子是空的,但李杨并不准备动它,将现下这口箱子推到了墙边位置。 “现在可以谈谈正事了吧”幽若这才出声道。 “你说”李杨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幽若身上。 “你别跟我说,独孤老贼找你去,就是为了再给你一万两?”幽若的语气中隐含着期待。 每次李杨出去,她都期待着能带回好消息。 尽管每次都没什么好消息。 李杨将独孤一方与自己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幽若。 “你是说,那老贼起疑了?”幽若不由紧张起来,“怪不得那老贼单独来找我,还扯动扯西的问了一堆” “他都问了你什么?”李杨问道。 “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幽若诧异的问道。 “有什么奇怪的,先审我,再审你,审犯人一般都是这样分开审问的,你看着吧,那丫鬟最近也该勤快起来了”李杨理所当然道。 然后又问了一遍,“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先是跟我说什么招待不周,说他已经重重的责罚过独孤鸣,让我继续安心的住下来……”幽若一口气说完,似乎是很嫌弃这个话题。 然后紧张的问道:“那老贼已经起疑,我们该怎么办?” 李杨却轻松道:“别紧张,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晚上再告诉你” 幽若气不过的看着他,“你就不能现在告诉我?” “晚上就知道了,着什么急”李杨言语中有些吞吐。 “这个办法……只能在晚上才能奏效” 闻言,幽若心里就像有只顽皮的小猫在挠,让她心痒难耐,更想知道了。 李杨却一句话给她彻底堵死,“我要开始背降龙神腿了” 提起这茬,幽若沉默了。 她不傻,只是有些时候过于任性,经过半天,她已经明白自己惹祸了,但对不起三个字,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她只能就这样沉默的,低头坐在李杨对面。 对此,李杨毫无反应,他正忙着记忆降龙神腿。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也有说是自信的男人最帅,可当认真和自信同时兼备时,又该如何? 幽若现在就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 他在记忆降龙神腿,脸上一改往日嬉笑轻浮之色,那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独孤一方起疑,降龙神腿秘籍之祸,这些暗藏杀机的危险,他却都能自信以对…… 幽若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只是觉得李杨现在的样子很顺眼,平时或是以后都很难见到,她觉得自己应该珍惜时间,看住眼下每一刻…… “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意境瞬间破碎。 幽若心中生出无名火,“你不说话能死啊” “我是在提醒你,那丫鬟要来了”李杨将降龙神腿递过去。 经过李杨的提醒,幽若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不免有几分紧张,将降龙神腿秘籍抓过来,贴身塞入怀里,眼睛警惕的看向门外,仿佛那丫鬟随时都会蹦出来。 “别紧张”李杨嬉皮笑脸的冲她眨了眨眼。 “谁紧张了”幽若别过去,不想看李杨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竟在怀念刚才李杨认真时的模样。 丫鬟果然来了,送来了饭菜,却没像往常一样送完饭菜退避,而是以侍奉为名,站在屋内一角。 幽若仿佛能看到背后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在监视自己,以及一对高高竖起的耳朵,在偷听着一切。 独孤鸣的影响还没过去,现在又来了一个丫鬟,本来还有些饥饿的幽若,顿时食欲全消。 “小姐,是饭菜不合口味吗?我马上叫厨房重做”丫鬟的表现,丝毫不像是一个监视者。 幽若根本没搭理她。 丫鬟不禁尴尬无比。 “哪里是饭菜不合口味,分明是昨晚的气还没消”李杨却站出来圆场。 丫鬟恍然。 身为女性,她自然能明白昨晚的事情,对一个女孩是多么可怕的回忆。 事关自己家的少城主,丫鬟可不敢再插嘴。 “这个味道不错”李杨从锅里给幽若夹了一块烧狍肉。 就知道吃! 幽若白了他一眼,看都没看碗里的肉。 “还记得上午你答应我的事吗?”李杨慢悠悠的说道。 这事自然指的因为捕风捉影,打赌输了的事。 幽若当然记得。 可这事能在外人面前说吗? 幽若顾忌的扫了眼身后,尽管丫鬟低着头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但她相信,丫鬟肯定听得比谁都认真。 “现在我要你吃饭”李杨似乎毫不顾忌,直接说道。 “你”幽若瞪着他,脚在桌底下踹了李杨一脚。 李杨吃痛,但却得意的抖了抖眼睛,手里的筷子指了指幽若碗里的肉,仿佛在威胁道:你吃不吃? 吃! 幽若负气似的,一口将那块不小的狍子肉塞入嘴里,肉汁都从嘴角溢了出来,还狠狠的咀嚼着。 仿佛这块肉就是李杨。 味道还不错…… 幽若不得不承认,这厮虽然气人,但还是蛮会吃的。 “多吃点”李杨又盛了碗鱼皮汤给幽若。 “我自己有手”幽若有些不满的小声咕哝道,不想让丫鬟听到,然后便自己动起手来,吃得那叫一个香。 其实她早就饿了,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哪受得了一天不吃饭的苦? 只是碍于丫鬟和昨晚的事,让她放不下架子,现在借着李杨给的台阶,自然就顺理成章的下来了。 “我是迫不得已,愿赌服输”幽若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李杨也不点破,没事还给幽若夹菜,那个殷勤劲让幽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屋内,就只有丫鬟郁闷的看着,不明白为何刚才还一副绝食样的幽若,此刻却态度大转变。 李杨口中所谓的“上午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好奇心以及独孤一方的命令,让丫鬟说什么也要弄清楚这件事,于是她决定今晚趴墙角。 第四十五章最完美的谎言 晚饭过后,丫鬟磨磨蹭蹭的收拾干净饭桌,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待丫鬟走后,幽若凑到李杨跟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看上我了?”李杨毫不害臊的问道。 幽若强忍下想给这不要脸的家伙一耳光的冲动,“你不是晚上要把你的办法告诉我吗?” “对啊,已经到晚上了”李杨如梦方醒道。 看着面前期待的幽若,李杨起身去反锁住了房门,回来坐下,直视着幽若的眼神,叹道:“其实我是不想这么做的,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发展到这步” “你再跟我卖关子,我就”幽若威胁性的举起了粉拳。 李杨冲幽若勾了勾手指。 幽若犹豫了一下,便又凑近一些,耳朵几乎快贴到李杨脸上了。 李杨对着幽若耳朵窃窃私语了几句。 “什么!”幽若大叫一声,脸上清楚露出拒绝之色。 “你想都别想,我不干”幽若一脸决绝道。 “我就知道”李杨失望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幽若忍不住问道。 “去向独孤一方坦白一切,争取能给我留个全尸”李杨头也不会的说着,已经将拿掉门栓了。 “诶你等等”幽若冲上去拽住李杨。 “干吗?”李杨反倒不耐烦了。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幽若在李杨身后小声问道,罕见的露出小女儿姿态。 李杨转过身,一边欣赏着此刻幽若从未见过的样子,一边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 幽若当然没听过,不由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道理。 “既然是谎言,就肯定有露馅的时候,说的谎越多,露馅的可能性就越高,所以,为了圆上你我相好的谎言,我只能尽量用不会露出破绽的谎言” 李杨又问道:“你知道最完美的谎言是什么吗?” “什么?”幽若不禁问道。 “就是不说谎”李杨笑道。 幽若不解的问道:“不说谎,那要怎么撒谎来圆谎?” “你不说,我不说,让独孤一方自己去猜” 闻言,幽若若有所思起来。 李杨再加了把劲,“无论我们说什么样的话,独孤一方都会怀疑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独孤一方自己得出的结论,那他就一定深信不疑” “可……行吗?”幽若还是觉得不靠谱。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杨脸上依旧是那般自信。 人必须自信。 如果你都不能相信自己,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你! “那……就试试吧”幽若勉强同意了。 夜,愈发黑暗。 月,却更加明亮。 夜色中,月光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入窗户下。 正是丫鬟。 丫鬟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口水,戳破了窗户纸,朝内偷看。 屋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人。 因为在床上。 床头两边的粉色床帐已经落下,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两道人影,从影子的轮廓上,不难看出是李杨和幽若。 这间屋子内,除了这两人外,还能有谁? 丫鬟不知道,当她捅破窗户纸时,床上一直坐着的李杨,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的内力还达不到,能发现丫鬟偷听的程度,但因为他一直警惕着,所以当丫鬟戳破窗户纸时便发现了。 朝幽若做了个眼色。 幽若不情不愿的开始配合起来。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不行,说好了晚上不行的” “可白天不是被打断了嘛,我实在是想得紧” “那能怪我嘛,本以为反其道行之,白天绝不会被人发现,谁知道那该死的丫鬟,偏偏就来了,如果……传扬出去,你让我怎么见人?” “就一次,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不行就不行,滚回你的地铺去!” 接着,丫鬟便看到李杨从床内跌了出来,显然是被踹下来的,紧跟着李杨垂头丧气的扯出被褥,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灯依然亮着。 两人好像在闹脾气,谁也没去吹灯,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过了很久,丫鬟才悄悄的走了。 将刚才所见所闻,一点不差的汇报给了独孤一方。 独孤一方听完,将前前后后一整理,顿时得出了结论。 此刻,饶是久历江湖的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好一对男盗女娼,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旁边的丫鬟一脸尴尬。 她倒是觉得这很正常。 女子名节大如天,谁出了这事不得极力掩盖? “城主”这时,王护院来了。 “什么事?” 王统领汇报道:“那家伙又出府了,去了” 话还没说完,独孤一方挥手道:“又是迎春楼吧?” 王统领摇了摇头,“是万花楼” “那是何处?”独孤一方没想到自己竟会猜错,诧异道。 “……妓院”王统领的表情,就和之前的独孤诚一样。 独孤一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王统领一头雾水。 独孤一方明白,但他没必要降尊向一个守卫解释。 丫鬟抿嘴憋笑,她也明白了一些,但身份卑微,不敢胡乱开口。 最明白的人,自然当属李杨,不过他此刻可正忙着呢…… —— 无双城.万花楼。 “爷,我今个才算尝到了做女人的快乐,您今后可得常来,不然,我会寂寞死的”这里的人都知道,万花楼的头牌小凤仙一开口,酥到了男人骨子里。 “您刚才说是经人推荐才来的,是哪位爷呀?”小凤仙趴在李杨赤裸的胸膛上,好奇的问道。 李杨笑道:“你不认识” 才怪。 在这无双城,有谁能不认识独孤鸣?尤其是这风月场里的头牌。 “听说你们下个月要进行花魁赛?”李杨感兴趣的问道。 “哎呦,这您都知道,到时您可得来给我捧场啊”小凤仙得意的说道,仿佛她已经赢定了。 “当然,不过现在”李杨捏住了小凤仙的尖下巴。 “你是打算和我再战三百回合,还是伺候我休息?” 一想到刚才的疯狂,小凤仙就浑身发软,一阵无力,“爷,奴家不行了,下回再伺候您,成吗?” “那就休息吧”李杨并未强求。 小凤仙感激的看了眼李杨。 在她的人生中,面对的男人无数,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虚情假意,但唯独这个眼神,是真的。 小凤仙下床去吹了灯,又钻回到被窝,如蛇一般缠着李杨,睡下了。 李杨没睡,而且比刚才更亢奋。 对于练武之人,还有什么比武功大进,更能令人亢奋? 脑海中。 点开荧光板。 金额:1091.7(剩101.7+1000-10小凤仙费) 再点开学习列表。 李杨自然是要继续上次未完的大业,将霍家心法练到第六层。 可当他看到霍家心法时,却不经意的看到,学习列表中又多出了一项武功: 降龙神腿! 第四十六章突飞猛进 说实话,当看到降龙神腿后,李杨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有些小幽怨。 金手指的实时更新,的确很及时,但如果能在加一个更新提示功能该有多好,这样,他这一天就不用玩命的去背降龙神腿了,现在好不容易背会了,你这金手指却更新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一件” 看得出来,李杨并未因降龙神腿的出现而吃惊。 见多了金手指的神奇,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开始正业。 李杨先放下霍家心法,点击了一下降龙神腿。 “降龙神腿,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410,请确认” “410么……”李杨退出了。 他此行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霍家心法,刚才只是单纯想知道降龙神腿的价格,也好心里有个数。 再点击霍家心法。 “霍家心法由第四层提升至第五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400,请确认” “确认” “霍家心法由第五层提升至第六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请确认” “确认” 李杨直接一次性提升两层,金额从1091.7瞬间掉到191.7,霍家心法则从第四层,瞬间提升至第六层。 体内的内力,按照脑中生出的光影小人的标记运转起来,其效率绝对已经达到常理所能达到的极限。 “噗” “噗” “噗” ……中府、云门、天府一直到少商,整整一条手太阴肺经势如破竹的被打通,与之前被冲破的穴位连在一起,使得原有的行功路线拓宽拓长。 渠道更宽阔了,更长远了,内力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第六层成! 霍家心法至此圆满! 感受着此刻体内缓缓平息下来的内力,再想想一个多月前,自己还只个混迹在都市的浪荡子,现在却成了武林高手。 真叫人不敢相信。 但强大的感觉,清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浮躁的心渐渐平缓,李杨开始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武功上。 武功不是光练完就拉倒,就像学习一样,总结很重要。 李杨亲自运功。 一种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内力运转的路线,穴位、经脉、不再是一种抽象的感觉,竟真实的呈现在他面前。 “内视”李杨一下便想通了。 别看他练武时间短,但该懂的都懂,最起码在霍家心法上是这样的,并且堪称是大师级别,金手指并非只是单纯提升内力,还会帮助李杨彻底理解。 管中窥豹。 通过霍家心法中蕴含的武学道理,李杨间接看到了武学一道的冰山一角。 就拿霍家心法来说吧。 李杨眼下看着霍家心法圆满后的行功路线图,主要集中在手太阴肺经,与其他经脉相交,构成一条有规律的循环。 从这条循环上便能看出,霍家心法作为内功,还是太过简单。 当然,对一般的武林中人,霍家心法绝对算是一门不错的内功,可李杨看过学习列表上的神功,眼界自然更高。 “霍家心法只是一块垫脚石,将来,肯定要换一条更宽阔的路” 李杨从没打算在霍家心法上吊死。 接下来,他的目标是嫁衣神功,或者,更高…… 看金额还剩191.7,而学习列表中,最便宜的是霍家心法180,而且已经圆满。 —— 无双城.城主府. 早已经回来的李杨,与幽若在院中继续练武。 “你看到没有,今天早饭的时候,那丫鬟没有再盯着我们了”幽若趁练武时,与他低声道。 “好事,说明独孤一方已经放心了”李杨说了声,放下剑,坐下来,喝了口茶,显得心不在焉。 幽若觉得很奇怪。 这家伙哪天练武不是兴致勃勃,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昨晚去哪了?”幽若凑上来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问题。 “逛妓院”李杨居然如实说了。 “……哪?”幽若声音都结巴了。 “妓院”李杨很清楚的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有问题吗?” “我……” 幽若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毫无缘由,她本想发怒,但听到李杨的话,却强压住了。 是啊,这有问题吗? 他逛妓院,跟你什么事!幽若心里这样问自己。 “最近有什么人来过吗?”李杨就像没看见幽若的表情,问道。 “不知道”幽若没好气的回道。 闻言,李杨也没说什么,兀自沉吟起来,“按理说,以独孤鸣那二世祖的性子,应该没什么耐性才对,而且在独孤一方发现之前,他必须要找回秘籍,有这样的压力在,他应该更着急,可为什么还没动静?难道是没机会……看来,我得帮他一把” 幽若还在无端的气头上,本不想搭理李杨,可听到他那沉吟声,又忍不住侧耳去倾听。 当李杨起身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又要干吗去?” “我不出去,马上回来” 他的确马上就回来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幽若气呼呼的问道。 她憋了足足小半日,实在憋不住了。 李杨刚要解释,却见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待会跟你说,他们来了” 幽若不由看过去。 只见十几个人抬着一张崭新的大木床进来,后面又跟进来几名工匠,还有拎着锤子的苦大力。 咦,那个苦大力好眼熟。 幽若皱眉想过去看仔细,却发现视线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马上这屋内就尘土飞扬了,我们上外面待着去” 李杨强行拉着幽若出去,一直拉到墙角处。 幽若挣扎着,“别拉着我,我总觉得刚才那个人” “眼熟”李杨仿佛能未卜先知似的。 “……是”幽若被抢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能不眼熟嘛,独孤鸣”李杨一语道破其身份。 “什么?!”幽若惊呼道。 “小点声,别担心,他来的正好,他不来,我下午还得另想法子请他来,看来,他的确挺着急的,我随便给个理由,他就迫不及待过来了” 李杨笑着朝那边施工的队伍挥了挥手。 监督施工的王统领,则也是笑容满脸的挥手致意。 你们也太自然了吧。 幽若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明明核心是她才对。 “你把他弄来干吗?”幽若不满的质问道。 李杨慢条斯理的说道:“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搜查机会” “搜查什么……噢,降龙”幽若连忙捂住了嘴,扫了眼屋内方向,确定没人发现后,才松了口气。 “真聪明”李杨赞许的点点头。 “你不怕他搜出降龙神腿?”幽若看李杨那自信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道。 毕竟这个祸,是她惹的。 “累死他也搜不出来”李杨无比自信道。 闻言,幽若不由好奇道:“你把秘籍藏哪了?居然如此自信” “想知道?” 都不需要李杨再往下说,一听他这个语气,幽若便知道他的意思了。 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幽若去倒了杯茶端来,“这回能说了吧?” “孺子可教”李杨满意的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道:“秘籍已经不在这屋内” “噢”幽若恍然。 秘籍已经不在屋内,别说搜查,就算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出来。 “那你把秘籍藏哪了?”幽若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她好奇的问题太多了,准备趁李杨现在得意时,一问究竟。 “妓院”李杨嘴里再次蹦出了这两个让幽若火大的字眼。 但这回,幽若没火大,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昨晚去妓院,该不会就是为了藏秘籍吧?” “那你以为呢?”李杨直视着幽若的眼睛,反问道。 “我……我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幽若心虚的背过身去,不敢看李杨的眼睛。 “用不了多久,独孤鸣就会在万花楼发现丢失的秘籍,到时,自然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万一……你怎么能肯定,独孤鸣在丢失秘籍前去过那家妓院,如果他连去都没去过,却在那里发现了秘籍,这岂不是会让他更加怀疑?”幽若仍背对着李杨,轻声问道。 “他去过”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告诉我的” 再深究可就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了,李杨明智的转移话题,“幽若,闲着也是闲着,教我风神腿吧” 幽若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了,人家去藏秘籍,自己却还问东问西,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 她顾忌的看了眼屋内,“我还是先教你口诀” “谨遵师命” 李杨轻浮的语气,却不知怎的,幽若居然觉得很顺耳。 “风神腿第五式风卷楼残……” 第四十七章见色起“意” 入夜。 屋内布局模样大变。 “不愧是能工巧匠,一天时间,竟能修饰成这样”看着眼前被凿穿的墙壁,李阳由衷的赞叹道。 墙壁被凿穿,凿出一个足以容人通过的通道,本来这是一个很难看的洞,彻底破坏了屋内的布局,但工匠却将这个洞的边缘修缮一翻,做成了类似拱门的样子,再搭上一块帷帐,倒也看得过去。 “过奖,时间太紧,只能做到这样了,您别嫌弃才是”王统领虚心道。 “不能” 李杨拍拍王统领肩膀,热情道:“说起来还是我麻烦你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是个办法,这不,独孤城主都误会了,还以为我和幽若之间有什么呢,也怪我,刚来,哪里好意思张口要房间” 你还不好意思? 你都已经要了两万两,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统领心中鄙夷,脸上却笑容依旧,“真是委屈您了” “时间不早了,王统领要不要留下吃个便饭?”李杨热情道。 你真当这里是你家。 “多谢您的美意,只是小的职务在身,实在不便” “那我就不留了” “小的告退” “嗯” 王统领带下人、工匠、苦大力以及独孤鸣离开,屋内只剩李杨和幽若。 “你就不去检查一下,你的银子有没有缺失?”幽若挖苦道。 “不用” 李杨很大方的摆手,“就算他们有贼心,也不敢在那么人在的情况下行窃” “独孤鸣也不敢?” “他?” 李杨摇摇头,“就两万两银子,还入不了他堂堂少城主的眼” “哼,狗屁少城主”幽若冷哼一声,很不悦的去吃饭了。 吃过晚饭。 李杨便当着丫鬟的面,顺着墙壁刚凿穿的通道,去了隔壁一间房。 丫鬟就当没看见似的,心底却是一阵鄙夷。 你若是真想避嫌,大可搬出去住,搞这么一出,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知道你半夜会不会再摸回幽若房间。 丫鬟收拾完桌子,明智的退出去了。 幽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下意识的看向地铺,这才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地铺了,李杨已经到隔壁睡床去了。 隔壁。 说是隔壁,其实这间屋子,与软禁幽若的庭院所处的位置完全不同,是背对着的,分属两处不同的院子,而打通墙壁后,却连成了一间。 躺在刚打好的大木床上,隔着厚厚一层软棉,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梨花木香味,李杨美美的躺在上面。 意识却在金手指上。 点进荧光板,打开学习列表,李杨看到最后一项依然是降龙神腿,整个列表也没有更新。 “是我猜错了?” 李杨退出金手指,沉吟起来。 通过学习列表这两次的更新,他发现一个现象。 学习列表的更新,都是在自己接触到新武学之后。 于是他得出一个猜想:接触新武学,学习列表就会更新。 所以他白天向幽若学了风神腿第五式风卷楼残,可现在一天过去,学习列表上并未出现相应更新。 显然,金手指的更新规律还另有蹊跷。 这时,李杨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来人即使已经很小心放轻脚步,还是被李杨捕捉到了。 这人显然不会武功,不然不会被李杨这么容易发现。 视线看向窗边。 果然,那里有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 从影子头上那一对馒头似的双髻,李杨便认出是谁了。 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李杨显然想到了什么坏主意,起身走了过去。 开门,走出去,一眼就看到蹲在窗边的丫鬟。 丫鬟显然没想到他这么晚还会出来,慌里慌张的站起来,解释道:“我……我…是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 李杨脸上露出我明白的笑容,走过去,一把握住丫鬟的手,“我现在就需要你” “我?”丫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不是应该生气的吗? 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说”李杨拉着丫鬟就往屋里走。 丫鬟慌忙挣扎开来,“……你别这样,我” 李杨紧紧抓着丫鬟的手“其实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可一直不敢吐露心声,怕唐突佳人,没想到你今晚竟会主动来投怀送抱,这真是有缘” “您可能误会了,不是,我”丫鬟心头大乱,语无伦次,挣扎开李杨的手,便往外面跑。 李杨追过去,边追边道:“你不要害羞嘛” “您别这样,别过来”丫鬟发现他紧跟其后,那只魔手马上就要抓住自己,吓得都哭出了眼泪。 两人一前一后,一口气跑出院门口,丫鬟一头撞入一人怀里,抬头一看,不由喜道:“王统领,救我” 来人正是王统领。 丫鬟能胜任伺候幽若的工作,可是无双城内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说其他,单单就是姿色都不逊色于任何千金小姐,再加上现在楚楚可怜的哀求声,顿时激发出王统领男人的保护欲。 他将丫鬟护在身边,刚想发作,却看清对方是李杨,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原来是王统领,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李杨看见王统领,不由驻足,若无其事的问道。 “四处巡视,恰好到了此处,您这是?”事已如此,王统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找她有点……私事”李杨嘴里含糊的说道。 王统领现编道:“独孤城主叫她前去,您看?” “那就下回吧”李杨失望道,瞥了眼王统领身后的丫鬟,吓得后者将头紧靠在王统领背后,不敢露出。 那么一瞬间,王统领忽然觉得得罪李杨也值了。 “再会” 李杨垂着头回去了,当院门关上的那刻,脸上却又露出得逞似的笑容。 透过门缝,看着王统领一边安慰丫鬟,一边体贴的护送丫鬟离开后,才施施然回到屋内。 练了会霍家心法。 霍家心法早已经圆满,升无可升,说是练,只能算是温习。 练完后,脱衣服,正准备睡觉,却见墙壁拱门上的帷帐被挑开,随之幽若走了进来。 “你这屋,还算那么回事”幽若东看西看,品头论足道。 “怎么?离开我就睡不着了?”李杨开玩笑道。 “怎么可能!” 幽若大声辩驳,“没有你,我睡得才更好呢” “那你来干吗?”李杨问道。 “我……问你点事”幽若机智道。 “我回答问题,可是有代价的”李杨提醒道。 幽若直接起身要去端茶来。 “等等,大晚上的,我就不喝茶了”李杨拦住她,指了指床上。 “干吗?”幽若一看床,心底突然在发抖。 “上去躺着”李杨将被子铺好,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我警告你,别胡来啊”幽若一方面相信李杨,但心里又有点担心,纠结着,还是躺上去了。 李杨将凳子搬来床跟前,坐了下来。 “就这样?”幽若躺在被窝里,不自然的问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李杨反问道。 幽若脸红了红,赶紧进入正题,刚要开口发问,却顾忌的扫了眼门窗四处,“隔墙有耳,你新搬进来,他们肯定会密切关注你,去我那屋说吧” “这你不用担心,我这屋绝对安全”李杨轻松道。 “你还是小心为妙”幽若皱眉道,觉得他太大意了。 “其实刚才那丫鬟和王统领都已经来过了”李杨如实道。 “我说什么来着,你折腾出这番动静,他们肯定要密切关注你”幽若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不用担心” 李杨依旧是那副轻松模样,“别人不敢说,最起码那丫鬟从今往后,巴不得躲我远点” “为什么?” “试问,哪个女孩会主动接近一个欲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李杨笑道。 幽若感觉这里有故事,侧过身,正脸对着李杨,兴冲冲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李杨便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幽若。 幽若听完,沉默一会,冷不丁蹦出一句,“如果那丫头没有拒绝,你是不是就会顺手推舟?” 是! 李杨当然不会这么说,他说道:“你要明白,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小人” “哼”幽若不置可否的哼了哼。 “而且那王统领最近也会避着我,怕我找他茬,退一步讲,就算他尽职尽责,最起码今晚,他肯定没时间盯我”李杨得意道。 “快说”幽若最看不得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李杨指了指自己,“如果换做是我,在英雄救美之后,当然要趁热打铁,好好的安慰一下女孩惶恐的心灵” “无耻!”幽若骂道,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天夜里的李杨和自己。 说什么安慰? 你怎么没安慰过我? 幽若赶紧红着脸,把这可怕的念头抛出脑外。 “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各自安歇了吧”李杨还真有些困了。 “当然有,我问题多着呢”幽若显然还不困。 李杨愣了一下,然后道:“你先从床上下来” “又干吗?”幽若被折腾来折腾去,很不满道。 “先下来”李杨催道。 幽若只能不满的下床了。 这时,李杨却钻进了被窝,舒服道:“谢谢你给我暖床” “你”幽若一气之下,踢了李杨一脚。 可脚力显然是轻了点,李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鼻子里哼唧了一下,一点事没有。 “还有事没?没事我就睡了”李杨懒洋洋道。 “我还有问题呢”幽若大声道,仿佛是想用这声音,让李阳清醒清醒。 “最后一个问题,快问,女孩子熬夜容易变老”李杨这话听着,好像他才是娇贵的女孩子似的。 幽若想了想,她真的有很多问题,一月前她就有很多问题,这几天相处下来,她的问题更多了。 但这最后一个问题,要问哪一个呢? “昨天晚上你出去,是去藏降龙神腿秘籍,那你前天晚上出去,又为了什么?”连幽若都没想到,自己想了一会,竟会问这个。 李杨顿了顿,竟诚实的回道:“迎春楼” “迎春楼是哪?”幽若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妓院” 果然。 “怎么又是妓院?”幽若气道。 “因为只有妓院,才更容易找到我要找的人”李杨面不改色道。 “哼,在那种地方找到的人,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幽若冷道。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找的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敦厚温良”李杨反驳道。 “谁?”幽若不信的问道。 “聂风……” 第四十八章召唤聂风 无双城。 如原著剧情般,聂风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无双城。 他头戴斗笠,十分低调的走在街道上,观察着无双城内一切。 忽然,他被一段歌声吸引住了。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凄美的词,婉转的曲,哀伤而动人,诉说着女子的愁怨。 聂风却呆住了。 这词,不正是两个月前,李杨在牢中吟唱的词嘛,当时李杨还美曰其名,是幽若送给他的。 怎么会出现在无双城? 聂风反应过来后,立马冲进了眼前传出歌声的茶肆中,寻声看去,歌声正从一名卖唱女口中唱出。 他迫不及待的冲过去。 卖唱女被吓了一跳,“您……您是要换曲吗?” “不,我想知道你这首词从何而来?”聂风问道。 “您说这个,自从花魁赛后,大街小巷都在唱” “花魁赛?”聂风皱起眉头。 “就是青楼竞选花魁的比赛,个中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据说这首词,是一位风流才子写给这届花魁的” “那位风流才子现在何处?”聂风追问道。 “那等才俊的行踪,岂是我能知道的” “那花魁呢?” “是迎春楼的头牌青怜”卖唱女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男人,已经风一般消失了。 — 城主府。 “都过去一个月了,我会的风神腿招式也都传给你了,可你到现在却还是只会一招捕风捉影,我都纳闷你那捕风捉影是怎么学会的,还天才呢,你看看你这招风卷楼残,风没卷起来,楼也没残,还把自己转晕了”幽若嘲笑道。 李杨没有反驳,轻揉着额头--确实有点晕。 幽若一直留意着李杨的表情,想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聂风到现在都没出现……” “他一定会出现”李杨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已经没有一月前那么笃定了。 聂风为什么还没出现? 难道剧情发生了变化? 自己引起了蝴蝶效应? 想到这里,李杨便无心再练武,出了城主府。 来到迎春楼,径直找上青怜。 “你今个儿怎么来这么早?”青怜诧异的问道。 “当然是想你了”李杨笑道,上去就搂住了青怜的细腰。 青怜顺势倒入他怀里,痴笑道:“你是想我的人,还是想我的身子?” “你的所有”李杨说着,一把抱起青怜往床上走。 “等等,给你说个正经事”青怜突然说道。 “我就是在做正经事” “讨厌,是真有正经事,有一个人找你” 李杨顿时停住,“谁?” “不认识,上午来的,一个劲向我打听你,出手阔绰” “你怎么说的?” 青怜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我当然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 李杨掏出一两银子,塞入青怜裹胸里,“具体的?” 感受着银子的坚硬和男人的手,青怜笑得更加妩媚了。 “他问我你是谁、长什么样子、现住哪里,我就跟他说,是谁不知道、样子没记清、至于住哪里,我也想知道” 李杨有些不信,“他的银子都没能打动你?” 青怜笑着解开了衣带,“他给的可没你多” 李杨却握住了她伸过来,要解他裤带的手,问道:“他就这么甘心的被你打发走了?” “哪有,他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你经常来我这,这不,将隔壁包下了,不见到你就不走,而且期间一个姑娘都不要,往哪一杵就是一上午,跟个木头疙瘩似的,妈妈一直骂他不解风情,要不是给足了钱,早就给他撵出去了” 李杨听完,不由大乐道:“他不解风情,我解……” 一个时辰后。 隔壁。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面对环绕在周围,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聂风脸色涨红,心中连连默念冰心诀。 他已端坐一上午,桌上的茶水点心碰都没碰,只觉得浑身难受至极。 “梆梆”敲门声响起。 聂风无奈的冲门外喊,“我都说了,我不是来找姑娘的” “你是来找我的”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他! 聂风眼神一凝。 门打开,李杨施施然走了进来,刚关上门,就被聂风钳制住了。 “你居然还敢出现?”聂风手臂横在李杨喉咙间,质问道。 李杨背抵在门上,对上聂风含怒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因为我在找你” “是我在找你,我要弥补我当日犯下的错”想到自己的错,让师父的女儿至今生死不明,聂风便是又怒又悔。 李杨却毫无悔改之色,“是我在找你,不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我,难道你真以为,我会为了讨妓女欢心,而蠢到把在你面前吟过的词再次搬出?” 这的确是一大疑点。 以李杨当初在牢中的表现,不至于干出这种蠢事?就算真要讨妓女欢心,也没必要非用这一首词。 聂风整整想了一上午也没想通。 “是我,在找你”李杨重重的强调道。 聂风的怒火依旧未消,他必须要问个清楚,“我视你为知己” “我也是”李杨面不改色的说道。 “可你却利用我”聂风怒道。 “你把我送进了大牢”李杨淡淡道。 “我……”聂风哑口无言。 李杨又道:“如果我不逃,可能你还要送我上断头台” 聂风无力辩解。 这是事实。 “唉~” 聂风泄气似的长叹一声,“明明这世上的敌人已经够多,老天为何还要再添你我这一对?”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未把你当做敌人”李杨这是实话。 聂风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松开了手,“你找我有何事?” “幽若”李杨缓缓说道。 聂风猛地抬起头,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你知道她在哪?” “知道”李杨点头。 “带我去找她” 聂风激动的抓住李杨的肩头,“只要找到她,交还给师父,我的过错可以弥补,我也可以说服师父,对你网开一面,总之,只要带回幽若,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李杨信没信不知道,但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正是我找你的目的……”李杨将幽若被独孤一方抓住,自己迎接幽若的全过程,稍加改动,告诉了聂风。 “独孤一方……”聂风不禁感到棘手。 李杨没有打扰,任由聂风自己消化,他则施施然的坐下来,倒了杯茶水,就着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你还有心情吃?”聂风忍不住抱怨道。 他这边都快急死了,这厮倒好,竟心安理得的吃上了。 “刚才干了点活,有点饿”李杨嘴里塞着点心,含糊的说道。 聂风一屁股坐下来,终于碰了一口迎春楼的水,“我现在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上回我可被你害惨了” “你不用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就好” “什么意思?” 李杨一口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凭你的武功,虽然打不过独孤一方,但亲自去看看不难” “你是要我潜入城主府,亲自去见幽若?”聂风沉吟道。 “如果见不到幽若,你也不会相信我”李杨一语点中要害。 失去的信任想要重新建立,可不是凭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 聂风将信将疑道:“如果你再骗我?” “人头奉上”李杨手指着的是自己的人头。 “那好”聂风说着就要行动。 “天还没黑呢”李杨不疾不徐的提醒道。 聂风有些尴尬的将门关上,重新退了回来。 “而且你不能和我一起出去” “为什么?”聂风皱眉道,他担心李杨会跑。 李杨解释道:“因为有人在监视我,如果你现在去迎春楼外转一圈,肯定能找到,也许一个,也许两个,放心,监视者不会进来,在这青楼内,他们太扎眼,也无处藏身,要知道,我和独孤一方的蜜月期还没过去呢” “何为蜜月期?”聂风疑惑的问道。 “就是……还没闹掰的意思” 李杨不想在字眼上无意义的浪费口舌,继续道:“如果你我一同出去,你我都会暴露,反而对幽若不利,所以我待会就要走,而你,要晚上一人行动。 记住,等我走后别忘了威胁恐吓青怜一翻,不然,你和我,都很有可能死在她那张嘴上” “你将幽若的事情告诉她了?” 李杨摇头,“她只知道你来找我,而且还记住了你的样子,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你我暴露” 聂风点点头,心底不禁有些佩服。 像他们这样的人物,谁会去留意一个小小的妓女? 但李杨注意到了。 这思虑,当真是周全! “为什么不是你去?”聂风一想到上午青怜那难以对付的样子,实在不想再去面对。 “我不习惯欺负女人”李杨道。 那幽若是怎么回事? 聂风张了张嘴,最后也懒得去揭破了。 “你身上有钱吗?”李杨突然问道。 “……有”聂风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给我”李杨伸出手,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干吗?”聂风犹豫着拿出了钱袋。 “自然有用”李杨从聂风手里拿过钱袋,打开数了数,“一、十……两百一十三两,就这么点?” “两百多两银子还少吗?寻常人家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些钱”聂风没好气道。 “可你不是寻常人家,你是不是还带了银票?”李杨不死心的问道。 “我又不是来经商,带那么多钱作什么”聂风有些无奈道。 李杨失望的将钱袋子还给聂风,里面的银子却收入了怀中。 “我说给你了吗?”聂风看着分文不剩的钱袋,忍不住道。 “我冒死将幽若的消息带来,还不值你这点银子?”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起身走了。 “你给我留点” 聂风话音刚落,从李杨手里飞回来三两碎银子。 “……” 第四十九章敲定计划 城主府。 李杨、聂风、幽若围坐在一起。 “你居然真的来了”幽若不敢置信的看着聂风,最后又不敢置信的看向李杨。 这家伙,逛妓院居然真找到了聂风! 聂风还以为幽若是激动的,他重重的点头,“是我,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李杨耸耸肩,“的确是他,好了,现在让我们合计一下脱困的计策” 聂风自然最先发言,“我想了一下午,这样,我现在就去把独孤一方引开,你们趁机逃出城主府” 幽若赞同的点点头。 “那是找死!”李杨却反驳道。 聂风和幽若不解的看过来。 李杨冲聂风道:“你即使成功引走独孤一方,我也不可能杀出守卫森严的城主府,何况还要带上一个内力被封的弱女子,对了,你能解开幽若被封的内力吗?” “我……试试”从聂风的语气中不难听出答案。 果然。 聂风接连尝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没能解开独孤一方的封印。 “独孤一方的封印手法很简单,只是将自己的内力堵在了幽若的丹田处,可因为他的内力远胜于我,我无法撼动他的内力,除非师父出手”聂风擦去额头汗水,无奈道。 “所以说,我们就需要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李杨说到这里,突然冲聂风问道:“你认识明月吗?” 聂风迷惑的摇了摇头。 “明月又是谁?”幽若急着问道,就像之前问李杨妓院的问题时一样。 “明家的后代,无双城的守护者,或许也将成为我们脱困的一大阻碍之一”李杨心在不言的回答,心里却在想,该怎么让剧情回到正轨。 他原本就是打算,搭剧情的顺风车救出幽若。 这是最简单的捷径。 剧情: 过程,省略。 结果,聂风杀死了独孤一方。 这才是最好的逃生办法,只要独孤一方一死,无双城势力便会土崩瓦解,自然也就没人软禁幽若了。 而且,无双城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底蕴,定然不菲,当土崩瓦解之际,他也可以浑水摸鱼,大捞一笔(这是重点) 想到这里,李杨冲聂风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安全逃离,就要考虑好每一个阻碍因素,你先去调查一下明月,之后我们再做计较” 调查是假,给聂风制造接触明月的机会才是真。 可聂风和幽若不知道内情,听李杨的话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自然相信。 而且聂风在见到幽若后,已经彻底相信李杨。 在他眼里,不管李杨之前做过什么,最起码眼下的李杨确实在悔改,而且比他还要不留余力的在救幽若,单单就是以身犯险这一条,就足以赢得聂风的信任。 至于幽若,还用多说? 于是,三人无形中变得以李杨为首。 聂风去调查明月了,只剩下李杨和幽若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还留在我屋里干吗?还想和我探讨一下逛妓院的问题?”李杨笑道。 幽若害臊的逃回去了。 李杨轻笑几声,躺上了床。 意识沉浸在脑海的金手指内。 “充值” 怀里刚从聂风身上搜刮来的210两现银消失,而金额一项则入账21两,加上回所剩191.7,合计:212.7 实际金额却是:160.7…… 幽若传授的风神腿招式,虽然在当天没有更新出来,但在第二天,在幽若将招式彻底传授之后就出现了。 比起需要依赖于兵器的剑法,李杨更倾向于风神腿。 “风神腿,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90,请确认” “确认” “风神腿第五式风卷楼残……”信息流入脑中。 记忆、理解、学会……这个过程李杨已经很熟了,无需费神,直接进入下一步。 “风卷楼残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是” “学缴费15,请确认” “确认” 作为风神腿中一大攻击绝技,也是李杨身上,除霍家剑法外,唯一的攻击性招式,自然是能升多高升多高。 “风卷楼残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是” “学缴费50,请确认” “确认” ……随着境界提升,李杨也越发体会到这一招的奥义,作为攻击性的招式,这招更适用于群战。 当然,具体如何发挥,还在于人。 熟悉过小成境界的风卷楼残后,李杨看金额只剩5.7,无力再支撑挥霍,便退出了金手指。 “喂”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李杨一激灵。 只见幽若不知何时,已经直挺挺站在他床头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看是幽若,李杨松了口气。 “我都站这好一会了”幽若很不悦道。 李杨重新放松下来,“我看你别叫幽若了,叫幽灵更合适” 幽若不甘示弱道:“是你自己没注意到我,鬼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美事,估计还在想迎春楼” “我在想你”李杨抢着说道。 幽若脸色一红,没有再在妓院的问题上纠缠,沉默了一下,问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回天下会后,让我爹不在像过去那样关着我?” “有”李杨肯定道。 “快说”幽若弯下腰,双手抓着李杨肩头,追问道。 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他就算逃出无双城又有什么意义? 从一个危险的金丝笼,转移到另一个安全的金丝笼? 她太渴望自由了。 “嫁人”李杨缓缓吐出这两字。 “这是什么骚主意”幽若十分失望。 李杨真就说出了一番道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没嫁人前,作为父亲管着你是应该,但嫁了人后,你就是你丈夫的人,他自然也就不能再关着你了” “好像……有点道理,可嫁谁呢?”幽若还真就听进去了。 这时,李杨突然握住她手,“你看我怎么样?” 幽若愣愣的看着他,好像也还不错的样子…… “才不要你哩”她反应过来后,红着脸推开李杨,逃似的回到了自己屋内。 被推倒的李杨,却是笑了。 六日后。 聂风带着调查结果回来,“我的确找到了明家,也见过了明月,我相信,她不会是我们的阻碍” 闻言,幽若露出古怪之色,“她是无双城的人,还是什么无双城守护家族,你凭什么肯定?” “这……我见过她,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聂风迟疑了一下,解释道。 这也能算理由? 幽若正想再问,李杨却抢过话茬,冲聂风问道:“独孤鸣将在月底成婚,女方是明月,你可知道?” “什么?!” 聂风惊得拍案而起,激动道:“这不可能” “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查一查”李杨耸耸肩道。 幽若看看聂风,真想问一句人家成婚,你激动个什么劲,再看看李杨,也想问一句,人家成婚,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聂风帮她问了。 “你困在这里,又是从何得知明月的事?”聂风还是不相信明月会嫁给独孤鸣。 “听王统领说的”李杨如实道。 “王统领是谁?”聂风皱眉问道。 他不知道,幽若可知道,她可不管聂风的问题,插嘴问道:“他居然还会告诉你这种事?”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什么机密”李杨送了耸肩。 这的确不是机密。 作为独孤一方的儿子要成婚,排场肯定小不了,届时整个武林都会知道,这种事情自然没必要保密。 现在城主府内部,很多人都已经得知婚讯,忙着准备贺礼讨好独孤一方和未来的城主独孤鸣,甚至私底下都在暗暗较劲,王统领便是其中之一。 李杨每天除了练武、调戏幽若外,一有时间就在算计丫鬟和王统领,所以自然观察到了王统领的异常,几番套话,便顺利得到了这个消息。 万事有因有果,李杨能发现并从王统领口中套出消息,是因为他下了苦工,所以很正常。 可幽若和聂风却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被软禁的人,消息居然比自由的聂风还要灵通! 幽若还好说,她经常看到李杨没事就去找人闲扯,聂风却当场失态,“我不相信,我要去问个清楚” 说着,便风似的离开了。 幽若愣愣的看着李杨,“他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商量救我出去的办法吗?” 李杨虽然也不知道,但已经猜到。 他笑了笑,莫名吟出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幽若嘴里呢喃了一会,吃惊道:“你是说?” “时间会证明一切” 李杨没有直说,一直等到三天后晚上,再次见到聂风。 这次聂风出现的无声无息,情绪就如他的脚步声一样低落。 “现在你信了?” 聂风无力的点头。 幽若好奇的想要开口,却被李杨的眼神制止。 “开始正题吧” 闻言,幽若不由严肃起来,就连情绪低落的聂风也强打起精神。 “我计划在独孤鸣婚礼之日逃脱”李杨沉声道。 “为何要选在那天?”聂风疑惑道。 “儿子成婚,做老子的自然不会缺席,各种应酬也少不了,那一天,独孤一方的精力会最大程度的分散,对幽若的注意自然会少一些。 其次,作为无双城少城主的婚礼,城主府上上下下都要忙活起来,接人待物,一定很忙,他们那边越忙,我们这边逃跑的希望就越大。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并没有对我们放松警惕,也难免会因为独孤鸣的婚礼而分神,别的人不敢说,就那个王统领可都已经准备好大礼,眼巴巴的就等着婚礼那天进献呢” 说到王统领,李杨露出只有男人才会懂的笑容。 “对他,我也有办法支开他,而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原因” 李杨语气变重,“倘若逃跑失败,一群在婚礼上喝得醉醺醺的家伙,总比平时要好对付些吧” 听完,即使是聂风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有多大把握?”事关自身,幽若自然最为积极。 李杨却道:“没有把握,尽力而为” 幽若这个时候真想看到李杨往日那自信的模样,但她也知道不可能,这种危及生死的大事,没人敢说绝对自信。 “现在,再来说说无双城以及城外的地形,制定逃脱路线”李杨还是看向聂风。 也只有自由身的聂风,才能清楚探清无双城外的地形,李杨倒也做过一些了解,但他毕竟也是受监视的对象之一,做的了解肯定没有聂风详细。 聂风点点头,“无双城以城主府为中心,越是靠近城主府,无双城弟子或是富人的住宅越多,再往外是一些经商的铺子,最外层则是那些穷苦百姓。 出了城,往东是马鬼坡,有奇峰高耸入云,不适合逃跑,倒适合阻敌,往西有一座树林,往南有一处雨亭、驿站,这里也是官道大路,往北则是一片荒地,没有什么遮掩,容易被发现,但只要过了那片荒地,便能见到一条河,远处还不止一条,那里河道交错,是很不错的逃生之路” 聂风边说,边拿出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 李杨看了眼地图,眼神一直徘徊在城北区域,问道:“那条河你可见过?” 聂风点点头,“见过,河面不宽,但河道密布,四通八达,若是能坐船,绝对能轻易逃离” 显然,他很看好往北这条路。 李杨却道:“那座荒地是个麻烦,无遮无掩,很容易被发现,还是往西” 看幽若和聂风皆没有反对,李杨便继续道:“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么,我计划是这样……” 第五十章智脱无双城(一) 无双城.城主府。 大喜之日。 左等右等,李杨、幽若、聂风三人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即使幽禁在府内深处,也能听到外面震耳的喜乐声。 但在屋内,却与喜庆热闹的外面仿如两个世界,李杨和幽若都和往日一样,吃吃饭、拌拌嘴,毫无异常。 “我那些衣服全都旧了,你去给我置办些新的来,记住,我要苏绣”幽若挑剔的冲丫鬟说道,仿佛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 “是”丫鬟低着头应道,其实一颗心早已经飞出去了。 “还不快去” “是” 看着丫鬟快步离开,幽若脸上的防御顿时土崩瓦解。 “你说这样能成吗?”她担心的问道。 李杨冲丫鬟消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一直都在观察他们,自从她和王统领好上后,平常避嫌不能见,只能趁监视我们的便利偷摸幽会,这几天你一直抓着那丫鬟,他们得不到幽会的机会,这对一对刚刚好上的情侣是很致命的,你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八成是想趁这个机会和王统领幽会” “奸夫**!这要是在天下会,绝饶不了他们”幽若嫌恶的骂道。 李杨没有回应。 因为在他眼里,并没有觉得人家有错。 男未娶,女未嫁,怎么就不能相恋? 可这是古代,身为家仆的他们,是没有婚配自由的。 “万一他们没有去幽会呢?”幽若又忍不住担心道。 李杨瞟了幽若一眼,“你就不能盼自己点好?” 万一。 万分之一。 事实上,万分之一只是一个形容词,万一发生的概率,绝对要比万分之一更小。 李杨的运气显然还没好到,被这比万分之一还小的概率选中。 丫鬟出了院门,朝值守在院门口处的王统领使了一个眼色后,飞快的跑了。 王统领朝身后的院子看了一眼,看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便也飞快的过去了。 两人在一块假山后会和。 “整整五天了,我的心肝,你怎么都不来找我?想死我了” “王郎,我也想你,那大小姐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以前巴不得把我赶得远远的,现在却总是叫我随身伺候着,烦死了” 王统领担心道:“她不会是发现你我的事情了吧?” “不可能,那大小姐眼里就只有那淫贼,也不知道看上他哪了,那么死心塌地” 丫鬟看王统领脸上担忧之色不减,不由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天天伺候那大小姐,我比你清楚那大小姐的脾气,她早就明白我是城主派来监视她的,所以打心眼里看我不顺眼,如果她知道你我的事情,肯定会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真是难为你了” “只要能天天见到你,我死也愿意” “等我今天献礼,讨得城主高兴,就求城主把你赐给我” “王郎……” — “他走了,他走了,那个王统领真的走了”躲在院门后,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果然没有王统领后,幽若欣喜的跑回屋内向李杨报信。 李杨站起身,冲欣喜的幽若张开了怀抱。 幽若吓得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我看你太高兴了,想让你抱我一下”李杨道。 “谁要抱你”幽若呸了一声。 “那就准备收拾收拾吧,如果顺利的话,聂风那边也该开始了”李杨又淡定的坐了下来。 一说到聂风,幽若又忍不住担心,“你说他能成吗?” 由不得她不担心,实在是这段时间聂风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消沉,脸色也不是很好,仿佛很久没吃过似的,就那副状态,怎能不叫幽若担心? 李杨摆摆手道:“这你可以放心,我相信这个计划,也是他最想干的事,现在我就担心,他不仅会按照原定计划完成任务,甚至还会超额完成” “什么意思?”幽若问道。 “我觉得他会假戏真做,真把明月给抢出来”李杨目光穿过屋门、庭院、院门、仿佛遥望到了聂风。 这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在李杨眼中,聂风一直都是个理想主义者。 — 城主府门前张灯结彩,大大的喜色贴在门楣上,守卫沿着门口,向两边排起长队,守护着现场的秩序,长长的红色毯子,从外到内,贯穿整个门前院内,一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礼物前来祝贺,好不热闹。 百姓们围在外面也来凑个热闹,偶尔有人大喊一声恭喜,若是说得独孤鸣开心了,就会立刻赏过去一块银子。 聂风就站在这群百姓中间,脸深深的藏在斗笠之下,看着门前招待客人,呼朋唤友,一脸得意的独孤鸣,心底更加憋气了。 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将明月也一并带出无双城? 这个念头聂风已经想过很多次了,并且今早出发时已经做好决定。 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能救幽若,为什么不能救明月?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新娘子来了” “好家伙,真的是八抬大轿啊!” “城主儿子娶亲,排场自然不小” ……聂风不由看过去,当看到一身新娘子打扮的明月从轿中下来时,心里如刀子在割一般的痛,当看到得意的独孤鸣伸手,要去执起明月的手时,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震天的喜庆乐曲中,聂风从人群中一跃而出。 值此喜庆之时,谁能想到,会有人敢在城主府门前闹事? 没想到。 于是,聂风出其不意,一脚踢飞了独孤鸣,落在明月身边。 “有刺客!” “保护少城主” “保护少城主夫人” 守卫的大喊声、百姓们惊慌的叫声,混在一起,现场顿时乱做一团。 明月掀开盖头,看到聂风,心神震动,“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要来,跟我走”聂风牵住明月的手便往外逃。 “你快走吧,独孤一方不会放过你的”明月劝道。 “不,一起走”聂风死抓着不放。 那副虽死无怨的真挚,让明月感动的流下眼泪。 “你会死的” “我不怕”聂风斩钉截铁道。 “我陪你”明月终于狠下心来,决定随聂风一起同生共死。 “打伤我儿,还想跑?!”独孤一方的怒喝声响起。 他听到外面的骚乱后,便迅速冲了出来,入眼却是倒地受伤的独孤鸣,本该一场华丽气派的婚礼,门前却像遭了难似的一片恐慌,那些已经入座的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伸张了脖子,向门口张望。 独孤家这脸,真是丢大了! 独孤一方怒不可遏,径直朝逃走的聂风和明月追去。 “追” “快去叫人” “赶去增援城主” 守卫们自然不能让城主一个人去追,连忙集结起来,大队人马冲着独孤一方追去的方向奔去。 第五十一章智脱无双城(二) 庭院内。 当外面喜乐声突然停下的那一刻,李杨猛地站起。 “喜乐唱到一半突然停止,肯定是聂风已经得手,我们也该行动了” 幽若早已准备妥当,闻言,激动的冲到李杨面前,“那还磨蹭什么,快跑” “等等” 李杨却摁住激动的幽若,“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清场” “清场?”幽若不解。 李杨快速解释道:“王统领虽然被支走,但你别忘了还有其他守卫,这段时间我细数了下,看守在庭院四周的守卫,不算王统领有20人。 人不多,可一旦让他们有反应的时间,足以引来无双城的大批守卫,到时敌众我寡,我们累死也别想逃出去” 幽若明白过来,但又有了新疑惑,“既然迟早要动手,之前为何还要煞费苦心的支走王统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怎么会是多此一举” 李杨摇头道:“比起那些守卫,王统领作为头领,能有效的组织守卫、调来无双城其他兵力,并且能成为守卫统领,必然是守卫中武功最高的。 支走他,不仅能让接下来的冲突中,让那20名守卫群龙无首,也能少一个敌人,少一个麻烦,我们逃跑时就能省一分力气。 而且王统领和那丫鬟是负责监视我们的人,相当于是独孤一方监视我们的眼睛,支走他们,等于蒙住了独孤一方的眼睛,即使独孤一方被聂风引走,这城主府内肯定还有坐镇之人,支走王统领和丫鬟,能让这个坐镇之人,尽量晚些时候发现我们逃跑的事情” “噢”幽若明白的点点头,脸上不由露出钦佩之色。 这家伙果然心细。 “那……你小心点”幽若的声音第一次这么温柔。 李杨点点头。 “嗖” 幽若只感觉有一道风袭来,她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当再次睁眼时,眼前却已经不见了李杨踪影。 “……这…这是捕风捉影?”幽若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空空的庭院。 原来,他的捕风捉影,竟已经练到了这种非人的地步。 “……又骗我” 想起近两月来,李杨一直装作刚学会捕风捉影的样子,幽若心底便一阵气恼,但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噗通” 突然院中响起一道物体坠地的声音,吓得幽若连忙朝院内走去。 “噗通”又是一声。 一个人影从高高的院墙外飞进来,幽若刚要一脚踢过去,却发现这人就像死物般掉落在地。 幽若蹲下来探了探鼻息,发现他们只是昏死,再看他们一身守卫的装束,联想到李杨身上,便彻底恍然。 “噗通”又一人飞进来。 “噗通”又一人。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人。 最后一人是李杨。 他从墙外翻入,兔起鹘落,落地时双脚发出重重的“嘭”的一声。 以他目前的轻功和内功造诣,绝对可以做到落地无声,但他没工夫秀这功力,语速很快的说道:“快点换上他们的衣服” “啊?”幽若措手不及道。 显然,计划中没有这项,这是李杨临时起意。 “啊什么啊,快点”李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更没有解释。 行动一旦开始,便要争分夺秒,话越多,死的越快。 他说完,自己便刺啦一声,直接将外衣扯下来,将守卫的衣服扒下,迅速的套在自己身上。 李杨这一番动作,让跟不上速度的幽若有些手忙脚乱,她才刚扒下守卫的衣服,连忙往屋内跑。 “你干什么去?”李杨惊讶道。 这都要忙着往外逃了,你怎么还掉头往回跑? “换衣服” 李杨无语道:“我们是逃命,不是沐浴更衣” “可我在这怎么换衣服?”幽若可是个女孩啊! 李杨却喝道:“怎么不能换!” 他不由分说,直接上前,一把就扯飞了幽若的外衣,抢过她手里的守卫衣服,一抖,展开,往幽若身上一套,接着双手上下翻飞,系好了腰带。 幽若还没反应过来,一套守卫衣服便穿好了。 她张了张嘴,仿佛要尖叫。 女孩被男人强行扯掉衣服,不应该尖叫吗? 不是她反应迟钝,还是李杨动作太快。 他一把捂住幽若的嘴,“别叫,这不是穿好了嘛” 幽若这才发现守卫衣服已经穿好。 “可是” “没有可是” 李杨说完,又将她的发钗、簪子等所有首饰取下,从一个守卫的头顶扯下一条发绳,将幽若那一头青丝绑住,随意的帮成了一个男式发髻。 “走!”做完这一切的李杨,打头冲在前面。 望着即将要冲出去的李杨,想到刚才换衣服的场景,幽若红着脸,狠狠跺了跺脚,暗道一声秋后算账后,急忙跟了过去。 近三个月,这是幽若第五次离开这座庭院。 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眼前的宽阔后背,幽若心中升起无限希望。 他那高大的身躯完全盖住了幽若。 “自然一点,别低头,你越心虚,越惹人注意,步子大点,现在你是个男人,别慌……” 李杨目光直视前方,嘴里低声提醒紧张的幽若。 因为聂风抢婚,婚事自然也就成了一场闹剧,那些贺喜的宾客早已离去,又因为独孤一方被聂风引走,城主府几乎分出三分之二的守卫赶去支援,故而城主府现在只有三分之一的守卫。 这一路走来,李杨竟还没看到一个人,可见守备空虚到了什么地步。 这么说也许太过抽象,让我们来算一笔账。 无双城能与天下会分庭抗礼,门下何止上万,可这些力量要分散在无双城旗下,大大小小位于各地的分坛,而负责无双城的兵力则有两千。 但别忘了,这是一座城,城头、四座城门、城中各处要点难道不需要兵力? 由此,守护城主府的兵力,只剩下五百。 不要以为五百人很少,对于一座府邸来说,是太多了。 现在这五百人中,有三百多人追随独孤一方而去,留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中,又要负责维持府门前秩序,不要以为聂风跑了就没事,之前府门前聚集了那么多人,随着聂风闹事,现场一片混乱,这需要管理:因为突然出现的聂风,府邸四周自然要加强戒严,万一聂风有同伙呢,万一有宵小之徒趁机作乱呢…… 这一算,府内还能剩下三十守卫就不错了,而这些人自然要紧守在上层人士身边听候调遣。 所以李杨和幽若逃出庭院的路上十分顺利。 可想逃出更大的城主府,却没那么容易了。 第五十二章智脱无双城(三)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一名守卫打扮的人满脸焦急的跑过来。 幽若一紧张,差点撞上前面停下来的李杨。 她尽量和李阳的后背靠得近一些,这样前面的人就很难看到她了。 “少城主正在集合所有人,你们抓点紧,我得去通知其他人” 守卫气喘吁吁的跑到李杨跟前传达命令,说完就要往其他处跑。 幽若正要松一口气时,李杨却伸手拉住了这名守卫。 “出了什么事?我听前面的喜乐还没吹完就停了,这院内的兄弟们也都不见了”李杨迷糊的问道。 “当然是出了大事” 这名守卫也没认出李杨。 无双城守卫两千,城主府五百,他一个最低级的小兵,不认识的多了,甚至也没生出怀疑,因为李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忙于逃难的人。 逃难的人,还有心情和自己扯闲篇? 这名守卫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少城主眼睁睁看着被人抢婚,新娘子刚下轿就被劫走了,你说,哪个男人能受得住这气?这不,在后厅正发火呢,说是要集结府内所有守卫,亲自去追那歹人” “你说他眼睁睁看着被抢婚,也就是说他当时在场,那他为什么当时没去追?”李杨一点也不像是要逃跑的人,仿佛只是个好事的守卫。 “他不是被那歹人踢了一脚,受伤了嘛,不说了,我得抓紧时间去通知其他人,晚了,少城主怕是要拿我出气”这名守卫转身便要跑走。 却没看到身后那一只手,重重在他后颈上拍了一掌。 守卫被打昏,噗通倒地。 李杨一脚将他踢入旁边的假山后面。 “改道,走前门”李杨冲幽若招呼一声,调转方向。 “走前门,你疯了?”幽若拉住他道。 既然是逃跑,怎么能走正大光明的前门? “你没听刚才那守卫说的嘛,独孤鸣将人集结在后厅” “你知道后厅在哪?” “不知道” “那你还” “既然是后厅,应该是府内靠后的区域,如果还按原计划从府后走,那不是自投罗网?我可打不过那么多人” “我们可以走左右,从府两边的院墙翻出去” “我不认识路,不知道那两边墙外是一片坦途,还是重兵把守的禁区,相反,前门我熟” 李杨当然熟。 夸张点说,他闭着眼睛都能把幽若,从前门领到迎春楼…… 万花楼也可以。 包括其他。 幽若跟李杨走了。 听完李杨的话,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事实就像那名昏倒的守卫所说,府内守卫都被独孤鸣集结起来,以至于李杨和幽若,直到府门口都没遇到任何阻力。 当然,除守卫外。 门子一眼就看到李杨和幽若,他没见过幽若,更不知道幽若的事情。 不难理解,幽若被独孤一方视为杀手锏,自然要深藏不露,整座城主府知道幽若的人屈指可数。 但他认识李杨。 他并不知道李杨是在逃跑,但却发现李杨那一身奇怪的守卫装扮,刚要张口,李杨迅速冲了过去,一把扣住他喉咙。 “……”门子的话,全都卡死在了嗓子眼处。 李杨一掌打昏。 没有一丝停滞。 再次见到李杨施展捕风捉影,幽若依旧震惊了一下。 那种惊心动魄的速度,即使一百次、一千次都会震惊。 她反应真慢啊! 李杨不喜欢责备女孩子,皱眉朝幽若招手,示意快跟上。 幽若这才想起正事,脸色一红,连忙小跑过去。 眼看府门在前,紧闭着,没有上锁,只要轻轻一堆就能逃出城主府,李杨却在这时,伸手将幽若拦住。 侧耳仔细听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门前有人” “不是说守卫都被独孤鸣集合在后厅了吗?”幽若疑惑道。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从头到尾,已经完全将李杨视为主心骨,一有问题也不思考,直接问李杨。 仿佛李杨好像能解答她所有问题。 这个也不例外。 “不管独孤鸣集合多少人,这座城主府的基础守卫人员绝不会动,他应该还没蠢到,为了追击聂风,而不留一兵一卒看守大本营的地步,而府门自然是守卫分部的重点,这门后有……” 李杨又是仔细听了听,总共听到了两道呼吸声。 把手在门前的守卫,自然是用来防止外敌入侵,他们却没想到,会有人从府内逃出去,自然也不会刻意屏住呼吸,这才被李杨轻易发现。 “有两人” “这回怎么办?”幽若连忙低声问道,脚下忍不住畏缩的退了一步。 李杨却好像轻松了几分。 两人。 好对付! “抓紧我,我们直接冲出去”李杨不容拒绝,拦腰抱起幽若。 幽若也明白事急从权的道理,红了红脸,没有抵抗,依言的双手穿过李杨腋下,紧紧抓住他后背。 下一刻,她终于有幸亲身体会到,捕风捉影圆满境界的速度了。 李杨一跃而起,不走门,反而跃上高门,脚下在门楣上一点。 这一点承载着两个大活人的体重,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轻如鸿毛。 脚下在门楣上借力之后,身体拔高,升入空中,似快箭笔直的朝斜下方射去,再次落地时,落脚点竟是离城主府门前数丈远的一间屋顶上。 门前那俩守卫,根本都没看到李杨和幽若闪过高空,又落在远处屋顶的身影,眼睛只盯着门前那一亩三分地。 李杨不做停留,在屋顶之上连连纵跃,转眼便已彻底远离城主府。 但李杨还是运足功力狂奔。 一时间,内力消耗极大。 要不是他霍家心法彻底大成,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活人,平常也就算了,在如此消耗体力的狂奔下,俨然已经成了一大负担。 汗水滑落,一颗一颗的滴在怀里幽若的脸上。 “你歇会吧”幽若轻声道。 “不能歇,你忘了聂风告诉我们的城内情况?距离城主府越近,都是无双城弟子和富人居住的区域,那些富人肯定也和无双城弟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连再往外的商人区域,也和无双城弟子脱不了关系,那些穷苦百姓或许和无双城弟子没关系,但他们看见我们,很难保密,最好一口气,冲到城外,现在别跟我说话,累着呢” 汗水顺着鼻尖,淌入因说话张开的嘴里,很咸,李杨可不喜欢吃男人的汗水,即使是自己的。 幽若真就不说话了,今天的她,乖巧的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第五十三章智脱无双城(四) 这里是贫民聚居的地方,贫民窟、寒窑,随你怎么叫,这里的人不会在乎。 这里的房屋普遍以茅屋居多,其他则是土房,坑坑洼洼的地面,年久失修的泥墙,少了房顶的露天破屋…… 其中就有一间房顶破了个大洞,阳光侵入屋内,肆无忌惮的看着,屋内形如乞丐的一对兄弟。 就如同眼前这人突然闯入的人。 “扑通”两声,这对乞丐兄弟就被这人打昏在地了。 “……没这个必要吧”幽若有些不忍看着那对倒地的,几乎瘦成杆的乞丐兄弟。 “我可不想回头看到这俩人,去向无双城弟子讨赏”李杨漠然的收回手,看向不忍的幽若。 “富人不一定都是坏人,穷苦人也不一定都是好人,人在面对贫穷饥饿时,你千万别指望能分清好人和坏人。 我去偷衣服,现在你这身守卫衣服,走城门的话太惹眼。 千万别尝试叫醒这两人解释什么,一对三十好几的穷光棍,突然看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女站在自己屋里……” 李杨没有说完,便出去了。 他相信幽若能明白。 幽若眼中还是有些不忍,但听完李杨那番话,下意识和那对乞丐兄弟拉开了距离,看着四周的环境,嘀咕道:“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破的屋子” 她甚至都不想坐下来歇歇脚,因为屋内没有一张供人坐下的椅子,地上除了灰尘外,还有黑乎乎的污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换上”李杨像是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进来,吓了幽若一跳。 这时李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并且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递给幽若。 幽若拿过衣服。 是一件麻葛料子的布衣,平头老百姓最常见的服装。 “这回应该不用我帮你换了吧?”李杨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因为送幽若安全逃出的计划,已然成功大半。 幽若一听,就想起了之前被扒衣服的一幕,脸色涨红道:“你还不出去!” 李杨耸耸肩,走出破屋,还顺手给她关上了门。 幽若刚要宽衣解带,李杨又进来了,吓得她一抖,拿着衣服护住胸口。 “你” “你继续” 李杨不去看她,走到墙角,把那对昏倒的兄弟一手一个,拖出了门外,隔着门板隐约还能听到李杨的嘀咕声。 “我都没这眼福,岂能便宜你们这两货……” 幽若不由噗嗤一笑。 换好衣服,走出去一瞧,看到李杨端坐在墙头下,也不嫌地脏,正在运功回气。 显然,这一趟消耗不小。 看着李杨那张熟悉的脸,额头上清晰可见大量汗水风干后的痕迹,幽若心里竟有一丝心疼。 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庭院,没有茶具,更没有上好的茶水可以给李杨倒。 幽若无奈的垂下了头,突然感觉自己真是一无是处。 “怎么了?”李杨已经运功完毕,站起身,看幽若脸色不对,不由问道。 “没事” “没事就准备进行下一步吧”李杨不想耽搁,迅速进入正题。 幽若也严肃起来。 “相比城主府,接下来的城门不难通过,你是独孤一方对付雄霸的杀手锏,他肯定不希望你在他手里的事情传扬出去,才把你深禁在城主府内,所以,知道你的人一定不多,那些城门小兵显然更没资格知道,我们只需要像个普通老百姓一样,大方的走出城门……” 方法很简单,但却很考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 李杨再三叮嘱后,带幽若走出屋子,穿过陋巷,走上街道。 眼前场景顿时一变,叫卖的小贩,热闹的街道,一派繁华。 有谁能想到,这繁华的表象之后,却是陋室寒窑。 李杨和幽若就像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小夫妻,或是兄妹,混入出城的人流中。 独孤一方治下严苛,税收繁重,出入城门更是要收取重费,为避免有人铤而走险,城门一向是重兵把守之地。 所有出城的人都自觉排队,生怕守卫腰间的刀子会落在自己身上。 近了, 越来越近了! 幽若藏在衣袖中的双手不由攥紧,手心里全是汗水,她牢记着李杨的叮嘱,要自然,不要慌张,低头,就像个畏惧守卫淫威的普通女孩。 “出城干什么去?”负责城门的守卫随意的问道。 “陪媳妇去省亲”李杨一边说着,一边将出城费递过去。 守卫拿过出城费,随手交给旁边的一名守卫,后者数了数,朝他点点头,表示费用不差。 可守卫却没放过李杨,眼神看向李杨身后,低着头的幽若,“这是你媳妇,抬起头来” “是我媳妇” 李杨立马凑前半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就像是当初的店小二,手里不留痕迹的朝守卫递过去一颗银子,“都是自己人,请您关照关照” 守卫投过去一个你真懂事的眼神,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意道:“过去吧” “诶” 李杨点头哈腰一声,握住幽若的手,大步朝前离去。 当幽若走过守卫身边时,守卫还放肆的吹了声口哨。 李杨没有理会,搂住愤怒的想要回头怒视的幽若肩头,强行板着她的身子,出了城门。 一路向西。 幽若无法转身回头,只能顺着李杨向西而去。 “别回头,看前面,你看远处那座林子,只要进了林子你就彻底安全了,别做傻事”李杨一边安慰着,带幽若进入树林。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吧”幽若难受的扭了扭肩头。 李杨没松,“好不容易又能占到便宜,能多占一会是一会” 占便宜! 为什么还要说又? 闻言,幽若脸上顿红,挣扎了一下,很容易就挣脱了李杨的手。 朝前大步走着,仿佛生气了。 但李杨能从后面看到她通红的耳根。 显然,她是不想让李杨看到她的羞态,耳根已是如此,正面又会是什么样? 李杨笑嘻嘻的追过去。 幽若听到身后故意发出的越来越近的笑声,连忙加快脚步,仿佛在躲避一头吃人的猛兽。 “跑那么快干吗?我又不吃人”李杨的声音依旧紧紧贴在身后,仿佛只差一步,就能追上她。 幽若却不跑了。 因为她想起李杨的捕风捉影,那种速度,就算自己恢复内力也躲不开,而现在,李杨却掉在身后,仿佛只差一步就能追上,分明是装的。 幽若停下来,狠狠回头瞪了李杨一眼,“你不吃人,你害人” “我明明是在救人”李杨笑着指了指幽若。 “你就是在害人”幽若蛮不讲理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你了?”李杨问道。 “我……” 幽若语塞,最后不甘心嘀咕道:“就是在害人” “聂风准备的马呢?”幽若生怕李杨会再问出什么令她窘迫的问题,连忙转移话题。 “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李杨已经听到了骏马鼻响的声音。 还有…… “唉”李杨叹了口气,拉住了前面急着要去找马的幽若。 “怎么了?”幽若看他表情不对,不由担心的问道。 “我们被发现了” 李杨说完,转身,将幽若护在身后,目光直视来时的路。 来人还没出现,但脚步声越来越近。 “朝前跑,找到马,离开这”李杨向幽若吩咐道。 刚才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逃跑路上的严肃面容。 他听到有狂奔过来的脚步声,却不知来人是谁。 有可能是一个小兵,也有可能是独孤一方。 “那你呢?” “我挡住他们” “我不”幽若紧紧站在李杨身后。 “不听话?”李杨声音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幽若心里一抖,却鼓起勇气,大声道:“我就没听话过” 两人僵持了一下,幽若最佳的逃跑时间也就这么浪费掉了,一起逃跑的可能性也彻底断了。 感受到幽若的坚决,李杨无奈道:“那你先躲起来” 幽若也不想成为李杨的包袱,闻言,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了声“小心”,便一口气跑出几十步,躲入一颗大树后。 “踏踏” “踏踏” ……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幽若都听到了。 原来,是一群人! 应该不是独孤一方,他被聂风引走了,或许是独孤鸣发现了庭院内昏厥的守卫,带人来追…… 李杨猜对了一半。 也猜错了一半。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人。 一个过去被所有人忽视,唯独他重视,而现在却又忽视了的人…… 第五十四章智脱无双城(五) “没想到是我吧?”独孤诚领着三十名守卫出现,得意洋洋。 “的确没想到”李杨刚才还以为是独孤鸣追来了。 “这很正常,像你这等敢和城主打交道的人物,一定眼高于顶,当然不会将我这样的小人物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想不到,最后竟会在我手上功败垂成,恐怕你连我叫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记好了,你是败在我” “独孤诚”李杨淡淡道。 “你居然还记得我名字?”独孤诚有些惊愕道。 “何止记得,我还知道,你是因为独孤鸣犯的蠢事,被独孤一方问责,又被王统领挤下,满肚委屈无处可说,从你刚才的语气看,你显然是把这些委屈,归咎到我和幽若身上了” 李杨一语道破独孤诚一出现时那,奇怪的语气原因。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被道破心理,独孤诚有些恼羞成怒。 “是,我承认你是有本事,竟能从严密的城主府逃到城外,但现在,还不是一样落入我手里?把你拿回去,将功折罪,我还是城主府的大统领!” 独孤诚说完,一把抽出腰间长剑,身后的三十名守卫也齐齐亮出兵器,三十一柄兵器,上面反射出的寒光,看的人眼花缭乱。 “独孤诚,果然很忠诚,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李杨扫了一眼所有守卫,最后还是落在独孤诚身上。 擒贼先擒王! “你可知道我被贬出城主府后,去了哪里?” 李杨摇头。 “守城门”独孤诚重重道,语气中带着一股失意。 “当你们从城门通过时,我就在城头上巡视,真是老天有眼,一眼,只是像每天那样无聊的朝城外看了一眼,我就看到了你和那丫头” 说到这里,独孤诚看向四周,“让那丫头出来吧,她逃不掉的” “她已经逃走了”李杨不经意的看了眼树林西边。 “不可能,那丫头舍得丢下你?”独孤诚话是这么说,却朝手底下人使了个眼色。 三十名守卫中立刻有四人点头出列,朝西边搜查过去。 显然,独孤诚注意到了,刚才李杨往西看的那一眼。 “你怎么不多带点人?作为守城官,应该能调动更多守卫吧”李杨又问道。 “别以为你很厉害,我这些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皆是无双城中的精锐,更对我忠心耿耿,我很清楚那丫头对城主的重要性,他肯定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甚至看到那丫头,三十人足以” 独孤诚仿佛已经赢了,带着胜利者的口吻,丝毫不介意回答李杨的问题。 “说你忠诚,你还真是一点不含糊,都被贬来守城门了,居然还替独孤一方着想”李杨嘲讽道。 独孤诚不在乎他的语气,“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原来,剩余的二十六守卫,已经无形中对李杨形成包围之势。 “你现在已经是插翅难逃,束手就擒,可以免受皮肉之苦”独孤诚最后道。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更快抓住李杨,也好去追幽若,那四名守卫到现在没传来任何消息,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你真以为能抓住我?”面对被团团包围的危险境地,李杨竟笑了。 独孤诚感觉受到了轻视,怒道:“我知道你在迎春楼打败过少城主,那根本不算什么,你以为我曾经能坐上大统领的位置,靠得是什么?是武功!我才是这无双城内,武功第一的大统领,我的武功,在少城主之上……” 话音未落,一股劲风铺面而来,犹如钢刀刮过脸庞般冰冷刺痛。 冰冷的是独孤诚的心 因为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一颗心如坠冰窖。 只见李杨如龙卷风般旋转而起,从身体上散出的劲力,卷起地上的沙子与落叶,迷了那二十六名守卫的眼,包括独孤诚。 而当独孤诚眼睛恢复时,却见二十六名守卫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讽刺的是,躺在地上的他们,依旧围着李杨,维持着他那所谓的包围之势。 “看来,我的武功好像在你之上”李杨向前踏出一步,跨出了二十六名昏死过去的守卫包围圈。 独孤诚脚下连连后退,震惊道:“你……你……的武功” “和你预计的不太一样?“李杨笑着逼近独孤诚。 不太一样? 是完全不一样。 独孤诚深知独孤鸣的武功,因此也能推算出李杨的武功,他也坚信,自己只会高估,不会犯低估的可笑错误。 的确,他的推算结果没错,就是时间上差了些。 那已经是两月前的老黄历了。 但是,谁又能在短短两月中,武功提升如此之大?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不,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在两月之内,武功精进这么多,一定……是他故意隐藏实力,是了,原来如此! 独孤诚终于想通了。 也倒下了。 李杨眯眼看了看四边,没有看到那四名守卫,回到幽若跟前。 “走吧” 幽若默默跟在旁边。 李杨奇怪的看过来,“怎么?你不开心?难道还舍不得离开无双城了?” “当然不是” “那是?” 幽若郁郁道:“没想到短短两月,你不仅将捕风捉影练得出神入化,刚才那一招风卷楼残也使的游刃有余,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在我面前,装作不会的样子?” 我是真不会好伐。 但这个答案,显然不足以让女孩露出笑颜。 “本天才当然不能在你面前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万一打击到你怎么办?我可不想伤害到你,哪怕只有一丝”李杨轻轻拍了拍幽若的头。 “笑话,我是谁?能被你打击到?”幽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挡开头顶李杨的手,大步朝前走了。 那个气势十足的大小姐,又回来了。 “看,马”幽若惊喜的指着前面,招呼李杨一声,迅速跑了过去。 两匹高头大马拴在一颗树上,瞧那矫健的四肢,聂风买得绝对是马市上最好的马,能让李杨和幽若更快的离开。 “客观”当李杨和幽若走到马前,才发现旁边有一名小厮打扮的人。 “两位客观,可是李若和幽扬?”小厮恭声问道。 李若? 幽扬? 李杨和幽若有些啼笑皆非的对视一眼,真是不得不佩服聂风起名字的本事。 这自然是假名。 为做到万无一失,聂风不能亲自等在这里,只能花钱雇人,又怕暴露李阳和幽若,便起了这两个化名。 “就是我们”李杨说着,就要上前去牵马。 “客观,马大爷还没付账呢”小厮提醒道。 这个聂风…… 李杨有些无奈的伸手入怀,做掏钱的动作。 实际上他怀里根本没钱,过城门时也是。 钱在金手指里。 “多少?” “纹银八十两” “……”李杨的手一滞,等从怀里掏出时,已经变作一颗拳头。 一拳。 小厮晕了过去。 “你疯了?”幽若惊道。 好好的,为什么要打人? “我钱不够”李阳朝幽若摊摊手,露出一个无奈表情。 “你钱呢?”幽若吃惊道。 李阳叹道:“唉,都落在城主府了,那两口大箱我可搬不动,等你回到天下会,可别忘了赔我” “我给你就是了” 多大点事啊! 幽若摆摆手,解开缰绳,骑上马,回头看李杨还待在原地,不由催道:“你还磨蹭什么,快点!” 李杨没有说话,笑了笑,指着前路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江湖上还没人知道你困在无双城,那些无双城分坛的人也不知道你,趁这个空档,能跑多远跑多远,路上最好来回换几次装扮,这匹马能换也就换了吧,太惹眼” 幽若越听越不对,“你……不你跟我一起走?” 李杨点点头。 “为什么?” 幽若大声的问道:“无双城现在就是个是非之地,你留在这只会有危险,独孤一方抓到你,一定不会轻饶你” 李杨沉默了一下,道:“聂风引走独孤一方,但他绝不是独孤一方的对手,我得去救他” “他一个人能应付来的”幽若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 “放心,我自有逃脱之法,当初我和你爹面对面,你爹带着无数天下会帮众,我不一样逃走了嘛” “那能一样吗?” 看李杨像个木桩子一样钉在地上,死活不动,幽若气道:“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要走了” 李杨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不走?为了救你,聂风孤身犯陷,一边要照顾爱人,一边还要负责给你引开独孤一方,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为了救你,我筹划了两个多月……这一切都是为你,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却说不走了?你拿我们的付出是什么?” “……我”幽若低下头,无言以对,眼眶渐渐湿润。 李杨复又轻声道:“走吧,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还得去找你,如果不从你身上占到点便宜,怎么对得起我这两个多月的辛” 话还没说完,幽若从马上跳了下来,直接跳入了他怀里,激动的大声道:“你一定要来找我,你若是敢死在这,我就” “走吧”李杨再次轻声道,最后用力的紧了一下怀抱,感受了一下,幽若玲珑有致的娇躯狠狠压迫身体的感觉,才将幽若抱上马,用力一拍马尾。 大马嘶鸣一声,载着幽若绝尘而去。 第五十五章浑水摸鱼 目送幽若骑马远去,李杨转身,刚要走出密林,却看到了那四个,去树林西边搜寻幽若无功而返的守卫。 “这人跑哪里去了?” “难不成会隐身?” “可能已经跑远了吧” “唉” 四人一无所获,唉声叹气。 “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突兀的插入其中。 “谁?”四人吓得连忙回头,却全都看到一只脚在眼前迅速扩大,好像要冲入眼球似的。 接着,便全部倒地了。 李杨也刚好收回腿,蹲下来,从守卫身上扒下一件衣服换上,再次变回了之前守卫的装扮。 随地坐下来,李杨开始运功恢复消耗的内力。 别看他刚才打倒独孤诚和三十名守卫的过程简单,那是因为独孤诚严重估计不足,轻敌大意,被李杨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然,他绝对不会胜得这么轻松。 而且李杨没有丝毫留手,一上来,便是全力,尤其是那一招风卷楼残,是风神腿中群攻效果最强的一记绝招,对内力的消耗很大。 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危险,他必须保证自己内力充沛。 恢复完内力,李杨着一身守卫服,精神饱满的走出林子。 熟悉的无双城门再次映入眼帘。 远远可以看到,无良的城门守卫依旧在盘剥着百姓,出入城门的人,分成两条长龙,一条是出城的,一条是入城的,没有人能够想到,若是按照剧情发展,今日,便是无双城城破之日! 那是剧情,现在会不会城破,还是一个未知数。 但可以肯定,今日绝对是无双城最混乱的一日。 因为有一个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看着远处的城门,李阳想了一会后,一把扯开束发,长发散开,被风一吹,更显得乱糟糟的了。 “铛”手中守卫标配的制式剑,狠狠砍在地上,当场断裂。 再用断剑将身上完好的守卫服,割出几个又大又明显的破口。 李杨就这样披头散发、穿着割破的守卫服、拿着断剑、一副狼狈到极点的样子,向城门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叫: “不好啦!不好啦!天下会来攻打无双城了!快跑啊!快跑!独孤诚大人和其他弟兄,全都被天下会的人杀死在林子里了,天下会的大军马上就要来了,领头的是不哭死神步惊云!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直直传入城门口处,听到的人莫不愣住。 什么? 天下会来攻打无双城! 守城官已经死在林中! 还是不哭死神步惊云为首! 别说武林中,就是无双城的平头老百姓都知道天下会的大名,那可是无双城的对头。 你说其他任何一个帮派,绝对没人信,但若说是天下会,绝对有人信。 而守城官刚才的确是出去了,至今迟迟未归?难道,真的死在林子中了! 不哭死神,可是那个天下会最凶最冷最恶的杀神? 步惊云的凶名,其实比前面的话,还具有震慑力。 城门口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爆发出轩然大波。 “我不出城了,还我的钱” “妈的,你见过出城费还有往回给的吗?” “让开,让开,我要回城” “别挡着我,我要进城” ……听到天下会就在外面,凶恶的死神就在前方,谁还愿意出城? 即使不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也没人想去甚至敢去证实,他们就是百姓,武林帮派大战是独孤一方该头疼的事,对于他们来说,远离危险才是最重要的。 人推人,人挤人,人挨人。 有序的队伍瞬间大乱,所有人都向城门内冲入,即使有理智的,也被那些惶恐不安的人影响,全都往城门跑,就连守卫们也镇压不住了,事实上,他们也是慌乱中的一份子,只是稍多了一份镇定。 “你可看清楚了?” 城门守卫挤开混乱的人群,跑出来大声问向冲过来的李杨,却愕然发现,李杨早已失去了踪影。 人呢? “大白天活见鬼了!”这名守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现在该怎么办? 去前面核实? 要是那个死神或是天下会的兵马就在面前,那不是等于送死?送死的活,谁愿意去? 回去禀告消息? 守卫们无奈的看着身后,将城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们。 他们都挤不进去。 这下怎么办? 关键时刻,群龙无首的弊端暴露出来,没有独孤诚在,这些小兵就像没了头的苍蝇,失去了方向。 只能是等。 一直等到人群全都进入城内,城门口彻底肃清,守卫们吃惊的发现,地上除了一些百姓慌乱中掉落的东西外,还有一件明显被刀割过的守卫衣服和一把断剑。 这不是刚才那个前来报信的,守卫的衣服和断剑吗? 为何只见衣服和断剑,却不见人? 众守卫面面相觑。 人去了哪里? — 城内,混在人群中成功再次入城的李杨,不知又从哪里顺手牵羊来一套衣服穿上。 不同于之前的布衣,这回却是锦缎华服,连头发都用一根银簪,配着一条缎带绑好,俨然一副富人之相。 李杨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穿街走巷,来到了城主府附近。 “也不知道独孤鸣有没有带人去追聂风?”望着大门紧闭的城主府,李杨心中沉吟着。 府内守卫已经随独孤一方出去三分之二,守备已经是很空虚,如果独孤鸣再带人离开,那么现在的城主府,守备必然空虚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如果独孤鸣真干出这蠢事,也就省去我的麻烦了” 李杨笑了笑,潜入了城主府。 这回没有幽若的拖累,他的轻功可以完美的发挥出来,想出入一座守备空虚的城主府,简直易如反掌。 李杨甚至还抓住了一个守卫,刑讯逼问。 “独孤鸣在哪?” 这守卫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李杨一句送你去做太监的威胁下,便全都招了。 “已……已经带人出去了” “带了多少人?” “一百” “府内还剩多少守卫?” “27人” “你敢骗我?独孤鸣只会留这么点人?连城主府前院都照顾不到” “我命都在您手里,怎么敢骗您,我们人是不够,所以只能尽量拉开距离,尽量均匀的分部在城主府各处,府内已经有人去通知城中守卫,用不了多久,城中其他处的守卫就会临时借调过来” “府中宝库在哪?” “这……”这个敏感问题,让守卫犹豫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 “嗯?”李杨拿着守卫的剑,对准了他的胯下。 “我说我说……” 守卫顿时吓得双腿打起哆嗦,别说府库位置,连怎么走、其余26人有多少人分部在府库周围全都告诉了李杨。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清楚的掌握了城主府内情况,李杨将这名守卫打昏,直奔府库而去。 第五十六章账面价值换算表 在“自己人”的指点下,李杨没惊动任何人,顺利潜入到府库门前。 府库的门比想象中还要夸张,四面墙壁全都是由坚硬的花岗岩垒砌,房顶是生铁铺成,库门也是生铁,竟有两寸来厚,一把大铜锁挂在门栓上。 如此工事,估计就是独孤一方亲来,在没有钥匙的前提下,除了破锁而入外,也没有任何办法。 李杨可不想破锁,闹出动静,让人发现,节外生枝。 “跟那几个孙子学的招,居然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李杨拔下头上银簪,捅入门锁锁眼内开始作业。 这招他是跟一个小偷学的。 当时他和小偷喝酒,小偷喝醉了开始显摆自己的技术,李杨看到后惊为天人,以带他去做高级“按摩”为报酬学会。 学来做什么? 撬别人家锁? 当然不是,他就是图个新鲜有趣,也知道学了用不上。 但人就是这样,总会去学一些用不上的东西,就像在商场,看中一件有趣的商品,明知道用不上也想买回去,别说女人,男人也是这样。 “咔”锁头开了。 这世上还真有些手艺,能古今通用。 李杨一笑,银簪插回头上,推开库门,走了进去。 回首却又用手上的锁头,从内将库门反锁上了。 府库内光线很暗,这还是门口,因为有阳光钻过门缝进入,而前面更深处,根本就看不到东西。 门口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烛台,上面有备用的残烛和火石。 用火石点亮残烛,李杨摘下残烛,朝库内深处进入。 作为府库,自然不会像住房一样有一堆摆设,这里就是个四方形的仓库,若是锁死,就是四方形的笼子。 独孤一方显然没想过,会有一天,能有贼人越过重重守卫的无双城、五百重兵把守的城主府、以及门口的锁头,进入这里。 所以,李杨端着残烛,从门口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尽头的墙壁,才发现这里竟没有任何机关陷阱。 “独孤一方,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 看着眼前一口口排列整齐,贴着封条的大红漆木箱,李杨不由开心的笑出声来。 一把撕开一个箱子的封条,打开来。 在昏黄的烛光下,箱内竟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不是银光。 是金光! 李杨都快被晃瞎了。 他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多金元宝摆在自己面前,就像一个绝世美女,还没开始交往,便突然自己脱光衣服爬上了床。 这个时候,李杨从不会客气。 手搭在金元宝上,只一下,满满一箱子金元宝便没了。 这一瞬间的视觉刺激,绝对比刚才开箱时看到满满一箱黄金还要震撼。 李杨却早已见怪不怪了。 走到下一口木箱前,撕开封条,开箱,又是一箱金元宝。 如法炮制。 当然,接下来不可能都是黄金,黄金有四箱,其余箱子内皆是白银、翡翠、玛瑙、珍珠、玉器…… 还有名玩字画、古董等不计其数,可惜,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系统却是不收,所以李杨也不收。 虽然把这些器物的价值加起来,绝对不比刚才的黄金低,但李杨可没工夫一箱一箱的抗出去变卖。 不要就不要了吧。 对钱,李杨现在有些麻木了。 现在,他在琢磨另一件事。 “存放财物的府库找到了,存放武功秘籍的地方又在哪?” 李杨又打起了独孤一方武学收藏的主意。 作为一城之主,就算没收藏其他门派的武功,自家门派流传下来的武功底蕴总还是有的吧。 “先不管它,趁这机会赶紧提升一下武功,待会遇到危险也好应付” 府库反锁,里面已经形成封闭的空间,没人能打扰李杨。 意识沉入脑海,操作荧光板。 李杨先一步看向金额。 他很好奇,现在自己能有多少账面存款,估计会有一串,快冲出荧光板屏幕的零吧。 金额:6000 李杨登时僵住了。 才三个零? 不说其他,单就是第一箱金元宝,少说也得有一万两之巨。 各朝各代的金银兑换比例都不同,现在的市价是1:8,一两万黄金就等于八万两白银,就算按照系统的十分之一分配,也应该入账八千两。 这还只是第一箱,后面还有三箱,外加珍珠玛瑙、翡翠玉饰等等贵重物品,也是成箱成箱的。 李杨怎么算,都算不出六千这个金额。 是系统白又开黑了吗? 那位大神……李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该怎么办? 凉拌! 李杨缓缓舒了口气,竟已经彻底调整过来心态。 反话就是:不特么调整过来,还能怎么着! 六千。 学什么? 李杨把这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看向学习列表: 嫁衣神功转注版、嫁衣神煎熬版、嫁衣神完整版、嫁衣神功牛逼版、铁布衫、金刚不坏神功、葵花宝典、霍家心法、霍家剑法、降龙神腿、风神腿 除了价格一万的牛逼版嫁衣神功,其他都能学。 列表上的武功看着很多,其实一经筛选后也不剩多少。 首先,排除掉买不起的牛逼版嫁衣神功,其次是已经大成的霍家心法,最后还要排除掉葵花宝典…… 三个版本的嫁衣神功,除非他是疯了才会三者全练,只要威力最强的完整版即可。 这么一算,李杨眼前可选择的列表是: 嫁衣神功完整版(2000)、铁布衫(229)、金刚不坏神功(2000)、霍家剑法(232)、降龙神腿(410)、风神腿(140) 合计:5011 而他现有金额是6000 暴发户的感觉多少还是有点。 可稍一冷静下来后,李杨却知道,账不是这么算的。 武功学完还不够,还要提升境界,那才是更大的开销。 所以李杨先学了金刚不坏神功,任何时候,保命功夫才是第一位。 “金刚不坏神功,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2000,请确认” “确认” 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容涌入脑内,共十二层,相比霍家心法,这门武功的心法内容,无疑更加繁琐深奥,竟不单单是一门外功,还有内功的修炼内容。 内外兼修! 虽说是内功只是辅助,但一样起到决定性作用,因为金刚不坏神功必须配合一定深厚的内力,才能发挥出该有的威力,而且,功力越高,防御越高。 感受着体内至刚至阳的内力,这就是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 李杨心里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提升境界。 这时,脑中却突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嗨”数月不见的系统白,终于再次出生。 估计他也意识到,这次黑得太狠了吧--李杨这样想道。 “你别说话,听我说” 系统的声音很欢快。 “我刚才正念叨你呢,突然那金元宝就蹦出来了,好家伙,跟喷泉似的……干得漂亮!上次谈话,你已经了解到收入与分配的定义,但我看你当时对钱的态度,估摸着你可能没看懂其中更深一层的“奥义” 现在,我就来给你讲讲。 很简单,我给你列出了金手指账面价值换算表,你看一眼就全明白了,价格换算表已经发到你的金手指上了” 李杨不由看向金手指。 金手指上的荧光板上,果然多出一个信封样子的图标,一闪一闪的,仿佛在提示他赶紧看过来。 看来这金手指不止能实时更新,还能接收消息。 李杨点开来,当看到那所谓的价格换算表时,差点没晕过去。 一两银子等于金手指账面金额一 一两金子等于金手指账面金额一 一颗玛瑙等于金手指账面金额一 一串项链等于金手指账面金额一 …… 第五十七章一流高手 多精明的价格换算表啊! 李杨看着荧光板上的价格换算表,久久无语。 就这,系统白还有一套说辞呢。 “所以说,你的金额,在在这个换算表上进行换算后,再分配十分之一得出来的,你可不能怨我,所有规矩我都是正大光早就说过的,至于其中细节,太啰嗦,咱哥俩是聪明人,不计较那些,你以后在使用中自然就会懂了。 而且,你那些黄金珠宝首饰我可是明码标记算过,真正的金额加上你之前剩余的,应该是五千八百多,兄弟我硬是给你白添了一百多,凑了个整数,不然,怎么可能正正好好是六千?” 李杨刚想开口。 “别说话”系统提醒道。 李杨嘴唇动了动,明智的闭上了。 看来,这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行了,我这也解释过了,拜拜,其实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怕耽误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 你我之间还有感情?李杨露出了震惊之色。 脑中安安静静,显示着系统白已经不在了。 李杨原地沉默了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刚才系统白的谈话内容,没有感到一点奇怪,或许是从上一次知道了金手指的收入与分配后,他便已经预感到了吧。 其实李杨心底还有点窃喜。 一个贪财的神,和一个无欲无求的神,谁更好应付一些? 李杨居然笑了。 然后就像完全忘了刚才的系统白,直接投入到武事当中。 “金刚不坏神功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1000,请确认” “确认” 第二层的修炼内容传入脑中,光影小人立刻开始展开修炼,内力自行运转,从丹田气海诞生出专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自会阴(和谐)穴开始分道而行,一路游走,打通穴位,兜兜转转,又在胸口再次会和。 同时,李杨感觉自己的体表皮肤发生了某种细微变化,皮肤更糙了,角质更硬了,隐隐渗出一点铜色。 这就是内外兼修! 这只是第二层,后面还有十层,但李杨却停住了。 还剩四千,金刚不坏神功说什么也不可能练到极致。 现在的第二层已经能产生一点威力,再加上还有两次大成的铁布衫免费使用机会,防御方面可以先将就一下,剩余的钱,不如学一门可以练至圆满的攻击性武功,性价比要高一些。 想到这里,李杨又看向学习列表。 排除掉内功心法、防御性质的武功、只剩下降龙神腿和风神腿,其中风神腿只有一式,而降龙神腿却是完整的。 “降龙神腿,是否学习?”李杨毫不犹豫选了降龙神腿。 “是” “需缴费410,请确认” “确认” 降龙神腿的修炼内容流入脑海。 别看独孤鸣练了降龙神腿,仍是草包一个,那是他没练到家,不能因为他个人,而否定降龙神腿。 这门武功既然能作为无双城三大武功之一流传下来,必然不是浪得虚名。 而且降龙神腿提升境界的花销,也正好符合李杨的预期。 “降龙神腿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200,请确认” “确认” “降龙神腿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降龙神腿由小成提升至大成,是否学习?” “降龙神腿由大成提升至圆满,是否学习?” ……从由入门到熟练的200,到小成420、大成670、圆满1300,加上降龙神腿本金410,正好3000。 没了! 六千,所有金额,正正好好清零! 心疼吗? 李杨沉浸在武功飞速提升的快感中,哪里还会有心情去关心钱的问题? 钱,如果不花出去,还叫钱吗? 体会完降龙神腿每一境界的不同后,李杨重重吐了一口浊气,体内沸腾的内力也随之回归丹田,平静下来。 内力这一平静下来后,李杨却发现了不同。 他体内竟有两股内力。 一大一小。 大者属于霍家心法,小者属于金刚不坏神功。 “会不会有问题?”李杨有些担心。 天龙八部、笑傲江湖里都出现过多种不同内力相互冲突的问题,别说那是杜撰出来的武侠小说,是假的,他现在不也是在一个武侠世界里吗? 李杨仔细观察两股内力,发现二者并无冲突的迹象。 霍家心法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神功,也比不得金刚不坏神功,但练出的内力中正平和,完全走的是正道。 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则走的是阳刚一路。 一个中正,一个阳刚,属性虽不同,但也不冲突。 这下可以放心了。 “咦?”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李阳放下的心再次一紧。 “呼”李杨立马吹灭了手中残烛,库内重新陷入黑暗。 他没有动。 尽管以他的轻功能保证不发出一点脚步声,但事无绝对。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而言,如果功力远高于他的人,一样能发现他。 独孤一方的功力就远高于他。 所以李杨没动。 “奇怪,这宝库居然没有上锁?”门外人疑惑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杨却放心了。 因为他从声音中听出,门外人不是独孤一方,而是另一道仿佛听过的声音,应该以前见过,但不熟,或者只有一面之缘,总之,李杨没认出是谁。 但这并不碍事。 现在,偌大的无双城内,只要不是独孤一方,李杨都敢在武功上斗上一斗,即使是聂风。 毫不客气的说,短短两月,他已经从一个连小兵都打不过的菜鸟,变成了能与聂风比肩的一流高手。 而且听门外的声音,显然年龄不大。 虽然以年龄论武功不太客观,但一般来说,自然是年龄越大的人武功越高,毕竟娘胎里是没办法练武的。 李杨脚步无声,如幽灵一般走到了门口,和门外的人,仅仅只隔一道库门。 “咣”的一声,门外人用力推门,却没推动。 门外人又是“咦”了一声,“这门居然被反锁住了,难道里面有人?独孤一方不在,独孤鸣那个蠢货也走了,宝库内怎么会有人?难道也有人发现,城主府现在正是守备最空虚之时,捷足先登……” 门外人有些头脑,竟已将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 “喂,里面人听着,你已经被我发现,识相点,自己滚出来” 李杨不发一言。 “你以为躲在里面不出来就没事了?哼!” 门外人被激怒了。 年轻气盛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时间不等人,万一独孤一方或是独孤鸣回来,又或者城中守卫调过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仅会失去,还会被抓个现行。 时间紧迫,不再浪费口舌。 门外人拔出剑来,薄薄的剑身竖起,竟顺着两扇铁库门中间的缝隙滑入,当碰到铜锁后还在向下滑。 “咣当”两声,铜锁被划成两半,掉在地上。 此人显然是个用剑高手,竟能将刚猛锋利的剑气,用得如此轻柔,既毁了锁,也没闹出太大动静。 这点李杨做不到。 他是会霍家剑法,但在剑法上的造诣很低。 “还不出来?”门外人又是含怒道,直接推开了门。 阳光就像强盗一样,冲入门外,照亮库内门口一大片位置。 府库有点长,阳光还照不到放置金银珠宝的最深处。 门外人就站在门口,警惕的看向视线不佳的最深处。 如果是他,要么藏在那最深最暗的地方,要么就是…… 他猛地向前三步,彻底踏入库内。 而在这三步间,人却转了个身,剑也随之向后,当第三步落地时,脚底借力,整个人便向门后冲去了。 那里果然有一道身影。 “哈哈,雕虫小技,也想骗过我?!” 李杨偷袭失败,脸上却无一丝气馁。 他是聪明人,不代表全世界其他人就都是傻子。 门外人仗剑冲来,正面相对。 李杨借着门口的阳光,看清了他的脸,赫然是 断浪! 第五十八章李杨VS断浪 李杨看清了断浪,断浪自然也看清了李杨。 “是你!”断浪吃了一惊,但手中的剑势丝毫不停。 李杨仿佛是被吓傻了,愣在原地,傻傻看着刺来的剑尖,双手抬起,做出人体受到攻击时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见此,断浪眼底满是轻蔑。 没用的东西,原以为你敢赚独孤一方的银子,应该有些本事,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贪财的怂包。 断浪的剑依旧没有停止。 怂包也好,英雄也罢,他都必须要杀人灭口。 没有意外,剑尖如预想中刺中了李杨,断浪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嘎吱” 一道生硬刺耳的声音突兀响起,就像是两个坚硬的东西相互摩擦。 断浪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刚才还傻傻不知所措的李杨,此刻竟用手掌,抓住了断浪锋利的剑尖,却没有如同预想中流血。 断浪流血了。 李阳不可能错失自己制造出的战机,趁断浪震惊没有反应过来时,右脚飞起,狠狠踢中断浪额头侧面。 “这是……风神腿?” 虽然这一脚没有使用风神腿中任何招式,但脚上蕴含的力道,断浪却再熟悉不过了。 可他怎么会使用风神腿? 刚想到这里,断浪就像被雷劈中的大树,被李杨一脚踢倒。 刚要挣扎而起,李杨手掌抓着剑尖,往前一刺,剑柄一端,不偏不倚的戳中断浪胸口膻中穴。 断浪如遭雷击,体内运转的内力被打断,气血也憋在胸口,最后终于憋不住了,喷出一口鲜血。 “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次点穴,有些用力过猛”李杨脸上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卑鄙!” 断浪身体摊在地上,脖子却高高梗起,不甘心道:“有能耐就和我真刀真枪的打过一场” “兵不厌诈,而且你的激将法也有些过时” 李杨完全不上当,手掌抓住剑尖,又是朝前一下。 断浪顿时动弹不得了。 “这下成功了”李杨点点头,终于掌握住了点穴的分寸。 断浪只能用双眼恨恨盯着他,“你就不怕我揭发你!” “你就不怕我揭发你?”李杨笑着反问道。 断浪顿时语塞。 的确,都是贼,谁揭发谁? 本来他是看城主府守卫空虚,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岂能错过?天知道无双城的宝库有什么宝贝?于是,他便主动留下来看守城主府,玩了一出监守自盗的把戏,就算独孤一方回来,他也可以把罪名推到聂风、李杨、幽若,甚至任何一个不存在的趁乱行窃的毛贼身上,只要不被抓住现行,谁会想到,平日里忠心耿耿的他会盗窃宝库? 完美的计划,却没想到被李杨捷足先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断浪恼道。 李杨没说话,将手中的剑往上一抛,再落入手掌,却掉转了方向。 李杨手掌上的铜色消失,抓着剑柄,剑尖向断浪过去。 断浪狠狠吞了吞口水,眼神不由自主的盯住朝自己过来的剑尖。 他还年轻,大好的青春岁月才刚刚开始,重振断家的梦想还没实现,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不能死! 不能死! 不能…… 剑尖已经过来了。 断浪本来紧紧盯着剑尖的眼睛,也不由得闭上了,心中万念俱灰。 “锵” 断浪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这是剑入鞘的声音。 他连忙睁开眼,只见李杨还站在他面前,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剑却已经插入他腰间的剑鞘。 回想刚才那恐惧的时刻,饶是断浪意志再坚定,此刻也忍不住害怕,声音颤抖道:“你……你到底要怎样?” 看威吓起了作用,李杨这时才问道:“独孤一方收藏武功的地方在哪?”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断浪似乎是有了一些底气,“你以为独孤一方会把这种机密告诉我?” “当然不会”李杨这一刻,就像是和断浪是一伙的。 “但是你肯定会自己找,就像你今天能找到这座府库一样” 李杨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断浪,“你敢说没找过?” “我”面对李杨肯定的眼神,断浪失去了底气。 “我只知道有些地方可能是,但无法确定” “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解开我穴道”断浪提条件道。 “我还替你保守秘密”李杨还十分大方的给他补上了一条。 那仿佛吃定他的语气,让断浪极为恼火,“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其他选择吗?”李杨伸出手,手掌贴在断浪胸膛上,仿佛下一刻就会拍出致命的一掌。 这个手掌的威力,断浪见过,刚才就是这双手掌,抓住了自己的剑尖。 我迟早要剁了这双手掌。 断浪心中暗暗发誓。 “我耐心有限”李杨手掌轻轻拍了拍断浪胸口,仿佛是警告他,下一掌就是那致命的一掌了。 但李杨的手却顿了顿。 来自掌心的触感,告诉他断浪怀里有东西。 “这是什么?”李杨一把扯开断浪的胸前衣襟,露出一个四四方方叠好的布包。 因为衣襟被扯开,布包滑落掉地。 断浪眼神瞬间就变了,也不顾这是府库,大叫道:“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你要是敢碰” 李杨碰了。 还拿起来了。 并且拆开了布包。 “蚀-日-剑-法”李杨看着手上的秘籍,一字一顿道。 看李杨还要翻开来看,断浪彻底急了,“好好好,你不就是想知道独孤一方藏武功秘籍的地方吗?我把我知道的地方都告诉你,无双阁最有可能,其次是……” 用生平最快的语速说完后,他双眼急切的看着李杨,仿佛是在等李杨将秘籍归还给他。 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秘籍,是断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将来在武林中重新崛起的根基。 不容有失! 李杨果然没有翻开蚀日剑法,还重新将剑谱包了起来。 “我很好奇,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把武功秘籍随身携带?” 独孤鸣一个,断浪一个,这是勤等着给人爆秘籍吗?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断浪而言,再简单不过。 独孤鸣随身携带秘籍,只是给他爹装装样子,可断浪却是真的在日夜苦练,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则是自信。 练武之人,拥有超乎常人的武力,自然也就有超乎常人的自信。 这种自信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说是自负,李杨毕竟习武时间太短,就算武功已经很高,心态却还是以前普通人的心态,难以理解这种武人心态也是正常。 其次便是环境原因。 断浪来无双城的时间,也比李扬多不了多少,怎么可能真心投靠独孤一方?信任就更没有了,所以,他自然不会让重要的武功秘籍离开自己视线。 “好吧,我明白了”李杨点头道。 我还没说,你就明白了? 很快,断浪也明白李杨口中的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正当断浪以为李杨要将秘籍归还来时,却见他拔地而起,竟不顾自己,转而向远处掠去了。 原来李杨明白的是,应该如何处置断浪:任其自生自灭。 “还给我!” “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一定会抓到你!” 断浪朝李杨远去的背影,不管不顾的咆哮起来。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守卫岂能听不到? “断浪?”离得最近的守卫闻声赶来,见到雕塑般的断浪,以及大开的府库铁门,震惊不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守卫抽出兵器,对着断浪,大声质问道。 断浪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大叫道:“蠢货,你们是怎么是看家护院的?啊?贼人都闯进了府库,居然都不知道?” “贼人?在哪?在哪?”守卫慌张的向四周张望。 “人都跑了你还看个屁,还不快解开我的穴道,咱们一起叫人去追!”断浪大声喊道,显得很是气愤。 这气愤倒是真的,因为他把对李杨的火,撒到守卫身上了。 守卫不敢迟疑,生怕放跑了贼人,手指头对着断浪胸口连戳两下,都把断浪给戳疼了,穴道还是没解开。 “你,你” 断浪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骂道:“你他妈到底会不会解穴?” “这个……我武功有点……低,你还是先告诉我贼人往哪里逃了,我自己叫人去追”守卫弱弱道。 断浪简直要被气晕了,眼神无力的看向李杨远去的方向。 守卫会意,立刻追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忠义无双 城主府.无双阁。 这里是城主府的禁地,除独孤一方外,就连独孤鸣也不得进入,没人知道这里藏着什么秘密,但不难猜到。 对武林中人,最大的秘密,自然是武功秘籍。 这是断浪的想法,亦是独孤鸣,乃至整座城主府上下所有人的想法。 半刻钟前,也是李杨的想法。 现在却不是了。 “这是什么?”李杨一脸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书。 他早已经潜入无双阁,虽然没能躲过门口守卫,却在他们发出声音前打昏他们,并在屋内展开搜索。 最后,武功秘籍没找到,却从墙壁上一个隐秘的暗格中,找出这么一本书。 书已经发黄起皱,显然经常被人翻阅,很厚,封面上写着两字: --手记 李杨好奇的翻开其中一页。 “庚子鼠年,大哥独孤剑弃剑退隐,传位余……” 李杨顺着这页翻到背面。 “是夜,大醉,临幸贴身丫鬟小翠,与夫人王氏大吵一架,争执不下,因酒意上涌,怒施一掌,自此留下内伤……” 李杨再翻。 “翌日,举行登位大典,城内普天同庆……” “没想到独孤一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李杨笑了笑。 他笑,不是因为能看到独孤一方的隐私。 又不是女孩子的隐私,他当然不敢兴趣。 他只是想着,或许能从手记内找到,独孤一方藏武功秘籍的地方。 “咻!”就在李杨要继续翻阅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李杨抬头看去。 一支造型略显古怪的乌黑箭矢,从无双阁外射了进来,又快又疾,几乎一闪而逝,射中了李杨胸口。 “啊”李杨惨叫一声,手捂着箭矢和胸口,倒在地上,另一只手出指,飞快在自己胸口连点。 “就算你点住穴道止血,也是白费力气,这凤舞箭乃是箭中有箭,一旦射中,隐藏在其中的牛毛小箭,会顺着你的血液流遍全身,停驻在你一百零八个要穴之中,何况,老身还在箭身上涂了剧毒,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一命呜呼” 一个头发已经暗灰的老婆婆,手里拎着一张大弓,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李杨皱眉问道。 “听你的口气,好像认识老身?”老婆婆走到李杨跟前,疑惑的问道。 “不认识”李杨当然认识。 凤舞箭是明家特有的暗器,而明家这一代只有两人,一老一少,少的是明月,眼前这老太婆自然就是明月的姥姥明镜。 “那就怪了,你既然不认识老身,难道不想知道老身是谁?”明镜问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李杨反问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杀了你?” “不想” 明镜哼道:“你倒是有骨气,一般要死的人,都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即使他们明知报不了仇” “可我又跟你没仇”李杨接道。 明镜愣了愣,然后恍然道:“你是想问,老身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与你,对吧?” “不,我是真的和你没仇”李杨说话时竟笑了。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他不怕死? 除非…… 明镜心中刚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李杨就已经从地上弹起,手一伸,指头正好点在明镜的膻中穴上。 很粗糙的点穴手法。 但却确确实实的点中了。 被点住穴道,明镜动弹不得,一双浑浊的老眼,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李杨,嘴张了张。 李杨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道:“我不是鬼” 他将捂住胸口的手拿开,凤舞箭正好夹在手掌食指与中指间,而胸口上的衣服破了一个洞,却没有半点血迹。 明镜原以为是李杨点穴止了血,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被凤舞箭射中。 李杨将衣襟扒开。 果然,胸口上也没有伤口。 “好!好!好!”被耍了的明镜,居然吐出三个好字,眼神却像是狼盯猎物般,盯着李杨。 “承蒙夸奖”李杨谦虚道。 “年年打燕,今日却被燕啄了眼,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明镜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无名小卒,说了你不认识”李杨道。 “不可能”明镜却不信。 “寻常人,就算有你这样的机智,也没有能力躲过凤舞箭,以你的身手,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身手?”李杨闻言却笑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的身手,只能算是一流高手,还远远比不上雄霸、独孤一方这样的顶尖高手。 其实,他刚才根本就没躲过凤舞箭,而是及时用掉了一次圆满铁布衫。 宝贵的两次机会,现在只剩下一次了。 奇怪的是,李杨却没有因为浪费掉一次机会而生气。 在他眼里这不算浪费,而是正常使用,就像钱,迟早都是要花掉的,早花晚花都一样,只要能花在刀刃上就不是浪费。 “老身的命已经捏在你手上,难道你连姓名都不敢留吗?”明镜执着道。 李杨却冷不丁蹦出一句,“你刚才有一句话,果然说的很对” “什么?”明镜不知道李杨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李杨道:“一般要死的人,都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即使他们明知报不了仇,显然,您认为我一定会杀了你” “废话”明镜实在找不出李杨不杀自己的理由。 李杨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打算杀你” “那老身倒要听听你不杀我的理由?”明镜鄙夷道。 她只当李杨是不肯揭下虚伪的面具。 李杨没有回答,手里拿着凤舞箭,箭头却对准了明镜,“现在,更应该由我来提问吧?” 这小子,刚才还说不杀我? 看着自家的暗器,现在却对着自己,明镜不由瞳孔一紧。 她可是很清楚凤舞箭的威力。 但她没有屈服。 “你以为老身会因为怕死,出卖无双城?哼!去城门口看看那两个大字” “早就看过了,无双二字”李阳漠然道。 “那你就应该知道那两个字的意义!” “哦?” 明镜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忠-义-无-双!” 李杨沉默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这个老人铁一般的决死之志。 “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都不行?比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本我以为你会去追明月” “不要提她!”明镜陡然叫道,情绪竟瞬间失控。 “那个背信弃义的畜生,她不配姓明,她不配!她不是我明家的子孙,让我见到她,定要亲手” “杀了她?”李杨不可理喻的语气问道。 “……杀!” 明镜脸色涨红,似乎是憋着很大的力气,又仿佛是这个明月这个名字,让她感到羞耻,她狠狠道:“她让明家蒙羞,她背弃了明家的祖训,她……你去哪?是不是去见那个不忠不义的畜生,你…” 李杨听到一半就转身走出无双阁了。 站在门口,背后的明镜仍在扯着脖子怒骂。 李杨抬头看了看天。 无双城头顶的天,很晴朗。 可为什么站在城内,却感觉一片死气沉沉? “踏踏踏……”混乱的数也数不清的脚步声,从四周八方涌来。 隔着大老远都能听到守卫们的喝声。 “快,就在前面!” “无双阁” “绝不能让那贼人踏入无双阁” 李杨不仅听到,也已经看到冲在最前头的守卫们。 “在那” “站住!别跑!” ……傻子才不跑! 李杨运功于足下,向前一步,整个人高高跃起,又在房檐上一踩,犹如一只人形大鸟,朝城主府外飞掠出去。 “该死的!” 眼睁睁看着李杨从眼前逃走,领头的守卫气得直骂娘。 断浪的穴道没解开。 贼人也没抓到。 等城主回来可怎么交代? 这名守卫立刻指挥众人,再次调转方向,朝李杨逃去的方向追去。 其余守卫则无力的喘着粗气,吊在他身后,远远一看,哪里像是追兵,倒像是一群快要累死的死狗。 第六十章倾城之恋,倾城之时(一) 城东.马鬼坡。 当然不是杨贵妃自缢的马鬼坡。 这里之所以叫马鬼坡,是因为地势陡斜,尽是软泥松土,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马,严重时就会落得人死马亡的下场。 所以,这里不适合大批人马行进。 曾几何时,马鬼坡是无双城抵御东面强敌的天然屏障,现在,却成了阻挡独孤一方增援队伍前进的屏障。 而且马鬼坡旁边是一座孤峰,高高耸立,陡峭无比,这些大队人马,想攀山绕行也不现实。 因此,聂风并没有被包围,但这不代表他的情况有多好,因为他正面对着,此生以来最强的敌人。 “独孤前辈,明月根本就不喜欢您儿子,强扭的瓜不甜,您何苦” “放屁” 独孤一方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喜欢就能悔婚?” 他手里的无双阳剑对着聂风,“别以为老夫不知道雄霸的诡计,他是怕鸣儿和明月练成倾城之恋,所以派你来抢走明月” 聂风用力握住明月的手,大声道:“我和明月是真心相爱” “少说废话,今日,我就要拿你的人头回敬雄霸,明月,你若是还有半点羞耻之心,就跟老夫回去,只要你能本本分分的和鸣儿合练倾城之恋,你今天的罪,老夫可以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显然,独孤一方想要得到倾城之恋的野心还没死。 明月却抓紧了聂风的手,脸色坚定,“我要和风在一起” “狗男女!”独孤一方怒骂道,彻底死心了,挥剑向聂风和明月攻去。 “小心他的无双阳剑”明月很清楚无双剑的锋利,推开聂风,手中的无双阴剑及时架住了独孤一方手里的无双阳剑。 “铛!”两把一模一样的宝剑,剑刃狠狠向击。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独孤一方手上的阳剑,仿佛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竟震开了他的手,飞到空中,最后却又无力的坠地。 “噗”剑尖没有丝毫停滞,如刺破白纸般直直插入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一方愣了一愣。 明月却抓住机会,无双阴剑朝独孤一方挥去。 “哼,不自量力” 独孤一方冷哼一声,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一点,不偏不倚的点在无双阴剑的剑刃侧面。 明月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无双阴剑几乎脱手飞出。 这时, “独孤一方!”一声大喝,聂风已经不知何时绕到独孤一方身后,手里竟还拿着无双阳剑。 他的出现,及时解了明月之危。 独孤一方没有进一步攻击明月,气沉丹田,鼓劲全身,身后的披风猛地鼓起,竟扛住了无双阳剑的锋利。 太强了! 以一敌二,完全不落下方。 聂风和明月,一人拿着一把绝世宝剑,竟丝毫占不到便宜。 “就凭你们两个,再练十年,也不是老夫的对手” 独孤一方身躯一震,披风上的劲力一抖,就将聂风震开了,同时他又再次并指,朝明月刺去。 那指尖,就如一把短剑,仿佛要冲进明月瞳孔。 死定了! 她不由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住手!”一声怒吼响彻耳畔。 是聂风。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愤怒过,这个向来被人誉为是君子的男人,竟罕见的散发出无穷的杀气。 一股说不出的危机感笼罩独孤一方心头,他忍不住颤了颤,仿佛能感觉身后,正有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神在盯着自己。 几乎瞬间,独孤一方当机立断,再次弃攻明月,转身去接聂风的招。 聂风这招骇人的招是什么? 独孤一方原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绝招,却没想到只是一招普普通通的剑招,或者更像是刀招。 劈! 独孤一方没注意到,聂风眼底隐隐有一丝红色闪过。 这是隐藏在聂风体内的疯血力量,因为目睹明月差点要被独孤一方杀死,而激发出来,但因为明月危险解除,聂风的愤怒还不够彻底,只能激发出一丝。 “啊”聂风大吼着,一剑砍下。 独孤一方内力布满双掌,犹如给双手穿上了一层无形护甲,然后,竟是直接去抓劈下来的剑锋了。 他对自己的内力有信心,十个聂风也不及自己。 但他忽略了疯血的力量。 “轰!”无双阴剑,竟与独孤一方的双手,僵持在了头顶。 竟打成了平手! 独孤一方震惊不已。 聂风的内力怎么突然提升这么多?居然已经能与他抗衡?! 抗衡是短暂的。 毕竟只是一丝疯血的力量,而且正在散去,聂风后继乏力。 独孤一方明显感到聂风剑上的力道越来越弱,虽然不知道聂风的内力为何忽强忽弱,他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内力更加不要钱的灌注到手上。 这一场,俨然演变成了内力的比拼。 独孤一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他就是要用内力碾压聂风。 聂风感到吃力,持剑的双手隐隐在颤抖,就在快要支撑不住时,一道破空声突兀的响起。 “咻!” 那是什么? 聂风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而他看到的那道黑光也是一闪而过,从远处飞来,直直射向独孤一方后背。 “风”明月差点失声叫道,然后又连忙捂住嘴。 这记偷袭摆明是奔着独孤一方去的,她可不想给独孤一方提醒。 独孤一方虽然看不见身后的偷袭,耳朵却不聋,听到来自身后的破空声,立马就要撤手退开。 “休想!” 明月别看年轻,多年以来一直暗中帮助无双城除掉敌人,实战经验丰富,当看到独孤一方的脚动了,便看穿了他的意图。 娇躯一旋,人已经提前站到了独孤一方的退路上,手中的无双阴剑又是一撩,彻底封死了独孤一方的退路。 “该死!”独孤一方心中狠狠咒骂道。 前有聂风,后有暗箭,旁边还有一个明月,独孤一方现在,无疑处在最危险的关头。 但江湖还是老的辣。 就在这紧要关头,他猛地撤回内力,虽然被瞬间反扑回来的内力震伤,却打了聂风一个错手不及。 就像掰手腕,双方都在用尽全力时,对方突然撤力,他却无法及时收回力道,聂风不由顺着力道,向前踉跄一步。 就是这一步,使得无双阳剑的剑锋,没能按照原有轨迹砍中独孤一方头顶,而独孤一方一低头,一招飞鸟投林撞入聂风怀里,将聂风生生撞退七八步远。 退路也就出现了。 独孤一方就顺着聂风退开的活路冲了出来。 而期间,聂风手里的无双阳剑一直悬在独孤一方头顶,稍微有点差池,就会落下砍在他头顶。 艺高人胆大! 就连明月也是震惊不已,没能及时再次封住独孤一方的前路。 聂风心底更是失落无比。 因为他知道,刚才那一记堪称完美的偷袭暗箭,已经失败了。 果然。 “叮当”独孤一方身后的地面,响起一道撞击声。 他忍不住回头一看。 只见一支造型略显怪异的乌黑箭矢,躺在地上。 原来刚才偷袭他的,就是这东西。 “这……凤舞箭!?”独孤一方震惊的叫道。 别人不认得,他做了无双城城主十八年,还能不认得? 明家的暗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明镜已经死了,所以这暗器才落入他人之手? 还是说明镜背板,不,绝对不可能,那个整天念叨忠义无双的老太婆,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就在独孤一方震惊恍惚之际,一道气势十足的声音,在头顶上空响起。 “倾-城-之-恋!” 什么? 倾城之恋? 这四个字犹如当头棒喝,惊得独孤一方魂都快飞出来了。 他不由仰头望去。 却没有看到什么倾城之恋,而是一道人影。 第六十一章倾城之恋,倾城之时(二) 高! 真高! 独孤一方仰头望着这道人影,居然是从天而降,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这人是天神下凡。 明月也看呆了。 如果说是人,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空中下来? 能从天而降者,岂非仙人? 现场只有一个人没看呆。 那就是聂风。 一丝疯血的力量已经消退了,可刚才激起的杀气还影响着聂风,但还不足以让他彻底发狂。 这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现在已经化身成了一个拥有理智的杀手。 猎物就在眼前。 而且,这个猎物明明面对自己,却失神看着头顶。 千载难逢的机会! 聂风压榨出体内所有的内力,疯狂的灌入双腿之内,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拼命的,施展出风神腿最后一式杀招。 --神风怒嚎! 一股劲风席卷而起,仿佛天地之间刮起了一场风沙。 这么大的动静,独孤一方瞬间惊醒,但他的视线,还是有些无法从天上那位惊世骇俗的“天神”身上挪开。 但不挪不行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聂风那森冷的杀机。 转头看去,只觉一道裹挟着泥沙的飓风袭来,聂风的杀气,就是从这道飓风的中心发出。 瞧见这惊人的架势,饶是独孤一方也不敢托大,何况他刚才受了内伤,十成功力此刻也只能发挥出八成。 更要小心了。 而最小心的办法,莫过于暂避锋芒。 聂风这招声势极大,对内力的消耗一定也很大,肯定维持不了多久,只要躲过这招,也该筋疲力尽了。 想到这里,独孤一方便躲了开。 谁知聂风这记杀招竟调转方向,再次追击过去。 既是杀招,岂是那么容易躲过去的? 看避无可避,独孤一方索性也就不躲了。 硬碰硬,他没道理会输。 再次并指,指尖遥遥对准飓风的核心,能隐约看到,那是聂风的脚。 用两根手指,对人家的腿? 常言道胳膊还拧不过大腿,两根手指又能顶什么用? 千万别小看他这两根手指,这也是无双城的一门不传之功,只有城主才有资格修炼,名为无双神指,名声不显,但威力惊人,不然也不会被独孤家藏着掖着,视为不传之秘了。 “轰!” 二人正式碰撞。 “嘶啦”独孤一方的披风、衣服,被聂风周身裹挟的凌厉劲风扯碎,化作一块块碎布迎风招展。 而他的双指,正好击中了聂风右脚涌泉穴。 聂风脚心一麻,险些破功,幸好身子即使一拧,左脚顺势再击。 “老夫废了你这双腿,看你今后还如何施展风神腿”独孤一方脸上掀起残忍的笑容,无双神指竟突然一变,换成了一种从未见过的诡异武功。 “你这不是无双神指!”明月第一时间看出。 情郎对她的吸引力,果然还是在“仙人”之上,她看出独孤一方这招不怀好意,连忙挥剑刺去。 “既然敢让你看到老夫的秘密,自然也没打算放过你”独孤一方话是对明月说的,可人还在对着面前的聂风,眼中闪过阴险之色。 “噗”他手指的指尖指甲,竟诡异的变长,犹如两根锋利的尖刺,直直戳入聂风的左腿上。 聂风咬牙不发出一声。 这时,明月的一刺也到了,眼看就要刺中独孤一方后心。 独孤一方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掌心向上,根本碰不到明月,可那指甲却突然伸长,犹如五把长剑,架住了明月朝后心刺来的一剑。 架住一把剑,需要五把剑吗? 两把就够了,因为面对的是无双阴剑,独孤一方还增加到了四把,而最后一把…… “明月小心”聂风发现了。 但发现的太晚。 独孤一方小手指动了动,那根犹如长剑的指甲,便刺入了近在身后的明月身体。 “明月!”聂风失声喊道,体内的疯血又在蠢蠢欲动了。 “再怎么叫,她也活不成”独孤一方残忍的笑道,正要狠狠搅碎明月内脏,一道黑影却突然扑了过来。 “什么鬼东西?”独孤一方一惊,下意识想躲,却发现自己现在竟陷入了一个窘迫的境地。 这窘迫的境地还是他自己创造的。 只见他长长的指甲还刺在聂风左腿肉里,而另一只手则在招架无双剑,长长的指甲也刺入了明月体内。 聂风在前,明月在后,两人就像是两根铁柱,将独孤一方夹在了中间,而他那长长的指甲,之前是制胜法宝,现在却像是两条锁链,缠住了他。 根本躲不开。 黑影已经扑到了他身上,手里的刀子,瞬间没入独孤一方体内。 这就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子,连城主府王统领的兵器都比这好,刚才连两把无双剑都奈何不得的独孤一方,现在居然被这把普通的刀子,偷袭得手了。 “啊”独孤一方惨叫一声,刺入明月体内的指甲刀瞬间消失,恢复成正常的手,一掌拍在这道偷袭自己的黑影身上。 “噗”黑影喷出一口老血,瘦弱的身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这时,独孤一方才看清她的脸,赫然是…… --明镜! “姥姥?!”明月哭着叫道。 她又侥幸逃过一劫,但打死她都没想到,来救自己的人,竟会是她的姥姥。 “你你,你竟敢……背叛无双城?”独孤一方不敢置信的叫道。 他很清楚明境。 这是一个可以为了忠义二字,抛头颅、洒热血、乃至牺牲亲人、去杀人放火都不惜的老顽固。 他就算相信独孤鸣会背叛无双城,也不会相信明镜会背叛。 可明镜却捅了他一刀。 明镜灰色的头发散落下来,染上了血迹,不论是武功,还是年迈的身躯,她都承受不住独孤一方愤怒全力的一掌。 她还有一口气。 只剩下一口气。 她颤巍巍的将还死死握在手里的刀举起,朝独孤一方无力的丢了过去,仿佛是想靠这种幼稚的行为,扎死独孤一方。 只是,刀子只飞出去两步远,便无力的掉落在地。 “疯了,疯了……你他妈的已经疯了!连谁是你主人,谁是你敌人都分不清了”独孤一方不敢置信的叫道。 明镜的最后一眼,是看向明月的,一行泪水流下。 晶莹的泪水,透出了明镜死前最后的一个眼神,满含愧疚、祈求…… 祈求什么? “我从来没有怪过您……”明月失声痛哭道,她朝姥姥的尸体走过去,可没走两步,失血过多的身体便没力气了。 我也要死了吗? 姥姥,明月这就去黄泉路上陪您…… 明月身体无力的向后仰倒下去。 奇怪的是,她没有看到阎王,也没看到黑暗,而是看到了那位从天而降的“仙人”庐山真面目。 好眼熟啊……想起来了……这个人,当初还给过我一两银子……她从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 “原来,仙人长这样……” 明月彻底倒在了地上,渐渐陷入昏沉的大脑,已经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 不然,又怎么会将李杨当成仙人? 连独孤一方都认出这位“天神”是李杨了。 “是你?!”看着已经临近头顶,面目彻底清晰的“天神”,独孤一方却感觉脊背生寒,毛骨悚然。 李杨,怎么会像神仙似的从天而降? 李杨没给他思考的空间。 别看刚才独孤一方与聂风和明月好像打了很久,实际上,以他们的身手和速度,出招自然自然都是在电光火石间。 李杨也是。 “独孤一方,你瞧瞧我这一招!”李杨大声道。 这时李杨距离独孤一方头顶不过一丈远,整个人借助从高空下来的坠势,腿上蕴含着何止万斤的恐怖力道。 他却还不满意的,再使出一招。 只见他腿上裤管“嘭”的一下膨胀起来,劲力透腿而出,缠绕在腿上,好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神龙在升腾。 “杀龙求道!?”独孤一方骇然之下,失声叫道。 这可是降龙神腿中的最强一招,就连独孤鸣都没有学会,这个来家里不到三个月的外人,怎么可能会? 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 刚才他为什么能从天而降? ……独孤一方的心彻底乱了,也慌了,根本来不及躲过李杨这招,就算他能反应过来,正与他对峙的聂风又岂会退步? “轰!” 犹如一颗急速坠下的流星,不偏不倚的砸中独孤一方的头顶。 “嘭”独孤一方的脑袋当场爆开,血花与恶心的黄白液体混在一起溅射开来,将李杨的脚,聂风的脸都溅湿了。 尤其是李杨。 就连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有多大威力。 但他见到了。 只见他的脚,在踢爆独孤一方的头后,威力居然没有半点减少,还顺着爆开的头,穿过脖子、胸膛、肚子、两腿,犹如一把人形大刀,将独孤一方砍成两半,最后重重砍在了地上…… 第六十二章倾城之恋,倾城之时(三) 山风吹来,将地上的血泊吹起皱褶,也仿佛是想要抹平这一切。 李杨呆呆的望着眼前,独孤一方的尸体惨状。 他的腿还插在独孤一方的尸体和血泊中,近在咫尺,可他的眼神,却像是在望着很遥远的人。 是内心在撇清关系,以此来证明与这具尸体无关吗? 就像肇事者为躲避罪责,逃离肇事现场。 但李杨的脚并未逃,还与尸体和血腥混在一起。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与李杨想象中完全不同,他以为自己会恐慌、会害怕、会呕吐、甚至……喜欢。 现在才发现,他低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还是他。 直到被聂风惊喜的声音唤醒。 “明月,谢天谢地你没有死,明月,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探清明月还有微弱呼吸,聂风立刻要带她去找大夫。 “你现在动她,她只会死得更快。”李杨从地上爬起。 “你……你居然还活着?”聂风看李杨的表情,就像见鬼了一样。 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居然没有摔死? 武功高手也是人,从李杨那个高度坠下,任谁都要粉身碎骨。 李杨不仅没有粉身碎骨,连一点伤都没有,走过来,“我劝你还是先给明月止血,不然,不等你找到大夫,她已经失血过多而死,我的点穴功夫太差。” 闻言,聂风终于回过神,连忙给明月点穴止血,看着明月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他心里自责不已。 “你是关心则乱,不用自责,快去找大夫吧,你不能带明月一起去,她的身体经不起颠簸。”李杨警告道。 又注意到聂风腿上的血迹。 “你腿上有伤,还是我去吧。” “这点伤不要紧。”事关明月生死,聂风自然要事必躬亲。 “拜托了。” 轻轻放下明月的尸体,朝李杨说了一声,聂风飞速朝马鬼坡下冲去,硬是在马鬼坡下重重包围的守卫队伍中冲出,跑回无双城,将大夫再背回了马鬼坡。 经大夫的医治下,明月的伤势总算稳定下来了。 聂风也终于松了口气,“今日这一战,当真是险象环生。” 刚要感谢李杨,却发现,刚才还在欣赏无双阴阳剑的李杨,此刻正盯着明月出神。 “怎么了?”聂风不由问道。 “没什么,总觉得明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李杨摇摇头,没有再细究,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聂风回道:“等明月伤好以后,她现在不宜颠簸。” 说到这里,聂风想起这句还是李杨提醒过的,不由感激道:“多亏你之前的提醒,不然,我手忙脚乱的乱动明月身体,反而会害了明月。”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李杨不在意道,手底下却不留痕迹的将无双阴阳剑别入自己腰带里。 聂风依旧十分感激,对李杨的小动作权当没看见,还抱拳道:“大恩不言谢,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杨却道:“我不是已经用过你一次了嘛。” 聂风不由想起三月前,在天下会被李杨利用的事。 “算是扯平了。”李杨笑道。 聂风却不同意,“一码归一码,这份恩情我绝不会忘,何况,今天要不是你,我和明月都会死在独孤一方手里,话说回来,你怎么会。” 说到这里,聂风说不下去了,忍不住抬头望天,就好像李阳下一刻,又会从天上飞下来似的。 到现在,他都无法形容当时那震撼的情形。 “很简单。”李杨伸手一指。 聂风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孤峰…… “难道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孤峰,聂风吞了吞口水。 “不错。” 李杨点点头,“我就是从那上面跳下来的。” 即使已经猜到了,聂风的嘴还是震惊的张大,“你就不怕摔个粉身碎骨?” “这不是没事嘛。”李杨耸耸肩,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可真是……”聂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李杨,最后硬是从嘴里吐出两字:“胆大!” 李杨拍了拍他肩膀,“相信我,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敢再跳了。” 因为圆满铁布衫最后一次机会,已经用完了。 “那之前的暗箭,也是你射的?”聂风又问道。 “不是。” 李杨和聂风一起转头看向明镜。 除了她,自然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聂风看着明镜的尸体,疑惑、感激、唏嘘……各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之前要不是她阻拦,自己和明月也就不会经历这么多困难了,而现在,她却站在了自己这边,与独孤一方为敌,并付出了死亡的代价。 “我也无法相信。”李杨朝明镜的尸体走过去,蹲下来,看着明镜那双空洞的已经再也看不出一丝感情的眼睛。 “忠-义-无-双。” “那个背信弃义的畜生,她不配姓明,她不配!她不是我明家的子孙,让我见到她,定要亲手。” “她让明家蒙羞,她背弃了明家的组训,她……你去哪?是不是去见那个置明家于不忠不义的不孝女,你…” 明镜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那个食古不化的愚忠的老太婆形象,还记忆犹新…… 李杨伸出手,拂过明镜双眼,让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安歇了。 他又抱起了明镜的尸体,“走吧。” 聂风点点头,小心的抱起明月,生怕扯到她的伤口。 大夫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见过惨死的独孤一方尸体,他根本不敢插话,更不敢张口要诊金。 “山下那些守卫怎么办?”聂风有些不忍心道。 他当然不忍。 因为要照顾到明月的伤势,他不能再用轻功肆无忌惮的冲出去,这也就代表,他势必要与马鬼坡下聚集的守卫们发生正面冲突。 独孤一方该死,但这些守卫却是无辜的,他不想杀人。 “这不难。” 李杨看向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的大夫,“能麻烦你,帮我们抬另一位吗?” “哪一位?”大夫看看四周,哪里还有人。 “就是那位。”李杨下巴朝独孤一方尸体的方向扬了扬。 看着独孤一方已经分尸两半,血腥至极的尸体,大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扑通”一声,竟是吓得腿软跪在了地上。 大夫是指望不上了。 李杨又看向聂风。 聂风紧了紧怀里的明月,仿佛已经和明月黏在了一起。 这位显然也指望不上了。 “唉。”李杨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念幽若了。 “在这等我一下。”李杨放下明镜的尸体,去将独孤一方的两截尸体,一手一个像是白菜似的拎着,风似的掠下马鬼坡。 马鬼坡下,数百守卫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聂风怎么还不出现?” “你急什么。” “按理说,以城主的武功,杀聂风是稳操胜券,可刚才,为什么出来的是聂风?城主却不见踪影?” “你说,会不会城主已经。” “住嘴,再敢妖言惑众,杀无赦!” 领头的守卫一声大喝,让手底下交头接耳的人,不敢再吱声了。 这时,一道人影从马鬼坡上飞速掠了下来,那一片将所有守卫挡住不得寸进的松土泥沙,在这道人影的脚下却是如履平地。 “谁?”守卫们立刻打起精神,亮出兵器,警戒起来。 来人正是李杨。 双拳难敌四手,即使现在的李杨,也不可能正面对抗数百训练有素的守卫。 但如果真的交战,最后死的一定是这数百守卫。 李杨如若无人的来到数百守卫眼前,双手一抛,嘴里大声喊道:“给你们城主收尸去吧!” 这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在守卫们的耳边炸响,心神震骇。 领头的守卫见此,刚想张口大喊,鼓舞士气,独孤一方的半截尸体,扑通一声,掉在了他脚跟旁。 而另一半则落入守卫们中心。 独孤一方尸体的惨状,让守卫们中间刮起一阵恐惧的飓风。 “可笑!从哪找来一句尸体,连脑袋、衣服都没有,也敢冒充我家城主?别信他的鬼话,大家一起上。”领头的守卫大声道,第一个冲向李杨。 “那你们再看看这是什么?”李杨左右开弓,一把抽出别在腰带里的无双阴阳剑,高高举了起来。 领头的守卫瞬间就愣在原地了。 “无双剑” “绝对是无双剑,城主在婚宴上还拿出来炫耀过呢,我看得真真的” “无双剑可是无双城镇城之宝,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难道?” 最后,也不知第一个崩溃的是谁,大叫着“城主死了!”,丢下兵器就逃掉,紧跟着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数百守卫,转眼间逃得一个不剩,就连那个领头的守卫也没落下,而且逃得比谁都快。 李杨也走了,和聂风、明月、明镜、大夫一起离开。 偌大的马鬼坡上,只留下独孤一方的两截尸体…… 第六十三章倾城之恋,倾城之时(四) 无双城.城主府。 “怎么样?还住得惯吧?”李杨舒服的坐在曾经独孤一方坐过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两把无双剑来回比划,犹如东道主似的。 “还是你会享受。”聂风坐在对面,叹道。 五天前,他们下了马鬼坡,进入无双城,他想给明月找个能安心养伤的僻静处,李杨就把他带到了城主府。 当时聂风还以为,李杨是不忿之前的软禁生活,要毁掉城主府呢。 现在住了五天,他才发现,整个无双城还真就没有比城主府更适合养伤的地方了。 守卫们都已经逃得精光,有些人本想来城主府抢点值钱的东西再走,可一看到聂风和李杨便吓得逃之夭夭。 现在无双城内,谁不知道聂风? 尤其是李杨。 得益于那些从马鬼坡逃回去的守卫,现在谁都知道,是李杨杀了独孤一方,而且还残忍的将其分尸。 毫不客气的说,现在李杨在无双城的凶名,比步惊云不哭死神的名头还要吓人。 有李杨和聂风在,没有一兵一卒把手的城主府,竟成了无双城内无人敢踏足的禁区,再加上城主府的奢华安逸,试问,还有比这更好的养伤地方吗? “铛!”李杨左手无双阳剑,右手无双阴剑,挥剑相击。 除了撞击声震耳外,并无异常。 “如果让你和明月合练,应该能练成倾城之恋吧?”李杨突然问道。 “这重要吗?”聂风不以为然道。 李杨问道:“那可是独孤一方们梦寐以求的绝招,有了这招,便可纵横武林,这还不重要?” 聂风摇摇头,唏嘘道:“独孤一方因倾城之恋,逼迫明月嫁给独孤鸣,制造悲剧,现在惨死,落得连全尸都没有的下场,可临死,都没看过倾城之恋。” “怎么没看到?我当时不是给他使了一招倾城之恋吗?”李杨开玩笑道。 聂风不由回想起当日,李杨突然一声倾城之恋后,从天而降的惊人情形,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叹道: “独孤一方万万也想不到,你当时只是吓唬他分心,而喊的一声倾城之恋,却是他的催命符,现在人也死了,城也破了,倾城之恋?这哪里是什么天下无敌的绝招,我看分明是带来血腥与厄运的诅咒。” “精辟。” 李杨赞了一声,可双手依旧拿着无双阴阳剑没放。 转移话题道:“什么时候喝你和明月的喜酒?” 聂风堂堂七尺男儿,竟罕见的不好意思起来,“这事……还得再等等,明月虽然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但伤势还未痊愈,师父那边也需要通禀” 说到师父,聂风不由脸色一变,神色复杂的看向李杨。 “我已经给师父写信,不日,天下会弟子就会入驻无双城。” 这无疑是在提醒李杨:天下会要来了,快跑吧。 李杨沉默了一下,却没跑,而是问道:“你在信上都写了什么?” “独孤一方已死,徒儿幸不辱命,因要事缠身不能即刻赶回,恕弟子不敬之罪,现无双城群龙无首,望师父早作打算。”聂风将信的内容,原封不动的念出。 “为什么不写详细点?”李杨问道。 “具体内容,我还需要再……斟酌一下。”聂风犹豫着说道。 看到他脸上的犹豫,李杨便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了,摇头道:“你不需要为我隐瞒,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聂风沉默了。 他的确有这个意思,想隐去李杨的存在,他不能将自己以及明月的救命恩人,送上断头台。 “你真想帮我,就将事情如实告诉雄霸,如果你被我牵连,我还得回来救你,我可打不过雄霸。” “可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执意要帮,就将事情经过如实告诉雄霸,但别告诉他,我是怎么踢死独孤一方的就行了,而且在谈及我的武功时,你要尽量说得模糊一些,如果你说得太细,雄霸反而会怀疑你我私交过密。” 聂风还想再说点什么,李杨却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肩膀,笑道:“放心,我可不会死,我还等着喝你和明月的喜酒呢。” 他的笑容很真诚,仿佛一点都不担心雄霸。 聂风惭愧的低下头。 眼睁睁看着朋友兼恩人的李杨,被自己师父追杀,他想帮忙,却又帮不上,这让他产生一种负罪感。 “你什么时候走?”聂风帮不上忙,只能关心的问道。 “雄霸什么时候来?”李杨却也是问道。 聂风一顿,“很快。” 他很清楚自己师父那颗野心,一旦得知独孤一方的死迅,便会以雷霆手段迅速接收无双城,以免夜长梦多。 “那我也很快就走了。”李杨怅然道。 何况,他也该走了,无双城又不是他的家。 “想好怎么走了吗?”聂风问道。 “早就想好了。”李杨笑道。 “到时我送你。”聂风不舍道。 “千万别,我最讨厌送别,我喜欢一个人走。”李杨拒绝道。 聂风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快来看看这个。”明月突然从屋外急匆匆的进来。 “你当心身体。”聂风立刻迎了上去,扶着明月的身子,关怀道。 “我的伤已经没事了。”明月不在意道,然后将手里紧抓着的一张纸,递到聂风和李杨面前。 “这是什么?”聂风好奇的看过去。 李杨却是一怔。 好眼熟。 只见纸张泛黄,一看就知道有一定年头了,边缘处有明显的撕扯痕迹,显然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上面白纸黑字的写道: “辛丑牛年,闻剑宗之战,余不胜心向往之……” 内容不多,但字字触目惊心,记录的是十八年前,独孤一方想去观看剑宗之战,但他作为城主又不能离开无双城,便找了一个替身冒名顶替镇守无双城。 后面还记录了这名替身的内容。 原来,这名替身也是个用剑高手,最擅长使一种邪门的剑气功夫,能让剑气从指间射出,却凝而不散,宛若实体,因为和指间连在一起的缘故,让人乍一看,像是十根伸长的指甲。 此人经过独孤一方暗中调教,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乎以假乱真,临走时,独孤一方又不放心的将手记留下,以免其替身坐镇无双城时被人识破。 从此,独孤一方一去不回。 而替身,却一声不吭,鸠占鹊巢,顺理成章成为真正的独孤一方。 明月怒火腾腾道:“怪不得这个混账平日里压榨百姓,完全不把无双城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原来是个冒牌货,我真应该去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 明家誓死捍卫无双城,保护独孤家,到头来却发现,这个誓死效忠保守的对象,竟是个假的。 十八年的忠心啊! 居然是忠于一个,窃据了城主之位的冒牌货! 就连聂风听来都觉得匪夷所思,为明家感到一阵冤屈。 “明月,你这是从哪找来的?”聂风不由问道。 “给姥姥净身时,从她怀里掉出来的。”明月黯然道。 闻言,李杨和聂风对视了一眼,面露恍然之色。 现在知道,忠心耿耿的明镜,为什么会突然背叛独孤一方了。 就连心地善良的明月,在得知独孤一方是冒牌货后,都恨不得想去分尸,如果换成是那个将忠义二字,视为生命和信仰的姥姥明镜呢? 答案早已经在五天前揭晓了。 “话说回来,记录如此重大机密的东西,怎么会落入你姥姥手里?”聂风奇怪的问道。 “我想,我知道。”李杨说完,人便已经出去,再次来回时,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泛黄的书。 正是当日在无双阁中,无意搜出的独孤一方的手记。 李杨来回翻动手记,当翻到其中一页时,发现上面明显有被撕掉的痕迹。 明月拿着那一张纸,凑到撕扯的地方一对,正好吻合! 第六十四章老人与少女(上) 天下会果然来的很快。 所以李杨走的也很快。 无双城.城北。 这里是一片荒地,连野草都没几根,仿佛是将无双城内所有的荒芜,都集中在了一起,光是看着,就有人意兴阑珊,懒得再往前走了。 “这里还真荒啊……”座下黑马发出一声鼻响,仿佛在赞同李杨。 李杨拍了拍马屁股,“快走快走,不然,今晚你就要饿肚子了。” 黑马发出一声轻嘶,加快了速度。 半响后。 咦? 这种荒地深处,居然还有人住? 李杨诧异的看着前面,大概十丈远的茅屋。 茅屋显然经过精心修缮,屋顶的茅草是新的,铺得整整齐齐,本该丑陋的泥巴墙,却比城主府的墙面还要漂亮,孤零零的圈在一座院子内,明明是茅草屋,却给人一种高贵的孤独感。 李杨见过无双城内的贫民窟,那里有的是茅草屋,可那里所有的茅草屋加起来,也不及眼前这座万分之一。 “来者何人?”茅草屋内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路人。”李杨淡淡回道,心底却震惊不已。 居然能在十丈开外发现自己,而且还肯定是人,而不是飞鸟,或是其他野物,光是这份内力,他就远远不及,或许,独孤一方也比不上。 “从来没有路人会来这里。”茅草内的主人,显然不信李杨的话。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看到我。”李杨不卑不亢道。 他没有因为知道对方是个绝世高手,便放低姿态,这人本来就不相信他的话,如果他再表现得恭恭敬敬,只会让对方觉得他更加可疑。 茅草屋内的语气明显一滞,然后略感兴趣道:“那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个路人。” “吱呀”茅草屋的门推开,走出一个六十多岁,须髯整齐的老人。 他的确很老,但他的腰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要直。 “看够了?”老人问道,代表他已经观察完李杨。 李杨点点头,他也已经观察完老人。 “看出什么了?”老人仿佛很想听听这个与众不同的路人,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评价。 “比我想象中的要老。”李杨如实道。 “老?”老人一皱眉,显然不太满意。 “刚才听你的声音中气十足,我原以为会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却没想到,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李杨依旧是实话实说,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和路边偶遇的老人对话。 “是吗?老夫……已经这么老了”老人嘴里喃喃,低下头,看着自己整齐的胡子。 没有一根是黑的。 真的已经老了。 “不过你的腰,却是我见过的人里,最直的,包括我。”李杨突然道。 闻言,老人忍不住看向李杨的腰,再看看自己的腰 貌似还真是。 这个发现显然让老人心情不错,“你这路人倒是有趣,何不进来喝杯水再走。” 李杨却拒绝道:“不喝。” 老人明显愣了愣,然后脸色一沉,“你怕老夫害你?” 李杨摇了摇头,“你这的水一定很贵,我没钱。” “钱?”老人的脸上扯出一个很古怪的表情。 李杨指着他身后的茅草屋,“一般茅草屋有两种,一种是给穷人住的,一种招待富人住的。” “会有富人愿意住茅草屋?”老人诧异的问道,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 “有,而且收费很高,比那些客栈酒楼还要高。”李杨点头道。 “简直闻所未闻。”老人摇头道。 “您你就是嘛。”李杨笑道。 老人张了张嘴,迟疑的问道:“你何以断定,老夫是富人。” “因为你不是穷人,穷人可住不起这么精致的茅草屋。”李杨说着,下了马,轻快的走了过去。 推开院门,进入,来到老人身前,面对面站着。 老人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李杨笑道:“刚才可是你说要请我喝水,还不要钱,难道现在反悔了?” 老人没有去倒水,反而唬着脸道:“你可知道,数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踏入老夫三步之内的人?” “不知道。”李杨好像在故意激他。 “现在知道了?”老人的眼神直直盯着他,。 很难想象,一个迟暮老人,居然拥有一双比鹰还要锐利的眼神。 “不知者不罪嘛,何况,是你让我进来喝水的。”李杨不卑不亢道。 “是这个道理。”老人点点头,指了指院中的水缸。 “水在那。” “要我自己来?”李杨问道。 哪有主人招待客人,却让客人自己动手的道理? “老夫的腰,岂能为你而折。”老人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深深的骄傲。 “得。”李杨一点头,走到水缸前,拿起木盖,用里面的水瓢舀水,也不嫌弃,对嘴就喝。 “就冲你这直挺挺的腰,我得多喝点。”李杨又舀起一瓢。 “你可以带走一些。”老人捋了捋胡须,含笑道。 “好主意。”李杨走出院子,解下马背上的水囊,里面明明有水,他却倒掉,转而去盛院中水缸里的水。 老人一直看着,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什么人?”李杨问道。 “给老夫送饭的人。”老人淡淡道。 “瞧您这语气,估计这个送饭人叫什么,你都不知道。” “是。” “长相?” “没注意。” 送饭人在这老人眼里,到底是有多微不足道啊。 李杨叹道:“那你现在怎么又注意上了?” “因为他已经六天没给老夫送饭。”老人的语气依旧淡然,仿佛根本就不关心那送饭人的生死。 李杨一怔,“你可别告诉我,你六天没吃过饭?” “是。” “……”李杨。 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个骄傲的绝世高手,之所以会走出茅屋和自己说话,应该是饿的。 “你就没打算自己做饭吗?”李杨忍不住问道。 老人伸出双手,“你看老夫这双手,像是做饭烧菜的手吗?” 李杨还真走过来看了,看得很认真,然后叹道:“的确不像。” 何止不像。 老人的手骨奇大,布满老茧,洗衣做饭的人老茧会生在掌肉上,而他的老茧却生在手指上,再联想到他一身绝世内力,不难想象,这一定是一双握惯了某种兵器的手。 李杨视线从老人的双手转移,抬头看着老人那淡然的眼神。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六天不吃饭,居然不喊饿? 腰还那么直? 李杨感慨道:“你一定有一段辉煌的过去,所以才有这种难以想象的骄傲。” “辉煌,很辉煌!”老人肯定道,眼神流露出回忆之色。 “您还想再辉煌?”李杨能感觉到老人那颗不服老的心。 老人眼中突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几乎让李杨无法直视,“老夫甘于平庸,但决不能死于平庸!” 李杨可以理解。 有辉煌过去的人,都不愿意服老,所以晚年还想重复辉煌,而在年轻人眼里,就是太能折腾。 李杨朝老人身后的茅屋看了一眼,“想必你这里也没有柴米油盐吧?” “当然没有。”老人理所当然道。 李杨断了想给他做饭的念头,又问道:“干粮能吃吗?” 老人却怒道:“你在可怜老夫?” “我只是在想,在荒地里遇到的一个怪老老头,和一个怪路人,有没有缘吃顿午饭。”李杨总是能在某些时候,说出某些人爱听的话。 所以老人笑了,大手一挥,“既是有缘,有何不可?” 李杨一点头,转身去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干粮和酒。 老人还是没有弯下腰。 李杨也没弯。 两人就站在院内,面对对,拿着干粮,慢条斯理的吃着,仿佛这不是干粮,而是一顿珍馐美食。 李杨喝了一口酒,将酒葫芦递过去。 “老夫平生,滴酒不沾。”老人看都不看,手里撕下一小块馒头往嘴里送,慢条斯理的咀嚼。 李杨没有劝酒,酒葫芦很自然的拿回来,刚要喝一口,却听到了马蹄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马跑了呢,转过头一看,原来东面正飞奔而来一匹白马。 马很白,但远远没有马上的女孩的皮肤白。 女孩穿着朴素,年方二八,虽然风尘仆仆,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却绝对是风尘遮掩不住的。 女孩骑马狂奔而来,到了院外勒马急停,不顾白马难受的嘶鸣,跳下马来,扑通一下跪在院外,刚要开口,却看到院内还有一个陌生人。 --李杨。 女孩张开的嘴也合上了,但眼神却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仿佛这院内,除了老人就不应该再有其他人。 “来找你的。”李杨咬了一口手里的肉脯,提醒道。 “不见。”老人漠然道。 “这么漂亮的女孩也不见?”李杨语气中带有一丝调侃。 千万不要以为老人就不好色。 老人也是男人。 尤其是不服老的男人。 老人将手里最后一点馒头咽下,“那是老夫侄女。” “……”李杨。 第六十五章老人与少女(下) 有点尴尬。 对于熟人,尴尬很容易化解,而对于陌生人,化解尴尬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不然,尬聊只会让对方生厌。 “我想我该走了。”李杨从不是一个喜欢自讨没趣的人 “不送。”老人淡漠的说了声,转身走回茅屋内。 或许过了今日,他就会彻底忘记李杨。 李杨也没有一丝停留,将手里吃剩的肉脯、喝剩的酒往行囊里一塞,拎着就往院外走,临了还不忘把院门关上。 女孩依旧在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李杨,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李杨本想骑马离开,可看到女孩的眼神后却停下了。 转身,正面对着女孩。 “你这是做什么?”女孩忍不住问道。 “让你能更清楚的看我,好看吗?”李杨笑道。 女孩脸上一红,转过头去。 她现在才发现,一个大姑娘猛盯着一个男人看,的确不合礼数。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进入这院子?”李杨问道。 闻言,女孩又忍不住看过来,“为什么?” “因为我很厉害。” 这算什么理由? 女孩真就想了一下,才摇头道:“阁下就算再厉害,也难入我大伯法眼。” “我刚才不是入了嘛。”李杨指了指院内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 两人一起面对面吃馒头肉脯的场景,仿佛仍在眼前。 女孩这下也有些吃不准了,迟疑了一下,冲李杨抱拳,礼貌的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谁,就像我不会问你,这茅屋内的老人是谁。”李杨摇头道。 女孩失望的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不直接走进院内?”李杨问道。 他觉得这老人怪是怪,但应该不至于伤害自己的亲人。 “没用的,大伯不同意,没人能走入他院内,不信,你去看看院后。” 李杨走到院后,瞬间僵住。 白骨! 全是白骨! 也有尸体。 而且不只是人、马、野猪、野狗……居然还有鸟的尸体。 这就代表,连一只鸟都不能落入这座院内! “数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敢踏入老夫三步之内的人。”现在回想起老人说过的这句话,犹如一股寒气侵袭李杨全身。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遇到的怪老头,是有多么可怕。 不是指武力,而是指眼前这人畜不留的手段。 李杨回到了院前。 “现在你知道我大伯的厉害了吧。”女孩的语气既是骄傲又是无奈。 “是很厉害。”李杨点点头。 “不过,我能让你顺理成章的进入院内。”李杨自信道。 “哦?在见过院后的恐怖一幕,你还敢这么说?”女孩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敢,不仅敢,我还能让你大伯自己,从院内走出来。”李杨的自信远超女孩想象。 “怎么做?”女孩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一把火烧了这院子。”李杨轻松道。 这还用你说? 女孩猛翻了一个白眼。 李杨一点都不尴尬。 对女孩,他很少有尴尬的时候。 笑道:“当然了,这个办法最好不要轻易尝试,你最好还是选另外一种,顺理成章的走进去。” “怎么进去?”女孩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总是忍不住提问。 因为李杨抛出的每个话题,都是她现在最需要解决,却又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杨小声道:“你待会去……” “就这么简单?”女孩没想到李杨的答案竟如此简单。 简单到比一把火烧了院子,还要更不靠谱。 “不信你可以试试,反正这个办法没有任何危险性。” 李杨还是那么自信。 “那……好吧。”女孩看着房门紧闭的茅屋,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试试李阳的办法了。 “祝你好运,我走了。”李杨挥挥手道。 “等等。”女孩连忙出声道。 “你还有事?”李杨一边问,一边已经翻山上马。 “为什么帮我?”女孩忍不住问道。 她发现自己在这个男人身前,忍不住的事情太多了。 这个男人奇迹般的出现在大伯院内,却又莫名其妙的帮助自己,现在又要毫不留恋的离开,却只留给她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为什么不能帮你?”李杨却反问道。 “你我第一次见面,不过萍水相逢,你没理由帮我。”女孩理所当然道。 李杨也有理,“相信我,在这样一个荒地里,见到一个有需求的美女,任何男人都会主动跑过来帮忙。” 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而且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荒地,男人一样会主动去帮女人。 可那是什么样的男人? 再看看眼前的李杨。 女孩下意识的摇头,“你和那些男人不一样。” 李杨下意识扫了一下自己裤裆,“哪里不一样?” “这……” 女孩还真说不出来,最后硬是憋出一句,“那些男人献殷勤都是别有居心,而你却不求回报。”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求回报?”李杨反问道。 女孩嫣然一笑,“我虽然不能确定,但我知道,想要求取回报的人,一定不会轻易离开,不然,他又怎么获取回报?” “那你是想让我留下?”李杨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中充满笑意。 女孩脸红了,避开李杨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杨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突然长叹一声,“其实我已经从你身上得到很多了,再会。”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喷了个鼻响,懒洋洋朝东行去。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女孩望着李杨渐渐淡出视线的背影,内心生出一种还想再见一面的渴望,她突然朝李杨的背影大喊: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回应她的,只是一双在空中挥了挥的手,还是手背。 连一个名字都不留。 连一个念想都不留。 女孩失望的叹了口气。 回头看向眼前的院内,咬咬牙,站起身,往南去了。 她要去试试李杨的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当李杨提出这个办法时,女孩觉得很不靠谱,可当李杨走后,心里却觉得也许可行。 入夜。 女孩又回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连模样也做了一些伪装。 没办法,无双城已经被天下会占领,她不能堂而皇之的进入无双城。 重新跪在茅屋院前,身旁多出了一个食盒。 “大伯。” “大伯。” ……呼唤良久,茅屋内终于传出老人的声音: “你回去吧,老夫封剑时曾立下重誓,不悟出剑二十二,绝不踏出茅屋半步,永不入江湖。” “大伯,我不能来请您重出江湖,是来给您送饭的。” 茅屋内的声音沉默了。 女孩内心忐忑的跪在院外。 “这就是他教给你的办法?” “……是,一切都瞒不过您。”女孩垂着头承认道。 她觉得自己失败了,可没想到,茅屋的门却“吱呀”一声,徐徐打开,同时传出无奈的声音。 “你进来吧。” 成功了? 女孩一愣,随即欣喜的拿起食盒往院内冲,生怕下一刻大伯就会改口,同时她心底冒出一个更大的疑问。 那个奇怪的男人,到底施了什么魔法,竟真的让自己用一盒饭菜,便成功的走人了院内? 如果她知道她这位大伯已经六天没吃饭、中午仅吃了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晚饭没吃、今天过后又不知道要饿多久、送饭人失踪等一系列事情后,就不会奇怪了。 人是铁,饭是钢,话俗,却是真理, 是人就得吃饭,不论你是多么超凡于世、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尤其是一个等着重铸辉煌,不想就这么平庸而死的老人! 第六十六章泛舟河上【新年快乐!】 初秋.艳阳天。 夏日的火热余温犹在,即使秋风也赶不走,就像闯天下会、战无双城的场景,还萦绕在李杨脑海。 难以想象,短短三个月,武林中最大的两股势力竟都被惹过了,传出去,一定能吓傻不少武林中人。 直到看到那一条江河,李杨才恍然:原来到地方了。 这就是他离开无双城的路线。 这里河道密布,四通八达,只要有一条船,东西南北哪里都能去,没有比这更好的逃生路线了。 可当真正走到河边,李杨却傻眼了。 没船怎么走? 李杨出城前做过调查,确定这边有很多船夫、渔夫为生,甚至很多江河对面的船只也会来往,所以他只备了一匹马来,而不是一条船。 可那些渔船、渔夫都去哪了? 李杨突然发现今天好怪,先遇怪老人,现在又遇怪事。 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不能回去。 李杨顺着河边骑马快行,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条渔船。 孤零零的渔船停在河岸,四周放眼望去,就这一条,仿佛在告诉李杨:除了我,你别想再找到第二条船。 别无选择。 那就不选了。 李杨跳下马,牵马走了过去,“船家,这里怎么只有你自己?其他船只呢?” “他们都走了。”船家坐在渔船内,背对着李杨。 他的声音很沙哑,显然是刻意的。 “你为何不走?”李杨奇怪的问道。 船家动也不动,依旧背对李杨,“我在等一个人。” 闻言,李杨沉默了一下,“该不会是我吧?” “正是。” 话音刚落,船家转过头,露出一张抿嘴憋笑的娇靥: 幽若! 李杨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 幽若笑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李杨又问道。 幽若彻底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花,“真不容易啊,你终于也有不懂的问题问我了。” 李阳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神,当然也有不懂的问题。” “你不是很聪明吗?”幽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杨。 李杨不置可否的送了耸肩,将行囊从马背上解下,放到船上。 人也坐到了船上。 就坐到幽若身边,用威胁性的语气,道:“你说是不说? “不说,你又能怎样?”幽若挑衅道。 “别忘了,你现在可使不出武功。”李杨屁股不动,上半身却朝幽若逼近了一些。 幽若满不在乎道:“那都是六天前的老黄历了。” “六天前……” 李杨恍然道:“你是说独孤一方死后,他封印你丹田的内力便也解除了。” “真聪明,可是你就是想不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幽若得意道。 “是啊,我的确想不通。” 李杨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大方的承认了,然后垂下头,用力的抓着自己头发,“我怎么这么笨,我怎么能这么笨,像我这么笨的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行了。” 幽若一把抓住他的手,嗔怒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嘛?” 李杨抬起头,看着她,“只是开个玩笑?” “只是开个玩笑。”幽若肯定道。 李杨脸上露出笑意,“那你还不赶紧告诉我。” “噢……你敢骗我。”幽若点了一下头,刚要说,却见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明白了,气得粉拳锤了一下他胸口。 李杨大叫一声哎呦,顺势倒在了渔船上。 “装死也没用,想知道,除非你求我。”幽若瞟过去一眼,哼道。 躺尸似的李杨瞬间就动了,侧了个身,一边从后面欣赏着幽若的身后曲线,一边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幽若垂在身后的青丝,嘴里道:“我求求你。” “一点诚意都没有。”幽若小声嘟囔道。 她能清楚感觉到身后那双作弄的手,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让李杨看到自己红彤彤的脸,不然,他肯定又要调笑自己。 “我求求你。”李杨这回大声道,手抚弄头发的动作也更大了。 “这还差不多。” 幽若心底突然升起一种渴望。 好像就这么躺下去,躺倒在他的臂弯内,然后将他想知道的事情,轻轻地,温柔的告诉他…… 幽若不敢再想去了,连忙转移话题道:“那天我逃出无双城后,越来越感到不对,我觉得你肯定不会来找我,甚至都不会走我逃跑时的城西路线。” “理由。”李杨皱眉问道,手也停下了。 “直觉。” 这算什么理由? 李杨不满意的问道:“就算你知道我不会走城西,还有东南北三个方向,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会往城北走?” “因为我仔细回想,发现了一个不对。”幽若脸不红了,转过身,想让李杨更清楚看到自己的得意。 “什么不对?”李杨很配合的问道。 “就是你、我、聂风一起制定逃跑计划那晚,聂风明明说往城北这边跑最合适,你偏偏却要往城西,跑就跑呗,还特意问了一嘴关于城北这边河道的情况,如果你真的不想走这条路,又何必还要多问这一嘴?” “避免出漏,多问几句,这很正常啊。”李杨有些迷惑的摊了摊手。 “如果是别人,没问题,但如果是你,就有问题,就你,哼。” 幽若葱白嫩指点了点李杨额头,“连丫鬟、守卫这些不起眼的下人,都要充分利用起来,我不信你那一句,只是随便一问。 后来我离开无双城后,仔细研究过地图,发现正如聂风所说,往城北这边跑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不仅荒无人烟,没人会发现,只要坐上船,东南西北往哪里跑都能畅通无阻,可你偏偏就让我往城西跑,要说你没有私心,凭我这段时间对你的了解,我是万万不信。 于是我便怀疑你要孤身一人,往城北远走高飞,所以我就提前来这里等你了,而且,我昨天就已经来了。” “雄霸肯放你走?”李杨问道。 “我压根就没回天下会,半路我就想明白,折回来了。” 李杨指了指四周空荡的河边,“这里的船家也是被你赶走的?” “我可没有赶他们。”幽若大声道。 “我只是给了他们每人五两银子,他们便高高兴兴的回家休息去了。” “你没回天下会,哪来的那么多钱?”李杨诧异道。 幽若大手一挥,“根本不用多少钱,自从无双城破后,这里自然也遭到了影响,很多渔夫、船夫都跑了,我来的时候这里就剩下九条船,我连打发他们带买下这条船,连一百两都不到。” “可你这这些钱又是从哪来的?”李杨可不觉得眼前这位大小姐,有能赚钱的经济头脑。 “我抢了一家为富不仁的大户。”幽若得意道。 “……”李杨。 听完幽若一席话,李杨终于明白女人的直觉是何等可怕了。 当然,这也和幽若的聪慧有关。 “我聪明吧?”幽若两条柳叶似的弯眉,得意的跳了跳。 李杨叹道:“我一直都说过你很聪明,只是过去的你没出过家门,心地单纯,现在在江湖上磨炼了三个月,已经快成人精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你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呸,谁要吃你那坏骨头。”幽若轻啐了一口。 李杨嬉笑一声,拍了一下幽若后背,“船家,你该开船了。” “这个先不提。” 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幽若质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李杨脸上没有丝毫尴尬或是慌张,淡淡道:“我答应要救你,已经做到了,使命已经完成。” “可你那天在林中说过要去找我的。”幽若大声道,眼内升起一层水雾。 “我去找你干吗?投案自首?让你爹杀了泄愤?”李杨反问道。 幽若沉默了。 良久。 “真的只是这样因为怕我爹?”幽若紧紧盯着李杨脸上,只要他表情有一丝不对,就会被捕捉到。 “不是怕你爹,难道还是跑你吗?爱哭鬼。”李杨笑了笑,手指宠溺的轻轻一点幽若额头。 幽若眼内的水雾瞬间就消下去了,脸色一红,头下意识想低下去,但马上却又抬起,瞪眼睛道:“谁是爱哭鬼,还不快去给我撑船?” “遵命。”李杨夸张的应了一声,从船上弹身而起。 走下船,来到马前,将马鞍、缰绳统统拆掉,嘴附在马耳边:“你也去自由自在的流浪吧。” 一拍马背。 马儿嘶鸣一声,飞奔离去。 回到船上,拿起撑杆,李杨再次当起了船艄公。 别说,船划得还真挺稳。 “你刚才和马说了什么?”幽若坐在船舱内,转了个身,正面对着李杨。 李杨神秘一笑,“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一个女孩子。” “嘁。”幽若不屑的撇撇嘴。 “那我们要去哪?这总可以告诉我吧。”幽若又问道。 “江湖。”李杨道。 “说了等于没说。”幽若不满的嘀咕一声。 却不知为何,李杨的话,却让她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憧憬。 江湖啊! 那不正是她逃出湖心小筑,想去的地方吗! 小船缓缓在水上游弋,水波荡漾,船身也在微微荡漾,就像幽若的一颗心。 心儿摇摇,意儿飘飘。 不时再看着对面安静撑船的李杨,伴着河水缓缓流淌的悦耳声音。 一时间,幽若似乎是有些痴了。 这时,李杨灿然一笑,一边撑着船,一边放声高歌: “侬是船中生,郎是船中长。 同心苦亦甘,弄篙复荡浆。” “乱唱什么,不知羞。”幽若连忙背过身去,好像偷吃糖果的小女孩被人发现了似的…… 第六十七章故人再见 青海.望月客栈。 黄昏将近。 站在本地最高的客栈前 “你确定要住这?”李杨转头看向幽若。 “难道你还想让我住,主福客栈那种地方?”幽若哼道。 想起天荫城那段经历,到现在她还很是不忿。 “是王福。”李杨提醒道。 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幽若翻了个白眼,“我管它的,反正今晚我就住这。” “我没钱。”李杨很实际道。 “我有。”幽若得意的伸手入袖筒去掏银子,却什么也没掏到,不由一滞。 见此,李杨一点也不意外。 大半个月来,这大小姐一路走走停停,看什么都好玩,看什么都想买,花钱如流水,就那架势,金山银山也会花完。 “不对……还有。”幽若好像想起什么,袖筒里没找到,却从怀里掏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元宝,在李杨眼前晃了晃。 李杨看到元宝底部烙着字样,仔细一看,竟是无双二字。 “这?” “眼熟吧。” “这该不会是在城主府时,我给你的那锭元宝吧。”李杨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就是它。”幽若得意道。 “……真难为你能留到今天。”李杨有些哭笑不得道。 “走,开房去。”幽若拿着银子,兴冲冲往客栈内进。 走入客栈,热闹的大厅景象进入眼帘,连小二都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竟没看到二人,与曾经的王福客栈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李杨和幽若来到柜前。 “还剩三间房,一间上方,两间中房,您二位要哪一间?”掌柜也是忙得满头大汗来不及擦,但依旧笑容满面。 李杨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住店,而不是打尖?” “瞧您说的,今天来的客人,哪个不是住店。” “今天来怎样?明天来又怎样?有什么区别?” 掌柜愣了一下,“怎么,您不知道今个儿是八月十五?” 中秋节! 李杨和幽若面面相觑。 两人一路而来,走走停停,玩玩闹闹,大半个月下来,乐不思蜀,谁有工夫没注意日子。 掌柜立刻解释道:“每到中秋,我们客栈的生活就特别红火,因为是本地最高的客栈,赏月极佳,而且,咳咳。” 说到这里,掌柜却不说了。 “而且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掌柜撇了一眼李杨身后的幽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以及只有男人才能听懂的语气道:“我们酒楼背靠怡红院,登高而望,不仅能赏月,还能赏美,尤其是那上房的位置视野最佳。” 李杨面无表情,回头看向幽若,“订上房吧。” “……”掌柜。 好果断的男人! “你们刚才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幽若不禁狐疑道。 掌柜略显尴尬的低下头。 李杨却很自然道:“掌柜劝我只订一间,切莫错过良机。” “谁要跟你住一间。”当着掌柜的脸,幽若不好意思的推开李杨,将十两银子往柜上一放。 “两间,一间上房,一间中房” 掌柜扫了一眼银子,并未直接拿起,而是问道:“您住多久?” 幽若不满道:“你管我住多久,我” 李杨抢过话道:“一晚。” “得嘞。”掌柜这才拿过银子。 看着掌柜前后不同的反应,幽若眼珠转了转,等被小二带入客房后,才向李杨发问:“咱们银子是不是不够?” “一晚肯定够。”李杨摊摊手道。 “可我还想去逛街,今晚可是中秋节,街上一定特别好玩,还得备上好的月饼、桂花酒……”幽若掰着手指头,一条条的数道。 李杨耸耸肩,“所以我才说开一间。” 幽若白了他一眼,“赶紧回你的中房去,然后想办法去弄点钱。” 李杨没走,还坐了下来,“商量个事。” “你想换房间?”幽若猜道。 “知我者,幽若也。”李杨点头道。 “没门。” 李杨却没死心,“相信我,你住上方,只会不开心。” “我住中房,会更不开心。”幽若白了他一眼。 李杨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她,“你要相信我。” 幽若直视他的眼神,“你更应该要相信我。” 唉!作为男人,千万不要让女人了解太深,不然,你什么花样都玩不了。 李杨站起身,正要走出房间,外面忽然听到一道花瓶爆碎的声音。 声音并不是很大,或许正常人听不到,但李杨和幽若俱有内力在身,耳聪目明,自然能听清楚。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好奇的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向斜下方望去,正好看到一个小院。 小院距离望月客栈隔着好几道墙,按理说是看不见的,但李杨和幽若登高而望,自然一目了然。 “吱呀”旁边不远处的一个窗子打开,一个人探出身来看着。 显然,被惊动的人不止李杨和幽若。 李杨不由看过去。 好英俊的青年! 一头散发,不长,所以不会显得很凌乱,风一吹,微微一动,尽显潇洒,配上眉宇间散发出的一股正气,让人不由侧目。 英俊青年也注意到了李杨,转过头来,面带平易近人的微笑,轻轻颔首,不失礼貌,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尤其是女人。 李杨是男人,他也是同样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身为陌路,仅此足以。 李杨将视线投向斜下方的大院。 其实他已经猜到那是什么地方,不外乎就是掌柜口中的怡红院。 再从高处俯视全局,不难看出,小院并非是接客的地方,倒类似是后院,或是一些私人性质的地方。 此刻,小院内站着八个彪形大汉,围成一个简陋的包围圈,圈内站着一个体型肥硕的女人。 李杨也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在妓院,这种吨位的女性,只能是老鸨子。 老鸨子面前的地上匍匐着一个女人,从那鲜艳的衣服、娇小的身段上,李杨也已经猜出她的身份。 在妓院,只有这样的女孩才适合接客。 老鸨子的指甲,狠狠掐着匍匐在地上的女孩身体,不时撕扯她的头发,一边嘴里破口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老娘好吃好喝好穿养着你,想捧你做头牌,你呢?你他妈竟敢吃里爬外!养男人也就算了,还敢和那野男人背着老娘赚私房钱!说,你到底藏了多少钱?藏哪里了……”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女孩抱住老鸨子大腿,痛苦流涕。 “你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啊?快说!”老鸨子一脚踢开女孩。 女孩惨叫一声,被踢倒在一边,她的正脸也终于露出。 赫然是当初在城主府,伺候幽若近三月的丫鬟! 她怎么会在这? 李杨和幽若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第六十八章芸娘 小院内。 老鸨子看丫鬟还是不交出私房钱,也有些无奈,蹲下来,语气变得柔和,劝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那男的就是在玩你,就是在利用你赚钱,听话,把钱交出来,以后妈妈还像过去一样好好待你。” “我……真的没钱了。”丫鬟满脸是泪,哽咽道。 “真他妈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老鸨子气得站起,一挥手,“打!不打就不长记性。” 身后八个彪形大汉,顿时狞笑着向丫鬟逼近过去。 “别打脸,今后老娘还靠她那张脸赚钱呢。”老鸨子在身后冷道。 “不要,不要,我真的没钱了,别打我……”丫鬟哀求的看向老鸨子,可视线却被八个彪形大汉的大腿挡住了。 “对不住了,今后可别怪哥哥们啊。”其中一个大汉,狞笑着,大手呼的一下,就扇过去一个巴掌。 丫鬟吓得面如白纸,瑟瑟发抖,下意识抱头卷缩在地上。 可预想中的痛苦并未降临到身上,只听到彪形大汉的怒声:“松手。” 丫鬟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自己身前。 好伟岸的身影啊! 一动不动,挡住了彪形大汉,挡住了所有痛苦,让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道背影,和浓浓的安全感。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老鸨子见鬼似的叫道。 李杨指了指头顶。 老鸨子没有看头顶,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厉声道:“这是我自己家的私事,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李杨人影一闪,竟瞬间穿过八个彪形大汉中间狭窄的缝隙,站在了老鸨子面前不足半步的距离,笑问道:“不然的话怎样?” 老鸨子吓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肥胖的手指,颤抖着指着李杨,“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李杨笑了笑,没说话,人影又是一闪,竟再次穿过八个彪形大汉中间狭窄的缝隙,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看着面前的彪形大汉们,笑问道:“你们说呢?” 被来回穿过两次,八个彪形大汉的思维都已经跟不上了,慢了大半拍,大叫一声,齐齐后退开来。 其中一个大汉畏缩道:“我警告你别乱来,这里是天下会罩着的地盘,我们每个月都给天下会交例钱,你敢在这里撒野,天下会绝不会绕过你。” 自从接管无双城后,天下会在武林已成唯我独尊之势,对武林人士,天下会的名头都很管用。 偏偏对一种人不管用。 那就是已经得罪过天下会的人。 李杨无所谓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看李杨居然连天下会的名头都不怕,老鸨子和那八个彪形大汉不禁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吱声? “啪啪啪”小院口突然响起鼓掌声。 众人不由看去。 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穿着华丽富贵的壮汉,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显然,看戏的人很多。 尤其是男人。 因为男人总喜欢看女人的戏。 但眼下这个男人的焦点,已经集中在了李杨身上。 “好轻功!年纪轻轻便能拥有如此轻功,阁下莫非就是人称风中之神的聂风?”壮汉笑道。 聂风? 李杨好笑的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聂风?” “阁下刚才所用的可是风神腿?”壮汉哈哈笑道。 “正是。”李杨用的的确是风神腿,还是惯用的捕风捉影一式。 “这不结了。” 壮汉抱拳道:“在下赢汩,江湖人称大开碑手。” “幸会。”李杨亦是抱拳道。 赢汩豪爽道:“今日有幸见到风堂主,真乃人生一大乐事,我那里有上好的美酒,不知风堂主能否赏脸移步?” 李杨也懒得解释了,指了指头顶。 赢汩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了向下张望的幽若,顿时恍然,露出一个男人才懂的表情,笑道:“原来是有佳人作伴,那我就不打扰了,改日有缘再聚。” “一定。” “告辞。” “告辞。” 李杨回过头再看,发现老鸨子和那八个彪形大汉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原……原来是风堂主大驾光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了嘛,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一回,下个月的例钱我交双倍。”老鸨子谄媚道。 “那倒不用。” 李杨也没想到聂风的名头这么好用,干脆也不解释了,一指身后的丫鬟。 不等他开口,老鸨子连忙道:“您喜欢,您拿去,如月,还不赶紧起来谢过聂堂主。” “如月?” 李杨奇怪的回过头,看向丫鬟,“你不是叫芸娘吗?” “您……您还记得。”芸娘低着头,不敢看李杨。 “当然记得,如月。”李杨嘴里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这该不会是老鸨子给你起的花名吧?” “……是。” 她不知道李杨为什么会救自己? 难道是记恨城主府时被自己监视,特来寻仇?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老天! 你到底还要我受多少折磨才甘心! “别怕。”李杨的声音传入耳中。 真温柔! 真好听! 让芸娘觉得如沐春风,她忍不住抬起头,正好对上李杨那双眼睛。 很平凡的一双眼睛。 却透出一份温柔、安慰、同情……全都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谢……谢。”芸娘强忍着想哭的冲动道谢。 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来伤害自己的。 “你,你们认识?”老鸨子不敢置信道。 聂风是谁? 犹如高高在上的星辰。 芸娘是谁? 地上的一粒灰尘,还是最卑贱,最脏的那一粒。 这两人居然认识? “对啊,有问题吗?”李杨回过头漠然问道。 老鸨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李杨指着芸娘,“赎她要多少钱?” “七百两,不……五百。”老鸨子缩了缩头。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给人主动减价。 以芸娘的姿色,她本想捧成头牌,所以别说五百,七百也拿不下,要不是畏惧聂风的名头,一千两都打不住。 “还是七百,不,干脆凑个整,一千两吧。”李杨竟贴心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老鸨子的脸居然红了。 没想到今天不仅能见到大名鼎鼎的聂风,还能赚到钱。 “你同意就好。” 李杨点点头,向老鸨子伸出手,“拿钱吧。” 老鸨子看着李杨空空如也的手掌,“这……这……怎么拿?” “当然是你拿给我,难道你还想我拿给你?”李杨理所当然道。 “这……”老鸨子的脸顿时哭丧起来。 她身后的彪形大汉,连忙紧张的从后扯了扯她的衣襟,低声道:“赶紧给钱吧,消财免灾。” “他说的对。”李杨突然出声道。 彪形大汉吓得一激灵,没想到自己这么低的声音,他居然也能听见。 老鸨子也是吓了一跳,不敢再犹豫,连忙去取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李杨接过银票,满意的点点头,回头朝芸娘伸出手,“走吧。” 芸娘感激的看着李杨,紧紧的看着,眼睛一眨都不眨,热泪簌簌而下,可她就是看着李杨。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的男人? “走吧。”李杨的手依旧没放下。 “嗯。”芸娘重重的点头,将手伸向李杨,可这时她才发现,因为刚才在地上卷缩的关系,现在她的手上全是灰尘。 她连忙把手缩回去想擦干净。 李杨却主动握住了她的手,“会有一点不适应,挺过去就好了。” 再回头看向老鸨子。 “你们就不用送了。” 老鸨子还没听明白,就见李杨和芸娘居然飞了起来。 一跃两丈高,又在望月客栈的墙壁上一蹬,又升了上去,不快,不慢,衣袂飘飘,如仙出尘。 对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就是飞! 老鸨子呆呆的仰头望着,一屁股跌倒在地。 第六十九章无情的人(上) 望月客栈.上房。 “说说吧,你过去……出身卑微,但好歹也是一城之主的婢女,地位还不低,何苦要自甘堕落到风月场所。” 幽若翘腿坐在床头,看似无所谓,语气却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本想说点狠话嘲笑芸娘,以报城主府时被监视的仇,若不是每次这丫鬟的及时报告,她前四次逃跑,或许真有可能逃出无双城。 但看到芸娘现在的凄惨模样,她的狠话便说不出来了,心底还升起一股,同样作为女人的同情心。 芸娘张了张嘴,却先看向了李杨。 “别害怕,你看她。”李杨指了指幽若。 芸娘畏惧的眼神,终于敢直视幽若了。 “你别看她这副样子,实际上,她心底很善良。” “用你说。”幽若嘴里嘟囔道,眼角流露出开心的笑意。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李杨搬过去一个凳子,放在芸娘身后,最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芸娘内心大受鼓舞,坐下来,满是泪痕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自从城……独孤一方死后,他手底下的人便彻底乱套了,当时也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说天下会的人已经到了城西林外,由那个号称不哭死神的步惊云率领……” “咳咳”李杨本想喝口水,却被水给呛到了。 幽若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别管他,你继续说。” 芸娘垂着头,继续道:“所有人就像疯了一样往城外跑,生怕被天下会的人杀死,尤其是那些以往在独孤一方手下身居高位的人,更是急于逃命,我……我和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和他身为身文,本想在逃走前,从城主府内拿点财物,却听说聂风和。” “和什么?到了这里你怕什么,大胆说。”幽若大声道。 芸娘犹豫的看向李杨。 “嗯?”幽若疑惑的看向李杨,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 李杨略显尴尬的递给芸娘一杯水,“没事,说。” 芸娘接过杯子,手在抖,抖得杯中的水都洒了出来。 她的声音更低沉,也更沙哑了。 “听说聂风和您在城主府,我们不敢回去,就那样身无分文的逃出了城,从河边抢了一条老汉的船,他……他杀了那个老汉,他说这是迫不得已。 我……我只能跟着,我以为他会保护我。 我们往北跑,因为很多无双城弟子都跑到了河对岸,他本想跑到这里,找过去那些手下相互依靠。 谁曾想到了这里,却谁也找不到,曾经属于无双城的人,都过着藏头露尾的日子,生怕被人发现揭发。 我们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人,没钱,连着住了三天桥洞,也饿了三天,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去找活,想赚钱,可这里的人一看我们不是本地人,便没有人愿意用我们,甚至还有人发现我们是无双城逃难过来的人,想趁机抓我们去天下会领赏,他……又杀人了,连着杀了五个,血流了一地,我吓得大叫,他捂住我的嘴,说,这是迫不得已。 他从死尸身上搜出钱,三天来我们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当晚,他去赌场,他说自己赌技高超,一定能赢很多钱,以前在城主府时,他手底下的人没人能赢过他,后来……他输光了。 还欠了很多,赌场逼他换钱,他还不起就……就还想杀人,可赌场的打手太多了,他失败了,最后为了还钱,他就………他就把我……卖给了妓院,他说,这是迫不得已。” “什么?!”幽若豁然而起,脸上愤慨不已。 “无耻,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幽若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感觉骂什么样的脏话都不解气,最后骂出一句。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杨摸摸鼻子,没有反驳。 故事到这里居然还没有完。 芸娘的头低得更深了,羞耻、无奈、痛恨的继续道: “那天夜里,他偷偷潜入怡红院找到我,他让我原谅他,说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会攒银子赎回我,只是需要我的帮忙,我信了,我居然相信了。 他白天领来几个人,以光顾我生意的名义领入妓院,他们就……老鸨很开心,却不知道他在额外收取费用,我……我也在藏私房钱,我忍受着,我相信一定会苦尽甘来,我们都在努力赚钱,迟早有一天,他会赚够银子赎我出去。 日复一日,我们攒了很多,就快要够了。 昨天,他就像往常一样潜入怡红院找到我,要我把藏的私房钱给他,和他攒的钱加在一起,说今天就会给我赎身。 今天我满心欢喜的等着,我跟老鸨说自己生病了,接不了客,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听话,所以她相信了我。 在房间里,我等着他,一直等,足足等了一天,却什么也没等到,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山,我终于懂了…… 我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的梦碎了,我……老鸨子从外面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知道了我的事情,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听完芸娘的故事,幽若沉默了,她实在没想到,在这美丽的中秋佳节,竟还有这样的人间惨剧。 芸娘的眼泪早已流干,又红又肿的双眼没有再透出任何的痛苦。 她已经麻木了,也认命了。 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幽若,“小姐,我知道你对独孤鸣恨之入骨,他好像知道独孤鸣的下落。” 难以想象,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再提到他,而且语气冷漠的,像是在谈论一个不认识的路人。 “独孤鸣?”幽若喃喃道。 说实话,如果芸娘不提,她都快要忘了这个名字。 不是因为忘记了仇恨,而是最近的幸福太多。 现在想起来,她当然想去报仇,可一看到芸娘那张凄惨的脸,不由心疼道:“我的事情先放一边,还是先照顾好你。” “我不重要!”芸娘道,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可” 幽若还想说什么,李杨却已经站起,“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芸娘摇头道。 李杨不由皱了皱眉。 茫茫人海,这要上哪去找? 芸娘低着头回忆,突然,抬起头,“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找到他。” 芸娘的话,透着一股让人不得不信任的自信。 千万不要惹女人,因为她总能找到你。 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侦探! 第七十章无情的人(下) 这是一座一进的院子,典型的四合院样式。 院内,露天摆着一桌酒席,五个汉子坐在一块喝酒吃肉,不时发出热烈的笑声,一个浓妆艳抹的陪酒姑娘坐在主人位旁边,媚笑着,不时给主人添酒。 “大哥,您这么好的武功,窝在这里太可惜了,等我们学好您的武功,便一起去闯荡江湖。” “你不怕天下会?” “怕什么?我们过去都只是无双城的小弟子,根本没人会在乎我们,只要我们改个名字,谁知道我们是谁?” “唉,无双城这一倒,可苦了我们这些人了。” “大哥,您放心,现在我们就以你为首,干脆,我们兄弟四人拜您为师得了。” 王统领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刚要去夹一块狗肉,却见盘子的旁边,竟站着一个人的脚。 右脚。 酒桌很丰盛,这只右脚便踮着脚尖,仿佛一根轻飘飘的羽毛,立在满桌菜肴之间的缝隙中。 五个汉子、一个陪酒姑娘全都吓得大叫一声,从位置上跌倒。 “恭贺王统领喜获四位高徒。”李杨立在酒桌中间,低头看着吓倒在地的王统领,笑吟吟的抱拳祝贺。 一看到李杨,王统领冷汗涔涔而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止我呢。”李杨话音刚落,院门“嘭”得一声被撞开。 幽若和芸娘携手站在门口。 王统领顿时惊叫一声,“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从妓院里出来?不,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他已经震惊的无语伦次了。 芸娘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连门槛都没踏入,“我记得我们刚来那一天,你说过一句,很喜欢这里的院子。” 是的,就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她便就简简单单的找到了这里。 “我……”王统领脸色涨红,不知是羞愧,还是被吓得。 芸娘依旧面无表情,也不进院子。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座院子。 “说出独孤鸣的下落,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你。” “这是真的。”李杨附和道,从酒桌上一跃而下,来到王统领面前。 “我。”王统领连连后退。 李杨步步紧逼,“你不会是想追随独孤一方而去吧?” “不不不,别杀我,我说。” 王统领一屁股跌在地上,终于撑不住了,“独孤鸣已经死了。” “嗯?”李杨不由皱起了眉头。 “是真的,我向天发誓。”王统领说着,真就迅速发了一个毒誓。 “我要知道详细经过。”李杨道。 “那天我随少城主,不,是独孤鸣去追杀聂风到马鬼坡外,马鬼坡虽然能困住大批人马,却困不住武功高手,独孤鸣要我和他一起上马鬼坡,半路却突然出现一个老太婆,这个老太婆我之前见过,出发前,独孤鸣曾让这个老太婆守卫城主府,我虽然不认识她,但她既然能得到守卫城主府的重任,一定是独孤家的秘密守卫,便没有多疑,独孤鸣也没有多疑,谁知,老太婆接近独孤鸣后,却突然出刀,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独孤鸣就死了,连尸体都给剁碎……” 王统领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连尸体都不放过,那血腥的场景,至今还会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李杨倒是明白,却没想到明镜在杀向独孤一方前,竟先拿独孤鸣开刀了。 难道她认为独孤鸣不是独孤一方的亲生儿子,也是个冒牌货? 这点,即使李杨也不知道。 没有哪个父亲,会在日记里写,自己儿子是不是亲生这样的蠢话。 不过以明镜的老顽固性格不难想象,当她发现独孤一方是假冒时,心灵遭受了多大的打击,失去理智和冷静,甚至失去正常的判断力都是很正常的。 “你怎么还活着?”李杨诧异的看着王统领。 他可不觉得,王统领是明镜的对手。 “那个老太婆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我也是受害者,不该死,让我回去继续为无双城尽忠。”王统领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一头雾水。 李杨可没有为他解惑的义务,回头看向芸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芸娘咬咬嘴唇,终于迈进门槛,直直走向王统领。 “芸……芸娘。”王统领下意识的向后爬,哀求道。 他以为芸娘是来杀他的。 芸娘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拿来。” “什么?”王统领疑惑道。 “我的钱。”芸娘漠然道。 不知道为什么,王统领武功也不差,居然无法承受芸娘一个普通人的眼神,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颤巍巍的递了过去,“我都给兑成银票了。” 芸娘接过银票,头也不回的走了。 “芸娘。”王统领忍不住唤了一声。 芸娘没有回头。 李杨摇摇头,也走了。 只有幽若不忿道:“还留着他的狗命做什么?我去杀了他。” “走吧,杀不杀,死不死,芸娘已经做出决定了,尊重她的决定吧。”李杨拽着幽若离开了。 走在街上。 “芸娘,这个好不好看?” “芸娘,你喜欢吃这个吗?” “芸娘……” 幽若一路拉着芸娘,就像妈妈在哄着孩子一样。 “小姐,我没事。”芸娘忍不住道。 “我知道。”幽若敷衍道,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安慰方式。 芸娘回头,无奈的看了一眼李杨。 李杨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不过,芸娘的坚强,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回到客栈,天色已经黑了,幽若拉着芸娘进屋。 李杨却不见了。 只能看见一个“大货架子”,艰难的走进屋内。 “你知道吗?芸娘居然会做月饼。”幽若惊奇道。 “废话。”李杨刚从货架变回成人,有些没好气道。 偌大的无双城,独孤一方却只让芸娘伺候幽若,这说明什么?说明芸娘是无双城内最好的丫鬟! 会做月饼很奇怪吗? “她还会很多东西,琴棋书画、洗衣做饭、还会唱曲……我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本事。”幽若惊叹道。 这本是夸赞,可芸娘听来,心理却划过一丝失落。 因为幽若口中所谓的本事,总结起来其实就只是两种本事。 伺候人的本事。 取悦人的本事。 她需要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她这种生来就是附庸品的丫鬟,发挥出活着的价值与意义。 “扑通”芸娘突然跪在了李杨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幽若吃惊道,连忙去拉芸娘。 李杨沉默了一下,不等芸娘开口,突然道:“幽若身边缺个丫鬟,你愿意伺候她吗?” “我。”芸娘瞄了幽若一眼,低下了头。 她想当的是李杨的丫鬟。 “我不需要丫鬟,再说了,我们现在是好姐妹,对吧,妹妹。”幽若不满的撇了李杨一眼,去扶芸娘。 “你应该叫她姐姐。”李杨哼唧道。 幽若不禁有些尴尬。 不管她如何同情芸娘,芸娘毕竟只是下人,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叫成妹妹了,忽视了芸娘年纪比她大的事实。 “我愿意做丫鬟。” 芸娘的话打了个圆场,她也已经看出,李杨不想收丫鬟,却又想帮自己,于是便抬出了幽若。 “都说了我不要丫鬟,咱们做姐妹。”幽若道。 芸娘没有反驳,只是顺从着,被幽若扶了起来。 李杨就当没看见似的,从摆着的那对大包小包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糕点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已经有些散乱的一块块月饼。 他拿起一块就吃。 “月亮还没到最圆的时候呢,月饼是赏月时吃的,你怎么现在就吃上了。”幽若不满的去抢月饼。 李杨侧身躲开,“你们负责赏月,我负责吃月饼,两全其美。” 幽若抓不到李杨,气得干瞪眼。 “你也来一块。” 一块月饼从李杨手里飞出,落入芸娘手中。 “想吃吗?”李杨拿着一块月饼,冲幽若诱惑道。 “有病!”幽若翻了个白眼。 芸娘手里紧紧握着月饼,看着眼前嬉笑打闹的场景,她已经流干的眼泪,居然又要流出来了。 月,缓缓升起。 真的很圆! 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圆月,芸娘忽然觉得,今天也是自己圆满的日子。 “其实赏月也没什么意思。”幽若却颇感无聊。 李杨低头吃月饼。 不知道为什么,幽若看着他吃月饼,好像有种在吃月亮的感觉。 “我们舞剑吧,让芸娘来做评判,不,芸娘唱,我们舞,这不比干坐着赏月有趣?”幽若提议道,兴致勃勃的看向芸娘。 芸娘看向李杨。 “你们开心就好。”李杨无所谓道。 “我去弄两把剑”幽若说着就要去。 “不用了,我这里有。”李杨将自己一直没动过的大行囊打开,里面有一个剑匣。 打开剑匣,里面躺着两把一模一样的剑。 剑长三尺九寸,净重八斤,剑柄为金色,锋利至极。 无双阴阳剑! 芸娘震惊的张口,没等出声,却看到李杨冲她眨了眨眼。 她立刻又闭上了嘴。 “这是什么剑?”幽若感觉这两把剑与众不同, “好剑。”李杨道。 “废话。”幽若白了他一眼。 李杨将无双阴剑给了幽若,自己拿着无双阳剑,“你不是要舞剑嘛,来吧。” “来就来。” 李杨手掌在客厅碍事的桌子一拍,桌子便滑到了另一边,让出偌大的客厅。 场地刚清出来,幽若便一剑刺来,好一记仙人指路。 “招呼都不打,你这是舞剑?”李杨笑着招架道。 “我舞剑就这么舞,看招。”幽若剑刃一挑,便要挑开李杨的剑。 李杨后退一步。 幽若逼近一步。 “你这分明是比剑。”李杨笑道,人却倏地转到了幽若身后。 “不准用风神腿,这又不是比武功。”幽若不满道。 “好。” “再来。” 两条人影再次接触。 虽然没有什么炫目的剑招,但你来我往,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曼妙俏丽,一个大开大合,一个轻如飞燕,互补之下,倒也赏心悦目。 芸娘站到一边,没有乐器,便清唱道: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铛!” 双剑相击,幽若手里的剑突然一震,脱手而飞。 李杨手里的剑也在抖动,但却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芸娘的歌声戛然而止。 “你干吗用那么大力?”幽若气呼呼的质问道。 “……没注意。”李杨的反应有些迟钝。 因为他方才并未用力。 是剑! 李杨不由看向手里的无双阳剑,想到了无双剑只能由一对有情人使用的传说,不禁沉默下来。 “真是的。”幽若牢骚一声,捡起了地上的无双阴剑。 “还舞吗?” 李杨视线从无双阳剑上移开,“不舞了,夜色已深,该睡了。” 幽若看了看时辰,的确已经很晚了,便没再说什么,将无双阴剑放回剑匣中,临睡前还不忘嘱咐,“别忘了给芸娘去开一间房,她还没有住的地方呢。” “噢。” 第七十一章这就是江湖(上)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天会比昨天更圆满吗? 李杨看着眼前桌上盘中的月饼,感觉不会了。 盘子很大,上面足足摆着十六块月饼,摆得很漂亮,可月饼的样子就不太漂亮了,从样子上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圆圆的,平整饱满,金黄油润,上面还印着标准的一个福字,这种比较统一。 而另一种完全是相反的类型,松松垮垮、漏底、裂口、焦斑,样子千奇百怪,无法统一。 两种月饼,出自两人之手,而这两双手的主人,现在就和这盘月饼,一起站在李杨眼前。 “快吃啊。”幽若催促道,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芸娘没说话,但眼中露出的期盼神色,远比幽若还要强烈。 李杨张嘴了,不是吃,而是说,“我昨晚吃的是月饼。” “嗯。”幽若点头表示知道。 “我今天早上吃的,是昨晚剩的月饼。”李杨又道。 “嗯。”幽若点头,又表示知道。 “中午还要吃你们做的月饼。”李杨说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月饼。 “这是最后一顿了。”幽若脸有点红,因为她今早吃的是肉包、酥饼、八珍汤,中午吃的是手抓羊肉。 芸娘的脸更红,因为她的早饭和午饭,都是陪幽若一起吃的。 “好,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就尝尝你们的手艺。” 李杨不忍辜负美人心意,捏起一块卖相不错的月饼,这时,他清楚看到幽若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嗯,味道不错。”李杨咬了一口月饼,点头赞道。 幽若身后的芸娘脸上一喜。 李杨四口将这块月饼吃完,又拿起一块卖相惨不忍睹的月饼,他能看到幽若眼中的期盼之色更浓了。 “嗯?”李杨咬了一口,怪叫道。 “怎么样?”幽若有些担心又期待的问道。 “没想到这个样子难看的,味道居然更好。” “真的吗?”幽若脸上的喜悦之色都快藏不住了。 “当然。”李杨点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着嘴里这口貌似馅和面都没熟的月饼,迅速咽了下去。 幽若高兴的坐下来,“那你猜猜刚才那两块月饼,哪一块是我做的,哪一块是芸娘做的?” 唉!女人啊!总是问这么棘手的问题吗? 李杨又拿起一块好月饼,“这块,做得这么精致,按照常理来说,一定是芸娘做的,不过,芸娘手细心更细,不会抢你的风头,应该会故意把月饼做得难看些,然后用心教你,让你做得比她的好看些。” 李杨两口将这块月饼吃掉,又拿起一块坏月饼,“但有手艺的人就是有手艺,芸娘虽然卖相故意做得难看,但好味道却是藏不住的,所以说,好看的月饼是你做的,难看的月饼是芸娘做的。” 李杨又将这块月饼吃掉,总结道:“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所以说幽若,如果你真想把月饼做好,就多和人家芸娘学学,人家味道确实做的比你好。” “知道知道,我会向芸娘学习的。”幽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不不不,小姐做的确实比我好。”芸娘脸红红的谦虚道,她总感觉李杨夸的好像是自己。 “嗯?”李杨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了?”幽若不由问道。 “……没事,吃得太快,有点干。”李杨眉头有些勉强的舒展开,笑道。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幽若抱怨道,心里却是美极了,还主动给李杨端茶倒水。 “我想喝酒。”李杨却道。 “毛病还真多。”幽若还真要给李杨去拿酒。 “您坐着,我去。”芸娘一直站着,这会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谢谢芸娘。”芸娘都从门口出去了,幽若才反应过来。 李杨看着门外,叹道:“到底是当过丫鬟的人,手脚真麻利…对了,她没带钱吧,你快给她送钱去,这么漂亮的丫鬟,可别让掌柜的扣下了。” “操心你自己吧,人家芸娘身上的钱比你还多呢。”幽若撇了撇嘴道,随意的拿起一块月饼。 刚要吃,却被李杨抢走了。 “你干吗?” “这盘是我的,你想吃,自己买去。”李杨将抢来的月饼一口咬下。 “你给我吃一块,我还没吃过自己做的月饼呢。”幽若可不是乖乖女,说着便直接动手去抢。 李杨将剩下的一整盘月饼,护犊似的抱在怀里,又加快速度的往嘴里吃,幽若根本都插不上手。 “至于嘛,你下次想吃,我再给你做就是了。” “那也是让芸娘做,人家芸娘做的比你好吃。”李杨拿着一块卖相差的月饼,在幽若面前晃了晃,好像是在故意气她。 幽若当然是更开心了,“是是是,让芸娘做。” 如果告诉他,难看的月饼是我做的,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幽若心里开心的想道。 “你想吃也可以,不过。” 李杨笑着拿起自己已经咬了两口的月饼,“你只能吃我剩的。” “不要脸,谁要吃你剩的。”幽若红了红脸,走到了一边。 李杨三下五除二将月饼吃完,满足的发出一声呻吟,“全吃光了,吃得真饱,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月饼。” “也是最要命的月饼!”门外突然传入冷声。 “谁?”幽若惊道。 “嘭”屋门被用力踹开,两道身影站在门口。 一男一女。 “是你!”幽若瞪着其中的男人。 “是你。”李杨看着其中的女人。 “没想到是我吧。”王统领趾高气昂道,看着李杨和幽若,眼中流露出恶毒,最后视线定格在李杨身上。 “你已经中了软筋散,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省得我家小姐出手。” “什么?软筋散?!”幽若震惊的看向李杨。 李杨却毫不变色,神情举止,还是和刚才一样。 这像是中毒的样子? “哼!吓唬人也不看看情况,像你这种狗东西,这辈子也就只有撒谎的本事了,早知道今天你会在这里犬吠,昨天就应该把你舌头割掉。”幽若冷哼道。 “你!” 王统领气急,但随后竟笑了,尖着嗓子,刻毒道:“呦,你还真是爱郎心切呀,如果你知道他真正的面目,还会如此吗?你真以为他喜欢你?告诉你吧,在城主府时,他隔三差五去妓院。” “这我知道。”幽若大声道。 “你知道个屁。” 王统领不屑道:“你知道的,肯定是这家伙花言巧语编出来的幌子,他一定是拿打探消息、想办法救你这样的幌子糊弄你的对不对?你知道他在城主府时去过几家妓院吗?我来告诉你。 是所有! 几乎每家的头牌姑娘,都起码和他睡过一次,而他呢?次次挥金如土,那些老鸨子、姑娘们看见他就跟看见亲爹一样。 你看过他那两口箱子吗?我看过,里面连一两银子都不剩了,去哪里了?都在无双城那一家家妓院里! 你知道无双城府库遭劫的事情吗?哪个守卫不知道,都是他干的! 你以为他是专门去救你的? 错!大错特错! 他是看上了无双城的财富!你不过就是个在他捞钱过程中,顺便带出来的一个小玩物罢了,在他眼里,你和那妓院里的姑娘一样,都是等睡完了就扔的货色,现在他对你好,说不定,他是在无双城之后,又打上了天下会的主意吧,我的对吗?李大少侠?” 这些话,就像是锤子,一下一下锤在幽若心口。 她不由看向李杨,希望李杨能站出来反驳。 哪怕只有一句。 哪怕只是一句……谎言。 “不对。”李杨终于开口了。 是反驳! 他反驳了! 幽若心底升起希望,刚升起那么一缕,就听到李杨说: “我对天下会没兴趣,因为我很清楚,雄霸是真正的枭雄,我就算得到他的女儿,他也不会把天下会的财富给我。” 李杨看向幽若,眼神是那么的冷。 幽若清楚的记得这种眼神,那是在天下会大牢中,成功擒住自己时的眼神。 这回,又被擒住了吗? “我喜欢女人,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女人,男人喜欢美女这很正常,但我喜欢的更多,我想要的也更多,我喜欢看着无数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绝世美女,一个接一个的臣服在我的脚下,那时男人产生的征服感,简直是妙不可言,我几乎就要成功了,我亲手在你面前从妓院领回来一个女人,你居然都不生气,或许明天,我就能来一场美妙的双” “别说了!”幽若大叫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她不敢看李杨,她怕李杨最后会露出,连她都想象不到的可怕嘴脸。 王统领本来想拦住幽若,但他身后的女孩却拦住了他。 幽若就这么跑了出去,跑出客栈,跑出街道,眼泪也洒了一道。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她下意识的,往天下会分坛的位置跑去了。 女孩伤心的时候,总是要回家。 是该回家了。 这江湖,这噩梦,她再也不想待了。 第七十二章这就是江湖(下) 望月客栈。 “我帮你揭开了伪君子的面具,感谢我吗?”王统领恶毒的笑道。 李杨看向他,却不是在看他,“你把你主子挡住了。” 王统领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给挡住了,连忙退到一边,继续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李杨。 李杨视线不动,看着从王统领身后露出的女孩,“荒地一别,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你那怪老头大伯还好吧?” “他老人家很好,只是我没想到,再见到你会是今日情形,更没想到,你竟会是个玩弄女子感情的淫贼。” 女孩说活声音很平静,但她眼睛里的火却已经藏不住了。 火! 怒火! “我又没淫你,你这么生气干吗?”李杨笑道。 他的笑脸终于又回来了。 “锵!”女孩手里的剑猛地出鞘,剑尖直直对准李杨。 “我可不是那个被你欺骗的女孩,都已经知道你真面目了,却只是自己哭着跑掉,而不杀你。” “的确,你比她多了一股杀气。”李杨点点头。 “你知道就好。”女孩冷道。 “可我更想知道,你为何还不杀我?我不是中了那个什么。” “软筋散!”王统领在后面恶狠狠的提示道。 他痛恨李杨现在风轻云淡的笑脸,这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模样,更不是他想看到的模样。 “对对对,软筋散。”李杨还是没有看王统领。 “话说回来,软筋散到底是什么?”李杨问道,那单纯的好奇语气,就像是学堂里不懂就问的学生。 “一种奇门毒药,无色无香,极难察觉,中毒者虽表面与常人无异,但却不能使用内力,非独门解药不可解。”女孩并不怕李杨知道。 既然是独门解药,这世上,自然只有她才有解药。 “明白了,这是一种专门用来对付武林中人的毒药。”李杨恍然道。 “而且是武林高手。”女孩道。 “不敢当。”李杨谦虚道。 “小姐,这家伙滑头得很,让我先教训一顿,他就老实了。”王统领叫道。 女孩冷冷瞥了王统领一眼。 王统领顿时吓得缩缩脖子,闭上了嘴。 “恕我冒昧,你是独孤家的小姐,还是这条狗新认的主子家小姐?”李杨彬彬有礼的问道。 “到现在你还敢提问题,你就不怕死?”女孩眉宇间的怒火更重了,她觉得李杨这样子,是死不悔改。 李杨道:“一般要死的人,都想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即使他们明知报不了仇。” 谁都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死! 女孩可以理解,问道:“你不想做冤死鬼?” “当然。” “那你可想过,我爹死的冤不冤?”女孩喝道,向李杨逼近数步,剑尖只差两寸,就能刺入李杨胸膛。 李杨没有动,屁股就像黏在了凳子上,他已经猜出女孩的身份。 因为至今为止,他只杀过一个人。 --独孤一方! “你是独孤家的小姐?” “正是。” 李杨叹了口气,“我说的嘛,能有这种厉害毒药的人,来头也一定不小。” “现在才知道,晚了。”女孩哼道。 李杨没有反驳,而是道:“据我所知,独孤一方有一个女儿,叫做独孤梦。” “就是我。”独孤梦大声道,丝毫不在乎被认出。 她是来报仇,不是做贼,被认出又有何妨? 李杨看着尽在胸前的剑尖,叹道:“你并不想杀我。” “谁说的!”独孤梦又往前一步,剑尖却只是往前一寸。 还差一寸,就会刺中李杨。 李杨道:“如果你真想杀我,直接用致命的剧毒就可以了,何必还浪费时间,陪我在这里聊个没完。” “因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独孤梦剑尖已经顶住了李杨胸口,只要轻轻往前一送,就能刺进去。 “问吧。” “如果是图财,你当时已经盗空了城主府府库,你大可以远走高飞了,为何还要去马鬼坡杀我爹?我爹究竟与你有什么仇?你非要杀他?”独孤梦质问道。 剑尖居然在抖。 因为她的手在抖。 她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生怕一个冲动,剑尖就会立刻刺过去。 “我并没有杀你爹。”李杨道。 “啊哈。”王统领尖声道:“人都已经死了,江湖上人尽皆知是你杀了城主,你居然还想抵赖?” “你当真要顽抗到底?”独孤梦剑尖已经割破了李杨的胸前衣服,冷兵器冰冷的触感抵在他胸前皮肤上。 李杨却还是不动,“你爹早在十八年前……” 他将独孤一方是冒牌货的事情告诉了独孤梦。 独孤梦惊呆了,“此……此话当真?” “小姐,这定是他巧言令色,您可别被他骗了。”王统领急道。 “你给我闭嘴。”独孤梦回头冷冷瞪了王统领一眼。 “是真是假,他说他的,我自会查明真相。” “……是。”王统领张了张嘴,无奈的低下了头。 “你继续说。”独孤梦回过头来,继续问李杨。 李杨摊开手,“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聂风、如果你不信聂风,可以去问明月,明家世代守护无双城,明家的忠心你应该能相信吧,再不信,就亲眼去看看独孤一方的手记便全都明白了。” 独孤梦原地犹豫许久,“如果我查出,你是在骗我?” 李杨手指居然在独孤梦的剑刃上一弹,惊得独孤梦差点就把剑刺了过去。 他笑道:“如果我骗你,你就用这把剑杀了我,我如今内力使不出来,你要杀我轻而易举。” “是这个道理。”独孤梦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冲王统领道:“你留在这里看着他,等我回来。”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去调查真相了。 屋内只剩下李杨和王统领。 李杨还是没有看王统领。 王统领本想去追独孤梦,可转而一想,却又高兴的留下了。 “昨天,你在我面前耍威风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王统领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不客气的拿起桌上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李杨,满脸嘲讽之色。 “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李杨终于抬头看向他了,“我不信。” “你再说一遍?”王统领水杯狠狠砸在桌上,水溅得桌布湿了一大圈。 李杨站起身,不留痕迹的撇了一眼窗外,打了个哈欠,向床头走去,仿佛是要去睡觉了。 “难道你没发现?你家小姐根本就不想杀我。” “这……”王统领早就发现了。 之前下毒时他就提议下剧毒,直截了当,可独孤梦却坚持用软筋散。 这种毒虽然不难发现,毒性也强,但并不致命,而且怕被李杨发现,他在每个月饼中只放了微量的一点软筋散,本来以为李杨大概吃两三块月饼就会发觉,到时内力十成也只能发挥出四五成,一定不是独孤梦的对手了。 谁知,李杨竟把月饼全都吃了,软筋散的毒性得以彻底发挥,这才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李杨。 事情太顺利了! 却没想到最后,独孤梦还是迟迟不肯动手,期间,他劝说了两句,反过来,独孤梦却给他冷眼相看。 这哪里像是来报杀父之仇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李杨坐在床上,笑道。 “为什么?”王统领不由问道。 “只要你告诉我,你家小姐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就告诉你。”李杨道。 “你敢跟我谈条件?”王统领瞪着眼睛威吓道。 李杨耸耸肩,有恃无恐。 王统领看威吓不管用,便哼道:“告诉你也无妨,也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免得趁小姐不在耍花样。 实话告诉你,我们无双城弟子多到足以万计,天下会怎么可能抓得完?城破时,很多弟子都逃到了河岸这边,甚至还有人隐姓埋名,去做了渔夫,就这么跟你说。” 王统领很豪气的拍着胸脯,“从河岸到青海这边,都藏着我们的人,虽然都不敢互相联系,但只要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振臂一呼,绝对就能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 那天小姐去河对岸的酒楼买饭菜,恰巧被我们的人发现,对小姐,我们自然是放心的,于是,我们的人开始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从河对岸,一直到这里,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不然,昨天又岂能让你在我的地头上撒野?” 李杨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 可独孤梦为什么要去河对岸买饭菜? 无双城岂不是更近……等等,当然得去河对岸,因为无双城已经被天下会占领了,一次两次或许可以,如果天天去,岂不是等于送死? 李杨彻底恍然。 “现在你该说,小姐不想杀你的原因了吧?”王统领显然很在意任何关于独孤梦的问题。 “我看,是你家小姐看上我了。”李杨伸了个懒腰,语气十分随意。 “放屁!” 王统领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淫贼?我家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小姐能看上你?” 这个王统领,该不会是在暗恋独孤梦吧? 李杨心底好笑,表面上却是耸耸肩,“有什么不可以?我对女人一向很有办法,雄霸的女儿,独孤一方的女儿,有什么差别吗?” “不可能!” 李杨看着王统领激动的情绪,诡异一笑,“独孤梦能不能看上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绝对不会看上你,因为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家奴。” 王统领腾了一下拔出了刀,冲到床前,揪住李燕胸前衣襟,“你找死!” “你该死!”一道冷酷的声音,突然在王统领背后响起。 “噗”一把杀猪刀的尖端,从王统领胸前露出头来。 王统领身体抽搐了一下,手里的刀无力的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他瞪着眼睛,艰难的转过身,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来。 “芸……芸娘!!”王统不敢置信的叫道。 他刚才情绪失控,只顾着向李杨发威,哪里想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而且还是过去弱不禁风,见了死人都会吓晕的芸娘。 “你,你……”王统领朝芸娘,一步步逼近。 芸娘毕竟不是专业的,没能一刀彻底杀死他。 他甚至还有余力伸手,拼命的去抓向芸娘。 芸娘眼神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看他的手就要掐住自己脖子,也没有动,心里想着:如果能就这么同归于尽也很好。 “噗!”一柄长长的刀刃,从王统领的胸前露出头来。 “你的武功,真的比独孤诚差远了。”李杨的声音近在耳后。 人也近在他背后。 而王统刚才领掉在地上的刀,现在却握在李杨手里,轻轻一动,便将王统领的内脏尽数搅碎。 王统领眼神彻底失去神采,“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三章小人物 王统领死了。 李杨的心还没静下来。 但他外表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人一种安全感,所以芸娘的心也静下来了。 “你没事吧?”李杨问道。 一个女人,为了男人,杀了自己过去的男人。 这感觉肯定不会好受。 但芸娘出奇的安静,“奴婢很好,您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李杨大喇喇的转了个身,表示自己一根寒毛都没少。 “可您的内力?”芸娘显然躲在外面已经很久了。 “使不出来了。”李杨耸耸肩道,他的语气好像是在说别人。 芸娘几乎以为他在开玩笑,“真……真使不出来了?” 李杨点头道:“真的,就这么说吧,如果你现在把我推倒,我绝对反抗不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芸娘却笑不出来,她内疚的低下头,“都奴婢做什么月饼,还得您中毒。” “这怎么能怪你?人家想下毒,即使没有今天的月饼,明天客栈的酒水、早中晚三餐…有的是机会,根本防不住。”李杨轻轻拍了拍芸娘的头,安慰道。 芸娘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自责,感觉自责的话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她突然抬起头,“幽若小姐肯定还没跑远,我去追她。” 李杨摇摇头,“她回来,我也保护不了她。” “可……我是说让幽若小姐保护您。”芸娘弱弱道。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质疑:幽若能保护得了李杨? 李杨依旧摇头,话题却已经从幽若,转到了芸娘,“你也走吧,我这里还有些钱,你” “不。” 芸娘只说了一个字,语气中的坚定却胜过千言万语。 李杨顿了一下,突然笑道:“我又不喜欢你,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您想像支走幽若一样,支走奴婢吗?“芸娘一语道破。 其实她并不比幽若聪明,只是她太相信李杨。 李杨沉默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女孩的心意。 于是他不再劝了,转而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好住处吗?” “东街那边有几座不错的院子,您要搬”芸娘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响起声音。 “这客栈生意兴隆,今日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有人来了。”芸娘不由慌了,看向地上王统领的尸体。 李杨却拉住她的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朝门外大声道:“赢兄,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哈哈”爽朗的笑声后,赢汩大步走了进来。 “未打招呼,不请自来,风堂主千万不要怪罪。” 李杨却一点都不给面子,“你来的的确不是时候。” 赢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倒不是丢了面子,而是因为看到地上的尸体,他干笑一声,“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惹到风堂主头上了,真是自找死路。” “跳梁小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说你来的不是时候,不是指他,而是。”李杨目光转向了芸娘。 “噢。”赢汩恍然,脸上露出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拱手赔罪。 “真是失礼,我这就走,不打扰风堂主的美事。” 芸娘脸色一红,却没有辩解。 “既然来了,喝两杯再走吧。”李杨明明心里巴不得赢汩赶紧走,嘴上却在挽留。 “这。”赢汩看了看芸娘。 他就是来结交聂风的,却没想到遇到这尴尬的时候。 “去,给客人拿酒。”李杨松开手,笑着拍了一下芸娘的翘臀。 “是。”芸娘低着头,红着脸,踩着小碎步走出房间。 “请坐。”李杨招呼道。 事已至此,赢汩也不好就这么走,顺势坐了下来。 “这家客栈的刀不错。”李杨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啊?”赢汩听的有点懵。 李杨指着地上王统领的尸体,“你看那杀猪刀,也不知用了多久,刀刃都生锈了,居然还能一下刺穿人的胸膛。” 赢汩也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只能恭维道:“风堂主好刀法。” “我不用刀。” “可这刀?”赢汩奇怪的看着王统领尸体上的两把刀。 都是从后背插入,分明是偷袭致死。 可是以聂风的武功,杀人还需要后背偷袭?还要偷袭两刀? “这是芸娘做的,就是刚才的侍女,赢兄以为如何?”李杨笑道。 绕来绕去,还是女人! 赢汩恍然。 这是在炫耀。 男人都喜欢炫耀自己的女人,尤其是美丽而又强大的女人,因为这样才能衬托出男人的强大。 “聂堂主品味高绝,连看中的女人也是与众不同,佩服,佩服。”赢汩恭维道。 这时候芸娘走了进来,摆上酒具,为李杨和赢汩各自斟上一杯,退到李杨身后侍立。 “来。”李杨端起酒杯招呼道。 “今日不请自来,我先自罚三杯。”赢汩赔罪道,真就一口气干了三杯。 李杨不轻不重的点点头,表示看到了。 难以想象,已经使不出内力的他,在赢汩面前可以说形如蝼蚁,却能表现出一种超然姿态。 赢汩也没有怀疑。 如果聂风和他平等论交,他反而还要起疑。 这才是高手该有的姿态。 “我和赢兄小酌片刻,你先去收拾东西。”李杨头也不回的冲芸娘道。 “是。”芸娘躬身而退。 “怎么?风堂主要走?”赢汩不由问道。 “这里人多眼杂,不便行事。” 赢汩露出男人才懂的笑容,识趣的转移话题,“听闻步堂……惊云叛逃天下会,风堂主莫非在追” “当然是有事要做。”李杨抢着说道。 看李杨不愿多说,赢汩便以为是天下会的机密要事,也不好多问,“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好说好说。” “不知风堂主要搬去哪里,日后我也好去登门拜访?” “眼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去处。” 赢汩心里一动,立刻接道:“巧了,我在西郊有处园子,空着也是空着,风堂主何不搬我那里去住?” 就这么定了!--李杨心道。 嘴上却说:”我有要事在身,需要僻静的住处。” “绝对僻静,您就放心吧。” 赢汩拍着胸脯道:“那里不仅景色宜人,而且远离闹市,等回头我把那些碍事的下人都打发走,只留两个干粗活的下人,一个做饭的厨子,绝对清净。” 李杨摇头道:“不好不好,我岂能去打扰你家人清净。” “我家人根本就不住那,我在别处另有住所,而且十天后我还要去侠王府拜寿,我人都不在这里,何谈打扰?所以说,风堂主就别再推辞了。”赢汩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杨勉为其难道。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一翻,晚上,不,一个时辰后,我派人来接您,就这么定了。” 赢汩满面红光的离开。 芸娘满脸愁容的进来。 “这可如何是好?一但住进去,时间一久,如果被他发现您没有内力,您可就危险了。” “不用担心,就是要让他大大方方的看,而且走的时候,你还要去给掌柜留信,如果独孤梦再来,让他转告独孤梦我现在的住处。”李杨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芸娘一愣,疑惑道:“恕奴婢愚钝,不懂您的意思?” “别您呀您的,还奴婢,你还真拿自己当丫鬟了。”李杨有些不高兴道。 芸娘低头道:“您的好,奴婢都知道,但丫鬟就是丫鬟。” “那我现在命令你,从今天开始,不准自称奴婢,不准用您之类的称呼。”李杨退而求其次道。 “……是。”芸娘回道,鼻尖有些发酸。 “坐下来,陪我喝两杯。”李杨拉着芸娘坐下,倒上一杯酒。 芸娘接过酒杯,小小的浅尝一口,静等李杨告诉他,为什么要去住赢汩的宅子。 李杨没让她失望。 他很少会让女人失望。 “你瞧赢汩那样,是铁了心要巴结聂风,今日不成,还有明天、后天,就算躲起来,他也会找到,从他的华丽衣着、言行举止来看,他并不缺钱,所以想要找到我们也不会很难,等找到我们后,他会暗中观察,小心算计,制造结交机会,稍有不慎就会发现我使不出内力的事情,与其被他暗地里观察,担心会被撞破,我不如就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给他这个结交机会。” “噢。”芸娘恍然。 “而且,我住在他的府邸,他敢不用心照顾?宅院安全他要负责,饭菜一定是最好的,厨子下人也一定是精挑细选……这种好事上哪找去,现在我就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芸娘疑惑的问道。 李杨手中的酒杯,与芸娘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响,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赢汩那宅子能有多奢华?” 第七十四章自由与牢笼 宅子很奢华。 占地十八亩,高阁、回廊、亭台、荷塘、假山……一应俱全。 尽管没有城主府奢华,但肯定比望月客栈要舒适。 所以李杨睡得很香。 前提是没人打搅。 “风。” “风。” “风。” ……李杨快疯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鞋都不穿就去开门了。 昏暗的月光下,门口站着一道俏丽的身影。 “风。”这道身影激动的朝李杨抱过来。 “弟妹,先看清楚再叫。”李杨十分无奈道。 明月一个趔趄,脚差点撞到门槛摔倒,惊道:“你不是风?” “当然不是。”李杨回身点亮屋内的灯。 灯光彻底照亮两人。 “怎么是你?”明月惊诧的问道。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李杨坐下来,朝明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明月走进来,失望的扫了一眼屋内,“风不在这里吗?”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李杨给明月倒了一杯水。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明月接过水杯,没好气道。 李杨一点头,“你怎么跑我这来了?还把我当成了聂风?” “我听说风在望月客栈,就去打听了一翻,最后打听到了这,他们都说是风,我也没怀疑,结果就……”明月脸上一红,说不下去了。 刚才差点闹出笑话。 “你不是应该随聂风回天下会了吗?”李杨问道。 “天下会?哼!”明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看来,你对天下会没什么好感。”李杨道。 明月大声道:“那里就像一座坟墓!” “有情人的坟墓?”李杨道。 明月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李杨叹道:“从你说到天下会的愤懑情绪,以及出现在这里来看,我已经猜到,雄霸没同意你和聂风在一起。” 显然,他猜对了。 明月垂下头,黯然道:“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风是雄霸称霸江湖的利器,他怎么可能舍得把风让给我?枉我还天真的以为,雄霸为人师表,会忠心的祝福我们。” 李杨没有说话,这感情上的事情,说再多也没用。 尤其是别人的感情。 明月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玉佩,对着灯光散发出凄美的碧色。 “浮世无缘,情难到老 倾城泣别,两皆失声 怨天不公,恨爱无缘……” 明月轻轻呢喃着玉佩上的字,感觉这好像说的是她自己,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今生今世她与聂风无缘。 “或许并非无缘,只是缘分未到。”李杨突然道。 “你觉得我们还有缘?”明月急切的问道,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 “当然。”李杨肯定道。 明月眼中闪起一点光亮,“我听风说过你的事。” “哦?”李杨还真想听听,聂风是怎么在自己女人面前说他的。 “他说你总是会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面对最危险的敌人,却活得比谁都长,比谁都潇洒。”明月道。 “我还以为他会夸我长得英俊之类的。”李杨有些意外道。 明月没有被逗笑,继续道:“无双城一役,就是因为相信你,我们才能全身而退,所以我现在也相信你的话。” “那就相信我吧,你们肯定还会有缘相聚。”李杨刚说完,门外突然冲进来一道身影,手里拿着刀,一进来,便对着明月。 明月武功可也不低,一下窜出去,擒住了这道身影。 “你是什么人?”明月质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芸娘质问道。 “停!”李杨大叫一声。 两女齐齐转头看过来。 “都是自己人。”李杨有些无奈道。 自己人? 明月和芸娘对视一眼,一起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 芸娘握着刀走到李杨身后。 “这是我的朋友,叫明月。”李杨将她手里的刀拿下来,介绍道。 反过来介绍芸娘,“这也是我的朋友,她叫芸娘。” “丫鬟”芸娘纠正道。 明月看了看李杨,看了看芸娘,问道:“到底是朋友,还是丫鬟?” “朋友。”李杨道。 “丫鬟。”芸娘道。 明月有点懵。 李杨叹了口气,也不想争了,“芸娘,你带她去选一间客房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住的地方。”明月连忙道。 今天已经闹了一个笑话,她哪里还好意思住这。 “你不住不行。”李杨却道。 “为什么?”明月皱眉道。 “你得保护我。”李杨理直气壮道。 “保护你?” 幽若上下扫了一眼李杨,“别开玩笑了,你能一脚踢死假独孤一方,现在江湖上都快传遍了,都说你是当世武林中,唯一能匹敌雄霸的人物,还用得着我保护?” “你现在也能一脚踢死我。”李杨实话实说道。 “怎么回事?”明月感觉到了不对。 李杨便将独孤梦的事情告诉了明月。 明月恍然道:“噢,怪不得你这丫鬟大晚上还刀不离身,原来是想保护你,你也太不小心了,居然……” 李杨摆摆手道:“我不需要批评,我需要一个护卫。”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明月佯怒道。 李杨长叹一声,“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这人呐,怎么能对自己救命恩人的要求视若无睹呢。” 明月翻了个白眼,直接道:“我住哪?” 李杨笑了笑,看向芸娘。 “跟我来。”芸娘带着明月去客房了。 李杨刚要关门睡觉,芸娘却又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 “脚都脏了,洗洗再睡吧。”芸娘指了指李杨的脚。 他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站在地上。 “你总是很细心。”李杨忍不住赞道,没有拒绝,在芸娘的服侍下,将脚泡入木盆中。 稍微有些烫的热水,仿佛连脚上的汗毛都给烫舒服了,芸娘柔弱无骨的手在脚上轻轻揉搓,李杨不由发出一句舒服的呻吟,享受的闭起双眼。 “老爷。” 李杨无奈的睁开眼,“不叫您了,我又变成姥爷了。” “那奴婢应该怎么称呼您?公子如何?”芸娘抬起头问道。 有区别吗? “你随便吧。”李杨无力的摆摆手。 芸娘低下头,额头几乎低到了李杨的脚上,“主人。” 李杨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看他没有拒绝,芸娘好像很高兴,嘴里又唤了一遍主人。 李杨依旧没有拒绝,半眯着的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 只有芸娘知道,他还没睡。 因为他的脚趾头,还在自己手里卷缩着。 芸娘又添了点热水,一边揉搓着李杨的脚,一边犹豫着问道:“主人,那个明月?” “你不放心她?”李杨听出了芸娘的意思。 “别怪奴婢多嘴,在城主府时,奴婢经常见过独孤一方与一些人称兄道弟,背后却派人暗下毒手,甚至不昔杀人全家。” “如果你听过明月的故事,你就不会担心了。” “奴婢愿闻其详。” 芸娘将李杨的双脚放入热水里泡着,擦干手上的水珠,开始轻轻给李杨捏起了腿,力道不轻不重,被她那一双手捏过的大腿肌肉,仿佛连骨头都要跟着一起酥了。 她真的很会伺候人。 李杨身体深陷在椅子上,仿佛整个人就要这么窝着睡着了,只有嘴里懒洋洋的声音,代表着他还没睡。 “明月来自明家,她有个姥姥……” 明月的故事不是很长,却叫芸娘听得十分着迷。 她对明月彻底放心了。 而且她现在的注意力显然已经不在明月身上了,眼中竟迸发出一种向往神色。 “主人,您能教奴婢武功吗?” “为什么突然想学武?”李杨不由感到奇怪。 “奴婢想做您的明镜。”芸娘低声道,脸色发红。 她觉得自己太自不量力了。 可她真的很羡慕明镜。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 明月好不容易挣脱的忠义牢笼,芸娘却羡慕向往的想要钻进去。 看李杨不说话,芸娘失落道:“奴婢知道武功是练武之人的大忌,奴婢只是单纯的想” 不等她说完,李杨抢着道:“我并没有责怪你,我只是在想,该教你什么武功?” “您真愿意教我?”芸娘惊喜道。 “当然。”李杨点头道。 他居然愿意把武功,教给一个低贱的丫鬟? 芸娘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奴婢一定好好学,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那就先从洗脚开始吧。”李杨笑道,突然起身,反而将芸娘摁到了椅子上,伸手就去脱她的鞋子。 “您这是?” “给你洗脚。” 芸娘闪电似的缩回脚,低着头,“不要,我……脏” 我脏! 一个女人,居然说自己脏! 就连妓女都不会这么说。 李杨好像有些生气了,“你觉得我会认为你脏?” “脏了就是脏了,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芸娘强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痛苦的说道。 李杨双眼紧紧盯着芸娘,“这世上脏的东西很多,但绝不包括你。” “奴”芸娘话还没说出,忽然就被李杨抱起来了。 芸娘仿佛知道他要干什么了,身体忍不住发抖,嘴里一个劲的说着“脏……脏……脏……” 第七十五章临危不乱 她真的不脏! 相反,很白,如牛奶般的白,当你埋下头的那一刻,甚至都不舍得再抬起头。 还很滑,如缎子一样滑,当你抱着她的时候,你的手就再也停下了,因为你总会忍不住去抚摸她,最后忍不住叹息:这一夜,过得真快啊! “这一夜,过得真快啊!”李杨叹道,掀开了床帐。 阳光瞬间在眼中变得刺眼起来。 “昨夜,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舒服的一夜。”李杨如实说道。 “奴婢也是。”芸娘脸红红的小声说道。 原来,她早就醒了。 “主人放心,昨夜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幽若小姐的。”芸娘趴在李杨怀里,小声道。 “幽若么……”李杨又叹了口气,语气复杂。 芸娘沉默了一下,道:“幽若小姐很聪明,她当时只是气糊涂了,回去想想,一定能明白主人的苦衷。” “不说她了。” 李杨低头看向怀里的芸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主人、奴婢的叫吗?” 芸娘没有说话。 她能明白李杨的用心。 但这两个称呼,将伴随她这一生,直到死亡。 这是她已经认定的路。 “如果能一辈子住在这里该多好。”感受着肌肤相亲的热度,芸娘痴痴的呢喃道。 这个院子,这间屋内,有她人生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虽然只有一夜。 “如果你喜欢,回头我把这个院子买下来送给你。”李杨笑道。 芸娘却沉默了,良久,道:“奴婢伺候您更衣。” 李杨点点头。 芸娘不舍的从李杨怀里起身,诱人的酮体暴露在空气中。 她就这样下了床,将昨晚被李杨扔到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丝毫不在意身后李杨正欣赏着着自己的身后春光。 穿好衣服后,再服侍李杨更衣、洗脸、漱口、用饭,然后这一天她仿佛成了主角,李杨沦为绿叶。 因为焦点都集中在芸娘身上。 她在练武。 霍家心法、霍家剑法,这是李杨经过再三考虑教给她的。 内功他只有霍家心法,这没有选择,而剑法,李杨选了自己最不拿手的霍家剑法,而不是风神腿、降龙神腿、金刚不坏神功这类更强的绝学。 这些绝学都需要一定高深的内力才能施展,芸娘起步太晚,可能终生都不可能有太大成就,所以这些绝学就算教给她,她也很难发挥出威力,反倒是相对平庸一些的霍家剑法更适合她。 李杨看女人一向很准。 这次依然很准。 准得出乎意料。 “我感觉这步法练得很顺手,奴婢是不是可以开始练剑法了?”芸娘兴奋的问道,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在晚霞的映射下,闪出淡淡的光辉。 “哪有这么快,饭要一口一口吃,你先练步法,再练剑法,内功一道,你的起点太晚,很难大成,所以就先争取成为一名外功高手。”李杨笑道。 这是他给芸娘制定的路线。 武功分内功与外功,外功容易速成,如果练好,一样能成为外家高手。 李杨叹道:“你在霍家剑法上的进步,的确超出我的预料,短短一日,就已经将步法练得有声有色了。” 如果芸娘能一直保持今天的练习效率,必然能在外功上有所作为。 “应该是你的性格,与这套剑法正好匹配,练习起来才事半功倍。”明月在一旁沉吟道。 “什么意思?” 李杨和芸娘疑惑的看过去。 明月解释道:“每套武学都要自己的精髓,一旦体悟到了武学的精髓,练习起来自然事半功倍,这套霍家剑法,虽然招式平平,但中正平和,隐含一股浩然正气,芸娘,你练剑时在想什么?” “我想的是要练好剑法,保护主人。”芸娘垂首道。 主人? 明月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但并未多问,继续道:“这就对了,保护他人,这是再正义不过的一种念头了,无形中,便契合了这套剑法的精髓。” 精髓……李杨疑惑道:“我一向都练不好霍家剑法,难道说我是一个坏人?” “当然不是。” 芸娘一口道:“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李杨拍了拍她的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怎么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明月摇头道:“练武一途博大精深,不能用一个道理涵盖全部,人在练武时,总会难免带上功利心,或是其他各种各样的想法,想要彻底抛开杂念,谈何容易?而这些杂念,甚至环境,自身某些因素,都会成为习武的障碍,不能因为说你练不好霍家剑法,就说你是个坏人,好坏,岂是那么分清的?” 明月奇怪的看向李杨,“你武功远在我之上,武学道理你应该懂得比我多才是。”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 他的武学道理,都是从武功秘籍上得到的,从没经过系统的学习,怎么可能懂得比明月多。 “谁?”明月突然喝道,抬头看向高阁,人也从门口直接冲了进去。 芸娘提着剑也要冲进去,却被李杨拉住了。 “待在这。” 芸娘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才练了一天霍家步法,进去了只会添乱。 李杨稳稳站在原地,如一颗青松般矗立不动。 稍倾。 “别跑。”明月的喝道响起。 “嘭嘭”摆在高阁栏轩处的两盆海棠坠落摔碎,一道身影突然从高阁的栏杆处跃出。 是断浪! 而且方向正好是冲着李杨这边来。 李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这家伙居然能找到自己! 芸娘连忙将李杨护在身后,手里紧握着的剑因为紧张都在发抖。 李杨刚要大喊一声,叫出赢汩设置在宅院四周的守卫时,断浪竟在落地后,一转身,逃命似的朝反方向跑了。 这……什么情况? 李杨以为断浪是找自己报仇的,可瞧断浪那转身就逃的架势,分明是害怕自己。 难道说……他不知道我已经中毒? 李杨微微张开的嘴,默默的闭上了。 就这样让他自行退去吧。 这时, 明月却从高阁的门口再次冲了出来,正好与反身逃命的断浪狭路相逢。 唉!一场恶战是躲不过去了。 李杨心叹一声,不动声色的朝近在身前的芸娘低声道:“叫!大声的叫!” 芸娘此刻紧张不已,一听是他的声音,想都没想,张口便发出一声尖叫。 “啊~” 每一个女人,都是天生的女高音…… 尖叫声还没结束,四面墙头上突然跃进来八个大汉。 这八个大汉虽然内功不行,但身手不错,个个使得一手好兵器,显然,都是兵器功夫不错的外家好手。 两人用剑、三人用刀,一个使的是镔铁棍、一个用的是黑铁鞭,最后一个两手空空,落在其余七人身后,看着就像是隐形人。 李杨嘴唇不留痕迹的蠕动,一道低声再次传入芸娘耳中。 芸娘连忙照做,冲那八个大汉喊道:“歹人内功在你们之上,切不可近身。” 闻言,本来冲向断浪的八个汉子顿时一顿,齐齐高声回道:“多谢指点”,立刻改换战术,竟是由那名两手空空的汉子打起了头阵。 他一抬手,袖筒里飞出三枚寒光闪闪的飞镖暗器,射向断浪。 断浪这时候正在与明月缠斗。 他武功虽在明月之上,但二十招之内也拿不下明月,刚交手十二招,已经开始站得上风时,那三枚飞镖暗器却已经到了。 他光是听声音,便判断出暗器的位置,连忙侧身躲过。 明月便趁势攻去,断浪连忙招架,这时有突然听到身后喝道: “看鞭!” 黑铁鞭竟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抽向他下路。 断浪手里的剑反手一挥,挡住了黑铁鞭,正要砍断黑铁鞭时,身前明月的剑也已经刺来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抽回剑再挡,这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看鞭!” 那鞭子竟又来了。 断浪心底恼怒之极。 这厮摆明了是故意说给他听,好叫他即使回防,然后给前面的明月制造机会。 这回,可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 “看刀!”那用刀的汉子,竟直接将刀掷了过来。 “看剑!” “看刀!” ……其余人有样学样,一时间,两把剑、三把刀齐刷刷朝断浪射去。 明月都不打了,直接往后退一步。 这乱刀乱剑的,她怕伤着自己。 断浪也想躲,但来不及了,正面的退路已经被明月占据,他只要一过去,就等于是往明月的剑刃上送死,身后的退路,也早已被两剑三刀彻底堵死。 “你们人多欺负我一个!卑鄙!”断浪大喝一声,转身,全力施展出蚀日剑法中的守招日坐愁城。 他不想全力的战斗,只想全力的逃命,如果力气用光了,还怎么逃? 他只是来偷回蚀日剑谱,可不想和李杨发生冲突,毕竟李杨可是能杀死独孤一方的高手,他除非是不要命了,才会想去和李杨打。 但无奈的是,现在非打不过。 剑光形成一轮,将射来的两剑三刀尽数荡开。 “跟你一个宵小之徒,还讲什么公平正义?” 又是三枚飞镖暗器射了过来,黑铁鞭、镔铁棍也跟着一起出手了。 这时,明月再次近前,剑尖刺向断浪的后心。 “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一招。”断浪右手继续使着日坐愁城,挡下射来的兵器暗器,左手闪电般的向后探出,五指竟巧妙的捏住了明月刺来的剑刃。 刚要彻底了结这一切,赶紧逃离时,头顶又响起一声暴喝。 “好个小贼,连我赢家也敢闯,看掌!” 一道身影竟不知何时,爬上了高阁屋顶,从上一跃而下,位置正好是断浪头顶,一双手掌狠狠拍向断浪天灵盖。 该死! 明明已经是九对一了,那边还有个能杀了独孤一方的高手李杨坐镇,居然还有人搞偷袭? 断浪脸上闪过狠色,左手该捏为抓,抓着明月的剑刃,掌心都被剑刃割破了也完全不顾,直接往上一举。 “小心!”芸娘受到李杨提醒,再次大声喊道。 这一声,可真是及时。 赢汩立即发现了断浪的狠毒用心。 如果他再这么大喇喇的跳下去,岂非要被断浪掌中的剑刃刺个对穿? 这下,他也不敢再藏私了,双掌分开,一手变掌为拳,另一掌竟现学现卖,学断浪似的去抓向剑刃。 “噗” 鲜血溅射。 也不知是断浪左手的血,还是赢汩手掌上的血。 两者都有! 赢汩虽然手受伤了,却也将剑刃顺利移开,安全落地。 而重点,却是在他刚才突然变掌为拳的一招上。 “没想到这家伙还藏了一手。”李杨脸上闪过一抹讶然。 “东家居然还会拳法?”八名汉子也是吃了一惊。 连他们都没想到赢汩会突然出拳,何况是对赢汩一无所知的断浪? 于是,这一拳狠狠打中了断浪胸口。 “噗!”断浪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正当赢汩以为胜券在握时,这口鲜血却喷到了他的眼睛上。 他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生怕被断浪偷袭,连连往后撤退,被高阁门口的门槛绊了一跤,跌入门内。 虽然狼狈,但侥幸逃过一劫。 而断浪也在挡下所有暗器兵器后,抽回右手,手中的剑朝明月劈去。 明月刚才也是被断浪的狠劲和奇招惊得失了神,现在反应过来,在后退避开断浪劈来的剑时,手里的剑硬是扭了一下。 别忘了,她的剑刃还抓在断浪左手掌心中。 断浪在十人之间来回攻防,又一心只想逃命,慌乱间也忘了这一着。 所以明月这一扭,被抓在断浪左手里的剑刃,也跟着扭了一下,顿时将他左手上剜下一圈掌心肉。 “啊~”断浪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连忙松手,也顾不得去看惨不忍睹的左手掌心。 趁赢汩退入门内、明月的下一招还没使出、那八名外家汉子的兵器和暗器也都射光的空档,本就急于逃命的他,立刻趁机跳上屋顶,向远处逃去。 “唉。” “可惜。” “差一点就抓住他了。” ……八个汉子懊恼不已,捶胸顿足,唉声叹气。 芸娘如释重负的松开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竟虚脱的倒下去了,幸好身后有一个人及时抱住了她。 明月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赢汩举着水壶,一点一点的接着清水,清洗着眼睛。 唯独李杨依旧站在原地,拥着无力的芸娘,如一颗事不关己的青松矗立着,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第七十六章一连幽梦 “真是惭愧,这么多人,居然还是没能拿下那个歹人。”将眼睛洗得又红又肿的赢汩,走出来,叹气道。 他身后的八个汉子也感觉脸上无光,抬不起头。 “如果你们知道这逃跑的人是谁,就不会这么想了。”李杨淡淡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懊恼,或是失望。 赢汩都忍不住怀疑,他刚才是不是故意放走断浪的。 “哦?他是谁?”明月略感兴趣的问道。 他感觉以断浪的武功,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天下会的叛徒,断浪。”李杨道。 “什么?他就是断浪?”明月惊讶道,心底却暗道一声糟糕。 断浪是凤的好友,她伤了断浪,以后风知道岂不是要怪罪她? 李杨点点头,“他能在天下会的追杀下活到现在,武功自然不低,当初在天下会时,可是与步惊云争夺堂主之位的人,你们今日能打伤他,逼他逃走,传出去,绝对不会弱了你们的名头。”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赢汩和那八名汉子听的。 这不,那八名汉子的头,这会已经抬起来了。 赢汩有些犹豫道:“刚才如果风堂主出手的话,一定能抓住断浪。” 这是他,也是那八名汉子的疑惑。 他们这边打得热火朝天,你只要出出手,都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拿下断浪,却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什么意思? 李杨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样子,“跳梁小丑而已,逃就逃了,何必在意?而且断浪逃出天下会后投入了无双城旗下,虽然无双城已破,但还有余孽未除,若是能利用断浪,引出这些余孽,岂不更好?” 赢汩等人顿时恍然。 原来是放长线掉大鱼。 “风堂主高明。” “风堂主好手段。” “风堂主……” 一声又一声的恭维声,明月在一旁都快听吐了。 李杨却在满场的马屁声中,突然叹道:“只是可惜了这两盆海棠,本来正是开得最娇艳的时候,就这么摔碎了。” 海棠? 赢汩等人脑筋一时间都没转过弯来。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海棠? 赢汩等人不由看向地上,被断浪从高阁栏轩处撞翻的两盆海棠。 李杨已经走了过去,蹲下来,捡起一支海棠花,自顾自叹道:“海棠春睡,真是可惜啊” “海棠春睡……睡!”赢汩嘴里咀嚼了一下,仿佛是懂了。 抬头看了看天,立刻大声道:“没想到天这么黑了,我这人真是,一聊到兴头就不知道时间,风堂主,告辞。” 李杨仿佛刚睡醒似的表情,“这就走了?喝杯酒再走吧,我还没好好谢过赢兄,以及各位好汉呢。” “不了不了,我……手上的伤还需要处理,先行告退。” “那我就不送了。” 看赢汩等人识相的离开,李杨将手里的海棠花随手丢掉,朝屋内回去。 “喂,我呢?”被晾在屋外的明月,忍不住冲李杨背影叫道。 “你当然是回去睡觉了。”李杨头也不回,身影彻底没入屋内。 “你难道不该谢谢我?”明月有些不忿的叫道。 “自家兄妹,就别客气了。”李杨的语气,就好像明月应该谢谢他似的。 然后又从屋内露出头。 因为他要关门了。 “芸娘,过来。”李杨的手伸出门外,招了招手。 芸娘脸色一红,朝明月欠了欠身,低头跑进门内。 “吱呀”门彻底关上了。 “我……”这一瞬间,明月真有一种提剑破门而入的冲动。 最后摇摇头,嘴里念叨着交友不慎回房了。 等她走后,黑暗的屋内却亮起了烛光,两道身影被烛光拉长,映射在窗纸上,娇小的身影跪着,仿佛在膜拜神灵。 “主人,换个地方住吧?”芸娘跪在地上,捧着李杨的一只脚一边认真清洗,一边说道。 “放心,以断浪的伤势,短时间内好不了。”李杨闭着眼睛,一边享受,一边说道。 “可我们太招摇了,今天是断浪,明天又不知道会是谁。”芸娘还是担心李杨的安全。 “可如果我们躲起来,独孤梦也就找不到我们了。”李杨道。 “独孤梦还会找您?她来干什么?”芸娘忿忿道。 要不是独孤梦,李杨也不会中毒,最可气的是,独孤梦居然利用她和幽若。 “来给我送解药。” “她会送解药?”芸娘深表怀疑。 “她会。”李杨肯定道。 “为什么?”芸娘实在无法理解,李杨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李杨耸耸肩,“我看女人一向很准。” 这也算理由? 芸娘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李杨决定了的事,自己劝不了。 只能生死相随。 “主人,后天是吉日,奴婢想去上香。”芸娘觉得李杨自从遇上自己都在倒霉,她想去给李杨祈福。 “我陪你。”李杨说完,朝芸娘伸出手去。 芸娘连忙擦干净手,主动将手送过去。 李杨抓住她的手,顺势一拉,便将她拉入怀中,笑道:“下个月初五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生……日。”芸娘嘴里喃喃着,眼中竟涌出了泪珠。 居然有人记得自己生日! “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哭什么。”李杨擦拭着芸娘的眼泪,可越擦,流得就越多。 芸娘眼神迷离的看着李杨,就像一只讨好的小猫,脸颊轻轻摩挲李杨的手,“奴婢只要您……要您……”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废话。 — 又是一个黄昏。 明月早早吃完饭出去买剑了,她的剑在与断浪的交战中出现了豁口,不堪再用了。 饭桌前只剩下李杨和芸娘。 芸娘难得的坐了下来,给李杨盛汤,脸上红扑扑的。 因为她知道马上就要入夜了。 在怡红院时,黑夜是她最害怕的时候,而现在,黑夜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李杨接过汤,看了一眼,是乌鸡汤,里面特意放的枸杞,多到能当饭吃。 “是得补补,不然,早晚得累死在你那白花花的小腰上。”他似笑非笑的叹道。 芸娘脸色瞬间红了一片,垂下了头,声若蚊蝇道:“主人这两天太……生猛,我怕您伤了身体。” 她真的很会取悦男人。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女人用生猛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李杨得意的哈哈大笑,喝着这碗“枸杞汤”。 这时,屋外却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李杨万万没想到的人。 第七十七章最亮的萤火虫 屋内旖旎的氛围瞬间破碎。 “又是你!”芸娘警惕的站起,将李杨护在身后。 “不错,是我。”断浪凶狠的眼神瞪了过去。 李杨没有动,就如昨天一样,淡定的像是一颗青松。 心底却是疑惑不已。 常理来说,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就是断浪,一个好不容易逃走,又受了伤的人,就算要报复,也应该等伤好以后吧…… 李杨没有将这份疑惑表现在脸上,手里还端着乌鸡汤,轻轻吹着汤里的热气,“想死?” “想让你死!”断浪看到他那副超然物外的样子,更怒了,指着李杨恶狠狠道。 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手上缠了厚厚一圈纱布,散发着浓浓的刺鼻药味,白色纱布已经染成了血色。 “那你怎么还不来?”李杨挑衅道,然后给了芸娘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先坐下。 芸娘听话的坐了下来,就坐在李杨身边,眼中的警惕还是不减分毫。 “你以为我不敢吗?”断浪锵的一声拔出剑来。 芸娘更加紧张了,只有她知道,李杨根本使不出内力,现在完全是虚张声势。 “光说没用,你得冲过来。”李杨手里还端着乌鸡汤。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断浪冲过来,他就把这碗冒着热气的乌鸡汤泼过去,断浪肯定想不到,一个能杀死独孤一方的高手,竟会使出这种无赖的浑招,一定会手忙脚乱一下,那时就是李杨趁乱逃走的最佳时机。 谁知断浪竟冷哼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不要得意,天下间能打败你的大有人在。” 李杨笑道:“反正不是你。” “你!”断浪气急,差点就失去理智冲了上去。 “但他就在这里。”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入屋内。 好熟悉的声音。 李杨皱眉看向门外,人却依旧没有动。 内家高手,行走坐卧间自然会与常人有些细微的不同,所以他不能动,一动,就会露出破绽。 即使这些破绽,不注意的话也很难察觉。 为了装成一个绝世高手,李杨真可谓是心细如发了。 “好,不愧是敢踏入老夫院中的人,临泰山崩,还能沉住气。”一道须髯整齐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剑圣! “是你?”李杨在桌下的双腿抖了抖,脸上却面无表情。 镇定! 镇定! 镇定! 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镇定! 这是小学生都会说的大道理,可谁又能做到呢? 李杨就像没看见剑圣似的,自顾自低头喝了一口乌鸡汤,热腾腾的汤汁,顺着口腔滑过喉咙流入体内,仿佛浇灭了心底不断冒出的寒气与紧张。 李杨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舒服道:“好鲜的汤,在这越来越冷的深秋,能喝上这么一口热汤,真是美啊,前辈要不要也来上一口?这可比当日那又冷又硬的馒头,好吃一万倍。” “老夫对美食不感兴趣。”剑圣漠然道,已经稳稳站在屋内。 “可惜了。”李杨摇摇头,又是喝了一口乌鸡汤。 人在紧张、害怕时总会吞口水、喉结耸动,一碗乌鸡汤便完美的掩饰住了……真是好汤! 这小子,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剑圣眯了眯眼,“你可知,老夫是谁?” “知道。” 李杨点点头,一口道出:“剑圣。” “你认识老夫?”剑圣不由皱起眉头。 难道上次的偶遇,不是意外? 李杨摇头道:“不认识,但我已经认识了独孤梦,独孤鸣是独孤一方的女儿,你是独孤梦的大伯,自然也就是无双城上一任退位隐居的剑圣独孤剑。” “她已经来找过你了?”剑圣问道,他这几天都没见过独孤梦,也不知道独孤梦的行踪。 李杨点点头。 “她死了?”剑圣的眉宇间散发出了杀气。 他已经数天没见到独孤梦,这不由让他怀疑,自己这位可怜的侄女,已经惨死于李杨之手。 “当然没有。” 李杨很认真道:“我这辈子,从没杀过女人,甚至都没对女人动过粗。” 剑圣一双发白的浓眉一挑,“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以为能骗得过老夫?” 人老成精,一定多疑,所以很难相信别人。 而且,越老越顽固。 “这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独孤梦。”李杨有些无奈道。 “老夫已经数日没见过她。”剑圣沉声道。 “那是因为她去找聂风,调查独孤一方的事情了。”李杨解释道。 “去找聂风?聂风可是雄霸的徒弟,雄霸巴不得将无双城赶尽杀绝。” 剑圣声音更冷了,“好狠毒的借刀杀人之计!” 我…… 李杨都想骂人。 但他还是沉住了气,“那是因为独孤梦得知独孤一方是假冒的,真正的独孤一方早已在十八年前离开” “胡扯!” 剑圣打断李杨的话,怒声道:“如果他是假的,又岂会知道老夫的隐居之所?又岂会一如既往的派人给老夫送饭?他每年都会尝试请老夫出山,血脉相连的胞弟就站在面前,老夫岂会认错?” 李杨心里满是无力感,“你已经认定我是仇人了,就算我说再多,你也只会以为我是在狡辩。” “不错,老夫不是那些初出茅庐见识浅薄的年轻人,自然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哄骗,何况,你的智计,上回老夫已经领教过了,岂会受骗?” 剑圣说的自然是独孤梦以送饭为由,成功进入院内的事。 送饭,多简单的事。 可就是这么一件简单到令人发指的事,却让高傲自持的剑圣就范了。 有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剑圣,居然会为吃饭,为人敞开门户? 当武林中人将他捧上神坛时,早就已经忘记了,剑圣也是个人。 只有李杨一下抓住了这个要害。 多可怕的人啊! 所以在剑圣眼里,李杨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在知道独孤梦的事情后,更是失去了耐心。 “老夫当日就已经看出,你绝非常人,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不同寻常,废话少说,出手吧。” 李杨手心全是汗液,脚底也在冒汗,嘴上却冷道:“如果我不出手,堂堂剑圣,是否就会这样,杀一个手无寸铁,毫无争斗之心的人?” 剑圣当然不会。 既然是圣,怎么会做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 那岂不是污了他的剑! 但是, “那老夫就逼你出手。”剑圣屈指朝李杨一点。 “不要!”一道惊叫声从外面传来,独孤梦从外面冲进了屋内。 她终于来了! 却来迟了。 一道剑气从剑圣指尖射出,那剑气犹如实质,仿佛就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剑身上倒映出断浪报复得逞似的狞笑,直直朝李杨射去。 好真实的剑! 明明只是剑气罢了。 就像是这一刻的死亡感,一样真实的令人心悸。 自己该拿什么对抗这一道剑气? 什么都没有! 只有死亡。 李杨仿佛已经看到了鬼门关,黑白无常从鬼门中尖笑着要勾走他的魂,然后,黑白无常的脸变成了系统白和系统黑的脸,最后,系统白和系统黑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道瘦弱的娇小的后背…… “嘭”这道娇小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李杨的胸膛。 在夜里,他曾轻松抱起、托起的这道娇躯,此刻却一下就撞倒了他。 “咣当”凳子被倒下的李杨撞翻了,他的胸膛被血染红了 但他却毫发无伤。 李杨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怀里因痛苦而抽搐的娇躯,血还在咕咚咕咚的往外流,那鲜艳的颜色,刺痛了李杨的眼睛。 冷静! 冷静! 冷静! 点穴止血! 李杨点了,没用,只是让怀里抽搐的娇躯更加痛苦了,他只能笨拙的用手捂住那血洞。 滚烫的血,仿佛在灼烧着他的手,让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芸娘的手也在颤抖,颤抖的伸向李杨的脸。 那么近,却难以触及。 李杨赶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血将他脸颊染红,但他不嫌脏。 从来都没嫌过! 低下头,尽量去听清芸娘奄奄一息的声音。 “您看……奴婢学…武……派上用场了吧?” 她的声音头一次透出一股俏皮,却是在死亡的时候。 就练了两天霍家步法,能派上什么用场? 李杨没有说话,他希望时间能够重回,这样他就绝对不会教她武功,或许这样,她的反应能力就会低一些,会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遇到危险吓得尖叫一声抱头躲起,就赶不上挡住那致命的一击。 后悔已晚。 他不敢说话, 他怕打断芸娘的话, 他想听到玉娘更多的话。 因为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听到了。 “去找幽若小姐吧……女人……很好哄的。” “奴婢……怀里有有……有银票……这是我最后全部……积蓄,送给您……钱是脏的,心是真的……” “霍……霍继潜。”芸娘第一次叫李杨的名字。 李杨过去总说她不要以您来称呼自己,她不听,没想到现在却听了。 “李杨。”李杨头埋在芸娘耳畔,将自己真正的名字,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她。 “我叫李杨,这个名字谁都不知道,幽若也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芸娘痛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幸福的笑容,但她的眼睛张得很大,不是因为死不瞑目,而是想,就是想,临死前多看李杨那么一眼…… 她看见了, 主人没有哭, 真好…… 第七十八章战书 李杨真的没有哭。 他觉得该哭,但他哭不出来,心底好像有一条裂缝,将他所有的眼泪吞没,一滴都流不到外边,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进来。 那是一道身影。 一个名字。 芸娘! 在今日、在今后,这个简单的名字,都将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直到那一道冷漠而又可恨的声音响起。 “你还不出手?”剑圣冷道。 屋内没有人回应他。 剑圣缓缓抬手,又要射出一道剑气。 独孤梦却拦在了他身前。 “你这是做什么?”剑圣放下手,皱眉不悦道。 “大伯,这里有些误会,请您先住手,容我先禀明一切,事情是” “别吵!”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独孤梦。 李杨将芸娘的身体轻轻放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普通的动作,普通的语气,更加普通的表情。 独孤梦却感觉心在刺痛。 这些普通的样子,出现在李杨身上都显得太不普通了,她觉得李杨大哭一场,或是红着眼,恶狠狠的看着剑圣,亦或是冲上去不顾一切的厮打才正常。 李杨依旧是像个普通人似的,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走到剑圣和独孤梦面前,脚步声很清晰。 因为他现在本就是个普通人。 使不出内力的武者,可不就是普通人。 李杨面无表情的看着剑圣,“你老眼昏花了?” “你说什么?”剑圣自称老夫,可从没有半点认老的意思。 认老的人,岂会重出江湖? “死人了,你没看见?”李杨指着芸娘的尸体,问道。 剑圣根本没去看芸娘的尸体,“自然看见了,一个婢女而已。” “婢女怎么了?” “武林中每天都会死人,连那些名门望族、英雄豪杰的死,尚且不能让老夫有半分动容,何况是一个卑微的婢女?” 剑圣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他是圣!是武林中的一代传奇,是站在众人之上的神坛上的圣! 李杨没有再继续质问下去,他知道,古人千百年来形成的尊卑观念,绝不是几句质问便能打破的。 他也从没想过要打破。 他只问道:“你重出江湖,是想重铸辉煌,再次绽放出光辉?” 剑圣没有否认,甚至承认道:“老夫就是要让世人见识到我旷古烁今的剑术!老夫一生,为剑” “你的剑很强?”李杨不等他说完,漠然问道。 剑身眼中闪过恼怒,但更多是光芒,自豪骄傲的光芒。 “老夫隐居茅屋数十年,才参悟出的剑二十二,绝对是世上惊天动地,前所未有的剑术。” 如此厉害的剑术,李杨却毫无所动,“十七天之后,我要破你的剑。” “你要破老夫的剑?”剑圣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李杨道:“我还要和你打一个赌。” “什么赌?”剑圣皱眉问道。 李杨双眼直视剑圣,明明是挑战者的他,眼中却没有一丝战意,平淡的让剑圣感到诡异。 “就赌十七天之后的胜负。”李杨道。 “老夫若赢?”剑圣道。 李杨道:“你可以报仇,也可以让世人见识到你那所谓的旷古烁今的剑术,别小看我,我现在在武林中可是响当当的名人,你以报仇的名义杀我,便是师出有名,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响光辉的第一炮,但你要是输了” 剑圣一甩手道:打断道:“老夫断不会输!” “你不听完赌注,难道是准备好,在输了时候赖账?”李杨挑衅道。 “老夫会赖账?真是笑话!不要以为打败了舍弟,就是天下无敌,告诉你,他当年连圣灵剑法第一式都学不会,你现在还以为能破得了老夫的剑?”剑圣怒道。 李杨平静的看着他。 二人僵持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却叫独孤梦和断浪,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哼!既然你执意送死,老夫就成全你,老夫若输,这条命给你那丫鬟抵命就是。”剑圣冷哼道。 李杨却道:“我不要你的命。” “哦?”剑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小子难道不是想要杀我? 李杨指着身后芸娘的尸体,“你输了,要披麻戴孝,去她坟前磕头。” “什么?你要老夫给一个丫鬟披麻戴孝?还要磕头?”剑圣瞪着眼睛,指着那具卑微的尸体,不敢置信的叫道。 披麻戴孝,是人伦大礼,三跪九叩更是子对父,甚至臣子对皇帝行的大礼,让堂堂剑圣,给一个婢女行这些礼数,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这的确不是杀人! 这是诛心! “怕了?”李杨又是挑衅道。 “笑话!”剑圣不屑道。 刚要接战,独孤梦急忙叫道:“不可,大伯,这里面有隐情,他” “住嘴!” 剑圣怒喝道:“他既已下了战书,老夫岂能怯战?” “可是” “没有可是。” 剑圣不再理会独孤梦,看向李杨,“你的战书,老夫接下来了,地点?” “就是这里。”李杨道。 “十七天之后?”剑圣确认时间。 “十七天之后。”李杨点头道。 说完,李杨也不避人,转头看向独孤梦,伸出了手。 独孤梦当然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她来这里就是来送解药的。 从袖筒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她忍不住劝道:“此战” “此战必战!”李杨不等他说完,决然道,拿过她手里的解药。 独孤梦无力的垂下了头,心底满是愧疚感。 她怪自己没有早一点到,或许早到一点,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你们到底搞什么鬼?”剑圣皱眉看着李杨手里的瓷瓶,不由问道。 李杨没有回答。 剑圣的侄女叫独孤梦,又不叫李杨。 “那是软筋散的解药,前天我……”独孤梦低着头,惭愧的将下毒之事告诉了剑圣。 听完,剑圣身为大伯,却没给她好脸色,冷道:“你应该感到羞愧,堂堂无双城的传人,武功不济,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也死得光明磊落,你却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我……知错了。”独孤梦低头认错道。 李杨就像没看见没听见似的,打开解药瓶盖,二话不说,也不看瓶里有什么,直接往嘴里灌。 他相信瓶中一定是解药。 因为他看女人一向很准。 当解药下肚,软筋散的药性顿时消除,内力逐渐运行起来,力量一股股涌上来,强大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可李杨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剑圣全程看着,眼中竟闪过一丝钦佩,“你刚才半点内力都使不出,居然能唬住断浪,还敢与老夫叫板,这份胆色,确实惊人。” 边上,断浪瞪着李杨的眼中,满是怒火和懊悔。 他刚才居然没有内力! 他刚才居然没有内力!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我居然就这么错失了杀死他的机会! 老天爷,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李杨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就像没听见剑圣的称赞,也没看见断浪的眼神。 回身,走到饭桌前。 “你们打算住下?”李杨问道,将翻倒的凳子立起,坐了下来,就像是一个主人在撵一群不速之客。 “哼!” 剑圣不悦的哼了一声,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 他也是要脸面的人,一扭头,离开了院子。 独孤梦还看着李杨,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可看到李杨那副不为任何人所动的表情,最后还是无力的离开了。 断浪恨恨的看了一眼李杨,无奈的去追剑圣。 之前,他不敢打李杨。 现在,是真的打不过了。 屋内只剩下李杨一人。 身后,芸娘的眼睛还睁着,很大很大,仿佛还在看着他。 “多好的汤啊……” 李杨呢喃着,将碗里已经凉掉的乌鸡汤仰头饮尽,然后,端着空空的碗,拿起汤勺,继续去盛汤,再次饮尽,连里面的枸杞、生姜、陈皮……都一口饮了下去。 他的样子不像是喝汤,像是在喝酒,当着芸娘的面,一直喝,一直喝…… 第七十九章风动(上) 明月回来时,看到李杨正在吃着乌鸡肉,桌上的饭菜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却摆着一口锅。 她知道这口锅是厨房的,下午芸娘就是在厨房,用这口锅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的乌鸡汤,香味飘得满院都是。 现在锅里还散发着香味,勾人食欲。 她却没有半分食欲。 因为她看到了躺在李杨身后,眼睛大张着的芸娘。 “这是怎么回事?”明月惊呼道,快步跑到芸娘尸体前,即使已经看出芸娘死了,还是不敢置信的检查了一遍。 “断浪带剑圣……”李杨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明月,他没有回头,依旧在吃着乌鸡肉。 “你居然还有心情吃?!”明月冲到李杨跟前,大声质问道。 “当然要吃,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李杨边吃边回道。 明月默然,看着大快朵颐的李杨,心里却一阵阵的痛。 无言的痛,岂非最痛!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沉默许久。 明月开口道:“你……当真要挑战剑圣?” 李杨点点头,他吃完了,吮吸了一下手指上的油腻。 “你不能去。”明月定声道。 “我一定要去。”李杨的语气斩钉截铁。 明月突然“锵”的一声,拔出了刚买回的新剑,对着李杨,大声道:“你如果要去,就先要打败我!” 李杨却摇摇头,“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还是要去。” “如果芸娘泉下有知,知道你为了她去找死,她会开心吗?”明月质问道。 她知道,对眼前这个已经铁了心的男人,好说好商量是没用的。 “你放心,我会去找女人、找快乐、找刺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去找死。”李杨。 “那是剑圣!”明月重重的提醒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李杨语气中透着自信。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明月哼了一声,却是收起了剑。 李杨站起身,将芸娘抱起,这时赢汩却来了。 “聂……霍。”赢汩一开口,却蹦出了两个姓。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李杨问道。 赢汩点点头,“断浪正在江湖上大肆宣扬你挑战剑圣的事情。” 李杨并不感到意外。 剑圣重出江湖的第一战,旷古烁今的剑二十二第一次亮相,自然要让整个武林都知道,这样才能重铸他的辉煌。 “你可恨我?”李杨问道。 “我为什么要恨你?”赢汩问道。 “我骗了你,尽管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是聂风。”李杨道。 他真的没说过一句“我是聂风”这样的话,一切都是赢汩自己说的,他只是不反对,默认了而已。 正应了李杨那句话,世上最完美的谎言,就是不说。 谁知受骗的赢汩却哈哈大笑,“如果你是这样骗我,我情愿被你多骗几次。” “什么意思?”李杨问道。 “能杀死独孤一方的霍继潜,岂不是比聂风更值得结交?”赢汩道。 李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赢汩,倒真是好心性。 “既然是结交,就交个彻底,你把这座宅子送给我。”李杨突然狮子大开口。 “好。”赢汩竟没有一丝犹豫,点头道。 “再给我找一些好的工匠。”李杨又道。 “好。”赢汩依旧没有犹豫。 “我要将这里改成坟墓,葬芸娘。”李杨道。 “……好。”赢汩先是一愣,随后还是答应了。 他不仅答应的痛快,行事更痛快。 两个时辰后,夜色中,豪宅从外面看依旧是豪宅,可走进去后就能看到,里面已经大变了模样。 李杨曾住的大屋已经被拆成一片废墟,工匠们正在四周火把的照明下挥汗如雨,按照李杨的要求,这里将会成为芸娘棺椁正式入殓的地点。 他还记得,芸娘很喜欢这座宅子,这件大屋有她美好的回忆。 李杨等人则站在另一边。 木柴整整齐齐的堆成床的样子,芸娘安静的躺在上面,眼睛已经闭上,如云般的发丝依旧像过去一样绑成双髻,却插上了一根漂亮的金钗,衣服也换成了一件华美的淡黄色绸裙,整个人看着一点也不像丫鬟,而像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李杨手里拿着火把,点燃了木柴,看着芸娘的脸在火光中渐渐模糊。 赢汩不在。 因为他也要去葬人。 而且他要葬的人更多,那些守卫在宅院四周的人,以及昨日那八名外家好手,都被剑圣杀了,这也是剑圣和断浪进来时无人阻拦的原因。 火化仪式前只有李杨和明月,显得很是凄凉。 明月忍不住道:“死者还是应该入土为安,你这火化之说,岂不是叫人……尸骨无存?” 李杨依旧看着芸娘火化,头也不回道:“入土为安也好,但我希望她下辈子,能投胎到另一个时代。” 明月当然听不懂。 只有李杨自己才懂。 以前,他不信投胎轮回之类的迷信,可现在亲身穿越过后,不得不信了,所以他很郑重的将芸娘火化。 如果芸娘能投胎到现代,一定会过得很幸福,最起码她不会觉得自己脏,也不会再沦为男人的附庸品,追她的男孩/男人一定会排成排,她还能找到一个,宠她的、听话的、每个月按时上交工资的好男人…… 独孤梦也来了。 “你是?”明月没见过独孤梦,不由问道。 独孤梦没有回答,此刻她的眼里只有李杨,她来了,却不敢面对李杨,沉重的负罪感让她抬不起头。 “断浪将你挑战我大伯的事情,公布了整个武林。” “我知道。”李杨道。 “大伯已经闭门静坐,不见任何人,不论和谁,只要答应下来的决斗,他都会专心备战。”独孤梦又低着头道。 “狮子搏兔尽全力,很正常。”李杨点头道。 “断浪还将你在这里的消息一并宣扬了出去,意图让那些好事的江湖中人,搅得你不得安宁,无法备战。”独孤梦又道。 “好心计。”李杨竟还在称赞。 “我……”独孤梦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我还是要劝你放弃与我大伯的决斗,你” “我必胜!”李杨自信道。 独孤梦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可是” “别可是了。” 明月哼道:“他要是会放弃,除非黄河水倒流。” “话说回来。” 明月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眼独孤梦,通过刚才独孤梦的话,她多少已经猜到了独孤梦的身份,所以才更加感到奇怪。 “你到底是哪边的,居然跑来给你大伯的敌人通风报信?” “我…”独孤梦眼角瞄了一眼李杨,却发现李杨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不在她身上,依旧看着面前火化的芸娘,不禁黯然的低下头,也没有回答明月的问题。 继续冲李杨道:“你住在这里的消息已经传遍武林,这里已经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李杨摇头道:“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我的霉头,就算真有看我不顺眼的,也大可以等到我与剑圣决战之后渔翁得利,傻子才会这时候找上门来。” 还真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但这人绝不是傻子,相反,还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第八十章风动(下) 火把依旧亮着,将院内黑漆漆的夜照得大亮,工匠们敲敲打打的劳作声响个不停,明月走了,独孤梦也走了,只剩下李杨,以及刚到的这位不速之客。 “雄帮主所为何来?”李杨问道。 “当然是杀你,难道你忘了四个月前与老夫的账?”雄霸凛然道,一双眼睛犹如一把锋利的大刀,直直对着李杨。 “你不是来杀我的。”李杨却摇头道。 “哦?” “因为你不是傻子,相反,你很聪明。”李杨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老夫所为何来?”雄霸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杨沉吟片刻,“我猜,你是来给我加油鼓劲的,鼓励我大发神威,打败剑圣,这样,无双城余孽便彻底没了威胁,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雄霸却叹道:“老夫自然希望如此,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不过。” “不过什么?”李杨配合的问道。 雄霸眼中升起了一种光芒,“你既然能打败独孤一方,说明你还是有些本事,虽然不太可能是剑圣的对手,但,只要“拼命”一些,未尝不能伤他一二。” 李杨一拍手,接着道:“到时雄帮主再出面,坐收渔翁之利,我伤剑圣,剑圣杀我,你杀剑圣,一举定乾坤。” 雄霸双眼紧盯着李杨,“你不愿意?” “这送死的活,谁愿意?”李杨理所当然道。 “你挑战剑圣,难道不是想去送死?既然都要死了,不如死之前为老夫所用,到时,老夫一定拿剑圣的人头,告慰你在天之灵,如此一来,你送死的心愿达成,老夫还帮你杀了仇人,两全其美,岂不妙哉?”雄霸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 李杨道:“的确很妙,我都要心动了,可你漏算了一点。” “哪一点?”雄霸问道。 “我并非是去送死。”李杨这句话已经重复三遍了。 但依然是那样自信。 “你觉得你能打败剑圣?”雄霸一脸古怪的问道。 “一定能!”李杨斩钉截铁道。 雄霸脸上的古怪之色更浓了。 这小子,该不会失心疯了吧? 雄霸眼睛紧紧盯着李杨,仿佛想从他身上找出疯了的证据。 李杨却自信的看着他。 雄霸没找到证据,心底直摇头,真不知道这小子的自信是哪来的。 “也罢。” 雄霸没能达到目的,嘴角居然在上扬,“就当你能打败剑圣好了,所以说,你到时必定会使尽全力。” “当然。” 这不结了! 雄霸心中得意,看向李杨眼中隐含着一丝不屑,笑道:“如果你输了,老夫依然会杀掉剑圣,为你报仇。” 说得多动听啊。 李杨一扬眉毛,“如果我赢了呢?” 赢? 雄霸好笑的一挥手,夸张道:“老夫自当是大摆宴席,为你庆功。”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雄帮主了。”李杨的语气中不含一丝谢意。 “好说,好说,哈哈……”雄帮主忍不住大笑着,转身融入了远处的夜色中,彻底远去。 院中只剩李杨。 他低下头。 这时才看到,他怀里有一个坛子。 骨灰坛! 装得自然是芸娘的骨灰。 李杨手摩挲着骨灰坛,喃喃道:“我一定会胜!” 萧瑟的秋风呼啸着,似乎是芸娘在附和着他。 翌日。 就算是再好的工匠,再怎么赶工,自然也不可能一夜间建好墓地,李杨的要求是在与剑圣决战之前建好。 他相信赢汩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因为李杨现在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赢汩就一定会把答应过他的事情办好,所以李杨很放心的出门了。 清凉寺。 作为青海最有名的寺院,这里自然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香客,有富到流油的,更有穷的在山门前要饭的。 他们全都在看着李杨。 因为在他们之间,实在没有像是李阳这样,抱着骨灰坛过来的。 李杨完全没有自己过于另类的觉悟,抱着骨灰坛,一步步向山上的寺庙走去。 沿途所过,不论是穷人、富人、公子、小姐、一律大叫晦气,掩面回避,倒是给李杨让出了一条路来。 “你这人,怎么抱着骨灰坛上来了,走开走开。”守在庙门口的小和尚,不等李杨走进,跑过来挥手驱赶。 唰! 李杨鬼魅般从他眼前一晃,人便失去了踪影。 小和尚的手僵在了原地,他忍不住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已经走入庙门的李杨背影,但这回他说什么也不敢去面对李杨了。 大雄宝殿内。 周围跪拜、求签、烧香的人全都像是躲避瘟神似的跑掉了。 偌大的殿内,只有李杨抱着骨灰坛,看着面前金灿灿的释迦牟尼佛像。 他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今天的主角本就不是他。 他只是来陪芸娘祈福的。 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神,或许能听见芸娘的祈福声。 李杨虽然听不见,但他知道芸娘祈的是什么福,所以,也就相当于是听见了。 “阿弥陀佛,施主携死者骨灰而来,莫非心中也是充满死意?”一个魁梧的大和尚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正是之前在庙门口试图拦住李杨的小和尚。 “你是主持?”李杨转头问道。 “主持叫我来的。”大和尚道。 “你要赶我走?”李杨漠然回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佛像。 “出家人,自然不会赶走信徒。”大和尚道。 李阳当然不是信徒。 但他也乐得冒充一下,以换得片刻的安宁。 “你好像认识我?”李杨听出了他的语气。 “杀独孤一方,大破无双城,现在又挑战退隐已久的剑圣,武林中怕是很少有人不认识施主了。”大和尚道。 “那也就是说,你也是武林中人。”李杨道。 “贫僧不虚。”大和尚自报家门道。 不虚和尚! 李杨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换以前,他只能仰视不虚,现在,只当是个同道中人。 他不说,不虚可有的说。 “阿弥陀佛,人生苦短,施主年纪轻轻,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何苦要去寻死,不如回” 李杨不耐道:“你也以为我是去寻死?” 不虚道:“施主与剑圣之战,生机渺茫,何不” 他还还没说完,突然有东西从殿外射了进来。 “施主小心。”不虚脸色一变道。 不需要他提醒,李杨一抬手,便已经抓住了射来的东西。 原来是一张纸团,纸团里包着一颗石子。 将石子随手丢掉,李杨皱眉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道: “故人重逢,后山来见--风” 聂风! 可聂风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 转头看向一脸迷惑的不虚,李杨道:“我还有事,祈福也已经做完了,大师的禅理下次有机会再听吧。” 他说得既客气又不失礼数,不虚即使很想知道那张纸团上写了什么,又能说什么呢? “施主慢走。”不虚客气道。 李杨点点头,抱着骨灰坛,走出大雄宝殿,捕风捉影连番施展,身似清风,眨眼功夫,人便已经失去踪影。 后山。 两道身影矗立在山巅,秋风吹动他们的长衣猎猎作响。 正是聂风和李杨。 “节哀顺变。”聂风语气复杂道,他本来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慰话,可明明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这简单的四个字。 “放心,我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好得多。”李杨淡然道。 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痛苦的样子。 也没有一丝笑容。 聂风觉得这才是可怕的。 哀莫大于心死。 他必须要再好好劝劝。 可当他开口,李杨就好像未卜先知似的,提前道:“安慰的话就不要说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确实很好。” 这是实话。 可没人信。 “唉。” 聂风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还是要劝你,与剑圣” “我必胜!”李杨又是未卜先知似的,抢着道。 明月、独孤梦、赢汩、雄霸、不虚……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是去找死,不需要聂风多说什么,光是看着聂风那张脸,李杨就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你非战不可?”聂风最后问了一遍。 “非战不可。”李杨肯定道。 “那好。”聂风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李杨。 本子很新,封面上干干净净,上面还透出一股未干的墨水味。 看得出来,这是刚写出来的本子。 “这是?”李杨接过本子。 聂风解释道:“风神腿秘籍,我连夜写完的,希望能让你在对战剑圣时,多一分把握” “逃跑的把握?”李杨反问道。 “只要能活下来,怎样都好。”聂风不在意道。 李杨不禁道:“这可是雄霸的绝学,如果他知道的话。” “他已经知道了。” “哦?” 聂风解释道:“现在江湖上谁都知道你会风神腿,有人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只从我身上看过一眼便偷学会了,也有人说是幽若对你痴情不已,私自传授武功秘籍,更有人说,你早已经被雄霸看中,是他的乘龙快婿,风神腿是他私下传授给你…… 总之,随着你的大名响彻武林,关于你的过去、身世、武功、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谣言满天飞,所以我师父也知道了你会风神腿的事,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追究? 李杨撇撇嘴:“在我与剑圣决斗之前,雄霸巴不得我健健康康的。” 聂风没有说话。 他虽然为人淳厚,但不傻,雄霸的性格他很清楚。 不然,他也没必要借着追击步惊云的名义,偷摸跑来找李杨,还不是为了怕被雄霸猜忌。 但谁让雄霸是师父呢。 身为弟子,岂能在背后诋毁师父? 李杨当然也懂,将秘籍收起,道了一声谢。 “对了,我想有一个人,你肯定很想见见。”李杨突然道。 “谁?”聂风不由好奇的问道。 李杨却莫名吟道:“浮世无缘,情难到老,倾城泣别” “两皆失声,怨天不公,恨爱无缘”聂风忍不住抢着念出余下句子,然后激动的握住李杨的肩膀。 “明月,是明月,她在哪?” “跟我来吧。” 李杨带聂风回到了宅子。 看着聂风和明月这一对苦命人再聚,李杨识趣的离开了。 回到屋内。 抱着芸娘的骨灰坛。 “剑圣,剑圣……我必胜!”李杨呢喃一阵后,眼中爆发出坚定的信念。 现在,他的确不是剑圣的对手,十个他加起来也不是。 但十六天之后,就是了! 掏出风神腿秘籍。 不同于幽若教的那三招,这秘籍上可是风神腿全部。 “咦?”李杨翻开来看,看过一遍后,却发现了一处不对。 又仔细翻看了一遍。 “风神腿第一式捕风捉影、第二式风中劲草、第三式暴雨狂风、第四式雷厉风行、第五式风卷楼残、第六式神风怒嚎” 这是聂风所给的秘籍上的全部内容。 李杨放下秘籍,意识沉入脑海,点开了金手指荧光板,打开学习列表,上面有幽若传授的三招风神腿。 李杨的视线越过第一式捕风捉影、第五式风卷楼残,看向最后一招神风无相。 ……第七式! 第八十一章金手指更新规律 聂风给他的秘籍上只有六式,而幽若传给他的三式里,却蹦出个第七式。 这多出的第七式是哪里来的? 李杨很快便想通了。 风神腿是雄霸的三大武功之一,雄霸为人狠辣,不相信任何人,在传授聂风武功时故意藏了一手,所以聂风只知道风神腿有六式,却不知道还有第七式。 而幽若就不同了,幽若是亲生女儿,雄霸对幽若的信任自然远在聂风之上,而且幽若被囚禁在湖心小筑与世隔绝,连外人的面都见不到,自然就不存在泄密的可能,所以雄霸在传授幽若风神腿时,便没有隐藏这第七式。 却不料这第七式阴差阳错,落入李杨手里,反而让李杨凑成了一套完整的风神腿武功。 如果让雄霸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现在风神腿只会两式,捕风捉影和风卷楼残,也不知道其余几式需要多少钱?” 李阳挑战剑圣绝对不是去找死,在此之前,他会尽可能的增加实力。 金手指能助他速成武功,所以也就不存在贪多嚼不烂的问题了,每多会一种武功,就是一份保障。 点开风神腿。 “风神腿,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450。” 余额当然不足。 李杨并不感到意外。 最近他最近没有发过什么大财,反倒是因为幽若的大手大脚,搭进去不少小财。 所以金手指上的金额一直都是……0。 也就是说学习风神腿的费用是450。 注意,是完整版。 “什么时候变成的完整版?明明刚才还只是一招神风无相。”李杨沉吟片刻,很容易便想出答案了。 因为他刚才什么都没做,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翻阅聂风所给的风神腿秘籍。 显然,原因就在这里。 “我翻阅风神腿秘籍,金手指内就相应出现了风神腿武功。” 李杨又想起了曾经在城主府的尝试。 他曾从幽若身上学到风卷楼残的口诀,当时金手指并没有更新出风卷楼残,而之后,当幽若将腿法招式彻底传授过后,金手指内才出现了风卷楼残。 “我得到一招武功,金手指就会出现一招武功,我若得到整本武功内容,金手指内就会出现整本武功。”李杨得出结论。 这个结论不难印证。 李杨从早已收拾好的行囊中,掏出一本秘籍: --蚀日剑法。 “没想到这剑法,到现在才派上用场。”李杨心中哑然。 他之前也想过学蚀日剑法,但蚀日剑法对他的吸引力,可远不及幽若。 现在他也没打算学。 翻开剑谱,随便翻到一页。 “第三式日丽中天……”李杨连剑招带口诀仔细看了一遍。 回过头再看向金手指。 学习列表上已经多出了一项武功,正是蚀日剑法。 李杨点进去。 “蚀日剑法,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50。” 曾从怡红院老鸨身上敲诈来的一千两,现在还剩不到七百两,李杨一股脑全都充入金手指,仅得到七十。 买下蚀日剑法。 金额剩下二十。 蚀日剑法的信息顿时流入脑海中。 “蚀日剑法第三式日丽中天……” “果然只有第三式。” 李杨已经摸到了门路。 又将蚀日剑法整本看完,再回过头看金手指。 蚀日剑法还是蚀日剑法,但点进去后,信息却与刚才彻底不同。 “蚀日剑法,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430。” 加上刚才剩下的余额20,蚀日剑法的真正费用是450。 从50到450,为什么价格会暴涨这么多? 显然,是因为现在的蚀日剑法,已经从一招变成了完整版。 “这金手指总算是弄清楚了。” 自从芸娘死后,李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系统白与系统黑,就像两尊矗立于迷雾中的神灵。 是的,就是神! 当见过系统白的手段后,除了神这个字,李杨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而且他们身上还笼罩着一层迷雾,让李杨无法看清,他们到底是神,还是神的……对立面。 现在,这层迷雾总算拨开了一点。 虽然这一点微不足道,但只要坚持下去,总有彻底拨开云雾的时候。 同时,也因为弄清了金手指,李杨还生出一个疑惑。 “系统白是不是在利用我收集武功?” 这个想法刚诞生出来,就被李扬好笑的掐灭了。 怎么可能! 以系统白堪称神一样的力量,还需要大费周章的收集这些凡人的武功? 你已经有了一个亿,还会在去捡马路边上的一毛钱硬币吗? 李杨生前即使没有一个亿,看到马路边上有张一元钱,也懒得去捡,何况是系统白! 李杨将这个可笑的疑惑抛到脑后,注意力从金手指上回归实际。 眼下,怎么打败剑圣,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李杨皱眉苦思。 想打败剑圣,无疑就要先增强自己的武功。 自己的武功是什么水平,李杨很清楚,别看现在江湖上把他吹得有多厉害,那是因为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杀死独孤一方的,所以才认为他是能杀死独孤一方,堪比雄霸的高手。 可实际呢? 也就和聂风差不多,甚至比聂风还要稍弱一点,毕竟李杨没有受过系统的武功学习,而聂风却是天下会的一员大将,为天下会南征北战,若是真论起来,他的实战经验肯定不如聂风。 和聂风比尚且如此,和剑圣比呢? 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 面对这份巨大的差距,任何小聪明都派不上用场,李杨也从没指望过,能有什么阴谋诡计战胜剑圣。 只能用真正的实力去战。 十七天! 不,现在已经剩下十六天。 他必须要在十六天之内,弥补与剑圣之间的实力差距。 ……一个个念头飞速闪过,李杨想了很久。 最后,起身,走出屋子。 光是坐着,肯定打败不了剑圣。 他已经想好了一条,甚至几条接下来要走的路。 像他这样的实力要挑战剑圣,对别人来说绝对不可能。 但对他而说,未必不可能。 第八十二章失踪的李杨 “你要出去?”仍在院中的聂风,一眼便看到向外走的李杨。 李杨点点头。 “你没听独孤梦说,剑圣正在闭关备战,你难道不打算好好准备一下?”站在聂风身边的明月忍不住道。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们。” “我们?” 聂风和明月面面相觑,“我们怎么了?” “这青天白日,你们在院中,当着那些工匠们的面亲亲我我不太好吧。”李杨调侃道。 “谁亲亲我我了?”明月大声争辩道。 “我们……”聂风不禁老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李杨却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以及犹在耳边回荡的笑声,聂风诧异道:“他居然笑了?” “别理他,谁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明月仍有些忿忿道。 聂风点点头,“的确,他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这时,院中却来了一人。 “霜师兄?”聂风惊道。 秦霜看了一眼明月,有些无奈道:“师父叫我严密监视此处,我却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也亏得是我,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告诉了师父,师父会怎么想?” “我。”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你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师父的,放心,你我兄弟,我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师父。” 秦霜摆摆手,看了眼聂风身后的明月,心底叹了口气。 “既然是监视,你现在直接现身,不就暴露了吗?”聂风问道。 “别提了。” 秦霜叹道:“那家伙一出去,就施展轻功跑远了,我们的人也不敢太过接近,没一会功夫就跟丢了,看那方向,显然是已经离开青海了。” “他走了?”聂风低呼道。 “不可能,他还要亲自给芸娘下葬,绝对不会走。”明月指着那些还在没日没夜干活的工匠们,肯定道。 秦霜看了看聂风,又看了看明月,不由叹道:“看来,就连你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李杨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不止困扰着秦霜、聂风、明月、雄霸,也困扰着许多人。 - 月已经升起,虽然已经不复八月十五夜的圆,但月光依旧柔和,柔和的像是女孩的心事。 独孤梦就望着这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杨。 虽然只见过寥寥几次,但每一次都留给她难忘的印象。 “哈哈,这家伙居然怯战逃了。”断浪的笑声传来。 独孤梦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你又在搞什么鬼?” “什么叫我搞鬼?”走过来的断浪不悦道。 “哼!别以为你有多聪明,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独孤梦冷哼道。 “你这话我听不懂。”断浪脸色难看道。 独孤梦道:“不懂?好,那我就告诉你,当初是谁在无双城像个老鼠似的东躲西藏?又是谁,跟我说忠于无双城?只恨我当时竟信了你的花言巧语。” “那怎么会是花言巧语,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断浪大声争辩道。 “真心话?” 独孤梦讥讽道:“你的真心话就是,明知道我在无双城调查真相,你却趁机去挑唆我大伯去杀他?” 闻言,断浪脸上一阵青一阵黑。 的确,当时无双城被天下会占领,他作为叛逃天下会,还投靠无双城的叛徒,处境自然十分不好,幸好当时遇到了独孤梦,好说歹说才得到独孤梦的信任。 就这样,他从独孤梦口中得知了李杨和剑圣的所在。 本来他一开始就去投奔了剑圣,可剑圣却在参悟剑二十二,完全不理会他,他只能自己去找李杨,结果却被赢汩打了一掌,左手惨被削肉,狼狈而逃。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回来投靠剑圣。 正好赶上剑圣悟出剑二十二,终于肯重出江湖。 他便把李杨的事情一说,却故意隐去了,独孤梦在无双城调查假独孤一方的事情。 而当时正雄心万丈,重出江湖的剑圣,一听到杀死胞弟,致使无双城沦丧的仇人李杨就在青海,自然是马不停蹄,直奔李杨杀过去了。 多完美的计策啊! 他也没说什么,更没扯什么谎,只是稍微隐瞒了一点事情,就让剑圣与李杨变成今日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 断浪心中一直为此得意不已,却没想到被独孤梦拆穿了。 “我只庆幸当时没告诉你,我对他下了软筋散,否则,还不知道要酿成多大的惨剧。”独孤梦恨恨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断浪彻底撕破了伪装。 “此战已经公之于众,全武林都在翘首以待,你大伯更是想凭此战重出江湖,让世人见识到他的剑术,就算你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而且。” 说到这里,断浪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而且你还不知道吧,霍继潜现在已经逃之夭夭了。” 独孤梦不屑的反驳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骨气、” “你。”断浪先是气得想要拔剑,但随后却露出了嗤笑。 “现在霍继潜已经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他那座院子外,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以为自己逃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已经被无数人看到了,光是一下午的时间,他逃走的消息便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现在,恐怕就你还不知道吧。” “不可能!”独孤梦大声道。 断浪却没有继续与她争辩,大笑着,得意的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独孤梦。 良久。 独孤梦叹息道:“如果他真的逃走了,也是一件好事。” — 李杨逃走了? 整个武林都想知道答案。 可答案,却偏偏叫一个不想知道的人,知道了。 这人就是步惊云。 这段故事,还要从万贯钱庄说起。 万贯钱庄。 “掌柜的,您听说没有,昨日王大户家遭劫了。”伙计一边擦着窗沿,一边好事道。 “这算什么新鲜事,前天,大前天……短短五日,王大户、高员外、巨鲸帮、李家……足足九处全都遭了劫,损失足有数十万两之巨,可笑的是,到现在还没人知道这贼是谁。” 掌柜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与干活的伙计闲聊。 伙计走过来,低下头,小声道:“我听说,那个贼就是……霍继潜,据说是因为畏惧剑圣不战而逃,害怕被剑圣找到,便偷上一大笔钱隐姓埋名做了土财主。” “你这都是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简直是无稽之谈。”掌柜摇摇头,根本不信。 伙计还要再说,门外却来了人。 “客观,您这?”迎上去的伙计,看到这人抱着一具尸体进来,彻底傻眼了。 来人一脸冷酷,略过伙计,走到柜台,直接拿过柜台上的纸笔,写下三个大字: 步惊云! “光这三个字,我要十万两黄金!” 伙计早已吓得不知道如何应对,掌柜也是打着哆嗦过来,当看到步惊云三个字时,便已经明白来人就是步惊云。 他哪敢拒绝? 连忙给步惊云开了一张十万两黄金的银票。 步惊云拿到银票,出了钱庄,又抢了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将怀里孔慈的尸体放入棺材内,直奔侠王府。 侠王府内。 已经被兑现的十万两黄金,明晃晃摆在大厅内。 “这十万两黄金只是见面礼。”步惊云扛着棺材,站在名满江湖的侠王府内,当着明天就要六十大寿的侠王,淡淡道。 “原来是云堂主,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去迎接才是。”侠王吕义迎上去,热情的打着招呼。 “不知云堂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要冰魄。”步惊云道。 “冰……冰魄?”吕义惊呼道。 “不行,冰魄乃是我侠王府祖传宝物,岂能给你!”一直站在吕义身后的儿子,吕廉怒喝道。 “嗯?”步惊云看向吕廉,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笑。 不给? 注意到步惊云表情的吕义心底一惊,连忙笑道:“如果是别人,断然不能给,但云堂主当初对我有救命之恩,为报答云堂主的恩情,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绝不皱一下眉,何况是一件冰魄?只是冰魄是我先祖的陪葬之物,就请云堂主先住下一晚,等明日择吉时取出。” “不必了,我明日再来。”步惊云漠然的掉头离开。 等步惊云走出府门,吕义连忙道:“廉儿,赶快写信,通知天下会,步惊云在此。” “是。” ……一只信鸽从侠王府飞出。 不一会,吕义就见步惊云居然去而复返,还杀了门口下人,杀气腾腾的闯了进来。 “你,不是说好明天” 不等吕义问完,步惊云抬起手,手里赫然捏着一只信鸽。 正是去向天下会传信的那只。 吕义眼见事情败露,无法解释,铁青着脸,大喝一声:“我跟你拼了”,便向步惊云攻去。 “嘭”步惊云手里的鸽子,硬是被他他活活捏爆。 血液四溅,喷了吕义一脸,迷了吕义的眼睛,然后还没等他眼睛睁开,胸膛就被步惊云印了一掌,当场毙命。 步惊云扛着棺材,踏过吕义的尸体,直奔侠王府后的侠王陵,一路上,凡是阻拦的吕廉、下人全都被杀死,不留活口。 直到侠王陵前。 步惊云朝陵墓的门挥出一掌。 “轰!”陵墓的门粉碎。 步惊云大步走入陵内,只见面前供奉着侠王灵位,灵位下面,正坐着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浓眉大眼的青年。 饶是冷酷漠然的步惊云,此刻也忍不住露出惊容: “霍……霍继潜!?” 第八十三章剑二十一 “霍……继潜!!” “是我。” 李杨端坐在侠王先祖的灵位下,身后背着一个长方形的布包,承认道。 有那么一瞬间,步惊云都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你怎么会在这?”步惊云忍不住问道。 “我在等你。”李杨如实道。 他的确是在等步惊云,而且已经在这灵位下等了两天。 事实上,他在七天前就已经到了。 看着眼前的李杨,步惊云沉默了一阵,心里很是复杂。 四个月前,李杨还只是一个阶下囚,现在,却成了杀死独孤一方、挑战剑圣,名满江湖的绝世高手。 短短四月,变化之大,简直都不像是一个人。 “江湖上都在说你。”步惊云已经镇定下来,语气恢复常态,但仔细听,还是有一丝唏嘘。 “没想到你还在关注我。”李杨的确没想到,他还以为陷入情殇的步惊云,完全不理会外界的事。 “我没有关注你,可总有一些烦人的苍蝇声传到我耳中,所以你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步惊云道。 李杨却说:“我只希望你下一句,千万不要是安慰我的话,这段时间我真是听得太多了。” “你看我像是会说安慰话的人吗?”步惊云反问道。 “确实不像。”李杨摇头道。 步惊云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杨,“你也不像是需要人安慰的样子。” “没想到你才是懂我的人。”李杨叹了口气。 他跟聂风说过自己很好,也跟明月说过自己不是去找死,也跟独孤梦说过自己必胜……没人信,信的人却是只有打过一次交道的步惊云。 “我懂不懂你,不重要,你可懂我想要什么?”步惊云不领情道。 李杨没有生气,重重的吐出两个字:“冰魄。” 闻言,步惊云却沉默了,“那你又想要什么?” 他已经看出来了,李杨是在这里专门等他。 “圣灵剑法。” “咻”一件东西从步惊云手中飞出,射向李杨。 李杨抬手抓住。 低头一看,是一本卷成团的书籍,摊开来,封面上赫然写着: 剑二十一! 本应该高兴的李杨,却皱起了眉头,“只有剑二十一,没有剑二十二?” 步惊云摇头道:“从未见过剑二十二。” 李杨随手翻了翻剑谱,上面并没有撕扯过的痕迹。 说明剑谱的内容,的的确确只有二十一式。 这下可真有些失算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打败剑圣,就要先破圣灵剑法。 圣灵剑法又称剑二十一,因为剑法共分二十一式,不过在挑战剑圣时,李杨亲耳听到剑圣说已经悟出剑二十二。 现在剑二十一的剑术内容已经在他手上,唯独剑二十二…… “冰魄。”步惊云提醒的声音,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李杨二话不说,袖子一甩,一道光点向步惊云射去。 步惊云张手抓住,低头看去,是一块散发着寒气与光亮的晶体。 正是冰魄。 “多谢。”步惊云一手拿着冰魄,一手扛着棺材,转身就走。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手上有圣灵剑法?”李杨冲步惊云背影问道。 “那对我不重要。” 随着这一声,步惊云的身影彻底淡出视线。 “这样也好,省得我费劲解释了。” 李杨之所以能知道步惊云身上有圣灵剑法,自然是因为他是穿越者,熟悉剧情。 而他这只蝴蝶,显然没对步惊云造成任何影响。 想也正常,他和步惊云只打过一次交道,之后便再无联系,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影响了,而最近他也从赢汩口中听过步惊云大闹秦霜婚礼,带着孔慈尸体叛逃天下会的事,发现剧情并没有改变,步惊云的命运依旧在按照剧情的轨迹发展。 而顺着剧情往下联系,他自然便知道步惊云会去冰洞,偶然获得圣灵剑法,也知道因为孔慈尸身开始腐坏,步惊云会来夺取冰魄。 又是赢汩,在八月十六,告诉了李杨侠王府十日后大寿,而剧情中步惊云就是在侠王府大寿前一日夺走冰魄,这也让李杨确定,步惊云会在二十五日去侠王府夺冰魄。 李阳还担心自己计算的时间会有偏差,早早便来到了这里…… 此行圆满结束! 将剑二十一收入怀里,李杨从侠王的灵位下起身,走出侠王陵,对满地的尸体视而不见,当走到前厅时却停住了。 “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李杨站在几口箱子前,低头看着箱子内明晃晃的黄金。 步惊云一贯的作风是杀人不留活口,所以这十万两黄金分文未少,也因此,李杨从马厩内找到了好几匹马。 还找到了吕义平日里乘坐的马车。 载着十万两黄金,李杨驾着马车离开了侠王府。 来到一座钱庄内。(万贯钱庄) “客观您这是?”掌柜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箱箱的黄金,身后的伙计,嘴角都快流出了口水。 “兑成现银。” 于是,万贯钱庄搬空了银库,还向其他钱庄紧急借调了四十万两白银,才凑成八十万两。 像李杨这样一出手便是十万两黄金的客人,可以说是大主顾,掌柜的大手一挥,居然没收一分费用。 虽然银库空了,但是金库又满了…… — 春回镇一座无名荒山。 李杨孑然一身来到山上,很随意的坐在一块大石上,看了看四周逐渐凋零的野草,乱石嶙峋,一片荒芜。 “足够僻静了。”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端坐在大石上,意识沉入金手指。 荧光板上,平日里最不起眼的金额一项,此时却成了最耀眼的一项。 只因为那一串长长的数字。 128020! 对李杨来说,真的已经算是有史以来第一长了。 换言之,他最近一共赚了1280200,抛开十万两黄金兑成的八十万两白银,其余四十万多万两,则是从王大户、高员外、巨鲸帮、李家等处“拿”来的。 对如今的李杨来说,赚快钱真的太容易了,不必多说。 掏出怀里的剑谱。 “剑二十一……”李杨嘴里喃喃一声,嘴角竟露出了笑。 冷笑! 低头翻开剑谱,李杨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剑谱绝对是剑圣亲手书写,因为上面每一页都有修炼者的见解。 这些见解,除非是剑圣这个原创者,否则,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写的这么独到精辟,这些见解中甚至提及到了一些内功之法。 李杨看得出来,剑圣曾为了增强剑二十一的威力,还专门改进了自己的内功心法。 别人都是让武功配合内功心法,剑圣却反其道而行,可见剑圣对这套圣灵剑法的重视程度了。 现在全便宜了李杨。 放下剑谱,李阳转而看向脑海金手指内的学习列表。 在最后一页,果然多出了新的一项:剑二十一。 这都是李杨算好的事情,自然不会感到意外,直接进入下一步。 “剑二十一,是否学习?” “是。” “需要缴费1000,请确认。” “确认。” 李杨毫不犹豫,继续下去: “剑二十一由入门提升至熟练,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请确认。” “确认。” “剑二十一由熟练提升至小成,是否学习?” “剑二十一由小成提升至大成,是否学习?” “剑二十一由大成提升至圆满,是否学习?” ……李杨一口气提升至圆满。 从入门到熟练花了500、到小成1100、到大成2000、到圆满3500,加上学习剑二十一的本金1000,合计8100。 这是李杨有史以来花费最高的一次,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肉疼之色。 因为花得值。 此刻,李杨单单是在剑二十一的造诣上,已经直追剑圣。 不能说水平相等,毕竟剑圣是这套剑法的原创者,无论是见解、感悟、造诣,自然要比李杨更深更高。 所以,单单是学会,并且学至圆满还是不够的。 圆满境界的剑二十一,只是为了让他更好更快的进入下一步。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学剑,而是…… --破剑! 李杨的注意力从金手指上转移,全部沉浸在剑二十一中的起手式,也就是第一式剑一。 剑诀、剑招、内力流经的经脉……剑一式的所有奥妙和破绽,就像是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女人,赤裸裸的呈现在李杨眼前。 李杨绝不承认自己是色狼,但此刻在剑一式前,他是。 良久。 李杨突然抬手,剑指朝对面的一块石头一点。 “咻” 一道宛若实体剑刃的剑气,笔直射了过去。 剑气还没击中石头,李杨却突然抽出身后的布包,一抖手,一道剑气破开布包,朝上一道剑气追过去了。 这道剑气比刚才的剑气更快,火速追上了前面的剑气,在剑气还没击中石头前,撞上了上一道剑气的尾部。 “嘭!” 第一道剑气彻底堙灭。 而第二道剑气居然还剩余两分力道,取代第一道剑气击中了石头。 石头上顿时射穿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窟窿眼。 “剑一,破了!” 李杨看向手里布包下露出的剑。 无双阳剑! 既然学会了剑二十一,这把宝剑自然也就派上用场了。 将无双阳剑插入身侧的岩石缝中,李杨闭目,如法炮制,再次沉入到剑二的研究中…… 第八十四章剑二十二 山上。 李杨三丈之内,几乎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石头,碎石遍布。 得益于圆满级别的剑二十一,李杨不仅彻底掌握了剑二十一的奥妙,也熟悉每一招的破绽与漏洞。 所以他的研究并没花多长时间,只一天,一手施展剑招,一手破解剑招,一路从剑一破到了剑二十一。 进展神速。 但还不够。 李杨的精力从剑二十一上收回,重重的松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金手指能帮助他迅速学会剑二十一,并且提升至圆满,可刚才破解剑二十一的过程,金手指可就帮不上忙了。 就这么一天,他消耗的心力,却比平日里十天、百天还要多。 揉了一会额头,缓解了一下疲惫,李杨又开始了。 “这回,该轮到剑二十二了。” 圣灵剑法一招强过一招,剑二十二的威力自然更在剑二十一上,不然,也不会被剑圣给予厚望。 不破剑二十二,前面的剑二十一破了也等于白破。 但他手上可没有剑二十二的修炼内容,如何去破? 通过剑二十一,李杨如今也俨然是一代剑术大师了,并且因为站在了剑圣的肩膀上,他现在在圣灵剑法的造诣直追剑圣。 而且,他的剑二十一已经达到极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剑二十一的招式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也隐隐感觉到了剑二十二的一点雏形,如果给他几十年,他甚至也能像剑圣一样,自行创出剑二十二。 可他没时间。 有脑子。 “剑二十二、剑二十二……”李杨呢喃着,心中渐渐有了腹案,一转身,离开了荒山。 到镇上马市买了一匹快马,疾驰一天一夜,居然又回到了青海。 最后在清凉寺前下马。 “又……又是这厮?” 守在山门的,依然还是上回的小和尚,隔着大老远就看到了李杨,惊的大叫一声,跑回院内。 还没等找到主持,却先一头撞上了一位大和尚的肚子。 “你这毛毛躁躁的,又犯什么错躲着主持?”不虚和尚笑道。 “不是的,不虚师叔,那天那个怪人又来了。”小和尚急着解释道。 “怪人,什么怪人?”不虚和尚皱眉问道。 “我这个怪人。”李杨的声音响起。 小和尚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发现李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连忙躲入不虚身后,缩着头,不敢再看李杨了。 “原来是霍施主。”不虚主动打招呼施礼道,心里却在纳闷:江湖上都说他已经怯战逃出青海,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大师客气了。”李杨客气了一声,便直入主题。 “我想向大师找一个人。” “什么人?”不虚不由问道。 李杨道:“无名。” 不虚脸上表情一僵,随即摇头道:“无名早已去世多年。” 李杨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之色,仿佛早就料到不虚会这么说,“你当真不说?” 不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无名已死,贫僧一个活人,又怎么能带施主去找一个死人。” “如果我说,非找不可呢。”李杨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威胁。 不虚面不改色,毫不畏惧。 “大师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李杨突然道。 “什么话?”不虚心底一凛,他觉得李杨绝对不会平白冒出一句废话。 “君子可欺之以方。”李杨道。 不等不虚问什么意思,李杨转头,看向山门前来来往往的香客们,语气森然道:“不知在大师眼里,是人命更重一些,还是义气更重一些?” 不虚面色大变,“你居然拿这些无辜人的生命做要挟?!” 李阳漠然的点头,“我只想要知道无名在哪。” “无名-已-死!”不虚重重的说道,短短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却显得十分艰难。 李杨居然走了。 不虚吃惊不已。 这么容易就打发走了? 却见李杨走到山门前,突然一抬手,扣住了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姑娘咽喉。 转过头,挑衅的眼神看向不虚,“再说一遍,无名死没死?” 周围的香客们皆是一愣,然后从李杨那一脸清清楚楚写着“我要杀人”的表情中迅速反应过来,纷纷尖叫着逃下山了。 “有话好说。” “放开这位姑娘。” ……旁边还是有一些见义勇为之士,可无奈姑娘的咽喉就在李杨手中,他们根本接近不了,只能围在一边好言相劝。 “佛门清净地,何人敢在此撒野!”一个个手持齐眉棍的武僧,从寺院后冲出,将李杨团团围住。 李杨依旧只盯着不虚不放。 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不虚的精神世界。 救人? 还是继续坚守道义,隐瞒无名的行踪? 内心不断挣扎,豆大的汗珠顺着不虚额头流下,他嘴唇颤抖的动了动,“无名……无名……死了。” “哼!”李杨冷哼一声。 不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一名无辜的人,因为自己的选择被牵连,惨死眼前,那女子的惨叫声 咦? 为什么没有惨叫声? 不虚睁开眼睛,发现李杨的手已经松开了女子的咽喉。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些钱拿回去买点好吃的压压惊。”李杨居然一改刚才要杀人的样子,和善的对待女子,还掏出一锭银子给了过去。 女子愣愣的看着李杨,银子的重量实实在在的压迫着掌心肉,她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 起码二十两…… 被掐一次脖子就赚二十两? 做梦呢吧。 女子真想跟李杨商量商量:能不能再掐我一次。 “下山去吧。”李杨轻声道。 “……噢。”女子应了一声,就这样双手捧着银子,一脸发蒙的下山了。 别说她,那些想见义勇为的人、寺院的武僧、以及不虚和尚,都懵了。 李杨看向不虚,“你真以为我会杀人?” “这……”不虚刚才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一切。 李杨道:“不管你信不信,除了独孤一方外,我这辈子没杀过任何人,倒是你。” 他语气一变,嘲讽道:“在你眼里,显然隐瞒朋友的消息,远比一条人命更重要,阿弥陀佛。” 这一句,尤其是最后的一声佛号,简直就是心灵的拷问。 不虚羞愧的低下头,“我,我……愧对佛祖。” 愧对佛祖? 我想听你说的是,无名的下落。 李杨不禁摇了摇头。 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此次清凉寺之行算是白来了。 但这并不代表李杨已经死心。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此路不通,还有下路。 李杨下了山,骑上快马,再次疾驰而去。 — 天下会三分校场。 雄霸坐在象征帮主权利的宝座上,天下会的弟子团团围在身前,刀剑齐齐向外,高度警惕的对着走上校场的人 --李杨! “雄帮主。”李杨视线越过面前对着自己的无数刀、剑、天下会弟子,看向稳稳端坐最后的雄霸。 “你居然敢来天下会?”雄霸眼神有些阴晴不定。 “我只是想和雄帮主谈一个交易。”李杨淡淡道。 雄霸沉吟片刻,突然露笑,“好说,霜儿。” “徒儿在。”守在他身边的秦霜,立刻躬身应道。 “贵客登门,还不退下。” “是。” 秦霜向下面招呼一声,对李杨刀剑相向的天下会弟子们纷纷退开。 雄霸冲李杨做了请的手势,“请入内一叙。” “不必了,就几句话。”李杨道。 “哦?愿闻其详。”雄霸也没强求,语气平淡的问道,让人猜不处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杨拔出背后的剑,抖手朝雄霸扔了过去。 雄霸先是迟疑了一下,看剑上没有任何力道,剑身没有异色,不像是涂过毒的样子,这才伸手接住。 端详了一下剑身。 “好剑!”雄霸赞道。 “这是无双剑。”李杨道。 “是吗?”雄霸眼中一亮,又更加仔细的端详了一遍手中的无双阴剑,口中连连道:“不错,不错。” 再抬头看向李杨,“你出手如此大方,看来,你想让老夫办的事情,一定难度不小。” “那得分谁。” “说来听听。” “我想请熊霸主发动天下会的人马,帮我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雄霸好奇道。 你都是要和剑圣决战的人了,不去闭关静修,还要找地方。 李杨郑重其事道:“中-华-阁。” “这是什么地方?”雄霸疑惑道。 李杨笑道:“我要找的地方。” 好狡猾的小子! 雄霸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哈哈大笑道:“不就是找一个地方,这件事就包在老夫身上,你且先住下,等下面传来消息便立刻通知你。” “不必了。” 李杨摇头道:“我就住在天荫城,雄帮主有消息后派人去通知我就行了,我相信,以雄帮主的实力,找我不难,找一个中华阁,也不难。 顺便提醒你一句,这个中华阁应该离天下会总坛并不远,雄帮主就算派人逐地逐寸的搜索,也能很快找到。” 剧情中,雄霸被风云击败后,又被天池十二煞追杀,偶然闯入了中华阁中,雄霸在当时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肯定跑不了多远,这就证明,中华阁一定离天下会总坛不远,或许就在周边的某座小镇,或是小城中。 — 天荫城王福客栈。 从天下会这个龙潭虎穴走过一遭的李杨,此刻像个没事人似的躺在床上。 看似是睡了,实际上,意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回该提升内力了。” 要想打败剑圣,光破剑招没用。 就像剧情中剑晨曾经破过剑圣的剑招,可那只是剑招,如果真要生死决斗,剑晨恐怕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李杨注意力再回到金手指上,看向金额。 经过剑二十一的花费,现在还剩下119920 花吧! 钱就是用来花的。 “话说回来,我除了霍家心法外,到现在为止,居然都没有练过一门正经的内功心法……” 现在是时候了。 李杨看向学习列表。 选择并不多。 抛开霍家心法,学习列表上只有四种内功心法。 嫁衣神功转注版、煎熬版、完整版、牛逼版。 学自然要学最好的。 李杨的视线落在了牛逼版上,却有些迟疑。 先不说其他,光是牛逼版这三个不走心的字,就让他忍不住怀疑: 系统白是不是在开玩笑? 回想系统白的尿性,李杨还真有些吃不准,不过他只迟疑了一下,便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学! 原因就两字:有钱…… “嫁衣神功牛逼版,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10000,请确认。” “确认。” 李杨屏息以待,等待着牛逼的绝世神功修炼内容传入脑中。 “哈哈……”系统白的大笑声传入了脑中。 “……”李杨。 第八十五章武道知识 当听到系统白的大笑声,李杨心道一声完了。 不会真是花钱,买了系统白的一个玩笑吧? 系统白的笑声还没有停下,李杨的意识就轻飘飘的,再次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庭院,噢,不,按照系统白的说法,是系统空间。 虽然来这里的次数,远没有去妓院多,但李杨也算是熟客了,所以没有意外,视线轻车熟路的往亭子下的石椅上看去。 系统白果然就坐在石椅上。 “嗨。”系统白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杨大方的走过去,“系统白,找我有什么事?” “系统……白?叫我呢?”系统白一怔。 看得出来,他虽然自称系统白,但这个名字显然没有人叫过。 李杨是第一个。 敢做第一个的人,在别人眼里总是显得比较胆大。 “当然,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嘛。”李杨理所当然道。 他今天的胆子确实有点大。 当然不是被嫁衣神功牛逼版刺激的,在他眼里,凡是关于钱的问题,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而是系统白每次见他都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态度。 管你有什么目的,既然你用得着我,对我表示热情,我在展现出自身价值的同时,自然也应该熟络熟络。 关系能进一步,就进一步,能当朋友,就别做敌人。 “你倒是对我的话,记得很清楚嘛。”系统白意味深长道。 李杨仿佛没听懂其中的深意,笑道:“这是当然的,你的每句话,我都像是圣旨一样记在心里。” “这话我爱听。”系统白乐道。 “我有一个问题。”李杨不仅主动熟络,还主动提问。 “随便问。”系统白很大方道。 “我这一万,不会只是买了你这一声笑吧?”李杨回到了正题上。 嫁衣神功牛逼版,这牛逼二字,到底牛逼在哪? “就一万也想买我一声笑?开什么玩笑?……起码一万二。”系统白不屑道。 “……”李杨。 多物美价廉的系统主神啊! “所以说,这嫁衣神功牛逼版不是你跟我开的玩笑?”李杨问道。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坑嘛。”系统白一本正经道。 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我之所以出现,是因为高兴,你终于准备要学这套,由本大神亲自改良过的神功绝学了。” 系统白高兴的站起身,走到李杨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很有眼光”的表情。 “这套神功乃是我的得意之作,是在嫁衣神功的基础上改进而来,将原本嫁衣神功的功效放大九倍,使得这本只能算是中武层次的武功,已经跻身入高武层次。” “高武?低武?”李杨皱眉道。 系统白解释道:“高武、中武、低武,这是我自己对武侠世界作出的划分,例如你现在所处的风云世界就是高武,嫁衣神功所处的绝代双骄世界属于中武。” 闻言,李杨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中武世界的武功,是不是敌不过高武世界的武功?” “这是自然的。”系统白点头道。 随后又道:“不过事无绝对,武功能发挥出多大威力,关键还得看人,如果抛开个人、环境等所有因素,只论武功的话,中武世界的武功,自然敌不过高武世界的武功。” 李杨不由担心道:“你这套嫁衣神功练到极致,内力能胜过剑圣吗?” “这个嘛……” 系统白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差上一点。” “你改进的武功,居然都敌不过剑圣?你可是主神呐!”李杨不敢置信道。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系统不悦的撇了李杨一眼。 “神又怎么样?神也无法轻易改变规则。” “规则?”李杨没听明白。 “对,就是规则。”系统白重重点头,然后解释起来。 “天、地、人、物……世上的一切都有规则,这规则包罗万象,太阳东升西落、人有生老病死、月的阴晴圆缺……这些全都是规则,而在这无穷无尽的规则之中,有一种规则叫做--极限。 就拿嫁衣神功来说,分为转注版、煎熬版以及完整版,而完整版就是嫁衣神功的极限。” “可你却从完整版,给提升到了牛逼版……”李杨在听完极限规则的解释完,若有所思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极限规则,还是能够打破的。” “聪明。” 系统白给李杨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却道:“规则是不可以打破的。” 李杨皱了皱眉头,没有发问,而是继续等待下文。 “规则是世间万物运行的根本,自然不能打破,但是可以改良、可以发展,以求达到更完美的境地。 依旧是拿嫁衣神功举例。 完整版是它的极限,可我,却将其提升到了牛逼版,它的威力也从中武层次提升到高武,这就是发展,但是眼下,它再一次达到了极限。” “牛逼版就是现在这个极限。”这句话是李杨说的。 系统白顿了顿,“看来你已经懂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说着,他一屁股坐回到石椅上,一副轻松的样子。 “可你上回为什么就能打破,不,是改良完整版的极限,而这回,却改良不了牛逼版的极限?”李杨从没说过自己聪明,但他的确很善于发现问题。 “因为缺乏另一种规则。” “什么规则?” “武道!” 系统白解释道:“武道也是规则的一种,就像是知识一样,只有平日里做足了知识储备,考试才能考高分,你平日里学的多,自然考的分就越高,如果说知识储备是考高分的保证,那么武道这种规则,就是改进武学的力量源泉。” “武道知识……”李杨嘴里咀嚼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抬起了头,正好看到挂在亭子下的横幅。 上面写着:知识就是力量…… 突然,李杨灵光一闪,不禁脱口而出,“你让我进入风云世界,不会就是为了得到武道知识吧?” “也差不多。”系统白虽然说的含糊,但李杨注意到,他并未反驳。 “那些武功秘籍,不会就是武功知识吧?”李杨一通百通,一时间,仿佛所有的问题都要豁然开朗了。 “对,也不对。” 系统白道:“你可以用知识这两个字去理解武道,但不能去定义武道,武道是一种规则,规则的定义远在知识二字之上,有些是你能得见,摸得着的,有些却是你看不见摸不着,但又真实存在的,武功秘籍,只能算是其中比较直白的一种。” 也就是说,武功秘籍是系统白获取武道知识的方式之一,也是最直接有效的一种,这点从系统白的语气中也不难听出。 这下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了。 总结起来就是,系统白之所以让他穿越到风云世界,就是为了获取武道知识,或许……武道知识只是目的之一。 了解到这里,李杨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自身。 现在已经知道嫁衣神功牛逼版即使学会,内力方面也敌不过剑圣,是以,李杨自然不会再在这上面吊死。 于是他问道:“学习列表里,难道就没有其他高武级别的武功?” “当然有。”系统白的问题让李杨精神为之一振。 “是哪个?” “金刚不坏神功。” 金刚不坏神功! 李杨一时间,仿佛找到了目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学金刚不坏神功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杨的问题回到了嫁衣神功本身。 别看嫁衣神功不行,这可是他手上最强的内功心法,所以他还是要学的。 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按你说的,嫁衣神功牛逼版练到极致,也敌不过剑圣的内力,可为什么价钱却在剑二十一之上? 虽然剑二十一不是内功心法,但我很清楚剑二十一的威力,剑谱上也多次提及过剑圣所修的内功心法,剑圣甚至还为了剑法修改过内功心法,可见他的内功心法层次,远不及剑二十一。 虽然说内力的多少,不能完全看内功心法,还要看练习者的天赋、境遇、修炼时间等因素,可剑圣那一身内力,说到底还是练习这套心法才练出来的,这套心法,没有百分之百,也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功劳。 照这么算,嫁衣神功牛逼版,不如剑圣的内功心法,而他的内功心法不如剑二十一,所以说,嫁衣神功牛逼版的价值,应该在剑二十一之下才对吧?” “噢,你是觉得嫁衣神功的价格有问题?应该比剑二十一低才对?”系统白恍然道。 李杨点点头,“按规律来说,自然是越高的武功价格越高。” 他一直在研究金手指,其中就包括学习列表武功的价格,但研究来研究去,却没研究出任何一条规律。 他总觉得这些价格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规律?” 系统白搂住李杨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像你这样的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就是想的太多,很容易把简单的东西想的太复杂,你要明白,金手指上的武功价格都是我定的,如果这些价格有规律的话,那么规律就是: 看我心情。” 第八十六章嫁衣神功牛逼版 “所以说……”李杨刚才一直转得很快的脑子,这会有些迟钝了。 “所以说,作为本大神亲手改良过后的牛逼神功,价格自然要定得高一些,厉不厉害先放在一边,就冲本大神的名号,一万都是低的了。” 呵呵。 李杨觉得,以后是凡钱的问题,都没必要再问系统白了。 李杨没说什么,但系统白倒是发起了牢骚。 “本来只是想让你领略一下本大神改良过后的嫁衣神功的牛逼之处,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被你套出了这么多话,跟聪明人说话太可怕了,以后可得小心点。”系统白毫不避人的嘀咕道: 李杨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却是在自嘲。 如果你真不想说,就算我跪在地上求你,又能有什么用。 “好了,你也该走了。”系统松开李杨的肩膀,告别道。 看系统白已经下了逐客令,李杨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没有多说什么,配合的回到了客栈内。 “规则、极限、武道知识……” 回想着刚才系统白说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李杨才彻底静下心。 注意力回到嫁衣神功牛逼版上。 这是李杨手上最厉害的内功心法,自然要学。 看着金手指醒目的嫁衣神功牛逼版,李杨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刚才,他已经买完了武功,最后却被系统白的一声笑给打断了,而问题就在于:钱已经付了…… 关于钱的问题,李杨早已决定不追究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再次重新买了一回嫁衣神功牛逼版。 “嫁衣神功乃本大神……” 当听到这熟悉的系统白声音时,李杨吓了一跳,还以为系统白又出现了,可听完才发现,这只是武功的介绍。 系统白的介绍声,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犹如一把刻刀,将嫁衣神功牛逼版的内容,逐子逐句刻在李杨脑海中,让李杨不禁再次感叹系统白的强大--如果声音里没有那一口一个臭屁的本大神自称,或许感觉会更好一些…… 沉浸在嫁衣神功牛逼版的内容中,渐渐地,一抹惊容出现在李杨脸上。 “居然要散功九次!” 原版的嫁衣神功练到七八分时就要散功一次,而这一版本的嫁衣神功,竟要散功九次,每散功一次,锋芒便去一分,威力提升一分,杂质减去一分,质量提升一分……如此历经九次,原版嫁衣神功的内力,就会蜕变成一种极为霸道的内力。 难怪能从中武层次达到高武层次,原来是经过如此变态的修炼过程,如果不是有金手指,李杨说什么也不会练这种,根本不可能练成的功夫。 想到系统白曾说嫁衣神功牛逼版威力提升九倍,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吹牛。 看到这里,李杨立刻开始修炼。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0,请确认。” 这价格一下就升上来了。 李杨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下去。 “确认。”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二层提升至第三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10000,请确认。” “确认。”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三层提升至第四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四层提升至第五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五层提升至第六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五层提升至第六层,是否学习?” “是。” “金额不足,尚需5080。” 没钱了? 李杨一怔,不由看向金额,还剩下24920,而嫁衣神功牛逼版提升至第六层的费用是30000。 “这钱花的……真带感。”李杨摇了摇头,下床穿衣,离开了王福客栈。 一个时辰后再次回来。 坐在床上,衣服都没脱,李杨继续点开金手指。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五层提升至第六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30000,请确认。” “确认。”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六层提升至第七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七层提升至第八层,是否学习?” ……嫁衣神功共分九层,李杨一口气提升到九层。 “嫁衣神功牛逼版一次散功,是否继续?” “是。” “需缴费10000,请确认?” 散功也要钱? 李杨眼神呆滞了片刻,然后默默选择了确认。 体内庞大的内力,犹如打了败仗的逃兵,瞬息间溃散,经由一个个被打通的经脉、毛孔彻底散掉。 由强大到虚弱,从云端掉地狱,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全身。 李杨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马上投入到重修的过程中。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是否学习?” “是。” “需缴费5000,请确认。” “确认。” “嫁衣神功牛逼版由第二层提升至第三层,是否学习?” “是。” “余额不足,尚需3020。” “……” 李杨面无表情,仿佛是有些麻木了,从床上下来,正好衣服还没脱,直接从窗子跳了出去…… 这回足足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才回来。 然后便继续投入到嫁衣神功牛逼版的深渊中。 第一层到第九层、散功、第一层到第九层、散功、第一层到第九层……循环往复,李杨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名为“钱眼”的轮回中…… —— 无双城城北荒地茅屋。 茅屋依旧很精致,丝毫没有被风吹雨打过的痕迹,因为在剑圣住进去之前,断浪又给修缮了一翻。 此刻,他就跪在茅屋门前,大声道:“师伯,霍继潜那个家伙,居然把无双剑给了雄霸。” “什么?”茅屋的门轰然大开,一直闭关静修的剑圣冲了出来。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啊师伯。”断浪的声音隐约带一丝哭腔,好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向父母诉苦。 剑圣有些感动,拍了拍断浪的肩膀,“你虽然不姓独孤,但你对独孤家的感情却是比血亲还亲,好孩子,不要难过,这一定是霍继潜的毒计。” “毒计?” “不错。” 剑圣一抚长须,“他这是故意放出的消息,不然,无双剑是何等宝物?他岂会甘愿送人?还是和他有过节的雄霸?不外乎就是想刺激老夫,好叫老夫无法静心准备,若是一气之下,去找雄霸要回无双剑,与雄霸一战,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此子城府之深,当真是可怕。” “那,咱们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宝剑,就这样被霍继潜随手送人?”断浪一副为剑圣抱打不平的语气道。 “无妨,剑在他手里,但决战后,便自然会回到老夫手里,到时,世人见过老夫旷古烁今的剑二十二后,晾雄霸也不敢不把无双剑双手奉上。”剑圣傲然道。 断浪点点头,犹豫道:“师伯,独孤梦……走了。” “走就走了吧,她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哼!”剑圣哼了一声。 “距离决战还有七天,在此之前,即使天塌下来,也不要打扰老夫。” 说完,剑圣转身回到茅屋内,继续静修起来。 断浪缓缓从地上爬起,露出得逞似的笑容。 现在独孤家仅剩剑圣和独孤梦两人,瞧剑圣的样子,显然对独孤梦失望透顶,他只要趁这段时间献献殷勤,促进感情,何愁将来剑圣那一身武功不传给他? 第八十七章名不经传 深秋的风越来越大。 墙角处,两道身影隐没在墙角的阴影中。 “就是这里?”李杨问道。 “就是这里。”秦霜指了指前面的酒楼。 “回去告诉雄霸,别打这座中华阁的主意,我不想幽若没了爹。”李杨留下这么一句,便从墙角阴影中走出。 仔细看,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长方形的布包。 秦霜愣了愣,然后回去复命了。 中华阁门面不大,但也不小,看着就像是一座普通的酒楼老店,可谁能知道,这里却住着堪称是当世第一高手,被誉为武林神话的无名。 李杨当然不会自大到去惹无名。 走入酒楼,随意的坐在大厅内,将手里拎着的长方形布包放在桌案上。 伙计勤快的跑过来,又是擦桌子,又是上茶,“客观,您吃点什么?” “乌鸡枸杞汤。” “……这,一时半会可做不出来。”伙计善意的提醒道。 “没事,我能等,记得炖烂一点,多放点枸杞。”李杨毫不在意道。 “……好嘞。”伙计离开时,眼底划过一丝不屑。 这人看着人高马大的,没想到……挺虚啊。 炖一锅乌鸡枸杞汤要多久? 等吧。 李杨就这么老神在在的坐在大厅,一边喝着清茶,一边等着这份乌鸡枸杞汤,眼神看似无聊的四处乱看,实际上却在观察这店内的人。 近两个时辰过去。 “客观,您的乌鸡枸杞汤来啦。”伙计大叫着过来。 “嗯。” 李杨点点头,慢慢的吹着乌鸡汤里的热气,然后又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慢慢喝了起来,简直慢得像一只乌龟。 这大爷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心里很不耐烦了,朝身边的伙计使了一个眼色。 伙计会意,走到李杨跟前,“客观,麻烦您先结一下账,您一共” “咚” 伙计话还没说完,一锭足足五十两的大块银元宝砸在了桌上,吓得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得出来,李杨昨晚一夜,“收获甚丰”…… “够吗?”李杨慢条斯理道。 “够,够了。”伙计有些结巴道。 因为被李杨这气势吓到,伙计手拿起桌上银元宝的过程中都有些发抖。 “再来一份乌鸡枸杞汤。”李杨突然说道。 “……”伙计。 这大爷到底是有多爱吃乌鸡枸杞汤啊! 伙计满心无力,刚要去柜台,却见阁楼上走下一个英剧的佩剑青年,他立刻站住脚,躬身道:“少东家好。” “好。”少东家礼貌的回道,因为伙计的身体挡住了李杨,所以他没能看到李杨,径直朝外面走去。 “少东家要出门?”经过柜台时,掌柜问候道。 “是啊,我看外面风也停了,吹了一天,师母的墓恐怕又要被风沙盖住了,我去清理清理。” “少东家真孝顺。” “您老过奖了。” 少东家依旧是彬彬有礼的回礼完,才走了出去。 “他是你们少东家?”看着少东家离去的背影,李杨突然问道。 “是。”伙计答道。 “长得蛮英俊。”李阳赞道。 “那是自然。”小二有些得意道,仿佛夸得是他。 “是你们老板儿子?”李杨仿佛闲聊似的问道。 “不是,是徒弟。” “噢。” 无名是中华阁的老板,而这少东家是无名的徒弟,自然就是剑晨。 李杨今日才认出剑晨,却不是今日才见到剑晨。 早在八月十五时,他便在望月楼见过,就住在幽若隔壁,当时芸娘被老脖子殴打时,他还和这人打过一个照面。 想到这里,李杨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客观,还没找您钱呢。”伙计冲着李杨背影大声道。 李杨不在意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遥遥跟在剑晨身后,李杨一路跟到了一处荒芜的野外。 这里没有半点人烟,只有一座坟,孤零零的立于野地,周围没有荒草,但经过一天的风吹,沙尘遮住了碑文。 剑晨朝坟墓祭拜过一翻后,开始清理起来。 李杨蹲在高高的野草丛中,看了一会,猛地从衣服上撕下一角,当做简陋的面纱蒙在脸上,冲了出去。 “谁?”剑晨没听到李杨近身的声音,却听到了李阳撕衣服的声音。 李杨没有出声,而是挥动手里的布包打过去。 这布包呈长方形,里面也不知裹着什么,又硬又直,犹如一根棍子。 好快的身手! 剑晨暗道一声,不敢怠慢,手中随身携带的英雄剑抬起格挡。 “铛” 布包打在英雄剑鞘上,竟没有丝毫示弱,发出的金铁交击之声,分明代表布包内裹着的,也是一件绝不逊于英雄剑的绝世兵器。 真相没让剑晨久等。 李杨一用劲,布包撕拉一声破开,露出裹着的无双阳剑。 “好剑。”近距离下,剑晨光是看到无双阳剑的剑鞘,便已经断定这是一把好剑,也只有好剑才配得上这么好的剑鞘。 李杨依旧没有说话,手腕一抖,一股劲力作用到无双阳剑上,剑鞘锵的一声,自动弹出,射向近在咫尺的剑晨。 “好剑法。”剑晨又忍不住赞叹一声,英雄剑也不得不出鞘了,只是一挑,便挑开了射来的剑鞘。 这时,李杨手里的无双阳剑却又刺来了。 剑晨连忙又是一挡,嘴里急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在下自问在江湖上并没有与任何人结过仇怨,阁下莫不是认错了人?” 李杨还是不说话,无双阳剑连连施展开来,又急又快。 剑晨无奈,只能被动防守。 所谓久守必失,对方的剑术精湛丝毫不比自己差,剑晨也不敢再这样被动下去了,有些恼道:“阁下居然如此不讲道理,那就别怪在下无礼了。” 话音刚落,便已经转守为攻,一出手,便是最拿手的莫名剑法第一式 --一剑成名。 招如其名,这一招是无名初出江湖,雄心万丈时所创,现在由剑晨施展,其剑气宛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锋芒毕露。 李杨皱了皱眉。 不是这招。 想到这里,手上立刻加了一点力道。 就这么一点力道,居然就将剑晨这锋芒毕露的一招击溃,同时又一剑顺着破开剑招的空隙,刺了过去。 好刁钻的一剑! 冷汗已经顺着额头滑下,剑晨脚步飞快后退,同时,莫名剑法一转,下意识的使出近两年来练得最多的一式。 第七式:名不经传! 此剑一出,早已达到剑二十一极致,感觉到了剑二十二雏形的李杨,立刻就有一种仿佛遇到天敌的感觉,就像老鼠见了猫。 是它! 就是这一招! 专破剑二十二的那一招! 李杨脚下悄然后退半步,手上的剑势竟头一次弃攻转守。 剑晨看到这一招能制住李杨,心中大喜,立刻加大力度,采取进攻,并且认准了这一招。 练武之人有一句俗话,招式怕用老。 但也有一句俗话,叫一招鲜,吃遍天。 这两句都是俗话,都是练武之人的真理,却自相矛盾。 具体该怎么做,就要看当事人针对局势的判断了。 剑晨便对眼下的局势做出了判断,决定采用一招鲜吃遍天的道理,继续用名不经传猛攻李杨。 这的确是针对眼下局势,做出的最好判断。 他却不知,眼下的局势,其实是李杨一手造成的。 第八十八章无名断剑 李杨的嫁衣神功牛逼版已经达到极致,内力虽然不及剑圣,但也只差一线,自然远在剑晨之上。 他都不需要用什么剑法,甚至连无双阳剑都没必要使用,单单是用内力,就能碾压剑晨。 但他却偏偏表现出,实力只比剑晨强那么一点的样子,而这一点的优势,在剑晨一招名不经传下已经被持平,甚至还在逐渐的露出败相。 所以剑晨当然要趁热打铁,继续用这一招。 名不经传、名不经传、名不经传…… 李杨眼内好像闪烁着一种光芒,那是计算的光芒、智慧的光芒,剑晨的每一下动作,剑招起手、剑刃划过的轨迹……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烙印在他脑海中。 他在和剑晨打。 而脑子里,仿佛也有一个剑晨,不断的向自己施展这招名不经传。 同时,无双阳剑每一次与英雄剑碰撞,李杨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从英雄剑上传递过来的,属于这一招名不经传的剑气与剑意。 都说高手决斗,瞬间就能分出胜负,可任凭时间过去,李杨依旧是在这招名不经传下防守,永远都是那副,好像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击败的样子。 渐渐地,同一招名不经传,连出不下三百次的剑晨,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自己都已经累得汗流浃背,可李杨额头却不见半点汗液,呼吸更是十分均匀,丝毫不显疲态。 这个人,武功分明远在自己之上! 分明是在耍我! “阁下到底想干什么?”剑晨强忍着心中愤懑,问道。 李杨仍旧没有说话,一剑刺去。 他要继续逼剑晨施展名不经传。 却不料,筋疲力尽的剑晨,居然连这平平淡淡的一剑都接不住了,英雄剑被磕飞,剑晨更是无力的跌倒在地,他的手和脚都在隐隐发抖。 不是吓得,而是力气透支过度。 李杨对这招名不经传已经有了几分体会,正在兴头上,岂能就这么中断? “拿起你的剑。”李杨终于开口说话了,却是一句威胁,无双阳剑的剑尖,直直对着剑晨的额头。 “前辈武功高强,在下远不是敌手,就算拿起剑,又有什么用?”剑晨还以为李杨是哪位不出世的前辈高手,无奈道。 “拿剑。”李杨漠然道,剑尖威胁性的往剑晨额前近了一寸。 剑晨刚要开口,远处突然响起一声焦急的大喝。 “剑下留人!” 李杨不由回头看去。 只见黄昏的余晖中,一道人影飞掠而来,人未至,一道剑气便已经激射而来,在晚霞中,仿佛镀上了一层红色。 如血一般的红色。 李杨心头猛跳,生出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连忙无双阳剑用力一挥,同样射去一道剑气。 他这道剑气仓促之间虽然只有六成功力,但也一样凌厉无匹,像是剑晨这样的,即使来上七个八个也无法匹敌。 可就是这样一道剑气,居然轻易就被对方的剑气破去。 “铛”来人的剑气在击溃李杨的剑气后,势如破竹的射来,射中了无双阳剑。 这把威震武林的宝剑,竟在这道剑气下,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到此,那道惊人的剑气,才彻底耗尽力量消散。 “师父!”剑晨惊喜的叫道。 是无名! 李杨心底一紧,当机立断,将手里剩下的半截断剑,朝无名掷了过去。 即使是断剑,无双阳剑的锋利程度也远在一般兵器之上,就算无名也不会蠢到拿身体硬抗,手掌一捞,便抓住了这柄断剑。 这时再去看李杨,人已经跑没影了…… “好强的轻功!”无名望着李杨消失的方向,呢喃了一声。 虽然说轻功与武功不同,但能有这么高轻功的人,武功想必也不差到哪里去,像是这种顶尖高手,怎么会来找剑晨? “晨儿,你没事吧?”见追不上了,无名只能无奈的作罢,先扶起了剑晨。 “徒儿没事,只是用力过度而已。”剑晨有些虚弱的捡起英雄剑。 无名放心的点点头,低头端详手里的断剑,这一看,顿时看出了端倪,惊呼道:“这是无双剑!” “这就是无双剑?”剑晨不由吃惊的看向无名手里的断剑。 无名点点头。 “无双城已破,独孤一方已死,世上还能用这把剑的……刚才那人莫非就是剑圣?”剑晨变色道。 无名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一开始为师也以为是剑圣,但现在看来,绝对不是。” “为什么?”剑晨问道。 无名解释道:“在中华阁内,为师感觉到此处有两股剑气相争,一股是圣灵剑气,一股是莫名剑气,便以为是剑圣正在与你交战,以你的功力自然远非剑圣敌手,为师担心你有危险,便火速赶来,可真正看到那人后,才肯定绝对不是剑圣。 剑圣是何等骄傲自负之人? 他如果要做一件事,绝对不会藏头露尾的蒙面而来,而且,以他的性格,见到为师只会更加高兴,战意高昂,绝对不会在断剑之后逃走。” “可他的功力的确很高,剑气也是剑圣独有的圣灵剑气。”剑晨不解道。 无名沉吟道:“可能是某个高手,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学会了圣灵剑法,唯独让为师感到疑惑的是,以他的功力,居然会与你缠斗如此之久?……晨儿,你把刚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为师” 剑晨便将刚才的全过程告诉了无名。 无名越听越感觉不对,“难道……他在偷学剑法?” 名不经传这一招,是他感觉到剑二十二的精髓之后创出的,是专门用来克制剑二十二的招式,结合刚才剑晨描述的打斗过程,无名越发肯定李杨是来偷剑的。 “莫名剑法何等精妙,就这么打了一场就能学会?”剑晨不敢置信道。 “你不懂,在真正的用剑高手眼中,境界到了,看问题便能直指本质,在你看来难以学会的难题,在对方眼中只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只要领悟到招式的精髓,便能还原出剑招,为师当年不也是凭着对剑二十二的感觉,创出了这一招名不经传嘛。” 说到这里,无名惊呼道:“不好,剑圣危矣!” 无名虽然没猜到李杨的身份,却猜到了他偷学此招是为了对付剑圣。 “晨儿,你速去江湖上走一遭,找到剑圣,告诉他有人要害他。” 剑晨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师父,剑圣已经闭关静修,没人知道他的住处,茫茫人海,徒儿恐怕找不到。” “唉,尽人事,听天命吧。”无名也是无奈的叹道。 “徒儿领命。” — 天荫城王福客栈。 “无双剑居然就这么断了?”坐在客房内,李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谓宝剑,都是相对而言。 无双剑遇到无名这柄天剑,会断掉其实也正常。 李杨倒是不难接受,毕竟原本的剧情中,无双剑就断过,只是断于与隔世石的劈砍中,现在断于无名之手,也算断的光彩些了。 他唯一放不下的是,自己少了一柄趁手的宝剑。 剑! 一把宝剑在剑客手上,绝对能增添不少实力。 上哪能弄到一把宝剑? 李杨回想剧情,不一会便有了主意。 起身走出房间。 路过大厅,看到依然躺在柜台后面藤椅上的小老头,李杨不由笑着问道:“你这店还没卖出去呢?” “用你管,怪人。”小老头不满的哼唧道。 自从店小二走后,这小老头貌似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连对李杨这位唯一的住客,都没有一点好脾气。 李阳笑了笑,没有在意,走出客栈,骑上马,狂奔出天荫城。 第八十九章邪器凶兽 一道身影掠过大渡河,落在赫赫有名的乐山大佛膝盖上。 --李杨。 仰头望去,看到大佛巨大的下颌,还真有一种佛是一座山,山是一座佛的感觉。 “凌云窟在哪?”李杨朝四周看了看,最后却是在脚下找到了。 原来凌云窟的洞口,就在大佛的小腿上。 “火麒麟……” 李杨站在洞口,不禁有些迟疑。 虽然他武功大增,但没有必要,谁又会愿意和这么一头凶兽对战。 转身离开大佛,当他再次回来时,背上扛着一个大布袋。 打开布袋,李杨从布袋内掏出一包包叠好的火药,沿着洞口处埋下四包,然后扛起大布袋走入凌云窟内。 每过五十步,李杨便埋下四到十包火药,也不用深埋,很简单的卡在岩石缝隙中,一眼就能看到,以避免误伤自己。 一千步后,火药用尽,李杨随手将布袋往怀里一塞,施展轻功,向洞内更深的地方探索过去。 凌云窟内洞穴密布,岔道交错,李杨每过五十步或是拐过一个弯时,都要在墙壁上留下记号,以免迷失方向。 大概一炷香后。 李杨站在了一具枯骨前。 无视枯骨,在地上的灰尘和落叶里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一把通体火红的宝剑。 “火麟剑!” 这就是他的目标。 李杨手握剑柄,一手用袖子抹过剑刃,擦去剑刃上的灰尘,露出火麟剑该有的宝剑锋芒。 锋芒是红色的,如血一般,透出阵阵嗜血之意。 握着这柄剑,李杨竟生出一种,想要用人血来洗刷剑身的恶念。 “好邪的剑,居然能影响我的心境。”李杨皱了皱眉,不由对火麟剑心生厌恶。 不过,火麟剑的确是一把适合对战剑圣的宝剑。 “等打完剑圣,就换一把。”李杨想到这里,运功压下从火麟剑上传来的恶念。 当内力运行到手间时,火麟剑突然一震,一股更强的力量涌入体内,竟瞬间让李杨的功力提升一倍。 李杨愣了愣,随即一喜。 本来他内力比剑圣弱上一筹,现在被火麟剑增幅一倍,就算不比剑圣多,也已经和剑圣拉平了。 何况,他的内力还能再涨! 李杨又四处找了找,没有找到火麟剑的剑鞘,便将火麟剑背在身后。 低头,捡起一片散落在枯骨身边的枯黄落叶。 “这里有落叶,难道是这洞内有什么植被……血菩提!” 李杨一下就想到了血菩提。 毕竟这凌云窟内寸草不生,能在这里生长的植物,除了血菩提还能有什么。 李杨四处看了看,别说血菩提,连一株植被都没看到。 可落叶是从哪里来的? 李杨若有所思的抬起头。 果然,在头顶的岩壁中,有一株半死不活的老藤。 李杨便顺着这株老藤方向,继续向凌云窟深处探索,不一会,终于找到了这条老藤的根。 老藤的根依旧生机盎然,分出一条又一条的藤蔓,向四周的洞穴蔓延出去,李杨顺藤摸瓜而来的那条老藤,也仅仅是其中枯死的一条罢了。 而在藤蔓根须间,长着一颗颗鲜红色的异果,十分显眼。 “血菩提?”李杨摘下一颗,却没有立即服用。 李杨又向四周找了找,除了藤蔓、疑似血菩提的果子以外,还在洞穴的拐角处,找到了一具枯骨。 枯骨手脚囚犯似的,被数条黑粗铁链捆绑,座前还有碑文: “余乃聂英……” 是聂风爷爷的遗书。 上面不仅记录了聂家疯血的来源,还写明藤蔓上的异果就是血菩提。 看到这里,李杨扭头就把藤蔓上所有的血菩提,摘了个干干净净,一颗不剩,之前用来装黑火药的袋子,这会正好派上用场,足足装了小半袋血菩提。 李杨又在洞壁处找了找,找到一把插入岩壁的宝刀,以及一幅刻在岩壁上的刀法图画。 刀,自然是雪饮刀。 图画,自然是傲寒六诀。 李杨将傲寒六诀从头看到尾,金手指内又多了一种绝世刀法。 “这雪饮刀?”李杨低头看着手里的雪饮刀,直皱眉头。 当握住雪饮刀时,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体内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隐隐有些躁动不安。 “至寒,至阳,属性相克么……”李杨如今也不是武功小白了,想了一会,便想通了其中症结。 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属至刚至阳,雪饮刀则属至寒,相克也很正常。 可是,谁克谁呢? 李杨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金刚不坏神功在天下第一的世界无敌,可在这个风云世界也能无敌吗? 练了金刚不坏神功可以刀枪不入,可是能防得住这个世界的神兵吗? 想到这里,李杨运转金刚不坏神功,拿起火麟剑便朝手臂上划了一下。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后,手臂上多了一道红印子。 李杨又拿起雪饮刀划了一下。 手臂上却划出了一道伤口。 雪饮刀比火麟剑好? 当然不能这样论断,这两者可是齐名的武器。 李杨沉吟片刻,得出结论:“还是属性的问题,至寒的雪饮刀,并非是比火麟剑更锋利,也不是比金刚不坏神功更强,而是对至阳志刚的金刚不坏神功,破坏更大一些。” 千万不要以为他的金刚不坏神功,还停留在前两层,得益于前阵子夜里的“收获”,李杨在将嫁衣神功牛逼版练到极致后,余额仍很充足。 自打从系统白那里知道金刚不坏神功也是一门高武武功后,李杨便也将金刚不坏神功练到了极致。 现在看来,金刚不坏神功在这个世界,并非是完全无敌。 “吼!”凌云窟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兽吼,打断了李杨的思考。 火麒麟! 李杨暗道一声不好,扭头便向原路撤回。 刚撤出两百步,突然看到前面冒出一道火光,一只浑身被红色鳞片覆盖,冒着火光的怪兽冲了过来。 “火麒麟什么时候跑到我前面去了?”李杨低不由感到有些惊讶。 但是并没纠结。 这里岔道密布,如果没有记号,连李杨自己都有可能绕回原路,火麒麟在这里不知生活了多久,自然很熟悉地形,找到一条能跑到李杨前面的捷径实在太轻松了。 李杨这回却是没跑,而是全力施展出捕风捉影,朝火麒麟冲了过去。 这里岔道交错,每条洞穴、岔道又都长得差不多,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李杨不敢乱跑,只能顺着来时做的记号返回。 他走过的这条路,不是能最快出去的捷径,甚至其中还要几处折腾来折腾去的转弯,但绝对是最稳妥的出路。 所以李杨宁可和火麒麟正面相对一次,也不会放弃这条路。 其实以他现在的武功,并不用怵火麒麟,只是与剑圣的决战之日将近,他还有很多准备没有做,没必要在这么一头凶兽上浪费精力。 “吼!” 火麒麟的吼声,震得李杨耳膜嗡嗡作响,当距离拉近后,身体猛地一跃,朝李杨狠狠扑去,张开的兽口,大有一种要一口咬下李杨脑袋的架势。 火麒麟体型本就不小,这一番猛扑更是将前路彻底堵死,李杨连钻过去的空隙都找不到,只能硬接。 这时,李杨突然弯腰,内力一震,背上的火麟剑“锵”的一声,朝火麒麟激射出去。 火麒麟竟不闪不避,一头将火麟剑撞飞回去。 这时,李杨却已经跃了过来,一把抓住被撞飞回来的火麟剑,当下便是一击,正好刺中火麒麟头顶。 “铛!” 以火麟剑的锋利,刺中火麒麟头顶竟好像刺中金铁一般,难以寸进。 “吼!” 火麒麟显然怒了,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敢挑衅自己。 它大口一张,居然要去咬火麟剑,仿佛要连剑带手一起咬断。 真叫一个凶悍! 如果是以前的李杨,还真对付不了。 而现在的李杨,则是剑锋一转,都已经被火麒麟咬住的火麒麟剑身,由横变竖,顺着火麒麟獠牙间的缝隙,滑了出来。 久攻不下,火麒麟更怒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身体上燃烧着的火焰,腾的一下大涨,要不是李杨已经将完整的风神腿练到极致,还真要被这突然涨起的火焰燎到。 退后一丈远。 看着眼前浑身裹着大火的火麒麟,李杨突然眼神一凝。 就在火麒麟前胸与咽喉之间,有一块拇指大小的地方没有冒火,与其他冒火的身体部位相比,十分显眼。 李杨仔细一瞧才发现,那里好像是少了一块鳞片。 不容多想,因为火麒麟已经冲了过来。 李杨没有动,凝神看着火麒麟奔跑过来的动作,当临近时,突然点出一指,一道与火麒麟鳞片大小的剑气射出,精准的射在火麒麟那一块没有鳞片的部位。 “噗”血花四溅。 火麒麟惨嚎一声,身上的火焰顿时消了下去了,跌倒在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这样一道攻击显然还不足以杀死它,它蹄子扑腾了一下便要站起,这时却有一道黑影从它身上跃过,朝洞外跑去。 正是毫不恋战的李杨。 虽然他已占上风,但他并不愿意与火麒麟继续缠斗,或许在别人看来,火麒麟一身是宝,可在李杨看来,这些能引人发狂疯癫的宝物,更像是害己害人的毒药。 还有不到六天就要与剑圣决战,他没兴趣在火麒麟身上浪费力气。 但火麒麟却对他很执着。 从地上挣扎而起,大吼着跟在李杨身后追了出来,不时还喷出点火焰,燎一燎李杨的屁股。 李杨仗着轻功高超,一点也不担心被火麒麟追上,当掠过一个拐角,看到埋在岩壁缝隙间的黑火药时,也不点燃火焰,依旧头也不回的朝洞外跑。 是忘记带火折子了吗? 当然不是。 因为不需要他点火,身后就有一头移动的“火” 突然, “轰!” 一声爆炸在李杨身后响起,灰尘与硝烟拍打在李杨身后,岩壁坍塌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是火麒麟的惨叫声。 李杨停下,回头看去。 正好看到火麒麟冲破坍塌的碎石掩埋,继续冲来。 “还挺执着。” 李杨转身再跑。 五十步后,再次跑过一处炸点。 李杨依旧不停。 果然,几个眨眼的功夫,身后再次响起爆炸声和火麒麟的惨叫声。 李杨再次停下,回头看去,一只狼狈的火麒麟从碎石中冲出。 这回它却没有再冲上来,而是用一双冒火的兽瞳怒视李杨。 这样都没事! 李杨摇摇头,再次转身朝洞外跑去,这回他没有再停下,一口气顺原路跑出了凌云窟。 火麒麟在洞内连连吼叫,最后还是冲了上去,可五十步后,看到明晃晃放在洞穴地上的数包火药时,急忙刹住了蹄子。 大概隔着两步距离,火麒麟急躁的来回打转,一双兽瞳死死盯着那几包火药,犹豫着,不敢再前进…… 第九十章李杨VS剑圣(一) 青海。 这座占地十八亩的宅邸依旧奢华,但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座豪宅内,主卧大屋竟是一座坟墓。 墓碑刻着: 亡友芸娘之墓! “谢谢。”站在坟墓前的李杨,沉默一阵后道谢。 “举手之劳,霍兄不必在意。”站在李杨身后的赢汩依旧显得很熟络,看着近在眼前的李杨背影,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距离决战还有四天,霍兄可有把握?” “我必胜!”李杨依旧是十三天前的这句话。 赢汩也摸不清他到底是装腔作势,还是真有把握。 “你先回去吧,四天之内,我不想有人打扰我。”李杨说道。 “可是。” “嗯?” 赢汩话还没说出,就见李杨回头瞥了自己一眼,那眼内,竟爆射出一团精光。 分明是内力暴增后的痕迹。 赢汩心底一抖,慌忙低下头,“恭喜霍兄功力大进,我这就离开,并保证四天之内,绝不会有人打扰你。” 他话音还没落地,脚下就已经像是抹油般逃走了。 李杨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精光缓缓消失,恢复常态。 来的路上他已经吃过血菩提,而且是一连四颗。 血菩提是风云世界一大奇果,具有重伤必治,无伤增功之效。 李杨当然没有伤,所以两颗血菩提下肚,功力便开始暴增,几乎又是翻了一倍,于是他继续吃第三颗血菩提,却发现血菩提增功的效果已经变弱,直到第四颗血菩提下肚,不再增加一丝内力。 即使如此,李杨已经很知足了。 因为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在内力方面,已经超过剑圣了。 只差剑术。 不,是只差一招剑二十二! 作为穿越者,李杨知道圣灵剑法其实还有剑二十三式,那才是真正旷古烁今的剑术。 不过那是剑圣在油尽灯枯即将死亡时才悟出来的,再看剑圣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哪里像是要死的人,而且从他当时说起剑二十二的自负模样,更能确定他还没悟出剑二十三。 所以,只差一招剑二十二! 想到这里,李杨抖手射出一道剑气。 剑气在眼前划过一个奇怪的轨迹后,却又自动消散了。 如果剑晨看到,一定会吃惊不已。 这简简单单、怪模怪样的一道剑气,竟有三分与莫名剑法神似。 常人学剑,都是先学其形,后学其神,而李杨却反其道而行,先偷学到了其神,反而舍弃了其形。 整整四天,他都在练这一招。 他甚至从这一招的剑意中,逆向思维,摸到了剑二十二的几分精髓。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 九月初五,霜降。 九月以来,西郊的客栈生意格外红火,几乎附近每一家客栈都爆满,客栈老板们乐得合不拢嘴,扎推聚集的武林中人谈得合不拢嘴,都在争论李杨和剑圣谁胜谁负,甚至还有人公然开了赌局,真可谓是热闹到了极点。 就连野外都扎起了一座座帐篷,一个个佩刀佩剑的武林人士来往进出,让丛林的野兽们都没了落脚处。 这些人都是为了观看李杨和剑圣的决战而来,更确切的说,是为了一睹剑圣的风采。 乐声响起,一队人马缓缓而来,前面的人自觉让开了道路。 “雄帮主来了。” “雄帮主。” ……一个个武林人士冲在最前头马上的雄霸抱拳道。 “诸位客气了。”雄霸一一寒暄,聂风和秦霜护在他左右。 “剑圣来了,剑圣来了。”远处响起热烈的声音。 人群又是自觉分开一条道路,只见剑圣神采飞扬的走来,身后跟着同样与有荣焉的断浪。 人群中,剑晨冲身旁的中年男人低声道:“师父,看剑圣步伐稳健,似乎不像是遭遇过刺杀的样子。” “这才是最可怕的,那人迟迟不出手,一定图谋更大。”无名压了压斗笠,避免被走过的剑圣看到。 “雄霸。”人群中,有人用仇恨的眼神盯着雄霸。 赫然是步惊云。 “步大哥,尽管你易了容,也别总盯着他,小心他发现你。”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站在步惊云身边,担心道。 ……这些都是有名的,而那些无名的武林人士,更不知道有多少,此刻全都挤在一堆,视线全都集中在那一座宅院上。 但任凭外面喧哗声震天,院门依旧紧闭不开。 院内。 “气肃而凝,露结为霜,挺好的日子,为什么非要杀人呢?”明月给芸娘坟前上了一炷香,叹道。 “我不想杀人。”李杨目光出神的看着芸娘的墓碑。 他的确不想杀人。 他要诛心! 李杨拿起桌上已经配上了剑鞘的火麟剑,大步走出院门。 “吱呀”院门一开,无数张认识与不认识的面孔混在一起,映入眼帘。 “他出来了。” “可算是出来了。” “不是说已经怯战逃走了吗?” “好戏开始了。” ……人群哗然,热议起来,直到剑圣出现,才重新陷入安静。 “数日不见,你倒是沉稳了许多。”剑圣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杨,总感觉李杨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 李杨面无表情,“废话少说,亮出你的剑。” 剑圣终于明白李杨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变得更狂妄了。 看着李杨手里的剑,剑圣不屑道:“老夫早已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人即剑,剑即人,无需用剑。” 李杨摇头道:“我是让你亮出,你口中所谓的旷古烁今的剑术。” “那要看你有没有资格看到老夫的剑二十二。”剑圣喝道。 “出剑吧。”李杨催道。 “让你先,免得武林同道说老夫不给你小辈机会。”剑圣很不满李杨那副成竹在胸,好像赢定自己的样子。 “出剑吧。”李杨又是催道。 剑圣早已经听烦了李杨那副语气,看李杨不出招,便道:“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从他指尖射出,朝李杨射去。 正是圣灵剑法中的起手式:剑一。 远处围观的武林中人全都屏住呼吸,这可是圣灵剑法退隐数十年,第一次在江湖上亮相啊! 所有人都觉得心情激动,恨不得施展剑一的人是自己。 李杨却很安静,也不动,就像是院中芸娘的墓碑。 第九十一章李杨VS剑圣(二) “咻”剑气转瞬即至。 李杨这时才抬手,火麟剑也随之抬起,剑鞘正好挡住了这道剑气,内力一震,这道剑气便彻底溃散了。 激动人心,万众瞩目的圣灵剑法,就这么随手一挡,就破了? 众人惊愕不已。 只有明眼人沉默不语。 剑圣也是明眼人,所以表面上也是沉默,心底却在暗暗惊讶。 这小子居然有这么强的内力! 刚想到这里,对面的李杨突然挥手,射出了一道剑气。 同样是圣灵剑法起手式:剑一。 就连剑气的大小、威力,都和剑圣刚才发出的剑一一模一样。 “你居然会圣灵剑法?!”剑圣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震惊出声。 “这么简单的剑法,我看一眼就能学会。”李杨淡淡道。 “你敢说老夫的剑法简单?”剑圣瞪着眼睛,怒喝道。 他一生为剑,剑是他的荣耀,是他的信仰,怎么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眼看李杨的剑一已经射来,怒火丛生的剑圣,直接拿这招作为发泄,以指为剑,狠狠斩断了这道剑气。 仿佛斩断的是李杨。 李杨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都没看到剑圣。 剑圣面色铁青,也不再说话了,只有杀掉李杨,才能洗刷掉他的侮辱。 他双手同时挥舞,剑指在胸前交叉而过,生出两道巨大的剑气,呈“八”字型,朝李杨激射过去。 正是剑八! 李杨原地不动,火麟剑杵在地上,两手交叉而过,就在众人吃惊的眼光中,再次使出了与剑圣同样的招式。 剑八! “轰”这是众人心中的震撼声。 实际上,现场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两道本应该绽放出惊人威力的招式,现在撞在一起,却因为同样大小,同样威力的缘故,最后居然相互抵消掉了。 所以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场面。 这算什么打斗? 现场陷入一个诡异的安静中。 “我说过,像是这种简单的剑法,我一眼就能学会。”李杨淡淡道。 他脸上没有任何不屑、鄙视的表情,可偏偏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他说的是一件事实。 “胡扯!老夫的剑术,也是你这种黄口小儿能够污蔑的?剑二十一!”剑圣怒吼一声,整个人向前一跃,虽然没有了刚才气定神闲的高手风度,但那如猛虎下山般的气势,也足够唬人。 同时,一道道剑气从剑圣身上发出,剑影重重,交织密布,在天空中编织成了一张剑气巨网,铺天盖地的朝李杨罩下,仿佛要将李杨万剑穿心。 观战的众人不在这招的攻击范围之内,可看着这一招,九成九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生怕被愤怒的剑圣波及到。 剑圣,果然还是那个剑圣! 所有人心中震惊时,也将目光投向李杨。 面对如此惊人的剑二十一,他要怎么应付呢? 其实众人在看过前两次剑一与剑八的交锋后,心底隐隐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不敢那么猜罢了。 但事实是,他们猜对了。 李杨右手握住火麟剑的剑柄,朝上一挥,剑鞘犹如离弦之箭,激射向头顶的剑网。 也就在这时,众人终于看到了火麟剑的锋芒。 “这是……火麟剑!”断浪失声叫道,震惊的看着火麟剑。 因为李杨从凌云窟里没有找到火麟剑的剑鞘,现在的剑鞘是后做出来的,所以断浪刚才自然不认识,现在看到是自家的祖传宝剑后,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上去砍断李杨握在剑柄的手。 该死的! 火麟剑在他手里! 剑谱也落入他手里! ……巨大的嫉妒感、怨恨感、险些让断浪失去理智。 现场除了断浪外,没人对火麟剑感兴趣,尽管有人看出此剑的不凡,但视线却都集中在更耀眼的李杨身上。 只见李杨身上散出一道道剑气,由火麟剑为首,在身前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朝上一挥,这张剑气形成的巨网,便向着头顶剑圣剑网迎去。 剑二十一! 又是剑二十一! 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今天是圣灵剑法的专场吗? 有的人不用看比拼,就已经猜到结果了。 果然。 李杨剑二十一化作的剑网,撞上剑圣剑二十一化作的剑网,没有造成任何惊人的破坏,两道绚烂的剑术,因为相互抵消,黯然消散了。 正当众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今天这一场怪异决斗时,空中突然响起剑圣的叫声。 “我不信,我不信,你能看过一眼就能学会我的剑术……剑,二十二!” 剑圣剑二十一刚刚用完,人还没落地,便再次爆发出更强更猛烈的剑气,剑气强盛的光芒,简直如一轮耀眼的太阳,让很多措手不及的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那剑气最盛的中心,竟陡然出现九道身影,每一个都是剑圣的模样,挥舞着强大的剑气,从四面八方前后左右不同位置,朝李杨杀下来。 “我这是见鬼了吗?” “怎么会有九个剑圣?” “一定是眼花了。” “可能是幻术,我听说东瀛就有一种名为忍术的功夫,看上去很唬人,实际上就是一种骗人的把戏。” 幻术? 如果是幻术,那么剑二十二也就没什么值得剑圣骄傲的了。 ……震惊的人有,高谈阔论的人有,一脸不屑的人也有,但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唯独无名却是低声叹息。 “剑圣心境已乱,本来剑二十二只有一处破绽,现在却有四处了。” “即使如此,剑二十二依旧是剑道之极致的剑术,霍继潜不一定能破……师父你快看他!”品头论足的剑晨,突然震惊的指着李杨。 无名看去,也忍不住心神一震。 原来,李杨面对九道挥剑而来的剑圣身影,火麟剑剑锋诡异的一转,使出了一式无名再熟悉不过的剑法。 名不经传! 无论是动作、剑气、外观上,李杨这招名不经传门都与剑晨当日施展的剑招有很大差别,但是那股莫名剑法独有的剑意,却已经有六分火候了。 再加上李杨内力进过血菩提增功,现在又有火麟剑增幅,内力已经高出剑圣,让这招名不经传的威力更强。 其次,剑圣被李杨连番刺激,心境已乱,剑二十二施展出来,威力虽然没减少多少,但破绽却多了三处。 李杨瞬间刺出四剑。 剑剑都是名不经传,而且全都刺中了四处破绽。 “噗噗噗噗……”一连串轻响,九道剑圣身影,竟如扎破的气球般瞬间破灭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剑圣。 剑圣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李杨手中的火麟剑剑尖,此刻就横在剑圣的喉间。 “你输了。” 李杨的语气,与刚才说剑圣剑法简单时一样,脸上没有半点嘲笑、讽刺、轻蔑的神色,就像是在说一件事实。 第九十二章李杨VS剑圣(三) 剑圣下意识的低头,看着火麟剑殷红如血的剑刃,却有些恍惚的问了这么一句:“你……刚才用的不是剑二十二?” “听你这口气,你还觉得挺欣慰?”李杨反问道。 “你不会剑二十二。”剑圣的语气,还真透着欣慰。 这代表什么? 代表李杨刚才的话,就是在扰乱他的心境,他绝不可能,一眼就学会自己苦心创出的剑二十二。 李阳突然笑了,“原来你更关心这个,的确,你的剑二十二有些难度。” “那是自然,老夫的剑二十二”剑圣的话还说完,突然看到李杨火麟剑上爆发出一团强烈的剑气。 这股剑气? 剑……二十二? 这个念头刚闪过剑圣脑海,就见李杨人已经在强盛刺眼的剑气中消失,然后,三道手持火麟剑的李杨身影出现了。 仅仅是昙花一现。 很快便自行溃散了。 不得不溃散,因为李杨根本就不会剑二十二,他之前已经通过名不经传逆推过剑二十二,但只是摸到剑二十二的大概轮廓,刚才又见过剑圣亲自施展的完整版剑二十二,感悟更深了,这才有了现在这个不伦不类,只有三分威力的剑二十二。 不,甚至连三分威力都没有。 他这招剑二十二,完全是用极速制造幻影,又用耀眼的剑气刺激视觉,这才诞生出三道身影的样子,完全就是花架子,除了看着像以外,没有任何威力,就这么说吧,他现在秀的根本不是剑二十二,而是速度。 到现在,李杨都琢磨不透,剑圣那九道实质的身影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偏偏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招比前面几招的确有点难度,一眼也只能学成这样了,或许再看两眼,就应该能学会了吧,两眼可能还是够呛,三眼差不多。” 李杨总能说出让人感到有趣舒心的话,也能说出让人绝望死心的话。 剑圣双眼逐渐呈现出一种灰败之色,原本一出场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不见了,萧瑟的秋风吹来,吹乱了他那平日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和胡须,显得狼狈,他那挺直的腰身,无形间也颓废的弯了下去。 “老夫的剑二十二……居然,如此不堪……” 他呢喃着,一瞬间,身上竟出现了一种迟暮之色,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你输了。”李杨的声音,犹如魔咒般在耳边响起。 “履行诺言。” “什么……诺言?”剑圣失神的问道。 李杨笑了,是被气的,“你还真以为自己赢定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好,我就说给你听,去芸娘坟前,披麻戴孝磕头,恐怕你连芸娘是谁都忘记了吧?她就是你上个月杀死的,连让你半分都无法动容的婢女。” 之前无法令你有半点动容。 现在却要让你下跪磕头。 这就是李杨的诛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狠人。 他不喜欢当狠人。 因为狠人,一般都有一个惨痛的过去,或是会有一个惨痛的未来,更有可能是现在。 狠,需要用惨痛的代价来换。 所以李杨不喜欢当狠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狠,他一旦发起狠来,往往比狠人更狠。 “走吧,孝衣早就准备好了,就在院内。”李杨平淡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报复感。 你甚至想拒绝、反悔、发难的借口都找不到。 剑圣就找不到。 如果李杨表现的盛气凌人,恶意报复,或许他就可以反击一下,江湖人也只会说他是被逼无奈,忍无可忍。 真有人忍不住了。 “阁下已经赢了,何苦再苦苦相逼?”剑晨高声道。 李杨转头看去。 所有人也都看过去。 只见剑晨从人群中走出,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正义之气,“剑圣身为前辈,又年事已高,于情于理,阁下也” “放屁!”李杨突然喝道。 众人皆惊。 一直平淡如水的他,怎么突然间就发怒了? “他。” 李杨一手指着剑圣,“他杀了人,懂吗?杀了我的人!于情于理?什么情什么理?你给我说说是什么情什么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不是江湖规矩吗?这不是才合情合理吗?我没杀他,他身上甚至连一道伤口都没有,让一个杀人凶手,给死人认个罪,有错吗?” 剑晨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杨扫了一眼全场武林人士,大声质问道:“有错吗?” 众人也说不出话来。 按照江湖规矩,现在李杨杀了剑圣才是合情合理。 李杨转头看向剑圣,逼近一步,双眼直视,“你说,有错吗?” “没……错。”剑圣艰难道。 当然没错。 可他是剑圣啊! 而芸娘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 “那你还在等什么?”李杨的声音再次平淡下来,但听在剑圣耳中,却像是一句催命符。 剑圣眼中的灰败之色更重了,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剑圣的荣耀绝不能低头。 当年他败给无名,像是一个等死的老人一样,在茅屋隐居数十年,但他没低头,他日复一日的钻研,当创出剑二十二时,再次傲然踏出江湖。 这一次,也不会低头。 宁死不低! 但李杨这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如果你自尽,我也会将你如何战败,败后毁诺的光荣事迹,刻在你的墓碑上,让后人好好瞻仰一下剑圣的风采。” “你……敢这么做?”剑圣声音都在发抖。 “你可以试试。”李杨漠然道。 剑圣的拳头狠狠攥紧,指甲都刺破了掌肉,恨恨道:“好!好!好!” 说罢,他迈出脚,仿佛腿上灌了铅似的,艰难的朝院内迈步。 李杨转身看向依旧在围观的人们,“决战已经结束,各位也请回吧。” 看着他那双淡漠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眼神,本想喝彩叫好、拍几句马屁、过来攀谈的众人纷纷闭上了嘴,识趣的说了声告辞,便齐齐掉头回去了。 这时候,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李杨进入院内,关上门,将孝衣给剑圣披上,看着他亦步亦趋的走向芸娘墓前,也不催促,就那样冷漠的看着。 现在还没到中午,一天的时间,连乌龟都能爬到芸娘墓前。 明月不知躲到了哪里,她曾经毕竟是无双城的人,独孤一方是假的,剑圣却是真的,她实在难以面对剑圣。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决战的日子定在今天吗?”李杨突然道。 剑圣没有说话,一步步艰难行进。 李杨也不生气,自顾自道:“因为今天是芸娘的生日,她生前一直认为自己卑微,那么死后,我就要让她成为最璀璨的明星,或许今后,当人们提起剑圣时,就会想起有这样一个同样璀璨的女孩。” “噗”剑圣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须髯和胸前衣襟。 但他依旧在艰难的走着。 直到芸娘墓碑前,他的腰已经弯得直不起来了,他的头也深深低了下去,眼中的灰败之色更浓,身上浓浓的暮气,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跪!”李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像是一道催命符。 剑圣身子晃了晃,犹如一盏风中摇曳的残烛灯火。 “跪!”李杨的催命符再次响起。 “咚!”剑圣终于扛不住了,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竟传出了骨头碎裂的声响。 他,终于还是跪下了! 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墓碑。 他永远都没想过,自己光辉灿烂的一生,竟会有这么一天,是卑躬屈膝的跪在一个卑微的婢女墓前。 今天无疑是他最灰暗的一天。 而这一天的灰暗,甚至能彻底盖过他一生的光辉,因为当人们提起剑圣时,人们一定也会记得有这么一个卑微的婢女,让他下跪磕头了。 甚至人们只会在乎谈论这个婢女是何等人物,而他剑圣,却沦为了衬托婢女光辉的附庸品。 一想到这里,剑圣身上的暮气就更重了,眼前的世界越发模糊,意识也渐渐的,不知道要坠落到哪里去。 黑色! 浓浓的黑色,占据了剑圣的世界。 没有墓碑,没有婢女,没有李杨催命符般的可恨声音。 只有绝望与死亡! 我死了吗? 已经油尽灯枯了吗? 不! 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我的耻辱犹在,我的敌人犹在,我的……剑,犹在! 黑暗的世界惊现一抹光芒,那是一把剑发出的光芒,是他的剑,但与油尽灯枯的他不同,这把剑不仅战意高昂,而且还散发着无穷的光芒。 这把剑依旧光辉灿烂! 一股玄奥的感悟袭上心头…… “磕头。”李杨看着跪在墓前,佝偻着身体的剑圣,继续漠然道。 “噗通”剑圣磕下去了。 但不是头,而是上半身完完整整的磕下去了,然后身体一动不动,犹如一根彻底失去生机的老树根。 “死了?”李杨有些惊讶,但一想也对。 剑圣也是人,而且还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死了很正常,有的老人还活不到六十岁呢。 何况他今日就是要诛心。 不过,似乎诛得过狠了。 李杨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报复得逞后的快感,心情反而有些低落。 剑圣死了,芸娘也依旧是死着,她的墓碑依旧是安静的矗立在那里,没有半点变化,无喜无悲,无怨无悔。 一切还是那个样子。 唯一变了的,只有李杨的心。 “人死如灯灭。”李杨心叹一声。 正准备去给剑圣收尸,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惊人的剑气。 这剑气? 居然是从剑圣身上发出的。 李杨恍惚间,吃惊的看到剑圣的身体旁边,又站着一个剑圣。 这个剑圣完全没有刚才的颓败、灰暗、迟暮,反而比决战之前更加的神采飞扬了。 他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李杨,眼中没有任何的仇恨之色,甚至没有一点怨念,只有浓浓的似火般燃烧着的战意。 “再接我一招, 剑二十三!” 第九十三章李杨VS剑圣(四) 观战的人们已经远去,但还是有个别一些人没有走远。 --雄霸! 他一脸阴沉。 他没想到李杨竟能这么轻松打败剑圣,这与他预期的结果完全不同。 他的预期是,李杨死,剑圣伤,如此一来,江湖上这两个对他最具威胁的人便可以被他一网打尽。 而现在却是,剑圣败,李杨胜,两人都没有负伤。 这算怎么回事? 现在剑圣没死,是他的一大心腹大患,而武功更在剑圣之上的李杨,更是一大眼中钉,这两人不除,对他统治武林的霸业,将是两个最大的威胁。 刚想到这里,雄霸却好险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李杨宅院的位置。 “师父,您怎么了?”秦霜不由问道。 “为师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雄霸喃喃道。 “要不要徒儿去打探一下?” “不妥,那里分明是霍继潜的地方,不可莽撞……”雄霸话是这么说,可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一双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中跳出来,亲自跑过去看看。 — 小道上,一辆马车悠悠然的驶向远处。 “师父,您当时为何不让徒儿去揭发,霍继潜偷学名不经传的小人行径?”剑晨愤愤不平道。 无名摇摇头,“他能偷学到是他的本事,人家又没有偷你剑谱秘籍,你能指责他什么?为师本以为他偷学名不经传,是为了对剑圣不利,现在看来,倒是为师多虑了,他只是想想打败剑圣,让剑圣低头认错罢……”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突然回头看去,却被马车的车厢挡住视线。 他显得很急,竟撞破了车厢,跳出马车外,朝李杨宅院的方向看去,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剑晨连忙跳出来问道。 “这股剑气,难道……剑圣已经悟出剑二十三?!”无名震惊道。 “剑二十三?”剑晨疑惑道。 “为师当年就已经感觉到圣灵剑法还有后续变化,在剑二十二之上,必然还有剑二十三,这必定是一招惊天动地的剑法,或者说,这是一招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剑法!快,快过去看看,以免伤及无辜。” 无名带着剑晨,弃马车,朝李杨的方向奔回去。 — 剑二十三! 剑二十三! 李杨没想到剑圣居然会使出剑二十三。 明明只是剑二十二,怎么突然就变成剑二十三了? 是顿悟了? 还是剑圣的死,满足了剑二十三的触发条件? 李杨想不通。 也没时间想了。 在剑圣话音刚落,还未发动剑二十三时,李杨立刻拔出火麟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射出一道剑气。 这不是什么招式,甚至这道剑气的威力也很弱。 但却很快。 而且直奔剑圣身体而去。 李杨很清楚剑二十三的弱点,就是身体,在发动剑二十三时,灵魂出窍攻击,而身体只能一动不动。 这时只要稍微有一点外力碰到剑圣身体,剑二十三便会破掉。 李杨能想到,剑圣当然也能想到。 “哼。” 剑圣冷哼一声,身形一动,无数道剑气爆射而出,地面、走廊、假山、亭台、院墙……周遭所有的事物,但凡被剑气划过的,统统一分为二。 包括李杨那道剑气。 同时,剑圣以身做剑,剑指犹如一柄剑尖,朝李杨刺来。 仔细看,他脚竟没有踩在地上,而是隔着三寸高度,凌空飞度而来。 萧瑟的秋风静止了。 动啊! 动啊! 李杨心底狂呼,可身体却一动不动,火麟剑依然保持着刚才出剑的姿势,横在身前,时空仿佛静止了。 不,并没有彻底静止。 李杨还有一样东西能动。 --思想。 而且思想行动的速度,远远超过身体行动的速度。 体内,在思想的控制下,隶属于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疯狂运转起来。 内力一经催动,全身顿时一变,变成了黄金色,乍一看去,简直像是一尊刚铸出来的金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此异象,自然惊动了剑圣。 “这是?”看着李杨,剑圣脸上闪过疑惑。 但他的攻势没有因此停滞半分,因为这招剑二十三已经是他最后的攻击了。 这一击结束之后,他的生命也将彻底耗尽。 所以别说李杨变成一尊金佛,就算变成如来佛祖,他这招也不会停下。 “叮!” 剑圣的剑指第一个撞上的是,正好挡在李杨身前的火麟剑。 火麟剑是世间难得的宝剑,被誉为剑中邪神,可在这一招剑二十三下,坚持了一下,便如土鸡瓦狗般瞬间崩溃。 剑身碎成一片一片掉在地上。 剑二十三经此一阻,威力自然也降低了两分,但这并不影响剑二十三的攻势,剑圣的剑指依旧去势不减的刺中李杨胸口。 李杨动不了,所以只能瞪大眼睛,将圆满的金刚不坏神功催到极致。 “铛!” 剑二十三刺中李杨,竟发出一声震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李杨依旧动不了。 剑二十三的锋芒也动不了了。 仿佛是卡在了李杨胸口上。 金刚不坏神功,终究没让李杨失望。 “区区一门横梁功夫,也想挡住老夫的剑二十三?” 剑圣口中暴喝一声,剑二十三的剑气从指间爆射而出,犹如一阵剑刃形成的飓风,不断刮着李杨的身体。 体外、体内、全身毛孔、五脏六腑……李杨身体每一处,几乎都被剑二十三的剑气穿过,发出一阵阵铁器摩擦的尖锐声音。 如果是铁布衫,李杨现在已经死了,因为铁布衫只修外,不修内,而金刚不坏神功却是内外兼修,不仅是体表,连体内的五脏六腑也是硬如金刚。 所以,李杨才能硬生生抗住剑二十三的剑气内外肆虐。 而且,他并不需要坚持多久。 因为剑圣注定坚持不了多久。 他本来就是在死亡之际,借着将死未死的那最后一口气,施展出剑二十三。 能施展出这一击剑二十三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打得了持久战? 是以,一击不中,他便后继无力,油尽灯枯了。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武功……我……不甘啊!”剑圣最后发出一声不服输的大叫,眼中的光芒彻底暗淡了下去。 剑二十三的力量已经用尽了。 代表他的生命,也已经彻底终结。 剑圣“噗”的一声,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秋风动了。 时间动了。 李杨动了。 他嘴唇动了动,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剑二十三不愧是剑二十三,居然连他的金刚不坏体都受伤了。 李杨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芸娘墓碑前倒下的剑圣。 剑圣整个上半身都倒在墓前,虽然依旧没跪,但他此刻的姿势,很像是刚磕完头还没起身时的样子。 “剑二十三果然厉害,但这头,你到底还是低下了。” 李杨呢喃了一声,脑中想着,却还是刚才昙花一现的剑二十三。 作为最直接的被攻击者,李杨全身心的感受到了剑二十三的威力,也亲眼看到了剑圣发动剑二十三的全过程。 隐约间,他的灵魂似乎也有些躁动不安。 仿佛也想要施展一记剑二十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剑圣借着死亡的契机才勉强使出剑二十三,他怎么可能看上一眼就学会? 躁动渐渐平息,李杨恢复平静,朝剑圣的尸体走了过去。 抱起来,走出了院子。 迎面看到两道身影。 无名。 剑晨。 “剑圣……死了。”无名叹息道,望着李杨怀里的尸体有些出神。 李杨点点头,抱着剑圣尸体向城中方向走去。 “慢着。” 剑晨突然拦住他,义正言辞道:“剑圣已死,万事皆休,你还想对他的尸体怎么样?” 李杨没有看他。 有些时候,解释是多余的。 他直接运起风神腿,晃过剑晨,飘然远去。 “站住。”剑晨冲他的背影大叫道,刚要去追,却被无名拦住了。 “不必追了,为师没有从他身上感到半点暴戾之气,他应该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无名摇了摇头。 “我们也走吧。” 放着武林神话无名不理,李杨却抱着已死的剑圣尸体去哪了? 谁能想到,此刻他就在城中最大的一家棺材铺内。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棺材给我……” 第九十四章昨三五兮既满,今二八兮将缺 夜。 一轮明月挂在星空,虽然没有十五、十六的圆,却更加凄美。 李杨坐在地上,背靠着芸娘的墓碑。 地面是凉的,墓碑更加冰凉,却让李杨回想起芸娘火热的娇躯,牛奶白的皮肤,缎子般令人爱不释手的光滑…… “昨三无兮既满,今二八兮将缺,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别伤心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事。”李杨眼皮都不抬,有些无奈的回道。 说实话总是没人信。 “想不想喝一杯?”聂风抬了抬手,手里还真拎着一坛酒。 李杨睁眼了,奇怪的看着聂风,“看来你心情很差,怎么?又被雄霸伤心了?” “这叫什么话。”聂风苦笑一声。 “正常来说,我应该问你是不是被明月伤着心了,可我很确定,明月伤不着你,反而是你在伤明月,所以现在能伤着你心的人,也就只有你那位恩师了。” 李杨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过去,接过聂风手里的酒坛,打开来,直接对着酒坛喝了一口,然后又丢了回去。 朋友,当然会在你愁闷的时候,陪你一起喝酒。 聂风抬手接住酒坛,仰头闷下一口,酒液顺着嘴唇淌下,浸湿了胸前衣襟。 谁是真没事,谁是真伤心,一目了然。 “说说吧,雄霸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李杨还真有些好奇。 “唉。”聂风无奈的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李杨看时,李杨却自己动手抢了过来。 请柬内没有任何内容,整张大红请柬上,就只有封面上有一个烫金的“请”字。 “这什么请柬?雄霸要成亲?”李杨好奇的问道。 “噗” 聂风刚喝下去的酒,全都喷了出来。 他哭笑不得道:“你可真会开玩笑。” 李杨擦了擦脸上被喷到的酒液,“其实我是认真的。” 聂风无力的摆摆手,“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哦?” “你挑战剑圣之后,师父是不是来找过你?”聂风突然问道。 李杨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他是不是说过,若你能赢剑圣,便大摆宴席,为你庆功?”聂风又问道。 他这一说,李杨才想起,好像真有这么一茬。 当时雄霸只是嘲讽他不自量力的玩笑话,李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相信当时雄霸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李杨低头看着请柬,“难道这请柬是邀请我的?” 聂风点点头。 气氛突然沉默了。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场鸿门宴。 好一会,李杨才抬起头,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叹,“雄霸,到底就是雄霸。” 他从来没有与雄霸为敌的意思,可显然雄霸不这么想。 “你可以不去。”聂风重重道。 “我要是不去,你可就有麻烦了。”李杨一语道破本质。 三个弟子中,步惊云叛逃,聂风因为明月的事情,让师徒关系产生不合,最近天下会的事,雄霸几乎都交给秦霜去办,可偏偏邀请李杨这样的小事,却交给了聂风……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聂风深深叹息道,又仰头灌酒。 李杨却把酒坛抢了过来,笑着拍了拍聂风的肩膀,“以我的武功,雄霸想对付我不太可能。” 这点聂风倒是相信,与剑圣一战,他可终于见识到了李杨的实力,凭着他对雄霸的了解,也认为李杨此行只要谨慎些危险并不大,不然也不会跑这一趟。 “时间。”李杨问道。 “两日后午时。”聂风道。 午时,不正是砍头的好时候嘛。 李杨笑着喝了一口酒,玩笑道:“地点应该不是午门吧。” 聂风可笑不出来,沉重道:“天下第一楼。” 李杨点点头,突然神色一动,“你该去陪明月了,不然,她该冲过来抢人了,正好她那里有些东西,是专门给你的。” “什么东西?”聂风不由问道。 “雪饮刀,傲寒六诀。”李杨道。 “是我家的祖传之物?”聂风豁然而起,惊道。 李杨点点头,“我得到这两件东西,一时间也找不到你,就只能先交给明月了,事情原委也告诉她了,你有什么问题,去问她吧。” “可你。”聂风犹豫道。 “我自然有人陪。”李杨笑着瞟了一眼身后。 聂风不由看去,却只看到高高的院墙,并没有人。 正想问是谁时,李杨却挥挥手道:“快走,快走,不要打扰我和女孩子聊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聂风还能怎么办? 只能无奈的离开了。 不消片刻,院内真就多出一个姑娘。 “你可算来了。”李杨转了个身,打了声招呼。 “你知道我会来?”独孤梦疑惑的问道。 “你当然会来,因为你认为我会死,所以要来给我收尸,再不济也要来我坟前吊唁一下。”李杨很不雅的张开两腿坐在地上,面朝独孤梦,一手搭着酒坛。 “我凭什么要给你收尸、吊唁?”夜色昏暗,有些看不清李杨的脸,独孤梦一边问,一边忍不住走近了些。 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不能像是李杨似的,岔开两腿坐在地上,于是站在李杨身前,低头看着李杨。 “难道你敢说,没想过给我收尸?”李杨反问道。 “……没想过”独孤梦有些心虚道。 李杨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独孤梦却对他的笑容有些不满,辩道:“就算我想过给你收尸,那也是过去。” 李杨并没有争辩什么,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虚幻起来,“我把剑圣葬在五里外的一处孤山了,有些荒,但胜在僻静,不会有人打扰,如果你想换个地方,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独孤梦沉默了一阵,道:“不用了,无双城已经沦陷,我就算想换个地方安葬大伯,也无处可去。” “这是给你大伯身上的东西,算是遗物吧。”李杨从怀里掏出一本剑谱,递给独孤梦。 “剑二十二?”独孤梦看了一下剑谱,虽然没见到剑二十二,但辨别真假的眼力还是有的。 “你居然肯给我?” “不给你还能给谁?”李杨笑问道,仿佛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将死者遗物给死者家属,的确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但这是江湖,而这是剑二十二剑谱,有谁会舍得交出来? 看着李杨,独孤梦眼眶渐渐湿润了,沉声道:“你是个好人。” “千万不要这么想。”李杨可不喜欢被人发好人卡。 因为一般被发好人卡的人,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悲催的好人了,尤其是男人。 “如果你要杀我报仇,我不会抵抗。”李杨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独孤梦嘴唇颤了颤,却没有说一个字,更没有拔剑。 见此,李杨叹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孩。” “好女孩?” 独孤梦脸上满是自嘲的表情,“如果我告诉你,今天你和我大伯决战开始到结束、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场,却眼睁睁看着大伯的剑法被你击败,看着大伯恼羞成怒,看着大伯那一式骇人的剑二十三,看着断浪趁你走后潜入院中,抱着断掉的火麟剑痛哭……” 她最后叹了口气,看向李杨,“我一直都在看着,却连个面都没露,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好女孩吗?” 李杨摇头道:“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好女孩。” 他举起手中的酒坛,“要不要喝点?” 独孤梦一怔,看着李杨真诚的脸,以及那一坛酒,心中的愁苦似乎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拿过酒坛,仰头就喝。 喝的比聂风还猛,还急,最后还被呛到了。 “咳咳……”独孤梦咳嗽着,樱唇周围全是酒液,透着一种凄惨的美。 “我不懂,真的不懂。” 她又是灌了几大口酒,喝得越大,情绪就越激动,指着李杨,大声道:“我明明已经向大伯解释过了,他却怪我心向外人,给独孤家丢人,我也劝过你不要打了,可你偏偏不听,这明明就是一场误会,一个错误,你们都知道,可为什么就是不听劝,执意要打?” “或许是想争一口气吧。”李杨道。 “气?”独孤梦不解道。 “对,气!怒气、怨气……人生在世,争的就是这一口气,尤其是对男人,不管好坏,不管对错,都要争。”李杨解释道。 “你们男人,真是不可理喻。”独孤梦冷道。 “这世上不可理喻的事情太多了。”李杨抢过独孤梦手里的酒坛,也不避嫌,对着酒坛张口就喝。 刚喝一口,便又被独孤梦抢走了。 她红着脸,竟也不避嫌,仰头灌酒,顺着唇边洒下的酒液,甚至都滴到了李杨头上。 李杨完全不介意,又去抢过酒坛来喝。 就这样,在两人的抢夺下,这坛酒很快就见底了,歪倒在地上,而独孤梦就像这空酒坛一样,也倒下了。 她毫无形象的倒在地上,头枕在李杨怀里,双颊微醺,眼神迷离,手指晃悠悠的指着不远处芸娘的墓碑,语气中满是羡慕,“给我……讲讲她的故事。” “她叫芸娘……” 李杨没有醉,但眼神却比独孤梦还要迷离,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芸娘比牛奶还白的、比缎子还要光滑的肌肤。 她含着笑向自己走来,仿佛又要像以前似的伺候他睡下。 于是,他睡下了…… 第九十五章鸿门宴 天下会天下第一楼。 雄霸不仅穿得像个皇帝,就连这天下第一楼的大厅,也布置的像座皇宫大殿,雄霸端坐于上,闭目养神。 “禀帮主,聂堂主已经带霍继潜来了。” 雄霸倏然睁开眼,“霜儿,奏乐,迎客,开宴。” “是。” 乐声悠扬。 在两旁天下会弟子的注视下,李杨慢聂风半步,缓缓走入了天下第一楼。 “哈哈,你果然还是来了。”雄霸笑道,热情的从高座上下来,迎过去,又欣慰的拍了拍聂风的肩头。 “风儿,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一路风尘,肯定累了,先下去歇歇吧。” “是。”聂风面无表情的应道。 看得出来,他情绪很不好。 这是自然,毕竟他可是把李杨带到了天下会,尽管李杨说没事,但聂风心里自责是难免的。 可一方是师父,一方是朋友,他又能怎么办? 他只能无奈的下去了。 大厅内,只有李杨和雄霸,以及两个侍立殿内的丫鬟。 可大厅外,门口就站着秦霜,再往外,便是数也数不尽的天下会弟子。 李杨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门外,半玩笑半认真道:“雄帮主,瞧你这阵势,该不会是要瓮中捉鳖吧?” 雄霸皮笑肉不笑道:“哪儿的话,只是想让你看看老夫这天下会的气象,既然你不喜欢,老夫这就叫门外的弟子退下。” 说完,他还真就挥散了门外的弟子们。 至于是不是从明处移到了暗处,李杨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知道,以雄霸的城府,要对付自己绝对会用一个更高明的方式。 “来来来,为了给你庆功,老夫特意取来酒中仙所酿美酒,今日定要与你同醉。” 雄霸招呼李杨落座,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宴席,同时,侍立在殿内的丫鬟也已经给李杨斟满了酒。 李杨竟看也不看,直接一饮而尽。 雄霸反倒是笑不出来了,“你就不怕老夫在酒中下毒?” “当然不怕。” “哦?”雄霸眯了眯眼。 “雄帮主恐怕还不知道,我这人话多,在来的路上,“一不小心”就将雄帮主为我庆功的好消息传了出去,你说,如果武林同道们知道我死在雄帮主的庆功宴上,会怎么想?这又会对雄帮主以及天下会的声誉造成多大的打击?何况,我人都已经来了,以雄帮主的智慧,想对付肯定有更高明的办法,没必要用这种自毁名声的办法。”李杨一边说,一边朝旁边的丫鬟勾了勾手指。 丫鬟立刻捧着酒壶来给李杨倒酒。 整个过程显得不温不火。 雄霸也吃不准这家伙的心理了,干笑道:“老夫当然不会做下毒这种卑劣的事情。” 李杨没有接话,浅浅啜吸了一口酒,自顾自说了一句,“的确是好酒。” “既然对胃口,就多喝一点。”雄霸热情道。 “就算是好酒,光我喝,雄帮主不喝,也没有滋味。”李杨莫名道。 “老夫怎会不喝?”雄霸说着,便豪迈的干了一杯,还将杯底倒过来,一滴不剩,让李杨看个清楚。 李杨没有看,而是低头夹了一块鹿肉品尝起来。 雄霸不在意的放下酒杯,“听说你与无名一战,起因居然只是一个婢女” “雄帮主。”李杨突然出声打断了雄霸,声音也冷了下来。 “人都已经入土为安,就没必要再说闲话了吧。” 雄霸也不生气,“对对对,你看老夫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真是无礼,该罚,老夫自罚三杯。” 说完便一连干了三杯。 然后若无其事道:“老夫绝非是要说死者的闲话,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少年英雄,身边岂能没人伺候?这样。” 雄霸一指身边的丫鬟,大方道:“老夫这几个丫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伺候人的本事都是一流,就送给你吧。” 这哪里是送丫鬟,分明是送定时炸弹--李杨心如明镜,拒绝道:“雄帮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人四处漂泊,一个人习惯了,这丫鬟嘛,就算了吧。” 雄霸也没强求,挥了挥手。 站在李杨身后的丫鬟酒壶抖了抖,而刚才被雄霸点名要送给李阳的丫鬟却是骇然变色,倒地哭喊。 “帮主,饶命啊,帮主……” 雄霸漠然道:“送人家的东西,人家却不要,这东西,老夫留之何用?” 丫鬟跪在地上,哭喊着抱住雄霸的腿,“帮主,帮主,给我一个机会,给我” 雄霸不由分说,一掌朝丫鬟头顶拍去。 眼看就要拍中时,李杨却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呼呼……” 两股无形的劲力,就在丫鬟头顶一寸的距离爆发出来,劲风将桌布吹得猎猎作响,连丫鬟的头发都吹散了。 仅仅僵持了一下。 “你这是何意?”雄帮主看向李杨,有些不悦道。 李杨松开手,“这么可人的丫鬟,杀了多可惜,我刚才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个丫鬟伺候挺好,所以这丫鬟我收下了。” 闻言,雄帮主收回掌,撇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吓呆的丫鬟,“你现在已经是他的了,还不去你主人那边。” “是……是是。”丫鬟哆哆嗦嗦的应道,连忙从地上爬起,站到李杨身后了。 雄霸再没多看过丫鬟一眼,刚才的事情就像没发生似的,依旧谈笑风生,“看你刚才拦住老夫那一掌,劲力充沛,可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怎么?雄帮主很希望我受伤?”李杨反问道。 “你看你,又多心了不是,老夫这是担心你啊。” 雄霸用很关心的语气道:“决战当日,老夫回返途中,突然感到一阵异常,从方向上看,正是你那院子。” 李杨点头道:“你说这事啊,是和我有关,雄帮主想知道?” “好奇而已,当然,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老夫绝不强求。”雄霸一副善解人意的长者模样。 李杨当然不信,与其让雄霸算计,不如说开,于是他便把当天剑圣发出剑二十三的事情告诉了雄霸。 “剑二十三,果然有趣。” 雄霸的表情似信非信,然后便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说到有趣,最近天荫城倒是也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李杨就像闲聊似的问道。 雄霸道:“就在上个月,也就是八月二十七日晚,天荫城及周边的天阙、天风、清……共五城十一县,几乎所有钱庄、当铺、富户、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帮派,包括我天下会分坛,财物全都被洗劫一空,损失高达数千万两,而且是在一夜之间。” 说到这里,雄霸顿了一下,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李杨脸上,似乎是观察李杨的神色,嘴上继续道:“此人能在一夜之间偷遍五城十一县,几乎绕着天下会总坛跑了一大圈,这种轻功必定是当世顶尖,索性此事是发生在天下会脚下,老夫这些年打拼也积攒了一些家底,又有江湖上的朋友肯不吝出资相助,不然这一时间还真要出大乱子……” 这事……听着耳熟。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默默喝着杯中的酒。 第九十六章算命 “看你如此淡然,难道听说过此事?”雄霸突然问道。 “略有耳闻,略有耳闻。”李杨敷衍一声,低头专心吃菜。 雄霸点点头,意味深长道:“说来也巧,八月二十七日晚,正好你就住在天荫城内。” 李杨明白了,“雄帮主怀疑,此事和我有关?” 有关? 我怀疑就是你干的! 雄霸当然不会这么说,笑道:“你多心了,老夫只是想请你帮忙。” “帮忙?”李杨疑惑道。 “对,以你的武功,若是能助老夫一臂之力,定能抓住此贼。”雄霸点头道。 呵呵。 帮你抓我自己? 你疯了还是我傻了? 李杨摇头婉拒道:“我也听说过此贼的轻功绝顶,就我这两三下子,还是算了吧,省得自取其辱。” “既然你不愿意,老夫也不强求。”雄霸被拒绝后,依旧笑容满面,看上去毫不生气,甚至还在继续聊下去。 “说到此贼,还有一个更有趣的传说,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什么传说?” 雄霸喝了一口酒,“据说此贼能通鬼神,凡是被他洗劫过的地方,无论多少金银都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多达数千万两的金银堆起来都有一座小山高了,不管藏在哪里都一定很显眼,可追查的人将天荫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处藏银子的地方,四处城门加了五倍人手看守,也没有发现有大批金银运送出去,你说,那钱,他到底藏哪里了?” “还有这种事?”李杨吃惊道,好像是头一回听说。 他这一惊,雄霸反倒吃不准了,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杨啧啧道:“这事倒是新鲜,莫非,这世上真有鬼神?” 雄霸心底一动,“有没有鬼神,老夫不知道,不过能通鬼神的人,老夫这里却是有一个。” “哦?是谁?”李杨好像颇感兴趣道。 “随老夫来。”雄霸起身道。 “去哪里?” “来了便知。” 李杨一口喝掉杯中的酒,也不担心前面会有什么陷阱,直接起身跟了过去。 两人离开大厅,穿过内堂,走到一个书架前。 雄霸推了一下书架上最高处的一本书,书架内响起铁链摩擦的声音,然后书架隆隆的转动开来,形成一个半开的门,露出门后的石壁。 “请。”雄霸招呼道。 李杨脚下不动,“这里一看就是天下会的机密之处,我一个外人进去,不太合适吧。” “无妨,老夫与你一见如故,自然相信你的为人,也正好借此,让数月前的旧账一笔勾销。”雄霸很真诚道。 李杨仿佛是信了,“雄帮主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走入门后。 雄霸嘴角挂着一丝隐晦的笑,也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幽暗深长的石阶,两面都是石壁,石壁上挂着惨白色的蜡烛,整齐有序的散发着光芒,犹如鬼火似的,照亮了这个诡秘的密室。 雄霸一边走,一边大方的介绍道:“天下会坐落在天山,而天下第一楼便在天山之巅,这里便是天下第一楼之下,掏空了山腹形成的密室……” “真是叹为观止。”李杨赞叹道。 这是真心的。 想想看天山有多雄伟? 就为了建一座密室,雄霸居然给山腹掏空了! 石阶很长,两人边走边打着机锋,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密室内。 密室内呈环形,石壁上依旧挂着白蜡烛,散发出昏黄的光线,更让人觉得阴森的是,密室内竟回荡着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呻吟声。 这是密室? 怎么看着像鬼屋? 雄霸的恶趣味? 当然不是。 李杨皱眉扫了一眼密室四周,最后眼神落在门口的一尊泥像上。 密室干干净净,也没什么摆设,唯独在门口摆了一尊泥菩萨相,别说是李杨,换谁都会注意到。 泥像是一尊一人高标准的菩萨像,宝相庄严,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像人一样惟妙惟肖。 突然,泥像的眼睛眨了眨。 李杨身体一僵。 这个泥像的眼睛……居然会动? 雄霸就在旁边,李杨不去看他,就知道他一定饶有兴趣的在看自己的反应。 他也没有去问,而是皱眉看着这尊眼睛会动的泥像。 渐渐地,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 “泥像中有人?”李杨猜测道。 “聪明。”雄霸一拍手道,然后上前,摁了一下泥菩萨头顶。 泥像头部咔的一下向两边弹开,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人脸。 这张脸遍布浓疮,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年龄和长相,而且因为脸部一直紧紧贴着泥像石皮的关系,脸上很多疮都被压瘪了,淌着恶心烂臭的脓水。 这人到底是怎么得罪雄霸了,居然被弄成这副惨样? 还是说,雄霸是想向自己展示自己凶狠的手段? 李杨捂着鼻子,心里尽是疑惑,却没有问。 因为他知道,雄霸既然带他来,就一定还有后文。 果然。 “你可知道此人是谁?”雄霸看他不问,只好无奈的自己开口了。 李杨摇摇头。 “神相泥菩萨。”雄霸缓缓道。 “这就是泥菩萨?”李杨有些惊讶的看向泥菩萨。 他惊讶,不是因为泥菩萨的身份,而是惊讶泥菩萨居然还活着,按照剧情,泥菩萨应该早就被雄霸杀了才对。 看来,自己这只蝴蝶,多多少少起到了蝴蝶效应。 等等,不对。 泥菩萨知道雄霸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批言,按理说,雄霸就算没杀泥菩萨,也应该雪藏起来才对,现在怎么会主动带他来见泥菩萨? 李杨越是疑惑,脸上就越是淡定,“将泥菩萨关在泥菩萨里,雄帮主惩罚人的办法,还真是有趣。” “见笑了。” 雄霸随口说了一句,便忍不住道:“泥菩萨素有神相之称,能洞察天机,你有没有兴趣算上一算?” 这就是雄霸的目的? 给我算卦? 李杨心里感到奇怪。 这能有什么用? 其实李杨还是太小看自己了,从一个武功低微的囚犯,到如今打败剑圣,过程堪称耀眼,是一个武林中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而他仅仅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期间还展现出了堪比剑圣的剑法。 谁能不惊? 现在武林中都在盛传各种,关于李杨出身、武功、来历的说法,但没有任何一种说法能站得住脚。 雄霸已经怀疑他就是天荫城盗窃金银的窃贼,可就是想不通他是怎么将那些,醒目的多达数千万两之多的金银转移走。 难道他真能通鬼神? 一旦涉及到鬼神,即使再睿智的古人,也会心生顾忌,何况是笃信玄学的雄霸? 于是他便想到利用泥菩萨来探李杨的底、甚至还能算出李杨的一生、命运、以及是否会威胁到自己等所有事情。 而他本人却不用出半点力气。 这办法,岂非绝妙。 雄霸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森,“算一算吧,如果算不准,就当是一个玩笑。” “好吧。”李杨竟然同意道。 其实他也很感兴趣。 谁会对自己的命运不感兴趣? 在没穿越前,他自然不信这些东西,可在穿越后、见过系统白后,他的唯物主义观就已经动摇了。 “泥菩萨。”雄霸从怀里掏出一粒解毒丹,塞入泥菩萨嘴里。 泥菩萨顿时觉得舒服了一分,虚弱道:“雄……帮主。” “开始吧。”雄帮主漠然道。 他不怕泥菩萨会出卖自己,除非泥菩萨想比现在更加痛苦。 泥菩萨早已得到雄霸的授意,所以不需要多说什么,直接看向李杨。 李杨更加大方,拿开捂住鼻子的手,还上前一步,让泥菩萨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 泥菩萨虚弱的开口,刚吐出一个字,突然双眼睁圆,目眦欲裂,仿佛很痛苦似的,脸上的烂疮全都扭曲在了一起,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十分可可怕了。 “怎么回事?”雄霸惊道,以为是火毒又发作了,连忙又取出一粒解毒丹。 可还没等塞入泥菩萨口中,泥菩萨便脑袋一歪,彻底没动静了。 “泥菩萨,泥菩萨。”雄霸强忍着泥菩萨脸上的烂疮脓水,伸手去探了一下鼻息。 “死了!?”雄霸震惊道。 泥菩萨给人算命无数,虽然因为泄露天机脸上长了毒疮,但一样还是活到了今天,一样还是给自己算出了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批言,怎么现在到李杨这,就瞬间猝死了? 雄霸惊疑的看向李杨,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就是凶手。 “……”李杨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加迷茫。 第九十七章再见幽若 “这可跟我没关系,你刚才也看到了,我都没碰过他。”李杨无辜道。 可是泥菩萨怎么就死了? 雄霸的视线从李杨身上收回,还是有些惊疑未定。 本来想利用泥菩萨探李杨的底,现在底没探到,他反而对李杨的顾忌更加重了。 难道李杨真有鬼神护佑? 有没有鬼神,李杨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一个系统白。 显然,李杨怀疑到了系统白身上。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 雄霸已经镇定下来,看着泥菩萨尸体,“可能是泥菩萨泄露天机太多,正好在此刻遭了报应吧。” 李杨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于是,泥菩萨的离奇死亡,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二人走出密室。 “时间不早了,山路难行,不如今晚先住下,明日老夫亲自送你下山?”雄霸热情道。 大中午的,你跟我说时间不早了? 李杨心里腹诽,表面上却点头道:“好。” 雄霸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杨居然会答应,而且答应的这么痛快,等反应过来后,皮笑肉不笑道:“老夫这就命人收拾翠娴阁,那里的风景可是天下会一绝。” 天下会依山而建,翠娴阁便是建立在一座悬崖顶上,高山上的积雪融化流下,正好从翠娴阁的门前流过,当坠入山崖时,便形成了一条壮观的瀑布。 此乃一绝。 在门前还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渠道,会将水流分出一支流,引入到翠娴阁的西面,形成一座水潭,水潭中心便是湖心小筑。 换言之,翠娴阁出了门,往西便是湖心小筑。 此乃二绝。 也是更绝的地方。 李杨坐在翠娴阁前的石桥上,望着西面水潭上,隐约可见的湖心小筑,心头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雄霸把他安排在翠娴阁,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李杨静默片刻,突然笑了。 人家雄霸当爹的都不担心,他还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李杨身子一滑,从桥上滑入水潭中。 — 湖心小筑。 幽若背对着湖面,倚在栏轩处,望着屋檐上的“湖心小筑”四个字出神,这四个字是雄霸亲自提上去的,可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现在身在何处? 听说要和剑圣决斗? ……想着想着,幽若哀叹一声:“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首词现在听来,倒是应情应景了。 她没看到,一颗头颅从水中浮出,悄无声息的从她肩头后露出。 “想我了?” 这不正是她魂牵梦绕的“他”的声音嘛! 幽若不敢置信的转头,正好看到近在咫尺的李杨面孔。 李杨还冲她笑了笑,湿漉漉的头发淌着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她肩头,冰凉的湿意瞬间叫她清醒了。 是真的! 真的就是他! 幽若满心激动。 正当李杨以为幽若会激动的抱住自己,给自己一个热吻时,幽若却一把抓住他双肩,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将他从水里提起,摔在了湖心小筑的木质地板上。 “你这个混蛋,混蛋,大混蛋……”幽若大叫着,泪珠簌簌的滴落在李杨脸上。 她不断用粉拳捶打着李杨胸口,仿佛在发泄,又仿佛是疯了,可脸上却清楚挂着激动、喜悦的表情。 李杨就像一具人形沙袋,躺在地板上任她又打又踢。 渐渐地,幽若发泄完了,累了,无力的坐在李杨身上,唯独一双眼睛,还噙着泪珠,望着李杨,仿佛生怕一眨眼,眼前这个男人就会消失。 “你是死人吗?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幽若大声道,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全都滴在了李杨脸上。 李杨抿了抿嘴。 咸的。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幽若脸蛋上的泪水,柔声道:“对不起。” 闻言,幽若眼泪竟流得更厉害了,“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那天,那天……明明是我对不起你!” 李杨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只是继续去温柔的擦拭幽若的眼泪。 她流的越多,他擦的越多。 幽若泣道:“对不起,下回,下回我一定不会再跑了,如果那天我谨慎一点,那月饼……” “那月饼,说实话,真不怎么好吃。”李杨不在意的一声玩笑,揭过了这个话题。 幽若低着头,仿佛是无颜面对李杨,“芸娘她…” “芸娘已经死了。”李杨道。 幽若头低得更深了。 当李杨深陷在她们制造的危机中时,一个婢女挺身而出,而她,却在湖心小筑里锦衣玉食的活着。 这让她感到无比羞愧。 李杨轻轻将幽若拉入怀里,安慰道:“死了就是死了,但我们还活着。” 躺在李杨怀里,湿漉漉冰凉的衣服,却让幽若心里感到一阵阵温暖。 她静静躺了一会,突然说道:“你娶我吧。” “……”李杨懵了。 幽若抬起头,脸红红的看着李杨,“是你说的,只要我嫁了人,我就是属于我丈夫的,我爹再也管不着我,你带我走,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李杨清咳一声,“其实……我当然愿意娶你,可你爹不会同意。” “我爹?” 幽若撇撇嘴,“我已经到嫁人的年纪了,他还能关我一辈子?” “你不懂,我和你爹现在的关系不是……太友好。”李杨尽量用了一个比较“正能量”的形容词。 “什么意思?”幽若察觉到了不对。 李杨摸摸鼻子,当下便把雄霸这场鸿门宴告诉幽若了。 “你傻啊。” 幽若大叫着锤了一下李杨胸口,“明明知道我爹对你不怀好意,你还来天下会?” 李杨却道:“因为你在天下会。” 幽若心里顿时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撅着樱唇,小声嘟囔道:“笨蛋,你可以偷偷来嘛,以你的轻功,谁能拦得住你?” “我见我媳妇,为什么要偷偷来?”李杨调笑道。 “谁是你媳妇,不害臊。”幽若红着脸,小声道。 李杨笑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让我娶的?” “我说的,怎么样?”幽若明明羞得脸色涨红,却强撑着大声道,仿佛大小姐脾气又要发作了。 但没过一会儿,又唉声叹气道:“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其实你想出去也很容易。”李杨悠悠道。 “你有办法?快说。”幽若满脸希翼的催道。 李杨却扬起了脑袋,老神在在的摆起了大爷架子。 幽若几乎条件反射道:“我去给你端茶。” “不用。” 李杨抱着她不撒手,笑道:“端茶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可满足不了我。” “那你想怎么样?跟我还讲条件?”幽若大感委屈。 “跟你才要讲条件。” 李杨指了指自己脸颊,“来,亲一下就告诉你。” 闻言,幽若脸又红了,声如蚊蝇道:“你别闹了,快点告诉我吧。” 李杨叹道:“唉,亲我一下就这么为难吗?” 幽若咬着樱唇,红着脸,难以启齿。 “罢了。” 李杨大叹一声,却突然闪电般的扬起头,在幽若脸颊上亲了一下。 幽若婴宁一声,整个人竟失去力气般,软软倒在李杨怀里。 李杨得意的紧了紧怀抱。 “这回你该说了吧。”幽若弱弱的催道。 真没想到,平日里盛气凌人的大小姐,也会有这样的小女人一面。 “其实很简单,就是练武,只要你的武功高到能在湖心小筑、天下会来去自如,雄霸就算想关也关不住你。”李杨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练武?等我武功练到连我爹都抓不住我的境界,我都人老珠黄了。”幽若失望道。 “那可不一定。” 李杨笑着,从湿漉漉的袖筒里,掏出一粒鲜红色的异果…… “这是什么?”幽若好奇的问道,伸手拿过异果。 “血菩提。”李杨回道。 “这就是血菩提?”幽若吃惊道。 “你知道血菩提?”李杨不禁有些惊讶。 幽若白了他一眼,“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我虽然武功不行,但武林中的事情,知道的绝对比你多,就说血菩提。” 幽若看向血菩提,好像背课文似的朗声道:“传说血菩提只生长在极炎之地,据说是火麒麟的血滴在地上,才能长出的旷世异果,通体朱红,有重伤必治,无伤增功之效,江湖上只闻其名,未见其果……” “厉害厉害。”李杨配合的赞道。 “那是”幽若得意道,却没有吃下血菩提。 “如此宝物,得之不易,还是你留着吃吧。” 李杨又赞道:“真是好媳妇,还没过门就已经开始向着夫君了。” “你找打是不是?”幽若红着脸,故作生气道。 李杨柔声道:“快点吃了吧,我早已经吃过了。” “真的?” “当然。” 幽若这才吃下血菩提。 感受着内力凭空增长的快感,直到彻底结束,幽若才满脸回味道:“这种不用练功,内力瞬间暴涨的感觉太美妙了。” “还想再来一次吗?”李杨问道。 幽若叹道:“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我怎么敢奢” 她话还没有说完,李杨就像变魔术似的,手里又多了一颗血菩提。 “你……居然还有?”幽若不由吃惊道。 李杨笑了笑,将手里的血菩提递到她嘴边,“张嘴。” 幽若还处于吃惊中,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张开嘴了,等血菩提和两根手指一起滑入嘴里,她才反应过来。 但她顾不上害羞,因为内力再次增长了一截。 当增长结束时,还没等她开口,李杨手里又变出一颗血菩提。 “还有?”幽若震惊道。 李杨趁她说话时,将血菩提塞入她口中,临了,手指又占了一下便宜。 内力再次上涨,比起之前两次增幅很小,这回不等李杨有任何动作,幽若一把抓住他的手,将袖筒来回翻动。 “别找了,我就带了三颗,全都孝敬给我亲媳妇了。”李杨道。 他没有告诉幽若,这三颗血菩提本是他用来防备雄霸的。 “谁是你亲媳妇。”幽若嘟囔一句,嘴角却不自主的扬起,露出幸福的笑容。 李杨掐了掐她的脸蛋,“记住,最近要勤练武,你内力刚刚暴增,趁热打铁,用不了几个月,武功上也一定能取得巨大进步,你也不用练其他的,就练风神腿,到时,你虽然不能对抗你爹,但想跑出天下会绝对不难。” “嗯。”幽若重重的点头道。 想想江湖上,多少人为了武功能提升一点儿绞尽脑汁,甚至不惜血肉相残,而李杨却能将三颗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血菩提给自己,一想到这里,幽若心里便感动至极,整个人温顺的趴在李杨怀里,“今晚就别走了,好吗?” 难道是要上垒了吗? 李杨刚想到这,就听幽若道:“老规矩,你睡地铺,我睡床。” “……”李杨。 这破规矩…… 他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第九十八章刺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以到了晚上,李杨没有躺在地铺上,而是躺在床上。 “你……还不去打地铺?” 幽若紧呡嘴唇,脸色殷红,本来她是想呵斥李杨,可话一出口,却显得软绵无力,反倒有股撩人的意思。 “是。”李杨很听话的从床上下来,却没有去打地铺,而是直直朝幽若走了过去。 随着他距离越近,幽若心头犹如有一头小鹿乱撞,“你,你想干吗?” 李杨坏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干吗?” 幽若完全没有了大小姐该有的脾气,不敢看李杨,垂头紧紧揪着衣角,“你别乱来,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这里四面环水,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知道。”李杨一边笑着,一边朝幽若走过去。 同时一挥手,挥出一道劲风,扑灭了灯台上的烛火。 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幽若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更厉害了,她甚至都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一种声音比她的心跳声更加清楚。 那就是李杨的脚步声。 “踏踏……”一步一步的,在黑暗中,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定在原地,想跑却又挪不开脚。 李杨走近了,抓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在她手心上勾了勾。 起初,幽若觉得很痒,几乎忍不住想倒入李杨怀里。 可当察觉到李杨是在她手心写字后,便立刻警觉起来了。 “小心,外面有人,很多。”这是李杨写的字。 原来刚才都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幽若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失望。 现在可不是失望的时候。 她立刻抓住李杨的手,在他手心写道:“怎么办?” “我带你冲到对岸,你去找你爹,我先拦住他们。” “不要。” “放心,以我的武功,能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好吧。” 幽若显然也明白自己是累赘,很配合的让李杨抱起。 屋外。 一个个黑色夜行衣打扮的人,撩开面罩,嘴里咬着短刀,泡在湖心小筑四周的水里,将湖心小筑团团围住。 就连湖心小筑正下方的水下,都潜伏着一道道黑影,虽然瞧不出他们武功高低,但看他们潜伏在水里气定神闲的样子,足见他们的水下功夫皆是一流。 忍耐功夫也是一流。 他们在等,等最佳的出手时机。 这时,安静的湖心小筑内,门却“轰”的一声飞了出去。 不好! 目标要跑! 行动! 这些人也顾不得暴露了,立刻采取行动。 他们没有说话,几个眼神便传递出讯息。 “噗噗噗噗噗……”一道道湿漉漉的黑影从水中窜出,落在湖心小筑上,因为已经暴露了,他们没有再隐藏脚步声,而是要把力气全都用在刺杀上。 他们足有五十人,嘴里的短刀已经握在了手里,齐齐掩杀入屋内。 屋内却没有半个人影。 “人呢?” 其中三条黑影行动迅速的翻过床头、床底、桌底、屏风、房梁等一切能藏人的地方,确定屋内没人。 “不好,中计了。” 五十道黑影连忙掉头冲出湖心小筑,望向湖面。 月光下,那块一开始飞出去的门板,此刻正漂在水面上,犹如木筏般,载着两道身影,向对岸划去。 “该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看的很清楚,门板上明明没有人。”其中一人不解的问道。 “这还要问吗?他们一定是躲在门板下面,加上我们注意力都在屋内,现在又是黑夜影响了视线……” “少说废话,追!” 他们又再次跳回到了水中。 论武功,他们每一个都不是李杨的对手,但是论水下功夫,十个李杨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们任何一个,没一会功夫,竟快要追上李杨了。 “别担心。”李杨朝怀里的幽若一笑,右脚狠狠跺了一下门板。 门板“嘭”的一声四分五裂,一根根裂掉的断木,犹如一支支弩箭四射向水里,朝那些已经游过来的杀手们射去。 “咕咚” “咕咚” “咕咚” ……没有惨叫声。 因为凡是被断木射中的人,下意识刚要发出惨叫时,湖水便会灌入他们口中,彻底淹没他们的声音和生命。 残酷的水下环境,让他们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朵朵血花在水中爆开,但又马上被水冲散,转眼功夫,水面上便浮出了十二具尸体。 余下的三十八名杀手,依旧悍不畏死的朝李杨游去。 再看李杨,脚下竟还踩着一根独木。 这根独木还没有一个板凳大,李杨抱着幽若踩在上面,竟没有沉没,两人就像是载着独木的两根羽毛,向对岸划去。 李杨没有船桨,也没有划水,内力从足下涌泉穴一喷,这根独木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很快便到了对岸。 放下幽若。 “去找你爹。” “嗯,你小心点。” 幽若留下一个担心的眼神,便运足内力朝天下第一楼跑去了。 一边跑,一边大叫。 “来人呐,有刺客……” “刺客?” “在哪?” “小姐,你没事吧?” ……四周守卫的弟子闻风而动,立刻点起火把,朝这边聚集过来。 岸边。 李杨对着水面站定,看着一道道黑影从水里跳出,迅速的组成阵型,相互配合,步伐统一,将自己团团围住。 这些人,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团队。 李杨看着他们默契的配合,心底暗暗计算着,嘴上却道:“看见你们我才发现,原来我在江湖上有这么多仇家。” 没人和李杨说话。 他们的眼神全都死死锁定着李杨,脚下整齐划一的向李杨逼近,刀尖也在整齐划一的朝李杨逼近,脚下的动作,手上的刀,他们整齐的简直就像是一个人。 这样一来,李杨只要一动,不论攻哪一面,其他几面的人,就会趁机展开攻击,三百六十度,只要有一点顾及不到,就会被短刀刺中。 换做以前的李杨,还真难以对付。 并且这些杀手,显然是要同一时间内,将二十八柄短刀同时刺入李杨体内。 而其余十把短刀则藏在后面,只要前面的包围圈出现一丝漏洞,就会迅速补上,绝对不给李杨任何一丝,逃出这套围杀阵型的机会。 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当包围圈缩小到,只差一步就能刺中李杨时,杀手人群中陡然响起一声: “杀!” 这一声代表杀手们将要迈出最后一步,完成这套围杀阵型的最后一击,杀死李杨。 而李杨听到这一声,却是眼前一亮。 第九十九章城府 就是你! 对李杨而言,摆脱危险并不难。 但他想要的,可不止是摆脱危险那么简单。 一直不动的他,突然动了,这一动,速度远在众杀手之上,人影一晃,直奔刚才下命令的杀手而去。 这名杀手一惊,立刻侧身,躲入其他杀手身后。 而周围的短刀也迅速补了过来,犹如一簇簇刀丛,要将李杨扎成蜂窝煤。 李杨竟不闪不避,直接冲了过去。 众杀手只感觉面前刮过一阵旋风,随后便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短刀弯的弯、折的折、震落的震落…… 这人的身体竟刀枪不入?! 这还怎么打? 众杀手惊骇之时,李杨已经穿过了他们的包围圈,抓住了那名发号施令的杀手,刚要点住他穴道时 “别动。” 黑夜中,一道同样一身夜行衣打扮的杀手,从不远处的拱门后走出来,手里抓着幽若,短刀横在幽若喉间。 “再动,我就杀了她。”杀手沙哑的声音,透出冰冷的杀气。 幽若怎么会被抓住? 李杨已经无心多想,看着劫持幽若的杀手,“她是雄霸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儿,你想杀就杀吧。” 杀手不为所动,冷道:“别想框我,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和她的事情,你会舍得她死?” 李杨耸耸肩,“那你就杀杀看?我认识的女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幽若只是其中之一,正好我最近有点嫌她烦。” “你敢嫌我烦?” 杀手还没说话,幽若却先怒吼一声,整个人竟不管不顾的冲向李杨,仿佛一头发怒要将李杨咬死的母狮子。 杀手显然没想到身为人质的幽若竟敢这么做,一个反应不及,幽若就已经挣脱了他,要朝李杨跑过去。 杀手经验丰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短刀下意识便要去割幽若的喉。 谁知这时,向前跑的幽若,突然向后踢了一脚,正中杀手裆部。 那一瞬间,李杨似乎听到了打鸡蛋壳的声音…… 杀手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强烈的痛感让他的身体麻痹了,僵硬的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短刀也没能顺利的割开幽若喉咙,只是在倒下去的过程中,划破了幽若的肩头,带起了一道血线。 幽若只是闷哼一声,再次出脚,踢飞了杀手的短刀,然后再一脚,狠狠踏在杀手胸膛上。 杀手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幽若这才转头看向李杨,手捂着肩头,鲜血染红了肩头和手,狼狈的她,此刻却朝李杨露出了得意的笑。 李杨一挑大拇指,“干得漂亮。” “那是,你当我那三颗血菩提是白吃的嘛。”幽若得意道。 要不是她今天功力大涨,就算再机智,也不可能就这么两三下,便制服一个已经抓住自己的杀手。 李杨抓着杀手们的老大,看着其余的杀手,“你们还要打吗?” 杀手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群龙无首的他们,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这时,一道怒喝声从远处传来。 “谁敢在天下会撒野?” --雄霸! 杀手们俱是一惊,然后就像老鼠看了猫似的,丝毫不顾被李杨抓住的老大,纵身跳入水中,潜水而逃了。 “你快抓住他们。”幽若跑到河边,冲李杨急道。 李杨摇头,“入了水,恐怕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老大在我们手里,日后还怕报不了这个仇?” “说的也是。”幽若点点头。 “对了,你刚才去找你爹,怎么会被杀手抓住?”李杨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连幽若自己都是一脸迷糊:“本来我已经到天下第一楼了,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道黑影把我打晕,那人武功奇高,但下手很轻,所以我很快就醒了,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杀手手里。” 神秘高手? 李杨皱了皱眉。 如果真有这样的神秘高手,为什么不直接参与刺杀,这样刺杀几率岂不是更大? 既然抓住了幽若,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要挟,反而让武功更低的手下来?以至于让幽若有了逃脱的机会。 这神秘高手,显然不想和自己正面交锋,甚至都不愿意露面。 这人是谁? ……李杨正想着,雄霸已经过来了,担心的去看向幽若。 “爹,我没事。” “还说没事,这肩头,这血……你们都聋了不成?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来?还不快带小姐去治伤?请最好的大夫……”雄霸冲姗姗来迟的天下会弟子怒喝道。 幽若站在雄霸身后,暗暗朝李杨吐了吐小舌头。 李杨暗暗挥手,示意她先下去治伤。 幽若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下去治伤了。 岸边只留下李杨和雄霸,以及被抓住的、晕倒的两名杀手。 其余天下会弟子,则是划船去追逃走的杀手了。 “这件事真要谢谢你,不然,老夫这宝贝女儿,可就要遭到这帮歹人的毒手了。”雄霸感谢道。 “雄帮主客气了。”李杨回道。 雄霸看向那名还清醒着的杀手,也就是李杨抓住的杀手首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为何要杀老夫女儿?” 看着雄霸,杀手面露惊恐,似乎是被激发出了凶性,大声道:“谁要杀你女儿,我们的目标是他。” 杀手一指李杨。 “我又哪里惹到你们了?”李杨问道。 杀手恶狠狠的看着李杨,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然后驴唇不对马嘴的高呼一声“誓死捍卫无双城”,突兀的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雄霸连忙去检查,“咬舌自尽了。” 重新站起来,雄霸叹道:“原来此事是无双城做的。” “无双城么……”李杨嘴里呢喃一声。 “不错。” 雄霸点头道:“无双城虽毁,但余孽尚存,你先杀独孤一方,再又杀了剑圣,无双城的余孽自然恨你入骨。 只是老夫没想到,这些余孽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势力,甚至还有能力潜入天下会行刺,你放心,此事既然发生在天下会,老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明日老夫便下通缉令,誓要将这帮无双城余孽一网打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杨问道。 雄霸脸上出现难色,“只不过茫茫人海,想要找出这帮余孽谈何容易?若是能得到你的帮助,此事一定能事半功倍,听说无双城有个叫独孤梦的,与你关系颇” 不等他说完,李杨抢着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天知道她去了哪里。” “是这样吗?”雄霸似信非信的看着李杨。 “当然。” 李杨恨恨道:“我说独孤梦怎么突然消失了,居然连决战之日,剑圣死了都没出现,原来是在策划刺杀我,真是用心歹毒,今后别让我抓到她,否则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雄霸赞同道:“所谓最毒妇人心,你能这么想是对的。” 李杨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他只是拱了拱手,道:“刚才一翻激战,我也累了,就先行告退了。” “慢走。” 看着李杨一路施展轻功,从水面掠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淡出视线,雄霸才转头看向地上那个,被幽若踢晕的杀手,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一群没用的废物……” 第一百章你想怎么死 天下第一楼密室。 昏暗的烛光,将地上跪着的几十道身影拉长。 “没用的废物,养你们这么多年,居然一点用都派不上,最起码击伤霍继潜一二也是好的,尤其是你。” 雄霸一指跪在最前头的黑衣人,“老夫都亲自出手,将幽若交给你了,你,你居然……失败了不说,让幽若挣脱了不说,居然还伤了幽若,老夫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嗯?你好大的狗胆!” 这黑衣人,正是之前被幽若踢晕的杀手,颤抖着身体,正要抬头解释,却已经被盛怒的雄霸一掌打死。 其余杀手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足足过了好一会。 “帮主请息怒。”在雄霸身旁站着的一对双胞胎姐妹,穿着同样的衣服,手里都拿着一样的布偶,连说话都是一起开口。 正是天池十二煞之首--童皇。 “娃娃,你有何话说?”雄霸头也不回道。 “帮主,这些杀手都是我们天池十二煞亲自训练十几年,才调教出的精英,他们每人的武功都在幽若小姐之上,却被幽若小姐轻易挣脱,我看,并非是属下们办事不利,而是幽若小姐武功突飞猛进,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我们措手不及这才失手。” “此事老夫已经问过幽若,没想到,霍继潜居然会把血菩提这等宝物给幽若吃。“雄霸显然已经从幽若身上了解过情况了。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幽若也没有瞒雄霸,甚至还在雄霸面前,大肆宣扬了一翻李杨的大方无私。 “帮主,既然行刺失败,是否要走第二步,引爆埋在翠娴阁下的火药?”娃娃请示道。 雄霸摇头道:“不必了,现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霍继潜做客天下会,如果说是无双城行刺,尚且能够叫人信服,可如果说有人能在天下会埋下那么多火药,而天下会却没有一丝察觉,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难道就这么白白放过这次机会?”娃娃有些不甘心道。 “机会……有的是,哈哈……”雄霸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不知想到什么,竟得意的大笑起来。 — 翌日。 李杨在雄霸的盛情挽留下,坐上雄霸准备的马车,离开了天下会。 来的时候,他是一人。 走的时候,却是两人。 那人当然不是幽若。 雄霸都没有让幽若露面,而她本人,则因为内力暴增,虽然依旧窝在湖心小筑,却憋着一股劲勤练武功,准备按照李杨的办法,尽早练到可以逃出天下会的境界。 马车内。 “小蝶,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当丫鬟?”李阳闲聊道。 坐在对面的小蝶,正是昨日雄霸送给李阳的美婢,她垂头道:“奴婢家里穷,父母为了减轻负担,便把奴婢卖了,昨天。” 说道昨天,小蝶抬起头,感激的看向李杨,感激的话还没出口,马车突然急停,小蝶措手不及,低呼一声,不小心倒入了李杨怀里。 “你没事吧?”李杨稳稳坐着,低头笑看怀里的小蝶。 “没事。”小蝶满脸通红的回到原位,不敢再看李杨。 “来者何人?天下会的马车也敢拦?”赶车的天下会弟子大喝道。 “凭你一个赶车的,也敢和本公子大呼小叫,快让开,不然,别怪我本公子的宝剑不长眼。” “老爷,外面出事了。”小蝶担心道。 “没事,我去看看。” 李杨掀开帘子,走出马车,“嚯,这么多人。” 只见马车前站着十六人,还有一名骑着白马的青年。 “你们是?”李杨问道。 “玉面神剑柳长空。”骑着白马的青年高声道。 “陇西剑客张安。” “金钱豹李元。” “快手王跃生。” ……眼前就像炸锅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绰号加名字蹦出。 李杨有些不耐道:“你们拦住我做什么?” 这回声音终于统一了。 “听闻霍大侠剑法高超,我等特来讨教。” “噢,原来是想和我比武。”李杨恍然道,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击败剑圣后,他的名头传遍江湖,自然就免不了被那些渴望一步登天,一战成名的人上门挑战。 李杨可不想被声名所累,正想办法一劳永逸时,前面的大路上,走来一名不修边幅的魁梧男人。 “就是你。”男人拎着一把刀,一上来,眼神便锁定住李杨。 “你也是来挑战我的?”李杨问道。 “挑战?可笑。” 男人不屑道:“除了天下第一,还有谁配让我挑战?” “我呸。”李杨还没说完,那些挑战者却看不过去了。 “还天下第一?” “本公子就是天下第一,先来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妄的家伙。” 不等玉面神剑柳长空拔剑,男人一个眼神瞪过去,刀竟然和眼神同步,只见刀光一闪,柳长空的人头便已经高高飞起,鲜血洒了一地,而他座下的白马,仍毫无察觉的立在原地,似乎都没察觉到主人已经死了。 好快的刀! 好狠的刀! “你们想怎么死?”男人不屑的看向其余挑战者。 陇西剑客张安、金钱豹李元、快手王跃生等人,刚才还叫得最凶,现在竟齐齐掉头,跑了。 “哈哈,一群鼠辈。”男人发出如雷般的大笑声。 李杨一直安静的看着,没有打扰。 有人帮他赶走了这帮麻烦的挑战者,他当然不会打扰。 男人笑完后,看向李杨,“拔剑。” “你刚才说只有天下第一才配你挑战,我不是天下第一。”李杨不想打,所以很没出息的拒绝了。 “我也没说要挑战你。”男人道。 “那你还要我拔剑?”李杨问道。 “那是因为我三天前看了你和剑圣的决战,偶有灵感,现在,我想再看看当日剑圣用的剑法。”男人坦言道。 “你用的是刀,何必要看剑?”李杨强调道。 “你这小子,废话忒多,刀法剑法,本就相通,老子从剑法中获得灵感有何不可?少废话,看刀。” 看李杨不出手,男人终于不耐烦了。 原地不动,刀狠狠一劈,便生出一道巨大的刀气,横在马车头顶,连带着马车上的李杨、赶车的天下会弟子、车内的小蝶都在这道刀气的攻击范围之内。 “无冤无仇,太狠了吧?”李杨竟依然站在马车上,冷声道。 “就是要你出剑!” 男人毫不留情,刀气顺势劈下,要将李杨、马车、赶车的天下会弟子、车内的小蝶全都一刀两断。 李杨面色更冷,耀眼的剑气爆射而出。 他终于出剑了。 但他手上并没有剑。 可他整个人,却堪比一柄绝世宝剑。 因为剑二十二使他早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人即剑,剑即人的境界。 在男人的刀气落下之前,在李杨爆发出的剑气中心,突然奔出九道李杨的身影,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柄利剑,刺向男人。 “小小幻术,看我如何破你!”男人刀刃一转,刀气凝而不散,由劈砍变为横砍,要一刀砍翻九道身影。 这样一来,不论是幻影还是真身,都难逃一死。 这时,李杨化作的九道身影突然加速,在刀气之下,来回交叉而过,人影幢幢间,响起一阵“铛铛”之声。 片刻。 “蓬” 刀气竟然如镜子般碎了。 男人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此刻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在高手眼里,这就是致命的空档。 他立刻飞身后退。 却来不及了。 九道激烈的破空声响起,等男人反应过来时,九支化作实质的剑气,已经横在了他额头、喉间、后脑、太阳穴等九处致命要害上。 “你输了。”李杨淡漠道。 男人九处要害被制,全身稍动一下,就会被剑气刺死,他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 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嘴里也震惊道:“这……居然不是幻术?” 他的身体,能清楚感到九道剑气顶住要害的硬度,那分明都是实体,而且到现在,还没有要消散的迹象。 人,怎么可能分成九个? “你……难不成是妖怪?”男人骇然道。 李杨嘴角扯出一丝讥笑,没有回答,九道身影化作九道光影消散,原地只剩下一个,依旧用剑气指着男人心口。 看着剑二十二撤去的过程,男人却突然灵光一闪,脱口惊道:“难道说……是剑气幻化成的人形?!” 李杨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你倒是挺有眼力。” 闻言,男人更加确定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能,世上居然有人,能将剑气练出人形的地步?” 这算什么? 出神入化! 剑道之极致! 男人觉得这些赞誉都不足以形容,或许可以用技近乎于道来形容。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李杨突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当初他也摸到了剑二十二的一点皮毛,甚至用名不经传推演出了剑二十二的大致轮廓,于是便以为,剑二十二是用速度和剑光制造幻影,可当看到剑二十二的剑谱后,才发现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幼稚。 他的确是模仿出了剑二十二的样子,可比起剑二十二,用剑气化形的剑道之术,充其量只能算是小聪明。 于是,在得到剑二十二剑谱后,他便彻底舍弃了过去的小聪明,利用金手指学会了这一招。 唯一可惜的是,剑谱上只有剑二十二,没有剑二十三。 李杨到现在都忘不了剑二十三的惊世一击。 唏嘘过后,视线重新回到男人身上,李杨突然问道:“你想怎么死?” 这话可真耳熟! 不正是刚才,男人吓唬那些挑战者时说的话嘛。 这是讽刺吗? 男人冷哼道:“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快点动手吧。” 李杨却摇了摇头。 他本就没有杀心,现在再看到男人这么有骨气,更是连戏弄的兴趣都没有了。 “你走吧。”李杨收起剑气,转身朝马车走回。 男人却还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当真不杀我?” 李杨没有说话,也没回头,已经上了马车。 男人冷道:“妇人之人,像你这种人,肯定活不长。” “但一定活得最舒服。”李杨站在马车上,开口道。 “舒服有个屁用。”男人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终于转身走了。 李杨低头,掀开帘子,刚要进入车厢,脑中突然蹦出一句。 “嗨,老李。” 是系统白! 离上次出现还不到半个月,这次系统白出现,又是为了什么事? “嘘,别说话,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系统果然有事。 李杨凝神倾听。 系统白郑重其事道:“你想怎么死?” “……”李杨。 第一百零一章最大的小偷 你想怎么死! 听到这话,李杨吓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 自从上次系统白向他透露出武道知识的事情后,李杨还以为两人关系已经进入了蜜月期,现在看来,似乎是死期。 “嘘,别说话,找个地方躺好,咱们老地方见。”系统白的语气不含一丝杀气,如往常一样熟络。 这让李杨感到疑惑。 这位不靠谱的主神,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是不是开玩笑,见过系统白就知道了。 李杨进入马车内,躺了下来,在马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前行声中,意识再次来到了主神空间。 按理说他在听到主神要他死的事情后,应该逃走才对。 可问题是:逃得掉吗? 答案显而易见。 系统空间内。 系统白早已在石椅上坐着了,看到李杨后,脸上表情依旧和以前一样的热情。 “来来来,坐。” 李杨可没心情坐,走了过去,站在系统白对面,“你要杀我?” “当然不是。” 系统白摇头道:“咱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杀你。” 李杨疑惑道:“那你刚才?” 系统白摆摆手,道:“我刚才说的也没错,你的确是该死了,但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要自杀。” 李杨脸上忍不住露出古怪之色,“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 “所以我才来找你。” 系统白理所当然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自杀,这不,特意来找你,就是想劝你自杀,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李杨觉得这大哥早上可能吃错药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让你自杀?”系统白问道。 李杨点点头。 这的确是他要问的问题,既然系统白主动提出,他也乐得做个听众。 “唉,我也不想让你死,到目前为止,你做的都还不错,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坚持到最后,可没办法,谁让你快被发现了呢。”系统叹息道。 “发现?我被谁发现?”李杨奇怪的问道。 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难道神还有害怕的人? 事实证明,有! “你快被这个世界发现了。”系统白道。 “这个世界?” “对,就是这个风云世界。” “听你这口气,这个风云世界,难道还有意识?”李杨皱眉问道。 “不,没有意识,但他有自己运行的一套规则。” 系统白解释道:“你可以将风云世界,当做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他没有意识,但体内却有无数深奥玄妙的规则,在正常情况下,这些规则会维系世界万物的运行发展,可一旦察觉到入侵者后,便会成为抵御入侵者的防御手段。” “入侵者……”李杨抓到了关键词,然后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说的是我吧?” “当然,难道还是我?”系统白理所当然道。 闻言,李杨心中嗤笑了一声。 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只是个马前卒而已。 李杨自然不会傻到把心里话说出来,而且他也没有愤怒,因为早在他第一天见到系统白时,便已经有了觉悟。 还是那句话,人,最可怕的就是失去利用价值。 “当然了,说是入侵者太过夸张。” 系统白仿佛是在粉饰李杨,但李杨听来,更像是在粉饰他自己。 “如果将风云世界比喻成一个巨大宝库,里面的世界规则就是财富,我把你悄悄的送进去,你就相当是一个……嗯。” 系统白仿佛是在斟酌,该用什么词形容李杨更好听一些。 “小偷。”李杨主动给出了一个词汇。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们偷什么了?我们什么也没偷。” 系统白辩道:“我们只是悄无声息的潜进去,看一看,学一学,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功成身退而已。” 说的多好听啊! 适当的时机,说白了,就是在被发现的时候。 功成身退,就是逃跑。 李杨没有去点破,反而得出一个结论。 系统白这个神,显然没有他想象中的无所不能,不然,现在也就没必要跑路了。 “可我为什么要自杀?”这是李杨想不通的。 “你总不能带着霍继潜的身体离开吧。”系统道。 李杨似有所悟,“你让我自杀,是想杀死这具身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系统白赞道。 李杨又问道:“如果这具身体死了,那我呢?” “你不用担心,到时我会把你的灵魂带回系统空间,就像现在这样。”系统白信誓旦旦道。 李杨明白了。 说来说去,系统白想要杀的,是霍继潜,而非自己。 这让他松了口气。 又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让这具身体死亡?把我灵魂带走不就完了嘛。” “这具身体必须死,你想想看,一个武功二三流的货色,脑子里突然多了一堆神功秘籍,他会怎么样?没人知道他会怎么样?或许他的命运会就此改写,或许他会影响到身边人的命运,乃至更多的人,甚至连这个世界都会发生改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为避免发生不可控的后果,我们走后,要尽量保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而像杀人这种小事,还是由你自己动手吧。” 杀人还是小事? 而且还是自杀? 对神来说,应该是吧。 李杨没有纠结,了解过后,更关心的还是自己,“那我什么时候自杀?”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说这种话。 “一个月。” “这么久?”李杨诧异道。 既然逃跑,不是应该越快越好嘛。 系统白强调道:“你是快被发现,不是已经被发现。” “也就是说,还没被发现。”李杨神情一动。 “千万不要抱侥幸心理。” 系统白看到他的神情变化,警告道:“如果不是我的干扰,你昨天就该被发现,而我的干扰最多只能持续一个月,时间一久,恐怕连我都会被发现。” 闻言,李杨也不抱任何侥幸心理了,并且注意到一个关键词。 昨天! “你说我昨天就该被发现,昨天,我是在天下会……泥菩萨。”李杨立刻便联想到了泥菩萨身上。 只因为泥菩萨死的太诡异了,他一直怀疑这事是系统白做的。 系统白直接承认道:“没错,你就是在被泥菩萨看相时被发现的,幸好我及时察觉杀死了他,不然,你当场就要露馅。”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李杨不由问道。 系统白吐出一个字:“命。” “命?” 系统白解释道:“命也是规则的一种,而有些人,则能以玄学易算之类的能力算命,在风云世界内,泥菩萨就是这种人,他虽然没能看出你的命,却算出了霍继潜的命,而霍继潜的命,早就该死了。” “这说明我命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李杨道。 系统白摇摇头,“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毛病,自以为是,所以才会有什么人定胜天的蠢话,在真正规则体系健全的世界,每个人的命都是早已注定,无法更改,就这么说吧,连人的命都是世界给的,又能凭什么改命?而你,却改变了霍继潜既定的命运,这叫什么?这叫逆天改命,你还觉得这事不大吗?” 李杨似懂非懂,“我就不明白了,连泥菩萨都能算出霍继潜的命,风云世界居然一直都没发现我。” “你当世界闲得没事,成天就关注你一个人?世界很忙的,别说你一个,连人类,甚至万物生灵都是一概漠视。 何况,人类本就是世界规则体系中的一份子,俗话说家贼难防就是这个道理了,而且风云世界没有自我意识,就算有,也总有一线……算了,以你现在的境界,跟你说什么世界、规则、命数这类深奥的话题,你也听不懂。 你只要记住,别被人发现异常、或是自己二逼呵呵冲老天大喊“我是穿越者,我要逆天”之类的蠢话……总之,一句话,no作no戴。” 李杨很庆幸自己是个现代人,不然,哪个古人能听懂系统白那一口,连发音都不标准的网络用语。 “好了,言归正传。”系统白拍拍手,就像课堂里敲黑板,让学生们安静下来,要正式开始讲课的老师。 看来,还有事! 李杨做出洗耳恭听状。 系统白兴致勃勃道:“现在我们就研究一下,到时候你该怎么死?来来来,我给你列了几条,自缢、跳崖、服毒、撞墙、挑衅系统黑……你看看喜欢哪一个,直说,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李杨。 他突然感觉好独孤。 因为这世上,恐怕没人能体会到,他现在面对系统白这么一个神的感受。 系统白仍在滔滔不绝,“反正你也只剩一个月的命了,这一个月也别闲着,放手去大干一场吧,按照剧情,再有七天绝世好剑也该出来了,去把绝世好剑弄到手,还有凌云窟黄帝墓里的龙脉,对了,还有黄帝的尸骨、以及他手中的剑,前两天,本大神追剧看到黄帝尸骨和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尸骨和剑一定也是难得的宝物。 好好干,等你把这些宝物都弄来时,我给你额外奖励。” “奖励?”系统白说的那一堆,李杨似乎只听到了这个词。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得到这些东西后,通过金手指充值的方式就可以交给我了。”系统白话题一转,重点又回到这些宝物上了。 然后就着这个重点,再三叮嘱过后,李杨便从主神空间消失了。 回到马车内。 李杨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头,正枕在小蝶修长紧致的大腿上,温软舒适。 “我怎么睡在你腿上了?”李杨问道,却没起身。 小蝶红着脸,羞道:“奴婢看老爷睡得难受,便自作主张……” 她越说越是小声,后面的话根本听不清,但是少女的无限娇羞之色,却是能清楚的看到。 “马车怎么停了?”李杨发现马车一动不动,问道。 “已经到老爷府前了,看您睡得香,那名天下会的弟子不敢打扰,自行回天下会复命了。” “噢。”李杨依旧没起身,甚至脑袋还往里蹭了蹭,以更舒服更亲密的姿势躺在小蝶腿上。 “小蝶,如果你只剩一个月可以活,会去干什么?”李杨突然问道。 小蝶羞红的脸上露出几分紧张,“您……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在想,如果我只剩一个月可以活,会去干什么?所以现在很好奇,想知道你会怎么做。”李杨道。 小蝶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羞涩的样子,瞄了李杨一眼,“如果只剩一个月可以活,奴婢会尽到自己的本分,好好的伺候您,奴婢还想告诉您,当日您从天下会救了我,奴婢是有多么的感激,如果,如果……呀!” 她话还没说完,李杨突然起身,抱起了她,下了马车,向院中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蝶变 月光皎洁,夜色迷人。 一道黑影从高高的墙头跃下,朝李杨的房间走去。 这人并没有穿夜行衣,一身女儿装。 显然,她是女孩。 很漂亮的女孩。 别看女孩是从墙头上跳下来的,却在院中大摇大摆的走着,没有半点隐藏行迹的样子,似乎还巴不得李杨能发现自己。 可惜,今晚的李杨特别迟钝,她都走到了屋门口,李杨还没有发现她。 屋里屋外都十分安静。 她的心却静不下来。 看着眼前的屋门,她心里陷入纠结。 要不要敲门? 李杨既然没发现自己,肯定是已经睡熟了,自己半夜来访,本就失礼,再把人从梦中惊醒,是不是太失礼? 现在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关系,但却不想给李杨留下坏印象。 可她的确有要紧的事要说。 怎么办? 要不,悄悄的看一眼,如果他睡熟了,就等明日在说,如果他还没睡熟,就故意发出点声音,让他发现…… 这本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可在少女的心理下,却变得如此复杂。 于是女孩轻轻捅破窗纸,向内瞧去,这一瞧,什么少女心理全都吓飞了。 屋内。 一道黑影站在李杨床头,双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就在李杨头上,无声无息的刺了下去。 “住手。”一声急怒从门外响起。 紧接着屋门“咣当”一声被踹开,门外的女孩拔剑冲了过来。 屋内的黑影一惊,眼看剑要刺中自己后心,再也顾不得暗杀李杨了,身子一旋,手里的匕首迎了上去。 “铛” 匕首与剑相击,火星四溅,照亮了拿剑女孩的脸,虽然只有一刹那,但也可以看清,她是独孤梦。 独孤梦感觉到匕首上的力道不轻,心知对方武功不低,立刻剑锋一转,使出了自小学习的无双剑法。 这套剑法能成为无双城代代相传的剑法之一,自然威力不俗,而黑影虽然武功不低,却显然没什么绝技,再加上身体不适,十招之后便明显处于下风,再过十招,肩头已经中了一剑。 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 黑影急中生智,匕首一甩,竟再次朝床上的李杨射去。 独孤梦连忙跃过去,剑尖一挑,将匕首磕飞,再回头,却发现那黑影已经冲出屋门,朝院外逃去。 “哪里逃!”独孤梦娇喝一声,立刻追上去。 “别追了。”屋内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独孤梦顿时停住。 是李杨。 独孤梦不由转头看向床上。 只见刚才还睡得像一头死猪的李杨,现在竟然坐了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独孤梦吃惊道。 “请不要用这种活见鬼的眼神看我,我又没死。”李杨摆摆手道。 “可你刚才……你刚才是装的?” 独孤梦终于明白了,却气道:“你这家伙,害我虚惊一场。” 李杨自然知道现在解释再多也是多余,只是连连道歉。 “哼。”独孤梦哼了一声,便要出门而去。 “干吗去?”李杨问道。 “帮你去抓杀手,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手逃走?”独孤梦理所当然道。 “逃就逃了吧,你现在追也追不上了。”李杨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独孤梦却道:“我刺伤了他,就算止血,也不可能一滴都不流,而且这么短时间内,她急于逃命,根本没有时间清理脚印,我只要顺着脚印就能追到。” 独孤梦显得有些急躁。 因为刚才闹了个笑话,让她有些难以面对李杨,同时也对杀手气愤难平,所以说完就直接追了出去。 “等等,我知道……杀手是谁?”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对面,李杨的声音就像卡带了似的。 收回眼神。 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 本应该睡在他身边的小蝶,不见了。 然后屋内就冒出来一个杀手。 杀手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 李杨叹了一口气,下了床,拿起外衣,向独孤梦追去。 他不知道小蝶有没有外援,如果有,追过去的独孤梦可就有危险了。 就像独孤梦说的,小蝶果然没有时间清理脚印。 独孤梦也没有时间清理脚印。 所以,李杨顺着两人的脚印,很轻松的追到了一座小树林。 林内。 独孤梦已经被点住穴道,躺在地上,距离小蝶只有两步距离,小蝶则站在一对双胞胎姐妹身后,这对双胞胎姐妹,正是童皇。 “属下幸不辱命,成功拿到血菩提。”小蝶身后背着一个简陋的布袋,绑得很紧,连肩头的衣服都被独孤梦刺破了,这布袋都没从她身上掉下来。 将布袋递给娃娃。 娃娃两人打开布袋一看,整整小半袋子的血菩提,吓了她们一跳。 “这么多?” “属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小蝶到现在也是一脸吃惊。 娃娃笑道:“雄霸料定霍继潜能给幽若三颗血菩提,手里肯定还有更多,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那霍继潜也是个有武功没脑子的蠢蛋,一招苦肉计加美人计,这才刚离开天下会,居然就成功了。” “是啊,属下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在回去的马车上,要不是属下还没找到血菩提,当时就有机会杀死霍继潜。”小蝶在身后得意道。 娃娃两人对视一眼,转过身,笑道:“你做得很不错。” “谢首领夸” 小蝶话还没说完,娃娃两人突然朝她打了一掌。 小蝶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一招,被打飞了足足两丈远,跌在地上,身体痛苦的扭曲了几下便死了。 临死时,一双眼神还不敢置信的盯着娃娃两人。 她实在不明白,就算自己没能成功杀死李杨,却成功拿到了血菩提,而且是这么多的血菩提,绝对算得上大功一件,为什么不奖反杀? 娃娃两人对视一眼。 “这么多的血菩提,足以让我们姐妹功力大增,可回去怎么和雄霸交代呢?” “就说小蝶任务失败,没能杀死霍继潜,也没能偷到血菩提,最后还被霍继潜杀了。” “最好连小蝶的尸体也毁掉,彻底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可雄霸一定会很生气。” “我们正好可以拿独孤梦回去,雄霸早就想将无双城余孽彻底铲除,我们抓了独孤梦,雄霸自然就不会怪我们,反而还要奖励我们。” “哈哈。” “哈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问我一答,最后得意的一起大笑起来。 好默契的两姐妹! 好歹毒的两姐妹! 被制住的独孤梦,看着娃娃两人,心里忍不住直冒寒气。 “哈哈。”这时,林中忽然响起了另一道笑声。 娃娃两人面色俱是一变,再也笑不出来了。 独孤梦也笑不出来。 因为被点住了穴道。 但她心里,已经高兴的笑开了花。 第一百零三章可惜 李杨从一颗树后走出,看着娃娃两姐妹,笑道:“杀人嫁祸,私吞宝物,你们姐妹这计策真是妙极了,不如我再送你们一计。” 娃娃两人强行镇定下来,问道:“什么计?” “美人计。”李杨笑道。 “什么?” “我没听错吧?” 娃娃两人都被李杨的话吓了一跳,连说话的默契都没有了。 “美人计。”李杨重复了一遍,说得清清楚楚。 独孤梦心里的笑意僵住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应该来救我的吗? 娃娃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家伙是色狼转世吗? 到底是有多好色,居然连自己两人都不放过! 娃娃两人再次变得默契起来,异口同声的讨好道:“能被霍大侠看中,是我们姐妹俩的福气,只要您不嫌弃,我们姐妹愿意一起侍奉您,共效于~飞。” 当最后一个飞字说出时,两女猛地出招,她们脸上还是讨好的笑容,可手里的布偶,却是飞了出去,击向李杨。 “嗤嗤”两声响。 两只布偶被两道剑气刺穿,如钉子般钉在远处的两颗树上。 娃娃两人脸上讨好的笑容僵住了。 李杨的笑声又响起了。 “你们误会了,我说的美人计,要的不是你们,而是她。” 他的手指向了独孤梦。 独孤梦脸上没有表情,心底却又是一喜。 他果然还是来救自己的。 “原来霍大侠说的是她啊。”娃娃两人恍然,没有为刚才的误会露出丝毫尴尬,脚底不动声色的向独孤梦靠近。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李杨的话,让她们再次僵住。 他不紧不慢道:“你们姐妹俩和独孤梦只差三步距离,而我和独孤梦差十五步,你们大可以试试,是你们三步快,还是我这十五步快。” 正常来说,当然是三步比十五步快。 但娃娃两人却不敢尝试。 江湖上谁不知道李杨会风神腿,造诣不下于聂风。 他说十五步比三步快,就一定是快。 李杨没有给她二人考虑的时间,迈步朝独孤梦走去,他的步子很慢,如果是以这样的步速,一定无法敢在娃娃两人下手之前,救下独孤梦。 但娃娃两人却依旧不敢动,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当李杨迈到第三步时,她们竟掉头朝独孤梦相反的方向逃了。 独孤梦无法说话,眼中露出焦急,示意李杨快追。 李杨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走到独孤梦身前,手指在独孤梦身上连点两下,解开了她的穴道。 “你怎么不追啊?”独孤梦望着娃娃两人逃走的方向,恨恨道。 “我需要有人向雄霸报信。”李杨扶起了独孤梦。 独孤梦若有所思道:“你是想向雄霸示威?” “真聪明。”李杨赞了一声,伸手拿掉独孤梦秀发上沾上的落叶。 独孤梦脸一红,想退后,可脚却不听话的立在原地,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就不怕激怒雄霸?” “不怕。”李杨很认真道。 独孤梦一呆。 现在她才发现,眼前的李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自己软筋散就能毒到的男人,他已经成长到了可以无惧任何挑战的高度。 对于一个躲避天下会追杀,整日东躲西藏的女孩,这样的男人,一定是最好的依靠……看着李杨,独孤梦突然低过头去,不敢再去看了。 “走啦。”李杨招呼道。 “……噢。”独孤梦应了一声,却看到李杨抱起了小蝶的尸体。 “你这是干什么?” “找个地方葬了。”李杨道。 “你还真会怜香惜玉。”独孤梦语气有些酸溜溜。 李杨摇了摇头,没有辩解,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蝶,叹息道:“可惜了。” 闻言,身后的独孤梦撇了撇嘴。 可惜? 哼,明明是死有余辜。 她哪里能明白李杨的意思。 “别忘了把血菩提拿上。”李杨朝身后的独孤梦提醒道。 “你怎么不自己拿。”独孤梦小声发了一句牢骚,脸上却露出笑颜。 血菩提对武林中人是何等珍贵的宝物,足以引发一场江湖厮杀,李杨却放心的让她拿着。 这说明什么? 独孤梦没有再想下去,但跟在李杨身后,她的脚步忍不住变得欢快起来。 回到院中。 独孤梦抱着一袋血菩提,等着安葬小蝶尸体的李杨回来,眼神无聊的四处乱看,最后落在了挂在屏风一角的包袱上。 “难道他要出门?”独孤梦刚想到这里,李杨回来了。 他怀里的小蝶尸体果然没了,却多出了两坛酒。 “你要喝酒?”独孤梦疑惑的问道。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喝酒?”李杨反问道。 “你当我是酒鬼嘛。”独孤梦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李杨却笑道:“放心,这回可以醉倒在屋内了。” 闻言,独孤梦不由想起上回两人共醉,竟在院中冰冷的地面上睡了一夜的荒唐事,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竟枕着李杨胸膛。 那的确是个令人尴尬的夜晚。 却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李杨咚咚两声,将酒坛放在桌子上,“你不会是在担心,我会趁你酒醉后,对你欲行不轨吧?” 装着血菩提的布袋还在独孤梦怀里,沉甸甸的,仿佛在对独孤梦发出无声的嘲笑。 “你别看不起我。”独孤梦突然生气的大喊一声,抱起一个酒坛,打开来,猛灌一口,然后示威似的看向李杨。 李杨也抱起酒坛猛喝,毫不退让,然后问道:“你不会真是来找我喝酒的吧?” “你以为我是你这个酒鬼吗”独孤梦脸色酡红,白了他一眼,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风情姿态。 李杨擦了擦嘴角的酒液,“那你来做什么?” “诺。”独孤梦从怀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她的动作很大,掏出纸的同时,竟连胸前衣襟都给扯开了。 李杨就当做没看见似的。 好奇的打开那张纸,是一张通缉告示。 天下会的通缉告示。 “你在天下会遭到刺杀,却说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刺杀你?所以我就想来和你说清楚,可我发现,你好像没有一点怀疑我的样子。”独孤梦道。 她的动作很大,声音也变大了,仿佛生怕李杨听不见似的。 实际上,是她自己有些听不清李杨的话了。 显然,她已经喝大了。 她居然指着李杨鼻子,大声道:“你说,你有没有怀疑过我?” “从来没有。”李杨坚定道。 独孤梦呆了呆,眼眶突然湿了,她又猛地灌下一口酒,看着李杨,竟一下倒入李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仅剩的亲人,我的亲大伯,都不相信我,还斥责我向着外人,忘了自己姓什么,你却相信我……” 李杨放下酒坛,轻轻拍了拍独孤梦的后背,“你如果想,我就是你的亲人。” “谁要你做我亲人。” 独孤梦大叫一声,搂住李杨脖子,吐气如兰道:“我要你做我男人。” 李杨愣了愣。 独孤梦臻首无力的搭在李杨肩头,“你做我男人,我做你女人,你带我一起走。” “去哪?”李杨失笑道。 “你去哪我就去哪。” 独孤梦脸上露出三分笑意,两分得意,剩下那五分都是醉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走,我看见你收拾好的包袱了,我聪明吧,你一定要带上我,最近有怪兽,我可以保护你,保护你,保护……” 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喃喃几声,竟发出了鼾声。 李杨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今天这酒貌似有点烈啊。”李杨笑着摇了摇头,抱起独孤梦,朝床上走去。 站在床边,怀抱美人,李杨却出神的望着床褥上一滩血迹。 血迹已经干涸。 记忆却是犹新。 “唉,可惜啦。”李杨叹了一口气,脚尖勾住床褥一角,往上一踢,床褥飞起,凌空翻转,落在床上时,有血迹的那一面已经朝下了。 将独孤梦轻轻放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李杨走到桌边拿起布袋,从里面掏出三颗血菩提,放在独孤梦枕边。 转身,又拿起屏风上挂着的包袱,大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四章麒麟有泪 三日后凌云窟。 李杨腰缠一口大布袋,大步走入凌云窟,顺着上回留下的记号深入。 因为绝世好剑还没出世,他便先来凌云窟了。 龙脉、黄帝尸骨、剑。 这是李杨此行的三个目标。 步行五十步后,却发现了异常。 “奇怪,我放在这里的黑火药怎么不见了?” 李杨看了看四周岩壁,完好无损,完全没有被炸过的痕迹。 可黑火药却没了。 李杨继续深入五十步。 果然,这里的黑火药也没了。 “一定是谁拿走了这些黑火药,是谁呢?火麒麟?智商不够,一定是人,还是个胆大的人。” 胆子不大,敢闯凌云窟? 李杨胆子更大。 明明看到这些异常,却还是大步流星的朝内深入,很快便到了聂英的枯骨前。 “这里居然有血?”李阳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血迹,还很新鲜。 这是火麒麟的血? 还是那个拿掉了黑火药之人的血? 不管是谁,从血夜的鲜血程度看,应该刚走不久…… 想到这里,李杨顺着血迹继续过去。 他不是要多管闲事,只是想到,如果是火麒麟受伤,很有可能回老窝疗伤,而火麒麟是镇守龙脉的神兽,这老窝很有可能就是放置龙脉的黄帝墓。 他并没有太大把握。 但凌云窟深处的路他也没走过,与其自己漫无目的的瞎走,浪费时间,不如尾随在火麒麟身后试试。 他试对了。 但结果与他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眼前是一处数十丈的深渊,一条栩栩如生的石龙伏在下面,仿佛在向龙首处宝座上的骸骨俯首称臣。 骸骨是一具完整的人形骸骨,双手杵着一把大剑,支撑着骨架没有倒下,在他身旁立着一根脊骨,宝座后面则写着四个大字: 黄帝之墓! 黄帝尸骨、剑、龙脉。 李杨要找的三个目标都在。 可他的注意力却在石龙上。 石龙尾部,一个人正在与火麒麟搏斗。 此人披头散发、衣服破烂,形如野人,却能与火麒麟搏斗,而且没有用任何兵器,拳拳到肉,简直像是一头人形猛兽。 因为距离的关系,李杨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身影有些熟悉。 而下面的一人一兽,显然也没注意到站在数十丈高处的李杨,仍在搏斗中。 火麒麟连连吼叫,身上多处受伤,明显处于下风,对面的男人则兴奋大叫着,攻势越来越猛。 这时,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一闪而逝,落在了黄帝尸骨前。 正是李杨。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趁一人一兽没反应过来时,李杨将腰间缠着的大布袋解下,袋口朝下,犹如一张网,将黄帝尸骨、脊骨、剑一股脑的装入了袋中。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一人一兽。 “吼!”火麒麟大吼一声,竟掉头直接朝李杨扑过来了。 而它身后的男人则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吼叫声,趁火麒麟掉头时,也猛扑了过去,扑倒了火麒麟,然后一低头,竟咬在了火麒麟的胸前。 正好是少了一块鳞片的地方。 火麒麟连连挣扎,前肢猛踹,男人的牙齿却好像钉子似的,死死钉在它的肉里,即使男人已经被踹得头破血流仍不松口,火麒麟的血喷得他满脸都是,将他的脸染成了血红色,显得越发狰狞。 但这些远远比不上他的眼神狰狞。 他的眼神在散发着红光,那是一种嗜血的光。 他在吸火麒麟的血。 随着吸入的火麒麟血越多,他眼中的嗜血之色就越浓,而本就已经陷入癫狂的理智也越来越少。 “咻”一道锋利的剑气射来。 男人警觉性堪比野兽,终于松口了,就地一滚,虽然狼狈,但是安全的避开了,只有额前的散发被剑气割断。 男人站起身,嗜血的眼睛狠狠瞪向李杨。 李杨跳上石龙脊背,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因为额前的散发被割断,男人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尽管全是鲜血,又有多出淤青、红肿、伤口,但李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 “果然是你,断浪。” 李杨刚才就觉得他的身影熟悉,听到他的叫声后便猜到了断浪,于是果断射出一道剑气。 却没想到,断浪居然有能力避开自己的剑气。 “断……浪……断……浪……”断浪嘴里呢喃着自己的名字,嗜血的眼中,露出疑惑、回忆、迷茫的神情。 见此,李杨一脸奇怪,“这家伙该不会是失忆了吧?” 还有断浪的武功,不到一个月,居然已经到了能打败火麒麟的地步?而且神志显然不清。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断浪!”正在李杨疑惑间,断浪突然大吼一声,不像是在念自己的名字,反而像是在兽吼。 朝李杨兽吼。 就像是野兽在察觉到危险和死亡时,发出的吼声。 吼完之后,竟是一扭头,跳上了岩壁,手脚并用的逃走了。 李杨立马去追,刚跳起来,却被一道庞大的身影从身后扑倒,炙热的火焰瞬间烧掉了李杨的衣物。 --火麒麟! “你这牲口,我救了你,你反倒来攻击我。”李杨气道,立刻催动金刚不坏神功,才没被火烧死。 饶是他再聪明,也猜不透这野兽的心思和逻辑。 火麒麟可听不懂他的话,大口一张,朝李杨身后咬了下来。 李杨手肘向后一击。 千万不要小看他这一击,金刚不坏神功之下,他这副躯体,现在堪称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大无穷。 一击,就将压在身上的火麒麟打飞出去。 火麒麟痛叫一声,身体撞碎了石龙龙头,轰的一声坠地。 李杨从石龙脊背上站起来,却感到身体又凉又轻。 凉,是因为身上的衣服都被火麒麟烧成灰了,三个蛋蛋露在外面,能不凉嘛。 轻,是因为装着黄帝尸骨、脊骨、剑的布袋没了,就连装着血菩提的另外一个布袋也不见了。 李杨朝火麒麟看去。 只见火麒麟躺在地上,身上的火焰熄灭了,只因为要保护嘴里叼着的两口一大一小的布袋。 大布袋装的是黄帝尸骨、脊骨、剑。 小布袋装的是血菩提。 “你这牲口。”李杨跳下石龙,直接朝火麒麟走去。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火麒麟,他也不会这么托大,毕竟火麒麟是兽,人与兽搏斗总是会吃亏的,所以再厉害的高手也不敢托大。 但现在的火麒麟,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火麒麟冲他连连低吼,龇牙,露出警告威胁的兽态,它挣扎着站了起来,可马上又无力的跌倒在地。 它与断浪搏斗时本就有伤,刚才被李杨打飞,更是伤上加伤,已经无力再战。 李杨走到火麒麟身前,弯腰去夺火麒麟口中的两个布袋。 火麒麟死死咬着,不松口,嘴里发出凶狠的低吼。 李杨干脆松开手,抓住火麒麟上颌与下颌,强行掰开。 火麒麟嘴里发出哀鸣,兽口被强行掰开了,两个布袋从嘴里滑落。 李杨这才松手,捡起布袋。 刚要转身离开,脚踝却被扯住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火麒麟,不甘心的咬住了他的脚踝,来回撕扯。 可李杨现在可是金刚之躯,怎么可能咬得动? 火麒麟的獠牙和李杨的脚踝之间,发出了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紧接着,火麒麟嘴里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声。 但它依旧没松口。 眼神死死盯着李杨手里装着黄帝尸骨、脊骨、剑的布袋,渐渐地,那一双兽瞳之中,竟流出了……眼泪。 那眼泪流下的瞬间,李杨几乎以为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老人。 她叫明镜。 李杨突然觉得,这头火麒麟和明镜很像。 他沉默了一会。 然后,默然的拿开了脚。 火麒麟的头,无力的垂在地上。 李杨仍站在它眼前,手从布袋里一抓,掏出一把血菩提,大概有七八颗的样子,他也没看,弯腰放在了火麒麟嘴边。 “希望这玩意能对你管用吧。”李杨叹了一口气。 他想过不顾系统白的要求,放下黄帝尸骨等物。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同情心是有限度的。 他不可能因为一头野兽,而去得罪一个神。 转身,跃上岩壁。 眼前有很多通道,李杨认准自己跳下来的那一个通道,径直走了。 走出凌云窟。 站在乐山大佛脚下,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江水,哪里还有断浪的踪迹。 “断浪是追不上了。” 李杨摇摇头,不再想追击断浪。 意识沉入金手指内,点击了一下金额一项。 “是否充值?” “是。” 黄帝尸骨、脊骨(龙脉)、剑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条布袋。 再看金额,一分没多。 “很好,很符合系统白的做派。”李杨仿佛早有预感似的,特别淡定的将布袋丢入眼前江里,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零五章断浪入魔 通往拜见山庄的一座酒楼中。 李杨点完菜,问道:“这里离拜剑山庄还有多远?” 小二还没回答,旁边一桌客人便发笑道:“这时候去拜剑山庄,当心被人家赶出来。” “哦?”李杨坐到了他的桌前,冲小二喊道:“把我的酒菜端这里来,这一桌的饭钱算在我账上。” 然后看向这名客人,有礼的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名客人看李杨又是先结账,又施礼,既上道,又不失礼数,不由心生好感,就着刚端上来的美酒佳肴,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拜剑山庄昨夜失剑,失去的还是一柄绝世好剑,你说,拜见山庄能不恼?江湖中人能不笑?所以自从昨夜起,拜见山庄便闭门谢客了。” 绝世好剑已经被拿走了! 没想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李杨心中叹了一口气,“拜见山庄一定全力在找步惊云吧?” “步惊云?这关步惊云什么事,抢走绝世好剑的又不是步惊云。” 李杨愣了愣,“那是谁?” “断浪。” “断浪?”李杨惊道。 客人并不意外,叹道:“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吃惊,这断浪原本只是天下会通缉的逃犯而已,如今居然能在步惊云、拜见山庄等重重高手下夺走绝世好剑,而且听说断浪已经坠入魔道,心智癫狂,见人就杀,状如野兽,真是可怕啊。” “可怕什么?”另一桌客人发出不屑的笑声。 李杨不由转头看过去,依旧有礼道:“还请赐教。” 这名客人便侃侃而谈道:“他那是老黄历了,今日上午,由天下会天霜堂堂主秦霜率一队人马,已经成功俘获断浪,只等雄帮主一声令下,为武林同道除此祸害。” 说完,这名客人得意的看向李杨,仿佛断浪是他抓住的。 这一看,他却愣住了。 “人呢?” 和李杨坐在一桌的客人也这才发现,就坐在自己旁边的李杨,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 天下会。 “雄帮主。” “原来是霍少侠,快请坐。” ……很难想象,刚经历过暗杀不久的李杨,和暗杀行动失败的雄霸,眼下居然还能有说有笑,仿佛暗杀的事从没发生过。 寒暄过后。 李杨道:“雄帮主,我来是为了断” 不等李杨说完,雄霸便道:“原来你是为断浪而来,想必你已经知道断浪被霜儿擒住的事情。” 李杨点点头。 雄霸却道:“可你来早了,霜儿还没回来呢。” 来早了? 李杨不由一愣。 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了? 去夺绝世好剑慢了一步,来找断浪却快了一步。 没一件事在正点上。 “这样吧,你先暂且安住一夜,待明日霜儿回来,老夫就通知你。”雄霸一副热情好客的样子。 也就只能这样了。 李杨点点头,又问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 “什么事?” “凭秦霜的武功怎么可能擒住断浪?”李杨问道。 “因为神仙醉。” “神仙醉?”李杨根本没听过。 雄霸解释道:“神仙醉是一种迷香,即使再强壮的猛汉,中了神仙醉也要昏迷三天三夜,霜儿便是利用神仙醉设计,那断浪已经坠入了魔道,神志不清,很容易就中了陷阱,被霜儿抓住了。” 李杨听完,没有怀疑。 毕竟在凌云窟时,断浪状如野兽的情景他也清楚看到过,而秦霜为人向来沉稳,智谋过人,能设计抓住断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凭区区的迷香,真的能制住如今的断浪? “毋须多虑,一切留待明日便见分晓。”雄霸安慰道,一副和煦的长者风范。 李杨没有拒绝,随下人去安排的房间休息。 当李杨走后,雄霸的脸瞬间沉下。 “好你个霍继潜,居然还敢来天下会,真当老夫收拾不了你?” 雄霸转身来到了密室。 密室内早已有人恭候多时。 “师父。”说话这人,赫然是 ……秦霜! — 翠娴阁。 “这里都快成我的专属客房了。”李杨似笑似讽道。 下人不敢接话,躬了躬身,退下了。 幽若却进来了。 “我看到通往翠娴阁的石桥上有人影经过,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你。”幽若从门口一路跑到李杨身前,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杨,满是欣喜和期待。 “你是不是在等我抱你?”李杨调笑道。 “你要你抱了。”幽若叫道,脸红的背过身去。 李杨伸出手,从身后抱住了幽若。 幽若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靠在他胸膛上了。 “现在湖心小筑已经关不住我了,等你走的时候,带我一起走吧。” 李杨埋首垂在幽若身后如瀑布般的秀发中,突然问道:“如果我死了,你绝对不能想不开,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会死不瞑目。” “别臭美了,谁会为你这个坏蛋想不开啊,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幽若嘟着嘴,有些不满,更多的却是娇羞。 她只当这是打情骂俏,却不知李杨说的是真的。 谁能想到,刚打败剑圣不久,年纪轻轻,名声正如日中天时的李杨,二十天后就要赴死? “你看,那是什么?”幽若突然指着远处,发出惊呼。 李杨不由从幽若秀发中抬头看去。 只见一把通体火红,长达数丈的巨剑从远处射来,骇人至极。 “是剑气,快躲。”李杨低呼一声,搂着幽若躲入了墙边一角。 紧接着,那道巨型剑气便狠狠砍中了翠娴阁,“轰”的一声,一道剑痕出现在地上,从门口的石桥、大门、庭院、一路笔直延伸到阁楼上,差点将翠娴阁一分为二。 “这……是人干的?”看着恐怖的破坏力,幽若不由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如此惊人的破坏力,李杨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双眼直直盯向远处。 继剑气之后,一道同样火红的身影从远处掠来,最后落在了墙头上。 当看到这人,幽若妈呀的一声,吓得躲入了李杨背后。 原来,这人身上竟披着一层兽皮。 一般人披兽皮,都是加工好的衣帽,不仅不吓人,还很好看,而这位却是将生兽皮直接套在身上,全是血不说,皮子上还挂着一些肉渣,别提多吓人了。 而且这兽皮明显很大,将这人全身都罩了进去,只露出眼睛和十指,乍一看去,像是一头直立着的野兽。 还是一头从未见过的野兽。 最起码幽若活这么大,就认不出这张兽皮是什么动物的,居然还覆满火红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李杨却认出来了,瞳孔一缩,“火麒麟……” 第一百零六章炸了 火麒麟! 居然是火麒麟! 李杨已经和火麒麟打过两次交道,绝不会认错。 火麒麟的兽皮,怎么跑这人身上了? 只有一个可能,这人杀了火麒麟,扒了兽皮。 从刚才的巨型剑气来看,这个人的确有能虐杀火麒麟的实力,不好对付……电光火石间,李杨也只想到这里。 因为对方已经向他发起了攻击。 兽皮人从墙头跃下,双脚落地,单凭脚力,竟给地面的几颗石子踩碎,然后朝李杨冲来。 他的目标显然是自己。 看清这点,李杨衣襟无风自动,一股柔和的劲力,将身后的幽若送出去两丈远。 “走。”只说了这一声,李杨便与冲过来的兽皮男对上了。 兽皮男上来就是一拳。 李杨巧妙的躲过,剑指一点,击中了兽皮男的肩头。 “噗”他的劲力,竟被火麒麟的鳞片给挡住了。 兽皮男再一拳挥来。 李杨再次躲开,挥手便是一道剑气,朝兽皮男露在外面的右眼射去。 兽皮男猛地向后撤一步,躲过了这一击。 李杨则趁机,冲站在院中的幽若喊道:“还不快走。” 他们二人,一个招式轻逸,一个凶悍迅猛,你来我往,根本没有幽若插手的余地,她急得攥紧拳头,满脸紧张,眼看自己帮不上忙,还成了拖累,无奈的跺跺脚,转身飞奔下翠娴阁,准备去叫自己的爹来助战。 看幽若走了,李杨彻底放开手脚,挥手便是一记声势浩大的剑二十一。 因为修炼了剑二十二,使他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所以他一动手,便习惯性的使用起圣灵剑法。 一道道剑气交织成巨大的剑网,朝兽皮男压过去。 兽皮男双手一合,掌中凭空生出一道巨型剑气,一招力劈华山,剑气狠狠朝剑网劈砍过去,给剑网中心捅出了一个窟窿。 剑网虽然破开一个窟窿,但还是朝兽皮男压倒过去。 兽皮男却凌空一翻,仿佛鲤鱼跃龙门般,穿过了剑网中间的窟窿,钻了出去。 剑网只将地皮刮了三寸,毫无建功。 李杨却没有半点沮丧。 他早已看出兽皮男实力绝顶,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一招制敌,这样强悍的敌人,一百招内根本分不出胜负。 这也是他没有使出,金刚不坏神功的原因。 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武功,金刚不坏神功也有弱点,就是消耗太大,若是消耗过度,甚至还会虚弱一阵子。 在没有探清对手实力前,就随便使用这种大消耗的招数,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接下来,两人的战斗就像李杨预想的一样,陷入了胶着。 兽皮男力大勇猛,破坏力大,却每每打不中李杨,而李杨则多以试探性的招式为主,身法上远胜兽皮男。 二十招之后,李杨干脆放弃了攻击,不断游走,以消耗兽皮男力量为主。 兽皮男招式野蛮,脑子似乎也没开化,越是打不到,打得就越狠,只一会功夫,翠娴阁便彻底毁了,就连地面都破坏殆尽了,全是碎石和踩烂的花草。 足足一百招后。 李杨皱眉看着依旧精神勇猛的兽皮男,暗暗吃惊。 这家伙的体力居然还这么充沛。 而兽皮男却因为久久打不到李杨,彻底怒了,仰天嘶吼一声,一拳狠狠锤在地上,给地面锤出一个大坑,而坑里大块大块的碎石则向李杨激射而去。 石如雨落。 比起一双拳头,一双脚,这些密集的石头自然更难以躲避。 而且兽皮男还在捶地,制造更多的碎石,仿佛要用这石头雨,将李杨淹没。 “这家伙不是只会蛮干,还是有些章法的。”想到这,李杨一跺脚,高高跃起,躲过了石雨,同时凌空而下,剑气爆射而出,化出九道身影,犹如就柄利剑,剑锋全都朝兽皮男刺去。 正是剑二十二! 兽皮男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身上簌簌两声,他那双露在外面的手便缩入了兽皮中,而后双手抬起,挡在了眼睛前。 “铛铛铛……”连续九声响。 剑二十二化出的九道身影,全部命中,剑锋却被火麒麟鳞片挡住。 剑二十二自然不会就这么结束。 虽然剑锋没能刺破火麒麟鳞片,但李杨的劲力却由上至下,将兽皮男压得弯下了膝盖。 李杨继续加力,竟是要用这劲力,透过火麒麟皮,以隔山打牛的方式,将其内的兽皮男压死。 “轰!” “轰!” 兽皮男终于承受不住了压力了,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就砸在他刚才锤出的大坑中,继而在李杨的压迫下,继续向地面陷入。 这坚硬的地面,此刻竟像是沼泽般一点点淹没着兽皮男的膝盖,而李杨,就是将他推入沼泽的人。 稍倾。 不是李杨败了,也不是兽皮男败了,竟是地面,先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轰隆隆沉了下去。 是的,就是沉了下去。 地面怎么会沉? 这个问题,显然连李杨和兽皮男都没想到,于是,正在角力之中的二人,也措手不及的随之沉了下去。 坠入了一个黑黢黢的地方。 阳光从刚才沉下的地面窟窿射入,驱散了这里的黑暗。 李杨轻功绝顶,是以安稳落地,非但没有受伤,还在兽皮男之前,将四周环境看了个清楚。 四面都是打磨过的岩壁,岩壁上挂着烛台,这摆设,这环境,和天下第一楼下的密室何其相似! 只一眼,李杨便明白了,这也是一间掏空山腹做成的密室。 “什么味?”刺鼻的硫磺味让李杨再熟悉不过了。 是火药! 当初他在凌云窟内就摆弄过。 李杨的注意力从密室构造,转移到密室内的箱子上。 箱子有几十口,整齐的码放在密室一角,李杨随手一挥,一道劲风打翻了一口箱子,里面的火药全都洒了出来,其他箱子显然也都是火药。 李杨吞了吞口水。 这么多火药,这是要将整座翠娴阁和山一起炸飞吗? 这时,旁边的碎石堆四溅而起,露出了被压在下面的兽皮男。 “这家伙的身体还真结实。”李杨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兽皮男身上,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露出笑来。 他突然纵身一跃,又在岩壁上连蹬三脚,蹿上了地面的窟窿,在即将要窜出去时,指尖朝下射出一道剑气。 却不是攻向兽皮男。 而是密室岩壁。 刺耳的声音响起,剑气撞击坚硬的岩壁,撞出了火星。 火星四溅,溅射到刚才打翻的,洒了一地的火药上 “轰!” 毫不意外,爆炸了! 同时,其余几十口箱子内的火药也被引爆。 一时间,爆炸声不绝于耳,岩壁崩塌,硝烟席卷,滚滚热浪彻底淹没了刚从碎石堆里站起来的兽皮男。 “轰隆隆……” 翠娴阁在山体的震动中塌了,然后又随着炸飞的山头飞起,在天下会上演了一场炫目至极的烟花。 远处,通往翠娴阁的石桥上,李杨静静的看着这场惊人的爆炸。 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山石、燃烧的木头朝这边激射过来,就擦着李杨的身体,坠入旁边的水中,溅起一滩水花。 李杨依旧静静的看着。 因为这场爆炸让他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兽皮男,今天葬身翠娴阁的人,不出意外就是自己吧。 这场爆炸的杀伤力,可远在几十个杀手之上,若是真在睡梦中被炸到,都来不及使用金刚不坏神功就被炸死了。 如果是以前,李杨会去找雄霸算账,但现在,他只是心里叹了一口气。 “小蝶、雄霸、都着什么急啊,就不能等二十天……” 刚想到这里,李杨突然眼神一紧。 从翠娴阁废墟中,一道身影打破碎石跃了出来,落地后,直接朝李杨冲来。 正是兽皮男! 他居然还没死! 伤的却不轻。 原本裹住全身的火麒麟兽皮,此刻已经成了几根皮条,耷拉在腰间和胸膛上,随风飘荡,显得十分可怜,身体露出的皮肤上,尽是黑灰和血迹,以及仍在淌血的伤口,惨不忍睹。 更让李杨震惊的是,他的脸。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断浪! 断浪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被秦霜抓住,还没送回来吗? 李杨第一个念头就是:雄霸骗了自己,秦霜已经回来了,也押回了断浪。 他猜对了。 但时间不容许他继续猜下去,因为断浪已经踏上石桥,说话间可就要冲到跟前了。 李杨看他遍体鳞伤,之前全胜时期尚且没有打过自己,现在遍体鳞伤,就更加不是了。 他正要出手时,身后却传来一道高喝声:“断浪,受死!” 是雄霸! 雄霸猛地从李杨身后窜出,展现出丝毫不逊于李杨的轻功,根本看不清人影。 显然,他的风神腿也练到了极致。 看着“及时”出现的雄霸,李杨嘴角却弯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这老家伙,分明是来截胡的…… 第一百零七章极端的剑道 “你没事吧,我爹也真是的,不老老实实在天下第一楼里待着,乱转悠什么,不然,我早就把他带来了……” 幽若也从身后冲了过来,上下一阵打量李杨,没有看到一个伤口,才送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你先去安全的地方。”李杨皱眉道。 刀剑无眼,拳脚无情,就像他刚才与断浪拼斗,随便一道散出的劲力、剑气、碎石,都能伤到,甚至杀死幽若。 这种级别的高手战斗现场,对幽若来说太危险了。 幽若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的,有我爹在,而且他还有绝世好剑,绝世好剑的锋利我可亲眼看过,什么样的敌人都能砍死。” “绝世好剑!”李杨惊讶之下,连忙去看雄霸。 雄霸刚才速度太快,别说绝世好剑,连人影都没看清,现在雄霸和断浪交上手,身法全力施展,人影幢幢,更加看不清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 断浪受伤不轻,刚才与李杨的战斗中又消耗了一定内力,现在对上雄霸,一交手便落入了下风。 直到数招过后,雄霸瞅准时机,一剑刺入断浪后背。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画面。 李杨终于看清了绝世好剑的样子,通体漆黑,黑得发亮,黑得慑人。 此刻,剑尖已经没入了断浪体内。 断浪惨嚎一声,疼得晕倒在了地上。 雄霸拔出插入断浪后背的绝世好剑,笑道:“今日老夫先留你一命,待三日后,当着武林同道的面,枭首示众。” “爹。”幽若走了过来。 “雄帮主果然厉害。”李杨配合的称赞了一句。 “过奖过奖。”雄霸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几分得色。 能不得意嘛。 现在断浪可是武林人人喊打的魔头,到时宴请武林,当着所有武林中人面前杀死断浪,他雄霸和天下会的威望,必定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 李杨笑了笑,仿佛已经忘了雄霸截胡的事,似乎也没有半点气愤。 气愤什么? 有人肯出力气替他打倒强敌,他自然不会气愤。 再看向断浪。 “这身兽皮倒是难得的宝物。”雄霸手里的绝世好剑一挑,便将残破的火麒麟兽皮从断浪身上挑下来。 李杨的眼神,却聚焦在断浪赤裸的胸口。 就连雄霸也无暇顾及火麒麟兽皮,看了过去,惊道:“这是什么?!” 只见断浪的胸膛上,除了黑灰、污垢、血迹、伤口外,还有一片片亮晶晶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红芒。 试想,一个人身上插满异物,是何等样的惨状? 幽若有些不忍目睹的转过头去。 唯独李杨怔怔的看着,“……火麟剑的碎片。” 断浪胸口竟插满了火麟剑碎片? 李杨作为火麟剑曾经的使用者,以及亲眼看过火麟剑在剑二十三下寸断的人,他自然是不会认错的。 “火麟剑!怎么会在断浪身上?”雄霸惊疑的看向李杨。 他曾经听李杨说过剑圣临死发出了一招剑二十三,毁掉了火麟剑,可即使火麟剑毁掉了,碎片也应该在李杨手里,却为什么会落入断浪之手?难道……这整件事背后是李杨在搞鬼--雄霸不由得这样想。 “我对一把已经碎掉的破烂不感兴趣。”李杨随口道。 这也是事实。 谁会对一把断掉的剑感兴趣? 就像女人,当她年轻貌美时所有男人都会瞩目,可当她人老珠黄时,谁还会多看她一眼? 除了爱她的人。 断浪就是爱火麟剑的人。 李杨也不意外火麟剑在断浪手里。 因为他曾经听独孤梦说过,在他去安葬剑圣尸首时,断浪潜入过院中,抱着火麟剑碎片痛哭,之后他就没再见过火麟剑碎片,显然是被断浪拿走了。 可他为什么要把火麟剑碎片,插在自己身上? 正常人,谁会干出这种,等同于自残的事。 “看那。”雄霸好像发现了什么,伸手一指断浪胸膛。 李杨定睛看去。 插在断浪胸膛上的火麟剑碎片中,其中有一片上,镶嵌着一块火红色的鳞片,与火红色的剑刃碎片颜色相同,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李杨低头,仔细看了看这块鳞片,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雄霸手里的火麒麟兽皮。 见此,雄霸也不由比较着看了看,嘶声道:“居然是一样的鳞片!” “火麒麟的鳞片。”李杨道。 “火麒麟?那头传说中的异兽?我手上这兽皮是火麒麟的?”雄霸连连惊呼。 李杨点了点头。 “什么火麒麟?你们在说什么?”幽若好奇的问道。 雄霸便将火麒麟的传说告诉了幽若,然后望着断浪,叹道:“据说断家先祖曾从火麒麟身上削下一块鳞片,嵌在随身宝剑上,这把随身宝剑便成了如今的火麟剑,现在看来,这段传说居然是真的。 而火麟剑被称为剑中邪神,据说能提升持有者的功力,但持剑一久,就会魔念丛生,反而有剑控人心之祸,断浪居然把火麟剑碎片插在自己身上,显然,他是已经被火麟剑控制了” 火麟剑的邪异李杨早有体会,但今天才发现,他还是小看了这把剑。 都已经断成了碎片,居然还能控制住断浪,这也是断浪武功能提升到打败火麒麟的原因,之后又喝了麒麟血,才一路成长到今日的地步。 李杨结合前前后后,已将事情猜了一个七七八八。 又听雄霸道:“怪不得只昏睡两天就能挣脱神仙醉的药效,此子神志被火麟剑控制,又将火麟剑的碎片插在身上,以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达成身剑合一的境界,身体更是远超常人极限,神仙醉药效在他身上,自然大打折扣,哼,这种已经入邪的剑道,就没必要在留在世上了。” 说罢,雄霸手里的绝世好剑一挑,挑出了插在断浪胸上那块,镶嵌着火麒麟鳞片的碎片。 这块鳞片是火麟剑的力量核心,只要将这块镶嵌着鳞片的碎片挑飞,断浪就会脱离火麟剑的控制。 这时,断浪猛地睁开了眼睛,竟是被疼醒了。 而且在地上躺了这么一会,还恢复了一些力气。 饮了麒麟血入魔的他,恢复能力远远超过常人。 李杨不知道他恢复了多少力气,但看到他睁开的眼睛里,嗜血之色比之刚才没有半分减少,甚至更盛了。 是回光返照了吗? 见事态诡异,李杨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幽若,立刻抽身而退。 原地只剩下雄霸。 不同于李杨,李杨的注意力都在断浪上,所以能第一时间能察觉不对推开,而雄霸在挑出断浪胸口的火麟剑碎片后,注意力自然都在这块碎片上。 虽然这碎片能控制人心,过于邪异,但也不失为一件异宝,这等异宝自然不能落入李杨之手,心里想着这些,雄霸出手几乎是抢的方式去接碎片,哪里还能看到地上已经睁眼的断浪? 第一百零八章落幕 等雄霸看到时,看到的却是断浪的拳头。 此时断浪已经从地上跃起,挥手便向雄霸打出一拳,拳风呼呼作响,竟让雄霸的脸上感到一丝丝刺痛。 光是拳风就已是如此强劲,那拳头上又蕴含了多大力道?这要是被打中,脑袋不得被打爆?断浪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余力?…… 雄霸惊骇之时,来不及出招,连忙后退,绝世好剑顺势挡在身前。 断浪竟不顾绝世好剑的锋利,张手抓住了剑身,手掌都被剑身割破了,还不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硬生生的从雄霸手里,夺走了绝世好剑。 断浪的功力居然没有半分减弱! 难道致使断浪武功提升的不是火麟剑?断浪也没有被火麟剑控制? 本想捡个便宜的雄霸,惊疑之下,连绝世好剑都顾不上抢回了,立刻退到李杨和幽若身边。 “爹你没事吧?”幽若担心的问道。 “没事。”雄霸刚说完这句,便吐出了一口老血。 “爹。”幽若立刻扶住雄霸。 “没事,爹真的没事,咳咳……”雄霸话是这样说,人却扶着幽若,连连咳嗽。 “还说没事。”幽若强行制止住,想要继续去与断浪战斗的雄霸。 李杨没有说话,嘴角含着一丝讥笑。 这雄霸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丢了绝世好剑而已,怎么看着像是快死了一样? “唉,老夫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断浪入魔后居然如此凶悍,现在老夫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就只能依靠霍少侠为武林除害了。”雄霸垂头叹气道。 “好说,好说。”李杨并没有揭穿雄霸。 武功是雄霸的,手脚也是雄霸的,现在雄霸打起了退堂鼓,难道揭穿了他,撕破脸皮,他就会幡然悔悟去和断浪拼命吗? 答案显而易见。 李杨没工夫管雄霸,转而看向断浪。 断浪抓着从雄霸手里抢来的绝世好剑,一双嗜血的眼神扫过来。 李杨本以为他会再次发狂的冲过来,却发现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块,刚才被雄霸挑出的火麟剑碎片。 “噗”他竟将这块碎片,重新插入了自己胸膛。 鲜血顺着胸膛留下,染红了火麟剑的碎片,上面镶嵌着的鳞片染过鲜血之后,似乎更亮更红了。 李杨心底不由冒出一丝寒气。 因为他终于懂了,为什么雄霸挑出了火麟剑碎片,断浪却依旧功力不减。 因为不是火麟剑控制断浪,而是断浪主动甘愿被剑控制,或者说,是主动与剑合二为一。 别说把火麟剑碎片从他身上拿出,就算把火麟剑碎片丢到亿万里之遥,他也能保持和火麟剑的联系。 这哪里是练剑? 分明是以身饲剑! 歪门邪道、剑走极端! 但不能否认,现在的断浪,的确已经与火麟剑人剑合一。 剑圣练剑多年,在创出剑二十二后,方才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而断浪,却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速成了。 就连李杨也不得不承认,断浪对自己够狠。 “杀……你!”断浪嗜血的眼神,直接锁定李杨。 他已经忘了李杨是谁,他之所以执着于李杨,是因为神剑有灵,火麟剑曾毁于李杨之手,对李杨有着一股怨恨。 所以他在挣脱神仙醉药效,从天下第一楼下的密室逃脱后,不是逃出天下会,而是顺着火麟剑给他的感应,来杀向李杨。 雄霸和幽若都被他无视了。 断浪举起绝世好剑,催动全力,一道巨型剑气劈下,攻击范围几乎将眼前小半座石桥都涵盖在内。 雄霸立刻跃开三丈远,避免被剑气波及。 可当跃出去后他才发现,幽若还站在原地,不由叫道:“幽若,快躲。” 哪里还来得及! 剑气已经劈下。 幽若却毫发无伤。 因为她前面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硬生生用双手,抗住了这道巨型剑气。 当然是李杨。 而且是使出了金刚不坏神功的李杨。 他已经彻底摸清了断浪的实力,准备速战速决。 这时,剑气却消散了。 因为断浪已经持绝世好剑,朝李杨冲了过去,整个人与剑,就像是一支射来的飞箭,笔直刺向李杨心口。 “铛!”李杨双手合十,夹住了绝世好剑的剑刃。 断浪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青筋暴起,双臂肌肉隆起,剑柄的一端顶在胸口,用全身的力气,就像是推车一般,将绝世好剑向李杨心口推去。 麒麟血的力量也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一时间,竟与李杨金刚不坏神功的力气,斗了一个不相上下。 “噗”断浪手臂肌肉因为太过用力,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飙出。 任谁都能看出,他这副遍体鳞伤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于是,李杨身后的幽若娇喝道:“我来帮你。” “让爹来。”一声更加响亮的声音响起,雄霸又冲回来了。 只见他双掌齐出,掌中生出一道浑圆气劲,正是他的得意绝技 --三分归元气! 狠狠击中了断浪后背。 “噗” 断浪喷出一口鲜血,喷了李杨一脸,染红了他金黄色的皮肤。 李杨的血,却染红了绝世好剑黑色的剑尖。 是的,李杨流血了。 因为绝世好剑刺入了李杨心口。 李杨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已经刺入心口的剑尖。 就在刚才,受了雄霸一掌本该死掉的断浪,却突然力气大增,一下盖过了他,将绝世好剑推过来,刺入心口。 断浪哪里来的力量? 暗道是之前隐藏了实力? 还是……李杨猛地抬头,视线越过断浪,看向站在断浪身后的雄霸。 李杨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清楚看到,雄霸嘴角挂着的一丝笑容。 阴谋得逞的笑容。 果然是他! 李杨没有恨,因为他已经没力气恨了,金黄色的皮肤逐渐褪色,金刚不坏神功似乎也随着生机一起流逝掉了。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黑暗一点一点吞没着眼前的世界,死亡仿佛将他关入了一座黑色的牢笼,与生命的世界隔绝。 他还有一口气,隐约能听到幽若撕心裂肺的哭喊,断浪兴奋的吼叫,以及 “d,你这就死了?还有二十天,着什么急啊,等着,我这就把你的灵魂拿出来。”--系统白。 说什么? 被囚禁在死亡的牢笼中,李杨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他只能听清自己不甘的心声。 不甘是正常的,没人会甘心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最起码……最起码让我再做一件事。 随着这股强烈的不甘,黑暗的死亡囚牢中,突然亮起一点光芒。 望着这点光芒,一股玄奥的感悟袭上心头,李杨渐渐有些痴了。 他突然想到了剑圣临死前的那一击,也想到了自己所会的圣灵剑法。 剑一、剑二……一直到剑二十二,整套圣灵剑法都在他的世界里重演,最后,齐齐汇入那一点光芒中,而那一点光芒化作了一把剑。 “这是……我的剑!” 剑二十三! 当这个念头闪过时,剑上爆发出惊人的光辉,破体而出。 李杨的整个心神也跟着出去了。 竟是灵魂出窍了! 而在他灵魂出窍后,脑海内想起系统白的惊呼: “卧槽,你要去哪啊?” 李杨没听见,因为他重新听到了外面生命世界的声音。 幽若的哭泣声是那么令人心碎。 断浪的兴奋叫声是那么令人厌恶。 雄霸没有声音,但李杨能听到他无声的得意笑声。 一切都还是他死时的样子。 原来,从他死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了一瞬。 “别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幽若的眼泪顿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李杨的身体,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而后,一道人影从李杨流血的体内飞出。 正是灵魂出窍的李杨! 幽若呆呆的望着他。 李杨冲她笑了笑,就像过去一样的轻松,“记住我说过的话,好好活着,你要是做傻事,我会死不瞑目。” 幽若依旧是呆呆的望着。 李杨却转而看向断浪和雄霸。 他快没时间了,这口气就快要断了,就像当日的剑圣。 所以,他直接了当的朝二人使出了剑二十三。 整个人以身化剑,率先朝断浪刺去。 剑二十三只现世过两次。 一次是对李杨,结果李杨没事。 那是因为他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 断浪呢? 只一下,毫无意外,李杨犹如一柄利剑穿过断浪身体。 “扑通!” 断浪当场就倒在了地上。 李杨去势不减,又直奔断浪身后的雄霸而去。 雄霸想跑,却发现身体动不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了,天地万物仿佛在此刻失色,他的眼前,他的世界,只有李杨,只有一个夺命的死神。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雄霸吓得亡魂皆冒。 近了, 近了, 夺命的死神来了! 雄霸心底绝望的呼喊,却看到眼前的李杨忽然停住了。 两人面对面,距离近得中间连一只拳头都放不下。 雄霸眼中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惊恐之色。 他实在不知道李杨要干什么? 马上,他就知道了。 李杨侧了侧头,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以后对幽若好点。” 说完,李杨回头看了一眼幽若,竟然自动解除了剑二十三。 时间恢复。 “噗通!”雄霸就像是死掉的断浪一样,无力的倒在地上。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一个死人体内,又跑出一个人来。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李杨以为自己的灵魂会直接消散掉,却没想到又回了体内。 在他灵魂彻底遁入体内时,他朝幽若笑了一下。 不论是离别的时候,还是死去的时候,他都不会露出难过的样子。 或许他觉得,这样对方也不会难过。 或许,也会回给他一个笑容。 幽若没有笑,也没有哭,而是突然开口了,“你是谁?” 第一百零九章管理期 系统空间。 系统白在哪? 这是李杨来到系统空间后的第一个问题。 李杨四处看了看。 没看到系统白,却在墙角处看到了一个狗屋。 “系统白养狗了?”李杨奇怪的走过去。 狗屋不大,只有半人高,与围墙一样是红砖搭成,说不上简陋,但也算不上高级,在狗屋门口上写着三个字。 “凌云窟” “……” 李杨差点没被雷死。 “吼”狗窝内突然传出一声兽吼,然后就见一只通体火红,燃烧着火焰的异兽从狗窝内冲出。 “火麒麟?” 注意,李杨这句不是肯定句,而是疑惑句。 看着眼前本想扑倒自己,反而自己被撞倒的火麒麟,李杨一脸古怪的伸出手,只用一只手便揪住了火麒麟的尾巴,拎了起来,举到眼前端详。 “的确是火麒麟,可为什么这么小?”看着手里来回扑腾,也就和兔子一般大的火麒麟,李杨一阵无语。 不用猜,这一定又是系统白的杰作。 说曹操曹操到。 系统白凭空出现,一出现,便热情的给了李杨一个拥抱。 “刚才可吓坏你白哥我了,好家伙,我正准备带你灵魂回来,你倒好,自己灵魂出窍跑出去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满我这个老板,要跑路了呢。” 多有想象力的主神啊--被系统白拥抱着的李杨默默想道。 “欢迎回来,让我们进入接下来的工作流程吧。” 系统白身影一闪,人已经坐到亭子下的石椅上了。 李杨没动,看着系统白,默默指了指脚边,正使劲撕咬自己裤腿不撒嘴的火麒麟。 “火儿。”系统白唤道。 火麒麟不甘心的朝李杨呲了一下牙,跑到系统白脚边。 李杨这才走了过来,“这火麒麟怎么跑这来了?它不是应该死了吗?” 系统白弯腰抱起火麒麟,就像是一个收养流浪猫的好心人。 “跟你一样,说起来它也是可怜,明明你都已经给了它八颗血菩提,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谁知断浪居然去而复返。 原来断浪根本没有离开凌云窟,而是藏在别的洞,等你走后,杀了个回马枪,将火麒麟扒皮饮血吃肉,连你那八颗血菩提也落入他的肚中,我瞧火麒麟可怜,又成了孤魂野鬼,便好心将它带回来了。” 这是跟我一样? 我可是被你枪毙后带来的--李杨心里腹诽。 系统白又指了指墙角的狗屋,“我还专门给它搭了一个狗窝,为了能让它住得舒服些,起名叫凌云窟。” 李杨看都没看那累死人的凌云窟,转移话题,“你要的龙脉、黄帝尸骨、剑,我都弄到了,可惜,绝世好剑没到手。” 他说这些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系统白之前承诺过的奖励,但他偏偏却不提奖励这两个字。 系统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放心,奖励少不了你的,而且还有额外奖励” “额外奖励?”李阳问道。 系统白一挥手,院中的草地上涌现出一堆东西,金银珠宝、珍珠玛瑙、翡翠玉器……堆成了一座山,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李杨却感觉眼熟,“这些东西,都是我充值过的吧?” “对。” 系统白点点头,大方道:“从这里随便挑一件,作为你的额外奖励。” 用我充值过的钱,给我做奖励,这主神还真会做人。 李杨心里哭笑不得。 不要白不要。 李杨认真挑选了一翻,居然还看到了绝世好剑。 “这剑?”李杨拿着剑,疑惑的看向系统白。 系统白解释道:“我在临走之前,将你尸体上的东西搜刮了一遍,顺手也将这把距离你尸体很近的绝世好剑拿来了,你要这把绝世好剑了是吗?” 李杨摇摇头,放下绝世好剑,从堆成山的宝物中,只拿了一张银票。 才七百两而已。 这里随便一颗珍珠拿出去,都远远比这张银票值钱。 而且这是银票,离开风云世界根本没法兑换,换言之,这张银票现在就等于一张废纸,还是一张破烂的纸。 因为银票上有个洞。 剑气射穿后留下的洞。 从这个洞上,李杨仿佛再次看到了剑气洞穿芸娘身体时的情景。 “你确定就要这个了?”系统白不敢置信的问道。 “确定。”李杨道。 “好吧。” 系统白挥手,眼前堆成山的宝物消失,然后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李杨一眼,仿佛今天才认识李杨。 李杨却低头看着手里的银票,突然问道:“你能带来芸娘的灵魂吗?” “不能。”系统白一口道。 李杨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只是看向了火麒麟。 系统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别以为我能带来火麒麟的灵魂,就也能带来芸娘的灵魂,同样是灵魂,两者却有天差地别。 每个世界都有一套管理灵魂的规则,芸娘死去多日,灵魂早已纳入风云世界的规则中,我也没办法带出来,就算有办法,她的灵魂也无法在这里生存。” 系统白一指庭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灵魂收容所?天堂?都不是!这里本就不是生命栖息的地方,这是一片死地,别说芸娘,就连你,最多也只能待一个小时,这还是因为有大哥我在罩着你。 而火麒麟,别看它只是野兽,但它在风云世界,从上古活到现在,灵魂远比你们这些人类要强大太多。 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的灵魂,是我弄成这副人类模样,原本只是虚无的一团,这点你当初也亲身体会过,而火麒麟,它现在的样子,就是它灵魂的本来面目。” 李杨这回再看火麒麟,脸上不由露出吃惊之色。 自己的灵魂就像空气一样虚无,而火麒麟的灵魂居然像一只兔子大小的,真实的火麒麟。 这差的何止一星半点。 说实话,李杨刚才还以为,火麒麟现在这兔子大小的模样,是系统白的恶趣味呢。 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系统白,转而又问道:“我还能回风云世界吗?” “现在不能。”系统白道。 “也就是说,以后能。”李杨会意道。 系统白点点头,“风云世界发现了你,规则已经发生变化,在风云世界规则重新回到正轨前,你不能再进风云世界,否则,会引发可怕的变化。” “什么变化?”李杨不由问道。 “不知道。” 系统白可没有开玩笑,“可能规则会混乱,可能会改写,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是未知,对于我们来说,未知就等于危险,记住,只要我们按照规则行事,循规蹈矩,就没有危险。” “风云世界的规则,什么时候会回到正轨?”李杨又问道。 系统白又回道:“不知道。” 它这个神,居然也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 它还有理由。 “我是这里的神,不是风云世界的神,它的规则什么时候回到正轨,我怎么知道?等吧,等我观察到它规则回到正轨时,第一时间通知你,怎么?离开幽若你心痛了?” 心痛么? 李杨扪心自问,然后摇了摇头。 系统白一摆手,“既然不痛,就没必要纠结了,还是谈谈你接下来的行程吧。” 李杨精神一震,仔细去听。 系统白摸了摸怀里的火麒麟,有条不紊道:“原本我打算,让你在风云世界再待二十天,等到管理期限一满,就把你移交给系统黑,却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死了,凭空多出这二十天的管理期。” 听完,李杨生出一种自己是监狱牢犯的感觉。 这不是重点。 “什么是管理期?”这是重点。 “你不知道?”系统白惊讶的问道。 这回轮到李杨说:“不知道”了。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你看都没看,当然不知道,瞧我这脑子。”系统白一拍额头,随手变出一张a4纸递给李杨。 李阳低头一看。 这不是当初系统白强迫自己签的合同嘛。 “这回你可要看清楚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鉴于本公司临时工一名,主神却有两名的特殊情况,特决定,员工xxx,也就是你,先给本大神打工半年,再给系统黑打工半年,也就是说,这半年我管你,再过二十天,这半年管理期限就到了,到时就轮到系统黑管你。” 说到这里,系统白安慰的拍了拍李杨肩膀,沉重道:“节哀顺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个员工,俩老板,最最关键的是,都是正的,没有副的,你说,除了这个办法外,还能咋整?” 李杨突然问道:“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系统白疑惑道。 李杨暗道一声果然,嘴上却说“没问题”,然后又低头看合同了,那个仔细劲,就像看女孩一样。 这不,还真发现了一处。 “这个管理期限后面的小括弧是什么意思?里面的字太小,我看不清。”李杨指着合同,问道。 “这么小的括弧你都能发现?”系统白惊讶道。 李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顿了一下,指着合同上的疑点,“你还是先看看。” 系统白不在意道:“不用看,这合同就是我写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一点都不惊讶。 系统白开始解释:“这括弧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是一句时间待定而已,我们的管理期限不是以半年为期限嘛,我计划是这样的,但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杨问道。 系统煞有其事道:“我严重怀疑,你能否在系统黑手下活过半年。” “有这么……严重吗?”李杨一想到当初系统黑那冷漠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没底。 “到时你就知道了,如果你在系统黑手底下死了,那我定的这个管理期限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加了一个括弧,要是你活下来了,这个管理期限的时间还能再议。”系统白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系统黑的事情先放一边,现在还是来说说你这二十天怎么过。” “继续穿越,不行吗?”李杨疑惑的问道。 “二十天,不够我准备的。” “准备?”李杨问道。 穿越还需要准备? “要准备的事情多了,要想插手一个世界的规则体系,哪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只有做好充足准备,到时出了事,我也好及时带你跑路不是。” 系统白直接进入正题:“你不能待在这里,除非你想死,我的想法是,你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我随便给你找个没有危险的小世界,你去待二十天,就当是休息度假了,第二是提前二十天把你移交给系统黑,但是我刚才去找系统黑问了一下,所以这第二条路也彻底堵死了。” “为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因为系统黑不要你。”系统白颇为遗憾的叹道。 “……” 第一百一十章奖励 居然被人嫌弃了! “看来,他好像不怎么待见我。”李杨有些无奈道。 “你知道就好。” 系统白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安慰道:“别担心,他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还没那么闲,最多也就是……不怎么关照你。” 李杨听得出系统白话里的勉强,不由问道:“我才跟他见过两面,都没有正式对过话,根本没有得罪过他,他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这有什么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选的人他看不上,他选的人我还看不上呢。”系统白不在意道。 闻言,李杨摸了摸鼻子,没再纠结。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所有人都能喜欢自己。 女孩子喜欢自己就够用了。 “先不管系统黑。”系统白大手一挥,话题重新回到李杨身上。 “按照我刚才说的,这二十天,我会把你安排在一个小世界内,你就当是度假,而我只有一个要求,千万别再像风云世界那么着急死了,让本大神消停过二十天吧。”系统白语气恳切道。 你当我愿意死呢?--李杨心道。 他突然想到一点,道:“何必这么麻烦呢,直接让我回家待二十天不就好了嘛。” “不行。”很简单的两个字,系统白几乎是脱口而出。 李杨顿了一下,没有追问。 系统白却主动解释起来,“我把你从你的世界带出来,本身就不符合那个世界的规则,换个简单点的说法,你见过哪个犯事的,会主动往警局跑的吗?别跟我说投案自首之类的话,我可没有那觉悟。” 李杨当然没有说投案自首之类的话,甚至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过一句。 话题揭过。 系统白又郑重其事的嘱咐道:“这次算你走运,自从你被发现后,我对风云世界便更加关注了,投入的力量也更大,这才能在你死的时候及时发现并救出,换做平时,你早就玩完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不敢保证能再这么及时的救出你。” 在这个话题上,李杨也明智的避过了,问道:“你刚才说要把我安排在一个小世界,是什么小世界?” “现在我也不知道,待会逮到哪个算哪个吧。”系统白很随意道。 李杨忍不住担心道:“应该没问题吧。” “放心。” 系统白拍拍李杨肩膀,“茫茫世界,只是给你找一个临时的、安全的、度假的小世界而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现在,我先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 李杨不由集中注意力去听。 “你的武功不能带去,你要知道,那只是一个小世界,就像嫁衣神功有极限,世界也有极限,你超出这个极限,这个世界就再也容不下你了,一旦世界容不下你,哼哼,最轻的结果就是你被剔出世界之外,到时,连我都不知道上哪找你去。 不过到时我会尽量给你找一个带武功色彩的世界,再给你找一具武功高强的身体,依旧让你当个高手,怎么样,老白我够意思吧。” “够意思。”李杨配合的赞道。 “第二,既然武功不能带去,那么金手指上的武功你也不能学,但是金手指你依然可以使用,比如,可以继续充值……” 或许这第二条才是重点--李杨默默的心领神会。 “第三,还是老规矩,当你离开的时候,你要自杀。” “还要自杀?一个小世界”李杨皱眉道。 “小世界也是世界。”系统白抢着道。 “小世界也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李杨当然没忘,“这具身体必须死,你想想看,一个武功二三流的货色,脑子里突然多了一堆神功秘籍,他会怎么样?没人知道他会怎么样?或许他的命运会就此改写,或许他会影响到身边人的命运,乃至更多的人,甚至连这个世界都会发生改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为避免发生不可控的后果,我们走后,要尽量保证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 这是风云世界时,系统白告诉李杨必须自杀的理由。 一字不差。 系统白嘴巴微张,愣了好几秒,最后佩服的鼓了鼓掌,“记得真好,居然一字不差,尽管我想说的不是这句。” “……”李杨。 系统白说的是这句,“只要我们按照规则行事,循规蹈矩,就没有危险。” 李杨没有告诉系统白,其实这句他也记住了。 系统白定声道:“所以说,为了遵守规则,你必须自杀,再小的世界也是。” “什么时候可以不遵守规则?”李杨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你最好祈祷不要有这个时候。”系统白语气严重道。 李杨点点头,示意明白。 “行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这就去给你找一个小世界。”系统白说着就要走。 “等等。”李杨突然大叫。 “你还有事?”系统白回头,疑惑的看向李杨。 “奖励。”李杨幽幽的提醒道。 “噢。”系统白面露恍然,一拍额头,“还真有这回事。” 李杨面无表情的看着,不管系统白说什么,做出什么事,他都见怪不怪了,他现在就等着看奖励。 系统白一挥手,亭子内凭空出现一个人,吓了李杨一跳。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李杨。 “这……我的身体?”看着自己的身体,李阳不禁问道。 系统白却摇头道:“这不是你原来的身体,你原来的身体都死半年了,就别再惦记了,这具身体,是我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与你原本的身体相似度高达99。” “为什么是99?”李杨很好奇剩的那1去哪了。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与原装货终归还是差了一点,当你灵魂进入这具身体后,无法达到100完美契合。”系统白解释道。 “完美契合?”李杨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就是指灵魂与肉体之间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灵魂就越容易掌控身体,这个掌控不是指简单的行走坐卧,而是更深层次的掌控,比如身体的潜力、天赋等,同时,肉体也能更好的保护灵魂,而这具肉体的契合度,仅次于你原本的肉体。”系统白很是骄傲的样子。 李杨上下打量着这具身体,就像照镜子似的--喜欢。 正常人谁会讨厌自己呢。 看着看着,李杨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既然要遵守规则,这具不属于其他世界的身体,我能一起带进去?难道不会被该世界发现?” 系统白惊讶的看向李杨,“看来你是真的懂了,都会举一反三了。” 李杨笑了笑,没有谦虚,也没有得意,静等答案。 系统白答道:“规则的确要遵守,但没说不可以影响,我可以影响规则,甚至利用规则,从而达到我的一些目的,比如,让规则无视你,或者,制造一些漏洞。” 遵守、影响、利用……李杨默默记住了这三个词。 马上,系统白又说了一句但是。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想要做到影响规则,甚至利用规则,需要一定的准备,二十天肯定不够,所以这具肉体你现在还是用不上,先放我这,等下再让你用,现在,我再给你看看另外一项福利?” “福利?我还有福利?”李杨不禁诧异道。 系统白比他还诧异,“你不会忘了吧,上回我管你借钱,你眉头都不皱就借了,我当时说过要给你福利。” 李杨回想了一下,还真有这事。 没想到,系统白还记得呢。 李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低估系统白的人品了。 这时,却听系统白喃喃道:“我真是嘴欠啊,早知道你已经忘了,我还提这事干吗……” 李杨心底默默的把刚升上来的系统白形象打碎。 “事已至此,还是先看你的福利吧。”系统白遗憾道。 朝亭子外一指。 李杨装作没听见,朝亭子外看去。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李杨不由走过去细看。 石碑呈规则的长方形,浅灰色,竖立在草地上,表面整齐干净,但李杨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因为这块石碑太像一块墓碑了。 石碑上还有字。 就一个字:武! 就这一个字,却胜过李杨见过的任何一个字,不是字有多好看,而是这字太普通了。 可如果多看一会,就会发现字上仿佛蕴含着一股神奇的魅力,吸引着你的视线,让你不舍得移开目光。 “喂。”系统白唤道。 李杨如梦方醒,再看那字,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不由看向系统白,疑惑道:“这字?” “这是我用规则写的字。”系统白道。 “规则么……”李杨若有所思的看着石碑。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但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词的力量。 这种力量真实存在,可当你有意识的去捕捉时,却又不在了,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字。 “这个武字,是什么意思?”李杨下意识摸了摸石碑上的字,手指顺着字体的笔画滑动。 仿佛也想写出这么一个字。 “这是一个关键字,武,代表风云世界。” 系统白解释道:“这个石碑会一直立在这里,当你穿越世界时,这个石碑上会显示出关于该世界的关键字,这样,你就知道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类型的世界了。” “这多麻烦,直接告诉我要去什么世界,不就好了嘛。”李杨皱眉道。 系统白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好好看看我。” 李杨真就看了,看得很仔细。 “我像是好人吗?”系统白问道。 不像--李杨心里摇头。 “像。”李杨表面点头。 系统白又问道:“我像是烂好人吗?” “不像。”李杨这回摇头了,但听着更像是赞美。 “现在你明白了?”系统白问道。 “明白了。” 李杨真的明白了。 系统白无非就是告诉他,麻不麻烦是你的事情,我不是烂好人,好处我已经给你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别指望我为你做出太多。 这道理不难理解。 “明白就好,现在,我该去给你找一个小世界了。” 说完,系统白就消失不见了。 只剩李杨和火麒麟。 “来,火儿。”李杨还记着系统白给火麒麟起的名字。 正想逗逗火麒麟时,系统白又回来了。 “好了,你可以去穿越了。” “这么快?”李杨吃惊道,还以为系统白在逗自己。 “废话,我要是磨蹭一个小时,就只能给你收尸了。”系统白理所当然。 李杨还能说什么。 “谢谢。” 然后就消失了。 第一章夜香妇 白云悠悠,清风徐徐。 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挺尸似的,过了许久,才坐起来。 李杨先看了看四周环境。 野外、没人、日当正午、略有些荒芜、天气微凉。 观察完环境,再看自身。 身穿布衣,手脚健全、无任何缺陷、最关键是,依旧是个男人。 强壮的男人! 虽然没有多高大魁梧,但满是老茧的双手十分有力。 李杨隐隐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系统白会在这最后二十天内,在他身上玩出点什么幺蛾子。 站起身。 李杨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脑海。 金手指还在! 点进去。 学习列表里的武功选项,全变成灰色了,任凭他如何点击,也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武功不能学了。”因为事先系统白告知过,李杨并不意外 看向金额。 金额还亮着,代表里面的钱可以随意支取。 李杨回过神,再看自身。 掏了掏怀里、袖筒、靴子,翻出二两碎银、九文铜钱、一张通关文牒、一包棱形飞镖。 李杨看着飞镖,“这具身体果然是练武之人,不过我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掌握这具身体的武力。” 这点他倒不担心。 虽然他风云世界的武功没了,但练武的记忆、经验都还在,靠着这些记忆和经验,来掌控这具身体的武功自然是轻车熟路。 将飞镖收好,李杨再看向通关文牒。 “汴梁杀猪街游方郎中李杨……欲出京至庐州,照验放行,天圣五年,丙午月戊午日……” 上面简单记录了籍贯、职业、姓名、年龄以及路程等内容,最下角则是一排路过的州、府、县各地的印章和盖章日期。 “天圣,是北宋宋仁宗赵祯的年号……”李杨思忖片刻,又从通关文牒上,提取出两个关键信息。 一个是关乎自身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李杨。 一个是关乎环境的:这里是庐州。 虽然通关文牒上没有写“你已经到达庐州”这样的大白话,但李杨看到上面的印章中,最后一个印着庐州二字,说明他已经到了目的地庐州……的野外(看着四周环境,李杨默默补上了这三个字。) “狼女来啦。” “狼女来啦。” “不怕不怕。” “我们打她。” ……远处传来的孩童嬉闹声,引起李杨的注意。 只见十来个八九岁的孩子,拿着竹竿、扔着石子,追打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孩。 女孩虽然生得娇俏,面色却有些发黄,明显是营养不良,在孩子们的追打嘲笑下,咬着牙,默不吭声,推着一辆本该由牛马拉的大车,艰难行进着。 一颗石头砸在了她的脚上,她惨呼一声,脚底不稳,摔在了地上,脚踝重重的磕在那颗石子上,疼得她抱住脚,挣扎着,却无法再站起。 孩子们还在拿竹竿、石子打她,大声笑着。 “喂。”突然想起的男人声音,让孩子们和女孩齐齐看去。 这人自然是李杨。 “告诉叔叔,你们想不想赚钱?”李杨半蹲在孩子们前,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容。 一个个充满稚气的回答声响起。 “你是谁?” “别想骗我们。” “想。” 李杨不再听其他孩子的话,直接看向这个说想的男孩,“我给你一文钱,你帮叔叔推车,怎么样?” 男孩眼睛亮了,可看了一眼那辆大车,便哭丧起脸:“我推不动。” “有多大劲使多大劲,你这么诚实,我给你两文。”李杨当场掏出两文钱给了男孩。 旁边的孩子们羡慕的吞了吞口水。 千万不要以为孩子就不贪钱。 像这种半大的孩子,已经清楚认识到了钱的诱惑,可以买糖果、泥人、玩具……而偏偏他们却没有定力抗拒诱惑,这也是有的孩子会偷家里钱的原因。 “你比他们听话,待会推完车,我再给你一文。”李杨摸了摸男孩的头,笑道。 男孩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撸起袖子就去推车了。 “叔叔,我也想赚钱。”一个小女孩拉着李杨裤子求道。 “叔叔,算我一个。” “我也要。” 李杨大手一挥,“都推车去吧。” 十来个八九岁的孩子,顿时呼啦一声,全都推车去了。 别看只是孩子,一样人多力量大,而且推起大车还不费劲。 孩子们都去推车了,那么李杨干什么? 他走到摔倒的女孩身前,伸出手,“来,我扶你。” 女孩犹豫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手上全是土。 李杨却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扶起。 女孩咬牙,疼得额头都冒冷汗了,却还是强撑着站着。 李杨感觉不对,低头去看女孩的脚。 女孩却吓得后退一下,没能站稳,再次跌倒在地。 “别害怕,我是郎中。”李杨冲女孩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将通关文牒拿给女孩看。 女孩没看,垂下头,“我……不识字。” 李杨愣了一下,依旧微笑,“没关系,你看,这里有官府的印章。” 女孩当然也不认识官府的印章,但印章还是认识的,再加上李杨说话有礼,笑容和煦,不像是坏人,便下意识的信了。 “对不起,我” “没关系,女孩子有些警惕心是应该的。” 李杨依旧保持微笑,脱下女孩的鞋袜,看向女孩的脚踝。 脚踝已经看不见了,因为上面肿起了一大块红肿,石子还磕破了皮。 见此,女孩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郎中大哥,我这脚?” “没事的,只是扭伤之后的肿胀,吃点跌打损伤药,十二时辰内冷敷,十二时辰后热敷,便能消肿。”李杨将鞋袜又轻轻的给女孩穿上。 女孩松了口气,道了一声谢,又看他温柔的动作,不禁红了脸。 “谢我没用,我这个郎中只会说,不会做,你回去之后还是再找个专业的大夫确诊一下,现在你得告诉我往哪走,不然,这帮野孩子指不定把你的车推到哪去。”李杨指了指正在推车的孩子们。 这帮孩子合力之下,推车毫不费力,又得了钱,正在兴头上,这会居然推着车满地乱跑,玩起了推车游戏。 “回庐州城。” 李杨神色一动,“正好我也回庐州城,一起吧,孩子们,泸州城走起。” 孩子们呼应一声,也不问路,推车就往庐州城去。 显然,他们都知道庐州城在哪。 女孩也知道。 在场所有人中就李杨不知道。 “走吧。”李杨不由分说,将女孩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头,一手搂住女孩的细腰,朝庐州城走去。 他当然不认识路。 但孩子们认识。 所以他故意落后一步,走在推车的孩子们身后。 前面,孩子们推车。 后面,李杨轻搂着女孩。 一边走,一边聊。 “我叫李杨,你叫什么名字?” “小艾。” “艾草的艾?” “嗯。” “话说回来,你这车上装的是什么?”李杨好奇的问道。 大车似乎清洗过,很干净,却散发这一股淡淡的臭味,山风一吹,走在大车后面的李杨便能清楚闻到。 小艾的头深深低下,“我是……倒夜香的。” 李杨没有再说下去,脸上也没露出嫌弃的表情,依如刚才,只是扶着小艾,默默的冲孩子们背影留下一个加油的眼神,从大车后,走到了大车旁。 小艾也没说什么,但看到李杨脸上没有嫌弃和恶心的样子,心中感动不已,暗道自己今天真是遇到上大好人了。 而接下来,李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不仅送她入城,打发掉孩子,还亲自扶她回了家。 她的家就如她人一样简朴,家里最大的几个物件,就是用竹子编成的床、桌、凳子。 小小的院子空荡荡的,唯独边上,摆满了一个个木桶,木桶上贴着标签,什么“三道拐王家”“武庙街李家”…… 这是马桶。 各家各户的马桶。 “你还要干活?”李杨看着明明回到家却还不休息的小艾。 小艾跛着脚,艰难的把马桶挨个放上大车,“我必须在天黑之前,将这些洗好晾干的马桶送回去,不然,我会失去这份活计的。” 李杨沉默了。 小艾继续跛着脚将马桶装车。 “这些都是洗干净的?”李杨突然问道。 “是。”小艾脸色有些发白,她以为李杨是在嫌脏。 “那就没事了。” 李杨突然将小艾抱起,放在车上,然后一一将马桶装上车,高呼一声“坐稳了”,便推着车出去了。 小艾坐在车上,眼眶渐渐湿润了,哽咽道:“谢谢,谢谢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 李杨却问道:“先去哪一家?” 小艾抹着泪,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李杨立刻加速推车跑了过去。 不一会,跑到一户人家门口。 门口已经有一个白衣书生等候多时。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男子看到小艾后,笑着打招呼。 “路上出了点事,有点耽搁了,对不起。”小艾抱歉道,说着就要从车上搬马桶。 “我自己来就好了。” 白银书生主动从车上拿下自己家的马桶,奇怪的看了李杨一眼,倒没说什么,回过头,冲小艾笑道:“小艾进去喝口水再走吧。” “不了,我的活还没做完呢。”小艾指了指车上的马桶。 “那好,我就不送了。”男子客套一声,便转身进门了。 “李大哥,你怎么了?”小艾看李杨看着门口出神,不由问道。 李杨回过神,“没事,就是觉得有趣,你看这人长得黑不溜秋,却穿一身白衣,额头上还有一块月牙,整得像个包拯似的。” “他本来就是包拯啊。”小艾奇怪道。 “……” 第二章高丽太子遇刺案 包拯! 这个名字可比雄霸、独孤一方之流更加响亮。 “李大哥,李大哥…”小艾的唤声让李杨回过神。 “你认识包大哥?”小艾看他一听到包拯露出的异状,不由问道。 “当然,大宋第一聪明人,谁不认得。” 李杨打了个哈哈,指着包拯家门上的招牌,转移话题道:“这里不是药庐嘛,正好,进去给你看看脚。” “不用麻烦了,你不是已经给我看过了嘛。”小艾摇头道。 “我就是个庸医,只会说,不会做,你还是要找一个专业的大夫看看。”李杨大方的承认自己是庸医。 “哪有人说自己是庸医的。”小艾反倒替李杨打包不平起来。 李杨笑了笑,朝小艾伸出手,“来,我扶你下来。” “我……没钱。”小艾低着头,终于道出实情。 “我有。” “怎么能花你的钱……呀!”小艾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杨强行抱下了车。 敲门。 门打开。 开门的依然是包拯。 “咦,你们还没走?”包拯奇怪道,这回他的注意力则集中在李杨身上。 没办法,谁让小艾将红红的脸埋入李杨胸膛内,当起了鸵鸟。 “小艾脚扭伤了。”李杨道。 包拯闻言,立刻侧开身子,引二人进来,同时大喊道:“娘,娘,快出来,小艾脚扭了。” 少时,一个大娘走出来,“脚扭了,又不是死人了,吼那么大声干吗。” 而当目光转向小艾时,大娘的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原来是小艾啊,快,坐这边,哪只脚扭到了?” 这就是包拯的母亲。 李杨立刻将小艾放在座位上,指了指右脚。 包母脱下小艾鞋袜,“肿得不轻啊,还好没伤到骨头,你等着,我先给你拿药酒擦一擦。” 小艾却看向李杨,“李大哥说吃点跌打损伤药,冰敷十二时辰,热敷十二时辰。” 包母也看向李杨,“你是郎中?” “是。”李杨毫不心虚道。 包母沉吟道:“本来按照行规,你的病人我不该过问,可是,我这药庐可没有冰块给她敷,所以你看?” “就按您的法子治。”李杨毫不介意,大方道。 包母也不含糊,“黑炭,去拿” 她话还没说完,包拯的手伸了过来,而药酒已经在他手里。 “……”包母愣了愣,接过药酒,往小艾脚上涂抹。 包拯憨厚的笑了笑,转而看向李杨,好奇道:“这位大哥是郎中?” “一个庸医罢了。”李杨谦虚道。 这的确是谦虚。 因为就他这两三下子,还不如庸医呢。 包拯挠挠后脑勺,“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武师呢。” “哦?为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包拯吸了吸鼻子,“郎中常年与药打交道,身上总会有一股药味,就像我娘,可你身上却没有一点药味。” 包拯又指了指李杨的手,“你手上老茧太多,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双开方子抓药的手,而且你手上老茧分部也很奇怪,不像是一双常年干活的手,倒像是武师的手,而且。” 包拯低头,又仔细看了一下李杨手掌,“不仅是武师,应该还擅用兵器,尤其是刀剑一类,我有个朋友叫沈良,他是刀头,他手上的老茧就和你这差不多,你不是本地人,是京城人吧?听你一口纯正的京城口音就知道……” 看着滔滔不绝的包拯,李杨暗道一声庆幸。 庆幸什么? 当然是庆幸自己不是罪犯。 “黑炭。”包母有些责备的提醒了一下。 人家又不是罪犯,他儿子这么问东问西的,实在有失礼数。 包拯也反应过来了,挠挠头,赔罪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口直心快,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的确是练过武。”李杨大方道。 “你看,我说对了吧。”包拯开心的笑道,然后又聊了起来。 “李大哥来庐州做什么?投亲?还是做生意?” “你怎么知道人家姓李?万一人家姓王呢?”包母插嘴问道,不太喜欢他这么随意的去问别人问题。 “小艾刚才就是这么叫的。”包拯很没心机的回道。 包母瘪瘪嘴,也是无语了,低头默默给小艾穿上鞋袜。 李杨倒是完全不在意,冲包拯回道:“我是来度假的。” “度假?”包拯、包母、小艾三人显然没听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李杨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什么是度假。 按照包母的说法,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不务正业。 而按照小艾的理解,总结起来也是四个字:吃喝玩乐。 包拯的理解和她差不多,但要多加一个字:……嫖 一连十天。 “李大哥,你真不打算找份营生?”坐在酒楼里,看着面前大吃大喝却不赚钱的李杨,小艾忍不住道。 照他这样过日子,就算是金山银山也要迟早花光。 “这才叫度假嘛。”李杨毫不在意,抓起一只虾,蘸着醋,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小艾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又有兵器叮叮当当的磕碰声,惊得她连忙向楼外看去。 李杨也好奇的走过来瞧。 只见街道上,竟在上演一场混战。 官差衙役们,和一伙身穿异域服饰、骑马坐轿的人联手,对付一群黑衣人,一时间刀光剑影,乒乒乓乓,吓得那些躲闪不及的百姓们连连尖叫,四处逃窜。 “那不是来和亲的高丽使团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快走。” “还看什么,跑啊!” ……酒楼里的客人们也都吓得统统朝外面冲去。 “李大哥,这里太危险,我们也快逃吧。”小艾拉住李杨就往外跑。 却发现根本跑不动。 因为李杨不动,说道;“混战区域就在酒楼门口那一块,现在出去,就等于参战。” 小艾彻底乱了神,“那应该往哪里逃?” “不用逃。”李杨道。 “不逃?”小艾吓道,还以为李杨疯了。 “这场混战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只要我们不去凑热闹,就伤不着我们。”李杨反手拉住小艾的手。 他温暖的大手,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让小艾渐渐镇定下来。 尤其是李杨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那些衙役、刺客、使团都只是一群唱戏的。 这股情绪似乎也传递到了小艾身上,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笼罩着她。 这时。 “咚咚咚……”又急又乱的脚步声,仿佛像是在逃命。 “救救小王,救救本小王。”本在街道上被刺杀的高丽太子,竟慌不择路,逃入酒楼,逃上了二楼,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向站在二楼的李杨和小艾呼救。 小艾有些不忍,想去扶他,却被李杨拉着不能过去。 李杨也没过去,声音中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冲还没逃上二楼的高丽太子道:“刺客已经走了。” “走了?”高丽太子惊喜的跑到二楼窗口,向街道外张望。 果然,行刺失败的刺客们都已经不见了。 “呼”他彻底松了口气,看向李杨,刚要说些什么,眼神却落在了小艾身上。 想不到这刺杀之中,还能遇到这么一位美娇娘…… 高丽太子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小艾不由皱眉皱眉,不悦的偏过了头。 “我们也该走了。”李杨看都不看高丽太子,拉着小艾就往楼下走。 刚走到楼梯口,却被冲上来的高呼着“太子”“护驾”等口号的官差衙役、高丽使团等人堵住了楼梯。 “你是什么人?”一个满脸胡子的高丽将军质问李杨。 “客人。”李杨道,将小艾护在身后。 “客人?” “对,在酒楼吃饭的客人,不信,你可以问掌柜。”李杨神色如常,指了指诚惶诚恐跟随在众人身后的酒楼掌柜。 “是这样吗?”高丽将军将信将疑的看向掌柜。 “是是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吃饭了。”掌柜连忙点头哈腰道,他对出手大方的李杨自然印象很深刻。 “我也能证明他们是好人。”包拯高声道。 原来他也在。 李杨微笑着朝包拯示意了一下。 “既然是包拯的朋友,应该没问题。”捕快陆云、刀头沈良全都和包拯交情不错,附和道。 高丽将军这才放过他们。 李杨带小艾走下楼梯。 “不能让他们走。”高丽太子突然大喝道,眼睛依旧盯着小艾。 高丽将军第一个反应过,围住李杨的却是衙役。 李杨回头,看向高丽太子,“我们为什么不能走?” 为什么? 高丽太子自然不能说实话,便随口道:“本小王看你们行迹可疑,可能与刺客有关,必须带回去调查清楚。” “在酒楼吃饭也算形迹可疑?”李杨嗤笑道。 “大胆,怎敢如此与高丽太子说话?”高丽太子还没说话,庐州知府公孙真一副急公好义的样子开口了。 公孙真几步走到李杨身前,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本府在任庐州十几年,怎么看你如此面生,你是什么人?” “面生正常,我本来就不是本地人。”李杨将通关文牒递给去。 “哼。”公孙真没有接,鼻子里发出一句哼声。 离得最近的沈良,有些无奈的上前接过通关文牒,打开来,大声念了一遍。 “现在我能走了吧?”李杨适时的问道。 沈良合上文牒,却没给李杨,而是交给了旁边的衙役。 一看那架势,李杨心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带走。”沈良下令道。 第三章对质 李杨被带到了知府衙门后堂。 高丽使团刺杀案的性质,不是普通案件能比,就算高丽太子没死,这种案子也不能坐在大堂里公审。 后堂内。 庐州知府公孙真、公孙策、包拯、高丽太子李岗、高丽七皇子李希等人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杨和小艾。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居然不跪?”公孙真急着为高丽太子主持公道,站在案首,第一个开口喝道。 “扑通”小艾跪下了。 她只是一个贫民弱女子,哪里能禁受住知府大人的官威。 “李大哥。”她拉了拉李杨衣角,真担心他会硬来。 李杨当然没有硬来。 他不仅没有硬来,跪下后,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就是很正常的笑。 偏偏就是这正常的笑,让公孙真觉得,跪下的他,反而是在蔑视自己。 这个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真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无名火,猛拍了一下桌子,“大胆刁民,你可知罪?” 李杨没有吓到。 高丽太子吓了一跳,暗道:被刺杀的是我,你生这么大气干吗? “草民何罪之有?”李杨问道。 “你还想抵赖不成!”公孙真官威十足的喝道。 “事实上,我连为什么被抓到这里都不知道。”李杨是真不知道。 但他想过。 问题一定出在通关文牒上。 果然,公孙拿出了没收的通关文牒,冷笑道:“本官就让你知道知道,汴梁杀猪街李杨……欲出京至庐州,照验放行,天圣五年,丙午月戊午日。” 他打开通关文牒大声念读,当念到日期时顿住,再看向李杨,“丙午月戊午日,也就是本月初六你才离开京城?” 李杨点点头。 别说是初六,就算是初八初九初十,只要公孙真说的不是三十以外的数字,他都会点头。 因为他从没算过日期。 他一个来度假混日子的穿越客,哪里还会在乎日期? 他在乎的日期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十天。 公孙真自然不知道这些,举着通关文牒,继续道:“这上面有本地的盖章,日期是辛酉日,也就是本月初九,哼,从京城到庐州,就算走官道,也有上千里之遥,正常骑马也要十天,你居然短短三日就到了,速度都快赶上六百里加急了,你一个无所事事的游方郎中,能有什么大事如此着急赶来庐州?” 问完后,他又笃定的自行推断道:“就是为了行刺高丽太子,现在,你可知罪?” 李杨顿了一下,心里迅速消化,嘴上反问道:“赶路快了一些,也算有罪?” 公孙真指着李杨,质问道:“还敢抵赖?那好,本官问你,你这么着急来庐州做什么?” “京城待腻了,想换个环境,换个活法,至于为什么这么快,路上无聊,想追求点刺激,便一路纵马狂奔,没想到三天就到了庐州。”李杨脸上若有若无的笑不见了,因为在集中注意力编织谎言。 通关文牒上可没写他有同伴、家眷,也就是说他是独行,既然就他自己,没有人证,路上的事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一派胡言。”公孙真说不过李杨,气呼呼道。 “这是事实。”李杨道。 “费这么多话干什么,浪费时间。”高丽太子不耐烦道。 公孙真面色一变,又很拍了一下桌子,“你这个刁民,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 “知府大人想屈打成招?”李杨的话就像针,扎中了公孙真心里。 公孙真脸色涨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李杨却有话说:“你说我是刺客,可谁见过刺客在行刺时,却在酒楼上吃饭?还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而且,你们在与刺客交手时,我依然在酒楼里吃饭,从没出过酒楼半步,怎么刺杀?酒楼里的客人都能证明,这不,掌柜也在这里,他也能证明,如果我是刺客,难道我会分身术?可以一边在酒楼吃饭,一边去街上行刺?” “是啊,爹,他有不在场证明,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屈打成招。”公孙策血气方刚,实在看不过去了。 “你懂什么。”公孙真气得一把将儿子拉到一边。 高丽太子冷哼一声,“哼,就算你与行刺之罪无关,那当时本小王向你呼救,你为何见死不救?” 李杨闻言,突然向恭候在一边的酒楼掌柜大喝道:“你可知罪?” “……”掌柜懵了。 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你可知罪?”李杨又质问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掌柜大感冤枉的叫了一声。 这里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就因为太子当时跑进了他的酒楼,而李杨也是酒楼里的客人,他就被强行带来了。 高丽太子最先反应过来,“大胆,本小在问你为何见死不救之罪,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李杨不等他说完,抢先说道。 说的话与掌柜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就连语气也一模一样。 众人愣住了。 “说得好!” 包拯发出一声喝彩,附和而起,“如果见死不救也能算罪,那么掌柜也有罪。” 掌柜一听,腿都软了。 “何止掌柜。” 公孙策高呼道:“当时我也在场,却也没出手相救,也是有罪、包拯也有罪、我爹也有罪、小艾也有罪……凡是街道上没出手的百姓们都有罪。” 不知道为什么,在场很多人的心头,竟隐隐有些发热,心里忍不住冒出一种,想要鼓掌叫好的冲动。 李杨再看向高丽太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高丽太子治罪吧。” 所有人都在看高丽太子。 没有人指责他,但他却好像听到了所有人在骂自己。 他不禁恼羞成怒,指着李杨,道:“你……你这是煽动是非,诋毁本小王,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在场之中,除了一个高丽将军朴正镐外,没有人动。 就连高丽将军,也被使团中的七皇子李希拦住了。 “王兄,既然人家无罪,就放了他们吧,别让大宋人觉得,我们高丽王室只会无理取闹。”李希淡淡道。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发话了。”高丽太子恼火道,然后瞪了李杨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不仅是李杨,所有人都成为高丽太子发火的对象。 “你们都记得,五天之内,如果不给本小王一个交代……哼!” 最后拂袖而去。 公孙真连忙追上去,“太子,且带上衙役守卫。” “不用了,你那些酒囊饭袋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朴将军,自即日起,守卫重任由你全权负责。” 公孙真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由悻悻的走了回来。 李杨毫无反应,就像是没看见。 太子一走,高丽使团其他人等也跟着走了。 堂内只剩下宋人,但绝不是自己人。 “知府大人,我能走了吗?”李杨率先打破沉默。 “去去去。”公孙真不耐烦的挥手,就像赶苍蝇似的。 本想给高丽太子一个交代,皆大欢喜,却没想到闹成这个样子,他心里苦闷至极,哪有心情理会李杨。 “走吧。”李杨扶起小艾,自顾自的走出衙门。 “李大哥,小艾。”包拯却追了出来。 李杨停住,回头道:“你还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 包拯看李杨一副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反倒不知道该安慰什么了,最后只能看向小艾,“放心,没事的,知府大人其实并不坏,就是有时候人糊涂了点。” 李杨却道:“他可不糊涂。” 包拯撇撇嘴,“他还不糊涂?自从高丽使团遇刺开始,他就乱了分寸,居然糊涂到想要拿你顶罪。” “所以才说他不糊涂。”李杨道。 “什么意思?”包拯没听懂。 “你是为了查明真相,人家是为了保住乌纱帽,他糊涂吗?” 李杨不仅不觉得公孙真不糊涂,甚至还觉得公孙真挺精明。 以包拯的头脑又岂会不明白李杨的话,苦笑道:“这官场上的事,咱们就不说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随便问。”李杨大方道,心里却在想:这个包拯,居然真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瞧刚才高丽太子那副想要治你罪的架势,你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包拯直接问道。 “这还用问吗?”李杨突然发现,有时候包拯也不怎么聪明。 “李大哥,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包拯拱手作揖,脸上满是求知欲。 李杨便一指小艾,回道:“高丽太子看小艾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肥肉,都快要放光了,难道这还不明显?” 包拯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又问道:“可他为什么不找小艾,却要找你的麻烦?” 李杨笑了,看了小艾一眼,凑到包拯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男人才能听懂的声音,“因为小艾看我的眼神,也快要放光了。” 这理由…… 一时间,包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大哥,包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小艾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李杨拍了拍包拯胸口,神秘一笑,走了。 “李大哥,等等我。”小艾立刻小跑追了上去。 包拯站在衙门口,望着小艾欢快追上李杨的背影,想着李杨的话,他突然觉得李杨刚才那话好像不是玩笑…… 最后,包拯摇了摇头。 “我关心这些做什么,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绝对不是刺客,只是还有一个疑点……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庐州?” 题外话,心里话! 上架感言: 如标题所示,我要上架了,26号,也就是后天,提前跟大家说一声。 本书30多万字了,终于要上架了,每次上架对我来说都像是一场煎熬,既窃喜,又忐忑,总是担心成绩的问题,尤其是看着那不断增长的收藏,心里总会忍不住生出一种期待…… 说到底我就是个俗人。 也是个普通人。 我也希望能多赚一些钱,这点我不掩饰,我也时常幻想着能当一个职业写手,这样我就能将更多的精力拖入到码写文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工作、家庭、写文三头忙……唉,我个人问题就不多说了,在这里,还是说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吧: 求订阅! 相信大家看过很多种上架感言,套路嘛,无非就是装孙子、卖惨、可怜……总之,最后的核心就三个字: 求订阅!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这道理我懂,所以我也得求一求。 对一个写手而言,订阅真的很重要,为什么起点那么多太监书?无外乎还是成绩问题,不然,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我不喜欢太监这个词,所以在我的写书生涯中没太监过一本书,即使成绩再差,我也都坚持完结了。 是我不想赚钱吗? 当然不是。 我是怕啊! 我怕一旦太监了第一本书,就会有第二本书,第三本书……我怕我以后每次遇到成绩不理想的问题,就会以太监来解决,我怕我会掉进这个无底深渊。 所以我对这本书的保证就是:绝不太监。 更新方面我也会努力的,春节将近,现在我许诺更新什么的都太假,毕竟我也得生活,我也得过节,我爸六十多了,我总不能自己坐在家里码字,让我爸大冬天拎着大包小包去拜年吧。 所以更新方面,我只会说尽力而为,不会乱下什么保证,我的保证其实也很寒酸,还是四个字:绝不断更。 绝不太监,绝不断更,这就是我能下的保证,再往上,我尽力而为。 当然,上架当天我肯定是会爆更的,很多书友都在等我爆更,我也不能让你们白等一场,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我在这里说声谢谢了! 最后说一下关于芸娘的问题。 说真的,每次看到大家说芸娘,不管你是可怜芸娘,还是骂我居然敢写死妹子,我心里都感到由衷的欣慰。 我当然不是变态。 我只是觉得,你们是真的读进去了,所以才会产生出可怜、惋惜、甚至愤怒的情绪,这才是我欣慰的地方。 但我不能坐视大家的情绪这样发展下去,所以现在说明一下。 芸娘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是玄幻文,我的写法类似写实,所以我喜欢用人物对白来塑造人物,这点相信大家也感受到了,我的文中,关于武打、升级、打怪方面的描写很少,走的根本就不是爽文的路线,当然,也不是虐主的路线……跑题了,还是回到芸娘的话题上。 风云卷中,单以篇幅而论,女主无疑是幽若,但在我心中,女主却是芸娘,因为她是我写出来的,属于原创人物,所以我对她自然有更深一层的喜欢。 死亡只是她的过程,不代表结局。 在我的大纲内,早已为她设计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一个很美,很浪漫的结局,最起码在我眼里是这样的。 话不多说,文章里见。 第四章夜斗朴将军 “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来庐州?” 客栈内,李杨满脑子都在想这个问题。 白天的对质虽然以闹剧收场,但也让李杨发现了一些问题。 自己这个游方郎中身体,显然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在这个秘密,并没有危及到自己。 “李大哥,天色不晚了,我……走了”小艾有些不舍道。 李阳站起身,“我送你。” 小艾连忙推辞道:“不用了,都这么晚了。” “就是因为这么晚了才要送你,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不放心,尤其是那高丽太子,不可不防。”李杨坚持道。 小艾道:“他堂堂一国太子,应该不至于吧。” 李杨不置可否的哼了声。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以及今天高丽使团被杀案,他已经确定这里是少年包青天的世界,所以,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高丽太子的人品。 剧情中,当遇到小艾的第一眼,这位高丽太子的眼睛就直了,硬是一路追到一座破庙里,强上失败,还被石灰迷了眼睛,当天晚上,眼睛还没好,又派人将小艾抓来,天知道视力模糊的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大色心,结果还是没成功,最后成了高丽使团被杀案的第一个死者。 李杨无法想象,一国太子,居然能好色到这种地步,是没见过女孩,还是古代高丽的女孩有问题…… “走吧,小心没大错。” 李杨送小艾离开客栈。 因为白天发生高丽使团刺杀案,公孙真提高防范,硬是将宵禁时间提升一个时辰,而现在,大街小巷更是空无一人,本来繁花似锦的庐州城活像是一座鬼城。 李杨和小艾相伴而行,也不知李杨说了什么,本来害怕的小艾,时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突然,旁边阴暗的小巷内冲出两道黑影,黑影中间则是抻直了的一条大袋口,直接朝小艾头顶罩下去。 “啊!” 小艾吓得抱头尖叫,眼看就要被装进袋子里时,身旁的李杨横移一步,挡在小艾身前,双手向前一捞,便抓住了袋子。 而后迅速围着那两道黑影转了一圈,他手里的袋子就像是一条绳子,反倒绕着这两道黑影缠成了一圈。 最后,轻轻拉了拉袋子,两人便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李杨正要给他们最后一击时,巷子内又冲出一道黑影。 “你敢!” “蓬”“蓬”两脚,李杨便把地上这两人踢晕了,回过头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这人气得满脸大胡子狂震不已。 李杨却拱手道:“呦,这不是高丽使团的朴将军嘛,怎么?这俩是你的人?真是失敬失敬,刚才天太黑,他们突然冲出来,我还以为是强抢民女的歹人呢,这么晚了,朴将军带俩手下,这是要去哪里?” 朴将军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来帮太子掳走小艾的,他也没看出,李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将军要去哪里,难道还需要向你禀告?” “当然不需要,将军慢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先告辞了。”说着,李杨便拉着小艾朝相反的方向走。 “站住。”朴将军却拦在了前面。 “将军有何吩咐?”李杨依旧神色不变的问道。 “打了本将军的人,就想一走了之?”朴将军恶狠狠道。 “将军想怎么样?要不,再上公堂上治治我的罪?”李杨言下之意就是,上公堂上宣扬一下,高丽太子派一国大将军强抢民女的光辉事迹。 “这……”朴将军词穷了。 他再蠢也知道这种事不能见光,讲道理也没一句能说过李杨,一想到太子还在等着自己,心里一急,也不管什么道理了,直接抽刀朝李杨扑了过去。 李杨一直防着他呢,见状,心里冷笑一声。 这段时间他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武力,系统白虽然坑了些,但有一点确是没坑,就是这具身体的武力的确很高,在这个世界绝对属于一流高手的层次。 朴将军虽然是个将军,但这里却不是属于他的战场。 若论单打独斗,还得是李杨这类的武师一流技高一筹。 只见他在地上晕倒的一人身上一踢,这人便化作一颗高空射门的皮球,朝朴将军射了过去。 朴将军一看是自己人,刀尖连忙挪开,接住了人,还没等放下,忽然听到李杨的提示:“这还一个呢。” 话音未落,原本在李杨脚下晕倒的另一人,也已经朝朴将军飞了过来。 两个人的重量,外加飞来的力道,一下就将朴将军压倒在地了。 “碍手碍脚的东西。”朴将军咒骂一声,刚要推开压在身上这两人,又听到了李杨好心的提示: “我来也” 只见李杨也压了过来。 李杨这一压,朴将军顿时撑不住了,重重的咳嗽一声,仿佛胸膛里的气全都被挤出去了,感觉整个人都瘪了一圈。 “别动。”李杨已经趁势,夺走了朴将军的刀,反手,横在了朴将军喉间。 “卑鄙的宋人,有本事真刀真枪和本将军较量一回!”朴将军狠狠瞪着李杨,不甘心道。 “你已经输了,输的不仅是这里。”李杨用刀尖轻轻戳了戳朴将军的身体,吓得他瞬间闭上了眼睛。 因为李杨戳的地方,是所有男人都会害怕的地方。 “还有这里。”李杨又用刀背,拍了拍朴将军的脑门,差点没把他拍晕。 “朴将军,朴将军……”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 几名衙役点着火把,从街道对面一路找寻过来。 “朴将军,你们这是?”衙役们看到朴将军被两人压在地上,李杨拿着刀站在旁边,说李杨图谋不轨吧,看见自己等人过来却不躲不闪,说没事吧,眼前这架势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朴将军吃饱了撑的,和我玩呢。”李杨脸色不变的笑着,竟帮朴将军推开身上两人,还把刀插入朴将军腰间刀鞘内,一副好哥俩的样子。 “是吧,朴将军。” “……嗯,是。”朴将军很不自然的应道,眼底划过一丝怒火。 等过了今日,再来找你算账! 衙役没有怀疑,也没有时间怀疑,急道:“朴将军,您快回去看看吧,高丽太子他……他。” “太子怎么了?啊?”朴将军瞧衙役语气不对,抓住一人衣襟,怒问道。 “被……被杀了。”衙役颤道。 “太子!” 朴将军悲呼一声,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连忙跑了回去。 街上只剩李杨、小艾、两名衙役,以及两个被彻底忽视的晕倒小兵。 “走吧。”李杨招呼小艾一声。 “李大哥,走错了,我家在这边。”小艾提醒道。 “没走错,现在要去衙门。”李杨道。 “去衙门干什么?”小艾不由问道。 “因为高丽太子死了。”李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高丽太子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小艾也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有没有关系,我们说了不算,去不去衙门,我们也说了不算,对吧,两位。”李杨看向到现在还没走的两名衙役。 衙役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李杨,道:“你还真上道,没办法,谁让你们之前和高丽太子等人扯上关系了,刚才还和突然失踪的朴将军在一起,少不了又要去衙门走一趟,放心,你是包拯的朋友,我们弟兄不会为难你,走吧。” 李杨转头看向小艾,“走吧。” 有那么一瞬间,小艾几乎以为他和那两名衙役一伙的。 她只能无奈的跟在李杨身后。 李杨跟在衙役身后。 夜色越来越昏暗。 街上只有他们四人,当走出这条街时,却是愣住了。 因为地上躺着一个人。 一个死人! 这个死人直挺挺的躺在街道口处,身下形成一滩血泊,浸泡着他的尸体,尸体全身上下,被一道道伤口覆盖,还在淌血,简直像是刚从凌迟刑场拉过来的新鲜尸体。 而这个人,赫然是…… 朴将军! 第五章飞镖 衙门。 “死者全身共有48处伤痕,皆为剑伤,从伤口的形状、大小来看,这并不是一把常见的剑,剑刃极薄。 虽然死者全身伤痕密布,但只有一处致命伤,在咽喉上,是从正面一剑毙命,相比这一道伤口,其余47道伤口则十分整齐,应该是在死后划上去的。 死者死前并没有挣扎痕迹……” 包母一边检查朴将军尸体,一边说出验尸结论。 公孙真、公孙策、包拯、高丽使团等人立于旁边,或惶恐、或沉思、或愤怒、或惊疑……唯独李杨安静的站在最后面,既不去看朴将军尸体,也不出声,就像个隐形人。 这个时候,能当隐形人最好。 “公孙大人,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七皇子李希冷道。 “这这这……”公孙真嘴皮子打着哆嗦,说不出话来。 尚书大声质问道:“先是太子,现在又是朴将军,接下来又是谁?你们宋人就是这样招待使团的吗?” “下官……下官……” 公孙策身为人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好过,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应该通力合作,追查凶手才是。” “这是你说的,那好,小王就给你五天时间,如果抓不到凶手,就等着高丽铁骑踏平你庐州城吧,哼!”李希说完,便要带高丽使团等人离开。 “且慢。”包拯突然出声道。 “你还有什么事?”李希问道。 “要我们捉拿凶手可以,但总要让我们问个清楚吧。” “你想问什么?” 包拯看向李希腰间的刀,“七皇子使刀?”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本小王?”李希勃然大怒。 包拯躬身道:“提问而已,既然七皇子不敢,那我就不问了。” “谁说我不敢?” 李希大叫一声,瞪了包拯一眼,走上前,一把抽出腰间的刀,“看好了,这口宝刀是小王七岁时,第一次狩猎杀死一头野猪,父王赏赐的,从小携带,已有十四年整,包拯,你尽可拿去与朴将军身上的伤口比对。” “不用了。”包拯大方道。 朴将军死于剑伤,七皇子这把却是刀,自然不用比对。 包拯又看向尚书崔光浩。 “我从不带兵器,没有兵器给你看。”崔尚书不悦道。 “哀家是否也要接受盘问?”一直沉默坐着的高丽郡主平静道。 “郡主言重了,小生不敢。”包拯冲郡主作揖道。 “哼,问也问了,看也看了,我们可以走了吧?”七皇子黑着脸道。 “当然。” 七皇子拂袖而去。 崔尚书脸色难看,跟在郡主后面一并走了。 堂内突然陷入沉默,只有公孙真的呢喃声异常清晰。 “高丽的太子死了,高丽的将军又死了,我这乌纱帽也算是完了……” 其他人则默契的当做没看见。 公孙真可顾不上别人,急得原地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了李杨面前,“凶手是不是你?” “不是。”李杨淡淡道。 “朴将军死之前,只有你和他在一起,你不是,谁是?”公孙真抓不到凶手,心里急迫,逮住李杨就不松口。 “他的确和我在一起,但走的时候却是完好无损,小艾可以作证。”李杨道。 “我可以作证。”小艾立刻高声道。 公孙真依旧看着李杨,“她作证有什么用,谁看不出来,你俩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 “当时还有你派去寻找朴将军的两名衙役,他们可是你的人,这总能给我作证了吧?当时我、小艾,你手下的两名衙役在一起,我哪有时间去杀人?” “爹,人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人不是他杀的,你老逮住人家不放干吗。”众目睽睽,瞧自己爹如此糊涂,公孙策脸上一阵发烫。 公孙真负气道:“都他妈有证据,都不是凶手,我是,行了吧。” “不是都有证据,是都没有证据。”包拯突然道。 “怎么说?”公孙真仿佛看到了一点线索。 包拯却看向李杨,“瞧李大哥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想必也已经明白了吧。” 李杨看躲不过去了,便直接道:“的确,谁都有嫌疑,我们每一个人,包括刚才的高丽使团。” “高丽使团也有嫌疑?刚才他们不是都拿出证据了嘛。”公孙真疑惑道。 “他们那也算证据?”李杨嗤笑一声。 “怎么不算?就说七皇子,朴将军死于剑伤,七皇子用的是刀,而且那口宝刀跟随他十四年之久,七皇子难道还能蠢到用这种事情作假?”公孙真疑惑道。 “刀的确不假,可如果你要杀人,会笨到用自己的随身宝刀吗?”李杨反问道。 公孙真愣住了。 站在他旁边的公孙策,却胸有成竹的笑道:“当然不会,不仅不会,还会专门另外再找一件凶器,比如剑。” “朴将军就是死于剑伤。”包拯总结性的接道。 “这么说,七皇子有嫌疑?”公孙真不由问道。 那焦急的样子,仿佛李杨、包拯、公孙策不管是谁,只要谁说一个是字,他就会立刻去抓人。 “何止七皇子。”李杨摇头道。 “崔尚书嫌疑更大,我听说过此人,据说是高丽的文武第一全才,最擅使剑,尤其是家传的柳叶剑法,独步高丽。”公孙策道。 “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用剑高手,居然说自己从来不带兵器,正式场合也就罢了,难道平日里也不带?”包拯提出质疑。 公孙真回想了一下,“可这个崔尚书平日里,确实没带兵器。” “这才更加奇怪,一个用剑高手,连兵器都不碰,是怎么练成高手的?难道是在梦里?”公孙策道。 旁边的刀头沈良终于插上一句了,赞同道:“没错,武功最要紧的就是持之以恒,所谓三天不练手生,像崔尚书这样成天不带兵器的人,又怎么能成为用剑高手。” “所以说,他有兵器,只是藏起来了而已。”这回是李杨得出总结。 “他为什么要藏兵器?”包拯提问道,听得出来,他对崔尚书的怀疑最大。 然后又道:“就连高丽郡主也有嫌疑。” 众人齐齐看向包拯。 包拯道:“你们想想看,朴将军既然是高丽的大将军,一定武功不凡,就算凶手武功再高,也没道理连一点挣扎能力都没有?再不济,发出一句喊声总是可以的吧,当时李大哥几人就在那条街里,朴将军哪怕发出一点大的声音,他们都会去救他,可他死的却无声无息,并且是一剑割断咽喉,还是从正面,这就代表他死前,与凶手正面打过照面。” “你的意思是,如果凶手是高丽郡主,她就可以轻易走到朴将军面前,而朴将军自然要躬身请安,高丽郡主就可以趁他不注意时,一剑割喉。”公孙策皱眉道。 李杨却摇头否定,“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考验一个人的心理,连男人都很难做到,高丽郡主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养尊处优,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 公孙真夹在李杨、保证、公孙策三人之间,听这个说一句,再听那个说一句,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圈。 愣了许久。 才叫道:“合着你们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谁是凶手?” “我们要是知道凶手,早就去抓了,谁还在这里废话啊,这不是在分析案情嘛。”公孙策无奈道。 公孙真气道:“那你们分析出什么结果了?” “所有人都没有证据。”包拯再次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有嫌疑。”李杨冲包拯笑了笑。 “高丽使团的嫌疑最大。”公孙策定声道。 李杨、包拯、公孙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你们仨儿倒是聊开心了。 公孙真无奈道:“按照你们的说法,除了李杨外,全都有嫌疑?” 包拯没说话。 公孙策也没说话。 两人默默的看向李杨。 李杨开口道:“我也有嫌疑。” 公孙真吃惊的看向李杨,“你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嘛。” 李杨道:“我可以买凶杀人,万一我有同伙呢?” “啊哈,果然是你。”公孙真抓住李杨,仿佛已经抓到了凶手。 公孙策上去拉开父亲,低声道:“如果他是凶手,会主动承认吗?他疯了不成?” “李大哥,朴将军今晚找你做什么?”包拯突然问道。 众人一怔。 刚才李杨和包拯、公孙策分析案情,众人已经下意识把他当做了自己人,甚至下意识的以这三人为首,都忽略了李杨是死者生前接触过的最后一人。 小艾从身后拉住李杨的手,示意他别说。 如果让人知道,朴将军死前与他发生过冲突,别人会怎么想? 恐怕连不在场证明,都很难让李杨摆脱这场麻烦。 李杨冲小艾笑了笑,却还是说了。 并且没有一点隐瞒。 “岂有此理,堂堂一国太子和将军,居然强抢民女!” “禽兽不如。” ……所有人都在低骂高丽太子和高丽将军,可当眼神再看李杨时,却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了。 刚和你发生完冲突,还没跑出一条街就死了……众人难免不多想。 如果不是有不在场证明,李杨是凶手便合情合理了。 包拯却更加相信李杨了,道:“我还要去看看太子的尸体,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李杨笑道,那副坦荡的样子,让刚才怀疑过李杨的人,心里又不由生出一点惭愧。 李杨就像没看见似的,随包拯来到仵作处,见过太子的尸体,又到了凶杀现场来仪阁。 最后包拯还将刺杀太子的刺客暗器,拿给李杨看,问道:“李大哥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李杨随后将暗器还给包拯。 “唉,本以为你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呢。”包拯接过暗器,失望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以为我能看出蛛丝马迹?”李杨问道。 包拯挠挠头,“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你好像能知道点什么,又或者说,我能从你身上知道点什么。” 李杨沉默了一下,一拍包拯肩膀,“幸好你是一个讲证据看事实的人,不然,光凭这感觉,我就死定了。” “李大哥过奖了。”包拯憨厚的笑了笑。 “你继续查案,我累了,先回去了。”李杨告辞道。 看着李杨的背影,包拯突然叫道:“那个” 不等他说完,李杨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放心,作为牵涉本案的重要人物,我保证随叫随到。” 将小艾送回家,再回到客栈已经是凌晨时分。 李杨却没有丝毫困意。 坐在桌前,点上蜡烛,在烛光下,李杨端详着一支棱形飞镖。 飞镖足足有一包,是在野外醒来时身体自带的,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这没有什么。 行走江湖的人,有一件属于自己的独特兵器很正常。 李杨之前也这么认为。 现在,随包拯看过刺杀高丽太子的刺客使用的暗器后,李杨赫然发现,那些暗器与自己手上的飞镖 ……一模一样! 第六章刺客 “看来,我这个游方郎中很有问题……”李杨不由沉吟起来。 为什么刺客的暗器,与他随身携带的飞镖一样? 暗器是一样的,人呢?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就是刺客的一员,却因为系统白横差一脚,让他的灵魂附身,这才没有与其他刺客一起行刺高丽太子。 这也就解释了,一个游方郎中为何会有这么高武力的原因。 我是刺客! 李杨心里有些无语,同时又结合剧情,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按照剧情,刺杀高丽太子的刺客,是七皇子李希的人,也就是说,我也是七皇子李希的人…… 怪不得今日白天对质时,七皇子会站出来替我说话。 系统白啊系统白,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一具好身体。 李杨心叹一声,吹灭了灯。 刚要上床休息,黑暗的屋内却响起“噗”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扎破窗纸,丢入了屋内。 “谁?”李杨连忙翻身下床,冲到了门口。 却没开门。 而是警惕的站在门内,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这不是高武世界,武功无法决定一切,他即使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武力,也很有可能死于暗箭之下。 门外没有一丝动静。 走了? 过了一会,李杨小心的打开门。 门外果然没人。 关上门,点上灯,李杨从地上捡起那个被丢入屋内的东西。 又是一支熟悉的棱形飞镖! 不用想,刚才门外丢飞镖的人,一定是七皇子的人。 飞镖尾部还衔着一张纸条。 从飞镖上取下纸条,打开来,上面写着简短的一行字: “城郊三里外破庙,速速来见,不得有误。” 李杨手里捻着纸条,沉吟片刻。 纸条上的话虽然短,但字里行间都透出一股命令的语气,显然,写纸条的人,是自己的上司。 见,还是不见? 李杨将纸条伸向烛火,“呼呼”的几声烧成灰烬后,拍了拍手,锁上房门,走出客栈,去了城外。 麻烦已经上身,躲是躲不过去的。 来到城郊三里外。 这里果然有一座破庙,庙里站着一个黑衣人。 “为何这么晚才来?”黑衣人看到李杨,开口便是一句责备。 从语气上不难看出,这人的确是李杨的上司,而且声音还很熟悉。 七皇子! 李杨心里恍然,嘴上却恭敬道:“属下担心有人跟踪,特意绕路而行,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可发现有人跟踪?”七皇子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有。”李杨如实道。 如果真被人跟踪,他就不会来了。 “很好,自从你投靠我以后,为我立下了不少功劳,我会记住你的。”七皇子满意的点点头,向李杨走来。 李杨心中一凛。 这家伙……要杀我! 李杨没有动,人还保持着半鞠躬的恭敬模样,眼睛瞄向了七皇子腰间。 他那口随身宝刀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带着一把剑,此刻,七皇子的手掌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当走到李杨身前不足一步距离时,突然拔剑。 李杨比他还突然。 上前半步,右手摁住了七皇子拔剑的手,左手则扣住了咽喉。 “你敢背叛我!?”七皇子不敢置信的叫道。 “因为我还不想死。”李杨终于不再是刚才恭敬的样子,抬起头,直起腰,比七皇子还高出一头。 七皇子还是不敢相信,“狗奴才,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七皇子脸上,连蒙面的黑布都被打掉了。 七皇子彻底懵了。 李杨用事实证明,他不仅敢,还敢做更多。 扣在七皇子咽喉的手,威胁式的敲了敲七皇子喉结,仿佛在提醒他:你的小命现在捏在我手里。 “好了,像什么背叛、敢不敢这类的蠢话就不要再说了,浪费时间,还是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七皇子喉结耸动着,颤声道:“你……问。” “太子是你杀的?”李杨明知故问。 他要肯定七皇子是否真的怕了,是否会说实话。 “不是。” 的确是实话。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进入正题:“朴将军是不是你杀的?” “……是。”七皇子有些犹豫道。 李杨突然拔出他腰间的剑,看着薄薄的剑刃,“就是这把剑吧?” “是。” “你为什么要杀他?”这是李杨感到奇怪的地方。 七皇子想杀太子,为的是太子之位,可杀朴将军又是为了什么? “这……”七皇子变得吞吞吐吐起来,看着李杨的眼神,满是顾忌。 李杨一看他那眼神,就猜到一定和自己有关,剑尖对着七皇子,“你应该不想变成朴将军那样吧?” 想到朴将军的恐怖死状,七皇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要知道,朴将军那一身恐怖的伤口,还是他一剑一剑给割出来的,打死他都不愿意变成那副惨状。 连忙道:“我说我说,因为我想杀太子取而代之,所以一直在关注太子的举动,便看到太子派朴将军深夜秘密带人出去,不由好奇的跟踪过去,正好看到你和朴将军大打出手的那一幕,也明白了,太子是要朴将军去掳来那个叫小艾的宋女。 当下我便有了主意。 太子在经过刺杀后,对公孙真的衙役根本不信任,拒绝了公孙真的衙役守卫,由朴将军全权负责,现在朴将军却离开了,这岂非是刺杀太子的最佳时机? 于是我便派刺客去刺杀太子,却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在刺客刺杀之前,太子便已经被人杀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杀朴将军?不是太子。”李杨道。 他发现七皇子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因为……” 七皇子眼看实在是避不过去了,只能如实说出原因。 “当时我刚派出刺客,还不知道太子已死,只想扩大利益,于是想着,杀了朴将军,再利用你,让宋人调查出太子与朴将军强抢民女的丑事,杀了朴将军,是因为人死了,就没办法争辩了,等再杀死太子,这件丑事我就可以任意夸张渲染,等到这件丑事传回高丽,让父王知道,父王必定对太子心生恼怒,说不定不用等到太子大丧,太子之位就会落在我头上。 当时我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走向朴将军,他弯腰向我请安,我一边嘴里回应着,一边走到他身前,不等他直起腰,我便出其不意,一剑毙命。 同时,我杀死朴将军用的是剑,而且这把剑与崔光浩的剑很相似,还故意在尸体上划了很多剑,这样一来,不论案子怎么查,最后都只会查到崔光浩身上,到时,崔光浩和郡主有染,并且郡主已经有孕在身的丑事也会曝出。” 七皇子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都忘了自己危险的处境,语气越发的得意。 “想想看,出使宋国的主事人太子死了,随行的将军也死了,还曝出强抢民女的丑事,崔光浩和郡主也曝出了丑事。 只有我! 只有我是干干净净的,并且在本案中坐镇全局。 此事传回高丽,父王和所有高丽臣民就会知道,是我李希,控制住了局面,还是我,力挽狂澜在宋人面前维护着高丽国体和王室的颜面,再加上父王膝下再无其他皇子,我又立了如此大功,等一回去,太子之位传给我,便是板上钉钉。” 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之位! 就连杀李杨也是。 作为刺客,李杨已经暴露在包拯等人面前,为避免牵连自己,七皇子当然要杀他。 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反水,倒让自己陷入了死局。 “你没必要杀我。” 七皇子看着李杨,信誓旦旦道:“现在计划一切顺利,等我回到高丽,我就是太子,日后就是高丽王,而你也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一定是很美妙的滋味。”李杨仿佛是被说动了。 七皇子连连点头,再加了一把劲,“绝对美妙,想想看,所有人任你驱策,金钱美女,享之不尽,那是何等样的感觉?那才是男人梦寐以求的……” “可我不相信你。”李杨突然道。 七皇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抹寒光,在喉间一划而过。 “扑通”他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我也不想杀你,可谁让你要来杀我。”李杨随手把剑丢在地上。 “古代杀人就是方便,不用担心指纹……不行,这里有包拯。” 想到这里,李杨将证明自己是刺客的那一包棱形飞镖,塞入死去的七皇子怀里。 又检查了一翻,确定并无遗漏后,还伪造了一串脚印。 官府顺着这串脚印追击,只能离庐州城越追越远。 而李杨,却在庐州城内。 第七章大盗 三天后。 春风满月楼。 “高丽太子、朴将军、七皇子,连死三人,案子至今毫无头绪,现在八贤王也来了,若是再破不了案,大宋与高丽怕是要兵戎相见了。”沈良叹气道。 “要我说,还是得从刺杀太子的刺客查起,只要抓住这帮刺客,本案即破。”公孙策剥开一粒花生丢入嘴里,笃定道。 “包拯,你觉得呢?”沈良问向一直发呆的包拯。 包拯回过神,“我总觉得这三个人死的有些奇怪,不像是一人所为,倒像是分别死于三人之手。” 可不就是三人嘛。 太子是沈良杀的。 朴将军是七皇子杀的。 七皇子是我杀的。 李杨就坐在包拯身旁,捧着一杯热茶,不时呡上一口。 “李大哥,你鞋长几寸?”包拯突然问道。 “八寸。”李杨回道。 “擅使什么兵器?”包拯又问道。 李杨看向包拯,认真回道:“剑。” 包拯愣了愣,他还以为李杨会回避这个问题,或是撒谎说刀,毕竟朴将军和七皇子都是死于剑器。 “包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艾不忿的叫道。 “行了小艾,今天早上我们每个人的鞋子,都被包拯拿去比对过凶案现场的脚印,你李大哥现在就是被问几句而已,已经够给面子的了。”沈良无奈道。 “就是随便问问嘛。”包拯有些呐呐道。 李杨完全不在意,还替包拯说话,“正常调查而已,小艾,别放在心上。” “噢。”小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忿,但还是听话的低下了头。 “咚咚” 楼梯口处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高马大、神情严肃的男人冲上二楼,目光在二楼扫视了一眼,最后直奔包拯这桌而来。 他们的目标却是李杨。 “请问可是李先生?”两人齐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李杨撇了他们一眼,反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等你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两人说话的语气,站立的身姿,如果配上一把刀和官差服,简直比刀头沈良还像官差。 李杨不由看向沈良。 沈良默默摇头,表示不认识这两人。 公孙策却认识,低头道:“别反抗,是八王爷的人,昨天我随我爹迎接八王爷时见过。” 两人并没有责怪公孙策说破身份,眼神依旧在李杨身上,侧开身子,朝李杨齐声道:“请。” “李大哥。”小艾担心的拉住李杨。 “没事。”李杨拍了拍小艾的手,起身,跟在两人身后走了。 走出酒楼。 一顶蓝呢轿子,四名轿夫,早已备在了酒楼门口。 “难得,还给我备了轿子。”李杨点点头,那两人还没请他上轿,他就已经先坐进去了。 这小子还真不客气! 两人愣愣的看着。 “还不起轿?”李杨的催促声从轿子内传出。 两人这才回过神。 “起轿。” 四名轿夫抬起轿子,从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过,到了府门前,却没有停下,而是直直抬进了府内。 一直穿过前门、前院、客厅等处,到了府内深处。 “落轿。” 听到外面的声音,李杨主动掀开轿帘,发现自己现在正位于一座厅堂内,面前坐着一位相貌端正,头戴珠冠的男人。 显然,这就是八贤王。 李杨走出轿子,还没等行礼出声,周围突然涌出数十名兵卒,数十把明晃晃的刀将他围住。 “八王爷这是何意?”李杨视线越过重重兵卒,看向最后面的八贤王。 八贤王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以及一抹惊讶,“没想到你真的敢来,本王是该说你艺高人胆大,还是得意忘形呢?” “草民不明白。”李杨的确不懂。 “那好,本王就让你死个明白。”八贤王挥了挥手。 他身边走出一个贴身侍卫,手捧白卷,走到李杨跟前,白卷打开,原来是一张通缉画像。 画像上的人,却是李杨。 八贤王道:“六年前在京城连犯数案,让整座京城都束手无策,据说已经逃出宋境,逃入高丽的大盗,谁能想到,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活在庐州城内?” 李杨摸摸鼻子--原来,我不仅是刺客,还是大盗呢。 “要不是高丽使团被杀,本王亲自来查案,也万万想不到,你这个大盗居然就在庐州城内。” 八贤王看着李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是真蠢?还是胆大?难道真以为大宋官吏都是睁眼瞎?或者天真的以为,过了六年再回来,就没人能认出你?” 这些你得问系统白去。 李杨脑子向来转得快,甚至还以此总结出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往事背景。 先是在京城犯案,然后逃出宋境,进入高丽境内,投靠七皇子,成为了一名刺客。 “本王对你的疯狂之举不感兴趣,只想问你一件事。”八贤王道。 “请问。”李杨道。 八贤王朝侍卫一点头。 侍卫拿出一样东西。 通关文牒。 又是通关文牒! 看着那张熟悉的通关文牒,李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侍卫摊开通关文牒,将内容正面朝向李杨,八贤王指了指上面的内容,“这上面包括京城、庐州,一共有九个印章,本王查过,都是真的。” 李杨点点头,“既然是真的,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八贤王声音提高,“这就代表你沿途所过之处,地方官府全都验收放行了,按理来说,这也没错。 京城既然放行,若无意外,你只要到了地方,将通关文牒交给地方官府,负责验收的官吏就会放行,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官场! 与官吏打交道最费时间,有些地方官吏还会故意刁难、盘剥、拖延……寻常百姓,哪怕是有些实力背景的人都尚且难以应付,你一个盗贼,通关文牒上的信息,除了人名外全是假的,居然能得到京城的批准放行,在这之后,更是在三天之内,又拿下九个地方的盖章。 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这么多官吏,如此迅速的给你放行? 威逼?利诱?还是那些官吏,已经被你收买,自甘堕落?从实招来。” 招什么? 不知道,怎么招?--李杨当然不会这么说。 他说道:“其实吧……都有,主要看是谁,贪婪的官吏,我就利诱,胆小的就威逼。” “难道就没人反抗?”八贤王怒道。 这股怒气不是冲李杨,而是冲大宋的官吏。 李杨已经将自己代入了刺客和大盗的双重身份中,道:“当然没有人反抗?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我的通关文牒京城已经放行,若无意外,沿途地方也会放行,所以,正直的官吏自然不会刁难我,刁难我的都是贪婪的官吏,对付这些贪官污吏,难道威逼利诱还不够吗?” “都有哪些官吏受贿?”八贤王质问道。 “这个嘛……可就多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实际上,李杨是一个人名都说不出,如果真要说,也就只能拿公孙真说事了。 “带下去,等回京后交付开封府尹。”八贤王有些失意的摆了摆手,仿佛是对大宋官吏失去了信心。 “走。” 一个侍卫领头,两个兵卒刀架在李杨脖子上,还有两个专门负责押送的兵卒,明晃晃的刀拎在手里,防备着李杨。 看在这四把刀的面子上,李杨没有反抗。 第八章黑衣蒙面人 入夜。 宵禁的庐州城街上十分安静,大牢里却十分热闹。 李杨、包拯、公孙策、沈良、小艾,白天才在春风满月楼聚过的五人,晚上又在这牢里相聚了。 “你居然是六年前轰动一时的大盗?”即使已经从八贤王那里知道了全过程,包拯还是难以相信。 因为怎么看李杨,都不像是盗贼。 李杨竟点了点头,“当我听到这件事时,也是和你一样难以相信。” “可恨,我们都被你骗了。”公孙策狠狠拍了一下牢门。 他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李杨会是在逃六年的大盗,而且人家也没用什么手段,甚至都没有易容,就大摇大摆的站在他面前,他却一点都没发现。 这让公孙策无比愤怒,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李杨耸耸肩,“相信我,这事我也是刚知道的。” 公孙策当然不相信,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跟一个正在气头上的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无话可说。 李杨淡然的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公孙策。 “李大哥,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指责你什么,只想请你告诉我,你对于本案知道的一切。”包拯沉重的语气道。 李杨点点头,“就冲你这一声李大哥,我会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小艾单独待一会。” “你还敢提条件?”沈良喝道。 李杨瞥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竟让他心虚的说不出话了。 这个男人,一定知道什么! 沈良心里一抖,下意识的避开李杨的眼神。 “好,我们就在牢外等你。”为了查案,包拯答应了,带人离开牢房。 牢门口只剩小艾。 她的眼圈很红,显然哭了很久,以至于现在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当遇到李杨的第一天起,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却没想到会是逃犯,但她心底还是觉得李杨是好人。 看着小艾,李杨犹豫了一下,将原本想说的安慰话都打消了。 他竟然笑了。 因为这时候,一个温暖的笑容,远比无数安慰的话更管用。 他手伸出牢门栅栏,伸向小艾,手上绑着的黑色铁链发出琅琅的声响。 小艾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又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当再次松开时,她却发现手里多了两颗大元宝。 合起来足足一百两。 “别在乎别人的话,什么狼女、不祥之人,那都是愚昧的偏见,就当是在放屁,如果真放不下,就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放心,这些钱都是干净的,花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坏人盯上……” “我……”小艾低头看着手里的银子,手颤抖着,仿佛捧着的不是一百两银子,而是沉甸甸的情分。 多少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而一个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都已经坐牢了,竟然还惦记着自己。 “把钱藏起来,别让人看见,活得开心点,去把包拯叫来。” 小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低着头,双手抱胸,那两颗银子就藏在她胸口下的衣服内,抱着这两颗银子,就好像抱着李杨似的。 她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所以她决定听李杨的话,离开庐州,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那里不会有人说她是不祥之人,也没有人知道她是狼女,更没有人知道她今后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怀揣一百两银子的她,再也不用去给人倒马桶了。 牢内。 “七皇子是我杀的……”李杨将杀死七皇子的过程和原因告诉了包拯。 大盗,刺客! 包拯愣了好一会,才接受了李杨的双重身份,又问道:“朴将军被杀” 他话还没说完,李杨便摆手道:“朴将军和高丽太子的死,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包拯疑惑道。 “真不知道。” 李杨当然知道,只是直到包拯离开也没告诉他。 理由说出来都没人信。 昨天他亲耳听到八贤王说,等回京后会将他交付开封府尹。 八贤王什么时候回京? 他是来调查高丽使团被杀案,案子破了自然就会回京,如果今天案子告破,这么大的事,八贤王一定急于回京禀告皇帝。 李杨不知道京城到庐州有多远,但他既然能用三天时间从京城赶到庐州,八贤王自然也能。 三天,太短! 最起码要七天。 因为距离二十日期限还有七天,他可不想在这七天内被押回京城处决。 反之,案子不破,八贤王就要滞留庐州,他也要在这牢里待着。 至于七天后案子破不破,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现在他要思考的问题就一个。 七天后该怎么自杀? 多蛋疼的问题啊。 换做以前他想都不会想,现在,却真要认真的想一想。 李杨看了看牢房四周,寻找着合适的自杀工具。 牢房内虽然简陋,但他还是成功找出三样自杀道具。 牢房房顶--上吊。 牢房墙壁--撞墙。 最后一个是马桶,李杨只看了一眼,便否定了。 “没用的东西。”牢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李杨抬头一看。 牢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高手! 李杨心里一震。 这人竟能无声无息的潜入牢房深处,就连自己也是后知后觉,可见他的武功,还在自己之上,这样的身手,即使放在整个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现在却出现在这小小的庐州城内,而这身黑衣蒙面的装扮,以及刚才开口的语气,可不像是来救我的…… 李杨心里得出一个个结论。 “怎么?知道自己要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黑衣蒙面人沉声道。 李杨不动声色,低下头,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黑衣蒙面人哼了一声,这才转入正题,“当初是我保荐的你,太师还专门给你办了一张便于行事的通关文牒,却没想到,你一到了庐州便音讯全无,全然没有按计划行事,难道你忘了,当初要不是太师,你能逃得出京城?” 太师? 谁? 李杨瞬间联想到庞太师,顺势回道:“当然没忘。” “那你到了庐州,为什么不传信回复?要不是我今日才找到你,你岂不是要坏了太师的大事?”黑衣蒙面人质问道。 我哪知道。 但他已经将前后联系起来,总结出了一个脉络。 这具身体,曾经是京城的大盗,在逃走时受到庞太师的恩惠,才得以逃出京城,又与眼前的黑衣蒙面人认识,在这次计划中,黑衣蒙面人向庞太师举荐自己,自己便成了其中一环,可到了庐州后却失去了音讯,显然,这时这具身体,已经被系统白截胡,再之后便是自己占据身体,进入庐州城。 明白了这些,就不难往下编了。 李杨大声道:“我又何尝不想向太师传讯,奈何意外卷入了高丽太子刺杀案中,被带入知府衙门问话,从那以后,别看我好像过得很逍遥,实际上,包拯等人动不动就要找我问话,那时起我便知道他们已经盯上了我,为安全起见,这才不敢向太师传讯,本来想等他们不再怀疑我时再传讯太师,却不想半路又杀出个八贤王,唉,我也是有苦难言呐!” 听完李杨的话,黑衣蒙面人都感觉他可能得罪了天上哪路神仙,运气竟能背到这种地步。 “多说无益,你已经暴露,为避免牵扯到太师,只有一死,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果然是来杀我的! 眼看黑衣蒙面人就要动手,李杨立马道:“等等。” 黑衣蒙面人皱了皱眉,“还有什么遗言?快说。” 李杨竟主动凑到牢门口,就像没看到黑衣蒙面人手里已经拔出一半的剑,双手紧抓着牢门,激动道:“当年太师的大恩,我至今不敢忘,可惜这次没有完成任务,愧对太师,反正都是要死,不如让我的死更有价值一些。” “什么意思?”黑衣蒙面人拔出的剑顿住了。 “让我临死之前,反咬八贤王一口。”李杨语气中还透着报复欲。 “哦?怎么咬?”黑衣蒙面人颇感兴趣的问道。 八贤王是庞太师的死对头,若是能咬死八贤王,他当然感兴趣。 李杨道:“就说我是八贤王的人,当年我之所以能逃出京城,离开宋境,就是八贤王暗中帮助,此次也是八贤王让我来,故意破坏高丽与大宋和亲,致使两国关系破裂,兵戎相见。” 黑衣蒙面人摇了摇头,“无凭无据,有谁会信?” “当然有凭有据。” 李杨阴险一笑,“你只要从八贤王身上,不,都不需要八贤王,从他的贴身侍卫身上拿到一件属于八贤王的信物,交给我,我自然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八贤王的人。” “这于理不通,你既然是他的人,他又怎么可能抓你?”黑衣蒙面问道。 “我是你的人,你现在不就是要杀我吗?”李杨道。 “你的意思是?”黑衣蒙面人好像是懂了。 李杨点点头,“没错,就说八贤王看我被当地府衙盯住,怕我事情败露,牵连到他,故意抓住我,想在牢中杀我灭口。” “别忘了,你已经签字画押,八贤王更有你的口供。”黑衣蒙面人道。 “这有何难?我在自己身上弄出一些伤口,便能说是八贤王屈打成招。”李杨道。 黑衣蒙面人迟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趁机逃走吧?” 李杨却反问道:“死人怎么逃走?” “你是说?”黑衣蒙面人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等你拿到八贤王的信物,交给我时将我杀掉,那时我已经自残过身体,并且会在囚衣内侧留下血字,写明我是八贤王的人、八贤王杀人灭口、屈打成招的全过程,到时,我人一死,又有血书和八贤王的信物,铁证如山,八贤王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李杨恨恨道。 黑衣蒙面人突然一笑,“我看你不是想报太师的恩,而是想报八贤王的仇,” “仇要报,恩也要报。”李杨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黑衣蒙面人皱眉想了一下,“此计若是能行,当真是一条妙计,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我还需要请示太师,这样,我先去请示太师,明晚再来。” 李杨突然道:“一天时间够吗?难道太师已经来到庐州?” 黑衣蒙面人点点头,然后重新上下打量了李杨一眼,仿佛今天才认识他,“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急智,能想出这么一条毒计。” 李杨凄然道:“死亡面前,人总是能激发出一些潜力,只希望我这一死,能偿还太师的大恩。” 将死之人,竟还不忘报恩! 黑衣蒙面人沉默了一下,语气中不禁带上一丝钦佩,“你死后,我会给你立个碑。” “多谢。”李杨认真道。 黑衣蒙面人一点头,罕见的抱了一下拳,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牢房。 当他一走,李杨那一心求死的表情也瞬间就没了。 第九章计中计 “距离二十天还有七天,可这人明天晚上还会来,以庞太师和八贤王的对立关系看,庞太师没理由会拒绝我这条毒计,就算庞太师真的拒绝了,也一样会派这人过来尽早杀我灭口,这人的武功之高,绝对属于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我不是对手……” 李杨算来算去,得出一条结论: “这牢里已经不安全了。” 牢里不安全。 牢外却安全。 李杨眼神闪烁着,就像牢窗外一闪一闪的星光。 有趣的是,他刚才还在思考怎么自杀,这会却在思考怎么生存。 其实这并不矛盾。 李杨之所以自杀,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存。 “送晚饭的也该来了。”李杨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又瞥了眼牢外,不知想到什么,安静的坐了下来,双眼一闭,倚着牢门发出了鼾声。 不一会。 “开饭啦开饭啦……”狱卒的声音响起,语气不像是送饭,倒像是在招呼一群猪喂食。 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狱卒懒洋洋的走过来,手里抱着一个大木盆,里面装着冰凉的窝头,每路过一个牢门,便丢两个窝头进去。 李杨作为要犯,被关在独立的一座牢房内。 当狱卒走到牢门前,正好看见倚在牢门口打鼾的李杨。 “真是没心没肺,死到临头还能睡这么香。”狱卒嘀咕一声,拿起两个窝头,正要朝李杨砸过去时,却突然眼前一亮,视线集中在了李杨的怀里。 囚衣一般都很宽松,因为睡姿的关系,李杨囚衣胸前半敞着,露出半块胸肌和一大块……银元宝。 “我滴乖乖,这么大个!”狱卒嘴里忍不住低呼一声。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大个的银元宝。 看向李杨。 李杨仍在呼呼大睡。 再看看四周。 这里是独立的牢房,四周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最后再看向李杨怀里露出一角的银元宝,狱卒咽了咽口水。 手上的窝头放下了,连整个木盆都放在了地上。 狱卒上前两步,整个人紧贴着牢门,将手伸过牢门栅栏,悄悄的去掏李杨怀里的银元宝。 碰到了! 狱卒脸上一喜,还没等掏出来,便看到一只手穿过牢门栅栏,变作一只拳头,狠狠打在了他脑门上。 他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杨睁开眼,伸出牢门栅栏的手,在狱卒身上一阵翻找。 没有找到钥匙。 李杨手一转,取下狱卒腰间的刀,挥手砍断了牢门铁链。 走出牢门。 将狱卒拖入牢内。 最后换上狱卒的衣服,拎起盛窝头的饭盆,李杨施施然走了出去。 路过其他牢房时,却停住了。 略一沉思。 在这名囚犯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李杨突然拔刀砍断了锁链。 “还不快跑!”李杨喝道。 囚犯愣了愣,立刻回过神来,玩命的冲出牢房,仿佛生怕李杨这个吃错药的狱卒,再给他抓回来。 走到第二个牢门前,如法炮制。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李杨竟是将所过之处的所有牢门都打开了。 “跑啊!” “多谢恩公。” “谢谢兄弟。” ……一个个囚犯冲出牢房,不时有人冲李杨作揖感谢。 李杨一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样子,继续释放囚犯。 没一会功夫,竟已经放出了上百名囚犯。 “差不多了。”李杨这时才向大牢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扯开嗓子喊: “不好啦,犯人逃狱啦!快来人啊,救命啊!我不行了……” 没人回应他。 因为大牢外已经乱做一团。 狱卒和囚犯混乱的扭打在一起,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没有能有效制止大规模越狱的武器,再加上事发突然,狱卒们来不及调派人手,就大牢门口的那些狱卒,顷刻间就被这上百名疯狂冲击的囚犯冲破了。 李杨一瞧,这效果居然比预想中的还要好,干脆把盆里的窝头一丢,然后将木盆当做盾牌似的挡在身前,举着刀,冲入了狱卒和囚犯混战的区域。 ……在所有狱卒和及时抽调过来的衙役扑救下,这场骚乱并没持续太久。 大牢门口。 公孙真急得团团乱转,当看到牢头、捕头陆云、刀头沈良一起从牢内走出来,连架子都不要了,连忙凑过去。 “情况怎么样?” “唉。”陆云叹了口气。 沈良也没做声。 牢头低头道:“我们刚统计完,囚犯死5人,重伤23人,其余人等都或多或少受伤了,狱卒死3人,其中一名狱卒因为身穿囚衣走出,被混战中的自己人砍死了,当时乱做一团,大家根本没时间分清敌我,一看衣服” 公孙真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逃走几个?” “三个。” 公孙真竟松了口气,“才三个,还好还好。” 牢头的头低得更深了,弱弱道:“八贤王交代看押的那名囚犯也跑了。” 闻言,公孙真一屁股跌坐在地,嘴里失神喃喃:“完了,这回乌纱帽算是彻底完了……” “大人,您看现在该怎么办?”陆云低声问道。 “凉拌。”公孙真从地上爬起,朝外面跑去。 “大人,你干什么去?”沈良大声问道。 “还能干什么?向八王爷请罪去。” 声音传来,陆云刚想吩咐人备轿,公孙真却已经跑没影了。 — 第二日深夜。 依旧是这座大牢。 昨晚的大规模越狱事件,仿佛没发生过似的,牢里牢外一如往昔。 牢内。 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一路来到曾经关押李杨的那座独立牢房前。 正是昨晚的黑衣蒙面人。 而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李杨逃走后本应该空下来的牢房,此刻却坐着一人。 这人一样穿着囚衣,头发又脏又乱,遮住了脸。 黑衣蒙面人并没有看他的脸,而是在看他染血的囚衣,有些敬佩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你已经自己动手,也罢,我正要告诉你,太师已经采纳了你的计策,并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忠诚资上策,仁勇佐前筹,我们会记住你的。” “好一个忠诚资上策,仁勇佐前筹。”牢内的“李杨”突然出声赞道。 “不对,你不是李杨?!”黑衣蒙面人瞬间惊醒。 “我当然不是李杨。”他将脸上散发撩开,露出了脸,竟是 ……八贤王! “你!!”黑衣蒙面人显然认识八贤王,不敢置信的惊呼一声,竟毫不留恋,转身就要逃出大牢。 “踏踏踏……”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个明火执仗的兵卒涌了上来,将牢房内的通道彻底堵死。 纵使黑衣蒙面人武功再高,也没办法对抗这么多士兵。 毫无意外,他被抓住了。 “本王很想知道,太师还交代你什么了?”八贤王已经从牢内走出,被一群兵卒簇拥着,缓缓走过来。 黑衣蒙面人没有说话。 “把他脸上的黑巾拿下来。”八贤王命令道。 兵卒蛮横的扯下他的黑巾。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封一寒封先生嘛,怪不得能在这大牢中来去自由,要不是本王提前封锁消息,布下此局,还真抓不到你这样的高手。”八贤王道。 封一寒心底一寒,“区区江湖草莽,没想到王爷居然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你可是江湖上武功数一数二的人物,我还清楚记得,你曾是庞太师的贴身侍卫,后离开官场,混迹江湖,没想到却是掩人耳目,暗中还在为庞太师卖命。”八贤王一口道出封一寒的来历。 封一寒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八贤王挥手道:“先押下去,琪瑞,由你负责看押。” “是。” 兵卒们押着封一寒退下。 公孙真带着人走了过来,涎着脸道:“恭喜王爷捉到真凶。” “他不是真凶。”包拯高声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原来是包拯啊,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见到包拯,八贤王和颜悦色道。 “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今晚这事,我等实在不明白,还请八贤王为我等解惑。”包拯作揖行礼道。 他身后的公孙策、陆云、沈良、公孙真全都一脸迷惑。 显然,他们全都被蒙在鼓里。 “别说是你们,连本王也有些不明白,反正人已抓到,也就不必再隐瞒了。”八贤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很普通的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八贤王谨启。 显然,这是一封写给八贤王的信。 信封早已拆开,表示八贤王早已阅读过,包拯取出信纸,低头阅读。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不是书信内容,而是书信最后一行: 李杨绝笔! 第十章离去 “绝笔?!”包拯失声叫道,不由看向八贤王。 “难道说,他已经死了?” 八贤王摇了摇头,“这点本王也想知道,不过,本王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庐州城内外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包拯听出他语气不对,“王爷怀疑,李杨是诈死?” “除此之外,本王实在想不出,一个已经逃出牢房逍遥法外的人,怎么可能寻死?”八贤王笃定道。 “说的也是,如果他真要寻死,何苦还要费事逃出牢房?”包拯也觉得有理。 “包拯,你到底在说什么?别卖关子,快点告诉我们信上写了什么?”公孙策催促道,他不敢催八贤王,只能催包拯。 包拯大声读出书信内容。 “今晚深夜,有黑衣人潜入牢中……” 书信上洋洋洒洒两百余字,不仅将封一寒要杀李杨灭口、李杨献毒计害八贤王拖延时间的详细过程写出,后面还附上了一条将计就计、活捉封一寒的办法。 听完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谁能想到,八贤王抓封一寒,竟是用了李杨给的办法? 那可是个大盗啊! 而且还是八贤王自己亲手抓住的,他就不怕李杨是在耍他,或是暗藏祸心? 包拯看向八贤王,“王爷,您这?” “你是不是想问,本王为何会冒险采用他的计策?”八贤王仿佛未卜先知道。 “还请王爷赐教。” 八贤王叹道:“一开始本王只当这信是李杨在示威,可今早发现一名贴身侍卫突然失踪,本王便不得不信了。” 包拯等人恍然。 信上明确写出,封一寒要拿一件八贤王贴身侍卫的信物交给李杨,以便李杨能临死反咬,现在贴身侍卫确实像信上说的出事了,那么这封信的真实性自然也就得到证实了。 “可他为什么要帮您?”公孙策不由问道。 包拯也同样感到疑惑,“按理说您抓了他,他应该怀恨在心,报复您才对啊。” “这也是本王想知道的,但比起这个问题,本王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八贤王道。 “什么问题?” “李杨到底藏在何处?” 说到这个问题,公孙真悄悄挪动脚步,躲在了众人身后。 谁让李杨是在他手上逃走的呢。 八贤王可没工夫理他,继续道:“他逃走时是深夜,那时候庐州城已经宵禁,城门紧闭,他根本出不了城。 而天不亮,本王就已经在城门四处布下暗哨,却一样没看到他出城,也就是说,他一定还在庐州城内,可整整一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他,你们说说看,他究竟能藏到哪里?” 众人苦思冥想。 良久。 包拯突然灵机一动,“这个地方一定是我们想不到的地方,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包拯显然想到一处地方,刚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冲出去了。 “跟上。”八贤王等人紧随其后。 这一路,竟是到了知府衙门。 “搜。”八贤王下令道。 公孙真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在我这被找到,千万不要……” 人,是在他的牢里丢的,如果现在又在他的衙门里被找到,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 “没有。” “没有。” “这里也没有。” “禀王爷,上下都搜遍了,都没有。” 八贤王不由看向包拯。 “对了,李杨住过的那家客栈找过没?”包拯再次灵机一动。 “这个……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住客栈吧,还是住曾经住过的客栈。”公孙真话是这么说,手却一个劲的在抹汗。 因为他的确没搜查过那家客栈。 包拯也听出来了,便立刻带人去搜查了一遍。 没有! 还是没有! 在这之后,包拯又接连去了酒楼、小艾的住处、甚至是妓院,都没找到。 最后,众人无奈的散去,各回各家了。 唯独包拯,望着天,喃喃道:“你到底藏在哪了?” 他仿佛在向老太爷寻求答案。 他总有一种感觉。 感觉李杨不会像那些普通的逃犯一样东躲西藏,而是会躲在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逍遥度日。 到底是哪里? 其实包拯猜对了。 李杨藏身的这个地方,的确是任何人想不到的,更准确的说,是任何人都不敢想的,就连包拯,在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前,也不敢往这个地方去想。 八贤王府! 这里当然不是八贤王的王府,是他在庐州的临时住处。 — 七天后,又是一个深夜。 八贤王、包拯、公孙策、公孙真等一行人,再次齐聚在一间屋内。 这间屋内没有任何装饰,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只有一个黑铁笼子。 铁笼内关着封一寒。 但所有人,包括封一寒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铁笼外的地上。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竟是失踪七天之久的李杨。 贴身侍卫琪瑞跪在地上,向八贤王请罪,“王爷,小的奉命看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手底下的人更是不敢有任何差池,谁知刚才吃过晚饭后,我等便全都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眼前这副模样了,刚才小的找人检查过,是饭里被人下了蒙汗药。” “起来吧,好在没酿成什么大错。” 八贤王没有追究问责,看着地上李杨的尸体,心里一阵后怕。 这个又是大盗又是刺客的人,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躲在自己府里,若是他真要杀自己,自己现在还能命吗? “有鬼,一定有鬼……”封一寒望着铁笼外的李杨尸体,大叫着,仿佛再次看到了,李杨在侍卫接连晕倒中走进来的一幕。 当时他以为李杨是来杀自己的。 他破口大骂李杨忘恩负义、陷害自己、卑鄙小人……几乎将自己生平知道的,所有能骂人的脏话都说了一遍。 就在那时,李杨抽出了侍卫的刀,一刀砍了下来。 封一寒都已经闭目等死了。 却没想到,这一刀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李杨自己身上。 自杀! 李杨竟然专程跑到他面前来自杀。 为什么? 既然要自杀,之前直接被我杀掉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害自己被抓?现在却要跑到我面前来自杀?到底是为什么,会让一个一流高手,干出这种诡异之事? 为什么? 为什么? 封一寒的脑袋都快想炸了。 可除了鬼以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 看着李杨的尸体,封一寒感觉仿佛有一种诡异的邪物在向自己爬来。 封一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紧靠在铁笼子的边缘,能和李杨尸体保持多远就保持多远,口中继续打叫着,“有鬼,有鬼,快把这尸体拿走!” 八贤王皱了皱眉,“都到了这步田地,别想耍花招。” “王爷。” 公孙策站出来,指着封一寒,道:“晚生略懂医术,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的确是受惊过度。” 八贤王不以为然道:“你不懂,这个封一寒杀过的人,可能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还会怕鬼?包拯,可看出什么了?” “的确是自杀。”包拯蹲在李杨尸体旁边,检查完后,再次确认道。 但他却感到更加疑惑了,“李杨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问题,他注定一辈子也无法解开了。 而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此刻都已经在另一个地方了。 第一章鬼 系统空间。 系统黑看着李杨。 李杨看着系统黑。 自从他知道半年后要归系统黑管理后,就一直幻想过自己与系统黑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也许系统黑会很不耐烦的赶走自己、也许会晾着自己、甚至看不顺眼,直接干掉自己……李杨想过很多,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平静。 “你还活着。”系统黑仿佛是看够了,终于开口了。 多新鲜呐!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 或许,他是另有所指。 李杨想了一下,便道:“严格意义上,我已经死了,毕竟我现在只是个孤魂野鬼。” 他不是抬杠,只是在找话题而已。 有了话题,就可以对话,继而了解,最后建立关系。 这个话题显然开的还不错,最起码让态度冷淡的系统黑有了继续对话的兴趣。 “我并没有说你是孤魂野鬼,只是单纯的对你还活着表示惊讶。”系统黑指正了李杨的理解错误。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李杨不解道。 系统黑竖起三根手指,“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死过三回了。” 这事李杨记得可比他清楚,如数家珍,“第一次是在面试的时候,被系统白枪杀,第二次是在风云世界,被雄霸阴死,第三次是在少年包青天世界,自杀。” 记得还蛮清楚。 系统黑饶有兴趣的指了指李杨,“可你再看看你自己。” 李杨低头看了看自身,“我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正常人死一次,可你却死了三次,难道你觉得没问题?”系统黑反问道。 李杨一听他那语气,便知道有问题了,疑惑道:“我死的是身体,灵魂不是还好好的嘛。” “所以,我才对你还活着表示惊讶。”系统黑的话又绕回去了。 “我还是不懂。”李杨直接承认道。 系统黑并没有隐瞒,解释道:“身体与灵魂本就具有密不可分的联系,说他们是一体的也不为过,如果身体可以随意死亡更换,不说别的,就拿你们地球为例,早就变成一个鬼界了。” 李杨有些懂了,“你的意思是说,身体死亡更换会对灵魂产生伤害?” “致命的伤害。”系统黑补充道。 李杨反手指着自己,“可我的确还活着?” “这也是我对你刮目相看的地方。”系统黑毫不掩饰,有什么说什么。 “身体死亡会对灵魂造成伤害,这种伤害是难以估量的,正常人只能承受一次,随后失去身体保护的灵魂脆弱不堪,会纳入世界规则的保护和管理,不然就会灰飞烟灭,而资质好的人,天生灵魂强度超出常人,能承受的伤害就多一些。” 闻言,李杨想起了一件往事,“我记得当初在招聘会上,你就说过我资质不够。” 系统黑略有些诧异的瞥了李杨一眼,“你记得倒是挺清楚的。” 当时招聘会全程下来,都是系统白在主持,他只说过聊聊几句,还都是对系统白说的,没想到旁观的李杨却全都记住了。 “我记忆力一向很好。”李杨总不能说是自己故意记住的吧。 系统黑显然对李杨的心思不感兴趣,继续道:“如果将正常人的灵魂强度比作一,你在招聘会时的灵魂强度也就是一点八,绝对不可能承受第三次死亡造成的伤害。 但你却承受住了,不仅如此,灵魂依旧很坚韧,甚至远比之前更强了,至于原因,看你这表情,应该也猜到了。” “剑二十三?”李杨的确猜到了,只是不太肯定。 回想这半年,也就只有这剑二十三涉及到了灵魂层面。 而且与通过金手指学会的武功不同,剑二十三是他借着死亡的契机,自己悟出来的。 “对,就是剑二十三。” 系统黑肯定道:“悟出剑二十三后,你的灵魂强度几乎增强了一倍。” 一倍? 这个数据太抽象了。 于是李杨更加具体的问道:“按照我现在的灵魂强度,我还能承受几次死亡?” “一到六次。” 李杨还是对这个数据不太满意,“不能确定吗?” “那就要看你将来是怎么死的了。” 系统黑举例道:“如果是自杀,就是六次,如果是他杀,就有可能是两次、三次……五次,如果是一头能吃掉你灵魂的恶鬼,一次就够了。” 系统黑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恶趣味的好奇。 仿佛他也很想看看,李杨将来到底会怎么死,会不会真的就被一头恶鬼,直接吃掉灵魂。 “也就是说,自杀死亡对灵魂造成的伤害最低,而他杀就没准了,如果遇到能直接攻击我灵魂的对手,或许一次,就能直接杀死我。”李杨总结了一下。 系统黑点点头表示肯定,同时又道:“不仅是死亡,频繁更换身体,也会对灵魂造成一定的伤害。” “会有多大伤害?”李杨不由问道。 系统黑道:“这要看你灵魂与肉体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伤害就越小,反之,契合度越低,伤害就越大。” 关于契合度,李杨二十天前听系统白说过,所以不难理解。 现在他只关心一个问题。 “如果我真的死了,会怎么样?” 系统黑却道:“这个问题,不像是你这种聪明人会问的问题。” “什么意思?”李杨没听懂。 “什么叫死了怎么样?人都死了,你还能怎么样?”系统黑理所当然道。 李杨愣了愣。 是啊,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 没想到我也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李杨喟然一叹,“看来,我还是怕死的,连话都不会问了。” “怕死很正常,别看你之前死了三次,那都是在你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如果你真的不怕死,风云世界时又怎么能领悟出剑二十三?”系统黑的语气笃定,就像是专家在下结论。 李杨没有反驳,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和刚才的问题相似,但并不幼稚。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们会怎么样?” “再找一个人。” 系统黑毫不避讳,还强调着,“一个资质更好的人。” 显然,系统黑还是更看重资质这点。 李杨不禁好奇道:“到底要多好才算达到你的标准?” “依旧是将正常的灵魂强度比作一,我想要的这个人,最起码要达到三。” 系统黑说完,看着李杨,“想不想知道你现在的灵魂强度是多少?” “多少?” “25。” 系统黑突然笑了。 很诡异的笑。 让李阳有一种,好像被恶魔盯上了的感觉。 “25么……”李杨嘴里呢喃这个数字,也突然笑了。 竟让系统黑有一种,自己反被盯上的感觉。 “只差05,我就达到你的标准了。” 系统黑不以为然道:“等你能活下来再说吧,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就开始穿越了。” 李杨想了一下,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温和许多?” 这不是评价,的确是一个问题。 系统黑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李杨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从李杨口中说出,有一种强烈的错觉,会让人觉得有些肉麻,会生出好感,就像女孩第一次后,对男生:我没想到你这么温柔。 系统黑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板起脸,又恢复到了冷淡的样子。 “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乎你,我之所以耐着性子回答你这些问题,是因为你确实表现出了应有的价值,尤其是领悟出剑二十三那一下,令人刮目相看,但资质不够就是不够,说再多也是白费,你可以走了。” 说完,就像是怕李杨会再问出一句类似肉麻的问题似的,一摆手,打发掉了李杨。 李杨直接原地消失不见了。 临走时,他最后看了一眼。 不是看系统黑,而是看向立于亭子前的石碑。 石碑上原本的武字,此刻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字: 鬼! 第二章四人行 鬼! 这是李杨临走之时得到的信息。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一个与鬼有关的世界。 一定很可怕! 李杨前一秒是这么想的。 而现在,他是这么想的:爽。 一座小树林中,一男一女正在穿裤子。 男的中等身材,大概十八九岁,嘴边还带着一圈没刮干净的茸毛。 女孩比他还年轻,也就十七岁的样子,一边提起裙子,一边问道:“老实交代,最近都干什么了,为什么你的技巧提升这么多?” 日语? 李杨一愣。 而且我还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还能说,“最近我看过很多片子,学了很多。” 就像是母语一样,十分流利。 李杨并不感到奇怪。 当初系统白能将古文和书写的知识,不知不觉的传授给他,系统黑自然也能将日文,不知不觉的传授给他。 “光是看片,技巧就能提升这么多?”女孩有些狐疑。 “主要还是我学习能力强,下回带你一起学习。”李杨面不改色道。 “讨厌。” 女孩笑骂一声,没有再追究,看了一下手表,“哎呦,居然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智子他们一定等急了。” 看李杨刚提上裤子,女孩不由催促一声,“你快点,我先上车了。” 说完,便朝林外小跑过去。 李杨也不知道她急什么,系上裤腰带,一边顺着女孩跑出去的方向走过去,一边在脑中整理着信息。 李杨先看向环境。 一场野战,没什么可说的。 关键还得看人。 不需要去问女孩,李杨从身上翻出一个老旧的大钱包,和一把钥匙串。 无视钥匙串和钱包里的钱,从中抽出一张学生证和驾驶证。 结合两个证件上的内容,李杨便轻松知道了这具身体的信息。 能美武彦、男、私立圣启学园三年级生,19岁,家住横滨市矶子区5-9号…… “你快点!”林外传来女孩的喊声。 “来啦。” 李杨将学生证和驾驶证往钱包里一塞,大步走出林外。 林外有一片空地,一辆老式的自用小客车停在那里。 女孩从车窗伸出头,“快点。” 李杨加快脚步,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车钥匙就在锁孔上挂着,李杨手都拧动了钥匙,发动了车子,却迟迟不开车。 “你倒是开呀。”坐在副驾驶位的女孩,不耐的催道。 往哪开? 李杨当然不会问出来,看向身旁的女孩,“你来开吧。” “真的?”女孩疑惑的问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兴奋。 “真的。”李杨道。 “那好。” 女孩没有任何疑惑,还高兴的亲了李杨一口,换了座位。 李杨反倒有点怕了。 这女孩一看就是第一次开车,要么就是没开过几次车,这荒郊野外的,万一出事,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忍不住担心道:“宝贝儿,你可悠着点。” “知道了。” 女孩随口敷衍一声,有些奇怪道:“交往了两个月,你还是第一次管我叫宝贝儿。” 要露馅了吗? 李杨只是顿了一下,笑道:“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管你叫宝贝儿。” “别,你还是管我叫遥子吧,让同学们听到会笑话我的。” 遥子。 李杨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遥子男友的角色……也有可能不是。 “坐稳喽。” 遥子兴奋的叫了一声,还将车窗全都打开,一踩油门,车子轰鸣一声,就像兴奋的遥子,冲出了空地。 “慢点。”李杨提醒道。 遥子根本没搭理他,享受着速度和兜风的刺激。 李杨默默系好安全带,双手紧紧抓着右上角的拉手,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车子驶出空地,上了一条公路,安稳的行驶着。 直到黄昏时分。 “到了。”瑶子转弯,缓缓将车开进宽阔的停车场。 期间,李杨默默朝窗外撇了一眼,看到入口指示牌上写着: “伊豆太平洋乐园。” “还愣着干什么,下车啊。”遥子停好车,冲李杨招呼一声。 “噢。” “等等。” “怎么了?”李杨不由问道。 遥子摸了摸他额头,纳闷道:“不烫啊,你是不是不舒服?总感觉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李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遥子认真想了想,“也说不上来,就是……太安静了,平时你可是很能闹腾的,还急于表现自己。” 李杨突然在遥子胸口捏了一把,笑嘻嘻道:“这都要怪你,把我折腾成这样,到现在我还有点累。” 遥子没有害羞,有些得意,还反过来称赞李杨,“今天你也很厉害。” “晚上还有更厉害的呢。”李杨笑着说了一声,率先下车。 还反过来催促遥子,“快点吧,智子他们应该等很久了。” “对啊。”遥子大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李杨。 连忙下车,锁好车门,拉着李杨的手,直奔停车场对面的服务中心。 服务中心虽然只有三层楼,但空间很大,毕竟这可是一家高级休闲俱乐部的门户。 “你们怎么才到,我和智子等了你们一个多小时了。”看到李杨和遥子进来,一男一女从大厅内招待客人的休息椅上站起,不满的走了过来。 遥子撇撇嘴,“有什么关系,连智子都没说什么,岩田你好歹还是个男生,也好意思抱怨?”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是白了身旁的李杨一眼,仿佛在说:都怪你。 李杨立刻站出,“不好意思,我出门耽搁了一些时间。” 遥子暗暗点头:算你懂事。 “没关系的学长,我们快去交钱吧,迟了又要排队了。”岩田身边的女生,也就是智子,指了指没有人排队的收银台。 “对对对,难得的旅行,不要浪费时间。”岩田没有再追究李杨二人迟到的原因,风风火火的跑到收银台前。 李杨、遥子、智子也走了过去。 岩田就像是小领导似的,先开口道:“我们有预约的,四位。” “请出示一下证件。”收银员脸上带着办公式的微笑。 岩田、智子、遥子将学生证递了过去。 见此,李杨也将学生证递了过去。 收银员一边查看证件,登记,一边道:“一共五千。” “快掏钱。”岩田朝身后三人催了一声,掏出早已准备的1000元,第一个放在柜台前。 原来,四人是凑钱合伙旅行。 遥子也交了1000,智子1000,李杨1000。 还剩一千怎么办? “我拿了家里的贵宾卡,才能享受五千元的优惠,剩下的钱,自然要你们掏。”岩田理所当然道。 遥子和智子对视一眼,眼里全都闪过一丝厌恶,正要掏钱时,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将一张面值为1000元的日元,放在了柜台上。 遥子和智子不由一起转头看向李杨。 李杨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遥子高兴的笑了一下。 智子看向李杨的眼中,多了一份欣赏之色。 “服务员,麻烦你快点。”岩田冲收银员不满的叫道。 李杨突然一拍岩田肩膀,“你们先过去吧,我有些饿了,先在这吃点东西,顺便再把证件拿回去。” “那太好了。”岩田不疑有他,迫不及待的冲向通往游乐场的通道。 “麻烦学长了。”智子朝李杨道了一声谢,跟高兴的跟过去了。 “要不要我陪你?”遥子问道。 “不用,等我吃饱了,晚上好好收拾你。”李杨低声道。 遥子白了他一眼,走了。 “对不起先生,今天的电脑有些慢。”收银员语气有些急,低头道歉。 “没事,弄完给我送过来。” 李杨大方的摆摆手,走到了一楼餐厅内,随意点了份乌冬面。 他的确是有些饿了。 赶了一下午路,尤其是那场野战,遥子娴熟的技巧,让他更耗体力。 等待乌冬面的期间,李杨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透过服务中心的玻璃,欣赏着这座游乐园的山谷景色。 山谷内郁郁葱葱,在那绿色之间,能清楚看到四个网球场、一座露天游泳池、一间间在树荫下的别墅木屋,在路灯下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明明是原生态的绿色悠闲之地,却没有给人大自然的清新感觉,反而觉得奢华辉煌。 而这些景象透过玻璃,落入李杨眼中,则让这个夜显得更加令人陶醉了。 “等吃完饭再买包烟,今晚做个快活神仙。” 李杨仰靠在椅背上,脊背感受着柔软的椅背,惬意的合上了眼。 他忽然觉得,系统黑安排的这个世界,才更像是休息度假的世界。 鬼? 鬼在哪里? 这时,一道刻意放缓放轻的脚步声,从李杨身后接近过来…… 第三章诅咒录像 “先生,您的乌冬面。”服务生轻柔的声音在李杨身边响起。 李杨指了指桌面,“放这吧。” 服务生托盘里的乌冬面放下,又拿出四张学生证,“这是前台给您的,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真是抱歉。” “嗯。” 服务生识趣的走了,脚步依然放得很轻,生怕吓到别人。 李杨一边低头吃着乌冬面,一边看着桌上的四张学生证,其余三人的身份信息尽收眼底。 遥子、女、私立圣启学园三年级生、17岁。 大石智子、女、私立圣启学园三年级生、17岁。 岩田秀一、男、私立圣启学园三年级生、18岁。 再结合实际。 显然,这是四名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合伙凑钱来旅行。 多美好的青春学子啊! 李杨吃着乌冬面,注意力从学生证转移到脑内。 金手指当然还在。 但李杨现在才想起来查看。 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刚穿越来时“很忙”,顾不上,更多原因,则是因为他预感到了金手指的现状。 点进金手指内。 除了金额一项外,金手指上的武功选项全是灰色。 李杨心道一声果然。 当他察觉到自己身上没有内力时,便已经预感到金手指上的武功也学不了了,和少年包青天世界时一样。 不难理解。 少年包青天世界本身也带有武功色彩,可李杨的武功,依旧超过了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而眼下这个现代世界,就更不用提了,肯定也超出了极限。 总结来说就是,李杨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但李杨表现的却不像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失去了武功,现在一定会气、会怒、会恼、再不济也会沮丧,反观李杨,竟是平静的出奇。 这是一个鬼的世界。 而武功只能对付人。 李杨最后几口吃完乌冬面,刚要叫服务生结账,却好像想起什么大事,掏出钱包,低头数了数。 275元。 日元。 换成人民币只有15块多。 这是2018年的汇率,今年的汇率是多少李杨不知道,但他知道,275日元绝对不够在一家高级休闲俱乐部内用餐。 钱不够,怎么办? 其实李杨有钱,而且是很有钱,他不由看向金手指内的金额一项:491100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可他现在需要的是日元。 如果这些钱能变成日元该多好? 等等。 李杨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些钱既然能随意变成银元宝、碎银子,为什么就不能变成日元? 这个问题没有逻辑,但金手指本身就不是符合逻辑的事物。 看着金手指上的金额,李杨这才发现一个忽略已久的现象。 金额后面一直没有单位。 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想再多都没用,李杨直接动手试了一下。 “提现。” 果然,一张1000元面值的日元,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该不会是假钞吧……”李杨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 凭肉眼,他当然看不出真假。 “服务员,买单。” 服务生连忙走过来。 李杨把钱放入他托盘中,道:“我觉得这钱有问题,你检查一下,如果有问题的话,我给你换一张。” 多有素质的客人啊! 服务生心里赞美一声,拿着钱检查一番后,道:“先生,没有问题。” 是真钱。 李杨点点头,买了单,却没走。 服务生走了。 李杨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金手指上。 只见金额已经变成了490100。 少了1000 “1比1么……”李杨喝了一口咖啡,总结了一下。 金手指内的钱,兑换银子是一比一,兑换日元也是一比一。 为什么都是一比一? 李杨没有深究,因为他想起系统白的一句话:看我心情。 他当然也不会傻傻的只盯着日元,他想到了更深一层。 金手指的钱既然能兑换成日元,为什么不能换成人民币? “提现。”李杨将想法付诸实践。 一张熟悉的100元面值的红色老人头出现在手中。 李杨没有停下。 “提现。” 一张100元面值的美元出现在手上。 “提现。” “提现。” ……不一会,桌上摆满了纸币,人民币、日元、美元、英镑、法郎……除了欧元外应有尽有,李杨都看花了眼。 而且,兑换比例依旧是一比一。 有那么一瞬间,李杨有一种掌控了各国经济命脉的错觉。 鬼的世界真是好可怕呦! 李杨眯着眼,带着笑,将桌上晃眼的各国钱币一一收起。 拿起学生证,又打包了三份甜点,李杨走到收银台前,“我忘了房间号?” 银台服务员对李杨的印象不错,都没看学生证,看了一下登记记录,“您住的是别墅区b4号房。” “谢谢。” 李杨拎着甜点,穿过服务中心,来到了别墅区。 这是原生态乐园,别墅都是木屋形式的,别墅区有一间管理员办公室。 李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有些上了年纪的管理员热情道。 管理员办公室并不是很大,墙边立着橱柜,右边橱柜摆满了录像带,左边橱柜上摆着一些饮料、零食、香烟等商品。 李杨扫了一眼,玉溪没找到,最后买了一盒万宝路,顺便问了一下b4号房的位置,轻松找到了b4号房。 还没走到门口,先看到门前木质台阶上坐着一个少女。 遥子。 “你怎么坐在这?”李杨走过去问道。 遥子冲屋内撇撇嘴,“岩田正向智子献殷勤呢,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也睡不着,就出来看看夜景。” 遥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两根手指把李杨嘴里叼着的香烟拿过来,狠狠吸了一口,露出享受和惊讶的表情。 “万宝路?” 李杨又把香烟从瑶子嘴里拿了回来,“女孩子少抽烟。” “跟我爸似的啰嗦。”瑶子不耐道,看到了李杨手里的袋子。 “这是什么?” “芝士蛋糕,专门卖给你吃的。”李杨将袋子递了过去。 如果他面前站的是智子,他也会这么说的。 “真的?”瑶子开心的叫道,打开袋子,拿出一块吃了起来。 “你哪来的钱?这里卖的东西都特别贵,本来我晚上打算吃泡面的。” “给你买的,多少钱也不贵。” 闻言,遥子高兴的将嘴里最后一口蛋糕送进了李杨嘴里。 “好吃吗?” “嗯。” 瑶子开心的笑道,忽然眼睛一转,将袋子放在门口,牵着李杨的手,走到了别墅后面的黑暗角落…… 这是一个令人陶醉的夜晚。 更有一个令人陶醉的女人。 大半个小时后。 李杨搂着瑶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拎起门口的食品袋,正式推门进入别墅木屋内。 屋是木屋,墙壁、地板自然都是木质结构,但屋内却充满现代化的气息,玻璃窗、壁纸、吊灯、地毯、四人座的白色沙发、电视机……一应生活设施电器俱全,装潢颇有摩登风格。 智子侧卧在软沙发上,看着电视。 岩田蹲在电视机前。 电视屏幕上却是一片黑暗。 这是在干吗? 李杨和瑶子互相对视一眼,正想发问时,电视突然响起“滋滋”的声音,屏幕上出现雪花。 雪花只闪了不到一秒,画面突然变黑。 不是纯粹的黑,黑暗中有一个圆,从这个圆内不断划过流动的云、闪烁的星、最后是逐渐闭合的弦月。 看着这个画面,四人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关在一个黑暗的井底,痛苦、无助的仰望着天空,期待着希望、救赎,可看到的,却是云、星、弦月这类无情的事物。 而到了最后,连这些无情的事物,这种可怜的井底之蛙的视角,也被残酷的被夺去了--一块大石压住了井口。 画面一转。 一间昏暗的房间内,看不见房间内其他摆设,只能看到墙面上挂着的椭圆镜子,也看不到人,却能看到镜中有一个女人正在梳头。 突然,镜子抖了一下,映出一道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 画面再一转。 凌乱的文字,如蝌蚪般占据着屏幕--这是一篇关于火山爆发的报纸内容。 画面又变了。 这回是在地上匍匐、打滚、挣扎的人们。 画面再变,一个头蒙着白布的人,默默指着一个方向。 接着,一只人眼突兀的出现在屏幕上,仿佛隔着电视屏幕在看他们,一个“贞”字,清晰的浮现在这颗眼球上…… “吧嗒”李杨嘴里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第四章贞子 当看到电视屏幕上的“贞”字,再想到这是个鬼世界,李杨便明白了这是《午夜凶铃》的世界,然后瞬间想到一个名字。 贞子! 记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当你想不起来的时候,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可一旦想起来了,那些片段的零碎的记忆,也会随之涌现出来。 午夜凶铃的剧情记忆,现在就在李杨脑中涌现。 “你怎么了?”遥子奇怪的问道,捡起李杨掉在地板上的香烟,熄灭后,扔进了旁边的纸篓内。 “……没事。”李杨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先去睡吧。”遥子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杨裤裆。 “也好。” 李杨这时候要是能睡着才怪。 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脱下鞋子,刚要走进房间,电视机前的岩田突然叫道:“快看,这是什么?” 李杨不由看了过去。 他知道看过录像带的人,都会被贞子盯上,但他已经看过了,也就不在乎再看第二眼。 电视机屏幕上,最后一个古井的画面消失了,却又出现一行字: 铃声响起之后,看过录像带的人,会在一个星期后死亡。 不想死,就将录像带翻录给第二个人。 “滋滋……” 电视屏幕上的雪花淹没了字体,不断发出的噪音更加使人心慌。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胡说八道。”岩田从录像机中取出带子。 智子脸色发白,没有说话。 “还真会瞎掰。”遥子轻蔑道,根本不信。 李杨站在房间门口,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即使将录像带翻录给第二个人看,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他从没想过去翻录录像带。 他在等。 “嘀铃铃……”屋内的电话突然响起。 来了! 午夜凶铃! 李杨等到了,但依旧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铃声响起之后,看过录像带的人,会在一个星期后死亡,不想死,就将录像带翻录给第二个人。 响起的是铃声,可遥子、智子、岩田三人心里想起的却是这两句诅咒的话。 四人全都沉默了。 “嘀铃铃……”铃声依旧响个不停,仿佛在催促他们接起电话。 一股恐慌在无形中蔓延开来。 “求求你们,谁去把这个电话挂掉吧!”智子害怕的叫道。 “我就不信这个邪。”遥子大声道,走了过去,却被李杨伸手拦住了。 “你干什么?难道你也害怕这种东西?”遥子声音变大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李杨没有生气,平静道:“我来。” “……噢。”遥子没想到他会这么淡定。 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内心深处是害怕的,包括智子、岩田都在害怕,只是以满不在乎的样子来掩饰害怕,反而是外表平静的李杨,才是真的不害怕。 李杨当然害怕。 他是人,怕鬼、怕死是人之常情。 但害怕没用。 而且,逃避也没用。 李杨大步走到电话前,面对电话,拿起,放在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希望听到电话那边能传来一点声音,哪怕是贞子的。 实际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杨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 八点过五分。 “怎……怎么样?”遥子忍不住问道。 智子、岩田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李杨。 从她们的语气中,李杨知道她们想听的不是事实。 “没什么,前台叫我去一趟。”李杨挂断电话,神色如常道。 智子大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这帮前台的电话来的真及时。”遥子发了一句牢骚,坐到沙发上,还调侃智子,“你刚才是不是怕了?” “哪有。”智子弱弱道。 “这一定是游乐场的恶作剧。”岩田大声道,他终于出声了。 瑶子和智子齐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睬他。 “我去前台。”李杨撂下一句话,便走出了别墅木屋。 他当然没有去前台。 而是去了管理办公室。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桌上的电视还亮着,管理员刚才显然在看电视。 “有照相机吗?” “当然有,这里很多客人都会拍照留念的,您是租借,还是购买?” “租借吧。” 付了钱,拿着照相机离开。 站在路灯下,左右无人,李杨给自己拍了一张。 果然。 照片上自己的脸扭曲模糊,仿佛被一团鬼影附着了似的。 “贞子啊贞子……”李杨看着自己的照片,却像是在看贞子。 我该怎么办? 摆事实、讲道理、拉关系、设陷阱……这都是对付人的招。 贞子是鬼。 一只厉鬼! 而且午夜凶铃整部影片中,都没有讲过该如何对付贞子,而所有贞子要杀的人,也无一幸免全都死了。 在这个世界,贞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无解的存在。 就连李杨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生平以来,李杨第一次感到这么棘手。 都说人类才是最可怕的生物,因为人类有智慧,但李杨却觉得,人类才是最好对付的生物,因为有智慧的人才有回旋的余地。 厉鬼则不同。 一上来,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死局,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偏偏你还打不过,也躲不过…… 李杨有些焦躁的掏出香烟,点起一根,狠狠吸了一口。 烟气弥漫口腔,刺激着神经。 一口,一口…… 香烟熄灭了。 李杨也冷静下来了。 站在路灯下,望着b4号别墅木屋,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只巨大的鬼影,就笼罩在别墅小木屋的上空。 突然, 这个鬼影抬起头,朝李杨狞笑了一下,仿佛要朝他冲过来。 李杨大步走了过去,手里刚拍完的照片随手丢入了路边垃圾箱内。 走进别墅木屋内。 遥子和智子正嬉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岩田看着电视,不时郁闷的朝两女看上一眼,想加入到两女的聊天中,却找不到机会。 直到看到李杨。 岩田大声道:“武彦,快来。” “干吗?”李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搭在遥子肩头,贞子的事情仿佛已经彻底忘了。 “你看这是什么?”岩田从电视机上拿起一卷录像带。 李杨顿了一下,“这就是刚才你放的录像带吧。” “对。” 岩田脸上闪着兴奋之色,“我想把录像带最后的文字部分消除掉,等回到学校,拿它去吓唬别的同学。” 这蠢货还想去祸害人。 李杨很少会讨厌一个人,因为他肯花力气去接触的人,不是有好感的人,就是对自己有利的人,所以当然不会讨厌。 但这个岩田成功让他讨厌了。 如果不是这蠢货放出贞子录像带,他岂会被拉下水? 他这边正苦想如何对付贞子,这蠢货却要帮助贞子去传播录像带。 “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李杨直接从岩田手里抢过录像带,扔到地板上,然后直接就是一脚踩碎。 录像带破碎的声音,在李杨听来,好像是贞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一时间,他心里竟隐隐有一丝快意。 “你这是干什么?”岩田有些不高兴道,捡起录像带,眼看没有修复的可能了,不由发出一声失望的声音。 李杨没有解释。 遥子也没说什么,一个录像带而已,坏就坏了呗。 “我也感觉这个恶作剧有些过分。”智子低声道。 “录像带都已经毁了,也就只能这样了。”岩田将录像带丢入纸篓内。 “这录像带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李杨突然问道。 “我可没找,它就在那。”岩田指了指桌上的笔记簿。 李杨拿起笔记簿。 笔记簿上封皮上写着“旅行的回忆”,翻开来,里面记录着一些旅客在此居住的感想。 1990年4月4日。 爸爸是胖子。 妈妈是胖子。 所以,我也是胖子。 1990年8月28日。 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玩,又不想错过节目,于是就用录像机录下,却忘了伊豆和东京频道不一样,什么也没录到,气死我啦! 这一页有明显被压过的痕迹。 “我就是想写感想的时候,从这一页里看到了录像带。”岩田道。 李杨点点头。 贞子有意念成像的能力,将诅咒的影像录入这卷什么也没录到的空录像带中,于是,第一卷诅咒录像带便顺理成章的诞生了,并且正好让岩田发现。 笔记簿还有内容,李杨顺手又往下翻了翻。 1990年8月29日。 警告,没有胆量的人不要看这卷录像带,你会后悔的! 显然,这是岩田的恶作剧。 1990年8月29日。 武彦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成熟、更迷人了,嘻嘻,今天我们做了两回呦--遥子。 还有第三回。 李杨合上笔记簿,拉起遥子,撂下一句“时间不早了,都早点休息吧”,便进了房间…… 如果要死,那就要死在通往快乐的道上吧。 第五章厉鬼缠身 看来一下书评,感谢各位书友们的打赏,真的,让我受宠若惊,谢谢! 关于更新的问题我还是要说一下,不然,我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我年轻力壮,手脚健全,虽然最能有些上火,但这并不影响码字,最近暖气也不太给力,但我也没有着凉发烧什么的,我很健康,我之所以更新慢的原因就一点。 时间!时间!就是时间! 我是个业余写手,只能在闲暇时间才能码字,正常时间我要工作,我要生活,我的精力很充足,但奈何我的时间我有限,所以更新上,我目前能做到一天两更已经很不错了。 但好在小弟的更新还是稳定的,从发书开始到现在,从没有断过更,这点我还是有点小小的骄傲。 为什么现在说这些,之前不说。 因为之前看书的书友少,现在人多了,订阅也有了,票票也有了,上周打赏人次更是达到了32次,这些都是沉甸甸的情分,我不说一下,心里不好意思。 我更不能当没看见不是。 狡辩也好,心虚也罢,我真的有在努力,待会还有一章,聊表心意,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章初次交锋 李杨瞬间被惊醒,猛地睁开眼,整个人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弹起,绕到沙发后,以沙发为掩体,警惕的向电视机看去。 “滋滋滋……” 电视屏幕上满是灰白相间的雪花,发出的噪音让人倍感刺耳。 李杨的视线飞快瞟了一眼电视机开关和电源插头。 插头连在墙壁的插座上,通着电。 开关却是关着的。 没错了! 一定是贞子! 可为什么现在就出来了? 不是七天后吗? 这才三天…… 李杨有一肚子的疑惑,但没时间纠结了。 他没有去拔电源,也没有去尝试摁电视机的开关,而是抄起一张椅子,狠狠砸向电视机,只一下,便将电视屏幕砸碎,连电视机的外壳也几下砸成了稀巴烂。 “咣当” 椅子从李杨手里掉在地上,而李杨依旧盯着碎掉的电视机。 都碎成了这样,你还能爬出来吗? 连李杨自己都不能肯定,所以他不敢有一丝松懈。 “滋滋滋……” 碎掉的电视机屏幕依然亮着,闪着雪花,噪音也没有丝毫减弱,仿佛在嘲笑李杨:你的挣扎都是没用的。 李杨双手下意识抓紧沙发,沙发都被抓破了一块皮。 那一块又一块的电视屏幕碎片,就像是一把把小刀,那闪亮的雪花,就像是森冷的杀机,让他遍体生寒。 突然间,雪花没有了,噪音消失了,屋内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唯独那一块块电视屏幕碎片上,映出一座模糊的古井的画面。 来了! 贞子就要来了! “梆梆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李杨有点愣愣的看着电视屏幕碎片,再看看门口。 贞子还会敲门? 贞子当然不会敲门。 “喂,里面有人吗?大晚上不睡觉干吗呢?不管你是搬家还是干什么,小点声!你吵到我睡觉了!”门外传来不满的叫声。 是邻居。 来的真是时候。 李杨眼中划过恼怒之色。 但他没工夫发火。 屏幕上的古井画面越来越清晰了,代表贞子即将要从井中爬出。 李杨却先跑了。 他可没兴趣欣赏这一幕,更不会像恐怖片中的角色一样,明知打不过,还死赖在原地。 飞快的跑出门去。 邻居还在门口,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胖男人,看到李杨那冲出来的架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动手呢,立刻作出防御状。 “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杨一把推进屋内了。 “嘭”门重重的关上。 男人站在屋内,一脸懵逼。 李杨才不管他。 他之所以把男人推入屋内,只是因为男人肥胖的身子挡住了自己,仅此而已。 跑! 李杨毫不停留,跑下楼梯,冲出了公寓,冲向停车位。 黑夜丝毫没有成为阻碍,他一下就找到了自家小货车的位置。 因为车本来就是他停在这里的。 可等他拉动车门时才发现,车钥匙落在了屋里。 在刚才的慌乱之中,谁还有工夫去管一串小小的钥匙。 现在也不会去管。 李杨直接放弃开车逃走的念头,转而想打车逃走。 他刚跑到公寓门口,却猛然间僵住了。 因为一个女人挡在了他前面。 女人身上只有两种颜色。 黑与白。 黑色来自头发,又长又密,将脸遮得一丝不漏。 白来自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连体裙,脏兮兮的,但在夜色下却显出一种惨白色。 这一瞬间,李杨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也要变成黑白色的了。 这是单调的死亡世界。 就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她不是贞子,还能是谁! “嘎吱嘎吱……”一种尖锐的怪音响起,刺人耳膜。 贞子的身体动了,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朝他走来。 如果是这种速度,就算到天亮也碰不到李杨一根毫毛。 李杨掉头向公寓内跑去,一口气跑出去十几米。 “吧嗒”一双冰冷刺骨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 看似行动换吗的贞子,竟轻而易举的追上了他。 而就是这一双手,犹如泰山压顶般,让李杨无法再挪动一步。 “呃呃呃……” 李杨突然感觉喉咙好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自己的喉管里爬行。 他痛苦的张开嘴,嘴张得很大,想极力的呼吸,却吸不到一口。 这时,心脏狠跳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撑破心脏,让心脏承受不住压力而急速跳动。 “咚!” “咚!” “咚!” 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让李杨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幕,心脏不断膨胀,又不断缩小,随时都要炸开的画面。 心脏并没有炸开。 相反,在不断的跳动中,好像是有些适应了,那异常的跳动逐渐平息,李杨的痛苦也在随之平息。 他还能感觉到,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似乎僵了一下,他能清楚感受到来自身后贞子的错愕情绪。 “你怎么能?” 李杨狠狠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新鲜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腐臭味。 他猛地转过身,正面对着贞子,“我怎么不能?” 一人一鬼。 就这样面对面了。 而且距离很近,近得就像是一对即将要接吻的情侣。 距离又近了。 李杨竟然主动靠近贞子,他能清楚闻到一种潮湿腐烂的味道,同时,他的两双手犹如虎钳般,掐向贞子脖子。 要用手掐死厉鬼? 李杨也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但除此之外,他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毕竟逃也逃不掉,又处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不动手,难道还动嘴? 而李杨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当他手已经掐住贞子脖子时,贞子就像是一颗被挤破的气球,“嘭”的一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什么都没剩下。 不, 并不是什么都没剩下。 李杨低头,看着手里的几缕黑色长发,犹如几条黑色的小蛇,在他手里扭曲着身子,最后缓缓的……也消失了。 可发丝的触感,却清晰的留在他手心。 软软的、滑滑的、又带着一种粘稠的湿意,令人毛骨悚然。 正是这种真实的触感,让李杨几乎以为贞子是活生生的人。 管她是人是鬼,她已经走了,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 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呼~”李杨抬头望着冷月,重重松了一口气,双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仿佛是想擦去贞子发丝留下的触感。 过了一会,情绪彻底平复下来,李杨转身,走上楼梯。 阴暗的楼梯,耳边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刚与贞子打过一个照面的李杨,忽然觉得自己胆子变大了。 他想到一个问题。 贞子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 是没有,还是没能? 想着这个问题,李杨走过楼梯,回到自家门口。 打开门。 却见一个矮胖中年男人,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 “你还没走?”李杨挑了挑眉。 矮胖男人这才回过神,指着李杨,“你刚才竟敢袭击我!” “你身上有伤吗?”李杨冷道。 矮胖男人愣了愣,低头看看自身,才发现自己并没受伤。 “没受伤,怎么能算是袭击?”李杨绕过碍事的矮胖男人,进入客厅,拿起扫帚,清理着碎掉的电视机垃圾。 同时嘴里说着,“你身上没伤,你说我袭击你,不会有人相信,但你现在站在我屋里,我说你私闯民宅,一定有人信。” “算你有种!”矮胖男人撂下一句狠话,悻悻的离开了。 李杨将砸烂的电视机垃圾倒掉,关上门,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白炽灯,脑中想象的却是贞子的白色连体裙。 以及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没能杀死自己? 第七章肿瘤 私立圣启学园。 李杨独自站在空荡的走廊上,懒洋洋的靠着墙面,脸上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穿越者果然会遇到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自打升入大学,李杨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竟有被罚站的一天。 是的,他被罚站了。 原因是早上迟到。 “嘀铃……”放学铃声响起。 老师第一个走出教室,没有理睬李杨,径直离开。 走廊内顿时热闹起来。 “老实交代,早上为什么迟到?”遥子走过来,笑嘻嘻问道。 “昨晚整理暑假作业,发现有一部分没写完,为了补完,熬夜了……”李杨张口就来,一边说,一边微笑着和瑶子身边的智子打招呼。 三人一起走出教学楼。 当走到停车场时,看到岩田正靠着一辆摩托车,和一个女生说着什么,而女生露出害怕的表情。 不知道的以为他在恐吓女生呢。 “岩田学长他在干什么?”智子疑惑的问道。 遥子不屑道:“别理他,他到处用诅咒录像带的事情吓唬别人,听说还引起了报社注意,一个好像叫什么浅川的女记者采访过他。” “不会是浅川玲子吧?”智子吃惊道。 “对对对,就是浅川玲子,你认识?”遥子奇怪道。 “她是我姨妈。” “是吗?这么巧。” 这时,站在岩田身前的女孩突然发出一声害怕的叫声,吓得智子和遥子连忙看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孩并没有事,脸上带着害怕之色离开了。 岩田靠着摩托车,满脸得意。 显然,他的恶作剧成功了。 “真是差劲的男生。” 遥子厌恶道:“幸好上次旅行时,智子即使反悔,不然,我真是想象不到,这种男生成为你男朋友会是多讨厌的事。” “你怎么说这个。”智子脸色大红。 遥子不在意道:“有什么关系嘛,不就是处女嘛,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智子捂住了嘴。 智子脸红的看向李杨,“学长,你别听她乱说。”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位女士,请。” 从他现在的惬意样子上,谁能想到,他昨晚刚在一个厉鬼手下逃生? 智子捂着遥子的嘴,拉入车内。 李杨没有和岩田打招呼,就像没看见似的,坐入车内。 一边发动车子,驶入马路,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遥子,智子,你们昨晚有碰到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两女疑惑道。 “没事,就是担心你们爸妈会不会责怪你们这次旅行。”李杨随口敷衍道。 “怎么会呢。” “我们爸妈很好的。” 李杨点点头。 显然,昨晚只有他受到了贞子攻击。 可为什么? 四个人一起看的录像带,七天还没到,就急着先攻击他? 难道这就是穿越者该有的待遇? 李杨先怀疑到了系统黑身上,但一想到系统黑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系统白的话就不一定了。 “我家里没人,一起去我家里吃饭吧?”智子邀请道。 “好啊。”遥子没有拒绝。 李杨却罕见的拒绝了,“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什么事?”遥子狐疑道。 她最近总感觉自己的男朋友变了,但她喜欢这种变化,成熟、稳重、得体、而且从来不会和自己谈论钱的问题,这让她更加着迷了,也更有了危机感。 万一被别的女生抢走了怎么办? “去医院。”李杨道。 “你生病了?”遥子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 李杨摇头,“不是,我爸爸有个很要好的同事生病了,让我去探望一下。” 他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所以遥子没有怀疑。 将两女送到家,李杨开车来到了一家咖啡厅。 “武彦先生,这里。”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冲李杨招手示意。 李杨走过去,坐到男人对面。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一杯咖啡。” 打发掉服务生后,李杨看着对面男人,“我要的东西呢?” 男人随身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李杨。 李杨接过文件袋,拆开来,里面是一张张照片以及资料,资料上还写着这几人的名字: 高山龙司、安腾满男、宫下、关教授…… “不错。”李杨看着资料上的详细概况,满意的点点头。 男人拍拍胸脯,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十分专业的私人侦探,从早上接到您的委托,我便立刻去着手调查……” 看男人大有喋喋不休的架势,李杨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男人所有的话立刻便化为一句:“承蒙惠顾,慢走。” 坐在车内,将文件袋内的资料挨个看完,李杨目光最后集中在宫下身上,思忖片刻,开车去了医院。 协荣大学附属医院病理研究室。 “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你的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宫下将李杨带到一个单独病房内,一脸沉重的说道。 十九岁啊! 大好的青春才刚刚开始,真是可惜。 宫下的儿子已经6岁大了,所以看到李杨这类病危的年轻人时,很容易激发出他的感慨和同情心。 他抬起头,惋惜的看着李杨,却错愕的发现,李杨脸上并没有一丝害怕之色,一手摁着止血棉,一边十分平静的问道:“什么问题?” 多坚强的年轻人啊! 宫下心叹一声,缓缓陈述病情。 “在你冠状动脉的内膜与中膜部位,出现了一个肿块,据观察,应该是一个细胞肿瘤,很奇怪,我从医二十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肿瘤。” “哪里奇怪?” “以肿瘤目前的大小来看,你现在应该已经……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说你必死无疑,只是单纯从医学角度叙述,但奇怪的是,这个肿瘤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你的身体机能,请问你最近有什么身体不适吗?” “没有。” “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宫下将信将疑。 肿瘤都长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还有什么发现?”肿瘤的噩耗,就这么被李杨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见此,本想安慰一下病人的宫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继续回答李杨的话。 “在你的喉咙部分还发现了一些溃疡,具体病因还不清楚,需要进一步观察。” “血液检查呢?”李杨随手将止血棉丢进了纸篓内。 “抱歉,你来的太突然,进一步分析结果需要再等一段时间,这样好了,你先申请住院,一边观察病情,一边等待分析结果。”宫下说着,还给李杨拿了一张住院申请表。 “不用了。”李杨看都没看,起身便要离开病房。 “胡闹。” 宫下一把拉住李杨胳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必须住院接受治疗,像你这样任由肿瘤继续恶化,堵塞血管,你很有可能死于” “心肌梗塞。”李杨仿佛未卜先知似的提前说道。 宫下愣住了,“你……你知道?” 李杨没有解释,推开宫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等分析结果出来后,别忘了通知我一声,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李杨拿起办公桌上的纸笔,留下一串号码后,刚要走出病房,却又停住了。 “宫下医生,你能开给我开一张诊断证明吗?”李杨道。 “当然可以。”宫下还以为他想通了,麻利的给他开了一张证明,还问道:“住院一定要趁早,早住院,早治疗。” 李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走出了病房。 站在医院门口,抬头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李杨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昨晚的事情他依旧记忆犹新,更让他记忆犹新的是,贞子居然没能杀死他。 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李杨来医院做检查,就是为了弄清这个问题。 如果弄清这个问题,或许他就可以依此找到对付贞子的优势。 但现在看来,他这具身体并没有问题。 是的,就是没问题。 不管是肿瘤,还是溃疡,在李杨看来,都不是问题。 他想要的问题是,自己这具身体是否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地方,所以才让贞子失手。 现在看来,是他妄想了。 “既然问题不在自己身上,难道是出在贞子身上?”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贞子,与我认知中的贞子有所差别?” 坐在车内,李杨想了一会,不得其果。 “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个世界的贞子……” 想到这里,李杨从学生包里掏出一部,堪比板砖的手机--摩托罗拉。 穿越者果然会遇到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李杨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竟会用上这么一部老古董,还是早上花3000美元才买到的。 拨通电话。 “喂,是藤田老师吗?”李杨问道。 “嗯,你是?”电话那边传来老师的疑惑声。 “我是能美武彦,我想请长期病假。”李杨如实道。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早上迟到,中午还要请假?” “我生病了。” “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吗?”手机来传来老师的哼声。 “是真的。” “那就拿医院证明过来。” 十分钟后。 老师低头看着手里的医院诊断证明,彻底沉默了。 “老师,我的假?”李杨站在她面前,问道。 “唉。” 老师叹了口气,终于出声了,还主动给李杨拉过来一把椅子,柔声道:“你这孩子,如果你早告诉我,早上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在外面罚站的,有什么需要老师帮助的,尽管说,老师一定会全力帮你。” 李杨便道:“我希望老师能为我保守秘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病情,以免他们用另类的眼光看我,我父母正在出差,他们赚钱很不容易,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丢下工作跑回来,我不想影响到他们的工作,所以也请你不要告诉他们,以后我会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告诉他们。” 多懂事的学生啊! 老师感动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点头道:“放心,老师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假条?”李杨适时的说道。 老师二话不说,直接在假条上签字批准了。 “谢谢老师。” 李杨道了一声谢,走出教学楼,开车回到家,将车撂下,打车离开了横滨市。 第八章超能力研究 差木地山村旅馆。 “我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老人冲李杨生硬的说完,起身便走了。 李杨盘腿坐在桌前,对着一桌子丰盛的料理,面露无奈。 他当然是来调查贞子的。 可贞子两个字刚一出口,原本和和气气的山村敬,便立刻翻脸走人了。 “打扰一下。”障子门拉开,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酒,脸上带着热情的笑,“这是自家酿的米酒,请品尝。” “谢谢。”李杨随口敷衍道,视线却落在了女人的脸上。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山村敬的儿媳吧。” “是的,我叫村上合子。” 中年女人将酒放在桌上,“我公公脾气有些不好,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老人嘛,都是这样子的。” “他的确有些难沟通。” 李杨突然笑了,“不过,你就不一样了。” 中年女人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能劝劝你公公,聊一聊而已,又不需要花什么力气,还能小赚一笔,何乐而不为?”李杨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叠薄薄的钱,递了过去。 真的很薄,只是二十张……美元。 李杨大可以拿出比美元更值钱的货币,前提是人家认识。 就流通性而言,还是美元更方便。 “这……多不好意思。”女人的脸竟有些发红了。 两千美元,对她这个乡下经营小旅馆的中年妇女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一笔了,而偏偏李杨交代她办的事情却如此简单。 这让她心底忍不住生出一种歪念:或许李杨还想要额外服务? “你没事吧?”李杨看她脸色发红,神情恍惚,不由出声唤道。 “没……没事。”女人收起自己的歪念,拿起钱,仿佛生怕李杨会看出自己刚才想了什么,连忙离开。 不一会,障子门再次拉开,山村敬再次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桌上的料理居然一口没动时,不由惊讶的看向李杨。 李杨笑了笑,仿佛在说:我就是在专门等你。 山村敬没有拿起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她的事情?” “我是超能力研究者,只是单纯想了解关于贞子的事情,并没有恶意。”李杨面不改色道。 “原来是超能力研究……”山村敬脸上露出怅然的表情。 “你想知道什么?” “这要看你知道什么。” 山村敬哼了哼,很不喜欢李杨的圆滑语气。 但今天儿媳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在自己耳边唠叨,为了让自己耳根清净,他只能无奈的开口了。 “当志津子生下她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虽然她每每礼貌的叫我堂舅,但我能感觉到来自她身上那股不祥的气息……” 李杨动起了筷子,吃一口鱼生,喝一口米酒,将山村敬口中描述的贞子,与脑海剧情中的贞子相结合。 一丝不差。 剧情还是那个剧情。 贞子还是那个贞子。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难道真是系统黑在冥冥中保护自己,这才使自己能在贞子逃生? 李杨更加疑惑了。 山村敬说完后叹道:“关于她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么多,如果你想问超能力的事情,我当年虽然也参与了那场实验,但并不是研究人员,伊熊当年对超能力的研究资料还留着,就在后面的仓库里,这是钥匙,你可以自己去看,我只求你不要再来问我了,一想到她,我就浑身不舒服。” 李杨没多说什么,拿起钥匙,走到旅馆后面的仓库前。 仓库是木屋,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整修过了,又老又旧,门口的锁上全是铁锈,李杨拿钥匙捅了好几下才打开。 “吱呀”推门而入。 一阵发霉的臭味混在灰尘中,迎面扑来。 李杨捂着鼻子,打开灯,在昏暗的老吊灯下,四处看了看。 老式的农具、生锈的发动机、枯黄的树叶、凌乱的草根、落满灰尘的石像、供桌上腐烂的贡品……杂乱的堆在一起。 最后,李杨从角落里拖出一口木箱,上面写着伊熊的字样。 打开木箱,里面全是一张张资料表。 李杨抽出其中保存较好的几十张,大略的看了一眼。 “神鬼是存在的,但并非是神鬼,而是古代人眼中的超能力者,而古人愚昧,便当做了神明和鬼怪。 经研究表明,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超能力,只是弱到连我们自己都感觉不到,或许在情绪极端激动下会偶尔刺激出来,而志津子只是比常人强一些罢了,她能有意识的使用,并控制自己的能力……” 一边看,李杨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山村志津子有超能力,这点他相信,但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超能力,他不信。 因为他就没有超能力。 但是当他看到伊熊的日记后,这个念头便有些动摇了。 “1947年10月21日,她不仅是我的研究对象,更成为了我的情人,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还将自己多年以来使用超能力的经验告诉了我,这对我的研究具有重大意义,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迷了上她……” “1954年3月15日,继贞子后,志津子又给我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我欣喜如狂,这不能怪我,谁让我的妻子生不出儿子……” “1954年7月15日,我的儿子死了,上天居然这样残忍的对待我,而且那些媒体还在质疑我的研究,不能忍受,我必须要用一场公开实验来回击他们,尽管志津子自打儿子死后受了很大打击,能力减弱,但我相信,一场简单的公开实验还是能轻易对付的。” “1955年1月1日,实验失败了,但这不能怪我,志津子说她本可以成功的,但当时在场的上百名记者,全都散发出一股希望她失败的意念,她无力对抗上百人的意念,所以失败了……” ……合上日记,李杨轻轻揉了揉额头,整理了一下思绪。 他现在已经相信,每个人都有超能力的说法。 不是因为相信伊熊平八郎,而是相信山村志津子。 按照日记所说,伊熊平八郎的研究,吸取了山村志津子多年使用超能力的经验,换言之,每个人都有超能力的说法,也是山村志津子的说法,而山村志津子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毕竟人家是货真价实的超能力者。 既然如此,他能抵抗贞子攻击的原因,是不是也和超能力有关? “我有超能力吗?”李杨低头看着自己双手。 超能力没看到,只看到一手的灰尘。 李杨不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却掀起了更多仓库里的灰尘,呛得咳嗽几声,捂着口鼻,快步朝仓库外走出。 “扑通” 还没走出仓库,李杨突然跌倒在了地上。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啊~”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只锋利的刀尖,毫无预兆的刺入了自己的脑壳,一种怪异的“嘎”的尖锐声音在脑中回荡,犹如刀子在刮着他的头骨。 李杨忍不住紧紧抱住头,因为双手过于用力,脸部轮廓都被挤得变了形,剧烈的疼痛也使得他五官扭曲了。 他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砍掉头的蛇,身体扭曲挣扎着。 但他眼睛却瞪得很大。 眼珠转动,梭巡着仓库内,最后定格在落满灰尘的石像前。 那里站着一道身影。 --贞子! 她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头发还是黑的,衣服还是白的,从头到脚,和上回出现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李杨能清楚感觉到不一样。 如果说现在有刀尖刺入了他的脑壳,那么刀柄就在贞子手里。 显然,这是第一次没杀成,又来杀第二次了! 而第二次也失败了。 这不是预言。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眼前,李杨缓缓从地上爬起。 刚才那剧烈的痛苦,就像退潮般,随着贞子一起消失了。 来的快,走的也快! 无声无息,仿若梦境。 但李杨心里的惊涛骇浪还没消失。 尽管他表面上很安静。 安静的在原地待了一会,李杨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走出仓库,锁上了门。 “发生了什么事?” “您没事吧?” 山村敬和他儿媳,一起慌张的跑了过来。 “没事。”李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真就像个没事人。 “真的没事?”山村敬狐疑道。 “我们刚才听到了你的惨叫声?如果出事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会及时送你去岛上的医院。”村上合子因为收了两千美元,对李杨十分热心。 “没什么,刚才摔了一跤,撞到了膝盖。”李杨淡淡道。 两人看他身上没受伤,又是一身灰尘,的确像是摔倒后的样子,便也就不再问了。 “山村敬先生,你今晚出海吗?”李杨突然问道。 “你要走?”山村敬疑惑道。 “才刚来就走?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吗?”村上合子忍不住道。 李杨没有看村上合子,只看着山村敬,“如果你喜欢我继续住在这里,我也不会拒绝。” “哼,我现在就去备船。”山村敬哼了一声,本来他今晚没打算出海,但要是能送走这个讨厌的小子,他也不介意出一次海。 第九章病毒 大海是黑色的。 因为夜晚是黑色的。 李杨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酒壶,站在渔船甲板上,倚着船体边缘处的栏杆,低头望着黑色的海面,不时喝上一口酒。 酒不是美酒。 夜不是好夜。 李杨却仿佛陶醉在其中。 他忽然觉得,这黑色的海面,很像是贞子的黑发,而倒映在海面中的月光,就是贞子那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这样想着,仿佛下一刻连贞子都要从海面中跃出了。 “哗啦” 李杨酒壶倒置,酒液化作一条直线,洒入黑色的大海中,就像是洒在贞子的黑发上。 当酒液彻底洒完后,李杨随手一抛,不锈钢酒壶也进了大海。 李杨转过身,后背靠在栏杆上,吹着夜风,嘴里呢喃了一句。 “第三次该怎么办?” 什么第三次? 当然是贞子的第三次攻击。 李杨没有预言的超能力,但他可以肯定,贞子一定还会再攻击自己。 第一次有了,第二次有了,第三次还会没有? 而他第一次活下来了,第二次也活下来了,第三次还能活下来吗? 这点他却无法肯定。 该怎么摆脱贞子? 这个问题,其实李杨早就知道答案,只是做不到而已。 那就是…… 杀了贞子! 杀戮永远是最笨的办法,但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前提是杀得了。 “喂,马上就要到岸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船舱内响起山村敬的声音。 李杨不由朝远处看去,海岸港口的轮廓在眼中渐渐清晰。 等到了岸边,下船,登岸,李杨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横滨市。 却没有回家。 来到一座酒店,开了一间房。 独自坐在房间内,李杨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打开了电视机! 并且蹲在电视机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 “来吧,来吧……” 电视机上人影闪动,是一个漂亮的女明星在代言洗发水广告,那女明星蜂腰肥臀,绝对是每个男人意淫中的尤物。 但这显然不是李杨想要的。 他有些蹲累了,盘腿坐下来,眼睛还盯着电视屏幕。 “怎么还不来?” 他不怕贞子从电视机里钻出来? 当然不怕。 这不是大话。 因为李杨想过更可怕的事。 比如上厕所时,他总忍不住会想,贞子可能会从马桶里钻出来、泡澡时贞子可能会从浴缸里浮出来、刮胡子时贞子可能会从镜子里出来……比起这些可怕的事,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还算可怕吗? 而且,李杨现在就是在等贞子。 可奇怪的是,前两次不请自来的她,这回他主动请,却不来了。 手机响起来了。 李杨有些无奈的接起电话,“喂,是宫下医生吧。” 他这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是我?”电话那边传来宫下惊讶的声音。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李杨道。 宫下突然有一种很荣幸的感觉。 要知道一部手机可是上千美元,他都不舍得买,而李杨买完后,居然只把手机号码给了他一人,仿佛这部手机是专门为了他买的。 “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李杨的声音唤醒了宫下。 “你怎么知道的?”宫下再次惊讶道。 这不是废话嘛。 李杨都懒得解释了,看了一眼电视机,眼看贞子还是没有要爬出来的迹象,便道:“你在医院吗?” “不,你……算了,你还是去医院吧,我也去医院,咱们在医院见面。” “好。” 李杨挂断电话,关了电视机,走出酒店,打车来到了协荣大学附属医院。 病理研究室内。 宫下早就已经到了,他的脸色比上次还要沉重。 “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李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还有什么坏消息,能比贞子缠身更可怕。 宫下深吸一口气,“从你的血液分析中发现了病毒。” “嗯,继续。”李杨点点头。 继续? 宫下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难道他不会感到绝望、痛苦吗? 看着李杨那张平静的脸,“你……真的没事?” 他觉得李杨可能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其实心里已经绝望的要死了。 李杨催道:“你继续吧,一直往下说,说再多我都能承受得住。” “……好吧。” 宫下从没见过这种病人,甚至说李杨给他的感觉不像是病人,倒更像是他的上司。 他连忙抛开这个幼稚的错觉,进入正题。 “在你体内一共有两种病毒。” 说完这一句,宫下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杨,发现后者表情仍没有任何变化,便只能无奈的继续往下说了。 “其实这两种病毒也可以归结为一种,只是病毒发生了突变,在原有基础上,衍生出了另外一种病毒,也就是说,你体内的两种病毒,一种是原版,另一种便是衍生出的新版。” “突变?”李杨问道。 他终于有问题了。 宫下精神一震,终于找到了一点当医生的感觉,“病毒可以说是生命体中最简单的成员,很容易发生突变,它的遗传” 李杨摆摆手,打断道:“我不是问病毒突变的概念,而是问,病毒为什么会在我体内发生突变?” “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体内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刺激了病毒突变,就像生物学家可以用亚硝酸、高温等方式,主动诱使病毒突变,不同的是,你是被动的。” 宫下拿出一份分析报告递给李杨,“这是我装上dna自动解析装置,分析病毒盐基排列得出的结果,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它几乎有七成的部分,与天花病毒完全相同,太令人吃惊了,要知道天花病毒可是人类唯一彻底消灭的病毒,1979年,世界卫生组织还发布了天花病毒彻底根绝的宣言,可是现在却又在你身上发现了。” “另外三成呢?”李杨接过报告,却没有看,放到一边。 “另外三成盐基排列,经分析,与生物的遗传因子相一致,你知道是哪种生物吗?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是” “人类?”李杨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句。 “……是。”宫下有些泄气道。 从李杨身上,他找不到一点做医生的感觉,尤其是李杨那淡定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看看李杨胆子到底有多大,于是他问道:“你要不要看看病毒的具体样子?” “也好。”李杨点了点头。 就以病毒而言,不是想观察就能立马看到,好在这两天宫下做了充足准备。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两张图样。 宫下手指着第一张图样,“目前已知,你体内的病毒,是由天花的遗传因子和人类的遗传因子混合而成,这个便是病毒最原始的形态,我称之为rg病毒。” 李杨不由看去。 rg病毒的形态是不规则的椭圆状,就像是一枚枚粗糙的指环,难怪要叫rg病毒了。 宫下手指向第二张图样,“这是rg-2病毒,是在rg病毒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可以清楚看到,它还保留着环状的原始基本形态,而在尾部又延伸出了一条鞭毛,呈波浪形,你仔细看,觉得它像什么?” 李杨仔细看了看,道:“精虫。” “……”宫下。 他本来是想是说蝌蚪的…… 第十章主动上门 “是蝌蚪。”宫下无力道。 “哦?”李杨惊讶了一下。 认真的说,他的确觉得像精虫。 一个椭圆的头,加细长蠕动的鞭毛,这还不像精虫? “是蝌蚪。”宫下强调了一遍,手指却嫌恶的从第二张图样上移开了。 因为他听完李杨的话,有一种好像在用手指戳精夜的恶心感。 继续道:“之所以说它像蝌蚪,是因为它还处于幼体。” “幼体……” 李杨思忖了一下,“也就是说,它还没有成熟,或是定型?” “是的。” “需要多久成熟?”李杨不由问道。 宫下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毕竟rg-2还只是幼体,未来具有很多不确定性,而且谁也无法肯定它在发育过程中,会不会再度变异。 以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只能确定rg病毒是天花病毒的遗传因子和人类的遗传因子混合而成,会导致患者喉头部分溃疡,冠状动脉内长出肿瘤,传播途径尚不明确,但可以肯定绝不是通过肢体或是飞沫传播,否则我现在已经躺在隔离病房里了。 至于rg-2病毒,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了解。 你不用担心,我会立即通知院方安排隔离病房,我的上司关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会一切努力,采用最先进的仪器药物,为你制定出最理想的治疗方案……” 宫下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堆,仿佛是在给李杨打气,说完就要去打电话给李杨安排隔离病房。 “等等。”李杨拦住了他。 “怎么了?”宫下疑惑道。 “我并不想住院。”李杨道。 “你说什么?”宫下还以为李杨是放弃治疗了,不由劝道。 “现在病毒发现的很及时,你的身体机能也没有任何坏死,有很大的治疗空间,绝对不可以放弃希望。” “谢谢你的好意。” 宫下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却又听到一句但是。 “但是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什么意思?”宫下完全不明白李杨的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住院,你就当没见过我。”李杨道。 “这怎么能行,万一你将病毒扩散出去,将有更多人感染。”宫下义正言辞道。 “可你刚才也说了,病毒不会通过肢体、飞沫传播,所以就算我不住院,感染其他人的几率也很低。” “这……”宫下无法辩驳了。 “你孩子就要上学了是吧?”李杨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是,咦?你怎么知道?”宫下惊疑的看向李杨。 李杨没有告诉他原因,继续道:“你在这个位子已经干了六年,以你的能力足以胜任更高的教授之位,但一直没有得到升职的机会,一年下来的工资,抛去房贷、吃穿用度也剩不了太多,你老婆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整个家庭的经济负担都由你一人承担,时长还会有入不敷出的情况,所以你又通过安腾满男的关系,同时兼任了横滨市监察医务院法医,尽管只是给他打下手,但也能额外有一份收入……” “够了,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宫下愤怒的看向李杨。 这家伙,分明调查过自己。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行个方便。”李杨握住了他的手,松开手时,宫下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沓美元。 “你这?”宫下的手抖了抖,钱却没抖掉地。 “两万美元,不多,一点心意而已。”李杨笑道。 “这……这不符合医院规定。”宫下有些呐呐道。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李杨没有问他同不同意,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种事情在社会上很常见,别人能做,为什么你不能做?多想想你孩子。” 说完,他便走了。 研究室内只有宫下自己。 他想过追上李杨,把钱还给他,可随着时间过去,他握着钱的手却越来越紧了。 抬头紧张的看了一眼四周。 没人。 他吞了吞口水,将钱塞入身上白大褂的口袋中。 人性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当有人注意时,它会隐藏起来,当没人注意时,就会忍不住露出头来…… — 酒店客房。 时间已经来到9月5日。 按照诅咒录像带七天后死亡的规律,今天就是死期。 确切的说,今晚八点零五分才是死期。 而现在才下午三点。 李杨盘腿坐在电视机前,眼巴巴的看着电视机屏幕,仿佛在和电视机玩瞪眼游戏。 良久。 李杨泄气似的仰倒下去,手指轻揉着干涩的眼睛。 显然,他在等贞子。 可贞子就是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 李杨猛地坐起,“好,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走出酒店,李杨回家取了车子,驶离横滨市,再次回到了伊豆太平洋乐园。 b4号别墅木屋。 屋内还是六天前的样子,李杨的心态却和六天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书包,里面装着钳子、绳子、锤子等一系列工具。 “贞子的古井在哪?”将书包放在地上,李杨扫了一眼屋内,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这是现实,不是电影。 电影中浅川玲子和高山龙司拿着工具一来,就找到了贞子,就像未卜先知似的。 现实中,李杨可没这本事。 他也没找到类似电影场景中的地方,所以只能靠自己动手找了。 反正不管在哪,肯定就在这座木屋下,也许是客厅的地板下,也许是浴室的地板下,更有可能是他曾经和瑶子做(和谐)爱的床下…… 李杨第一个撬开的地方,就是床下的地板。 当然没找到。 不过,却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空间。 是地板与地面之间的夹层。 这个夹层高一米左右,里面是一根根粗实的木桩,支撑着这座别墅小木屋。 李杨顺着地板窟窿跳入地板下,弯着腰,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向四周看去。 一眼就看到了困死贞子的古井。 弯腰走到古井边,李杨下意识朝上看了一下,这里正好处于客厅地板下,而井口正对着客厅的电视机。 “咚咚” 李杨用手拍了拍井盖。 井盖是结实的水泥盖子,将井口封得严严实实。 “贞子,我来找你了。”李杨趴在井盖上面,耳朵紧贴着井盖。 井内毫无回声。 但李杨相信贞子一定能听到自己的话。 “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与其再这样耗着,不如坐下来谈谈……” 李杨竟然在和贞子谈判。 “先让你看看我的诚意。”李杨双手放在井盖边缘,用力推动井盖。 水泥井盖很重,在推动中与井口发出难听的摩擦声,仿佛是在警告李杨:这下面困着一只厉鬼,千万不能放出来。 “咚”井盖被李杨推开,坠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坠响。 尘封二十多年的古井再次露出。 李杨弯腰站在井边,低头望着井内。 阴冷的潮湿气息,混合着一股酸臭味,直冲口鼻。 李杨没有捂住口鼻,也没有移开视线,甚至头往井里低得更深了。 井内漆黑,手电筒的光线照入井内,却根本看不到底,前面就像是一头恶魔,将照入的光线全部吃了。 现在仿佛也要吃了李杨。 李杨并不关心这点,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贞子就在井底。 “武彦。”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贞子! 是遥子! 怎么会是她? 李杨惊愕的转过头,只见地板的窟窿处,遥子正探头看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遥子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李杨有些反应迟钝,但很快掩饰住了。 “撒谎。”遥子不依不饶道,竟直接跳了进来,弯腰来到李杨面前。 “说,为什么一个人偷偷来这里,是不是在和别的女生约会?” “当然不是。”李杨实话实说。 “那你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遥子疑惑的问道。 李杨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来“找女人”的,“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我么……” 遥子顿了一下,“我辍学了。” “你爸妈能允许你辍学?”李杨惊讶的问道。 “没允许,不过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权利决定上不上学,但他们不听,所以我就跑出来了,我又没地方去,就来这里了,本想到这里后给你打电话,让你来陪我,却没想到看到卧室地板有个洞,洞里居然还有你,现在你该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吧?” 李杨笑了笑,“这是秘密。” “对我还有秘密?”遥子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脖子。 “谁都有秘密。”李杨模棱两可道。 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 “我以为你和我之间,从来都是没有秘密的。”遥子追问道,但她的语气并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 她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李杨的喉结,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嘛。” 李杨没有说话。 因为遥子的唇堵住了他的唇,生涩的索取着。 只要是个男人,都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李杨双手抚过遥子白嫩的脖颈,然后……一掐。 狠狠的一掐! “呜……”遥子嘴巴大张,极力的想要吸入空气,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之声,双手无力的拍打着李杨的胸膛。 渐渐地,她的力气越来越小了…… 第十一章有困难找警察 就在遥子要被彻底掐死时,李杨却松手了。 “呼呼……” 遥子趴在地上,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再看向李杨,眼中满是惊恐,“你这个疯子!疯子!你刚才差点掐死我!” 李杨竟然点了点头,很诚实道:“其实我刚才是想将你扔到井里去。” “你?!” 遥子不敢置信的指着他,然后就像是疯了般,扑到他身上,双手捶打着他的胸口,头发乱舞,大声哭喊。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啊,你说话啊!我哪里做错了……” 不一会儿。 她的哭喊声渐渐变得无力,力气也渐渐没了,最后倒在李杨身上,嘴里仍在质问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杨像是尸体一样,一直任她捶打着,躺在地上不动。 良久。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吧?”他突然出声道。 “谈什么?我那么爱你,你居然要杀我!”遥子恨恨道。 “谈谈怎么将你的尸体捞出来,正好我缺个帮手。”李杨淡淡道。 遥子身体一僵,“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杨拍了拍近在身旁的古井,发出咚咚两声,“是你下井去捞,还是我……还是你去吧。” 现场突然安静了。 死一般的安静。 “咯咯……”遥子突然发出了笑声。 青春少女的笑声,自然是很动听悦耳的,让人止不住联想到午后的阳光、充满朝气的校园、课间操时她们活力四射的娇躯…… 可她的语气,却让人联想到一种生物。 蛇! 冰冷阴暗的蛇! “你是怎么看穿我的?”她问道。 “这是秘密。”李杨回道。 “对我还有秘密?”‘遥子’笑着问道。 “谁都有秘密。”李杨道。 ‘遥子’不笑了,抬起头,目光直逼李杨双眼,“对瑶子有秘密,当然可以,但是对我,你还敢有秘密?” “你真想知道?”李杨突然问道。 ‘遥子’又笑了,亲昵的舔了一下李扬的喉结,“你就告诉我嘛。” “好。”李杨十分痛快道。 仿佛是精虫上脑了。 事实却是不想再被舔了。 任何男人,在知道对方是一个厉鬼时,都会敬而远之。 宁采臣的故事,毕竟也只是个故事。 “你倒是说啊,不会是在想,该用什么谎话来骗我吧?”贞子狐疑道。 李杨却道:“即使我说了实话,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在想,该怎样让我的实话更有说服力一点。” “你先说说看。”贞子实在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李杨的答案让她始料不及,“你的吻技太生涩。” “……就这么简单?”贞子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就这么简单。” 李杨的确没开玩笑,“不管你信不信,遥子的吻技很好,而你刚才,差点咬掉我的喉结。” 贞子舔了舔嘴唇,似乎是有些不甘心,“真是的,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其实,我刚才是真想就那么咬掉你喉结,我忍得很辛苦的。” 李杨就听没听见,话题重点放在另一处,“你相信我了?” “信。” 贞子笑道:“因为我不仅控制了瑶子的身体,还看过她的记忆,所以我知道她的吻技的确很好。” 李杨很庆幸自己没有撒谎,不然现在就危险了。 果然,做人还是要诚实一点。 尤其是对女人。 李杨回到正题,指了指古井,“你该下去捞……自己了。” 贞子摇摇头,“出力气的活,应该由你们男人来做。” 李杨没有动,“自己捞自己,这一定是个很与众不同的感觉,你不想尝试一下吗?” 贞子脸色沉了下来,“捞取我的尸体,你感到恶心?” 正常人都会感到恶心。 李杨当然不会这样说,“我是害怕。” “你敢跑来和我谈判,居然也会害怕?”贞子根本不信。 “我是怕你会在我进入井底后,便不管我了。” 李杨说的是实话。 “哼,这点你可以放心。” 贞子哼道:“我虽然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但我的灵魂依旧在井底,遥子的身体对我来说,就像是电话,能将我的话传达给你,但实际上,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李杨却道:“怎么没有意义?你可以控制遥子来捞出自己,也可以控制别人,为什么非要等别人主动来捞你?”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因为现在我只能控制遥子,控制不了其他人,就遥子一个女孩能干什么?连那块井盖都搬不动。”贞子话是这么说,目光却看着那块已经被李杨推开的井盖,似是嘲讽。 李杨完全不在意,“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解释一下,我不是很懂。” 贞子还真不介意,解释道:“控制人和杀人不同,杀人简单,控制人难,生前的我根本做不到,死后的我,虽然因为死亡变得虚弱,但意外融合的天花病毒、怨念的刺激、再经过24年的积累后,反而力量大增,这才能勉强做到,而且这个被控制的人,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看过录像带的人。 因为只有看过录像带的人,才会被我的病毒感染。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难道非要我说是诅咒,才觉得正常? 我不是那些愚昧的人,我死的时候是1966年,已经是现代了,我懂科学,甚至在某些方面懂得比你还多,我也很清楚,我录进那盘录像带里的是什么。” “抱歉。”李杨道了一声歉。 贞子哼了哼,继续道:“第二,则是在第一的基础上,病毒彻底发育成熟,发育成熟的时间是七天,这里还要感谢你一下。” “我?” 贞子点头道:“对,就是你,因为病毒在你体内,两天就彻底发育成熟了,并且发生突变,衍生出了新一代病毒,而当你和瑶子性(和谐)交……你的眼神很奇怪,这两个字让你感到不适应吗?” 李杨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你可以说得稍微含蓄一点。” 贞子不在意的哼了哼,“说得再含蓄不也是那回事嘛。” 她依然是刚才的语气,继续道:“当你和瑶子性(和谐)交时,也影响到了瑶子体内的病毒,这种间接影响,虽然没能让遥子体内的病毒也在两天内就发育成熟,但也起到了促进作用,让病毒提前成熟。” 李杨点点头,“原来如此,可你为什么不控制我?毕竟我体内的病毒两天就成熟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 贞子继续道:“你的意念很强,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强的,这不是夸张,就连我母亲也没你强,不过,你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只能抵抗住我的意念,却不能反击,而我也控制不了你,甚至也很难杀死你。 而满足这三点条件,我也只能勉强的控制一个人,无法同时控制两人。 现在你明白了控制人有多困难了吧,别看我现在好你说话很轻松,其实我很辛苦的。” 辛不辛苦李杨没看出来,但对这件事却明白了,还明白的更深更细,“所以说,你想脱离这口古井,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人来。 那些中了病毒的人,为了活命一定会疯狂的调查你,而想要调查到你的过去并不难,那些侥幸的人,甚至会对你的过去感到可怜,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活命时,便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捞出你的尸体,就能让你的灵魂得到安息,就能消除你的怨恨,却不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我真正的目的?嘻嘻……” 贞子突然轻笑起来,手指轻点李杨额头,“我真正的目的,就算把你这颗聪明的脑袋打破了,你也想不到。” 李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反驳。 “好了,我的问题你解释过了,你的问题我也解释过了,现在,你该去做正事了。”贞子转头看向古井。 李杨还是没有动。 “你还是不想下井?”贞子的眼神冷了下去。 李杨没有害怕,耸耸肩道:“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贞子不太高兴道。 因为她完全猜不到,李杨口中的办法是什么。 这让她感到一种错觉,好像李杨并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很简单。” 李杨回到了屋内。 贞子疑惑的跟在后面。 只见李杨掏出了他那块摩托罗拉,“喂,110吗……” 第十二章重生 毫无意外,警察来了。 警笛声将整个太平洋乐园的住客、工作人员都吵醒了,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着已经被圈在警戒线内的b4号别墅小木屋。 黄色的警戒线内,打捞贞子尸骨的警察、满头大汗解释急于摆脱责任的乐园负责人、警察屁股后面追问的记者……现场一片嘈杂。 唯独早已被安置在警车内的当事人李杨和贞子十分安静。 “这家伙……”警车内,贞子侧着头,眼神有些复杂看着身边的李杨。 李杨回以微笑。 “不要笑。”贞子突然尖声道。 李杨还真就不笑了。 贞子却还是不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李杨当然会说:“没有。” 贞子冷哼道:“哼,你嘴上说没有,可心里一定在想,一个报警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我却大费周章的去设计什么诅咒,多可笑的女人啊!对不对?” 李杨当然还是会说:“不对。” 贞子脸上写满不信。 李杨解释道:“你的心里充满怨恨,所以你会以报复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很正常,而我这个普通人,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报警。” 这是好听的说法。 难听的说法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干什么样的事。 就像赚钱,有的人永远只会想以工作赚钱,而有的人,想到的却是抢劫。 这不是智商问题,是性格问题。 就像李杨,对女人他永远只会说好听的。 所以贞子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 贞子却道:“可你并不是普通人。” 李杨眉头一动,“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懂的。”贞子的语气似乎话中有话。 “我不懂。”李杨担心贞子可能是在诈他。 贞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凑到他耳边,“别以为能骗过我,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李杨心底咯噔一下。 难道贞子知道我是穿越者? 不可能吧? 李杨勉强笑道:“那我倒要听听,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 “自己人。”贞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李杨的耳朵。 这哪里像是自己人,更像是恋人。 “是吗?我以为我是你手下呢。”李杨故作惊讶道。 “不是手下,是同伴!”贞子重重道,还强调了一句。 “如果要找同伴的话,还有什么比同类更可靠?” 李杨心里不以为然,但对贞子口中的同类二字,十分在意。 “你说我是你的同类?” “不要再装了。” 贞子有些不悦道:“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李杨还真就装起来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难道非要我将你的底细说出来?”贞子看着李杨的眼神充满挑衅。 李杨知道她敢。 她没什么不敢的。 所以李杨依旧在装,“那你倒是说说看。” 贞子果然说了,“你和我一样,都是鬼。” 原来是说这个。 李杨心里松了口气,表面上却像是被拆穿后无力的泄气,往身后的车座一靠,“你是怎么发现的?” “当我第二次杀你失败时。 不同于第一次,第一次我是用病毒,发现杀不了你后,便一直在想办法该怎么杀你,你要知道,我的灵魂被困在井底,没办法出去,只能依靠病毒杀人,可当发现病毒居然杀不了你时,我也很苦恼,终于,你让我逮到了第二次机会。 第二次我是用意念攻击你。 可惜,也失败了。 但在攻击的过程中,却发现你的灵魂,不,是鬼魂,或许别人分不出来,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是鬼魂。” 李杨沉默不语。 贞子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揭穿同类的,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前提是你要乖乖听话。” 其实李杨并不担心她揭穿自己。 这种事说出去谁信? 这是个现代世界,人们相信金钱,不相信鬼神。 他担心的是这个世界。 贞子已经发现他是鬼魂,这个世界呢? 都发现了他是鬼魂,发现他是穿越者还会远吗? 如果是系统白,这会多半要准备跑路了,但系统黑…… 李杨以为自己最大的威胁是贞子,但现在看来,隐藏的威胁似乎更大。 不过眼下,他还是安全的。 李杨侧头看向贞子,“你既然知道我是鬼魂,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还活着?我的过去又是什么?” “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 贞子脸上露出一种憧憬的神色,不是憧憬李杨,而是她自己。 “我只对我的未来感兴趣,你永远也想不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多么伟大,会对这个社会、甚至这个世界产生多大的改变,你等着看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站在我身后,欣赏未来世界的机会,而你。” 贞子的话题回到李杨身上,憧憬变成了不屑,“你不过是附身在了活人身上,即使你装得再怎么像活人,也掩饰不了你是死人的事实,我对你这种自欺欺人的苟活方式不感兴趣。”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李杨心道。 嘴上却道:“那我就等着看你创造的未来世界。” “你会看到的。”贞子眼中爆发出炽烈的光芒。 “现在我的灵魂已经释放出来了,第二步,就是重生!” 贞子这时又看向李杨。 她本想从李杨脸上看到震惊的样子,却发现李杨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你好像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贞子不由问道。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不论是活人死人,都渴望活着。” 李杨不仅讲出了道理,还摆出了事实,“你看看我,都成孤魂野鬼了,现在还不是在努力的活着。” 的确,没人会愿意死。 都希望活着。 李杨这番话似乎说到了贞子心坎上,道:“不过,我不会像你一样附在人类身上活着,而是真正的重生!”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以一种恶魔引诱似的口吻: “你想不想重生?” 闻言,李杨心脏猛跳了一下。 重生! 谁不想? 谁愿意做孤魂野鬼? 而且他也知道,贞子的确有能力让死人重生,剧情中,死去的高山龙司,就是借助贞子的帮助得以重生。 李杨几乎下意识的就要点头了,但心底却在警告自己。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或许贞子只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说想复活,车门却“嘭”的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坐进驾驶座上,回头看向李杨和贞子,“你们不用害怕,尸骨已经运回去了。” “警察大叔,这件事可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来这里玩的普通游客,你不会因为我逃学就抓我回去吧?”贞子可怜兮兮道。 警察失笑道:“你们这些高中女生,脑子都在想什么?逃学是你家长和学校该管的事,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抓你?” 说完,他又唬着脸,一副大人教训孩子的口气,“你是学生,应该好好学习,逃学是不对的,知道吗?” “知道啦。”贞子听话的点点头。 “嗯。” 警察欣慰的点点头,“一会跟我们回去做完笔录就回家吧。” “谢谢警察大叔。” “不用客气。”警察说完,发动车子,载着李杨和一头厉鬼回了警局。 贞子回过头得意的看向李杨,却不由的愣住了。 因为李杨竟然在…… 睡觉! 第十三章唯恐世界不乱的黑 李杨当然没有睡觉。 他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在一个厉鬼身边睡着,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 系统空间。 李杨有些无奈的看着系统黑,“你下次动手时,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猝死了呢。 “下次再说吧。”系统黑不以为然道,直接进入正题。 “答应贞子。” “啊?”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饶是李杨一下也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不由问道:“你说的是……重生?” “对。”系统黑点了点头。 “好。”李杨头点得比他还快。 系统黑有些诧异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你不想告诉我,我问再多也没用。”李杨倒是心宽。 “你就不怕我是在利用你,搞什么阴谋?”系统黑很质疑李杨这种无端的信任,他以为李杨只是在装样子罢了。 尽管他猜对了,但是李杨仍面不改色道:“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价值。”李杨这一句显然是说到了点子上。 系统黑没有再质疑,沉默了一下,道:“你资质不行,脑子不错。” “还好吧。”李杨谦虚道。 系统黑难的赞道:“被连续攻击两次,我本以为你会怒气冲冲的去和贞子硬干,或许期待着绝地反击、临死爆发杀死贞子之类的事情,却没想到你依然保持理智,反而和贞子达成了合作关系,虽然怂了一点,但确实是明智之举。 就以你目前毫无反抗能力的前提下,以普通人的身份,能与贞子周旋至今,也算是很令人刮目相看了。” “哪里。”李杨再次谦虚道。 其实他并不想表现的太过聪明,因为太聪明的人,总是会惹人生厌。 系统黑显然没有生厌,还说道:“不错就是不错,有什么可谦虚的,过分谦虚就是虚伪,其实你心里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答应贞子,但嘴上就是不说,这就叫虚伪。” 李杨摸摸鼻子,没有反驳。 系统黑却没有放过他,盯着他双眼,“你敢说不想知道?” 这位神有点不讲道理啊!--李杨心里有些无奈。 何止不讲道理。 系统黑还很任性道:“只要你说想知道,我就会告诉你原因,如果你说不想,我马上送你回去。” 李杨还能说什么? “我想知道。” 系统黑这才满意道:“其实很简单,我想做个实验。” “实验?” “对,一场关于世界的实验。” 又是世界。 这两个字不新鲜,李杨刚才就听贞子说过。 但是他很清楚,贞子口中的世界,和系统黑口中的世界,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他不由打起精神,仔细去听。 “你应该知道世界是有规则的。” 李杨点点头,“听系统白说过。” “规则无处不在,包含万千,你可以用两个字规则来形容它,可若是细分下来,却又无以穷计,其中就有一条关乎生命,笼统一点,可以称之为生命规则,正是因为有这条规则,世界内才可以孕育出生命。 同时这些生命也包含在规则之内,即使死了,灵魂也依然会按照规则的安排继续下去,投胎、转生、轮回……万变不离其宗,基本都是那一套,但是有一个前提。 你必须是这个世界孕育出的生命,你的生命必须在这套规则之内,这样,你才有资格享受这个世界的生命规则。 可你却不是。” 系统黑越说越兴奋,“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贞子可以让人重生,换言之,贞子是可以让你重生的。 可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你无权享受这个世界的生命规则,换言之,你不可以重生。 前者是规则,后者也是规则,听谁的? 而且这些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原本应该绝对正确,完美统一的规则,此刻却在你身上变成了一对矛盾。 那么,这个矛盾最终会演变成什么结果? 是规则相互对立?还是世界出现漏洞?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致使整个世界走向崩溃?还是你被世界剔除?……” 听着那些越来越可怕的后果,李杨心里直冒冷汗。 这个大神是唯恐世界不乱啊! 李杨忍不住道:“这样不太好吧,系统白不是说要遵守规” 话还没说完,就被系统黑打断,“别管那傻逼。” 李杨咳嗽了一声,没有接这话。 系统黑可没有任何忌讳,“你以为我们干的是什么好事?按照你们人类社会的说法,我们现在干的就是违法乱纪的事,还好意思说什么遵守规则,当然,我不是说谨慎小心有错,只是太谨慎小心就没必要了。” 李杨还是没有接话。 事关系统黑白这两个神,他会去听,去看,去想,但绝不会去管。 系统黑也说够了,回到正题,伸出手,手心里攥着一把黑色头发。 “给你。” “这是?”李杨疑惑的接过来。 “你的头发。”系统黑答道。 “我的头发?”李杨惊讶的看向手里的头发。 说实话,要是系统黑不说,他还是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头发。 “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系统黑道。 “我明白了。”李杨若有所思道。 系统黑满意的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李杨突然道。 “说。” “按照你刚才说的,我重生与否,会导致世界发生那么多的不可控后果,可哪一个是你想要的?”李杨问道。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想不出,贞子世界乱套了,对系统黑能有什么好处,安定谋发展不是很好吗? 就像系统白,通过自己,安稳的获取风云世界的武道知识,而一旦被发现后就要跑路了,系统白巴不得安安稳稳的,而系统黑,似乎是在没事找事。 “哪个都不是我想要的。”系统黑道。 “那你图什么?”李杨有点糊涂了。 “好奇。” 多强大的理由啊! 李杨相信肯定没这么简单。 果然。 系统黑又道:“世界是有极限的,当发展到一定程度,规则会彻底成型,一切都会趋于稳定,固定,形成完整的一套世界运营体系。 我很好奇,当这套体系出现混乱时,规则,乃至整个世界会怎样演变?是在混乱中得以发展?还是在混乱中走向灭亡?再不济,我也能看到贞子世界处理混乱的方式方法。 而且,浑水摸鱼,趁乱取利,岂不是比系统白的遵守规则,循规蹈矩来得更快更有效?” 李杨并没有去评价谁的方法更好,转而问道:“我会有危险吗?” “有。”系统黑坦言道。 李杨沉默了一下,“我会死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半年时间一到,我自然会带你走。”系统黑道。 李杨懂了。 也就是说,半年之内,遇到危险自行解决,半年之后,他会带自己离开贞子世界。 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 李杨以为自己该走了,没想到系统黑还有话说。 “我以为你会愤怒,认为我把你当做实验小白鼠,你会向我发泄不满,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这么平静。”系统黑紧紧盯着李杨双眼,似乎是要看穿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李杨想什么,不知道,但他说:“其实我也想做一个实验。” “什么?”系统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杨紧了紧手里的头发,笑道:“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复活?” 他当然想复活。 所以,不需要系统黑的什么实验,他也会去争取复活。 一个人,一个神,此时此刻,竟然奇妙的达成了一致。 “有意思。”系统黑看着李杨,竟有一种找到同伴的感觉。 或许,用同伙这个词更恰当。 “如果你能顺利活下来,我可以” 说到这里,系统黑语气一顿,“有人在动你的身体,你该回去了。” 第十四章智子 “喂,醒醒。” 李杨悠悠醒来,睁开眼睛,那位贞子口中的好心警察近在眼前。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每天都在做什么,精力居然还不如我一个中年男人,警笛声响了一路,你居然都能睡着,下车吧,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去了。” “噢。” 李杨应了一声,下了车,身边有一只手,挽住了自己手臂。 他不由看过去。 这人当然是贞子,她挽着李杨的手,语气却很淡漠,“睡得香吗?刚才你睡得真死,我差点以为你的魂丢了呢。” “怎么可能。”李杨敷衍道。 她诡异一笑,“就算魂丢了也没关系,我会把你再抓回来,像你这样的同类,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我很珍惜的呦。” “那真是我的福气。”李杨言不由衷道。 走在前面的警察转过身,本想催两人快点跟上,但是看到贞子挽着李杨说悄悄话的“甜蜜”画面,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似乎回想到了自己高中时代的校园爱情。 多美好的初恋啊! 李杨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这警察想歪了,也懒得废话了,带着贞子做完笔录,离开警局。 坐上自家的小货车内。 贞子这才松开挽着李杨的手,嗤笑道:“没想到你说谎这么在行,警察都被你骗过去了。” “只要没骗你就行。”李杨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不敢的。” 贞子伸出手指,遥子平日里专门修整过的杏仁形指甲,点在李杨太阳穴的位置上,尖锐的指甲尖仿佛要刺进去了。 “你是个聪明的男人,应该明白,你杀不了我,与其继续被我追杀,不如臣服于我,才能保命。” “还能重生。”李杨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接道。 贞子惊讶了一下,“你想要重生?” “当然。” “之前我问你想不想重生,你没有答应,现在怎么又答应了?”贞子疑惑道。 李杨张口就说:“因为我怕你。” 贞子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个男人真是的,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嘛,说的我好像很可怕一样,我好歹也是个女孩,那你现在不怕了?” “现在我只想重生!”李杨脸上露出一股渴望之色。 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贞子问道。 李杨摇了摇头,“我实在想不出,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贞子笑道:“你真是一个聪明的男人,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不过,我现在要先跟你说一声再见了。” “你要走?”李杨疑惑的看向贞子。 “这具身体毕竟不是我的,我的灵魂也没有附在这上面,而是用的意念,她已经开始承受不住我的意念了,我之前就说过,我控制这具身体很辛苦的,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在我走后,她的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一定要做得干净一些,在我还没有重生前,我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我。” “如果你死在我身边,就肯定会有人注意到我,从而再注意到你。”李杨提醒道,仿佛真的成了贞子的智囊。 贞子想了想,“也对。” 便自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李杨从车窗探出头,看着贞子毫无目的的背影,“死远点,去前面公路那边死最好,那边有人,可以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 “……” 李杨可不是在开玩笑,车钥匙一拧,小货车轰鸣一声开走了。 回到公寓,开门,换鞋。 屁股还没做坐下,电话便响起来了。 李杨接起电话,“喂,哪位?” “喂,是能美武彦先生吗?” “是我。” “我是前川警官,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请你来一趟警局。” “好的。” 换鞋,开门,走出公寓,李杨开车又回到了警局。 坐在审讯室内。 “你今晚一直都和遥子小姐在一起吗?”前川警官询问道。 李杨一听便猜到是遥子死了,回道:“是的,才刚刚分开不久。” “为什么分开?” “她说要回家。” “你既然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去送她?” “她爸妈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不敢送她回家。” 前川警官暗暗颔首。 李杨的回答都与事实相符,再加上还有路人作为人证,基本可以排除李杨的嫌疑。 这时,一名警员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是死于心肌梗塞,这是尸检报告,如果要解剖的话,还需要等家属同意。” 前川看了一眼,再看向李杨,“没事了,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但是我们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沉重的事情,遥子死了。” “什么?” 李杨腾的一下站起,大叫道:“这怎么可能?” “你先冷静一下。” 前川走过来,拍拍李杨的肩膀,安慰道:“人已经死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请节哀顺变,你先回去吧。” 李杨没走,紧紧抓住前川警官的手,追问道:“遥子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怎么会死呢?她……” 前川警官一看他这激动的样子,连忙冲旁边的警员打眼色。 这名警员便过来解围,一边苦口婆心的安慰李杨,一边带他离开。 李杨就这样半推半就的离开了警局。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打开灯,看着屋内空荡荡的四周,李杨重重的舒了口气。 与人斗,其乐无穷。 与鬼斗,危机重重。 无法想象,当李杨与贞子谈笑自若时,心里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压力是需要发泄的。 李杨不由想到了瑶子。 “可惜了。” 李杨叹了口气,从冰柜内拿出一罐啤酒,打开拉环,看着白色的啤酒沫子迅速冒出,洒在手上,顺着指缝滑落,犹如情人的手抚过。 更像是遥子的手。 李杨依然能记起,她那娴熟的吻技,活力四射的娇躯…… 喝了一口啤酒,顺势倒在沙发上,美妙的回忆、贞子的威胁、系统黑的话语、自己重生的实验……所有的思绪,就像那啤酒沫子,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梆梆。”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李杨没有动,不悦的喊了声,“谁呀?” 门外传来弱弱的女子声音,“学长,是我,智子。” 他想的是遥子,来的却是智子。 不过,都是女人。 李杨对女人总是很有耐心的。 将啤酒放在桌上,李杨起身去开了门。 “学长。”智子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娇小的身躯在夜色下,显得十分单薄可怜。 李杨察觉到她语气中透着一股害怕。 “怎么了?”李杨问话的同时,侧开身子,让出道来。 智子便走入了屋内,“学长,遥子死了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 李杨点了点头,走到冰柜前,随口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能给我一杯热水吗?”智子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冷,还打了一个寒颤。 李杨没有给她倒热水,因为他看出这个女孩需要的根本不是热水。 “你在怕什么?” “我……” 智子深深的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学长,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李杨走到她旁边,“你是不是还在想那卷录像带?” 智子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将裙摆攥成了一团,“遥子死了,说是死于心肌梗塞,这怎么可能?遥子平日里那么活泼,比谁都要健康,上次校运动会,她还是女子四百米冠军呢,我觉得是……是那卷录像带的缘故。” 说到录像带,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把抓住李杨的手,“如果真是那卷录像带的诅咒,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才十六岁,我甚至连男朋友都没交过,呜呜……” 说到最后,她终于害怕的哭了出来。 “别害怕,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李杨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智子完全没有好转,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无助的靠在李杨肩头,“我虽然没干过什么大好事,但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诅咒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找上我……” 李杨没有再说话。 任何安慰的话,对一个情绪已经失控的人都没用。 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妈妈在哄孩子一样。 渐渐地,智子的哭声越来越小了,靠着李杨肩头,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搂住了李杨的腰。 “学长,谢谢你。”她脸红红的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杨脸庞。 刚流过眼泪的眼睛,还闪烁着泪光,痴痴地的看着李杨,慢慢的,轻轻的,凑了上去。 “反正都要死了,请让我死之前做个真正的女人。” 智子呢喃一声,亲吻着李杨,舌头生涩的拂过李杨喉间。 李杨罕见的没有动。 嘴唇动了。 吐出一句话:“既然哭完了,那就谈谈重生的事情吧。” 正在求爱的智子,彻底僵住了。 第十五章借胎重生(一) “我……我听不懂你的话?” 智子抬起头,看着李杨,眼泪似乎又要流下来了,伤心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处女,没有经验。” 李杨无动于衷,站起身,拿上车钥匙,“说吧,重生都需要什么工具?我现在就去准备,顺便再找个合适的场地。” 智子用力拍了一下沙发,气道:“怎么又被你看穿了?” 李杨看她终于不装了,催促道;“走吧,我很想看看你口中的重生。” 贞子没动,“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看穿我的?” “这重要吗?”李杨道。 其实他并不想揭穿贞子。 因为揭穿贞子,除了让他装一下逼以外,毫无意义。 反之,如果装作糊涂故意装作中计,不仅能让贞子得意一回,也能降低贞子对自己的警惕,甚至还能建立一种更深层次的关系--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李杨却选了最笨的那一个。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厉鬼! 如果换另外一个女人,哪怕姿色差一些的,他都不会介意。 贞子当然不知道李杨的心思,道:“对你也许不重要,对我很重要,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一直都有个当演员的梦想,我也自问我的演技很完美,可两次都被你看穿了。 第一次你说我吻技太生涩,我没有意见,可这次呢?我还特意找来一个处女,吻技生涩自然也就正常了,而且,男人在面对性时,基本都是用下半身思考,脑袋会变糊涂的,你是怎么回事?居然还能认出我?” 李杨看她这么在意,没办法道:“其实原因很简单,你说你知道遥子已经死了,从时间上看,你知道的太早了,就连我这个男朋友都只是刚知道,而且我是因为和遥子死前有过接触,被叫去例行询问后才知道的,你却紧随我之后就知道了,你一不是死者家属,二又没和死者在死前有过接触,难道警察大晚上还会专门通知你? 而且你家离我家很远,就算你在我之后,马上就接到了警察的通知,算上你在路上花去的时间,到我家也应该十点钟,你再看看现在?” 李杨指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时钟。 贞子看过去。 9:32。 “除非你在我之前就接到了警局通知,甚至当遥子一死,你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死讯,除了你本人以外,谁还有可能这么快知道?” 贞子不服气道:“我是觉得,遥子死了你会伤心,心理防御会出现漏洞,这时一个女人的及时出现,能更容易走进你内心,却没想到你还保持着理智,看来,遥子的死根本就没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还有一个原因。”李杨又道。 “还有?”贞子惊讶道。 有一个破绽,她就已经很惊讶了,居然还有一个。 “还是时间的问题。” 李杨的手依旧指着时钟,“今天是9月5日,七天时间已经到了,七天前我们看录像带的时间是八点零五分。 也就是说,智子这时候应该已经死了,我不认为,你会好心的放她一条生路。” 贞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这个破绽实在是太大了。 “算你聪明。”贞子有些不服气道。 李杨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谦虚。 其实还有第三个原因。 而且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但他不会告诉贞子。 催了一声,“现在能走了吧。” “你好像很着急?”贞子感觉有些疑惑。 “当然,这可是重生,谁能不急?”李杨理所当然道。 “说的也是。”贞子从沙发上起身,随李杨坐进了车内。 “去哪?”李杨打着了车子,问道。 “协荣大学附属医院。”贞子道。 李杨转方向盘的手一僵,转头看向贞子,“你是故意的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贞子笑着搂住了李杨脖子,就像是女生在搂自己的玩具。 李杨却没有生气,还道:“这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你知道就好。”贞子得意的舔了一下李杨脖子。 “不过,宫下的确是个很能干的医生,我的重生过程,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帮助,好了,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李杨一踩油门,向医院疾驰而去。 到了医院,停车、走进去、过走廊,贞子全程都吊在李杨身边。 看到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亲密的情侣,只有李杨心里明白。 贞子是他的跗骨之蛆。 来到病理研究室。 宫下早已等候多时。 他胡子拉碴,显得十分颓废,身上也没有穿他那身象征医生的白大褂。 他是故意脱掉的。 他实在没脸再穿着医生的白大褂了。 因为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便产生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人,现在却要帮助一个怪物毁灭人类社会。 可是如果拒绝,到时毁灭的就是他,以及他的老婆孩子。 “是你!?”宫下看到李杨,震惊出声。 李杨却看向贞子,“看来你没有把我的事告诉他。” “他没必要知道。”贞子语气中透着一股冷漠。 显然,在贞子眼中,宫下的地位远不如李杨。 毕竟,前者只是受威胁的棋子,后者,却是玩具兼同类。 棋子的地位是在手里,而玩具却可以躺在床头搂着入睡。 看着眼前挽着手,亲密走来的李杨和贞子,宫下手指着李杨,手指颤抖着,“你怎么能……和她?” 李杨耸耸肩,“没办法,她好像是看上我了。” “讨厌,如果细究起来,明明是你先来我的。”贞子调笑着掐了李杨的脸。 看着这一幕,宫下却好像看到一条黑色的蛇,吐出沾满毒液的舌尖,舔舐着李杨…… 他连忙别过头,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吐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李杨问道。 贞子咯咯笑道:“不要心急嘛,我也是第一次做,尽管有很大自信,但保险起见,自然要让别人做第一个实验者。” 李杨顿了一下,“这个别人,不会就是我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舍得用你这么珍贵的身体做实验呢。” “那是?”李杨还真想不出,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贞子撇了宫下一眼。 宫下低着头,走出去了。 李杨疑惑的想要跟过去,却被贞子拉住了。 “不要心急,他马上就会回来,而且就算他回来,也没办法立刻展开计划,还要提取遗传因子,这都需要时间。” 李杨按捺住了想要跟去看看的念头。 因为贞子还拉着他。 “现在,我要把我重生的全过程告诉你,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为了重生。” “哦?”李杨配合的露出吃惊表情。 贞子的语气就像是朗读胜利宣言。 “你也已经了解到,我制造出的那卷录像带内,并不是什么诅咒,是融合了天花病毒的遗传因子和人类遗传因子的新型病毒,按照宫下医生的说法,是rg病毒。 那其中属于人类的遗传因子,其实便是属于我的。 也就是说,我把自己的遗传因子,混合天花病毒,再用念力将其注入录影带上。 你一定很疑惑,人类的遗传因子十分庞大,怎么可能凭一卷录影带就可以承载?” 李杨又适时的露出疑惑之色。 贞子继续道:“其实道理很简单,举个例子,这间病理研究室大概有八十平,里面有桌子、椅子、电脑、医疗设备、以及那些打着标签的一份份不同的文件资料,别的不说,光是记录这些文件资料,一天时间都不够用,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信息量非常大。 可如果换个方式,用相机的话,只需要按下快门,一瞬间,就能通过影像的方式,将屋内的这些信息全都体现出来,如果是连续影像的话,容量更大,足以承载我的遗传信息。 我再把天花的遗传因子和我的遗传因子,以一定比率混合,将我的遗传因子分解成数十万个零件,由一个rg病毒运载一个零件,这样,无数个rg病毒就能轻松运载完我的遗传因子了。 而rg病毒具有逆转酵素,可以运送我的遗传因子,填进别的细胞中。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在这具身体,也就是智子的排卵期内,让rg病毒全部攻向卵子,侵入卵子中,从而达到受(和谐)精。 届时,智子卵子中的dna会完全被我的遗传因子所取代。 而我,则会以胎儿的形式,借助智子的子宫重生。 正常胎儿要孕育十月左右。 而我这个胎儿是由病毒载着我的遗传因子,完成受(和谐)精过程的,所以还会保留一些病毒的特质,预计会在七天内彻底完成孕期,出生后再经历七天,便会彻底成熟,长回我原本死时19岁的样子。 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并不是绝对,理论和现实总是差很多,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有你,我有了999的把握。” “我?”这下李杨是真没想到。 “对,就是你。”贞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李杨肚子。 那陶醉的样子,让李杨心里生出一个恶心的预感…… “一切都如计划进行,但我没想到的事,病毒居然会在你体内发生突变,并衍生出了第二代更强的病毒,姑且就用宫下的说法,叫做rg-2病毒吧。 病毒的突然进化是我无法预料的,但进化总是有迹可循。 就像人类。 人类的进化,至今有很多谜团,说法不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进化时,人类本身便有一种强烈的改变自身的愿望,以求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和危险。 病毒和人类一样。 rg病毒进入到你这个特殊体内,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确是特殊体,纵观整个人类社会,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你这样的鬼魂,你的本质和我一样,但你的力量与我不同,病毒在你体内,犹如幼苗进入了最好的温室,而属于你鬼魂的力量,就是最好的化肥,疯狂的刺激着病毒发育成长,并进化出rg-2病毒。 我说过,进化是有迹可循的,我虽然没能预测到rg-2病毒的出现,但这个进化过程,依然受到了我的影响。 科学一点来说就是,病毒内蕴含我的遗传因子,而我的遗传因子内蕴含着我强烈的重生愿望,于是,病毒就按照这个愿望所期望的方向进化了,在更加强壮的同时,也能更加完美的完成我的重生计划,如果说我原本的计划成功率只有六成,那么现在有了rg-2病毒,成功率便是九成九。 你观察过两种病毒,应该能够明白其中的不同,就算你不懂,也应该能从最粗浅的病毒外在形态上看出不同。” 贞子突然冲李杨问道:“你觉得rg-2病毒像什么?” “蝌蚪。”这答案是几天前宫下告诉他的,所以李杨回答起来毫不犹豫。 “是精虫。”贞子缓缓道。 “……” 第十六章借胎重生(二) “你确定?”李杨的语气就像是几天前的宫下。 贞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从开始描述她的胜利宣言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玩笑。 “不要以为精虫的形态搞笑,婴儿最初的形态就是这样子。 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外贸体征一样发生了巨大变化,所以从外貌体征上,也能一定反映出进化的本质,而rg-2病毒的本质,是受到我重生愿望进化而来的,它的出现,是为了能让我更完美的完成受(和谐)精重生。” 这时门外响起轱辘滑动的声音,宫下推着一个医院担架车进来。 担架车上躺着一个赤裸裸的尸体,用白布盖的严严实实,从白布凸起的胸部来看,显然是一个女性。 “掀起来看看。”贞子冲李杨笑道。 她的笑,让李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掀开白布。 露出来的,赫然是…… 遥子! 白布从李杨手里滑落,李杨错愕的看向贞子,“你想用遥子做第一个实验品?” “是。” 贞子也有些惊讶,“她死的时候你都不伤心,现在我要复活她,你为什么反而会有这么大反应?” 李杨给了这么一句解释,“她毕竟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就应该高兴。” 贞子走到担架车前,手指拂过遥子尸体,“她能成为我重生计划的第一人,多大的殊荣啊,其他人可没有这种机会。” 她的视线看向宫下,“宫下医生,准备工作我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你了,现在我所控制的智子身体,也正好处于排卵期,我可是兴高采烈的来,可不想听你说,还没准备好之类的话。” 宫下还真想这么说来着。 能拖一天是一天,这样能让他的负罪感减轻一点。 可现在显然拖不下去了。 他低着头,无力的说了一声,“是。” 贞子很不满意他的样子,冷声道:“既然准备好了,就向我的同伴陈述一遍。” “这……”宫下张了张口,难以启齿。 就像让罪犯说出自己的罪行一样,哪是那么容易的。 “说。”贞子冷道。 宫下狠狠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开口,“接下来,你会让精……就是rg病毒和卵子受(和谐)精,接着取出这个受(和谐)精卵,并从瑶子的遗体上取出细胞核,与这个受(和谐)精卵的核交换,再将其放回瑶子的子宫内,之后就是等待生产。 如果用的是rg病毒完成受(和谐)精,那么受(和谐)精卵会在七天内发育成胎儿,出生后,再经历七天,长成原本死亡时的年龄固定,并且拥有过去所有的记忆。 如果用的是rg-2病毒,那么孕期、成长期都只需要两天。” 贞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就开始吧。” “等等。”李杨突然出声道。 贞子和宫下不由齐齐看向他。 宫下的眼中不由升起一丝希翼,仿佛期待李杨能做出他不敢做的事--反抗贞子。 李杨让他失望了。 甚至更让他绝望。 “我想做第一个。”李杨道。 他疯了吗? 宫下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杨。 就连贞子也愣住了,不太确信道:“你是说,……要做第一个试验品?” “是。”李杨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丝毫犹豫。 贞子有些吃不准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还是说,你觉得遥子很可怜,不想让她成为第一个试验品?” 李杨有些无奈的摊开手,“我应该怎么说?说我迫不及待了,你肯定不信,我说可怜遥子,你还是不信。” “那你也得给我一个理由。”贞子皱了皱眉。 李杨嘴里含糊道:“我怕说出来,你会生气。” “你不说,我会更生气。”贞子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在笑。 一种伴着危险的笑。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李杨仿佛是提起了胆子,“我觉得你不太靠谱,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还是早点重生吧。” 原来是不相信我。 贞子笑中的危险不见了。 “你要相信我。这样好了,遥子依旧做第一个,但她只用rg病毒,而你,则用rg-2病毒,也是第一个。” 贞子可不是在征求李杨同意,转而看向宫下,“听清楚了?” 宫下无力的点点头。 贞子又冲李杨道:“重生后,刚出生的胎儿会很脆弱,既然遥子是你的女朋友,就由你负责保护喽,前提是她能成功生出来,毕竟rg病毒的成功率并不是100。 现在,我们需要带着遥子的细胞核转移阵地了,这家医院虽然设施齐全,但人多眼杂不安全,我已经准备好了地方。” 贞子带李杨和宫下来到了一家小型的私人医院内。 “不用担心,这座医院的老板已经跑了,跑之前将这座医院“送”给了我,而所有的员工也被我遣散了,现在这座医院就是个空城,但是一切设施都是齐全的。 而那个大腹便便的笨蛋,还以为能跑得掉呢,要不是他死了,会让警方注意到这家医院,他早就已经死在出国的路上了…现在,开始我们宏伟的计划吧。” 贞子说完,自己躺在了病床上。 李杨和宫下就在旁边看着。 接下来就是一个,李杨即使做了穿越者都从没想象过的事。 贞子竟然自己一个人,完成了受(和谐)精过程。 她控制着自己的rg病毒,对自己的卵子进行受(和谐)精,成功受孕,形成胎儿,产下了瑶子。 听上去都匪夷所思。 但如果将rg当做是精(和谐)子,其实就容易理解一些了,因为这个过程,完全可以另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词汇形容。 无性繁殖! “很吃惊吗?”七天后,育婴室内,站在李杨身边的宫下开口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冷漠。 “你看看她。”宫下手指着刚出生的小遥子,她身上的羊水都还没擦干净。 “这是人类吗?你再想想贞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杨也终于开口了,一脸冷漠。 面对一个刚降生的幼小生命前,他居然也能如此冷漠? 宫下的冷漠是对婴儿。 李杨的冷漠却是对宫下。 宫下低声道:“贞子根本已经不算是人类了,无性繁殖,这是低等生物的技能,她!现在就是个病毒! 而且是正在发育成熟的病毒。 一旦等她彻底完成重生,她这个病毒就会开始荼毒整个人类社会。 因为她可以用无性生殖的方式来繁衍下一代,等她重生之后,依然可以再次利用重生的方式,不间断的繁殖下去,而[贞子]这个病毒也会一代代延续下去。 这是她自己。 等她重生后,她一定会将rg-2病毒传播开来,她既然可以把病毒放入录像带中,就可以把病毒放入电影、电视中等任何娱乐媒介中,只要看过一眼,就会染上病毒。 想想看,到时将会有多少人受到感染?一万、十万?百万?…… 这些人中,一旦有正值排卵期的女性,就会遭受到和智子一样的命运,而她们生出的,就不再是遥子,而是 一个又一个的[贞子]! 也就是说,全世界的女性,都会成为[贞子]的母体。 而[贞子]又能生出[贞子]。 天啊,这是多么可怕的繁殖方式。 用不了多久,在这种可怕的繁殖方式下,[贞子]的数量将会爆炸性的增加,而人类这个种族,将会被[贞子]取代,想到全世界的人都变成[贞子],难道你不会感到不寒而栗吗?” 宫下说了这么多,李杨却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你!” 李杨依旧冷漠的看着宫下,“你不用指责我来减轻你的负罪感,即使你现在骂我,咒我,也改变不了你是帮凶的事实。” 李杨的话就像锤子,狠狠锤在宫下心理。 宫下心里仿佛受了巨大打击,脚下连连后退,撞上了白色的医院墙壁。 “说得好。”贞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 只见她打开婴儿室的门,缓缓走了进来,身上的孕妇服都没有换。 宫下吓得嘶声道:“你刚生产完,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力气了?!”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我很高兴。”贞子笑了,她第一次冲宫下露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笑还是因为李杨。 她从后面搂住李杨的腰,冲宫下道:“现在你就算说再多也没用,他是个聪明人,越是看到未来世界的样子,就越是不会反抗我,相反,还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更加坚定的做我的拥护者。” 宫下看向李杨,眼神中露出渴求,仿佛希望看到他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 李杨却不看他,看向贞子。 他眼神中也露出了渴求,道:“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闻言,宫下彻底绝望了。 “当然。”贞子笑着答应,十分痛快。 李杨说着就要送贞子去病床上。 “现在不行。” 贞子安抚似的语气道:“智子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我要去换另外一具身体,放心,很快的,我这七天的孕期中,可没有像普通的孕妇一样养着,我制作了新的录像带。 七天时间,虽然感染病毒的人还不多,但从中找到一个能控制的正值排卵期的女性身躯还不难。” 说着,贞子便出去了。 宫下也出去了,他躲避李杨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贞子。 婴儿室里只剩下李杨自己。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小遥子身上,拿着毛巾,想去擦干净她婴儿身上的羊水。 但马上又停住了。 因为小遥子看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恐惧之色,就像刚才的宫下。 李杨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不在意的笑了笑,收回了毛巾。 视线也从小遥子身上收回了。 第十七章借胎重生(三) 李杨走出病房,正好看到宫下。 宫下自然也看到了李杨,就像躲避瘟神似的,加快脚步离开。 “站住。”李杨出声道。 宫下不由僵住了,勉强道:“有……有事吗?” 李杨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塑料袋,递了过去。 “这是?”宫下接过塑料袋,疑惑的看着袋中的头发。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李杨为什么会成为贞子的人,是被贞子胁迫?可是怎么看都像是自愿,他和贞子的话中总是提及重生,可李杨明明还活着,要什么重生?这袋中的头发又是谁的?…… 宫下下意识的去看李杨头顶,并没有看到有剪发的痕迹。 李杨没有解释。 “踏踏……”安静的医院走廊上,响起鞋子跑过地板的声音。 接着,一个女孩进入了视线,一路跑到李杨跟前。 宫下不由问道:“你是谁?” 女孩没有搭理他,看向李杨,笑道:“等急了吧?” 李杨却道:“你看上去比我还急。” “那是因为我怕你着急。”女孩娇笑着,掐了掐李杨的脸蛋,尖尖的指甲盖,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印子。 李杨无动于衷。 “你?你是贞子?!”宫下指着女孩,失声叫道。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女孩不满的摆摆手。 宫下张开嘴,嘴唇动了动,最后又无力的合上了。 女孩还是在看李杨,“我后面有一条尾巴,你去给我清理掉。” “尾巴?”李杨皱了皱眉。 “对。” 贞子点点头,往身后的走廊一指,“她就在这条走廊的拐角处看着我们,而且她已经调查我很久了,也知道了很多事情,在我重生前,要让她彻底闭嘴,现在,是你展现忠诚的时候了。” “明白。”李杨竟然没有拒接,还十分痛快的答应。 然后直接朝走廊对面走了过去。 走廊的拐角处,一双眼睛偷偷露出,打量着逐渐走来的李杨。 她没有跑。 因为李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冲她来的。 就算距离已经拉近到不足十米,她依然是这么觉得,并且以为,李杨只是碰巧要从这边走过去罢了。 她小心的退后,开门,躲入了一间病房内。 医院早已人去楼空,病房内自然没人,窗帘没有拉开,灯也没有打开,屋内黑黢黢的,她蹲在一张病床后面,双手紧紧抓着挂在胸前的照相机,紧张不已。 这时,病房的门豁然打开,李杨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这才发现,李杨是冲她来的。 这下,她可彻底慌了。 “你不能?你怎么能帮助贞子,她是鬼啊!”浅川玲子背抵着病房墙壁,吓得花容失色,只能奢求能唤起李杨的良知。 “那你想我怎么样?我又杀不了鬼。”李杨脸上带着一股嘲讽。 “但是我们可以揭发她,我已经拍了她的照片,只要你肯作证,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浅川玲子连忙道。 李杨没有再说话,逼近浅川玲子,大手一挥,撕扯着她的衣服…… — 走廊内。 听着从走廊对面传来的女人叫声、哭声、喊声,贞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他居然做这种事?”宫下颤抖着声音道。 “这种事?” 贞子瞥了他一眼,哼道:“你的想象力太单薄了,你以为他在干什么?强奸?呵呵,你太小看他了。” “什么意思?”宫下忍不住问道。 贞子悠悠道:“对女人而言,有些事情,远比世界毁灭还要重要。” 也就是三分钟。 李杨从走廊对面走了过来,左手拎着相机,右手拿着三五张照片,递给贞子,“有了这些,她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贞子没有接照片,连看都没看,满意道:“宫下医生,开始吧。” “噢。”宫下应了一声,眼神却装作不在意的瞄向李杨手里的照片,他很想看看,这照片上的内容。 李杨却伸手入怀,将照片揣入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然后随贞子来到一间病房。 这是专门给贞子生产用的病房。 病床上染血的床单还没有换,羊水滴在地上的痕迹依然清晰,桌上不锈钢的医用托盘上,还有一截发干的婴儿脐带。 宫下恶心的看着这一切,“就不能换个房间吗?” “有什么关系。” 贞子完全不在意,看向李杨,“比起遥子,你的重生过程就要复杂一些了,因为你要用rg-2病毒来完成重生过程,但现在rg-2病毒却都沉积在你体内,而且在进化过程中,似乎还对你产生了一些依赖性。” “依赖性?”李杨不由皱了皱眉。 “是的,还记得我第一次攻击你时的情景吗?在我第一次攻击你时,明明rg病毒就快要毁掉你的心脏了,可新生的rg-2病毒却强行压制住了rg病毒,并且,就连我也有些指挥不动了。 当然,这是因为我要攻击你的缘故,毕竟rg-2病毒还处于幼体,而你则是它的母体,你一死,幼体中的rg-2也会全部葬送,病毒离开宿主是无法生存的,所以说,我攻击你,就等于攻击它,它自然会反抗,当我明白这层厉害关系时,便不再去攻击你了。 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说你是我最好的同伴人选? 不是我选择了你。 而是rg-2病毒选择了你。” 李杨还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当rg-2病毒彻底发育成熟后,自己这个宿主也就失去了价值,到时他的生死,也就无关重要了。 他并没有点明这一层厉害关系,继续听着贞子的话。 “既然要用rg-2病毒,就必须要将rg-2病毒从你体内提取出来。”贞子摸了摸李杨的肚子,那种陶醉的神情,仿佛父亲在摸自己老婆肚中的孩子。 “怎么提取?”李杨一下就看到了最严重的问题。 “当然是性(和谐)交。”贞子理所当然道。 “咣当!”宫下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还撞翻了桌上的医用托盘。 “又不是跟你,你怕什么?”贞子轻蔑的看了一眼宫下。 “……必须要这样吗?”李杨神情有些僵硬的开口了。 贞子有些不满的拍了拍李杨的肚子,“不然你以为呢?我就这么拍你两下肚子,你体内的病毒就会回到我体内?” 李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躲闪了一下,“不如,我还是用rg病毒吧?” 贞子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换做别人这会或许就没话说了,但是李杨却依然有话说,“我担心你取走rg-2病毒后,我这个宿主就失去利用价值了。” “不会,现在的rg-2还没有成熟,我在提取出你体内的幼体,将你产下后,还会再将病毒注入你体内继续繁殖,说不定用你原来真正的身体,会更适合病毒繁殖,要是能再次诱发病毒进化,出现rg-3病毒,你可就是我的大功臣了。”贞子笑着拍了拍李杨脸。 然后狐疑的看向李杨,“你不会是还有什么顾忌吧?” “……当然没有。” “那你还在等什么?要知道,我可是专门找了这么一具漂亮的身体,她也和我一样,才只有19岁呦。”贞子笑着,主动躺倒在了病床上,正面朝上,朝李杨招招手。 李杨却向宫下走去。 他的表情恢复正常了,甚至还露出了一种似乎堕落成恶魔后的狞笑。 贞子躺在病床上,好奇的看着。 “你,你,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们的计划还需要我……”宫下大叫着,想要站起,但是双腿依然在发软,他只能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着,连眼镜都抖掉了。 李杨蹲下身,将宫下的眼镜捡起,戴在宫下的眼眶上,“你想看活春宫吗?” 宫下吓得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病房。 身后的病房内,传出了贞子的笑声,然后逐渐转变为了呻吟声…… “呕……”宫下终于还是没忍住,直接在医院走廊上,弯腰吐了起来。 第十八章借胎重生(四) 病房内。 贞子躺在病床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 短短两天,她的肚子便大到堪比十月怀胎的孕妇了。 李杨就坐在病床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这个即将要生出自己的肚子,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尽管贞子之前已经将重生的步骤解释的十分详细,但李杨还是有些迷惑。 为什么通过贞子的子宫重生,记忆、人格等还会保持原来的自己? 难道记忆、人格等这些东西,不是储存在人的灵魂里,而是遗传因子里? 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贞子的视线一直在李杨脸上,她当然不知道李杨心里在想什么,诡异一笑,“等我把你生出来,是该叫你儿子?还是老公?” 站得远远的病房内一角的宫下,眼中满是恶心。 难道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李杨脸上可看不出半点恶心的表情,甚至还笑道:“我也在纠结,我是该管你叫母亲?还是老婆?” “咯咯……” 贞子娇笑起来,突然挣扎着起身,凑到李杨耳边,“其实我应该管你叫哥哥。” “什么?” 李杨刚问出声,贞子突然眉头一紧,朝躲在病房内一角的宫下道:“我要生了。”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宫下,下意识的走过来接生。 给贞子接生很容易。 她不会大喊大叫,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种阴谋得逞的笑容。 她也不会出现人类孕妇生产时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因为她生出来的,已经不算是人类,只能算是类人类。 按照宫下的说法是:病毒! 婴儿出生,新生命的降临,本该是人间最幸福的时候,可现在病房内,却只有一种安静到极点,压抑到极点的冰冷。 看着这一切,看着已经从贞子身下路出头来的胎儿脑袋,李杨的视线却渐渐模糊了,意识也随之模糊。 “扑通”李杨倒在了地上。 在这一瞬间,他还以为是系统黑又将自己带入系统空间了,但马上他又否定了。 与此同时,意识也恢复过来了。 一阵潮湿的感觉包裹着自己,他下意识的睁开眼。 看到的是病房白花花的房顶,以及一张放大了的宫下的脸。 当然不是宫下的脸放大了,而是他缩小了。 从一个19岁男生,缩小成了胎儿。 或者说,是意识,或是灵魂被整个拉入了这个胎儿的体内。 换言之,他成功了! 成功的重生到了这个世界上!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孤魂野鬼,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以及身下那件小小的玩意,李杨几乎下意识的咧嘴一笑: “哇哇……”发出的却是婴儿的大叫声。 很吵。 但李杨听得很悦耳。 尽管他能清楚看到眼前宫下的脸上,满是嫌恶的表情,仿佛他抱的不是胎儿,而是一个恶心的小东西,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剪断脐带,随手搁置在了一边。 李杨毫不在意。 两天! 只要两天,他就能长回到原本死时25岁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安静等待成长。 “唉。”系统黑的叹气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接着,李杨的灵魂便来到了系统空间。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系统黑的行事风格也有了些了解,所以并未感到意外,只是看着系统黑那张失望的脸,他便有一种不好的念头,不由主动出声问道: “我重生失败了?” “差不多。” 系统黑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道:“重生的确是成功后了,但生出来的却是一个畸形的生命。” “可我完全没有看到有哪里不对?手、脚……全都健全。”李杨疑惑道。 “我说的畸形,指的不是身体外形…算了,不需要我多说,两天后,你自然就看到了。” 说到这里,系统黑又是失望一叹,“我还是太小看一个世界的规则体系了,尽管也出现了一些漏洞,产生了相应变化,但远远没有累及整个规则体系。” “我被发现了吗?”李杨连忙问道。 他可还记得系统白的话,万一被世界发现,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系统黑点头道。 “可我怎么一点事没有?”李杨不由问道。 难道系统白骗了自己?被世界发现并不会有任何危险? 系统黑回道:“不要只看眼前,要看将来,贞子世界不仅发现了你,甚至还接纳了你。” “接纳我?”李杨反手指着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按照系统白的说法,他就是一个世界级的小偷,或者说是小偷的马前卒,贞子世界在发现他后,不仅没除掉他,还接纳了他? 就像主人回到家里,逮住了小偷,不仅没报警,还请小偷留下来吃饭,这可能吗? 实验失败的事情显然对系统黑的影响不是很大,他翘起二郎腿,又恢复了以往淡漠的样子,道“不要拿人类的心理来衡量世界,如果你非要用人类的心理,那么用一句人类的俗话形容,或许会贴近一点。” “什么话?”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可以说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闻言,李杨不由沉吟起来,“你是说……贞子世界怕你们?”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损失的问题。” 系统黑手指着脚下,“这片大地什么都没有,所以再大的损失也损失得起,而贞子世界呢?规则、生命……基本上该有的,它都已经有了,所以它损失不起,当问题上升到了世界的层次时,除非真正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或是某一方具有可以碾压对方的力量时,轻易不会开战。 而且这也看对方的选择。 就像人,有的人挨揍了,会反击,有的人却会报警,还有的人会一声不吭的逃走,当缩头乌龟。” “世界也有性格?”李杨不由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了。”系统黑语气中没有一点无奈,而是无所谓。 “而且贞子世界之所以接纳你,是因为要把你这个变数的危害降到最低,并且,贞子世界已经针对你做出了相应变化……咦?” 系统黑突然语气一顿,看向李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该回去了,你的妹妹要出生了。” 妹妹? 我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贞子! 李杨瞬间想到了贞子,还没等问,意识便已经回到了病房内。 他连忙睁大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惊恐不已的宫下。 “你,你居然……”宫下指着贞子的肚子,难以置信的叫道。 “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出生了。”贞子催道。 李杨脑中灵光一闪,不禁脱口而出:“你居然孕了二胎?!” 这一声可着实吓人一跳。 “你,你会说话了?”宫下转过身,看着李杨,结结巴巴道。 李杨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是。” 何止是。 他连身体都比刚才大了一截,看着根本不像是刚出生的婴儿,倒像是两岁大的孩子。 “使用rg-2病毒的效果这么好么……”贞子望着李杨呢喃一声,然后更加迫不及待的看向宫下。 “快点。” “……是。”宫下站在两个病床间,前面是贞子,后面是李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两个恶魔之间,无助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去给贞子接生了。 是的,贞子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胎儿。 是与李杨一起孕育的。 而这个胎儿,便是真正的贞子了。 真正的恶魔就要自己手上出世了! 宫下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已经渐渐钻出的婴儿身躯,他颤栗的伸手去接。 和李杨重生时一样,当胎儿露出头来,她作为母体的意识便开始渐渐模糊。 同时,粘稠的液体、羊水的味道、脐带的联系、无力、虚弱……一切关于胎儿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而在这个空档中,她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 有人要杀自己? 是谁? 为什么偏偏能挑中,自己眼下最虚弱的时候? 贞子陡然发出一声尖叫。 “啊!”还没彻底从产道出来的她,竟然挣脱开宫下的手,猛地自己爬出来了,吓的宫下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爬出来的贞子,连忙睁开眼,顿时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医用剪刀冲向自己。 剪刀尖锐的一端还带着血。 是李杨的血。 因为刚才就是这把剪刀剪断了李杨的脐带,被宫下随手放在了一边。 现在却成了这个男人的凶器。 这个男人竟是李杨! 这怎么可能?!! 贞子忍不住张口想要惊叫,但张大的嘴巴却只发出婴儿的“哇哇”叫声,显然,她的声带还没发育成熟。 大张的嘴巴里,连一颗乳牙都没有,能清楚看到稚嫩的牙床。仿佛象征着贞子现在已经是没牙的老虎。 她的身体的确没牙。 灵魂有。 “你们这些魔鬼!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啊啊啊啊!!!” 李杨嘴里惊慌失措的大叫着,拿着剪刀,冲向婴儿期的贞子,明明是成年人的他,却显得比贞子还有恐惧,甚至明显已经吓得疯癫起来了,冲到产床前,剪刀朝婴儿贞子用力的刺去。 贞子小小的眼睛内,眼神如冰针一般,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李杨。 那一瞬间,仿佛真就有一根冰针刺入了李杨脑中。 “啊!” 李杨惨叫一声,剪刀再也握不住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产床上,婴儿大小的贞子,吃力的扭动着幼小的身躯,却被已经死去的母体双腿挡住,她只能费劲的移动视线,紧盯着地上来回打滚痛叫的李杨,褶皱并沾满羊水粘液、产道血液的小脸上,五官扭曲在一起。 这具婴儿身体的大脑还没发育成熟,她的念力在发动中不敢用全力,不然,可能李杨没杀死,自己却先死了。 饶是现在,她只用了三成力量,稚嫩的婴儿脑袋就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但这点疼痛并没有关系。 就算这具婴儿大脑留下了创伤,或是后遗症,只要等上两天身体发育长大,到时还能再生出一个健康的婴儿。 只要能杀死眼前这个背叛者! 贞子眼神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李杨。 李杨已经不再来回打滚了,也不抱头了,惨叫声也越来越小了,显然已经快要死了。 这时, “噗!” 一把带血的剪刀,突然从身后的视线死角出现,贯穿了贞子的婴儿身体。 地上的李杨不再惨叫了,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着。 可是贞子耳边却又响起了李杨的声音: “我杀不了鬼, 但是能杀人!” 第十九章借胎重生(五) 是的,就是李杨。 尽管李杨的声音显得很稚嫩,但是贞子绝不会听错,尤其李杨那话中蕴含的冰冷杀机,像是酝酿了很久很久。 而且,这声音是从身后响起的。 贞子的眼睛还盯着眼前地上的李杨身上,她想转过头,看看身后的李杨是从哪来的? 为什么会有两个李杨? 可是视线却移动不了。 因为眼球移动不了。 这具幼小的婴儿身躯已经彻底死了。 临死前,贞子都没有来得及对李杨使用念力,而她好不容易重生的灵魂,也再一次的变成了鬼魂。 从字面上看,这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但事实上,变化却很大。 因为从灵魂到鬼魂的过程,可不是零加一减一最后还是零的等式,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死亡,她的灵魂怎么可能不受到伤害? 就像是24年前,她被伊熊平八郎杀死一样,当时她死后成为鬼魂,同样力量大减,十分虚弱,要不是在古井中活了七天,融入了天花病毒,怨念的刺激,并且积蓄了24年之久,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贞子。 现在她同样因死亡而力量大减,但没有古井,没有天花病毒,怨念倒是有,或许再积蓄24年后,又会成为厉鬼。 但李杨不需要24年。 他只需要半年。 宫下眼神呆滞的望着李杨。 那近在眼前,看着也就两岁大,撑死也就两岁半的幼小身躯,此刻却给他视觉上造成了强烈冲击。 “你……你……杀了贞子?!” “嗯。”李杨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仿佛做了一件像吃饭喝水般理所当然的事。 同时,他那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从剪刀上拿开,用床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宫下彻底懵了,“你……你怎么能杀她?” “要不然呢?” 李杨擦完手上的血,转过身,看着仍跌坐在地上都已经忘了起身的宫下,“做她培育rg-2病毒的宿主?还是当她手里的玩物?” “可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宫下忍不住问道。 李杨却道:“我连你都骗不了,又怎么可能骗过贞子?” 宫下语气一滞。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想到自己这几日对李杨的恶劣态度,甚至在接生出李杨时,还产生过趁机摔死李杨的恶念,宫下心里就不由有些负罪感。 但马上,他又急着问道:“贞子真的死了吗?她可是鬼啊!鬼怎么可能会死?她会不会再来报复?” “她死没死我不知道,但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威胁了。” “你为什么能肯定?贞子可是鬼?”宫下问道。 李杨便将自己隐忍至今,只为等待这一刻杀死贞子的计划告诉了宫下。 “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挑这一刻杀贞子?之前贞子控制遥子身躯的时候为什么不杀她?还省得她这段时间害了这么多人。”宫下一想到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染了rg病毒,心里就一阵发憷。 李杨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控制遥子时,她用的只是意念而已,只有现在重生的婴儿身上,才有她真正的灵魂。 我从没天真的以为能杀死贞子,我想做的很简单,就是杀死她的肉体,用死亡对她的灵魂造成伤害,这样,她的鬼魂最起码一段时间内无法做怪了。” “杀死肉体能伤害灵魂?你这都是听谁说的,靠谱吗?”宫下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忍不住质疑道。 李杨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说是神告诉我的,你信吗?” “神?”宫下当然不信。 李杨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再问,我也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也千万不要问我有多大把握?这世上的事,谁又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最起码眼下,你我不是没事了吗?” 闻言,宫下不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婴儿贞子尸体。 的确,贞子已经死了。 而自己还活着。 看宫下已经被说服了,李杨笑了笑。 他当然没义务给宫下解释,谁让他接下来还要用到宫下。 “宫下医生。” “啊,在。”宫下视线连忙从贞子婴儿尸体上移开,看向李杨。 连他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就像是士兵面对首长。 “我希望你能对我做一个全面检查。”李杨可没忘记系统黑的话。 虽然系统黑说两天后就能明白身体畸形的意思,但他还是要自己检查一下。 “没问题。”宫下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李杨会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毕竟李杨才救了他的命,而且李杨杀死贞子的一幕,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让他对李杨有些害怕,如果李杨真的提什么苛刻要求,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那走吧。”李杨催道。 宫下这才发现,自己还像个软脚虾似的坐在地上,不由老脸一红,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李杨这时却已经走过宫下身旁,看着地上一人出神。 这就是贞子眼中的“李杨”,也是宫下至今都想不通的谜。 能美武彦! 也就是李杨附身的肉体。 按照贞子的重生计划,李杨的意识进入胎儿后,原本附身的肉体就算不死,也会因为失去灵魂而形同死人。 就连李杨也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却是,当李杨的灵魂走后,能美武彦的灵魂便醒了,然后便有了刚才那幕,李杨疯狂大叫去攻击贞子的情景。 也因此吸引走了贞子的注意力,让李杨更容易得手。 显然,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能美武彦的灵魂全都知道。 按理说,这是一个威胁。 因为能美武彦还没死。 但李杨却不担心。 只见眼前,能美武彦卷缩在地板上,双眼无神,口水从嘴角淌下,身体不断的抽搐着,虽然没有一处伤口,但贞子给他意识上造成的创伤,却是难以恢复的。 毫无疑问,他就算没死,也已经变成了白痴。 “他?”看着如此惨状的能美武彦,宫下有些不忍心的开口。 李杨摆摆手,“你是医生,我不是,要救人的话,你自己来就好了,别指望我这具幼小的身躯能帮你什么忙。” 说完,便迈着小脚丫走出产房。 无形间,他的身体好像比刚才又大了一点。 宫下迟疑了一下,尽管他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将地上的能美武彦抱起,喊了一声“等等我”,吃力的去追李杨。 第二十章感激的人 协荣大学附属医院病理研究室。 “你的身体依旧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好像……”宫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像什么?”李杨并没有像个病人似的躺在病床上,而是站在室内的玻璃窗前,看到自己在玻璃上的模糊倒影。 倒影中呈现的,是一个看着差不多十来岁的男孩。 “好像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宫下也不敢肯定。 李杨开口道:“也就是说,我会一直这样成长下去,直到老死?” “如果明天你的生长速度还没有停止的话……”宫下没有再说下去,看着李杨的后背,眼底露出一丝不忍。 这个大男孩,千方百计摆脱了贞子的威胁,如今却还是难逃一死。 真是可悲。 李杨脸上没有一点悲色,转过身来,“警察那边就交给你应对了。” “……噢。”宫下本想拒绝,毕竟这可是骗警察的事。 可拒绝的话还没有出口,他脑中便浮现出病房里,两岁大的李杨用剪刀捅死贞子婴儿的那可怕一幕。 一想到这,他舌头便是一哆嗦,拒绝的话也变成了答应的话。 “我走了。”李杨说了一声,直接开门向外走去。 宫下连忙开口,可话到嘴边,李杨捅死贞子婴儿那幕又浮现出来了,他顾忌的闭上嘴,望着李杨的身影在窗前玻璃前走过。 李杨走在医院走廊上。 这里的走廊,可比之前给贞子接生的那家医院走廊明亮多了,不时有坐着轮椅、举着吊瓶的病人,从身边走过,当然,也有年轻漂亮的女护士、白衣天使。 但不论是谁,都没有看出李杨是个要死的人。 因为李杨的确不像是个要死的人。 相反,表现的仿佛比谁都要健康。 甚至有的病人还向李杨投来羡慕的眼神,羡慕他这年轻而健康的身体。 比起这些无知的人,他难道还不“健康”吗? 走出医院,站在医院门口,抬头,迎着温暖的阳光,李杨竟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现在没有了贞子的威胁,总算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 开车回了家。 换鞋,外套往衣架上随手一搭,李杨便想回卧室睡觉了。 刚一开卧室的门,一道幼小的身影从内冲了出来。 她显然是打算从李杨腿边出其不意的冲出去,但是明显心理素质不到位,十分慌乱,没冲过去不说,还跌了一跤。 “你没事吧,遥子?”李杨弯下腰,朝跌坐在地的遥子伸出了手。 遥子却吓得叫了一声,连连后退,“别……别杀我。” 李杨有些无奈的收回手,“我怎么会杀你呢?” “那你为什么要关着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的,我发誓!……”遥子大叫着,居然真的发了一个毒誓,恐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配上她现在也就三四岁大的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显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她造成了极大伤害,而李杨在她眼里,也和恐怖的贞子划上了等号。 “我的门从来没有锁过。”李杨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遥子呆了一下,忍不住看了一眼门把手,仿佛是在质疑。 李杨又道:“在你家人眼中,你已经死了,现在你却又活了,而且还是三四岁大的样子,接下来还要一直长到17岁,这些,你要怎么和你父母解释?” “我……”遥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她这几天一直想的,都是如何逃离李杨的魔掌。 “给你。” “这是?”遥子失神的看着递到眼前的一百美元。 李杨将钱轻轻的放在她手上,“你总不能走着回去吧?你家离我家可不近呐,这是给你的打车费,剩的,喜欢就买点芝士蛋糕吃吧。” 听到芝士蛋糕,遥子不由想到了8月29日的那个夜晚,她开心的吃着芝士蛋糕,还将嘴里吃剩的最后一口,亲昵的送到李杨嘴里……美妙的回忆到此打断了。 李杨侧开了身子,他身后的门敞开着,就那样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 突然间,遥子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羞愧感,觉得自己好可笑。 “早点走吧,晚了就不好打车了。”李杨道。 “对……对不起!”遥子从地上站起来,不敢正视李杨的脸,头深深的低着,从李杨身边跑了出去,一行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溢出,洒在了地板上。 那泪珠内已经没有了恐惧,只有羞愧! 李杨却没有看上一眼,拉上窗帘,关上门,上了床,蒙上被子,在没有贞子的黑暗中,美美的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还是被尿憋醒的。 李杨睡眼惺忪的下了床,走到厕所,抬起马桶盖,对着马桶,双手伸向身下,刚要把住嘘嘘,却感觉手里这玩意比昨天大了好多。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青葱少年了。 “估计下午,就能回到25岁的样子了。”李杨嘀咕了一声。 小便完,李杨已经睡意全无,也没洗漱,直接洗了个澡。 “梆梆。”洗到半道,敲门声响起。 真会挑时候。 李杨有些不满的嘀咕一声,关掉热水,浴巾随意擦了几下身子,然后往腰上一围,遮住重要部位后,走了出去。 “谁呀?”李杨一边问,一边开门。 “是我。” 话说到这,浅川玲子说不下去了,愣愣的看着李杨“奔放”的扮相。 “噢,是你呀,进来吧。”李杨语气中竟没有一点意外,还侧开身子,让开了路,邀请浅川玲子进屋。 浅川玲子来之前,幻想过无数种与李杨见面后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的走进屋内。 等站在客厅时,她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你好像知道我要来?” 问这话时,浅川玲子大方的看着李杨,并没有躲避,她毕竟已经三十一岁了,自然不会像少女那样羞涩。 “我只是觉得,你会向我来要回你的东西。”李杨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相机和几张照片。 递给浅川玲子。 “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你如果要告我,我会认罪的。” 李杨敢这么说,就敢肯定浅川玲子不会告他。 浅川玲子当然不会告李杨,她甚至恨不得这件事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怎么可能自己去上告? 她也没有打李杨,或是骂李杨一句,默默的接过了相机和照片。 见此,李杨有些惊讶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多了。” “我已经从宫下医生那里知道了一切。”浅川玲子平静道。 平静的语气中又透着一股怜悯。 是的,就是怜悯,不是愤怒。 李杨杀了贞子,救了所有人,甚至说救了整个人类社会,最后自己还是难免一死,不仅如此,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们,那些还整日为生活而奔波的无知人们,却没有向他说一声谢,甚至除了宫下、自己寥寥两人外,再没有人知道李杨所作出的牺牲? 这难道不可怜吗? 看着眼前撑死也就十八岁大的大男孩,浅川玲子突然有一种想要将他搂入怀中,安慰一下的冲动。 她当然没有这么冲动,但是却满怀感激的说了一声:“谢谢。” 你无法想象这一声谢谢的含义。 这不是你在饭店吃饭,对服务员随口说的一声谢谢,而是蕴含着一个生命,甚至这个生命背后承担着的家庭、亲人的重量。 而每次一想到自己死后,才七岁大的儿子该怎么办时,浅川玲子的眼眶都不自觉湿润了。 李杨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浅川玲子接过纸巾,又说了声谢谢。 李杨不在意的指了指她手里的照片,“你还是检查一下照片的数量,万一我私藏了一两张怎么办?” 浅川玲子脸上浮起一丝红润,“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哦?你这么信任我?”李杨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 浅川玲子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的,一个能牺牲这么多,而不求回报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可别这么说,说的我像是个英雄似的。”李杨有些承受不起。 浅川玲子却点头道:“你本来就是个英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专门为你写一篇报道,让世人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千万别。”李杨连忙摆手道。 “为什么?”浅川玲子不解道。 哪有人不喜欢出名的? “如果你真要感谢我的话,就不要报道我的事情。”李杨道。 “可是” “没有可是。” 李杨眼睛一转,笑着指了指厨房,“如果你真要感激我的话,就请为我做一顿午饭吧,我还没吃饭呢。” “这……”浅川玲子露出吃惊的表情。 “很为难吗?”李杨问道, 当然不为难,一顿饭而已,浅川玲子只是吃惊道:“这也太简单了吧?” 她实在不敢相信,一顿饭就报答了救命的恩情? 她甚至来的时候,还在包里准备了一份钱,虽然不多,但也是她能拿出的极限,却没想到李杨要的只是一顿饭。 李杨摊开手,做无奈状道:“对一个饥肠辘辘,而且不会做饭的人来说,一顿饭真的已经足够了。” “……好吧。”浅川玲子放下了包,相机和照片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放在客厅茶几上,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她并没有提自己带了钱来的事,她感觉跟李杨提钱,简直是在侮辱人。 “谢啦。”李杨朝厨房内忙活的浅川玲子道了一声谢,转身去卧室换上衣服。 人家大大方方,他也不能耍流氓不是。 没过一会,午饭做好了,一条烤鱼,一份腌梅干,一份蔬菜汤,外加白米饭,搭配什么的就不要奢求了,在李杨当家的期间从没有买过菜,冰柜里还能找到一条鱼和蔬菜已经是万幸了。 “太简陋了,我还是请你去饭店吃吧?”浅川玲子低头道。 救命之恩,人家就只要求一顿饭,自己还做的如此简陋,这让她感到羞愧。 见此,李杨心里不由有些感慨。 同样是获救,宫下害怕自己,自己一直照顾着的遥子更是怕的逃走了,反而是当初被自己强迫拍了裸(和谐)照的浅川玲子,现在却对自己无比感激。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有趣啊。 李杨笑了笑,突然心血来潮的想喝点酒了。 有饭有菜有女人,他当然不会独饮,便问浅川玲子:“会喝酒吗?” “能喝一点。” 第二十一章饭局 她的确只能喝一点。 下午的阳光依旧很温暖,透过窗子,照在了床上。 “怎么会这样?”浅川玲子揉着额头,感到头疼。 更为现在这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结果,而感到头疼。 “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和人喝酒,尤其是男人。”李杨站在窗户前,任由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赤裸的身体上。 浅川玲子沉默了。 她以前不是没和别人喝过酒,其中也不缺乏男人,但发生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她很清楚,问题的根本不是在酒,酒只是催化剂,问题还是在于人。 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地方吸引到自己了吗?还是自己感激或是怜悯心之下,失去了判断力?还是自己禁欲七年的身体,在贞子一事中与李杨的那种羞耻接触后在蠢蠢欲动?…… 浅川玲子并没有纠结这些问题,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哪个问题上。 沉默了一会,她开口道:“我虽然离婚了,但有儿子,他今年七岁了,刚上一年级。” 李杨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放心,我不会去干扰你的生活,甚至可以保证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 “谢谢。”浅川玲子感激道,心底却隐隐有一丝失望。 看来,自己并没有吸引到这个男人。 “我今后还能来见你吗?”浅川玲子问完,自己都怔住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已经变成一个荡妇了吗? 李杨微笑道:“前提是在我死之前。” “什么?”前川玲子下意识的问道。 李杨转过身。 露出一张25岁左右的脸。 浅川玲子这才想起来,李杨那不可控制的身体生长状况。 她虽然听宫下说过,现在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回想中午那张十八岁的少年脸庞,再看看现在,她的心便有些做痛。 算了,反正他都是快死的人了,临死之前放纵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也没有弄清自己这是借口,还是真的出于怜悯,便说道:“我……晚上再来给你做饭。” “那真是太好了,你做的饭很好吃。”李杨当然不会拒绝。 浅川玲子听出了李杨语气不对,纠正道:“我说的是真做饭。” “那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李杨调笑道。 浅川玲子脸上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心里却有一种好像回到少女时代和男朋友拌嘴的喜悦感觉。 “你儿子今天上课吧?”李杨突然问道。 “是。” 浅川玲子下意识的回答,说完才反应过来,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 “像你这样的离异单亲女人,如果孩子没有上课,又怎么会有时间来找我这个闲人呢。”李杨笑道。 “算你聪明。” 浅川玲子依旧在皱眉,“你好像对我这样的女人很了解?” 李杨当然不会说承认。 指了指桌上的闹钟,“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儿子该放学了。” 浅川玲子看向闹钟,低呼道:“天呐,都三点多了,阳一还有20分钟就放学了。” 她着急忙慌的掀开被子,跳下床,从丢在地板上的衣物中捡起自己的衣物,以最快的速度穿上。 “我先走了,晚上再来,可能会很晚,我得等阳一睡着以后……” 情急之下,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你的包。”李杨提醒道,拿起茶几上的包,递了过去。 “谢谢。”浅川玲子站在门口,刚穿好高跟鞋,顺势接过李杨递过来的包。 “那些照片?”李杨又提醒道。 浅川玲子这才想起来,随口道:“回头你帮我烧掉吧,你要是敢私藏的话……哼!噢,对了,宫下医生还说希望你能配合他做一些实验,他说他从你身上,得到了一点消灭rg病毒的灵感,有很大的可行性。” 贞子的威胁虽然暂时没有了,但是这段时间感染rg病毒的人却还在,尽管当初听贞子说没有太多,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没有太多”的具体数量是多少。 这终究是一个隐患。 李杨倒是没有拒绝,只是问道:“他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这就要问你了。” “我?” 浅川玲子点了点李杨胸口,“你到底对宫下医生做了什么?他一说起你,就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可什么事都没做。”李杨道。 “是吗?”浅川玲子有些不信。 李杨突然伸出手,将她鬓角凌乱的几缕头发拢到耳后。 这温柔的动作,让浅川玲子有些措手不及。 “把头发梆一下吧,不然,太明显了。”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你也穿好衣服吧,小心生病。”浅川玲子白了他的身体一眼,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说了声再见便急匆匆的走了。 连她都没发现,她现在的语气和动作,少了几分正式,多了一分妩媚。 李杨并没有急着穿衣服,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在烟气缭绕中,拿起浅川玲子的一张不雅照片,用火机点着,丢入烟灰缸内。 一张又一张。 李杨慢条斯理的将所有照片烧光,最后将嘴里的烟头往烟灰缸一摁,熄灭,这才起身,穿上衣服要去医院。 手刚碰到门把手,李杨的身体便一僵,直挺挺的倒在地了。 系统空间的世界进入眼帘。 看着眼前的系统黑,李杨有些郁闷的道:“我就猜到是你。” 系统黑没有说话,眼神上下审视着李杨,仿佛第一天才见到李杨。 那眼神,让李杨回想起,自己看着浅川玲子成熟酮体时的眼神。 他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系统黑依旧在看着他,突然道:“你居然把我给骗了。” “啊?”李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是去找贞子合作,只是为了苟且偷生,却没想到,你竟是要杀她!而且居然还成功了。”系统黑啧啧称奇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 李杨摸摸鼻子,没说什么。 因为这种时候,他说再多,都似乎是在打系统黑的脸。 尽管他心里觉得很正常。 毕竟他为了获取贞子的信任,可是做出了很大努力,以至于最后关头,连献精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所以,他才取得了成果。 系统黑显然没有因为看走眼而生气,又提起那句让李杨都快听腻了的话。 “你资质不够。” “咱能换一句吗?你专程把我叫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一句吧?”李杨道。 系统黑果然换了一句,“但是你的潜力很好。” “潜力?”李杨疑惑道。 “对,让我刮目相看的潜力。” 系统黑语气有些兴奋道:“我突然很想看看,你到底还能做出什么令我刮目相看的事情,所以我准备给你一个特殊的奖励。” “奖励?”李杨眼前一亮。 他当然也想看看,系统黑能给自己什么奖励。 毕竟比起系统白来说,系统黑并不像是吝啬的样子,最起码有一点,系统黑从没有对他的钱动过手脚。 “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系统黑道。 李杨皱了皱眉,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系统黑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人。 他的奖励,一定也是如此。 果然。 “你可以向我提任何问题,我都会给你答案,这个奖励听着好像没什么用,但你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清楚这里的含义,我说的是任何问题!” 系统黑在“任何”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仿佛生怕李杨听不清。 李杨不以为然。 任何事情都无绝对,他相信系统黑也一定有一个心理底线,一旦他的问题触及这个心理底线,也一定会翻脸。 这个问题,必须要斟酌好再问。 看见他沉思的样子,系统黑有些不悦道:“这有什么可想的,既然是任何问题,把你心中最想问的说出来不就得了,所谓智者多虑,像你这种人,一定对我们有很多问题,比如系统白如果真要培养你,他为什么不从低武力层次的世界开始逐步培养,反而一开始就把你带到高武力层次的风云世界?又比如……就这么说吧,即使你问我,如何能杀死我,我也会告诉你。” 李杨当然不会问如何能杀死你的问题。 他的确低估了系统黑的大方程度。 “那我就问了。” “问。” 李杨便问道:“我会死吗?” “就这个?”系统黑失望道。 “我还以为你能问出什么令我刮目相看的问题呢。” 李杨却理所当然道:“我是人,怕死是天性,对你而说,我的生死或许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却是重如泰山。” 系统黑哼了哼,没有辩驳,回答道:“现在不会。” “也就是说以后会?”李杨道。 “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说不定你将来会自己找死,比如和某某某战死,比如将来和一个世界硬干,比如因为有点实力,便自大的生出一些妄想,死在可笑的路上……”系统黑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就是说,系统黑白对我没有生命威胁。 李杨终于确定了这点。 “我决定让你继续去别的世界。”系统黑突然道。 这么突然。 李杨愕然,“不是说去别的世界前,需要准备很久吗?” 系统白之前就是因为准备时间不够,才送他去少年包青天世界,按照系统白的说法,只有准备做得充足,到时自己出事的时候才好及时应对。 “我找世界,不需要准备。”系统黑淡漠道。 这是什么意思? 李杨顿了一下,并没有追问,转而问道:“现在就去吗?” 系统黑摇头道:“不,我还需要准备一下。” “你不是说不需要准备吗?”李杨疑惑道。 系统黑缓缓道:“我说的准备,是给你准备金手指。” “金手指?”李杨着实吃了一惊。 他明明已经有了一个金手指,居然还要给他一个? 这是要给他凑成一对黑白配吗。 只听系统黑解释道:“原本我以为你会死在贞子世界,所以也觉得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精力,我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了你的潜力,既然如此,我就来看看你有多大潜力。” 李杨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去问关于两个金手指的问题。 这种好东西谁会嫌少? 既然系统黑没说,他自然也不会欠嘴的去提醒。 于是话题一转,道:“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说看。”系统黑颇感兴趣的问道,似乎很想听听他会提出什么令他刮目相看的要求。 李杨提出了他的小要求:“你准备金手指需要时间,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不能在这个世界久待,干脆,让我回贞子世界等着。” “也不是不行,我原本是想让你去下一个世界等的,不过在哪个世界等都一样,可你为什么要回贞子世界?难道你喜欢上那地方了?”系统黑不由问道。 李杨给出了理由,“喜欢谈不上,只是我晚上还有个饭局……” 第二十二章女人与烟 夜色深沉。 当李杨的身体从身上移开时,浅川玲子发出一声怅然的叹息。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李杨了,尤其是当他压在自己身上时产生的肉体压迫感,简直让她欲罢不能,心里恨不得李杨能这样一直压着自己,哪怕压死。 “怎么?没满足?”李杨就躺在她身侧,笑着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我自己有些不可理喻。”浅川玲子坐起来,上半身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有吗?”听得出来,李杨觉得浅川玲子很正常。 也很成熟。 成熟的身体、成熟的韵味、成熟的思想……这样的女人有时更令男人着迷。 “我们才见过一次面,还是那么的……不愉快,第二次居然就上床了,晚上我还主动来找你,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荡妇吧。”浅川玲子自嘲道。 她已经是三十多岁了,本以为自己下半生会在工作和养孩子中度过,却没想到,竟会有一天对异性产生冲动。 李杨却没有半点嘲笑之色,“千万不要这么想。” “那我应该怎么想?” 李杨手轻抚过她眼角隐约可见的鱼尾纹,“生活是你的负担,工作是你的负担,孩子是你的负担,时间也是你的负担,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你的负担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给自己找心理负担了。” 原来我过去活得这么累么…… 她不是不知道累,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将这些负担当成了理所当然。 “你是不是一向都没有负担?”浅川玲子突然问道。 “是人都有负担,我只是从来不给自己找负担。”李杨如实道。 浅川玲子叹了口气,“以我这样的年龄,我本该教训你一句没心没肺,可我现在却只有满心的羡慕。” 或许,她之所以被勾动了欲望,不是因为李杨,而是因为内心深处,也在渴望着这样一种没有负担的生活。 李杨道:“不要想那么多,人生苦短,活得开心不就好了嘛。” 人生苦短。 多老套的话啊,可现在听到,却对浅川玲子造成了很大触动,她觉得这四个字,简直就是在形容李杨。 看着他那张已经三十多岁的面孔,浅川玲子忍不住想到,或许再有三天,或者四天,他就是步入老年了吧。 她不禁有些感伤。 “你不回去吗?”李杨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在赶我走?”浅川玲子有些不悦道。 “我是担心你儿子。”李杨轻轻的吐出一个烟圈。 “我儿子可比你强。” 浅川玲子自豪道:“他四岁就可以晚上一个人睡,从来不会和其他孩子打架,而且他去年就会做饭了,不像你,这么大的人都不会做饭。” “其实我会做饭。”李杨悠悠然道。 “……” 这是什么意思? 浅川玲子咬着咬嘴唇,“你这个小坏蛋。” “我还小吗?”李杨调笑道。 闻言,浅川玲子脸一红,有些薄怒道:“不要说这种话。” 李杨的脸凑了上去,“什么话?我说的小,是指年纪,毕竟我现在可是三十岁的男人了,你想的又是什么?” 浅川玲子瞪了他一眼,“连我这样的女人,你也要调戏?” “相信我,你这样的女人,才对男人更有吸引力。”李杨抬起她的下巴,对着那红润的唇瓣印了下去。 浅川玲子白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但马上就推开了他,皱眉嫌弃道:“为什么你们男人要抽烟?” 李杨耸耸肩,移开了嘴,却又自顾自抽了一口烟。 浅川玲子满脸无奈。 看了一下桌上的闹钟,便道:“我该回去了,明晚再来看你。”说着,掀开被子下床,从地板上捡起内裤穿上。 李杨突然道:“明晚就不要来了。” 浅川玲子的手一滞,“什么?” “我说你明晚不用来了。”李杨又重复了一遍。 浅川玲子转过身,看着他,眼中满是哀怨,“你什么意思?” 难道是玩够了? “我明天就走了。”李杨道。 “走?去哪?”浅川玲子疑惑道。 李杨道:“趁我还没老得走不动路时,离开这里。” 浅川玲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似乎根本没用。 “几点的车?我去送你。” “不用,我最讨厌的就是送别。”李杨这是实话。 浅川玲子沉默了。 良久。 她把手上还没穿上的内裤一丢,伸手夺过了李杨手里的香烟。 香烟已经燃了一半。 李杨略显惊讶的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当初的遥子。 浅川玲子狠狠吸了一口。 她显然不会吸烟,这一口下去,烟头上的火星猛地亮起,燃烧掉一大半,差点就燎到了她夹烟的手指头。 “咳咳……”浓烈的烟气,呛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出来了。 就这样,她硬是将这剩下的半根烟抽完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们男人为什么要吸烟了。” “哦?” “就像我,明知道这么做不对,却还是要想放纵的做下去。” 浅川玲子将烟头狠狠摁在桌子上熄灭,然后倒在了床上,倒在了李杨身上,狠狠的,压迫着他身体。 “爱我。” 李杨当然不会拒绝。 夜色还是那么深沉。 站在这栋公寓大门口,能清楚看到李杨房间的灯光一直亮着。 有一个人的眼睛也亮着。 大门口,一个女孩站在这里,抬头望着李杨亮灯的房间。 --遥子。 说来可笑,当她跑出李杨的家门后,来到自己家门前时,却又不敢进去了。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连她自己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离奇的噩梦。 于是她决定等身体彻底长大后再回家,或许这样能让父母更容易接受一些,她靠着李杨给的钱吃了点东西,一下午也不知道去哪,兜兜转转的,竟又回来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 或许是想要知道真相,或许是觉得李杨是爱自己的,还会帮助自己,或许是下午跑走时的羞愧,或许……全都有。 她觉得自己和李杨不应该就这么结束,应该有一个更完美的结局。 但是现在站在公寓门口,她突然又不敢进去了,怔怔的望着李杨亮起的房间出神。 他现在在干什么? 离开我之后是不是很痛苦?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突然间,遥子的视线一紧。 李杨的家门口,正对着公寓大门,那紧闭的门开了,走出的却不是李杨,而是一个挎着包,穿着白色女士西装的女人。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从他家里出来? 遥子的手狠狠抓着公寓门口墙壁,指甲盖都折断了。 “踏踏……” 浅川玲子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连续的踏踏声,她一边走一边整理着头发,脸上那份既是满足又是不舍的红润之色,让遥子生出一种,想要上去狠狠抽她耳光的冲动。 当走到门口。 浅川玲子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瞪着自己的小女孩。 好可怕的眼神。 她下意识的移开目光,不由得加快脚步,离开了。 瑶子并没有去拦她,而是朝李杨家跑去。 如果说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么现在可以肯定,支配她冲过去的动力是嫉妒。 自己担惊受怕的过了一下午,你却在和别的女人鬼混? “嘭!” 遥子就像捉奸似的,冲到李杨家门口,直接就是一脚踹门。 门开了。 因为门根本就没锁。 冲到屋内,直奔李杨卧室。 上午她是跑出来的,现在,她也是跑着进来了。 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赤身裸体的李杨。 遥子本想破口大骂,可却僵在了当场。 李杨的脑袋,竟然和脖子分开着,刺眼的鲜红色血液,还在咕咚咕咚的从脖子断口处涌出,浸湿了床单。 死了! 而且还被残忍的割头! 难道又是贞子搞的鬼? “啊!”遥子吓得尖叫一声,慌忙的跑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命运 系统空间。 系统黑脸上漠然,“现在满意了?” 李杨笑了笑,没有说话。 说实话,连他也没想到,系统黑竟然真的会满足他去赴“饭局”的小要求。 看来,这要求的确是有点小。 “我敢断言,将来如果你死了,一定就是死在女人身上。”系统黑道。 这当然不是神的预言,应该算是神的……嘲讽吧。 李杨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总比死在男人身上要好吧。” 他这可不是抬杠。 道理不难理解,一般死在女人身上都会很舒服,死在男人身上就不一定了,如果死在一个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的身上,那就…… “哼。”系统黑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看系统黑没有追究,李杨便揭过了这个话题,“反正那具身体都要老死了,为什么你还要费力气去杀死?” 时间回到贞子世界,浅川玲子刚走以后: 也许是之前太激烈了,浅川玲子即使走了,床上依然残留着她的味道。 久久不散。 对李杨来说,这是最好的安眠药。 他刚要睡下。 “该走了。”系统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么快?”李杨诧异道,他还以为是明天呢。 因为早已经被这个世界发现了,李杨和系统黑说话,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如果你想等老死之后再走,我也不会拦着。”系统黑道。 “我无所谓,早走晚走都一样。”李杨很随意的语气。 “那就走吧。” 闻言,李杨目光在卧室内梭巡着。 系统黑还没动手,看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找自杀工具呗,我不得先自杀……”说到这,李杨却顿住了。 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 “按照系统白的说法,自杀是为了杀死原身体的主人,可是能美武彦已经变成白痴了,而我现在的身体,本就是我的身体,跟能美武彦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没必要自杀了吧?” 系统黑却冒出这么一句,“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自杀。” “可系统白” 李杨话没说完,就被系统黑打断了,“他是他,我是我,在我这里,我说不用自杀就不用自杀。” “谢谢。”李杨郑重道。 死亡会连累灵魂受伤,他不可能看不明白系统黑的意思。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做杀鸡取卵的蠢事而已。”系统黑强调了一声。 李杨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道:“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谢不谢,是我的事情。” 系统黑没说什么,直接将李杨的灵魂带走,到了系统空间。 李杨还没说话,就见系统黑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剑。 --绝世好剑。 那黑黝黝的宝剑锋芒,看得人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你要干吗?”李杨忍不住问道。 “杀了你。”系统黑刚说完,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绝世好剑却消失了。 李杨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是在公寓的卧室内,失去灵魂后,自己的身体犹如雕塑般躺在床上,绝世好剑突然在卧室内出现,并且就在身体喉咙上,一砍,脑袋和脖子便一分为二了。 “……”李杨久久无语。 以第三者的角度,亲眼看着自己被杀死,还是这么血腥,他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时间再回到眼下: 系统黑对此做出了解释,“没什么,就是看贞子世界不太顺眼,给它搞点麻烦。” “你给贞子世界搞麻烦,杀我干吗?”李杨疑惑道。 “因为命运。” 系统黑突然道:“想不想看看贞子世界在接纳你后,给你安排的命运?” 李杨毫不犹豫道:“想。” “过来。” 李杨走了过去。 系统黑起身,指着空出的石椅,“坐下。” 李杨坐了下去。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坐到神的位置上,自己就会是神,可是当屁股接触到石椅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亭子、草地、庭院……系统空间的一切景象都在眼前刷刷刷的闪过,视线就像坐上了一辆急速飞驰的跑车,一瞬间,穿过系统空间,穿过茫茫黑暗,看到了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不是抬头看到的,而是低头看到的。 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他脚下。 他低头,视线由上至下,穿过天空、白云、俯瞰大地。 整个大地都在他眼中。 那种飙车的感觉又来了,整个大地都在他眼中迅速变幻,中国、美国……一个个国家的土地在他眼前飞速倒退。 最后,他的视线集中在了日本横滨市矶子区5-9号。 正是能美武彦家的公寓。 这就是神的视角? 李杨心里无比震撼。 这时,一辆辆警车驶入公寓内,抬着他的尸体离开,并着手立案调查,而同时,作为法医参与调查工作的宫下,也看到了李杨的尸体。 “你认识?”安腾满男疑惑道。 “他就是杀死贞子的人。”宫下道。 “是吗?”安腾满男吃惊的望着眼前的李杨尸体。 “他居然死了?难道又是贞子?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警方。”宫下心急火燎的去找警方。 结果竟然惊动了横滨市市长,“这件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否则会引起社会恐慌,现在我们已经收到了四具贞子婴儿,她们虽然没有意识,像植物人一样,但是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视的速度增长,政府好不容易才安抚住那四个生出贞子的女人,那四具婴儿也秘密处理了,所有关于甚至可能是贞子的录像带也都被销毁了,可是在社会上,究竟有多少人受到病毒感染,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形势刻不容缓,宫下医生,你说过有希望制造疫苗,到底还需要多久?” “我需要您的大力支持。” “没问题。” ……一翻简短的对谈后,警方便摁下了这件案子,宫下和安腾满男秘密解剖了李杨身体,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秘密研究疫苗。 时间一天天过去 半年后的一天,宫下拿着疫苗欣喜若狂,“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这东西真的能有效吗?”安腾满男在疫苗还没有投入使用前,显得更理智些。 “没问题的。” 宫下指着李杨那具已经不知道被切成多少片的尸体,“他的身体与贞子的身体,是以同样的方式生下,所以他们的身体都带有病毒的特质,可以在短短几天内发育成熟,但是唯独他的身体却打破了这种病毒特制。 这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他体内一定有能打破rg-2病毒的某种物质,现在我们提取出这种物质,制作成疫苗,就能杀死rg-2病毒,连最强的rg-2病毒都能杀死,rg病毒自然也不在话下。 同时,对那些已经降生下来的贞子进行注射,就会打破她们稳定的生长规律,她们会像他一样,无限制的生长下去,直到老死,而[贞子]就会像是当年的天花病毒一样,被我们人类彻底战胜。” 宫下的话应验了。 在政府的支持下,没有人提到贞子,而是宣传社会上出现了一种新型传染病,专家们已经制作出疫苗,并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已经在各大医院投入使用,全国民众可以免费接受检查,并接种疫苗。 于是,民众们高高兴兴的跑去医院接受检查了。 一场轰轰烈烈遍及全国的大检查由此展开。 凡是检查出带有rg病毒的人,都会被注射疫苗,贞子的威胁无形中被迅速扑灭…… 看到这里,李杨眼前的画面定格住了,然后飞速的倒退回去,日本、美国、中国……大地、白云、天空……最后,李杨的视线退回到了系统空间。 上帝视角再次变回凡人视角。 坐在神的位置上,回想着刚才神的体验,李杨心里不禁有些怅然。 直到听到系统黑的声音,他才回过神。 “这就是贞子世界半年后的命运发展,感觉如何?”系统黑饶有兴趣的问道。 “宫下他们制造出疫苗的过程也太顺利了吧?”这是李杨的疑惑。 那何止是顺利,简直像是如有神助。 系统黑却感觉很正常,“因为这就是命。” “而你原本的命,就是在衰老死后,尸体被宫下等人解剖研究,研发出rg病毒的疫苗,人类社会安然度过贞子的危机,继续稳定发展,这是你的肉体方面。 而你的亡魂,则会纳入贞子世界的规则之下。 千万不要小看你自己的价值,你灵魂中的信息会被贞子世界吸收,那是不属于贞子世界的外来信息,对贞子世界这样渴求变化发展的小型世界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所以你就把我的灵魂提前带走,临走时还故意把我的身体砍死,恶心一把贞子世界。”李杨接过了话茬。 “哼,难道你想顺从贞子世界的命运安排?”系统黑哼道。 “当然不想。”李杨道。 系统黑一点头,“这就对了,自家门前这一亩三分地还不知道怎么弄呢,谁管贞子世界它那狗屁命运。” “对。”李杨赞同道,走嘴不走心。 永远不要想什么忠言逆耳,想和人家打好关系,先说人家爱听的。 这是对人。 神就没准了。 系统黑一挥手,“行了,别拍马屁了,给你金手指……” 第二十四章金手指 金手指! 李杨不由精神一震。 会是什么金手指? 只听系统黑缓缓道:“我这个金手指有些特别,一旦拿上,轻易就拿不下来了,你确定要吗?” 这语气……听着不像是在说金手指,仿佛是在讲鬼故事。 李杨还真有些吃不准了,犹豫道:“我能先看看吗?” “能。” 系统黑伸手一召,头顶那片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的苍穹上,突然射下来一道光柱。 光柱并不耀眼,并且一闪即逝,只在李杨眼前留下一颗 ……种子。 “就这个?”李杨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 但眼前这颗像是西瓜子似的种子,也太……接地气了吧,与系统黑刚才那副讲鬼故事似的语气,完全不符。 李杨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接住种子。 “碰一下,它就会融入你灵魂里。”系统黑冷不丁道。 闻言,李杨闪电般的收回了手,心里琢磨开来。 要? 还是不要? 看着眼中这颗其貌不扬的种子,那黑色的种子外壳下,仿佛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魔。 “要,还是不要?” 系统黑刚问完,就见李杨突然伸出手,握住了种子。 “蓬” 种子突然爆开。 不是爆炸,而是种子上延伸出无数黑色的丝状物,就像一根根杂乱无序的蜘蛛丝,将李杨罩住,在接触到李杨后,迅速的融入了他灵魂里。 丝状物消失了。 种子也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李杨。 “你动作蛮快的。”系统黑想到刚才李杨那突然伸手的动作,脸上不由充满讶然。 李杨回过神,道:“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害我。” 这不是套关系,是实话。 系统黑要害他有的是办法,根本没必要打出金手指的幌子,所以李杨之所以果断出手,不是冲金手指,而是冲系统黑。 系统黑哼了哼,似乎是不信,但也懒得去信,话题回到金手指上。 “在未来的某一天,要么,你会为你今天做出的决定感到庆幸,要么,你会为今天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听你这么说完,我更感兴趣了。”李杨这也是实话。 “但愿你这兴趣能一直保持下去。” 系统黑说完,便紧接着道:“现在,你该去新世界了。” “你就不打算教教我,怎么使用你这金手指?”李杨连忙道。 系统黑还真没有要教的意思,“东西我已经给你了,怎么用,能不能用好,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点,这金手指的用法,倒是和系统白的差不多。” 还没等李杨顺着这个思路展开思考,人就已经失去意识了。 系统空间内只剩系统黑。 等李杨走后,他顺势坐回到石椅上,看向亭子外立着的石碑。 上面的鬼字十分显眼。 “这玩意真碍眼。” 系统黑嘀咕一声,刚要动手将这石碑弄掉,却突然抬头看向头顶,目光似乎穿破了亭子屋顶,和整片苍穹,似乎在看着什么。 “别惹我……” — 李杨睁开眼睛,入眼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那种鲜艳的白色,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给贞子接生的那家医院病房。 转转头,看了看四周。 李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穿着睡衣,盖着凉被,床头柜上摆着的腕表上,表盘上的棒形指针显示为8点15分。 这个时间传递出一个信息: 该起床了。 李杨并没有起床。 这里显然是他的家,更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的家,屋内无人,环境相对安全,他当然没必要着急起床。 正好研究一下金手指。 对于系统黑的金手指,李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入手,但是系统黑说过,和系统白的金手指用法差不多 这就是思路。 于是李杨就照着以往使用金手指的方式,集中意识,果然便看到了金手指。 还是两个! 第一个自然是系统白的金手指,如上个世界一样,学习列表上的武功全都是灰色,只有金额一项亮着。 李杨只看了一眼,注意力便全都集中在第二个上了。 这是系统黑的金手指。 “果然和系统白的差不多。”当看到系统黑的金手指后,李杨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 只见系统黑的金手指,也是一块小巧的荧幕,像是荧光板,板面为纯黑色,不同的是,周围没有一闪一闪的小花,字体也没有闪着荧光,而是惨白色字体。 纯黑板面,惨白字体,单调的搭配,却给人一种简单的冷酷感。 李杨看向字体。 字体有两行。 一、任务列表。 二、强化列表。 用意识先点开第一项任务列表。 屏幕上的画面顿时一变: 任务一、活着。 任务二、击杀厉鬼。 任务三、活捉厉鬼。 只有这三行,言简意赅。 说实话,除了第一个任务外,李杨一个都不想做。 但是适时响起的声音,却让李杨改变了想法。 “任务就在这里,你可以不做,只要你舍得放弃奖励。”系统黑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犹如机械,说完便消失了。 显然,不是系统黑来了,只是预留在金手指内的语音介绍罢了,就像当初嫁衣神功牛逼版里也有系统白的介绍声。 明白这点后,李杨的注意力便全集中到了奖励二字上。 可在金手指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奖励的字眼。 最后,李杨若有所思的点开了强化列表。 这里依然只有三项内容。 一、身体强化。 二、灵魂强化。 三、强化点:10。 当看完这三项,李杨的眼睛内就只剩下一项了。 灵魂强化! 灵魂居然能够强化! 死亡会对灵魂造成伤害,当伤害达到一定程度时,李杨的灵魂就会死,系统黑曾给过他一个数据,预测他的灵魂,最多只能再经历六次死亡伤害。 可是如果灵魂得到强化呢? 是否就能抵消死亡带来的伤害?甚至不弱反强,进而……永生? ……灵魂强化,就这四个字,却带给李杨很多诱人的猜想,直到系统黑的介绍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强化点数通过完成任务获得,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听完,李杨似乎明白了什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李杨的视线又回到了任务列表中。 不得不承认,就算他不喜欢做任务,现在也心动了。 不过,似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看这三项任务。 活着--没什么可说的。 杀死厉鬼--不被厉鬼杀死就不错了。 活捉厉鬼--不被厉鬼活捉就不错了。 这么一看,好像一个都完成不了。 李杨也不难过。 因为他视线一转,又回到强化列表上了,看着那10的强化点数出神。 他第一个想到的问题,不是这10点能让自己强化多少,或是够不够强化,而是这10的点数是怎么来的? 是新手礼包? 这又不是游戏。 是系统黑赠送? 李杨可不觉得系统黑对自己这么有爱。 那是…… 李杨并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像是这种问题想要解决其实很简单,就是等下次系统黑出现时张口去问。 人不懂就要去问。 所以李杨现在想的问题是:强化点数该怎么使用? 这个问题同样也没有难倒李杨。 他依旧按照操作系统白金手指的方式,用意识点击了一下灵魂强化。 顿时弹出一个信息: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还真和系统白的差不多。 李杨当然选:“是。” “强化点数不足,尚需10。” 也就是说,强化一次灵魂需要20。 果然,灵魂不是那么容易强化的。 李杨有些失望的看向身体强化。 “强化身体,是否强化?” “是。” “需强化点数5,是否强化?” 李杨几乎下意识的就要说是,却突然停住了。 他想到一个问题。 当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是灵魂离开,而非身体离开。 也就是说,如果他强化了身体,到时是带不走的,而现在强化身体所花的点数,就等于是白浪费了。 “强化点最好是用在灵魂上……”李杨按捺下了想要使用强化点的冲动。 意识退出金手指,回到现实。 刚想着起床去洗漱一下,门铃声却响起来了。 李杨仿佛已经进入到了角色当中,像是一个刚起床的人,懒洋洋的下床去给开门。 这是一栋小型的花园别墅,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面化淡妆,拎着红色皮包,一身黑色职业套裙,仿佛刚下班似的,和穿着睡衣出来开门的李杨,简直像个两个时间线上的人。 “天啊老板,您不会才刚起床吧?”女人吃惊道。 “嗯。”李杨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还真像个派头十足的老板。 女人下意识指了指停在门口的商务轿车,“可茜茜姐叫我来接您,你这……您今天还去公司吗?“ “去。”李杨言简意赅道。 “可您这身?”女人提醒了一下。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李杨转身回屋。 看着李杨的背影,女人眼睛转了转,突然哎呦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李杨吓了一条,连忙回过身,走过去,“你怎么了?” 女人轻揉着小腿,“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扭到了。” “是吗?”李杨看了看脚下平整的地面。 这也能摔跤? 你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吗? “当然是啦,您可以扶我一把吗?我腿疼得厉害。”女人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李杨,一脸的可怜相。 李杨当然不会拒绝,伸手去扶女人。 女人缓缓从地上站起,刚站直身子,却又哎呦一声,倒在了李杨怀里,嗲嗲道:“可能是扭到脚,走不了路了。” 这语气…… 李杨心里顿时恍然,配合的搂住女人腰部,笑道:“没事,我扶你,先进去做做……” 第二十五章艳福不浅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上! 本该起床的李杨,又回到了床上,这回连睡衣也脱了,而且不是自己脱的…… 这时,诺基亚6110的经典铃声响起来了。 李杨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懒洋洋的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老婆茜茜。 这电话来的真是时候。 而且令李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还有老婆。 李杨拍了拍身下的被子。 被子动了动,刚才的女人从被子下钻了出来,“怎么了?” 李杨冲她晃了晃手机。 女人看到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后,顿时露出一个明白的表情。 李杨摁下接听键,“喂。” 手机那边顿时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还没来?我让慧怡开车去接你了,她还没到吗?真是的,这新人办事就是不靠谱……” 刚从被子里露出头的慧怡撇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李杨安静的听完电话里的牢骚声,然后顺着茜茜的语气接着说:“哦,门铃响了,她应该是到了。” “那你快点过来,出人命案子了,小明也被牵扯进来了,这个臭小子,一天都不让人省心,真是气死我了,我先挂了,拜。” “拜。” 李杨挂掉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1999年8月10日。 原来是1999年。 了解到年月份后,李杨朝慧怡努了努嘴,“继续。” “啊?” 正准备下床穿衣服的慧怡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李杨手里还没松开的手机,“可茜茜姐那边催得这么急,回去晚了……不好吧。” 李杨一摊手,无奈道:“路上堵车,我也没办法。” 说的跟真的似的。 慧怡会意的笑了,“平日里看你规规矩矩的,没想到撒起谎来居然也是一套一套的,脸都不红一下。” “谁说的,我脸这不是红了嘛。”李杨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淡红色唇印。 慧怡舔了舔红唇,“想不想再红一点?” “你说呢?”李杨调笑道,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慧怡没有动,突然话锋一转,“老板,这期我做的稿子又被茜茜姐压下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做了好几天调查才写出的稿子,你看看她,都已经是报社里的大姐大了,还老打压我,你帮帮忙,要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李杨也不知道她说的稿子是什么,却装作知道似的,点了点头。 “老板你真好。”慧怡的唇,又让李杨的脸红了。 李杨指了指身下。 慧怡笑着朝他抛了一个媚眼,低头又钻进了被子。 二十分钟后。 李杨穿着黑色西裤,宽松的白色衬衫,和慧怡一起走出别墅。 “你要是觉得热,可以脱掉外套。”李杨边走边说道。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太阳越来越毒,李杨穿着一件半袖衬衫都觉得热,而慧怡却穿着一套吸热的黑色职业套装,里面还有衬衫和丝袜,李杨看着都热。 慧怡显然会错了意,娇嗔道:“讨厌,刚才还没够吗?” “我是说真的。” “快点上车啦。” 慧怡招呼李杨上车,等进了车,将外套脱下来给李杨,“这回满意了吧。” 李杨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女人黑色外套。 我要这东西干吗? 看来在慧怡眼中,我已经是一个淫虫了。 李杨也没有解释。 “老板,我们去报社了啊。”慧怡坐在驾驶座上,说了一声,发动车子。 李杨后背靠在后排车座上,懒洋洋道:“去你家也可以。” 慧怡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那我可往家开了?” “开吧。” “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 然而,车子并没有驶出。 “我要是把你带我家去,茜茜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慧怡嘴里咕哝一声,败下阵后,抬眼看了一下车内后视镜,镜中倒映出李杨懒洋洋的坐姿和脸上的笑。 她突然有种错觉。 好像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的老板,而是情场里邂逅的老手。 “还不开车?”李杨突然开口道。 “噢,是。”慧怡慌忙应了一声,连忙开车走了。 李杨依旧是懒洋洋的,心里却在想待会要面对的茜茜姐……老婆。 同时,从怀里取出钱包。 钱包里东西不少,除了钱以外,便是银行卡、名片、身份证、照片。 钱是港币。 银行卡是汇丰的。 名片上写着:朝阳报社负责人兼总经理,以及报社地址。 身份证上的信息就比较丰富了,但李杨最关心的还是名字。 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名字,没办法,刚才太忙,顾不上。 姓名:杰克(jack) 李杨心里连着念了好几遍,将这个名字记住,转而再看向钱包里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女人。 典型的鹅蛋脸,五官流畅圆润,是个再标准不过的美人,尤其是照片上笑起来的样子,显得更美了。 这是谁? 一般来说,男人放进钱包的照片,不是家人就是情侣。 “天天看还看不够吗。”突然出声的慧怡,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却也让李杨明白了照片上的女人是谁,“怎么,吃醋了?” “我哪敢吃未来老板娘的醋啊。” 闻言,李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视线再次回到照片上。 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艳福不浅。 没过一会儿,车子转过一个路口,在一家报社门口停下。 “到了。” 不等李杨下车,慧怡连忙转过头,“我的稿子你可别忘了。” “我已经忘了。”李杨淡淡道。头也不回的下车了。 “你!”慧怡错愕了一下,随即气得狠狠拍了一下车座椅背。 难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慧怡一想到自己刚才做出的牺牲,心里便满是怨气,干脆撕破了脸皮,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丑事告诉茜茜?” “那你去告诉吧。”李杨满不在乎道。 “别以为我不敢,大不了”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李杨下车了。 “你……你……简直是混蛋!”慧怡狠狠踢了一脚车子,仿佛这车就是李杨,又觉得不解气,双手狠狠拍打着方向盘,手都打疼了,却还没有停下。 最后抱着方向盘哭了起来。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没偷没抢,又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她甚至从没想过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只是想走一次捷径罢了,女人混职场有多难,那些臭男人知道吗?可就是这样,却还是被人耍了。 是,她的确是不敢去告密。 因为她还要工作,还要去赚取那个无数人为之追逐的…… 钱! 李杨直直朝报社走去。 报社并不大,由门面就能看出,这家报社的档次一般。 李杨不清楚报社的情况,但是报社的门还是能看到的。 他的身份是老板,不是新人,没必要顾忌那么多,直接推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老板好。” “老板早。” ……看到李杨进来,员工们纷纷主动打招呼。 其实按时间点来说,李杨已经迟到了,可哪个员工敢指责老板上班迟到? “早。” 李杨简短的回应了一声,然后随便冲其中一人问道:“我老婆呢?” “不是吧老板,圣诞节才结婚,你现在就叫老婆,不带这么秀恩爱的。” “对啊。” “叫我们这些单身的可怎么办?” ……员工们笑着起哄起来。 原来还没结婚呢。 想到照片上的美女,李杨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我的艳福不浅呐! 第二十六章山村老尸 “你怎么才来啊。”突然响起的声音,破坏了现场热闹的气氛。 刚才照片上的女人,此刻从一间办公室内出来,朝李杨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发着牢骚。 正是茜茜。 人和照片一样美,只是现在发着牢骚的样子,有些破坏美感,比照片上微笑的样子,多了一股世俗气。 李杨一边默默观察,一边回道:“路上堵车。” 茜茜完全没有怀疑,看他只有一个人,不由问道:“慧怡呢?” “她还在车里。” “老板都进来了,她还在车里干什么?”茜茜感到不可理喻,脚下动了动,仿佛是要去叫出车里的慧怡。 李杨却拉住了她,“你不是说出了人命案子吗?还牵扯到了小明。” 茜茜的注意力果然就转移了,抱怨道:“提起这个我就来气。” “怎么回事?” “你自己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茜茜说着便朝一间办公室走去。 李杨跟在后面进去。 办公室并不大,一张办公桌,一张黑色沙发,一排摆满文件夹、资料、书籍、地球仪等各种物品的书架。 办公桌上摆着十几张报纸、照片。 黑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看见李杨进来后,抬头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声招呼,“杰克。” “好好说话。”茜茜喝道。 “你还要我怎么说话?我都说了,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喝醉,更没嗑药,死的是我朋友,你不说安慰我一下,还一个劲的质问我,我是你弟弟,又不是杀人凶手。” “你还有理了?” “我当然有理,只是你不信,还非得把杰克找来,犯得上嘛。” “怎么犯不上?他是我老板,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我不应该告诉他吗?” 小明有些理屈,但是还在强撑:“老板?谁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是男女朋友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就可以自己做主吗?你要搞清楚,这报社不是我的,我就是一个杰克手下的一个记者。”茜茜一手指着李杨,大声道,手指再往前一点都能戳中李杨额头了。 小明撇撇嘴,“多大牌的记者啊,敢用手指着老板脑门,老板都不敢吭声。” “你。”茜茜气得都想打人。 李杨还真就没有吭声,静静的看着,总算是看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争气的姐姐,和一个不争气的弟弟,姐姐想要弟弟争气,弟弟却有些不争气……就这么简单。 看姐弟俩还在闹别扭,李杨没有半点要劝架的意思。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像是这种事,劝不好不说,最后还会讨人嫌。 讨人嫌的事情李杨当然不会去做。 他默默的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十几张照片,挨个看了看。 十几张照片的内容其实都是一样的,反映的都是一个死者,只是从不同角度拍摄出十几张罢了。 死者年龄大概25岁左右,嘴巴大张,眼球凸出,呈现出一种极度惊恐的死状,仿佛死之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是见鬼了吗,居然被吓成这样……李杨好笑的将照片放下。 再拿起报纸。 十几张报纸全都来自于不同的报社,其中就有一张是他所在的朝阳报社,而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登的都是相差无几的内容。 等看完这个内容,李杨便不觉得好笑了。 报纸讲述的内容是,昨夜有四人玩通灵游戏,玩到中途,其中一个叫做rubbish的死了,就是刚才照片上的死者,而这四人都是小明的朋友,他们在玩通灵游戏时,小明也在场,只是他没有参与到游戏中…… 多熟悉的剧情啊。 山村老尸! 李杨一下就想到了。 而第二下想到的,自然就是山村老尸中的厉鬼。 --楚人美! 这可是一个和贞子一样难缠的对手…… “喂,你想什么呢?”茜茜伸手在李杨面前晃了晃,疑惑的问道。 李杨举起手上的报纸,“当然是想小明这件事了。” 黎姿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些欣慰,她还以为李杨是真的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她弟弟,才会这么凝神关注呢。 “姐,我先走了,等验尸报告出来就通知我。”小明可不想再被训了,还是当着未来姐夫的面。 茜茜还想再说点什么,小明却已经逃难似的溜走了。 “这个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茜茜无奈的抱怨道。 再看向李杨,发现他还是在沉思,不由问道:“你怎么说?” “我?我能说什么?”李杨随手将报纸丢回到了桌上。 “我怎么知道你说什么,你总得给点意见吧。”茜茜有些气道。 “我的意见就是……”李杨将茜茜引到沙发上坐下,本想接一杯水给她,但是一想到楚人美还是算了,安慰道:“消消气,别着急。” 茜茜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了,快说。” 李杨这才道:“其实我觉得,你弟弟刚亲眼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他的朋友,死状还那么惨,就算他再坚强,再装作无所谓,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害怕,他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安慰。” “你的意思是,我刚才不应该训他?”茜茜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对他更加和善一点。”李杨婉转道。 如果李杨一开口,直接指责她不对,她一定要争辩几句,而经过这么一翻婉转,她自然就更容易接受了。 “我……刚才真的训的太狠了?”茜茜回想刚才自己训斥弟弟的一幕,忍不住道。 “还好。”李杨还是很婉转。 茜茜自然能听出来,不由道:“可我也是为了他好,你说他,这么大个人,玩什么不好,非要玩通灵游戏,万一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办?” “如果担心的话,就请法师看看,做个法事什么的。”李杨握住她的手。 温暖的手掌,温和的语气,使她再次有些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 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杨,“奇怪,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法师什么的嘛。” “我现在依然不信。”李杨撒谎了。 “那你还建议我去请法师?”茜茜不由问道。 李杨耸耸肩,“那不是为了给你们姐弟俩一个心理安慰嘛,省得你们整天疑神疑鬼,心里害怕,而且请法师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别。” 茜茜拒绝道:“在没结婚前,我们还是公私分明吧。” “连一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李杨露出一个夸张的失望表情。 茜茜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经?” “这也算不正经?”李杨心里还真感到有些冤。 从进门到现在,他都一直端着脸,脸都有点端僵硬了,居然还被说成是不正经。 李杨简直无法想象,平日里这俩人到底是有多正经。 要知道,这可是一对快要结婚的男女,这么正经好吗? “当然算,你看看,领带都打歪了。”茜茜白了李杨一眼,解开他的领带,又重新给他打好了。 “谢谢。” “对了,这件事的后续报道怎么做?” “你看着办吧,我还信不过你嘛。”李杨大方道。 闻言,茜茜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别的不敢说,工作能力上,她一向都是出类拔萃的。 “梆梆。”敲门声响起。 “请进。”李杨道。 门打开,慧怡走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解愁的药 “你怎么才来?”一看到慧怡,茜茜便忍不住严肃的训斥起来。 倒不是说故意找茬。 职场御下,总不能像是姐妹聊天似的吧。 可当看到慧怡那双又红又肿的双眼时,茜茜不由顿住了。 “这是怎么了?哭了?” “没……没有。”慧怡转过头,躲过茜茜的视线。 茜茜却不依不饶的转到了慧怡身前,追问道:“还说没有,这分明就是哭过嘛,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李杨突然道。 茜茜反手指着自己,“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说她,就连慧怡也一脸吃惊的看向李杨。 她并不是来揭发李杨的,但是现在看来,他是要主动承认吗? 李杨当然不会主动承认,指着慧怡,道:“她刚才在车里跟我说什么稿子被你压,我也没听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听到她提了你的名字,便怒气冲冲的骂了她一顿,这不,给人骂哭了。” “就这事?” 茜茜没怪慧怡,反倒怪起了李杨,“就是我觉得她的稿子内容有些问题,没通过而已,你犯得着骂人吗?真是的。” 李杨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你看看,现在我人也骂了,人家哭也哭了,还能怎么办?这样吧。” 李杨很自然的看向慧怡,“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为表达我的歉意,你回去把稿子再修改一下,我就给你直接通过了。” 旁边的茜茜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是看李杨的承诺都已经说出去了,她也就只能作罢了。 这时李杨却又看向她,征求道:“你看,我这么做行吗?” 这时候你倒是想起我了。 茜茜摆摆手,“别问我,我可不做这个坏人。” “那就这么定了。”李杨拍板道。 这样就解决了? 慧怡愣愣的看着李杨。 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经不起诱惑的男人,现在却把自己和茜茜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这还是自己那个老板吗? “你还有事?”李杨突然问道。 “噢,是,有。”慧怡慌忙反应过来,将车钥匙递给茜茜。 茜茜没接,朝李杨一指,“老板的车子,你给我干吗?给他。” 蠢女人! 慧怡心底暗骂一声,转而将车钥匙递给李杨,识趣的出去了。 办公室内只剩李杨。 “谢谢。”李杨突然朝茜茜致谢。 “谢我干吗?”茜茜没好气道,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有些不高兴。 “谢谢你在外人面前,给我保住了面子。”李杨道。 茜茜却有些脸红了。 虽然她刚才没有当面反驳李杨,却也没给李杨好脸色看,所以李杨这一声谢谢,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给。”李杨把车钥匙递过去。 “给我干吗?”茜茜别过头,不去看他手上的车钥匙。 “你是我未来老婆,不给你还能给谁?”李杨的表情,就像是刚打完仗,向领导上交战利品的小兵。 茜茜不由被逗笑了,“瞧你,我就是去接小明的时候着急,用了一下你的车,你却像是要把车送给我似的。” “当然要给你。”李杨将车钥匙塞到茜茜手里。 “不要了,我老开你车,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傍大款呢。”茜茜依旧是拒绝道。 看着又回到自己手里的车钥匙,李杨叹道:“我是真希望能让你傍一下啊。” “又说什么胡话?”茜茜总感觉今天的男朋友,说话不着调。 李杨却有模有样的给她说出了一翻道理。“你看,请法师的钱你不要,车钥匙你也不要,你好歹要给我这个男朋友一点表现的机会吧。” 李杨郁闷的语气就像没吃到糖果的小男孩。 “你今天好幼稚啊。”茜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开心。 竟主动拿过了李杨手里的车钥匙,“下午我要去给小明请法师,就开你的车去了,这回可别说我没给你表现的机会。” “这才对嘛。”李杨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 茜茜比他还开心,手指点了一下李杨额头,“你呀,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你说什么都好。”李杨笑道。 “油嘴滑舌的。” 茜茜轻啐了一口,转而道:“我可先警告你,慧怡毕竟是新人,心气太高,又不知轻重,笔头上没个把门的,早晚给你闯祸。” “所以这就需要老婆大人多多监督了。”李杨笑道。 “我才懒得管你的烂摊子。”茜茜嘴里嘀咕一句,也许是被李杨感染到了,一向公事公办的她,也罕见的开起了玩笑。 “我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我下午请假,怎么样?大老板给不給假?” 刚才还乖乖听话的李杨,这会竟然道:“不给。” “你说什么?”茜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给。” 不等茜茜发作,李杨嘟囔道:“我一天都恨不得找条绳子把你捆在我身边,怎么可能给你假,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茜茜忍不住高兴的笑了起来,罕见的用上一种打情骂俏似的语气,“给你未来小舅子请法师也不给假吗?” “给。”李杨瞬间就改了口风。 “那还不赶紧写假条?”茜茜眼睛鼓了鼓,叉腰道。 “都自己家人,还写什么假条,本老板口头批准了。” “你呀。” 茜茜好笑的摇摇头。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难道是因为快要结婚了,开始暴露本性了……想到这里,茜茜脸不由红了起来。 “想什么好事呢,脸都红了。”李杨突然调笑道。 “反正没想你。”茜茜白了他一眼,走出了办公室。 本来因为小明被牵扯到人命案中,她心情很不好,可和李杨聊了这么一会,她心情不但好起来了,还比以前更开心了,她几乎有种错觉,仿佛这里不是工作的地方,而是能让她彻底放松的自家卧室。 要不是顾忌到现在是上班时间,她还真有些舍不得出去了。 办公室内只剩李杨一人。 他慢腾腾的坐到老板椅上,看着眼前办公桌上的一切,竟是笑了。 坐办公室、金领、一个端庄得体的老婆……这不就是他父母一直想要看到的嘛。 可是,他却看不到父母了。 这辈子还能看到吗? 李杨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忧愁。 是人都有忧愁,李杨也不例外,他只是善于排解忧愁。 而对男人,乃至女人,烟、酒、性,向来是解愁的良药。 性,没有。 酒,也没有。 李杨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也没有烟。 翻了翻办公桌的抽屉。 文件夹、资料、白纸、笔……就是没有烟。 “这老板当的……”李杨有些无奈的靠在椅背上。 “梆梆”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 门打开,慧怡走了进来。 “又是你。”李杨有些意外。 “当然是我。”慧怡关门时,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的茜茜,看到茜茜正聚精会神的工作后,才放心的关上了门。 走到办公桌前。 “有事?”李杨问道,很平常的语气,就像两个关系一般的人在打招呼。 难道之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见此,慧怡心里感到一丝失落,将手里的稿子放在桌上,“我的稿子已经修改完了,你说过会给我批的。” “嗯。”李杨点了点头,却没有看桌上的稿子,而是看向桌前的慧怡。 慧怡还没起身,依旧保持着放稿子时的弯腰动作,看见他的目光后,也没有起身,反而把腰弯得更低了,将职业装衣领下的一抹诱人乳白,更好的展现出来。 李杨目不斜视的看着,“你还有事吗?” “当然有。” 慧怡有些哀怨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玩?” “我从来没玩过你。”李杨认真道。 “还说没有?”慧怡大感委屈道。 这人怎么瞪着眼睛说瞎话。 “你是来跟我讲理的?”李杨突然问道。 “嗯。”慧怡本该说不是,毕竟她只是个小员工,没资格和老板讲理。 可一想到之前的事,再看到李杨那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便忍不住抬杠起来。 李杨拿起桌上的稿子,“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还想讲什么理?” “我” 慧怡语气一滞。 她当然没有道理。 可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没有道理。 尤其是女人,更不讲道理。 慧怡三步绕过办公桌,走到李杨身前,不讲理道:“本来我想就这么结束,但我就是气不过你玩我。” “那你想怎么样?”李杨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慧怡顾忌的回头看了一眼门,确定门外没人,才转过头,一把抓住李杨的裤腰带,“现在我也要玩你。” 李杨又笑了。 烟没找到,酒也没有,却来了更好的药…… 第二十八章法师威武 车上。 “我去请法师,你跟去干吗?”茜茜一边开车,一边发着牢骚。 “这不是想给你护花使者嘛。”李杨笑着说道。 茜茜还是有些牢骚,“可公司怎么办?你不在公司,员工们还不乱套了?” 有我在,只会更乱套--李杨心道。 他拥有这具身体,不代表拥有他的专业知识,他也不知道一个报社小老板每天要做什么工作,一但有员工向他请示一些关于新闻领域的事情,他岂不是要露馅? 他也总不能对谁都说“我相信你,你看着做吧”、“没问题”、“嗯啊很好”之类的话吧。 所以,他就跟着茜茜出来了。 老板陪请假的女员工出去,这的确不像话,可要是陪未来老婆出去,自然就顺理成章了,别说那些员工,就连茜茜也只是抱怨几声,没有拒绝。 可见,她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陪着她的。 “我们是去请道士还是和尚?”李杨看车已经开到了郊外,不由问道。 “还是道士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道士,很出名的,我小时候还住在村子里时,经常听到他去谁谁谁家做法,听说很灵……” 灵不灵李杨不知道,但是知道这道士派头很足。 看着眼前半眯着眼睛,好像还没睡醒的道士,李杨忽然有一种,想要让他永远睡下去的恶俗念头。 当然,没睡醒是李杨的看法,在茜茜眼中,则是超然物外的大师风范。 “大师,您看法事?”茜茜没两句便直入主题。 “嗯……”道士捋着山羊胡,目露沉思,似乎在计算做法事的良辰吉日。 “就明天正午吧。” “现在不行吗?如果是明天的话,明天我还得请假。”茜茜道。 “现在我身上什么也没带,我需要点时间准备法器。” 茜茜还不死心,“那今晚?” “更不行。” 道士道:“到了晚上,阴气上升,正是邪祟逞凶的时候,那时就连贫道也不是他的对手,而正午阳气最盛,最适合做法驱鬼。” “我可以加钱。”茜茜还是争取了一下。 “这不是钱的问题。” 道士义正言辞道:“驱鬼做法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贫道贪了你一点小财,却没能驱鬼成功,最后还逼急了鬼物,对你们实施报复,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你们。” 李杨诧异的看了一眼道士。 这家伙还挺有职业操守的。 “那好吧,明天中午我们再来接大师。”茜茜无奈道,和李杨走了。 第二天。 rubbish家门口。 “大师怎么还没来?”茜茜来回踱步,有些等不及了。 李杨却老神在在的坐在一块台阶上,仰着头,迎着强烈的日光,墨镜下的眼睛半眯着,颇像是昨天的道士。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茜茜看他这样子,有些气道。 “急什么,大师嘛,作为重要人物,当然要在最后关头登场。”李杨毫不意外道。 “也不知道一场法事能不能行,按照大师的说法,要先来这里,给惨死的rubbish超度亡魂,然后从他口中问出作祟的厉鬼所在,再举行驱鬼法事,然后再给我、你、小明、安妮、大b、biggie六人净化掉身上沾染到的怨气,避免将来再引来其他邪祟缠身……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看李杨还是那副“道士”表情,仿佛根本没听自己说话,茜茜气得踢了他一下。 “当然在听,道士一条龙服务。”李杨总结性的说道。 他刚说完,远处便传来了小明等人的声音。 “有没有搞错?请道士超度?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大b很不情愿道。 “没看出来,小明,原来你也是很怕鬼的嘛。”biggie也不在意,还反而调侃起了小明。 “我也感觉……好吧,来都来了,就听小明的吧。”安妮还是向着小明多一点。 小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强撑道:“其实吧……我也不想做这些,谁让我有个母老虎姐姐呢,非要拉着我做这些,大家都见谅一下,给我个面子,待会儿见到我姐姐,不要再发牢骚了。” “放心。” “没问题。” “这点事我们还是懂的。” ……四人边走边聊,几句话功夫就看到了李杨和茜茜。 小明先一步走过去,打起招呼,“姐,杰” 还没等他和李杨打完招呼,茜茜冷哼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姐,我是母老虎。” “……” 小明讪讪的缩了缩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身后三人憋着笑。 气氛有些尴尬。 李杨憋着笑打了个圆场,“都来了就好,小明,这是你朋友的家,待会还得麻烦你带路。” “明白。” 小明点点头,左右看了看,不由问道:“法师呢?” “估计路上堵车吧。”李杨随口道。 “去。”茜茜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李杨,“别胡说。”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 “无量天尊。”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所有人,包括李杨都吃惊的寻声看去。 只见道士的头,正从rubbish家的窗户口探出,朝众人道:“既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就请进来吧。” 说的就像他是房主似的。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大师,你怎么在rubbish家里?”茜茜不由问道。 “贫道昨夜便来了。” “昨夜?” 茜茜更加吃惊了,“昨夜警察的封锁线还没解除,你怎么进来的?” “贫道自有办法。”道士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道,仿佛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了他的不传之秘。 “也就是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夜?”李杨开口了。 “是。” 闻言,李杨不由重新审视了一下道士。 脸色很好,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这家伙居然在鬼屋里住了一夜,还一点事没有! 不得不说,这点还真叫人刮目相看。 “那岂不是说,大师已经从昨晚就开始等我们,一直等到了现在?”茜茜有些不好意思道。 道士点点头,语气却很轻描淡写:“贫道只是提前来这里感受一下邪祟的力量,只有了解过后,我才能更好的做法。” “这么说,您是有把握了?”茜茜不由问道。 “自然。” “那还等什么,快快快,我们快点进去吧。”小明看这个法师的确有些门道,不要更加着急的催促起来。 李杨能理解。 小明是在场之中唯独有阴阳眼的人,能看见鬼,对鬼的畏惧自然比别人更深,当然巴不得赶紧做驱鬼法事。 众人走进rubbish家里,挤在一块,默默的看着地板。 前天夜里,rubbish就是死在这块地板上的,虽然现在尸体已经被警方运走了,地板上也十分干净,但众人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很可怕的脏东西。 “你们退后。”道士煞有其事道。 众人不由得退后了。 茜茜紧张的看着,手下意识抓住身边李杨的手臂。 李杨则混在几人当中,眼神瞬也不瞬的注视着道士做法全程。 道士背对着所有人,前面摆着一张临时用屋内桌子充当起来的供桌,上面摆满了贡品,蜡烛摆在两边桌角,早已点亮,在供桌的中间,则是一个香炉,而道士本人则穿着明黄色的道袍,腰间挂着铃铛,十分正式。 “大师,你怎么还不开始?”看大师就那么站着,小明忍不住催了一下。 “禁声。”道士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 小明虽然能看见鬼,却不懂做法的门道,只能无奈闭嘴了。 道士双手捧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将香插入香炉中。 然后又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沓厚厚的纸钱和黄纸,在蜡烛上轻轻一过,纸钱和黄纸立刻燃烧起来。 道士嘴里这才念念有词起来: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 “这念的什么?” “叽里咕噜的,念那么快,谁能听懂。” “嘘,这是往生咒。” ……耳边响起biggie、大b、安妮三人的窃窃私语声,李杨却看了一眼小明。 如果在场中人,谁能分清有鬼没鬼,法事有用没用,也就只有阴阳眼的小明最有发言权了。 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道士腰间的铃铛突然嘀铃嘀铃响了两声,然后屋内“呼”的一下,刮起了一阵狂风。 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还没烧完的纸钱和黄纸,带着火星飞的到处都是,就连供桌也被吹得剧烈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要翻倒在地,而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贡品,全都滚落掉了地上。 狂风吹得人眼睛生疼,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嘴里惊慌失措的大叫着。 “真有鬼啊!” “我的妈呀。” 其中,安妮更是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而茜茜也是吓得尖叫一声,躲入了李杨怀里。 现场只有一人很兴奋。 小明。 他的阴阳眼也被狂风吹得睁不开了,但是嘴里还大叫着:“大师,大师,你真是大师啊,快,继续啊。” 李杨用手稳了稳墨镜,视线透过墨镜,看向了道士。 这道士,还真有两手。 道士依旧站在供桌前,仿佛完全没有受到狂风的影响,他的道袍被吹得紧紧贴住身体,勾勒出那一身的精排骨,帽子都被吹飞了,双脚还依然安稳不动。 “嘎嘎嘎……”屋内似乎回荡起某种凄厉的鬼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扑通” 安稳不动的道士突然跪在了地上,双眼失神,“真他妈有鬼啊……” 第二十九章鬼 狂风停了。 茜茜、小明等人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窗帘已经被吹掉了,桌椅板凳所有家具都动了位置,地板上全是贡品、打翻的香炉、烧到一半的纸钱和黄纸、炉灰……整个屋内就像是遭了洗劫似的,凌乱不堪。 “咦?大师呢?”茜茜刚想向大师问问情况,却发现大师不见了。 “是啊,大师去哪了?”小明左右看了看,连桌子底下都看了,也没找到大师。 李杨一边擦拭着墨镜上的灰尘,一边伸手指了指大开着的窗户。 小明疑惑的走到窗边,向外张望,正好看见一道背影,正飞快的跑向马路边。 这不就是大师嘛! 小明连忙大喊道:“大师,你要去哪啊?” 道士没有回应,头也没回,一口气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便离开了。 “……” 望着已经消失在视线的出租车,小明久久无语。 “怎么了?”茜茜忍不住问了一声。 小明没有回声,显然还没从大师的阴影中走出来。 李杨拍了拍茜茜肩头,安慰道:“这个大师可能道行不行,反正你还没付钱,看开点吧。” “这是钱的问题吗?”茜茜也终于明白了这位大师的真面目。 她似乎把气撒在了李杨身上。 “现在法事没做完,刚才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万一是恶鬼在报复我们,我们今后可怎么办?” 李杨并没有和她理论什么,只是安抚性的握着她的手,等她慢慢冷静下来。 “那个什么……小明,我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大b两腿打着摆子,缩着头,不等小明说话,便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等等我。”biggie都没有打招呼,跟在大b身后离开。 安妮犹豫的看向小明。 小明立刻会意道:“我送你。” “我们也走吧。”李杨拉着茜茜,也一起离开了。 没人会愿意待在刚刚闹过鬼的屋子。 回到报社。 “老板陪老板娘回来喽。” “迎接新人归来。” ……有些关系好点的老员工,看见李杨和茜茜一起回来,打起了玩笑。 茜茜可笑不出来,一路拉着脸。 李杨暗暗朝那几个开玩笑的员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招惹现在的茜茜。 那个个员工立刻回给他一个“明白”的眼神,全都安静下来,低头忙工作了。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老板的眼色,自然也不敢再多问,只当是这小俩口闹矛盾了。 像这种时候,他们可不敢起哄。 整个报社内,只有一人还抬头紧盯着李杨和茜茜。 --慧怡。 她那复杂而又隐晦的眼神,几乎要灼烧李杨的后背。 但是李杨全程没有回头看她,和茜茜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茜茜便无力的倒在了沙发上。 李杨会心的关上门。 “你说我该怎么办?”茜茜头疼的揉着额头。 李杨走了过去,坐到沙发上,就坐在茜茜头前,将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用手轻轻按摩着头部。 茜茜的手松了开。 因为她发现李杨的按摩,远比她自己揉的要舒服太多了。 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累了吧。” 李杨并没有告诉她怎么办。 就算告诉了又能怎么办? 难道还指望茜茜一个平凡女人,去对付厉鬼楚人美? 所以他只是按摩着她的头,轻声道:“累了就睡吧。” “我哪里睡得着啊。”茜茜长长的叹了口气,整个人也平静下来了,但嘴里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说好端端的,小明为什么非要玩那种通灵游戏,现在好了,鬼缠身!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要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呢……” 她的抱怨声越来越小,眼睛眯着,嘴里舒服的哼唧了一下,往李杨大腿上靠了靠,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李杨这时才松开手。 低头看着茜茜。 她睡觉很安静,不会乱动,更不会打鼾,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给人一种恬静的美感,远比平时动不动就发牢骚、公事公办的样子美多了。 平时的她总归多了一些俗气。 李杨并不讨厌俗气,事实上,他一向认为自己就是个俗人。 再俗不过的人。 他伸出手指,轻抚过茜茜的脸蛋,感受着她皮肤的弹性。 熟睡的茜茜似乎感觉到了,下意识的挠了挠脸蛋,侧了侧身,又安睡了。 身为女性,她显然缺乏危险意识。 不过话说回来,对自己的未婚夫没有这种危险意识也是正常的。 外表,的确是最佳的掩饰。 好在李杨并不是个危险。 他正在思考该如何解决危险? 楚人美啊楚人美…… 其实李杨想保命并不难,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鬼,不具备真正伤人的力量,而是通过幻觉来害人。 只要明白了这一点,并且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点,楚人美也拿他没辙。 何况,现在楚人美并没有找上他。 换言之,只要他想,就可以风平浪静的度过这个世界。 这点,他的确想过。 同时还想到了强化点。 于是,他的想法就变成了:该怎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赚取强化点? 李杨想到的办法就四个字:扬长避短。 而他总结出的自身长处就两点。 一、知道剧情。 这是穿越者的最大优势,无可争议。 二、楚人美还不知道自己。 鬼为什么可怕? 因为看不见。 这个形容看上去似乎并不可怕,但人是视觉性动物,一但视觉失去了作用,就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到恐惧当中,鬼就是用视觉捕捉不到的存在,当你独处时,或者夜深人静时,你总会忍不住这样想:会不会有鬼? 然后你就会坠入恐惧的陷阱中难以逃脱。 这是抽象点的说法。 现实一点的说法是:敌在明,我在暗,鬼天然就具备这种优势。 而现在,李杨却具备了这种优势。 楚人美不知道李杨。 李杨却知道楚人美。 这岂非就是敌在明,我在暗? 或者说,李杨就是楚人美目前还没看到的,藏在暗中的鬼。 当然了,这仅仅是优势而已,并不能决定什么。 如果说楚人美是厉鬼,李杨充其量也就是个小鬼。 小鬼往往都很难缠…… 李杨显然想到了主意,嘴角又挂上了他那轻佻的笑容。 “啊!”熟睡的茜茜突然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吓了李杨一跳。 “你怎么了?” 茜茜看了看四周,目光有些呆滞,似乎还没睡醒,当看到李杨时,一把抱住了他,“你还在,真是太好了。” 李杨拍了拍她的后背,“做噩梦了吗?” “嗯。” “你该不会是梦见我死了吧?”李杨开朗的玩笑声,证明他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做那种梦。” 茜茜抬起头,有些不满道:“我刚才梦见的是鬼,要吃我来着,跟真的似的,吓死我了。” 说着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说我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 “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做这种梦的。”李杨表示理解。 “唉。” 茜茜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了李杨肩头,“要是小明能有你一半好,我这个当姐姐的就不用操心了,也不知道这臭小子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说着,她下意识看了一下时间,惊道:“都五点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李杨并没有说自己想问题想得太投入,而是道:“我看你睡得太香,不忍心叫醒你,有什么问题吗?” 茜茜哪里还好意思指责李杨,小声道:“我回到公司,不去工作,却在办公室里和你睡了一觉,别人会说闲话的。” “谁敢说你闲话?我扣他工资。”李杨拿起了老板派头。 “净胡说,有你这么当老板的嘛。” 茜茜白了他一眼,“走吧,大老板,这都快下班了,一起去吃饭吧。” 不等李杨回应,她突然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记性,一说吃饭我想起来了,发毛好像约我晚上吃饭来着,正好,我们去找发毛,他一向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很有研究,应该比那些大师靠谱,再不济也能帮我们一把。” “现在就去吗?”李杨问道。 “奇怪了,你不是一向都讨厌发毛吗?现在怎么好像比我还积极?”茜茜觉得李杨的反应太自然了,自然的有些反常。 李杨轻轻搂住茜茜,“事关老婆的大事,我这个人喜好,当然要放一边了。” 茜茜这下可顾不上那些了,顾忌的看了一眼办公室门,拍掉了李杨搂住自己的手,“别这样,这里是公司,影响不好。” “明白。”李杨会意的笑了,松开手,和茜茜一起再次离开了报社。 第三十章借刀 明星戏剧培训班。 发毛正在给学生上课,一看到茜茜来了,便让学生们休息,热情的去迎接茜茜。 “稀客啊,你可是很少来我这培训班,咦?居然连杰克也来了?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发毛热情迎接道。 “我不是来聊天的。” 茜茜人一进门便直接问道:“小明有没有告诉你,他玩通灵游戏的事?” 发毛竖起一根手指,纠正道:“不是小明玩通灵游戏,小明并没有参与,他只是旁观而已。” 显然,他不仅知道,而且知道的还很详细。 茜茜才没兴趣管这些细节,问道:“你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认不认识什么驱鬼大师,没关系,钱我掏。” “这不是钱的问题。” 发毛心里一直爱慕茜茜,但是不敢说,现在茜茜有事要他帮忙,他自然不会计较钱上面的事情,而且还很热衷。 “解决问题,就要先了解问题的根源,如果一味的去找什么大师驱鬼,先不说你找到的是大师,还是骗子,就算他真有能力驱鬼,驱得了这次,下一次呢?” 茜茜不耐烦的摆摆手,“大道理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只想解决这次,如果小明再惹出下一次,哼,别指望我还会帮他。” “你这是气话。” “你到底有没有主意,没有主意我走了。”说着,茜茜便要拉李杨离开。 发毛连忙拦住她,“别急嘛,总得给我点时间想想。” “那你想吧。”茜茜双手抱胸,一副等你出主意的样子。 发毛想了一会,皱眉道:“我认为,问题应该是出在那瓶尸油上。” “尸油?”茜茜问道。 发毛点点头,“他们在玩通灵游戏时,不仅喝了血水,还点了尸油,而死者就是借由燃烧的油化为空气,再进入吸入者的脑子里,我想,这个尸油大概就是从这只鬼的尸体上提取出来的,这才引起这只鬼的不满,你知道这瓶尸油是从哪里来的吗?” 茜茜摇摇头,“这要等警察的化验报告出来才知道。” “那就只能等了。”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茜茜想要的,她刚想失望的回去,却听发毛突然道:“问问小明,说不定小明和他那几个朋友知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打电话问。”茜茜下意识去翻包,却发现自己出来的太着急,包落在了报社。 她不由看向发毛,“我手提电话忘带了,你这里有电话吗?” “有,那边。”茜茜立刻顺着发毛所指的方向去打电话了。 原地只剩下李杨和发毛。 一个是茜茜的未来老公。 一个是暗恋茜茜的好朋友。 这两人单独凑在一起,别提多尴尬了。 尽管没人知道自己暗恋茜茜的事,但是面对李杨这个正牌男友,发毛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清咳一声,开口道:“嗯……这大热天,你一定很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 李杨客气了一声,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发毛,突然问道:“你喜欢茜茜?” “啊?” 发毛顿时慌了,“没有的事,你千万别误会,我和茜茜只是单纯的好朋友,我一直拿茜茜当妹妹看。”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望着对面打电话的茜茜,“她的确很漂亮。” “是……是啊。”发毛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虚的应了一声,心里盼着茜茜能快点打电话回来,他实在是有些担心,李杨又会说出什么令他窘迫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问题不是出在尸油上,而是水。”李杨又是突然一声,话题转变之快,让发毛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 等反应过来后,不由质疑道:“怎么可能是水?我们所有人,每人每天都在喝水,如果是水,为什么死的却只有rubbish?” “因为他见到了鬼,而我也见到了。”李杨语出惊人。 “什么?”发毛失声叫道。 正在打电话的茜茜听到了他的叫声,不由疑惑的看过来。 李杨微笑着摇摇手,示意没事。 茜茜不疑有他,继续低头去打电话了。 “你真见到鬼了?”发毛看他微笑挥手的样子,还以为他刚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李杨当然没见到,但他就是说:“是的,我见到了。” “这……这怎么可能?” 李杨娓娓道:“起初我也觉得不可能,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是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串联接起来,才发现我是真的撞鬼了,可我并没有参与到小明他们的通灵游戏中,更没吸入他们点燃的尸油,为什么我也会见到鬼呢?” 发毛不由顺着李杨给出的思路想下去,“你怀疑是水?” 李杨点头道:“我中午和茜茜一起去过rubbish家,在他家里发现了一张停水通知单,那时我才想起,原来禄山村、福山村、黄山村以及九龙郊外这一片都停水了,我家就住在九龙郊外,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喝的水,都是来自同一条水源,这是我和rubbish唯一的共同点,如果说有什么导致我们撞见了鬼,那问题只能是在水上。” “有道理。” 听到最后,就连发毛也不禁赞同起李杨的说法,“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找到水源,就不难查出鬼的来历。” 李杨点点头。 “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茜茜。”发毛高兴的就要去叫茜茜。 李杨却拦住了他,“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阿毛不解的问道。 “如果你告诉她,她为了救小明,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参与进来,可你要知道,她只是一个女孩,我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不应该让她来承担,就像我没有告诉她,我撞见鬼的事情一样。” 说到这里,李杨叹了口气,“如果你喜欢她,就不应该让她参与到这种危险的事情里。” 发毛沉默了。 看着远处似乎又开始教训起小明的茜茜,他开口了。 “你比我更爱她。” 他终于承认了暗恋的事情。 李杨这个未婚夫,却大方的拍了拍他肩膀,“我们都很爱她,所以就有责任保护她。” “我明白了。” 发毛坚定的点点头,“你说吧,要怎么做?” 李杨欣慰道:“你我分工,我和茜茜一起工作,上下班都在一起,我做什么事情都避不开她,而你更自由,所以调查水源、鬼的来历这些事就由你负责,而我负责茜茜这边。” “好。” 李杨说的有理有据,发毛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甚至都没有怀疑。 因为在他眼里,李杨俨然是一个深爱着茜茜的好男人。 不仅如此,他还赞道:“真不相信,你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便查到了水的问题。” 还不是因为我是穿越者。 李杨耸耸肩,“还不是因为我是混报社的。” “的确,在调查这方面,有时候连警察都不如你们。”发毛深以为然道。 他是戏剧老师,对娱乐圈的事情了解更多,很清楚新闻记者的能力。 这时茜茜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嘴里还不忿道:“这个臭小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居然连一点歉意都没有,说他两句就顶嘴。” 等走到发毛身前,她失望道:“小明说尸油是rubbish弄来的,他和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噢。” 发毛应了一声。 他已经从李杨那里得到了水的线索,自然便不关心尸油了,但他还是装作失望道:“看来,只能等警察的化验报告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就没有其他办法?”茜茜忍不住问道。 “抱歉,我是戏剧老师,不是捉鬼天师,哪有那么多办法。”发毛无奈道。 他是戏剧老师,演技还是有的,瞒过毫无心机的茜茜并不难。 果然,茜茜失望的叹了口气。 李杨适时的开口,“行了,人家已经尽力了,你也别为难他了,我相信,他如果有办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这是当然的。”发毛附和了一声。 茜茜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李杨,又看了看发毛,“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连说话的口气都一样。” 发毛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这不都是关心你嘛。”李杨脸色不变的说道。 这点茜茜毫不怀疑,还感动道:“谢谢你们,发毛,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好。” ……等茜茜和李杨一走,发毛已经没有继续上课的心思了,将学生们遣散,独自一人,离开培训班,赶往黄山村,调查水源和鬼。 而李杨则开车,载着茜茜,慢悠悠的驶离培训班。 看着车窗外缓缓倒退的夜景,身边坐着茜茜,李杨脑子里想的却是楚人美。 剧情中,楚人美并没有被发毛解决掉,但是发毛却成功找到了解决楚人美的办法,只是最后没成功。 李杨要做的,便是充分利用敌明我暗的优势,暗中帮助发毛成功,而他本人,全程依旧处于暗中,楚人美依旧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敌人,所以即使失败,也牵连不到他。 当然,这是计划中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 李杨转头看向茜茜,发现茜茜居然已经睡着了。 本来他还有些发愁,不知道茜茜家住哪,该往哪送,这下,干脆调转车头,将茜茜带回了自己那座花园小别墅…… 第三十一章能干的发毛和李杨…… 花园别墅。 “好香啊……”一阵饭菜香气扑鼻,睡梦中的茜茜悠悠醒来。 一睁眼,便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家了。 茜茜并没有惊慌。 因为她第二眼就认出了这是杰克家。 她每到休息天都会来这里帮杰克做家务,当然不会认错。 “杰克。”她喊了一声。 卧室外传来李杨的回应,“我在厨房。” 茜茜便来到了厨房,一眼便看到厨房内忙活的李杨。 “你会做饭?”茜茜惊讶道。 李杨一边忙活,一边道:“没想到吧,我这可是专门为你学的,本来想等到婚后给你露一手,却没想到现在就暴露了。” “算你有心,还知道学做饭。” 茜茜心里开心,看李杨忙活着,便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李杨却拦住了她,“马上就完事了,你去洗手等着吃就好了。” “真不用帮忙?” “不用。” “那好吧。” 茜茜其实也累得不想干活,便顺从的坐到餐桌前等待了。 不一会,晚饭做好。 “别客气,请品尝。”李杨坐下来,做了请的姿势。 “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 茜茜真的没有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张开的嘴全程没和李杨说过一句话,一直被饭菜占据着。 她午饭因为那糟心的大师没吃,晚饭还没吃便睡着了,现在醒来,两顿饭没吃的饥饿感似乎累加到了一块,等吃完后才发现,锅里的米已经不剩多少了。 李杨还没吃呢。 毕竟还没有结婚,茜茜脸上一红,“我去给你煮点米饭吧。” “不用了,我本来就不饿,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噢。” 茜茜便双手趴在餐桌上,枕着头,一边看着李杨吃饭,一边开口道:“化验报告也不知道多久才会出来,而且就算出来了,也不会第一时间给我们这些外人看,你在警察局不是有熟人嘛,你帮帮忙行吗?” 我在警局还有熟人? 李杨当然不知道这熟人是谁,到现在为止,他连公司里能叫上名的员工也只认识两个,一个是茜茜,一个慧怡。 但是他还是摆出义不容辞的样子,“老婆大人交代的事,当然行。” “谢谢。”茜茜起身,在李杨额头亲了一下。 “都快结婚了,就别这么生分了。”李杨略有些责备的抱住了茜茜。 茜茜也顺势抱住了他。 良久。 “我困了。”茜茜松开手,很自然的向卧室走去。 这是某种暗示吗? 李杨刚想跟过去,门却“嘭”的一声关上了,紧接着便是咔咔的上锁声。 这…… 李杨在紧闭的房门前默默站了一会,转身,躺到了沙发上。 他当然睡不着。 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卧室内的茜茜,也不是自己的下半身,而是杰克。 从刚才茜茜自然的进到卧室里睡觉、上锁的一幕不难看出,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不难想到,曾经有无数个夜晚,杰克都要面对只隔着一道门的茜茜,而自己却要睡沙发。 多悲催的男人啊。 禽兽与禽兽不如的问题,杰克显然选择了禽兽不如。 李杨自然是前者。 前提是女方愿意。 其实这点也不难。 因为保守的女人,有时往往也是最容易攻破的。 何况,李杨还顶着一个未婚夫的名义。 没有比这更好的利器了。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是茜茜! 李杨从沙发上弹起,冲到房门前。 没等他敲门,门已经打开了,露出门后的茜茜。 她一头扑入李杨怀里,“我又做噩梦了,太可怕了,那只鬼就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我,我,我没办法……” 原来是做噩梦。 “没事的,噩梦而已,不是真的。”李杨轻轻拍着茜茜后背,安慰道。 过了好一会,茜茜才平静下来,但依然抱着李杨不肯撒手。 李杨当然也没撒手,“太晚了,早点睡吧。” “我………我怕。”茜茜娇躯颤抖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噩梦。 “没事,我陪你。”李杨轻声道。 “嗯。” 茜茜躺回到了床上。 李杨为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睡吧。” “你别走。”茜茜连忙拉住了他的手,仿佛生怕李杨会走似的。 “我不走。”李杨说着便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茜茜还紧紧握着他的手,“地上凉,你别坐地上。” “那我去拉一把椅子。”李杨并没有去拉椅子。 因为他的手还被茜茜紧紧拉着。 他无法走开,便静静的看着茜茜。 茜茜却没有看他,整个人都躲在被子下,蚊鸣般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你……就坐我旁边吧。” 旁边? 哪里? 李杨看了看床。 床是双人床,茜茜旁边当然还有很大的空间,而且她还不留痕迹的挪了挪位置,让出了更大的空间。 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是担心李杨想歪,茜茜还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害怕,你坐我旁边,我才能心里踏实,没别的意思。” “明白。” 李杨笑了一下,掀开被子,上了床,坐到了茜茜旁边。 现在,又到了禽兽与禽兽不如的问题上。 李杨当然是前者…… — 第二天。 李杨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不由得让他又闭上了,适应了一下,才再次睁开。 又是一个该起床的清晨。 李杨转过头,看向躺在身边的茜茜。 茜茜还安静的睡着,呼吸均匀,双眼紧闭,但眼皮下来回滚动的眼球,以及时不时颤动的眼睫毛,证明她早已经醒了。 “啪” 李杨在被子下拍了一下她的臀部,“该上班了。” 茜茜这才睁开眼睛,还假装刚睡醒似的,慵懒的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露出苗条的曲线。 李杨目不斜视的看着这幕春光。 茜茜却看着床单。 床单上有浸湿的痕迹,欢爱的痕迹,却唯独少了一样痕迹。 血迹。 “你会不会嫌弃我?”茜茜突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李杨反问道。 “我不是……第一次。” 茜茜低下了头,“你一定以为,像我这样保守的女人,一定是第一次才对。” 李杨伸出手,拦住茜茜的细腰,将其拉入自己怀里,“我不会嫌弃你。” “为什么?” 这也需要理由? 对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所以李杨给了她一个理由。 “因为我也不是第一次。” 茜茜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她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不过她的确接受了这个理由。 还在李杨耳边说了一句,“我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二次。” 李杨适时的露出开心笑容,让对方以为他很在乎她,然后拿起腕表,将表盘对向茜茜,提醒道:“该上班了。” 茜茜并没有如同李杨预想中的,火急火燎的跳下床,而是怅然的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穿上内衣内裤,回首还给了李杨一个长吻后,才去洗漱了。 李杨也下了床,刚要穿内裤,手机铃声响起了。 他一手继续穿内裤,一手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是我,发毛。” “噢,是你啊,有事吗?”李杨不由问道。 “当然,我已经查清了水源,是位于黄山村外的一条水潭。” 李杨并不意外。 一夜的时间,只要想,查到水源自然不是难事。 但他还是赞了一声,“干的好。” 发毛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不仅如此,我还查到了致使rubbish遇害的那只鬼,就是黄山村1916年含冤而死的楚人美。” 这回李杨倒是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发毛居然能在一夜之间查到这么多。 不得不说,发毛的确很能干。 “喂,喂,你有在听吗?”发毛看电话里没有了李杨的声音,不由道。 李杨回过神,“我在听,手机信号不太好,这样吧,我去找你,关于如何解决楚人美的事情,咱们见面细谈。” “不用了,我已经解决掉楚人美了。” “什么?”李杨惊得手一松,还没穿上的内裤都掉地了。 楚人美已经被解决了?! 第三十二章鬼局(一) 黄山村工地。 看着眼前铺在一张纸壳子上的尸骨,李杨皱眉道:“这就是楚人美?” 站在他身旁的发毛点点头,“不错,很难相信吧?那个害死rubbish的厉鬼,居然只是这么一具白骨,说起来真走运,这具白骨当时卡在水潭的一处岩石死角中,才没被水流冲走,不然,累死我也捞不出这么完整的尸骨。” 李杨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你能确定这就是楚人美?” 他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顺利了。 顺利的有些诡异。 “当然,你看,这是楚人美的手镯,既然手镯在尸骨上,那么这具尸骨自然就是楚人美了。”发毛指了指尸骨手骨腕部。 上面果然有一个银手镯。 李杨蹲下身,下意识就想去拿手镯看看。 “别。” 发毛连忙拦住他,“千万别拿下这手镯,这手镯能锁住楚人美的怨气,一旦拿下,楚人美的怨气又要害人了,我当时找到这具尸骨时,手镯就掉在了一旁,可能是被水冲散的,这才导致楚人美尸骨中的怨气流出,融入水中。” “噢。” 李杨仿佛现在才知道似的,收回视线,站起身,“你准备怎么处理这具尸骨?” “先放在这里,回头我去挑一块好的坟地给她下葬,再给她做场法事,其实楚人美也是个可怜人,希望这样能消除她的怨气,让她入土为安。”发毛叹道。 “但愿吧。”李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人总是习惯用自己的认知,去评判其他事物,就像午夜凶铃中,浅川玲子和高山龙四便自以为,从古井中捞出贞子的尸骨,就能消除贞子的怨气。 如果厉鬼的怨气这么好消除,那还叫厉鬼吗? “走吧。”发毛招呼了一声。 李杨最后看了一眼尸骨,这才转身跟上发毛离开。 “对了,茜茜怎么样了?”一边走,发毛一边忍不住问道。 “还不错。”李杨随口敷衍道。 “那就好。” ……两人闲聊着走出工地。 刚走出不远,迎面走来两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男人。 前者顶着啤酒肚走在前面,后者在旁边弯着腰,不断说着什么,让前者的脸上出现越来越多的烦躁之色。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烦躁之色就不见了。 因为他看到了同样迎面走来的李杨。 “杰克。”他脸上扬起热情的笑容,朝李杨快步走了过去,同时伸出手。 李杨很自然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却没说话。 “杰克,好久不见啊,你怎么瘦了?你们干新闻的真是太操劳了……”啤酒肚男热情的和李杨寒暄起来。 “这是毛老师,戏剧老师,培养了很多大明星。”李杨全程没说话,一开口,却突然介绍起发毛了。 啤酒肚男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发毛,依旧热情的伸出手,“幸会幸会,鄙人长兴建筑有限公司负责人王长兴,这是我的名片。” “幸会幸会,不好意思,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名片。”发毛也握了握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收进口袋里。 王长兴不在意的笑道:“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嘛,杰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你们来到我的工地,我说什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宜……” 这就要去酒桌上了? 发毛知道对方的目的肯定不在自己,连忙拒绝道:“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急事,这个……杰克,你说呢?” 他又把话题抛给了李杨。 他以为李杨会和他一起回去。 李杨却笑道:“老朋友相见,我怎么好意思推辞呢。” “这就对啦,小张,还不去安排。”王长兴高兴道。 他身后同样戴安全帽的男人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了。 发毛看李杨不走了,不由道:“茜茜她” 不等发毛说完,李杨便拉着他走到一边,低声道:“这是人际往来,我也没办法,你就先回去吧,看到茜茜替我说一声。” “那……好吧。”发毛只好独自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李杨和王长兴。 王长兴热情不减,“今天我一定让你吃好玩好,只是有件事,我就不得不说你了,办得太不够意思了。” “什么事?”李杨知道正戏来了。 王长兴开始大倒苦水:“还能是什么事?就是你们报社搞出的新闻,说我们工地刨村民祖坟、乱扔遗体、材料不合格……哪有这些事啊,这不胡说八道嘛,政府已经给我下了通知,如果再不摆平这事,这个项目政府可就要收走了,咱们是朋友啊,你不能这么坑我吧。” “还有这回事?” 李杨假装想了一下,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昨天报社的新人找我“谈”了一会,说是有个稿子,当时我也是想给新人一点机会,就让她做了,却没想到会搞出这样一条新闻,唉,这新人办事,真是不靠谱啊。” 王长兴才不管他和新人谈了什么,只说:“算我求你了,帮我一把,这个新闻” 不等他说完,李杨便笑道:“这都好说,自己人嘛,这忙我一定帮,等晚上我再给你的工地拍几张好照片,专门给你做个报道,给你澄清事实,怎么样?” “够朋友,走,吃饭去。” “吃饭去。” 两人就像好哥们似的,边走边聊,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 在王长兴的招待下,李杨过了充实的一天。 吃饭、喝酒、按摩…… 直到晚上。 “其实拍照可以等明早嘛,这大晚上的,也拍不好。”王长兴穿着浴衣,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他刚做完按摩,累得两腿直发软,哪里还有力气陪李杨去工地拍照。 “我也想等到明早,可我待会就要回去,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呢。”李杨说话的同时,已经换好了衣服。 再看向王长兴,以调侃的语气道:“你还是别去了,万一累倒在半路,我可救不了你,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给我办事,我能让你自己来回跑腿?这像话吗?”王长兴摆摆手。 但他实在是不想动弹,便道:“这样吧,你稍坐一会,待会让小张送你。” 李杨顿了一下,“也好。” 过了一会。 小张有些气喘嘘嘘的跑进来,“老板。” 王长兴挥挥手,“送杰克去工地,一定要招待好他,他是我的朋友。” “明白。” 李杨坐上小张的车,再次回到工地。 工人们早已下班,偌大的工地内黑漆漆的,只有管理室内还亮着灯,走进些,便能清楚听到里面的热闹声。 “对七。” “俩二。” “过。” ……小张看了一眼李杨,讪笑道:“对工人们的业余生活,我们一向都是奉行人性化管理。”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听说你们施工时,将这里的坟地挖了,遗体都放哪了?我要拍个照,这样才好写出有利于你们的报道,你需不需要去布置一下?” 小张立刻露出一个明白的笑容,“现场我们早就布置好了,您请这边。” 李杨随小张来到一间宽敞干净的平房,一具具尸骨、沾满泥土的棺材,有的甚至都腐烂了,却在这里整齐有序的摆放着,上面还铺着一层干净的白布,白布上贴着标签,标签上记录着这些遗体的信息。 “您随便拍。”小张大方道。 就眼前这幅画面,他巴不得让公众看到,到时谁还会说他们工地的闲话? 李杨也不客气,拿着相机咔咔拍了起来,一边拍,一边来回移动,变幻角度,最后停在了一具尸骨前。 正是楚人美的尸骨。 李杨不留痕迹记住了位置,收起相机,“走吧。” “请。” 小张锁上房间,又带着李杨去拍了几张照片,最后恭恭敬敬将他送出了工地。 “好了,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您慢走。” “嗯。” 客套一翻后,小张目视李杨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才转身回去。 他却没看到,李杨在离开后,转了个弯,又回来了。 不同的是,这回他走的不是门,而是工地周围的防护栏。 翻过防护栏,进入工地内。 因为路线刚才小张已经带他走过,所以李杨现在走起来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那间停放遗体的平房。 房门紧闭,上面的锁头还在,唯独一扇窗户却开着,里面不时晃过一道道手电筒的光亮。 有人! 李杨心里一惊。 除了自己外,竟然还有人会来这里? 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觉得楚人美的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感觉有异。 可这人又是为了什么? 他立刻蹲到窗户下,趴着窗沿,只露出一双眼睛朝屋里看。 屋内,一道黑影翻开遗体上的白布查看,他显然还没有找到目标,转来转去,翻来翻去,几乎所有遗体上的白布都被他掀开了,最后,停在了一具尸骨前。 楚人美的尸骨! “终于找到了!”黑影低叹一声。 好熟悉的声音。 李杨暗想这个人自己一定见过,只是印象显然不深,想不起来。 他没有轻举妄动。 黑影动了。 他将手电筒平放在地上,让手电筒的光线对着楚人美的尸骨,自己则蹲下身,在尸骨上下来回翻看着。 光线在照到楚人美尸骨时,也照到了他的脸上。 是他! 李杨脸上满是诧异。 第三十三章鬼局(二) “他妈的,叫你非跟道爷过不去,道爷将你挫骨扬灰,看你还不灰飞烟灭……不对,这,这,这怎么可能?!” 黑影一边检查尸骨,一边咒骂着,但是他好像检查出了什么,满脸震惊。 “咔” 拍照声响起。 “谁?”黑影犹如猫踩了电门,猛地跳起来,警惕的看向窗外。 一道身影慢腾腾的翻过窗户,进入屋内,走了过来。 --李杨。 “居然是你?”黑影低呼道。 李杨却笑了,“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你不去做你的新闻,来这里干什么?”黑影问道。 “你不去做你的法事,来这里干什么?”李杨反问道。 黑影一时语塞。 没错,他就是昨天中午茜茜请来做法事的那位“大师”。 李杨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看来你的确有些本事。” 能出现在这里,并且摆明是冲着楚人美来的,先不管他是真大师还是假大师,光是这点,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废话。”道士哼道。 他也没想到会再看到李杨,而且还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候。 “我很好奇,你来这里干什么?”李杨直接问道。 “这与你无关。”道士显然不想说。 “是吗?” 李杨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如果明天早上出现这么一篇新闻,说某某大师夜入工地,形迹可疑,疑似猥亵尸骨…” “放屁!” 当听到猥亵尸骨这四个字,道士终于怒了,指着地上的尸骨,骂道:“谁他妈会猥亵这样的,有病啊!” 李杨耸耸肩,“恋尸癖呗,谁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反正我是报社老板,我手底下有几十号记者,我可以让他们变着花样的写,绝对不带重样的。” “你,你……”道士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杨还没完,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而且我刚才可是拍到了你猥亵尸骨的照片,这是什么?是证据!” “我那是在检查尸骨。”道士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哦?检查出什么了?”李杨问道。 道士刚要开口,却又闭上了,指着李杨手里的相机,“你先把照片给我,我就告诉你。” 李杨当然不会把相机给他,“你先告诉我,我就把照片给你。” 道士无奈的咬了咬牙,“我他妈哪里得罪你了,你老跟我过不去?昨天中午那法事,我又没收你钱。” “一码归一码。” 李杨指着楚人美尸骨,“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的事。” “哼,这可是你自找的,知道了可别后悔。”道士冷哼道。 李杨自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唬住,“你先说说看。” 眼看躲不过去了,道士只能无奈的说出情况。 “这事还得怪你们,我本来以为就是一场简单的法事,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鬼,吓得我直接就跑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人,别的道士能不能除鬼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这本事,不过我的确是懂一些这方面的事情,糊弄糊弄外行人绝对够用了,所以长久以来,倒也混了一个好名声,如果真要说鬼,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而且一次就是两只,我他妈能不跑吗!” 道士把自己逃跑说的理直气壮。 “等等。” 李杨打断了道士,皱眉道:“你说有两只鬼?” “对,就是两只,还记得当时我做法事的情景吗?当时我腰间的铃铛响了两次,那可不是一般的铃铛,当我周围百米之内有鬼时,它就会发出响声,响一声代表有一只鬼,响两声代表有两只。 刚开始我也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两只鬼呢?后来算一算便明白了,那个死掉的rubbish,和害死他的厉鬼,加起来不正好两只嘛。”道士理所当然道。 “继续往下说。”李杨道。 道士便继续道:“一开始我本想躲得远远的,谁知这鬼却缠上了我,我说过,我懂一些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很清楚,这鬼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于是我便暗中调查,一直查到了这里,这就是我之所以会来这里的原因了,现在你可以把相机给我了吧。” 李杨还是没给他,“你光是来这里调查的吗?不能吧?” 看得出来,这个道士的胆子不小,但也绝对不大,除非是有一定把握解决楚人美,否则,不会亲自犯险来检查楚人美的尸骨。 道士沉默了一下,道:“我是来毁掉这具尸骨的。” “原因?” “自然是除掉这只鬼,我可不想再被这只鬼缠着了。”道士理所当然道。 李杨疑道:“可你刚才还说你不会除鬼?” “是,我是不会除鬼,但是我也说过我懂这方面的事情,我知道厉鬼的形成需要特定的条件,不然,如果人人死后都能成为厉鬼,这世界岂不乱套了?” 道士说到这里却停住了,看向李杨手里的相机。 李杨将相机内的照片取出来,丢了过去,“继续说。” 拿着照片,道士却奇怪道:“你就不怕我拿到照片翻脸不认人?” “你不会的。” 李杨笃定道:“政客的枪杆子,记者的笔杆子,但凡你聪明一点,就应该知道这两样都是你惹不起的。” “算你牛逼。”道士泄气似的嘟囔一句,将照片收入兜里,继续解释起来。 “想要成为厉鬼,就要满足一些特定的条件,比如阴气、怨气、含恨而死……这些条件并不是固定的,但有一点是最基本的,也是共通的,那就是他们在死时,脆弱的魂魄一定得到了某种依托,才使得他们能够以鬼魂的形式,继续在这个世上存在,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恨的积累才有机会变成厉鬼。” “依托?”李杨从道士的话里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道士解释道:“这个依托可以是厉鬼生前的尸体、某种使用过的器物……任何东西都可以,前提是这个东西能起到保护他们灵魂的作用,相当于鬼的第二个“肉体”,只要能找出这个东西,毁掉它,就等于毁掉了厉鬼的“肉体”,厉鬼也就自然而然会消亡。” 听完后,李杨若有所思的看向楚人美尸骨,“所以你就来到了这里,你觉得她的尸骨,就是她的依托之物?” 道士点点头,也看向了楚人美尸骨,“一般来说,以尸骨作为依托的厉鬼很少,但是这世上就是有一些特例,某些人的体质生来就异于常人,能在死后起到一些异常变化。” 说到这里,他脸上却又出现了震惊之色。 “我原以为只要毁了这具尸骨,就能摆脱楚人美的纠缠?却没想到,这具尸骨根本就不是楚人美的。” “不是楚人美的?”李杨有些惊讶,却很快便接受了。 他之前就觉得这件事有异,果然,应验了。 但是李杨也不会轻信于人,问道:“你凭什么说这具尸骨不是楚人美的?” “你来看。”道士拿起地上的手电筒,光线直直照在尸骨的盆骨处。 “女性骨盆的外形宽而短,骨盆上口比较大,骨盆腔的形态呈圆桶状,而你看看这具尸骨则完全相反,骨盆窄而长,骨盆上口较小,骨盆腔的形态像漏斗,这分明是男人的尸骨。” “你还懂这些?”李杨有些质疑道。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被李杨压着,现在难得能看到李杨吃惊,道士不免有几分得色,“别以为我只是个骗子,我也是有些本事的,想当年我盗墓的时候……咳咳。” 他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用咳嗽声掩饰了过去,然后紧张的看向李杨。 别忘了,李杨可是报社的。 万一把这事给捅出去,那就不是坏名声,而是要进监狱了。 李杨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地上的尸骨出神。 现在可以肯定,这具尸骨根本就不是楚人美的! 他原以为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却没想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或许是发毛认错了尸骨? 不可能。 发毛之所以肯定这具尸骨是楚人美,是因为在这具尸骨旁边找到了楚人美的手镯,那么,又是谁把手镯丢在那里,或者说,是谁将楚人美的尸骨掉包? 难道楚人美还有同伙? 真正的楚人美尸骨又在哪里? ……问题太多了。 李杨突然伸手,取下了尸骨腕骨上的手镯,递给道士,“你看看这个。” 道士接过来,看了看,又丢回给了李杨,“有点年头了,但也值不了几个钱。” “是么……”李杨沉吟了片刻,本想将手镯收取,迟疑了一下,却又重新戴回到了尸骨的手骨上。 “你还给它带回去干吗?”道士一脸奇怪的问道。 李杨没有解释,突然问道:“你刚才跟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被鬼听见?说不定楚人美就在你我身后。” 道士并没有害怕:“我肯定这周围没鬼?” “哦?你凭什么肯定?”李杨问道。 道士得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铃铛,“人可以说谎,但是我的铃铛绝不会说谎,它没响,就证明周围绝对没鬼。” “很好。”李杨竟然笑了。 看到他的笑,道士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连忙护犊似的将铃铛护在身后,“我警告你,敢打我铃铛的主意,我就跟你拼命。” 李杨却道:“我不要你的铃铛,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 李杨凑近道士一步,显得亲近几分,“你难道不想摆脱楚人美的纠缠?难道你想后半辈子都被一只厉鬼缠着?” “当然不想。”道士脱口而出道。 李杨又道:“你再想想看,楚人美如果要杀我们,何必要多此一举,弄出这么一具假尸骨以假乱真?” “什么意思?”道士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李杨循循善诱道:“你猜,会不会是楚人美杀不了我们,或者另有目的,所以不想让我们找到她的尸骨,或者说,楚人美想让我们以为,我们已经找到了她,好让我们停止调查,让这件事彻底结束。” “应该……是吧。”道士也没有主意,便不由自主的顺着李杨的思维走了。 “那么,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怎么将计就计?”道士不由问道,如果能除掉楚人美,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李杨这才缓缓道:“我有一个主意……” 第三十四章“惊喜” 东荣火锅店雅间。 “都过去一个月了,小明、安妮、大b、biggie四人一点事都没有,看来,楚人美的事情总算是圆满结束了。”发毛冲茜茜欣慰道。 “是啊。”茜茜点头附和了一声,给李杨夹了一片牛肉。 李杨一边吃着,一边向发毛感激道:“这件事还得多亏你,要不是你出力,我和茜茜早就死在楚人美手上了,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举起啤酒杯。 “你太客气了,我就是跑了一趟黄山村,楚人美的尸骨就在那里,我只不过是顺手捞起来,根本没花都大力气。”发毛谦虚的举起酒杯,和李杨碰了一下。 李杨依旧是十分感激的样子,仰头,便干掉了一个扎啤杯。 发毛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扎啤杯。 茜茜看出了他的为难,劝道:“喝不了就少喝点,都是自己人,大家随意点就好。” 听到暗恋的对象这么说,发毛心里反倒激起一股劲,大声道:“没事,一杯啤酒而已,难得大家这么高兴,我干了。” 说完,便一口气强忍着干了。 “好。”李杨鼓掌叫好了一声。 “少喝点,多吃点东西。”茜茜话是这么说,却识趣的拿起酒瓶,给两人空掉的杯中续上了啤酒。 同时笑着对发毛说:“还有一个高兴的事情要告诉你。” 发毛整整一大杯啤酒一口气灌进肚,感觉眼睛鼻子都有些发酸了,正忙着吃菜镇压肚中作乱的酒气,闻言,不由停下筷子,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茜茜握住李杨的手,“我们圣诞节就要结婚了。” “……”发毛僵住了。 “怎么了?”茜茜诧异的语气问道。 发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就是你说的太突然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祝福你们。” “谢谢。” 茜茜一脸幸福的样子,头轻轻靠在李杨肩头,“我们已经同居了,准备下个月去领结婚证,圣诞节的时候就举行婚礼,到时你可要来给我们当伴郎。” “……好。”发毛说话的同时,手里紧紧握着啤酒杯。 他突然觉得,刚才还难以下咽的啤酒,这会却像是美味佳肴。 他忍不住想要再喝点。 李杨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来,我祝福你们。”发毛举起酒杯,竟主动敬酒,说完,还不等李杨举杯,他便一口气干掉了。 然后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再次说了一声祝福的话,又一口气干掉了……足足连着干了三大杯。 “你疯了。”茜茜都吓了一跳。 发毛脸色涨红,但还是举着酒杯,舌头都大了,还说着“祝福你们,祝福你们……”,又举起啤酒杯。 结果只喝了半杯,剩下半杯都从发毛嘴角洒下去了,洒得桌上、椅子上到处都是。 李杨停下了筷子。 因为火锅里也被洒上了啤酒,没法吃了。 “送他回家吧。” 茜茜看了看还要倒酒喝的发毛,无奈道:“只能这样了。”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发毛,结了账,走出火锅店。 “还没喝完呢……还没……”一路上,发毛都在大叫着,身体不安分的挣扎,让李杨和茜茜费了好大劲才抬进车里。 “真是的,你都没喝多少,反倒给他喝成这样了。”茜茜看着车后座的发毛,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李杨没说什么,默默开车。 他当然理解发毛为什么会醉得这么快。 发毛不是醉了,是心碎了。 “离圣诞节还有四个多月,你现在把婚讯告诉发毛,是不是有点早?”李杨一边开车,一边闲聊似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关系,高兴嘛,再说了,我们三人难得凑在一起吃饭,平时你们都聚不在一起,不趁现在说,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茜茜说完,有些狐疑的看着李杨,“难道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情?你是不是反悔了?” “当然不是。”李杨道。 “真的?”茜茜还是有些怀疑。 李杨停下车,转过头,突然揽住茜茜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双眼直视着她,“你看我像是要反悔的样子吗?” “谅你也不敢。” 茜茜嘴里嘟囔一声,靠在李杨肩头,亲昵的亲了一下他的脖子。 李杨僵了一下。 茜茜却吃吃的笑了起来,又亲了一下他脖子,打趣道:“你脖子这里是不是有痒痒肉?每次我亲你脖子,你总是这样不自然。” “……是,我这里是有点敏感。”李杨向后仰了一下,让脖子远离茜茜的嘴唇。 “这样啊。” 茜茜笑眯眯的又凑了上来,张口就又要亲李杨脖子。 “别闹,发毛还在呢。”李杨向车窗边躲了躲。 茜茜往车后座看了一眼。 发毛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似乎是睡着了,但又没睡着,嘴里不断发出一些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呓语。 “这次先放过你。”茜茜话是这么说,人却还赖在李杨怀里不起来。 “你这样我没办法开车。”李杨提醒道。 “别动,再让我躺一会,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现在小明也出国留学了,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和你过二人世界了。”茜茜呢喃道。 李杨轻抚着茜茜的齐肩黑发,“你能送发毛回家吗?我还要去一趟报社。” “去报社干吗?” “有点工作还没做完,明天可能来不及了,我加个夜班。” “是这样吗?”茜茜有些不信。 李杨面不改色道:“这还要怪你,整天跟个妖精似的缠着我,让我没办法专心工作,办公桌上几乎每天都有没有做完的工作堆到第二天。” “这能怪我吗?明明是你这个色狼的错。”茜茜不满道,但眼底却划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会很晚的。” “好吧。” 茜茜有些失望,但不知道又想起什么,脸上又充满了笑意,抬起头,看着李杨,“告诉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我怀孕了。”茜茜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杨,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李杨没有反应。 完全没有。 就像是风化了一样。 良久。 “真……真的?” 李杨声音在难以抑制的发抖,仿佛像是激动,但又仿佛像是……害怕。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能骗你吗?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好!我现在就去医院做掉。”茜茜气冲冲的解开安全带,甩开车门就向医院跑去。 李杨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追了过去,抱住她,“我当然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你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吓到我了。” “真的?” “真的。” “这还差不多。” 茜茜身子往后靠了靠,靠在李杨怀里,“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做掉的。” “别说傻话了。”李杨紧紧拥着茜茜,昏黄的路灯下,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静静的拥抱了一会。 李杨松开手,“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才一个月,能检查什么呀,等下个月吧,不过我用测孕纸测过了,的确是怀孕了,你就准备好当爸爸吧。” 茜茜转过身,看着李杨,满脸的幸福之色,“你还有工作,不用管我,先去忙工作吧。” 李杨沉默了一下,没有走,伸出手,摸了摸茜茜的肚子。 “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到。” “废话。” 茜茜白了他一眼,“这才一个月,你要是能摸出什么来,那我不成妖怪了?” 李杨哑然失笑,“说的也是。” “好了,你快去忙工作吧,晚上尽量早点回来,我和孩子等你。”茜茜亲了一下李杨,善解人意道。 “好。” 李杨将茜茜送上车,目送着茜茜开车离开,直到车子驶出视线,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沉默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 他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 幸福? 似乎没有。 不想要孩子? 似乎也没有。 他只觉得好像有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的,却又很温柔的缠住了自己。 这条锁链很沉、很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连脚都挪不动一点…… --这条锁链的名字叫责任。 第三十五章除鬼联盟(一) 街道上,路灯下。 李杨一动不动的矗立了良久,最后狠狠甩了甩头,将茜茜怀孕的事情甩到了脑后。 这才挪动脚步朝报社方向走去。 离报社很远,李杨却没有打车,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他仿佛是在找一个可以让心情、大脑都放松下来的空档。 等走到报社门口时,他整个人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夜色中,报社的门已经锁了,员工们自然也早已经下班回家了,但是门口却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慧怡。 她拎着包,黑色的职业套装换成了红色紧身裙,虽然将妖娆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在李杨看来,却失去了职业女性的气质,尤其是随性倚靠墙壁站着的姿势,在夜色的衬托下,倒像是站街女了。 比起茜茜,这个女孩除了更年轻、更火热外,其实并没有胜过茜茜的地方,但李杨却带着笑脸,大步走了过去。 “你可终于来了。”慧怡一看到他,立马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一上来,便搂住李杨脖子,两条白生生的手臂在夜晚依旧显得很白,甚至有些晃眼,就像她胸口刻意露出的三分乳白。 李杨搂住了她的腰,笑道:“你这是又想走捷径了?” “难道你不喜欢这种捷径?”慧怡吐气如兰道。 李杨笑了笑,松开手,转而去开报社的门。 作为老板,他自然是有钥匙的。 慧怡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黑漆漆的报社内,嘴里娇嗔道:“你这人可真奇怪,我的出租屋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你折腾了,旁边也有宾馆,你却非要来这里。” “难道你不觉得这里更刺激?”李杨回身关门。 慧怡露出会心的神色,开始脱衣服。 李杨却拉住她,“去办公室。那里隔音好,环境更好。” “你可真会玩。”慧怡娇笑一声,跟着他过去了…… 报社外。 与报社内的春色相比,报社外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路灯的光线达到这里已经很暗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隐藏在黑暗中。 此刻就有一道人影隐藏在黑暗中,缓缓朝报社靠近。 他走的很慢,很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生怕会惊动了谁。 渐渐地,他距离报社越来越近。 “叮铃” 他衣服口袋内突然响起一道铃铛声。 铃铛的声音在衣服的阻隔下已经很微弱了,但是听到这人耳中,却犹如惊雷炸响,他几乎掉头便跑。 “他妈的,还真让这小子猜着了,这鬼居然真在她身上!” 他一口气跑出了三条街,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蹲在一个路灯下喘气。 路灯的光线很暗淡,却多少能给他一些心理安慰。 人总是会以为,有光的地方就不会有鬼。 在路灯的光线下,这时才能看清他的脸,赫然是那道士。 道士喘完了气,直起身,下意识便想继续跑,可刚跑出两步,却又停住了。 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来转去,心里无比纠结。 一方面,他想逃走。 一方面,他又想除掉楚人美,避免今后再被鬼缠身,但又有些害怕。 最后,他咬了咬牙,“他妈的杰克,看在你这回猜对的份上,道爷再相信你一回,要是我真出个好歹,我他妈死了也要变成鬼,和那只厉鬼一起缠上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随手拨过去,对方却没有接电话。 道士就像是早知道似的,收起手机,沿着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远离报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出租屋。 慧怡的出租屋。 站在这间出租屋前,道士不由想起上个星期,李杨拿着慧怡的调查资料制定计划时,自己还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真的按计划来到了这里。 是因为信任吗? 当然不是。 因为目的相同。 如果道士不是打从心眼里想除掉楚人美,就算李杨说出大天来也无济于事。 时间紧迫,道士不敢分心,连忙潜入出租屋内。 屋里不大,典型的一室一厅小户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客厅里的沙发、卫生间里洗衣机、厨房里的煤气罐、还有其余像是电视机、冰柜等家具电器。 看着这么多东西,道士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好了。 “但愿这小子的那方面,能和他的嘴一样厉害,如果只有三分钟,我他妈找个屁啊……”道士嘴里祈祷道。 他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为另一个男人的下半身做祈祷,而且还是真心的。 不敢耽搁。 道士连忙抓紧时间翻找起来。 沙发、床单、床底、电视机后、衣柜里……道士在冰柜前停住了。 冰柜是最普通不过的家用冰柜,打开来,里面有吃剩的饭菜、冷冻的五花肉等,而其中还有一个奇怪的黑色麻袋。 谁会在自家冰柜里放麻袋? 麻袋里又会有什么? 道士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将麻袋从冰柜中拿出。 麻袋表面上都是冰渣,冻得他的手通红,但他完全没有理会,迅速打开麻袋。 只见麻袋内,一根根白骨叠放着。 头骨、胸骨、手骨、腿骨……正好能摆成一具完整的尸骨。 道士检查了一下骨盆。 外形宽而短,上口比较大,盆腔呈圆桶状,显然是女性无疑。 “就是你了!”道士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着的兴奋声音。 终于, 终于能彻底解决掉这只厉鬼了! 他的视线在屋内梭巡一圈,却没找到合适的毁灭尸骨的工具,最后干脆拿起厨房的不锈钢菜刀,砍向白骨。 “咔!” 一根白骨瞬间被砍成两段。 楚人美死于1916年,尸骨距今已有83年,在暴尸荒野的情况下,还能保存这么完整已经是奇迹了,自然不可能硬到哪里去,所以道士砍断一根白骨根本没费多少力气。 “他妈叫你缠着道爷,现在知道道爷的厉害了吧,这就叫你灰飞烟灭!”砍断一根白骨的道士,心头感到十分快意,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头的恐惧也终于释放出来了,一边咒骂着,一边毫不停息,再次挥舞菜刀去砍其余白骨…… — 报社办公室。 “求你了,不要再磨蹭了。”慧怡实在是受不了李杨那漫长的前戏了。 “着什么急。” 李杨还是保持着不慌不忙的节奏,心里却已经急得不行了。 他的急,不是对慧怡,而是对道士。 道士到底有没有得手?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李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正是道士的手机号码。 “这人谁呀?有病吧,大半夜给人打电话。”慧怡很不满道。 “不认识的号码,可能是打错了吧。”李杨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 “不接吗?万一有正事呢。”慧怡道。 “像是这种陌生号码接它干吗?如果真有事它会再过来的,现在,“正事”要紧。”李杨在正事二字上加了重音。 慧怡露出会心的笑容。 李杨也笑了。 他的笑可不是冲慧怡,而是现下正展开的除鬼计划。 计划永远都是完美的,但是执行计划的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完美。 其实所谓的计划总结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调虎离山、暗度陈仓。 说通俗点就是由一人牵制慧怡,同时由另外一人去证实慧怡的底细,并去慧怡家中找出楚人美鬼魂的依托之物并毁掉。 这计划是李杨制定的,所以“牵制”慧怡的活自然由他负责,而真正动手去干活的人自然便是道士了。 看得出来,计划步骤很简单。 李杨现在只希望道士千万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时, “啊!”慧怡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凄厉至极。 第三十六章除鬼联盟(二) 没有一丝迟疑,李杨如弹簧般,瞬间从慧怡身上跳开,跳到了一边。 这时,慧怡又是一声痛苦的尖叫,赤裸的娇躯可以清楚看到紧绷着的肌肉,整个人几乎像是一张拉开的大弓。 终于,一道黑影从她身上浮出,尖叫着,飞了出去。 办公室的墙壁、报社的门,几乎眨眼间就穿过了。 李杨都没有看清那黑影的样子,黑影便飞出了报社。 不需要看清。 李杨对鬼的长相没有兴趣,何况他猜也能猜到,那一定就是楚人美。 再看向慧怡。 慧怡已经不再痛苦了,却像是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她无力的朝李杨伸出手,几乎是在哀求,“原谅我,我是无辜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求求你……” 李杨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谢谢,谢谢你……”慧怡被李杨扶着,从地上爬起,脸上满是感激的泪水,尤其看着李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 “我原谅你,也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你能相信我吗?”李杨十分温柔的擦去了她的眼泪。 “我信。”慧怡用力的点点头。 都到了这个地步,李杨还能这样温柔的对她,她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很好。” 李杨的声音依旧很轻,很温柔,让慧怡忍不住去靠近,去贴近,紧紧的抱着。 “把你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李杨说道。 “我……”慧怡当然不想说。 谁会喜欢向别人坦白自己的罪过? 可看着李杨那张温柔的脸后,慧怡心里的犹豫、顾忌便全都抛掉了,顺从的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 “上个月我去做采访调查,那时候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利,我憋着一口气,想写出一篇爆炸性的新闻,让其他人,尤其是茜茜,都看到我的厉害。 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最近比较搞的风生水起的政府开发区,也就是黄山村,可真正亲身走过去调查才发现,他们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或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根本不会说我想要的那类劲爆性的话题,所以我就趁夜偷偷进入工地内,拍到了很多猛料,也就是在那天,我被那只鬼附身了。 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而它的目的也是单纯的想要杀我,而这一切,自从和你……那个之后,就全都变了。” 说到这里,慧怡忍不住看了一眼李杨。 见此,李杨便猜到接下来的事情,肯定和自己有关。 楚人美之所以搞出一套尸骨掉包的戏码,多半也是因为自己。 李杨依旧神色不变,“继续说,没事,我不会怪你。” “嗯。” 慧怡应了一声,继续道:“就是跟你发生关系的那天晚上,也就是8月10号晚上,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它突然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如果那真是一个梦该有多好啊……”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但还是按照李杨的要求强忍着说完。 “她要我为她做事。 她说你的灵魂很奇怪,像是鬼魂一样有一股阴气,却也拥有活人的气息,生与死,好像在你身上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她说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而且你的灵魂与肉体好像有些不太稳固,她甚至怀疑你可能也是鬼,只是附身在了这具身体上,所以才无法与这具肉体完美的契合,但你的确不是鬼魂,你的灵魂内的确有活人的气息,所以她最后以为你可能是天赋异禀,或是体质特殊……她好像并不在乎这些。 相比这些,她更在乎的是,当我和你发生关系时,会有一部分属于你灵魂的力量流入我体内,被她吸收掉。 她得到了壮大。 变强了! 她说你就是她的大补,只要能再保持下去,用不了多久,或许她就可以化出实体。 她让我去黄山村工地掉包她的尸骨,还让我把她的手镯戴到假尸骨上,然后让我继续和你保持关系,供养她化出实体。 我当时都快吓死了,真的,我当时拒绝过她,可你知道的,她是鬼,厉鬼!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反抗不了,如果不听话她就会杀了我,甚至她威胁我说,要我变成和她一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我就……” 慧怡说不下去了,忐忑的看向李杨,“你说过会原谅我的。” “我原谅你。”李杨依旧是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谢谢,对不起,我…”慧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再次低下了头。 李杨却有话说,屈指抬起慧怡的下巴,正对着自己,“告诉我,刚才那些事,都是楚人美告诉你的吗?她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慧怡下意识道:”有一点是,很多都是我听来的。” “听来的?”李杨不是很理解这个词。 难道楚人美还会和慧怡聊天? 慧怡连忙解释道:“她躲在我体内,我没办法,她总是会呢喃自语,要么就是自己在那里算计什么,我不想听,可我把耳朵堵得再严实,她的声音还是会清楚听到,时间一久,她那些事我多多少少也就知道很多了。” 李杨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显然,楚人美对慧怡并没有设防,或者说,楚人美根本就没把慧怡放在眼里。 李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原著中的楚人美并没有直接杀人的力量,她只能通过幻觉间接杀人,而且没有喝过含有她怨气的水的人,是看不见她的。 李杨当然没喝过那水。 但他刚才却看到了楚人美。 原因从慧怡刚才的话中不难得出。 李杨不由问道:“刚才我看到的,就是楚人美的实体?” “不算是,她距离实体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已经成为实体的话,我想,她也就不会要求我继续和你保持关系了,我想应该算是……” 慧怡皱眉想了一下,硬是想出了一个新词汇,“应该算是半实体吧?” 李杨才不管她是实体还是半实体,“能杀人吗?” “我没见过她动手杀人,所以不知道。”慧怡又低下了头,似乎在为回答不出李杨的问题而感到惭愧。 她现在从内心深处,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很卑微的位置上。 “她刚才是不是受伤了?”李杨又问道。 “好像……是吧。” 慧怡也不敢肯定,“我能感觉到她很痛苦,从未有过的痛苦,都影响到了我,她甚至想要控制我的身体,可又嫌太慢了,便自己就冲出去了,自从她进入我身体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去,但愿她别再回来了。” 一想到楚人美,慧怡便颤抖了一下,紧紧依偎在李杨怀里。 颤抖的娇躯,火热的肌肤,撩人的欲望似乎又在蠢蠢欲动。 李杨没有动,“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慧怡摇了摇头。 李杨点点头,轻轻挣开慧怡依偎着自己的娇躯。 慧怡疑惑的看向他,“你……要走吗?” 李杨并没有回答她,迅速穿上衣服,从口袋内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 “这?”慧怡看着办公桌上的钱,吞了吞口水。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整整一沓子! 而且都是美金! 李杨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钱? “离开这里吧,走时记得把办公室清理一下,锁好门,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李杨说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得很快,没有一丝留恋。 办公室内只剩慧怡一人。 她有些呆滞的望着办公桌上的钱,灯光下,那一沓钱似乎都在闪着光。 这不就是人活着拼命想要的吗? 她颤抖着手,拿过了那笔钱,紧紧的贴在她赤裸的胸口上。 然而,这沓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火热,相反,很冰冷,如冰冷的刀片贴着肌肤,让她的心一点也热不起来,也愉悦不起来。 过了许久,她竟是抱着这沓钱失声痛哭了。 …… 第三十七章除鬼联盟(三) 出租屋。 道士仍然在大刀阔斧的砍着楚人美的尸骨,一把不锈钢菜刀大起大落,没有一刻停歇,哪里像是个道士,更像是一个剁肉的屠夫。 一边剁,一边嘴里还在骂。 “你个不长眼的厉鬼,敢惹道爷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骂着骂着,他脸上竟然出现一股兴奋。 “祖师爷在上,弟子我现在也是真正除过鬼的大师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也算是一个好兆头,请保佑弟子今后生活红红火火……” “叮铃!” 怀里突然响起的铃铛声,犹如惊雷炸响,吓得道士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鬼! 道士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四周。 被推开的电视机、沙发、衣柜……屋内还是刚才被翻过的样子,并没有鬼。 “呼~” 道士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屋外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叫声。 “鬼?!”道士几乎条件反射的大叫一声,跳到了窗边,正好看到一条黑影穿过墙壁,飘了进来。 借着屋内的灯光,这时才能看清楚黑影的模样,长长的蓝色袍子拖在地上,盖住了脚,而头发也是长长的一直拖到腰下,盖住了脸,整个儿往那一站,除了头发和袍子什么也看不到。 “是-你!”黑影立在地板上,看到道士,一眼认出。 “你你你……你就是那只厉鬼?”道士舌头都快打结了。 楚人美没有回答他,看着地上已经有一半都被剁碎的尸骨,“你居然敢?” “敢你妈!” 道士突然大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把手里的菜刀往楚人美扔了过去。 楚人美阴笑一声,竟不躲不闪,任由菜刀击中。 “噗” 没有一滴血流出。 这点道士并不意外,毕竟楚人美是鬼,没有肉体,没有流血是正常的,真正让道士感到吃惊的是,菜刀竟然砍中了。 一把菜刀竟能砍中鬼? 按理说不是应该穿过去吗?毕竟鬼是没有实体的。 可事实是,菜刀不仅没有穿过去,还插在楚人美身上,而且还是致命的头部。 时间仿佛定格住了,只有楚人美的阴笑声回荡着,仿佛在嘲笑道士。 她伸出手,异常苍白的手,握住了菜刀的刀柄,“噗”的一声,生生从头上拔了出来,全程依旧没有一滴血。 “实体!他妈的,居然是实体!这厉鬼都他妈快成精了,杰克,道爷我他妈被你坑死了……”道士骇然大叫,一扭头,竟一头撞破了窗户玻璃,跳了出去,亡命狂逃。 身后没有半点声音。 也没有听到楚人美的声音,但道士却感觉楚人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果然。 一只冰冷的手从后碰到了他的脖子。 那一瞬间,道士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嘴里更是吓得大叫一声,逃跑的速度竟是比刚才又快了三分。 当真是已经激发出了潜力,一口气跑出了两条街。 可依然没能逃掉那只手。 冰冷的手不仅没有被甩掉,反而抓得更紧了,从后面死死掐住了脖子。 道士在剧烈的逃跑中,呼吸本来就很急促,现在脖子被掐住,呼吸倒不过来,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两条腿也没力气逃了,一个趔趄便跌倒在了地上。 刚想爬起。 楚人美的身体却压了下来。 这暧昧的姿势几乎将道士的魂都快吓飞了。 他心里连连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吓晕,一旦吓晕,自己就真的任由楚人美任杀任剐了。 一想到这,道士眼睛便瞪大。 楚人美却停手了,以极近的距离,阴测测的看着道士,“你不怕我?” “……不怕!”道士眼睛依然瞪得很大,脖子却往里缩了缩。 “真的吗?” 楚人美竟笑了一下,双手十分突兀的撩开了遮住脸庞的长发。 一张狰狞的鬼脸登时进入道士眼帘。 苍白的脸,黑色的唇,一双眼睛内竟没有眼珠、瞳孔,完全是一片浑浊的白色,直勾勾的盯着道士。 她似乎很想看到道士吓死的模样。 “我不……怕……”道士说了这么一声,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楚人美咧嘴得意一笑,却是无声的笑,抬起右手。 仔细看,那把不锈钢菜刀竟然还握在她的手上。 刚才道士用这把菜刀砍了楚人美头部一刀,现在,楚人美也显然是要这把菜刀,砍道士头部一刀。 她出刀了。 没有一丝犹豫。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一条街道上,突然响起一声爆炸。 “轰!” 爆炸声过后,继而浓浓的黑烟和火焰冒出,在黑夜中十分耀眼。 左邻右舍全都被惊醒了,尤其是离爆炸点最近的住户,衣服都没穿,便吓得从家里逃了出来,生怕波及到自己。 楚人美还保持着出刀的姿势,头却已经转向了爆炸的方向。 她不是好奇。 世界毁灭了她都不会好奇。 她是震惊,以及……惊恐。 因为那爆炸和冒烟的地方,正是慧怡的出租屋。 “咣当” 菜刀掉地了。 楚人美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她想飞快的朝出租屋冲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得透明化。 只一眨眼的功夫。 她处心积虑才得到的半实体便不见了。 紧接着,她也跟着彻底不见了,如同一滴水蒸发了般。 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痕迹,就像楚人美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似的。 她本就不属于活人的世界。 不一会。 一个白衬衫、黑色西裤,穿得很正式的男人走了过来。 --李杨。 他走到晕倒的道士跟前。 “啪啪啪” 随手便给了道士几个耳光,“喂,醒醒。” 道士悠悠醒来。 一醒来便感觉脸颊生疼,下意识的揉着脸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发生。”李杨淡淡道。 “是吗?”道士从地上爬起,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 而当他看到地上的菜刀时,顿时回过味了。 大叫道:“楚人美!楚人美呢?” 他惊慌的朝四周看去,生怕楚人美就躲在周围某个角落里。 “楚人美已经死了。”李杨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 他当然很平淡。 因为随着楚人美的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平淡日子。 陪茜茜,生……孩子。 每次想到孩子,李杨就感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不不不,楚人美怎么可能会死?你是不知道当时那情况,我正拿菜刀剁尸骨来着,就她,突然冒了出来,差点没给我吓死……最后,硬是拿着这把菜刀,追了我两条街,她他妈哪里是鬼啊?简直都要成精了……” 道士拿着菜刀,手足无措的描述着当时被楚人美追杀的情形。 “她的确已经死了。”李杨再次道。 “你怎么能肯定?”道士当然不信。 李杨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自己金手指内的强化点涨了,“因为她的尸骨已经毁了。” “毁了?怎么毁的?啥时候的事?”道士完全不知道。 “跟我来。” 李杨走在前面,道士跟在后面,两人一起回到了慧怡的出租屋前。 出租屋前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居民,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将所有民众隔开。 警戒线内,出租屋的火势已经扑灭,但是浓烟依旧弥漫着,在浓烟中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个消防员进进出出。 “这……怎么回事?”道士张大了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听说是煤气泄漏。”旁边一个好事的大妈开口道。 “煤气泄漏?”道士愣愣的看向李杨。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能肯定这事一定和李杨有关系。 李杨却转身走了。 “诶你等等我。”道士连忙追了上去,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煤气泄漏是不是你干的?” 李杨点了点头,“当我来到出租屋内时,看到了地上已经有一半碎掉的尸骨,又看到了厨房里的煤气罐,于是便有了刚才那幕。” 说完后,他又疑惑的问向道士:“能快速毁掉尸骨的方法有很多,你为什么非要用菜刀一根根去剁呢?” “我……”道士心里一阵无力。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蠢。 第三十八章那一声铃响 李杨已经从他的样子上看出了答案,便道:“算了,我不问了。” 他不问,道士却问了,“你为什么一开始就怀疑慧怡?” 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天底下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怀疑慧怡? 如果说李杨怀疑的是茜茜,他都不会感到太奇怪。 这可不是开玩笑,男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不信?你看男人从来都是怀疑老婆,要么就是隔壁老王,什么时候怀疑过小三或是情人。 而李杨却第一个怀疑起了慧怡。 而且还怀疑对了。 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李杨却道:“其实我一开始怀疑的,并不是慧怡。” “哦?是谁?”道士好奇的问道。 李杨摇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之所以会转而怀疑到慧怡,是因为慧怡那篇报道,刚开始我也没注意到这篇报道,后来王长兴,也就是黄山村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提了一嘴,我才发现,第一个来到黄山村的人竟是慧怡,于是我就怀疑,慧怡可能是第一个接触到楚人美的人,居然还没死!假设楚人美有同伙的话,那么能从楚人美手下奇迹逃生的慧怡,可能性最大。” “你有多大把握?” “四成吧。”从李杨的语气不难听出,可能连四成都不到。 “四成?” 道士跳脚道:“居然才只有四成把握,那你当时给我谈计划时,还一副自信满满,好像有十成把握的样子。” 李杨摸了摸鼻子,“有些时候我确实是过于自信了。” 你他妈就是装的,就是为了引我上钩,而我还就信了。 道士心里忿忿不平,“我就纳闷了,你为什么非要找我?像是除鬼这种大事,你应该去找更值得信任的人才对吧。” “能者多劳嘛,像是茜茜,发毛,他们哪有你本事大啊,不仅懂鬼事,还有一堆能耐,别的就不说,如果是茜茜发毛他们来,连慧怡出租屋的门都进不去。”李杨理所当然道。 “你就不怕我也进不去?”道士反问道。 李杨放心道:“你能在警察还没有撤除警戒线前,偷入rubbish家里,一个连人都没有的出租屋,还能拦得住你?” “那倒是。” 道士得意道:“别说一个小小的出租屋,就算是有机关陷阱的古墓……咳咳。” 又说漏嘴了。 他连忙咳嗽两声,干笑道:“你也挺厉害的。” 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其他的先不说,单单就是为了吸引慧怡注意而献身这事,他就做不来。 一想到慧怡体内有一只鬼,他连硬都硬不起来。 “话说回来,你怎么就能确定楚人美一直藏在人体内?”道士又问道。 “因为我身边有个人叫小明,他有阴阳眼,可他却找不到楚人美,所以我就认为,楚人美可能藏在某人身上。” “就这么简单?” 当然没这么简单,很大原因是受到了剧情的启发。 因为原著中楚人美就曾藏在安妮身上,所以李杨才会这么想。 这个原因自然不能告诉道士。 于是李杨拍了拍道士肩膀,“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比如这次计划,本身就有很多漏洞,一开始我也没多大把握,但是把握再小,也总要试一试不是。” “漏洞?有漏洞吗?”道士惊讶道。 就这计划还有漏洞? 为什么我没看到? “当然有漏洞,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情。” 李杨举例道:“就比如说这次计划,你觉得很轻松,可其中的凶险却是难以想象的,从一开始,这次计划就是一个赌博,你不信?好,那我问你,如果楚人美没把尸骨放在慧怡家里,你该怎么办?” “额……” 这的确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道士挠挠头,“应该不会吧,毕竟尸骨可是和她灵魂相连的宝贵东西,她当然要放在自己能经常看到摸到的地方才安心。” “万一呢?” 李杨又是举例道:“如果是我,我就把尸骨埋进坟地里去,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中,你还能找得到吗?” “我……”道士无言以对了。 他心里突然感到很庆幸。 庆幸李杨不是鬼,不然,估计自己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还有一个更致命的漏洞。” “还有?”道士吃惊道。 李杨点点头,“你想过没有,万一楚人美寄托灵魂的东西不是尸骨怎么办?” 道士一怔,“不会有这种万一,你想啊,楚人美都死80多年了,跟着她一起留下来的东西,也就是尸骨了,她的灵魂还能往哪寄托?所以说,除了那具尸骨外,自然不会有其他可能性。” 李杨却当场给他说出了一个可能性,“那只手镯你忘了?” “……不能。” 道士再次否定道:“如果手镯是她寄托灵魂的宝贵东西,她又怎么可能将手镯戴在假尸骨上?” “难道你没听过这样一句话,最危险的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就像现在的你,万万也想不到我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戴在假尸骨上。”李杨道。 道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来。 的确,如果楚人美寄托灵魂的东西就是手镯,却戴在一具假尸骨上,这种虚中藏实的手段将,他是万万也想不到的。 “而且,黄山村还有楚人美的牌位,你说过,任何东西都可能是寄托灵魂的东西,难道这牌位不可以吗?”李杨又道。 闻言,道士额头都流出了冷汗。 是啊,是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居然从没想到过。 “不只是牌位,黄山村还在,楚人美曾经住过的地方也在,既然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寄托灵魂,房子行不行?还有” “打住。” 道士连连摆手,“别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楚人美到底死没死了。” 李杨突然道:“或许楚人美真的没有死,而是跟我们玩了一出计中计,以假死来掩饰自己,说不定她现在就藏在哪里看着我们。” 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道士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往四周小心的看了一眼。 李杨却笑了。 其实仔细听不难听出,他刚才说的假设都是万一。 万一,万一,如果那么容易发生,还是万一吗! 李杨拍了拍道士肩膀,“别害怕,逗你玩的。”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道士很不爽的拍掉李杨的手。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当真了。 “好,不开玩笑,现在跟你说正事。”李杨道。 “正事?你还有事?”道士疑惑道。 他想不出,除了楚人美以外,李杨还能有什么事。 李杨的确有事,不然,也不会和他聊这么久了。 虽然说两人在除掉楚人美计划中当了一回搭档,但是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杨进入正题,“你那铃铛” 话还没说完,道士便护犊似的捂住口袋里的铃铛,大声道:“想打我宝贝的主意,想都不要想。” 李杨眼睛一转,道:“我不是打你宝贝的主意,只是想说” 他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李杨有些不悦的掏出手机,低头看来电显示,是茜茜。 “喂,这么晚了还没睡?”李杨接起电话,语气也变温柔了。 温柔中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一想到茜茜肚子里的孩子,李杨便感觉捆住自己的“那条铁链”又变重了。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茜茜撒娇似的说道。 李杨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说正事,你听说了吗?刚才发生了一场爆炸,就在咱们这片,我正在赶过去,争取采访到第一手资料。” 李杨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远处已经不再冒烟的出租屋,道:“你怀孕了,就别来了,这事交给我吧。” “这叫什么话,才怀孕一个月就不工作了?我有那么娇气吗?” 李杨耐着性子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说我还没回家,正好顺道把这个采访工作也做了。” “我都已经快到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也已经到了。” “是吗?那么待会见。” “待会见。” 李杨挂掉电话,沉默了一下。 这通电话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他真就像是一个为了老婆孩子而努力工作的上班族。 如果没有遇到系统黑白,或许他现在过的就是这种生活吧。 再看向道士。 一看到他那目光,道士便打了个激灵,抢先说道:“你还是不要说了,我现在听你说话都觉得可怕,我真怕我听你说完,我会稀里糊涂的就把我的宝贝给你,现在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命都可以不要,这宝贝绝对不能给你,而且从今天开始,你当你的老板,我当我的道士,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道士就要走人。 他也不敢再和李杨继续深交了,怕深交的越多,铃铛哪天丢了,自己都不知道。 “话不能这么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李杨当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正准备与他深谈一翻时,对面突然响起一道车喇叭声。 “滴滴” 李杨不由看了过去。 是自己的车。 那么车里坐的自然就是茜茜了。 一只白嫩的手从车窗伸出来,遥遥对着李杨挥了挥。 同时,车子缓缓驶了过来,明晃晃的车灯越发刺眼。 “叮铃” 道士口袋里的铃铛突然响了…… 第三十九章活一夜 铃铛怎么响了? 当然是有鬼。 可鬼在哪里? 李杨看了看正在缓缓向这边驶来的车子,又看了看道士。 道士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你身边怎么老是能撞见鬼啊?” 这个问题注定是无解的。 “你那铃铛不会出错吧?”李杨问道。 “当然不会。” 道士不满道:“人会出错,我这宝贝还能出错。” “老公。”车子越来越近,都已经能听到车上茜茜的呼唤声。 道士身体一抖,看向李杨,“那个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就先……”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撒腿逃了。 并且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再接触李杨了。 “老公。” 伴随这一声,车子也停在了李杨眼前,茜茜从车上走下来,奇怪的望着道士逃走的背影,“他是谁?怎么见了我就跑?” 李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不认识?” 茜茜摇了摇头,“看背影挺眼熟的,可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不用她想,李杨给出了答案,“他不就是上个月,你找的那位大师嘛。” “噢。” 茜茜恍然,随即有些责怪道:“像这种骗子,你还接触他干什么,直接报警就是了。” “不是我接触他,是碰巧在这里遇见的,我一想到你被这家伙骗过,就忍不住拦住他,骂他几句。” 闻言,茜茜便没有再追究,但还是告诫道:“以后再见到他,千万不要再搭理,我真怕你会被他骗了。” “知道了。”李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听老婆话的好男人。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茜茜开心的挽住李杨手臂。 李杨笑了笑,玩笑似的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名字嘛,现在怎么叫起老公了?” “离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就没必要再像以前那么死板了,怎么,你不喜欢?”茜茜奇怪的问道。 “当然不是。” 李杨调笑道:“我是在想,要不要也改口管你叫老婆?” “那得看你表现。”茜茜娇嗔一声。 李杨凑在茜茜耳边,低声道:“等采访完回家,我给你好好表现。” 茜茜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禁问道:“为什么要回家才能表现?” “我这套绝活,只能在家里那张床上才能表现出来。” “讨厌。” 茜茜拧了一下李杨手臂。 “哎呦。”李杨适时的发出惨叫声。 茜茜这才作罢,“我说的表现是我饿了。” 李杨立刻道:“我去给你买宵夜。” “这还差不多,那我去采访了。”说着,茜茜便松开了李杨手臂,转身从车里拿出采访机,朝爆炸后的出租屋而去。 等她万事了再回来,一份粥粉面已经准备好了。 粥是鱼片粥,粉是濑粉,面是云吞面。 夜色正浓,已是午夜。 二人坐入车内。 坐在副驾驶位上,茜茜打开一次性餐盒,喝了一口鱼片粥,不住的点头道:“还是热的,你真好。” “你喜欢就好。” 李杨坐在驾驶位上,却完全没有要开车的意思,侧着头,安静的看着茜茜吃夜宵,就像是一个热恋中的男人看着恋人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看不够。 茜茜舀起一勺粥,递到李杨嘴边,嘴里还发出“啊”的拉长声音,示意李杨张嘴。 李杨摇头道:“不了,我不饿。” 茜茜依然端着那勺子粥,语气却突然变得森冷起来,“是不饿,还是这粥里面放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李杨身体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怀疑这粥里有没有下药。”茜茜直接道。 李杨顿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的反问道:“你刚才已经吃了一口,如果我真下药了,你现在还会没事吗?” “所以我才要喂你吃一口。” 茜茜也是理直气壮的语气,“如果这粥没问题,自然就没事了,如果有问题,你我就一起出事。” 说着,她将手里的勺子又往前递了递,勺子的前端都已经抵在了李杨嘴唇上。 勺子里的粥,湿润了李杨的唇。 李杨却只是看着茜茜,“你是谁?” 茜茜突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这是个秘密。” 李杨没有追问,竟然张口将勺子里的粥喝掉了。 茜茜点点头,又给他舀了一勺。 李杨竟又吃了一口,吃完后还砸了砸嘴,“味道不错。” “既然不错,就多吃点。”茜茜冷笑一声,继续舀粥给李杨喝。 看你还能撑多久? 李杨张口,喝下了这口。 茜茜舀起勺子,继续喂。 李杨继续喝,一直喝,直到这份鱼片粥彻底见底。 看着安然无恙的李杨,再看看见底的一次性餐盒,茜茜有些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 难道夜宵里真没下药? 她又不信邪的拆开濑粉的一次性餐盒,拿到李杨面前,“吃。” 李杨吃了。 吃的还很痛快。 吃完后一抹嘴,指了指仅剩的云吞面,“要不我把这份也吃了?” 茜茜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杨却一伸手,拿过云吞面,拆开一次性餐盒,主动低头吃了起来。 茜茜就在旁边不敢置信的看着,“你居然真没下药?” 李杨没有回答,因为他的嘴巴正忙着吃云吞呢。 直到吃完,连汤都喝得精光,最后舒服的靠在车座上,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不用多说,光是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下没下药了。 “你居然真没下药?”茜茜又问了一遍。 刚才那是震惊,现在是真的提问。 她实在无法理解,李杨为什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下药杀死她的机会? 李杨当然不会告诉她,是因为他有比下药更好的办法。 “你是谁?”他又将这个问题问了一遍。 “你这是交易吗?我告诉你我是谁,你才会告诉我为什么没下药。”茜茜道。 她猜错了。 李杨并没有这个意思,但现在却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便点头道:“是。” “那你可要失望了。” 茜茜笑了,得意道:“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我是谁的,不过,我却能猜出你为什么没给我下药。” “哦?” 茜茜的手轻轻抚上了李杨胸前的领带,魅声道:“你是想继续装作和我浓情蜜意的样子,先摸清我的底细或是弱点再动手,像你这样的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过分谨慎,在没有一定的把握前,绝不会贸然出手,而且你当时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就能轻而易举的骗过我,我说的对吗?” 当然不对--这是李杨的心里话。 表面上,他却点头说:“有时候太聪明的女人,会很让男人讨厌。” 这一句讽刺的话,在茜茜听来,却更像是赞美她。 她得意之下,忽然整个人靠在了李杨身上,小舌头从诱人的唇瓣中伸出,如一条小蛇爬出洞穴,舔舐了一下猎物的脖子。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太聪明的男人,也会让女人讨厌的,本来我是打算继续和你演下去的,现在倒好,撕破脸皮了吧? 你说我现在该不该杀你? 杀了吧,就没人给我陪我演完这场戏了,太过可惜。 不杀吧,留着你这样聪明的男人,肯定是个祸患。 这可怎么办呢?” 李杨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之色,甚至还点头赞同道:“这的确是个难题。” “是吧,谁让你非要和那臭道士接触,不然,事情也不会衍变成现在这局面。” 李杨一怔,“那道士?” 茜茜轻飘飘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能看到他死亡的报道了,说不定,那报道还是我们报社做的呢。” 李杨叹了口气,“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发现我了。” “哦?说说看。”茜茜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说了有什么好处?”李杨道。 这家伙居然还敢跟我提条件! 茜茜张口,一口咬住了李杨喉结上,却没用力,牙齿威胁式的在喉结上磨了磨,似乎随时都要将李杨的喉结咬断,威胁道:“你不说,就不怕有什么坏处?” “再坏还能坏得过死吗?” 李杨有恃无恐道:“反正你都要杀我,我为什么还要帮你揭开疑惑?”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啊,那好,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让你活过今晚,如果不告诉我,现在就杀了你。”茜茜道。 李杨却得寸进尺道:“才能活一晚?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 茜茜娇笑起来,“可以让你舒舒服服的死,说不定死之前,你我还能再做一夜夫妻。” “还有这好事?”李杨故作惊讶道。 “那要看你的说法,能不能让我满意了。”茜茜道。 李杨这回没有二话,直接便说了,“你之所以能发现我,无非就是趁我去买夜宵时,没有去采访,而是去追了道士,那道士还算有些胆气,但脑子就有点不敢令人恭维了,你想从他口中得到实情肯定不难,怎么样,我这个答案,还让你满意吗?” 茜茜眼睛一转,“你说呢?” 李杨还真说了,“通常情况下,我都会让女人比较满意。” 这倒是实话…… 第四十章识破(祝书友们春节快乐!) 夜色撩人。 车终于不震了。 喘息声也终于停止了。 “你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夜的活命时间,开心吗?”茜茜从李杨的身体上分开,放倒了副驾驶座,慵懒的躺在上面,开口道。 “开心。”李杨敷衍道。 茜茜也不知信没信,闭上了眼睛,“我现在很累,要睡了,你可以把车开回去,抱我下车时轻点,不要吵醒我。 当然,你也可以趁我睡熟后杀了我,正好,这具身体我也用腻了,想换一具,你怎么还不开车?” “我先歇会儿。”李杨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疲惫。 “看来你的体力下降了呦。”茜茜得意的轻笑一声,便兀自睡下了,不一会,传出了轻轻的鼾声。 这时李杨却动起来了。 穿好裤子衬衫,轻轻的打开车门,右脚刚迈出车门,身旁响起一道声音。 “你干什么去?”茜茜突然开口道。 李杨神色如常,“去买烟。” “真的?”茜茜质疑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李杨一副坦坦荡荡的语气。 茜茜顿了一下,“算了,你自己去吧,我懒得动弹,千万不要想趁机逃走,因为你会发现,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李杨却道:“如果每天晚上都能这样度过,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哼。” 茜茜根本不信,哼了哼,又闭上眼睛睡觉了,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李杨没有再看她。 下了车,关上车门,朝远处的一家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车内的茜茜突然睁开眼,抬头望了一眼车外正朝便利店走去的李杨背影,嘴角露笑。 她还是不放心的望着,直到李杨走入便利店,又很快从便利店走出,手里握着一包烟和打火机,站在马路边的一根路灯下,拆开香烟的包装袋,抽出一根香烟,就地吞云吐雾起来。 “算你识相。”茜茜这才收回眼神,重新躺下了。 路灯下。 李杨叼着烟,可能是觉得有些累了,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马路牙上,还调整了一下角度,继续舒服的吞云吐雾着。 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现在的角度,正好背对着车子。 香烟依旧在燃烧。 李杨的注意力却已经来到了脑内。 金手指。 系统黑的金手指。 任务列表上的三项任务毫无变化,可强化列表上的强化点却由10变成了30,增加了20点。 显然,任务完成后,任务列表上不会显示某某任务已完成的信息,而是会直接了当的增加强化点。 杀死楚人美得到了20点,加上原有的10点,共30点。 本来李杨是想继续积攒,或是留待日后危险时刻时再使用。 “现在,也算是危险时刻吧……”李杨撇了一眼身后的车子。 这个问题其实本身就有问题。 一个来历不明的鬼缠上了自己,这还不算危险? 一开始,李杨也觉得是危险,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想用最稳妥的办法解决这次危险,这也是他没有在夜宵里下药的原因。 可随着时间过去,与这只鬼的真面目接触越多,李杨心里的危险感便越少,反而对这只鬼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接下来他就要证实这个猜测。 强化点便是底气。 虽然不知道强化点能把自己强化到什么地步,但肯定比现在的自己强,不论强多少,哪怕只强上一丝一毫,都是一份底气。 李杨也不知道强化会不会发生什么异象,便以抽烟的借口离开了茜茜的视线。 时间不多,也就是抽根烟的时间,他立刻着手开始强化。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李杨第一眼盯上的就是灵魂强化。 “是。” “需强化点数20,是否强化?” “是。” 霎时间,金手指上似乎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李杨虽然看不到任何变化,却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力量从金手指上流了出来,顷刻间便作用在了自己的灵魂上。 没有痛苦,也没有脱胎换骨,一股美妙的感觉直入灵魂深处,仿佛饥肠辘辘的人终于有那么一次填饱了肚子,紧随而至的便是充实、温暖、强壮的感觉。 李杨脸上忍不住露出享受的表情,嘴里叼着的香烟都快烧到了唇边都没发现,心神仍旧陶醉在强化灵魂的美妙感觉里。 “滋” 当香烟烫到了嘴唇,李杨才回过神,条件反射的将香烟吐到地上,一脚踩碎。 再看向金手指。 金手指上的强化点数又变回了10,强化灵魂的美妙感觉也消失了,代表这次强化已经彻底结束。 注意力回到现实中。 李杨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化,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只是觉得精神比刚才更足了,仿佛精力已经多到用不完了似的。 当然,这只是灵魂突然变强后产生的错觉,等彻底适应后自然不会再有这种错觉了。 “也不知道我现在的灵魂强度是多少?”李杨嘴里呢喃一声,站起身,整个人已经恢复常态,回到了车上。 茜茜仍闭着眼睛,保持着睡觉的样子,嘴里却吐出一句,“你这根烟抽得可真慢呐。” “你这个觉也睡得挺慢。”李杨不轻不重的回道。 “没办法,对你这样的男人,必须保持一定的警惕。” “我这样的男人?我是什么样的?”李杨倒是很想听听茜茜对自己的评价。 “你呀。” 茜茜认真的想了一下,道:“你是一个无情的人。” 李杨愣了一下。 茜茜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只是觉得,你会说我是一个滥情的人,哪怕是渣男之类的话。”李杨如实道。 他是一个男人。 但是从没想过当一个好男人。 因为当好男人太累了。 而且,好男人往往都不怎么讨女孩喜欢。 “你就是一个无情的人。” 茜茜道:“别以为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相反,我对你很理解,我问你,在一开始你想杀楚人美却找不到楚人美时,是不是怀疑过,楚人美附在我身上?” “是。”李杨对这点并没有隐瞒。 茜茜冷道:“当时我还没有暴露,我可是你老婆,你居然连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婆都怀疑,你简直太无情了。” “是你自己露出了破绽,怎么能怪我无情?”李杨辩道。 “我会有破绽?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有破绽?”茜茜很不服气道。 李杨并没有说。 话锋一转,很突然的说了一句,“我带你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茜茜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摸不透李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很好看的电影。”李杨说着就要开车。 “什么电影?”茜茜不由问道。 “午-夜-凶-铃!”李杨一字一顿道。 第四十一章无债一身轻 “什么?”茜茜猛地从放倒的副驾驶位上坐起。 “午夜凶铃。”李杨说的很慢,仿佛生怕茜茜听不清。 “为……为什么要看这个电影?”茜茜的声音抖了一下。 从她的样子上,李杨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虽然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他表面人,却给对方一种十分自信的感觉。 一边开着车,一边缓缓道:“坐在电影院里,自己看着自己,这绝对是很难得的享受,你说是吗?贞-子!” 你居然认出来了! 他居然能认出我! 这怎么可能? 贞子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看着李杨的目光逐渐变冷了,“停车。” “不去看电影了?”李杨轻飘飘的问道。 “我叫你停车。”贞子冷道。 李杨一踩刹车,车子“吱”的一声,刹在了原地。 贞子目光紧紧盯着李杨,“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杨一笑,“这是个秘密。” 这家伙,居然还敢玩这套! 贞子的眼神越发冷了,“少跟我来这套,如果你不说,就” “杀了我。”李杨抢着说道。 贞子的手不知不觉中攥紧了,“难道你真不怕死?” 李杨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不怕死,我只是觉得,你之前没能杀死我,这次也不能。” “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贞子咬牙道,当下便出手了。 她当然不会真出手。 她一个女人,手上的力气自然敌不过李杨这个男人。 她使出了念力。 这本就是她的杀手锏。 然而,李杨只是皱了皱眉,随后仿佛是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头,“比起上次,你的念力弱了很多。” “这都要感谢你。”贞子恶狠狠道,说话的同时,依然在用念力攻击李杨。 她还记得李杨上次被自己念力攻击的场景,虽然没死,但是那痛苦的模样,就像是受到了某种酷刑。 而现在,却像是小小的头疼脑热般,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装!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贞子的眼睛瞪得极大,眨也不眨,只要李杨脸上出现一点痛苦的表情,她就会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念力攻击也没有片刻间断,甚至比刚才更猛了一分,急于揭穿李杨的伪装。 渐渐地,她的眼睛都瞪得充血了,念力也疲惫不堪了,李杨还是那副样子。 到最后,李杨直接往车座椅背上一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怎么能?”贞子收回意念力,沉默许久,艰难的开口了。 短短不到两月时间,就算自己的念力变弱了,也没道理一点伤害都没有。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的灵魂的确是强了一些。”李杨终于对自己的灵魂强化有了更深的了解。 灵魂不像是身体,能摸到看到,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李杨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这次灵魂强化到底强了多少。 比起上次遭受贞子念力攻击时的惨状,再看看现在,这灵魂强化的结果一目了然。 贞子却无法相信,“骗人!这么短时间内,你的灵魂能变强?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抵抗住了我的念力,快说,不然我就” “杀了我?” 李杨看着已经气急败坏的贞子,“你现在还觉得能杀的了我?” “我……”贞子说不出话了。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李杨乘胜追击,问出了一个他到现在都没想通的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来到这个世……地方?” 他本想说这个世界,可一想到被世界发现的问题,便改口为这个地方了。 他能来这个世界凭的是系统黑。 可贞子只是一个厉鬼,她凭的又是什么? 难道也是系统黑?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是,我是杀不了你,但那又能怎么样? 你一样也杀不了我! 我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来折磨你。”贞子恨恨道。 “原来你这么恨我。”李杨的语气,好像现在才知道似的。 就是这语气,让贞子气得直咬牙,“你杀过我,导致我重生的计划功亏一篑,我当然恨你,我恨不得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是这样么……”李杨却好像有不同的看法。 他摸了一下鼻子,“我还以为你喜欢上我了呢,不然,之前同居的那段日子,你有的是机会杀我,却没有动手。” “我喜欢你?!” 贞子恼羞成怒的叫了起来,“你敢说我喜欢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我之所以那时候没有动手,是因为……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我要等,等你以为自己拥有了一个美满家庭而感到幸福时,再动手毁掉这一切。” “是这样啊……”李杨有些愣愣的看着情绪失控的贞子。 不会……真喜欢上我了吧? 李杨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在这个话题扯下去了,转移话题道:“不得不说,你的演技的确不错,不愧是当过专业演员的,我几乎” 不等他说完,贞子冷道:“你是在嘲笑我吗?” “我……好吧,我不说了。”李杨悻悻的闭嘴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女人还是挺了解的,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贞子说下去了。 这是第一个让他感到难以理解的女人。 男人对那些无法理解的美女,一般都会采取两种措施。 一、疯狂的追求。 只因为想要满足心里诞生的猎奇感。 二、敬而远之。 只因为有自知之明。 李杨便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于是道:“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能来这里了,反正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何况你来都来了,我也没办法再给你扔回去,所以,你就好好在这个地方活着吧,再见。” 再见? 看着推开车门要下车的李杨,贞子一把拽住了他,“你要去哪?你为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离开?你不恨我?我可是要杀你?你为什么不来杀我?啊?” 李杨送了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可能是觉得你也挺可怜的吧。” “我?可怜?你说我可怜?”贞子手松开了,指着自己。 李杨没有再说什么。 可怜或许是有。 但更多是无能为力。 别看上个世界李杨杀过一次贞子,但那是蓄意很久才做到的,而且严格意义上,他并没有杀死贞子。 贞子是鬼。 他杀死的只是贞子的身体而已。 而眼下,贞子附在茜茜身上,就算杀了又能怎样? 到时死的不过是茜茜的身体罢了。 瞎子点灯白费劲的事情,李杨可没有兴趣做。 他直接下车走了。 “你会后悔的! 我一定会杀了你!”贞子冲车外李杨的背影大叫着,如同在发誓一样。 李杨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越走越远,背影逐渐融入夜色中。 很奇怪,他的背影和这夜色毫无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属于黑夜。 或者说,是属于黑夜之后的那片自由。 他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因为,束缚住他的那条名为“责任”的铁链终于消失了。 车里。 贞子的双手狠狠锤在了车窗上,竟将车窗玻璃都锤碎了,玻璃碎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她手上的血也流了一地。 但是她却视若无睹,眼神依旧望着李杨离去的方向。 “没这么容易,没这么容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你逃不出……” 贞子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喜色。 她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小腹,嘴里喃喃。 “快了,就快了……” 第四十二章纸醉金迷 夜。 劲爆的舞曲、绚烂的灯光、疯狂扭动着的男女们…… 这里是夜中的天堂。 刘伟坐在吧台前,双手放在吧台前,过了一会又觉得这姿势太正式了,便又放在了腿上,双眼不知所措的来回乱瞄,看到一个美女便会停留一下,又不敢停留太久,生怕会惹到对方,每每有女孩从面前走过时,他总会不自觉的挺起腰。 “第一次来?”旁边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刘伟不由转头看去,“当然……不是。” “别紧张,在这里的不一定都是坏人,主动跟你说话的,也不一定都是不怀好意。”李杨手里端着杯酒,顺势坐在刘伟身边。 “你……你是?”刘伟声音有些紧张,他实在摸不透这个陌生人的用意。 “放轻松,要不要来一杯?”李杨很随意道。 “不用了。”刘伟几乎条件反射道。 听说这里的人会在酒里下药,他可不敢喝陌生人给的酒。 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还是离远点好。 想到这里,刘伟便起身朝舞池走过去。 他刚才看了好一会,就数这边美女多,尤其是其中那一个。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扫了一眼舞池,“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去那边。” 刘伟忍不住停步,“为什么?” “你去那边一定会挨揍。”李杨善意的提醒道。 “为什么?”刘伟又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看中那个胸大的美女了?眼光不错,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看看她旁边那男的,如果你觉得能抢过他,尽管去。”李杨手指了一下那男的。 刘伟顺着方向看去,等看到对方敞开的领子下露出的两块胸肌后,吞了吞口水,说什么也不敢过去了。 胸肌男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朝这边看了看来。 李杨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后,喝了一口。 胸肌男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你们认识?”刘伟不由问道。 李杨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还打招呼?”刘伟奇怪道。 “不认识就不能打招呼吗?这里很多人都不认识,不一样在那跳贴面舞?有的人甚至都已经跳到床上去了。” 李杨笑着看向刘伟,“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时,也以为这里每个男人都是坏人,见了他们总忍不住往后退一步,也乐意往美女多的地方钻,结果就挨揍了。” “……我可不是第一次来。”刘伟挺起胸膛,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 “说的你好像是这里的老手似的,不也一样在吧台喝闷酒,不也一样没有女人陪?装什么老手。” 李杨来了兴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啊?”刘伟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了。 李杨自顾自道:“就赌女人,如果有女人来陪我,你就去把那个胸肌男的女人抢了。” “什么!”刘伟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李杨。 这家伙有病吧! “敢不敢?”李杨笑道。 刘伟本想拒绝的,可一看到他笑,还以为是在嘲笑自己,一下便被刺激到了,大声道:“有什么不敢!” “好,你可比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胆大多了。”李杨赞道。 刘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倒要看看,就你这德性怎么泡妞。” 李杨哑然。 他现在这副身体的形象的确不怎么好,而且年纪也偏大了,身材也不行,不像那些能吸引女孩主动过来搭讪的帅哥。 “我不用泡妞,妞得泡我。”李杨神秘一笑,朝吧台服务生低头说了一声。 服务生立刻按照李杨的吩咐,拿出了一个大扎啤杯,然后好奇的看着。 他早就注意到李杨了。 男人嘛,来这里要么图醉,要么图欢,形形色色的,他见的多了,可从没见过李杨这样的,不去撩妹,反而和一个明显是第一次来的菜鸟聊得火热。 难道是个gay? 李杨完全无视服务生的异样眼神,撇了一眼刘伟,“看好了,妞要来泡我了。” 说着,李杨将自己酒杯里的酒,倒入了扎啤杯中,然后伸手入兜,拿出一张一百面值的美元放入扎啤杯中。 “这……这是干什么?”看着一百美元在酒液中彻底浸湿,刘伟都看呆了。 服务生似乎看懂了,眼底满是鄙夷。 李杨没有停止,又一张一张的往扎啤杯里放钱,不到一分钟,扎啤杯里就已经泡了不下两千美元。 而他依旧没有停下。 刘伟嘴巴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服务生眼底的鄙夷之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羡慕。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这样,拿钱不当钱似的玩。 而随着时间过去,当扎啤杯里的美金超过三千时,周围聚拢过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多了,其中自然不乏女人。 “有没有搞错啊。” “要不要这么土鳖。” “我怎么从你口中听出一股酸味,嫉妒人家有钱?” ……几个穿衣暴露性感的女人交头接耳着,其中一人突然朝李阳走过去。 其余几个女人连忙拉住她。 “喂,你干什么去?” “你也太直接了吧,吃相不要这么难看好吗?” 这个女人毫不在意的撇开其余几女的手,“这只金龟是我的了。” 说完,便走到了李杨跟前,毫不客气的挤入了刘伟和李杨中间,看着李杨。 李杨却看了刘伟一眼,仿佛在说:瞧,女人来泡我了。 “这杯酒有名字吗?”女人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问李杨名字,说话直接,眼神露骨,就差直接报价了。 “有,叫……纸醉金迷。”李杨笑着将酒杯递了过去。 “这名字我喜欢。”女人伸手便要去拿过酒杯。 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抢在她前面拿走了酒杯。 顺着酒杯看去,来人是一个身穿白色紧身裙,二十六七岁的漂亮女人。 此刻她正端着那杯“纸醉金迷”,坐在了李杨另一边。 “朋友,这杯酒可是帅哥请我喝的。”女人脸色十分难看。 因为她觉得这人是来抢自己生意的。 偏偏这人长得还十分漂亮,真要抢的话,自己绝对抢不过。 “我知道。” 白裙女人整个人显得娇小玲珑,个子都比前者矮一头,可语气丝毫不弱,“但这杯酒,现在在我手上。” “你?” 女人气结,指着白裙女人,“你谁啊?有没有点规矩?先来后到懂不懂?” 白裙女人却不理她,一仰头,便将扎啤杯的酒饮尽了。 “嘭。”扎啤杯重重的落在吧台上,里面被酒液浸泡过的美金差点震了出来。 她手一推,扎啤杯便滑到了女人面前,“这是你的了。” 女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扎啤杯,里面的美金一张没少。 “这……?” 这算怎么回事? 白裙女人没有再管她,看向李杨,“你是我的了。” 李杨一直好奇的看着,闻言,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是从现在开始吗?” “就现在。”白裙女人说着,就要拉李杨离开。 李杨却没有动,手上一用力,反而将白裙女人拉入怀中。 白裙女人没有挣扎,直接大方的坐在李杨大腿上,“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我也是。”李杨这话却是对着一旁的刘伟说的。 刘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一个刚才还喝闷酒的家伙,转眼就成女人的抢手货了。 老天,你眼睛到底长哪了? “喂。”李杨唤了一声,指了指舞池那边的胸肌男。 “认赌服输,现在该轮到你了。” “这……”刘伟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总不能真去抢吧,到时铁定挨揍。 李杨可没兴趣一直等着,他现在的性趣已经转移到了白裙女人身上,拍了拍刘伟的肩膀,“加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然后刘伟就看到李杨拉着白裙女人朝门外走去,可白裙女人却反手拉着李杨,朝洗手间走去了。 “玛德,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样就搞上了?咒你得艾滋……”看着两人一起进了男洗手间,刘伟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他的视线不由看向身旁的女人。 女人却哼了一声,两根手指夹出扎啤杯中的美金,一点都不嫌湿,直接放入自己的皮包内,扬长而去了。 第四十三章凶狠的女人 男洗手间隔间。 李杨坐在马桶上。 白裙女人坐在他腿上,双手抱着他的头,额头、眼睛、嘴唇……一路疯狂的亲吻着,直到脖子。 “唉。”李杨突然叹息一声。 “叹什么气?”白裙女人不由顿了顿,问道。 李杨叹道:“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白裙女人身子僵了一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回答我。” 其实李杨早有猜测,只是不敢那么想罢了,因为那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 李杨的手从白裙女人的腰肢上拿开,捧起了她漂亮的脸蛋,很认真道:“其实我们可以好好的,你做你的事情,我过我的日子,大家和平共处,快快乐乐不是很好嘛。” 伪装又被揭破了。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 白裙女人脸上刚才的欲色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辣。 “你休想。” 她推开李杨的双手,森然道:“你那套花言巧语还是留给其他女人吧,我可不是那种凭三言两语就能骗住的小女人。” “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李杨十分诚恳道。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与其整天被一只厉鬼盯着,不如握手言和。 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了。 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细想一下,其实两人本质上根本没有利益冲突。 虽然在贞子世界,两人有过一段不越快的经历,但对李杨而言,那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他在山村老尸的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两人还度过了一段美好恩爱的日子,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连洗澡都是在一起。 李杨不求能和贞子继续那段恩爱的日子,但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一样可以过日子嘛。 贞子却不信。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李杨无奈道。 贞子冷道:“连父亲都能杀死女儿,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信任? 爱情吗? 可笑! 是恐惧! 只有恐惧才可以信任! 如果不是出于恐惧,你现在会心平气和和我对话?如果你有杀死我的能力,你还会说什么和平共处?你一定会再次毫不犹豫的将我杀死,就像我现在要杀你一样。” “什么?”李杨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推开了贞子。 贞子从他腿上掉下去了,却没有拉开距离,反锁的厕所门撑住了她的后背,她的手从裙下一摸,竟摸出一把弹簧刀。 刀刃蹭的一声弹出,直直朝李杨扎去。 李杨虽然武功不在,但记忆、经验、心态还在,面对扎来的弹簧刀,眼疾手快的捉住了贞子手腕。 狠狠一捏。 贞子手腕都被捏紫了,手里却依旧紧紧握着弹簧刀。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狠劲,不仅抗住了李杨的力气,还握着弹簧刀,继续朝李杨的心口一点点逼近。 这个女人疯了! 李杨也发狠了。 在力气上,女人天生就处于弱势,李杨又怎会不是贞子的对手。 只是他不想杀贞子罢了。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将这把弹簧刀插入了贞子体内,杀死的也只是贞子驱使的一具躯壳而已,治标不治本。 但现在顾不上那些了。 李杨双手抓着贞子手腕,一转,刀刃便调转方向,朝贞子扎过去了。 贞子极力抵抗,奈何力气不够,只是让弹簧刀扎过来的速度变缓了一些,但弹簧刀还是在向她逼近过来。 眼看就要扎中时,李杨突然感到脑袋一疼。 显然,贞子使用了念力。 虽然贞子的念力对他构不成伤害,但这种拼力关头,哪怕是一点影响也是致命的。 李杨深知这一点,嘴里低吼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可就在这时, 脑袋不疼了。 来自贞子手上的力气也全部消失了。 对面的一切反抗,就全都这么突兀的没了。 李杨的力气却还在。 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一步,弹簧刀也顺势刺入了贞子胸口。 “你?”李杨不敢置信的看着贞子。 她为什么要突然撤力? 在刚才角力的关头,不撤力尚且还有一拼之力,撤力却等于必死。 难道她就是来寻死的? 她疯了吗? 贞子笑了,“这回你被我骗到了吧?” 她到底想干什么? 李杨深吸了口气,“是,你是骗到我了。” 贞子笑道:“跟你说过的,我是专业演员,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总能认出我,但这回……咳咳。” 她的声音很流利,语气中甚至还透着一股得意,仿佛弹簧刀扎入的不是她胸口,而是李杨的胸口。 她咳出了血。 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 或许肉体上的痛苦,对她来说根本不算是痛苦吧。 她不仅没有痛苦,反而还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杨没有动,也没有接话,更没有打断她的话。 静静的听着。 “那天晚上,我真的是第二次……呵,你恐怕已经不记得那晚了。” “8月10号那晚。”李杨终于出声了。 他的记性总是很好。 贞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你总是能让人出人意料。” 李杨脸上并没有受到赞美后的得意表情,他更关心的还是第二次的问题,“你说的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这是秘密。”贞子说着话,笑着脸,鲜血从嘴里不断的流出,浸湿了李杨的衣服,可声音还是那么流利。 “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秘密?”李杨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 “是人都有秘密。”贞子似乎很喜欢这句台词。 “那好,我换个问题,我很好奇,你的第一次给了谁?”李杨似乎开始八卦了,一副好友闲聊的语气。 “这个可以告诉你。”贞子看着李杨,似乎很好奇李杨知道答案后的表情。 她缓缓道:“也是你。” “……”李杨嘴巴张了张,的确是被这个答案惊到了。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得到贞子第一次的回忆。 贞子显然很满意他这个表情,轻笑了起来。 李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更是被贞子搅的五味陈杂。 他掏出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贞子不由问道。 看着插入贞子胸口的弹簧刀,“瞧你这样子,送医院还来得及。” 他刚摁下一个号码,贞子突然伸手,拔出了胸口的弹簧刀。 更多的血顿时喷出,喷了李杨一脸。 人中了刀,不拔刀还有活命的机会,一旦擅自拔出刀,反而死的更快。 贞子瞬间就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向前无力的倾倒,倒入了李杨身上,头就靠在李杨肩头,手轻轻拍了拍李杨发怔的脸。 “我不要你救我,我要你恨我……怕我也可以,我要你的余生都活在我的阴影下,我早说过的,你逃不出我手心。” 她染血的唇张开,咬在了李杨脖子上,却没用力,她用她最后的力气,伸出了舌头,在李杨脖子上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突然很想知道你叫什么……不要告诉我杰克、能美武彦这些,我想听真名……” 李杨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贞子已经死了。 而他心里许许多多的疑惑,也随着贞子彻底变冷的尸体冷静下来了。 他能感觉到贞子死前的得意。 那一定是无比开心的得意。 因为每当贞子有这种得意时,总会对自己的脖子情有独钟。 这几乎成了贞子的标志。 这也是李杨每每一深入接触,就能认出贞子的原因。 这世上很多事情,其实说穿了就是这么简单,贞子想不通,是因为她总把原因归结到李杨身上,却没来没想过,原因其实一直都在她自己身上。 李杨扶起了贞子,看着她即使死后,也依旧保持着得意的脸庞,“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死了,却比活着的人还要得意。 而活着的人,却反而一肚子疑惑,没有半点活下来的喜悦。 “真是见鬼了!”李杨嘴里低骂一声。 这是他有史以来,过的最稀里糊涂的一天。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不可否认,这也是贞子让他最难忘的一天。 第四十四章贞相大白 “踏踏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厕所门外响起。 “里面的人出来,你已经被包围了。” 李杨出来了。 怀里抱着贞子的尸体,诧异的看着突如其来的警察。 香港警察效率这么快? “你没事吧?”一名老警察走到李杨跟前问道。 这语气可不像是来抓罪犯的。 而且语气中透着一股熟络,似乎又是这具身体的熟人。 李杨心里越发感到奇怪,嘴里回道:“没事。” “没事就好。” 这名老警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拍了拍李杨肩膀,“没看出来,你这小身板,居然能在这个女凶犯手下逃脱,还反杀了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女凶犯?”李杨疑惑的低头看向怀里的贞子。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真是” “咳咳。” 老警察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警察的故意咳嗽声打断了。 “头儿,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没事。”老警察不在意的摆摆手,再看向李杨,下意识的就要去握手,却发现李杨双手还抱着贞子的尸体。 “小张,亚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碍事的尸体抬走,真是的,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旁边立刻走出两个年轻警察,接过李杨怀里的尸体,抬走。 老警察将李杨拉到一边,低声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给我老黄一个面子,我知道这种劲爆新闻对你们报社意味着什么,但我再有三个月就退休了,这件案子对警局,尤其对我这个负责人的影响很恶劣,帮个忙,摁下来……” 李杨这才听出点意思,“好说,只是这件事我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如果你能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投桃报李的。” 黄警官有些警惕道:“你该不会是想套我话,好写你的报道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你放心,今天你跟我说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不出去,我甚至连报道都不会做,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李杨道。 黄警官想了一下,虽然和李杨(杰克)关系平平,但印象中的李杨人品还是不错的,应该不会拿这种事糊弄自己。 而且李杨已经卷进了这件案子,连女凶犯都是他亲手杀死的,这件案子怎么避也避不过李杨,与其任由李杨回去写一些不利警方和自己的报道,不如现在就封他的口。 考虑到这些,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杨。 “这个女凶犯我们很早便注意到了,报案人是安仁医院的唐平唐医师,说是发现有新型病毒,而携带病毒的病人拒不就医,还强行跑出医院……” 这人肯定是贞子! 李杨心中暗道。 继续听着。 “我们一听可吓坏了,立马派出警力,可惜,来晚了一步,这个病人当时已经跑了,而且连唐医师也被劫走了。 到现在我都在纳闷,那么大一座医院,那些多医生、护士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一个小孩子跑了不说,还被劫走了一个医师,真是一群废物。 所以等我们警方赶到后,也就扑了个空,你说,这责任是不是应该由医院方负责?” 说到这里,黄警官看了一眼李杨。 李杨配合道:“说的对,医院应该负全责。” 黄警官满意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谁让我们是警察呢,所以我们立刻展开搜索,可奇怪的是,那小女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见到过。 最后,经过我们连续几天的布控,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女凶犯身上,诺,就是刚才你杀死的这个。 说来也真邪门。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凡是与这名女凶犯有过接触的人,全都神秘失踪了,其中就包括您的未婚妻茜茜。 不用担心,我是刑警,你在未婚妻不在的情况下去夜场玩这种事,我是不管的,你们记者也是人嘛,大家互相理解。” 黄警官话是这么说,可听着更像是威胁。 李杨便适当的露出一些害怕的表情。 黄警官这才继续往下说:“不止是你未婚妻茜茜,就连我们警方派过去跟梢的两名警员也失踪了,而失踪现场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于是我们将这个女凶犯定性为极度危险人物,在没有一定把握前也不敢贸然出手,这也是我们刚才见你被这名女凶犯色诱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制止的原因,你可千万被见怪呀,这也是为大局着想嘛,好在你没事,还帮我们警方击毙了女凶犯,真是大功一件啊,哈哈……” 听完,李杨也适时的笑了两声,“我哪里有什么功劳,都是黄警方带队有放,这才抓住凶犯。” “你太客气了。” 黄警官哈哈大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跟兄弟我回去做个笔录?” “没问题。”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记者,要是全天下的记者都像你这么配合,我们警方可就省老心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去了警局。 — 警局门口。 “杰克。” 黄警官热情的走了过来,身后还领着一个胡子拉碴,蓬头油面,很久没洗脸刮胡子的中年大叔。 “杰克,这就是唐医师。”黄警官低声道。 “多谢黄警官。”李杨道谢的同时,与黄警官握了一下手。 等松开手时,黄警官手里已经多了一小沓子美金。 黄警官手很自然的握拳,揣入口袋中,一边用手感受着口袋里美金的厚度,一边笑容满面道:“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再见。” 说再见的是李杨。 走的却是黄警官。 原地只剩下李杨和唐医师。 “唐医师好。”李杨打了声招呼。 “好什么好。” 唐医师情绪显然很不好,低着头,“你们根本都不信我说的话,还问什么问?我要回家了,想采访去找别人吧。” “等等。” 李杨连忙拦住他,“谁说我不信你的话?我信。” “你真的相信?”唐医师惊喜的抬起头。 “信。”李杨肯定道。 然后话锋一转,“但是你得先跟我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信?我也是本案的受害者之一,你的话,不管再怎么离谱,我相信我肯定是能接受的。” “那好,我就告诉你。” 终于遇到相信自己的人了,唐医师积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得到了释放。 “当时我劝那个小女孩住院,那个小女孩不仅不听,还威胁我,当时我也没在意,一个小女孩嘛,能拿我怎么样? 我当时正要给院长打电话说明情况,谁知道我突然脑袋一疼,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囚禁在一个小黑屋了,而那个小女孩就在我眼前。 我想跑,可那个小女孩一瞪眼,我脑袋就疼的厉害,她……她简直不是人!是……是妖怪!” 唐医师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话也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不知道,当时……对,她威胁我让我乖乖听话,不然就杀了我,她居然真的在我面前杀了一个人,我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不听话啊! 接下来的事你绝对想不到,我以为她会让我帮她杀人,或者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她就是叫我每天给她检查身体。 听着很简单吧,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第一天,我给她检查身体时,她才五六岁的样子,可第二天,她就变成十来岁了,当时我都快要吓死了,我还以为是她姐姐呢。 等到第三天,她又长大了。 第四天、第五天……我就那么一天天的看着她长大。 八天,就八天! 她硬是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二十五六岁的女孩。” “等等。” 李杨打断了唐医师的话,皱眉道:“二十五六岁?你的意思是,她过了十九岁后,还在长?”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停下来吗?”李杨诧异的问道。 “还停下来?” 唐医师叫道:“我巴不得那个女妖怪能再快点长下去,不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老死,如果她也像人类一样只能活百年的话,就照她那生长速度,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也就老死了。” 老死! 这个词不禁让李杨沉默了。 因为他想到了贞子世界时的自己。 难道说,贞子在这个世界,也遭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安排? 想到这里,李杨心里便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感慨。 良久。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贞子啊贞子!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明明可以平静的死去,却非要搞出这么一出,死在我手里。 李杨现在才明白,之前在洗手间里杀死的,根本不是贞子念力控制的身体。 那就是重生后真正的贞子! 李杨不得不承认,这回他尽管没死,但从头到尾,全程都被贞子牵着鼻子走。 李杨并没有生气。 因为死的人是贞子。 活着的人,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打发掉想要继续向自己倾诉的唐医师,李杨离开了警局。 回到花园别墅。 躺在卧室内的大床上。 一侧头,就能看到摆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李杨和茜茜的合照,甜蜜的样子,宛如结婚照,是两人正式同居拍的,很有纪念意义。 李杨伸手拿起照片,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照片上的茜茜。 脑子里想的却是贞子。 到现在李杨都无法判断,贞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世界,又是在什么时候附在了茜茜身上? 可能是在他来了之后,更有可能是在他来了之前。 李杨唯一能肯定的是,8月10号那一晚肯定是贞子,而之后和自己一起上班、吃饭、逛街……每段记忆,整个同居生活中都是贞子。 难以想象。 简直跟做梦一样。 李杨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和自己同居的,整天你侬我侬的小娇妻会是贞子。 她的确是个很优秀的演员。 李杨将相片摆在自己枕边,就那样看着她,想着洗手间时贞子的样子,那洁白的裙子、染血的红唇…… “挺美的一个女孩,就是有点凶……”李杨呢喃着。 渐渐地,睡着了。 第四十五章噩梦与好梦 李杨做了一个梦。 理论上讲,这应该是个噩梦,因为他梦到了贞子。 梦到鬼,还是最凶最恶的厉鬼,当然要算是噩梦。 但李杨却觉得是个好梦。 因为他做的这个梦,正好与现实重合,时间依然是夜晚,场景依然是夜中的天堂,两人挤在小小的洗手间隔断里,李杨坐在马桶上,一身白裙的贞子坐在他腿上,疯狂的亲吻着他…… 开始与现实是一样的。 结局却不一样。 李杨这回没有揭穿她,做了一回糊涂虫。 贞子裙下也没有藏弹簧刀,而是似水温柔,紧紧的包裹着李杨,让他忍不住一点一点的沉入其中…… 直到一股窒息感传来,李杨才猛然惊醒。 “哗啦”一声。 李杨的头从水里抬起,嘴里下意识喘息着,缓解着刚才的窒息感,心里竟然还有些遗憾。 多好的梦啊,就这么结束了。 李杨心里怅然一声,看向四周。 当四周环境进入视线的第一刻,李杨以为是在做梦。 漆黑狭窄的环境、冰凉的水、潮湿的臭味…… 他现在竟然是在一座井底。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明明是睡在小别墅的床上?怎么一转眼就出现在这鬼地方了?” “难道是有人趁我睡熟后,将我搬过来?” 这个可能性一升起,就被李杨掐灭了。 他睡觉一向很轻,有点动静就会醒,而他当时住在花园别墅里,从别墅的门、家门、卧室门,怎么可能有人连破三道门,却没有一点动静?更别说之后还要将他从床上挪到这井底来。 而且这井底似乎有些……眼熟。 李杨忽然仰头望去。 井底之蛙的视角里,能看到一方夜空,闪烁的星、流动的云、逐渐闭合的弦月。 “这是……诅咒录像带!!”李杨第一时间想起来了。 眼前这一幕和诅咒录像带中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李杨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里就是困死贞子的井底。 李杨曾经在别墅小木屋下见过那座古井,可并没有进入到井底,自然不知道井底的模样,所以无法肯定。 也不需要肯定。 因为现在李杨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出去。 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来?是谁干的?这里是不是困死贞子的古井……这些问题都可以等出去后再想。 李杨摸了摸井壁。 井壁凹凸不平,爬上去不是没有可能。 李杨却没有动。 而是先采用了另一个,更加原始的办法。 “救命啊!”李杨扯着嗓子仰头朝上大喊。 “救命啊~” “救命啊~” ……连连喊了好一会儿,嗓子都喊疼了,也不见任何回应。 李杨很干脆的闭上嘴,手脚并用,转而用爬的了。 爬上去的过程无疑是很艰难的。 十指被磨破了,指甲盖也断了,李杨才爬到三分之二的距离。 倒不是说井壁有多长,也就七八米,可李杨毕竟是人,不是壁虎,换其他人,早就爬到半道就因为疼痛难忍而摔回去了。 距离出口越来越近了。 李杨都感受到了阳光照在背上的温暖,可就在这时,温暖的阳光被一道身影遮住了。 紧接着,这道身影从井口坠了下来,连带着李杨也被一起砸落。 “噗通”落入井水中。 也幸好是井水,不然…… — 贞子做了一个梦。 理论上讲,这应该是个噩梦,因为她梦到父亲将她扔进了井底。 毫无疑问,对任何一个女儿来说,这都算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 但贞子却觉得是个好梦。 因为她恍惚间,看到了远山,他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远山是飞翔剧团的音效师,也是整个剧团中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尽管这种好,是出于爱慕。 每当自己在剧场里走动时,远山的目光总会跟在自己身后,每当吃饭时,他会第一个跑来问自己吃什么,每当一天的工作结束时,他总会凑巧的出现送自己回家……想必每个正常的男孩女孩都有过这种经历。 而贞子却是头一回经历,因为她从来都是不正常的。 尽管她每时每刻都在极力表现的像个正常女孩,但是目前为止,她也只有在远山的眼中,才像是个一个正常的,且是很美丽的女孩。 所以对她来说,远山的确就是一场好梦。 贞子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远山,触摸这个好梦。 触摸到的,却是坚硬冰冷的井壁。 一瞬间,梦碎了。 远山也没了。 入眼处,只有冰冷的井水、坚硬的井壁、臭烘烘的湿气直冲口鼻。 抬头望,也不是希望。 而是一片黑夜,闪烁的星、流动的云、逐渐闭合的弦月……这一幕就像一把刀,深深刺入贞子眼中。 “啊~”贞子惊恐的尖叫起来。 “咳咳。”突然响起的咳嗽声,吓了贞子一跳。 她不由转头看去,漆黑的环境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能颤声问道:“是……是谁?” “别害怕,我是人,不是鬼。”李杨柔声道,尽量显得自己无害。 饶是如此,贞子还是吓得紧紧贴住井壁,“这井底怎么可能有人?” “不信你摸摸我的手,鬼怎么可能有我这么热的手。”李杨朝贞子伸出手。 贞子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摸了一下。 果然是热的。 贞子的心头也热了,她紧紧握住李杨的手,犹如黑暗中抓住了一缕希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能救救我吗?” 说完,连她自己都无力的松开了手。 如果李杨能出去的话,也就不会在这里了,更别提救她了。 李杨却道:“能。” 闻言,贞子忍不住道:“你真的能救我?” “当然。” 李杨当然不会说不。 他担心贞子会彻底崩溃。 他已经认出了贞子。 虽然井底漆黑无法视物,但是他毕竟和贞子的真身肌肤相亲过,这还没过去多久,他自然能认出贞子的声音。 他也已经对现下的环境有了一定了解。 坠井的贞子、井底,毫无疑问,他现在正处于贞子死前的最后一段剧情。 李杨也知道了是谁,将自己从床上挪到了这井底。 这个世界,明显已经不是山村老尸世界,而是午夜凶铃世界,而能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穿越世界的,除了系统黑白,还能有谁? 现在是系统黑的管理期限,所以能做这事的,自然是系统黑。 “唉。”一想到这里,李杨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于这两位神,他真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这一叹气,可把贞子吓坏了,“怎……怎么了?” “没事。”李杨摇了摇头,转而看了一眼井口。 从井口依然能看到夜空,证明井口还没有被封,剧情中,井口可是被封住的,也就是说,接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伊熊平八郎便会用水泥盖子封住井口。 他必须赶在这之前逃出井底。 李杨摸了摸井壁,抓住井壁上的凹凸处,朝贞子道:“你趴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出去。” 这怎么好意思--贞子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 身陷井底,能逃出去就已经是万幸,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谢。”贞子感激道,双手慢慢朝李杨摸索过去,生怕会摸错地方。 最后,紧紧趴在了他背上。 李杨手脚并用,再次开始了攀爬,可刚爬上去两米,就撑不住了。 “……对不起,我太重了。”贞子很不好意思道。 重? 贞子当然不重。 她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身材匀称,属于典型的娇小型女孩,能重到哪里去? 可是对于一个正在艰难攀爬的人来说,可就是重如千钧了。 “这跟你没关系。”李杨的话让贞子更加无地自容了。 “要不……你先上去,然后再找人来救我?”贞子害怕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当然害怕,一想到自己要独自待在这狭窄漆黑的井底,她便害怕,但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两人都上不去。 “委屈你了。”李杨没有拒绝。 “你可一定要回来救我。”贞子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一定。”李杨铿锵有力道。 贞子一松手,人便从李杨背上滑落下去,落入水中。 李杨顿时轻松了。 效率也顿时提高了。 手脚并用,没一会功夫便爬到了井口,最后抓住井口边沿,双脚用力一蹬,翻出了井外。 第四十六章一起 再回头看向井底。 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他知道贞子就在下面。 他甚至能感受到黑暗的井底中,正有一双充满希翼的眼睛仰望着自己。 “我已经上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李杨鼓励了一句,便去找人了。 他是真的去找人。 已经杀过贞子一回,李杨没兴趣再杀第二回。 而且此贞子非彼贞子,杀了又有什么意义。 举目四望。 周围不是太平洋乐园,而是一片绿林,正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屋子,屋里还亮着灯,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瞩目。 “里面十有八九是伊熊平八郎……”李杨走了过去。 看门并未上锁,便直接走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伊熊平八郎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李杨进来吓了一跳。 “你这是要逃走?”李杨丝毫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倚着门口,看着伊熊平八郎收拾出来的大行李箱,似乎是在嘲笑。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私人住所,快走,不然我叫警察了。”伊熊平八郎大喝道,拿起扫帚就要来赶走李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十分厌恶李杨。 尤其是那口气、那表情,仿佛像是知道他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把李杨赶走。 扫帚刚挥舞起来,却被李杨一把抓住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歇着吧。” 他劈手抢过伊熊平八郎手里的扫帚,反手又打了回去,硬邦邦的木棍一端,正好打中了伊熊平八郎的额头。 伊熊平八郎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里受得住这一棍,当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杨无动于衷。 晕就晕了,他可没有指望过能让伊熊平八郎帮自己救出贞子。 屋内也没有第三人。 李杨随手将扫帚扔到一边,抬腿迈过挡路的伊熊平八郎身体,在屋内四处搜了搜。 绳子也没找到。 李杨干脆将窗帘、床单、衣服等所有能绑在一起的东西统统绑在一起,形成一条长长的简易绳子,回到了古井边。 井底。 贞子无助的靠在井底一角,漆黑的绝望逐渐吞噬着她。 她突然后悔了。 刚才就不应该让李杨离开,就应该死死拉着他,这样临死之前,就能有一个同伴了,最起码能握着李杨那双热乎乎的手死去……天啊,我怎么能这么想! 贞子被自己可怕的念头吓到了,连连甩头,驱散掉脑中的恶念。 可这个恶念非但没有去散掉,反而随着李杨离开的时间越久,愈发的严重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拂过了自己头顶。 贞子吓得大叫一声。 “贞子,听得到吗?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李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原来是绳子。 太好了! 太好了! 他回来了!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这一刻,贞子激动的几乎都快哭了。 “抓好了吗?”李杨的声音再次响起。 贞子一揉有些发酸的鼻子,连忙抓住黑暗中的布条,“好了。” 李杨开始用力拉。 布条带着贞子,一点点升起。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井口,她觉得似乎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再低头向下看,看着那深邃的井底,她忽然有种重生的感觉。 就像是婴儿出生。 井底就是子宫,井水就是羊水,现下自己手里紧紧抓着的布条就是脐带,这条直直的古井就是产道,而自己,就是正在出生过程中的婴儿。 只要逃出故将,迎接自己的将是新生。 “新生,我真的能新生吗?” 回应贞子的,是李杨的一双手。 李杨双手抱住贞子,一用力,终于将其带出了井外。 当双脚真正踩在地上的那一刻,贞子所有的想法都不见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还活着! 两行激动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溢出。 她依然紧紧抱着李杨,“谢谢,谢谢你……对不起……” 李杨愣了一下,“道谢可以理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没……没什么。”贞子松开手,别过头,生怕李杨会从她脸上看出,她之前在井底想过的那个恶念。 李杨没有追究,一指屋子,“我刚才在那间屋子里见到一个大叔,我也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用扫帚赶我走,我抢过扫帚,一不小心把他给打了。” 大叔? 贞子看向那屋子,瞬间就想到了父亲。 同时想起的,还有父亲将自己扔入井中的可怕一幕……一想到这里,她便吓得移开了视线,而心里深处却升起一丝怨恨。 这丝怨恨驱使着她,再次看向屋子方向,脚下也走了过去。 刚走出一步,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好熟悉的手,好熟悉的温暖,同样熟悉的声音。 “你干吗去?”当然是李杨。 “我……”贞子僵住了。 是啊,刚才我想干什么去?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定是她,一定又是她在影响自己。 想到这里,贞子脸上满是恐惧,下意识的反手拉住李杨,逃似的跑了。 “这是要去哪?”李杨被一路拉着,忍不住问道。 “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很快,贞子便不跑了。 不是跑不动了,而是她跑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地方。 尸体。 足足八具尸体,杂乱的躺在地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仿佛死之前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个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贞子失神的跪倒在地上,“这……这不是我做的……我……我……” 她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反正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 “我相信你。”李杨突然道。 仿佛是绝望中出现的一缕希望,贞子紧紧抓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你……你真的相信我吗?” “相信。”李杨的语气很诚恳。 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作为穿越者,他自然了解事情的真相,所以相信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很容易。 可在贞子看来,却是弥足珍贵。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李杨摇了摇头,“千万别这么想,曾经就有人说过,我是一个无情的人。” “怎么可能?”贞子叫了一声,为李杨鸣不公。 李杨扶起贞子,“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走了。” “嗯。”贞子应了一声,这回她没有再跑,一路低着头,脚艰难的从那八具尸体旁边走过。 是李杨拉着她走过去了。 没走出多远,又停住了。 因为眼前又有一具尸体。 当看到这具尸体,贞子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远山……” 李杨站在她身后,默默不语,一直到贞子的哭声渐渐变小,才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这么老套的话,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 贞子伏在远山尸体上,哭声已经停了,嘴里呢喃着,“他是这世上第一个喜欢我的人,真的是第一个!就连我父母都没有那么喜欢我,虽然他们照顾我,养大我,但是我知道,他们一直怀疑弟弟的死和我有关,他们看我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隐晦的厌恶,我想,如果他们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或许当初就不会生下我,或许生下我时就会掐死我……” 她似乎在倾诉,又像是在讲故事,李杨是唯一的听众。 最后,她竟是说到了李杨。 “谢谢你,不是谢你救了我,而是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幸运的一天,今天能遇上你,我真的感到很幸运。 我希望能继续幸运下去。 所以,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远离我这个不幸。” 李杨没走,拍了拍贞子肩膀,“相信我,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比这更可怕的场景我也见过。” “你真的不怕我?”贞子抬头看向李杨,想确定他到底是真的不怕,还是假装不怕,安慰自己罢了。 李杨朝贞子伸出了手,“你看我像是害怕的样子吗?” 贞子下意识的想握住他的手,却突然看到,李杨的手指上全是血迹,十个指尖指头全是血肉模糊的,指甲盖更是破的不成样子,其中大拇指的指甲盖更是全都磨没了。 “这……这手?”贞子颤抖的捧起了李杨的双手。 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在井底时,李杨就是用这样一双手背着她爬上井壁,而此刻,她的手却完好无损。 “有点吓人是吧?”李杨竟然还在笑。 “不是……就是……”贞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尤其想到自己之前心里有过的恶念,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你能闭上眼睛吗?“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李杨不由问道。 贞子低着头,紧咬着嘴唇,没有解释。 显然,这触及到了她的隐秘。 李杨识趣的没有追问,眼睛一闭,还笑道:“我已经闭眼了,如果想趁机占我便宜,请快点。” 贞子脸一红,没有说话,双手握住了李杨的手。 一股温暖的感觉包裹住双手,李杨忽然感觉双手不疼了,仿佛手指上受的伤都已经不见了。 他忍不住睁眼看去。 所有的伤,竟然真的不见了,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李杨这才想起,眼前这个贞子,不是那个只会用意念杀人的贞子,还会治愈术。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怪物?”贞子看李杨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李杨却开玩笑的语气道:“我觉得应该找根绳子把你拴在我身边,这样我以后就不用担心受伤了。” “你……你不怕我?”贞子颤声道。 “你看我像是害怕的样子吗?”李杨反问道。 贞子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李杨的脸。 的确,他脸上没有一丝害怕,自始至终都没有。 反而还保持着笑容。 除了远山外,贞子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见到自己的能力后竟不害怕的。 远山是因为爱慕自己,可眼前这个男人又是因为什么? “走吧,你要去哪?我送你。”李杨微笑道。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击中了贞子的软肋。 “我要去哪?”贞子嘴里呢喃着这个问题。 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她工作的地方,飞翔剧团的所有人都死了。 她的家,她的父亲要杀她。 她还能去哪? 贞子下意识的看向李杨。 李杨却耸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 闻言,贞子忽然觉得,李杨是自己志同道合的同伴。 “要不,一起?”李杨竟然主动问了这么一句类似邀请的话。 这可是贞子啊! 难道他不怕吗? 事实上,他的确不怕。 因为贞子的确不可怕, 就是个别时候有点凶。 这是李杨亲身得到的结论。 而不凶的时候,绝对是男人幻想中的尤物。 这也是李杨亲身得出的结论,那段如胶似漆的同居生活,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面对李杨的邀请,贞子几乎张口就想说好,最后却低下了头,脸上带着自卑之色,道:“我是个” 她话还没说完,李杨就拉住了她的手,“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里一地尸体,他可不想待会被当做杀人凶手抓起来。 “……也好。”贞子也不愿再待在这个充满可怕回忆的地方了。 “走。”李杨带着贞子,一起走了。 第四十七章还是禽兽 差木地山村家。 这里是山村志津子的家,自从山村志津子带贞子离家投奔伊熊平八郎后,这里便没有人住了,要不是堂弟山村敬偶尔过来打扫一下,这里怕是要彻底荒废了。 今日,这个家再次有了人气。 “如果可以重生,即使违背天意,我也要守在你身边……” 贞子站在窗边,时而低声呢喃,时而大声激昂,肢体也在随声音一起律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配上她此刻深情的表情,一张脸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辉。 直到表演完毕。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 李杨一边鼓掌,一边赞道:“演的真不错。” “哪有。”贞子话是这么说,嘴角却是高兴的翘起了。 “真的很不错,那些专业演员也不过如此。”李杨是发自真心的赞美。 别的不敢说,对于贞子的演技,他可是清楚见识过。 贞子叹道:“我一直都想做个演员,这段表演也是我一直私下练习的一段,本来我都要当上女主演了,可惜……”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叹,不再往下说了。 李杨当然也不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适时的结束这个话题。 站起身。 “你干什么去?”贞子连忙问道。 “去倒杯水,你也渴了吧,等着,我去烧水。”李杨说完便走去厨房。 “……噢。”贞子反应有些迟钝的应了一声,语气中竟莫名有些失望,失望李杨的视线离开了自己。 原地踌躇片刻,她又忍不住起身跟了过去。 就站在厨房门口,默默的看着李杨在厨房里烧水。 渐渐地,她似乎是有些痴了。 自从离开伊豆后,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视线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跟在李杨后面,吃饭时,她会忍不住问李杨想吃什么,李杨要出门时,她总是会想到一些借口跟在旁边。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当初的远山。 是爱慕吗? 贞子分不清自己是爱慕,还是只是单纯的感激。 但是不可否认,她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正常女孩一样,会喜、会羞、会偷偷的去注意另外一个异性的一举一动。 而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李杨叫什么。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贞子忍不住问道。 李杨几乎下意识就想说杰克,却顿了一下。 因为他想起,这个问题贞子曾经问过,就在那间小小的洗手间隔断,只是还没等说出真名,贞子便死了。 “李杨。”李杨郑重道。 “李杨?” 贞子奇怪道:“这不是日本人的名字,难道你是外国人?” 李杨没有解释,只是道:“你要记住这个名字。” 贞子沉默了一下,一点头,“我会的,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杨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欣慰。 这个贞子,可比之前的贞子要温柔听话太多太多了。 不过,还是之前的贞子,给他的印象更深一些。 “你在想什么?”贞子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由问道。 “没什么。”李杨拿起烧开的水壶,分开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贞子。 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贞子却无心喝水,“你是不是在想你的……恋人?” “恋人?” 李杨可从没觉得贞子是自己恋人,甚至更多时候是当做敌人。 可是从两人曾经的同居生活看,两人的确是恋人无疑,而且都已经到了婚嫁的地步。 所以李杨很勉强的承认道:“算是吧。” 贞子紧了紧手中的茶杯,脸上露出一抹紧张,“你是不是要去找她?” 李杨摇摇头,“找不到了。” “她……去世了?”贞子忍不住问道。 “嗯。”李杨点了点头。 呼! 贞子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这可不是一个好女孩该有的表现。 贞子连忙低头,喝了一口水,心虚的掩饰住这份心理,可水刚一入口,却一下子全都喷出了,“好烫……” 她连连吸了好几口冷空气,才算是散去了嘴里的烫意。 看向李杨,却发现李杨衣服上湿了一片,就这样,他还在那悠悠然的吹着茶杯里的热气,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贞子嘴里连连道歉,手忙脚乱的去擦李杨衣服上的水渍。 “没事。” “你脱下来,我去给你洗洗。” “不用,待会儿就干了。” 李杨完全不在意,还反过来问道:“你嘴没被烫到吧?” “没有。” 贞子的目光还是看着李杨的衣服,“你脱下来,我去给你洗洗。” 李杨脸上露笑,“你该不会是想趁机看我的身体吧?” “谁要看你的身体……”贞子声音越说越小,脸上红了一片。 但是人却没动,低着头,手指弱弱的指了指李杨衣服。 “这么坚持?” 李杨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看来是真想看我的身体,好吧,就给你看吧。” 他话音刚落,贞子便已经臊的受不住了,扭头跑了出去。 “脸皮还挺薄……”李杨轻笑着,喝了口热水,惬意的靠着窗边坐了下来。 遥望窗外。 蓝天白云,一片绿野,极目远望,还能隐隐看到大海的一抹蓝色,迎面吹来的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湿气。 这可不是井底那酸臭的湿气,而是大海迷人的气息。 “住在这里,每天还能调戏一下贞子,接下来几个月要是都能这么过的话,也挺不错的……” 李杨很知足。 一个美丽的环境,一个美丽的女孩,作为男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衣服。”厨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充满羞怯的声音。 李杨不由看过去。 只见贞子从门口露头看着自己,当视线与自己接触时,马上又脸红的移开,嘴里仍是说着:“衣服。” 她的确很坚持。 坚持中透着一股迷人的柔美。 李杨反倒不坚持了,脱下衣服,丢了过去,“给你。” 衣服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在了地板上。 贞子弯腰捡起。 这时又听到李杨的声音,“裤子也给你。” “不要。”贞子拿起衣服便落荒而逃了,身后能清楚听到李杨的大笑声。 “这个家伙。”贞子跺跺脚,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 如果以后的日子都能这么过,该有多好啊! 直到晚上,躺进被窝临睡时,贞子都是这样想的。 然后又忍不住想起白天,李杨调笑自己的场景。 “如果还有下次,我就站在原地不动,看他敢不敢脱裤子……” “可他要是真脱了,我该怎么办?” 贞子的脸又红了。 侧了一下身子,想去看挂在墙边的正在晾着的李杨衣服。 可看到的,却是一个满头黑发,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 她就那样躺在贞子的身旁,和贞子盖着一个被子,枕着一个枕头,甚至连侧头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唯独语气不一样,一张口,便带着几分阴测测的感觉。 “嗨。” 就说了一个字,只是和贞子打了一个招呼。 “啊!!!!” 贞子吓得发出一声大叫,慌忙从被窝里爬出去,却发现身体连一下都动不了。 因为身旁,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正抱着她的腰,将她死死固定在原位。 她只能继续本能的发出惊恐的叫声。 “嘭!” 门被撞开。 李杨冲了进来,冲到贞子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贞子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几乎条件反射似的,跳出被窝,躲入李杨怀里,手指颤抖着指向被窝。 李杨伸手就要掀开被子。 贞子却突然拦住了他,“不要,很可怕的。” 她不想让李杨看到另一个贞子,因为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没事的。”李杨安慰道,将贞子拉到身后,一把掀开了被子。 躲在李杨背后的贞子,嘴里下意识发出一声低呼,仿佛已经看到被子下跳出的那个可怕的另一个自己。 屋里静悄悄的。 “别怕,你看,什么都没有。”李杨将贞子拉回到身前,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被子。 贞子一看,还真是,“可刚……刚才还明明” 她突然闭嘴不说了。 “怎么了?”李杨便问道。 “没事,是……是我刚才做了噩梦。”贞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她还是决定隐瞒真相。 因为她不想让李杨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李杨也没有追问,扶着贞子重新躺在,温柔的盖上被子,“睡吧。” “你……你能留下来吗?”贞子的声音简直比蚊子还要小。 李杨却听得很清楚。 他突然低下头,距离贞子的脸很近很近,贞子都能感觉到他嘴里喷出来的热乎乎的气息。 “你就不怕我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不会的,你是好人。”贞子脸红道。 “那好。” 李杨很痛快的答应了,然后身体一倒,躺了下来。 这个家是典型的日本老式住宅,睡的是榻榻米,所以他这一躺,就躺在了贞子旁边,唯一不同的是,贞子有被子,他没有。 两人看着就像是同床共枕似的。 贞子脸红的转过身子,背对着李杨,一双手在被窝下紧张的绞在一起。 “要不要关灯?”李杨突然问道。 “嗯。”贞子小声的应道。 李杨便起身去关了灯,等再次躺下时,贞子却发现他躺下的位置似乎离自己更近了,几乎就躺在自己的被子边上,只要再稍微靠过来一点,就会钻进被窝。 万一, 真的钻进来…… 想到这里,贞子的一颗心就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 害怕着。 害怕中却又有一分害羞,害羞中又有一丝期待…… 可惜,她的这颗心最后落空了。 因为李杨就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竟然一点也没有要靠过来的意思。 直到深夜。 贞子的手从被窝中伸出,轻轻碰了一下李杨的手指。 黑暗中,李杨咧嘴笑了,反手握住了贞子的手。 他的确不会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因为禽兽与禽兽不如的问题上,他一向都会选择前者…… 第四十八章役小角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吗?”李杨低头看着怀里的贞子,问道。 此时,他已经钻在了被窝里。 “是。”贞子坚定的说道,抱着李杨的双手紧了紧。 然后竟然道起歉来,“我没有经验,所以昨晚……表现不是很好,你别嫌弃我。” 李杨亲了一下贞子额头,“相信我,昨晚是我过的最舒服的一夜,尤其是你那治愈术,用的真是……出神入化。” 闻言,贞子脸顿时红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竟会有一天将治愈术用到那地方,但是谁让自己经验不足,只能“投机取巧”了。 想到经验不足,贞子忽然想到另外一人,“她的经验怎么样?” “她?谁?”李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说你无情的那个人,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她怎么能说你无情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贞子一说起这事,便像是在为李杨打抱不平。 “可能是她太有情了吧。”李杨叹道。 如果没有情,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演技? 听到李杨的叹声,贞子心里却不禁生出一股嫉妒。 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让李杨至今都念念不忘? 或许有一天,李杨忘了自己,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贞子心里嫉妒之余,又生出一股害怕,连忙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她经验好不好呢?” 这个话题让她多少觉得自己是有胜算的。 毕竟, 她有治愈术。 “不好,每次她亲我脖子,我都止不住担心她会咬断我喉咙。” 李杨的答案令贞子心里更加开心了。 她凑近了李杨,轻轻吻着他脖子,“我绝对不会咬断你喉咙的。” 的确,比起那个贞子,眼前的这位真是温柔太多了,令李杨感觉不到一丝威胁。 “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贞子问道。 “随便,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李杨对女人从来都不会吝啬甜言蜜语。 贞子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开心的去做饭了。 她丝毫不介意李杨还在赖床,甚至巴不得李杨能一直赖在她的床上。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李杨掀开被子,坐起身,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身下褥子。 一滩干涸的血迹十分显眼。 “第一次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这时候想起的却是另一个贞子。 李杨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白裙身影忘掉,起身穿衣,还将被褥叠好放入柜子。 可柜子门一拉开,李杨却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块石像。 一个摆放在卧室的衣柜里面,放的不是衣物、被褥,而是一块石像? 这当然很奇怪。 李杨不由凑近了些,更加仔细的看了起来。 石像大概有二十公分左右,是一个手拿禅杖的老人像。 这老人是谁? 贞子的祖先? 最奇怪的是,这块石像给李杨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而且时间隔得并不是很久,不然熟悉感不会这么强烈。 “我这段时间一定在哪见过,只是当时没放在心上……” 看着石像,李杨努力搜刮着记忆,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石像。 摸了一手灰。 显然,这石像放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倒也没什么,这座房子本来就是山村志津子的家,自从山村志津子带着贞子一起去投奔伊熊平八郎后,这座房子便一直无人居住,只有山村志津子的堂弟山村敬偶尔会过来看一下。 而山村敬明显也懒得打扫,昨天李杨和贞子回来时,屋里到处都是灰尘,两人大致打扫了一遍才能住人,其中有些角落,例如这个柜子,没有打扫到也是正常的。 等等。 山村敬! 当想到山村敬,李杨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见过这块石像。 山村敬家的仓库! 当时李杨是去调查贞子,还是以超能力研究的名义去的,山村敬当真了,不仅告诉了他关于贞子的事,还将仓库的钥匙给他,允许他去查看仓库里遗留下来的伊熊平八郎的研究资料。 那间仓库很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起,其中便有这块石像,也就是在那间仓库里,李杨还遭到了贞子的第二次攻击,所以印象更为深刻。 没错,就是这样。 李杨肯定自己没有记错,而且将眼前的石像,对照着记忆中的石像,确定二者就是同一块石像。 “这石像……”李杨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块当初被他忽略的石像,一定具有某种重大意义。 “踏踏踏……”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贞子跑进了屋,紧张的挡在了柜前,“不要看。” “好。”李杨转过身,还真就不看了。 贞子这才回首关上柜子,再看向李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僵硬了。 李杨清咳一声,主动找话题缓解气氛,“早饭做好了吗?” “还没有。” “我帮你吧。” “嗯。” 尽管有话说了,但是贞子脸上依旧是心事重重的表情。 她突然抱住李杨,“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信奉邪教的妖女怪物什么的,只是……只是,请给我一点时间,等过段时间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好吗?” “好。”李杨掐了掐贞子满是凝重表情的脸蛋。 看他对自己依旧十分亲昵,并没有半点嫌弃、厌恶的样子后,贞子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 两月后。 贞子再次打开柜子,终于说出了石像的来历,“这就是役小角的石像。” 李杨立刻就提出了一个很光棍的问题,“役小角是谁?” “你不知道役小角?”贞子吃惊道。 李杨捎捎脸,“看来,他是一个很有名的人。” “何止有名!” 贞子讲起役小角,脸上满是敬畏之色,“他是古代赫赫有名的咒术家,是最初的仙人,更是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师父贺茂忠行的祖先,是修验道的始祖……” 李杨一开始以为役小角是某个日系神话中的神明,听完贞子的话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民间传奇人物。 不同于神话人物。 神话人物是臆想出来的,而这类传奇人物虽然也有臆想、夸张的成分,但却是确有其人。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李杨不禁问道。 “我母亲便是修验道的信徒。” 贞子娓娓道:“二战后,美国士兵离开大岛,走时却将修行者洞窟内供奉的役小角石像报复性的丢入了海里,当时躲在角落中的母亲正好看到了这幕,等美国士兵走后,从海里捞出了石像。” “从茫茫大海,捞出这么小一块石像?”李杨忍不住道。 由不得他不质疑。 虽然石像不小,但是相比整座大海,实在是太渺小了。 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很不可思议吧。” 贞子叹道:“我曾经也问过母亲这个问题,她却说,不是她找到了石像,而是石像找到了她。 也正是从那以后,我母亲有了所谓的超能力。 1946年,她离开了大岛,只身去了东京,认识了超能力研究学者伊熊平八郎,也就是我父……亲,第二年便生下了我,而且我的超能力更在母亲之上,对此,我母亲却没有多少惊讶,直到我长大后,她才将石像的秘密告诉了我。 原来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 源头,还得从这役小角说起。 役小角生前曾经降服过两个强大的鬼怪,这两个鬼怪,一个叫前鬼,一个叫后鬼,一个善良,一个暴虐。 役小角在死前,担心这两个鬼怪失去他的约束后会为祸苍生,便将这两个鬼怪封印在了自己的石像上。 无数年过去,这两个鬼怪一直想脱离封印。 时间一点点磨光了他们的自我意志,他们只剩下想要逃出封印的执念,最后,他们将目光盯上了我母亲,他们的力量通过我母亲,转世重生成了两个孩子。 一个是我。 另一个,则是和我有着一样面孔,性格却截然相反的“贞子”,抱歉,我父母并没有给她起名,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就算是我……妹妹吧。” 贞子的语气很勉强,显然,她从没把对方当做是妹妹。 “这个秘密除了我以外,母亲从没告诉过其他人,就连我父亲也没有,因为她害怕我父亲会把她当成是侍奉鬼怪的妖女。 而我父亲依旧用他的超能力知识,勉强接受了我们,他让我去过正常女孩的日子,把我……妹妹关在了家里。 也正因此,她心里充满了怨恨,她不断折磨着我以及我的家人,乃至我身边的人,她甚至杀了我弟弟。 我母亲承受不住打击,意志力消沉,又被父亲强行带去做超能力实验,结果实验失败,我母亲受到的打击更加严重了,最后不堪重负,跳海自尽了……” 谈到母亲这段伤心往事,眼泪便止不住的从贞子眼中流出。 李杨安慰性的轻轻抱住贞子,“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我要说。” 贞子的语气很坚定,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却发现她的怨恨还是没有消除,她依然在用她的方式报复我,之前那些惨死的飞翔剧团人员也只是开始罢了,她已经融入了我体内,和我紧紧纠缠在了一起,不断的影响着我,有很多次甚至都压住了我的意志,占据了身体主导权,更令我感到害怕的是,她的灵魂居然有要和我融合在一起的迹象。 我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我宁肯死,也不要变成怪物。 现在,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说到这里,贞子紧紧抱着李杨,颤声道:“我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可没办法,没有办法,除了你,我根本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你……你能帮我吗?” 李杨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而是很干脆道:“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 第四十九章究竟是谁? 贞子颤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解脱。 “毁掉这块役小角石像。” “就这么简单?”李杨还以为有多难呢。 贞子仿佛生怕他不信,连忙解释道:“你不知道,我们虽然是那两只鬼怪的力量转世,却不是他们灵魂的转世,在最后关头,我母亲跑了,不然,她又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家乡,跑到遥远的东京? 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实际上,鬼怪的力量仍然影响着我们。 在这块石像中,就封印着那两个鬼怪的灵魂。 在时间的消磨下,他们的灵魂已经虚弱了,他们甚至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唯有一缕逃出封印的执念。 这两个鬼怪的执念,又在石像中相互纠缠在了一起。 而现实中,另一个贞子的灵魂藏在我身体里,纠缠着我的灵魂,并且开始有了融合的迹象。 这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就是受到了那两个鬼怪的影响。 只要打破这块石像,释放出那两个鬼怪的执念,让他们得以超生,现实中,我和她的灵魂也会分开,到时,我和你一起离开这里,离她远远的,甚至离开这个国家,去中国、去欧洲……去过我们幸福的生活。 动手吧,快……快动手吧。” 李杨弯腰从柜子里抱出石像,“这可是那个所谓的仙人役小角封印鬼怪的石像,靠我这个凡人,能打破吗?” “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封印的力量早就消磨掉了,就连鬼怪的自我意志也消磨没了,或许当年役小角在封印鬼怪时,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本意就是在等着人来打破石像,超度鬼怪,所以,你快……动手吧。” 贞子不断催促着李杨,还主动将锤子递给了李杨,自己却不去看即将要发生的石像毁掉的一幕,背过了身。 两行清泪顺着她脸庞缓缓流下。 “唉!” 李杨叹了口气,没有动手,将石像放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贞子听身后没有石像毁掉的声音,反而只有李杨的叹息声,不由转过头来。 看到的却是李杨的脸。 近在咫尺。 李杨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毁掉这块石像,你真能获救?” “当然能,我怎么会骗你呢?”贞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你哭什么?” “开心的。想到我终于能摆脱她的纠缠,我就开心。”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不早说?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打破一个石像很难吗?一锤子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我来动手?”李杨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似的,让贞子越来越难以招架。 “我……”贞子终于说不下去了。 “你演技不错,但骗人的本是还有待提高。”李杨叹道。 比起之前的贞子,眼前这位的确不怎么擅长骗人。 而且,李杨又怎么会在同样的坑里,连续摔倒两次? “我……我……”贞子嘴唇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竟双手掩面,无力的跪倒在地,啜泣起来。 “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了! 她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有好几次,不,是很多次……连我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次,她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我的身体,我无力反抗,而且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 我赶不走她。 我也伤不了她。 她却能伤害你! 我母亲死了、远山死了、父亲也抛弃我了,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你了,求求你,帮帮我。” 贞子手足无措的抓着李杨的手,放在锤子上,恳求着,“拿起锤子,狠狠的砸下去,我不会很痛的,只要有一点点的破损,就那么一点,我就解脱了,你也解脱了。” “死亡可不是解脱。”李杨拿起了锤子,却在贞子恳求的目光中,扔到了一边。 他已经看出,那块石像很像是山村老尸世界楚人美的尸骨,毁掉那块石像,非但帮不了贞子,还会杀了贞子。 贞子垂着头,沉默了。 很久, 很久, “咯咯……”她竟然笑了。 李杨一愣,肚中刚酝酿好的安慰话全都憋了回去。 贞子抬起头,朝李杨招了招手,“蹲下来。” 她还是她。 但是表情、语气、眼神……像是换了一个人。 李杨蹲了下来,“初次见面,有什么指教?” “你认识我?”贞子不由问道。 “当然。” 何止认识,简直就是老相识了。 李杨当然不会这么说,道:“刚才贞子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所以我自然也认识了你。” “你接受能力倒是蛮快的,不过有一点,我要更正你。” 贞子竖起一根手指,不悦道:“贞子这个名字,是母亲在怀孕时起的,可生下来的却是两个孩子,你摸着良心说,这个名字应该属于谁?” 鬼知道归谁! 清官难断家务事。 所以李杨点点头,巧妙的迂回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难题,不如我给你起个新名字吧。” “啊?”贞子完全没想到李杨会这么说,尤其是他那语气,就跟闲聊似的。 难道他不怕我吗? 李杨身上还真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还自顾自道:“叫茜茜怎么样?” “为什么?”贞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实在看不出这名字有什么好。 “没有原因,就是叫着顺口了。”李杨道。 “我还是喜欢贞子这个名字。”贞子说完,目光重现审视起李杨。 “你真不怕我?” 李杨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语言是苍白的,实际行动更有说服力。 他突然伸直脖子,凑到贞子,亲了一下她脖子,“你看我怕不怕?” 贞子愣了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被亲过的地方。 居然有人亲自己? 这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或者…… 贞子突然摁倒李杨,似乎是要强暴他,可莫名的,让人联想起猛兽扑倒猎物,准备开始享用的一幕。 “你胆子真大,不管是不是装的,我喜欢,我都忍不住疑惑,像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喜欢那个柔柔弱弱的家伙?你这种人,应该和我在一起才对嘛。” “你这是在挖墙角。”李杨脸上带着一丝戏谑。 “不行吗?” 贞子低头,舔了一下李杨喉结,“那个柔柔弱弱,毫无情趣的家伙你真喜欢?而且我告诉你,她外表看上去很柔弱,甚至一举一动都充满女性的柔美,可脑子里却整天在想一些疯狂的事情。 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你知道她都想过什么吗? 因为我就住在她的思想中。 她为了能彻底摆脱我,居然幻想过用什么遗传因子转生,天啊,那不是自杀嘛! 更可笑的是最近的一个想法。 想死,想解脱,却非要死在你手上,幻想着如果这样死,就能给你造成难忘的记忆,你就永远都忘不了她,甚至还能取代你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 你说,哪个正常人会这么想?这不是神经病嘛! 可她偏偏却要装成正常女孩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明明想要你,却就是不说,我就不同了。” 贞子脸上带着一种李杨再熟悉不过的得意笑容,“我想要的东西,就会死死的缠住他,让他恐惧,让他害怕,让他永远都不敢妄想逃出我的手心。” “刺啦。”贞子一把撕开了李杨衣服,低头,鼻尖贴着李杨胸口肌肉,轻嗅着,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不管多少次,每次都是那么好闻。” 贞子的鼻尖移动到了李杨脖子,最后停在了喉结上。 “就是这里! 这里最好闻了! 让我忍不住想要咬掉你的喉咙,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可你要是死了,那股力量消失,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贞子说着,又舔了一下李杨喉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美妙了,简直令我神魂颠倒,这股神秘的力量……我都不用自己去吸,只要靠在你身边,这股力量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到我身上,仿佛这股力量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力量?什么力量?”李杨终于忍不住发问。 他这才发现,贞子对自己青睐有加原来是另有目的。 “你不知道?咯咯,我偏不告诉你。” 贞子得意的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就别在想那个神经病了。” “那可不行,人家可是把第一次给了我,我得负责。”李杨道。 贞子竟又笑了,“你真的以为,那一晚是她吗?” 什么意思? 李杨愣了一下,“难不成还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贞子反问道。 “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是你?”李杨道。 “因为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尤其你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令我陶醉,我情不自禁,我难以自控,我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更深一些的了解你,探索你,探索你身上那股神秘力量的源头……这理由,难道不够吗?” 李杨沉默了。 贞子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而且,你觉得以她那柔弱的性格,会在等了半天毫无结果后,还会在半夜,主动去碰你吗?” “这……”李杨还真不好说了。 因为以贞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半夜主动向自己伸手暗示。 这种几乎是性暗示、邀请之类的动作,似乎更符合眼前这位的性格。 李杨以前之所以能认出贞子,是因为贞子在得意时、欢爱时,总会做出一些习惯性动作,但那是以前,是在和贞子有过数次深入接触后,贞子自己无意识中养成的习惯。 而现在却处于另一个时空,那晚是第一次,不论对善良的贞子,还是眼前这位都是,那些习惯还没有养成,再也无法以此来判断谁是谁。 所以一时间,就连李杨也分不出谁是谁了。 “那晚是我。”贞子郑重道,并且还清楚描述出了当晚的情形。 “那晚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不,是你身上那股力量对我的诱惑力太大了,我简直毫无反抗力。平时我又怕一下子冒出来会把你吓跑。 于是,我就趁着那晚,她意志低迷时占据了身体,而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天真的以为是她自己?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还要感谢你,要不是吸收了你身上那股力量,我的力量也不会强大到这种地步,居然连她的意识都给混淆了,哈哈……” 说到最后,她得意的大笑起来。 李杨却已经不关心那晚是谁了,他现在更想知道,自己身上那股被贞子吸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伤害。 答案还得从贞子身上找。 该怎么从贞子口中套出答案呢? 刚想到这里, “砰!”一道巨响突兀响起,打断了李杨的思绪。 也打断了贞子的笑声。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这是…… 枪声! 而且听声音就知道距离很近,就在窗口外面。 李杨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第五十章第三个神! 伊熊平八郎! “居然是你!?”贞子也看到他了,失声尖叫道。 伊熊平八郎站在窗外,手里端着一把双管猎枪,反应竟是比贞子还要激烈。 “贞子,请原谅我!原谅我!我不能,我不能再让你这样下去了,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现在, 就让我来了结这一切吧,啊!” 他最后大叫一声,再次扣动了手里猎枪扳机。 “砰!” 又是一声震耳枪响。 贞子没有受伤。 李杨没有受伤。 旁边的石像“嘭”的一声,向后翻滚出去。 显然,受伤的是它! 而当它停止翻滚后就能看到,石像的头部已经多了一道弹坑。 “咔!”一道裂痕以弹坑为中心出现,石像头部裂开了。 一道道黑色雾气顺着裂口,从石像里面涌出来。 “这是什么?”李杨惊疑的看着黑雾。 在听过石像里封印着鬼怪的故事后,李杨可不敢胡乱接触这黑雾,连忙爬起,冲屋外跑去。 可惜,没等他跑出屋子,黑雾便已经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内了。 诡异的是,黑雾并没有蔓延出屋子,而是团在屋内,聚而不散,仿佛一道分割线,将屋里屋外,雾里雾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真的就是两个世界。 黑雾中,李杨无比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他现在已经不在屋里了,而是一个黑色的世界。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光,哪怕一点光源都没有,却依然能够视物。 李杨向四周张望过去,看不到边际,只能看到一个人。 还是熟人。 贞子!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垂着头,垂着发,垂着手…整个人都直溜溜的垂着,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吊着她。 就像是礼品店里,垂挂在墙壁上的玩具熊。 “喂。”李杨唤了一声。 贞子毫无反应,如同死了一样。 李杨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伸手去探贞子的鼻息。 没有呼吸。 死了! 李杨想想也对,毕竟那块关乎贞子生命的石像毁了。 看着眼前死去的贞子,李杨沉默了。 他没想要杀贞子,但是贞子又一次的死了。 不论开始如何、不论环境如何、哪怕换了一个时空,贞子最后的结局依旧是死亡,李杨感觉自己好像见证了一个不断循环、死亡的怪圈。 或许这就是系统黑白说过的命运? 良久。 “你在伤心?”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谁?”李杨猛地转过头,看向四周。 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难道…… 李杨将目光看向了贞子。 他猜错了。 声音不是从贞子身上来的,这也不是贞子的声音。 甚至都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因为李杨从这道声音中,感觉不到半点人类该有的情绪。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对方的话是这么说,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李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相信这道声音的出现,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和自己闲聊。 “初次见面,按照人类的礼节,我应该和你握手。”声音响起的同时,死去的贞子突然动了。 抬头,微笑,伸手……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就像是一个十分礼貌的人,可是语气依旧不含半点情绪。 对方现在在贞子体内! 李杨心里一紧。 因为他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也进入自己体内。 尽管心理有这样的担心,李杨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还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也不说话,静等下文。 “你一定很疑惑我是谁。” 李杨点点头。 “我没有名字。” 李杨却道:“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对方顿了一下,“你这个人的确很有意思,怪不得那个世界会选你。” 李杨心里咯噔一下。 居然知道我和系统黑白的事,这人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李杨的心理,“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恶意。” 李杨的确没有感觉到半点敌意,可他心里的警惕却更深了。 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竟有点像是当初他第一次见系统黑白时的感觉。 “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自报家门,名字嘛,有的人管我叫天,有的人管我叫地,也有的人管我叫命……你想叫哪个都可以,我不会介意,反正我本来就没有名字。 至于身份嘛,说的简单点,我就是你身处的这一方世界的意志,就算是,嗯……这个世界的神吧。” 神? 李杨终于明白了,“你是贞子世界?” 贞子世界点了点头,“你的接受能力超乎我的预料,不过想想也对,你应该见我这类的存在,自然不难接受。” “你这类的存在?你说的系统黑白?”李杨不由道。 “系统黑白,这就是它给自己起的名字吗?好奇怪的名字,我还以为它会叫什么什么神之类的。” 贞子世界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而且听他的语气,显然不知道系统黑白是两个人。 先是系统黑白、现在又是贞子世界……李杨突然有一种全世界都在围着自己转的错觉。 连忙将这份荒谬的错觉抛出脑后,李杨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先不急。”贞子世界说着,竟开始脱贞子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其实李杨已经猜到了。 脱衣服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贞子世界脱完衣服,便向李杨靠过来。 “等等。”李杨连忙道。 “怎么了?“贞子世界疑惑道。 “你有事就说事吧,没必要这样。”这还是李杨第一次拒绝送上门的好事。 贞子世界奇怪道:“我关注你很长时间了,认为你是一个好色的人,在谈事之前先进行一场,能更有利于我的事情,人类嘛,不都是这样社交的。” “你还是直接说事吧。”李杨实在一丝性趣都提不起来。 “那好吧。”贞子世界也没有强求,似乎也忘记了穿回衣服,直接就要开始说事。 “衣服。”李杨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贞子世界不在意道:“不用穿了,如果你谈着谈着,来了性趣,可以直接上,我不会拒绝的,我的规则内掌握了全人类的技巧,绝对能让你无比愉悦。” 李杨嘴角抽动了几下,“世界的规则里,还包括这事呢?” 以往听系统黑白说什么武道规则、极限规则、生命规则,他都是不觉明历,没想到规则里居然还有这事,他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贞子世界可没有开玩笑,理所当然道:“这就是规则,不论好坏,全都囊括在内,有时候我也没办法,你真的确定不来一下?” “不必了。”李杨拒绝道。 “那好,我们抓紧时间。” 贞子世界道:“我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你,你身后那个系统黑白,行事太肆无忌惮了,我想不注意到都难,同时,在对你的观察中,我生出了一个想法,就是接纳你,从而获取你这个外来灵魂中的信息。 可惜,失败了。 当你的灵魂被带走后,我便察觉到,你对那个系统黑白来说是很重要的,想要得到你的灵魂显然不太可能。 于是我便改变了想法,想要和你私下接触,达成合作关系。 可惜的是,又失败了。 我低估了那个系统黑白的防御,我找到了你,可还没等接触你,就被他发现了,我并不想做无谓的战斗,所以我走了,直到你再次去往新的世界时,我才再次追上,然后我便想着,该怎样接触你。 你要知道,我已经被系统黑白发现过一次,如果再被发现,很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于是我将贞子投入了那个世界,希望能用贞子来创造与你私下接触的机会。 本来我都准备要行动了,却没想到你又回到了我这个世界里,而且系统黑白还干预我的时空,将你送到过去。 我不怒反喜。 因为这是我的世界,我做起事来自然要比在其他世界更方便。 不过,在见到系统黑白连番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后,我觉得这个系统黑白有些,嗯……按你们人类的说法,叫做穷横,或是愣。 所以我还是谨慎小心的做了今天这个局。” “你想找我做什么?”李杨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来给我做事,就像是系统黑白和你之间的关系。”贞子世界也很直接。 “你这个世界里又不是没人,为什么非要找我?”李杨问道。 “我只能找你。” 贞子世界道:“我观察你们很久了,也看出系统黑白是想通过你来获取其他世界的信息、规则,学习,并加以模仿。 这很正常,一个世界想要发展,单靠自己是万万不够的,如果能借助外界因素效果更好,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我不要信息, 也不要规则, 我想要的, 是系统黑白那一方世界!!” 李杨心底一凛。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世界旋涡中。 该不该答应? 李杨当然不想答应。 这种世界级别的阴谋,可不是自己一个凡人能参与的。 可如果不答应,今天他还能走的了吗? 这时又听贞子世界道:“你和我合作,有利无害,系统黑白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一样也能给你,你喜欢贞子是吧?我可以把她给你。” “她已经死了。”李杨道。 “她能重生一次,自然也能重生第二次,如果你喜欢,我可给你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贞子,怎么样?” 我要那么多贞子干吗! 李杨心里一阵无奈,同时也感觉到一阵冰冷。 贞子世界说话,字里行间都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无情、冷漠之类的感情也没有,贞子在它口中,仿佛就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物品。 和这样的人合作,无疑是最危险的。 因为这种人在利益面前,可以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你。 甚至杀你! “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在我下次找到你时,你要给我一个答案。” “你就这么放过我了?”李杨没想到贞子会这么通情达理。 “我很忙,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而且我之前将贞子送到那个世界,因为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事起仓促,没什么准备,很快就被那个世界发现,导致结怨。 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忙于应对那个世界,尤其是你背后的那个系统黑白,似乎有要趁火打劫的意思,我不可不防……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会很忙,你也正好可以趁此好好想想,我在你身上已经下了印记,下次再找你就方便多了……不能再多说了,你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可能会让系统黑白起疑,再见。” 说完,眼前的黑雾便逐渐散去了。 李杨再回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屋内的地板上,一旁是破损的石像,窗外是端着猎枪的伊熊平八郎。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唯独少了一人。 贞子! 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第五十一章许愿 清晨。 李杨站在林间,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洒在他身上,形成一块块光斑。 他面前是一块墓, 这是贞子的墓。 可笑的是,这块墓是伊熊平八郎给立的。 坟墓里自然什么都没有。 李杨心里却是有些念想。 他也不知道贞子死没死,反正他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有这一块墓碑。 “算算时间,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但愿你那父亲以后还能记得来看你。” 李杨不是来默哀的,他是来道别的。 “走吧。” 这一句也不是李杨说的,而是系统黑。 是的,没错,不知不觉中,半年时间已经结束了。 意味着他这段旅程也将告一段落。 系统空间。 “玩嗨了?”系统黑戏谑的声音,唤回了李杨的注意力。 “只是有些怅然。”李杨淡淡道。 他没玩过,怎么会嗨? “对了,在山村老尸世界里的贞子,到底死没死?”李杨看系统黑打开了话匣子,便主动问道。 系统黑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杨,“你不会真看上贞子了吧?那可是一只厉鬼啊,而且,她对你可不怎么……温柔。” 不温柔? 何止是不温柔! 简直差点玩死他。 可是最后却死在他手里。 饶是李杨,也有些读不懂这个女人。 所以他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还是告诉我,山村老尸世界里的贞子,到底怎么样了吧?” 换做以前,他不会这么直白的提问。 但是现在……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多,李杨的底气便越来越多了。 当然,这紧紧只是指说话的底气。 系统黑并不在乎李杨的语气,还对他的措词发出一声嘲笑。“什么叫山村老尸世界里的贞子?贞子从来都只有一个。” 李杨却很认真,“在我眼里有三个贞子,山村老尸世界的贞子,在贞子世界过去时空遇到的一善一凶两个贞子。” “那都是一个人,只是时空不同而已,而身处过去时空的两个贞子,也是迟早要融合成一个的。”系统黑道。 李杨没有反驳,反正在他眼里,就是三个。 他已经知道后两个贞子在贞子世界手里,前一个却不知道。 系统黑答道:“她已经被山村老尸世界发现,可笑的是,山村老尸世界居然也接纳了贞子,并且给她安排的命运,和贞子世界对你的安排的命运如出一辙,命啊,这条规则还真是有趣啊。” 显然,比起贞子,系统黑更关心世界规则。 “不同的是,你在死后,灵魂被我带回来了,而贞子却没有被贞子世界带回。” “那她会怎么样?”李杨问道。 “我也很好奇,毕竟她是贞子世界的人,现在亡魂却处于山村老尸世界的规则管理之下,她今后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她最后到底会归属于哪个世界?……” 系统黑兴致勃勃的提出了很多假设。 对此,李杨用三个字就可以总结: 不知道。 于是李杨换了一个问题,“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归系统白管了?” 系统黑点点头,却突然奇怪的问道:“你好像并不关心,是谁将贞子带到山村老尸世界?” 李杨当然不关心,因为他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也没打算将贞子世界的事情说出来,而是道:“像穿越世界这类已经上升到世界层次的问题,我就算关心也没用,还是留给你和系统白操心吧。” “如果我说是我把贞子带进去的呢?”系统黑突然道。 李杨愣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我瞅你不顺眼,把贞子送进去,让她干掉你。”系统黑的话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李杨知道答案,还真有可能信了。 于是他大方道:“那也没关系,反正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你倒是好脾气。” 既然李杨不关心,系统黑也懒得浪费口舌解释,直接进入正题:“现在来清算你的奖励。” “我还有奖励?”李杨不由惊讶道。 他还真没从系统黑这里奢望过奖励什么的。 不死,就已是万幸了。 系统黑莫名说了一句,“我说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为我的金手指感到庆幸。” 李杨记得这句。 后面那句也记得,“同样的,也会感到后悔。” “现在还不到你后悔的时候。” 系统黑道:“看看你的金手指吧。” 李杨依言看去。 这一看,顿时看出了问题。 强化点:40 是的,就是40,而原本应该是10,多出来的30点是从哪来的? 李杨不由看向系统黑。 系统黑却没有看他,自顾自总结道:“任务一活着完成,奖励强化点10,任务二杀死厉鬼,杀死楚人美奖励强化点20,杀死贞子20,任务三没有完成……” 原来这30点,是任务一活着和杀死贞子后的奖励。 李杨不由问道:“山村老尸世界时,贞子并没有死,我杀死的只是她的身体,贞子世界时,杀死贞子的是伊熊平八郎,我这样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系统黑很不满被打断,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任务是我发布的,但是算不算完成,又不是我说了算。” “不是你说了算,还能是谁?”李杨奇怪的问道。 他第一个想到是系统白。 但是系统黑却默默的指了指头顶。 李杨不由看去,除了那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苍穹外,什么都没看到。 又听到系统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完,省得你再打断我。” 李杨收回目光,想了一下,还真有问题。 “我一开始得到金手指时,里面有10点强化点,那是怎么来的?” “是我根据你在山村老尸的表现给你的,怎么?有异议?” 系统黑都这么说了,李杨还能说什么。 “没异议。” 系统黑便继续道:“三个任务,你完成了两个,完成率在50以上了,这个奖励是我私自给你的,只要你任务完成率在50以上,我就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这么好?”李杨没想到系统黑竟会对自己这么友爱。 系统黑理所当然道:“想要母鸡多下蛋,自然不能吝啬喂食。” 这比喻……真形象。 李杨就当没听见,回到正题,“什么愿望都可以?” “只要我能做到,并且,我没有拒绝,比如像是自我毁灭这类的愿望,我能做到,但是我绝对不会答应你。”系统黑说话很直。 李杨当然也不会许这样的愿望。 该许什么愿望呢? 其实他的愿望很多。 毕竟他是个人。 带着这个问题,李杨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会。 渐渐地,眼睛亮了起来。 “我能回家吗?”李杨挑了一个最想完成的愿望。 “不行。”这是半年前系统白的话。 “行。”这是系统黑现在说的话。 “真的行?”李杨忍不住有些质疑,毕竟系统白曾经说过话还历历在目。 系统黑伸手一招,眼前凭空出现一颗光球,“这里蕴含着地球的坐标,我会把它放入你灵魂中,当你使用时,只需像使用金手指似的,用意识触碰一下,它便会带你回到地球。” 说完,系统黑屈指一弹,光球便激射向李杨,毫无阻碍的融入了李杨灵魂。 李杨心下好奇的查看。 果然发现灵魂内多了一个光球,就在金手指的旁边。 他并没有立刻使用。 心神退出,高兴的去看向系统黑,想道一声谢。 却发现系统黑已经消失不见了。 系统白出现了。 第五十二章新合同 “嗨,半年不见,没想到你和系统黑混的还不错嘛。” 系统白依旧是如往常般热情,一上来,便给了李杨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上下打量着李杨,“好好好,你身上的怨气也消除干净了,继续穿越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怨气?什么怨气?”李杨皱眉问道。 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身上有怨气,这玩意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白解释道:“贞子死后,她的怨气依旧不甘心的缠上了你,怨气这玩意儿可不像是病毒,换个身体就没事了。 因为这玩意儿缠住的是你的灵魂,轻易很难消除,你如果带着这么一股怨气继续穿越,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有可能刚穿越过去,就会被该世界发现。 于是,系统黑便又把你带回了贞子世界,想要利用贞子吸光你身上的怨气。” “利用贞子?”李杨不禁想起那股令贞子神魂颠倒的神秘力量。 那股神秘力量,应该就是系统白口中的怨气了。 “不错。 因为你身上的怨气本来就是贞子的,自然也能被贞子再吸回去。 可贞子世界的现在、未来都因为你而发生了改变,贞子更是没重生就被你干掉了,没办法,他就只好出手干预了贞子世界的时空,把你送入过去,并且还是在贞子没有死坠井之前。 那时候的贞子没有变成厉鬼,力量还不是很强,以你的灵魂强度绝对不会有危险,系统黑还担心以你这小子的滑头劲,可能在知道剧情后提前躲开贞子,所以特意把你扔进井底,让你想躲都躲不过去,不过你小子是真狠,没躲不说,居然又给人家泡上了……” 原来是这样。 李杨沉默了一下,道:“我待会还能见到系统黑吗?” “等两年后吧,他现在忙着呢,你有事和我说也一样。”系统黑好奇的问道。 李杨点点头,“回头请你带我向他捎句话。” “什么话?” “谢谢。”李杨很诚恳道。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你还挺有良心,不过谢就不必了,他多半也不会领情,咱们还是先说正事……你先等会,我先把我家可怜的火儿放出来,这老黑办事太不像话了,居然说我家火儿太吵,给关起来了……” 怪不得最近都没见过火麒麟。 李杨安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系统白一边抱怨着,一边小跑到院墙根下,一挥手,墙根处便出现了一个狗窝,狗窝上大字写着:凌云窟。 “火儿。”系统白朝狗窝内唤了一声。 一道火红色的小巧兽影从狗窝内冲出,正是火麒麟。 系统白张开怀抱迎接。 火麒麟却从系统白两腿间跑过,跑到李杨跟前,一张口,狠狠咬住了李杨大腿。 “……”李杨。 “……”系统白。 一人一神,此刻都没有话说,只有火麒麟撕咬李杨大腿发出的低吼声。 “哈哈。”系统白干笑一声,上前抱走了火麒麟。 火麒麟还兀自朝李杨呲牙。 李杨突然觉得系统黑关火麒麟这事,办的还是挺漂亮的。 系统白逗弄了一会火麒麟,注意力回到了李杨身上。 “咱们都是熟人了,也就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开场白了,开门见山,这是新拟的合同,你先摁手印吧。”他手里凭空变出一张合同,递给李杨。 李杨接过来,不由问道:“这东西有必要吗?” “契约精神还是要的。” 系统白道:“何况你过了系统黑那一关,以后只要你不犯二去惹他,他就不会为难你,而原定的半年管理期限也可以适当改一改了,就半年时间,还不够我干什么的呢,等以后这里有了时间规则后,时间还得再调整一下,到时,哼哼,白哥让你享受一下掌控时间的快感。” 李杨无动于衷。 空头支票而已,谁不会说? 还是看看实际点吧。 李杨低头阅读合同。 与其说是阅读,不如说是检查。 对于系统白搞出来的合同,如果不仔细检查一下,他实在心中难安。 这不,立马就看出一个问题。 “临时工合同?”李杨指着合同的标题,疑惑出声。 “当然是临时工。” 系统白理所当然道:“你毕竟是人类,而我却是神,想对于你而言,我的寿命是无穷无尽的,而你的寿命却有限,所以这份合同一直到你死那天都有效,可如果你死了,那我自然就要换一个员工了,我总不能在你一棵树上吊死吧。” 道理是这样没错。 “可我是鬼魂,寿命对我来说应该没有意义了吧。”李杨皱眉道。 “错。” 系统白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你不是鬼魂。 在贞子世界你已经重生了,你已经是活人了,虽然不尽完美,导致你灵魂中仍残存着鬼魂的阴气,但重生就是重生,而且你的灵魂是在身体死亡之前,被系统黑抽出来的,身体死亡并未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从本质上,你现在依旧属于活人的灵魂。 第二,寿命这个词并不是只针对身体,灵魂也是有寿命的,这点不难理解,如果灵魂没有寿命限制,那岂不等于永生?这世界岂不乱套了?这大千世界,就连神,甚至许许多多的世界都在面临着生与死,何况是区区的人类灵魂? 所以,即使你现在是灵魂状态,也是有寿命的。” 李杨不由好奇道:“我寿命还有多少?” “六十年。” 多吉利的数字啊。 系统白奇怪的看着李杨,“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李杨耸耸肩,“难过什么?人类本来就是短命的,哪个人不是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终归有一天要死。 重要的是怎么活! 何况我还有六十年的寿命,再加上我死时25岁,现在又在你们这里穿越了一年,算起来,我总共有86年,在人类里面,这已经算是长寿的了。” “心态不错。” 系统赞了一声,又道:“不过寿命这个东西也不是绝对的,就像身体会生病致死,灵魂遭到伤害也会大大缩减寿命。” “那么反之,灵魂强化就会增加寿命吗?”李杨举一反三。 系统白却摇头否定,“不能。” “这和身体是一个道理,一个人,不论把自己的身体锻炼的多强壮,肌肉多大,也不会增长寿命,同理,灵魂强化也不会增长灵魂的寿命。 当然,万事无绝对,如果强化到一定程度,导致生命本质都发生了变化,寿命未必不能改变,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得道成仙,或是成神成圣的,到时你自然也就拥有长生不老的寿命了。” 李杨摇摇头,完全不为系统白口中那些得道成仙、成神成圣之类的话题所动,“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复又低头检查起合同了。 系统白拿出一盒印泥,大大咧咧道:“不用看了,我写的合同你还不放心嘛。” 就是因为是你写的合同,我才不放心。 李杨以最快的速度检查完合同,确认无误后,就着印泥,摁了手印。 按照新合同,半年的管理期限改为了两年。 系统白心满意足的收起合同,一边勉励李杨,“好好干,这回可不同以往了,如果说风云世界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那么现在可就要走上正轨了。 我还特意准备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一年,如果这回你半道又死了,我就不用再临时给你找小世界去休息了,直接把你扔到第二个世界,而第一个世界多出来的时间。就全都累加到第二个世界上……” 李杨明智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系统白说完后,话题一转,“还记得我之前奖励给你的身体吗?” 李杨会意道:“你是说,这回我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穿越?” “没错,不仅是身体,就连你的身份我也弄好了。” “身份?”李杨感觉有些不对。 难不成还要给自己一个身份证不成?或者……通关文牒? 一想到通关文牒,李杨就不由想起了少年包青天世界时的遭遇,所以打心眼里是拒绝的。 好在不是。 系统白口中的“身份”二字,可比身份证、通关文牒之类的更具含金量。 “我已经把你的身体,放入了你要穿越的世界里去,同时,我又一点点渗透入该世界,影响该世界的规则,为你创造出了一个属于该世界的身份,样貌什么的你不用担心,规则一变,规则之下的万物认知也会发生变化,因为规则是真理,比如规则说你是angrbaby,你就不是李杨,顺便说一句,我喜欢的是迪莉热巴……” 我管你喜欢的是谁。 李杨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身体,“那具身体既然不属于其他世界,那么在走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用自杀了?” “这话你说到点子上了。” 系统白得意道:“不用,到时直接带着你的身体一起跑路,怎么样?这点是不是很和你的心意?” 李杨点点头,“也就是说,这具身体以后就成为我的专属了。”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还有不正常情况?”李杨问道。 “当然会有。” 系统白举例道:“正常人还有生老病死呢,更何况是你这种穿行于各个世界的人,说不定哪天你这具身体就被人捅死了,而且像你这么滥(和谐)交的人,死于艾滋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 李杨权当没听见。 “好啦,具体的事情等你穿越后去亲身感悟去吧,再” 系统白最后一个“见”字还没说出,李杨连忙道:“等等。” “干吗?”系统白疑惑道。 “我先看一下石碑。”李杨立刻转身去看石碑。 系统白摆摆手道:“不用看了,我不像老黑,我专精一道,所以,你要去的这个世界依然是武侠题材的,而且这回可比风云世界档次低多了,怎么样,我对你还不错的吧,既然你高武世界混不下去,我就给你降低一下档次。 你之前在风云世界积攒的武功我也会还给你,但是会适当的调整一下,关于极限的道理我说过不止一遍了,你也懂,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总之记住,多学点该世界的武功,我让你穿越,不是让你去其他世界秀风云世界武功的,其中的分寸,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放心的去吧。” 话音刚落,李杨便消失了。 消失前,他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石碑。 果然,石碑上的鬼字,已经变成了武字。 第一章信天游 李杨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沙地上……赤身裸体。 他没有感觉到冷。 因为屁股下的沙子是热的,迎面吹来的风也是热的,头顶上的太阳更是热的要命。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个还没熄火的闷炉子里。 坐起身,望向四周。 黄沙! 全都是黄沙! “沙漠么……”李杨仰头望了望天,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系统白啊系统白,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此刻,剧情、穿越者、系统黑白什么的,都被李杨抛却脑后了,满脑子里就剩一个问题。 没水、没食物、连衣服都没有,要怎样在沙漠中生存? 生存问题迫在眉睫。 干坐着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何况,他也不能就这样光着身子,在烈日下暴晒。 李杨站起身,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随便认准一个方向,便径自去了。 一步一步,沙地上留下了他的一串脚印,很快又被风沙抹去。 半响后。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真他妈是个好地方啊……” 李杨光着身子,躺在一块岩石的阴影下,嘴里叼着一根绿色的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根茎。 不时嚼上一口,根茎便流出几滴苦涩的汁液,廖以充饥。 至于有没有毒就不知道了。 这里不是妓院,由不得他挑。 李杨低头看了看自己胯下,“晚上该怎么过呢?听说沙漠晚上很冷……” 正苦想着,李杨脸上忽然露出了激动之色。 因为他隐约听到了铃铛声。 何止铃铛声,还有歌声: “我的好妹妹啊你招招手~ 哥哥我摸黑往门里面走~ ……” 李杨从没觉得民歌有这么好听过,身子一挺,高兴的从阴影下走出去,站在一块沙丘上,朝远处的黑点招手,同时张嘴大喊,“诶,这边~” 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 是一支驼队。 “一、二、三……”李杨一边招手叫喊,一边心里默数。 他可没天真的以为这帮人就一定会帮自己,为有可能发生的冲突,他自然要做到心中有数。 这一支驼队,人有十二个,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或身后,或腰间都挂着刀剑兵器,每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全是古装。 又是古代! 这点李杨并不感到奇怪,既然早知道这是武侠世界,他自然也早预感到了这是古代。 别看这些人少,骆驼却有二十四只,每个骆驼前后都用一根绳子牵着,形成一条线,骆驼每走一步,系在脖子下的驼铃便晃动一下,发出一道铃声。 而骆驼背上都背着沉甸甸的袋子,袋子里面是什么,李杨不知道,但其他的,尤其是挂着驼峰两侧的兽皮水囊,李扬却是清楚看到了。 驼队来到李杨身前,停下来。 “哈哈,我唱的是妹妹招手,你一个大老爷们招什么手啊。” “这大白天的,你光着两球,唱的是哪出啊?哈哈。” “准是不知道被哪伙沙匪或是强盗劫了,可怜的娃啊,连衣服都被扒精光了,哈哈……” “你们瞅瞅,这小子那俩屁股蛋,简直比大姑娘的胸脯还嫩。” ……坐骆驼上的汉子们,看见李杨这原始的扮相后,统统大笑起来。 李杨没有生气,更没有脸红,上前两步,高声道:“你们谁是做主的?” “爷爷我就是。”驼队中一人应道,正是刚才唱歌的那位。 他骑着骆驼,也向前进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杨,笑道:“小白脸,是不是想向我们求救?” “不是。”李杨却摇了摇头。 “哦?那你叫爷爷做什么?”驼队首领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要跟你做笔买卖。”李杨说话间,手一抖,手心里便飞出一锭银元宝,呈抛物线朝驼队首领飞去。 驼队首领抬手接住,耳边同时响起李杨的声音。 “我要买骆驼、水、食物。” “哈哈……” 驼队首领却发出一道嘲笑,“在这沙漠中,骆驼、水、食物就是黄金,就是命,你觉得你这点银子能够?” 当然够! 就李杨这锭银元宝,足以让平常人家吃一年多。 显然,这是被敲诈了。 李杨面不改色道:“你要多少?” 驼队首领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塞入怀中,“你有多少?” “很多。” “你有多少,爷爷我就要多少。” 这可不像是敲诈…… “可没有你这样做买卖的。”李杨语气变淡了。 驼队首领大笑道:“爷爷我做无本买卖,从来都是这样的。” 说完,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刀,喝到:“兄弟们,杀猪喽~!” 他身后的汉子们顿时像是野兽般嗷嗷的叫了起来,全都亮出了兵器,砍断身下骆驼之间互相连着的绳子,只留下一人照看驼队,其余人则骑着骆驼冲上来,将李杨围成一圈。 显然,这是明抢! “小子,识相的,把你藏起来的银子都统统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李杨仍站在原地,非但没跑,还大方的张开双手,展示自己的身体,“你看我这光溜溜的,藏得了银子吗?” “别想糊弄爷爷。” 驼队首领刀尖居高临下的指着李杨,“你要不是有藏起来的银子,出手能这么大方?难道那些强盗还会好心给你留下这么大一锭银元宝?他们是瞎子不成?赶紧老实交代。” 李杨依旧张着双手,“你既然不信,何不过来搜搜?” “他娘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爷爷先给你一刀,你就老实了。” 驼队首领也是个急脾气,说罢,便驱使骆驼向李杨快冲过去,手里的刀子同时挥舞过去。 这一刀虽然没有使用任何刀法,但来的又快又急,还借助了骆驼的冲势,以及居高临下的优势,驼队首领自信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接住的,就更不要提眼前这个光溜溜的小白脸了。 果然,李杨依旧一动不动,似乎是吓傻了。 见此,驼队首领笑得更大声了。 周围的汉子们也跟着大笑叫好。 就在刀子即将要砍中李杨肩头时,李杨的手突然抬起,五指不偏不倚,正好捏住了挥过来的刀刃。 时机当真是秒到毫厘,稍微差上一分,刀刃就会砍断他的手掌。 与此同时,李杨抓着刀刃一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竟跃到了骆驼背上,驼队首领的身后。 然后整个人往前一拱,驼队首领便身子一歪,从骆驼上掉了下去,连手里的刀都被李杨夺了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其余汉子们的笑声还没停止,骑在骆驼上的人就已经不是他们首领,而是李杨了。 “大哥。” “大哥。” ……其余汉子们全都朝摔倒在地的驼队首领围过去。 这时已经落入李杨手里的刀子一挥,一股无形的劲气,以横扫千军之式扫了过去。 只听到刺啦一声响,这十个汉子的胸口衣服,全都同时割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的胸膛上也同时割出了一道细小的伤痕。 “啊。” “啊。” “哎呦。” ……他们措手不及,一个个惨叫着,从骆驼上栽了下去。 如此轻松解决掉十一个会武功的壮汉,李杨脸上却没有喜悦之色,反而皱眉看着手里的刀。 他刚才本想发出一道剑气,也没用全力,只是想一剑让那十个汉子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结果挥出的却是一道普通的劲气,而且威力也远没有想象中的要好,那十个汉子也只是轻伤而已。 这和风云世界时他所拥有的武力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分部原因是他换了身体,虽然武功是他的,但毕竟换了身体,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而更多原因,则是因为他在风云世界时的武力,超出了这个世界的极限,被系统白削弱了。 道理很容易想通。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李杨并未纠结。 回过神,还笑着抚了抚身下骆驼的毛,“还好还好,没有伤到我的骆驼。”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驼队首领已经从地上爬起,强忍着颤声道,语气也变得恭敬了,连腰都不自觉矮了半截。 因为他终于看明白了,李杨哪里是什么小白脸,分明是一个内家高手! 自己等人根本不是对手。 “路人。”李杨道。 废话! 驼队首领可不敢把心里话骂出,“既然阁下不愿意说出身份,爷……我也不强求,在下走这条路已经七八年了,道上朋友给面子,叫我一声黑龙,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阁下能给个面子,今天这事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六子,还不赶紧动手,就按这位朋友刚才说的,准备骆驼、水、食物。” “那是刚才,现在可不是这个价了。”李杨悠悠道。 黑龙一咬牙,“今天算我认栽,你要多少?” 李杨笑了,刀背拍了拍肩膀,“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什么?” 黑龙失声叫道,“朋友,你胃口也太大了,何况在这沙漠里,我把东西都给你了,我怎么活啊?” “无本买卖,一向如此。”李杨笑道。 这些话听着真耳熟! 几乎就是黑龙说过的话。 他气得直咬牙,“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李杨无视他,看向那名看守骆驼的汉子,“这附近有城镇吗?” “……城镇没有,有一间客栈。”这名汉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可身下的骆驼却没动,结果这一下,竟自己狼狈的从骆驼上栽了下去。 “在哪?” “向……向西还有二十多里。”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跳下骆驼,在黑龙期待、奢望的眼神中,将骆驼中间的绳子一根根的重新绑好。 再骑上骆驼。 李杨这才看向黑龙。 黑龙眼中再次爆发出一股期待,忍不住道:“多少给我留点。” 李杨却道:“把衣服脱下来。” “啊?”黑龙没反应过来。 “快点。” 在李杨的催促下,黑龙的衣服没了,而李杨自然便有衣服穿了。 “看在你们这么配合的份上,这是赏给你们的。”李杨刀子在骆驼的一侧一挑,挂在那里的一只水囊被挑开,飞向黑龙。 黑龙几乎是跳起来接住的,然后苦着脸道:“才一个,怎么够我们十二人喝啊?” 李杨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那就要看你们自己喽。” 说完便不再理会黑龙等人,拍了拍骆驼的屁股。 黑龙狼狈的追上来,“大侠,给条活路吧,我们驼队准备的东西分给二十人都绰绰有余,你一个人根本用不了。” “用不用的了,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李杨用力拍了一下骆驼屁股。 骆驼嘴里低鸣一声,加快速度,而后面用绳子连着的其余骆驼也加快速度前行,不一会,便在黑龙等人的眼中化作一条线,渐行渐远。 驼铃声,顺着风沙依稀还能听见。 同时,还有李杨的歌声: “我的好妹妹啊你招招手~ 哥哥我摸黑往门里面走~ ……” 第二章金镶玉 黄沙, 还是黄沙。 环境没有变化,变了的只是李杨。 衣服很不合身,松松垮垮的,要不是腰带系的紧,这衣服多半会被风沙吹走。 头上戴着遮阳竹笠,脸上还缠着布巾,腰挎一把刀,一手牵骆驼的缰绳,一手拎兽皮水囊,时不时扯开脸上布巾,喝上一口,或是直接将水倒在布巾上,用湿淋淋的布巾裹着头,在能晒死人的烈日下,他倒是过的很惬意。 “你要不要也来点?”李杨拍了拍骆驼的头,将水洒在了骆驼头顶。 骆驼扬起脖子,发出一阵阵舒服的嘶鸣,走得更快了,脖子下的驼铃晃来晃去,嘀铃嘀铃的,响的也更欢了。 “快走快走,天黑之前能不能住进舒服的客栈,就全靠你了。”李杨硬是将水囊的水全都洒给了骆驼。 然后从随行的包裹中翻出一块地图,在骆驼背上的驼峰上摊开。 地图清楚的描绘出了周边以及关外的地点,上面还标注出了一条红色路线,一看就是黑龙驼队专用的。 而在这条路线上的四个字,吸引了李杨的注意力。 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么……” 李杨自然联想到了这个世界上,或许这个世界就是龙门客栈世界,或许只是巧合重名…… 无需多想,等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李杨照着地图,确认了一下路线后,加快行程,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不大。 也不小。 只是简陋的外观容易让人小看它,一杆大旗插在店门前,迎着风沙飞舞,仿佛在向远来的客人招手,可店门却紧闭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李杨看了看四周。 店门口旁边有一排插入沙地的木桩,似乎是拴牲口的地方,再旁边是一个简陋的小土房,连房盖都没有,就是用三堵泥巴墙,外加一个粗制的栅栏门围成一圈,栅栏门一样是紧闭的。 简陋、荒僻、粗粝。 这是龙门客栈给李杨的第一印象。 翻身下了骆驼,李杨刚要去敲客栈的门,小土房的栅栏门却是打开了。 走出一个女人。 李杨不由看过去,眼中满是惊讶。 在这种荒凉的沙漠里面,居然也有这种绝色佳人! 女人捂着鼻子,关上栅栏门,当看到李杨时,愣了一下。 李杨换上微笑,刚要打招呼,女人却先开口了。 “操,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上茅房啊。” “……”李杨。 这女人真……彪啊! 女人走了过来,看李杨只有一个人,身后却浩浩荡荡的带着一支驼队,不由奇怪的问道:“就你一个?” 李杨揭开脸上布巾,“就我一个。” 女人看见李杨的脸,眼前一亮,“呦,我原以为是个粗鄙的行脚汉子,没想到却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哦?我也算俊俏?”李杨好笑道。 女人脸上已经换上了笑容,“你一定是第一次来大漠。” “何以见得?”李杨道。 女人突然伸手,掐了一下李杨的脸,“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比我都嫩,哪里像是大漠里风吹日晒的脸?等会儿你再瞧瞧那些大漠里的臭男人,你就知道你自己有多俊了。” 被掐了脸,李杨却没有丝毫生气,也没躲闪,还笑道:“老板娘喜欢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娘?”女人反问道。 李杨却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老板娘,但是我知道,店小二一定不敢掐客人的脸。” “兴许我是厨娘呢?”女人不甘休道。 “如果你是厨娘,那你做的饭一定很好吃。”李杨道。 “为什么?”女人疑惑道。 “秀色可餐嘛。”李杨笑道。 女人顿时发出一阵娇笑声,“你可真会说话。” “这里是龙门客栈吗?”李杨终于进入正题了。 女人抬手指了指飘扬在风沙中的旗幌子,上面龙门客栈四个大字都快磨没了,“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李杨又道:“听说这里有个美艳绝伦的老板娘,叫金镶玉。”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到赞美。 女人笑的更妩媚了,“就是我。” “现在我能进门了吗?”李杨指了指依旧紧闭的客栈大门。 “当然,请。”金镶玉一把推开了客栈大门。 李杨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门。” “什么意思?”金镶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李杨突然伸手,掐了一下金镶玉的脸蛋,就像刚才金镶玉掐他脸蛋一样,“我说的是你身上的门。” 金镶玉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嘛! “哈哈……”李杨大笑着将手里的骆驼缰绳塞入金镶玉手中,大步走入了客栈。 “老板娘,我的骆驼和东西就麻烦你照看了。”直到李杨的声音响起,金镶玉才反应过来。 居然反被调戏了! 金镶玉可不是那种被调戏完后,脸红跑掉不敢见人的小姑娘。 她更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尤其是对男人。 她下意识的就想丢掉手里的缰绳,进去搬回这局,可看到二十四只骆驼排成的长线,以及骆驼上驮着的那些鼓囊囊的袋子后,心里便不由动起了心思。 要知道,李杨就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金镶玉扯开嗓子喊道:“小黑子,顺子,还不出来干活!” “来啦。” 两个汉子从客栈里跑出来,一个去招呼李杨,一个跑到金镶玉身前。 金镶玉一边将手里的缰绳给顺子,一边低声道:“把这些骆驼都拴好了,这些骆驼和东西,可是我的了。” 顺子接过缰绳,撇了一眼客栈内的李杨,“那人?” “人也是我的。” 金镶玉走入客栈,随手一带,关上了客栈大门。 临近天黑,天色渐暗,这大门一关,客栈里的光线更暗了。 “这天还没黑,怎么就关门了?”李杨随手将头顶竹笠放在桌上,却没有把腰间的刀子解下来。 他可没忘记,这里是一间黑店。 “这里风沙大,不关门,风沙就会吹入客栈里,全是沙子,你怎么吃饭呐?”金镶玉一边解释,一边坐到了李杨对面。 冲店小二黑子使了个眼色。 黑子立马识趣的退走了。 “哎呦,老板娘亲自招待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李杨笑道。 “瞧你说的,开门做生意嘛。” 金镶玉身子斜斜的倚着桌子,媚态自生,“想吃点什么?别看小店简陋,伙食可不差,像是什么灞上肥羊、十香肉包……” 李杨摆了摆手,“我吃素。” “吃素?” 金镶玉皱了皱眉。 一个大男人吃素? 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她以为李杨第一次来大漠,经过这一路的风吹日晒,艰苦环境,肯定想吃点好的才是。 何况,一般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恨不得点上一桌宴席,显示自己的大方,哪会说自己吃素。 难道是没钱? 不可能,外面那一整支满载而行的驼队就是财力的证明。 难道是看破了我这是黑店? 本来她还以为李杨是个嘴花花的嫩雏,现在却有些吃不准了。 最后,金镶玉的目光落在李杨头顶的短发上,试探性的问道:“你该不会是和尚吧?” 李杨似笑非笑的看着金镶玉,“怎么?想摸我的底?” “小女子可不敢。” 金镶玉话是这么说,脸上可没有任何害怕之色,还紧接着道:“只是好奇而已。” “这有什么好奇的,我是和尚也好,不是和尚也罢,只有不是太监,不就得了。”李杨说这话时,紧盯着对面的金镶玉。 这家伙的嘴真严。 金镶玉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拍手附和着李杨,“说的对,这男人要是当了太监,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一碗素面。”李杨突然吐出这么一句,结束了金镶玉摸底的话题。 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大漠条件简陋,可各种各样的人却很复杂,如果不摸清李杨的底,她可不敢随便下手。 于是说了一句道上的黑话,“八方风雨比不上我们龙门山的雨。” 这自然难不倒李杨。 他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水,对道:“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 “原来是道上的人。” 金镶玉语气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你这人可真讨厌,明明是同道中人,却偏偏要装成嫩雏来调戏我,怎么?调戏我你很开心吗?” 她嘴上说不开心,语气却是开心的,可心里却真是有些不开心。 因为李杨是道上的人,她这下可就不好动手了,想到外面那整整一支满载而行的驼队,她当然不开心。 李杨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是道上的人,这方面的事情说多了,只会露馅。 金镶玉有些意兴阑珊,借口道:“我去给你催催素面”,便走了。 来到厨房。 “老板娘。”店伙计黑子、顺子、刁不遇等六人全都围了上来。 “都凑上来干什么?一碗素面。” 金镶玉没好气道:“草他爹的真晦气,半个月没开张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是这么好的上等货,居然只能看不能吃,邪门了,这人从头到脚,怎么看都不像是道上的人,偏偏就能对上老娘的话。” “会不会是装的?”黑子道。 “怎么讲?”金镶玉皱眉道。 “谁知道他从哪里听来一句道上的话,便跑来咱们地头上装蒜。” “对对对,瞧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绝对是第一次来大漠的,这种人死了也只当是在大漠里死了,谁会想到是咱们?而且今天店里根本没有外人,关起门来杀猪,这事传不出去。” “老板娘,刚才我拴骆驼时可偷偷看了一眼,那驮着的可都是上好的茶叶,听说在蒙古,尤其是那些草原贵族最喜欢这玩意了,我们也不需要去卖,随便转手卖给哪个过路的商队,就足够咱们赚上一笔了。” ……已经半个月没开张了,众人都不想放过李杨这一票,你一言我一嘴的,听得金镶玉眼睛又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那支驼队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最后,她一咬牙,“草他爹,干!” “好嘞。” “干。” ……众人全都兴高采烈的应和着。 金镶玉还算比较冷静,道:“别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他敢一个人带一支驼队在沙漠里走,肯定有些本事,都不要轻举妄动,还是老规矩,等到晚上,我先出手。” 说话的功夫,一碗素面也做好了,金镶玉亲自给端上了桌。 “谢谢。”李杨将银子放在桌上。 “都是一条道上的人,客气什么。”金镶玉话是这么说,手上却很不客气的拿走了桌上那锭银子。 而且也没走,就坐在李杨对面,眉开眼笑的看着李杨吃面。 心里却在想: 这样的俊郎君,这么杀了怪可惜的,看在你送财上门的份上,今晚就让你死的舒服些…… 想到其中的乐事,金镶玉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妩媚了。 李杨毫不在意,任由她看着,直到吃完。 “给我一间上房。” “没问题。” 金镶玉带李杨上楼,选了一间上房。 说是上房,其实就是土房罢了,墙面都是光秃秃的黄泥巴,窗户就是在泥巴墙上掏的一个大洞,用一块布盖着,桌椅都是粗制的木板制成。 “简陋了些,但是刚打扫完,绝对干净。”金镶玉道。 李杨毫不在意。 这环境,可比沙漠里强多了。 “吱呀。”房门关上了。 金镶玉却没走。 李杨坐在炕上,看着她,装糊涂道:“老板娘这是何意?” 好小子,这会儿倒是起来了。 金镶玉心里啐了一声,脸上媚意不减,朝李杨一步步缓缓走来。 “天色已晚,让我看看你的蜡烛亮不亮……” 第三章凤求凰 第二天早上。 “一个危机四伏的夜晚,终于挺过去了!”刚刚醒来的李杨,发出了一声感慨。 然后轻轻拍了拍身旁仍在熟睡的金镶玉的脸,“醒醒,醒醒,该开门做生意了。” 金镶玉悠悠醒来。 关于昨晚的一幕幕回忆,也跟着想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呻吟,“草他爹的,玩过火了,把正事给忘了。” 李杨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问道:“什么正事?” 闻言,金镶玉顿时没好气道:“跟你没关系。” 李杨却直勾勾的看着她,“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昨晚我可差点死在你手上。” 金镶玉身子一僵。 难道他已经识破了? 她下意识想掏出自己的独门暗器相思柳叶镖,却发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暗器早就随衣服一起丢到地上了。 糟糕,这下该怎么办? 正当金镶玉心里以为命悬一线时,李杨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你看看,这都是你咬的、你抓的,到现在还疼呢。”李杨指着肩膀上的四道咬痕,以及胸背处的几道泛红的抓伤。 然后庆幸的叹道:“跟你过的这一夜,我不知冒了多大风险。”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金镶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再看李杨,更没好气了,一脚踢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闪开,老娘要去做生意了。” 李杨立刻抱着脚哎呦一声,“你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哼,一夜风流罢了,难道老娘还得像个娇滴滴的媳妇,伺候你起床更衣不成?”金镶玉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连门都懒得给李杨关上。 走到客栈堂内,四周静悄悄的,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金镶玉顿时不满的扯开嗓子,“黑子、顺子、都他妈死哪去了?不做生意了?” 没人回应。 她不由在客栈内找了一下,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店伙计们。 见此,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人一脚,统统踢醒。 “老板娘。” “老板娘。” “早。” “早个屁,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都不想干了是吧?……”金镶玉挨个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 “冤枉啊。” “是啊。” “我们昨晚在这里等了一夜,迟迟不见您动手,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所以就……” “所以就睡了是不是?”金镶玉心里有点虚,毕竟伙计们在下面苦等,她自己当时却在上面风流快活。 但她嘴上依旧气势不减,“等等等,就知道傻等,就不知道随机应变一下?就不会上去提醒老娘一声?” 所有人被骂得像个孙子似的,低下了头。 “今晚还是老规矩,但是都给我放机灵点,别一个劲的傻等,知道吗?”金镶玉道。 “知道了。”众伙计齐声应道,然后就要去干活了。 “等等。” 金镶玉道:“先给我炒俩菜,然后再去睡会儿,反正这两天也没什么客人,你们就睡吧,养足精神,省得晚上又睡着了。” 她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伙计们。 伙计们哪里不知情,连忙道谢。 “谢谢老板娘。” 厨房内只剩下金镶玉和厨子,其余人都去睡觉了。 厨子炒菜。 金镶玉则在一边等着,看厨子伸手就去拿羊腿,她立刻道:“别动那肉,整两个素菜就得了。” “老板娘,给您做的菜,哪能这么随便呢。” “谁说是给我做的?我是拿给那小子吃的。” 金镶玉一说起李杨心里就一阵不忿。 白白睡了一夜不说,居然到现在都没摸清李杨的底。 难道这一夜白睡了? 当然不行。 于是她便想趁热打铁继续去摸李杨的底。 一般来说,男人对和自己有了关系的女人,是藏不住秘密的。 — 此时屋内只剩李杨。 坐起身,歪着头,看着肩膀各处的咬伤抓痕,摸了一下,还能感到一丝丝火辣辣的疼痛。 李杨不由回想起昨晚美妙的记忆。 美妙是美妙,只是, “这女人真是够有劲的……” 李杨心叹一声,下了床,也不穿衣服,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然后走到窗口,解开窗口上的白布,望着窗外的风景。 风景是黄色的,因为全是黄沙,唯有视线向上时才能看到一片蓝天。 这单调的颜色,广袤的大地,对于刚刚领略到大漠风情的李杨来说,新鲜之余,自然又别有一番风韵。 李杨又想到了系统白。 现在他已经确定,这就是龙门客栈世界,武力值远不如风云世界。 “系统白如果真要培养你,为什么不从低武力层次的世界开始逐步培养,反而一开始就把你送入高武力层次的风云世界?”--这是系统黑曾说过的话。 “系统白这是要开始培养我了么……” “或者,现在我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潜力股了……” “这大白天的,你怎么不穿衣服?晒屁股呢。”屋内突然响起金镶玉的揶揄声。 李杨回过神,转过头。 只见金镶玉端着两碟素菜,一碗白米饭,摆在桌上。 “还知道给我送饭,你真是有心了。”李杨自觉的走到桌边。 看着他赤身裸体大喇喇的走过来,尤其那块晃来晃去的,令金镶玉不由想起了昨晚…… 一时间,她竟是有些脸红了,别过头,捡起地上的衣服朝李杨扔过去,“大白天的,赶紧把衣服穿上,也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李杨拿着衣服却没穿,而是摊开铺在凳子上,当垫子坐了上去。 跟这厮一比,金镶玉突然觉得自己都算是清纯玉女了。 她没有走,依旧是像昨天似的,坐到了李杨对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以为经过昨夜,李杨对自己的问题一定会知无不言,却不料李杨道:“怎么,又来探我的底?” 口风居然还是这么严。 金镶玉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泄气。 因为她终于看明白了,自己或许征服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却没有征服这个男人的心。 她心里又有些不服气。 凭自己的美貌,又花了力气,居然还搞不定一个臭男人? 她心里都是气,可脸上都是笑,“睡了一夜,我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 “好吧,我就告诉你。” 李杨似乎是被说动了,道:“我叫凤求凰。” “凤求凰?这是人名?”金镶玉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李杨笑道:“因为你叫金镶玉,所以我就叫凤求凰。” “敢情你的名字随我。”金镶玉撇了撇嘴。 李杨拿起筷子,随手一指,真好指着金镶玉胸口,“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有奶便是娘。” 得,底没摸清,又被占了一回便宜! 金镶玉心里又气又笑。 气,不是对李杨轻薄之举生气,她这辈子听到过的污言秽语多了去了,李杨这个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她还觉得挺有趣的。 她是气自己的无能。 而笑,是她脸上的笑容。 这是她对付男人的利器。 “那我以后可就叫你凤求凰了。” “可以。” “凤求凰,凤求凰……”金镶玉连连唤了数遍。 李杨也应了数遍。 金镶玉似乎又从这名字中品出另外一层含义,“你叫凤求凰,是真的求凰,还是另有所求,比如……我?”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低头就着米饭和素菜吃了起来。 看他吃的样子,似乎对这份伙食还挺满意。 比起昨天在沙漠里嚼的植物根茎,这份伙食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打算住多久?”金镶玉就像搞突然袭击似的,突然问道。 “你想我住多久,我就住多久。”李杨依旧是刚才的笑容。 “是吗?” 金镶玉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挑衅意味,“一辈子如何?” “求之不得。”李杨道。 “真的?” “真的。” 金镶玉质疑的眼神看着李杨。 李杨则任由她看着。 良久。 金镶玉突然笑了一声,起身道:“你在这里住一辈子,老娘岂不是要伺候你一辈子,你想得美。” 说完,便走出屋了。 一出屋子,她脸上的笑脸顿时不见了,咬了咬牙,回头瞪了一眼李杨房间,似乎在瞪着房间的李杨。 “草你爹的,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入夜, 金镶玉按照计划又来了。 一进屋,便看到赤条条坐在炕头的李杨。 而他的衣服依旧铺在凳子上,看那样子,显然没动过。 “你不会就这样,一天都没穿衣服吧?”金镶玉有些目瞪口呆道。 李杨笑着拍了拍炕头,“这不是为了方便给你点蜡烛嘛。” 金镶玉心里冷哼一声。 笑? 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今晚就剁了你做包子馅! 第四章治一治 “又一个危机四伏的夜晚挺过去了!”早上醒来,李杨发出了一声感慨。 然后轻轻拍了拍身旁仍在熟睡的金镶玉的脸庞,“醒醒,醒醒,又该开门做生意了。” 金镶玉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李杨面庞。 她心底忍不住呻吟一声。 又他妈是这样。 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旋涡。 这个漩涡既温柔又销魂,让她忍不住越陷越深。 “该去开门做生意了。”李杨又提醒了一声。 “用你说。”金镶玉没好气道,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杨侧着头,欣赏着金镶玉满地捡衣服的美景,嘴里还打趣道:“你好像每天早上醒来,心情都不是很好。” 金镶玉心情能好才怪! 连着两次,每次都计划的好好的,结果最后不仅没把李杨剁成包子馅,还反倒被包圆了。 这些话自然不能告诉李杨。 金镶玉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哼了一声,穿好衣服便出去了。 女人嘛,有时候不讲理是特权。 下了楼,与昨日不同,黑子、顺子等人都在大堂里忙活。 桌上的凳子都放下来了、一晚上落的沙尘也都擦干净了、磨菜刀的磨菜刀、喂牲口的喂牲口……比起昨天伙计们扎堆在厨房睡觉,这一幕让金镶玉的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 “你额头怎么了?”金镶玉疑惑的指着顺子额头。 顺子额头用布巾包着,布巾上渗着血,还能清楚闻到一股药膏味。 他低着头,满脸的委屈,“昨晚我们哥几个在厨房里,按老规矩等着您动手,结果迟迟等不到,前晚您不是说我们不够机灵,不懂随机应变,让我们上去提醒一声吗?所以我就上去提醒了。 结果刚敲一下门,还没等说话,一个茶杯从屋里飞出来,正好砸在我脑门上,当时您还大骂着,草你爹,你咋那么会挑时候呢!滚蛋!” “咳咳……”金镶玉尴尬的咳嗽起来,饶是她也有些撑不住场面了。 “那个……今天你就别干活了,回屋好好歇着吧。” “诶。” 金镶玉连忙揭过这茬。 拍拍手,将各自干活的伙计们聚在一起,“前两次不算,等今晚再动手。” 今晚还来? 黑子、刁不遇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不靠谱。 果然,又听到金镶玉改了口风,“还是过两天再动手吧。” 挺好的蜡烛,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这是她心里话,自然不足为人道也。 黑子、刁不遇等人仿佛早有预感似的,没有一点奇怪或是惊讶,又稀稀拉拉的各自干自己的活去了。 上房内。 李杨懒洋洋的起床,低头看了看身上新添的几道咬痕、抓痕,“总是这样可不行,我得治治她……” 对女人,他总是很有耐心的。 穿上衣服,走出客房。 “我还以为你打算永远窝在客房里不出来呢,咦,你穿衣服了?”金镶玉一眼就看见了他。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从不穿衣服似的。”李杨走下楼梯,来到大堂内。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一天没穿衣服。”金镶玉嘴里忍不住嘀咕一声。 李杨毫不在意,站在大堂门口,推开门,望了望外面一望无际的沙漠,“看这样子,今天不会有客人上门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像这种边关荒地,两三个月没客人都是正常,不过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座无虚席。” “是吗?“ “装什么傻。” 金镶玉白了李杨一眼,“每到这个日子,道上的人都要来我这里销赃卸货,就连白道上的人也会时不时路过我这小店。” 说到这里,金镶玉话题又回到了李杨身上,“这日子还没到呢,真不知道你来这么早干什么?而且还是一个人独行,难道就不怕遇上意外?” “遇到你不就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嘛。”李杨笑着接道。 “嘁,你这套甜言蜜语,还是留着对付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吧,老娘我不吃这一套。”金镶玉哼道。 “这个套你总该吃吧。”李杨突然拦腰抱起金镶玉,大步走出客栈,来到了自己拴好的一只骆驼前。 金镶玉连挣扎一下都没有,还主动搂住了李杨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这套老娘一样也不吃。” 李杨却将金镶玉扔上了骆驼背上。 “你这是干什么?”金镶玉疑惑的问道。 正在外面磨菜刀的刁不遇看到这幕,还以为老板娘遇到危险了,立马拎着菜刀站起,做势就要冲过来。 李杨看向刁不遇,“别担心,我带你们老板娘去兜风。” 兜风? 刁不遇疑惑的看向金镶玉。 金镶玉挥了挥手,示意没事,他这才坐回去磨菜刀了。 金镶玉又看向李杨,“我可没时间陪你兜什么风?” “反正你这店里也没客人。” “没客人我也没兴趣陪你去喝西北风。”金镶玉毫不客气的打击着李杨。 李杨眼睛一转,指了指骆驼,“你陪我去兜风,这匹骆驼就是你的了。” 金镶玉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当真?” “当真。” 金镶玉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下骆驼,摸到的却是骆驼身上的袋子,她几乎脱口而出道:“骆驼身上的东西呢?” “也是你的。”李杨笑道。 这回金镶玉有兴趣了,而且兴趣很浓,还反过来催促李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李杨笑了笑,解开骆驼绳子,翻身上了骆驼,就坐在金镶玉身后,双手很自然的穿过金镶玉腋下,抓住缰绳。 “你有二十四只骆驼,干吗非要和我骑一只?”金镶玉有些不满道。 李杨却道:“我有二十四只骆驼,干吗非要给你一只?” 金镶玉何等精明,哪能听不明白,身子往后一靠,倒入李杨怀里,“这样你满意了吧?” 李杨哈哈一笑,骑着骆驼,怀拥美人,朝大漠深处行去。 渐渐地,龙门客栈消失在视野中,入眼处只有漫地黄沙。 半个时辰后。 “凤求凰”金镶玉突然叫了一声。 李杨没应声。 “凤求凰。”金镶玉又叫了一声。 李杨这才想起,这是在叫自己呢,便应声道:“干吗?” 哼,果然是假名! 金镶玉没好气道:“你到底要去哪?照你这个路线走下去,可就要到土匪窝了。” “看来,你对这附近很熟悉。”李杨若有所思道。 “那是自然。” 金镶玉拍着胸脯道:“就这么跟你说,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土匪窝点、大小驿站、边关要塞我都知道,那些远的就不提了,单说我那龙门客栈,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是这样啊。” 李杨点点头,突然一伸手,将金镶玉推下了骆驼。 “啊。” 这一下出乎金镶玉预料,她下意识惊叫一声,栽落在地了。 幸好地面是柔软的沙子地,再加上她也是有一身功夫的人,只是狼狈的在沙地上一滚,并无大碍。 可肚中的火气却是压不住了。 从地上爬起,刚要开骂,却见李杨已经驾着骆驼跑了。 一边跑,一边还喊,“既然你闭着眼睛都能回去,就自己回去吧,哈哈……” “狗娘养的,我草你爹……”金镶玉气得冲着远去的骆驼背影大骂,甚至还掏出暗器相思柳叶镖朝李杨射了过去。 奈何李杨已经人去无踪,柳叶镖在空中激射了一段距离后,便无力的掉在了沙地上。 饶是如此,金镶玉还在冲远去的李杨备用跳脚大骂,“我草你爹,你等着,瞧老娘回去怎么收拾你,回去就他妈给你剁成包子馅……” 骂了好一会,都骂得口干舌燥了,金镶玉才不甘心的闭上嘴。 举目四望,辨认了一下方向,一步一步朝龙门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第五章金手指的变化 龙门客栈。 “叮铃……” 悦耳的驼铃声传来,已经接连磨了三把菜刀的刁不遇,抬头看去。 骆驼回来了。 李杨回来了。 ……老板娘没了! 刁不遇一惊,连忙跑上去,质问道:“我们老板娘呢。” “她遛弯儿呢。”李杨面不改色道。 “什么?” 李杨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菜刀,“你不信?” 刁不遇当然不信。 李杨又道:“你要是不信就在门口等上一等,中午之前,一定能见到你们老板娘回来。” 反正金镶玉不在,话还不是任由李杨随便说。 “……好吧。”刁不遇勉强道,然后便望向远处,等着老板娘回来。 李杨也要等。 不过他是要回客房等。 下了骆驼,李杨朝客栈内喊了一声,“黑子。” “来啦。” 黑子麻利的从客栈内跑了出来,“您有什么吩咐?” 李杨将骆驼的缰绳塞到黑子手里,“拴好,这骆驼是你们老板娘的了。” “好嘞。”黑子高兴的应了一声。 心想:还是老板娘厉害,这大白天的,还没动手,就先得到一匹骆驼了。 李杨又吩咐道:“你们老板娘又说了,她今天高兴,炒几个好菜,送到我房间里来,待会她会来要和我一起享用。” “知道了。” 李杨点点头,进了房间。 黑子则拴好骆驼,还喂了草料,这才去厨房,冲厨子嘱咐道:“炒几个好菜,老板娘也要吃,所以” “行了,这规矩我还不明白嘛,要进老板娘嘴里的,自然不会是那人肉,就这么跟你说,兄弟我连隔夜的肉都不用,现在就去杀一只鸡,现杀现做。” “明白就好。” — 客房内。 李杨站在窗口,遥望着外面的沙漠,嘴里呢喃道:“看来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还是别等了,该办会正事了。” 他从没忘记这是一个武侠世界。 既然身在武侠世界,那么正事自然就是练武了。 而且除了练武,他还有别的正事。 将窗口的布拉上,将门反锁,形成一个简陋的密室环境。 李杨就地打坐,先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力。 经过这三日的磨合,他的身体已经彻底适应了这份内力。 这份内力比起在风云世界时,自然远远不如,但是放在这个世界,显然也是属于内家高手之流,这点从当日黑龙等人的表现中不难看出。 黑龙等人被他打落下骆驼后,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对实际战斗力并没有太大影响,但一个个却都丧失了战斗欲。 像是黑龙这等性格凶悍的人,但凡有一战之力,哪怕只有三分胜算,也不至于装起孙子,坐视他将驼队带走。 由此可见,自己的武力值在这个世界还是相当可观的。 只是不知道比起这个世界的绝顶高手,又差多少? 这是内力方面。 李杨先放在一边,因为接下来的正事,比内力更加重要。 集中意识,沉入脑海。 两个金手指,一个光球顿时映入视线。 李杨忍不住先看了一下光球。 这自然是系统黑给他的光球,只要用意识碰一下,就能回家。 每次看到这个光球,李杨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想要立马回家的冲动,可马上又会被理智压下。 因为他害怕。 是的,就是害怕! 在地球,他已经死了,现在却又活生生的出现了。 其他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可亲朋好友、家人父母会怎么看他? 死而复生的他,又会给家庭、甚至给社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或许他这一出现,将会给自己的父母,给自己的家庭,甚至身边所有人都带去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呢?父母接受得了吗?新闻会不会疯狂的报道自己?政府会不会…… 这都是他害怕的。 在没有解决这些问题前,李杨不会擅自回到地球。 他想当的是回归者,不是破坏者。 而距离解决这些问题的日子,注定不会太远,李杨心里隐隐已经有了腹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李杨压下涌上来的思乡之情,视线放在金手指上。 不是系统白的金手指,是系统黑的金手指。 这是武侠世界,而且还是在系统白的管理期限内,按理说,李杨的侧重点应该放在系统白的金手指上才对,怎么会是系统黑? 因为在李杨眼中,系统黑的金手指重要性更在系统白的之上。 用一个最明显的现象举例。 用系统白的金手指练出来的武功,系统白可以拿走,调整,削弱,而用系统黑的金手指强化后的灵魂却犹在。 只此一点,就足够李杨对系统黑的金手指高看一眼了。 唯一可惜的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系统黑的金手指依然能用,但是任务列表里的任务却彻底清空了。 在李杨看来,系统黑的金手指的价值就在于,可以用强化点强化灵魂和肉体,现在没有任务做,也就得不到强化点,自然也就失去了价值,好在离开贞子世界后,他还有40点强化点,至今还没有分配。 现在该分配了。 这就是他现在要办的正事。 那么问题来了。 40点强化点该怎样分配? 在上个世界,李杨用的是别人的身体,所以在强化身体这方面有所顾虑,可现在不同了,这具身体将成为他日后行走诸天的标配,而且相比其他人的身体,他也更喜欢这具与自己身体相似度高达99的身体,甚至他一度以为,这就是他原本的身体…… 不论从哪点讲,这具身体都值得强化。 当然,李杨的侧重点还是在灵魂上。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先进行了一轮灵魂强化的操作。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是。” “需强化点数30,是否强化?” 30? 看到这个数字,李杨不由得一怔,他清楚记得上回是20。 “难道说灵魂每强化一次,再强化要付出更多的强化点……” 这点李杨倒不是很难接受。 毕竟基础不同了,就像练武,从什么都不会到学会总是最简单的,可要是从学会到巅峰就十分困难了。 而这个新发现,也让李杨刚才的分配问题不攻自破了。 总共就40点,强化灵魂就要30点,剩下10点除了强化身体外,也就只能攒着了。 可他这次就是要分配强化点的,自然不需要攒着。 于是,李杨直接选择了“是。” 强化灵魂的快感再次出现,犹如一场细雨滋润着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再次得以茁壮成长。 这种感觉无疑是美妙的。 当他想要沉浸进去时,强化过程却已经结束了。 “每次都是这么快……” 李杨有些怅然。 下意识看了一眼金手指。 强化点已经从40变成了10,整整30点强化点瞬间就没了,可自己却什么都没看到。 没办法,谁让他强化的是灵魂,看不见,摸不着,就像他现在,明明都强化了两次,实际上,却没感到任何实质性的改变,更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到底强化了多少。 “唉,这玩意要是能像数据一样直观的看到该有多” 李杨的感叹声突然戛然而止,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 但见金手指所化的荧光板上,华光一闪,板面上的“任务列表、强化列表”等字样,竟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全新的信息: 灵魂数据:36 “……真就变成数据了?”李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 刚才自己只是感叹一下,金手指就变了? 能不能再变一下? 李杨就像刚才似的继续感叹,就连语气也一模一样,“唉,这数据要是能分的更详细一点就好了,比如再分成防御力和攻击力。” 华光一闪,金手指上的信息果然又变了。 在原有的信息下方,又多出了两道信息。 灵魂防御力:36 灵魂攻击力:0 “……额,你还是变回去吧。”李杨看着防御力和攻击力之间悬殊的数据,感觉有点扎心。 刚出现的灵魂防御力和攻击力消失了,只剩下一道灵魂数据。 “也不知道这数据是怎么排的?”李杨将这个问题埋在心底,留待下次见到系统黑时再问。 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金手指的新发现吸引了。 足足摆弄了好一会。 又发现,金手指上的信息变化,并非是他的一时感叹,而是随他的心意变化,只要他心意一动,金手指就会变化成相应的样子。 这个发现让李杨又对金手指产生了极大兴趣。 于是,没一会儿功夫,系统黑的金手指便彻底改头换面了。 原本是黑底白字的荧光板,现在却成了米黄色的板面,散发着温暖的色调,板面上则画着一个裸体的女人,而女人摆出一个诱人的姿势,双手间捧着的空白位置上,写着那一道灵魂数据:36的信息。 看着自己的设计,李杨满意中却总又感觉缺点什么。 良久。 他终于发现缺了什么。 强化列表没了。 “强化列表没了,我怎么强”李杨话还没完,金手指上便多出了一道信息。 强化列表。 李杨顺势点进去,里面依旧分为灵魂强化和身体强化两项,而剩余的强化点数依旧是10。 李杨暗道一声庆幸。 要是真给强化点数给玩没了,那可真就玩大发了。 看着那可怜的强化点数,李杨忽然心底一动,竟是想要改变那点数, 可惜,点数没有变,依旧是10点。 他接连尝试了几次,所能做到的,要么就是让强化点数这个选项消失,要么就是出现,只要出现,这个选项内的数据就是10点。 显然,这个思路行不通。 “我还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系统黑好歹也是个神,他的金手指能让我随便改写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哪能连强化点数都随便改写,那不成漏洞了……” 李杨终于收起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再看向金手指,把之前消失的任务列表也再次还原了。 他甚至还尝试了一下,自己给自己发布任务。 结果仍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他并没有沮丧,反而还有些高兴。 这次意外发现金手指的变化,本身就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尽管这个变化对他实力没有任何增加,但却让他对系统黑金手指的使用,有了更深的心得。 而灵魂数据的出现,也能让他更直观的看到自己灵魂方面的成长,不至于再像过去一样,只能当个睁眼瞎。 李杨又摆弄了一会金手指,确定没有其他变化后,才看向身体强化一项。 第六章谁是谁朋友 “强化身体,是否强化?” “是。” “需强化点数4,是否强化?” 4? 不是5吗? 李杨清楚记得上个世界强化身体时,需要的是5点。 那是杰克的身体。 为什么到了这具与自身99相似的身体后,却变成了4。 是优惠? 还是说我的身体素质太低,4点就足够了--李杨觉得不可能是这个。 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满意的。 这绝不是自恋,因为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也都很满意,这点从金镶玉身上不难看出,不然,他现在可能已经成为龙门客栈饭桌上的一道大餐了。 “还是等下次见到系统黑再问个清楚吧。”李杨没有细究。 何况,需要的强化点数少了,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是。”李杨继续强化身体。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金手指里流出,李杨对这股力量并不陌生,每次强化灵魂时,金手指里都会出现这种力量。 算上这次,李杨好歹也经历过三次强化了,他很清楚,就是这股力量在强化着自己的灵魂和身体。 “或许,这就是规则的力量……”李杨忍不住这样想。 没人给他答案。 这股力量也不为李杨的意志所动,从金手指内流出后,便顺势流入了他体内,经脉、血管、皮肤、骨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身体每一寸领土都被这股力量占据了。 最后,这股力量流遍全身,循环一圈后便兀自消失了。 “这就完事了?” 李杨诧异的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汗。 这汗很臭,几乎都有些呛鼻子。 李杨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将被臭汗打湿的衣服脱下丢掉。 光着身体,李杨低头打量着强化过后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 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胸部一样很平,腹部也没有出现小四块,传说中的人鱼线依然遥遥无期。 李杨捏了捏肱二头肌,似乎比以前硬了,又捏了捏肚皮、大腿和小腿肉,似乎都比以前硬了一些。 仅此而已。 有些失望是难免的,但李杨更多是知足。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他打劫了一整支驼队,他们的行李中自然也有衣服供他换洗。 李杨又低头闻了闻自身,感觉味道还是臭的。 “待会儿再洗个澡。” 这里是边关大漠,不是现代宾馆,可不是想洗澡就能洗上的。 李杨也只能先暂时忍忍了。 回到正题。 李阳再看向金手指,强化点数还剩6。 “但愿还能再强化一次,刚才我可什么都没感觉到……” 想起刚才那次强化,李杨就一阵郁闷。 他感觉刚才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春梦,梦做完了,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有一条湿淋淋的内裤证明他做过…… 这感觉或许对那些懵懂少年还不错,他可不不喜欢。 “强化身体,是否强化?” “是。” “强化点数不足,尚需2。” 果然,点数不够了,第二次强化所需要的强化点数也更多了。 因为有过灵魂强化的经验,所以李杨对此毫不意外。 “下次强化身体需要8点,强化灵魂又需要多少?” 李杨尝试了一下。 “强化灵魂,是否强化?” “是。” “强化点数不足,尚需34。” 显然,下次灵魂强化需要40点。 李杨点点头,心里有了一个数后,意识退出系统黑的金手指。 这件正事算是圆满结束了。 接下来该练武了。 这时,外面却响起一道吼声。 “金镶玉,你他妈又在点谁的蜡烛呢,老子来了都不知道迎接?” 来人了。 龙门客栈终于来客人了。 会不会是周淮安?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李杨掐灭了。 周淮安怎么可能是这副德性。 李杨好奇的出去看了一眼。 原来是一群兵丁。 兵丁大概有十来人,领头的是一个凶悍的大汉。 “千户大人,我们老板娘不在。”店伙计黑子笑脸迎了上去。 “放屁,金镶玉不在龙门客栈,她还能去哪?难不成还能去大漠里喝西北风?”千户根本不信。 “大人,他在那!这小子果然没走。”千户身后突然跳出一个男人,指着二楼上正好奇向下观望的李杨。 千户不由抬头看去,看到李杨后,喝道:“你,对,说的就是你,下来,你要是不下来,我就派兵”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李杨已经下来了,“军爷找我有事?” “少他妈装蒜。”千户还没说话,他身后那人跳了出来,指着李杨鼻子骂道:“你他妈劫了我的货,又害得老子差点死在大漠,你以为这笔账就这么算了?” 来人正是黑龙。 李杨竟然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还叹道:“没想到你还挺顽强的,我很好奇,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其余的兄弟呢?” 黑龙脸上表情一僵,随即以更大的嗓门朝千户大人喊冤,“就是这小子,我那十一个弟兄都是他杀的。” 李杨当然没杀。 杀人的是黑龙。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 并且得意道:“小子,恐怕你到死都没想到,千户大人是我的朋友,这回有千户大人为我做主,我看你能往哪逃?” “行了。” 千户不耐烦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先把人抓起来,回去你有多少废话随便说,老子还要去找金镶玉呢,没工夫听你在这里废话。” “是是是。”黑龙连连点头道。 千户一挥手,“抓起来。” 他手底下的兵丁立刻应了一声,朝李杨围过来,大咧咧的,连刀也不拔,绳子也没有,直接上手就要抓走。 龙门客栈里的伙计们看着这幕,没有人吭声,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杨要是被抓走,那支驼队岂不就成了无主之物? 到时自然就是龙门客栈的了。 至于黑龙,他都已经开始在幻想,回去以后该用什么方法折磨李杨。 这时,他却听到李杨说了一句,“且慢。” “小子,在千户大人面前,你还想玩什么花样?”黑龙喝道。 李杨摇摇头,莫名叹了口气,“你啊,找谁不好,非要找千户。” 黑龙一听他那语气,心底忍不住一抖,“找千户大人怎么了?他是我朋友。” 李杨却道:“他也是我朋友。” “什么?”黑龙懵了。 没这么巧的事吧? 如果是朋友,千户一开始又为什么答应自己来抓人? 难道是在唬人? 可李杨的语气听着像是真的…… 黑龙越想越乱,下意识看向千户,希望他能站出来否认。 千户也有点懵,毕竟李杨那语气说的就像真事似的。 难道以前真认识? 他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李杨,却越看越陌生,“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个朋友?你谁啊?我他妈都没见过你。” 李杨不留痕迹的走过去,突然握住千户的手,“怎么没见过,你再好好想想。” 被李杨握住手,千户刚要张口大骂,却发现手里好像多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一块巴掌大的银元宝。 嚯!这么大个! 千户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想起来吗?”李杨问道。 “这个嘛……”千户闻言,手里下意识的攥紧银元宝。 李杨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块。 就这么两块银元宝,千户那一双大手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 “咳咳。”千户清咳一声,将银元宝塞入怀里。 李杨的手也伸入了他怀里。 “钉”的一声,又一块银元宝从他手里落下,与千户怀里的那两块银元宝撞了一下,发出令千户感到无比悦耳的撞击声。 “现在想起来了吗?我们不仅是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朋友……” 李杨每说一句,千户怀里就发出“叮”的一声。 几句话功夫,千户胸前的衣服就鼓了起来,犹如孕妇般。 他的腰不自主弯了下来,因为胸前衣服内的银元宝越来越重了。 同时,他的话风也变了。 “朋友,绝对的朋友,刚才我还纳闷,怎么看你那么眼熟,原来是自己人……”千户双手抱着已经高高鼓起的衣服,生怕那些银元宝会从衣服里掉出来。 同时瞪向黑龙,“他妈的,你居然敢诬陷我朋友,来人,给他抓起来。” 那些兵丁一掉头,将黑龙擒住了。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我可是给了你二百两,你怎么能………” 千户都没听他说话,“带走。” 所有兵丁们将黑龙押了出去。 “他妈的,去那么多人干吗?回来一个。”千户叫道。 一个兵丁奇怪的走了回来,“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千户也不避嫌,直接将衣服一脱,在地上来回一卷,将里面的银元宝打包,冲兵丁吩咐道:“拎上。” 将抗包的重任交给兵丁后,千户光着膀子,热情的搂住李杨肩膀,“我就喜欢和你这种有钱人交朋友,以后有时间来边城玩,那里的胡娘馆可是边塞一绝啊,哈哈。” 李杨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和千户真就是一对好兄弟。 千户得了银子,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想他的胡娘馆,随便和李杨寒暄了几句,便带兵离开了。 “大人,您等等我。”扛着银元宝的兵丁苦着脸道。 “没用的废物,搬钱都这么慢。”千户骂道。 又不是我的钱。 兵丁可不敢这么说,道:“大人,您说他身上哪来的这么多现银?我也没看到他身上有藏钱的地方?” “我管他藏哪了,反正我赚到了。” “大人,那小子一看就面生,多半是第一次来大漠的人,不如我们……”一个兵丁伸手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千户也有些意动,但想了一下,还是摇头道:“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才是最不好惹的人,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靠山,这世上赚钱的路子有千万条,还是别走那死路了,我说你们快点。” 千户催促一声,走在最前面,心似乎已经飞到胡娘馆了。 第七章外功 龙门客栈。 李杨目送千户离开,笑脸消失,恢复常态,转身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就感觉气氛变了。 “爷,您喝水。”黑子殷勤的给李杨倒了杯水,看李杨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肥羊,都快冒光了。 “不必了。” 李杨没喝,转而道:“给我烧些洗澡水吧。” “没问题,这就给您去烧,对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我们老板娘还没回来,您看?” “先端到我房里去,我等你们老板娘回来后一起吃。” “好嘞。” 饭菜端上桌,店伙计离开,客房内只剩下李杨,对着桌上的饭菜。 一盘酱爆鸡丁,一盘过门香,一碟三皮丝,佐以一壶正宗的高粱酒。 “给老板娘吃的就是不一样。”李杨满意1点了点头,不等金镶玉回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两天素,现在终于开了荤,李杨不由胃口大开,吃的别提多香了。 吃到一半。 “草爹你的,人呢?躲哪去了?给老娘滚出来……”一道堪比河东狮吼的骂声从客房外传来。 显然,金镶玉回来了。 李杨放下筷子,却没有出去,而是拿起桌上倒扣着的茶碗,斟满酒,放在了对面,然后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踏踏踏……”外面响起一阵又重又急的脚步声。 金镶玉已经上了楼梯,“蓬”的一脚踹开了房门,看到桌前正大快朵颐的李杨,顿时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你他妈的还有脸吃。”金镶玉站在桌前,伸手就要掀桌子。 李杨摁住了桌子,下巴朝那碗已经斟满酒的茶碗扬了扬,“喝杯酒,消消气。” “消你爹的蛋。” 金镶玉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里的酒洒出去一半,“老娘走了小半天的沙路,脚都磨起泡了,这笔账怎么说?别以为一头骆驼就能给老娘打发了,我告诉你,我金镶玉也是有脾气的人,就算你这根蜡烛再好,惹火了老娘,照样让你吹灯拔蜡。” 李杨笑了,“一头骆驼不够,二十四头够吗?” “……咳咳。”正骂的起劲的金镶玉,突然咳嗽一声,不骂了。 李杨下巴再次朝桌上的茶碗扬了扬。 金镶玉喉间发出一声不清不楚的咕哝声,坐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一抹嘴,开口第一句就是,“骆驼上的东西也是我的。” 李杨不在意的举起酒杯。 看来,这事成了! 金镶玉拿起酒壶,十分痛快的给自己斟满一碗,举起来,与李杨撞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痛快。” 李杨叫了一声好,夹起一块鸡丁,送到金镶玉嘴边,“来,下下酒。” “不用。” 金镶玉几乎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退,仿佛那块鸡丁有毒一样。 当然没毒。 但是有鬼。 “确定不吃?这鸡丁味道很不错的。”李杨笑眯眯的问道。 “不不不,我不饿,还是你自己吃吧。”金镶玉连连摇头。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李杨筷子掉头,将鸡丁送入自己嘴里。 见状,金镶玉嘴角弯起一丝嘲笑,“好吃吗?” “好吃。”李杨点头道。 人肉做的鸡丁,能不好吃嘛。 金镶玉心里冷笑,嘴上却道:“那就多吃点。” “嗯” 看李杨再次大快朵颐的样子,金镶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不是吃素吗?” 李杨嘴里一边嚼着肉,一边道:“你还怀疑过我是和尚,我不照样近色嘛。” “哼。” 金镶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提起这事她就老大不高兴。 她一向自以为能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可睡了两夜,居然连李杨的底都没摸清,这叫她怎能甘心? 等着吧,老娘迟早要将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爷,您的热水备好了。”黑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 门打开,黑子和另外两个店伙计合力搬进来一个大木桶。 木桶内已经装了半桶热水,放在屋内后,黑子又去用另一个木盆接凉水,一盆一盆的,与桶内的热水混在一起……一大捅温水就这么备好了。 最后,黑子又放下一壶烧开的热水。“如果您觉得温度不够,可以自己添热水,如果要擦背的,吩咐一声,我” 不等他说完,李杨挥手道:“这事用不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对面的金镶玉。 金镶玉哪里还不明白,没好气道:“老娘走了一路,可没心情伺候你沐浴,黑子,走,卸货去。” 说完便带着店伙计们出门而去。 李杨也没有挽留。 看吃的差不多了,抹抹嘴上的油,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吃饱鼓起的肚子,脱掉衣服,进入木桶内。 泡在温水里,李杨伸手拿起边上的热水壶,一点点往桶内添热水,皮肤感受着一点点变烫的水温,全身毛孔也一点点的张开了。 感觉差不多了,把水壶放到一边,懒洋洋的泡在热水中,眯着眼睛,李杨似乎是要就这么睡着了。 意识却十分清醒。 进入金手指内。 这回是系统白的金手指。 看着学习列表上的各个武功,以及还很富余的金额一项,李杨却没有立刻开始像以往那般,用金钱狂练武功。 经历过系统白拿走武功并削弱一事后,李杨对金手指上的武功,远没有风云世界时那么感兴趣了。 现在在他眼里,这些武功就像是一把防身的兵器,这个兵器可以是剑,也可以是刀……任何兵器都可以,亦可以随意更换。 只要能用。 所以说,武功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这是武侠世界,武功是防身的唯一手段。 李杨突发奇想,如果抛开金手指,自己单练武功会怎么样? 这无疑是一条很艰难的路。 但李杨并没有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他也从没打算抛弃金手指,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试试罢了。 这一试,李杨才发现有金手指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内功之道太难了。 如果没有金手指,单靠自己,或许几十年都很难有所成就。 “或许,我可以试试外功……” 第八章刁不遇 比起内功,外功一道无疑简单许多。 那么,学什么外功呢?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金手指内有很多武功,抛开内功,单独练外功,一样可以,还远比那些二三流的外功要好。 但是李杨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从这个世界入手。 他可没忘记系统白的要求。 恰巧,李杨知道自己身边就有个高手。 想到这里,他便无心泡澡了。 走出木桶,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客房。 来到客栈门前。 刁不遇还在磨刀。 客栈后面用黄土砌成的后院中,清楚传来金镶玉的呼喝声。 “轻点,别笨手笨脚的,这茶砖要是碎了就不值钱了……” 李杨自顾自站在刁不遇旁边,蹲下来,看着那把在磨刀石上磨来磨去的菜刀,刀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这都磨几把了?” “第六把。”刁不遇老实的回道,毫无心机。 李杨看刁不遇那架势,不由道:“难道你这一天都要磨刀?” “没事干,就磨呗。” 道理是没毛病。 “你不累吗?”李杨道。 “累了就歇会呗。” 多实在的人啊! 李杨可没有小瞧刁不遇。 他很清楚,这个刁不遇才是龙门客栈内真正的高手。 而这点,估计连刁不遇自己都没意识到。 李杨眼睛一转,走去了后院。 金镶玉一眼就看到了他,当即警惕的护在驼队前,“现在想反悔?没门,进了老娘手里的东西,就别想再拿回去。” “接着。” 李杨一甩手,甩过去一锭银元宝。 金镶玉伸手接住,掂了掂,是五十两。 “足够买你一只骆驼了吧。”李杨说着,便牵走了一只骆驼。 “这家伙又搞什么鬼?”金镶玉感觉有疑,将五十两银元宝塞入怀里,让黑子继续卸货,自己则跟在李杨屁股后面过去了。 李杨牵着骆驼,走到刁不遇身前,“你们老板娘让你杀了这头骆驼。” “呸。” 刁不遇还没说话,李杨身后便响起一声轻啐声。 李杨回头一看。 只见金镶玉正双手掐腰,“我什么时候说过杀骆驼?” “你这不是说了嘛。”李杨被揭穿,却没有一点脸红,还嬉皮笑脸道。 金镶玉忍不住掐了一下李杨脸颊,“你脸皮可真厚,我警告你,别打我家厨子的主意,他可是个老实人,没你那些花花肠子。” “杀只骆驼应该不为过吧?” “就这么简单?”金镶玉很怀疑李杨目的不纯。 “就这么简单。” 李杨笑道:“今天我请你们全客栈人吃骆驼宴。” “好啊,骆驼肉好吃极了,尤其是那驼峰上的肉。”刁不遇喜道。 “就知道吃。” 金镶玉嘀咕一声,拍了拍怀里的银元宝,冲李杨道:“反正你已经付过钱,这只骆驼已经是你的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李杨看向刁不遇,“动手吧。” “好嘞。” 刁不遇高兴的应了一声,一想到今天有可口的骆驼大餐,便猴急的起身,朝客栈里跑去了。 “他干吗去?”李杨不由问道。 “拿菜刀。”金镶玉道。 李杨指向刁不遇之前那六把磨得锃亮的菜刀,“这不是有吗?” “你不知道,刁不遇有数十把菜刀,每把菜刀都不一样,用途也不一样,有专门宰猪的、宰羊的、宰牛的……宰骆驼也有专门的一把。” “这么麻烦?”李杨不由有些惊讶道。 金镶玉耸耸肩,“一开始我也觉得挺麻烦的,我那厨房本来地方就小,光是他那菜刀就要摆一排,不过在见到刁不遇的刀工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这小子心眼实,脑筋笨,没什么本事,可宰起牲口来确实厉害。” “那我可要见识见识了。”李杨越发期待了。 不多时,刁不遇拎着一把菜刀,两个盆从客栈里出来。 “要不要帮忙?”李杨热心道。 金镶玉道:“不用,他宰牲口不论大小,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干。” 闻言,李杨便集中注意力观看了。 只见刁不遇走到骆驼身前,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还伸出一只手摸着骆驼的脖子,寻找合适的切口,可他那样子,却像是在单纯的抚摸宠物。 骆驼露出舒适的表情。 下一刻。 “噗!” 刀光一闪,一道血线从骆驼脖子处飙射而出,喷了足有三尺高。 骆驼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没有一丝挣扎,甚至脸上还保留着刚才舒适的表情,仿佛在享受主人的抚摸,而这副表情也随着骆驼的头颅,滚到了李杨脚边。 这刀法…… 还没完。 李杨视线从滚落的骆驼头颅回到骆驼身上。 刁不遇整个人围着骆驼身子来回走动,手里的菜刀上下一阵翻飞,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鞑子小调。 不多时,就见一张新鲜的骆驼皮,完整的割了下来,放在一边,接着是内脏、肠子、骨架……血还没有流净,一只活生生的骆驼就已经宰杀完了,骨、肉、皮也都分好了。 做完这些,刁不遇脸上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件类似吃饭喝水般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也没看金镶玉和李杨,将骆驼皮拿到墙头上摊开晾晒,将分好的骆驼肉装入一个盆里,又将骨头放入另一个盆里,两个盆叠罗汉似的抱着怀里,欢呼一声“做骆驼宴去喽”,便高高兴兴的跑进厨房了。 显然,刁不遇在常年累与的宰杀中,早已习惯自如了。 第一次见的李杨忍不住惊叹道:“真是神乎其技啊。” “神什么呀。” 金镶玉满不在乎道:“屠夫把式罢了,耍的再好,不也是一个屠夫嘛。” 李杨立刻道:“不然,我就很喜欢这套把式,回头你让刁不遇教我。” 金镶玉哼道:“我这是客栈,不是学堂,你当我家厨子成天很闲吗?” 我也没看出哪里忙。 李杨当然不会这么说,凑到金镶玉耳边,低声道:“你让他教我,今晚我……” 金镶玉心里一荡,但嘴上却道:“你以为老娘成天就想着你那根臭蜡烛呢。” “我再给你添三百两学费。”李杨说完,直接掏银子。 金镶玉一扭头,冲客栈里吼道:“刁不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根臭蜡烛的师傅啦。” 臭蜡烛? 李杨拍了一下金镶玉翘臀,“你是打算从今往后,都叫我臭蜡烛了吗?” “哼。” 金镶玉一边将三百两银子塞入怀里,一边瞟了一眼李杨身下,“那就要看你这根臭蜡烛,还能亮几天……” 第九章邱莫言 九天后。 龙门客栈后院,李杨站在一块背风的土墙阴影下,拿着一把木质的菜刀来回舞弄。 “爷,还练呢。”顺子牵马走入后院,一边打招呼,一边喂马。 “嗯。”李杨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我就不明白了,以您的身家,想学什么手艺学不到,非要学这厨房里下人的手艺?”顺子好奇道。 看似闲聊,李杨却感到一点不对。 停下手,道:“怎么?你们老板娘自己摸不清我的底,便发动你们全员一起来摸底,是吗?” “……您想多了。”顺子讪讪道,不再说话了。 “顺子,聊什么呢?手脚快点,不知道今天店里客人多嘛。”金镶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她此刻正从窗口伸头,冲后院的顺子大喊。 顺子应了一声,将草料胡乱的往马前面一扔,便跑去客栈里干活了。 金镶玉又看向了李杨,不客气道:“你也过来帮忙。” “我?” 李杨指着自己,好笑道:“搞清楚,我可不是你的店小二。” 金镶玉振振有词,“老娘天天晚上伺候你老二,你给我当一会儿店小二怎么了?” “……”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心里竟还觉得,金镶玉说的挺有道理。 “赶紧的。” “诶。” 李杨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汗,随手一抛,手里的木质菜刀插入了土墙上。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练习刁不遇的刀法。 武功分内功和外功,毫无疑问,刁不遇这套刀法属于外功。 按理说李杨并不需要苦练。 因为当刁不遇将刀法完整的给李杨教过一遍后,这套刀法也进入了金手指的学习列表,他只要花钱,躺着都能学会。 但闲着也是闲着,李杨便抛开金手指,单独试着学习。 结果证明,现实还是很残酷的。 九天下来,他连人家一成都没学到。 李杨也不气馁,毕竟才九天,谁也不可能在九天之内便练成一个外功高手。 进入客栈大堂。 不同于九天前的冷清,龙门客栈从昨天起,客人便源源不断的出现,黑道的,白道的,出关的,销赃卸货的……小小的荒漠客栈变得热闹起来。 顺子、黑子、三两招呼着客人,刁不遇等其余两个店伙计显然在厨房忙活,金镶玉则就站在柜台前,背靠着柜台,看着店内的客人,额头上连一滴汗都没有。 李杨走过去,“我还以为你有多忙呢。” 金镶玉嘴里嘀咕道:“老娘就是看不得你闲着。” “你是看不见我,身上痒痒吧。”李杨调笑道。 金镶玉瞪了李杨一眼,“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是敢让我丢脸,信不信我当这么多人面前,把你裤子扒了。” 李杨相信金镶玉敢这么做,正要说话时,突然感到一股杀气。 杀气? 是谁? 连金镶玉都被他搞定了,这大漠之中,还有谁要杀他? 李杨不由转过头去,正好与一个人的目光对上。 这人面容冷峻,再配上此刻如刀般的目光,隐晦的杀气,搭在剑上的手,简直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 就是他想杀我。 为什么? 李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他还注意到这人一身男装,却没有喉结。 同时,这人的桌前还坐着两个貌不扬的中年汉子。 “好看吗?”金镶玉不悦的声音响起。 显然,金镶玉也看出那人是女扮男装了。 她突然伸手,捏着李杨下巴,让他的目光回到自己身上,“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当然是你好看。”李杨张口便来。 金镶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信你才怪,你们男人,哪一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李杨突然笑了,“你是在跟我谈论爱情吗?” 金镶玉沉默了。 她与他,只不过是在边关荒漠里相遇的一对江湖男女,哪有爱情可言。 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落寞。 但脸上却是毫不在乎的表情,“去他妈的爱情,老娘才不信那套骗鬼的东西。” 李杨适时的话题一转,问道:“你认识那人吗?” “怎么?想上手?别怪我没警告你,这个女人身上带着家伙,订的客房里还躺着一个中了箭伤的官差,坐在她身边那两人,明显是江湖中人,却以她为首,现在,你还敢打她的主意吗?” “有何不敢。”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身边既有江湖中人,又有官府中人,连我都看不出她的来历,这种女人,可不是你这种小白脸能得手的。”金镶玉哼道。 “那可不一定。”李杨朝身后撇了一眼,发现那女人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眼底依旧闪烁着隐晦的杀气。 “你以为你那根臭抽蜡烛是镶金的么?能人见人爱?”金镶玉不屑道。 “打个赌如何?”李杨仿佛是有些不服气。 “赌?”金镶玉疑惑道。 李杨脸上露出一种坏笑,凑到金镶玉耳边,“如果我得手了,你今晚就……” 金镶玉闻言,顿时恼了,抬手就要打李杨。 李杨一把握住她的手,“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 金镶玉一脚踩在李杨脚上,疼得李杨差点回她一脚。 又听金镶玉道:“如果你没得手,老娘就把这招用在你身上。” “我?” 李杨吃了一惊,“你疯了,我怎么能?” “怎么不能?厨房里随便找根玉米棒子,老娘也行。”金镶玉梗起脖颈,气势十足。 李杨咽了咽口水。 这下可玩大了。 “不敢了?”金镶玉竟然反过来挑衅起李杨了。 “有什么不敢。”李杨自然不然认输。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谁输了不认账,谁就是乌龟王八蛋。”金镶玉更是丝毫不肯退步。 “你可瞧好了。”李杨也不多说,扭头便朝那女人走去。 金镶玉双手抱胸,靠着柜台,就在原地冷眼看着。 李杨走到那女人桌前。 越是靠近,他便越能感到来自女人身上那股浓浓的杀气。 李杨就当没看见似的,一弯腰,就要坐到她旁边。 这时突然从旁边冒出一把刀。 刀在鞘中,鞘在布中,虽然看不见,但是从布包的形状上不难看出,而且不偏不倚,横在了李杨即将要坐下的凳子上。 “朋友,这桌客满了,到别桌去吧。”贺虎一副生人勿进的语气道。 “我不是来吃饭的。”李杨一屁股坐了下去,压住了贺虎的刀。 贺虎脸色微变,想抽回刀,却发现李杨犹如一块重石般压在上面,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抽不回去。 他刚要发火,旁边的铁竹摁住了他,顾忌的扫了一眼客栈其余客人,压低声音道:“你是来找茬的?” “我是来找人的。”李杨的目光转向了邱莫言。 “你们认识?”贺虎和铁竹疑惑的看向邱莫言。 却见邱莫言满眼杀气的盯着李杨,“当然认识,这等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狗贼,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 狗贼? 说我呢? 李杨不由愣了一下。 他这辈子被人叫过很多种称呼,比如杨哥、死鬼、坏蛋、臭蜡烛……狗贼还真是第一次。 这里似乎有故事。 不过,既然认识就好办了,省得再重新认识了。 李杨瞟了金镶玉一眼,看到金镶玉正侧着耳朵偷听,便故意压低声音,“不要轻举妄动,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闻言,贺虎和铁竹不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四周都是一些吃酒的汉子,虽然看着和普通人无异,可是一个个长相凶悍,随身的行李中还带着兵器。 这些都是李杨的人? 他们无法确定。 也不敢去确定。 因为一旦动起手来,双拳难敌四手,对他们十分不利。 无形中,贺虎和铁竹搭上刀柄的手,悄悄的放下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 李杨没有理睬他二人,而是看着邱莫言,依旧故意压着声音,让金镶玉听不到,“你想杀我?” “卑鄙小人,人人得而诛之。”邱莫言讽刺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看来我身上真有故事,很大的故事。 李杨心里想知道这个故事,嘴上却半个字也不问,还一副有恃无恐的语气,寻衅道:“可你却杀不了我。” 邱莫言强忍下拔剑的冲动,“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李杨嗤笑一声,“你这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什么?”邱莫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杨终于露出了目的,“你我之间的恩怨,就由江湖规矩解决。” “你是说……以武论生死?”邱莫言似乎懂了。 “不错。”李杨点头道。 邱莫言竟然笑了,不屑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我有什么当?” “你故意引我出去,实际却已经安排好陷阱,引我自投罗网。” 闻言,李杨竟然也笑了。 他这一笑,不仅是邱莫言、贺虎、铁竹三人摸不着头脑,就连柜台前的金镶玉也受到了影响。 这臭蜡烛和这女人嘀嘀咕咕的,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说有笑的,难道真要得手了? 金镶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她可是亲身见识过李杨那方面的功夫,那绝对是“身经百战”才能练出来的,别的不说,这臭蜡烛勾搭女人肯定是一把好手。 想到这里,金镶玉心底开始发慌了。 “你笑什么?”邱莫言强忍着火气问道。 面对面却杀不了李杨,这已经让她够窝火的了,现在还看到李杨发笑,她心里的火气几乎都快压不住了。 “我笑你没胆。” 李杨脸上挂着一种嘲笑的表情,“这样好了,地点你选,时间你定,如果这样你都没胆动手,那你这辈子也不要再妄想杀我了。” 邱莫言几乎张口就要答应,可还是有一点顾虑,“当真是时间、地点都由我定?你会蠢到自己来送死?” “我不是蠢,是自信,自信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什么陷阱,只需要一人,一刀,就能彻底解决掉你这个敌人。”李杨信誓旦旦道。 好狂妄的口气! 连贺虎和铁竹都忍不住想动手教训他了,何况是邱莫言。 她也不说别的,直接起身,“地点客栈外,时间就现在,有胆你就来。” 说完,便朝客栈外走去。 贺虎刚要起身,铁竹却摁住了他,“我们收钱是保孩子出关,不是帮她解决私人恩怨,何况人家是按江湖规矩办事,我们去了,讨不到好不说,还要落个坏了江湖规矩的名声,得不偿失,这里龙蛇混杂,我们还是看好孩子为要。” 闻言,贺虎点点头,按捺下来。 李杨自然是起身,跟过去了。 走出客栈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金镶玉。 李杨当然不能让金镶玉跟着。 如果让金镶玉看到两人是去决斗,那他刚才的表演不都白费了。 于是伸手拦住她,道:“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不要过去碍事了。” “你”金镶玉气得伸手就要打他。 李杨躲了开,嬉笑道:“打不得,打不得,你要是把我打坏了,待会我怎么跟人家点蜡烛啊,走喽……” 李杨一溜烟朝邱莫言追了过去,人都走远了,那得意的笑声依旧徘徊在金镶玉耳边,让她气得又是跺脚,又是大骂。 “草你爹的,骚狐狸,还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居然这么几下子就被这臭蜡烛搞上了,我……” 一想到刚才李杨和邱莫言“有说有笑”的样子,她便骂的更狠了。 只可惜,早已经远去的李杨和邱莫言根本没有听到。 到最后,她脸上竟然罕见的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不行不行,得想个招儿躲过今晚这劫,不然,老娘这屁股可怎么受得了啊……” 第十章定情信物 大漠。 邱莫言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跟上来的李杨,“艳阳高照,黄沙铺地,你能死在这里,也算是老天开恩了。” “如果我不死呢?”李杨笑道。 “没这个可能。” 话音刚落,邱莫言“呛”的一声拔出剑来,朝李杨刺去。 她自认武功在李杨之上,现在出其不意占得先机,哪有杀不死李杨的道理? 道理的确没有。 事实摆在眼前。 李杨脚下连连撤步,身形急退,避过了邱莫言刺来的剑锋。 出其不意的第一招,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好快的反应和身法! 邱莫言心里一沉,不由得对李杨高看一眼。 就凭这反应和身法,若是一心想逃,自己还真拦不住。 好在他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必须要趁他没有逃走前速战速决,一旦错过今天这个机会,今后再想杀他,便是千难万难。 想到这里,邱莫言顺着第一剑的余势,招式不变,脚下飞快的朝李杨逼近,剑锋继续朝李杨刺去,誓要在李杨身上刺上一剑。 同样的招式,第一遍没能建功,何况是第二遍? 李杨闪电般的出手,右手五指精准的夹住了剑尖。 “喝。”邱莫言却不惊反喜,低喝一声,抓住剑柄的手一转。 “呛”的拔剑声突兀响起。 邱莫言手中的剑柄竟从原有的剑刃上脱离,抽出了一把更细小的剑。 原来是剑中有剑。 这便是她的独门武器子母剑,在争斗中,尤其是在对方自以为胜券在握时突然使出,往往能收获奇效。 邱莫言拔出子剑后,身子一转,顺势再刺李杨心口。 这时李杨却突然向前一步,竟是主动朝子剑撞上去了。 当即将要撞上时,一直夹在他五指中的母剑抬起。 母剑的口,子剑的尖,正好相对。 “呛!” 就在邱莫言震惊的眼神中,她手里的子剑刺入了母剑中。 分开的子母剑就这样再次合为一体了。 而李杨也因为距离拉近的关系,左手很轻易便在邱莫言没有反应过来前,扣在了她喉间。 “别动。” 邱莫言不动了。 她是来杀李杨的,不是来寻死的。 而且就算要死,她也要死个明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子母剑的变化?” “我不知道。”李杨果断撒谎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刚才的反应、身手没有一丝慌乱,分明是知道我子母剑的变化,早有防备,可恨我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使出了子母剑,反倒中了你的招。”邱莫言很不甘心道。 “问你一个问题。”李杨夺过她手里的子母剑,威胁性的在邱莫言眼前摆弄了几下。 “我要是不说,你就该严刑拷打了吧?”邱莫言冷道。 “不会。”李杨说了实话。 邱莫言却不信,讽刺道:“李大人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真是难得。” 李大人? 看来我还是个当官的。 李杨记得系统白的话,自己现在虽然用的是自己身体,但是身份却不是自己的,鬼知道系统白偷天换日,给他安上了一个什么身份。 “我问你答,你也不想自己就这么白白死在大漠里吧?” 邱莫言沉默了。 她当然不想就这么死。 李杨道:“我脑袋受了伤,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我的过去很了解,告诉我,我过去是什么人?” “你……失忆了!?”邱莫言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 李杨耸耸肩,“别说你了,其实我自己都不信,但谁让这是事实呢,好了,废话少说,你信不信并不重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你不死。” 闻言,邱莫言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管他是真是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何况李杨的问题实在太简单了。 邱莫言便道:“你是兵部尚书杨宇轩杨大人的部将,也正是因为出了你这内贼,杨大人才会落的满门抄斩……” 听完邱莫言的话,李杨也终于掌握了自己的身份。 卖主求荣、忘恩负义……毫无疑问,赤裸裸的反派角色。 李杨可没有一点当反派的觉悟,扣在邱莫言喉咙的手松开了。 “你当真不杀我?”邱莫言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放了自己。 难道这狗贼是真的失忆了? “我不杀你,不过这剑,归我了。”李杨将子母剑收入剑鞘中,拿上就走。 邱莫言什么话都没说。 相对于自己的命,一把剑又算得了什么。 李杨走回客栈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站在客栈门口的金镶玉,一眼就看到了李杨,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副得胜将军似的表情,便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呦,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这根臭蜡烛折在外面了。” 李杨笑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就算剩半条命,也要在今晚之前赶回来,好履行你我之间的赌约。” 一听赌约,金镶玉心里便咯噔一下,气势瞬间就没了,期期艾艾道:“那什么……那就是个玩笑而已,你瞧你,真是的,还当真了。” “不不不。” 李杨连连摇头,“道上谁不知道金镶玉可是女中豪杰,这打赌耍赖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堕了你的名头?再说了,我也不忍心让你当乌龟王八蛋。” 金镶玉眼睛一瞪,“草你爹,你就非跟老娘屁股过不去了是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现在打赌输的人是我,你会放过我吗?” 李杨拍了拍别在腰间的子母剑,“你看看,就为了让你心悦诚服,我完事后好说歹说,总算是将邱莫言的随身佩剑讨来了,这可是人家的独门兵器呦,你看。” 说着,李杨炫耀似的拔出子母剑,将子母剑的机关展示了一遍,显示自己能获得子母剑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金镶玉撇撇嘴,不屑道:“骚狐狸的破兵器,有什么稀罕的。” “这可是定情信物。” “哼。” 金镶玉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李杨,朝外走去。 “怎么?想跑?”李杨连一步都没有追,调侃道。 “老娘上茅房。”金镶玉不爽的回头瞪了李杨一眼。 “噢。” 李杨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是了是了,办事之前当然要去弄干净。” “我草你爹。”金镶玉气得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抬手就朝李杨砸去。 李杨低头躲过。 石头穿过客栈门,飞入客栈内,然后便听“哎哟”一声惨叫。 紧接着,顺子拎着一张凳子冲了出来,“谁?谁他妈扔的石头,站出来!我草你老老老……老板娘?!” 当看到老板娘后,顺子的话都结巴了。 “哼!”金镶玉冷哼一声,转身进了茅房。 “我……”顺子揉着腰上被石头砸到的地方,欲哭无泪。 李杨十分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后顺势拿过他手里的凳子,坐在客栈门口,就地等金镶玉从茅房出来。 可茅房的门却紧闭着,迟迟不开。 显然,金镶玉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李杨也不着急,坐在凳子上,上身靠着客栈土墙,冲着茅厕方向,竟唱了起来: “我的好妹妹啊你招招手~ 哥哥我摸黑往门里面走~” 茅厕那边一点动静没有,反倒是客栈里面开始起哄了。 更是有个喝酒的西北汉子扯开嗓子,应和起李杨: “门里的妹妹真热乎呦~ 暖的哥哥我不想走喽~” “哈哈……”客栈里的汉子们全都发出哄笑声,还有的人借着酒劲一顿狼嚎,其中大多是一些锣锅嗓,唱得别提多难听了。 李杨却感觉很带劲,比歌厅里的劲歌热舞还带劲。 他弯腰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朝茅厕丢了过去,石子打在茅厕简陋的栅栏围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金镶玉,我也要上茅房。”李杨扯开嗓子喊道。 “草,憋着!”茅厕内传出金镶玉恼火至极的声音。 “哈哈……”李杨终究还是没憋住,发出一阵大笑。 茅厕内。 金镶玉踢着栅栏围墙,嘴里一阵咒骂,“草你爹的,我叫你笑,老娘叫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今晚就做了你,哼,到时可就不是老娘不守承诺了……” 第十一章热闹的客栈 茅房外。 李杨自然不知道金镶玉打的鬼主意,坐在门口,闲的无聊,便拔出子母剑摆弄起来。 “喂,你把邱莫言怎么样了?”旁边响起质问声。 李杨抬头一看,原来是贺虎和铁竹。 “没怎么样。” 贺虎脾气最暴,当即忍不住道:“胡说八道,她的随身兵器都落到你手上了,还说没怎么样?蒙谁呢?” “不可鲁莽,这人能夺走邱莫言的兵器,武功一定不低,出门在外,别惹事。”铁竹低声道,连忙离开了贺虎。 然后朝李杨抱拳道:“朋友,在下贺兰山铁竹,他是我兄弟,脾气直了点,别在意,我们和邱姑娘有笔买卖没有做完,还请你能告知,如果她死了,我们就去给她收尸,然后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回贺兰山,也省得在这地方白等。” “她呀,喏,那不是来了。”李杨朝对面遥遥一指。 贺虎和铁竹不由看去。 果然,大漠上正走过来两个人。 是的,就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邱莫言,另一个李杨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看邱莫言和他的亲密样子,猜也能猜到是周淮安。 周淮安来了! 贺虎和铁竹对视一眼,朝李杨说了一声“打扰了”,便齐齐回到了客栈里。 他们和邱莫言、周淮安是合作关系,单纯的收钱办事罢了,自然没必要像是迎客似的,去迎接周淮安。 李杨自然也没必要去迎接。 他的目光依然停在茅房紧闭的门上,“金镶玉,还不出来?来客人了。” 茅房内。 “想蒙老娘出去,门都没有。”金镶玉嘴里嘀咕一声,朝外大喊。 “让黑子他们先招呼着。” 这时,李杨的头突然从茅房墙头上冒出,看着金镶玉,啧啧道:“你这茅房上的,连裤子都不脱,啧啧,真稀奇。” “滚!” 金镶玉气得大吼一声,扬手就朝李杨打过去一道柳叶镖。 李杨“啊”的一声惨叫,从墙头栽倒下去。 “死了?” 金镶玉一愣,朝茅房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凤求凰。“ 茅房外没有半点动静。 “真死了?”金镶玉一把推开茅房的栅栏门,冲了出去。 却没有看到李杨的尸体。 “人呢?” 一双手悄然从金镶玉身后摸了过来,趁金镶玉还没反应过来,抱住她的细腰,往上一翻,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等金镶玉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抗在肩头上了,其中一只手还不老实的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李杨。 “走喽。”李杨大笑一声,扛着金镶玉,大步朝客栈里走去。 金镶玉连连挣扎,“放手,老娘还没上完茅房呢。” “上什么茅房,该上炕了。”李杨不由分说,一路扛着金镶玉进了客栈里。 正给客人端酒坛的顺子看到这架势后,有些懵了,“老板娘,您这是?” 不等金镶玉开口,李杨先道:“外面来客人了,你去招呼着,你们老板娘和我,有点事要做。” 客栈里的汉子们,全都发出一阵起哄的笑声、哨声。 在这种气氛下,李杨犹如出征的将军,昂首大步的朝楼上迈去。 走到半路驻足了一下。 一扬手,手里的子母剑朝客栈门外飞了出去,正好对上刚要进门的周淮安和邱莫言二人。 二人久别重逢,邱莫言一颗心都系在周淮安身上,冷不丁遇到李杨这一手,完全没反应过来。 好在周淮安反应过来了。 一抬手,抓住了飞来的子母剑。 很轻松。 轻松的有些太不寻常了。 邱莫言顺着子母剑飞来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李杨,不由一怒,当场就要冲进去。 却被周淮安拦住了。 “你这是?”邱莫言相信周淮安不会无故阻拦自己,疑惑问道。 周淮安摇了摇头,看向已经上楼的李杨,眼看李杨就要进入房间去了,那速度,就跟赶着投胎似的。 他连忙道:“这剑既已拿去,为何还要再还回来?” 原来不是偷袭,是还剑。 邱莫言恍然,同时也疑惑的看向楼上李杨。 “这剑已经没用了。”李杨说了这一句,便扛着金镶玉进了房间。 完全没有要搭理周淮安和邱莫言的意思。 这也正常,男人在忙的时候,哪有功夫搭理别人。 这可让周怀那和邱莫言伤透了脑筋。 “你听懂他的话了吗?”周淮安冲邱莫言问道。 他以为邱莫言和李杨打过交道,应该能名表。 可惜。 邱莫言摇摇头,“鬼知道这狗贼在耍什么花样。” 周怀那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子母剑。 涂毒,没有。 破损,也没有。 原先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完全没问题。 “奇怪了,难道真的只是还剑?”周淮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理解也属正常。 其实李杨刚才并没有说谎,真的只是因为子母剑没用了才还回去。 作为一件骗取金镶玉信任的“定情信物”,既然已经成功了,自然也就失去作用了,继续留在手里,等金镶玉细问起来终究是个麻烦。 谎话终有被戳破的一天。 所以他干脆当着金镶玉的面,把剑还回去了,算是变相的毁尸灭迹吧。 这个中原因,若是没有人说明,怕是周淮安和邱莫言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管他的,上去抓住那狗贼,合你我之力,还怕他不就范?”邱莫言冷道。 “别莽撞。” 周淮安摇头道:“动武是下下策,何况,就以他和你那一战展现出来的武力,你我联手,怕是也没办法顺利将其拿下,反倒节外生枝。” 显然,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邱莫言说过李杨失忆的事情。 “而且你注意到没,他刚才与我说话时,看都没看我一眼,似乎对我完全不在意,这怎么可能?要知道我当初可是追杀过他,莫非真是失忆了?”周淮安又道。 “管他是不是失忆,之前是我失算,这次绝不会了。”邱莫言提起决斗那事,心里就一阵不服气。 周淮安摇摇头,同样低声道:“我们的目的是送孩子出关,不要因小失大。” 邱莫言顾忌的扫了一眼客栈大堂内的其他客人,“现在客栈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等半夜走吧。” “也好。” “先回房休息,养精蓄锐,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邱莫言冲仍在吃饭的贺虎、铁竹二人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周淮安,一行人回到房间,只等半夜再次启程。 天色已经黑了,大厅里用饭喝酒的客人们也稀稀拉拉的回房准备休息了。 一间间客房的烛光熄灭。 热闹的客栈渐渐进入一片宁静。 不多时,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彻底划破了夜的寂静。 惊动了客栈内的客人们。 但是很少有人出来查看。 沙漠并没有歌词里唱的那么热情,而且远比想象中更无情,别说惨叫,就算真的杀人放火,只要不殃及自己,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就连一身正气的周淮安和邱莫言也是如此。 所有人,在这片沙漠里,求的不多,自保而已。 但是今夜却不同。 惨叫声依旧没有停止,断断续续,哼哼唧唧,时而高亢,时而低吟,回荡在整个客栈内。 已经入睡的客人们惊醒了。 没有入睡的客人们更加难以入睡。 其中,男的听了只觉得更加精神了。女的听了,只觉得面红耳赤,辗转难眠。 而且随着时间过去,情况非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这回,一个个漠然无视的房门,相继打开了。 “我草,有完没完了。” “谁啊这是,小点声!”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知廉耻。” “狗男女。” “我他妈受不了了,周围有泻火的去处没?” “别做梦了,方圆百里连户人家都没有,哪有地方给你泻火,哈哈,自力更生去吧!” ……一时间,谩骂声与哄笑声让安静的客栈再次热闹起来。 也有的房门依旧紧闭不开,从简陋的门板中,传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仔细听,其中只有男人的声音,没有女人…… 第十二章倒叙 客房内。 一场炮火连天的战役在持续。 其过程之血腥、残酷,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不可描述。 倒是战役刚开始打响时发生的趣事,还值得描述。 如下: “你……你玩真的?”客房里,已经落地的金镶玉慌张的看着李杨,脚下不住的倒退着。 “当然是玩真的。”李杨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朝金镶玉步步逼近。 一直逼到了炕头边。 眼看躲不过去了,金镶玉低骂一声“玩你爹去吧”,便悍然出手了。 一出手,自然是最拿手的绝技--相思柳叶镖! 手是出了,镖却不见踪影。 金镶玉愣愣的摸着怀里。 镖呢?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李杨抬了抬手,手里抓着一个布包。 将布包口倒置,一支支柳叶镖从布包中掉出,噼里啪啦的纷纷落在地板上。 金镶玉震惊的长大了嘴,“我的暗器怎么会在你手里?!” “刚才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李杨笑道。 闻言,金镶玉不由想到刚才李杨在扛起自己时,一只手还不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摸索,她原以为李杨是精虫上脑按捺不住了,没想到却是趁机顺走了自己身上的暗器。 这臭蜡烛太狡猾了! 金镶玉咬咬牙,“算你狠,老娘认栽,你来吧。” 说完,便往炕上一瘫,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李杨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客气。 手一松,布包掉在地上,凑上前,看着炕上一动不动的金镶玉,李杨不由好笑道:“你这是挺尸呢。” 金镶玉闭着眼睛,不动,也不吱声,还真像是挺尸。 李杨便道:“你是打算自己脱还是我来?” “想上就自己动手,老娘可没兴趣伺候你。”金镶玉吭声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杨弯腰,伸手就去解金镶玉的衣带。 金镶玉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双手紧抓身下的羊皮褥子。 当李杨已经解开她衣带埋首而下时,她突然双腿夹住了李杨的腰,用力一转,便将李杨压在身下了。 同时她手里紧抓的羊皮褥子一扬,蒙住了李杨,紧接着就是一顿乱拳乱脚,每一下都鼓足了劲,凶狠至极。 嘴里也不歇着: “草,你还真以为老娘要献屁股,现在老娘就掰了你这根臭蜡烛!” 李杨深知金镶玉的底细,所以从始至终,哪里是现在这种时候,心理最后一层警惕也没有放下过,所以遭到这突然袭击后,没有慌乱,立马做出了反应。 鼓足内劲,低喝一声,一下就将双腿还缠在自己腰上的金镶玉震开了。 足足震出去三大步,又在地板上狼狈一滚,金镶玉才勉强稳住身形,忍不住震惊道:“你武功居然这么高!!” 她这九天经常看到李杨练刀,所以知道李杨会武功,但是肯定不高,不然那刀法也不会练的那么惨不忍睹。 可再看看眼前,居然在自己已经得势的情况,一震之力就给自己震开了,要知道她金镶玉可也不是吃素的。 这哪里是武功不高,分明是已经高到了绝顶境界! 就在金镶玉震惊不已时,李杨已经挣脱开羊皮褥子,并且一扬手,将羊皮褥子甩向了金镶玉。 金镶玉慌忙的应对。 因为看出李杨武功奇高,她心里已经怯了三分,所以出手不免有些慌乱,最后,羊皮褥子是躲过去了,却没能躲过紧随在羊皮褥子后袭来的李杨。 “啪嗒”李杨的指头,点在了金镶玉的胸口膻中穴上。 金镶玉立时动弹不得了。 李杨拍了拍手,“现在还有什么招?” 金镶玉没招了。 却有话。 “你武功这么高,却装成小白脸来糊弄老娘,还去向刁不遇学刀,练刀的时候还装成刀法很差的样子,哼,你装的可真像啊,连我都栽在你手上了。” 即使到这个时候,金镶玉都没有一丝讨饶之色。 “我不是故意的。”李杨的话就像是狡辩。 但的确是实话。 他向刁不遇学刀,是真的看上了刁不遇的刀法,而练刀时他没有用金手指,所以效果自然很差,至于装成小白脸……天可怜见,他什么时候装过小白脸? 金镶玉自然不信,“像你这样的高手,居然会来我这间小客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我已经落到你手里了,技不如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最起码要让我死个明白。” 她认为李杨要杀她。 这么想也是正常。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像是李杨这样的高手,大老远跑到这荒漠边关,光临自己这家小破客栈,只是为了和自己上床。 “你的确要死。”李杨点头道。 听到李杨的肯定,金镶玉心里满是绝望。 谁都不想死。 何况她和李杨还做过十一天的露水夫妻,说没有一点幻想是假的,说不定李杨会看到这段露水情缘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当真是铁石心肠,毫不留情。 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打动过这个男人的心。 金镶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草,老娘今日死了是命不好,要杀要剐随你便,少他娘在这磨磨蹭蹭的,动手吧!” “好。”李杨回应的十分痛快。 金镶玉心里更加绝望了,干脆眼睛一闭,闭目等死了。 片刻后。 血,没有。 死,也没有。 她臀上却多了一只手。 金镶玉不由睁开眼,感受着臀肉上作怪的手,面露嘲讽,“怎么?打算临死之前,再跟老娘风流一场?别做梦了,老娘可没兴趣和要杀我的人快活,动手吧。” “我这不是在动手嘛。”李杨的语气,脸上的笑容,让金镶玉不禁疑惑起来。 “你到底是不是要杀我?” “我是要让你死,不过,是欲仙欲死。”李杨抱起金镶玉,重新朝炕头走去。 金镶玉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要杀自己。 最起码现在不是,而是要…… 她的脸瞬间就白了,“难道你还是要?” 李杨将金镶玉轻轻放倒在炕头,连羊皮褥子都重新铺好了,笑道:“我一向是不喜欢用强的,这种事情要讲究你情我愿,可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要是再不治治你,接下来要倒霉的就是我了,说说看,我这身板,能给你做出多少屉十香肉包,几只灞上肥羊?”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金镶玉心虚道。 李杨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笑了笑,“不懂没关系,多深入了解一下,自然就懂了……” 第十三章驴大的行货 战役结束。 房门打开。 金镶玉步履维艰的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苍白中却又透着一股兴奋的红润,嘴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低声咒骂: “草你爹,今天这笔账没完,老娘一定要讨回来……” 一边骂着,一边无力的走下楼梯。 一进入大堂却是愣住了。 因为大堂里坐满了人。 要知道现在已经半夜了,难道这帮人晚上不睡觉吗? 别看大堂里坐满人,却十分安静,所有客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金镶玉,那充满歧义的眼神,叫金镶玉心里一阵火大。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走路啊。” 大厅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更有人调侃起金镶玉,“走路的女人见过,走路这么虚的女人还真没见过。” “这么虚就别下地走路了,回去歇着吧,哥哥我都心疼了。”一句调侃响起。 大厅里的哄笑声更大了。 金镶玉可不是吃亏的主,张口便回道:“哪有你虚啊,就你那绣花针,别说走路虚了,估计完事后连炕头都爬不下去吧。” “我,我绣花针?我我……”这人被说的脸红脖子粗。 没有男人能忍受的了这种辱骂。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男人面前,被一个女人骂。 而且骂的就像是事实。 金镶玉故作惊讶道:“呦,这就虚了,不会真是绣花针吧?” “哈哈……”大厅里爆发出了更热烈的笑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作死啊。”金镶玉不满的抱怨道。 “我们也想睡,可你叫的跟杀猪似的,叫我们怎么睡啊。” “是啊。” “我们也是没办法,只好下来叫俩菜,喝点酒,听着老板娘的叫声,权当是听小曲了,嘿嘿。” “老板娘,刚才干什么了,叫这么大声?”又有人耐不住寂寞,开始起哄了。 金镶玉依旧很不给面子的回道:“回去问你娘去。” “我就问你。” “好啊,谁要是叫我一声娘,老娘就告诉他。” 众人顿时语塞。 还是有人不甘心,又叫道:“老板娘,把你屋里那汉子带出来看看,我们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你弄成这怂样儿?” “肯定得有一个驴大的行货,不然,能降得住老板娘?” “说不定就是一头驴。” “哈哈……” 金镶玉张口便要回过去,心里却是一动,改口笑道:“是什么人,你们自己上去看不就知道了,谁要是有种把他做了,后半夜老娘人就是他的了。” 这时,楼上突然响起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金镶玉,当着我的面玩借刀杀人,不太好吧。” 李杨不知何时站在了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俯视着金镶玉,满脸笑意。 “哼。”金镶玉被识破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冷哼一声。 大厅里众人抬头,好奇的看着李杨。 之前听到金镶玉那恐怖的叫声,他们一直以为李杨是个多高多壮的猛男,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小白脸。 这下可有人耐不住寂寞了。 “金镶玉,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只要我做掉这小白脸,你就陪大爷过后半夜。”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站起来叫道。 金镶玉挑衅似的瞥了李杨一眼,“当然。” 黑壮汉拔刀就往楼上冲,一边还笑道:“金镶玉,等着尝老子的大” 话还没说完,一道银光从李杨手里飞出,“铛”的一声,射中了黑壮汉手里的刀子。 黑壮汉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虎口一震,竟握不住刀子,失手飞出。 “咣当”刀子磕在墙上,才终于落地。 黑壮汉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其余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李杨慢悠悠的走下楼梯,当走到黑壮汉面前停下了,“你那玩意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你还不让路,命可就不长了。” 黑壮汉吞了吞口水,让路了。 李杨走下楼梯,径直走向金镶玉。 金镶玉脚下忍不住后退。 李杨继续往前走,硬是将她逼到了墙边死角。 金镶玉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你别乱来。” 李杨低下头,凑在金镶玉耳边,低声道:“明明是你在乱来,居然想借刀杀人,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 金镶玉下意识的后庭一紧,认错似的低下了头,但马上又抬起头,不服气道:“就你那点本事,也不够给老娘瘙痒的。” 她话是这么说,后面却疼的厉害。 但是越疼,她就越是不肯认输,不然,刚才她就不会自己走出房门了,而是躺在炕上休息了。 她就是要向李杨证明:自己没事! 或许这匹烈马,这辈子都不会有屈服的那一天。 李杨突然道:“我饿了。” 金镶玉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那副不服气的气势顿时散了,恢复正常,嗔道:“你个臭蜡烛,饿就饿了,搞得那么吓人做什么?” 李杨当然不会解释,转而道:“给我炒俩肉菜。” 他着实需要补充一下体力了。 但是又有些不放心,威胁道:“你知道我要吃的是什么肉,如果我吃出肉不对,那我就只能对你的屁股肉下手了。” 金镶玉双腿忍不住打了个颤。 见此,李杨得意的笑了笑,刚要走开,却被金镶玉拉住了。 “你干吗?” 金镶玉朝李杨身后看了一眼。 那些看好戏的客人们连忙假装没看见似的,移开了目光。 “这么多道上的人看着,你总得给我个台阶下。” 李杨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还挺要面子。” “废话,要不然我金镶玉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李杨一点头,“好,你说吧,想怎么要面子?” “这个嘛……” 金镶玉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一脚踹开李杨,骂道:“操,想让老娘给你开小灶就直说,磨什么耳根子呀。” 然后小腰一扭,走了。 李杨站稳脚跟,揉着肚子,可见金镶玉刚才那一脚用了多大力气。 这女人,分明是借机报复。 李杨没有追究。 发脾气是女人的特权。 拍了拍衣服上的脚印灰尘,李杨走到一边的空桌上坐下来。 大厅里的气氛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 没有了哄笑声,喝酒的人也停下了,聊天的人也压低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着李杨。 “睡了睡了。” “明日还要赶早呢。”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一个个客人看似无意的回到了客房。 片刻后,本来人满为患的大厅里,就只剩下了七八个人。 而这七八人明显是一伙的,为首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叟,一个年轻人在他耳边低语。 “贾公,这小子居然跑这来了,见了您还一点表示没有,我去把他揪来。” “小川,不要莽撞,你看那。”贾廷指了指黑壮汉那把被磕飞的刀。 黑壮汉早就已经灰溜溜的走了,连刀子都不要了。 小川看了过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那把刀的刀刃上穿了一个小孔,而在墙壁上也穿了一个小孔,一支柳叶镖深深嵌在墙壁内,只露出镖尾部分。 显然,刚才李杨就是用这支柳叶镖,击中了黑壮汉手里的刀,柳叶镖又穿过了刀刃,又穿透墙壁,嵌入其中。 “好可怕的力道!” 贾廷点点头,“这小子也不知道练了什么邪门歪道,武功居然提升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你我所能对抗的了,所以在没有抓到周淮安前,千万不要横生枝节。” “我明白了。” “而且这小子绝非是我们的敌人,若是利用得当,要抓周淮安便不难。” “贾公的意思是……”陆小川似乎是懂了。 贾廷胸有成竹的一笑,起身,径直朝李杨走去。 第十四章走 “李大人,许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我是东厂大档头贾廷啊,没想到今日能在这边关小店遇到,真是有缘。” 东厂的人! 李杨心中一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请坐。” 然后还顺着贾廷熟络的语气,聊了起来,“不知公公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你刚才春风得意的时候。”贾廷在说春风得意四字时露出的会心笑容,让人根本想不到,他是个太监。 李杨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让公公见笑了。” “人之长情,可以理解。”贾廷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愠怒。 好你个家伙,我谦虚一下,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见到我居然连个礼都不行。 贾廷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将心里愠怒表现出来,坐下来后还熟络的聊了起来。 “李大人揭发杨宇轩有功,督主十分满意,连千户的官服都给你备好了,你却在走马上任当天突然失踪,我们督主可是生了好大的气,当时,要不是我这个大档头在督主面前说好话,你现在可就是通缉犯了。” 这老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李杨心里疑惑,嘴上却道:“多谢公公。” “见外了不是。”贾廷的语气,就像和李杨有多要好似的。 李杨敷衍似的笑了笑。 贾廷同样也在笑,并且在等,等李杨主动开口。 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李杨开口询问。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淡泊名利了? 无奈之下,贾廷只好自己主动开口了,“虽然官位保住了,但是无故失踪、擅离职守可不是小罪,现在我这里有个法子,不仅能让你将功折罪,还能再立新功。” “哦?” 李杨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追问道:“还请公公指教。” 这小子总算上钩了。 贾廷心里得意,嘴上继续道:“指教不敢当,一点小主意罢了,也很简单,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抓周淮安,你要是能帮我抓住周淮安,我再给你美言几句,督主一定会很高兴,到时荣华富贵、平步青云,还不是我们督主一句话的事。” 原来是来拉壮丁的! 李杨听完后终于明白了贾廷的用意,一拍大腿,“真是好主意啊。” “李大人同意了?”贾廷连忙问道。 “当然,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我怎么会拒绝?” “那可就说定了。” 贾廷握住李杨的手,“你我联手。” “抓周淮安。”李杨默契的接道。 “好好好。”贾廷脸上露出了老狐狸似的笑容。 李杨则像是一只小狐狸,“何时动手?” “为避免夜长梦多,就趁今夜,丑时。” 贾廷冒着暴雨赶来,都已经发现了周淮安,却因为没有把握抓住周淮安而不敢贸然出手,现在得到李杨这么一个高手相助,他自认已经有了绝对把握,自然不愿意再在这破店里久待。 “好。” 李杨点头答应,然后忽然问道:“贾公公就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临阵倒戈?” “哈哈……” 贾廷哈哈大笑,“你揭发了杨宇轩,像是周淮安这等杨宇轩的死忠部下,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临阵倒戈?倒向谁?周淮安?那不是找死吗?” “有道理。”李杨赞同的点点头。 贾廷拍了拍李杨肩头,安抚道:“放心,我知道你的顾虑,我贾廷这个人,一向是用人不疑,像卸磨杀驴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那就多谢公公了。” 李杨似乎是真相信了,道谢完,还主动献策,“这龙门客栈里龙蛇混杂,也不知道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周淮安的人,一旦动起手来,店里一定会乱成一团,容易让周淮安钻空子,我看不如这样,你我分头行事,你人多,先去摸清这些人的底,或是暗中解决掉,我也去准备准备,备战一下,刚才和老板娘……弄的我有点虚。” “理解,理解。” 贾廷一个太监,当然不理解,只是真心觉得李杨的建议不错。 “那就分头行动。” “好。” 贾廷回到自己那桌,召集陆小川等人手准备动手,李杨则上楼回到房间,似乎也在暗中积极准备。 可一回到房间,整个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自然、平静,仿佛刚才和贾廷的密谋全都忘了。 因为面前坐着一人。 邱莫言。 “你还没走?”开口的是李杨。 “你好像巴不得我走?”邱莫言反问道。 李杨慢腾腾的挪步到桌边坐下,“你要杀我,我当然巴不得你走。” “现在后悔之前没有杀我了?”邱莫言冷道。 “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死性不改。”李杨拿起桌上的茶壶了一杯茶,手腕一甩,茶杯直直朝邱莫言甩了过去。 期间,茶杯里的水没有洒出一滴。 邱莫言一伸手,接住了茶杯。却没有饮下,奇怪的看着李杨,“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 说实话,她一开始是不愿意来的,一想到会见到李杨,她心里就满是厌恶,可现在见到李杨后却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李杨直接跳入邱莫言的问题,开门见山。 邱莫言也进入了正题,“刚才在大堂里,你和你那阉狗聊得很开心嘛。” 闻言,李杨似乎摸到了邱莫言的意图,“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就不狡辩了。” “我不仅看见了,还能猜到那阉狗找你,是为了让你帮他来抓我们。”邱莫言信誓旦旦道。 “不错。”李杨点点头,承认了。 “你居然承认了?”李杨的坦诚,显然出乎邱莫言预料。 李杨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我说不是,你肯定不信。” 邱莫言哼了一声,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是如此。 她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话题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被李杨带走。 如果是聊天的话,和李杨这种人聊天一定很愉快,因为他总是能抛出许多让你感兴趣的话题。 但邱莫言可不是来聊天的。 “我是来提醒你的。” “哦?” 李杨饶有兴趣道:“一个要杀我的人,居然跑来说要提醒我,那我可得洗耳恭听了。” 说是好心提醒,邱莫言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好意,一副冷漠状,“刚才和你说话的叫贾廷,是东厂四大档头之首,为人老奸巨猾,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你如果信他的话,最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杨捧着茶杯,似乎是在思考邱莫言的话有几分可信,“你们要杀我,贾廷那边要拉拢我,你说,我应该信谁?” 邱莫言冷笑一声,“我们要杀你,是明刀明枪,贾廷却是笑里藏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你背后阴你一刀,该信谁?该怎么做?你又不是傻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李杨正要开口,房门突然打开了,同时响起金镶玉的声音。 “臭蜡烛,你不是在下面吗?怎么又跑回客房了?” 金镶玉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还在为之前踹了李杨一脚而得意,可一进屋看到坐在炕头上的邱莫言后,这一丝得意便不见了。 当场开骂,“你个骚” 话还没骂完,就被风一般冲过来的李杨捂住了嘴。 邱莫言也不知道她要骂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冷冷看了李杨一眼,最后说了一句,“与虎谋皮,当心被虎食”,便跳窗而去了。 李杨这才松开捂住金镶玉嘴的手,转身关上了门。 回头便对上金镶玉一双喷火的眼神,“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与虎谋皮?还当心被虎食?说我是老虎,会吃了你?阿妈的,抢男人也不是这么个抢法吧?大半夜钻人房间,还敢当着我的面骂我是……” 李杨完全没有要打断金镶玉的意思,还笑嘻嘻的看着。 金镶玉骂完后还不痛快,将手里端着的饭菜往桌上重重一放,震得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响,然后便要冲出房去。 李杨拦在房门前,“干吗去?” “干吗?我要去找那个骚狐狸说道说道,不然,她还真当我金镶玉是好欺负的。”金镶玉说着便要强行推开李杨。 没推动。 反而被李杨强行抱起,放在了桌上。 “你个死人,轻点,不知道老娘屁股疼啊。”金镶玉不满的锤了李杨胸口一拳,揉了揉作痛的屁股。 “都多久了,没缓过劲来?”李杨坐到凳子上,调笑着问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试。”金镶玉没好气道。 李杨当即就没话说了。 拿起筷子,就着饭菜大快朵颐起来。 金镶玉却不罢休,侧躺在桌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猪头肉,送到李杨嘴边。 李杨配合的张嘴含住。 “你说是我好吃,还是那骚狐狸好吃?”金镶玉抽出手指,还故意在李杨油腻的嘴唇上撩了一下。 “你吃醋了?” “你看老娘是会吃醋的人吗?”金镶玉擦了擦手指上的油腻。 李杨夹起一条腌萝卜,同样喂到金镶玉嘴里,笑道:“没吃醋就好,我还真怕你看上我,不让我走了呢。” 金镶玉一怔,听出李杨的语气不对,惊道:“你……要走?” 第十五章借“道” 李杨理所当然道:“那么吃惊干吗?你这是客栈,又不是我家,我当然会走。” “我……”金镶玉说不出话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将李杨的存在当成了理所当然。 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走?” “就今晚。” “这么急?” “嗯。” 金镶玉沉默了一下,竟突然抢过李杨手里的筷子丢在地上,骂道:“走走走,赶紧滚,和你的骚狐狸滚的越远越好。” “你以为我要和邱莫言一起走?”李杨有些哭笑不得的捡起筷子。 “不是吗?你刚见过那骚狐狸,转眼就要走,不是要和她一起远走高飞,还能是什么?”金镶玉气道。 “你也走吧。”李杨突然道。 “啊?”金镶玉愣住了。 她不傻,相反,能在这边关大漠生存下来的她相当精明。 如果李杨是要和邱莫言一起远走高飞,又岂会让自己也走?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忍不住问个明白。 李杨便将东厂追捕周淮安的事情,除了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内容外,其他统统告诉了金镶玉。 “你是说东厂的人,周淮安的人,要在我店里大打出手?”金镶玉不敢置信道。 一方是凶名赫赫的东厂。 一方是朝廷要犯周淮安。 这些平日里只能在传闻中才能听到的大人物,竟然齐聚在她这荒漠小店不说,还要开战? 简直叫人难以相信。 “何止大打出手。” 李杨的话叫金镶玉不得不相信:“你店里还有其他客人,那都是些什么人,想必你也很清楚,白道黑道,三教九流,这些人肯定也会被搅入到争斗中,到时,你这小店怕是要被尸体堆满了。” 闻言,饶是金镶玉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难道就非走不可吗?” 她还是舍不得客栈。 “非走不可。” 金镶玉皱眉道:“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杀了贾廷等人,没必要逃走。” 李杨自然也很清楚这点,但是并没有被自己的武力冲昏头脑。 人就是这样,一但有了武力,就懒得动脑,只会动手。 李杨很庆幸自己没变成这种人,冷静道:“贾廷等人只是马前卒,大军在曹少钦的带领下,很快就会杀到。” 金镶玉顿时恍然。 个人之力终究不是军队的对手,逃走是无可厚非的。 “唉,你一个人,没有负担,想走就走,我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黑子、顺子、三两、刁不遇……我走了他们怎么办?还有这客栈,你知道我在这客栈上投入了多少心血?现在要我走,我……唉!”说到最后,金镶玉深深的叹了口气。 然后看向李杨,眼中带着一丝希翼,“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有。” 金镶玉大喜,催道:“快说啊。” 李杨不仅有办法,而且还不止一个。 “一,就是拖。 贾廷和周淮安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是因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双方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现在贾廷一方有了我,平衡被打破,所以才要动手,等我一走,双方实力会再次回归平衡,也就不敢轻易开战,你只要见机行事,避免让他们发生冲突,能拖一天便是一天。” “那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要打,我这客栈不还是一样保不住。”金镶玉失望道。 “二,就是帮忙。 与其被动的成为受害一方,不如主动打破平衡,成为收益的一方,你是客栈老板,下手要比别人更容易,要么帮东厂,要么帮周淮安,只要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到时自然就不是血拼了,而是单方面屠杀,你这客栈的损失就能降到最低,并且,你还能获得东厂或是周淮安等人的酬谢,酬金一定不菲。 不过,有利就有弊。 你帮东厂,周淮安等人便会成为你的死敌,万一让他逃脱了,你将来可就有大麻烦了,而且周淮安在外面名声不小,朋友也不少,其中还会包括杨宇轩的其他死忠部下,这些人要是找你报复,你承受的住吗?” 金镶玉想都没想,摇头道:“那我帮东厂。” 李杨却道:“那就正好应了邱莫言刚才那句话,与虎谋皮,当心被虎食。” 金镶玉有些泄气,“感情我不论帮哪边,都讨不到好。” “好肯定是能讨到,关键是事后,你有没有命享用。” 李杨的话让金镶玉认清了现实。 “其实,还有第三个办法,就是有点……血腥。”李杨又道。 “什么办法?”金镶玉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并没有被李杨口中的血腥二字吓到。 要知道她可是开黑店的,哪会怕什么血腥。 可听完李杨的办法,她真是有点毛骨悚然了。 “你是客栈老板娘,你的人进出进入自然不会引人怀疑,现在距离丑时还有一个时辰,你完全有时间在客栈外面布置一下,干草、柴火……不用等到丑时,直接一把火烧了客栈,到时,不论是东厂的人,还是周淮安的人,亦或是那些三教九流……这几十人都会被活活烧死。 当然,可能会有人火里逃生,毕竟像是周淮安、贾廷之流武功不低,但是当他们逃出时,肯定也是深受重伤了,到时你只要埋伏在周围,趁他们不备,补上几刀…… 这样一来,就没有活口了,你再把现场收拾一下,那些死人财也能大赚一笔,再把尸体集中处理掉,回头向边关千户说是客栈失火,千户也跟你是老相识了,再不知道实情的情况,就算有些疑虑也会睁只眼闭只眼,这件事也就这样糊弄过去了,最后,你可以带着一大笔死人财,换个码头,继续做你的龙门客栈老板娘。” 李杨洋洋洒洒的说完后,看着僵住的金镶玉,笑道:“你看我这个办法如何?” 金镶玉缩了缩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一把火,烧死几十人! 她自问还做不出这么狠毒的事情。 别看她开的是黑店,可杀的每个人都是自动上钩的,何况她这买卖基本都是十天半个月才开张一次,她又不是杀人狂,要不是这无本的买卖好赚钱,鬼才愿意去杀人。 现在一下子要杀掉几十人,饶是她也干不出来。 而且,现在住店的人里面,有很多都是她认识的道上人,其中不乏一些熟人朋友,就算关系不深,她也难以下手。 “看来,我这间龙门客栈是死活都保不住了。”金镶玉无奈的叹道,转而看向李杨,目光中带着一丝心悸。 “你在害怕我?”李杨似乎看穿了她的眼神。 金镶玉点点头,“怕,当然怕,同时还很庆幸,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不然,你这些狠毒的办法,岂不是要用在我身上?” “我这些狠毒的办法,不是在你身上用过一次吗?这不,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呢。”李杨脸上露出坏笑,伸手捏了一把金镶玉的屁股。 “啊!”金镶玉疼得低叫一声,怒目而视,“作死啊,成天跟老娘屁股过不去。” 李杨得意的笑了笑。 金镶玉却是情绪又低落了,“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你,嘴上明明说着要逃,却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情调戏老娘。” “离开有很多种,我从不认为我是个亡命徒。”李杨道。 “不懂。”金镶玉表示无法理解。 李杨便问了一句金镶玉懂的话题,“现在,你走不走?” 金镶玉突然有些疑惑,或者说,是幻想,“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吓唬我?就是为了让我跟你一起走。” 李杨轻笑一声,“如果你按照我刚才的办法去做,我担保你会成功。” “……还是算了。” “而且,我可从没说过让你和我一起走。”李杨又道。 金镶玉一愣,“什么意思?” 李杨没有解释,他相信金镶玉自己能想通。 果然。 “你要自己走?”金镶玉道。 李杨点了点头。 金镶玉沉默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什么,哼道:“我看你就算想走也走不成。” “你不让我走?”李杨调笑道。 金镶玉撇了撇嘴,“你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你快点滚蛋。” “那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阻止我走?”李杨道。 金镶玉道:“你忘了那只骚狐狸?她刚才不是刚拉拢过你吗?能放你走?” “她不是拉拢。” 李杨自始至终都看的很明白,“邱莫言很清楚拉拢不了我,所以便使了一出离间计,挑拨我和贾廷,如果我要走的话,邱莫言巴不得我这个敌人离开。” “就算不是那骚狐狸,那贾廷呢?你现在可是贾廷手里的杀手锏,他能任由你离开客栈?别做梦了,他恐怕正死盯着你呢。”金镶玉又道。 “所以,这就要你帮忙了。”李杨脸上看不出一点担心,仿佛早就想到了。 “我?”金镶玉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李杨一把将金镶玉拉入自己怀里,“我要借你的秘道一用。” 这一刻,金镶玉突然懂了。 原来,他跟自己说这么多,搞得好像和自己难舍难分,对自己有多好,实际上,全是为了她的密道。 “我凭什么借你?”金镶玉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女人。 李杨捏起金镶玉小巧玲珑的下颌,“你这密道,不借也得借……” 不同于原著里的周淮安。 周淮安借密道,不仅困难重重,最后还损失惨重。 而李杨,却是轻松加愉悦…… 不得不说,张爱玲的那句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十六章屁股肉 丑时。 这个夜注定很漫长,笼罩着龙门客栈,仿佛永远没有明天。 一间上房内。 贺虎焦急的来回踱步,“他妈的,到底什么时候走?能不能给个准信?都丑时了,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贺虎,稍安勿躁。”邱莫言手心紧握,心里也是急的如火在烧,表面上却装作十分镇定。 “说的轻巧,我看呐,直接打就是了,东厂有什么了不起?一群没种的货,我就不信我们打不过他们。” 贺虎说着就要拔刀冲出去,却被进屋的周淮安堵了回来。 “怎么样?”邱莫言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发问。 周淮安摇了摇头,“贾廷人多,轮流值守,我们根本没有离开客栈的机会。” 邱莫言有些懊恼的拍了拍桌子,“都怪我,本以为半夜走能避人耳目,没想到却被这帮阉狗堵死在这了。” “要我说,还得是打出去。”贺虎习惯性用武力解决。 周淮安可不看好,“真打起来,谁也找不到便宜。” 又看向邱莫言,“莫言,你的离间计奏效了吗?” “不好说。” 邱莫言回想李杨的样子,也不敢肯定,“他或许是真失忆了,与以往我们认识的那个小人完全不同,城府也更深了,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这种人大多疑心重,在听过我的话后,就算不会背叛贾廷,也应该不会再甘心被贾廷当枪使了。” “那就好,只要敌我势均力敌,贾廷也不敢轻易动手,我们就还有机会。” 贺虎气呼呼道:“真搞不懂你们,一群没种的阉货,有什么可怕的。” “贺虎。” 邱莫言不悦道:“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们带着两个孩子,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是我们。” 贺虎不甘心的嘟囔一声,不再说什么了。 周淮安走到两个孩子身边,看着两张惊魂未定的稚嫩脸庞,安慰道:“没事的,叔叔一定会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谢谢周叔叔。”女孩颇有礼貌的谢道。 年纪较小的弟弟,也有样学样的说:“谢谢周” 叔叔二字还没出口,背后墙壁上“嘭”的一声,突然刺进来一柄利刃。 弟弟吓得尖叫一声,眼看就要被利刃刺中时,周淮安眼疾手快,一把拉过了男孩。 男孩是获救了,女孩却没照顾到。 利刃没有刺中实物,便胡乱的挥动了一下,正好划到了女家肩头。 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害,但从女孩肩头流出的血液,以及女孩惊慌的痛苦叫声,让屋内彻底陷入混乱。 “他妈的,东厂阉狗,老子正等着你呢。”贺虎拔刀就往墙对面刺去。 “啊!”墙对面响起一声惨叫,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要恋战,护住孩子,撤!”周淮安大声道,与邱莫言一人护住一个孩子,提剑朝门外冲了出去。 他不想和东厂的人开战,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 刚冲出门,两把刀从门的左右两边砍了过来。 周淮安挺身而出,抬起剑,将两把刀挡了开,头也不回的喝道:“莫言,护住孩子先走,我断后。” 形势危急,不容邱莫言多想,两手一左一右,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从周淮安身侧争取出来的空档处跑出,同时大声叫着: “贺虎、贺虎……别再纠缠了,快走!” “喝。” “杀你们这群没卵蛋的阉狗!” “铛!” “噗噗噗……” 呼喝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血液飙射、兵器刺入身体……小小的客栈内,乱成一团。 桌椅板凳、茶杯碗盏……碎的碎,倒的倒,血洒一地。 周淮安一方人少,但是胜在兵精。 贾廷一方人多,但是除了贾廷外,也就只有陆小川、曹忝勉强算是一流高手,其余人等皆是小兵。 所以混战一开始,自然是贾廷一方最先出现伤亡。 连续死了三人后,脾气最烈的曹忝第一个喊了起来,“贾公,李杨那小子到现在也不见踪影,怎么办呐?” 陆小川也跟着喊道:“是啊,贾公,不是说好分头行动的吗?他人呢?啊!” 他话刚说完,就被对面的邱莫言,趁机刺伤一剑。 贾廷这时终于明白了。 什么分头行动? 自己分明是被耍了! 最可恨的是,现在自己已经出手,再想收手已经不可能了。 饶是贾廷再好的忍气功夫,此刻也不由破口大骂,“他妈那小子把咱们都阴了,别再指望他了,那小子不在咱们背后捅刀就不错了,所有人,不要正面硬拼,咱们人多,拖住周淮安,耗也能耗死他。” “是!” “先抓住那两个小孩,周淮安一定投鼠忌器。” “是,贾” 曹忝刚应声,混乱中还没找到周淮安的人影,自己身后就先中了一刀,话还没说完,就倒地死了。 随着时间过去,周淮安一方也出现了伤亡。 死的最壮烈的便是贺虎,刚劈开客栈大门,还没等冲出去,就被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扔过来的刀子砍中,没走出三步,就倒在了客栈门前。 而刚刚打开的客栈门,马上就被陆小川关上锁死了。 客栈内再次形成密闭的环境,所有人依旧杀个不停。 与此同时,与混乱的大厅不同,贾廷等人的客房里却是静悄悄的,几道黑影猫着身子,翻箱倒柜。 偶尔响起几声低语: “黑子,你找到钱没有?” “还没。” “顺子呢?” “就一堆破衣裳。” “继续找,这老头可是东厂的大档头,一定有很大油水,这店,老娘也不指望能保住了,三两,顺子,你们几个去别的屋找找,这帮人里头一定有管钱的,周淮安那屋也去搜搜,走之前,能捞多少算多少。” “得嘞。” “都小心点。” 店伙计们悄悄散开,金镶玉继续搜索着贾廷的房间,凡是觉得能值点钱的,统统一股脑塞进怀里。 很快,她怀里便鼓起一团了。 “吱呀”房门突然打开,吓了金镶玉一跳。 周淮安抱着两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冲入屋内,反手将门插上。 刚松一口气,就看见了金镶玉。 金镶玉自然也看到了周淮安,立刻做出防御状。 从李杨口中,她知道周淮安武功很高,应该在自己之上,所以她不想动手,便唬道:“你带着俩孩子,打起来,吃亏的是你,识趣的,赶紧滚蛋。” 谁知周淮安这时,竟然“咣当”一声,弃剑了。 诚恳的看着金镶玉,“你这里既然是黑店,就一定有密道,帮帮忙,带这两个孩子走,这份恩情,来日我一定厚报。” 金镶玉连连摇头,“我可不趟你们这浑水,我” 话还没说完,却见周淮安突然单膝下跪,低头行了一个大礼。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跪就跪呀。”金镶玉有些发懵。 刚才的血战中,周淮安为保护孩子,身上多处挂伤,那染血的衣襟、凌乱的头发,垂着的头,配上此刻诚恳的语气,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悲怆的气息。 饶是金镶玉也不禁有些动容。 “你不想趟浑水,我能理解,可你是这间店的老板娘,我、东厂的人都在你的店里交战,这浑水你是躲不过去的,与其到时受到连累,不如现在就走,我可以帮你断后,东厂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在店里,他们就会在店里,我可以拖住所有东厂的人,你就能安全的趁机逃走,我别无所求,请带上这两个孩子一起走。” “……我” “拜托了!” 周淮安察觉到金镶玉的语气软了。 这显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于是他一咬牙,不由分说将两个孩子推到金镶玉面前,自己则捡起地上的剑,扭头,开门,冲了出去,再次参入到混战中。 “这……”金镶玉看着关上的门,听着外面震耳的厮杀声,再低头看看俩孩子可怜兮兮的小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难了好一阵。 最后,金镶玉跺跺脚,“这下好,本儿没捞回来,得俩儿小崽子。” 然后蹲下身,指着俩孩子,凶道:“我警告你们,不准哭,不准叫,谁敢拖后腿,老娘就揍谁,听明白没?” 小男孩有些害怕,躲在女孩背后,不敢露头。 年长的女孩也有点害怕,但还是显得成熟的点了点头。 “走。” 多了俩孩子,金镶玉再也没有翻油水的心情了,带着孩子小心离开客房。 她一个人,又是在自己的地头上,想偷偷溜走还是能办到的。 可多了俩拖油瓶就不同了。 才溜到厨房,刚打开密道的出口,就被陆小川发现了。 “金镶玉,你居然敢管我们东厂的事!不要命了!” 陆小川一路避着混战,遵从贾廷的吩咐找孩子,想以孩子来逼迫周淮安就范。 彼时正和他交手的邱莫言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点,便把孩子交给了周淮安。 陆小川无心恋战,好不容易摆脱邱莫言的纠缠,当找到周淮安时,却发现孩子已经不在周淮安手里了。 再次去找,这才找到。 他万万没想到,孩子竟会在金镶玉手上。 一间破客栈老板娘,不过一介女流,竟敢和东厂抢人? 脑袋被驴踢了吧! 想到这里,陆小川也懒得废话,直接挥刀朝金镶玉冲去。 杀了金镶玉,孩子自然就到手了。 “草你爹,真以为老娘好欺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下去!”金镶玉一伸手,将俩孩子推入密道,回首抄起砧板上的一把菜刀,和陆小川打成一团。 一经交手,陆小川便惊讶了一下。 这女人的武功还不错嘛! 也仅仅是不错。 陆小川加大了攻势。 因为身体不适,再加上兵器不趁手,金镶玉一上来便落入下风,十招之后,便明显露出败迹。 她很想跳入密道中。 可跳进去了又能怎样? 陆小川一定也会紧随其后跳进去,到时候连自己带俩孩子都要死。 自己死就死了,何苦还要再拉上俩孩子? “草你爹,老娘死也要拉上你垫背。”金镶玉大骂一声,竟然完全放开了防守,空门大开。 陆小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刀朝金镶玉心口砍去。 金镶玉就当没看见似的,反手也是一刀,朝陆小川脖子砍去。 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陆小川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后退。 他用的是最常见的雁翎刀,刀长三尺有余。 金镶玉用的是菜刀,也是最常见的那种,刀长……能有06尺? 一寸长,一寸强。 你的刀还没有碰到我,我的刀已经刺穿了你的心脏。 所以陆小川毫不担心,脸上还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就在这时, “铛!” 一道银光突然闪过,打在了雁翎刀的刀刃上,将陆小川手里的雁翎刀打飞。 怎么回事? 陆小川都没反应过来。 金镶玉也没反应过来,菜刀便已经砍在了陆小川的脖子上。 因为是搏命的打法,金镶玉自然用尽了全力,是以这一刀,直接就砍断了陆小川的脖子。 “噗!” 伴随着血花,陆小川的头飞了起来,又“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脸上还保持着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 金镶玉终于反应过来了。 转头朝身后看去。 刚才那道银光就是从身后射来的。 这一看,便看到了一张令她永远难忘的脸。 --李杨。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她忍不住道。 李杨坐在密道入口的边沿,笑道:“想你了呗。” “想我?”金镶玉有些不信。 李杨脸上笑意更盛,“对啊,想你那两团白花花的屁股肉了。” “……”金镶玉。 第十七章侠客与嫖客 天蒙蒙亮。 眼前依旧是黄沙。 在这荒漠里,黄沙才是永恒的。 相比之下,那两匹并排而行的大马就显得十分渺小了。 “为什么是骑马?而不是骑骆驼?”李杨抱着怀里的孩子,懒洋洋的问道。 “不出关,不远行,自然就没必要骑慢吞吞的骆驼了,怎么,你不喜欢骑马?”金镶玉理所当然道。 “我只是觉得骑骆驼更舒服一些。”李杨说的是真心话。 自从上回和金镶玉一起骑过骆驼后,李杨便发现了这个事实。 尤其是两人挤在骆驼狭窄柔软的双驼峰之间时更舒服…… 不像现在,和一个小男孩挤在一起。 李杨低头掐了掐怀里小男孩的脸蛋,“你和大姐姐换一下位置好吗?” 小男孩还没说话,旁边便响起金镶玉的声音,“别理他。” “……噢。”小男孩弱弱的低头应了一声,比起温和的李杨,他觉得听凶巴巴的金镶玉的话,比较安全一点。 金镶玉显然看透了李杨的心思,瞪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才救出这俩小崽子,可不想转眼看到他们坠马摔死。” 她骑在另一匹马上,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正是周淮安托付的姐弟俩中的女孩。 女孩转过头,看着李杨,十分有礼貌的唤道:“叔叔。” 叔叔? 我有这么老吗? 李杨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当手心感受到细密胡渣的扎手感觉后,心里释然了。 不修边幅的胡渣显老是其次,更多原因是这大漠太熬人了。 短短不到半月,人便黑了一些,皮肤也糙了一些,再加上这胡渣,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愣是给熬成了叔叔。 不过,比起那些真正的大漠汉子,他依然还处在小白脸的行列。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女孩看李杨没有反应,不由问道。 “没有。” 李杨不在意的摇摇头,问道:“你有事?” 女孩还真有事,“我想问叔叔,周叔叔不会有事吧?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杨还没说话,金镶玉奇怪道:“周淮安是把你们托付给了我,又不是他,他知道个屁啊,你怎么问他不问我?” 女孩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她总不能说:是你太凶了,反而是这位和善的叔叔,看起来更容易说话。 李杨显然看明白了这点,也不点破,看着女孩,和声道:“别听这姐姐的,问我就对了,你周叔叔肯定没事。” 女孩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金镶玉可没孩子那么好糊弄,问道:“你怎么能确定周淮安没事?他之前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心,不然,也不会把孩子托付给我,而且他也说了,会把东厂的人全都拖在客栈里,给我带孩子离开争取时间。” 闻言,女孩和男孩,全都担心的看着李杨,希望听到他的回答。 李杨答道:“周淮安没那么迂腐,看到你和孩子不见了,便能猜到你已经带孩子安全离开,那时,他也就没必要再和东厂的人死拼,自然会见机行事,逃离客栈。” 说到这里,他伸手过去,掐了掐女孩的脸蛋,“放心,你们周叔叔武功很高,说不定这会儿已经逃出客栈了。” “真的吗?” “当然。” 听到李杨肯定的回答,女孩和男孩相互看着,高兴的欢呼一声。 “倒是你。”李杨注意力回到金镶玉身上。 “你就这么撇下你那些店伙计们了?” “这用不着你操心。” 金镶玉自豪道:“别看黑子他们武功不行,但是论逃跑的本事?如何在大漠里生存?……十个周淮安都比不上他们。” 这点李杨深以为然。 不说别人,就说金镶玉,原本李杨自己走有很大风险,迷失方向、没有目的地、甚至有可能和曹少钦的军队撞上……危险很多,但是现在有了金镶玉这个地头蛇带路,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姐姐,你要带我们去哪?”女孩到现在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姐姐?小嘴倒是叫的挺甜。”金镶玉嘟囔一声,也没有隐瞒。 “我们走的这条路很偏僻,一般不会碰到什么人,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边城了,镇守在那里的千户是我朋友。” “官兵?”女孩不由害怕的叫了一声,要知道她和弟弟可是通缉犯呐。 金镶玉看出了她的害怕,“不用怕,只要银子到位,那千户才不管你是什么人呢,而钱的问题就更不同担心了,你身边这位叔叔,可是个大财主。” 说着,金镶玉撇了李杨一眼,眼底划过一丝郁闷。 她早就从伙计那里知道,李杨那天贿赂千户的事情了,她只恨当天没在场,不然,那银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千户独吞。 事后,她无数次偷偷翻过李杨的房间,别说银子了,连一个铜板都没找到。 银子在哪? 难道是身上? 可每天晚上她都把李杨脱得干干净净,也没找到。 金镶玉郁闷的都想撞墙了。 这臭蜡烛到底把钱藏哪了? 她当然不会傻到直接问,而是决定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默默观察,时间一久,她不信李杨不露马脚,到时…… “叔叔,我们不出关吗?”女孩看金镶玉表情怪怪的,有些渗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问李杨了。 可回答她的依旧是金镶玉。 “出关?别以为出关就能安全?我告诉你们,大明乱,关外更乱,在大明境内,杀人还要有个由头,可在关外,那些鞑子杀汉人根本不需要理由,男的还说好,顶多就是个死,要么活受罪充当奴隶,女的……哼!” 金镶玉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将女孩吓得脸色发白了。 “而且出了关,一旦有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反过来,只要在这片大漠上,就饿不死我金镶玉,同样的,也饿不着你们两个小崽子。” 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很实在。 “谢谢叔叔和姐姐。”女孩很真诚的致谢。 男孩也跟着谢了一声。 因为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又经过这一翻对话,男孩明显比之前活泼了许多,仰头看着李杨,“叔叔,你能教我武功吗?” 众人都没跟上这小孩的思维。 女孩第一个反应过来,略有些责备的语气道:“小弟,不要乱说话。” 李杨摆摆手,毫不在意,转而问男孩,“你为什么想学武?” 看李杨没有生气,男孩壮起胆子道:“因为我长大想当周叔叔和你这样的侠客,这样,就没人能欺负我和姐姐了。” “侠客?就他?” 金镶玉不屑的看了李杨一眼,“周淮安是侠客,当之无愧,他?哼哼,别说侠客了,嫖客都算不上。” 她说话向来百无禁忌,李杨也都习惯了,没说什么,反倒是小男孩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嫖客呀?” “额……”看着小男孩天真的眼神,饶是金镶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总有一种自己教坏了小孩的感觉。 “小弟,不要再问了,睡觉。”女孩红着脸,呵斥道。 “噢。”男孩委屈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李杨却附在男孩耳边,一指金镶玉,“看见没,她就是嫖客。” 那毫不掩饰的声音,仿佛是故意说给金镶玉听的。 金镶玉顿时气急:“臭蜡烛,你说什么,明明是” 话还没说完,却见李杨一拍马,马嘶鸣一声,向前跑去,将金镶玉甩在了身后。 初生的朝阳散发出柔和的橘红色光芒,远远望着,仿佛给远去的李杨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好美啊!”女孩赞叹道。 “美个屁!” 金镶玉可没心情欣赏美景,冲李杨背影大喊道:“喂!你给我站住,草你爹,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回应她的,只有李杨越来越远的得意笑声。 金镶玉不由骂了几声,还低头朝怀里女孩道:“看见了吧?以后离这种男人远点,一点便宜占不着,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姐姐,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女孩弱弱的提醒道。 “当然要追,老娘店没了,钱也没捞着,损失这么大,必须在他身上找补回来,驾!”金镶玉狠狠一拍马,那狠劲,似乎是把身下骑着的大马当成了李杨。 大马悲鸣一声,向李杨追去了。 第十八章徐千户 边城千户所。 “站住。” “戍边的千户所,也敢乱闯?” 两名披坚执锐的门卫,拦住了李杨、金镶玉等人。 李杨没有说话,看向金镶玉。 看到李杨的目光,金镶玉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此行是她定的路线,在路上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千户是她的朋友云云,现在倒好,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 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金镶玉上前一步,指着两个士兵鼻子,“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娘是谁?当初你们徐老大带你们来白吃白喝的时候,老娘好吃好喝可没亏待过你们,这会儿倒是跟我装起来了。” 两个士兵顿时换了一张笑脸。 “嘿嘿,我就算不认识我老娘,也不能不认识你啊。” “龙门客栈老板娘,咱们边关第一美人,哪能不认识。” 金镶玉依旧没好脾气,“废话少说,赶紧进去通报去。” 两个士兵却没有一个动弹的。 “不是我们兄弟俩不给你通报,千户大人压根就不在。” “不在?”金镶玉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大老远赶来,却是扑了一个空。 不由问道:“他去哪了?” “当然是去巡视边防了。” “少给老娘拽文。” 金镶玉面露鄙夷,“还巡视边防,他打从上任起就没去过边防,我估摸他连边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现在偏偏老娘有事找他的时候想起去巡视了,蒙谁啊?” “这可不是蒙你,你不知道,东厂下了严令封锁边关,以前呢,咱们睁只眼闭只眼的也没人管,可近日上面传来消息,东厂督公不日就要到达边关,说不定就要在哪落脚,这不,我们千户大人赶紧做准备去了。” 闻言,金镶玉沉默了。 她早已经从李杨口中得知东厂抓捕周淮安的事,而周淮安护送的两个孩子,此刻就在她旁边。 她下意识的看过去。 两个孩子紧张的低下头。 这时李杨蹲下身,笑道:“爹带你们去吃烤羊腿好不好?” 两个孩子根本不敢出声,生怕被那两个士兵认出抓住。 李杨很自然的一手牵男孩的手,一手牵女孩的手,朝远处的街道走去。 见此,金镶玉自然也要跟着走了。 临走还不忘叮嘱那两个门卫,“等徐千户回来记得通知我,我就住在朋来客栈。” “放心吧。” “一定。” 金镶玉这才点点头,朝远去的李杨和两个孩子追去。 直到彻底离开。 千户所门口再次恢复安静。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偷笑一声,其中一个门卫朝身后紧闭的大门敲了三下。 “梆梆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小半张人脸。 如果金镶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不是徐千户嘛! “她走了?” “走了。” “呼”徐千户松了口气,这才从门里走出来。 “千户大人,一个客栈老板娘而已,您犯得着这样吗?” “你懂个屁。” 徐千户挥手给了这个门卫一记爆栗,“金镶玉是什么人?一个敢远离城镇,深入无人荒漠开店的人,你觉得是普通人?这些年来,又有多少人栽在她手上?就连那些想要逃出关的道上高手,也不知道有多少折在她手上,小看她?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这么厉害?” “废话,为什么那些道上的人销赃卸货都愿意往她那跑?你以为是为了她那骚劲?还不是因为她有手段。” 沙千户目光望向金镶玉远去的方向,“这娘们一向都守在她那客栈里,等着拔那些过路客的毛,今天居然弃店不顾,跑到我这里来,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遇到这种事,我不躲着,难道还主动凑上去?” “大人英明。” “那是自然。” 沙千户自得的摸了摸脸上胡子,“你们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去探探底,先弄清楚这娘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我再决定要不要出面。” “是。” 徐千户又望向金镶玉远去的方向,但是这回他的注意力却不在金镶玉上了,“金镶玉身边怎么跟着两个小孩?” 他身边还留下一个门卫,闻言,不由动起了脑筋,“大人,听说通缉犯周淮安,就是为了救兵部尚书杨宇轩一对儿女才和东厂干上的,而周淮安出关肯定会经过龙门客栈,如果周淮安和金镶玉勾搭上,您说,那对儿女会不会就是金镶玉身边那对孩子?” “不可能。”徐千户十分肯定道。 “为什么?” 一个小兵也敢问为什么? 徐千户虽然没有发怒,但是也没有好脾气,扇了门卫一记耳光,“你这耳朵是干什么吃的?嗯?刚才那小白脸带孩子走时说的话没听见吗?爹带你们去吃烤羊腿!这你还听不懂?如果那俩孩子是杨宇轩的儿女,那小白脸不就成杨宇轩了?你长没长脑子啊。” “是是是,卑职糊涂。”门卫捂着脸颊,连连低头认错。 “而且金镶玉怎么可能和周淮安勾搭上?就她那见钱眼开、雁过拔毛的性子,如果见到周淮安,肯定会将周淮安干掉来领赏,我还不了解她。”徐千户一副笃定的语气。 “大人英明。” — 街道上。 赤膊的汉子、吆喝的小贩、低调赶路的商旅、蒙着头巾的女子……人群熙熙攘攘。 李杨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身后跟着金镶玉,穿梭在这熙攘的人群中,好奇的看着四周,欣赏着这座边关小城的景致风情。 最后坐在一间露天茶肆内,纳凉喝茶,好不惬意。 “一座小破城,看够了没?”金镶玉有些不满了。 “看够了。”李杨这才收回眼神。 景致的确看完了。 至于风情…… 李杨看了一眼远处一座名为“胡娘馆”的地方,默默上了心。 “看完就去客栈开房,我可没兴趣陪你瞎逛晒太阳。”说着,金镶玉打了一个哈欠。 昨晚她可是一夜没睡,前半液被李杨折腾,后半夜赶路,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边城,自然要先补一觉。 她觉得理所当然,李杨却道:“开房你就自己去呗,干吗非拉上我?难道你还真舍不得我了。” 金镶玉翻了一个白眼,“我是因为身上没钱。” “真的吗?”李杨问道。 昨晚金镶玉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家当,怎么可能没钱。 但金镶玉就是理直气壮的说:“没钱。” 李杨笑了笑,没有点破。 金镶玉丝毫没有脸红,而且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杨。 对视了一会儿。 李杨摇了摇头,叹道:“你这脸皮,不愧是叫金镶玉啊。” 金镶玉毫不示弱,“那你叫凤求凰又是何意?” 李杨没有说。 金镶玉也没有再追问,而是伸出了手。 李杨往怀里一掏,掏出一锭银子,放入金镶玉手心。 金镶玉掂了掂,“才五两?” 李杨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五两已经能住最好的客栈,吃一桌上好的酒席了。” “那是中原,这里是边关。”金镶玉强调道。 李杨点点头,又掏出一锭银子,“这回够了吧。” 这回可是二十两。 金镶玉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眼神却还看着李杨怀里。 她刚才可看得真真的,李杨的钱就藏在怀里…… “要不要钻到我怀里来看?”李杨调侃的声音响起。 “谁稀罕呢。”金镶玉故作不屑的收回眼神,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 今晚就动手! 再转头看向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显然是饿急了,一根大羊腿这么一会竟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金镶玉一把夺过男孩嘴里吮吸着的羊腿骨,“行了,就剩骨头了还啃什么呀,走了,带你们到客栈里吃去。” 说着便拉两个孩子走。 “叔叔呢?”女孩回头看向李杨。 “他?留这啃骨头吧。”金镶玉将从男孩嘴里夺下的骨头,往李杨面前的桌上一放,拉着俩孩子便走了。 直到快要彻底走出李杨视线时,才远远传回来一句。 “要是今晚之前,你这根臭蜡烛还没断,就来朋来客栈,老娘还缺一个暖被窝的。” “这女人……” 李杨哑然失笑。 “一个金镶玉,一个徐千户,这边关小城还真是有趣。” 显然,李杨已经知道自己等人敲门时,徐千户躲在门后偷听的事了。 他没有透视眼,自然看不到门后的徐老大,只是他内功卓然,耳聪目明远在常人之上,感觉到了门后有人。 在当时的环境下,这人除了徐徐千户外还能是谁? 当然,也不是没有万一。 但是,那和他有关系吗? 想投靠徐千户的是金镶玉,又不是李杨。 他只是需要一条安全的路线,以避免和曹少钦的大军撞上。 虽说他不是曹少钦的目标,但是毕竟顶着一个揭发杨宇轩获功,却又在封赏当天放了曹少钦鸽子的罪名。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撞见为好。 而以目前而言,他是安全的,是以没必要为安全担心。 还是先去领略一下这边关小城的风情吧…… “小二,结账。” 不等小二来,李杨随手往桌上丢下一两银子,然后在小二欢天喜地的恭送声中,朝胡娘馆去了。 第十九章人间三毒 不是土房子、不是泥巴墙、更不是硬炕头……这里不是龙门客栈。 是胡娘馆。 李杨身边躺着的也不是金镶玉,是……他还不知道名字。 “我叫依依。”依依整个人都倚在李杨怀里,光溜溜的手臂伸出,系在手腕上的金色小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这是她身上仅有的,也是仅剩的饰物。 她夹起桌上早已切好的一块哈密瓜,送入李杨嘴中。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就像我已经牢牢记住了你一样。” “哦?我都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你能记住我?”李杨一边问,嘴里一边嚼着香甜的哈密瓜。 依依长长的眼睫毛下眼波流转,似乎都要滴出水了,“我能记住你,不是通过名字,是你这副强壮的身体。” 强壮? 李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很清楚,自己的体格虽然不瘦弱,但也算不上强壮。 逢场作戏,凡事都当真,你就输了。 “你认识徐千户吗?”李杨话题一转,突然提起千户。 “当然认识,他是这里的常客。”依依理所当然道。 “也是你的常客吧。”李杨调笑道。 “这你可说错了。” “哦?你可是这里的头牌,他既然是常客,会不想要你?” 依依摇头道:“他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 “要我陪一次,顶得上他两个月的俸禄,就算他通过别的法子赚了钱,也不会舍得花在我身上,每次都是找便宜些的姐妹,反正对那个莽汉来说,吹了灯都是一样的,你是不是找徐千户有事?” “是有点私事。”李杨含糊道。 依依识趣的没有追问。 她也不敢兴趣。 只道:“如果是小事,像出关之类的,多花点钱,徐千户都能办到,事实上,他也很乐意帮人出关,在这清汤寡水的边关,他也就指望这点油水赚钱了。 可如果是大事,我劝你还是别浪费钱了,上回我们胡娘馆和一伙外族商队起了冲突就是找的徐千户,结果这家伙一听人家商队和瓦剌国王室有点关系,就吓的当起缩头乌龟了,最后我们胡娘馆赔了人家好大一笔银子……” 听着依依的描述,李杨心里对徐千户这个人越发了解了。 像是对这种人,软的没用,只能来硬的。 “刚才的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许出去乱说,如果传到千户耳中,我可就有麻烦了。”依依说完后,嘱咐道。 “你看我像是那种多嘴的人吗?”李杨反问道。 “反正不像是老实人。” 如果是老实人,现在虚软无力的人就不是自己了。 一想到之前几乎要飞上天的美妙快感,依依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更无力,更酥软了,连声音也软了。 李杨却硬了。 依依心里一荡,忍不住道:“今晚留在这里好吗?之前我没有准备好,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我休息一下,保证给你留下一个难忘的夜晚。” 闻言,李杨有些意动。 异域风情还是很吸引人的。 但是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李杨摇头道:“我要走了。” “这样啊。”依依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等下次吧。”李杨在依依丰满的腿肉上捏了一把,起身穿好衣服。 刚要付钱。 却见依依从梳妆匣里拿出了四两碎银子,塞到李杨手中,“下次一定要来找我,记住,我叫依依,这是我给自己起的花名,真名叫阿依古丽,一定要记住哦。” “……噢。” 走出依依的房间,李杨仍有些发蒙的看着手里的碎银子。 一般来说,这种露水夫妻有两个结果。 一、男人给女人钱,这点毋庸置疑。 二、不给钱,这点也正常,寂寞男女,各取所需,自然也就谈不上钱了。 但是被给钱,李杨这还是第一次。 “异域风情真是迷人啊……”李杨得意的笑了。 他的得意自然不是冲那四两碎银子,而是碎银子背后的成就感。 收起碎银子,走下楼梯。 胡娘馆的客人明显比之前多了,一个个穿着各异的人在一楼凑成一群,热闹不已。 李杨走进一瞧,原来是在赌钱。 “来来来,买定离手。” “赶紧下注。” ……李杨十分从容的走过去。 色、赌、毒。 这是世上三大毒。 作为男人,李杨并不否认自己热衷于第一项。 这是男人的乐趣。 但是后两项,他却从来没有沾过,哪怕一丝好奇都没有。 他才二十多岁,大好青春才刚刚开始,人生的乐趣还没有享受够,可不想被赌、毒害死。 “这位兄台请留步。”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叫我?”李杨不由回头看去。 是一个男人。 二十七八岁左右,皮肤晒得黝黑粗糙,给人一种十分精悍的感觉。 “在下赵田,敢问兄台可是中原来的?” “算是吧。” “哈哈,我说怎么看兄台如此亲切,我也是中原人,看不出来吧,没办法,我是个镖师,常年随商队往来沙漠,这风吹日晒的,别说样子了,连口音都变了……”赵田显得很熟络,仿佛是为见到老乡而感到高兴。 “你找我有事?”李杨可没有见到老乡的亲切感,一脸平静的问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萍水相逢,就算有事,我也不敢劳你大架,就是在这边陲之地,突然见到中原人感到欣喜,来,玩一把,输了算我的,就当交个朋友。”赵田大声说道,拍着胸脯,一副豪爽汉子的样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杨明知道肯定没好事,却依然道:“那就玩一把。” 他很想看看这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痛快。” 赵田推开人群,给李杨腾出一个好位置,同时不动声色的朝庄家使了一个眼色: 肥羊来了。 庄家默默回了一个眼色:收到。 这时李杨突然横插在两人视线中间,特别天真的问了一句,“你们俩应该不认识吧?” “兄弟你多虑了,来这玩的,都是南来北往的旅客,谁认识谁啊,来来来,最简单的,掷骰子,你押大押小?”赵田随便解释了一句,话题便很自然的转移开,让人瞧不出丝毫问题。 庄家自顾自晃着骰子,就像没兴趣搭理赵田和李杨似的。 李杨站在赌桌边,迟疑道:“刚才你说输了算你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快点,还押不押不了,没看见都等着呢嘛。”庄家不耐烦的催促起来,和赵田一前一后,一点不给人思考的空档。 李杨似乎是放心了,掏出依依给的那四两碎银子,一把拍在赌桌上印着大字的区域,“押大。” 庄家掀开骰盅,“三四六,大!” 押大的人顿时发出一阵欢呼,押错了宝的人则垂头丧气,直叫倒霉。 “你赢了,兄弟。”赵田冲李艳高兴道,那高兴劲,好像赢的人是他似的。 第一局要是输了,还不得把肥羊吓跑喽。 李杨手脚麻利的从赌桌上收回银子。 四两碎银下去,这一下就变成了九两。 “兄弟,玩这东西靠的就是手气,你现在手气这么好,应该乘胜追击多赢他几把才是,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赵田开始在李杨身边怂恿起来。 “是这个道理。”李杨点点头,似乎是被怂恿起来了,一把将手里所有的银子,都堆到了“大”字上。 “我还押大。” 押大押小无所谓,反正都会赢。 而且对方的胃口越大,就会先让自己赢的越多。 果然。 “六六五,大!”庄家叫道。 “又是大。” “哈哈,我赢了。” “草,见鬼!” 在赢的赌徒与输的赌徒之间,赵田的声音尤为响亮。 “太好了,你又赢了,我就说你手气好吧!这不,转眼都快有二十两了,今晚你可得请客,快快块,趁热,再来一把。” 看来这家伙胃口不小。 李杨一点头,将刚到手的银子再次押在大上面。 这时却又听赵田道:“多押点多押点,我告诉你,押的越多赚的越多,你这跟老娘们撒尿似的,忒小家子气了。” 李杨一咬牙,“好,就听你的,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就拿出一半来。” 说罢,伸手入怀,掏出一锭三十两的银元宝,“嘭”的一声,砸在赌桌上。 看看其他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形状各异的散碎银子,再看看李杨掏出的这一坨…… 那规整的形状,那显眼的色泽,众人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这三十两,加刚才的二十两,一出手便是五十两。 对他们而言,已经算是豪赌了。 这还只是一半! 赵田和庄家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 是只大肥羊。 别急,稳住。 “继续押大。”李杨大声道,脸都兴奋的有些红了。 “兄弟好魄力。”赵田立马叫好一声。 庄家依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摇起骰子,落盅,掀开。 “四四五,大!” “什么?又是大?” “邪门了。” ……不少押小的赌徒纷纷不甘的叫了起来,而有些赌徒却是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收起银子,作壁上观。 “天啊,兄弟,你这手气真是好到没的说,我都眼红了,快,下注趁早,免得手气跑掉,这回再押大点,狠狠赢上一笔。”赵田又蹦又跳,十分卖力的怂恿着。 “哪里哪里,这还得谢谢你照顾啊。”李杨笑眯眯道,手底下却是没再下注,一扫,将银子统统扫入怀里。 他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徐老大“怀孕”的感觉。 “你这是?”赵田有些懵。 庄家也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看李杨这架势,分明是要走啊。 李杨拍了拍赵田的肩膀,“我这是第一次沾赌,多谢你们照顾,后会有期。” 说完,又朝庄家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胡娘馆。 掂了掂怀里的银子,估摸有七八十两了。 李杨仰头朝已经爬上来的月亮笑了笑。 其实这些钱对李杨来说真心不多,但赚了钱总归是一件高兴的事。 而且,人家想坑他钱,他反倒趁机坑了人家的钱。 李杨说不得意是假的。 这时,李杨听到身后有追出来的脚步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赵田和庄家。 他可没兴趣再和这两人纠缠了,直接运起轻功掠去。 等赵田和庄家追出胡娘馆,已经彻底不见李杨踪影了。 第二十章官?匪? 夜色正浓。 朋来客栈前的街道前,一道身影从远处飘然掠至。 --李杨。 比起之前的“怀孕”模样,他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 银子都扔进了金手指里。 他可没兴趣抱着一堆碎银子,像个孕妇似的满街跑。 “金镶玉这会应该还没睡吧。”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客栈,李杨不由想起了金镶玉。 先说好,他可不是来给金镶玉暖被窝的…… 走到街道口,眼看前面就是被窝……哦不,是客栈,李杨停住了。 只因为眼前发生的这幕: 一伙夜行衣打扮的黑衣蒙面人,蹲在客栈前,街道口中间一处拐角中,每个人手里都拎着腰刀,不发一言。 稍倾。 客栈里钻出一个人,从穿着上不难看出是店小二。 “这呢。”黑衣蒙面人一伙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店小二先小心的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一溜小跑过去。 “大” “大个屁,里面什么情况?”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没好气道。 “大堂里已经没人了,这个点也都该睡了,就算有没睡的,也不会多管闲事,那些商旅、客人都小心的很,比贼还小心,只要您不跑到他们客房里,您在外面闹翻天,他们也不会走出来瞧一眼。” “那就好,带路。” “您这边。” 在店小二这个内贼的带领下,这伙黑衣蒙面人就如同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十分轻松的进入到客栈里。 李杨缓缓从街道对面走过来,抬头看着朋来客栈的招牌。 “先是龙门客栈,接着是胡娘馆,现在又是这朋来客栈……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贼窝。” 李杨心里已经给朋来客栈贴上黑店的标签了。 就算不是黑店,也不干净。 当然,这也不稀奇,阳光越是照不到的地方越是黑暗。 这是边关,天高皇帝远,乱是正常的。 只要别乱到自己身上就行。 李杨走进店内。 店内。 天字第一号房。 屋内黑漆漆、静悄悄的,唯有两道细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一把腰刀顺着门缝伸入,上下轻轻滑动了一下,顶开了门闩。 “咣当”门闩落地的声音格外响亮,惊醒了床上熟睡的两个孩子。 门外的一伙黑衣蒙面人,全都冲了进来。 “啊!” “你们是什么人?别过来,姐姐,姐姐,……” 两个孩子吓得大叫起来,互相抱成团,往床角落里缩。 一个黑衣蒙面人冲到床前,举起腰刀,做势欲砍,恶狠狠道:“都给老子闭嘴,再叫,现在就给你们剁了。” 两个孩子吓得闭上了嘴。 黑衣蒙面人满意的点点头,目光看向女孩时,却是顿了一下。 女孩十一二岁,因为这段时间的艰难路程,脸蛋有些菜色,还有些晒黑了,但是这些在黑夜中都不明显,反而是那一双纯真的大眼睛格外吸引人,尤其是现在泛着泪光、可怜、害怕、恐惧……就像一只在狼口下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黑衣蒙面人眼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转头看向为首的黑衣蒙面人,“老大,这女娃长得挺标致,这么放过可惜了,您看?”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正带其他人在房里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找什么,闻言,骂道:“操,你他妈就不能分个轻重缓急。” “嘿嘿,这火憋着实在难受。” “带后面弄去,抓紧时间,老子可没工夫等你。” “放心吧老大。” “别弄死了,给我也留一口。”其中一个黑人蒙面人连忙道。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低骂道:“都来劲了是吧,赶紧找,发了财,老子带你们去逛胡娘馆,这小破孩能什么搞头。” 其余人皆是哄笑起来。 “来吧你。”黑衣蒙面人再看向女孩,伸手便抓了过来。 “放开我!放开我!……”女孩手脚并用,又打又踢,拼命的挣扎。 床上的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手却死死抓着黑衣蒙面人大腿不放,哭喊道:“放开我姐姐!” “俩小兔崽子还挺有劲。”黑衣蒙面人的骂声中透着一股变态的快感。 孩子越是有劲,他越是感到有趣。 “草你爹,你看老娘够不够劲!”突然一声喝骂响起。 惊得所有黑衣蒙面人转头看去。 门口,一道身影如大猫般窜了进来,直奔那个想要对女孩欲行不轨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反应不及,肩上还扛着女孩,无论是意识上,还是身体上,都来不及反应,当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一脚踢飞了。 “噗!”一口老血喷出。 光是这一脚,居然就已经叫他受了伤,可见这一脚的力道之狠。 腰刀也被夺了去。 女孩更是被救了去,躲在那道身影背后哭泣着。 “姐姐。”男孩也靠了过来,与女孩紧紧靠在一起。 “老娘这一脚够劲吗?”金镶玉护在两个孩子身前,腰刀斜指那个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衣蒙面人。 她很清楚那一脚的威力。 她因为李杨晚上没来,正在气头上,又听到孩子的哭喊声,赶来一看,便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更是气上加气,所以那一脚可谓是打出了十二成的力道。 “去你妈的。”黑衣蒙面人一怒,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感觉腹上一阵绞痛,显然是被金镶玉那一脚踢出了内伤。 “老大。”他不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老大。 老大却没有看他,压低声音,对其余人道:“都不要莽撞,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这话金镶玉也听到了,“怎么着,瞧这意思还认识我金镶玉?” 老道依旧压着声音道:“金镶玉,识相点,把钱都交出来,可以免你一死。” “我呸!” 金镶玉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交钱?老娘还缺钱呢!正好,今晚臭蜡烛没上钩,就拿你们开刀。” 她扬起腰刀,竟是主动朝对方攻了过去。 “你这婆娘真是活腻了,一起上。”老大一声令下,其余黑人蒙面人齐刷刷亮刀,一起朝金镶玉砍去。 这一伙人刀法不高,充其量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但就是这中规中矩的刀法凑成一伙施展开来,在这空间有限的客房内,竟一下子封死了金镶玉所有前路。 她作为率先攻击的先手,此刻却有种狐狸捉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什么鬼刀法!”金镶玉一时间摸不清路数,不由退了开。 “杀!”黑衣蒙面人们则快步上前,向金镶玉逼近。 他们刀法平平,却进退有度,十几把腰刀相互配合,不仅让金镶玉无从下手,更是宛若一体,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团巨大的刀影,要将金镶玉吞掉。 这时, “啊!!”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倒不要紧,让本该形成一套的刀影瞬间出现了漏洞。 “不好,快补上。”老大察觉到后,立刻喊道。 金镶玉补上来了。 她自然不会让这么难得的机会从眼前流过,再次主动上前,抢占了这个漏洞,腰刀一转,离她最近的两个黑衣蒙面人便倒下了。 漏洞由一变成三,更大了。 黑衣蒙面人们配合无间的刀法,也彻底乱套了。 败局已定。 “哈哈,这回叫你们尝尝老娘的刀法。”金镶玉一扫刚才无从下手的不快,手里腰刀大起大落,又砍翻了两个。 “撤!”老大见势不妙,第一个撞破窗户逃了出去。 其余人也一个个跟着逃走。 “想跑,没门!”金镶玉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又砍翻了一个还没来得及跳出窗户的黑衣蒙面人,最后也跟着跳出窗户,挥舞着腰刀,沿街追杀。 足足追出去一条街。 眼看身后的朋来客栈快看不见了,想到两个孩子还孤零零的在客房内,她才不甘心的停下来。 “有本事明晚再来,老娘保证你们有来无回。”金镶玉隔空朝黑衣蒙面人逃去的方向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回到客栈。 两个孩子却不见了。 “玉英,进宝。”金镶玉喊道。 “在这。” 床后面,两个孩子走了出来,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被掳走了。”金镶玉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我也害怕会再有坏人出现,就带着弟弟躲在床后面了。”女孩已经不哭了,而且还是第一个镇定下来的,牵着弟弟的手,安慰着弟弟,颇有一种临危不乱的风范。 “还是姐姐懂事。”饶是金镶玉也不由赞了一声。 转而看向满地的尸体。 一共六具尸体。 金镶玉目光在六具尸体上梭巡着,最后停在其中一具上。 正是因为这一具的倒下,让黑衣蒙面人配合无间的刀法出现漏洞,让金镶玉抓住机会,逆转局势。 可他为什么会死? 金镶玉不由走过去,更加仔细的查看。 这一看便看出了原因。 在尸体的后颈处,插着一根深已入骨的柳叶镖。 这自然是她的柳叶镖。 自从上次失手后,就归李杨了。 “噗”金镶玉拔出了柳叶镖,擦了擦血迹,收回怀内。 站起来,望了望四周。 “臭蜡烛,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又不是小媳妇,还害羞不敢见人么……” 任凭她如何呼唤,也不见李杨现身。 “难道又走了?”金镶玉站在破开的窗口,向外张望。 除了浓浓的夜色,什么也看不到。 其实李杨就在这夜色中。 只是不在朋来客栈周围,而是在另外一处周围。 那一镖的确是李杨射的。 他不想被这边城的乱波及到,可如果被波及到了,也不会吝啬出手。 不仅出手了,还比金镶玉更狠。 金镶玉只是追杀了黑衣蒙面人一条街,李杨却是一路跟着他们回了贼窝。 并且亲眼看着这一伙人,从后门,进了边城千户所…… 第二十一章植物人 千户所内。 “今天真他妈倒霉,没捞到一文钱,还损兵折将,那王麻子(被李杨柳叶镖射死那个),平日里说自己有多厉害,一到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妈的,净他妈会吹牛,白瞎老子这套合击阵法了……” 徐千户骂了好一会儿,骂得嗓子都发干了,才停下来喝了口水。 这时站在他面前的手下们才敢出声。 “大人,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是啊,我们可折了六个兄弟。” “这口气咽不下啊。” ……徐千户越听越是烦躁,一挥手喝道:“都别吵了,跟老娘们似的,老子也咽不下这口气,但是金镶玉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次失败,下一次再想动手就没这么简单了,一个不慎,说不定老子的命也得搭进去,都回去等着,等下次动手我再叫你们。” “……是。”手下们再有不甘,也只能退下了。 屋里只剩千户一人。 这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龙门客栈被毁,金镶玉却毫发无伤,显然是早有准备逃了,这娘们开了这么多年黑店,多少道上的人都在她那里销赃,她一定攒下了不少身家,现在逃到我的地头上,我要是不趁此机会宰这一笔,将来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不行,我得再好好合计合计……” “是该合计,到了嘴边的肥羊,岂有放过的道理。” “谁说不是呢。” 徐千户话一出口,就愣住了。 是谁在和自己说话? 他猛一转身,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李杨。 其实他和李杨并不是很熟悉,只见过一次面,但那次见面却给徐千户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或者说是对李杨的钱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好……久不见。”徐千户脸上勉强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怎么能说是好久不见呢,白天不是才见过?而且就是在你这千户所的门口,别说你已经忘了。”李杨语气慢悠悠的,让徐千户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索性撕破脸皮,强硬起来,“别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就能威胁到我,这里是千户所,是老子的地盘,本大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李杨的语气中充满挑衅的意味。 徐千户可不是吓大的,张口就喊,“来人,有” “咻!” 一道寒芒划过。 一条笔直的血线,出现在徐千户的脸颊上。 他没有喊疼。 因为伤口很浅,仅仅是一条细线而已,血都没流几滴。 一个大老爷们,这点小伤自然能受得住。 可是这点小伤背后所透出的死亡威胁,却是叫徐千户如坠冰窟。 “叫啊,怎么不继续叫了?”李杨低头摆弄着一支柳叶镖,似乎在准备着下一次掷出。 叫个屁啊! 恐怕我一张嘴,你就已经先射死我了。 通过李杨刚才那一手,徐千户绝对相信,自己的嘴皮子,没有李杨的手快。 这是一个暗器高手--这是徐千户心里对李杨的定位。 偏偏李杨还这么说:“我不太会用暗器,所以下一击,就不能保证你还能这么幸运了。” 这是实话。 刚才他那一击,本来是想从徐千户面前飞过去,根本没想伤人。 可,谁信呢? 徐千户不仅不信,心里还琢磨起来了。 这家伙武功明显在自己之上,却没有杀自己,显然是有所求…… 想到这里,徐千户便有了些底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不急。” 李杨不疾不徐的拿起桌上的茶杯,里面还有水。 “你……要干什么?”徐千户忍不住问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李杨侧过身,身体挡住了徐千户的视线,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微微动着,显然是在对茶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难道说? 徐千户心里划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见李杨转过身,茶杯递过来,“来,先喝了这杯。” 肯定是下毒了! 徐千户哪里敢喝啊,连连摇头,“我……不渴。” 李杨可不管他渴不渴,上前一步,直接出手,强行捏开他的嘴往里灌。 “呜呜……”徐千户连连挣扎,却无济于事,嘴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茶水灌完,李杨松开手。 徐千户连忙蹲在地上,两根手指伸入嘴巴里狂扣,口水吐了一地,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别白费力气了。” 李杨看着这幕,不紧不慢道:“毒已入体,此刻,毒性已经侵入到你奇经八脉,就算你把肠子吐出来也没用,不信?” 李杨看徐千户还在吐,还没有放弃,便证明似的,在他腿上胫骨后缘的部位上摁了一下。 “扑通” 徐千户只感觉下半身全都麻痹,再也站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你这混” 徐千户当场就要发怒,可一想到自己中的毒,脾气又软了下去,“有话可以好好说嘛,我这个人很上道的,我们又是朋友,你的事我一定会给你办的,为什么非要这样?” “没办法,谁让你这个人吃硬不吃软呢。” “谁说的?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也吃,您大人有大量,就把这个毒给我解了吧,我保证您有什么事,我都赴汤蹈火任您差遣……” 任他好话说尽,李杨都无动于衷,“我这毒叫植物人,没听过吧?没听过就对啦,此毒乃是我亲手调制出的独门毒药,除我之外,天下再无二家,今日还是第一次使用,以前从未使用过,所以别说是你,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不认识我这奇毒。 此毒无色无味,中了毒后也不会出现任何症状,可只要等到七天后毒发时,就会全身麻痹,彻底瘫痪,就像一株植物,活着,却什么也干不了。 不信的话,你等我走后可以去找大夫看看,别说解毒,他甚至都看不出你已经中毒了。” 徐千户的确是有些不信。 这世上哪有这么可怕的毒? 就算有,又岂是你一个无名小卒能做出来的。 他心里打定主意,事后一定要找个大夫看看,可现在当着李杨的面,他可不不敢这么说,只是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现在谈谈正事吧。”李杨一翻威胁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要一张地图。” “就这么简单?!”徐千户失声叫道。 他妈的,这么简单的事,也值得你又是威逼又是下毒? “我要的这张地图可不一样。” 李杨目光炯炯的看着徐千户,“我要你在这张地图上,详细标注出其他各地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 “这……” 徐千户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这东西干吗?” 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这可不是个人问题了。 难道这家伙是鞑子、或是其他异族的奸细? “你想知道?”李杨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徐千户心里一突,连忙摇头,“不想,一点都不想。” “地图” 李杨话还没说完,徐千户便满脸为难道:“不是我不肯去办,而是我办不到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哪有资格知道这种军机大事啊。” 李杨却道:“你虽然官不是最大,却也不小,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最起码,你自己负责的这一片,以及周围的地方,肯定是知道的。” “这个……是知道一点。”徐千户呐呐道。 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知道多少就写多少,噢,对了。” 李杨似乎又想起什么,添上一句,“听说东厂督公曹少钦率军来到了这里,这也是一大变数,你要把他的军队驻扎在哪里?有多少?……统统标注出来。” “我一个千户,怎么可能知道东厂督公的事情啊,您这不是为难我嘛。”徐千户一脸难色。 李杨冷笑一声,“少给我装可怜,像东厂督公这样的大人物驾临边关,你们这些底下的人,还不得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候着?别说曹少钦到了那里、军队驻扎在哪、怕是曹少钦在千里之外放了一个屁,你们都能第一时间嗅到,而且你要是没点本事,能在这混乱的边关之地活这么久?你这千户的位子,还能坐的这么安稳?” 徐千户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搪塞了。 最后,李杨一口道:“事,就是这么个事,办不办就是你的事了,反正你交地图,我交解药,七天之内,地图没有,你就等着毒发做植物人吧……嘿嘿。” 阴笑一声,李杨竟然打开了门,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千户所内值守的兵卒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竟敢偷入千户所!” ……李杨神色不变,“我是你们千户大人的朋友。” “朋友?” 兵卒们面面相觑。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打招呼,偷入千户所? 可如果说不是,李杨为什么不偷偷跑出来,反而正大光明的走出来? 这不是找死嘛。 “不信?去问问你们千户大人不就知道了。”李杨耸耸肩道。 谁敢去问? “放他走,他是我朋友。”这时徐千户从内堂走了出来。 “大人。”兵卒们立刻躬身行礼,没人再敢拦李杨了。 李杨回头朝徐千户挥了一下手,“谢啦,朋友,我先走了,不必送了。” “不-用-谢。”这三个字十分勉强的从徐千户嘴里蹦出。 李杨笑了一下,转过身,大步离开了千户所。 第二十二章异族奸细 看着李杨的背影,终于从千户所的大门走了出去,徐千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大人。”兵卒们还保持着鞠躬行礼的姿势,最后腰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轻轻出声提醒了一下。 徐千户这才看向兵卒们,却是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脾气。 他当然没有好脾气。 这帮废物也不知道是怎么值守的,竟然能让李杨这么大个人溜进来。 转身,进了屋。 兵卒们被晾在外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为难的继续留在原地。 良久。 “去请大夫来,要最好的。” “大人,这个时间不好请大夫。”兵卒们有些为难的看着漆黑的天色。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大夫请不来,就抓,这还用我教你们?” 徐千户的骂声,让兵卒们面面相觑。 “大人这是怎么了?” “平时除了吝啬以外,挺好说话的,今个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 兵卒们窃窃私语,不敢怠慢,赶紧去请大夫了。 大夫请来。 发髻凌乱,面带慌色,还真是被强行抓来的。 “快,快给我看看。”徐千户屏退左右后,便撸起袖子,伸出手腕,催促大夫赶快就诊。 瞧那着急忙慌的样子,仿佛快不行了似的。 他并没有告诉大夫实情,毕竟李杨要求他弄的地图,是足以构成杀头的大罪,在没有确定自己是否安全时,别说是大夫,哪怕是最信任的人,他也不会告诉。 而大夫则本着患者为大的原则,压下被强行抓来的不满,开始诊脉。 “大人最近饭食如何?” “大人最近休息如何?” “大人请张嘴,我看一下舌苔。” ……一翻望闻问切后,大夫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怎么样?”徐千户追问道。 大夫摸着胡子,微笑道:“大人不必多虑,你的身体很好,就是有些胆气不足,这也没什么大碍,取纸笔来,我给你开个方子。” “开他妈什么方子!”徐千户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正准备开方子的大夫懵了。 就算不想开方吃药,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 徐千户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你再好好看看,兴许刚才是诊断错了呢,快。” “这……没病就是没病,看多少遍不也是一样嘛。”大夫有些无奈道。 别人都是生怕自己得病,这千户怎么像是在求着自己诊断出一个病来? “怎么能一样?叫你看你就看,哪来那么多废话!再废话一句,老子就砍了你。”徐千户火道。 大夫也火了,“我行医看病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可理喻的病人,是,你是千户大人,但我又不是你家养的狗,哼,这病我不看了,诊金也不要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一个大夫,还有脾气了! 徐千户拍案而起,“你敢?” 大夫颇有风骨,不仅敢,还直接甩袖而去。 走出两步却又停住了,“现在我才明白你的确有病。” 这话听在任何人耳中都要生气,可徐千户却是欣喜叫道:“你看出来了?真是神医啊,快给我治治。” “你这病治不好了,因为你是脑子有病。”大夫说完,一把推开房门,昂首走了出去。 “……”徐千户。 他都没来得及阻止。 想阻止时,大夫人已经走出千户所了。 “你妈的,敢骂我。”徐千户怒气冲冲的要追上去教训教训大夫,可追出去两步,却又泄气似的叹了口气。 “我自己的生死还没有着落呢,管他一个大夫做什么,现在我更应该抓紧时间,去搞清楚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 经过刚才的大夫诊断,徐千户已经彻底相信李杨那奇毒植物人了,就像李杨说的,别说找大夫解毒,大夫甚至都看不出他已经中毒了。 这大夫在边城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夫,尚且看不出他已中毒,若是换其他大夫,肯定也是一个结果,与其浪费时间在希望渺茫的大夫身上,还是去搞地图更有把握。 而且,徐千户还有自己的一翻小心思。 “这小子张口就要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一定是异族的奸细,说不定这边关最近要发生战事,我是应该收拾细软准备溜,还是趁机捞上一笔……” 他并不关心边关疆域的安全,那是皇帝应该操心的问题。 他所要操心的,是自己从李杨身上得到解药后,又能从这场即将要发生的边关战争中获得什么。 他也完全没有想过,李杨和周淮安有什么关系,毕竟李杨要的是戍边军队的兵力部署,全程没有提到过周淮安等人,就算最后提到了曹少钦,也只是因为曹少钦手底下有一支军队,这对即将要打响的战争来说,是一大变数。 “这或许是一次发财的机会……”徐千户嘴里喃喃道。 — 朋来客栈。 “呦,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女人缠上,回不来了呢。”金镶玉和两个孩子都没有睡,一看到李杨,还更精神了。 “女人没看到。”李杨脸不红气不喘的撒着谎。 谎话中还掺入了真话,“黑衣人倒是看见不少。” 金镶玉撇撇嘴,“我就猜到是你,不然,还会有谁用我的柳叶镖。” “说实话,这柳叶镖还是由你来用比较合适,我暗器功夫一般。”李杨走了过来,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布囊,布囊里装的全是金镶玉的柳叶镖。 金镶玉毫不客气的接过来,看都不看,放到一边,嘴上还大方的回道:“暗器功夫一般没关系,以后我教你,我刀法还一般呢。” “没关系,我教你。”李杨笑道。 “再说吧。”金镶玉不在意的敷衍了一声。 她可不是李杨。 李杨学一门武功,只要有钱,瞬间就能学会。 而常人,就算再天赋异禀也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何况金镶玉在刀法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如果真要学的话,天知道要学到猴年马月去。 所以比起刀法,金镶玉更在意的是人,问道:“我很好奇,你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 “捡钱。”李杨道。 陪女人睡一觉,陪赌徒玩一回,便得了一笔小财。 这和捡钱有什么区别。 “捡钱?净扯淡,有这好事,我早去了,还轮得到你。”金镶玉根本不信,还以为李杨又在耍嘴皮子。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 转而看向旁边的两个孩子,摸了摸他们的头,“之前吓到了吧?” 两个孩子一起摇了摇头。 “真坚强。”李杨赞道。 金镶玉摆了摆手,“行了,别安慰了,人家孩子从京城到这里,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心性早已磨炼的很成熟了,过了一开始那阵后,还安慰我来着。” “是么。” 李杨略显惊讶,正想夸夸俩孩子时,金镶玉先开口道:“玉英,进宝,你们回屋睡觉去。” “是。”玉英答应的很痛快。 进宝则有些不舍。 经过刚才那一劫,他哪里还能睡得着? 而且李杨刚回来,他正想和李叔叔聊会儿呢。 “小弟,走了。”玉英很清楚小弟的性子,直接拉着小弟走出去了。 走时还不忘关上房门。 房门刚关上,还没走出两步,房里便传出越来越大的呻吟声。 “姐姐,他们在干什么呀?”进宝回头,好奇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仿佛下一刻就要走过去开门看看。 “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情。”玉英红着脸,赶紧拉着小弟走了。 第二十三章狗贼 第二天。 来到客栈大堂,李杨、金镶玉、玉英、进宝,一行人围着一张饭桌坐下。 “玉英、进宝、想吃什么随便点,别客气,这臭蜡烛有的是钱。”金镶玉十分豪气道。 “借我之手,慷人之慨,你还真不客气。”李杨有些好笑道。 金镶玉没有丝毫脸红,“跟你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再说了,在床上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对我客气。” “咳咳。”李杨清咳两声,看了玉英和进宝一眼,向金镶玉示意:这还有孩子呢,你说话注意点。 金镶玉不在意的摆摆手,“怕什么,迟早都会懂的。” 又捏了捏玉英的脸蛋,“这小可人,再过两三年也能嫁人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便宜哪个孙子。” “姐姐。”玉英不依的嗔道,脸红的低下了头。 李杨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倒是进宝,急着问道:“姐姐,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小男孩完全没听懂他们刚才的话,心里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失落感,不由急着想要参与进来。 “小弟,不要乱说话。”玉英低喝道。 “……噢。”进宝有些委屈的闭嘴了。 李杨颇感有趣的笑了笑,叫小二点了些菜,悠闲的吃了起来。 有孩子在,饭桌上总是很热闹的,再加上一个口无遮拦的金镶玉,气氛更加愉悦了,往往一个话题,就能引得李杨和两个孩子捧腹大笑。 直到最后这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走?” 金镶玉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突兀。 她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李杨是什么人,却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也很清楚自己和李杨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回事,所以从没指望过李杨会一直围着自己转,也更加不会奢望,李杨会永远留在这沙漠陪自己。 “七天后。”李杨没有隐瞒。 “七天么……”金镶玉嘴里呢喃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舍。 心里却在算计:七天,只要留出最后一天做掉这根臭蜡烛就好了,至于中间那六天……物尽其用嘛。 而且还得抽出一夜时间,报一下屁股的仇。 金镶玉可不是甘心吃亏的人,所以这仇一直记着呢。 甚至都琢磨好了该怎么实施报复。 当下便开口了,“喂,臭蜡烛,今晚” “老板娘!”突然一声大叫响起,不仅打断了金镶玉的声音,还引得客栈大厅里的客人全都转头看去。 门口,六个蓬头垢面的汉子,满脸激动的看着金镶玉。 金镶玉也同样激动起来,“黑子、顺子、刁不遇、三两……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给你们立牌位了。” 这娘们可真会说话。 大厅里的客人们心里忍不住吐槽。 黑子等人显然都习惯了,毫不在意。 “哈哈,我就说以咱们老板娘这聪明劲,肯定不会有事。” “那是,也不看看我金镶玉是谁!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一片我们都熟,逃出客栈后一合计,就觉得老板娘你十有八九会来这,毕竟这里不仅安全,还有千户大人罩着,这不,还真是。” “别提那龟儿子了,老娘到现在都没见到他。” ……金镶玉和店伙计们,在这大厅里,饭桌旁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就坐在旁边的李杨就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吃着。 吃的差不多了后,看向玉英和进宝,“吃饱了吗?” “嗯。” “吃饱啦。” “金姐姐有事,我们先回房。”李杨很识趣,一手一个,拉着玉英和进宝的手起身离开。 金镶玉和伙计们聊得正开心,看到李杨和孩子离开,也没在意。 李杨携玉英、进宝,一起朝楼上客房回去。 “踏踏踏……”李杨一只脚刚迈上楼梯,就听到身后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下意识回头一看。 看到一个头戴竹笠,看不到脸的人,低着头,一路从门口疾步冲到了楼梯这边,眼看都要撞到李杨了还没停步。 什么事这么急? 这人的身形看着好眼熟。 这人……李杨脑子想的同时,身体下意识的侧开,让开了路。 这人的脚步依旧很快,直直朝楼上走去,似乎对李杨完全没有兴趣。 当和李杨擦肩而过时,突然歪了一下身子。 看着就像是崴脚跌倒的人。 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倒向李杨。 倒下的同时,两把尖而利的短剑,从这人双手袖子中露出头来。 犹如毒蛇吐信,刺向李杨双手。 李杨双手还拉着玉英和进宝的手,没有看到这两道“蛇信子”。 他是穿越者,不是预言者,不知道这人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视线自然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放在这人的手上。 看,是没看到。 却感觉到了。 从短剑上散出一股凌厉的劲风,刺激得李杨双手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便是双手一缩。 短剑扑空。 当李杨回过味要出手时,却看到这人一击不中后,风似的收回短剑,双手一捞,将李杨已经松手的玉英和进宝一手一个,夹在臂弯下,“踏踏踏”的双脚一阵飞奔,奔上了楼梯。 李杨呆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 “原来,这人的目标不是我,是玉英和进宝。” 抬头看向仍在朝楼上跑,还没有跑掉的背影。 看样子,似乎是要从楼上逃走。 想想也对,毕竟李杨就在身后,这人总不能往后跑,自投罗网吧。 见此,李杨嘴角竟露出一抹讥笑。 一个人跑,能不能跑到,尚且都是一个问题。 现在又抱着两个半大孩子,你还想往哪跑? 李杨脚底一动,犹如一只大猫,迅捷的向楼上窜了去。 大厅里很多人都看到孩子被抢走的一幕,却都像是没看到似的,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 就连金镶玉也是如此。 “掌柜的,孩子被抢走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金镶玉摆摆手,“不用,那臭蜡烛武功高的很,这点小事他自己就能解决。” “可孩子在对方手里,万一对方拿孩子做要挟?” “你那眼睛白长这么大了?对方的目标虽然是孩子,但显然没有伤害孩子的意思,看那人刚才吃力逃跑,还要紧紧抱着孩子的姿势,反倒像是怕把孩子磕着碰着。 而且臭蜡烛一身轻松,那人却要抱着两个孩子,能跑得掉才怪。” “掌柜的高见。” “还是老板娘看的明白。” “那是自然,来来来,为我们能在这边城再次重聚干上一杯。” “喝。” — 楼上。 “蓬!” 一间客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房内的客人顿时惊叫一声,拎起凳子做防御状。 “谁?” “跟你没关系,借个路。”一道身影抱着两个孩子跑了进来,看都不看客人,直直朝对面的窗户跑去。 显然是要跳窗而逃。 见此,客人沉默了。 作为商旅,往返边关,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安全。 如果这人只是单纯借路,他自然也不愿意多生事端。 就任由这人跳窗而去吧! 这样一想,客人不仅没有拦住这人,还走向门口,准备关门了。 可手还没碰到门,又一道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幸好他躲得及时,不然,肯定要被撞出个好歹。 “又他妈是谁?”客人怒道。 “跟你没关系。”李杨一进到房里,便看到了还没来得及跳出窗的那人。 当即一跺脚。 坚硬的木质地板一震,破了一个洞,木屑飞扬中,一块略有些尖的破木板飞出,朝前面正欲跳窗而出的背影射去。 “咻!”破空声刺耳,可见其中蕴含了多大力道。 就算不用看的,也能听到。 这人不敢怠慢,连忙弯腰低头。 木块扑空而过,射出窗外,然后便听到大街上响起“哎呦”一声惨叫,也不知砸中了哪个倒霉蛋。 反正没人关心。 “现在还跑吗?”李杨的声音响起。 竟然近在咫尺。 这人一回头,就看到李杨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腰带。 原来,刚才的木板只是佯攻,从一开始,李杨就没指望用一块木板打败这人,所以在木板射去的同时,他人也一并冲了过去。 反观这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躲避木板和孩子上,又是背对李杨,一时不察,让李杨成功钻了空子。 “狗贼,放开你的脏手。”这人张口便是一声喝骂。 李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叹道:“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 抛开这人眼熟的身形,以及玉英和进宝被抢走后不喊不叫的疑点,光是凭这一声狗贼,便足以让李杨肯定这人的身份了。 这世上,甚至可以说是这一生,李杨只听过一人管自己叫做狗贼。 当然还是个女人。 第二十四章祸水 这人就是邱莫言! “想炸我,做梦。”邱莫言显然不信李杨认出了自己。 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动手。 她身子一转,臂弯下玉英的脚便自然而然的转向李杨这边,踢了过去。 这一招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深意。 面对这一招,如果李杨还手,就要先放开邱莫言的腰带。 不放手,怎么还手? 如果李杨不还手,也要先放开邱莫言的腰带。 因为他要后退,不然就会被玉英的脚踢中。 这是一个选择题,但不论是进是退,都要先放开邱莫言的腰带。 显然,这才是邱莫言的目的。 作为女人,她怎能忍受自己的腰带被一个男人抓着? 但是同样的,作为女人,她还是低估了男人对女人腰带的执着。 李杨依旧抓着她腰带不放,整个人随着她的转动一起转动。 结果转了一圈, 玉英的脚没踢中李杨, 抓住腰带的手也没有松开, 连两人的位置都回到了原位。 刚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你给我放手!”邱莫言怒道。 “不放。”李杨不仅没有放,还抓的更紧了。 邱莫言胸口剧烈起伏着,想压下心里的怒火。 她心底更是不断提醒自己:我的目标是救出玉英和进宝,不是和这个狗贼缠斗、带着两个孩子打起来肯定要吃亏、淮安还在等着自己…… “喂,想什么呢?” 李杨的声音一出来,再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邱莫言心里刚要压下去的怒火,又腾的烧起来了。 “去死!!” 她终于忍不住出脚了。 是的,就是出脚。 因为她的双手还抱着玉英和进宝,自然出不了手。 只能出脚。 一出,便是一记气势汹汹的连环脚,朝李杨面门狠狠踢去。 这是真要杀人啊! 李杨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脚下不动,抓着邱莫言腰带的手轻轻一拉。 正在出脚的邱莫言便失去了平衡,连环脚就这么被破去不说,整个人还向李杨怀里倒去。 邱莫言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 打死她也不愿意倒在李杨怀里。 于是身子一扭,腾空而起,翻转两圈,再次落地不仅站稳了脚跟,还可以再次发动进攻,只是…… 腰带没了。 邱莫言低头,看着自己敞开的衣襟,表情呆滞。 “喂。”李杨轻唤了一声。 邱莫言没有回应。 “喂。”李杨又唤了一声,这回加大了一点声音。 邱莫言还是没有回应。 别看她平日里十分冷酷,仿佛世间万物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动容。 事实上,是她行走江湖久了,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见惯了生死,所以在面对任何事情,哪怕危险,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生死置之度外。 可归根结底,她毕竟是个女人! 一个未经人事的女人。 所以,饶是邱莫言,此刻也彻底慌了手脚。 那样子,李杨都不好意思占便宜了。 说实话,他也没觉得自己现在占到了什么便宜。 这的确是实话。 因为李杨并没有看到什么双峰、樱桃……哪怕是一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粉红小肚兜也没有。 而是一层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内衣。 仅此而已。 “怕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李杨的安慰话,听着更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给我闭嘴!!”邱莫言终于反应过来了,充满杀气的眼神瞪向李杨,紧紧抱着玉英和进宝的双手也松开了,转而抓着敞开的衣襟捂住。 李杨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他很清楚,这时候就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李杨目光看向了玉英和进宝。 这两位,才是现在说话最管用的人。 “你们两个还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 “邱姐姐不让说话。”进宝特别诚实的答道。 “所以就干看着她和我打?”李杨板起面孔,唬道。 “没事的,反正邱姐姐打不过你。”进宝依旧很诚实。 李杨都不禁被逗笑了。 玉英不轻不重的拍了进宝脑袋,“小弟,别乱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嘛。“进宝大感委屈道。 邱莫言终于忍不住了,蹲下来,不悦的看着进宝,“你这个小东西,才被人家掳走几天呐?胳膊肘就向着外人了?还事实?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不过他。” 进宝低着头,噘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刚才就没打过。” “刚才那能算吗?你没看见他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吗?”邱莫言不服气道。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任其怎么说,她都不会放在心里,可进宝是她一路辛辛苦苦救出来的。 而且这一路上,为了掩饰行迹,她还特意让进宝躲在一个大竹篓中,是她亲自背着这个竹篓,背着进宝,一日日的赶路来到了这里。 她不是要讲恩情,可是这才过去几天,进宝居然帮着外人,如果是什么好人也就算了,偏偏是李杨这个狗贼。 再放任下去,这孩子怕是就要跟李杨学坏了。 进宝可没想这么多,不管是李杨还是邱莫言,大人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遇到不懂的就问。 “什么手段?我没看见呀,噢,是拉腰带吗?这也算手段吗?我姐姐每天早上都给我系腰带,还帮我穿衣服哩,可是每次玩掰手腕的游戏,从来都没有赢过我!” 进宝说到最后一句,还故意加大了声音,仿佛这才是重点。 “我……”面对这样的进宝,邱莫言都不知道该训斥什么了。 最后,邱莫言有些泄气道:“总之,我并不是他打不过他。” “是吗?” 诚实的进宝又说话了。 “那为什么那帮东厂的坏蛋来抓我们时,邱姐姐你要逃走,而李叔叔却一下就能杀掉?” “……”邱莫言。 看来这孩子已经被彻底带坏了,回去后需好好“教导”,带回正道。 “说的好。“李杨赞道,伸手奖励似的去摸进宝的头。 邱莫言一把抱住孩子往后退一步,“你再敢碰孩子一下,我就杀了你。” 李杨收回了手,却扬了扬手里的腰带,“等你先抢回腰带再说吧。” “你……”邱莫言脸色涨红。 这回却没有再冲动的杀过去。 此刻她衣衫不整,若是再打起来,成什么样子。 低头看向怀里的进宝,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好坏不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现在我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这个狗贼,真的杀过东厂阉狗?” 邱莫言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进宝还没张口,玉英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 邱莫言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玉英将李杨帮金镶玉杀了陆小川,救出自己等人的事情经过告诉了邱莫言。 听完后,邱莫言狐疑的瞥了李杨一眼。 这狗贼会有这样的好心? “唉。” 李杨突然叹了口气,“好人难做啊,上次我放你一马,你连声谢都没有,这次我救了孩子,你还是连声谢都没有,那句关于吕洞宾的俗话是怎么说来着,嗯……” 他故意做出沉吟思考的样子,眼睛带笑的看着邱莫言。 邱莫言哪里听不懂,刚要还口,怀里的诚实人举起了手,仿佛学堂里积极回答老师的好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呜……” 话没说完,就被玉英捂住了嘴。 玉英怯生生的看着邱莫言,“邱姐姐,小弟年幼,童言无忌,您可千万别生气。” 邱莫言看似没生气,眼睛却瞪了进宝一眼。 这回不需要玉英捂嘴了,他自己就缩起了头,不敢再吱声了。 “唉。” 李杨突然又叹了口气,“童言无忌才是真呐。” “哼。” 邱莫言冷哼道:“你少在这里拱火,谁知道你救玉英和进宝,安的什么心?” “色心。”李杨笑眯眯的接道。 既然是色心,色的又是谁? 答案很明显。 邱莫言脸色一寒,刚要发作,客房外传来一句骂声。 “谁?谁扔的木板?给我站出来!” “大人,我刚才看的是清楚,是从那个房间窗户扔出来的。” “走,上去找他。” “敢朝东厂的人扔木板,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踏踏踏……”杂乱的脚步声踏踏作响,显示他们正在上楼梯。 无论从声音、还是脚步声中,都能看出来者众多。 而且,还是东厂的人! 对东厂,李杨并不陌生。 只是感到疑惑。 东厂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答案其实很明显。 李杨看向了邱莫言。 不出意外的话,东厂的人应该是跟着邱莫言来的。 果然。 邱莫言一下就听出领头的是谁了,面色一紧,“是东厂四档头常言笑!这帮该死的东厂阉狗,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玉英、进宝,别出声,抓紧。” 玉英和进宝依言照做,紧紧抱住了邱莫言。 邱莫言这回可顾不得李杨了,带着俩孩子翻上窗子,脚底在窗沿一点,蹿上了客栈房顶。 李杨没有阻拦。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腰带,心叹一声。 显然,邱莫言跟着黑子等人而来,东厂的人跟着邱莫言而来,之后曹少钦和军队估计也该跟来了……用不了多久,这座边城,也就要步上龙门客栈的后尘了。 红颜祸水,还真是没说错啊。 而在这场祸事中,他又该如何自处? 第二十五章狗贼与淫贼 李杨眼睛一转,看向了这间客房真正的主人。 “你想干吗?”客人忍不住后退了一下,还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 “别担心,只是想对你说几句话,你刚才一直不说话,看得出来,你不想惹麻烦,但是麻烦已经上门了,马上东厂的人就会冲进来。” 客人心底一抖。 东厂! 那可不是他这个小商旅能得罪的。 “你肯定不愿意得罪东厂,但我要提醒你,敢招惹东厂的亡命徒,也同样是你得罪不起的。” 客人沉默了。 因为李杨的话击中了他心里。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一方面是东厂,一方面是敢和东厂对抗的亡命徒。 这要怎么选? “其实你哪一个都不需要得罪。”李杨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客人算是看明白了。 今天这劫,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很简单,配合一下,保你平安……”李杨听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低声快速说了几句,跳出窗外,翻上了房顶。 一上房顶,便看到了护着俩孩子,一脸戒备的邱莫言。 “你还没走?” 邱莫言冷声道:“你跟上来干什么?” 李杨一摊手,“我杀过东厂的人,自然不好在东厂面前露面,你可不要以为我是看上了你,对你紧追不放。” “你!”邱莫言又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别的先不说,一定要先割了这狗贼的舌头! 简直能把人气死。 “嘘。”李杨却突然一本正经的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下面。 下面自然是客房内。 邱莫言神情一凛,暗道好险,差点就冲动坏了大事。 如果现在自己和李杨开打,闹出的动静一定不小,肯定会被东厂的人发现,到时,自己身死事小,连累孩子死于自己的冲动,她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想到这里,邱莫言狠狠瞪了李杨一眼,仿佛在说:下回再要你狗命。 李杨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指了指耳朵,示意:听。 听什么? 当然是下面客房里的动静。 邱莫言对李杨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暗地里却也在默默竖起耳朵偷听。 东厂的人带着火气而来,嗓门不小,窗户没关,再加上距离极近,客房里的声音一句不落的传入李杨和邱莫言耳中。 “就是你吧,居然敢扔木板砸我们四档头!知道我们是谁吗?东厂!东厂的人你也敢碰?活腻味了是吧?” “大人,瞧您说的,我怎么敢砸东厂的人呢。”客人谄媚的声音响起。 一听到这声音,邱莫言心里咯噔一下。 大事不妙,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忽视了! 此人见过自己,又见过玉英和进宝,一旦告密,自己和孩子都在劫难逃。 想到这里,邱莫言就更急于逃走了。 脚下却一动不动。 眼睛看着李杨。 这狗贼…… 倒不是说她非要杀李杨不可,在带着两个孩子的情况下,想杀李杨根本不可能,她只是担心李杨会跟踪自己,到时顺着自己找到周淮安,就全都完了。 我该怎么办? 邱莫言心里急得团团转,表面上依旧冷若寒霜。 下一刻,这份冷若寒霜的表情差点就爆了。 因为李杨做了一个让邱莫言几乎抓狂的举动。 他举起手中的腰带,凑到鼻尖,深深闻了一下,脸上露出陶醉之色,而且正对着邱莫言,脸上表情的每个细微之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狗贼!!!! 邱莫言气得身子狂抖,几乎全身每寸肌肤都传递出一种,已经忍无可忍,想要立刻杀死李杨的冲动。 对此,李杨只是动动手指,指了指脚下屋顶。 邱莫言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强行压下冲动,转过头去。 再看这狗贼,她真怕自己会被气得失去理智。 不过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 “各位大人,请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刚才吧,我一个人闲来无事练武来着,这不,地板上给踏出一个洞来,一块木板飞出,没成想就砸到大人头上了,真是对不住,小的给各位大人赔礼了,这是小的一点敬意,权当赔罪,还请几位大人多多海涵。” 客人又是道歉,又是鞠躬行礼,十分谦卑,最后解下腰间的钱袋子,看也不看,全都奉上。 面子,有了。 钱,也有了。 看着那一包鼓囊囊的钱袋,常言笑的火气已经没有了。 目光扫了一眼地板上的洞。 洞不大,却很深,彻底贯通了下面的客房;断裂口很整齐,就像是刻意雕琢出来的;洞的周围没有一丝裂纹,证明出脚时力道十分集中,没有一丝多余浪费…… 这家伙,腿功不错嘛。 其实给地板打出个洞很容易,常言笑自己就能轻松做到,可要是想打出这么一个规整且深的洞,就需要一定的功夫了,尤其考验对力道的控制力。 还是在刻意之下。 而按照这客人的说法,他是在客房里无聊练武,也就是说,这洞是他无意中打出来的,这可就是真功夫了。 若是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有鉴于此,常言笑最后的一点暴脾气也收了起来。 他脾气虽然暴,但不是没脑子。 东厂的大旗的确能让他作威作福,但若是逼得狗急跳墙、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拿过客人奉上的钱袋子,点点头,“算你识相,下回招子放亮点。” “那是,那是。”客人低头应承着。 “我们走。”常言笑收起钱袋,带人走了。 “大人慢走。”客人笑脸相送,一直将常言笑等人送出客栈。 房顶。 邱莫言居高临下,看着街道上远去的常言笑等人背影,最后,视线落在了客栈门口前的客人身上。 忍不住泛起嘀咕,“此人为什么要帮我呢?” “对啊,他为什么要帮你呢?要知道玉英和进宝可是在逃的犯人,你也是东厂的眼中钉,他只要向东厂的人说出实话,东厂不仅不会追究他,说不定还得给他一笔赏银。” “说的是呢。” 邱莫言说完才反应过来,回头瞪了李杨一眼,“要你多嘴!” 李杨不在意的笑了笑,指了指客栈门口的客人,“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帮你?” “为什么?”邱莫言下意识的问道。 问完就后悔了。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向这个狗贼提问? 邱莫言转身就要走,都懒得去听李杨的答案。 可李杨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因为那是我教他这么做的。” “你?你能有这种好心?”邱莫言指着李杨,嘲笑道,根本不信。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李杨道。 “不用你说,我也要去问个明白。” 邱莫言不想平白受人家恩惠,翻身,再次回到客房内。 李杨也进去了。 一进去便对上邱莫言杀人般的眼神,“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好好好,既然如此,就在今天做个彻底了结!” 说着,便又要开打了。 “你先等会儿。”李阳摆摆手,竖起两根手指。 “强调两点。 第一,你是长得漂亮,而且冰山似的气质,更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我是很有兴趣,但还没到死缠烂打的地步。 第二,我住在这家客栈,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邱莫言顿时语塞。 甚至连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因为真要算起来,最不应该站在这里的人,是她才对。 毕竟她不是这个客栈的客人。 但是她可不会向李杨低头认错,闭上嘴,冷着脸,原地站着。 李杨也不在意,刚要走出客房,迎面对上已经回来的客人。 “呼,一场大祸总算是化解了。”客人叹着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可当看到房里的李杨和邱莫言后,顿时又不好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客人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哀求。 李杨耸耸肩,“我知道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们,但是没办法,有人不想放过你。” “谁?” 答案显而易见,这客房里除了李杨、客人外还有谁? 客人立马警惕的看向邱莫言,“你到底想要怎样?” 邱莫言恨恨瞪了李杨一眼,“你别想挑拨是非。” 再看向客人,表情、语气全都变了,还抱拳施礼,“刚才多谢阁下相救。” “谢我干吗?出主意的是他,又不是我。”客人指了指李杨。 换做平时,他不在意领这份白来的感激,但现在当着李杨这个当事人的面,他可不会犯傻。 “他?”面对李杨,邱莫言抱拳施礼的动作卡住了。 “我就跟你说过是我,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也不会谢我了,好在,我已经自己拿到谢礼了。” 李杨扬了扬手里的腰带,微微一笑,将腰带很随意的缠在了自己腰间。 这无疑又是个能惹火邱莫言的动作。 但是这回邱莫言并没有发火,沉着脸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你猜。”李杨脸上露出一种充满歧义的笑容。 这根本不用猜。 男人都懂。 女人自然也懂。 邱莫言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刚要开口,却被李杨抢先了。 “你接下来的话肯定不好听,所以我就不听了。” 李杨视线跳过邱莫言,看向客人,“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聪明人难免就会有些小心思,你不想再见到我们,可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好奇我们是谁。 其实想知道我们是谁不难,翻翻衙门以往发出过的通缉令就足够了,然后你还会发现,上面的几个悬赏金额加在一起,还是蛮诱人的。” “不会不会。”客人连连摇头,心里却真有些意动。 毕竟这白来的钱,谁不想赚? 李杨懂这个道理,所以临走之前才要威胁客人一下。 “这钱呐,赚到手还不够,有命花才是真。” 客人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畏缩的低下了头。 李杨朝门外走去,与客人擦肩而过时顿了一下,掏出一块足有巴掌大的金块。 是的,就是金块。 金手指里的钱能兑成银子、美金、人民币……自然也能兑成金块。 将金块强行塞入客人怀里。 “这才是有命花的真钱。”给了一个甜枣,李杨的语气却依旧是威胁似的,拍拍客人肩膀,离开了客房。 邱莫言全程看在眼里。 对她来说,李杨威胁客人的行为很不光彩。 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 可她并没有出声谴责。 因为她很清楚,李杨的名字不在通缉令上,换言之,刚才李杨那翻威胁,实际上是在帮她。 李杨为什么帮她? 邱莫言只能归结为李杨失忆了,所以对自己没有敌意,就算已经知道了过去的事,也只当做是听故事似的,根本没把过去的敌对关系放在心上,甚至还不切实际的对自己生出一些妄想。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邱莫言摇了摇头。 虽然对李杨有所改观,但她怎么看都觉得,李杨有要从狗贼变成淫贼的趋势。 算了,以后再说吧,耽误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将李杨的身影从脑海中抛出,邱莫言带着孩子,顺着窗子离开。 离开前,还回头警告了一下客人,“你最好把那狗贼的话放在心上,那厮杀起人来,可是从不手软。” “我” 客人张张嘴,话刚说出一个字,邱莫言就已经跳出窗子走了。 客房里只剩下客人自己。 明明已经安全了,还白赚了一块金块,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反而越来越觉得不安。 东厂、通缉犯!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卷入一场巨大的旋涡中。 “草,这滩浑水我可不趟。”客人低骂一声,竟是收拾行李走了。 第二十六章头牌朋友 客栈大堂里,金镶玉又叫了一桌菜,让一路赶来饥肠辘辘的伙计们吃着。 看到李杨下来,却不见孩子,不由吃惊的站起。 “孩子呢?不会真被劫走了吧?” “事实上是被带走了。” 李杨走到桌边,将邱莫言带走孩子的事情告诉了金镶玉。 “你就这么让她把孩子带走了?”金镶玉语气中透着一股不甘,仿佛随时会去把孩子抢回来。 “孩子毕竟是人家带来的,由人家带走也是正常,再舍不得也迟早有分开的一天。”李杨安慰了两句。 “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咱们冒着风险,一路保护,好吃好喝待着,她一来,连个谢字都没有就把孩子带走,开什么玩笑?怎么着也得狠狠敲她一笔银子。”金镶玉看着李杨,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 这才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杨有些无语的摇摇头,拿起金镶玉用过的杯子,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朝客栈外走去。 金镶玉连忙道:“话还没说完呢,干什么去?” “还说什么?你还真指望我去敲邱莫言一笔银子?”李杨有些无奈。 “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金镶玉酸溜溜道。 李杨没有接话,继续往外走。 这样就走了? 金镶玉不甘心的追了上去,“你要去哪?” “去见一个朋友。”李杨头也不回的说道,脚下继续走着。 “朋友?你连来这里的路都不认识,在这里还有朋友?”金镶玉疑惑道。 “当然有,而且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李杨道。 金镶玉根本不信,而且一下就联想到了别处,“你这很要好的朋友是女的吧?还不少吧?哪家窑子的?” 李杨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笑了起来。 也不否认,还反问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呸,我会吃你的醋?笑话!我是怕你染上脏病,回头再传给我。”金镶玉轻呸一声道。 李杨不置可否道:“这点你可以放心,我找的都是头牌,她们对自己身子的重视、养护程度超乎你想象。” 这是实话。 因为李杨就亲眼见过,尤其是那些模特、高级陪侍,针对的都是高端人群,在交易时还要对对方经过一番挑选,并不说你想上就能上的,上的时候必须做好保护措施,完事后还要做专门的清洗护理,每月定期去医院做检查……同时,为了保护身材和美貌,她们对自己的饮食、健康、生活作息都有着令人发指的严格要求。 就这么说吧,你怕她们传染你,她们还怕你传染她们呢。 当然,这些话和女孩说毫无意义,还会招致反感。 李杨搂住金镶玉肩膀,“如果真有一天我染上脏病了,我就会去自杀。” 金镶玉点点头,“你这种人死了,对女孩来说是好事。” 李杨低头,凑到金镶玉耳边,“对你呢?” 从他口中吐出的气息,热乎乎的,喷到金镶玉小巧的耳中,直教她感到一阵阵耳根发痒,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我巴不得你早死。”金镶玉一把推开李杨,捂着耳朵快走两步,背着李杨,深呼吸一口,强压下身心上的异样。 “你要去哪?”李杨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金镶玉哪里知道自己要去哪,她本来就是跟着李杨出来的。 但是以她的脾气,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道:“我要去看看你口中的头牌朋友,到底长个什么样?” “……那好。”李杨似乎在憋着笑,主动在头前领路。 穿街走巷,走了一阵,最后停在了一条巷子内。 眼前,是千户所的大门。 “这……” 金镶玉指着千户所的后门,又指着李杨,目瞪口呆道:“你说的头牌朋友在……在这?” “对啊。”李杨点点头,脸上的笑都快憋不住了。 “草,你耍我!” 金镶玉气道:“这明明是千户所,全都是一群臭当兵的,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头牌朋友?” “头牌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过。” “你!” 金镶玉气结。 实在是说不过了,干脆动起手,朝李杨身上招呼过去。 李杨一把抓住,“别忘了,你可打不过我。” “你厉害,行了吧。”金镶玉没有一点挣扎,显然,她也知道挣扎是徒劳。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放弃抵抗。 她眼睛一转,不仅没有抵抗,反而还往前一靠,娇躯软软的倒入李杨怀里,“你舍得打我吗?” 泼辣如火的烈马,突然变成了温顺粘人的小猫。 转变之快,饶是李杨也有些反应不及。 “告诉我,你来千户所干吗?”金镶玉魅声问道。 “找徐千户。” “他不是不在吗?” 李杨已经反应过来了,笑道:“你找,他不在,我找,他就在。” “你当千户是你孙子呢。”金镶玉撇了撇嘴。 “要不要再打个赌?”李杨笑道。 金镶玉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锤了一下李杨胸口,“老娘屁股怎么招你了,你跟它过不去。” “这回不是那,是……”李杨低头在金镶玉耳边低语几声。 金镶玉也不知听到了什么,犹如生气的母狮子般,一口咬在李杨肩头,“你想作践死我是不是?” 李杨双手捧起金镶玉的脸庞,认真道:“只要你说一声不,我今后绝对不再提一个字。” “我……”看着李杨罕见的真诚之色,金镶玉竟有些不忍拒绝。 她转过头,不去看李杨的脸,硬声道:“别给我来这套,有什么招尽管放马过来,我金镶玉也不是吃素的。” “你……同意了。”李杨显然对此也感到意外。 “什么叫同意了?” 金镶玉没好气道:“这是赌局,我还没输呢,而且你输了,我就要……” 她毫不掩饰的看向李杨身后。 李杨下意识的捂住了屁股,“不是吧,你还没死心。” 看到他这样子,金镶玉得意一笑,拍拍李杨的脸庞,“现在见识到我是有多记仇了吧。” “如果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记仇该有多好。”李杨莫名叹道。 “你想的美。”金镶玉都不禁被他这突然发出的叹声逗笑了。 李杨拉起金镶玉的手,“走,抓紧时间。” “你急什么?”金镶玉突然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能不急嘛,春宵一刻值千金呐。”李杨拉着金镶玉,毫不顾忌,大摇大摆的走到千户所门前。 结果当然是被门口守卫拦住了。 今天的门卫只有一个。 “还朋友,连门都进不去。”金镶玉发出一声嘲笑。 李杨没有生气,指着自己的脸,“别说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好好想想,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经过这一提醒,门卫顿时想起来了。脸上公事公办的表情也没了,“原来是您呐,您先等会,我去给您通禀一声。” 李杨冲金镶玉眨眨眼,“看吧。” “我草他爹。” 金镶玉冲上去揪住门卫胸前衣襟,骂道:“你们千户不是巡视边防了吗?怎么现在又在了?你他妈耍老娘!” 门卫有些措手不及。 他虽然无官无品,但好歹是千户所门前的守卫。 常言道宰相门前三品官,虽然说千户所不是宰相府,但这里也不是京城,在这小小的边城内,千户所就是大明朝权利的象征,谁不得忌惮三分? 现在金镶玉居然当着外人,揪住自己衣服开骂。 你拿我当什么? 一个恶念随着怒火生出,门卫的手无声无息的搭上了腰间的刀鞘。 金镶玉依旧在骂,毫无防备。 她哪里能想到,区区一个门卫,无名小卒,也敢对自己出手? 他打得过自己吗?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想不到。 三国的张飞何曾想到,自己会死在麾下小将张达、范强之手? 一代猛将尚且如此,何况是金镶玉? 而她死了,可没有录入史书的资格。 悲剧眼看就要上演, 一只手突兀的插入,将金镶玉拉出了悲剧之外。 李杨强行摁住还有些不依不饶的金镶玉,往门卫手里塞了二两银子,“去告诉你们千户,我有要事,现在就要见他。” “这怎么好意思呢。”门卫看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刚才对金镶玉的恶念和怒火全都消失了。 对他这样的小兵来说,二两银子已经是不菲的一笔了。 “大家都不容易,去吧。”李杨和颜悦色道。 门卫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又切实的得了二两银子,心里很高兴,痛快的应了一声,进去通禀了。 “你给我站住。”金镶玉叫道,还是不依不饶。 回应她的是“嘭”的一声,重新关上的大门。 金镶玉抬脚就要踹开。 李杨连忙拉住她,“你这脾气就不能收敛一下。” “我就是气不过,不过就是一个看门的,也敢给我甩脸子,之前还把我给耍了,你当时又不是没看见,害得我在你和孩子面前丢了面子,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向着他说话?” 金镶玉的气,似乎有要撒到李杨身上的架势。 李杨现在有些后悔带金镶玉来了。 就金镶玉这小暴脾气,还没进去就已经这样了,这要是进去见到徐千户,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于是,李杨突然抱住金镶玉,低头吻了上去。 正发脾气的金镶玉顿时懵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察觉到腰带要被解开时,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李杨。 “你疯了!!” 李杨倒退几步,后背差点撞上千户所大门,站稳后,脸上带着一股邪笑,“怎么了?” “现在可是大白天!这里是大街!千户所门前!”金镶玉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 “那又怎么了。”李杨一步一步朝金镶玉走去。 金镶玉看他竟然要来真的,吓得连连后退,“你发什么神经啊,别过来。” “你不感觉在这里做很刺激吗?”李杨依旧在步步紧逼。 “刺激个屁啊,你有病吧,别过来,我是说真的。”看着现在精虫上脑的李杨,金镶玉真是感到害怕了。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李杨用强的话,自己肯定抵抗不了。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李杨伸手就要抓住金镶玉。 金镶玉直接扭头便跑。 一口气跑出三条街,再回头一看,没有看到李杨。 “呼”金镶玉终于松了口气。 随即泛起嘀咕。 “这臭蜡烛今天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跟吃了春药似的……” 金镶玉想回去看看李杨,可一想到李杨刚才那副急色的可怕样子,还是放弃了,转道回了客栈。 第二十七章围城 千户所门前。 大门打开,徐千户在门卫的陪同下,迎了出来。 徐千户当然不想欢迎李杨,但是谁让他的小命攥在李杨手里呢。 “咦?不是说还有金镶玉吗?她人呢?”徐千户疑惑的看向门卫。 回答他的是李杨。 “不用管她,我叫她回去了。”李杨一边说着,一边迈过门槛,走进千户所,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徐千户只好无奈的跟在身后。 进入后院的一间屋子内,打发掉左右,面前只有李杨一个人,徐千户的脸色瞬间变了,哭丧着道:“不是说好七天吗?这才第二天,你就算杀了我,也弄不来地图啊。” “情况有变。” 李杨很不客气的坐下来,“东厂的人来了。” 闻言,徐千户先松了口气,“呼,原来是这事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李杨诧异道:“你好像知道这事?” “知道啊。”徐千户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李杨的语气有些冷。 “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徐千户说完,才发觉自己语气不对。 要知道眼前这小白脸还攥着自己小命呢。 他立刻换上卑微的语气,解释道:“东厂的人也没到多久,别看他们把城围了,那不是冲你,是冲周淮安。” “周淮安是谁?”李杨就跟失去了记忆似的问道。 徐千户却觉得很正常。 在他眼里,李杨极有可能是异族细作,而周淮安原是京城禁军教头,在成为逃犯后才逃到这边关,与李杨根本就没有交集,所以不认识是正常。 如果李杨说认识,他反而会起疑。 “周淮安是通缉要犯……”徐千户简单介绍了一下。 “原来如此。”李杨恍然道,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周淮安。 然后话题一转,回到自己真正想知道的问题上,“你刚才说东厂的人,把这座城给围了?” “是,围了。” 徐千户一副我明白的口气,道:“别担心,那就是单纯为了抓周淮安,等人一抓到,军队自然就撤了,绝对连累不到你。” 说完,他又不放心的补上一句,“前提是你别惹事。”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有事没事就往我这跑,容易惹人注意,到时你被抓不说,还要连累我。 李杨才不管他,问道:“东厂的人围了城,为什么城内的人毫不知情?” “因为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围住城池,而是隐蔽的埋伏在城门、城外、各处往来通道,就连驻扎在城内各处的一些兵力,也被东厂的人秘密顶替了,尤其是那些巡街的兵丁,看着是千户所的人,实际上,都是东厂的人。” “不想打草惊蛇么。”李杨明白了。 徐千户挠挠头,“应该是这个意思,反正只要周淮安一伙一露面,或是出城,就会被抓住。” 李杨点点头。 局势,已经彻底清楚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离开? 或者,怎么隐藏? 这两者并不冲突,因为李杨的本意,自始至终都是为了避开曹少钦的军队,离开或是隐藏,都不过是一种手段。 治标不治本的手段。 这不难理解。 离开也好,隐藏也好,都是一种被动的手段罢了。 问题的根本在哪? 曹少钦! 而想要治标又治本,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曹少钦。 李杨不喜欢杀人。 正常人,谁会喜欢杀人? 何况,还是杀一个权势滔天且又武功高强的人。 更别提他身边还有军队了。 所以李杨一开始想到的办法就是走,但目前看来,他似乎走不成了。 李杨无法肯定,自己出城后,会不会被东厂的人抓住,毕竟他和东厂之间,有过两段很不“愉快”的交集。 退一万步讲,就算躲过了今天,明天呢? 毕竟东厂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植根于王朝,爪牙遍布天下的庞大势力,只要站在这片大明朝的土地上,就永远也避不开这座庞然大物。 或许今天的局面,正是解决根本问题的机会…… “大人。”堂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李杨思绪。 是门卫。 李杨看向徐千户,“看来你很忙嘛。” “再忙也得先伺候好您不是。”徐千户拍了一记马屁,然后冲屋外喊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嘛。” 门卫没走,站在门口,“大人,是东厂的大人来了,要见您,您快去吧,晚了可吃罪不起。” 东厂! 徐千户身子一抖,“叫下人好好伺候着,我马上就来。” 然后慌忙看向李杨,“你看这?” “去吧。”李杨摆摆手道。 得到他的首肯,徐千户就像赶着投胎似的,冲了出去。 “东厂,还真是让人闻风丧胆呐!”李杨看着徐千户慌里慌张的背影,连门都忘了关,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起身,关门。 门是关上了,李杨却出去了。 偷偷跟在徐千户身后,来到前院,躲在进入前院的月洞门后。 前院内,之前还在朋来客栈的常言笑,此刻站在地上,丝毫没有要坐下,或是进屋的意思。 徐千户跪在常言笑身前,恭声道:“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 “行了,别说那些废话了。” 常言笑直接道:“发动你手底下所有能用的人,挨家挨户的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周淮安揪出来。” 徐千户吃惊的抬起头,“不围城了?” “围是一定要围的,但他周淮安躲在城内,要是一年半载不出来,难道督公还等他一年半载不成?” “可这么一搜,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呦嚯,还知道打草惊蛇。”常言笑阴阳怪气道。 “嘿嘿,小的还读过几年书。”徐千户哪里还有平日里千户的威严,像是第一次被人称赞的憨儿,傻笑着回道。 常言笑突然伸手,掐住了徐千户脖子,“那你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非要大张旗鼓的打出抓周淮安的口号?说是有异族细作混进城来,你们是在搜捕细作不成吗?还有,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吗?是不是想让本公公,治治你这根长舌头的毛病?” 徐千户脖子都被掐紫了,呼吸困难,想挣扎,却又不敢挣扎,生怕引起常言笑不快,双手痛苦的挠着地面石板,硬是给地面挠出十道血痕。 常言笑显然无意杀他,松开手,“滚,快去办差。” “是是是,是卑职多嘴,卑职马上去办。” 徐千户此刻真想躺在地上大口呼吸一会新鲜口气,缓解刚才即将要窒息的痛苦,可哪里敢呐! 冲着常言笑连连磕头认错,又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看常言笑没有再追究,才连滚带爬的去办差了。 一出前院,便看到躲在月洞门后偷听的李杨。 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李杨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无声的禁声手势。 徐千户都不敢回头去看院子里的常言笑,快走几步,借着墙壁的掩护,走到李杨跟前,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要是被东厂的人看到你偷听,你我都得死。” 李杨拍了拍徐千户肩膀,“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说完,便扭头走了。 徐千户以为他是要离开千户所了,刚要松口气,却看到李杨走去的方向,不是后门,而是刚才的屋子里。 这厮竟然还不走? 他妈的,我这千户所又不是妓院,这小子怎么赖这不走了! 难道他就不怕被东厂的人发现? 李杨怕不怕,徐千户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怕。 他连忙追上李杨,“你快走吧,万一”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杨打断了,“你不用管我,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到时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徐千户不由问道。 “这件事,只能等你回来再说。” 李杨显然不想让徐千户知道太多,挥挥手,“快去办差吧。” 这话听着真耳熟。 有那么一瞬间,徐千户几乎以为李杨是东厂的人。 李杨没有给徐千户拒绝的权利,说完后,进了屋子,似乎是打算在这间屋子里等徐千户回来。 见此,徐千户无奈之下,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最后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办差了。 这时,屋门又打开了。 李杨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他的衣服换了,换成了一身红色棉甲…… 第二十八章送人头 千户所.前院。 徐千户走后,这里只剩下东厂四档头,以及他的四名手下。 常言笑招招手。 他身后一个手下立刻躬身上前,“大人。” “马上给督主传信,就说一切就绪,请督主静候佳音。”常言笑吩咐道。 “是。” “其余人跟我走。”常言笑带着剩下三人离开。 刚走到月洞门口,门口突然闪出一道身影,直奔常言笑而去。 太突然了! 谁会想到,在这千户所内,居然会有人袭击东厂的人! 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是以,这道身影毫无阻碍的晃过了那三名手下,近到常言笑身前,一掌印在了常言笑额头上。 常言笑就像是被雷劈中了般,僵在原地。 他已经看清楚了刺客的样子。 一身军中最常见的红色棉甲,虽然用白布遮着脸,但是通过这身显眼的军服,一定不难查出刺客身份…… 可惜,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查,去复仇了。 只片刻后, 常言笑的身体缓缓的,如同被砍倒的大树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扑通”后背与地面发出一道结实的碰撞声。 也正是这一声,惊醒了那三名手下。 转过头来,震惊的看着地上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常言笑。 刚才还发号施令的四档头,就这么死了? 做梦呢吧! “呛!”拔剑的声音响起。 是刺客在拔常言笑腰间的刀。 因为周围太过安静,拔剑的速度又太快,导致这一声十分刺耳,再次惊醒了那三名手下。 他们终于认清了现实。 这不是梦! 四档头死了! 有刺客! 三人下意识的,异口同声的张口喊出:“有刺” 最后一个客字还没喊出,刺客便已经拔出了常言笑腰间的刀,回首一挥,划过三人身前。 这一刀因为追求快且出其不意,并没有找好角度,所以结果也是差强人意。 三人中,两人胸前中刀,还没有死。 第三个人更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丝毫不顾其他二人的死活,转身就逃,同时拼命大喊。 “有刺客!快来呐!四档头死啦……!” “刺客?哪呢?”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来。 仔细看,不正是那名差点让金镶玉悲剧的门卫嘛。 这人大喜,可当看清士兵只有一人,身后再无其他人后,顿时怒了:“怎么才来你一个?其他人呢?都死了?!” “您请息怒。” 门卫恭声回道:“所有人都被千户大人带去搜捕细作了,整个千户所,就留下我一个看门的。” 好嘛…… 这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把推开门卫,准备去找城内正在实行搜捕的大部队求救。 “等等我们。”虚弱的唤声响起。 门卫和这人齐齐转头看去。 两个胸前染血的人,相互搀扶着,艰难的走过来。 竟然是前院里被刺客砍伤的那两人。 “你们还活着?” “废话。” “刺客呢?” “跑了。” 这两人一谈起刺客,脸上全是恐惧之色,“而且刺客在离开之前,砍下了四档头的头……” — 徐千户完成了搜捕。 结果喜人。 他的人成功抓住了周淮安,还有邱莫言。 到这里,搜捕便结束了,没有去管失踪的孩子。 任谁都知道,曹少钦的目标是周淮安,孩子只不过是为了引出周淮安的鱼饵,现在大鱼已经上钩,谁还会关心鱼饵的死活? 尤其这鱼饵,还只是两个毫无威胁的孩子。 这会儿,所有人都满心欢喜的想着,该怎么向督主请功。 唯独徐千户是满心忐忑。 目送东厂的人,将周淮安和邱莫言押走后,徐千户撇下手下,独自一人,飞快跑回千户所,一路上心里都在祈祷: “那小白脸千万别被发现,千万别被发现……” 一想到之前李杨谈到东厂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徐千户心里就越发忐忑,恨不得脚下插翅,赶紧飞回千户所。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千户所。 还没进门,门卫便汇报道:“大人,不好了,四档头死了!” “什么?!” 徐千户紧紧揪住门卫衣服,瞪着眼,像是看仇人似的,“我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死呢?告诉我,你他妈是在跟我开玩笑。” “大人,我没开玩笑……”门卫弱弱的将常言笑被杀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徐千户。 徐千户听完后,一头冲进千户所。 他要亲眼看到常言笑的尸体,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 尸体没看到。 因为早已经被那三人带走了。 那可是东厂的四档头,是东厂督主手下的四员大将之一,不是小兵小卒,尸体当然要被带回去。 “这下麻烦大了。”徐千户双眼失神的看着前院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仿佛已经看到了常言笑的死状。 “大人,虽然人死了,但又不是您杀的,就算人是死在千户所里,您也罪不至死啊,何况,您刚才又抓住了周淮安等人,立了大功,就算不奖,也该算是功过相抵,您怕什么?”门卫一副我是你心腹的样子,安慰道。 “你懂什么!东厂要是这么好说话,天底下人还怕个屁啊!” 徐千户都懒得搭理门卫,掉头就走。 他可还没忘记,自己屋子里还有一个手握自己小命的大爷等着呢。 进入屋子。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里,闭目假寐的李杨。 奇怪的是,还穿着自己的军服。 比起这点,徐千户更关心的是另外一点。 “睡着了么……”徐千户脸上出现一抹异色,轻轻的关上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向李杨。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李杨的声音响起。 徐千户身子一僵。 李杨睁开眼睛,明知故问道:“如果我真睡着了,你打算做什么?” “……没,没什么。”徐千户畏缩着说道。 “最好没什么。” 李杨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你回来的挺早嘛,看来,周淮安已经抓住了。” 他看似是在提问,用的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是的。”经过刚才那一段危险的插曲,徐千户可不敢隐瞒。 李杨心道一声果然。 在东厂遍及城里城外的天罗地网下,周淮安能逃走才怪。 连自己都逃不走。 不然,也不必用这见血的法子了。 “现在谈谈我的事,只要做完这件事,我就给你解药,然后离开,从此再也不会找你,如何?” 徐千户自然巴不得他赶紧走,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事?” “带我去见曹少钦。”李杨的语气太平淡了。 平淡到让徐千户生出一种错觉。 仿佛这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下意识便道:“我当是什么呢,见曹少……谁?!!” 他才反应过来。 “曹少钦?你说的是东厂督主曹少钦!!” 李杨点了点头。 “你干脆杀了我吧。”这一刻,徐千户连语气都变硬了。 因为左右都是个死,他还怕个什么。 还大声道:“你以为我是谁啊?皇上吗?想见谁就见谁?那可是东厂的督主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我倒是想见他拍拍马屁,我也得有那资格啊。” “现在你有了。”李杨的语气依旧很平淡。 徐千户脑子没转过来,“有什么?” “有资格见曹少钦。” 徐千户都被搞懵了。 李杨走过来,拍拍徐千户肩头,“别担心,所有事情我都帮你做好了,你只管带我去见曹少钦就可以了,为此,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进身之资。” “进身之资?”徐千户傻傻的问道。 李杨蹲下来,从床底掏出一个浸血的布包,递了过去。 徐千户接过布包,“这是?” “拆开看看。”李杨的口气,就像是让徐千户拆生日礼物一样。 徐千户依言拆开。 一颗人头映入眼帘。 四档头的…… 一时间,徐千户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晕过去。 “镇定,镇定。”李杨一拍徐千户肩头,送了点内力进入,生怕徐千户会承受不住晕过去。 徐千户终于清醒过来了,看看四档头的人头,再看看李杨,颤声道:“人……是你杀的?” “嗯。”李杨承认了,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杀他?” “相信我,正常情况下,我也不想杀人。” “那你也没必要非在我的地方上杀啊?我会被你害死的!”徐千户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怎么会呢,我这是在给你送功劳。” 李杨指着常言笑的人头,道:“想想看,杀死东厂四当头的刺客被你抓到了,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刺客被我抓到了? 啥时候的事? 等等……徐千户愣愣的看着李杨,“刺客不就是你嘛。” “对啊,所以说,抓住我,你不就有资格见曹少钦了嘛。”李杨理所当然道。 “……是吧。”徐千户脑子到现在还是懵的。 李杨自顾自道:“为了让你有资格见到曹少钦,我在杀四档头时还穿着你的衣服,喏,就是我现在这身,别摆出那副表情,好像死了亲爹一样,这是为你好。” 穿着我的衣服去杀人,这是为我好? 这他妈是陷害吧! 徐千户敢怒不敢言。 李杨却说的理直气壮,“你看,四档头死在你的千户所、刺客行刺时穿着你的衣服、之前你还抓到了周淮安、现在你又抓到了我这个刺客……所有的事情都和你有关,而且都是以你为核心,如果我是曹少钦,我肯定也会想见见你,再不济,也足够你有资格将我带进曹少钦的军中了,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可……可我怎么抓你啊?”徐千户可不敢动手。 “很简单。” 李杨蹲下来,从床底掏出一条粗绳子。 徐千户站在李杨身后,忍不住也蹲下去,朝床底看去。 他很想看看,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李杨到底往自己床底塞了多少东西。 “别看了,没别的了。”李杨起身,将绳子递给徐千户。 “来吧,绑住我,你就可以去向曹少钦请赏了。” 说实话,自从中毒以后,徐千户不止一次梦想过抓住李杨,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心里却是有些抗拒。 这和他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快点。” 在李杨的催促下,徐千户只好无奈的绑了李杨去请赏。 “别忘了带上人头。”李杨提醒道。 “这东西你拿着吧。”看着常言笑的人头,徐千户实在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李杨一边和徐千户一起往外走,一边义正言辞道:“这东西必须要由你拿着,因为这是你的战利品,是你请赏的证明,你不仅要带着,还要紧紧的抱在怀里,做出一副生怕被别人抢走的样子。” “我……尽力吧。” “高兴点,你可是去请赏,不是去刑场,所以你不仅要高兴,还要表现出那种得意的,兴高采烈的,仿佛马上就要升官发财的兴奋感,来,你笑一下让我看看。” “……呵呵。” 第二十九章曹少钦 城外.一条河床。 河床早已干枯,所以再没有人光顾这里,而荒僻低矮的河床内,正好成了曹少钦军队驻扎的最佳隐蔽点。 营帐内。 “你说什么?常言笑死了!”正在修剪指甲的曹少钦听到消息后一顿。 “怎么死的?” 从李杨手中死里逃生的三人,此刻跪在曹少钦脚前,将常言笑死且被砍头的事情经过,汇报给了曹少钦。 “在本督天衣无缝的计划下,人居然死了?还被砍头!” 曹少钦脸上含怒,一脚将身前跪着的三人踢翻,“你们怎么还活着?” “我们……”三人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曹少钦显然没兴趣听他们的辩解,一挥手,“来人,拖走,杖毙。” “督主饶命!” “督公逃命啊……” 三人连连磕头求饶,然后被拖了出去。 曹少钦看都不看一眼,走到账内挂着的地图前,看着地图,喃喃自语,“看来,杨宇轩余党仍未死绝……” 显然,他将常言笑被杀的事情,联系到了杨宇轩余党身上。 刺客是谁? 常言笑武功虽然不是一流,但在二流中罕有敌手,能在瞬息间杀死常言笑的人,可见武功不低。 或许又是一个周淮安。 正想着,账外响起一道急声,“禀督主。” 曹少钦没有走出去,隔着营帐,看着映在营帐上的跪地人影,“讲。” “边城千户求见督公,声称已经抓住杀死四档头的刺客。” “什么?!” 曹少钦两步冲出营帐,“此话当真?” “那个徐千户的确就是这么说的,还押着一个人,寸步不离,仿佛生怕被人抢走功劳,尤其脸上都快笑出花了……”传讯兵将徐千户押着李杨的情形,十分详细的描述出来。 “这是来请赏的。”曹少钦看明白了,笑了笑。 他喜欢这种有人给自己卖命的感觉。 “还以为又是一个周淮安,没想到本督还没出手,就被抓住了,真是可笑,带上来吧。”曹少钦恢复常态,摆摆手,返身回到营帐中。 又道:“正好把周淮安,和那个叫邱什么的一块带上来,让这些杨宇轩余党都瞧瞧,得罪本督的下场,顺便通知贾廷,可以班师回朝了。” “遵命。” 不多时,李杨和徐千户先被带到。 营帐中只有曹少钦一人,所以李杨很容易就锁定了目标。 这就是曹少钦。 李杨默默打量着他。 曹少钦扫了李杨和徐千户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徐千户身上,“人是你抓的?” “……是。”徐千户声音有些发抖。 曹少钦眉头一皱,有些不信能杀死常言笑的高手,竟会是被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抓住的。 “怎么抓的?” “当……当时我带队回到千户所,这刺客居然还没走,正巧被我抓了个现行,就因为抓他,我还死伤了不少兄弟……”徐千户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强忍着颤抖,将李杨路上教他的话说出。 原来不是靠自己抓住的。 曹少钦已经能够想象到,徐千户躲在士兵们身后抓李杨的场景。 还以为能抓住李杨的,会是什么高人,竟然是这么一个鼠辈。 曹少钦顿时对徐千户失去了兴趣,摆摆手,“下去吧。” “是。”徐千户解脱似的离开了,再待下去,他真怕自己会露馅。 曹少钦这才看向李杨,“本督记得你,当初杨宇轩就是你揭发的,这会儿怎么又与扬党同流合污了?” 动手! 李杨盘算了一和曹少钦之间的距离,动手的心思还是按捺下来了。 正要说话,引曹少钦走近些,营帐拉开了。 贾廷押着周淮安和邱莫言入账。 一眼就看到了李杨。 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尖着嗓子叫道:“好啊,可算是逮住你了。” 贾廷快步来到曹少钦身边,像是告状,又像是诉苦,“督公,当初在龙门客栈时,要不是被这小子阴了,我也不至于损兵折将,三档头更是死在那间破店里,督公,请您将这小子交给属下发落,属下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呐……” 这边,贾廷大倒苦水。 那边,周淮安和邱莫言也在关注着李杨。 他们无法理解,李杨为什么也会被抓住? 李杨就像又失忆了似的,看都不看周淮安和邱莫言一眼,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人,低着头,看似是因为被抓后情绪受挫,实际上是在寻找机会。 其实他现在就有机会出手,短剑就藏在他袖中,想要出其不意给曹少钦一剑很容易,但是能不能一剑杀死,就无法保证了。 这是在曹少钦的军营中,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到时死的就是自己了。 李杨自缚而来,可不是来找死的。 他需要离曹少钦再近些。 也不需要太多,三四步就够了。 但是曹少钦正在听贾廷说话,看那表情,似乎有要将自己交给贾廷发落的趋势,到时自己被贾廷带走,哪里还有机会再接近曹少钦…… 想到这里,李杨等不下去了。 既然没机会,那就主动制造机会。 李杨的视线终于看向邱莫言了。 嘴唇无声的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在说什么? 邱莫言满眼迷茫,完全听不懂。 李杨嘴唇又动了动。 邱莫言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她也实在想不出,李杨和自己能有什么好说的。 仿佛是为了让邱莫言听清楚些,李杨往邱莫言身边靠了靠。 邱莫言身边的周淮安疑惑的看着这幕,总感觉二人之间有什么事情。 不仅是周淮安,曹少钦也是这么想的。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李杨和邱莫言的小动作。 无视贾廷。 曹少钦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李杨身上,“有什么悄悄话,不妨也说给本督听听。” 李杨脸色一暗,低头不语,一副死硬不说的样子。 “不说是吗?到了这里,可就由不得你了。” 曹少钦轻蔑一笑,随手拿起刚才修建指甲的剪刀,“你也是在朝为过官的人,应该很清楚东厂的手段。” 他一边威胁,一边向李杨靠近,手里纯金打造的剪刀在手里来回摆弄,似乎在考虑着该用这把金剪刀,怎么折磨李杨,看着十分吓人。 李杨依旧低头不语。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曹少钦走到李杨身前,金剪刀对着李杨的一根手指指头。 语气森寒道:“都说十指连心,本督却有些不信,就在你身上试上一试。” “等等,我说。”李杨终于开口了。 曹少钦阴谋得逞似的一笑,手里的金剪刀却没有放下,拍了拍李杨的脸,“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 李杨抬起头,看着曹少钦,满脸恐惧,“刚才我和邱莫言说……” “刺啦!”这是绳子挣断的声音。 “噗!”这是短剑刺入曹少钦心口的声音。 这两道声音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同时出现。 代表李杨的一击必杀完成了! “……”曹少钦低头看着插在心口上的短剑,眼中尽是茫然。 我……死了? 就这么……死了? 这不可能! 曹少钦猛地抬起头,手里的金剪刀狠狠朝李杨额头扎下去。 这一刻,众人似乎看到了一头被困在牢中,仍在抵死挣扎的猛虎。 困兽犹斗! 李杨没有躲闪,只是手里的断剑轻轻一搅,便搅碎了曹少钦的心脏,然后再噗的一声拔出。 “咣当”金剪刀从曹少钦手里坠地,他连握住剪刀的力气都没有了,生机彻底断绝,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章巧离军营 营帐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周淮安、邱莫言、贾廷,全都震惊的看着地上曹少钦的尸体。 东厂之主,权倾天下的曹少钦,就这么死了!! 而作为主导这一切的李杨,依旧没有说话,手一扬,短剑抛出,精准的砸在了贾廷的额头上。 贾廷两眼一翻,连惨叫声都来得及发出,当场昏了过去。 李杨迅速捡起短剑,走到周淮安和邱莫言身前。 两人下意识的一躲。 被绑着的二人,自然躲不过李杨。 他短剑一挥,将二人身上的绳子割断。 这就获救了? 周淮安和邱莫言面面相觑,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更让两人想不通的是,救自己的人竟然会是李杨! 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们?”邱莫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嘘。” 李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点声,当心被营帐外的人听见。” 闻言,周淮安和邱莫言心中俱是一凛。 他们这才发现,就算曹少钦死了,自己等人仍然没有摆脱危险。 要知道,这里可是曹少钦的军队大营中心。 这就等于,三人已经被大军包围了。 唯一不同的是,营帐外的士兵还没有发现他们。 可这又有什么用? 只要他们迈出营帐半步,就会被当场发现抓住。 难道他们还能一辈子赖在这营帐里? 何况,就算他们想赖在这里也是不可能的。 刚才曹少钦已经下令班师回朝,等大军收拾妥当准备开拔时,自然会有士兵来请示曹少钦,到时一样要露馅。 这么一看,他们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怎么办?”邱莫言低声问道,她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周淮安,还是李杨。 “看。”答话的是周淮安。 他显然没有那么悲观,指了指李杨。 邱莫言不由看向李杨,发现李杨脸上完全没有惧色。 难道他有办法逃走? 邱莫言看了看周淮安。 周淮安默默点了点头,示意:静观其变。 虽然不情愿,但是想要逃出去,也只能依靠看起来似乎成竹在胸的李杨了。 相比周淮安和邱莫言,李杨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喜不悲,不管别人,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先将曹少钦的尸体拖到营帐内的一角。 又将贾廷拖到一边。 营帐很大,很奢华,简直堪比一座简易豪宅,毕竟这是曹少钦住的营帐。 所以营帐内有很大空间,足以李杨自导自演一场好戏。 他既然敢来,自然也想过要怎么走。 并且想过很多种方法。 尽管眼前的现状与想象中有很大出入,但是稍微变通一下,也不是没有安全离开的可能。 甚至可能性更大。 李杨手持短剑,走到营帐门口一侧,仔细回想着刚才曹少钦的声音、语气,尖着嗓子模仿了一句。 “来人。” 说实话,声音除了一样尖锐外,并不太像。 好在这句话就只有两个字,语速又快,语气上又模仿的比较到位,再加上这声音出自曹少钦的营帐,守在外面的人也没多想,直接应声而入。 刚进去,就被躲在门口一侧的李杨从身后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音,然后短剑一挥,割断了喉咙。 毫无意外,这名士兵死了。 李杨将短剑放在一边,迅速脱下士兵的衣服,换上。 同时又看向周淮安和邱莫言,“你们也别闲着,时间紧迫,赶紧把自己绑上。” “什么?”邱莫言感觉李杨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你把绑住我们的绳子割断,现在又让我们自己绑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 周淮安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一条断成两截的绳子。 这是之前绑住李杨的绳子。 这条绳子足有两指粗,正常来说,是绝对挣不开的。 可是刚才李杨就挣开了,而且很轻松,根本就没费力。 是因为李杨功力超凡吗? 周淮安却觉得是绳子的问题。 他眼尖的发现,绳子的断口有一大半是平整的,显然是用刀子之类锋利的东西割开过…… “原来是在绳子上,事先割开了一个切口,怪不得能那么容易挣开。”周淮安终于看明白了。 同时也明白了李杨的意思。 直接捡起地上的绳子,依葫芦画瓢学了起来。 邱莫言一看,便也明白了,只是对李杨如何在大军之中,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去,仍然心存疑虑。 不需要多问,继续往下看就明白了。 李杨换上士兵的军服,看周淮安和邱莫言也已经绑好了,便走到曹少钦的案前。 纸笔都是现成的。 李杨执笔挥毫,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大字: 东厂阉狗,杀之泄愤--周淮安! 邱莫言忍不住想走去看看。 李杨“啪”的一下,将纸张倒扣在桌上,得意的看向邱莫言,“想看?求我。” “哼。”邱莫言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周淮安身旁,看似冷漠,一双眼睛却还一个劲的往桌上那张纸上瞄。 李杨嘿嘿一笑,拿起砚台压在纸上,随后像是不在意了,起身走开。 别以为我会上当! 邱莫言以为李杨是故意假装走开,引自己上钩,所以依旧原地站着,只看,不动。 李杨这时走到了昏倒的贾廷身前,掐了掐人中。 贾廷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李杨。 下意识的张口就要大喊。 却被李杨一把捂住了嘴,短剑抵在其喉间。 喉间感觉到短剑冰冷的触感,贾廷顿时不敢挣扎了。 “想死想活?”李杨低声道。 贾廷咽了咽口水,因为嘴巴被捂着,无法说话。 李杨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想活,就眨一下眼,不想活,就眨两下眼,我立刻送你去和曹少钦团聚。” 闻言,贾廷连忙眨了一下眼,然后眼睛就死死张开着,生怕因为不注意多眨了一下眼,就被杀掉。 他已经年过半百了,比曹少钦岁数还大,是东厂的大档头,地位仅次于曹少钦,可以说是东厂的二当家。 坐在如此高位上,他还没有享受够权利的滋味,怎么可能甘心去死? 没人愿意死! “这就对了。” 李杨满意的点点头,又道:“现在曹少钦死了,东厂无主,你这个二档头可就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 贾廷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权利,只有真正拥有过的人才会明白,是有多么的美妙。 而且,多少都不够。 李杨语气突然变冷,“前提是你还有命活着。” 贾廷沉默了。 他能听懂李杨的话。 “你想让我做什么?”贾廷说不出话来,眼巴巴的看着李杨,希望李杨能看懂自己眼神传达出的意思。 李杨依旧没松手,将自己的计划道出:“我要你带我们出去……” 他没有隐瞒。 因为这计划需要贾廷参与,根本绕不开贾廷。 “现在,我衣服已经换好了,他们的绳子也绑好了,就差你这个二档头了。” 说着,李杨竟然松开了手,“你只要乖乖听话,离开之后,你去争你的东厂大权,我过我的逍遥日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听话。” 到这里,李杨没有继续往下说,把恐惧的想象空间留给了贾廷。 而且,他的手虽然松开了贾廷的嘴,短剑却依然横在贾廷喉间。 贾廷很明白,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只要有一个字不合李杨心意,就会步上曹少钦的后尘。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李杨短剑稍一用力,剑刃划破了贾廷喉间的皮肤,流出一丝丝血液。 这一下可吓坏了贾廷。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李杨点点头,冲周淮安和邱莫言招了招手。 二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李杨一手攥着绑住周怀那和邱莫言的绳子一端,一手将短剑藏在袖子下,与贾廷相距不过半步。 这样一来,只要贾廷有任何异动,他都可以瞬间击杀。 但那是最坏的结果,只会导致贾廷死,自己被大军抓住。 “贾公公,你应该没兴趣做那鱼死网破的事吧?”李杨在正式走出营帐前,威胁性的问了一句。 开什么玩笑! 贾廷立刻摇头,“不敢,不敢,我可没活够呢。” “那就走吧。” 在李杨的指挥下,四人走出营帐。 第三十一章宁为过客,不做侠客 营帐外。 “守好营帐,不准任何人靠近,督公操劳数日,难得睡个好觉,千万别让人给搅醒了,知道吗?”贾廷对营帐外的守兵吩咐道。 “是。”守兵应声道,连头都不敢抬,更别提起疑了。 “你押着他们,跟我来。”贾廷又开始冲李杨发号施令。 李杨此刻穿着一身军服,与刚才的守兵一样低着头,应声道:“是。” 然后默默押着周淮安和邱莫言,跟在贾廷身后。 距离依旧只隔半步,令贾廷不敢动任何小心思。 一行人往军外走。 “大档头。” “大档头。” ……沿途遇到的士兵,一见到贾廷,纷纷低头见礼。 看到贾廷带着李杨三人出去,纵使再奇怪也没有发问的。 这是哪里? 东厂! 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当差,战战兢兢做事,谁敢多事?谁又敢多嘴? 当然,也不是说东厂之内,没有敢对贾廷多嘴的,毕竟贾廷是档头,不是督主,在他地位之上、或是相等,亦或是相差不多的都敢多嘴,例如曹少钦--刚被李杨杀了。 二档头陆小川--被金镶玉杀了。 三档头曹忝--死在龙门客栈混战中。 四档头常言笑--也被李杨杀了。 不知不觉中,偌大的东厂,真正能管事的,只剩下贾廷了。 可想而知,李杨从曹少钦营帐中,一直到军外的过程是有多顺利。 ……军外。 李杨依旧不放心的让贾廷“送”了一段距离,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军队营帐后,才停下。 都不需要李杨说话,周淮安和邱莫言自己就挣开了绳子。 三人对视一眼,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贾廷身上。 已经逃出险境,贾廷已经没用了,该怎么处理? 放还是不放? 但凡理智点的都应该知道怎么做。 邱莫言和周淮安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气足以说明一切了。 对待东厂阉狗,他们可不会手软。 贾廷显然也看出了两人动了杀机,连忙冲李杨道:“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带你们出去,就放过我。” “我是说过。”李杨点点头。 看他并没有赖账的意思,贾廷一喜,道:“那我就回去了。” “稍等一下。” 李杨掏出袖子里的短剑,看的贾廷心里一抖。 难道是要反悔? 然而并不是。 在贾廷紧张的注视中,这把短剑递到了邱莫言眼前。 “我是答应放过你,但是他们可没答应过。” 贾廷脸色大变,不等邱莫言接过短剑,转身就跑。 “哪里跑!”邱莫言夺过李杨手里短剑,连忙追了上去。 就连周淮安也一并追了上去。 邱莫言的武功与贾廷不相伯仲,若是贾廷一心想逃,邱莫言还真追不上,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周淮安就大大不同了。 周淮安无论武功、轻功都在贾廷之上,很轻易便追上了贾廷。 “接剑。”邱莫言扬手将短剑丢了过去。 周淮安凌空翻起,接住短剑,顺势往下一刺。 “噗” 短剑刺入贾廷后心。 贾廷当场倒地身亡。 “呼,今日这一劫,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看着贾廷尸体,周淮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是啊,不过值得庆贺的是,曹少钦死了,东厂四档头如今也只剩下一个不成事的常言笑,这回我看东厂还怎么嚣张的起来。”走过来的邱莫言笑道。 她都不知道,其实常言笑也已经死了。 “这的确是一件快事。”周淮安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李杨。” 谈到李杨,邱莫言沉默了。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她也要承认,曹少钦的死都是李杨的功劳。 “看来李杨是真失忆了,走吧,不管过去如何,今日的救命之恩,总应该去道声谢。”周淮安道。 邱莫言默默的点点头。 等两人转身回去才发现,李杨早已经走了。 顺着足迹朝远处望去,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一时间,反倒让想要道谢的周淮安和邱莫言有些无地自容。 静默片刻。 周淮安叹道:“这世上的事还真是瞬息万变,曾经卖主求荣的狗贼,今日却变成了一个施恩不图报的侠客。” “侠客?”邱莫言不由回想起与李杨在大漠中的几次交手,尤其是早上被抢走腰带的一幕…… 就这也配称作侠客? 顶多也只能说是不坏,偶尔还会良心发现一下,例如这次杀曹少钦,别的不说,就这件事干的确实是大快人心。 “你在想什么?”周淮安的声音打断了邱莫言的思绪。 “没什么。”邱莫言可不让周淮安知道李杨抢走自己腰带的事。 “是吗?” 周淮安目光灼灼的看着邱莫言,“我总感觉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的语气竟有些酸溜溜的。 显然是吃醋了。 这可是第一次。 邱莫言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男人喜欢看女人为自己吃醋,反之,女人又何尝不是。 是以,邱莫言非但没有辩解,还道:“走吧,不是要去向李杨道谢吗?正好,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说着,走在了前面。 周淮安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 他坚信邱莫言不会欺骗自己,更不可能背着自己和李杨有什么,只是这种有事被瞒着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邱莫言带着周淮安,一路来到边城,本想去朋来客栈找李杨,却在道边一家露天茶肆中看到了李杨。 李杨坐在茶肆中的背阴处,喝着茶,望着街道上的行人,目露沉思,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周淮安和邱莫言大步走了过去。 “是你们呐,坐。”李杨看到他们,回过神,招呼一声。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有过仇,也有过恩,方才还共患难过,周淮安和邱莫言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小二,上茶。”李杨叫了一声。 “来啦。” 小二拎着茶壶一溜小跑而来,给周淮安和邱莫言面前一人倒上一碗茶。 “给。”李杨随手丢过去二两银子。 然后又不知想起什么,吩咐道:“去帮我买几样东西,皮鞭、绳子、蜡烛……剩下的不用找了。” “谢谢大爷。”小二捧着银子谢了一声,欢天喜地的走了。 “你倒是出手大方。”邱莫言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有些东西,太计较就没意思了。”李杨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邱莫言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周淮安没想那么多,抱拳道:“救命之恩” 李杨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如果真想谢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当做是秘密,别传出去,我可不想被朝廷通缉。” 曹少钦的死一定会传到皇帝耳中,到时皇帝可不会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杀曹少钦,一条死罪外加一封海捕文书肯定少不了。 李杨逍遥日子还没过够呢,可不想当通缉犯亡命天涯。 邱莫言哼道:“就算我们不说,你杀了曹少钦也是不争的事实,纸包不住火,迟早会有人知道。” “谁说曹少钦是我杀的。”李杨好像又失忆了。 “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邱莫言不悦道,很不喜欢李杨那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口吻。 李杨摇摇头,一指周淮安,“明明是他。” “我?”周淮安反手指着自己,惊讶不已。 “对,就是你。”李杨点头道。 “就算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改变不了事实。”邱莫言道。 李杨笑了笑,没有解释,看向周淮安,“如果以后有人说你杀了曹少钦,你就承认好了,就当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反正你已经是通缉犯,也不差再被朝廷通缉一次,罪多了不愁嘛。” 周淮安不知道李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追问,点头道:“如果真有那天,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痛快。”李杨拍手叫好道。 邱莫言看着周淮安就这么轻易成了李杨的替罪羊,有些不忿,“一个阉狗,杀就杀了,你怕什么?之前还以为你是个侠客,没想到是个缩头乌龟。” “莫言。”周淮安拉了拉邱莫言,制止她再说下去。 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我本来就不是个侠客,也从没想过当侠客,你们当我是个过路的就好了。” 说罢,李杨真就像一个过路的,起身,从两人身旁走过。 迎面正好碰到买完东西回来的小二,拿过皮鞭、绳子、蜡烛,在小二的恭送声中,自行离去。 周淮安和邱莫言完全没想到他说走就走,等反应过后来,想去拦,李杨人却已经走远了。 望着李杨混入街道人群中逐渐消失的背影,即使周围的行人再多,周淮安都觉得李杨十分耀眼。 他忍不住一叹,“宁为过客,不做侠客,我们终究还是小看他了。” “小看?我看是太高看他了,杀都杀了,做都做了,现在却当起了缩头乌龟,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记忆又恢复了,又变成了过去的狗贼。”邱莫言不屑道。 “你错了。” 周淮安摇头道:“杀曹少钦的确会获罪于朝廷,但反过来,却也能让人获得足以名震江湖的美名,换做别的江湖中人,怕是争破头颅都想得到这个美名,而他却拱手让给了我,你说他胆小,我却觉得他淡泊名利,是真正的有德之士。” 有德之士? 哪个有德之士,会光天化日之下抢女人的腰带? “走吧,别再乱发感慨了,这天下的有德之士死光了,也轮不到他。”邱莫言有些不悦的起身走了。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看着走在前面,都不等自己的邱莫言,周淮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追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别再浪了 朋来客栈.上房。 清晨,金镶玉醒来,正好对上一双沐浴在阳光中含笑的眼睛。 “真想看看你哭是什么样?”金镶玉忽然一叹。 李杨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人生苦短,我还没笑够呢。” “我看你是没玩够。”金镶玉鼻子里哼唧了一声。 “要不要再玩玩?”李杨伸手拿起昨夜用完搁在床边的皮鞭,用力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打出“啪啪啪”的爆响。 金镶玉心里一荡,嘴上嗔道:“你还没作践够老娘吗?” “这怎么能叫作践。”李杨叫屈道。 金镶玉驳道:“这还不叫作践?你看哪个丈夫会用皮鞭抽自己妻子?” 李杨当即回道:“你身上有伤吗?” 金镶玉顿时无话可说了。 显然,她身上没伤。 不仅没伤,还好的不能再好。 反倒是李杨身上,又多了几道咬伤和抓伤。 谁作践谁? “这叫情趣。”李杨将皮鞭放到了一边。 “就你花样多。”金镶玉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李杨额头。 李杨晃了晃头,坐起身,看着身旁还慵懒的赖在床上的金镶玉,“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 “还不是你?昨晚折腾到那么晚,要起你起,我可得再补一觉。”金镶玉将被子一蒙,瞧那架势,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了。 李杨自顾自穿好衣服,出门前再看了一眼金镶玉。 眼中有些留恋。 留恋是很正常的,换做哪个男人都会留恋,甚至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李杨在陷进去后还能急流勇退,已经是很惊人了。 金镶玉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看不到脸,倒是盖在身上的那一袭薄被,勾勒出了金镶玉凹凸有致的娇躯曲线,尤其在被子最下面,几根肉嘟嘟的脚趾没有盖住,露出头来,不时的动一动,煞是可爱。 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最是撩人心弦。 最为正常的男人,且正处于晨时最精神的时候,李杨不由多欣赏了一会,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被子上最凸起的一块。 --屁股。 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啪”李杨突然伸手过去,用力打了一巴掌。 “要死啊。”金镶玉吃痛,不由痛叫一声,人没下床,被子下的脚出来,踹了李杨一脚。 李杨向后足足退了四五步才止住。 这一脚的力道可见一斑。 当然,反过来也能看出,李杨刚才那一巴掌打得金镶玉有多痛了。 “大早上又发什么疯。”金镶玉很不满的瞪了李杨一眼,揉了揉作痛的屁股,复又躺下,还转过身,背对李杨,似乎是不想再看到李杨那张气人的脸了。 过了一会儿。 金镶玉气消了一些,道:“臭蜡烛,昨天上午在千户所门口,你那是怎么了?像吃了春药似的。” 身后没有回应。 “臭蜡烛?”金镶玉唤了一声。 身后依然没有回应。 金镶玉转过身来一看,李杨已经不见了。 “走的还真快,我又不吃人。”金镶玉嘴里嘀咕一声,被子一蒙,睡了。 奇怪的是,刚才李杨在的时候,她还有睡意,现在李杨不在,她反倒睡不着了,总感觉被窝里好像少了什么…… “都怪那臭蜡烛,搅了老娘的睡意。”金镶玉将原因归咎到李杨身上。 左右也睡不着,便起床、穿衣、洗漱、下楼,准备吃点东西。 “老板娘早。” “老板娘早。” ……黑子、顺子、刁不遇等人早已经醒了,此刻正聚在楼下吃饭,见到金镶玉下来,纷纷打招呼。 金镶玉走到他们这桌,很随意的抓起桌上一个包子吃了起来,眼神扫视客栈周围,目露疑惑,“那臭蜡烛呢?” “您说他啊,我看见他出去了。”黑子随口道。 “对了,一说起他我想起来了,他让我转告您两句话。”正大快朵颐的刁不遇突然插嘴道。 “什么话?”金镶玉好奇的问道。 刁不遇放在包子,回忆了一下,道:“第一句话,他说想给您一笔钱。” 金镶眼睛顿时一亮,“在哪?有多少?” “额……他没说,只说要是真给您的话,感觉是在玷辱您,所以就不给了。” “操,他玷辱老娘的时候还少么。”金镶玉不满的哼了一声。 然后有些怀疑的看向刁不遇,“该不会是那臭蜡烛的确给了钱,却被你小子给半路截胡了吧?” “天地良心啊!” 刁不遇委屈的大叫一声,“我怎么敢截您的钱呐。” “哼,谅你也不敢。” 金镶玉哼了一声,“不是说臭蜡烛给你留了两句话吗,第二句是什么?” “让我想想,他那句话说的文绉绉的,不太好记。” 刁不遇努力回想着,道:“红颜易老,韶华易逝,别再浪了,找个好人就嫁了吧……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金镶玉皱起眉头。 这句话她当然能听懂。 她不懂的是,无缘无故的,李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怎么听着像是告别……”金镶玉猛然一惊。 不会真是告别吧? 她连忙叫道:“小二,小二。” “来啦。”小二小跑过来。 “您有什么吩咐?” “和我住一间的那个男的,长的白白净净的那个,跟个小白脸似的,知道吗?”金镶玉描述了一下李杨的样子。 “知道。”小二一下就想起来了。 对于出手大方的客人,小二自然印象深刻。 “他去哪了?”金镶玉连忙问道。 “走了。”小二回道。 “真走了?”金镶玉不敢置信似的,抓着小二,又问了一遍。 小二有些害怕她会揍自己,更加仔细的说道:“真走了,大概也就是一炷香前的事,还是我给备的马,这位客官您别担心,房钱他已经结过了。” “谁在乎他那几两房钱!”金镶玉气道。 小二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生什么气,害怕的缩了缩头,指了指金镶玉抓住自己的手,“客官,您看这?” 金镶玉一把松开手,“还记得他朝哪个方向走的吗?” “朝南。”小二说完,低着头走了,生怕再被这母夜叉揪住。 金镶玉冲出客栈外,望着南方,似乎在找寻李杨的身影。 入眼,全是来来往往行人们的身影,唯独没有李杨的。 人都走一炷香的时间了,能看见才怪。 “草他爹的!”金镶玉狠狠踢了一脚客栈门,惹来过往行人注目。 “看什么看,滚!” 好凶的母夜叉! 行人们纷纷瑟缩的收回眼神,低头走了。 就连客栈里想要警告金镶玉的掌柜,也都止步,不敢上前了。 金镶玉依旧在踢着客栈门出气,仿佛那客栈门就是李杨。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按理说她是开客栈的,见过的人多了,哪一个不是来了又走?李杨不过是其中之一,没道理生气。 可她就是气。 抑制不住的气! 无法甘心的气! 气的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的追上李杨…… 哪怕天涯海角! 第三十三章天下 晴空万里。 黄土地上,一匹棕色大马载着李杨缓缓前行,不时打出一两声响鼻,似乎在试图引起背上主人的注意。 李杨的注意力仍然放在手里的地图上。 前路未知,他正在选择。 其实,像李杨这种人会去哪里,多多少少是能猜到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歌声乍起,伴着笛声悠扬,似乎在诉说着一对江湖儿女的侠骨豪情。 李杨勒马停蹄,止步原地,闭目倾听着这突然传来的乐曲。 在这片荒芜的黄土地上,能听到这么一曲,也是一场难得的享受。 不一会儿。 歌声、笛声骤停。 “踏踏”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越来越近。 直到李杨身旁,停住。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周淮安看着李杨,叹道。 邱莫言可就没那份感叹的心了,疑惑的看着李杨,“你怎么会在这?” 李杨睁开眼睛,“等你们。” “等我们?” 周淮安和邱莫言对视一眼,不由面露奇怪之色。 难道他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走过? 邱莫言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变,“你跟踪我们?” 李杨轻笑一声,“看清楚,我走在你们前面,要跟踪,也是你们跟踪我。” 邱莫言一愣。 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等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等吹笛唱曲的那一对江湖儿女。” 说到这里,李杨瞥了邱莫言一眼,“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怀疑猜忌的冰山美人。” 邱莫言自知理亏,又说不过李杨,便负气的转过头去,不再看李杨。 周淮安哈哈一笑,说了一句圆场的漂亮话,“冰山美人也好,江湖儿女也罢,都是这滚滚红尘中的一粒沙,既然遇见了,便都是有缘人。” 李杨点点头,“有没有缘不重要,只要没仇就行。” “何止没仇,还有一腔感激之心。”周淮安说着便要拱手一拜。 李杨却“驾”的一声,催马前行,躲了过去,“我不需要感谢,只需要在寂寞旅途上能解闷的小曲。” 周淮安和邱莫言互相看了一眼,并不感到奇怪。 上次两人专程去向李杨道谢,不也是被拒绝了嘛。 只是上次的结尾是不欢而散。 这回呢? 邱莫言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自己理亏,更知道自己应该道谢,不管对方是何人,以前干过什么,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是不争的事实。 可她就是张不开嘴。 倒不是说忘恩负义,只是每当看到李杨,当初在客栈里被抢走腰带的一幕,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这时候肚子里就全都是气了,哪里还有谢字。 但是谢字不说,她又总感觉欠了李杨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 该怎么表达谢意? 说,说不出口。 或许可以用做的…… 邱莫言拿起笛子,横在唇前,再次吹了起来。 这是在应和李杨的话,给他吹曲解闷呢。 周淮安看懂了。 李杨看懂了。 不需要多说,有些事说的太多,追究太过,就没意思了。 在笛声中,周淮安、邱莫言、李杨,三人骑马缓缓而行。 “玉英和进宝都还好吗?”李杨忽然间想起了那对孩子。 “还好,我和莫言将孩子托付给了一户普通人家,又留了一笔银子,足够这一家衣食无忧,将孩子养大。” 说到这里,周淮安语气一顿,转而道:“我们并没有把你过去的事情告诉孩子,在孩子心中,你永远都是救过他们、照顾过他们的大侠李叔叔。”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李杨道。 周淮安摇摇头,“不必,我和莫言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好,希望他们长大后,能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不要想着什么报仇的事情,更不要像他们的父亲杨宇轩大人一样,卷入到朝堂的权利斗争中。” “希望吧。”李杨衷心祝愿那对历经磨难的姐弟,能过上好日子。 周淮安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一个问题,“你看看我这脑子,都没问你要去哪?是不是顺路?就和你结伴走了这么久,再这么走下去,也不知道是我们把你带跑偏,还是你把我们带跑偏。” 闻言,李杨笑了笑,“世界就这么大,再偏又能偏到哪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总要有个目的地。” 周淮安郑重问道:“你要去哪?” 李杨挥了挥手里的地图,回了两个字,“天下。” 这两个字的意思,其实和一个三个字的词语意思一样: 不知道。 周淮安似乎以为李杨在打哑谜,猜道:“可是天子脚下?” 李杨眼前一亮,“好主意。” 周淮安面露疑惑,没有听懂。 李杨也没解释,手一松,地图随风而去,远远的落在了身后。 — 京城。 这里是朝堂权利的中心,也是江湖人聚集的中心。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 两者看似遥不可及,实际上,这两者,很近,很近。 近的像是母胎中的一对兄弟。 皇宫.御书房。 此刻,无论是官至内阁的大学士刘诩、还是内阁首辅刘吉、亦或是尊贵如太子的朱佑樘、甚至最受宪宗宠爱的万贵妃都不敢出声。 气氛十分凝重,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这座大山的名字叫:皇帝。 明宪宗阴沉着脸,一把将手里的折子扔在了地上,“这是东厂连夜送上来的折子,都看看吧。” 折子就在地上,就在脚前,却没人敢伸手去捡。 万贵妃默默观察着宪宗的脸色,等待适合的时机开口。 内阁首辅刘吉、阁老刘诩低着头,仿佛没看见。 最后,还是太子朱佑樘上前两步,弯腰捡起了折子,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巨变,“曹少钦死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 万贵妃、刘吉、刘诩相继都开口了。 这也点燃了宪宗的怒火。 他狠狠拍了一掌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怒道:“曹少钦!司礼监秉笔!东厂掌印!手握大权!如此重臣死了?你们竟全然不知?” 刘吉、刘诩默契的同时大呼“臣等无能”,然后扑通两声,膝盖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 “扑通”朱佑樘紧随其后。 万贵妃终于开口了,轻轻抚着宪宗的胸膛,似乎在抚平宪宗胸中的怒火,“陛下息怒,一个太监而已,死就死了,因为奴才气坏了龙体,可就不值当了。” “朕能不气嘛。” 宪宗握住万贵妃的手,怒火逐渐平息,但气却难消,“那可是东厂掌印啊!不是小官小吏,而且还是荒唐的死在一个朝廷逃犯手中,一但传出去,朝堂颜面何存?朕的颜面又何存?话说回来,那个叫周淮安的到底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造反吗?啊?!” “陛下息怒。” “龙体要紧。” ……在所有人的安抚下,宪宗的气也消了大半。 这时朱佑樘站出来,道:“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据奏折上说,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曹公公的死,只是在事后才发现,同时还发现了一行写着东厂阉狗,杀之泄愤--周淮安的字样,试问,如果凶手是周淮安,又岂会在杀人之后留下姓名?” 的确,哪个凶手会蠢到杀完人后留下名字?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宪宗不由陷入沉思。 他身旁的万贵妃不以为然:“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周淮安是朝廷逃犯,对朝廷,对曹公公自然心怀怨恨,于是潜入军中,杀了曹公公,留下名字,一方面是泄愤,一方面是向朝廷示威,您说对吗?陛下?” “嗯,爱妃言之有理。”宪宗从小到大,几乎都养成了习惯,下意识的赞同万贵妃的话。 万贵妃得意的看了一眼朱佑樘,“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可是觉得本宫说的不对?连陛下都赞同了哦,还是说,太子有更高的见解?” 朱佑樘连忙低下头,“没有。” 万贵妃却没有放过他,“有就说吧,省得让别人以为,本宫听不得坏话,容不下太子。” “咳咳。” 宪宗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了万贵妃的话,转而看向刘吉和刘诩,“两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臣以为娘娘刚才所言极是。”刘诩道。 “老臣附议,试想那周淮安已沦为江湖草莽,江湖人嘛,为了扬名立万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刘吉不愧是首辅,连随声附和都能说出一套让人信服的道理来。 一旁的朱佑樘心里直摇头。 这两个阁老,外加已逝的万安,是朝中出了名的圆滑,甚至被人笑称为“纸糊三阁老”,指望他们说句公道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既如此,立即拟旨,缉拿周淮安。”宪宗下令道。 然后又道:“现在,来议议东厂掌印的位子,该由谁来接替?” 闻言,众人精神一震。 这可是个大事啊! 只是,该由谁先开这个头呢? 如果皇上心中有人选,那么开口的时候就必须要慎重了。 第一个开口的人,往往都讨不到好。 刘吉和刘诩默默对视一眼,缄口不言。 朱佑樘认真想了一下,刚想开口,却被万贵妃抢先了。 “陛下,东厂掌印之位事关重大,一时半会的肯定议不出来,而且曹公公的死讯来的太突然,大臣们都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该提议谁?不如先让各位大臣回家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来提议,也省得在这里白磨嘴皮子,耽误您休息。” 说到休息二字,万贵妃加了重音,又凑在宪宗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惹得宪宗竟都坐不住了。 “就照娘娘说的办的,来人,摆驾万宁宫。” 宪宗说完后起身,携万贵妃,迫不及待的去了万贵妃的寝宫。 “恭送陛下。” “臣等告退。” ……朱佑樘走出御书房,看着远去的刘吉、刘诩背影,再回想刚才万贵妃当着众人面在父皇耳边说悄悄话的那副媚态,以及父皇随后迫不及待的急色样子。 唉! 朱佑樘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抬头望向天空。 夜色I迷人,星空浩瀚,只是 “大明啊……” 第三十四章大事件 一个月后。 京城大觉寺。 大雄宝殿内,李杨站在佛祖像前,躬身拜了三拜,上了炷香,又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添了十两香油钱。 他当然不是信徒,只是入乡随俗。 “施主这边请。”随行的小沙弥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杨点点头,走过去。 穿堂过室,来到后院的一间位置比较偏僻的房间前。 小沙弥推开房间。 李杨走进去,左右看了看。 屋内虽然不大,但是住一个人绝对够了。 环境一般,但是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的寺院香火味,却是现代那些高级酒店远远比不上的。 “鄙寺简陋,比不得客栈,还望施主多多海涵。” “小师傅客气了,如果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小僧告退。” 目送小沙弥离开,李杨进屋,褪去鞋袜,往床上一躺,准备先睡一觉,缓解一下旅途上的疲惫。 要知道李杨这趟,可是从大漠一路来到这京城,饶是铁打的人,也有些吃不消这漫长的旅途。 “真怀念曾经自驾游时的那辆suv……”李杨心里喃喃。 双眼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缓缓阖上,似乎就要这么睡下了。 京城繁华处,寺庙清净地,如果能在这里睡上一觉,应该会做一个好梦。 前提是没有搅扰者。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搅扰者出现了。 唉。 李杨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叹什么气?不想我来?那我走了。”系统白说完就没声了,仿佛真的走了。 李杨并没有管他走没走的问题,而是在震惊于另外一件事。 系统白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叹气声!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在心里叹的气。 难道,系统白能读心? “读个鬼啊,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系统白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他还没走? “走?我正事还没说呢,能走吗?”系统白仿佛真就在读心,并且还与李杨的心理对话。 李杨干脆两眼一闭,什么都不想。 “大哥,本大神难得露一次面,你好歹说两句啊。” 李杨依旧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心里什么都不想。 系统白有些无奈的演起了独角戏。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我会读心术?我是否在窥探你的内心?…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不会读心。 其次,本大神在吸收人类情感后给自己的定位是男性,如果会读心的话,就去偷窥那些漂亮小姑娘的心理了,谁有那闲工夫偷窥你这男的,我又不是变态。 而我之所以能知道你的心思,是因为,这是你自己说给我听的。 哥们,别忘了,你现在灵魂变强了,比过去强的太多太多。 这种强,不是单指你的灵魂防御变强,比过去更耐干,而是整体性的强。 其中就包括你的每一个念头,比过去更纯粹、更凝实、更集中… 打个比方,过去你的念头就像是在窃窃私语,而且一堆杂念混在一起,模糊不清,我根本听不见,而现在,则像是在冲我呐喊,字字有力清晰,而且还是不设防的,我当然就能听清了。” 李杨终于明白了,当即便想道:“该怎么制止这一现象?” “这简单,我教你,就是控制一下意识力度大小的问题。” 显然,这在系统白眼里不是什么大事,一改过去贪婪之相,免费无私的对李杨开始现场教学。 “放空思想,让意识放松,集中注意力,轻轻地,缓缓地,来,试着心里说句话。” “傻逼。”李杨试着说了一句。 “……”系统白。 看系统白久久无话,李杨忍不住问道:“成功了吗?” “……你特么能小点声吗?傻逼,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系统白幽幽道。 显然,李杨失败了。 “我让你放松意识,别那么高度集中。” “不是你教我集中注意力的吗?” “我是叫你注意力集中,好专心学习,没叫你意识集中,你意识越集中,传递出来的声音就越大……” 不一会,李杨渐入佳境,又试着说了一句,“傻逼。” “……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系统白有些不悦道。 “我是在说自己。”李杨这回意识再放松了些。 系统白却没有回应。 沉默许久。 竟是有些火了,“你特么倒是说话啊。” 原来,他刚才没听见。 李杨心里一乐,“看来,我成功了。” 这句系统白听到了,不客气的打击道:“成功个屁,你小子是真跟我混熟了,都敢当着我的面骂我了。” “说话敢带脏字的,那才是真兄弟。”李杨总能把话圆回来。 当然,这也是在接触了一年多,对系统白的性格有了深入了解后,放在一年前刚见面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玩。 “算你会说。”系统白果然没追究。 这一年多,不仅是让李杨了解了系统白,也让系统白更加了解了李杨。 他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你能说会道,别再扯嘴皮子了,专心点,赶紧把这招学会了。” “我已经学会了。”李杨回道,心里有一丝得意。 神,似乎也不过如此。 系统白不屑道:“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真真的,别再嘴硬了,抓紧时间,我还有正事没办呢。” 李杨微微一笑,没有再强调自己已经学会,转而好奇的问道:“什么正事?不会又是借钱吧?” “就你目前那点钱,借来还不够我干什么的。”系统白一副瞧不上眼的语气。 如果说天底下谁最清楚李杨的财力多少,那人无疑就是系统白。 他甚至比李杨本人都清楚。 168005。 这是李杨目前的全部财力。 短短半年多,四十多万就变成了十多万。 光花,没赚。 如果列一个花销明细,连李杨自己都不知道那些钱花哪了。 但是他显然没有为此感到烦恼,淡淡道:“对我来说,赚钱不难。” “行了,装逼的话待会再说,先把你这意识……咦?” 系统白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之前无法控制意识时,李杨老老实实的待在那,脑子里甚至什么都不敢想,生怕再被自己听到心声,而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害怕被听到心声的样子? 难道真学会了? 系统白还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 刚才李杨一直在用意识和自己交流,很正常的交流,简直和平时张嘴对话交流一样正常。 他可没教李杨这招。 他教的是,如何让李杨放松意识,控制力度,不再把自己的心声,主动且不自知的传递出来。 显然,李杨学会了。 而且还在学会的基础上,无师自通了一招。 “算你聪明。”系统白哼了哼。 “过奖,名师出高徒嘛。”李杨很圆滑道,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这不是什么杀手锏,一点小招数而已,不过把人家教的东西反过来,举一反三罢了,所以没必要隐藏。 虽然这小招数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很实用。 最起码有一点,今后,他将不再是单方面的听系统说,而是可以用意识交流。 对此,系统白没多说什么,终于进入正题,“现在说正事,最近系统空间内将有大事发生,我很忙,没事别找我,有事也别找,我没工夫管你。” “你多虑了,我想找你也找不到。”李杨这是实话。 从来都是系统黑白找他,他哪里找得到系统黑白? 不是不想找,是没办法找。 打电话、邮件、qq、微信……人类已知的所有联系方式中,李杨实在找不出哪一种,能主动联系上这两位大神。 “你还是没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系统白解释道:“平常时候,我多少都能照顾到你,可能有时候照顾不到位,但也是你的一份幕后保障,而这回,我可真就照顾不到你了,一旦你有任何危险,哪怕死了,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了!你别指望我还能像上回风云世界时一样,能迅速救出你的灵魂。” 系统白都这么说了,李杨哪里还能不懂。 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好奇的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大事吗?” 系统白迟疑了一下,才道:“告诉你也什么,就是咱们那位老黑,干了一件特疯狂的事,我想拦都没拦住。” 李杨一听,不由更加好奇了,“什么事?” “还记得贞子世界和山村老尸世界吗?”系统白反问道。 “当然记得。”李杨点点头。 系统白的语气中透着一股讥讽。 当然,这讥讽不是冲李杨。 “因为强行将贞子放入山村老尸世界,导致山村老尸世界与贞子世界结怨,说来那贞子世界也够二的,我们就算事先没有准备,在把你放入其他世界也是偷偷摸摸的,唯恐会被发现,那大哥倒好,硬是强行把贞子给塞进去了。 就比如是偷东西,同样是进不了门,我们转而去爬了窗呼,这大哥的做法就等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用炸药直接把门炸开,强行冲进去,你说,等房主来了后,第一个要找谁算账?” “自然是贞子世界。”李杨脱口答道。 “说的是呢,这不,干起来了,那打的,啧啧,先不说两个世界内被波及到的生灵死伤了多少,光是两个世界的规则,就已经彻底乱套了,那叫一个惨呦……”系统白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 李杨可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可幸灾乐祸的。 皱眉不解道:“这和系统黑有什么关系?” “重点来了。” 系统白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道:“要不说你黑哥胆大,看两个世界火拼,他坐不住了,突然冲了上去,当时都乱套了,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世界身上,硬是抢了一条半残不破的规则回来,现在正兴致勃勃的琢磨着,要把这条规则融入系统空间里呢,怎么样?听完这事,对老黑有什么感想?” “很……厉害。”李杨勉强用了这么一个词。 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系统黑从两个火拼中的世界趁火打劫时的场景,会是个什么样。 “厉害?哼!幸好那俩世界没追上来,不然,两方火拼就要三方死斗了,到时候咱们谁都讨不到好。”系统白明显对系统黑的做法颇有微词。 “我能知道系统黑抢回来的,是什么规则吗?”李杨颇感兴趣道。 “等成功了再告诉你,要是不成功,现在说再多也只是吹牛逼。” 闻言,李杨便没再追问。 “行了,事就是这么个事,你也知道了,我也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噢,对了。”系统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把金手指更新了一下,增加了一项新功能,回头你自己看一下吧,我就不浪费口舌解释了。” “新功能?”李杨顿时爆发出浓厚的兴趣。 “对,本来我是打算等这次穿越结束后再给你的,可是这规则融入也不知道要花多久,就只能现在给你了,这还得怪那老黑,突然搞这么一出,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系统白还是有些不忿。 谢谢系统黑!李杨心底默默道。 “走了。” 听脑海中再没有了声音,确定系统白已经走了后,李杨兴致勃勃的将注意力投入到金手指上。 第三十五章商城 金手指。 依旧是过去亮晶晶的小巧荧屏模样,外观上没有任何改变。 改变的只是内容。 李杨一眼就看见了。 在学习列表、收入分配后面,又多出了一项内容: 金手指三、商城。 当看到这两个字,光是从字面上,李阳就已经能猜到一些了。 商城商城,无非又是金钱交易。 或许,这又是系统白的一个坑。 要知道,这可是一位很会坑钱的大神。 李杨不由打起精神,意识在商城选项上点了进去。 荧屏上画面一转,出现了一张空白的页面。 是的,就是空白。 一个字,一个选项都没有。 要不是李杨眼尖的发现,在页面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图标的话,还以为系统白在耍自己。 图标很小,且颜色很淡,十分考验人的眼力,而模样颇像是放大镜。 但是李杨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网页上的搜索栏图标。 同时,系统白预留下的语音响起。 “当你听到这段声音,就说明你正在查看金手指的新功能,一开始是不是以为会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招?哈哈,别做梦了,那种大招我还想要呢……“ 听着脑海中喋喋不休的调侃声,李杨真有些怀念说话言简意赅的系统黑了。 调侃声持续了好一阵儿,才进入正题。 “虽然这新功能看着不强,但是很实用,里面涵盖了人类社会上目前已知的所有知识,括弧:这个人类社会不仅仅是指地球,而是各个世界。 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你想,你就能去制造核弹……前提是你有原材料。 看见上面的搜索栏了吗?” 闻言,李杨不由看向刚才在页面右上角发现的放大镜图标,下意识的点点头:原来真是搜索栏。 “本商城与系统空间的知识库相连,只要是系统空间内有的知识,你就能搜索到。 听到这里,你或许会有些失望,但是我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功能。 要知道本大神探索知识的脚步是永远不会停歇的,也就是说,系统空间内的知识,会随着你今后接触的世界越多,而掌握更多超乎你想象的知识,或许在将来,你可以一手造宇宙超级战舰,一手炼仙丹小药丸……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一些激动?” 激动? 空头支票罢了,有什么可激动的。 李杨不为所动。 等到系统白的语音不再响起,确定系统白的语音已经彻底结束后,李杨才自己开始研究商城。 说是研究,其实就是实际操作一下,尝尝鲜。 看向搜索栏。 该怎么使用呢? 金手指上可没有键盘和搜狗拼音输入法供他打字。 正想到这里,就见搜索栏上多出了一行字: “该怎么使用呢?” 然后列表下面出现了一行字: 没有找到与“该怎么使用呢?”相关的结果。 “额……”李杨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抛开这股熟悉感,李杨似乎领会到了要领。 他就像刚才似的,在脑子里想道:厨艺。 是的,就是厨艺。 他当然不会想什么核弹。 那种东西,就算他掌握了制造知识,凭他一个人也是不可能造出来的,所以系统白刚才说的话,纯粹就是意淫罢了,根本不可能实现。 是以,还是以务实为好。 随着李杨的想法,搜索栏上随之出现了厨艺二字,下面也随之出现了一张列表,上面全是关于厨艺的内容,诸如煎炒烹炸之类的,凡是关于厨艺的知识全都有,足足排出了数十行选项。 李杨随便点了其中的“煎”选项。 页面上立刻弹出一道信息。 “是否学习?” “是” “需要缴费100,请确认。” “一百么……”李杨沉吟了一下。 他之所以沉吟,不是因为钱,一百两而已,又不是很多。 只是觉得价格有些不对。 当初学习风神腿一招捕风捉影才要22两,现在只是学习厨艺中的一个小选项居然就要100两。 这价格未免太不合理。 李杨不由想起曾经系统白说过的话:看我心情。 看来,系统白在更新商城功能时心情不怎么好…… 对于系统白这种乱收费的现象,李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在心里调侃,显然,他是真的不在乎。 金手指是人家的,上面的东西也都是人家的,毫不夸张的说,人家就是垄断,价格什么的,随人家怎么定也是正常。 李杨一直认为,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必要放在心上。 当然,他也没兴趣去当厨子,所以并没有学习。 又摆弄了一会儿商城,彻底熟悉了操作。 其实操作很简单,最难的也只是如何使用搜索栏罢了。 搜索栏完全随李杨的心意而动,凭着刚才学会的意识自控招数,操作搜索栏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在最后,李杨干脆将搜索栏当目录用了,不断的去搜索各种各样的知识,想要看看这商城里到底有蕴含着多少知识。 没一会儿,李杨就放弃了。 因为太多了。 驾驶、语言、电脑、琴、棋、书、画……现代的,古代的,几乎囊括了所有各行各业的职业技能知识。 如果李杨现在生活在都市,那么靠这项商城功能,一定能混的风生水起,轻松成为全职业大师。 只可惜,他现在在武侠世界。 这些偏生活类的技能知识,好像没什么用。 想到这里,李杨便兴致缺缺了。 意识退出金手指,回到现实。 现实中,依旧是午后。 他依旧躺在床上,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暖洋洋的,之前被系统白打断的睡意,再次涌了上来。 李杨合上眼睛,睡了。 睡的很香很香,一觉到天黑。 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梆梆,施主,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武林大会! 这四个字打消了李杨因为被吵醒而生出的火气。 他之所以放着满京城的客栈、青楼不住,独自一人来到大觉寺,就是因为这场武林大会。 来的路上,李杨和周淮安聊了不少,其中就从周淮安嘴里听到了关于武林大会的事,便颇有兴趣的赶来了。 周淮安非但没有阻止,在临别之际,还特意给他写了一封书信,李杨在入住前,已经将这封书信转交给大觉寺住持,如此,便获得了参与武林大会的资格。 听周淮安说,这场武林大会可是不对外公开的。 也正是如此,才选在大觉寺内召开。 凡是到场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杨很是期待。 下床,穿鞋,出门。 白天招待李杨入住的小沙弥已经在门后恭候已久。 “小师傅久等了。” “施主客气了,这边请。” 寒暄两句,李杨便随小沙弥走了。 来到武林大会的现场。 第三十六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的现场是一间独立的院子,宽敞僻静,足以容纳上百人。 现场却连一百人都没有。 这就是武林大会? 李杨站在院内一角,失望的看着眼前这场,只有几十人的武林大会。 这和李杨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在李杨想象中,武林大会就应该是各个帮派、游侠齐聚,再展开一场比武对决什么的,人数再不济也得有几百人吧。 再看看眼前: 几十人围成一团,簇拥着前面的空地,空地上站着几个年长者,似乎是这场大会的发起人,李杨只认得其中一人是大觉寺的主持大师。 这哪里像是武林大会,家庭聚会还差不多。 这绝对不是夸张。 对于古代的家族而言,一家子有几十人,上百人都是正常的。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且听老夫一言。” 看到有人说话,李杨不由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年长者之一,似乎是大会的发起人。 “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能齐聚于此,也是有缘,在这里还得谢过智严大师,肯借宝刹一用。” 智严大师笑而不语,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 “行了,别客套了。” “老子大老远赶来,可不是听你们客套的。” ……有几个桀骜不驯的江湖客,不耐烦的叫道。 “那好,咱们就说正事。” 正事? 正失望想要回去的李杨,不由停下脚步,好奇的听着。 “一个月前,东厂阉狗曹少钦被周淮安杀死于大漠中。” 听到这里,人群顿时哗然。 “被周淮安杀的?” “不对吧,朝廷不是说暴毙而亡嘛。” “不不不,我听说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 ……众人议论不止。 而作为真正的凶手,李杨含笑看着前面那些各持己见,争论不休的武林中人。 他现在才觉得,这场“家庭聚会”有点意思了。 “阁下以为曹少钦是怎么死的?”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杨转头看去。 看到一个道士站在自己身后,斜倚着一颗大树,正看着自己。 “你是?”李杨疑惑问道。 “子龙。”道人回道。 李杨嘴里念叨了一下,没听出这是名字还是道号。 于是直接问道:“这是名字还是道号?” “重要吗?反正就是我。”子龙道人笑道。 的确不重要。 李杨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眼前的武林大会。 “阁下以为曹少钦是怎么死的?”看李杨似乎是不打算搭理自己了,子龙道人只好主动再问一遍。 “这里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问我?”李杨淡淡道。 “这里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独自站在这角落中?要知道那些武林中人,可都巴不得往前站,生怕别人看不到。”子龙道人反问道。 李杨向后瞥了一眼子龙道人,“你不也站在这角落中吗。” “所以我才找你说话。”子龙道人理所当然道。 然后指了指自己身边左右的空地,“不然,我还能找谁?” 的确,在这无人关注的角落中,可不就只有李杨和他两人嘛。 “你还没告诉我,你觉得曹少钦是怎么死的?”子龙道人又问道。 “当然是周淮安杀的了,你听,那位前辈都这么说。”李杨不露痕迹的指向了武林大会中,一开始说话的那位长者。 这位长者的话题还停留在周淮安身上,大声道:“我已经得到证实,曹少钦确实是被周淮安所杀,朝廷是为了保住颜面,才对外谎称是暴毙而亡……周大侠真乃吾辈之楷模啊……” “得,又开始吹上了。”子龙道人撇撇嘴道。 李杨笑了笑,不予置喙。 开会嘛,可不就是这样。 吹了一会儿,这位长者的话题终于从周淮安身上移开了。 “然而半月前,新上任的东厂掌印万喻楼,骄奢淫逸,横征暴敛,比曹少钦还有过之无不及,百姓苦不堪言……” “等着吧,这还得骂一会儿。”子龙道人又撇了撇嘴。 随即看向李杨一动不动的后背,脸上有些郁闷,“本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没想到你却是个闷葫芦。” “是吗?很多女孩可都说我风趣幽默。”李杨头也不回道。 子龙道人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上前两步,站到李杨身边,“巧了,很多女孩也这么说我。” 李杨诧异的瞟了一眼子龙道人,“你这道士假的吧?” “当然不是,我可是正经八百,武当山走出来的道士。”子龙道人骄傲的挺起胸膛。 武当山的道士是这德性? 李杨自然不信,“据我所知,女孩可不怎么喜欢出家人。”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住的那地方,女孩都喜欢我。”子龙道人脸上升起一种莫名的笑意。 “什么地方?”李杨好奇的问道。 “怡红院。”子龙道人道。 “……”李杨好一阵无语。 听名字就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妓院。” 子龙道人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不仅点头承认,还赞叹道:“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这道士一定是假的--李杨心里这样想道。 这时子龙道人一指主持武林大会的那位长者,“正戏终于来了。” 正戏? 李杨不由疑惑的看过去。 这回长者没有说一句话,低着头,从随行的行李中取出一个盒子。 拿下盒盖,长者抱着盒子,走到一个人面前,伸手入盒,再次拿出时,手里多了一块银色铁牌,交给这人,然后再走到下一个人面前,再次发牌…… 依次下来,武林大会的人,每人手里都多了一块铁牌。 唯独两人还没有。 长者将目光看向远离人群,站在角落里的子龙道人。 调侃道:“风流种子龙道人,站的那么远,看来是不要了。” 子龙道人回道:“当然要,不然,谁有耐心听你这老头唠叨。” 长者不怒反笑,“哈哈,那就给你一块吧,正好,这牌子上有个女人,一定和你的胃口。” 说罢,伸手入盒,一扬,两块铁牌飞了过去。 是的,就是两块。 李杨低头,疑惑的看着手里的铁牌。 铁牌通体银色,正面是一堆浮雕纹路,除了纹路中心是一颗圆月外,其他花纹完全不知道描绘的是什么,眼花缭乱。 翻过来,背面则刻着一排排小字。 兵部尚书吕良才:五千两。 东厂掌印万喻楼:一万两。 后宫贵妃万贞儿:三万两。 …… “啧啧,后宫贵妃啊,这钟女人我可不敢去杀。”子龙道人啧啧一声。 杀? 李杨一惊,再看着铁牌背面那一个个名字。 这些名字,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一抖的大人物。 难道,这都是要杀的目标? “你新来的吧?一看你那样子就知道是新来的。” 子龙道人一边将铁牌收入怀中,一边若无其事道:“别担心,这些人全都是祸乱朝野的奸贼大恶,绝没有错判的,所以杀这些人不必手软,就算你真不想动手也没关系,又没人强迫你,全凭自愿,要是你看这铁牌不顺眼,回头也可以把这牌子往火里一扔,明月阁不会找你麻烦的,你大可以放心。” “明月阁?”李杨疑惑道。 “你不知道?”子龙道人诧异道。 “不知道。”李杨点头承认了。 他相信以周淮安的人品,既然推荐自己来这里,就绝不会害自己。 “那你怎么进来的?”子龙道人奇怪的问道。 “周淮安推荐我来的。”李杨并没有隐瞒。 “谁?周淮安!”子龙道人惊呼一声。 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难道和周淮安有仇? 李杨有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瞒也瞒不住了。 “你当真认识周淮安?”子龙道人一把攥住李杨的手,满脸激动。 李杨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小星星。 “认识。” 子龙道人当即道:“能否为我引见引见。” 李杨的手,强行从子龙道人双手中拔出,“刚才他们谈周淮安时,你不是挺淡定的吗?这会是怎么了?” “那能一样吗?”子龙道人伸手又要握住李杨的手。 李杨轻轻侧一下身,躲过了。 子龙道人毫不尴尬,指着那些还没离场,依旧围成一团畅聊的武林大会的人,“别看他们张口闭口周淮安,好像和周淮安很熟似的,实际上,根本就没人见过周淮安。 周淮安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杀了曹少钦的人!是真真正正的大侠!这等侠士,若是能见上一面,喝上一杯,此生无憾呐。” 李杨摇摇头,“这我可满足不了你,在入城时,我和周淮安就分道扬镳了,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何时再见面也不知道,更别提给你引见了。” “不妨事。” 子龙道人热情不减,“我一早就看出你与众不同,果不其然,走,去我那,我做东,美酒、美人应有尽有,咱们可得好好聊聊,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和周淮安认识的,他是擅长用剑还是用刀……” 李杨心里不由感叹周淮安的名气之大。 正好,他也想向子龙道人问问明月阁的事。 他记得很清楚,原著剧情中没有什么明月阁。 显然,这是超出原著剧情的产物。 这不由引起李杨的兴趣。 两人刚要走出院子,院门却是“嘭”的一声先开了。 一个小和尚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冲远处的主持大喊道: “不好了, 锦……锦衣卫来了!” 第三十七章买卖 锦衣卫!! 这三个字可是如雷贯耳,在所有人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但是骚动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不是朝廷官员,锦衣卫权利是大,但是管不到江湖。 说来好笑。 江湖人可以管朝廷事。 朝廷却管不了江湖人。 “踏踏……”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队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当看到院内有这么多人时,脚步顿时放缓了。 领头的百户开口喝道:“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密谋造反吗?一更三点夜禁,都不知道啊?!” 现场的都是江湖中人,不说江湖地位有多高,但都是刀头上舔血的人,直接不甘示弱的回口。 “狗日的,你说什么?” “少他妈乱扣帽子。” “大爷嫌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你管得着吗?” “老子是在院子里,又没在大街上,夜禁关我屁事。” ……百户脸上闪过怒色,伸手就要拔刀。 “大人,这些江湖草莽,连朝廷都治不了,还是少惹为妙。”一个锦衣卫低头在百户耳朵低声道。 闻言,百户咬咬牙,手从腰间刀柄上移开了。 “有管事的没?” “阿弥陀佛,老衲智严,见过大人。”智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你是主持?” “正是。” 百户恶狠狠盯着智严,“朝廷多次拨款修葺大觉寺,可不是叫你来招待这些江湖草莽的?” 智严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都是本寺香客,我佛信徒,老衲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哼。” 百户冷哼一声,也明白其中的猫腻,不再说什么。 伸手一召。 身后立刻走出来一个锦衣卫,手里端着一副画像。 百户手指着画像上的人,“见过此人吗?” 智严看了看,摇头道:“从未见过。” 百户又看向其他人,“你们有谁见过此人?” 端着画像的锦衣卫,挨个在所有人面前走过一遍,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 “没见过。” “没见过。” “没有。” ……甚至还有的人,看都不看一眼,随口敷衍就说没见过。 “没见过。”李杨摇头道。 他这可是实话。 画中人是个年约十六的娇俏女孩,而他别说没见过,自打来到京城,他都没有接触过异性。 百户叫人收起画像,临走时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主持,“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你可要好自为之。” 警告意味十足。 智严依旧是那副模样,“多谢大人教诲。” “我们走。”百户率锦衣卫,离开了大觉寺。 院内气氛顿时不一样了。 所有人朝智严大师抱拳施礼。 “多谢大师。” “多亏大师周旋。” “要不是大师,我们和锦衣卫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子龙道人拉了拉衣服,“走吧,接下来就是一帮老少互相吹捧,已经没什么看头了。” 李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子龙道人走了。 “两位请留步。”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竟然给李杨一丝熟悉感。 是谁? 李杨不由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 一个皮肤黝黑,长得十分精悍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是?”李杨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时间又记不起来。 “兄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是说,担心我讨回赌资?” 赌资? 李杨这辈子就赌过一次钱,是在边城的胡娘馆…… 记忆顿时涌上来了。 “你是那个骗” 李杨最后一个“子”字还没出口,赵田便抢着说道:“赵田。” 还挺要面子。 李杨可不管他叫什么,“你是来找我要钱的?” 赵田摇摇头,“恰恰相反,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送钱?”李杨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赵田。 他突然感觉这人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想和你合伙做笔买卖。”赵田道。 “什么买卖?”李杨饶有兴趣的问道。 赵田这时却突然看向李杨身旁的子龙道人。 子龙道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识趣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临走时不忘和李杨说:“日后有事,就到怡红院找我,只要报上我的名字,那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不认识我的,哈哈……” 带着男人都懂的笑声,子龙道人大步离去。 “倒是个性情中人。”看着子龙道人的背影,赵田赞叹一声,然后转过头,注意力回到李杨身上。 “上次在胡娘馆,我输了钱后立刻追出去,不想追出门,却连你的人影都没看到,当时我便看出你一定是位轻功高手,千万不要否认,当时我也不信邪,又追出去好几条街,却一样还是没看到你人影,天知道你那时已经跑到哪里了……” 李杨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他相信赵田找上自己,不可能就是为了夸自己轻功好。 果然。 赵田夸完后,话题一转,“这笔买卖就需要用到你的轻功。” “如果是偷什么东西,你还是找别人吧。”李杨摆摆手道。 他可没兴趣当江洋大盗。 少年包青天世界里,他已经当过了,感觉可不怎么好。 “非也。” 赵田摊开手,手里躺着那块银色铁牌,翻到背面,指着上面名单中的一个名字 --贵妃万贞儿! 看到这里,李杨已经大概猜到了这笔买卖是什么了。 多半是要杀万贞儿。 而之所以要用到他的轻功,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毕竟万贞儿是后宫贵妃,想要杀她,自然就需要潜入后宫。 那是后宫! 皇帝的后宫! 别说潜入了,恐怕连紫禁城的门都没碰到,就被御林军拿下了。 说实话,李杨对皇帝的后宫还是很感兴趣的。 想想看,七宫六院、三千佳丽、无数粉黛环绕,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说是男人的天堂也不为过。 正常男人都会感兴趣。 但是有脑子的男人,都不会去试图接近,那是找死。 李杨没兴趣找死。 直接把话挑明,“如果你说的买卖是杀万贵妃,就另找他人吧,我没兴趣。” 说完便走了。 “等等等等……” 赵田赶忙追上去,急声道:“咱们再商量商量。” 果然。 李杨一听那语气,更加肯定赵田口中所谓的买卖,就是去杀万贵妃,于是脚步更加不停的朝前走。 赵田依旧紧追不舍,“这可是行侠仗义的好事,万贞儿祸国殃民,扰乱朝政,这次的万喻楼就是她推荐的,结果更是让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恶女,杀了不仅可以替天行道,还能大赚一笔银子,同时让我等扬名立万,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李杨头都不回,脚下一动,整个人跃上院墙,眼看就要施展轻功走了。 他一但用轻功,可就别想再追上了。 赵田一咬牙,看左右已经没人,抬头冲李杨背影喊道:“如果我说,我能弄到皇宫大内的地图呢?” 李杨驻足,回头看了赵田一眼。 这人,果然不简单。 要知道那可是皇宫的地图,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东西,怕是连那些朝中重臣都不敢说能弄到。 不过,这都和自己没关系。 赵田却不知道李杨心中的想法,还以为李杨是回心转意了,正换上笑容,准备谈谈价码时,却听李杨道: “别再跟着我了,不然,我就把你交给锦衣卫,像是你这种身在江湖,却能弄到皇宫地图的人,我相信锦衣卫一定会很感兴趣。” 警告完后,跃下院墙,运起轻功,整个人在夜色下飞速遁去了。 赵田连忙跳上院墙,只能看到月光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便彻底融入了夜色中,消失不见。 再想追也追不上了。 “该死。” 赵田狠狠一跺脚,暗骂一声,无奈的离开了大觉寺。 不一会儿。 一道身影从远处快速掠来,落入了院子中。 竟是李杨。 这厮离开后,竟又回来了。 他当然不是闲的没事在遛弯。 别忘了,李杨住在大觉寺。 但是他不想让赵田知道这点,于是装作离开,等赵田离开后再回来。 这样一来,赵田就算还不死心,也很难想到他就在大觉寺。 一条小计而已,无需多说。 周围已经没人了。 皎洁的月光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李杨借着月光,低头看着手里的铁牌。 银色的铁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冰冷色泽。 “明月阁……” 李杨嘴里咀嚼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 将牌子收入怀中。 他似乎已经将明月阁、赵田、杀万贵妃……刚才见过听过的所有事都抛在了脑后,又恢复到往日轻松的模样。 走回房间。 屋内黑漆漆的,门一开,月光伴着李杨一起进屋,让屋内亮了几分。 同时亮起的,还有一道银光,直逼李杨而来…… 第三十八章秀女 偷袭! 屋内有人! 大半夜的,突然遭到这么一记偷袭,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李杨也不例外。 好在他一向反应过人,一侧头,躲过了这记偷袭。 偷袭者的反应力显然很差,一击不中,也没有变招。 李杨趁机,向前一个猛冲。 “啊!”一声清脆的娇呼,偷袭者被李杨撞倒在地。 再想站起,已经被李杨牢牢摁住手脚,动弹不得了。 “放开我,放开!”偷袭女手脚动不了,只能嘴里使劲喊。 李杨只一句话,便吓得她闭上嘴了。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正愁这和尚庙里无处泻火,就给我送来一个小姑娘,你是打算上床,还是就在这地上?” 偷袭女没动静了。 连一丝挣扎都没有了。 须臾间, “哇……” 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 李杨有些发懵。 这女孩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身下女孩的哭泣声越来越大,让李杨的头都有些大了。 “别哭了,再哭,我可要扒衣服了。”李杨吓唬道。 女孩顿时不哭了。 李杨心里松了口气。 “吸溜”女孩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似乎生怕被李杨听见。 “还哭?”李杨还以为她又要哭了。 “鼻……鼻涕要流出来了。”女孩小心翼翼道。 饶是李杨,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放开女孩,起身,向女孩伸出手,“起来吧。” “……噢。”女孩反应迟钝的应了一声,似乎不太敢相信,刚才还扬言要强暴她的李杨,就这么放过她了。 她没有握住李杨的手,而是自己从地上爬起,警惕的与李杨拉开距离,手里紧握着一根银簪。 这就是他刚才偷袭李杨的凶器。 李杨不在意的收回手,点上蜡烛,屋内瞬间大亮。 二人终于看清了对方。 “你不是锦衣卫啊。”女孩指着李杨叫道。 “我当然不是锦衣卫。”李杨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对待漂亮女孩子,当然要和善。 而且他也认出了女孩。 正是之前在锦衣卫的画像上,看到过的女孩。 “你该不会是便衣的锦衣卫吧?”女孩有些警惕道。 当然不是。 可李杨就说:“是。” “什么?”女孩低呼一声,扭头就跑了出去。 李杨笑眯眯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刚喝一口,门外响起“踏踏”的脚步声,女孩又跑了回来。 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瞪着李杨,“你骗谁呀!你要是锦衣卫,早就把我抓走了,还能和我聊这么久?还能坐视我跑掉?你当我傻呀!” 反正不怎么聪明--这是李杨心里的话。 “聪明。”--这是李杨嘴上的话。 对待女孩,一定要多夸。 “那是自然,好歹我也是书香门第。”女孩自得道,配上十五六岁的娇俏脸蛋,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 李杨笑了笑,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谢了。”女孩道了一声谢,拿过杯子就喝。 看来真是有些渴了。 李杨默默点头,“看来你逃了很久。” “可不,这一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女孩喝着水,似乎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听到李杨的话,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 “水里有毒。”李杨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女孩一僵。 手里的杯子滑落掉地,“嘭”的一声,碎了一地。 李杨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这女孩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了,怪不得刚才稍微一吓就哭了。 “逗你玩的。”李杨弯腰,一一捡起地上的杯子碎片,走出屋子,也没看到有可以丢垃圾的地方,便随便往门外角落一丢,第二天扫地僧自会清理掉。 转身回屋。 却见屋门已经关上了。 推了推。 没推开。 门显然已经反锁。 “梆梆。”李杨敲了敲门。 屋内传出女孩的声音,“别敲了,本姑娘要睡了。” “这可是我的房间。”李杨提醒道。 “谁让你刚才总欺负我来着,我没把你送到官府,告你调戏民女,就算是对你格外开恩了。”女孩理直气壮道。 李杨好笑道:“你还是把我送到官府吧。” 屋内。 女孩背对着门,嘀咕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把你送到官府,到时官府肯定连我也一块抓了,真当我傻呀。” 说完,便不理睬门外的李杨了。 转过身,正想上床睡个好觉,却猛然间呆住了。 因为床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当然是李杨。 李杨侧身躺在床上,正对着女孩,笑吟吟的拍了拍身边特意留出来的空位,“要不要一起?”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女孩大叫道,看着李杨的眼神就像活见鬼一样,转头看向房门。 门闩依旧锁的好好的。 李杨笑着指了指大开着的窗户,“下次锁门后,记得把窗户也锁上。” 女孩仍没有释怀,“跳窗户进来吗?那也太快了吧?而且你怎么做到一点声音都不出的?” 李杨耸耸肩,“轻功,有没有听说过?” “轻功?就是江湖中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那种功夫?”女孩惊呼道。 这么大反应。 李杨诧异的看着女孩,“别说你从没见过?” 女孩无奈道:“你还真说对了,以前我一直待在家里,爹娘从不让我出门,说女孩子抛头露面有失体统,我也是听说书的讲过,不过我爹娘告诉我,说书的说的都是故事,很多都是骗人的。” 又是一只金丝雀么。 女孩的话,让李杨想到了幽若,心里不禁升起一份同情。 李杨坐起身,从床上下来,“说说吧,锦衣卫为什么要抓你?” 女孩紧张道:“谁……谁说锦衣卫要抓我了。” “是吗?” 李杨故作惊讶道:“原来刚才来的那帮锦衣卫要抓的不是你?可是他们画像上的人和你好像啊,这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去找那帮锦衣卫问个明白。” 说着就要出门而去。 女孩一把拉住李杨,“好啦好啦,我承认,那就是我,这下你满意了吧,求你别去揭发我。” “这就对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值得出动锦衣卫搜捕?” 李杨走回来,搬过一张椅子,坐在女孩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你得发誓,不会去揭发我。”女孩道。 “好,我发誓。”李杨张口就发了一个誓。 “一点诚意都没有……”女孩噘了噘嘴,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将事情告诉了李杨。 “我叫张婉儿,是给皇帝选上来的秀女,其实我也没犯多大事,就是在进宫前……跑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凭什么我就得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进宫去伺候皇帝?再说了,皇帝有那么多妃子佳丽,又不缺我一个,那帮锦衣卫干吗非要抓我过去?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怪不得我爹常说锦衣卫是大明朝的害群之马……” 女孩说着说着,便忍不住一通抱怨起来,最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杨,“你可别拉我去见官,我不想进宫。” 李杨点点头。 女孩道:“那我今晚?” “你今晚就住这吧。”李杨大方道,起身便走。 “你要去哪?”女孩连忙问道。 李杨回头笑道:“当然是出去住,怎么?舍不得我?没关系,我不介意和你同床共枕。” 女孩脸红了红,“谢谢,虽然你嘴上说着坏话,但是心肠很好。” 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打开门闩,最后嘱咐一句,“这回可要把门窗都要锁好”,便出门而去了。 他不介意给一位可怜的女孩一个栖身之所。 反正在这京城繁华之地,他不缺睡觉的地方。 甚至还能比在寺院里睡的更香。 第三十九章明月阁 怡红院。 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的房间,反正房里现在有很多姑娘。 抚琴的、起舞的、陪酒的……莺莺燕燕,让这房间里变得十分热闹,同时又增添了一份旖旎之色。 而这些姑娘们的核心,便是酒桌前对酌畅饮的两人。 “我还在想,你我大觉寺一别,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子龙道人说着,喝了一口酒。 “没办法,大觉寺毕竟是和尚庙,夜晚太过冷清,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时不时还会听到一些和尚的诵经声,吵得我无法入眠,所以便来这里,听听姑娘的呻吟声,好助我入眠。” 说到这里,李杨突然伸手,掐了身旁姑娘的大腿一下。 “啊。”姑娘当场发出一声娇呼。 饶是她这种风月场所的人,也没想到李杨会如此孟浪。 “哈哈……” 子龙道人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你我是同道中人,果然不错,比起那些假道学,假君子,我就愿意和你这种真性情交朋友,来,喝。” “喝。” 李杨端起酒杯,和子龙道人撞了一下,一饮而尽。 旁边的陪酒姑娘立马拿起酒壶,给李杨空掉的酒杯斟满。 两个真性情,一屋风月女,这顿酒喝得自然是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杨便开口道:“子龙兄,能否给我讲讲明月阁的事。” 对于超出原著剧情内容的明月阁,他自然要弄清楚。 打不打交道是一回事。 明不明白是另一回事。 就像学法,是为了知法,而不是犯法。 “怎么?赵田找你的生意谈成了?”子龙道人脸上带着一种我已经洞悉所有事情的笑容。 “没有。”李杨摇头道。 “没有?” 子龙道人脸上笑容一滞,“不能吧,两人合伙,共赚赏银,多好的生意,居然没有谈成?噢,我明白了,你是在故意框我,嘴上说没谈成,实际上已经谈成,怕我会抢你的生意。”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李杨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你知道那家伙要干的是什么买卖吗?那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子龙道人不以为然,“我们本来就是刀头上舔血的人,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有什么可怕的。”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李杨有些顾忌的看了看身边陪酒的姑娘。 这两位陪酒姑娘也是识趣的人,对视一眼,主动起身,躬身道:“两位公子慢聊,奴家告退。” “不必。” 子龙道人拉住身边陪酒姑娘的手,“那些王公大臣、富商巨贾、二世祖们的秘密事,恐怕就属你们知道的多,坐着,兴许还能给我们出出主意。” “这……”两个陪酒姑娘不由看向李杨。 子龙道人也看向李杨,“放心,就这么说吧,天底下或许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秘密,你那桩生意,人家姑娘听完都不一定能瞧上眼,而且。” 子龙道人突然将一个陪酒姑娘拉入怀中,“都是熟人,她们对我的事,口风可是很紧的。” 闻言,李杨心里直摇头。 这家伙,居然相信妓女的嘴,能为他保密。 不过他是来请教问题的,也不好拂人家的意。 而且,他不仅不会拂人家的意,还会让人家更加尽兴。 李杨朝另一个陪酒姑娘招招手。 姑娘莲步走到李杨身边坐下。 李杨笑着冲姑娘问道,“你口风很紧吗?” 姑娘脸上带着讨好之色,“当然很紧。” 李杨一把将姑娘拉入怀中,“怕是裤头很松吧。”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被李杨这一句给惊到了。 稍倾。 “讨厌,您又没试过,就这么说奴家,奴家可不依。”陪酒姑娘坐在李杨怀里,撒娇似的晃了晃身子。 她当然是撒娇,难不成还能撒气? “你可真……”子龙道人那两个字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冲李杨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李杨不在意的耸耸肩,从怀里掏出明月阁的铁牌,背面对着子龙道人,指了指上面万贵妃一行的字,道:“这就是赵田要找我做的买卖。” 子龙道人一怔,显然也没料到。 “换做是你,你会做吗?”李杨将铁牌收回怀中。 子龙道人想都没想便摇头,“除非我是不想活了。” “我想活,所以就拒绝了,这回你信了。” 子龙道人当然信。 因为这种买卖,别说是李杨,整个江湖上都没有人敢做。 他倒是对皇帝的后宫很感兴趣,但也不敢入紫禁城一步。 “这个赵田,胆子可真够大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你这意思,你认识赵田?”李杨问道。 “见过,也听说过,认识,却谈不上熟悉,据说此人背景神秘,为人颇有手段,看着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师,但是总能完成一些危险的大活。” 子龙道人没有细说,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口中的大活是什么意思。 “你就没去查查?”李杨夹了一片藕片,像是聊家常似的语气。 “我查他干什么?” 子龙道人不在乎道:“天底下能人高手多了去了,我要是见一个查一个,岂不是要累死?” “那明月阁呢?”李杨话题一转。 “这个根本不用查,很多江湖人都知道。” 这显然不是什么秘密,子龙道人直接解释道:“这明月阁来历、背景、底细……没人知道,只知道很有钱,出手大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一份通缉名单,名单上皆是大奸大恶之徒,每杀一人,便可得一份巨额赏银,也正是这份赏银,让很多我们这类刀头上舔血的人趋之若鹜,也更得到那些侠义之士的拥护。” “还有这样的组织?”李杨头一次听说,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这有什么的,朝廷腐败,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这样的乱世,会有看不过去的侠义之士出手,自然也就会有一腔热血的爱国之士资助,这些年,经常会有一些大家、商贾、豪侠……慷慨解囊,不过,很多都没坚持下来,毕竟需要的钱太多了,甚至有人为此散尽家财,倾家荡产,而明月阁虽然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但却是做的最稳、最长久的。” 李杨有些不敢置信,“朝廷难道不管?” 明月阁干的买卖,不管说的多动听,本质上,是出钱让江湖人去杀朝廷大臣,这种事朝廷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拿什么管?” 子龙道人不屑道:“这是江湖,朝廷凭什么管?而且现在的朝廷,皇帝忙着享乐,朝臣忙得争权,哪有功夫管江湖事?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明月阁的事。 毕竟明月阁在江湖中也是极为神秘的,就连我们这些真正打过交道,有过接触的人都不知道来历,远在庙堂之高的皇帝和朝臣又怎么会知道?” “难道就没有人告密?”李杨可不相信所有的江湖人,都是仁人义士。 “谁敢告密?” 子龙道人道:“现在明月阁俨然已经成为江湖中人的表率,我们巴不得它能一直做下去,长盛不衰,鼓励更多的江湖人投身到惩奸除恶的义事当中。 敢告密? 就不怕被整个江湖唾弃? 就不怕遭到那些拥护明月阁的江湖侠士的追杀? 就这么说吧,我虽然不是拥护明月阁的人,但若是真有那种小人告密,我也不介意去杀掉这人,得个美名不说,到时明月阁还得给我一份丰厚的赏银不是。 而且就算有小人想告密,又能拿什么告密? 明月阁在哪? 不知道。 幕后之人是谁? 不知道。 背景、来历……一概不知。 难道就拿着明月阁这三个字去告密?谁会相信?” 李杨为子龙道又斟满一杯酒,“你再拿赏银的时候,就没对如此神秘明月阁产生兴趣?” 子龙道人边说边喝,“当然有,但是行走江湖嘛,就是这个样子,连我们平时出门,都要戴个斗笠遮掩一下,甚至还有人易容、改名换姓,人家明月阁干的可是掉脑袋的生意,神秘些,隐秘些,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了,我就算真的去查,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不如,你去试试?” 李杨立即摇头,“我可不去。” “为什么不去?我可看出你对明月阁很感兴趣。”子龙道人问道。 “我敢兴趣,是因为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样的组织。”李杨叹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子龙道人显然已经有些微醺了,自顾自感慨道:“若不是有明月阁这样的地方,像我这样身无分文的江湖浪子,哪有钱天天住在这怡红院里?又哪里资格喝着美酒,倚着美人,和你谈天说地?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真心希望,像是明月阁这样的地方,能再多上十个八个,那才是江湖幸事。” 见此,李杨心里一叹。 他不知道明月阁是不是真心为国,但是看子龙道人的样子便能看出,明月阁笼络人心倒是很有一套。 这样的组织,还是远离为妙。 想到这里,李杨便无心再问明月阁的事了,起身离席。 子龙道人不乐意了,“干什么去?这才刚喝到兴头上,你可不能走啊,你还没和我说周淮安的事呢。” “下回吧。” 李杨不容子龙道人拒绝,捏了捏身边陪酒姑娘的脸蛋,“你房间在哪?让我来试试你的裤头松不松?” 说着,便拉姑娘走了。 子龙道人这回没有再阻拦,还露出男人才懂的笑容,冲陪酒姑娘的后背大声道:“一定要伺候好我的朋友。” “这是自然的。”陪酒姑娘笑道,和李杨一起走了。 子龙道人哈哈一笑。 他显然被离去的李杨二人激起了色心,挥手退散了抚琴、起舞的姑娘们,只留下身边的陪酒姑娘。 拉着她的手,笑道:“让我也来看看你的裤头松是不松?” 这句你倒是学会了。 陪酒姑娘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脸上却依然带着笑,任由子龙道人上下其手…… 第四十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翌日。 李杨醒来。 旁边,陪酒姑娘依旧在沉沉的睡着,没有一点动静,仿佛死了似的,可见昨晚是有多么的疲惫。 她是不松。 就是不行。 这是古代,千万别指望这个时代能给你带来多大的享受。 李杨默默起身,跨过陪酒姑娘的身子,下了床,穿上衣服,离开了。 钱,自然由子龙道人来付。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样了?这会儿有没有醒?” 想到这里,李杨也不急着回去了,随便找了处露天小摊子,叫了一屉包子,一碗豆汁,两碟小菜,就地吃了起来。 等吃完,街上也渐渐热闹起来,一日之计已经开始了。 李杨又打包了一份包子,付完账后,回到大觉寺。 来到自己的房间。 李杨先礼貌的敲了敲门,“醒了吗?” “醒了,啊,不是,你可千万别进来……” 屋里传出张婉儿慌里慌张的声音,随后还有滴滴答答的落水声,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撞翻倒地的声音……乱成一团。 李杨有些诧异道:“你在屋里干吗呢?该不会趁我不在,在我床上拉屎撒尿吧。” “你才拉屎撒尿呢。” 房门豁然打开,门后站着气呼呼的张婉儿,“你就不能晚半个时辰回来嘛。” 李杨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婉儿。 虽然衣服穿戴整齐,但是头发却没有绑上,如云一般的披在脑后,而且还是湿漉漉的。 “洗漱呢?” 张婉儿有些吞吞吐吐,“也……也差不多。” 李杨一看就不对,直接进入屋内。 屋子里还是和昨天一样,只是地上多了一个大木桶。 木桶里盛满了水,冒着热气,地上全是水渍。 显然,这是洗澡呢。 张婉儿在身后弱弱道:“你别生气,我用完会给你收拾好的,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李杨倒是大方。 只是, “你别告诉我,这洗澡水是你叫外面那些小和尚给你弄来的?” 这才是重点。 “当然不是,我知道自己是逃出来的秀女,不能抛头露面,所以这些都是我自己弄来的。” 张婉儿指着洗澡水,有些得意道:“我一大早就起来了,趁厨房那些和尚们去做早课时,从里面找到这个木桶,刷了足足六遍才刷干净,然后推过来,烧热水,再一壶一壶往这边运……” 听完这段浩大的工程,李杨有些无语,“你可真不嫌累。” “我也没办法,昨天逃了一天,身上全身汗,脏兮兮的,不洗一洗身上难受,那个……你能……”张婉儿说着说着,变得结巴起来。 李杨却听出了她的意思,“我出去,你接着洗。” “谢谢。” 李杨摆摆手,将手里打包的包子放在桌上,“这是包子,刚买的,趁热吃吧。” “那个……我吃过了,早上烧热水时,在厨房偷吃的。”张婉不好意思道。 李杨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张婉儿,你这名字真是没白起,今后估计不管到哪儿,都是饿不死的。” “什么意思嘛。” 张婉儿薄嗔道:“我是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的婉,又不是饭碗的碗。” “呦,还知道诗经呢。”李杨调侃道。 张婉儿皱了皱小琼鼻,“什么话,本姑娘可是出身书香门第,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是吗?那我可要考考你了,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哪句诗里的?”李杨好似考官一样,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并不难。 中国人都知道。 但是放在现在,却是彻底难倒了张婉儿。 “人生若只如初见……”她深深皱着眉头,低头深思,搜肠刮肚,想了半天,连洗澡水都凉了,也没想出这是出自哪位先贤大诗人的诗句。 最后,张婉儿狐疑的看向李杨,“你该不会是随便扯两句,骗我的吧?” 李杨突然叹了口气,“这么美的诗句,足以名垂千古,你看像是随便扯出来的吗?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要找借口。” “谁说我不知道。” 张婉儿大声争辩道:“我是大早上起来,又是洗木桶又是烧水,太累了,没想到而已,你等我休息好了,就能想出来。” “哦,是吗?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了。”李杨差点笑出声来。 “那个……” 张婉儿清咳一声,弱弱的问道:“能翻书吗?” “能,慢慢翻,随便翻,我不着急。”李杨说完便往屋外走。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会笑出来。 “快。” “跟上。” “就是这里。” “厨房早饭少了三个馒头,又丢了一个木桶,清晨刚从后山打好的清水,等做完早课,其中一大缸水就那么没了,厨房还明显有被翻过的痕迹……寺院里一定进了贼,百户大人,这贼肯定就是你要抓的那人,您看,这边还有水洒过的痕迹,一定是那贼人留下的。” “哼,那丫头昨晚就是在这片失踪的,我就说她一定还藏在这里,怎么样?说着了吧。” “大人英明。” ……院子外传来嘈杂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在往这边快步赶来。 “不好,他们是来抓我的!”张婉儿吓得脸色煞白,慌张的四处寻找着能够藏身的地方。 只是屋子空间有限,根本没有她选择的余地。 她一猫腰,躲进了黑黢黢的床底,只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李杨,“千万别把我供出去,求你了。” 李杨随手关上门,看着她那张可怜脸蛋,叹道:“我劝你还是出来吧,凡是找东西、找人的,第一个搜的通常就是床底、衣柜之处,你藏床底,除非是人家不想抓你,否则,怎么可能搜不出?” 张婉儿绝望的从床底爬出来,手上、衣服上、脸上沾了一层床底灰尘,脏兮兮的,更是显得可怜,“那我该怎么办?” 外面的呼喝声没了,但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显然,百户已经要进来了。 而且从清晰的脚步声,就连张婉儿都知道百户绝不只是一个人。 “怎么办?怎么办?”张婉儿急得团团乱转。 李杨摁住原地乱转的张婉儿,“别慌……” 第四十一章灯下黑 “嘭”房门被强行踹开。 百户率数名锦衣卫,在一个小和尚的指引下,冲了进来。 无奈屋内空间有限,后面的人竟被挤在门外,进不来了。 “这小屋……” 百户只是目光一扫,便已经将屋内所有地方、摆设、布局看了个清楚。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摆在屋子中间的大木桶,里面泡着一个男子。 是的,就是男子。 而他要找的是个女子。 百户下意识的移开目光,看向屋内其他能藏人的地方。 这小屋,也就床底能藏人了。 “看够了吗?”李杨泡在桶中,语气有些冷漠。 百户比他更冷,朝床底一指,“搜。” 身后立刻走出来一个锦衣卫,别说床底,连床上都摸了个遍,然后回道:“大人,没有。” 百户冷着脸,看向那个带路的小和尚,“你耍我们?” 小和尚吓得两腿直打哆嗦,“没有啊,厨房的确是被翻过,丢了木桶…对,就是这个。” 小和尚一指李杨洗澡的木桶。 百户狐疑的看向李杨。 不等他发问,李杨便已开口,“洗澡当然要用木桶,这有问题吗?” “这的确没有问题。” 百户上前两步,就站在木桶边上,逼视着李杨,“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用?” “我可没有偷偷摸摸的用。” 李杨平淡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平添几分说服力,道:“我只是去拿木桶时,恰巧厨房没人罢了,试问,如果我是偷偷摸摸的用,还会在厨房留下痕迹?还会在路上留下洒过的水迹?这岂不是在故意引你们过来?哪个贼会蠢到这种程度?” 说的有些道理。 百户点点头,却还是有些狐疑,“那你为什么要背着人?” “难道你洗澡之前还要通知别人?”李杨反问道。 “我会吩咐下人,没必要亲手做这等粗活。”百户道。 “这里是寺庙,只有和尚,没有下人。”李杨一句话便圆过去了。 百户语气一滞,似乎是被李杨的态度激怒了。 “你是什么人?”百户质问道。 李杨的态度越来越差了,“你管我是什么人?只要不是你要抓的人不就是了。” “大胆,竟敢这么和大人说活?”旁边的一个锦衣卫喝道。 “大人,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抓回诏狱一审,保准他连祖宗十八代都会交代清楚。”另一个锦衣卫叫嚣道。 “是啊。” ……对于手底下人的提议,百户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默默观察着李杨脸上的表情。 没有害怕。 一点都没有。 更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百户似乎是有些不信邪,突然拔出刀来,架在李杨的脖子上,“你好像对我们不怎么友善?” “你在洗澡时突然有一群人冲进来,你也不会友善的。”李杨说着话,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时间有限,他可没兴趣和这百户多说什么。 右手从水中抬起,抓住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内力轻轻一震,一股劲力生出,沿着刀刃向百户的手奔涌过去。 霎时间,百户的手仿佛被电击了一下,几乎整条手臂都彻底麻痹了。 “嘶!”他犹如受惊的马匹似的惊嘶一声,向后倒退几大步。 连落入李杨手中的绣春刀都不要了,几乎要退出门外。 这时, 李杨手一扬,手里的绣春刀“咻”的一声,朝百户激射出去。 这一下可吓坏了所有人。 “大人!” “小心啊!” “保护大人!” ……众锦衣卫纷纷惊叫起来,却没人有能力,拦住那把射向百户的绣春刀。 百户大人大叫一声“我命休矣”,都已经闭目等死了。 “锵!” 预想中的鲜血没有出现,人也没死,反而是一道收刀入鞘的声音响起。 百户忍不住睁开眼睛,低头一看,绣春刀已经射入腰间的刀鞘中了。 “呼!” 他忍不住大松了口气。 “慢走,不送。”李杨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百户这才发现,自己在害怕中,不知不觉竟已退到了门外。 显然,李杨并无伤他的意思,只是想让他走人。 “大人。” “大人您没事吧。” ……手底下的锦衣卫们纷纷朝百户涌过来,嘘寒问暖。 更有人怒气冲冲的拔出刀,冲向李杨,“你竟敢” 话没说完,就被另一道更大的声音盖住了。 “人不在这里,撤。” 这是百户的声音! 百户最后心有余悸的看了李杨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其余锦衣卫连忙跟上。 这人一看,所有人都走了,表现的机会也没了,有些失望的收起刀子,追了上去,不甘心道:“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小的立马带人回去,抓了那小子给您出气。” “我还想多活两年,你想找死,别连累我。”百户冷冷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 屋内。 锦衣卫走了,但是还有一个多余的人留在原地。 就是那个给锦衣卫带路的小和尚。 他没想到锦衣卫走的那么痛快,独留他一人,对着李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小和尚,等我洗完再把木桶给你送回去。”李杨主动道。 “不用不用。” 小和尚连忙道:“等您洗完,吩咐一声,我自己来拿就行了……您继续洗,告辞,告辞。” 看李杨没有追究,他便赶紧借故溜了,连门都没关。 李杨一挥手,一道掌风吹过,带动房门合上。 然后双手在木桶水中一捞。 “哗啦。”张婉儿从水中露出头来。 原来,她刚才一直就躲在这木桶中,只是被水、水面上的花瓣、以及不断说话吸引百户注意的李杨遮掩住了。 道理,不过是灯下黑罢了,没什么可说的。 刚出水的张婉儿,颇有一种出水芙蓉的美感,只是这朵芙蓉似乎 ……萎了。 看着脑袋耷拉在一侧,似乎已经溺水而亡的张婉儿,李杨一惊,不敢耽搁,连忙做起人工呼吸。 给女孩做人工呼吸,李杨当然是没有一点犹豫。 连续几下后。 “噗。”张婉儿嘴里猛地吐出一道水箭,喷了李杨一脸。 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抹脸的李杨。 “我这是……怎么了?”张婉儿迷迷糊糊的问道。 “没事,溺水了,我救了你。”李杨回道。 “怎么做到的?”张婉儿依旧有些迷糊。 “掐人中。”李杨淡淡道。 “噢,谢谢啊。”张婉儿没有任何怀疑,还真诚感谢。 随后便发现一个令她很窘迫的问题。 自己和李杨共同坐在一个木桶里,还泡着水,面对面。 她并没有惊叫,毕竟躲在水里这个主意是她同意了的,不然,李杨也不能将她强行塞入水中不是。 之前有锦衣卫搜查,紧张之下,也没感觉有什么。 现在锦衣卫走了,两人再这么共浴在一起,就很不合适了。 “……你能先出去吗?”张婉儿脸色通红道。 李杨没有脸红,还问道:“你确定?” 张婉儿点点头。 不确定,难道还一直这么待着? “那好。”李杨哗啦一声,直接从水里站起身。 赤裸的上身、下身,一览无余,近在咫尺,而在站起来的过程中,上面的水珠都溅到了张婉儿脸上。 她呆呆的看着,不知所措,脑中第一个反应是: 好大、好丑、好黑。 第二个反应是: “啊~” 张嘴发出一声尖叫。 第四十二章烈酒 “啊~”一声尖叫传来。 正在扫地的两个和尚,诧异的对视一眼。 “这……好像是女的在叫?” “不可能,这是后院,住的要么是咱们寺庙里的师兄弟,要么就是借宿的男香客,怎么可能会有女人?” “真的有,好像还不远,就是那边,走,瞧瞧去。” “没那必要吧。” “万一有事呢,到时主持问罪,算你的算我的?” “好吧。” 两个和尚一路跑到李杨房间前,正好看到站在房门口的李杨。 “两位小师傅有什么事吗?”李杨主动开口问道。 两个和尚齐齐施礼,“阿弥陀佛,施主刚才可曾听到什么叫声?” “叫声?”李杨一想,便想到是刚才张婉儿那一声。 他自然不会把实话说出。 当着两个和尚的面,他突然尖着嗓子开口叫了几声。 “啊~” “咦呀~” “啊啊~” “施主,您这是?”两个和尚完全搞不懂他在干吗。 李杨不再叫了,恢复常态,“你们刚才听到的可是这几声?” “好像也差不多。” 李杨立刻道:“那就是我了,刚才我在吊嗓,不好意思,平日里我就这点小爱好,喜欢听戏,没事还喜欢哼哼两句,打扰了佛门清净,真是罪过。” 作为香客都这么说了,两个和尚还能说什么? “应该是我们道歉。” “是我们太大惊小怪,打扰到施主才对。” “哪里的话。” ……一翻客气话后,李杨送走了两个和尚。 回过头。 房门打开,张婉儿站在门后。 衣服已经换过,头发也已经梳洗整齐,但是目光仍不敢直视李杨,低着头道:“对不起,刚才给你惹麻烦了。” 显然,刚才李杨应付两个和尚的话,她在屋里全都听见了。 “没事。” 李杨走进屋,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包袱,不由问道:“怎么?你要走?” 张婉儿点点头,“我不能总是麻烦你。” 李杨并没有挽留,只是问道:“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张婉儿摇了摇头,“亡命天涯罢了,只要不被抓到,去哪都行。” 李杨指了指屋外,“大白天的,就这么走?” “嗯……那我等晚上走,行吗?”张婉儿不好意思道。 “当然可以。”李杨顺势坐下来,显得很大方。 “谢谢。”张婉儿感激的抬头看向李杨,可当和李杨的视线交汇,脑海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副好大、好丑、好黑的画面…… 她连忙又把头低下去,把脑海中的杂念抛出脑外。 “没事。”李杨真就像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 其实他有些话没说。 如果说现在什么地方对张婉儿最安全,那么这个地方就是大觉寺。 因为大觉寺已经被锦衣卫连续搜查了两次,这个屋子也被搜查了一次,按照正常人的心理,这座大觉寺已经成了锦衣卫的心理盲区,就算不会撤走,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严密搜查了。 所以待在大觉寺无疑是最安全的。 只是李杨显然没有要留张婉儿常住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 这里是寺庙。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张婉儿突然道。 “什么忙?”李杨问道。 张婉儿解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 里面尽是簪子、步摇、耳坠……等女子饰物。 “这些原本是我爹娘给我准备的,说一进宫就很难再出来,也没有人会给我买这些饰物,更没有地方去买,所以多备一些,没成想,现在却成了我逃亡路上的盘缠……”张婉儿手指一一拂过盒子里的每一件饰物,眼眶渐渐有些湿润,最后,停在了一根银簪上,拿出来,递给李杨。 李杨接过来,端详了一下,“这好像是昨晚你用来偷袭我的那根?” “是。” 张婉儿脸上有些赧红,“我觉得用这根银簪来报答你,再合适不过了,这是纯银的,不是假的,很值钱的。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能去帮我置办一些酒菜吗?临走之前我想请你吃一顿酒,可是我现在不方便出去,如果用这寺庙的厨房又该惹麻烦了。” 李杨不客气的将银簪收入怀中,“簪子我收下了,酒就不必了。” “要的要的,今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这是感谢酒,也是临别酒,也当是给我践行了。” 看张婉儿一再坚持,李杨也不好拒绝了。 她甚至还列出了一张单子,上面又是菜又是酒,让李杨照单去买。 光是买齐这些,就花了小半天时间。 当这些酒菜摆上桌时,显得别提有多隆重了。 “太正式了,你这哪里像是临别酒,更像是订亲酒,该不会是……绑。”李杨的玩笑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张婉儿手里的筷子打了一记。 “叫你胡说。”张婉儿收回筷子,给李杨斟满一杯。 “罚你一杯。” 李杨端起酒杯,却没喝,“不是谢酒嘛,怎么变成罚酒了?” “谁叫你总是欺负我,快,慢了就再罚你一杯。”张婉儿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掐着腰,颇有一副你要是不喝,就直接用酒壶灌你的架势。 “好,我喝。”李杨轻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还差不多。”张婉儿嘟囔一句,又给李杨斟满一杯。 李杨看了一眼张婉儿的空杯,“你这是要灌醉我吗?” “我是要陪你共醉。”张婉儿马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点都不含糊,端起来就干了。 “咳咳……”干完就咳嗽不止,都呛出眼泪了。 李杨摇了摇头,“不会喝就别喝了。” “谁说我不会喝,我只是不习惯这味。”张婉儿不服气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干掉。 这回倒是没有咳嗽,只是眼睛有些发红。 “好样的。” 李杨赞了一声,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肉,“来,压压酒气。” 两杯酒下肚,张婉儿似乎彻底放开了,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上手,三下五除二啃光,女儿仪态荡然无存。 李杨毫不在意,喝了一杯酒。 酒液接连入肠,仿佛一团烈火,让人感觉有些燥热。 李杨皱了皱眉,“好烈的酒。” “喝的就是烈酒。”张婉儿大声道,又给李杨倒上一杯,接着用手里的酒壶撞了一下李杨的酒杯,说了声“喝”,竟然直接对着酒壶嘴仰头狂灌。 李杨连忙夺下酒壶,“你喝醉了。” “我没醉,你把我酒给我。”张婉儿张牙舞爪的想要夺回酒壶。 这像是没醉? 李杨算是看明白了,这不是张婉儿的临别酒,是发泄酒。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整日被锦衣卫追捕,谁能想象她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或许她心里的那根弦,随时都处在要崩断的状态。 “你给我。” “给我。” ……张婉儿抢了几次都没抢回,气道:“要我不喝也可以,那你喝。” “可以。”李杨竟然同意了,并且直接喝了起来,就如同刚才的张婉儿一样,对着壶嘴灌。 见此,张婉儿醉醺醺的笑了起来,“这才像是我梦想中,如意郎君该有的样子。” 李杨停下灌酒,“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喝你的,你不喝,换我喝。”张婉儿摆摆手道,说着又要抢回酒壶。 “还是我喝吧。”李杨看她那状态,干脆把一壶酒都包揽下来了。 一壶酒,其实也不多。 比这更多的,李杨也喝过。 但是喝完这一壶酒,李杨却脸色发红,视线有些模糊。 “这酒?” “很烈是吧?”张婉儿略显得意的声音响起。 “嗯。”李杨点了点头,却感觉眼前的事物变得更模糊了,就连意识也感觉有些迷糊,身体越来越燥热。 “你肯定是喝醉了,去床上休息吧。” “也……好。” 张婉儿吃力的扶着李杨上了床,又帮他退去鞋袜,盖上被子,才转身离开。 “你要走了吗?”李杨看着眼前模模糊糊,已经变成两道身影的张婉儿,迷糊的问道。 “我……去尿尿。”张婉儿回道。 突然,她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清醒点,你可不能醉。” 然后犹如醉汉似的,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 “……小心点。”李杨反应迟钝的应道,收回视线,闭上眼。 他准备先睡一觉。 但是燥热的身体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发烧了似的,脑子也烧得越来越不清醒了。 迷迷糊糊中,李杨听到了张婉走出房门的脚步声,也听到了张婉儿走回来的脚步声,最后,又感觉到怀里似乎多了什么…… 第四十三章少女的梦想 次日。 李杨悠悠醒来,一睁眼,正好对上刺眼的阳光。 他忍不住伸手挡在眼前,适应了一会儿再拿开。 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额头。 李杨现在有一种喝断片的感觉,脑子里一片浆糊,很是难受。 “酒后后遗症么……” 李杨下了床,穿好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没有任何手脚发软,全身无力的症状,只是有点意识不清。 看了看四周。 没人。 显然,张婉儿已经走了。 李杨走到桌边。 桌上的酒席依然完好,很多菜甚至都没动过筷子。 李杨独独拿起茶壶,也不嫌弃里面的茶水是隔夜的,嘴巴对着壶嘴,大口喝了一口。 冰凉的茶水,苦涩的味道,顿时让脑子清醒了几分。 放下茶壶。 拿起酒壶。 李杨当然不是要喝酒。 就算想喝,酒壶也已经空了。 他打开壶盖,凑到鼻尖前闻了一下,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什么酒?” 李杨并没有闻出来。 如果是现代的一些酒,他或许能闻出一二,毕竟那些年夜场可不是白混的,但是对古代酒,他就没什么心得了。 “一壶酒,居然就能把我喝成这样?”李杨当然看出不对了。 只可惜,事后诸葛罢了。 而且张婉儿不在,就算他看出这酒有问题,也得不出答案。 李杨摇摇头,将酒壶放下,往外走,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刚要推门而出,却看到有一封信,被一根银簪钉在门板上。 那根银簪,正是昨天张婉儿送他的那根。 李杨拔出银簪,收入怀中,看向那封信。 信的封皮上写着:李杨亲启。 “这是张婉儿的信?”除了张婉儿,李杨想不出会是谁。 撕开信封,取出信纸。 信纸上自然有字: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实在无颜对着你的面说告别,所以只能把临别时想说的话写在信上了,你可一定要读完哦,因为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梦想,就是找一个如意郎君来娶我。 嘻嘻,看到这里你可不准笑话我。” 李杨笑了。 并不是嘲笑,而是为女孩的天真浪漫,会心一笑。 其实女孩想找一个如意郎君是很正常的,男孩又何尝没梦想过,讨一个梦中女神做媳妇? 就连李杨有时候都止不住的会想,自己若是娶妻,到底会取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好看的?贤惠的?泼辣的?……对男人而言,这是一个很美的幻想。 女孩亦是。 李杨继续往下读。 “我生在书香门第,我很庆幸这点,这让我有机会识文明理,而不是像那些贫寒家的女子一样,被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给打发了。 但是同样的,这也是我的不幸,因为家教太严了。 爹娘从不允许我出门,说出来你都不信,从小到大我只出过一次门,是在我奶奶出殡的时候。 我特别喜欢爹娘过寿,因为他们每次过寿,家里就会有很多人,还有唱戏的,说书的,每次我都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很多外界发生的故事,尽管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能听到外面的事,我就很开心了。 我想走出闺房,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爹娘告诉我,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大家闺秀。 但是后来我娘又告诉我,只要我嫁人,就能名正言顺的走出闺房了,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期待着能有一个如意郎君,把我从闺房里接出去。 我等啊等,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如今嫁人的年纪。 媒婆经常来我家,介绍各家的公子如何年少有为,与我又有多么多么的般配,我爹娘每天都会拿各家公子在我相互比较,希望我能挑出一个最中意的…… 一切都很美好,我走出闺房的梦想,似乎就要实现了。 不瞒你说,那时候我经常做梦都会笑醒。 可是突然那一天,我爹告诉我,让我入宫! 我感觉我的梦想彻底破碎了。 我虽然没去过皇宫,但是我读过书,我知道刘禹锡的春词、张祜的何满子、杜牧的秋夕…… 我不想每天只是行到中庭数花朵,更不想将青春尽付深宫二十年。 何况我是去当秀女,是伺候别人的,一想到我的余生都要给某个妃子端茶递水,只为了等待某一天,被那个有可能路过的,比我爹年纪还大的糟老头看中、宠幸……我便感到发自心底的害怕。 我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于是,我跑了。 我不怨爹,也不怨娘,因为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别看我现在是在逃亡,但不也是走出闺房了吗? 也算是完成梦想了。 只是不知道,我将来还会不会有如意郎君?估计也没哪个男人会娶一个逃亡女做妻子吧。 我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锦衣卫抓住? 跟你说实话吧,对于这次逃跑,我打心眼里没底。 所以我要在被抓回去之前,尽量实现我的所有愿望。 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还要一个如意郎君,哪怕只是一夜的。 不准笑我,天底下谁都能笑我,就你不行,因为 我选中的如意郎君就是你。 嘻嘻,惊喜吧! 我是这么想的,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要我,谁让我现在是逃犯呢,你一定不会要我的,谁会愿意和逃犯发生关系呢。 所以,我就在酒里下了点药。 你放心好了,不会伤身体的,就是有一点点……催情。” 看到这里,李杨昨晚的记忆似乎被触动了,一点点回忆起来。 记忆有些朦胧。 但是昨晚,他的确是感到有人钻进自己被窝,自己似乎还借着身上的火,做了一些事情…… 难道真的? 李杨一把跑到床头,掀起被子。 床上,一小滩已经干涸的血迹,显得十分刺目。 “唉!” 李杨深深叹了口气。 被强奸,还是强奸,他没有兴趣去追究,男人对这方面的接受能力总是很强大的。 他只是在惋惜,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一个多么纯真浪漫的女孩,却被这个世道逼到这种地步。 李杨摇摇头,看向信上最后的几行字: “还是写信好。 如果是面对面,上面那些话,我是打死都不敢和你说的,如果让我爹知道我做的事,更是要骂死我。 不过我也不怕了,从小我都是爹娘听话的好女孩,现在都成逃犯了,任性一把又怎么了? 你也不要来找我,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 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我还能再见面,就说明我们真的是一对有缘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那时,你就算不想要我,我都会赖着你。 如果在此之前你已经娶妻了,请提醒她,我才是正室。 唉!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天快亮了,我该走了。 后会有期! 噢,对了,你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会在逃亡路上继续想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出答案。 --张婉儿。” 第四十四章圈套(一) 信已经读完了。 但是李杨依旧默默的看着。 他看着的不是信,也不是上面的字,而是张婉儿。 他似乎能看到昨夜里,张婉儿一人埋首灯下写信的样子。 她的脸上或许有些小小的欣喜,因为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如意郎君,但是更多的,是无奈和离愁…… 李杨只能想到这么多。 因为他的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越想越痛。 叹了口气,将信叠好,收入怀中,李杨走出房间。 迎着日头,李杨深深吸了口气。 新鲜的空气,让有些难受的大脑舒服了许多。 “施主昨晚睡的可好?”扫地的和尚冲李杨打招呼道。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候,放在此刻,却让李杨觉得话里有话,仿佛这和尚知道他昨晚和张婉儿发生的事情一样。 这怎么可能? 李杨失笑道:“说好很好,说不好很不好。” 和尚忽然有种听主持讲禅的感觉,“不懂。” 李杨拍了拍和尚肩膀,“你如果懂,就不是和尚了,哈哈……” 和尚一脸迷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替我转告主持一声,我走了。”李杨转身就走,给和尚留下一个渐渐淡去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和尚觉得这个背影还挺潇洒的。 “真是个怪人。”和尚嘀咕一声,收回目光,看着李杨那间敞开着门的房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有活干了。” 和尚抱着扫帚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丰盛宴席。 “这……”和尚吞了吞口水,然后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四周。 没人。 赶紧关上房门,丢掉扫帚,拿起桌上一块大骨头肉啃了起来。 他甚至都不晓得这是什么肉,只是觉得无比美味,尽管是凉的,也吃的津津有味,满嘴流油。 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咕哝:“真是个怪人,居然跑到寺庙里吃宴席,还不吃……” 他都感觉这桌酒席是给他备的。 — 街边一间茶肆。 李杨坐在窗口位置,手捧一杯提神醒脑的苦茶,望着窗外街上来往的行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什么也没找到。 反倒是大脑,随着时间过去,彻底恢复正常了。 “你在找什么?”身旁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却不是李杨想听到的。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李杨头也不抬道。 “我这个人一向很固执。”那道身影完全没有生气,主动坐下来,就坐到窗前位置,正好挡住了李杨的视线。 他的身影也落入李杨视线中。 是赵田。 李杨并无意外,从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李杨就知道是他了。 现在他可没心情搭理赵田。 “让开。” 赵田不在意的笑了笑,莫名道:“你是不是在找人?” 李杨一怔,终于拿正眼审视起赵田。 比起上回,这次赵田身上明显多了一股气势。 有恃无恐的气势。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赵田点点头,“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比如我不仅知道你在找人,我还知道你要找的是个女孩。” 听到这里,李杨哪里还能不懂,“这女孩在你手上。” “正是。”赵田竟然直接承认了。 “不瞒你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跟踪你,昨晚你在风流快活时,我就在外面,那声音、那时间……真是叫我羡慕不已啊! 你放心,我只是听到而已,并没有看到什么,因为怕被你发现,我一直都是和你隔着一段距离。” “你想用她来威胁我?”李杨语气发冷,如寒冰刺骨。 赵田心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本想有恃无恐的直接承认,但是顿了一下,气势软了一分,改口为:“我只是想和你做完那笔买卖。” 李杨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赵田沉声道:“我赚钱,你拿人,我觉得这笔买卖很公道,你没道理拒绝,而且我有地图,以你的轻功,只要小心些,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想想看,那可是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你若是觉得亏,事成之后我也可以分你一成,不,三成! 只要答应做这笔买卖,又能赚大钱,又能得美人,你根本没必要在这里和我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哈哈……” 李杨突然大笑起来,笑的肆无忌惮,笑的无比狷狂。 “就你?也能和我鱼死网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像你这样的,就算来十个,最终死的也只会是你。” 赵田顿了顿,“我死,她也得死!” 她,指的自然就是张婉儿。 “你就这么确定?”李杨话音刚落,手中捧着的茶杯“咔”一声,一片尖锐的碎片被李杨手指硬生生掰下来。 屈指一弹。 碎片向对面的赵田激射过去,如闪电般一闪而过。 他就这么突兀的出手了! 赵田都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从凳子上摔落在地。 他没有爬起。 而是痛苦的看着右手。 只见他的右手,此刻少了一根手指,还是大拇指。 就是被那片茶杯碎片,活生生削断的,断指还血淋淋的躺在脚边。 “我的手! 我的手啊!” 赵田痛呼着,捡起大拇指断指,不敢置信的看着。 自己的大拇指,就这样断了?! 这一惊变不仅是他,也吓到了茶肆里的其他人。 只一瞬间,客人们纷纷逃走,掌柜、伙计们抱成团,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生怕李杨会看到他们。 李杨当然没工夫理会这些人。 他又从茶杯上掰下一片碎片,似乎随时又要削断赵田一根手指,“现在,你还觉得能和我鱼死网破吗?” 赵田咬着牙,牙龈都咬出血了,道:“我死,她也得死!” “咻!”李杨手里的茶杯碎片,激射而出。 血花应声溅起,又是一根手指削断。 赵田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还依然说着那句: “我死,她也得死!” 李杨似乎是有些不信邪,又从茶杯上掰下一片碎片,这回二话不说,直接抖手射了出去。 又是一根手指被削断。 赵田疼得全身抽搐了一下,却依旧没有低头,嘴里几乎是用吼的,吼出来一句,“我死,她也得死!!” 李杨眼睛眯了眯,没有再削他手指。 所谓十指连心,这家伙连断三根手指,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意志力。 而这,就只是为了三万两银子? 李杨不由感到有些可疑。 三万两多吗? 当然多! 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笔巨大财富。 但是凭借赵田能弄来皇宫地图的本事,想要赚三万两难吗?别的不说,把那张皇宫地图卖掉,都远远不止三万两…… 这家伙,绝对不是为了钱那么简单! 李杨原本还打算直接用钱赎人,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用钱,没用。 赵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贪财之徒,钱只是他的障眼法,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万贵妃的人头! 或者,还有其他。 “我死,她也得死!”赵田根本想不到,李杨在这一瞬间竟然已经看穿他了,依然顽强的说着这一句。 李杨无所谓的耸耸肩,“那你们就全都去死吧。” 说完,就大步离开茶肆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她?”赵田趴在窗口,探出头,冲李杨的背影大声喊道。 李杨没有任何回应,连头都没回,彻底走出了赵田视线,仿佛真就不在乎张婉儿死活似的。 但是在转过街角后,瞬间变了样子。 还特意绕了一个弯,躲到能看到茶肆的另一个街角处,注视着茶肆。 不一会儿,便看到赵田捂着断指的右手,紧紧抓着那三根断指,火急火燎的奔向了药铺。 显然,这是去治手了。 李杨一路暗中尾随。 然后在药铺外面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直到赵田一脸绝望的从药铺中走出来,也不管他要去哪,再次跟上。 第四十五章圈套(二) 李杨一路跟到一座巨大的府邸前,目视赵田走入其中才停下。 赵田能够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进去,李杨可不行。 即使门口无人把手。 是的,就是没人。 偌大的府邸,光是看门口两侧的东墙和西墙,便一眼看不到头,可见这座府邸占地之大了,其内还不知道有多奢华。 如此豪宅,门口竟然没有一个家丁看守,不是很奇怪吗? 抬头看向门上。 没有门牌匾,无法断定这是谁家。 虽然看见赵田走进去,但不代表这就是他家。 “这个赵田,果然不简单……”李杨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赵田找上自己,绝非是为了区区三万两白银。 眼前的豪宅就远远不止三万两。 越是接触,李杨就越是感觉赵田的背景惊人。 但这还不足以吓退李杨。 他绕过大门,走到西墙根下,先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墙对面没人,原地一跃,轻松跃过墙头,潜入了府中。 落脚的地方似乎是花园,周围无人,全是一些奇花异卉。 穿过花丛,是一处凉亭,李杨终于看见了一个人。 女人。 这个女人背对着李杨,倚着凉亭的支撑柱,素手不断向凉亭外的小湖里撒着鱼饵,引起湖中鱼儿争相抢食。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是那婀娜的身姿,简直是男人梦想中的床上尤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位背影杀手。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放轻脚步,靠近过去。 女人依旧在喂鱼,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李杨靠近。 “唉。” 她突然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听到声音,李杨更加感到熟悉了。 只是这份熟悉感显然有限,他还是没能想起来是谁。 他索性直接出声,“为什么叹气?” 女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当看到李杨后,脸上的惊吓却瞬间变成惊喜了,“是你!” 显然,她认识李杨。 而李杨看到正脸后,也认出她了,“依依,阿依古丽。” “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依依将手里鱼儿一抛,不再管湖里的鱼了,高兴的投入到李杨怀里。 李杨当然没有拒绝。 拥着依依,“千万别告诉我,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我倒是想。” 依依叹道:“这么大的宅子,如果是我的,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杨记得很清楚,依依是边城胡娘馆的头牌,和这京城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说来话长。” 李杨捏了一下依依的翘臀,“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依依心里一荡,不由顺从的说道:“一个月前,赵田把我从胡娘馆赎了出来,带到了这里。” “你认识赵田?”李杨问道。 依依点点头,“认识,他是胡娘馆的常客,只要一到边城,准会来胡娘馆,还好赌,经常聚齐一帮人在胡娘馆里开赌,时不时的骗些过往客商的钱,因为每次都会分胡娘馆一份,所以胡娘馆也没赶过他。 我曾经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武功不错的镖师,可是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他这么有钱。” 依依看着周围府邸内的一切,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们中原的镖师,都这么有钱吗?” 李杨莫名道:“中原有钱人不少,但是像赵田这样的,怕是独一份。” “有钱也没用了。”依依突然凑到李杨耳边,低声爵起耳根。 “自从来到这里,他从来没有碰过我,刚开始我以为他不好意思,于是有一次,我趁夜主动爬上了他的床,结果他竟然走了,衣服都没穿,你说,这哪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样子?他那块儿一定是没用了,买我回来就是为了充面子。” 真是这样吗? 李杨可不觉得有这么简单。 “想不想去看看我的房间?又大又好看,比我在胡娘馆时的房间漂亮极了。”依依突然邀请道。 李杨一听,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笑道:“你就不怕被赵田捉奸在床?” 依依不在乎道:“自从他上次走后,到现在都没回来过,捉奸在床?哼,我估计他都已经忘了有我这么个人。” “那你就不怕被下人们看见,回头禀告给他?” “放心好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下人,就我一个人。” 说到这里,依依就一脸哀怨。 “他把我扔在这不管也就算了,连收拾屋子、做饭打杂的下人都不给我一个,哪有这样的。 现在我每天不光要一个人,守着这座空宅子,还要自己打扫、做饭、浇花……简直岂有此理,我在胡娘馆都没干过这些粗活,要不是我卖身契在他手上,我早就跑了。” “还有这种事?”李杨还真觉得挺新鲜的。 依依哼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喂鱼吗?因为在这座宅子里,这些鱼是仅有的活物了。” 李杨忍不住笑了笑。 这赵田,硬是将一个热情似火的异域胡姬,憋成了满腔愤懑的深闺怨妇。 现在,反倒便宜了他。 李杨轻轻捏住依依下颌,抬起,面向自己,距离近的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炙热的鼻息,“是不是憋坏了?” 依依没有说活,身子紧紧的向李杨贴近,看着李杨,眼神迷离,呼吸急促,竟是已经动情了。 看来,真是憋坏了。 李杨笑道:“带我四处转转。” “去我房间。”依依拉起李杨就走。 李杨却拒绝道:“不去你房间,去其他地方。” 依依风情万种的白了李杨一眼,“你的花样真多。” 李杨笑了一下,催道:“快,我先看看这宅子都有什么地方适合你我” “走。”依依都不等李杨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李杨去挑选爱巢了。 假山、水榭、庭园、厨房、书房、柴房……宅子里几乎每一处李杨都看过了,却就是没看到张婉儿。 难道她不是被关在这里? 更奇怪的是,连赵田也不在。 要知道,李杨之前可是亲眼看着赵田进来的。 现在人呢? 人间蒸发了不成? “依依,这宅子里有没有密道、密室之类的地方?”李杨不由问道。 依依很肯定的摇头,“没有。” 就算有,她也不可能知道。 李杨不再指望她了。 “你到底要去哪里呀?我都走累了。”依依不满的停在原地,直接就地坐下,揉着有些发酸的脚。 “还是去你房间吧。”这是李杨唯一没去过的地方。 “转来转去还是我房间,我累了,走不动了。”依依有些不高兴道。 李杨总是有办法让女人高兴。 他一把抱起依依。 典型的公主抱姿势,一只手在膝盖处,而李杨的另一只手,却好巧不巧的盖在了依依的胸脯上。 依依身子瞬间就软了。 “往哪边走?”李杨适时的问道。 “左……左边。”依依呼吸有些紊乱。 李杨大步朝依依房间走去。 房间内依然没有找到张婉儿,哪怕是赵田。 真是怪了! 人到底在哪? 李杨一边埋首于身下的娇躯,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儿,李杨忽然下了床。 依依正享受着呢,一看他离开,顿时叫道:“你干吗去?” “去茅厕。”李杨淡淡道,随便拿衣服往腰上一绑,遮住三个蛋蛋后,光着膀子走了出去。 依依不满的撅起嘴,“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李杨当然听见了。 却像没听见似的,还不忘给依依房间门关上门。 转身,并没去茅厕,而是随便向前走了十几步。 停住。 “出来吧,别告诉我,你就喜欢看着自己买回来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摁在床上。”李杨突然开口道。 片刻后,一个长得其貌不扬的男人走了出来。 李杨一皱眉,“你是谁?赵田呢?” 男人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杨面前,颤声道:“大……大老爷,小的真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只是小的进门,也没看见人,只听到这里有声音,便只好顺着声音找来了,我也听出大老爷是在……那什么,所以就没出声,生怕打扰到您。” “你管我叫大老爷?”李杨有些诧异道。 “您有所不知,我是刚被你们家二老爷买回来的管事,二老爷付过钱后,便叫我来这里伺候着。” 二老爷? 李杨顿了顿,问道:“你说的二老爷,是不是长得很黑,个子不高,右手还少了三根手指。” “对对对。”管事连连点头。 是赵田! “二老爷还留有一封书信,让小的转交给您。”管事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恭敬的举过头顶。 李杨拿过书信,直接撕开信封。 里面不仅有信纸,还有一张地契。 李杨无视地契,看向信纸。 信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十六个字: 请君入瓮, 好做买卖, 豪宅美妓, 以示诚意。 李杨默然。 良久。 一直暗暗观察李杨脸色的管事,终于忍不住小声请示道:“大老爷,二老爷还买了一批丫鬟、下人、厨子…,此刻就在府门外候着,您看?” 李杨沉默一阵儿,终于出声了,“带他们进来吧。” “是。”管事应了一声,走了。 原地只留下李杨,对着手里的信纸,喃喃自语: “好大的一个套啊……” 第四十六章圈套(三) 天已渐黑。 一个下人在回廊上一路小跑,当看到管事后立马停住,张口道: “管” “嘘。”管事都没听他说什么,连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下人立刻闭嘴了,疑惑的看着管事。 管事朝身后的大屋指了指。 一阵阵儿高低起伏的呻吟声,从大屋里传过来。 下人立马懂了,低声道:“大老爷还没完事呢?” 管事默默点了点头。 下人倒吸了口凉气,“这可都天黑了啊!” 管事没有吭声。 他早已经麻木了。 现在别说天黑,就算屋里那两位持续到天明,他都觉得正常。 “你有事吗?” 下人回道:“厨房已经备好晚饭,您看这?” 管事只回了他一个字:“等。” 下人只好等了。 等了许久,屋里的呻吟声终于停止了。 屋门却完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下人不由看向管事。 管事却道:“再等。” 这回没等多久,也就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管事才道:“去找一个机灵点的丫鬟,越漂亮越好,年纪越小越好,让她去叫大老爷用饭。” 下人一听,这可是能接触到大老爷的机会,立马自告奋勇道:“我正好闲着,我去叫吧。” “你懂什么。” 管事训斥道:“你刚和你媳妇做完房事,就被一个男的打扰,你会高兴吗?就算献殷勤也得挑时候吧,有没有脑子啊你。” “……我明白了。”下人低着头,悻悻的离开了。 屋里。 李杨看着趴在身边,一动不动就像挺尸似的依依,“你的功力可退步了。” 明明已经入了别人圈套的他,居然还有心情调情。 依依可没力气陪他玩了,此刻她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嘴里更是低低喘息着,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略有好转,开口道:“你还说我憋坏了,我看真正憋坏的人是你才对,上次离开我之后,你是不是都没有碰过女人?就不能轻点吗?现在好了,把我折腾完了,看你肚子里剩的那些邪火往哪泄去。” 闻言,李杨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刚才的确是有泄火的意思。 他大老远追踪过来,张婉儿没找到不说,还掉进了人家的套圈,要说他肚子里没火,是不可能的。 现在火已经泄完了,该是冷静思考问题的时候了。 之前在茶肆时,李杨要思考的问题核心是张婉儿。 现在,是自己。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掉进了赵田设计好的圈套中。 而且这个圈套很大。 这点从依依身上便能看出一点端倪。 依依说她一个月前就被赵田买来了,也就是说,赵田的这个圈套,早在一月前就已经设计好了。 要知道当时李杨才刚离开边城,还没到京城呢。 赵田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此圈套之深,可见一斑! 李杨可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武功高,就对这些掉以轻心。 事实上,他很慎重。 这点,从他现在还老老实实的躺在圈套中心,而不是一把火烧了这座宅子,或者满世界去追杀赵田就能看出。 “想什么呢?”依依注意到李杨皱眉凝思的表情,不由问道。 李杨回过神,伸手锊了锊依依额前凌乱的长发,“如果有人送你豪宅、送你美妓、连带着还有仆人、厨子、美婢若干,之后甚至还会送你一笔钱,就只是为了让你去做一件事,你会不会去做?” “当然会去做。”依依想都不想便道。 “为什么?”依依的干脆,让李杨有些奇怪。 该不会依依也是赵田设的套吧? 不怪李杨多心。 美人计,自古便是人们最喜欢用的计策之一。 甚至有心人(wàngyùeshēng)发现,以前,人们的生意有百分之九十是在酒桌上谈成,而在现代,人们的生意有百分之九十是在“夜场里”谈成。 依依自然想不到李杨在怀疑她,还回答着李杨的问题。 “如果是我,都不需要给我那么多,只要给我足够的钱,我就会去做。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钱嘛! 只要有了钱,我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也不用当妓女了,更不用伺候那些臭男人了。” “我不是臭男人吗?”李杨道。 “你不一样。” 依依手指轻轻划过李杨胸膛,“就像现在,你看我受不住了便会停下,如果是那些臭男人,他们会吗? 他们为了自己高兴,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妓女的死活?更不会像你似的,自己玩的开心快乐时,还能照顾到我,让我也一起开心快乐。” 她一边说着,手已经划到了李杨身下,口中吐气如兰道:“我身子还没缓过劲,我用手帮你好吗?” 李杨刚要说话,门外响起敲门声,以及一道软糯糯的女孩声音。 “梆梆,大老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显然,这是丫鬟来叫李杨吃饭了。 但是依依听到这一声,却是吓得脸色煞白,“外……外面有人!!可能是赵田回来了,这下可完了!” 连忙看向李杨。 却看到李杨在笑。 “你还有心情笑?还不赶紧跑?这要是被抓住扭送官府,可就是通奸的大罪!还愣着干什么?跑啊!快!” 依依看李杨竟然完全没有要跑的意思,情急之下,狠狠推了李杨一下。 李杨顺势下了床。 回头看着在床上手忙脚乱清理痕迹的依依,忍不住发出笑声,“你慢慢收拾着,我先去吃饭了。” 说完,便穿上衣服走了。 “什么?你还有心情吃饭?等等!”依依惊道,想拦已经拦不住了,李杨已经走出去了。 而后,丫鬟进来了。 “啊!!”依依吓得大叫了一声,心道:完了,自己不仅被抓住了,还被抓了一个现行。 这时,却见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样子,竟是比她还要害怕,口中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要吓您的,是大老爷叫奴婢进来的。” “大老爷?”依依脑子有些发蒙。 老爷就是老爷,为什么还要加个大字?难道还有二老爷? 她还以为丫鬟说的是赵田。 丫鬟却不知道她的意思,还这样说道:“是,就是老大爷,他说屋子有点乱,您一个人收拾不过来,让奴婢进来帮您一把。 不过这些粗活哪能让您动手,让奴婢来就好了,您去前厅用饭吧,额……奴婢还是先伺候您更衣吧。” “……噢。”依依有些反应迟钝,任由丫鬟为她穿上衣服。 这段时间她什么活都是自己干,现在冷不丁被人伺候,她反倒不适应了。 来到前厅。 一桌丰盛的宴席格外醒目。 更醒目的是李杨。 因为那一大桌子宴席前,就只有李杨一个人。 两名美婢环伺于他左右,一个捧着酒壶,专门给李杨斟酒,一个手里端着碗筷,专门负责给李杨夹一些放在远处,伸手够不到的菜肴。 “这……” 依依咽了咽口水,快步走到李杨身边,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杨张口吃下美婢送到嘴边的鸽子蛋,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模糊不清道:“很简单,赵田把这座宅子,以及这座宅子里的一切都送给我了,包括你。” 依依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搞了他的女人,他不杀你,还把我和宅子送给你?他疯了?” “谁知道呢,兴许他就是疯了吧。”李杨左边美婢喂食,右边美婢斟酒,那轻松而又惬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半点掉进圈套的危机感。 连依依都被他影响到了。 “不管了,赵田爱戴绿帽是他的事。” 看着一桌子珍馐美食,依依早就食指大动了,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而这,仅仅是开始。 稍倾。 一个下人端着一道新菜上来。 那是一道依依从没见过的菜。 依依不禁疑惑的从盘子中夹起一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蛤蜊。”李杨道。 “大老爷明鉴,正是蛤蜊,今个儿刚从浙江运过来一百三十只。”下人顺着李杨的话道。 “一百三十只?可这盘子里怎么只有十二只?”依依指着盘子里的蛤蜊,问道。 “送进宫了。” “进宫?你说的是皇宫?”依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您有所不知,那一百三十只本就是贡品,连厨子刚进厨房时都被吓得大叫,没想到咱们这会有这好东西。” 听完后,依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杨,“我们这算什么?偷吃贡品?跟皇帝抢食?会不会被问罪?” “谁知道呢。”李杨耸耸肩,夹起蛤蜊便吃了起来。 就连他都没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吃到皇帝的贡品。 尽管只是蛤蜊而已。 第四十七章以身犯险 半个月后。 这座冷清而又无名的豪宅彻底变了。 写着两个烫金大字“李府”的匾额,不知何时挂了上去、门口家丁、门子一个不少,每日送往府内的美酒几乎是按车来计算的…… 府内。 夜已深了,这里却依旧灯火通明,歌舞不绝,靡乐不息。 李杨斜倚在舒服的软塌上,双眼半眯,不时张嘴吃着身边美婢递到嘴边剥好的荔枝,右手下意识的随着眼前的乐舞声,轻拍大腿,打着节奏。 他似乎彻底陶醉在其中了。 谁也不知道,李杨在享乐的同时,还在一心二用,浏览着脑中金手指的商城功能。 这是最近,除了喝酒、听曲、看舞、品尝美食、男女交流……之外,李杨找到的另一项休闲项目。 就是通过商城的搜索栏,不断搜索系统空间内的知识库。 算是另类版的上网了。 别说,李杨还真找到了一些实用的,例如: 医术。 千万不要小看这两个字。 江湖中人,舞刀弄枪,受伤是家常便饭,而在这个医疗环境落后的古代,往往一个小伤小病就能致命。 所以,医术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除了医术外,李杨还搜索到了另一个极端的知识: 毒术。 这似乎比医术更有用。 还有一些冷僻的知识,如口技、戏法等,更有如房中术、三百招教你做回真男人这样的奇葩知识。 ……一时间,李杨对搜索系统空间的知识库产生了极大兴趣。 “大老爷,门外有人求见,声称是您的朋友。”下人在屋外禀告道。 朋友? 李杨回过神,疑惑问道:“长什么样?” “是位道士。” 李杨立马就猜到是谁了。 整座京城,他就认识一个道士。 --子龙道人。 “请他进来。” 子龙道人一进屋,看到这满堂的莺莺燕燕,歌女舞姬,不由吃惊道:“你这是在哪发财了?” “都是赵田送的。”李杨随意道,指了指软塌前,立刻就有美婢搬来椅子,请子龙道人落座。 “啧啧,这赵田还真是大手笔啊,怪不得肯花一百两让我跑腿,跟你这里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子龙道人坐下来,啧啧称奇。 李杨却注意到了他话里的关键字,“跑腿?是赵田让你来的?” “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 子龙道人从怀里一封书信,嘴上道:“我本来在怡红院好端端的,赵田突然找到我,花一百两银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跑个腿就能赚一百两,你说,这么好的买卖,我能不做吗?给你,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吓着赵田了?那厮居然都不敢在你面前露面。” 李杨接过书信,“他可不是被我吓到了,相信我,他胆子大的很,只是不想做无谓的伤亡,毕竟,人只有十根手指。” 闻言,子龙道人若有所思起来,“我说那厮右手怎么少了三根手指,原来是你的杰作。” 李杨不在意的点点头,表示承认,又吩咐丫鬟给子龙道人看茶,自己则低头查阅起书信。 撕开信封,里面却没有信。 只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很厚的纸。 摊开来,是一张长宽皆一尺有余的详细地图。 什么地图? 不需要猜,地图上已经写明: 紫禁城舆图! “看来,赵田终于坐不住了,还以为这家伙能养我几个月呢……”李杨心中冷笑一声。 他整日在这里吃喝玩乐,半月下来的开销,毫不客气的说,足以让一个富甲一方的土财主倾家荡产,再这么下去,别说赵田,怕是皇帝都吃不消。 所以他一早就料定,赵田主动出手是迟早的事。 这不,这张地图就是在无声的催促他:该动手了! 子龙道人好奇的瞥了一眼李杨手里的地图,立刻明悟,“别说你们这笔买卖还没结束?” “没办法,某人比较有耐心。”李杨打了一句机锋。 将地图叠好,收入怀中,挥手退散了一众歌女舞姬。 屋里只剩李杨和子龙道人。 李杨看着子龙道人,突然道:“你看这座宅子怎么样?” “当然是很好了,那些王公贵胄的府邸也不过如此。”子龙道人由衷的赞叹道。 “送给你。”李杨竟是当场掏出地契,递给子龙道人。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把这座宅子送给我?”子龙道人不敢置信道的看着李杨。 “何止宅子,那些厨子下人、美婢美妓都是你的。”李杨把地契,强行塞入了子龙道人手中。 “你先等会儿。” 子龙道人感觉有异,将地契重新塞回到李杨手里。 “赵田送你这些,是为了让你去刺杀万贵妃,你送我这些算怎么回事?………他妈的,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代替你去刺杀万贵妃吧?” 子龙道人惊呼起来,豁然而起,似乎随时准备跑路。 这滩浑水,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趟的。 “你看我有那么荒唐吗?”李杨有些无语道。 子龙道人摆摆手,“你看着也不像什么正经人。” “……” 李杨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竟是这样的。 他干脆直接道:“我送你这些,是希望你能住在这里,也不需要做什么,该吃吃,该玩玩,只需要把眼睛睁大一点就可以了。” 子龙道人沉吟道:“你的意识是……让我监视这座宅子?” “是这个意思。” 李杨笑道:“怎么样?我这桩买卖很公道吧。” 何止公道。 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可子龙道人却拒绝了,“我不想趟你这滩浑水,你也别见怪,换做以前,我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现在不同了。 不瞒你说,我喜欢上了怡红院的一个女孩,她也很喜欢我,我们彼此情意相投,已经私定终身,我最近正在攒银子为她赎身,在没有赎出她之前,我可不想因为你这事丢了小命。”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杨还能说什么。 他也没有怀疑子龙道人是在说谎。 从上一次在怡红院的接触中,李杨便看出,子龙道人是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他居然把那些妓女当做是自己人一样,甚至相信她们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所以,子龙道人喜欢上一个妓女并不稀奇。 何况,这种事在古代也很正常。 他也没有再强求,也没有恭喜子龙道人觅得红颜,只是道:“赎身还缺多少钱?” 显然,这是要帮他赎身。 子龙道人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一向不拘一格的他,竟然十分正式的冲李杨感激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钱的问题我自会想办法……唉,怪就怪我以前太过奢侈,不懂节制,没能存下积蓄,以至于现在要用到钱的时候就捉襟见肘了,好在我吃饭的本事还在,赚钱不难。” 说到这里,子龙道人顿了一下,“这座宅子,我会帮你留意的,如果再次见过赵田,我也会……暗中通知你。” 李杨反倒说:“算了,我还是另找他人吧。” 子龙道人笑了笑,“别担心,以我的身手,只要小心点,盯梢这种小事,还不至于会暴露自己。” 这自然是安慰人的话。 李杨懂,刚要开口,子龙道人却抢先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该走了,要知道我以前的形象可不怎么好,出去久了,花容该误会了,对了,等你回来,一定要跟我讲讲皇帝的后宫长什么样,这话可不能和花容说,我走了。” 看着子龙道人潇洒离去的背影,李杨只说了两个字: “保重。”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别忘了,要以身犯险刺杀贵妃的人是你。”子龙道人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彻底走了。 以身犯险? 李杨嘴角流露出一丝蔑笑。 他可是很惜命的,怎么可能会去以身犯险? 现在正在以身犯险的是赵田! 李杨走出屋子,冲一直在门外候着的丫鬟问道:“依依醒了吗?” “回大老爷,夫人还在……休息。”丫鬟说到休息两字时,脸上多了一种异样的羞红之色。 因为她很清楚依依为什么在休息,府里的丫鬟们几乎都知道,尤其是那些给李杨和依依收拾过房间的丫鬟,而李杨这个大老爷,更是成了丫鬟们口中私下议论的话题,毫不客气的说,很多丫鬟都把李杨当成了梦中情人,包括眼前这位。 道理很简单。 年少、多金、俊俏、风流……比起那些大腹便便、脑满肠肥、年老体弱的主子,李杨简直强的太多了。 说不定哪天李杨喝醉,和她们***好,她们就能脱离奴籍,名正言顺的成为府里的夫人之一了。 只可惜,李杨显然对这些小丫鬟们不感兴趣。 将地契交给丫鬟,嘱咐道:“等依依醒了,将这个给她。” “是。”丫鬟接过地契,恭声领命。 而李杨则是一身轻松的,离开了这座李府…… 第四十八章万贵妃 皇宫万宁宫。 这是万贵妃的寝宫。 侍女、太监们全都识趣的退下了,就守在寝宫门外,保证里面只要一有传唤,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到位。 也不敢靠太近,他们可不敢偷窥皇帝房事。 李杨敢。 没有人知道,李杨已经借着皇宫地图潜入宫内,更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就在这座寝宫屋顶。 此刻,他正趴在屋顶上,透过一片掀开的琉璃瓦,小心翼翼的窥视着下方,寝宫内上演的春宫戏。 男主角是明宪宗。 女主角是万贵妃。 卡丝阵容堪称豪华! 而作为唯一的观众,李杨看的津津有味。 “啧啧,这老头是成化帝?” “有没有搞错,听说成化帝还不到四十岁,怎么看着跟六十多岁老大爷似的,反倒是这万贵妃,据说比成化帝还大十多岁,居然看着像三十多岁美妇似的,怪不得能把成化帝迷得神魂颠倒。” ……李杨心里一阵啧啧称奇,继续兴致勃勃的看着。 只可惜,这场卡丝阵容豪华的大戏,高调开场,却是草草收尾。 寝宫内。 “陛下。”万贵妃扭动着娇躯,娇声唤道。 明宪宗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感觉骨头都快酥了。 “陛下。”万贵妃又是动情的叫了一声。 明宪宗清咳一声,脸上露出讪讪之色,“爱妃,上次御医说朕纵欲过度,需要好生调养,禁欲三个月,所以……目前就只能是这样了。” 万贵妃心里满是哀怨,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安慰道:“没事的,陛下身子要紧,也怪臣妾不好,没事去学什么房中术,本想让陛下高兴一下,这下倒好,反而伤了陛下龙体,臣妾真是罪该万死,呜呜……” 说着说着,她便低头啜泣,抹起眼泪来,惹得明宪宗心疼不已,好一阵好话安慰。 这贵妃还是演技派--李杨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爱妃,朕该走了。”明宪宗很是不舍道。 不知道为什么,李杨总觉得明宪宗脸上的不舍表情怪怪的。 “陛下,今夜就在臣妾这里安歇吧。”万贵妃连忙挽留。 明宪宗明显有些意动,“可是御医不是说。” 万贵妃抢着道:“御医只是说禁欲,又不是说不让休息,比起那冷冷清清的御书房,臣妾这里岂不更适合休息?” 明宪宗差点就点头同意了,但是一想到御医说过的那些话,以及考虑今后的性福生活,还是拒绝道:“算了,朕怕自己又把持不住,爱妃,朕临走之前,想再听听小时候,你给朕唱过的童谣。” “臣妾这就唱给陛下听。” “这……不对吧。”看到万贵妃抱着明宪宗,犹如哄小孩睡觉似的哼唱童谣、以及明宪宗脸上那明显异于情侣恩爱的享受表情,李杨不禁有些傻眼了。 这算什么? 俄狄浦斯情节? 李杨没想到一国之君,堂堂皇帝,竟然会有这种癖好。 原本他以为,万贵妃能长期受宠,是因为演技好,长的美,就算年纪大了,却保养的很好,还懂得讨皇帝欢心,现在看来,他真是低估万贵妃了,同样的,也低估了这位大明朝的皇帝。 良久。 童谣唱完,明宪宗告别万贵妃,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这一幕落在李杨眼中,则显得有些恶寒。 因为单单是从视觉上看,明宪宗就像是一个糟老头,刚猥亵完一个美妇离开,画面感十足。 李杨忍不住摇摇头。 就今日所见,真是刷新了他对皇宫的认知。 “全都退下。” 这时寝宫内,万贵妃挥散了那些走进来,要伺候她的侍女们。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万贵妃一人。 李杨暗道一声机会来了。 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偷窥皇帝的房事,有那时间,他更愿意和依依真刀真枪的上演一场。 李杨来这里的目的是万贵妃。 他刚要下去,却猛地停住了。 因为下面发生的事,再次刷新了李杨对皇宫的认知。 只见寝宫内,烛火通明,四周无人,万贵妃独自躺在床上,拿出一根鸡毛掸子,从领口轻轻滑入自己衣服内,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这是?”李杨有些呆呆的看着。 他当然知道万贵妃在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此时此刻此地。 “这皇宫越来越有意思了……”李杨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还正愁该怎么进行下一步,没想到机会就自己送上门了。 寝宫内。 万贵妃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中,不可自拔。 忽然间, “噗噗噗噗……”四周响起一连串异常的轻微声响。 一根根烛火接连熄灭了。 寝宫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子附近有些淡淡的月光,但是远远照不到位于寝宫深处的床上。 万贵妃登时惊醒,“怎么回事?” 她刚要叫人来掌灯,黑黢黢的四周突兀响起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别怕,是朕。” 听到这一声,万贵妃不由松了口气,整个人下意识放松下来,“原来是陛下啊,您怎么又回来了?这帮下人真是的,居然都没人来通知臣妾,臣妾……哦。”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重重的压住了,那结结实实的肉体压迫感,让她忍不住张口发出一声娇吟。 同时,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着。 “陛下,您的身体……呜。”话还没说完,她的嘴要被堵住了。 火热的唇、撩人的手,肉体深处一直压抑着的欲望,很快被勾动起来,万贵妃忍不住彻底沉沦了…… 寝宫外。 两个宫女趁没人注意,聊起了闲话。 “你听,这好像是娘娘的叫声?” “嘘,别大惊小怪的。” “可这未免太荒唐了吧。” “荒唐? 那是你刚来,等你在这宫里待久了,见多了,也就不会觉得荒唐了,毕竟娘娘也是女人嘛,并且陛下身子骨本来就弱,年纪又大了,满足不了娘娘是正常的。 而娘娘偏偏又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既然陛下满足不了,没办法,就只好自力更生了呗。 别担心,这又不是第一次,像我们这些在娘娘身边伺候久了的宫女,都习以为常了,不过这次动静确实是大了点,看来娘娘这次对自己下手很重啊。” “娘娘就不怕这事传出去?” “怕什么?咱们娘娘可是陛下身边的宠妃,连皇后都不敢招惹,谁敢去告娘娘的黑状?不要命了?你看看周围的人,谁有这个胆?” 这名宫女举目四望。 周围的宫女们,面对从寝宫内传出的不堪入耳的声音,就像没听见似的,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显然,就像她说的,都习以为常了,根本没人在意。 甚至有个别宫女默默的走开了,等再次回来时,手里已经备好了崭新的床褥、鸡毛掸子…… 第四十九章另辟蹊径 万贵妃的叫声终于停止了,寝宫内顿时安静了。 两具肉体也分开了,躺在床上,不发一言,似乎已经睡着了。 能睡着才怪! “朕的爱妃,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黑暗中,李杨笑道。 是的,就是李杨。 从始至终都是他! “爱妃。” “爱妃。” 见万贵妃没有回应,一副已经睡熟的样子,李杨轻笑一声,“别装了,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不是皇帝,毕竟无论是身高、体型、大小……区别都太多了,你就算看不见,也是能切实感受到的。” 看万贵妃依旧没有回应。 李杨一伸手。 “啪!”在万贵妃丰满的臀肉上拍了一掌。 万贵妃顿时痛呼一声,再也装不下去了,回过头来,怒视李杨。 她的确是已经认出李杨不是皇帝,就像李杨说的,两人区别太大了。 但是她能怎么办? 叫人来抓李杨? 恐怕到时被抓住的不仅是李杨,还有自己。 木已成舟,已然如此。 她心想着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李杨得逞后自行离去,而自己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反正也没人知道,多好的事啊。 谁知李杨竟还赖着不走!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万贵妃不想惊动外面的人,低声怒道。 “我” 李杨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身边有异动,一起身,压住了万贵妃。 “你干什么?”万贵妃不由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她手里刚才偷偷拿起的东西也失手掉地了。 李杨松开万贵妃,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 是烛台。 “啧啧,这烛台,当个摆件还行,杀人,未免太钝了些。” 李杨将烛台放回原处,拿起万贵妃的手,摸了摸,“这么柔软的一只手,也不适合杀人。” 见心思被识破,万贵妃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就不怕被皇上发现降罪” “我是来杀你的。”不万贵妃说完,李杨抢着道。 “真是可笑,你就是这样来杀本宫的?”万贵妃讥笑一声,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李杨身下。 尽管黑暗中看不见,但是有过刚才的深入接触后,大小尺寸她都已经心中有数。 “我原本是想杀你,但是一看到你竟是位如此绝色的美人,哪里还舍得下杀手。”李杨嘴上就像抹了蜜似的甜。 万贵妃却不吃这套,“少来,本宫都多大年纪了,你以为会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似的,被你这些花言巧语迷惑?” 李杨手附上万贵妃脸蛋,“你多大年纪?看着也就三十左右嘛,尤其这脸蛋,可迷死我了。” 被接连夸赞,饶是万贵妃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嘴角不自觉上扬几分,语气也软了一分,“说吧,你这又是占便宜,又是耍无赖,现在还拍起了马屁,到底是有什么事?” “娘娘英明。”李杨故作夸张的称赞一声。 万贵妃鼻子里哼了一声,“少耍贫嘴。” 李杨进入正题,“我是来找娘娘合做的。” “合作?” 万贵妃又讥笑道:“你找人合作的方式还真是闻所未闻。” 李杨调笑道:“我是看娘娘一人辛苦,忍不住下来帮忙,也是为了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万贵妃顿时无语。 这家伙,居然能把如此下贱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脸皮是何等之厚啊! 和这样一个脸皮厚的人扯皮,注定占不到便宜。 于是,万贵妃直接问道:“有事直说。” 李杨也直接道:“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李杨突然下了床,将就近的几根蜡烛点亮,借着烛火之光,找到扔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从衣服袖筒中取出一张画。 “他叫赵田,这是他的画像。”李杨将画递给万贵妃,还亲手端着一根蜡烛给万贵妃照明,让她能看清画像。 万贵妃却怔怔的看着李杨。 心道:真是想不到啊!本以为是个极其龌龊猥琐的老淫贼,没成想,竟是这么一位可人的少年郎…… 没来由的,她心底竟然有一丝窃喜。 “怎么?又想要了?”李杨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 万贵妃心里一荡,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差点就主动凑上去,幸好及时忍住了。 连忙掩饰似的低头,看向画像。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李杨眼中,他只是笑而不语。 赵田无非就是想拿他当枪使,来杀万贵妃。 为此,不惜设计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而且你不知道赵田这个圈套到底有多大,或许不只是在那座宅子里,李杨也从不认为,只要走出宅子,就能走出赵田的套,那叫逃避。 想赢,就得另辟蹊径。 于是,李杨来了。 现在,他拿到了皇宫地图,也接触到了万贵妃,却不会杀她,而是要她成为自己手里的王牌。 万贵妃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两人角逐的核心。 看着画像,不由奇怪道:“这是谁画的?怎的如此奇怪?本宫虽然不擅画作,但是各家名作也都见过,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画法?” “哦,这叫素描,很奇怪吗?”李杨笑道。 万贵妃点点头,点评道:“颜色虽然只有黑白二色,却将人物画的活灵活现,如此真实,虽然笔锋缺少神韵,但是颇具匠气,最难得的是,此画法从未见过,乍一看,不由令人觉得十分新奇,也算是开了先河,自成一派,有意思,竟能独创一种画法,本宫倒是很想见见这位画师。” 李杨转过万贵妃的脸,看向自己,“喏,你现在见到了。” “你?”万贵妃手指着李杨,脸上满是诧异。 “是我。”李杨点头道。 “少骗人了。” 万贵妃不屑的看着李杨,“画画是需要才情的,就你这小淫贼,能有这份自创一派画法的才情?”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总之,我要找到这人。”李杨可没兴趣和万贵妃探讨画画的学问,将话题转移到赵田身上。 万贵妃将画像随手放在一边,“等本宫有时间,就帮你找找看吧。” 李杨却道:“我很急的,等不了。” “那就没办法,毕竟这京城很大的,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李杨不为所动,“京城是大,但哪一处不是在皇权的控制之下?只要娘娘一声令下,找个人还不简单?” “这可不好说,谁知道这个叫赵田,是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 “不会,只要我在京城,他就一定会在京城,你也不需要抓人,只需要找到他,告诉我他在哪,剩下的,我自己会处理。”李杨说话时,直视着万贵妃。 他看出了万贵妃有推脱之意。 所以,他需要再多给万贵妃一点甜头尝尝。 而且,两人之间的窗户纸,也该彻底捅破,再进一步了。 想到这里,李杨突然向前逼近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万贵妃忍不住向后仰了仰,结果一下子,仰倒在了床上。 李杨不容她坐起,直接摁住,“我想明天就找到赵田,别挣扎了,其实早在你碰到我身体的第一下时,就已经知道我不是皇帝,但是你却没有声张,你想继续,你不想停下,你想要!很想要!所以你就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将错就错,然后最后装成是受了骗似的,把罪都推到我身上,其实,你心里早已经美翻了……” 李杨所说的每一句,都像是一只无情的手,狠狠的,用力的,撕扯掉了万贵妃的遮羞布。 事实真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 反正万贵妃打死都不会承认。 此刻,她脸色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只有嘴上义正言辞道:“你当本宫是什么人?荡妇?哼!小淫贼,你再敢放肆,就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闻言,李杨竟然笑了。 因为,他能感觉到背后,万贵妃的手抱住了自己, 越来越紧…… 半个时辰后。 万贵妃双手双脚大张着,呈大大的人字形躺在床上,双眼失神,大脑一片空白,完全顾不上贵妃仪容。 良久,眼睛里才恢复一些神采。 那是回味的神采。 “呼~”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如释重负了,又似乎是在感叹。 “我走了,明晚再来,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到时,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李杨笑吟吟的说道。 捡起衣服穿上。 然后脚底在一根朱红柱子上一点,整个人犹如灵猴般,顺着柱子窜上高高的房梁,这时万贵妃才发现,这寝宫的屋顶竟不知何时开了一个洞。 不大,只能容一人钻过。 李杨钻出去了,化作一道黑影,融入了这皇宫的夜色中。 走时,还不忘将琉璃瓦重新一块一块的补回去。 男人偷完腥自然要消除痕迹。 而在寝宫内,万贵妃也在帮李杨消除痕迹。 “这小淫贼,床上功夫了得,没想到脚下功夫也如此了得,这深宫后院居然能出入自如……” “这小淫贼说明晚还会来,我可怎么办呢……” 万贵妃嘴里这样喃喃自语,眼角却满是笑意和期待之意。 望向屋顶那块已经被补回来的地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看到了在月光之下、夜色之中、皇宫之巅,事了拂衣去的李杨。 她勉强坐起身,看到狼藉的四周,不禁震惊的呆住了。 做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静下心来一看,才真是觉得触目惊心,尤其是那些李杨留下的痕迹。 这可不能让人看到。 支撑着无力的身子,万贵妃下了床,拿起桌上的茶壶,往床上一洒,所有痕迹尽被冲散。 将茶壶放到一边。 “来人。” 宫外,都已经快站着睡着了的宫女急匆匆入内。 别的不提,那个提前备好床褥的宫女可真是遭罪了。 她没想到娘娘这次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她也不敢催促,硬是抱着一床被褥等到现在,手都抱酸了。 一进来,不需要万贵妃吩咐,她便像往常一样,抱着新被褥,自觉向床边走过去,准备换上。 可当站到床边,看到那湿淋淋的床时,她彻底懵住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难不成是……尿了? 做贼心虚的万贵妃,一直在留意床这边,当看到宫女那懵住的表情时,不由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本宫只是在喝水时,不小心将水洒到了床上,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 宫女反应过来,连忙道:“是是是,是水洒了,小的马上给您换。” 心里却道:水洒了?谁信呢。 “哼。” 万贵妃哼了一声,拿出李杨给的画像,转而冲另一名宫女吩咐道: “将此画交给万喻楼,命他找到此画中人,不要声张,也不必抓人,找到即可,记住,要把画带回来,噢对了,限时明晚之前。” “奴婢遵命。” 第五十章信封上的破绽 三天后。 怡红院。 李杨和子龙道人一边小酌,一边打量着对面抚琴的女子。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认真的女人亦是最美。 女子臻首低垂,专注于琴,美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仿佛是与这美妙的琴声合二为一了,不自觉中,让人觉得更美了。 “行啊你,在这风月场所,居然能让你找到这样的美人。”李杨对朋友之妻,自然不会吝啬赞美。 子龙道人有些微醺,嘿嘿笑着,“不瞒你说,我也真是走了桃花运,正好赶上花容被卖进来,我当时是又可怜,又心动,几乎将所有的钱都花光,好一番竞价,才争得了花容的初夜……” 子龙道人得意的将自己的追求过程告诉了李杨。 酒助谈兴。 他又接着道:“你没有杀死万贵妃,还跑到这里来寻欢作乐,就不担心赵田又找上你?” 李杨晃了晃酒杯,看着酒液在杯中流转,无所谓道:“我巴不得他来找我,省得我去找他了。” “这勾心斗角的,真是麻烦,我听着都累。”子龙道人摇了摇头,看向对面抚琴的花容,脸上不过露出笑容,放下酒杯,拍了拍李杨的肩膀。 “你自便吧。” 说完,便醉意阑珊的朝花容走了过去。 “这家伙还真不客气……”李杨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也没责怪什么,自觉的起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 是的,就是自己的房间。 这三天他一直住在这里,简直把这当客栈了,还专门租下一间,似乎是有常住下来的打算。 走到床边。 却看到床上那位不知名的女人还没有离开,仍在睡熟,看那样子,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 李杨并没有叫醒女人,转而到桌边坐下了。 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是张婉儿临走时留下的那封信,李杨一直都留着,闲暇之余,都会忍不住拿出来看一下,算是自我安慰吧。 别看李杨认识张婉儿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敢爱敢做的傻女孩,却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看着手里书信,李杨难免有些睹物思人。 但是他依然很有理智。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日不杀万贵妃,张婉儿就能安全一日,反之,如果自己杀了万贵妃,对赵田不再有利用价值的张婉儿,才真是危险了。 “梆梆。” 敲门声突然响起,却不是从门口响起,而是窗户。 李杨神情一凛,放下手里的书信,看向窗户。 窗户是关着的,一道身影映在窗纸上。 显然,窗外有人,而且完全没有隐藏行迹。 最关键的是,李杨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间房间不大,窗户到桌边的距离不过三四步,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竟能让李杨毫无察觉,虽然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刚才李杨的注意力都在书信上,但是不可否认,来者绝对是位高手。 还是位有礼貌的高手。 毕竟人家敲“门”了。 李杨自然也不会示弱,“请进。” 窗户打开,一个长相英俊,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跳了进来。 一进来,先顾忌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确定女人正在睡熟,没有偷听后,冲李杨见礼道:“内侍雨化田,见过足下。” 雨化田! 李杨心底一动。 这不是电影龙门飞甲里的大反派,西厂督主嘛。 李杨并没有奇怪电影龙门飞甲里的角色,为什么会跑进这个龙门客栈的世界中,毕竟这两部电影,本就是一个导演拍的,而且还是前后续集的关系。 何况,连万贵妃、万喻楼都出现了,现在再出现一个雨化田,又有什么奇怪呢。 李杨只是没想到,在毫无交集的情况下,雨化田竟会找上自己,听口气,还对自己挺尊敬的。 “你找我有事?”李杨不由问道。 “奉娘娘之命,秘密将此物转交足下。”雨化田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李杨,全程举止合礼,语气恭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谁能想到,这个谦卑有礼的内侍,就是日后权倾朝野的西厂督主? 李杨接过锦盒。 “告辞。”雨化田一看东西送到,立马退去。 其干练的办事风格让李杨暗暗点头。 怪不得人家能当上西厂督主呢。 其实,不是雨化田没有好奇心,他也想知道李杨是谁、锦盒内有什么、李杨和贵妃到底是什么关系……作为万贵妃的人,对于主子的事,他自然比谁都好奇。 但越是好奇,雨化田就越是不敢表现出来。 他就是个内侍,知道的越多,反而死的越快。 这是雨化田的聪明之处。 “为什么太监的武功都这么高?”李杨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雨化田,嘀咕一声,收回了视线。 转而看向手里的锦盒。 万贵妃专程让雨化田秘密送来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打开锦盒。 “又是信。”李杨忍不住腹诽一声。 他最近收到的信着实有些多。 而万贵妃这封却是最厚,信封都被撑得鼓了起来,让封皮上的“李杨亲启”四字显得有些扭曲。 看着这四个字,李杨却笑了。 “看来这三天,万贵妃把我调查的很清楚嘛,连我名字都知道了。” 他从没有告诉过万贵妃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名字,但是万贵妃却在给他的信上写明“李杨亲启”,还特意嘱咐雨化田秘密送到这里。 显然,万贵妃调查过李杨。 而且调查的很清楚。 这也正常,如果万贵妃不调查李杨,才不正常呢,再加上万贵妃见过李杨的样子,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万贵妃将他查个底儿掉。 正常人被调查,按理说会生气才对,但是李杨却显得很高兴。 因为李杨总能看到事情的另一面: 万贵妃在查清自己后,是派人给自己送东西,而不是派人杀自己…… 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李杨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容。 低头拆开信封。 里面是厚厚一沓纸张,上面详细记录了一个人的信息。 赵田! “不愧是贵妃,效率惊人,看来,我哪天得去报答一下了。”李杨似乎感受到了这封信背后万贵妃的另一层意思,笑了笑,继续低头看起赵田的信息。 信息很丰富,不仅记录了赵田的生辰籍贯、家宅住址,连其家人的信息都详细记录在上。 单从这些信息看,赵田就是一个普通的镖师。 显然,这些信息上并没有说明赵田的豪宅、钱财都是哪来的。 虽然没什么帮助,却让李杨不再对赵田这个人一无所知,最主要是,这上面还写明了赵田现在住在哪里,只要李杨想,现在就能找到赵田。 主动权,终于回到了他手上。 放下信,李杨并没有傻乎乎的直接冲过去,而是低头沉吟了一阵儿。 赵田所展现出来的能量,可远比这信上所写的信息强出太多了,贸然前去,多半会自讨没趣。 李杨可不想再掉进第二个圈套了。 思考良久,李杨终于胸有成竹,准备行动了。 将桌上万贵妃的信和张婉儿的信一并收起。 突然, 李杨动作一顿,好像发现了什么,视线在手上拿在一起的,张婉儿和万贵妃的两封信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 定格在这两封信的信封上。 上面都写着同样的四个字: “李杨亲启” 第五十一章情迷贵妃 “我好像从没告诉过张婉儿我的名字……” 看着两张信封上的“李杨亲启”字样,李杨的眼神渐渐眯了起来。 万贵妃能调查他的名字不奇怪。 人家是宠冠六宫的贵妃,种种迹象表象,连东厂新任掌印万喻楼,都是靠万贵妃才上的位,能力之大可见一斑。 李杨在这个世界的前身,是兵部尚书杨宇轩的人,换言之,他过去是当官的,似乎还是京官,这一切在朝廷内肯定会有相关记载,万贵妃想查到他叫什么名字,简直太容易了。 张婉儿呢? 一个入宫前逃跑的秀女,无权无势,连生命都无法保证,试问,她又是怎么知道李杨的名字? 除非 “又是一个套么……”李杨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赵田。 道理很简单。 如果张婉儿有问题,那么赵田这场挟持十有八九也有问题。 “或者,赵田和张婉儿,根本就是一伙的……” 李杨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手里张婉儿的信攥成了一团,心里原本张婉儿敢爱敢做的傻女孩形象轰然破碎。 比起赵田的套,张婉儿这个套,无疑更令他恼火。 “套吧,一起来套,看最后谁能套住谁。”李杨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信随手一丢,起身离开了怡红院。 — 后宫.万宁宫。 万贵妃沐浴在汤池中,在众多宫女的环绕伺候下,显得魂不守舍,一双发呆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李杨。 自从和李杨一夜风流后,深居后宫几十年的她,终于彻头彻尾尝到了一次做女人的快乐。 自那以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难伺候了,无论是皇帝的手、还是自己的手、以及过去她最喜欢的鸡毛掸子……任何自力更生的安慰方式都再也满足不了她了,她几乎如饥似渴的,想要再次尝到李杨带给她的那种快感。 这已经不是食髓知味那么简单了。 于是,带着这份期待,她终于等到了第二晚。 她清楚的记得,李杨在走时说过,明晚还会再来的。 结果,她满含期待,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天亮。 李杨没来!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或许明晚就来了?……” 抱着这个念头,她又等了一晚。 李杨依旧没来。 第三晚,还是没来! 她彻底绝望了。 难道我被抛弃了?他玩腻了?还是…… 万贵妃越想,心里越是哀怨,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于是,她便令雨化田秘密调查李杨,结果没用几个时辰就调查出来了,速度之快,连她本人都感到咋舌。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李杨的背景挺简单的,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神秘。 到这里,她不由萌生出一个想法,当场便派雨化田出宫,将调查到的关于赵田的信息秘密转交给李杨。 暗示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我亲自将你要的东西送过去,你总得过来投桃报李一下吧。 同时,也是一分警告李杨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住在哪里,过不过来,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做完这些,万贵妃便得意的守在宫中,甚至还专门沐浴准备着。 但是随着夜幕降临,她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今晚,李杨会来吗? 若是这小淫贼没有领会到本宫的意思,可怎么办? 万一……想到种种可能,万贵妃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心里甚至产生一股冲动,想直接派雨化田把李杨抓来算了。 “噗。”一根烛火突然熄灭,吓得距离最近的一个宫女低呼一声。 “好端端的,这烛火怎么灭了?” 万贵妃却是脸上一喜,咳嗽了一声,道:“灭就灭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吓本宫一跳。” 这个宫女一听,吓得连忙跪地,“奴婢有罪,奴婢” “行了。” 万贵妃不耐烦的一摆手,“都退下,让本宫一个人清静的待会儿。” “是。”宫女们纷纷退下。 偌大的寝宫,只剩万贵妃一人,闭目坐在汤池中。 四周一片安静。 “踏踏……”脚步声突兀响起,一步一步,重而有力,显然是故意的。 一直到万贵妃身后停下。 背对着的万贵妃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这小淫贼终归还是来了! “爱妃。”明宪宗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陛下!”万贵妃娇躯一震,僵硬的转过身。 看到的却是李杨笑吟吟的脸。 “作死啊,想吓死本宫不成!”万贵妃气得伸出手,狠狠拧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李杨的小腿肉。 嗔怪道:“用你自己的声音说话,不准模仿陛下的声音。” 李杨笑了笑,不再模仿明宪宗的声音了,心里满是得意。 这得意不仅是冲万贵妃,还是冲金手指里的商城功能。 当日只花了两百两银子买来的口技,就把万贵妃耍了两回,这成本与收入的巨大悬殊,的确该着他得意。 “今晚怎么想起本宫了?三天时间,本宫还以为你已经远走高飞了呢。”万贵妃比他还得意,明知故问。 她还以为,李杨之所以来找她,是因为她派雨化田送锦盒,算计成功了。 李杨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三天他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道:“这三天,我一直在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礼物?” 万贵妃一愣,随即面露讥笑,“本宫怎么听说你这三天,一直在一个叫做怡红院的窑子里风流快活?” 她哪里是听说,分明是已经将李杨的行踪调查的清清楚楚。 明知如此,李杨还是能说出一翻道理,“没办法,谁让我一时没忍住,给皇帝戴了绿帽,回去后我连大街都不敢上,就怕东窗事发,身上又没钱,便只好投奔了我的一个好友,他是一个假道士,江湖人称子龙道人,不信你可以去查。” 听着不像是假的。 万贵妃也不认识子龙道人,无从查证李杨的话是真是假。 她也没心情去调查。 因为她现在的心思,全都扑在李杨身上了。 事实上,她现在真的就是想扑倒李杨,狠狠的索取一翻,但是身为贵妃,她又拉不下脸主动求爱。 于是便动了动身子,酥胸自水中半露,故意引诱着李杨的视线。 这一切自然都逃不过李杨的法眼,但他却像个正人君子似的,没有任何作为。 想要征服一个女人的身体并不难,难的是心。 李杨从袖筒里取出一张,来时路上准备好的画像。 摊开来。 是一张素描画。 上面画了一个体态丰腴的美妇。 正是万贵妃! “这是?”万贵妃看着画中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李杨竟然真的有礼物送她。 “我这个人,没什么钱,送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是我花了三天时间,不知画废了多少张纸,才终于完成的一幅作品,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李杨一脸真诚道。 “这……你画的?”万贵妃伸手想接过画,但是看到自己手上滴着水,又收回了手,生怕弄湿了这幅画。 “上次我说是我画的,你不信,这回我再画一次,而且画的还是你,你若还是不信,我也别的法子了。”李杨脸上竟露出一种类似女孩才有的哀怨之色,惹得万贵妃不禁轻笑起来。 “好好好,信你还不成吧,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才情,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她再看向李杨的眼神,毫不掩饰脸上的欣赏以及……渴望。 又有才,又有心,又能“干”,这样的男人可是世间少有。 万贵妃越发坚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 李杨见效果差不多了,把画放到一旁,一伸手,揽住万贵妃雪白的脖颈,嘴唇渐渐靠了上去。 “呼呼……”万贵妃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自抱住李杨虎腰,情不自禁的主动往上凑过去。 就当双唇即将相抵时,李杨突然道:“再帮我找一个人,她叫张婉儿,应该是一个宫女……” 这时候居然说这个?! 万贵妃顿时恼道:“什么张婉儿、宫女的,等会儿再说。” 然后双手猛地一拉,“噗通”一声,直接将李杨拉入汤池中…… 第五十二章蛤蜊与肾囊 “看吧,这是内监送来的名单,今年所有从地方选出来的秀女,以及宫里所有宫女的名字,都在这上面了。 足有上万人。 这下够你找的了吧!” 万贵妃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格外的重,同时伸手狠狠掐了一下李杨的大腿肉,以泄不满。 她的身体是满足了,但是心里不满足。 这也正常。 试想一下,当你的男人,在你亲热的时候,却说要找另外一个女孩。 这事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会引起不满。 尤其这个叫张婉儿的女孩,又年轻又漂亮,让万贵妃这种已经上了年纪的徐老半娘,更添了一份嫉妒和危机感。 “这种黄毛丫头能满足你?” 万贵妃的话,等于是在间接说:我这样的才能满足你。 和张婉儿比,这是她唯一能自信赢过的地方。 毕竟她对李杨那方面的能力可是深有体会,绝对不是那种,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能满足了的。 “吃醋了?”李杨捏了捏万贵妃激情过后满是汗渍的脸庞。 这种异于调情,颇像是情侣间亲昵的动作,让万贵妃呆了一下,心里竟生出一丝丝甜蜜的感觉。 “本宫可不是那种只会吃醋的妒妇。”万贵妃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已经不自觉软了下来。 李杨笑了笑,继续低头看向手里的名单。 上万个人名,够他看一会儿的了。 万贵妃看他的注意力不在身上了,倍感无趣,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有些慢腾腾的下了床。 “哎呀。” 万贵妃显然高估了自己激情过后的体力,脚刚落地,便感觉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了。 “都这样了就老实躺着吧,还下地做什么?”李杨轻笑一声,伸过手去,扶起万贵妃。 “废话,折腾了那么久,你不饿,本宫还饿呢。”万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有些摔痛了的丰臀。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饿了。”李杨说的是实话。 想满足一个正值如狼似虎年纪的贵妃,可是很耗体力的。 “你还知道饿呀。” 万贵妃白了李杨一眼,“在这乖乖等着,本宫去吩咐下人送些夜宵来。” 说吧,便披上一件轻纱,走出寝宫。 换做平时,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出去,只需一声,外面的宫女便会将一切准备妥当,但是现在李杨大喇喇的躺在她的床上,她可不敢叫宫女进来。 只好亲自出去走一趟了。 李杨也正好得了个清静,可以专心查看手上的名单。 上万个名字,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好一阵儿才看完。 其中倒是真有两个叫张婉儿的宫女,但是年纪最轻的那个也有三十岁了。 显然,宫女里并没有张婉儿。 也就是说,张婉儿压根就不是宫女! 对此,李杨并没有感到奇怪。 既然是套,那么伪造一个假身份也很正常。 甚至有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只有李杨的火气是真的。 “张婉儿,等我找到你……”李杨心里冷哼一声。 将名单放到一边。 张婉儿这三个字,似乎也随之抛到了一边。 四周一片安静。 李杨看了看四周。 虽然已经来过两次,但现在还是李杨第一次坐在床上,以一种主人的视角从内部打量这座寝宫。 入眼就两个字可以形容:空旷。 那些金碧辉煌、目不暇接的摆件,映射出的全是冰冷。 毫无生气可言。 在这种地方住几十年,不变成深闺怨妇才怪。 李杨摇摇头,下了床,无聊的看了看万贵妃的梳妆台。 镜子、金钗、步摇、耳环……不论再怎么精美,也无非是那些女子用的饰物。 “咦?”李杨从匣子中看到一本厚厚的册子。 册子封面写着三个字: 房中术! “这……” 本着不耻好学的原则,李杨好奇的翻看起来。 上面不仅有生动的图形,还有文字描写,将咱们古代老祖宗对于男女之道的学问,表述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李杨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万贵妃拎着食盒回来。 一眼就看到,光着屁股站在自己梳妆台前看书的李杨。 那挺翘的小屁股,真想让万贵妃上去狠狠蹂躏一翻。 不过她很清楚,如果再挑起战火,谁蹂躏谁就不一定了。 走过去,抢过李杨手里的书,塞入梳妆台内的匣子中,嗔道:“说你是小淫贼,你还真是贼,趁人不在,翻女人家的东西,你也不嫌害臊。” 李杨真就不嫌害臊,还主动道:“我看此书中有诸多之处,讲得十分在理,不如你我现在试试?” 好啊。 万贵妃差点就把这心里话说出口了。 但是她现在可真经受不住了。 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李杨额头,“本宫学这本事是为了伺候陛下,可不是伺候你这小淫贼。” 李杨一把攥住她的手指,“就皇帝那身子骨,怕是无福消受你这身本事了,不让我来试试,你这身本事不是白学了?” 万贵妃白了李杨一眼,“少贫嘴了,下回吧,现在是真不成了,现在来一阵风都能把本宫吹倒,怎么给你试真本事?” 闻言,李杨阴谋得逞似的一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情。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享受到贵妃的服务? 万贵妃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行了,别美了,快尝尝,这都是本宫平日里爱吃的,平常人家可吃不到,这是东海的石花海白菜、武当的莺嘴笋、渤海的对虾……” 万贵妃将食盒里的菜肴一一摆上桌,有荤有素,再经过御厨之手,更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其中,有一道菜让李杨另眼相待。 蛤蜊! “来,尝尝这个,这是专门给你做的。”万贵妃指着最后一道汤菜,献宝似的用汤匙舀起一勺,舀起一颗类似丸子似的东西,送到李杨嘴边。 李杨张嘴吃下。 “怎么样?”万贵妃问道。 “味道不错,”李杨满意的点点头,视线就盯着那道蛤蜊。 突然问道:“这道蛤蜊是贡品吧?” “当然了。” 万贵妃点点头,随即赞许的看了李杨一眼,“没想到嘛,还知道蛤蜊。” 不过是知道而已,也只得赞许? 她这也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贡品……都在这里了?”李杨似有所思的问道。 “当然不是,刚进贡时是一百三十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陛下赏给东宫八只,本来还要给皇后的,但是最后全都赏给本宫了,本来陛下就不爱吃这玩意,要不是本宫爱吃,他也不会对这玩意上心,那姓王的还想从我这里分一杯羹,休想。” 万贵妃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李杨脸上的异色。 “你刚才说有八只……分给了谁?”李杨又问道。 “东宫,哎呀,就是太子。” 万贵妃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太子,有些埋怨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时看着挺机灵的,现在怎么变成榆木脑袋了,是不是听到太子的名头,觉得人家是储君,怕了?” 李杨笑了。 笑得很开心。 “恰恰相反,我非但没怕,反倒是很想见见这位太子。” “哼,只是太子,又没登基,有什么可见的。”万贵妃哼道。 见万贵妃显然和太子很不对付,李杨便识趣的不再提太子了。 坐下来,拿过万贵妃手里的汤匙,又从那碗汤菜中舀起一颗肉丸,大快朵颐起来。 他心情显然很不错,边吃边道:“这是鸡肉吧。” “错,是鸡汤入的味。” 万贵妃看李杨吃的开心,心情也开心了起来。 她没发现,她此刻颇有点小女生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和李杨在一起,她不知不觉中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 还冲李杨耍起了宝。 “这道菜叫做清汤虎丹,是御厨专门选出小茶碗口大小的老虎肾囊” 话到这里, “肾……肾囊!?”李杨手里一抖,汤匙掉地了。 第五十三章双胞胎姐姐 清宁宫。 这是太子的行宫。 一道黑影躺在宫殿屋顶,望着挂在夜空的一轮冷月发呆。 这人自然是李杨。 他自然不是在赏月。 “奇怪,太子在哪?”李杨心里满是疑惑。 转头看向远处森严的宫禁、巡逻的士兵……这些禁卫一丝不苟,依如往常般守护着这座宫殿,可是宫殿里的人却不在。 这些禁卫知道太子不在吗? 李杨很想下去抓一个人,拷问一下太子的行踪。 但是细一想,便放弃了。 因为这座皇宫对太子的约束力,仅次于后宫嫔妃。 作为一国之本、未来储君,怎么可能任由其出宫。 出事了怎么办? 显然,这些禁卫肯定不知道太子不在,不然,这会一定都去疯狂的寻找太子了,这座皇宫也不会这么安静了。 那么问题来了。 太子到底偷偷去哪了? “不会又是给我去设计新圈套了吧……”李杨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他现在已经认定,一直在给他下套的幕后主使就是太子。 赵田、张婉儿不过是马前卒。 李杨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 赵田和张婉儿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接触他,其中赵田更是连断三根手指,险些丧命,这种行事作风,怎么看都不像是幕后黑手,倒像是身先士卒的死士。 而让李杨将太子和赵田、张婉儿这两个看着完全不相干的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原因,无疑就是那八只蛤蜊了。 李杨当初还在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厉害到抢走皇帝的贡品,转而分给他吃? 原来,不是抢的,也不是偷的,而是皇帝光明正大给的。 然后太子再拿这些,给了赵田,赵田再给自己…… 多完美的一条连线。 没有花一分一厘,便把赵田伪装成一个具有神秘色彩的大人物了。 而且,谁又能想到,堂堂太子,居然和一个江湖草莽有关系。 如果这次不是有万贵妃,偶然拿出蛤蜊给李杨吃,他也想不到。 而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万贵妃。 从之前万贵妃提起太子时的口气,不难看出这两人早就积怨已深,深到足以让太子买凶杀人。 成功了,能铲除万贵妃。 失败了,最后承担罪名的也是李杨,谁也不会想到太子身上。 他依然是一国储君,高枕无忧。 想通这些,饶是李杨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个太子的心计。 但是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李杨来的时候是这么想到。 现在,他只想知道太子在哪。 “或许是在……”李杨突然想到了一个去处。 立刻动身,潜出皇宫,直奔过去的李府。 也就是那座赵田送给他的豪宅。 当来到府门前时,李杨却没有留步,而是直奔过去,走到对面的一条街上,最后停在一座,奢华程度完全不逊色于李府的豪宅前。 “纪府。” 看着匾额上的这两个大字,李杨突然冷笑了一下。 因为他很清楚,这家主人根本不姓纪,而是姓赵。 不,应该说是姓朱。 想不到吧,这座住宅竟然就在李杨曾经住过的李府对面,曾经李杨有半个月的时间,在是和赵田,甚至是太子做邻居。 归功于万贵妃,不然,李杨也不知道太子这么胆大。 这才是玩灯下黑的高手。 李杨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猜想,如果太子秘密出宫,很有可能是来见赵田等人。 这么想似乎很不合理。 毕竟赵田是仆,太子是主,哪有主人冒着风险来见仆人的道理? 但是李杨却觉得很正常。 别看李杨这段时间出入皇宫,犹如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容易,那是因为她有皇宫地图,以及绝顶的轻功。 换别人试试? 死一百回都进不去! 所以,赵田根本无法见到太子,相对而言,太子就比较容易来见赵田了。 就算被发现,太子也可以谎称是想要偷偷出宫玩,最后顶多被皇帝责备一顿,难不成还能换储? 要是能换,在万贵妃的排挤下这么多年,早就被换掉了。 显然,这位太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是很重的。 而且李杨也打听过,这位太子不仅在皇帝心目中,在满朝文武的眼中也是很有名望,就算皇帝想换掉,估计这帮文武大臣还不同意呢。 李杨可不管那么多,正想着该从哪里潜入纪府时,纪府的大门突然开了。 李杨连忙躲入了旁边的小巷子中,偷偷打量着。 一个手提灯笼的女子,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张婉儿?不对,不是她。”李杨皱眉看着这个女子。 女子大约十五六岁,无论是年龄还是容貌,都酷似张婉儿。 但是细看就会发现,气质完全不同。 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罗裙,神情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之色,如那冰山上的雪兰,令人不忍亵渎。 相比气质,李杨还是更在意她的容貌,“长这么像,难道是双胞胎姐妹?” 没有给李杨思考的时间,女子突然开口了。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她知道我来了! 李杨心底一惊。 自己离开万宁宫,就连万贵妃都不知道他要去哪,这个女孩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这又是一个套? 还是说,这座府邸周围有暗哨,已经发现了我? 李杨更倾向于第三种可能。 他承认太子很有心计,但绝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可能提前料到自己会来,然后再设下一个圈套。 那是太子,又不是诸葛亮。 “如果你想进来,就请现身,如果不想进来,就请回吧。”女孩十分冷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要回去了。 “慢。”李杨竟然真的现身了,主动从小巷子中走出来。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李杨,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如果想见纪公子,就随我来吧。” “纪公子?” “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李杨一口指出,“是朱公子才对吧。” “随你怎么叫。”女子的语气显得毫不在乎。 对李杨不在乎也就罢了。 提起那位主子朱公子,为什么也是这副语气? 李杨忽然感觉这女孩的身份,应该不是仆人那么简单,不由问道:“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下人吧?” “客卿。” 女孩显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家人住在这里,所以我住在这里,作为房租,我暂时为这家主人工作,但并非是这里的下人,可以算做客卿。”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你认识我这位家人,她是我妹妹。” “张婉儿。”李杨几乎不假思索道。 这俩果然是姐妹。 女孩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然后头也不回的没入了府门内。 却没关门。 那故意敞开的大门,仿佛是在邀请李杨进入…… 第五十四章怪女孩、怪太子 李杨迟疑了一下,随即大步一跨,迈进了门内。 女孩却是停住了,问道:“你不怕死?” 李杨笑了笑,向前走出几步,就站在女孩背后不足一步距离的位置,只要伸手就能杀死她。 “你就不怕死?” 女孩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令李杨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早就已经死了。” “这么说,你是鬼喽,可我为什么能碰到你?”李杨一伸手,手掌搭在了女孩的香肩上。 女孩的脸色顿时变了,回过头来,冷视李杨,“拿开你的手。” “不然呢?把我的手给剁了?”李杨不在乎的耸耸肩。 按理说,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不应该这么无礼。 但是李杨来这里,本来就不是讲礼的。 女孩袖子一抖,一把短匕落入手中,仿佛真就要剁掉李杨的手,“我再说一遍,松手。” 李杨嘴上没有回应,手依然牢牢搭在女孩肩头,仿佛在等着女孩来剁,脸上还挂着笑,挑衅意味十足。 “呛!” 匕首出鞘,女孩右手扬起,匕首朝上路刺来。 不是李杨的上路。 是她自己的上路! 她, 竟是在刺向自己的咽喉。 “你疯了?”李杨惊呼一声,饶是他也没想到这幕。 而且女孩出手没有一丝停顿,眼中也没有一丝犹豫,那种果断,那种决绝,似乎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眼看匕首就要刺中咽喉, 李杨搭在女孩肩头的手一转,五指夹住匕首刀刃,“你这是干什么?不杀我?却自杀?” 女孩冷道:“我知道你武功高,也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能自杀。” 李杨第一次听到这么奇葩的自杀理由。 简直比当初系统白挑唆他自杀,还要不可理喻。 这时,女孩的脸色又恢复到开始的淡漠之色了。 因为李杨的手已经从她肩头上拿开了。 她一松手。 匕首也落入李杨手中。 “走吧。”她完全不在乎匕首,或是李杨。 转身,迈步,提着灯笼,继续头前带路。 李杨也不知道她刚才是真生气,还是没生气,也懒得去管了,只当是一个怪女孩在发脾气。 将手里的匕首收起,跟了上去。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平淡如水,一个步步相随,刚才的冲突就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李杨还聊着天似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有回答他。 李杨也就没再追问。 一路沉默着,来到了一间房间前。 女孩推开房门,“请。” 李杨走进房间。 “吱呀”身后的女孩合上房门,走了,仿佛完全不担心屋里的纪公子的安全。 “你就是太子?”李杨进入屋内,一眼就锁定了站在窗前的男子。 “天底下应该还没有人敢冒充我。”太子竟然背对着李杨,似乎完全不担心李杨会杀过来。 李杨的确没有杀过去。 他是走过去的。 一步一步,慢条斯理,一直走到太子身边,齐肩站着,顺着太子的视线看去,正好能仰望到一弘弯月。 “这残月,可比你的命还要重要?杀你的人都近身了,你还只顾着看月,不顾自己的生命。” “我正在想,应该怎么说服你不杀我。”太子依旧望着夜空的弯月,很是平静。 “想到什么了?要知道,我想干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李杨竟然也是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杀气。 因为他感觉这个太子怪怪的。 之前的女孩也是怪怪的。 或者说,自从他进入这座宅子的大门起,遇到的事情都是怪怪的。 “人总是会变的。” 太子转头看向李杨,“就像我,别人都喜欢李白,我却对苏轼情有独钟,小时候,我最喜欢他的一句是西北望,射天狼,现在我却最喜欢那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这就是你的遗言?” 李杨显然没兴趣品诗,“我还以为你会安排张婉儿和我见一面,在来一次美人计之类的设个套。” 太子摇摇头,“当你迟迟不杀万贵妃时,我就猜到她有可能穿帮了,她是个很好的女孩,真的,只是单纯想帮我而已,你别怪她。”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李杨脸上露出不屑。 “如果你真的怜香惜玉,一开始就不会派张婉儿来接近我了。” “你错了,不是我派她,是她主动请缨的。” “哦?” 太子道:“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她之所以肯主动请缨帮我分忧,就是想证明自己,想当太子妃。” 李杨差点笑出声。 想当太子妃,然后用自己的处子之身,去给另一个男人睡? 天底下有这么荒谬的事吗? “你不信?” 太子注意到李杨的表情,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论容貌,婉儿本就是上上之选,论家世,也很符合太祖皇帝订下的规矩,又知书达理,又懂事贤淑,还能替我分忧,如果要选太子妃,除了她,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更适合。” 李杨真想问一句,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把我睡了。 这太子……有点绿啊。 李杨下意识看了看太子头顶,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我想和你做笔买卖。”太子突然道。 李杨无所谓道:“没兴趣,我最近听到的买卖实在太多了。” “我这笔买卖你一定会很喜欢。” 太子回过身,闲庭信步的走到桌前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子,朝李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杨大喇喇的走过去坐下。 他很想知道,这太子有恃无恐的仰仗是什么? 难道真是嘴皮子? 似乎还真是。 只听太子娓娓道:“朝廷与江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总是将这句挂在嘴边的江湖人,却总是打着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名号,肆意杀人,视官府于无物,甚至连朝廷官员也说杀就杀,曹少钦就是最好的例子,江湖人之猖獗,可见一斑。 江湖人和朝廷人,已经成为无法相容的一对。 可是你细看就会发现,无论江湖人要杀的朝廷人,品级有多大,人数有多少,唯独有两个人,从来不会染指。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 道理很简单。 杀皇帝,天下必乱! 杀太子,动摇国本! 就算再有名望的江湖人,就算打出再响亮的口号,也势必会被天下人唾弃,被天下所不容。 天下,将再无你栖身之处。 这就是你杀我完后,要承担的代价,这是你想要的吗?” 这当然不是李杨想要的。 但是,平白无故遭人设计的气,总得出吧。 人活着,争的不就是这口气嘛。 “你一定心有不甘,没关系,我会给你补偿。” 太子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继续道:“你知道明月阁吗?” 李杨点点头,“知道。” “那是我建立的。”太子说完,直直看着李杨。 李杨脸上竟然没有半点震惊的表情。 “你就不觉得奇怪?难道说你早就知道了?”太子皱眉道。 “有什么可奇怪的,预料之中的事。” 李杨平静道:“明月阁出悬赏杀万贵妃,你这边又死皮赖脸的耗着我,也想让我去杀万贵妃,两边这么有默契,我可不认为只是巧合。” 太子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怪我,把网布置的太紧密,你扯出一根线,接过,连带着整张网都被你扯出了。” “你知道我建立明月阁的目的吗?”太子突然转移话题。 李杨没有回应。 他对这些不敢兴趣。 太子却主动道:“起因是源自赵田,当初我曾偷偷出宫一次,无意中救了赵田一命,结果赵田就对我感激不尽了,之后我又帮了他几回,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却赢得了赵田的誓死效忠。 那时起,我便发现,原来江湖人的忠心竟是这么容易得到! 对他们而言,忠义二字,大过一切。 于是,明月阁便应运而生了。 经过几年经营,如今,明月阁已经成为江湖中名望最高、信用最好的组织,甚至江湖人都以明月阁作为侠义之首,以获取明月阁悬赏为荣。 但是这还不够。 利用江湖人,杀几个贪官算什么?杀死万贵妃又算什么? 想听听我之后的计划吗?” 李杨还是没说话。 太子丝毫不觉得尴尬,又是主动道:“我打算利用明月阁在江湖中的声望,召开一次武林大会,推荐出一位武林盟主,真真正正的将这个江湖纳,入朝廷管理之下,而这个武林盟主的人选就是 ……你!” 李杨这回终于说话了,“你脑子到底是怎么了?” 将要杀自己的人,不杀掉,反而想奉为武林盟主。 这脑子,确定没病? 第五十五章纪府激斗(上) “这不奇怪。” 面对李杨的疑问,太子却觉得理所当然,“想要真正的统治江湖,就必须要找一个真正的江湖人。 江湖人可是很排外的,尤其是对朝廷的人。 所以就需要一个武林盟主。 不仅如此,这个武林盟主必须要受到所有江湖人的拥戴,同时更要武功高强,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得能震慑住所有江湖人,这么一算,其实人选真的少的可怜。 你便是其中最佳的人选。 武功方面不用多说什么了,仅仅只是差在名望上。 这点你也不需要担心。 等你杀完万贵妃后,再有明月阁造势,名望自然也就有了。 你看,如何?” 太子说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杨,那眼中似乎闪烁着某种神采。 帝王的神采? 太子虽然是太子,但是那颗野心,已经有帝王之相了。 甚至比帝王的野心还大。 远的不说,最起码明宪宗就没想过要统治江湖。 李杨没有回答太子的话,而是问道:“你说完了?” 太子眼中的神采渐渐隐没了,“看来,你没心动?” 李杨冷笑道:“我可没兴趣当你的傀儡盟主。” 他一口就道出了本质。 傀儡! 无论太子的话有多么诱人,实际上,他要的不是武林盟主,而是一个可以为他控制江湖的傀儡。 “我没有想到你会拒绝。”太子脸色有些发冷。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看着太子的脸色越来越冷,李杨心里不由提高了警惕。 他之所以肯听太子废话半天,就是因为太子那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可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样子。 他的仰仗到底是什么? “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太子站起身来,似乎是失去了耐心。 “江湖中人虽然将明月阁奉为侠义之首,但是你若是真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眼里,明月阁就是一个披着一层侠义外衣的东厂,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过去明月阁是怎么对待那些抵死不从之人的。” “我的确没有兴趣知道。” 闻言,太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 话没说完,他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因为李杨掏出了一把匕首。 正是进门时,从张婉儿姐姐那里得来的匕首。 既然太子不愿意露出底牌,那他就只好自己来了。 “你真敢?”太子尖声叫道。 从走进这间房间到现在,这是李杨第一次看到他害怕。 果然,拳头还是比嘴巴管用。 “你是不是以为,太子就可以随意摆弄别人,最后再施舍一点小恩小惠,别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俯首称臣?”李杨说活的同时,匕首高高扬起,刺向太子。 其实他并不恨太子,还很佩服太子的心计。 但是这心计偏偏却要用在自己身上。 这种人留着,将来还指不定要怎么算计自己呢。 杀! 比起风云世界时第一次杀人,李杨现在杀起人来,已经不会再有心理负担了。 匕首刺来,性命攸关,太子却还有心情说话。 “你太令人失望了?本以为你能通过考验的。” 说罢,脚在地上狠狠跺了一下。 “隆隆隆……”地板上竟然响起地震般的声音。 太子这一脚,居然有这样的威力? 李杨下意识的向地面看去。 只看到黑乎乎一片。 是个洞。 接着,李杨便往下掉。 原来,这地板是活的,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太子一脚正好触动机关,地板打开,李杨掉下。 太子低头看着就在脚尖前的深洞,鄙夷道:“就凭你一个江湖莽夫,也妄想杀太子?真是不自量力。” 他转身离开。 刚迈出一步。 “啪嗒!” 深洞里猛地窜上来一只手,抓住了太子右脚腕。 与此同时,李杨幽幽的声音从深洞里传上来。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太子大惊失色,右脚连忙甩动起来,想要甩掉李杨的手。 李杨却在他之前,一用力,将太子拽下了深洞中。 “啊~”太子惨叫一声,就像一颗坠入深井的小石子,彻底没入洞底。 最后,想起“咚”的一声,显然砸在了洞底。 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视线向上,可以看到李杨正像一只蝙蝠似的,倒吊在深洞顶端。 这个深洞很大,就地板上打开的那道入口,还不足这个深洞的十分之一,就像是屋顶上的一道小窗子,李杨只要避开入口,抓着深洞顶端凸起的石壁,不仅能保证不会掉下去,还能避开上面人的视线。 这也是刚才太子向下望,却没看到李杨的原因。 而现在,李杨向下望,同样也看不到太子。 黑乎乎的,连点光亮都没有。 “这下面是什么?”李杨望着黑漆漆的下方,不禁迟疑起来。 从刚才太子的叫声,以及坠地的声音,他觉得这深洞也不是很深,也就四五米,但是因为太空旷,没有光源,黑漆漆的一片,营造出了一种类似无底洞的视觉效果。 同时,也让人看不到洞底的样子,平添几分恐惧。 万一下面是一根根刀刃呢? 又或者是更恐怖的? 看武侠剧的时候,李杨可是经常看到这样的情节,不得不防。 但是他总得知道太子死没死吧。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谁都懂,何况他打的还是太子! 李杨犹豫了许久,手都发酸了,才叹了口气。 为了确定对方死没死,而让自己去冒死涉险。 这事可不划算。 做危险的事情之前,应该先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先出去再说。” 李杨犹如荡秋千似的,用力往上一荡,整个人呈一条抛物线,翻出了洞口,稳稳的落在屋内地板上。 李杨没有停歇,在屋内翻找了一圈。 将所有的被褥、床帐、桌椅、蜡烛集中在一起,点燃后,丢下了深洞内。 低头向深洞内望去,视线随燃烧着的被褥等物,一直到达洞底,借着火光,将黑漆漆的洞底看了个清楚。 只见洞底内,一根根竖立的枪林,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恐怖,一具尸体犹如冰糖葫芦般串在上面。 正是太子! “果然有陷阱。”李杨笑了一下,收回了视线。 堂堂太子,却死在自己的陷阱中,还真是讽刺。 也算是自食恶果吧。 奇怪的是,太子死了,李杨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 当然,也没有悲伤。 真正有过仇恨的人都知道,当你报完仇的那一刻,要么是报复欲望得到满足的快感,要么就是深深的落寞。 所以说,李杨和太子没仇。 李杨来这里也不是报仇的,而是来杀敌人的。 拍拍手,将手上刚才抓石壁时沾到的泥土拍掉,李杨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门一推开, “别动!” 两排弓箭手,前面一排半蹲在地,后面一排站在身后,足有上百人,全都拉满弓弦,箭头齐齐对着李杨…… 第五十六章纪府激斗(中) “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束手就擒,还能免你一死。” 两排弓箭手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赵田。 只见赵田正气定神闲的站在弓箭手身后,那自得的样子看,颇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就差一把羽毛扇了。 李杨忽然有种被警察包围的感觉。 幸好不是。 因为弓箭可比手枪好对付多了。 二话不说,一抖手,李杨手里的匕首“咻”的一声激射而出。 直直朝弓箭手身后的赵田射去。 “大人小心!” “保护大人!” ……有个别几名眼尖的弓箭手惊声叫道,而在院子周围,突然涌出一条条黑影,直奔赵田而去。 显然,埋伏在这里的人,远不止有弓箭手。 这些黑影穿着黑衣,蒙着面纱,轻功显然不错,但是想要追上李杨打出去的匕首还是差太多了。 但是,其中有一条黑影急中生智,竟是模仿起李杨来,将手里的兵器一抛,射了过去。 当然不是射向赵田。 是射向匕首。 “铛!” 两个兵器磕在一起,然后在空中打着旋,也不知磕飞到哪里去了。 “呼呼呼……”赵田什么都没做,便躲过一劫,可是回过神的他,却像是窒息似的在剧烈喘气。 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死了! 他没想到,李杨在被包围的情况,竟然还敢出手? 难道他不怕死? 难道他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赵田脸上涌起一股凶戾之色,咬牙道:“放-箭!” “咻” “咻” …… 预想中的李杨惨叫声没有响起。 他也没有被射成刺猬。 被射成刺猬的是门板。 “停。”赵田低喝道。 弓箭手停止射箭。 赵田阴沉着脸盯着被射成刺猬的门板,大声道:“你躲在屋里又能怎么样?啊?难道还能躲一辈子?限你马上出来,就地受缚,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间屋子,让你葬身火海!” 屋内没有半点回应。 “这是你逼我的。”赵田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报复欲。 断指之仇,他可从来没有忘记。 要不是太子,他早就去杀李杨了。 虽然他投靠了太子,但是骨子里,依旧是有仇必报的江湖人。 “放火。” 立马有人领命,去准备干柴火把了。 — 屋内。 李杨其实就站在门板后面,对外面赵田的威胁充耳不闻,只看着那些刺穿门板露出头的一根根箭头。 他当然不是闲的在欣赏这些箭矢的打造工艺。 “没有毒。”李杨鉴定完毕。 然后进入正题。 “也不知道我的金刚不坏神功被削弱成什么样子了?能不能扛着外面的箭雨冲出去……”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箭头,李杨有些吃不准。 自从李杨来到这个世界,测试过剑气被削弱的威力后,他便对重练圣灵剑法没什么兴趣了。 攻击力弱,又严重消耗内力,这种弊大于利的武功重练干什么? 烧钱玩吗? 而且圣灵剑法除了本身精妙外,对内力是有很高要求的,内力不达标,根本施展不出圣灵剑法的精髓,甚至,连圣灵剑法后面的招数都施展不出来。 李杨也想过,烧钱先将内力增强,再重拾圣灵剑法。 但是他有一个担忧。 如果那么做的话,他的武力值会不会就超出这个世界的上限?会不会被这个世界剔出去? 想到曾经系统白说过的被世界剔出的可怕后果,李杨便不敢尝试了。 这是圣灵剑法。 而金刚不坏神功,不用想也知道,威力肯定也被削弱了。 但是李杨从未测试过。 怎么测试? 无非就是使用金刚不坏神功,然后用兵器砍自己,测试身体防御力。 话是这么说,但是一个正常人,谁会没事砍自己? 这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而是身为一个正常人会不会做的问题。 李杨不会。 何况,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没遇到生命危险,每天都活得逍遥自在,不是被点蜡烛,就是欣赏异域风情,再之后是后宫美景…… 实话说吧,那时候李杨的危险意识,早就已经丢进温柔乡里去了。 现在,又回来了。 所以,也就想起金刚不坏神功这茬了。 看着窗外人影闪动,火光摇曳,似乎随时都要放火烧屋,李杨不敢怠慢,连忙运起金刚不坏神功。 内力顿时以可视的速度消耗起来。 “居然比剑气还消耗内力。”李杨摇了摇头,摊开掌心,在门板上的箭头上,用力的划过。 “咯吱。” 仿佛两种坚硬的东西互相摩擦,极其的刺耳。 只一下,李杨就收回了手。 疼啊! 李杨忍住疼痛,低头看向手心。 还好,没有被箭头刺破,只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子。 其实刺破也没事,刚才李杨已经确定过箭头没毒。 这不是重点。 “好像有点悬。”李杨觉得硬抗箭雨冲出去的想法,有点不靠谱。 要知道,眼前测试的箭矢是不动的,而从弓箭手手里射出去的箭矢,攻击力可就完全不同了。 李杨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太子已经杀死,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离开罢了,而不是顶着被射成刺猬的危险,和对方火拼。 可是,该怎么离开呢? 李杨原地沉吟着。 这时,滚滚黑烟涌入屋内,炙热的火焰逐步吞噬着这座屋子。 赵田已经放火烧屋了! 完全不给李杨任何回旋的余地。 李杨并不感到奇怪,毕竟连断三指的仇恨摆在那里,现在赵田有了能杀死自己的机会,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不能待在这里了,不然,不是烧死,就是窒息而死。”李杨捂着鼻子,在黑烟和逐渐蔓延进屋内的大火中,走到了桌子边。 一块打开的地板,一个洞口,就在地面上。 正是李杨刚才掉下去的深洞。 “就是你了。”火势越来越大,不容李杨多想,他拿起一根燃着火已经烧成半截的断木,纵身跳了进去。 火把再次照亮深洞洞底。 “噗”串在枪林上的太子尸体,往下沉了沉。 因为尸体上面多了一份重量。 “这深洞到底通向哪里?”李杨踩着太子尸体,举着火把,借着火光,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竟是四通八达,犹如甬道一般。 李杨也不知道该走哪条,随便看准其中一条,从太子尸体上跳下来,举着火把,大步走了过去。 前面的道上可就是一片坦途了。 “这里好像不是陷阱那么简单,是密道么……” 李杨越看,越觉得像是密道。 狡兔三窟,像是太子这么有心计的人,自然更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府邸下挖个地道也是很正常的。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是密道,密道又会通向哪里? 李杨走的只是这深洞中的其中一条密道,他不确定所有的密道,是不是都通向一个地方,还是说,每条密道都通向一个不同的地方。 走下去就知道了。 李杨一路走下去,走到了头。 尽头是一座石壁。 前面已经无路可走。 李杨却没有原路返回,原地皱眉沉吟起来,“如果是密道的话,怎么可能会通向死路?” 什么叫密道? 就是秘密留给自己的,通向活路的后退之道。 如果不通向活路,还叫什么密道。 “除非,我找错了出口……”李杨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石壁。 这里的构造,和他一开始下来的有枪林的那块地方多像啊。 想到这里,李杨脱下自己的鞋子,当做暗器似的,朝头顶石壁掷去。 “蓬”鞋子狠狠击中石壁,然后又掉了下来。 李杨捡起鞋子,正准备再掷一次时, “隆隆隆……”头顶石壁上,缓缓打开了一个洞。 “果然是活路。”李杨笑了一下,穿上了鞋子。 借着脚下在前面石壁上一蹬,整个人借力往上窜,一下窜出了洞口。 入眼,是一间全新的房间。 同时进入李杨眼帘的,还有一张他远远没有想到的脸。 “张婉儿……” 嗯……还坐在浴桶中…… 第五十七章纪府激斗(下) “张婉儿……不对。” 第二眼,李杨便看出不对了。 那眉宇间的淡漠和冷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张婉儿。 是她姐姐。 李杨认出来后,就陷入尴尬了。 毕竟人家正在沐浴,这可是一个很敏感的时候。 其实李杨没少见过沐浴中的女孩,按理说是老江湖了,没必要尴尬。 但是现在,在没有任何交流的前提下,一上来就看到这幕,饶是再厚脸皮的人也会尴尬的。 反倒是女孩,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李杨,冷冰冰的走出来…… 是的,就是走出来。 从浴桶中走出来。 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女孩,旁若无人的从浴桶中走出,简单的裹上了一层外衣……李杨忍不住蹦出一句。 “你真……淡定。” “不然呢?”女孩反问道。 李杨摸摸鼻子,“按照常理来说,我看了你的身子,你应该很愤怒的冲过来杀我才对。” “我杀不了你。”女孩淡淡道,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但是你可以自杀。”李杨把这句女孩曾经说过的话,还给了她。 “那倒不必,与其我自杀,不如看着你被杀。” 女孩指了指屋外,“我只要大喊一声,这座府里埋伏的人手,就会悉数冲过来,到时,就算你武功再高,也要被活活累死,何况,外面还有一批弓箭手,都不需要近身,就能将你杀射死于此。” “那么你呢?我死之前肯定能拉一些垫背的,现在你离我最近,如果我死,你就得第一个陪我去死。”李杨说着话,朝女孩一步步逼近过去。 女孩丝毫不受威胁,看着李杨逼近,依旧原地不动,“我说过,我早就已经死了,既然死了,还会怕你吗?” 李杨满脸的不以为然。 不管这个女孩话里有什么玄机,有着什么故事,他相信,在面对真正的死亡时,一定会害怕的。 何况,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死,叫生不如死。 想要让一个女孩感到害怕,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可以,李杨并不想那么做。 “搜。” “你,那边,你,跟我走。”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搜出来,记住,发现后千万不要蛮干,你们没有一个是他对手,先发讯号示警,在我们赶到前拖住他。” “都把眼睛给我睁大点。” ……一道道呼喝声从外面传来,其中就有赵田。 “看,他们已经来了。”女孩似乎是在威胁李杨。 也就是在她话音刚落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梆梆,张姑娘,睡了吗?麻烦开一下门。” 冯冲带着一队人手,看上去来势汹汹,但是敲门的动作又柔又轻,仿佛生怕惊吓到屋里的人。 他很清楚,屋里那位可和自己不一样。 自己是仆,人家是客。 而且这么一位姑娘家住在家里,每天好吃好喝待着,这难免不让他多想:主人是不是在金屋藏娇? 或者,张姑娘将来就是主母? 基于此,冯冲自然不敢造次,心底还暗暗埋怨赵田:自己不敢来搜,偏偏把这得罪的差事交给我。 “吱呀。”门打开。 “有事?”女孩紧了紧衣服,头发上还滴着水珠。 冯冲一瞧,连忙把头低下,眼睛都不敢往上瞄一下,“实在是对不住,刚才的围捕中叫李杨那厮跑了,还是从密道跑的,您也知道,府里的密道盘根纠错,若是没人带领,绝对不可能走出去,并且还与府里每一个房间相连,刚才我们已经查过,密道里没人,所以我们想着,那厮会不会是顺着密道,躲入了某一个房间中,所以” 他话都没说完,女孩便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很配合的侧开身子,“搜吧,赶紧搜,我……忙着呢。” 冯冲低头道:“马上就完事,绝不耽误姑娘沐浴休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进去搜,手脚都给我放老实点,要是弄坏了张姑娘的什么物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手底下人闻言,都不敢碰屋里的东西了,连脚步都放得很轻,好像生怕给地板踩坏似的。 而冯冲更是没进去,就站在门口,冲女孩低头陪笑。 还不时冲屋里喊,“搜完了没有?都麻利点,完事就出来,碰过的东西都给我放回原位,别给人家张姑娘添麻烦。” 他这么一说,手底下哪里还敢逗留,大致检查了一下,左右也没搜到李杨,便赶紧退出来了。 看人都退出来了,也没有搜到李杨,冯冲立刻道:“打扰了您的休息,实在抱歉,您歇着,小人告退。” “嗯。”女孩淡漠的点点头,关上门,转身进屋。 屋内空无一人。 女孩面无表情的走到浴桶前,看向漂着花瓣的水面,“你是在我展示你的闭气功夫吗?” “哗啦”平静的水面上浮出一个人来。 当然是李杨。 “美人泡过的洗澡水就是香啊。”李杨大喇喇的仰躺在浴桶中,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要不,一起?” 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杨。 李杨看着女孩。 过了好一会儿。 “好吧。”李杨认输似的,收起了调戏的表情。 冰山美人的确更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但若是像眼前这位,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就有些让人提不起兴趣了。 李杨正色道:“说吧,为什么帮我?”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女孩果然有目的。 “又是交易。” 李杨略微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额头,“我最近碰到过的交易太多了,可是没有一个好的。” “我的要求并不难。” 李杨不为所动,“先说说看。” 女孩顿了一下,郑重道:“放过我妹妹。” 李杨沉默了。 如果说除了太子之外谁最可恼,毫无疑问就是张婉儿了。 他原本就是想先找完太子,然后再去找张婉儿。 但是张婉儿就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看李杨沉默,女孩接着道:“你放过我妹妹,我告诉你出府的密道路线,不然,你现在就要杀了我。” “我杀你干什么?”李杨摆摆手道。 惹他的是妹妹。 他自然不会杀姐姐。 女孩却执着道:“你要杀我妹妹,就要先杀我这个姐姐。” 说完,她目光紧紧盯着李杨,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杨顿了一会,道:“你是个好姐姐。” “前提是能保住妹妹。”女孩的眼神依旧紧紧盯着李杨。 她不想听赞美,也不想听敷衍,她只想听答案。 “成交。”李杨的答案没有令她失望。 第一次。 女孩一直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次笑容。 “但是。”李杨又说了一句但是。 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但是什么?” “你还要再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回,是李杨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个笑容,出现在这个时候,对一个女孩来说,似乎很不怀好意。 女孩却没有一点犹豫,“我答应。” 她的痛快出乎李杨预料,“你就不担心我会提出什么非礼的条件?” 女孩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人的样子。 时间似乎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然后,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李杨忽然问道。 女孩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李杨,“什么意思?” 李杨笑道:“我这个条件应该不是很过分吧。” 何止是不过分,根本就是简单到令人不敢置信。 这就是他的条件? 女孩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李杨似的,仔细打量着李杨。 她忽然觉得,李杨似乎没那么厌恶了。 “不想说就算了。”李杨摆摆手,并没有强求。 “张清儿。”女孩却主动说出了口。 “张清儿……”李杨摇头晃脑,仿佛在咀嚼着这个名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真是好名字。” “我妹妹告诉你的,我知道。”张清儿毫不客气的打击道。 “哈哈。”李杨干笑一声,掩饰住脸上的尴尬。 女孩眼中升起一丝笑意,但马上又被压下去了。 走到一边,一跺脚。 “隆隆隆……”地板打开。 “他们既然已经搜查过密道,就不会再搜查一遍了,你现在下去,左转,直走,经过第二个岔口……”张清儿将走出密道的路线告诉了李杨。 李杨认真听着,等张清儿说完后,又对了一遍,直到确认无误后,才跳入密道中离开。 “隆隆隆……”密道再次合上。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 张清儿踱步到桌边。 桌上压着一张纸,旁边有砚台、毛笔等文房四宝。 张清儿并不是要写字,而是在看着桌上那张纸。 纸上有字。 都过去大半个月了,这字还在,从来都没有动过。 写的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但愿相看两不厌。 …… 第五十八章演武殿 李府。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密道的活路居然是通向这里。” 李杨看着周围熟悉的亭台楼阁一应景致,脸上突然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当初,我明明看见赵田进了这里,之后却怎么找都没找到,原来是钻进密道了,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杨摇了摇头,现在想到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这倒是不怪李杨。 既然是密道,隐蔽性自然很高,当时偌大的豪宅,就李杨和依依两个人,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找到密道? 要是真找到了,那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毕竟这可是太子专门请能工巧匠打造的密道啊。 何况,他只是一个人,充其量就是聪明点,就算是诸葛亮也有失算的时候,何况是他。 李杨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事责备自己,更没兴趣当事后诸葛。 揭过这茬。 “也不知道依依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李杨不由朝依依的房间走去。 他离开这里也不过几天,自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地点。 要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半个月中,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李杨都是在依依房间里度过的。 记忆犹新。 “滚。” “夫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哼,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夫人,与其你自己寂寞难耐,不如我” “我就算憋着,也不用你这根破烂货,滚,当心我叫人来抓你。” “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一个家丁打扮的仆人,鬼鬼祟祟的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逃似的跑走了。 “有意思,没想到一上来就看到这种好戏。”李杨从一块假山后面走出,好笑的看着亮灯的依依房间。 走过去。 “梆梆”敲了两下门。 “你还有完没完了,蓬!”门猛地打开。 出来的不是依依,而是一张横空飞来的凳子。 幸好李杨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迎面飞来的凳子,不然,真就要闹笑话了。 “火气这么大。” 听到李杨的声音,正要扔出第二个凳子的依依,当场愣住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李杨放下凳子,笑道。 依依也放下了手里的凳子,一头跑过来,扎进李杨怀里,“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又要一个人守着这座宅子过日子了。” “怎么会是一个人?仆人丫鬟不是有的是嘛。”李杨道。 依依撇撇嘴,“他们能有什么用。” 然后看着李杨,舔了舔舌头,眼神中透出一股再也明显不过的欲色,“我就想要你这样的。” 一向来者不拒的李杨,竟然出奇的婉拒了,“今晚我还有要事。” “噢。”依依失望的应了一声,识趣的没有再问。 李杨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她,他的要事是去见另外一个女人。 来见依依,不过是睹物思人,下意识过来看看罢了。 临走之前,李杨告诫道:“这宅子不安全,你不要再住了,你要是舍不得,回头就把这宅子卖掉,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去吧。” “你……真把这宅子给我了?”依依不敢置信道。 “我不是都已经把房契给你了嘛。”李杨道。 “可你为什么只给我房契,不给我卖身契呢?”这也是为什么,李杨走后,依依一直苦守这座宅子的原因。 “你的卖身契不在我这,赵田并没有给我。”李杨说的是实话,那天赵田送宅子时,只给了房契,根本没给卖身契。 “没有卖身契,我哪也去不了,一旦走了,官府一样还得把我再抓回来。”依依无奈道。 “那可不一定。” 对于女人的困难,李杨一向都很乐意帮忙。 尤其还是依依这种,给过他数次快乐夜晚的女人。 他拦腰抱住依依,纵身一跃,跃上屋顶,在夜色中,不断远去。 — 皇宫.万宁宫。 “见过雨公公。”守在宫门前的宫女,齐齐朝雨化田行礼。 “嗯。” 雨化田点点头,“娘娘在吗?” 这时, “啊~” 一道高亢的娇吟声从寝宫内传出,如泣如诉。 雨化田愣了愣。 这不是娘娘的声音嘛。 他自然能听出这声音背后代表的含义,他跟了万贵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也知道万贵妃喜欢自力更生的事情。 但是,这自力更生的动静,未免也太大了吧。 “咳咳,娘娘她在。”一个宫女尴尬的说道。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虽说雨化田是个太监,但也算是半个男人不是。 瞧,旁边的几个宫女都臊得不敢抬头见人了。 “在就好。” 雨化田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朝寝宫内叫道:“娘娘,内侍雨化田求见。” 他并没有让宫女通报。 宫女也没说什么。 显然,这已经是常事了。 寝宫内没有任何回应。 雨化田只好无奈的守在宫门口了。 回想当初,自己每次求见,娘娘都是十分欣喜的接见,可现在? 唉! 雨化田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难道是我这张脸,已经对娘娘失去了吸引力? 雨化田实在想不出答案。 答案其实就在寝宫内,就与他隔着一道宫门。 “呼……”万贵妃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李杨身上。 过了好久,才恢复一点力气。 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冲李杨抛了一记媚眼,“现在你满意了吧。” 李杨伸了一下拦腰,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通透,赞道:“这房中术果然不错,下次继续。” “还下次?” 万贵妃没好气的掐了一下李杨胸口,“你想折腾死本宫是吧。” “咱们互惠互利嘛。”李杨笑道。 “哼,本宫可没看到利,只看到你在祸乱后宫。” “嘿嘿……” 两人都对彼此有过很“深”的了解了,玩笑起来,自然底线更深,甚至还将此当做一种调情的方式。 “雨化田来了,刚才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李杨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万贵妃一点印象都没有。 别看雨化田就站在门口,与寝宫内就隔着一道宫门,距离很近,实际上,刚才万贵妃都已经飞上了云端,哪里还能听到雨化田的声音。 “那就进” “等等。” 李杨看万贵妃竟然当场就要叫雨化田进来,吓得连忙阻止。 这娘娘脑袋是玩傻了吧? 我可没走呢! 这要是被抓个现行…… 万贵妃似乎看出了李杨的担心,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好了,雨化田是本宫的人,别说他没看见,就算亲眼看见了,也会当做没看见。” 李杨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你的这个手下,武功可不低,你这里的大江大浪我都挺过来了,可不想在他这小阴沟里翻船。”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咕道:“也不知道这皇宫的太监是怎么回事,先是曹少钦,后有万喻楼,现在又蹦出一个雨化田,武功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说是金庸的武侠世界,他还可以归咎为是葵花宝典。 可这是龙门客栈,从进入这个世界到现在,李杨还从没听说,有类似葵花宝典的功夫。 尤其是曹少钦、万喻楼、雨化田,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就像是批量生产似的,别提多邪门了。 李杨也想过,也有可能是太监身残之后,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扑在武学之道上,所以才武功高强,可是细一想又不对。 这是皇宫! 太监每天光是伺候这偌大的皇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难道不需要时间? 抛开这些时间,太监又能有多少时间去钻研武学? 就算真有时间,武功又是从哪里来的? ……问题太多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武功高自然是学的呗,就像我这房中术,不也一样是学来的。”万贵妃理所当然道。 李杨马上又提出第二个问题,“从哪学的?” 难道说,这皇宫大内之中,还有能学武功的地方? 果然。 “自然是演武殿喽。”万贵妃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演武殿是什么地方?”李杨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赵田给的皇宫地图上,也没有提到有什么演武殿。 “当然是学武功的地方,要不然,你以为东厂、锦衣卫他们的武功是怎么来的?天生的么?”万贵妃总觉得李杨的问题,没什么意义。 武功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演武殿……” 李杨嘴里念叨了一下,心里不由活泛起来…… 第五十九章诡谲 “这就是演武殿……” 李杨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书库,不由惊叹一声。 “估计那些江湖上的名门大派,都没有这里的藏书量多。” “这是当然的。” 带李杨来的雨化田,指着面前的书库,道:“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再大,也只是一个门派,仅仅是江湖一隅,而这里,却是朝廷建立的,代表的是整个天下,那些江湖门派又怎么能比得上?” 李杨点点头,看着满目的藏书秘籍,却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仿佛一点都没有上去翻看的意思。 这可不像是李杨的作风。 作为系统黑白获取这个世界武道知识的代理人,李杨应该迫不及待的冲上去,全都看过一遍才是。 雨化田没看出李杨的异常,仍在滔滔不绝,“历来侠以武犯禁,朝廷虽然管不住,但也不会甘于落后,这些都是朝廷从各个地方搜刮上来的,专门用于锦衣卫、东厂人手的训练,说实话,我原先也一直以为想要练武得去江湖,进了宫才发现,那些江湖上有的,朝廷一样有,那些江湖上没有的,朝廷一样也有……” 看雨化田说的起兴,似乎还没有要说完的迹象,李杨清咳一声,突然道起谢来,“有劳公公带我过来,辛苦,回去后请替我向娘娘转达谢意。” 雨化田愣了一下。 这哪里是道谢,分明是在撵我走! 他本来还想和李杨拉拉关系,现在也只好识趣的离开了。 偌大的演武殿只剩李杨一人。 他这才快步上前,兴致勃勃的一本本翻看起来。 “天山剑法。” “太祖长拳。” “缩骨功。” “倭寇刀术精要。” “奇门兵器详解。” ……一本本秘籍被李杨翻过。 他也不需要看的太仔细,也不需要理解,只需要完整的从头到尾看过一遍,金手指内便会立马更新出手上看过的武功。 一时间,金手指内的学习列表一栏,几乎是在以滚屏的速度扩充。 饶是如此,李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完这里的秘籍。 藏书之多,堪称恐怖。 当然,这里也不全是武功秘籍。 看的出来,朝廷虽然设立了这么一处演武殿,但是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搜刮来的,凡是和武功沾点边的,全都一股脑的塞到这里,连最起码的归类都没有。 剑法、刀法、心法,甚至还有讲如何打造兵器、机关、阵法……各式各样的,全都集中在一起,也就是李杨这样不求甚解,换做别人,这会估计脑子都看乱了。 多! 却杂! 从万贵妃能从这里找到房中术来练,可想而知这里的秘籍是有多杂了。 “在这里泡上几年,但凡不走火入魔,还能活着出去的,不是疯子,就是高手……”李杨总算是知道,那些东厂的高手是怎么来的了。 无他,因为这座演武殿就是设立在东厂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李杨手上那张皇宫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原因。 那是皇宫地图,不是东厂地图。 “这回,我可有的忙了。”李杨随手将刚看完的一本秘籍塞回书架上,下意识望了一眼四周堪称浩瀚的书海,心里有些绝望般的呻吟了一声。 按理说,他应该兴奋。 毕竟这里有这么多武功秘籍,说是练武之人的天堂也不为过。 但李杨不是纯粹的练武之人。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进入风云世界时,对武功十分热衷的李杨了。 对他而言,武功只是一种行走武侠世界自保的手段。 就眼下,他自身拥有的武功已经足够自保了。 他之所以来这演武殿,除了好奇之外,更多是为了系统黑白。 别忘了,他还是个“打工仔” 辛勤的员工,不一定会被老板奖励。 但是不干活的员工,肯定会被老板“解雇”。 是以,李杨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里的秘籍全部录入金手指内。 他也是这么做的。 六天。 整整六天,他都窝在演武殿里,要不是有万贵妃和万喻楼打过招呼,他怕是早就被东厂当贼抓起来了。 期间,连万贵妃的房中术探讨之请,都给婉拒了。 工作态度当真是没话说。 直到这一天,他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喂,你听说了吗?太子居然要去菜市口监斩。” “不能吧,那可是一国储君,何等尊贵!满朝上下都恨不得全都护在东宫里,轻易连宫门都不让出去,皇上怎么可能让太子去监斩?” “起初我也不敢相信,那法场是什么地方?又脏又乱,一堆杂七杂八的人围在那里,也不知带谁是谁,多不安全呐,皇上怎么可能让太子去那种地方,但是我又听说了,是太子亲自要求来监斩的,说是为了竖立朝廷威严,向那些胆敢作乱的江湖草莽示威,皇上这才允许的。” “啧啧,还别说,最近这江湖上闹的是挺凶的……” “吱呀”演武殿的大门打开,李杨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个正偷懒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太监。 一看到李杨,两个小太监吓得立马拿起扫帚,要去远处扫地。 他们虽然不知道李杨是谁,但是却知道,李杨是督公万喻楼下令特殊照顾的,甚至私下里还有人猜,李杨是万喻楼的亲戚或是干儿子什么的,他们可不敢招惹。 “站住。”李杨喝道。 两个小太监蹲在原地,哭丧着脸转过头,竟一起跪在了地上。 “我们再也不敢偷懒了。” “您就行行好,放我们一把吧。” 李杨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人胆子这么小。 看两人仍跪地不起,他干脆走过去,顺势道:“要我放过你们也行,先跟我说说太子的事,你们刚才说太子要去监斩,太子……还活着?” “当然活着。” 活着! 见鬼,那我之前杀的又是谁? 李杨忍不住道:“就没出过什么事?还有你们刚才说的刺杀是怎么回事?” “您问这个啊,是这么档子事,三天前有人夜闯皇宫刺杀太子,结果还没进东宫的门,就被御林军抓住了。” “皇上得知此事,龙颜大怒,直接判决凌迟处死,太子更是请求监斩,以向那些胆敢挑战朝廷威严的江湖草莽示威……” 刺客? 从哪里冒出来的刺客? 刺杀太子的刺客是有,但那是李杨。 而李杨听完两个太监的描述后,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 “你们知道这个刺客是谁吗?”李杨不由对这个刺客产生了极大好奇。 他一直以为,敢丧心病狂去杀太子的,天底下就自己这一号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又冒出一个来。 太子曾经有一句话说的不假。 不论江湖人再怎么嚣张、猖獗,都不敢刺杀太子和皇帝。 “好像是叫银什么的。”一个小太监脸上满是迷茫。 “不对不对。”另一个小太监显然想起来了。 “是叫……金镶玉。” 第六十章劫法场(上) 菜市场。 卖菜的小贩全都不见了,全都聚在街口,连摊子都不看了,街道两边的人家也都涌了出来,也聚在街口,还有的人站在阁楼上远远看着…… 现在,这里不是菜市场,是法场! 官兵围城一圈,形成一堵人墙,将好事的不断往里挤的老百姓挡住。 看台上,一个穿着明黄色蟒袍的青年坐在中间,旁边两侧坐着两名监斩官,全是二品大员。 “这是要砍谁的头?好大的排场啊,去年我见一个贪官被砍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中间那是太子吗?” “真的是太子啊!哇!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长什么样,看着还没我隔壁家的酸书生俊哩。” “嘘,别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话说这刺客还真胆大,居然敢去皇宫里刺杀太子。” ……越来越多的目光瞄向行刑台。 行刑台上,刽子手早已准备好了凌迟专用的牛耳尖刀,只等时辰一到,太子下令,便立刻行刑。 好久没杀过这么漂亮的小妞了! 刽子手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满是龌龊的思想。 这场凌迟,他将要采用最常见的十八刀法,第一刀先剜舌、第二刀和第三刀剜掉两颗乳(和谐)头、第三刀和第四刀齐根切掉胸脯…… 一想到这行刑变态的过程,刽子手就忍不住用余光看向犯人,心里默默祈祷行刑时间快点到来。 金镶玉显然不知道刽子手的龌龊心里,否则,以她的脾气,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的待着,即使被绑着,也能用嘴骂死这刽子手。 “唉!没想到我金镶玉居然也有今天,早知道就不来中原了,该死的臭蜡烛!黑蜡烛!害得老娘春心荡漾,忍不住跑来,这下好了,命都搭上了……” 金镶玉心里满是颓唐。 她并不害怕。 怕死是一定的,但是早在她第一天开始做黑店生意时,就已经想到会有今天。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轮到自己。 正常。 但是她后悔啊! 想她在边关虽然过的不怎么如意,但是好歹生命无忧,而现在…… 故事还得从李杨离开时说起。 当时金镶玉也是一时性急,竟然真就独自一人来找李杨了。 原本还想着等找到李杨,就干脆靠上这个土财主,她在边关杀人越货开黑店这么多年,还不就是为了钱?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土财主摆在面前,若是抓住了,今后完全可以金盆洗手,过上好日子,而且最关键是这臭蜡烛不仅有钱,蜡烛还点的好,人又长的俊,这要是靠上了,今后的日子一定美极了…… 来的时候,金镶玉想的都挺美的。 谁知道现在,竟然沦为了阶下囚,还被扣上了一顶刺杀太子的大帽子。 惨啊! 金镶玉忽然感觉自己好傻。 为了一个男人,就大老远从边关来到这中原,多傻啊! 傻的简直无可救药。 “唉,聪明了一辈子,如今在这根臭蜡烛上犯傻了……” 金镶玉深深叹了口气,转而看着那些冲自己指指点点的围观百姓。 她突然开口骂了起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杀头啊?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围观的百姓懵了。 好剽悍的女人! 金镶玉却还不罢休。 又转而冲看台上的太子,骂道:“草你爹,关了老娘这么久,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怎么现在上了断头台,反倒不给饭吃了?还太子呢,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断头饭呢?断头酒呢?” “好一个泼妇,死到临头还敢抖威风!来啊,行刑前先给她二十大板。”太子右侧的官员怒道。 “郝大人且慢。” 被骂的太子居然毫不生气,还笑道:“您贵为一品大员,自然不必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就给她酒饭吃。” 太子都发话了,郝大人还能说什么? “就照殿下说的办。” 断头饭、断头酒端上来,金镶玉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刑台之上,堂而皇之的吃了起来,叫人瞠目结舌。 刚吃到一半, “踏踏踏……”一阵儿密集的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 金镶玉、太子、以及所有围观的百姓们不由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马夫,赶着三匹大马,拉着一辆载满干草的马车,疯狂的朝这边冲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眼看都要撞上人群了,居然完全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这时候眼尖的人才发现,那三匹大马的眼睛都被黑布蒙着,别说是人群,就算这里是悬崖峭壁,也会一往无前的冲过来。 围观的老百姓们,顿时吓得尖叫起来,纷纷向两边逃窜而去。 眨眼间全都跑光了。 偌大的法场,只剩下护住刑场的官兵,以及被护在官兵之内的太子、监斩官、行刑台上的金镶玉等人。 “停下!” “快停下!” ……官兵冲仍在朝疯狂冲过来的马车喊叫。 可是,马车上的马夫就像没听见似的,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的轮动马鞭,“驾!” 三匹大马痛苦的嘶鸣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冲来了。 “拦住他。” “别让他冲进来,伤到太子。” “你们这帮废物,快上去拦啊。” ……两名监斩官护在太子左右,朝看台下的官兵们大喊。 上去拦? 那不就等于自己往车上撞吗? 早就已经被吓得乱成一团的官兵们,哪里会上去拦? 当然,也不是没有忠心的。 但见十几个最先反应过来的官兵,纷纷抽出兵器,朝前挥舞着拦了上去。 “啊!” “啊!” ……利刃没有吓退马夫,血肉之躯也没有撞过三匹疯狂驰骋中的大马,这十几个官兵被撞飞的撞飞、倒地的倒地,沦为马蹄下的牺牲者。 当然,就三匹疯马,不可能一直这么冲下去。 一开始,占了出其不意的先利,而当官兵们反应过来,组织起阵型后,那三匹疯马便不再是威胁了。 “着!”其中一个官兵看准时机,竟将刀子当长枪使,掷向大马。 “噗”一匹大马被砍中,痛苦的长嘶一声,倒在了地上。 三匹疯马解决掉一匹。 其他官兵顿时有样学样起来。 这时,赶马的马夫动了,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看也不看,往后一丢,火折子掉进车上的干草堆中。 “呼……”大火腾的一下燃起。 马夫并指成剑,一挥。 一道劲气从指尖射出,“噗”的一声,斩断了马的绳子。 那两匹狂奔中的大马,顿时不受控制的四处跑去。 让正要投掷的官兵们手忙脚乱了一下。 而马夫则趁这一下空档,一个后空翻,落入马车后。 双掌用力向前一推,狠狠击中马车。 “轰!”马夫掌力之强,竟将燃烧着的马车,震得向前飞去。 那飞去的方向,不偏不倚,直直冲着看台上的太子。 “保护太子!”监斩官扯着嗓子大喊,拉着太子拼命往一边躲去。 官兵们也顾不上那两匹疯马和马夫了,纷纷往回跑,营救太子。 马夫则趁此,一举跃上了行刑台。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扰乱法场!”刽子手面对马夫,双手拿着小巧的牛耳尖刀,颤声道。 马夫就像没看见刽子手似的,只看着金镶玉。 金镶玉也顾不上断头饭、断头酒了,抬头看着马夫。 她看得出来,这个人刚才的疯狂之举,明显是来救自己的。 可这人为什么要救自己? “呦,老板娘伙食不错嘛。”一道无比熟悉的调笑声从斗笠里响起,马夫抬手摘掉了斗笠,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李杨…… 第六十一章劫法场(中) 当看到李杨那张脸的瞬间,金镶玉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李杨看她眼眶都红了,却开玩笑道:“有什么感动的话,都可以说出来,要知道,我可是冒死来救你的呦。” 按理说,现在时间紧迫,他没时间开玩笑,也没时间听金镶玉那些感动的话。 但他还是听着。 金镶玉开口了,语气中甚至都带着一丝激动的哭腔,“臭蜡烛,我草你爹的,你怎么才来啊。” “……” 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但也算是肺腑之言吧。 金镶玉这脾气,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不过,这种真性情,比起张婉儿,岂非强出太多!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走。”李杨伸手就要去解开金镶玉身上的绳索。 一旁的刽子手,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毕竟是负责行刑的刽子手。 换做没人的时候,他才不管呢,一个犯人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可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太子和监斩官就在看台上,他自然不能任由李杨,当着自己的面,将金镶玉救走。 但是见过刚才李杨双掌震飞马车的壮举后,他说什么也不敢正面对抗李杨,现在看李杨伸手去解金镶玉身上绳子,刽子手暗道机会来了,抓紧手中的牛耳尖刀,就朝李杨背后冲了上去。 注意到刽子手偷袭的金镶玉,顿时叫道:“小心身” “后”字还没有说出口,李杨已经踢出了一记后踢腿。 刽子手身为一个普通人,撑死也就是比常人强壮一些罢了,哪里能抗得住李杨蕴含内力的这一击。 他手里的牛耳尖刀当即失手飞出,整个人也飞出行刑台,当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了。 李杨则握住了那把从刽子手手里飞出的牛耳尖刀,动作没有一丝停滞,反手,往金镶玉身上划过。 “噗”绳子应声而断。 金镶玉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李杨的手,跳下行刑台便跑。 “追!” “千万不能放跑了刺客。” 两个护在太子左右的监斩官,指着逃走的李杨和金镶玉背影,齐齐吼道。 刚把飞向太子的燃烧着的马车危险解决掉的官兵们,立刻朝李杨和金镶玉追去。 “别跑。” “站住。” ……一时间,法场比平日里的菜市场都热闹了。 即将要跑出街口时,李杨忽然驻足,回头看了一眼。 看清了太子的位置后,手里的牛耳尖刀甩手射了过去。 “咻!” 几乎一闪而逝。 因为现场混乱嘈杂,再加上牛耳尖刀十分小巧,激射的速度又太快,正在追击李杨的官兵们竟是没发现这一刀。 牛耳尖刀从官兵们头顶越过,继续射向太子。 正面相对的太子看见了,却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似乎是吓傻了。 护在太子左右的两个监斩官也看到了,当即喊道:“太子小心”,便一起拉着太子朝一边躲去。 可当他们拉住太子的胳膊时,却发现太子的双脚,就像是在地上生根了似的,任凭他们如何用力,就是拉不动。 不仅没拉动。 太子的两条胳膊不留痕迹的动了动,两个监斩官反倒被拉到他身前了。 “噗”牛耳尖刀没入了第一个监斩官的胸前,从后背射出。 “噗”又射入第二个监斩官胸膛中。 连着洞穿两人胸膛,这把牛耳尖刀竟然还没有停止,又从第二个监斩官后背射出,继续射向太子。 只是,这时候刀上的力道明显已经小了很多,速度也变慢了。 太子一侧身,轻松躲过。 然后甩了甩胳膊,将到死还拉着自己的两个监斩官的手甩开,嘴里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 “放你们回去,你们也是继续贪,不如死在这里,还能落一个替我挡刀,英勇就义的美名,百世流芳…你们赚了。” 太子漠然的看向街口。 李杨和金镶玉已经逃的没影了。 奇怪的是,他脸上却浮现出了笑意。 “江湖人,呵呵,永远都是这样感情用事。” “啪啪啪”太子拍了三下手。 街道两边的一户户人家里,顿时涌出无数官兵。 “关闭城门,守住各处要道。”太子下令道。 士兵们立即散开,朝四处奔去。 片刻后,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单独走到太子身前,抬起头,赫然是赵田。 “殿下,我们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 “伺机而动,抓活的。”太子道。 赵田犹豫了一下,道:“都已经这样了,您还指望能收服李杨?” 太子一边走下看台,一边胸有成竹道:“此人武功高强,但是弱点太明显了,越是这种人,就越是容易收服,就像李杨这次劫法场,我料定他会来,你看,他这不是来了,只是我没料到他会一个人来,原本我以为他会找一些江湖朋友帮忙的,呵呵,这种时候居然还想一个人蛮干?匹夫之勇!现在,就是要挫挫他的锐气。” “明白了。”赵田应了一声,按照太子的吩咐去行动了。 — 一条十字街道上。 正在亡命狂逃的李杨突然停下了,还拉住了金镶玉。 “停下干什么?累了?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快跑。”金镶玉累得满头是汗,却片刻都不敢停息,催促李杨。 李杨摇摇头,“这么跑是不可能成功的,如果我没猜错,城门肯定都已经关了,我们根本出不了城。” 而且,他从来就没想过出城。 金镶玉可不知道,不由急道:“那可怎么办?” 她急得没了主意,恨得直跺脚,“京城,还说什么天子脚下,他妈的,一点王法都没有,老娘什么事都没犯,居然就成了刺客,还满大街的被官兵追捕,这……这……这真他妈是冤死我了。” “你说你什么事都没犯?你不是去皇宫刺杀太子了嘛。”李杨诧异的问道。 “去他妈的刺杀,这话也就骗骗那些小老百姓,你怎么也信?再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像是那种落单的,有利可图的,我还敢动动心思,至于太子?我敢吗?还跑到皇宫里去刺杀?我就算脑子进水了,也不至于干出这种蠢事。” 金镶玉一说起这事,便更加气愤了。 “别说来京城,就连在来的路上,我都没犯过一点事,结果半道就被锦衣卫抓住了,当时我还纳闷呢,这锦衣卫是有多闲呐,居然专程跑来抓我?后来我被关起来后才知道,那帮人根本就不是锦衣卫,是太子的人假扮的。 我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抓我,虽说是被关着,但是每天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过的跟千金大小姐似的,我也就没什么怨言了,谁知道几天前突然给我带进宫,然后就指着我说我是刺客……” 听完后,李杨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经历过依依、张婉儿之后,对这个太子的手段,李杨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了,没时间说了。” 李杨制止住没抱怨完的金镶玉,指着东面的街道:“朝那跑,看见第一个胡同就拐进去,会有人接应你。” 闻言,金镶玉立刻便往那跑。 却发现李杨原地没动。 不由停下来,道:“你怎么不跑?官兵马上就追上来了。” 两人都是有武功傍身的人,所以脚程自然在官兵之上,但是这并不代表两人能逃得掉,如果逃不出城门,两人就是瓮中之鳖,迟早有被追上的时候。 李杨解释道:“我当然要跑,只是不能和你一块跑,你还没看出来吗?太子想要的是我,你只是钓我出来的鱼饵罢了,所以,你只有和我分开才能逃掉。” “那你呢?”金镶玉紧张的问道。 李杨顿了一下,道:“我……自然是朝另外一个方向跑,等彻底安全后,就去与你会和。” “我……”看着李杨,金镶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道谢,还是道歉。 要不是自己犯傻来京城,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劫了,更不会连累李杨和自己一起亡命而逃了。 她很清楚,李杨今天劫了法场,今后,将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都是她连累的。 李杨看出了金镶玉的复杂情绪,挥挥手道:“什么话都别说了,逃命要紧,你要是真想谢我,等彻底安全后,就把屁股” 话没说完,金镶玉便如炸毛的猫似的,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惦记我屁股!” 她也懒得管这个精虫上脑的淫棍了,直接扭头就跑。 等跑出十几步后,突然停了一下,又蹦出这么一句。 “你要是能活下来,随你怎么玩,我这条命给你都行。” 说完,以更快的速度跑走了。 “这话……还真是感动到我了呢。”李杨轻笑一声,目视金镶玉的背影从街道上彻底跑掉,才转过头。 闭上眼,静静的站着。 不一会儿。 “踏踏踏……”混乱而又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一群官兵从对面街道冲了过来。 比起之前在法场时,可以明显看到,这些官兵脚步虚浮,气喘吁吁,有的甚至还没冲到李杨跟前,就累得倒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冲到李杨身前,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拎着兵器。 还没等他们说话。 一直静静站着的李杨,忽然开口道:“我投降……” 第六十二章劫法场(下) 一间屋顶上。 七八条黑影趴在这里,居高临下,窥视着街道上已经追到李杨的官兵们。 其中就有赵田。 赵田的官兵衣服已经换掉了,换上了一身黑衣。 “大家注意,官兵已经追到李杨了,按照主人的命令,等官兵和李杨一翻争斗后,我们再伺机而动。” 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 想着太子的完美计划,赵田心里不由升起一阵阵的敬佩之情。 而下一刻, 这一阵阵的敬佩之情,就彻底变成了疑惑之色。 “我投降。” 李杨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不仅让赵田,也让在场每一个在准备伺机而动的人都听见了。 “他……他投降了?”赵田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不敢置信道。 一个敢在大白天去劫法场,敢单枪匹马去杀太子的人,面对一群累得连兵器都快举不起来的官兵,居然投降了! 这厮的血性哪里去了? 太子口中的匹夫之勇,又哪里去了? “这下怎么办?”另一个黑衣人问道。 赵田眉头紧紧皱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原本按计划,是等官兵和李杨一翻血战之后再动手,这就等于是在李杨濒死之际,救了李杨一命,其次,在面对已经血战之后的官兵,自己这边的胜算也能更大,损失也能降到最低。 可现在…… 看着大街上,毫无损失的李杨和官兵们,现在动手,付出的代价一定很大。 别看这一群官兵们在追捕的过程已经筋疲力尽了,架不住人家人多啊,就算一个个伸直了脖子让自己杀,也得杀一会儿。 何况,这京城里还有其他官兵,那些可都生龙活虎着呢。 一旦现在动手,很可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到底是动不动手? 赵田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甚至都无法去请示太子。 因为,太子已经来了。 街道上。 太子独自一人骑着马而来,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支死伤惨重,丢了李杨的官兵队伍。 可现在…… 这是怎么回事? 不同于赵田。 赵田好歹看见了李杨主动投降的一幕,太子可什么都没看见。 “太子殿下,下官不辱使命,终于将此贼抓住。” 看着眼前高高兴兴,摆明是在邀功的官兵头领,太子冷道:“另一个呢?” “这个……下官马上去抓。” “哼,你去抓人,谁来押送刺客?” 官兵头领嘴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能感觉到,太子明显心情不好。 这也正常,毕竟刚经历过一场刺杀嘛。 官兵头领心里这样想,嘴上就更加不敢多话了。 太子自然没兴趣在一个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直接下令道:“将人押走。” “是。” 官兵们给李杨戴上枷锁,浩浩荡荡的押送回去。 途中,太子总是时不时的看上李杨一眼,每一眼都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李杨这么容易就被捕了? 李杨为什么不反抗? 李杨到底在想什么? ……太子心里全是问题。 他忍不住下马,朝李杨走去。 “太子殿下,此人很危险,你还是不要靠近为好。”官兵头领劝道。 “无妨,人都被铐上了,还能怎么样。”太子越过官兵头领,走到李杨身旁。 官兵头领也不拦了。 就像太子说的,人都已经被铐上了,还能怎么样?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太子走近李杨,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 “玩什么把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杨脚上拖着脚铐,双手戴着木枷,亦步亦趋的被夹在官兵队伍的中间,对官兵们别提多配合了。 但是对太子,却就是另一个样子。 “太子和我这个刺客这么亲近,就不怕被人说什么闲话?” 太子哼道:“能有闲话?本太子正在审问刺客,别人又能说的了什么?” “好借口。”李杨竟然还在赞叹太子,仿佛完全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少装蒜,你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抓住?你一定在耍什么花招。”太子低声道。 “没有。” 李杨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就算耍花招,也不是我耍,而是你耍。” 闻言,太子不由皱了皱眉。 他很不喜欢李杨现在的口吻,让他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于是他直接威胁道:“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入了皇宫,你就算想说什么,也没机会说了。” “我知道。” 李杨点点头,“所以我从没打算进皇宫。” 太子顿了一下,“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逃掉?” “不用我逃,你会救我的。”李杨道。 太子心里一抖。 难道这家伙知道我的计划? 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被抓住,就等着我的人来救? 太子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还是装模作样道:“你要杀我,我怎么可能会救你?别做梦了。” “你一定会救我。” 李杨用十分笃定的语气道:“你费尽心机,为的就是得到我,绝不可能把我送入皇宫,被皇帝处死。 但是这些官兵的确是要抓我回去,你要怎么把我从官兵手中带走,并且带到你那个秘密的纪府呢? 没有办法! 只能是派人来劫,而且必须是在进宫前的路上。 因为你无法保证我进了宫,皇帝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当场就将我处死,就算我不会进宫,而是被关起来,你也无法保证,我会不会被关入某个你根本无法涉足的牢狱……你无法掌控的可能性太多了,所以,你只能趁现在就把我劫走。” 听着李杨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出,虽然不是很完全,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太子沉默了。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久违了的惧意。 这个江湖草莽,远远比预期中的更要可怕。 “你去过演武殿吗?”李杨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你居然知道演武殿?”太子低呼一声,完全没想到。 虽然皇上不怎么重视演武殿,但是他做为操控明月阁多年的幕后主使,涉足江湖已久,没人比他更清楚演武殿的重要性,毫不客气的说,如果让江湖中人知道,朝廷有这么一个收揽天下武学的演武殿,一定会发了疯的想要冲进去。 江湖人对武功,就像官员对权利。 追逐! 痴迷! 无可救药! 李杨悠悠道:“我不仅知道演武殿,还知道演武殿里有一种功夫,很有趣,殿下想不想听听。” “什么功夫?”太子不由问道,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缩骨功。” 缩骨功? 演武殿里有这门武功吗? 太子虽然知道演武殿,甚至还学过里面的武功,但是演武殿里的武功何其多,他自然不可能全都知道。 但他看到了。 只见李杨的话音刚落,手、脚、脖子……等处的骨骼突然诡异的缩小一号,都不需要用力,整个人很自然的就从脚铐、木枷中脱离出来了。 再一伸手,掐住了近在身旁的太子脖子…… 第六十三章栽赃嫁祸 “你!!”太子没想到李杨竟就这样从枷锁中逃出来了,吓得眼球一突,几乎要跳出眼眶了。 这一下,也彻底吓坏了官兵们。 要知道那是太子啊! 太子居然被挟持了! 还是在自己这一队的护送下,这要是出个好歹,他们可吃罪不起。 “放开太子!”所有官兵大叫着,将李杨团团围住。 兵器都拔出来了,也对准了李杨,却就是不敢攻击。 因为,太子在李杨手里。 谁也无法保证,不会误伤到太子。 李杨无视围住自己的官兵们,只对太子道:“麻烦叫他们后退吧。”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像是命令般不容置疑。 太子很不喜欢这种语气。 他没有叫官兵后退,而是冷静下来,道:“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就会被这些官兵乱刀砍死。” “是吗?”李杨挑衅似的,突然出掌,打在太子腹部上。 “噗”太子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太子!” “殿下!” ……官兵们吓得的大叫着,想出手,却又不敢,只能在原地敢着急。 奇怪的是,太子除了喷出一口血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 可看太子骇然变色的脸上,显然是出了大事。 “你……你竟敢?!”太子的声音竟然在发抖,满脸怨毒,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冷静模样。 因为, 他的丹田毁了! 对练武的人来说,这几乎是等于要命的大事。 太子能清楚感觉到,内力犹如决堤的大水,顷刻间便流失干净了。 他一直背着父皇,暗中修炼数年的武功,就在这顷刻间,彻底废了。 这时,又响起李杨轻飘飘的声音,“你果然会武功,我说的嘛,没有武功,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从宫里溜出来。” “你……你……”太子连连说了好几个你,之后的话却是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李杨是真的敢伤害自己。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李杨依旧是轻飘飘的语气。 太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冲官兵们道:“退-后!” “太子殿下。”眼看太子落入刺客手中,官兵们哪里敢退后。 “我叫你们退后!”太子这回是吼出来的。 “……是。”官兵们不敢再说话了,立即退后开来。 足足退出一条街的距离。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太子强忍着恨意道。 他已经不再想收服李杨了,只等过了今天,便利用明月阁的名义下一道追杀令,到时,在朝廷和江湖的双重追杀下,管你是什么武功高手,都只有一死。 “呵呵……”李杨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太子心里突然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我在笑你,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才是真蠢呐。” 放太子走? 当李杨是什么人?大慈善家?大圣母? 或许太子是这样认为吧。 “叫你的人都出来。”李杨突然道。 太子当然没有那么听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杨没有回答,一只手继续捏着太子喉咙,另一只手抓起太子手臂,“刚才废掉的是内力,你这辈子将不能再练武,现在若是将这条手臂废掉……啧啧,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还让一个残废当太子。” “你……好,我叫就是了。”太子这回没有问题了。 他相信,李杨既然敢废他武功,就一定也敢废他手臂。 这回他是真的怕了。 他直接扯开嗓子喊,“赵田,带你的人全都出来。” 正在屋顶上,寻找机会准备救太子的赵田等人,不敢耽搁,立刻从屋顶跳下来,来到李杨面前。 “放开太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可是当今太子,你若是敢” 李杨懒得听这些陈词滥调,摆摆手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赵田,对,就是你,别担心,我之所以叫你,是因为我只认识你,你去把刚才的官兵们再叫回来。” 赵田又不是李杨的手下,自然没有去。 李杨抓着太子的手臂,稍微用了用力。 太子顿时痛叫一声,冲赵田吼道:“去啊!” “……是。”赵田无奈的去叫官兵了。 李杨没有再说话。 对面那些太子的手下也说不上话。 太子倒是想问话,但是生怕自己的手臂会被废掉。 就这样,现场静默了一小会儿。 直到李杨听到官兵们那密集杂乱的脚步声,才开口说话。 “聪明人,都巴不得离危险越远越好,你却主动来招惹危险,还妄想掌控危险……”所以,李杨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聪明人。 因为他对系统黑白,最大胆的念头,也只是想过如何能摆脱系统黑白,而从没有想过要控制。 “下辈子学聪明点。”李杨漠然的说完了最后一句。 下辈子? 这是什么意思? “我”太子张开口,话还没有说出,喉咙就被李杨拧断了。 之后,李杨将太子尸体往对面一推,然后拔腿便跑,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在街道上跑没影了。 而太子的尸体,则朝着对面的太子手下人堆里飞去。 这些手下没有料到这一着,而且作为手下,自然不能任由主子的尸体砸在地上,下意识的张手接住。 “主人。” “殿下。” “太子。” ……慌乱之下,怎么叫的都有,因为群龙无首,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赵田带着官兵已经过来了。 他自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太子落入自己人手中,并且被安稳的接住了,还以为是太子得救了,一上来,便高兴的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太子已经成为死人,自然没有回应。 那些手底下人刚要回应,却见赵田带来的官兵们大喝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放开太子!” 然后,竟是将他们给包围了。 显然,官兵们自然也没看到太子被李杨拧断脖子的一幕,他们是和赵田一起来的,所看到的,自然和赵田一样。 “误会,误会。”赵田都来不及去看太子,连忙站出来解围。 官兵们却不买账。 尤其是官兵头领骂道:“刚才就觉得你可疑,大白天居然穿一身夜行衣,要不是你说是太子叫我们来的,我们才不会过来,现在我亲眼看到太子就在你们手上,还有什么可说的,识相的,快放开太子!” “我……”赵田无力反驳。 谁让他们的确是穿着一身夜行衣,这身贼的衣服,怎能不惹官兵怀疑? 他也不能说,我们是太子多年秘密豢养的手下吧。 要知道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可是要从这群官兵手中劫持李杨。 他只能期望太子来说句话了。 赵田看向太子。 太子躺在一个手下怀里,一动不动,犹如一个木偶。 “大人,您看,太子好像不太对劲啊。”一个小兵低声在官兵头领耳边说道。 任谁都看出太子的异状了。 赵田自然也看出来了,一把冲到太子面前,探了探鼻息。 没有。 一丝鼻息都没有。 “死……死了!!”赵田失声叫道。 下一刻, 官兵们全都拔出兵器,朝赵田等人涌了上去。 李杨在哪,他们没看见,或许之后能抓住,或许抓不住,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眼前,他们只看到太子的尸体在赵田等人手上。 必须要夺回来。 其次,跑了李杨,死了太子,如果不抓到可疑的赵田等人,官兵们如何向皇帝交代?皇帝问起罪来,谁担? 而赵田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杀!”他一咬牙,拔出兵器,率手底下人,和官兵们打了起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李杨搞的什么鬼了。 栽赃嫁祸! 真是歹毒至极! 而明明知道这些,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官兵血拼。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落入官兵手里,查出他以前为太子做过的事情,就算今日的误会能解除,他也难逃一死。 就他以前做过的事,按照大明律,足以处死十几回了。 所以,决不能落入官兵手里! 就这样,身为刺客的李杨逃之夭夭,反而同为太子一方的官兵和赵田等人,在这大街上相互厮杀…… 第六十四章假太监 皇宫.御书房。 明宪宗正埋首案前,批阅着一张又一张的奏折。 不管外面怎么说他任用奸邪,荒淫无道,在这皇宫内,他每天都会抽出固定的时间批阅奏折,不敢有多么勤勉,但也绝对算的上是尽职尽责了。 尽管外面的人,不这么认为。 突然, 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头跪倒在地上。 “不……不……不好啦!” 明宪宗从满桌的奏折中抬起头,不悦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慢慢说。” “太子死了!” 明宪宗豁然而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太子死了。”太监颤声道。 “太子死了……”明宪宗嘴里念叨一声,然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陛下。” “陛下。” ……御书房内的太监、宫女顿时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太子的死讯如飓风般,在朝野内外掀起一片乱象。 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文武百官,全都慌乱的跑到宫门前,等着皇帝能站出来说句话。 死的可是太子! 是未来的皇帝! 是一国之本! 他们必须要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 后宫也乱了。 乱中却是暗含窃喜。 就比如说万贵妃。 此刻她躺在凌乱的床上,头发也彻底乱了,完全没有一点贵妃的样子,但是她的脸上却满是喜悦。 “太子真的死了?”她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我还能骗你吗。”李杨就躺在万贵妃身旁,和万贵妃一样的凌乱,但是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因为太子的死,欣喜若狂的万贵妃,可谓将房中术发挥出了十二成功力,着实让李杨满足了一回。 “你可要说准了,上次你就杀错了人。”万贵妃还是有些不放心,经过刚才的疯狂后,她也冷静了许多。 李杨肯定道:“放心吧,上次我是因为不认识太子,这回有你的指点,我如果再认错太子,那我这双眼睛就白长了。 而且就算我认错了,那些官兵难道还能认错吗?你是没看见,当时我抓住太子时,那帮官兵都吓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太子,那些官兵会吓成那样?何况,太子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大白天当着那么人面前,再玩替身的把戏。” 闻言,万贵妃这才彻底放心。 “金镶玉出城了吗?”这回轮到李杨不放心的问道。 万贵妃点点头,“不过是送一个人出城而已,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本宫,话说回来,那女人是不是你的老情人?你居然肯为了她去劫法场?” “吃醋了?”李杨笑道。 “哼,本宫怎么可能和一个乡野村妇争风吃醋。”万贵妃哼道。 李杨当然看出她是口是心非。 倒不是说万贵妃已经被他“日”久生情,而是女人的通病。 你在床上对着自己的床伴,猛夸另一个女人,看她吃不吃醋? 就连花钱的也会。 更别提李杨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劫了法场。 “别吃醋,我的确为了她去劫法场,但我还为了你去杀太子了,这杀太子的罪过,可比劫法场要大吧。”李杨硬是把杀太子,说成是为了万贵妃。 万贵妃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那倒是。” 谈到杀太子,万贵妃便不由想起之前李杨对自己说的话。 因为前些天听到太子被刺杀的消息,一直和太子不对付的万贵妃,自然是十分高兴,可之后又听到太子非但没有被杀,还毫发无伤的擒住了刺客,皇上还夸太子是智勇双全什么的,心里便老大不高兴。 兴许是自己的情绪太明显,让李杨看出来了,他居然说要为自己去杀太子,还说曾经就为了她去刺杀过一次,结果杀错了,只杀了个替身,而她只需要将李杨的一个朋友安全送出城。 送人出城是小事,根本难不倒万贵妃,所以万贵妃当时就派人去办了。 至于杀太子? 万贵妃压根没当真,只当是李杨在哄自己开心。 却没想到李杨真就去杀了太子。 还成功了! 一想到刺杀太子需要承担的风险,万贵妃便打心眼里感动,当下,又是使尽浑身解数,伺候了李杨一次。 完事之后。 “现在你杀了太子,皇上必定会举全国之力追捕你,今后你要怎么办?”万贵妃慵懒的依偎在李杨怀里,任由李杨玩弄着自己的身子。 李杨听万贵妃的语气有些奇怪,便顺着她的话问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请爱妃给指条明路。” “讨厌,不准再叫本宫爱妃。”万贵妃不依的锤了一下李杨胸口。 “那我该叫你什么?”李杨笑着问道。 “万贞儿,这是本宫的名字,你可以叫本宫……贞儿。”万贵妃低着头,有些羞臊的说道。 李杨却一点都不嫌害臊,张口就来,“贞儿爱妃。” “讨厌。”万贵妃轻轻掐了一下李杨腰间的软肉。 那那里是掐,倒像是在撩。 李杨直接翻身上马。 万贵妃脸色一变,连忙道:“不不不,我实在是受不住了,下次,下次,快点下来,我有正事和你说。” 看万贵妃是真不行了,李杨只好下来,“说吧,什么事?” 万贵妃暗暗松了口气。 虽说自己正值虎狼之年,但也经不住李杨这么频繁的索取啊。 她往李杨怀里靠了靠,轻声道:“其实本宫一直都有个念头,就是想让你入宫,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本宫身边,而本宫也能” “快打住。” 都没有听万贵妃说完,李杨便给她打断了。 入宫? 开什么玩笑! 李杨和自己老二过的挺好的,可没兴趣割掉当太监。 万贵妃看出了李杨的心思,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就算你不要你那物件了,本宫还要呢。” 李杨疑惑道:“那你还?” “本宫是说,安排你进宫做个假太监,或者当个侍卫,这样一来,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见面了。”万贵妃解释道。 其实这个想法,早在李杨第二次潜入后宫时,她就已经有了。 只是每次李杨来去匆匆,要么就是和李杨玩的太过投入,忘了这事,这才拖到今天才开口。 “好,我就做个假太监。”李杨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万贵妃欣喜道。 她原本心里还在打鼓,要是李杨拒绝了怎么办? 毕竟李杨的武功摆在那里,他要是拒绝,自己还真拿他没辙。 没想到现在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李杨却理所当然道:“当然答应了,不过,我不想当皇宫里的太监。” 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让万贵妃的思维有些跟不上来。 她不由问道:“那你想当哪里的太监?” “东厂……” 是的,就是东厂。 同样是当假太监,皇宫里有什么? 万贵妃。 东厂里有什么? 演武殿。 别看李杨沉溺在温柔乡中,大脑却很清醒。 虽说之前他也能进入演武殿,但时间长了难免会出问题,而演武殿里的秘籍,没有一定的时间根本看不完,而且别忘了,他现在可是杀了太子的刺客,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就是大明朝头号通缉犯,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光明正大的进入东厂了。 所以,一个假身份很有必要。 然后再好好的易容一翻,小心一些,又有万贵妃暗中相助,想要避开朝廷追捕并不是很难。 第六十五章东窗事发 东厂.演武殿。 一个太监坐在地上,身后靠着书架,身旁零零散散的摆着一堆书籍,手里还拿着一本,一页一页的翻看。 终于,看到了最后一页。 “啪”书本合上。 太监从书本中抬起头,赫然是李杨。 “呼……终于看完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人能够想象,他这段时间过的有多么枯燥。 看书、看书、再看书……整天都泡在这演武殿里看书,看的整个人脑子都快麻木了。 虽然说看的过程中,不需要理解书中的含义,但却需要将书里的每个字、每张图都切实的看完,这样金手指内才能更新出相应的完整内容。 李杨感觉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一台打字机,而且还是一台会画图的打字机,硬是将这座演武殿里所有秘籍上的文字图形等,全都录入了金手指内。 工程量之大,足足花费了两年多。 是的,从李杨假扮太监,进入演武殿偷学秘籍,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多。 都快赶上高中三年教育了。 现在,终于可以毕业了。 金手指内,学习列表上,看着那一排排的武功选项,一时间甚至都看不到底,李杨心里满是成就感。 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就是一座移动的人形武功秘籍书库。 而且在书量上,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门派能比得上他,包括号称是天下武功出少林的佛门。 “该走了。” 李杨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弯腰,将地上散乱的密集捡起,一一摆回了原处。 倒不是说他有多尽职尽责,完全是形势所迫。 既然是假扮东厂太监,自然也有相应职务,他的职务就是负责管理这座演武殿,这也是他能光明正大在这里看书的原因之一。 别看过去了两年,李杨依然还是大明朝的头号通缉犯,甚至在追捕无果后,朝廷发出了高额悬赏令,其丰厚的报酬,连江湖上都有不少人动了心。 李杨处境之危险,可想而知。 尤其是身处在这座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更加危险。 所以,李杨还需要太监这个假身份做掩护,只要在东厂一天,就要将这个假太监的戏份演好。 收拾完演武殿,李杨从袖筒里掏出一面小铜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 镜子中映出的,依旧是他的脸,只是眉毛更浓,脸色更白,像是涂了粉似的,倒是显得嘴唇有些红润,鼻翼两侧还有一颗颗显眼的麻子。 这就是李杨这两年易容后的样子。 “嗯,很好,妆没花。” 李杨将镜子收起,放心的大步走出演武殿。 没走出几步,一个小太监从身后追了上来,“萧炎,我一猜你就在演武殿这边呢,督主叫你过去一趟。” 萧炎是李杨给自己取的假名字。 假身份,当然要配一个假名字。 而督主,自然就是万喻楼。 “督主有说是什么事吗?”李杨随口问道。 “没说。” “噢。” 李杨也没追问,转身,径直去了万喻楼处。 整座东厂内,就只有万喻楼知道李杨的真实身份,时不时的还会给李杨带来一些万贵妃的秘密口信。 说是秘密口信,无非就是万贵妃的午夜邀请。 李杨整天泡在演武殿里,着实冷落了万贵妃,为此,万贵妃可没少后悔,甚至几度想改变主意让李杨进宫,要不是李杨满足的好,这会儿已经成宫里人了。 “看来,这万贵妃又耐不住寂寞了……”李杨嘴角不由浮上一抹邪笑。 来到万喻楼屋前。 “梆梆”李杨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出万喻楼苍老的公鸭嗓。 李杨推门进去。 一进屋,当即皱了皱眉。 因为屋里没有点灯,黑黢黢的,很是阴暗,再加上太阳已经落山,天色越来越暗,作为东厂之主的屋子,居然连灯不点,实在有些诡异。 千万不要被后世的那些电视剧误导,以为东厂内会有多黑暗、阴森,像人间地狱似的恐怖。 事实上,完全不同。 这里是督主万喻楼的屋子,不是审讯犯人的诏狱。 李杨也不是第一次来,很清楚,这里非但不阴森恐怖,还很富丽堂皇,眼下这黑黢黢的就有些反常了。 这万喻楼在搞什么鬼? 李杨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朝屋内深处走去。 “你怎么不过来?”万喻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黑灯瞎火的,我什么都看不清,怎么过去?万一摔个跟头,我摔伤了无所谓,误了娘娘的时辰可就是大罪了。”李杨扯出了万贵妃的大旗。 和万喻楼打过两年交道,虽然没有深交,但是李杨很清楚,万贵妃这杆大旗,有时候比皇帝还管用。 “娘娘?呵呵。”黑暗中竟是响起了万喻楼的笑声。 这语气…… 没有谄媚,没有讨好,没有奉承,反倒是有一股浓浓的讥讽。 这不可像是奴才对主子的语气。 难道说……万贵妃出事了? 李杨立马警惕起来。 果然。 “别再说什么万贵妃了,今天,我就是来送你去见那个荡妇的。”黑暗中响起踏踏的脚步声。 显然,万喻楼正在朝李杨走来。 “万贵妃出什么事了?”李杨不由问道。 万喻楼道:“告诉你也无妨,由皇后娘娘揭发,万贞儿私通外贼,证据确凿,已经在一个时辰前秘密处死了。” “这怎么可能!”李杨惊呼一声。 宠冠后宫的万贵妃,居然就这么突然的死了? 换做是谁都很难相信。 而且李杨还知道,皇帝对万贵妃可是有一种俄狄浦斯情节,他怎么可能对万贵妃下的了杀手。 “这怎么不可能?” 万喻楼嘲笑道:“两年了,这么长时间,你不会真以为,没人知道你和万贞儿通奸的事情吧? 咱家告诉你,不仅有人知道,而且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别的不说,万宁宫里平日伺候万贞儿的宫女、太监、就连身在东厂的咱家……嘿嘿,要不是万贞儿一向势大,没人敢揭发,你们早就玩完了。 如今有皇后娘娘出来主持公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别想再逍遥法外。” 听完,李杨突然笑了,“听你这口气,怎么?转冲皇后摇尾巴了?” “哼,咱家这叫弃暗投明。”万喻楼的脸已经从黑暗深处逐渐露出轮廓。 虽然在黑黢黢的环境中,李杨一样看不太清,但是能看个大概,就足以化解万喻楼任何有可能施展的偷袭。 唯一让李杨感到奇怪的是,万喻楼似乎并没有要偷袭的打算,露脸后,就那么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 “如果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那我就不奉陪了。”李杨说完,就要开门而去。 如果万贵妃真的出事了,那么他的处境也就危险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东厂。 而他,不仅是刺杀太子的头号通缉犯,现在又多了一个通奸贵妃的罪名。 毫不夸张的说,他绝对是皇帝最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向皇后娘娘揭发了你们?”万喻楼突然道,依旧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李杨不由驻足,“你什么意思?” “不管是万宁宫里的宫女还是太监,亦或是咱家,过去都是仰万贞儿鼻息生存,别说你们私通两年,就算十年八年,只要皇上不发现,我们都不会自找没趣,而这些事,出了万宁宫自然也就没人知道,皇后娘娘又是从何得知的?自然是有人告诉,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说到这里,万喻楼却卖起了关子。 李杨可没兴趣陪万喻楼兜圈子,他很怀疑万喻楼就是在拖延时间,或许外面正在调兵遣将呢。 于是,他连问都不问,直接开门,往外冲去。 门外, 却先一步冲进来一道银光,直直朝李杨而来。 “这个人就是我!”声音是在回应万喻楼的问题。 攻击却是直对李杨。 这一击来的太突然,李杨没看清楚对方是谁,但是从对方毫不掩饰的声音上,他已经听出了是谁 ……雨化田! 第六十六章该杀谁? 本来雨化田是不想进来的。 因为按照皇后娘娘的命令,两人应该是一起出手,活捉李杨。 上有命令,下有心思。 要知道,李杨现在已经是皇上最恨的人,谁要是能抓住他,在皇上眼中的功劳,怕是连那些开疆拓土的功臣都比不上。 就连皇后娘娘都想打这个主意,所以没有告诉皇上,反而私下里授意万喻楼和雨化田秘密去抓住李杨。 而万喻楼和雨化田自然也想要一份功劳。 但问题是,李杨只有一个。 两个人要怎么分? 这个问题自然没办法摆在明面上说,但是两人心里都各有计较。 就比如说雨化田。 他原本想的就是:先坐山观虎斗,等万喻楼和李杨打个你死我活之后,在出手捡个便宜。 可是他在门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万喻楼出手。 显然万喻楼也打着他的小算盘。 耗吧,看谁能耗过谁? 雨化田当时是这么想的。 接着就看到门开了,李杨的脚都从屋里冲出来了,眼看人就要跑了。 这下他可真就耗不下去了。 如果人跑了,还怎么争功? 人家万喻楼就算没有这份功劳,照样还是东厂掌印。 他呢? 一个小小的内监。 雨化田根本就没有选择,比起万喻楼,他更需要这份功劳。 于是,他心里臭骂着万喻楼,手上连忙拔剑,刺向正往门外冲的李杨。 对于自己这一剑,雨化田十分自信。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内监,但是武功却自问,绝不比东厂掌印万喻楼,哪怕前任曹少钦差。 甚至更强。 而且他的剑法是浸淫演武殿已久,集各路剑法之长,融汇而成,不属于任何一派已知的剑法,在江湖上也从未露过面,以诡、轻、奇为特点,乍一交手,对方在不熟悉他的剑法路数下,更容易中招,更别提他现在还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 再加上他今晚选用的是一把软剑,配上他这一身的独门剑法,更是相得益彰,更适合偷袭。 这么多有利因素下,雨化田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失败的理由。 的确,明明是高手,却还要偷袭,又占了那么多优势,会失败才怪。 所以,雨化田没有失败。 李杨中剑了。 “嘎吱!” 雨化田本以为会响起剑尖刺入李杨体内的声音,却不想,响起的是这样一种刺耳的声音。 仿佛自己刺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硬物。 就是一块硬物! 因为李杨及时的施展出了金刚不坏神功。 虽然金刚不坏神功削弱了很多,但并非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就像现在。 剑尖成功刺中李杨胸口,却只是刺伤了肌肉,没能进一步刺入胸膛,硬是被卡在肉里了。 李杨嘴里闷哼一声,趁雨化田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下一步攻击前,脚底飞快向后退了一步。 “噗”剑尖也从肉里退了出去。 “还有这种事?!”雨化田不敢置信的惊叫一声。 他习武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就从没见过这种事。 李杨可没有义务解释,退出雨化田剑尖的攻击范围后,并没有还击,而是朝左侧的窗口跃去。 如果是在大街上、或者是其他地方,李杨都敢和雨化田打,就算雨化田和万喻楼联手,他也不惧。 但这里是东厂。 先不说闹出动静后,自己会被东厂的人包围,李杨很担心,外面正在对自己调兵遣将,准备进行围捕。 他可不相信雨化田和万喻楼就只有两个人。 他这是正常的逻辑,却没想到皇后的命令是叫万喻楼和雨化田秘密抓捕,她想独吞这份功劳。 因此,万喻楼和雨化田行动时,甚至都清走了屋子附近的人。 “哪里跑!” 万喻楼终于坐视不下去了。 别看他刚才好像很淡定,毫不在乎李杨逃走似的,实际上,他那就是为了激雨化田出手罢了。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的好事,可不只有雨化田在想。 如果真的让李杨跑了,那么争功不成,反而还要获罪。 考虑到这些,万喻楼也不敢怠慢,自黑暗中猛地跃出,朝李杨身后击出一掌。 李杨仗着轻功、身法都在万喻楼之上,根本没有回头还击,较快脚步,冲着窗口一跳,“蓬”的一声,破窗而出,眨眼就失去了人影。 见此,雨化田顿时懊恼的叫道:“该死的万喻楼,这人要是跑了,我看你怎么向皇后娘娘交代。” 是啊,怎么和皇后娘娘交代? 万喻楼额头冒出一滴冷汗,面对雨化田的话,竟罕见的没有回击,当先一步,直接顺着李杨的后面,跳窗去追。 就在他跳出窗子外,身体腾空的那一刻,突然有一道黑影从窗子下冒出。 --李杨! 万喻楼惊道:“你居然” 话还没有说完,李杨的偷袭便已经到了。就一掌。 他刚才逃出窗外,却意外的发现外面并没有什么大军包围,所以反而不急了,想着该如何讨回一击,于是就躲在窗子下,为了就是这一掌。 而且此刻万喻楼身体腾空,无处着力,简直就是人形的靶子。 所以毫无意外,这一掌从下至上,狠狠拍在万喻楼后腰上。 “啊!” 万喻楼当场惨叫一声,犹如一只放了气的皮球,毫无规律的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刚从屋门口冲出来的雨化田,正好看到了万喻楼从空中摔在地上的一幕,之前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不由惊诧不已。 “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万喻楼想从地上爬起,却感觉腰眼位置一阵剧痛,无力站起,只能忍痛朝雨化田大叫。 这功劳,现在不想让,也得让了。 得不到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奇怪的是,之前还急于逃走的李杨,现在竟然不逃了。 站在原地,看向雨化田,“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现在你真正该杀的人,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李杨眼神不经意的朝万喻楼瞥了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然后直接转身,竟是将后背大喇喇的对着雨化田。 雨化田却没有杀上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上啊!……”万喻楼大叫起来。 雨化田原地沉默了一下。 然后,紧了紧手中的软剑,默默的,朝万喻楼走去。 万喻楼看他那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瞬间骇然,“你……你想干什么?啊?你敢?” “没有你,就没有人和我抢了。”雨化田挥剑而起。 “哈哈……”这是李杨的笑声。 在雨化田挥起的剑光中,万喻楼的惨叫中,李杨跃上屋顶,大笑着,朝东厂之外飞快的掠去了。 第六十七章出城 后宫。 “你说什么?跑了!”原本舒舒服服坐着的王皇后,腾的一下站起,一双丹凤眼瞪着面前的雨化田。 “在东厂内,你们两个人联手突袭,都抓不住他一个?还死了一个万喻楼?雨化田,当时你是怎么给本宫打包票的?啊?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雨化田低着头,默不吭声。 王皇后气的挥手便是一个巴掌,“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不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去和万喻楼作伴吧。” “是。” 雨化田来时早已想好了台词,这会自然有的说。 “原本我和万公公都计划好了,他先引李杨进屋,一翻缠斗后我再突然偷袭…可谁知,等将李杨引进屋后,他却没有出手,还聊了起来,一会儿说万贞儿,一会儿又说您,东拉西扯,以至于让李杨有所察觉,而当时他都要跑了,万公公还是不出手,无奈之下,我只能仓促出手……” 万喻楼已经死了,现场再无第二个人知道真相。 李杨倒是知道,但他会来皇后面前对质吗? 所以,事情的真相,还不是他雨化田说了算。 于是,他将事情经过篡改,又一番添油加醋,硬是将自己的责任彻底摘清,将罪责归咎到死去的万喻楼身上。 王皇后也不是傻子,感觉有些不对,“万喻楼脑子进水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雨化田理所当然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争功呗,怕这天大的功劳落到我身上,毕竟是我先投靠的您,又是第一个向您揭发的这件事,您对我信任,他看不过眼,再加上最近有些流言,说您有意让我去东厂历练历练,他是东厂督主,怕我夺权呐。” “简直就是废物,正事办不好,净会搞这些偷鸡摸狗……”王皇后气得将万喻楼臭骂一顿。 人都死了,骂有什么用? 王皇后坐下来,恼道:“本想等陛下痊愈后,在他面前涨涨脸,讨讨欢心,这下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等陛下痊愈后,本宫该怎么解释万喻楼的死?” 雨化田往前爬了几步,爬到王皇后脚边,轻轻给捶起了腿,嘴上看似忠心的在出主意,“就说是被乱党杀了,就李杨犯的那些事,说他是乱党绝不为过。” “说的倒轻巧,那是东厂掌印,不是死了都没人在乎的什么小太监…力道再重点,对。”王皇后抬起腿,搭在雨化田的肩膀上,舒服的眯起眼。 雨化田捶腿的手上加了一些力道,嘴上不动声色道:“其实只要能抓到李杨,皇上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更不会因为万喻楼这么一个下人,而向您问罪的。” “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们无能,能把人放跑了?”王皇后没好气道。 “是是是,都是小的办事不利,但那是因为有万喻楼从中作梗,这回就不同了,小的保证,绝对把人给您抓回来。”雨花田拍着胸脯道。 “就你?”经过这一次抓捕失败,王皇后对雨化田的能力很是怀疑。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如果集东厂全力,小的就有十成把握抓住人。” 闻言,王皇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雨化田,“你想当东厂掌印?” 雨化田连忙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不不不,小的只是想为娘娘办差。” “说的倒是好听。” 王皇后哼道:“如今皇上因为万贞儿那贱人的事,气得一病不起,太子又没有立,无人监国,那俩儿纸糊的阁老也不管事,基本都是以本宫为首,这时候本宫提携一下你,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你现在可是本宫的心腹,只是,你真的抓得住人吗?” 雨化田当即立下军令状,“小的保证能抓到人,那……东厂掌印?” “东厂的人马可以让你调遣,至于掌印的位子,等你抓住人再说吧。”王皇后闭上眼睛,似乎是要休息了。 雨化田一看,立刻道:“娘娘歇着,小的这就是去抓人。” 说完,便干劲十足的走了。 — 京城.城门口。 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正对着要出城的百姓一一检查,被检查的百姓排成一条长龙,几乎都快排到了大街里。 很明显,盘查力度比过去大大增加了。 “这是针对我么……”李杨站在一家客栈门口,遥遥看着城门口。 他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站在店门口,面对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远处的集市上还贴着他的通缉画像。 他却丝毫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 路上来往的行人,也完全没有要抓李杨的意思。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好像李杨就是个普通人。 “客观,您要的干粮、水、马都在这了,这是您剩的钱。” 店小二牵着一匹载着干粮和水的大马走来,不仅对李杨这个通缉犯视而不见,还将马缰和余钱交给李杨。 李杨接过马缰,对钱看都不看,牵着马便朝城门方向去了。 店小二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朝李杨背影狂喜的叫道:“谢大爷赏,您慢走。” 李杨头也不回,牵着马,径直走到城门口排队的长龙后排队等着。 等了一会儿。 有些不耐烦了,李杨牵着马,越过人群,来到头前。 身后顿时响起一阵不忿声。 “诶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没看见排队吗?” “竟然插队。” ……李杨就像没听见似的,置若罔闻,走到盘查百姓的官兵面前。 李杨刚要张口,官兵便像赶苍蝇似的挥手,“去去去,排队去,没看见这忙着呢嘛。” 李杨掏出五两银子,不留痕迹的塞过去,“兵哥,你给通融通融,我有急事,等不得呀。” 官兵本想赶走李杨,可一看到那银灿灿的小元宝,就有些舍不得了。 “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就出去?” “我约了人,一起远行,这不,约定的时间眼看就要过了,这行程耽搁了事小,失信事大啊。” 李杨一边说,一边又掏出五两银子塞过去,“行个方便,我也不是要你为难,这样,你先检查我行吗?反正都是检查,谁先谁后不都一样嘛。” 官兵有些犹豫道:“道理是这么说,可” 看他明显意动了,李杨立刻又塞过去五两银子,又道:“你瞧瞧我这张脸,像是坏人吗?还有我身上,这马上,随便你怎么检查,我就是赶时间,想早点过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十五两银子啊! 就算有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官兵一边用掌心感受着银子的美妙触感,一边睁大眼睛看着李杨。 额头凸起,眼窝深陷,鼻骨高耸,这脸长的……官兵真恨不得给李杨当场打会娘胎重新再造。 再看看通缉画像上的。 官兵拿起李杨的通缉画像,都不需要对照,只一眼,就放下了。 这长相,压根就不一个人。 官兵放心的将银子揣入怀中,都懒得在看李杨那张丑脸了,摆摆手道:“赶紧过去吧。” “多谢多谢。” 李杨连连道谢,牵马走出了城门。 一出城门。 李杨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得意、轻松、悠闲。 变的不止是表情。 下一刻, “咔咔咔……”一阵微小而又密集的骨骼摩擦声响起。 只见李杨的脸, 凸起的额头变小、深陷的眼窝凸起、高耸的鼻骨拉低…… 转眼间,恢复了原样。 第六十八章三张熟面孔 “这缩骨功还真是好用,没事还能当易容使……” 李杨摸了摸自己已经变回来的脸庞,得意的笑了笑。 不错,这就是缩骨功! 这也是李杨今早才想到的办法。 其实,他也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算是急中生智,要不然,换做平时安逸生活下,他就不会在这上面费心琢磨,也就不会想出缩骨功的这层变化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将缩骨功练到了极致,才能做到像是现在,改变面部骨骼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 任何武功,哪怕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武功,只要练到极致,都能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变化。 经过这番使用,李杨颇有一些感悟。 他觉得武功方面,没必要一味的去追逐那些所谓的神功,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功夫,练到极致,其实一样能有奇效。 这次的缩骨功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应该找个时间,把金手指内的武功好好规整一下,说不定下次紧要关头时就能派上用场。” 将演武殿的武功都录入后,金手指内的武功太多了,多到李杨都懒得去看了。 毕竟那么多武功,谁能一一记住。 李杨基本只记住了像是嫁衣神功、金刚不坏神功之类的颇负盛名的神功,而经过这次缩骨功的发现,李杨这种心态也就自觉的改掉了。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安全的离开京城了。 从此天高皇帝远,再加上有缩骨功这种堪称逆天的易容法子,只要李杨不去自首,就应该不会有被朝廷发现的可能。 危险已消! “走喽。”李杨身心轻松,骑上马就准备走了。 忽然, “别跑!” “拦住他。” “有人闯关。” ……一道道呼喝声从身后传来,吓了李杨一跳。 他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 可细一听,却发现根本和自己没关系。 李杨转头看去。 当头转过去的瞬间,额头凸起、眼窝深陷进去、鼻骨拉高……一张脸再次变成刚才出城检查时的丑陋模样。 用着这张脸,李杨大模大样的停在原地,看起了好戏。 好戏是从城门开始打响。 一列送葬队从城门口冲了出来,连棺材都不要了,丢在了城门口内,只身狂奔。 身后则被守城的官兵追着。 “有意思,这死人都从棺材里跑出来了。”李杨好笑的看着,那几个跑在最前面的人。 这几个人要是穿着孝服之类的衣服还情有可原,可事实却是,他们穿着死人入殓时的寿衣。 岂不好笑? “咦?” 等那几人跑近了,李杨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张熟面孔。 接着,又发现一张。 两张熟面孔。 周淮安和邱莫言。 “这两人怎么跑这来了?”李杨颇感有趣的看着。 这两年来,周淮安和邱莫言行侠仗义,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反之,在朝廷中的名声则越来越臭。 如果说李杨是大明朝第一号通缉犯,那么周淮安和邱莫言这一对,就是第二号。 只是比起李杨来,周淮安和邱莫言涉足的地方更多,江南、南京、苏州……没想到现在又跑到这京城来了。 “看来,这是想装作死人出城,却失败了。”看着周淮安和邱莫言跑来,李杨却在原地,只想,只看,不管。 管也可以,但是如果把自己搭上了,可就不值当了。 李杨不仅没管,还默默的驱马让道。 “喂,前面那个,给我拦住他们。”追在周淮安和邱莫言身后的官兵,朝李杨大声喊道。 这官兵也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收了李杨十五两银子的人。 “不行啊,他们跑的太快,我拦不住啊。”李杨隔空回应道,任由周淮安和邱莫言从身边跑过去。 擦肩而过时,周淮安和邱莫言还奇怪的看了李杨一眼。 好熟悉的声音。 只是,不认识。 两人十分确信没见过李杨,于是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 两人身负轻功,脚力自然远在官兵之上,在没有拦截的情况下,几乎如一阵风般,迅速从官兵们眼前消失了。 而其他人…… 与周淮安和邱莫言一起逃命的人中,有两个被彻底落在了身后,那些负责送葬的队伍,则早就被官兵扣押在城门内了,而有一人是跑的最快的,就在周淮安和邱莫言身后,眼看着也要从李杨身边跑过去了。 突然, 这人竟一折身,朝李杨过来了。 同时嘴里喊道:“江湖救急,借马一用。” 显然,这是看上李杨的马了。 李杨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愣愣的看着这人的脸。 他突然发现,这竟然也是一张熟面孔。 而且熟的不能再熟,昨晚才刚刚见过,还交过手。 --雨化田! 不对! 雨化田怎么可能会在这? 还被官兵追击? 还有这语气、这身手,与昨晚的雨化田简直判若两人。 亏得李杨是穿越者,知道剧情中有一个人,和雨化田长得一模一样,不然,这会儿还真就要懵逼了。 “风里刀?”李杨开口道。 “你知道我?那太好了,兄弟,我就不客气了,等改日你自己来找我要马。”风里刀说话间,人已经冲到马前,根本不管李杨答应与否,直接上手一推,要将李杨推下马去,同时,整个人原地跳起,准备坐上马背去。 这是借马的态度? 李杨待人虽然不能说是真诚,但表面上还算是比较有礼貌的。 前提是对方讲礼。 “你还是去找你真正的兄弟吧。”李杨一扬马鞭,抽在了马屁股上。 坐下大马顿时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往前跑。 很快便跑没影了。 只留下一串马蹄印,以及蹄下践踏掀起的灰尘。 “我……”原本都已经跳起,准备推下李杨坐上马背的风里刀,在李杨这么一走后,他措手不及之下,正脸朝下,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呸呸……”风里刀从地上抬起头,狠狠吐出嘴里的土,望向李杨跑去的方向,尽管都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嘴上还是忍不住臭骂起来。 而经过这么一遭,逃跑的最佳时间也给耽搁了。 官兵们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抓住这个空档,成功追了上来。 当风里刀从地上爬起来要跑时,一把把兵器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老实点,跟我们走。” ……风里刀可不是李杨,也不是周淮安、邱莫言之流,就他那两手功夫,防身都有些不足,更别提是对付这些成群结队、披坚执锐的官兵了。 “别别别,刀剑无眼,小心点,我保证不跑还不成嘛。”风里刀当场缩起头,放弃了抵抗。 而心里,则恨不得把李杨骂死。 第六十九章绝对 苦水镇。 曾经,这里是距离龙门客栈最近的一个镇子,是除了龙门客栈外,出入边关的第二个站点。 如今,龙门客栈已经不复存在,而这座苦水镇,便俨然成了出入边关的第一站。 镇子口。 一道靓丽的倩影站在这里,吸引着过往路人们的视线。 尤其是男人。 要不说这大漠里的男人都是真性情,真狂野,没一会儿,就有男人壮着胆子,来到这女子身前。 涎着脸道:“在下王英,道上兄弟给面子,都称在下为沙漠雄鹰,敢问姑娘芳名?” 金镶玉目光在王英身上扫了一眼,皱眉道:“你有事吗?” 王英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柔声道:“也没什么事,我这个人就是热心肠,看姑娘在这里干站着,这大热的天,太阳又这么毒,我实在于心不忍呐,姑娘如果有什么难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听完,金镶玉也听出他是什么意思了,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边去,老娘没工夫陪你玩。” “额……”王英显然没想到金镶玉说话这么剽悍,一时间,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金镶玉不再搭理他,眼睛望向镇子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足足过了小半响。 一道骑着马,十分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 金镶玉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脚下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向那道期盼中的身影靠近。 距离拉近。 “臭……臭蜡烛。”看着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金镶玉轻唤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是我。”李杨点点头,翻身下马,再看向金镶玉,脸上露出以往金镶玉又恨又爱的轻佻笑容。 “你这又是新衣,又是涂了淡妆,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接好友,倒像是来相亲的。” “去,还是那么没正行。”金镶玉轻啐一口,心里有的复杂情绪,也都被李杨这么一闹,给闹没了。 她突然有一种,回到两年前和李杨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感到有些痒痒的。 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臭蜡烛点蜡烛的本事有没有退步,正好今晚试试…… 不行不行,两年时间,第一次见面,还是矜持一点好…… 回想这两年,金镶玉的眼眶不自觉有些湿润。 到现在她还记得李杨驾着马车,闯入法场救她的一幕。 历历在目。 也正是这一幕,支撑着她在这里等了两年。 她清楚记得李杨说过,等逃出京城就会来找她。 这一等,便是两年。 其实早在一年以前,她就已经不再相信李杨会来找自己的蠢梦了,从那时起,她便放弃了,并且扎根在了这座苦水镇,还重新开了一家龙门客栈,再次过起了从前老板娘式的日子。 只是,龙门客栈已经不是过去的龙门客栈,店小二也不是过去的店小二,就连金镶玉,也不再是过去的金镶玉了。 一切都变了。 或许只有那一幕,李杨闯法场救她的回忆没有变。 金镶玉原以为自己的余生就要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几天前,突然收到李杨的信,说要来看她。 做梦的吧? 抱着这种心态,金镶玉一大早便起来,换上新买的漂亮衣服,擦上新买的胭脂水粉,来到镇子口等着。 没想到李杨还真的来了。 “两年不见,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拥抱什么的?”李杨的调笑声,打断了金镶玉的思绪。 金镶玉白了李杨一眼,“这大庭广众的,少拿我开玩笑,走吧,我已经在客栈里给你设好接风宴了,丑话说在前面,别指望我能给你吃什么山珍海味,你知道的,我没钱。” 李杨不在意的笑道:“没事,一壶好酒,一位美人,足以慰风尘。” “少给我拽文,听不懂,走。”金镶玉看李杨还和两年前一样轻佻,有趣,原本还有的矜持念头不由丢到九霄云外了,直接拉着李杨的手就走。 “等等,这位兄台是?”李杨有些疑惑的看向金镶玉身后的跟屁虫。 他妈的,现在才看到我。 王英心里这样骂,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自以为迷人的微笑,冲李杨自我介绍道:“在下王” 话没说完,就被金镶玉打断了,“不用搭理,我也不认识他。” 李杨点点头,随金镶玉走了。 原地只留下一脸尴尬的王英。 李杨和金镶玉可不管他,一路有说有笑的走着。 “两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少来,这套哄小姑娘的把戏,两年前就对我没用。” “那么,点蜡烛那套还管用吗?” “嘁,都两年了,就你这根臭蜡烛还能用吗?” ……两人越聊越是起兴,两年的隔阂,似乎都在李杨那张笑脸下彻底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有一股,好像迫不及待找个客栈去点蜡烛的趋势。 直到被前面的一处热闹事吸引住。 只见前面一家酒楼门口,无数人围在那里看着热闹。 李杨好奇的走过去,“你们这是在看什么?” “有人在对东坡酒楼的绝对。” “原来是在对对子。”李杨恍然,又有些疑惑。 到底是对什么样的绝对,能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李杨不由好奇的往里挤了挤。 如果是在京城,见到这种对对子的事,李杨绝对不会有半点好奇。 毕竟那是天子脚下,天下读书人朝圣的地方,城里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文人墨客,像是对对子、猜谜语、诗会之类的事情太多了,见怪不怪。 但这里是大漠。 在这里能看到荒芜的沙漠、粗犷的汉子、简陋的土房、烈酒、胡人、民歌……但是对对子还真是奇事一件。 对此,金镶玉却丝毫不感到奇怪,拉着李杨,“有什么好看的,这东坡酒楼玩这种把戏已经快两年了,不就是为了招揽客人嘛,有什么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杨没说话,旁边的一个路人反驳了。 “这东坡酒楼可是苦水镇最好的酒楼,听说老板是从中原来的,很有钱,十分喜好舞文弄墨,于是,在他的每一家酒楼门口,都贴了这么一个上联,自称是绝对,更是放出话来,谁能对上他的绝对,就可以免费在东坡酒楼吃住,要知道东坡酒楼不仅是在苦水镇,在各地都是有分号的,若是真能对上这下联,就等于今后可以免费在外出游,毫不夸张的说,绕着大明朝玩上小半圈都不成问题,而且是终生免费。” “你们听说了吗?其实这上联不是东坡酒楼老板出的,是他女儿出的,据说谁要是能对上,就有希望成为东坡酒楼的乘龙快婿。” “是有这么一说,听说这女儿不仅人长的美,文采更是一绝,就想找个文采比她更好的。” “哈哈,这不是在对对联,这是在选婿。” “瞧,那几个白白净净的,好像以前是当官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贬过到这苦地方来当差,听说是文官,这不,自信满满的在那对下联呢。” 李杨挤进去一瞧,果然看到有三个人,站在酒楼门口对下联。 不过看他们那皱眉凝思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对不出。 什么上联这么难? 李杨不由好奇的看向对联。 对联贴在门的两侧,左边下联空着,等着人来对。 右边上联则写着七个大字: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章认错? “人生若只如初见……” 看着这副上联,李杨眼睛眯了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注意到李杨表情的金镶玉却显然想到了别的地方,不由哼道:“怎么?你也想上去对一对这个狗屁绝对?哼,都说这东坡酒楼老板的女儿是绝世美人,可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指不定长什么样呢。” 当初她也是边关有名的美人,受不少人追捧,现在却只能默默无闻的守着客栈过日,过去的风光似乎已经退却了,看着别人恭维,甚至连李杨都对那传闻中的美人动心,她心里自然满不是滋味。 “还走不走?老娘可没兴趣陪你在这里,看一群男人发情对对子。” 李杨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如果是别的对联,我还真没兴趣,但是这个对联,我可得好好看看。” 金镶玉不知道李杨心里的门道,“有什么可看的,看了你也对不上,瞧那三个,不说是什么文官嘛,还不是一样在发愁。” “那可不一定。” 李杨笑道:“你不知道吧,我可是满腹经纶,状元之才。” “就你。”金镶玉满脸不屑。 她承认李杨平时也会拽个文什么的,但若是说能对上东坡酒楼的绝对,她是一百个不信。 尽管不愿意承认,金镶玉也不得不说,东坡酒楼这副上联的确是绝对,这两年间不知难倒了多少人。 曾经有一个得罪东厂,想要出关的文官,据说当年可是中过榜眼的,途径苦水镇,看到这副上联也被难倒了。 而李杨? 就算再会拽文,能比得过那位中过榜眼的文官吗? “出丑了可别怪我。”金镶玉根本不信李杨能对上。 李杨自信一笑,走上前去。 如果是别的对子,他还真对不上,可是这副……呵呵。 李杨的笑容中竟掺杂着一丝冷意。 “我有了。”正在酒楼门口皱眉凝思的那三人中,突然有一人大叫一声,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就像中了大奖似的。 “笔墨伺候。”东坡酒楼掌柜也站在门前,见状,立刻吩咐道。 两名店伙计立刻搬出来一张桌子。 桌子上,笔墨纸砚俱全。 那人也不客气,上前便拿起毛笔,写出了下联: “唯愿相恋不相怨。” 写完后,这人得意的看着其他两名同伴,拱手道:“承认了。” 又转而看向掌柜。 掌柜摇了摇头。 这人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掌柜是觉得我这下联对的不好?” 掌柜也不怕得罪人,直接道:“好是好,但不是最好。” “你”这人不禁气的手指指着掌柜。 他身旁的两个同伴之一,开口道:“好了好了,没对上就是没对上,人家不满意,难道你还要强逼着人家说满意不成?还是看看我这个吧。” 这人上前,也写出一个下联: “为伊憔悴终不怨。” 然后满脸期望的看着掌柜。 掌柜又是摇头。 这人不由失望的低下头。 “看到了吧,连他们这些专门搞诗词歌赋的人都不行,你还是别去了。”金镶玉劝道,她也不想李杨去丢脸。 “看着。” 李杨越过那三人,站到掌柜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集中在李杨身上。 店小二很自觉的将毛笔递向李杨。 李杨一摆手,“不用,字太多,我懒得写,你们听就好了。” “这……”店小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掌柜,却发现掌柜的表情,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两年了,还没见过李杨这样的。 李杨可不管他们,直接张口吟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全场安静了片刻,然后便哗然起来。 “这念的什么?” “没听明白。” “说的太快,都没听清。” ……这些自然是听不懂的人口中发出的议论。 “好诗!真是好诗!” “文采斐然!” ……那三个文官连连称赞。 就连掌柜的也在点头,但随后便道:“我们酒楼要的是下联,你这吟的分明是诗,纵然再好,也不能作数啊。” 李杨却道:“你去和你东家说一声,至于是诗还是对联,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掌柜有些摸不清李杨的来路了,忍不住问道:“这位……公子,和我们东家认识?” 李杨哼道:“何止认识,简直是老相识了。” 闻言,掌柜不敢怠慢,恭声道:“我们东家不在苦水镇,不过,小姐却在,您先稍候一下,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嗯。”李杨点点头。 掌柜吩咐小二伺候好李杨后,立马转身进入酒楼,直奔后院一间最大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梆梆,小姐。” “有事?”房间内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 “有人对上了酒楼的绝对,不过,那位公子对的是诗,不是对联,他还说是诗是对联,您心里比谁都清楚,还说是您的老相识。” 房门豁然而开,露出一张熟悉而又漂亮的脸蛋。 她皱眉问道:“那人在哪?” “在” 掌柜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就在这。” 掌柜吓得连忙回头去看。 只见李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你……” 不听他说完,李杨一把推开掌柜,直接面对眼前的女孩。 “好久不见呐,张婉儿。” 李杨嘴上只是普通的在打招呼,可是脚下,却是一步步威胁似的逼近过去。 掌柜一看不对劲,立刻双手一张,拦在了前面,“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本地的徐千户可是我们酒楼的好朋友,你敢” “福伯,你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 “下去吧。” “……是。” 掌柜最后不放心的看了李杨一眼,才退了出去。 “张婉儿,好久不见,看到我这个老情人,也不请我进去坐坐?”李杨目光逼视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张婉儿。 张婉儿身子抖了一下,随即沉默着,转过身,走进屋。 李杨紧随其后,走进屋内,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走到桌边坐下,还给倒了一杯茶喝上了,。 张婉儿兀自走到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把剑。 她伸手拿下来,“锵”的一声拔出剑,然后转身便向李杨刺去。 这一剑来的十分突然,且有气势汹汹,似乎是抱着一剑必杀的决心。 只是,李杨对张婉儿早有防备,只是一抬手,便轻松的捏住了剑刃,还嘲笑道:“就这样,还想杀我?” 张婉儿脸上的杀气没有半点减少。 不仅如此,她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中,还满含着怒火。 怒火? 李杨皱了皱眉。 被骗的是自己,现在要被杀的也是自己,该怒的应该是自己吧? 你有什么资格发怒? 不需要李杨猜,对面的张婉儿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怒斥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现在来干什么?啊?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算我瞎了眼,当初居然会相信你,如果你非要杀我妹妹,那好,现在就先杀了我吧!” 说罢,她握住剑柄的手一松,剑就落入了李杨手中。 然后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 这下,李杨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张婉儿,是张清儿。 这俩姐妹……唉! 李杨心里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在他印象中,张清儿一直是十分冷淡的,眉宇间总是充斥这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脸上完全没有别的表情,就是冷漠,再冷漠。 可刚才,却是满脸煞气、怒火的样子,与两年前淡漠的张清儿就简直判若两人。 而且刚才一进屋就拔剑相刺,李杨先入为主,还以为张婉儿要杀自己呢。 在这么多因素下,李杨自然也就没有认出她是张清儿。 别说他,换做是谁,都会认错的。 嗯……真的认错了吗? 第七十一章姐姐 到底认没认错? 李杨目光有些狐疑的上下审视起张清儿。 看样子应该是张清儿无疑,虽然表情丰富了一些,但也是情有可原,谁让李杨来碰她最宝贝的妹妹了。 早在纪府时,张清儿以帮助李杨逃出为条件,要求他放过妹妹张婉儿,由此便能看出,张婉儿这个妹妹是张清儿的禁脔,现在他来碰这个禁脔,人家当然会情绪失控,一切似乎很合情合理…… “你看什么?”已经闭目等死的张清儿,看李杨久久没有下手,不由睁开眼,正好对上李杨那双审视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己从里到外剥光似的。 令人感到无所遁形。 一股恼羞之意不禁从心底升起,张清儿几乎差点暴走。 “没什么,我有些分不清你到底是姐姐张清儿,还是妹妹张婉儿。”李杨竟直接诚实的把这个问题说出。 张清儿顿了一下,道:“我是张婉儿。” 李杨眉毛一挑,“哦?你怎么证明?” “笑话,我就是我,凭什么要向你证明。”张清儿哼道。 李杨随手将剑丢到一边,“因为我觉得你想代你妹妹受死。” 张清儿沉默了。 然后有些勉强道:“我是张婉儿,信不信由你。” 李杨嘴角流露出一丝坏笑,“其实有一个办法能证明你是张婉儿。” “什么办法?”张婉儿下意识问道。 李杨朝张婉儿靠近过去,“我和张婉儿曾经做过一夜露水夫妻,那一夜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听到这里,张清儿便听不下去了,反驳道:“别想骗我,那晚你被下了药,意识都不清醒了,能有什么深刻印象。” 李杨语塞。 本来他已经认定眼前的女孩一定是张清儿,她之所以承认自己是张婉儿,是想替妹妹受过。 可现在,李杨又有些不确定了。 因为听张清儿的语气,似乎对那晚很清楚。 或许是张婉儿告诉她的吧,毕竟是姐妹,而且从张清儿对张婉儿的样子上,不难看出,这对姐妹感情很深,像是这些事,相互分享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想,李杨心里就释怀了,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 “你不知道,男人对有些事情是很敏感的,尤其是那方面,就算意识不清,身体上也会留下很深的印象,并且记住那些感觉,例如大小、敏感、深浅……” “无耻!”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张清儿再也忍不住了,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却被李杨抓住了手。 “或许你的嘴会说谎,但是身体肯定不会,让我看看你的身体,你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就自然清楚了。” 李杨说这话时,竟没有半点脸红,仿佛是认真的。 张清儿紧咬朱唇,恨恨的看着李杨,“你……动手吧。” 李杨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你真要我动手?” 张清儿莫名说了一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有多蠢。” 李杨差点笑出声来,“我蠢?哈哈,这种好事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男人,你居然说我蠢?” “废话少说,动手吧。”张清儿说完闭上眼睛,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只是,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闭上的眼角滑落。 只有两滴,却是叫人感到由衷的心疼。 李杨伸手,轻轻抹去了这两滴缓缓下落的泪珠,“为了你妹妹,又是顶替,又是献身,值吗?” 张清儿张开眼,满眼疑惑。 李杨刚才还一副色相,这会怎么又变温柔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你叫我动手的。”李杨收回手,指间来回摩挲了一下,抹掉了泪珠的湿意。 这就是他所谓的动手? 擦眼泪? 张清儿下意识道:“你不是要看我的身子吗?” “真的可以看吗?” 李杨突然提高嗓门叫了一声,脸上全是惊喜之色,还伸出手,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脱衣服姿势,一副很急色的样子,只是那手,就像盲人的手似的,就是摸不到张清儿的衣服,明明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就算盲人都能伸手摸到。 你敢装的像一点吗? 张清儿嘴角抽搐了两下,“……我真想杀了你。” “嘿嘿,可惜你杀不了我,就算自杀也办不到。”李杨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收回手,恢复了正常样子。 “你……为什么不杀我?”张清儿犹豫着问道。 “你看我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李杨一屁股坐下来,刚才针锋相对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了。 张清儿看自己左右也装不下去了,便直接道:“那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妹妹不放?是,她是伤害过你,但是她也被你夺了身子。” “夺?”李杨瞥了张清儿一眼。 张清儿罕见的心虚起来,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但还是强撑道:“就算不是夺,你也没吃亏啊,何况我又救过你,你也答应过我,怎么能反悔呢?” “谁说我反悔了?”李杨突然道。 张清儿还以为他在狡辩,反驳道:“你若不是反悔,现在为什么来这里?你还不是要杀我妹妹?” “来这里就一定要杀你妹妹吗?”李杨反问道。 “什么意思?”张清儿没听懂。 李杨解释道:“虽说我答应你不杀她,但是既然遇见了,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似的走开吧?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绪的,杀肯定是不会的,小小的报复一下总可以吧。” 张清儿皱眉道:“你想怎么报复?” “打屁股。”李杨很认真的说道。 “……”张清儿。 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弹脑瓜崩儿也行,要不就扒光光,反正都做过,也不在乎这个。”李杨又道。 张清儿真有一种,想要提剑割掉李杨那张嘴的冲动。 她正了正心态,郑重道:“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啊。”李杨理所当然道。 那样子,还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接着又语重心长道:“千万不要小看男人的龌龊心理,对我们而言,在面对女人时,报复的方式其实就那几种,就像现在,我看着你,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张清儿问完就后悔了。 这家伙一定又要开始贫了。 这不。 “我在后悔,后悔刚才没有将计就计,顺势脱掉你的衣服,唉,你说我现在反悔,还有机会吗?”李杨煞有其事的问道。 “神经病。”张清儿嘴里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懒得再说什么了。 李杨完全没有生气,还笑道:“其实我蛮羡慕张婉儿能有你这么好的姐姐,要不,你抛弃张婉儿,做我姐姐吧?” 这怎么可能! 张清儿开口就要回绝,可话还没出口,却想到了另外一点。 如果真能义结金兰,那么妹妹和李杨之间的仇隙,不就解决了吗? 再不济,也能有所缓和吧。 这么一想,她便改口了,痛快道:“好。” 李杨反倒不痛快了,“真的可以?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认你做姐姐可是没安好心,俗话说的好,先叫姐后叫妹儿,叫来叫去成媳妇儿,再加上你妹妹,一对天仙般的姐妹花,啧啧,美啊。” 张清儿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我真的会杀了你。” “别,在你杀我之前,我还是先逃吧,小命要紧。”李杨话是这么说,可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不过是离开的由头罢了。 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喂。”张清儿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怎么?舍不得我?”李杨笑着回头看向张清儿。 张清儿已经习惯李杨的没正行了,自动无视掉李杨的话,道:“奉劝你一句,离开这里。” “理由?”李杨不由问道。 “有人要杀你。”张清儿郑重其事的说道。 “谁?”李杨问道。 “很多人。”张清儿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含糊起来。 李杨若有所思道:“这个很多人里面,该不会就有你妹妹吧?” 张清儿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还是走吧。” “那好,我走了。” 说完,李杨真就走了。 是走出了东坡酒楼。 而不是这座苦水镇。 第七十二章叔叔 龙门客栈上房。 “这里怎么样?”金镶玉慵懒的开口问道。 “温暖、舒服……”李杨嘴里蹦出一连串形容词。 金镶玉光是听到头两个形容词,就感觉不对了,再一看李杨那色眯眯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没好气道:“我说的是这座客栈。” “那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李杨明知故问的笑道,还故意用色眯眯的眼神,瞟了一下金镶玉捂在被子里的下身。 “作死啊。”金镶玉没好气的掐了一下李杨肚皮。 然后有些嫌弃的拿开手,“你这肚子上的肉可没以前结实了,看来,你这两年过的很舒服嘛。” “哈哈。”李杨干笑一声,没有接话。 他这两年自然过的很好,虽然泡在演武殿的时间很是枯燥,但是出了演武殿,在后宫的日子真叫一个快活。 万贵妃、房中术、御膳……有多快活,可想而知了。 要不是“劳动量”很大,都能给李杨养出一身膘来。 现在只是肌肉比过去软了些,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说真的,你这座新建的龙门客栈,还有没有密道?”李杨忽然问道。 金镶玉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我这座龙门客栈可是正儿八经的客栈,我也发誓不再干黑店的生意了,话说回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自然是要借道喽。” 李杨在“道”字上加了重音,然后一把将金镶玉搂入怀里。 “别别别。” 金镶玉连连推搡,“刚完事,你就不能歇会儿?属驴的你?你不累我还累呢。” 看她似乎真累了,李杨便意兴阑珊的停下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甚至可以说是干柴烈火,自从东坡酒楼回来后,先是喝了一顿接风酒,然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是一碰就着。 不过这干柴是烧完了,烈火似乎还没有熄灭。 看李杨那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金镶玉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你去胡娘馆吧。” “哪儿?!”李杨低呼一声。 这反应…… “哼,哼。”金镶玉连着冷哼两声。 李杨一看她误会了,连忙道:“别误会,我就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胡娘馆,胡娘馆不是在边城吗?” 金镶玉冷冷的看着他,“看来边城那家你没少去呀。” “嘿嘿。”李杨讪笑一阵,明智的没有接话。 “男人啊……”金镶玉蓦然叹道,一脸鄙夷。 然后便陷入沉默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资格鄙夷李杨。 何况,人家无妻无子的,就算真去胡娘馆,又有什么? 金镶玉沉默了许久,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一向对女人很好的李杨,这次竟反常的没有安慰金镶玉,还点头承认道:“是挺麻烦的。” “你!”金镶玉气结。 李杨不等金镶玉发作,又接着道:“每回都满足不了我,还真是麻烦,最最麻烦的是,还总是耍赖。” 金镶玉又气又笑,又很是不忿,“谁跟你说这个啦?还有,老娘什么时候耍过赖?你给我说清楚。” 李杨还真就说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只要我能活着见到你,你就随我怎么弄,这条命给我都行,这是不是你说的?可你刚才又是怎么做的?” “我……” 金镶玉瞬间没了气势,弱弱道:“那不就是随口一说嘛,你看你,还当真了,那什么,我刚想起来,店伙计上个月的工钱还没结呢,我去给他们算工钱。” 说着,她便下来床,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离开房间了。 床上只剩下李杨。 他轻笑一声,并没有拦下金镶玉的意思。 随后也穿上衣服,从窗口纵身一跃,离开房间了。 直奔胡娘馆。 “嚯,这胡娘馆,怎么看着有种中原青楼的味道。”李杨看着胡娘馆内的装饰、布局…,不由叹道。 旁边的陪酒姑娘娇笑道:“大爷您可真有眼光,这就是按照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修建的,因为我们妈妈是从京城来的,所以不仅是这里,连其他几家也都是这样的。” “哦?那我可真要见见你们这位妈妈了。” 李杨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或许,今天又要见到一个熟人。 “您等着,我去找妈妈来。”陪酒姑娘走了。 没一会儿,带着妈妈过来。 果然是熟人! “妈妈,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你先下去吧,这位客人得有我亲自接待。” “是。” 李杨微笑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啊,依依,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依依一下投入到李杨怀里。 两人也都是“你知我长短,我知你深浅”的老相识了,没什么客气的,寒暄两句,便无话不谈了。 李杨也知道依依会在这里的原因了。 说来也很简单。 依依在离开京城后,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又带着卖掉李府豪宅的巨款,思来想去,便回到了最熟悉的这里。 她一开始去的是边城,然后将边城的胡娘馆买了下来,钱还有富余,便又在这苦水镇开了一家胡娘馆,因为新店开业的关系,便来这里亲自坐镇了。 “你啊,转老转去,又回到这青楼里了。”李杨叹道。 依依也是有些感慨,“没办法,我就会干这个,要不然我还能干什么?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而且我现在是妈妈,一般情况下,我可是不接客的,比起以前,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这还要感谢你。” 李杨轻轻捏住依依下巴,“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依依附在李杨耳边,吐气如兰道:“一定让你满意。” 说着,就拉起李杨朝房间走去。 这时, 一个龟公走来,低声朝依依耳边说了几句。 依依点点头,“知道了,先放在后院,还是按老规矩,先好好调教一段日子。” “明白。” 等龟公走了,依依看向李杨,“想不想看看更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李杨好奇的问道。 依依掩嘴轻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尝鲜。” 李杨没有听懂。 “跟我来。”依依神神秘秘的拉着李杨来到后院。 后院的一处空地上,摆着一排排黑色的大铁笼子,放眼望去,大概有二十来个,每个铁笼子里都囚禁着一个人。 女人! 和……女孩! 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来岁,最小的估计连八岁都不到,全是灰头土脸,破布烂衫,有的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十分虚弱,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 “这是?”李杨皱了皱眉,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依依并无隐瞒,回道:“这是刚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你别看她们这样,那都是因为饿的,这帮吝啬的人贩子,卖人前都不舍得给她们吃顿饭,装扮装扮,你等着看吧,回头我给她们好好收拾一下,再调教调教,争取弄出一个花魁什么的,中原的青楼不都这么干嘛,男人准保都乐意掏钱,而且我告诉你,她们可都是处子呦,怎么样?看中哪一个了,我先给你留出来,放心,免费的,就连初夜也给你一并留着。” 看着关在笼子里,犹如牲口似的女人和孩子,李杨沉默了。 不然,他还能说什么? 难不成还真去挑一个? 他也没有义愤填膺的想去干什么,因为他很清楚。 这就是现实。 现代尚且不能避免,更何况是这个古代! “走吧。”李杨忽然有些兴致缺缺,想要回去了。 “好吧。”依依没说什么,还以为李杨没看上。 她也觉得正常,毕竟这些姑娘现在的样子,实在令男人提不起兴趣。 至于羞愧? 羞愧什么? 她当年就是被人贩子卖到青楼里的,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嘛,这也行业,甚至很多行业都是如此,她早就见惯了。 正当李杨和依依要携手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满含惊喜的声音: “叔叔!” 第七十三章凄惨的姐弟 “叔叔!” 听到这一声,李杨心里升起一股很强烈的熟悉感,脑海中记忆翻滚,涌现出两个孩子的身影。 玉英和进宝。 这世上,只有这两个孩子叫过他叔叔。 而眼下这声叔叔,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玉英?”李杨倍感惊诧的转过头看去。 “是我,是我,在这……”一个靠后的铁笼子里,一个浑身脏兮兮,满脸菜色的女孩朝李杨连连挥手叫道。 “你真是玉英?”李杨有些无法相信的走到笼子前。 “是我啊。”玉英狠狠用破烂的袖子擦拭脸庞,本来是想把脸擦干净好让李杨看清楚些,却因为袖子太脏,反倒把脸擦的更脏更看不清了。 尽管感到十分意外,李杨还是向依依要来钥匙,打开了笼子。 然后好好打量着一翻眼前的女孩。 抛开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样子不说,个子可比两年前高了不少,颇有一种女大十八变的感觉。 难怪刚才没有认出来。 “叔叔……”终于走出了笼子,像个人似的站在外面,看着近在眼前的李杨,玉英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李杨没有说什么,用手轻轻拍打着玉英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玉英的哭泣声减低时,李杨才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淮安当初可跟我说已经把你安顿好了,你现在又怎么变成这样了?” 玉英垂着头,哽咽道:“周叔叔的确是把我们安顿好了,就安顿在边关意外的一户普通人家里,临走时还留下了一笔钱。” 李杨点点头,这和当初周淮安说的完全一致。 “本来,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我和弟弟也以为彻底平安了,谁知道,两个月后,突然遭到了强盗抢劫,抚养我们的人家被杀了,强盗们看我和弟弟年纪小,说是可以卖给人贩子赚钱,就带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偷听到强盗们的话,才知道是周叔叔留下的那笔钱惹的祸,也不知道那帮强盗是从哪听说的,就过来抢劫,结果就……” 说着说着,玉英眼睛里又止不住流下眼泪。 “后来我和弟弟被强盗们带回山寨,等到人贩子来时又卖给了人贩子,小人贩子又把我卖给了大人贩子,最后又被带回关内,卖到了这里。 可怜我弟弟,好不容易逃过了东厂的追杀,刚过几天好日子,就又被人贩子卖回来了。 我一直求那个坏人,别卖我弟弟,我可以给他当牛做马,可那个坏人根本不理我,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我请求他如果要卖的话,请把我和弟弟卖到同一个地方,可是,可是……就连这……” 玉英抬头看向依依,泪眼中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依依脚下忍不住后退两步,躲到李杨身后,小声道:“看我干什么?卖你的是人贩子又不是我,再说了,要不是我,这会儿你还在笼子里关着呢。” 闻言,玉英黯然的低下头。 但是马上,又充满希翼的抬起来,看向李杨。 “叔叔,你是大侠,你帮帮我,帮我去找我弟弟,你记得吗?当初他特别讨你的喜欢,最崇敬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我给你磕头了。” 话刚说完,她倒头便跪。 却被李杨扶住了,“一点小事而已,我会帮你的。” 玉英激动的看着李杨,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风凉话先出口了。 “说的轻巧,这人海茫茫的,上哪找你弟弟去。” “我……”玉英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的确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弟弟。 她是人贩子手里的奴隶,人贩子在卖她弟弟时,可不会向她汇报,天知道卖到哪里去了。 连她本人,在没有来到胡娘馆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卖到了妓院。 这下该怎么办? 玉英急得眼中又冒出了眼泪。 “别急。”李杨安慰道,随即将目光投向依依。 “看我干吗?我也不知道她弟弟被卖到哪里去了,那人贩子卖人,也不可能告诉我呀,而且她弟弟是谁,我都不知道。”依依有些不悦道。 李杨点点头,却道:“你是不知道她弟弟是谁,但是你一定知道卖她弟弟的人贩子是谁。” 依依听明白了,“你是想去找那个人贩子?” “正是。”李杨承认道。 依依摇头道:“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劲了,那家伙卖完人早就走了。” “走了?”玉英大叫了一声,心里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李杨怜香惜玉,依依可不会,直接道:“像是干贩卖人口这种勾当的家伙,做完买卖当然要走,不然,还等着你上门去找?等着官府和强盗来打劫?” 玉英还是不死心,“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下去洗洗,又脏又臭的。”依依不耐烦道。 她不是李杨,对一个女奴隶没有什么耐心。 “叔叔。”玉英无助的看向李杨。 李杨拍了拍玉英的头,又脏又乱的头发像鸟窝似的,但是他脸上没有丝毫嫌弃之色,安慰道:“你先去洗洗,再吃顿饱饭,这样才有力气去找弟弟,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叔叔,我……”玉英声音凝噎,仿佛又要哭了。 “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快去吧,听话。” “嗯。” 玉英听话的下去了,那本应该充满朝气、青春的背影,却因为虚弱而佝偻着,浑像个小老太太。 再想想两年前那个懂事有礼貌的女孩,李杨心里不由有些感触。 “喂。”依依伸出手,在李杨面前挥了挥。 “干吗?”李杨这才发现,自己冷落了身边的女人。 依依倒没有不满,只是疑惑道:“瞧你这样子,难道还真打算帮她找弟弟?” “那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你只是哄那小丫头的,好让她心甘情愿献出初夜呢,毕竟小姑娘第一次不配合,可是能把男人累个半死。” 李杨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和依依调情,而是问道:“你真的找不到那个人贩子了?” 依依没有隐瞒,道:“反正现在是找不到的,这种人贩子,通常都是做完一笔买卖就换一个地方,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久住,等再次来卖,估计得等个两三月吧。” “那到时候人贩子来了,还等请你通知我一声。”李杨道。 依依笑了。 伸手挂在李杨脖子上,红唇凑在李杨耳边边上吹气,“你不会是想,就这样动动嘴,就叫我白干活吧。” 李杨哪里还听不懂她什么意思。 “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他不再多说,直接拦腰抱起依依,随便朝一个房间走去…… 第七十四章逊毙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的闺房。 “放心,人贩子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他一来,我就通知你,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他是我通知你的,不然,事后他要是找我报复,我可怎么办?” 依依就像一匹软布,平铺在李杨身上,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在用鼻息说话,哼哼唧唧的,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满足。 “你看我像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李杨似乎是有些生气。 “是是是,是我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依依笑着,亲了一口李杨的胸膛。 那因为出汗而有些黏黏的肌肉,充满男人的味道,配上屋内飘着的一股欢爱过后的旖旎气息,令依依痴迷。 她忍不住再次深深的亲吻了一下李杨胸膛。 “还想要吗?”李杨会错意了。 “不了,好东西不能一次用完,来日方长。”依依摇头道,然后轻轻翻身,从李杨身上爬下来,下床。 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得去前面看着了,要不然,那帮小娘皮,又该背着我藏私房钱了。” “你这老鸨子当的还真称职。” “那是自然。” 两人调笑两声,依依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李杨一人。 屋外就不一定了。 李杨本想去看看玉英,但是不知道察觉到什么,不仅没有起床,反而继续赖在床上不起,合上了眼睛。 渐渐地,鼾声发出,仿佛是睡着了。 男人在床上劳累过一翻后,睡一觉不是很正常嘛。 但是有人觉得不正常。 “行了,别装了,快点出来。”门外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 女孩的声音。 认识的女孩。 --张清儿。 李杨心道一声,睁开眼睛,朝门口方向瞟了一眼,“门没锁,为什么你不自己进来?怕我吃了你不成?” “笑话,我有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门便“蓬”的一声,重重的开了。 张清儿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对着床上的李杨,那赤条条的身上身下,瞬间就映入了眼帘。 “好看吗?”李杨竟然还恬不知耻的问道。 张清儿脸颊两侧浮现出两朵红云,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只有嘴上生硬的语气,很清楚的吐出两个字: “无-耻!” 李杨嘴里也很清楚的吐出两个字:“过-奖。” “哼。”张清儿冷哼一声,脸上的红云消失了,恢复成一片淡漠之色,然后脚尖在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上用力一踢。 衣服有些歪歪扭扭的飞起,盖在了李杨赤裸的身体上。 李杨踌躇了一下,便不客气了,当场穿上衣服,同时嘴上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张清儿冷道。 “哦?我能有什么事?”李杨心不在焉的问道。 “我要杀你,这算不算事?”张清儿突然说出这么一句,然后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把短剑。 李杨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要杀我?为什么?” “因为我是张婉儿。”张清儿郑重其事道。 李杨似乎并没有感到奇怪,还笑了笑,道:“就算你是张婉儿,也应该是我杀你,要知道当初可是你害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杀我?” 张清儿理所当然道:“你杀了太子,毁了我的王妃梦,我就要杀你。” “那你来杀好了。”李杨笑着张开双手,这哪里像是要甘心受死的样子,倒像是要与人拥抱。 张清儿没说话,直接拔出短剑,朝李杨走过去。 一直走到李杨身前,短剑就直直对着李杨,却迟迟不下手。 “你倒是刺过来啊。”李杨反倒还催上了。 张清儿手里短剑清微的颤抖起来,仿佛在做剧烈的挣扎。 良久。 她颓然的泄了口气。 李杨拍了拍身边的床,“坐,和我讲讲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张清儿坐了下来,就坐在李杨身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为什么?”李杨问道。 “因为我妹妹来了。”张清儿缓缓道。 “这么快?”李杨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张清儿解释道:“你那么高调的出现在东坡酒楼,难道还指望能瞒住我妹妹?她一听到你在这里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她本来就在距离苦水镇不远的另一家分号里,只一下午,便赶到了。” “到就到了呗,难道我会怕她?”李杨不以为然道。 “你不明白。” 张清儿煞有其事道:“自从太子死后,明月阁便群龙无首了,但是,因为明月阁历来神秘,就连内部人都很少有人知道,明月阁的幕后人是太子,而知情的那些人,都在当日太子死时,也跟着死在了与官兵的争斗中,只有赵田一人逃脱了。 所以,太子死后,明月阁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主人其实已经死了,只有赵田和我妹妹知道。 但是,他们却没有告诉别人。” 说到这里,张清儿声音顿住,让李杨消化了一下,再接着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什么?”李杨就像什么都没听懂似的。 张清儿沉声道:“意味着,他们鸠占鹊巢,成为了明月阁的幕后主人,而不论是赵田,还是我妹妹,都和你有仇,这东坡酒楼门口的对联,实际就是他们专门用来勾出你的鱼饵,现在我妹妹来了,一定会动用明月阁所有的力量杀你,你就算武功再高,也是寡不敌众啊!” “原来如此。” 李杨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脸色很是沉重。 然后又很感动似的看着张清儿,“你对我真好,居然肯背着你亲妹妹来这里告诉我这些,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们姐妹欠你的,当初要不是我妹妹,你也不会被牵扯进太子的局里。”张清儿也看向李杨。 两人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再加上这床上还留着依依和李杨欢好过的痕迹,那股旖旎的气息,到现在还没有散尽,直冲口鼻。 清楚感受着这些,张清儿的脸隐隐有些发红了。 她催道:“你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杨重重的一点头,“临走之前,我还有一句心里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现在想告诉你。” “什么话?”张清儿问道。 李杨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慕之色,“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什么!”张清儿失声叫道,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是真的,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今天走了,今后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再相见,所以我也就豁出去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李杨深情款款的说着,没说一句,整个人就凑近张清儿一点,本来就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没三句话的功夫,便彻底接近了,然后…… 紧紧的贴住。 双唇相触。 张清儿如遭雷击般,浑身颤抖了一下,完全没有反应。 李杨趁势展开热烈的亲吻。 张清儿就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双手下意识的挂上李杨脖子,似乎就要这样迎合起李杨。 这时, 李杨忽然问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张清儿下意识的问道。 “你刚才踢衣服那一脚,真的是逊毙了。”李杨很认真道。 “逊毙了?什么意思?”张清儿没有听懂。 李杨含着张清儿嘴唇,笑道:“就是说,你武功真差,噢,不,你好像根本就不会武功……” 第七十五章张婉儿的杀手锏 屋内原本的旖旎气息全都不见了,安静的仿佛都要令人窒息了。 李杨依旧含着张清儿的嘴,但不论是李杨,还是张清儿,都没有半点欲色。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 终于, “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清儿勉强开口了。 李杨脸上突然露笑,竟然怪罪起自己,“怪我,没把话说清楚,那我就把话说清楚一点,对女人,我一向都很有耐心。” 说话时,李杨并没有退开,唇对着唇,就像是那热恋中腻在一起的小情侣,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让人感到一丝丝寒意。 “你从进来到现在,是想顶替妹妹受死,这样一来,在我的意识里,就会认为张婉儿已死,自然也就不会主动去找张婉儿的麻烦了……多伟大的姐姐形象啊,如果不是之前见过张清儿真这么干过,可能我现在还真要被你感动到了。 我和张清儿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对张清儿的脾气,我可是真的见识到了,我觉得她不像是会故技重施的人,何况这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所以我就觉得,你是妹妹,却假扮姐姐,再假扮妹妹,想要做出一副感人的姐姐形象,目的,就是为了靠近我,趁我不备,杀了我,就像现在。” 话音刚落,李杨猛地出手,捉住了张婉儿在接吻过程中,挂在李杨脖子后的手。 强行扭过来。 手里什么都没有。 “你看吧,什么都没有。”张婉儿话刚说完。 李杨手在她袖子上用力一扯。 “刺啦!” 两条袖子被齐根扯下,露出两条白生生的手臂。 奇怪的是,在手肘处,用细绳绑着一条薄薄的布囊,很精致,紧贴着肌肤,如果隔着衣服去摸,很难摸出来,只会以为是衣服袖子做的厚了些。 而在布囊里有一个又细又小的刀片,宽不过一指,长不到两寸,从布囊中隐隐露出一点锋芒。 显然,李杨的想法是正确的。 眼前的女孩,不是张清儿,是失踪了两年之久的张婉儿! “喝!”张婉儿突然低喝一声,发起了攻击。 眼看事情败露,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也不需要做太多,她很清楚,不会武功的自己,想要正面杀李杨根本不可能,除非,能有一个机会。 男人在什么时候是最松懈的? 毫无疑问,和女人在一起,并且是在恩爱的时候。 虽然她暴露了,但是,眼下她还和李杨保持着亲吻时的距离。 这个距离,凭暗器打一个措手不及,够用了。 她手肘一弯,手肘部位上绑着的布囊里传出“咔”的一声,布囊里藏着的小刀片朝李杨射了过去。 她想借这个近距离打李杨一个措手不及,却不知李杨从对她起疑开始,心里的警惕就从未松懈过,金刚不坏神功也早早的暗自运转起来了。 是以,面对迎面射来的小刀片,即使近在咫尺,李杨也没有慌张,一抬手,含着金刚不坏神功之力的手掌,便牢牢的抓住了射来的小刀片。 张婉儿娇躯一震,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暗器,居然就这么轻松被化解了。 李杨当着张婉儿的面,在手里把玩着小刀片,道:“这小刀片,说是用来杀人的,谁信呐。” 说吧,他随手一丢。 “噗”刀片插入地板中,如同切豆腐般轻松。 “嚯,这么锋利。”李杨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刀片。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刀片竟然这么锋利。 不过,以明月阁的能量,想做出这么一个杀人利器应该不难。 这么一想,李杨便释怀了。 这才重新看向张婉儿。 “看来,你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刚才说的话有不少都是真话,最起码,关于明月阁的部分应该是真的,不然,这么精巧而又锋利的暗器,可不是你这双小嫩手就能够打造出来的。” 张婉儿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为之一换。 姐姐张清儿似的淡漠之色不见了,更多的是一种狡黠。 “你真是一个无情的人。” 李杨笑了。 是嗤笑。 “你也配说这种话?” 张婉儿依旧言辞凿凿道:“我扮作我姐姐,原以为你对我姐姐一定是没有戒心的,是,我是失败了,但是我之所以失败,不是因为你有多聪明,而是我高估了你对我姐姐的感情,你嘴上说的好像对我姐姐很了解,你们关系有多好似的,实际上,你根本没把我姐姐放在心里,即使对她,你也保持着一份警惕,你这个人,太无情了。” 李杨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在他眼里,张婉儿这些话不过是在狡辩罢了。 说白了,还是不甘心,不服气。 他也懒得再和张婉儿废话了。 与其和张婉儿在这里讨论过去虚情假意的旧账,不如去找一个妓女探讨坦诚相见的床技。 “还有什么遗言?都说出来,等回头我再见到你姐姐,说不定会好心的帮你转达给她。”李杨拔起插在地板上的刀片,似乎就要用这把属于张婉儿的暗器,杀了张婉儿。 张婉儿吓了一跳,连忙道:“你不能杀我。” “有自信是好事。”李杨说着话,手里的小刀片便朝张婉儿喉间划去。 “等等,你答应过我姐姐不会杀我的!”张婉儿急道。 她的确有很多话。 而且她还有杀手锏没出,要是没使出就死了,岂不是太冤? 李杨顿了一下,“我是答应过你姐姐,可那是之前的事了,如果你不来,我也会遵守诺言不去杀你,可现在你又来杀我,这可是一笔新账。” “那你也不能杀我。” 李杨摇了摇头。 这女孩多半是被她姐姐保护的,都分不清好坏了。 你都要杀我了,我不杀你,难道留着你继续来杀我吗? 而且张婉儿对他的杀心可不是一般的小,在各地兴建东坡酒楼,多大的手笔,居然只是为了找到他,又在暗地里控制了明月阁这种庞大的组织,这种人不杀,说不定将来死的就是自己了。 在自己的安全问题上,李杨从不会马虎。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敢单枪匹马的来找你?而不是派人来刺杀?”张婉儿看李杨竟然真的要下杀手,再也不藏了,赶紧亮出杀手锏。 “谁知道呢,或许是你觉得自己来杀我,成功率更高一些吧。”从李杨无所谓的口气中不难听出。 他不想知道原因。 反正张婉儿已经被他抓住了,马上就要死了,那些零零碎碎的小问题,也就没有必要追究了。 李杨挥起小刀片。 张婉儿瞳孔一缩,几乎是用生平最快的语速喊了一句: “我生了你的孩子!” 第七十六章软肋 “我生了你的孩子!” 孩子! 孩子! 孩子!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定身咒似的,让李杨彻底僵住了。 饶是他也没想到,张婉儿竟会蹦出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竟是笑了。 嗤笑道:“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为了保命,居然连孩子都扯出来了,你怎么不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 “你不信?”张婉儿道。 “废话。”李杨信她才怪。 “那你就杀了我吧,这样你就永远也别想见到你的孩子,反正是个女孩,不能给你传宗接代,死也就死了。”张婉儿说完,两眼一闭,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李杨反倒迟疑起来了。 他知道张婉儿一定是不想死的,如果她真想死,也就不会扯出孩子这种事了,但是、如果、万一…… 李杨心里还真有些吃不准。 一发命中的几率虽然很小,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毕竟他那晚是被下了药,什么自制力、体内体外的根本顾不上,保不准还真有可能中奖。 武侠世界里,一发命中的概率不是挺高的嘛。 李杨在暗暗疑惑的同时,也在仔细观察着张婉儿脸上的表情。 张婉儿依旧是一副等死的表情,似乎是认命了。 这事……可变得复杂了。 杀还是不杀? 还是先确定这孩子的事是真是假后,再说吧。 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李杨手里的小刀片向前伸去,就贴在张婉儿的脸蛋上。 张婉儿心里一抖,脸上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越是如此,她越是强硬道:“要动手你就快点,少玩这么吓唬人的,这种把戏我在明月阁见的多了,论手段,你这充其量就算是挠痒。” “呵……” 李杨轻笑了起来,“你就别摆出这副不怕死的劲头了,如果你不怕死,也就不会说孩子了,现在,你应该让我相信,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孩子。” 张婉儿暗暗看了一下李杨脸色。 什么也没看出。 原本她以为李杨会投鼠忌器、会忧心忡忡、会担心孩子、会……她想到的可能有太多了,却没想到李杨脸上,依旧是那副轻笑的表情。 轻笑是什么意思? 信还是没信? 这里的区别可大了。 如果李杨信了,她的生命也就得到保证了,就可以再近一步,如果李杨不信,那她可要当心了。 这里的分寸,张婉儿暗暗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便说道:“自从和你有过那一夜后,你就从来没有见到我,即使你去纪府也没见过我,难道就不奇怪吗?要知道纪府可是太子在外面的秘密私宅,我过去一直都住在那里,我姐姐在那里就是明证。 你以为我是在躲你吗? 不是! 是因为那时候,我隐约发现自己有些不对,不敢让太子发现,毕竟我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怀了别人孩子可不行。” 李杨冷嘲道:“身子都被我睡了,你还指望做太子妃?” “这就是你和太子的区别。” 张婉儿谈到太子,脸上便涌现出一种仰慕之色,“他是真正要做大事的人,从来不会拘泥于一些小事,就比如那些江湖中人,为了控制他们,他甚至舍得拿自己做诱饵,引他们上钩,他也很清楚,我的牺牲是为了谁,所以,他不但不会嫌弃我,还会更加的喜欢我,因为他知道,比起那些只会躲在闺房里刺绣的女人,我才是能真正帮助他的女人,这才是他需要的女人。 哼,太子的抱负,岂是你这种人能够明白的。” “我的确是不明白。” 李杨轻蔑一笑,伸手捏住张婉儿的下巴,肆意玩弄着,“你的太子是明白,但他死了,而作为凶手的我,却好端端的在妓院里逍遥,手里还玩着他的女人,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女人还说生了我的孩子。 啧啧,太子活的是真挺明白啊!太明白了!” 一个男人活成这样,明不明白还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这就是抱负、这就是所谓的明白,那么李杨宁愿做一个糊涂蛋、做一个毫无抱负的浪荡子。 张婉儿也轻蔑的看向李杨,“所以你这种人只会被算计,永远也成不了站在权利顶端,去算计别人的人上人!” “谢你吉言,你口中的人生人,还是留给别人去当吧。” 说完,李杨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了。 他很清楚,这个话题就算说再多,在张婉儿眼里,那位活“明白”了的太子,都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这已经是价值观、世界观的问题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多说无益。 李杨重回正题,“你不会就想凭这些话,让我相信我有一个孩子,最可笑的是,还是和你生的。” 张婉儿毫不在乎李杨的语气。 在她眼里,那一夜不是李杨睡了她,而是她算计了李杨,到底是谁占了便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她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一直躲在别的地方,后来,终于确定是怀了你的孩子,一开始我是不想生的,可……可这毕竟是我的孩子啊!” 张婉儿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李杨不为所动,道:“继续说,我耐心有限。” “我挣扎了很久,最后想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孩子偷偷生下来,寄放到别人家去养,只要不告诉太子就没事了,如果真躲不过去了,再打掉这个孩子不迟,但是我没想到的是 太子死了!” 说到这里,张婉儿看着李杨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仇恨。 李杨无所谓的耸耸肩,“行了,别看了,再看,我也死不了。” “不一定。”张婉儿恨恨道。 “哦?” “你想要女儿吗?”张婉儿恶狠狠的问道。 李杨沉默片刻,道:“你该不会是想威胁我说,想要女儿,我就得去自杀之类的蠢话吧?” “不会。” 张婉儿漠然道:“我很清楚,像你这种无情的人,是不可能为了女儿去自杀的,而且还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李杨毫不在乎,只道:“我要这个孩子。” “这要靠你自己来拿。” 张婉儿终于露出了目的,“我早已经为你设下了鸿门宴,如果你能活着带走女儿,那是你的本事,如果不能,那么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或者我可以用你的命来换。”李杨接着道。 张婉儿定声道:“然后你和我就会陷入无止境的僵持,女儿是我最后的依仗,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李杨沉默了。 他不想和张婉儿做无意义的僵持。 张婉儿站起身,“回头我会差下人将请帖送来。” 说完,便大步走出去了。 李杨没有阻拦。 不得不说,张婉儿用女儿作为杀手锏,的确很有用。 对于李杨这种人来说,威胁、恐吓、利诱、美人……哪怕是生死,或许都不能起到作用。 但是孩子这两个字,却是他的软肋。 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软肋。 即使不怎么喜欢。 第七十七章打探虚实 五天后。 龙门客栈。 店伙计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冲到李杨跟前,张口就道:“老板。” 金镶玉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瞎叫什么呢。” 店伙计吓得抱头蹲在地上,心里直叫委屈。 现在这店里谁不知道,李杨和老板娘金镶玉是老相好? 他就是顺口这么一叫,本以为老板娘会很高兴的,却没想到吃了一个憋。 李杨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没事,就叫我老板。” “做梦呢你。” 金镶玉没好气的瞪了李杨一眼,“这是老娘辛辛苦苦开的店,你一来,什么活也没干,就成老板了,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你可别忘了,这店可是我资助你开的。”李杨笑道。 从他这张笑脸上,谁能想到他正面临着一个张婉儿、一个孩子,和一个鸿门宴的巨大危险? 都过去五天了,连金镶玉这个枕边人都没看出李杨的异状,以至于现在还有心情和李杨嬉笑怒骂。 “是,当初我走时是得了你的钱,但那又怎么样?我又没逼你,是你自己愿意给我的,再说了,我这几天把你当个大老爷似的伺候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杨朝店伙计一笑,“瞧见了吧,这老板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碍于金镶玉的淫威,店伙计不敢出声,心里却是一万个赞同。 “你自己在这美吧。”金镶玉撇了李杨一眼,走了。 李杨看向店伙计,“说说吧,都打探到什么了。” 店伙计恭声道:“和您说的一样,东坡酒楼确实和往常不同了,院墙四周都有人守着,那架势,都快赶上衙门了,生意也不做了,但是门却没关,每天依旧敞开着,时不时的就会有人过来,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个个佩刀配剑的,一定是江湖人,而且还是那种见过血的,那眼神,隔着一条街我都不敢直视……” 店伙计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让李杨得出一个结论。 张婉儿在备战。 怪不得过了五天,鸿门宴的请帖都没到,原来是还没有准备呢。 李杨不由回想起五天前,张婉儿临走时说鸿门宴的那副语气,搞得好像是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去送死似的,原来只是在虚张声势。 好一个张婉儿! 李杨竟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笑。 显然,李杨并没有为此感到愤怒。 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不是装逼,是事实。 因为李杨曾经和鬼斗过,深知和鬼斗的艰难和辛苦,相比之下,和人斗真的算是一件乐事了。 现在他唯一顾忌的问题就是孩子。 孩子在哪? 李杨可不是凭张婉儿一翻说辞,就能彻底相信的傻蛋,在没有亲眼见到孩子前,他甚至都怀疑根本就没有孩子,那不过是张婉儿引自己入套的莫须有的诱饵。 在张婉儿走后,李杨仔细回忆过张婉儿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并没有找出什么漏洞。 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张婉儿说的就是真话。 毕竟,张婉儿消失了两年,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杨完全不知道,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孩子! 必须要先证实孩子的问题! 于是,李杨便派金镶玉的店伙计去打探虚实了。 可惜,并没有得到孩子方面的消息。 “你就打听到这些?没别的了?”李杨不甘心的问道。 “这还少吗?我按照您的吩咐,成天成宿的盯着东坡酒楼,我又不敢太靠近,只能躲在街对面的胡同里盯着,您要知道那酒楼里现在进出的人都是什么人呐?那一看就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小的做店小二这么多年,别的本事,这双看人的眼睛绝对错不了……噢,对了。” 店伙计大倒一翻苦水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这两天东坡酒楼还明显来了不少丫鬟,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来了什么大人物,竟然需要这么多丫鬟伺候,而且那些丫鬟长得吧,啧啧,一个个都比那妓院里的娘们还好看,水灵灵的,一看就是那种精心调养出来的,一定特贵,错不了,她们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我还假装从旁边路过,隐约听见好像在说什么小姐之类的话。” 小姐? 应该是指张婉儿。 李杨一下便联想到张婉儿身上了。 作为明月阁的幕后主人,伺候她的丫鬟多一些也正常,从张婉儿一心想当太子妃这点上,也能看出这是一个贪慕权势地位的女人,平日生活上,肯定不会像自己这种江湖游子一样自己动手。 这个信息貌似也没用。 李杨蹙起眉头,“难道就没见到孩子吗?” “没有。”店伙计肯定道。 李杨并没有因此就认定,没有孩子。 毕竟这是古代,你不能指望一个母亲会大白天,推着婴儿车,带孩子上街遛弯。 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孩子对张婉儿来说,就是杀手锏,自然更不会轻易暴露出来。 李杨又问道:“有没有听到孩子哭之类的声音?” “也没有。” 店伙计挠挠头,“您这话问的,就算有,我隔着那么远也听不见呐,老板,小的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问。”李杨还真好奇,这个小店伙计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您说您这么有本事,连我们老板娘都被你收服了,一个小小的酒楼,您为什么不自己去打探?你瞧我这几天,俩儿眼睛恨不得一刻都不歇着,都充血了,也没打探出什么来,最后没办好您的差事不说,还耽误您的时间,刚才还被您埋怨……” 李杨越听越不对劲。 这是提问吗? 这分明是在请赏。 “接着。”李杨随手抛出一锭银子。 店伙计连忙接住,低头一看,足有五两,立马欢天喜地的磕头道谢。 “老板,您” “行了行了,下去吧。” “得嘞,您有事再叫我。” 打发走店伙计,李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 李杨这五天之所以派店伙计去,是因为料定张婉儿肯定堤防着他,说不定现在龙门客栈里就有张婉儿的眼线。 既然他能派店伙计去盯东坡酒楼,张婉儿自然也能派人来盯他。 这没什么。 “孩子……我就来会会你。”李杨心道一声,那一脸阶级斗争的样子,哪里像是去看孩子,倒像是去看一个敌人。 起身,走出房门。 刚走出门,迎面就对上了金镶玉。 “你这是?”李杨疑惑的问道。 金镶玉看着李杨的眼神充满鄙夷,但是语气中却有些酸溜溜,“怎么?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没有。” “还说没有,我都听到了。” 金镶玉撇过头,看着好像很不在乎的摆摆手,“搞大就搞大了,大不了就娶呗,像你这样的浪荡子,也该有个女人来收收心了。” 娶? 娶谁? 张婉儿? 李杨幻想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要不要我帮忙?虽然在京城,我算不了什么,但是在这片地界上,我金镶玉还是有些脸面的,不论她是哪家的姑娘,有我金镶玉做媒,保准成功。”金镶玉接着道。 李杨摇了摇头,都没说话,很无语的走了。 望着李杨离去的背影,金镶玉的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腹部,嘴里郁闷的嘀咕道:“邪门了,要说次数,老娘每晚都没落下,我这肚子怎么就不见动静……” 第七十八章守宫砂 东坡酒楼。 李杨趴在远处的一间屋顶上,手里拿着一个千里镜。 “没想到这时候就有望远镜了。”李杨叹了一声,将千里镜端起,放在眼前,遥遥望着东坡酒楼。 他并没有直接潜入东坡酒楼。 李杨还清楚记得,上次他就是到了纪府,结果还没潜进去就被发现了,当时出来接他进去的还是张清儿。 同样的错误,李杨不会犯两次。 现在的东坡酒楼,毫不夸张的说,就是龙潭虎穴。 李杨武功是高,但再高,也还是个人。 人力终有不敌之时! “咦?”观察了小半天,李杨终于看到有人从东坡酒楼出来。 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奇怪的是,这个壮汉从酒楼里出来,竟然鬼鬼祟祟的,绕进了对面街道里的小巷子深处。 然后在原地来回踱步,似乎在等着什么。 李杨正打算要去看看时,却又看到酒楼走出一个人。 这回是个女人,从装扮上看,明显是个丫鬟。 丫鬟也是鬼鬼祟祟的,还特意在东坡酒楼门前的街道上走过一遍,从西面绕了大半圈,最后转入了壮汉所在的小巷子里。 “这是……”看着千里镜内偷偷摸摸的两人,李杨纯洁的大脑,几乎在瞬间蹦出一个词。 --私通。 但当看到两人只是说活,并没有相通后,李杨脑中的词则变成了私会。 “这就有点意思了。”李杨收起千里镜子,跳下屋顶,整个人如轻燕掠过般,迅速朝那两人私会的小巷子奔去。 他可不觉得,这出好戏,是张婉儿能设计出来的。 如果真是,那他认栽。 小巷子内。 “徐大哥,我没时间了,你知道的,小姐这些年变得越来越苛刻,所以” “我懂。” 壮汉,也就是徐大哥一把攥住丫鬟的手,激动道:“翠儿,我就再说一句,这次我虽然不知道小姐要对付的是谁,但这是我立功的机会,你等着,我已经和其他兄弟打过招呼,这次,我什么也要立一个大功,其他兄弟也会帮我,到时,我就提出咱们俩的事情,小姐一定会应允的。” “嗯,徐大哥,我等你。”翠儿依依不舍的看着徐大哥,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几乎快透出水来了。 徐大哥也看着翠儿,声音有些结巴,“翠儿,我能……能亲你一口。” “不行。”翠儿一口回绝道。 “噢。”徐大哥极其失落的垂下头。 “……除非,你叫一声我爱听的。”翠儿话锋一转,脸上泛起红晕。 “好翠儿。” “咳咳。”一道咳嗽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这段浓情蜜月的话语。 如此大煞风景的咳嗽声,当然不可能是徐大哥或是翠儿发出的。 “谁?!” 两人就像猫触了电似的,吓得惊叫一声,转过头去。 一眼看到就站在巷子内不远处的李杨。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打断你们,但是,我需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李杨打算先礼后兵。 徐大哥一脸戒备的将翠儿护在身后,道:“翠儿,你先走,我等处理完这个小子再走。” “嗯,你要小心。”翠儿轻声应道,转身就走。 她很清楚,接下来的事不是她这个小丫鬟能插手的。 “我劝你还是停下,这里离东坡酒楼不是很远,我要是大喊一声,你们说,酒楼那边会有人闻讯赶来吗?”李杨慢条斯理的说道。 闻言,翠儿果然不敢动了,转过身来,脸上全是恐惧之色,“徐大哥,他知道我们是东坡酒楼的人。” 要么说还是女子心细。 徐大哥才发现这个问题,脸上的戒备之色更浓了,本来他还想直接动手,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李杨,现在却是有些顾忌了。 “你到底是谁?” “知道你们小姐这几天都在忙着对付谁吗?”李杨说话的同时,脚下朝对方逼近过去。 徐大哥先是沉思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难道说,小姐要对付的人,就是……你! 李杨点点头,“你们小姐为了对付我,用了多少人、布了多大的局…而你,现在就一个人,身后还有一个女人拖累,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我……”徐大哥连勉强说一句我是的胆子都没有了。 李杨却道:“你可以试试?说不定你就能抓住我,你要是凭一己之力抓住我,那你们小姐还不得高兴疯了,到时,你和你身后这位姑娘的好事,肯定就成了。” 徐大哥吞了吞口水。 不是被李杨怂恿了,而是紧张的。 他可不相信,李杨会有这么好心为自己和翠儿着想。 如果自己一个人就能抓住李杨,那么小姐也就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了,连小姐都难以对付的人,就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对手? 徐大哥心里根本提不起一点战斗欲。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才就说了,我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李杨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徐大哥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步。 徐大哥手抖了抖,却不敢动手,紧张的连呼吸都紊乱了。 “说,还是不说?”李杨平淡的问道。 “我……我……”徐大哥是不敢和李杨动手,但是显然,他更不敢背叛张婉儿,嘴唇张了半天,都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来,你还需要一点动力。”李杨话音刚落,突然人影一晃,就从徐大哥面前晃过,直奔他身后的翠儿去了。 “翠儿,快跑!”徐大哥急呼道,转身一个饿虎扑食,朝李杨后背扑去。 他也没想擒住李杨,只是想抱住李杨,为翠儿逃跑争取时间。 想法是的好的,却弥补不了武功上的差距。 他扑空了。 李杨一把擒住了翠儿。 结果毫无悬念。 “这回可以说了吧。”李杨抓着翠儿,眼神却看着徐大哥。 “你……你问吧。”徐大哥终于认命了。 李杨刚要问, “等等。”被他擒住的翠儿却突然开口了。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你?”李杨诧异的将视线转到翠儿身上。 翠儿强忍着恐惧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他只是一个侍卫,不论你问什么问题,他知道的肯定没我多。” “那好,我就问你。”李杨倒是不挑。 “我有一个条件。”翠儿道。 “你还有条件?”李杨有些对这个女孩的胆量刮目相看了。 最起码,对面那个徐大哥就没胆量和他提条件。 “回答你问题之前,你先放了徐大哥。”翠儿提出了条件。 李杨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条件所代表的意义,“你是怕我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后,就会杀你们灭口。” 翠儿沉默了。 她是有勇气提条件,却不想激怒李杨。 她只是想活命,就算活不下来,能活一个也是好的。 那个人就是徐大哥。 李杨不禁为这个女孩感到有些佩服,道:“放心,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杀你们。” 翠儿不为所动,一脸坚定道:“先放徐大哥走。” 显然,她不信任李杨。 这点,李杨也没办法。 他也不想伤害这对有情人,便朝对面的徐大哥扬了扬下巴,道:“你先走吧,别摆出那副生离死别的表情,也不和我讨价还价,其实我大可以一上来就对你们一顿毒打,但是我没有,如果这都不能让你们稍微信任一点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只想问几个问题,但是我耐心有限。” 徐大哥还以为李杨要撕票呢,吓得连忙道:“我走,我走还不行嘛,千万别伤害翠儿。” 说完,便走了。 还是一路倒退着走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翠儿身上。 “喏,现在就剩我们俩儿了,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绝对不会伤害你。” 李杨安抚了一下翠儿的情绪后,进入正题。 “第一个问题,张婉儿把孩子藏在哪里了?是在东坡酒楼吗?”李杨一上来便直接切入主题。 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到孩子,他才懒得陪张婉儿玩呢。 “孩子?”翠儿皱了皱眉。 “对啊,张婉儿的孩子。”李杨从翠儿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不对。 果然, “开什么玩笑?我家小姐还没出阁的,哪来的孩子?”翠儿问道,她的语气,仿佛是把李杨当成疯子了。 “没出阁就不能有孩子吗?只要和男人做过,不就有了嘛。”李杨道。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家小姐还是处子,怎么可能和男人……”翠儿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脸憋得通红。 李杨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她还是处子?” 翠儿理所当然道:“这还用确定吗?我小姐的守宫砂还在呢,昨天我伺候小姐沐浴时还清楚看见的,就在手肘那块,明摆着的事,还能有假?” “守宫砂……”李杨终于不问了。 第七十九章宝藏 孩子的问题,李杨终于清楚了,但是现在却又点懵。 李杨从一开始就怀疑过有没有孩子,所以从丫鬟嘴里证实没有孩子后,并没有为此感到震惊,很快就接受了。 可是这守宫砂…… 这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杨脑子转的向来都比较快,脑子里一下就冒出一个问题。 既然张婉儿有守宫砂,还是处子,那么两年前下药逆推自己的是谁? “你确定你家小姐身上还有守宫砂?你该不会是把胎记、痦子之类的东西,看成是守宫砂了吧?”李杨有些不确信的再次问道。 翠儿有些无奈,“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认错?我眼睛又不瞎,而且事关小姐的清誉,我这做下人的,要是看的真真的,怎么敢拿这种事乱说?” 也对。 李杨心里点点头,不再问了,“你走吧。” 翠儿却没有走,犹豫道:“你真的会放我走?” 不怪翠儿怀疑,实在是李杨问的问题太简单了,甚至都不能算是个问题,像是什么孩子、守宫砂、小姐的身子……这种丫鬟下人私下里扯闲篇的话题,也能算是问题? 李杨突然阴笑一声,“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留下,这么漂亮的丫鬟正好可以暖被窝。” “不要,我这就走。”翠儿吓得脸都白了,刚才的勇气也全都不见了,扭头便跑出巷子。 李杨没有追。 连看都没看。 因为他的问题,的确已经问完了。 本来他是有很多问题,但是一个守宫砂,直接让他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张婉儿、孩子……哼!”李杨用千里镜,远远的看了东坡酒楼方向一眼。 东坡酒楼门口依旧人进人出,不是一些伺候人的丫鬟下人,就是一些佩刀配剑的江湖中人,那浓重的备战气氛,连站的这么远的李杨都闻见了。 “自己玩去吧。” 李杨一转身,走了。 现在的东坡酒楼就是龙潭虎穴,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冲进去。 回到龙门客栈。 “呦,认完孩子回来了,怎么着?我是不是该喝喜酒了。”一进门便迎上酸溜溜的金镶玉。 李杨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是,是该喝喜酒了,现在我就请你喝,走着,哈哈……” 当着所有店伙计以及大堂里客人的面,李杨一把抱起金镶玉,朝后院金镶玉的房间走去。 “喂,喂,你发什么癔症……”金镶玉只挣扎了两下,很快,声音便没有了。 大堂里的店伙计和客人们面面相觑,眼睛都不自觉的瞄向后堂,那眼珠子仿佛都要随李杨和金镶玉而去了…… 房间内。 “这是碰到什么美事,高兴成这样?”完事后,金镶玉忍不住问道。 “没有。”李杨淡淡道,仿佛真就没有事似的。 “少骗人了。” 金镶玉根本不信,“就你,我还不清楚?是不是见到人家姑娘后没发生冲突?孩子的事情也谈妥了?” 李杨摇了摇头,“我压根就没去见她。” “那你还能沉得住气?”金镶玉将信将疑的问道。 李杨一笑,“有什么沉不住气的,现在该着急的人,应该是她。” “等会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金镶玉总感觉自己说的和李杨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有什么可糊涂的。” 李杨手里玩弄着金镶玉的秀发,“你要是真这么在乎孩子,干脆,我就和你生一个。” “别胡扯了,你会和我生孩子?我还不知道你?”金镶玉根本不信李杨的鬼话。 “我怎么了?”李杨饶有兴趣的问道。 金镶玉道:“像你这样的浪荡子,或许连挨刀子都不怕,可就怕什么妻子、孩子、成亲这类的事,和我生孩子?哼,真等老娘生出一个来,估计你得吓个半死。” 李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宜和金镶玉过多深聊。 “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走?”金镶玉忽然问道。 “干什么?嫌弃我了?想撵我走?”李杨佯装出生气的样子。 金镶玉撇撇嘴,“老娘从来就没稀罕过你。” “可我稀罕你。”李杨脸上露出坏笑,伸手往金镶玉身下摸去。 “去。”金镶玉狠狠拍掉李杨的手,在李杨手上留下一道大红掌印。 “和你说正事呢。” “那你倒是说呀。”李杨吹了吹手背上的红印。 瞧他那样子,金镶玉得意的笑了,“叫你成天占老娘便宜。” “你再不说,我可真要占你便宜了,别忘了,你屁股那账还没算呢。” 李杨一说这事,金镶玉顿时就虚了,头也不自觉低了一点,都不用李杨催促,她自己就急着转移话题了。 “我之所以问你什么时候走,是因为有一笔买卖想和你做。” 一听到买卖二字,李杨下意识的就像拒绝。 这段时间,他真是听够了。 不过他还真有些好奇,“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有什么买卖?不会又是看上哪只肥羊,想重操旧业,拉我入伙吧?” “绝对不是,老娘既然决定不开黑店了,就决定不会再开。” “那是?” 金镶玉终于说出目的,“是这样的,我很早以前就得到消息,知道这大漠里有一个大白上国,被黄沙埋住了,只有当黑沙暴出现时,才能让黄沙吹开,让大白上国重现,这黑沙暴出现是有规律的,我算过了,就是今年,据说这大白上国里有很多黄金,到时大白上国重现,你和我一起去拿黄金吧。” “大白上国……”听完金镶玉的话,李杨陷入沉吟。 他不怀疑金镶玉话的真假性,作为穿越者,他很清楚,龙门飞甲剧情中的确是有这么一段。 看来,新龙门客栈和龙门飞甲的剧情,彻底接轨了。 金镶玉也不知道李杨在想什么,看他没有立刻答应自己,很不高兴的推了他一下,“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你还怕我会害你不成?” “害我倒不至于,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李杨疑惑道:“以你这贪财的性子,居然会想着和我一起分黄金?怎么?最近改吃素了?” 金镶玉面露无奈,“我也不愿意和你分钱,没办法,知道大白上国这件事的人,不止我一个,这不,最近镇子里来了很多江湖中人,都不是善茬,其中还有熟面孔呢,甚至我还看到了周淮安。” “周淮安?你说周淮安现在就在这苦水镇里?”李杨诧异道。 金镶玉点点头,道:“对,我也是今天才发现他的,最近这两年,周淮安在江湖上的风头可是仅次于你,他要是来抢黄金,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更别提还有其他人了,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了嘛,说吧,到底行不行,要是行,咱俩就二八分账,我八你二。” 闻言,李杨笑了。 “抢黄金这种好事,我自然感兴趣,正好我也快没钱了,不过,这二八分账嘛,嘿嘿……” 一听他这笑声,金镶玉心里就发慌,“那你说多少合适?” 她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 “二八分账。”李杨一口道。 金镶玉顿时松了口气,高兴的亲了李杨一口,“算你这根臭蜡烛有良心,还知道让着老娘。” “是我八你二。”李杨缓缓道。 “……”金镶玉。 第八十章礼物 “你八?我二?”金镶玉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李杨点点头,“是,你没听错,就是我八你二。” “你休想!” 金镶玉一脸气愤的指着李杨,“你也太狠了,我可是你女人,你你……你就不能让着我点。”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李杨不为所动。 “那你这也太狠了。”金镶玉依旧气愤的叫道。 “嫌我狠?那你去找别人吧。”李杨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我……我……我打你这个没良心的。”金镶玉气得出手就是一掌,而且就对着李杨下身。 李杨非但不躲,还往上挺了挺,“你可想好了,这玩意要是打坏了,你以后可就没得用喽。” 金镶玉还真就迟疑了。 然后一看李杨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我咬死你。” 她收起掌,直接翻身骑到李杨身上,张口便咬向李杨肩膀。 一口咬中。 然后就接着道:“我七你三。” 李杨摇了摇头。 “我六你四总可以了吧。”金镶玉很是无奈道。 她真感觉自己是瞎了眼了。 平时看李杨出手那么大方,本以为他会视金钱如粪土,说不定还会看在两人这“深”厚的交情上,免费帮助自己,没成想,竟然和自己争起利来了。 臭蜡烛、黑蜡烛…… 她心里骂翻了天。 嘴上却依旧在和李杨讨价还价。 为此,展开了长时间的拉锯战,期间还一度使用了美人计,最后,终于将分账方式定在了五五分。 “没情意的东西,算老娘看错你了。”金镶玉不解气的狠狠掐了李杨大腿根子肉一下,下了床。 “不再睡会儿?”李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有金刚不坏神功罩着,就金镶玉那点手劲,连半点内力都不带,怎么可能掐得疼李杨? “睡个屁,今后别想再上老娘的床。”金镶玉还在气头上,说着话,穿上衣服,仿佛今后再也不理李杨了。 李杨测过身,笑嘻嘻的看着金镶玉的背面,“其实还有一种分账方式,就是我一你九。” 金镶玉穿衣服的手顿时停住了,“多少?” “你九我一。”李杨字正腔圆的又说了一遍。 金镶玉惊喜的转过身,衣服都没穿上,胸膛着,完全不顾,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前提是你先把欠我的账还清。”李杨道。 “我什么欠过你账?”金镶玉仔细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欠过李杨什么账。 “就是那笔账~”李杨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神提示性的看向金镶玉屁股。 金镶玉哪里还能不懂。 她刚才讨价还价的气势当场弱了下去,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身后,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这……这一码归一码,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那我不管。” 李杨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只要你把这笔账还清了,那些黄金嘛,咱们就可以你九我一。” “我……”金镶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期期艾艾的,最后干脆急了,冲李杨气道:“屁股屁股……成天就想着那点破事,你早晚得死在女人身上。” 李杨笑了,“不瞒你说,曾经有位大神,也这么说过。” “去你的大神。”金镶玉才不会相信他那鬼话呢,一扭头,离开了房间。 李杨非但没有生气,还得意洋洋的躺在床上吹起了口哨。 因为他很清楚金镶玉的脾气。 片刻,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金镶玉的头,突然从窗口伸进来,气呼呼道:“我九你一,说好了,你要是敢反悔,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杨笑道:“不会的,我争取先死在你的屁股上。” “呸。”金镶玉朝床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离开。 唾沫又不是箭矢,自然射不到床上。 李杨连躲都没躲,继续得意洋洋的哼起了口哨。 一哼就是小半天。 最后,口哨不哼了,笑脸也没了,脸上竟然莫名露出一股担忧,甚至隐隐还有一丝……恐惧。 因为黄金、以及刚才金镶玉贪财的样子,让李杨想起了一个,这段时间很不愿意想起的问题。 --系统白! 系统白到底怎么样了? 说好的一年管理期,这都两年了,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我是被舍弃了吗? 我还能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还能回家吗? ……问题太多了。 李杨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入手去想。 曾经,系统白说过,系统黑趁火打劫抢到一条规则,要和系统白一起,将这条规则融入系统空间中,时间不定。 这都两年了,还没完事? 那么,究竟还要等多久? 李杨只是个凡人,寿命有限,他不得不考虑这个时间问题。 万一, 老死在这个世界了…… 如果这是个仙侠世界还好说,大不了李杨去拼了命的增加寿命,可这是武侠世界,他只能是等。 无奈的等! 李杨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因为系统白长时间没有找自己而担忧,甚至是怕了。 要知道他一开始,可是想过要如何摆脱系统黑白。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深深喜欢上了,系统白的穿越者这份工作。 无拘无数、逍遥自在。 如果真有一天,系统白说他不用再做这份工作了,李杨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像现在和金镶玉分账这样洒脱。 九成黄金,说不要就不要了。 “唉,什么时候能翻身做主啊……”李杨长叹一声,收拾好心态。 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他能力范畴之外,想也白搭,徒劳伤神罢了。 “吱呀”房门突然开了,将沉浸在心事中的李杨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 是金镶玉。 “这个还账的事,不用这么着急。”李杨脸上竟又挂上了笑容。 看着这张笑脸,谁能想到李杨刚才还忧心忡忡来着。 金镶玉也想不到,还白了李杨一眼,“别想美事了,老娘还没得到大白上国财宝呢,哪有没办事先付账的道理?” 李杨自然知道她回来不是为了还账的事。 他没这么急色。 她也没这么急色。 “那你这是?”李杨疑惑的问道。 金镶玉举了举手里的两个用布包得又厚又圆的大包裹,“喏,有人来给你送礼了。” “给我送礼?谁?”李杨诧异的看着那两个大包裹。 “不认识,一副下人打扮,明显就只是个跑腿的。”金镶玉拎着两个大包裹走到床头,就放在李杨身前。 “打开看看吧,要不要我回避?”金镶玉还是挺知趣的。 “不用,你直接拆开吧。”李杨大方道,心里却是暗暗提高了警惕。 谁知道这包裹里装的是不是暗器? 金镶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直接将两个包裹一起打开。 打开后才发现,两个包裹里,还有两个盒子。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金镶玉嘴里嘀咕一声,更加好奇了,两手同时伸出,打开盒子。 “呀!”当看到两个盒子里的东西时,金镶玉下意识低呼一声,手里一抖,不小心打翻了两个盒子。 两个盒子里的东西从床头跌落,掉在地上,滚了滚,赫然是 ……两颗人头! 血淋淋的两颗人头! 这两颗人头李杨还认识,今天才见过。 一颗是张婉儿的侍卫徐大哥,一颗是丫鬟翠儿…… 第八十一章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仿佛在看着自己。 金镶玉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死人她不怕,但是死完还要将人头剁下以礼物的名义送人,这多多少少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她不由看向李杨,“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啊。”李杨的视线早已经从人头上收回。 “还说没有?这人头都已经送到手上了,接下来送的,还不知道是什么。”金镶玉心里有一种危险逼近的不好预感。 再看李杨,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金镶玉有些气道:“你个没心没肺的,难道就不着急?” 李杨摆摆手,“急什么?现在该急的人可不是我。” 金镶玉无语。 她算是看出来,这臭蜡烛根本就没打算把事情告诉自己。 爱说不说。 “如果需要帮忙就直说,请老娘帮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金镶玉还是主动问了一句。 “还真有件事要你帮忙。”李杨忽然道。 金镶玉笑道:“这就对了,跟我就必要客气,说吧,让我干什么?” “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李杨默默指了指身下。 金镶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去,只见李杨那块竟在缓缓抬头…… “去死吧你!”她低骂一声,又不解气的踹了李杨一脚,在李杨的大笑声中,扭头走了。 瞧那样子,估计是再也懒得管李杨那破事了。 殊不知,李杨就是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张婉儿这个麻烦,还是留给自己一个人对付吧。 李杨不用想也能猜到,现在张婉儿一定已经改变了策略,鸿门宴是别想了,没有了鱼饵,谁会上钩? 那么,张婉儿又会玩什么把戏呢? 李杨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或许我该主动出击……” 前提是能先解决掉明月阁。 没有明月阁,张婉儿也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但是,怎么才能解决掉明月阁? 杀? 李杨下意识摇摇头。 鬼知道明月阁有多少人,能杀的完吗?何况武功高强也有力竭的时候,李杨的内力又不是无穷无尽。 蛮干肯定是不行的。 得动动脑子。 李杨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动脑多过于动手的人。 ……动完脑,自然就该轮到动手了。 李杨终于从床上下来了,穿好衣服,刚走出屋子没两步,却又折了回来,看向那两颗人头。 “可惜了。”李杨轻叹道。 说起来,这两人也是受到了他的连累。 但是李杨除了对这两人有些可惜外,并没有任何负罪感。 这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时代。 也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这就是武侠的世界。 要怪,只能怪这两人生不逢时,遇到了张婉儿这么个主子。 李杨用布包住两颗人头,拎着,走出了客栈,也没买棺材,随便在苦水镇外找了一个地方,将两颗人头合葬在一起了。 回到苦水镇。 李杨没有回龙门客栈,而是来到了东坡酒楼门前。 是的,就是门前。 这回他没有躲在巷子里,更没有用千里镜遥望,而是直接大摇大摆的站在了东坡酒楼门前的街道上。 与上一次不同。 上回,东坡酒楼虽然不做生意了,但是门口依旧敞开着,不时有佩刀配剑的江湖中人,或是下人丫鬟进出。 这回,门已经关上了,连窗户都关的死死的。 除了翻墙或是长翅膀飞进去,似乎别无他法。 对此,李杨倒是不怎么意外。 换做是他,在阴谋败露后,又没有新的办法前,也会选择龟缩起来的。 “里面会有多少人……”李杨看着紧闭的门板,视线仿佛已经穿透门板,进入酒楼里面了。 “李兄。”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杨一下就听出是谁了。 --周淮安。 转头看去。 果然,周淮安正朝这边走来。 同行的还有邱莫言,以及出乎李杨预料的一人。 “玉英,你怎么会在这?”李杨讶异的问道。 “我……我去集市上转了转,本想着说不定能碰到那个人贩子,却意外的碰到周叔叔和邱姐姐。”玉英没有看李杨,低着头,语气中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李杨并不奇怪,毕竟人家被人贩子卖入青楼,又与唯一的亲人弟弟失散,心情低落是正常的。 “别急,等下一次人贩子来卖人时,依依自然会告诉我,到时我就能抓到那个人贩子,也就能从人贩子嘴里问出进宝被卖到了哪里,最后去那地方赎回进宝……”李杨将自己的办法道出,安慰着玉英。 玉英依旧低着头,“谢谢叔叔。” 李杨点点头,这才看向周淮安,客气道:“周兄。” 周淮安莫名的摇了摇头,“朝廷最近追的太凶,我已经化名为赵怀安,为安全起见,过去的名字轻易还是不要提起。” 李杨点点头,表示明白。 又看向周淮安身边,一直冷着脸的邱莫言,“我这又是哪里得罪你了,我记得上次走时,你可不是这样子,还给我和赵吹箫解闷来着。” 邱莫言也不客气,直接冷道:“你为什么要杀太子?” “原来是因为太子。”李杨恍然。 不管太子怎么算计他,他又是为什么杀太子,在外人眼中,太子可是大明朝的储君,并且不论在朝在野,都有着不错的名声,被认为是理想中的明君继承人。 他杀了太子,别说朝廷,连很多江湖人都看不过去。 就以邱莫言嫉恶如仇的脾气,没直接一剑刺过来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要是真想知道,回头可以去问问金镶玉,她就在苦水镇,又开了一间龙门客栈。”李杨可没工夫和邱莫言磨嘴皮子,他还要忙着对付张婉儿呢,于是便推到了金镶玉身上。 “那真是太好了。”周淮安喜道。 “好什么好,一家黑店。”邱莫言可高兴不起来,她对金镶玉全无好感。 周淮安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正愁找不到住的地方,现在能有一个去处已经很不错了,唉,说来也是倒霉,本来听说东坡酒楼不错,谁知走过来一看,酒楼居然关门了。” “谁说这酒楼关门了。”李杨忽然开口道。 这还要说吗? 周淮安有些愣愣的看向东坡酒楼紧闭的门口。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李杨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我和这酒楼的主人可是很好的朋友,只要你们想进去,我就去给你们开门。” “这不麻烦吧?”周淮安客气道。 他自然是愿意李杨去给开门的,毕竟他人都已经走到了东坡酒楼门口。 “不麻烦不麻烦。”李杨连道两声,然后看向玉英。 道:“玉英,麻烦你给叔叔跑一下腿,去龙门客栈找金镶玉,就说叔叔今晚不回去住了。” “……噢。” 不知道为什么,玉英总感觉这里面怪怪的。 但她还是听话的走了。 “你倒是会使唤人。”邱莫言对李杨使唤玉英跑腿有些微词。 李杨毫不在意,“我这就给你们开门。” 他面目含笑的走到酒楼门口跟前,伸出手, 周淮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因为瞧李杨那手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敲门。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听到: “蓬!” 门板轰然而碎。 李杨缓缓收回手,回头,朝目瞪口呆的周淮安和邱莫言灿然一笑。 “门开了,我们进去吧。” 话音刚落,从碎掉的门板之后,酒楼之内,冲出来一群人,个个手持利器,当场将李杨了。 同时被围住的,还有周淮安和邱莫言…… 第八十二章火药开路 “……”周淮安和邱莫言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再笨,他们也能明白一点。 自己被坑了。 被李杨坑了! “你这混蛋!” 邱莫言“呛”的一声,拔剑便想李杨刺去。 还没等刺中李杨,旁边便先刺过来一把柳叶剑。 这把柳叶剑虎斑纹口,剑身宽广,一看就不是铁匠铺子里摆在外面的那些凡品,邱莫言毫不怀疑此剑的锋利。 而且用剑之人,竟然能在如此人多手杂的混乱场景中,锁定住自己出剑去刺李杨的空档,可见其剑术绝对不是那些江湖三脚猫能比的。 无奈之下,邱莫言只好调转剑尖,去格挡这把柳叶剑。 李杨的危险解除了吗? 没有。 柳叶剑攻击邱莫言,本来就不是为了给他解围。 从东坡酒楼内冲出来的人,一将李杨三人围住后,连一句招呼都不打,直接一起杀了上来。 是以,不仅是邱莫言,李杨和周淮安都陷入了混战中。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呐?”邱莫言越打越是心惊。 她虽然算不上江湖上顶尖高手,但也算得上是二流、乃至一流高手,别的不敢说,行走江湖绝对够用了,一般情况下也都不会遇到什么致命危险。 毕竟天底下的高手,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可眼前这帮人,目测一下,少说也有三十来人,每一个武功都不弱,最差的都比她差不了多少,普遍都与她在伯仲之间,最高的,甚至比她强。 随便一个放到江湖上,都足以震慑一方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高手? 难道这东坡酒楼是某个大门派的产业? 好像也不对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莫言满脑子都是问号。 周淮安也是如此。 不过他武功在邱莫言之上,对付起来相对容易一些,这里面武功最高的,也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被处在围攻的被动位置上,他或许早就拿下对手了。 而李杨更是。 他甚至还有闲心考虑,要不要直接越过这帮人,冲进东坡酒楼内。 但是细一想,还是算了。 这些人既然守在门口,并且这么容易就冲出来了,就说明酒楼内一定还有其他人,真正厉害的高手自然会留在最后,甚至都聚在张婉儿身边。 想要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杀过去,似乎不太现实。 “看来,就算再加上周淮安和邱莫言,也还是难以强攻……” 想到这里,李杨便无心恋战了。 内力运到脚下,一记风卷楼残踢退前面围攻的三人后,大喝一声,“赵兄、邱姑娘,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然后便施展出最拿手的捕风捉影,穿过那三人退去后留出的空隙,如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李杨,你!”邱莫言气得大叫一声,想追,却被眼前的对手死死的缠住。 她可没有想走就走的本事。 周淮安倒是有,只是他怎么可能撇下邱莫言,独自离开呢? 是以,他依旧留在原地,帮邱莫言御敌。 东坡酒楼一方的人,有那种自觉轻功过人,主动离开队伍,去追击李杨。 可惜,只追出三条街,就彻底追丢了。 倒是有那毅力惊人的,沿着街道展开搜搜,毕竟苦水镇也不大,以轻功迅速搜索四处街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等他们一直搜索到苦水镇外,内力都消耗一空了,都没找到李杨。 “妈的,这人到底去哪了?” “没道理找不到啊。” “不会是已经跑出苦水镇外了吧。” “都说这家伙如何如何厉害,连太子都杀了,今日一见,也没什么厉害的嘛,怂包一个,这刚交手就跑了。” ……有人在懊恼,有人在嘲笑,殊不知,这其中就有人猜到了李杨的行踪。 他现在的确已经不在苦水镇了。 一直到天黑后,他才又回来。 回到东坡酒楼门口。 门口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地上连一点血都没有,就连那块被李杨打碎的门板,也重新换上了一块。 整座酒楼,似乎又变成了一座小型的碉堡。 “也不知道周淮安和邱莫言杀了几个……”李杨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对周淮安和邱莫言的武功很了解,所以自然不担心他们会丧命。 李杨也没有愧疚感。 他还记得,当初正是因为周淮安向他说起的武林大会,又给了他推荐信,推荐他去大觉寺,之后才遇到赵田、张婉儿等人。 虽然说这不能怪周淮安,但作为受害人,李杨要说没有一点怨气是不可能的,坑他帮自己杀杀敌又怎么了? 他相信,如果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周淮安,以周淮安的性格,一定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帮自己去对付张婉儿,哪怕冒着生命危险。 但是李杨没有这么做。 所以,他只是坑了一下周淮安,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他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李杨自信,能一个人对付张婉儿。 仔细看。 比起白天,李杨后背上多了一条大袋子。 将袋子拿下,打开,不用看,一股浓烈的硫磺味直冲口鼻。 单从这个味道上就能看出,这大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火药!! 市面上最好的火药! 夜已渐深,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李杨就站在东坡酒楼外。 “张婉儿,你不是不出来吗?我就请你出来。” 如果是皇宫大院,李杨绝对不会用火药,毕竟他一个人,就算再能拿,也拿不了能炸毁整座皇宫的火药。 但东坡酒楼就不同了。 这只是一间酒楼。 而且在苦水镇这个穷乡僻壤内,规模自然也不是很大。 这一袋火药足够用了。 何况,他只是想逼张婉儿出来,又不是想要把整个东坡酒楼夷为平地。 李杨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火药,一手拿着火折子,走到酒楼门前。 一脚! “蓬!”新换上的门板再次轰然而碎。 “踏踏踏踏……”几乎就在门板碎掉的同时,酒楼内响起密集的脚步声,显然又有一群人要冲出来。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李杨,不等他们先冲出来,先用火折子点燃手里火药的引信,一甩手,丢进酒楼内。 “轰!!”酒楼内一声巨响,火药的爆炸声,掩盖住了惨叫声。 李杨没有一丝停顿,伸手入袋子中,再次拿出一包火药,用火折子点燃后,甩手就扔了进去。 “轰!” “他妈的,他有火药!” “冲,往上冲,别让他进来。” “这他妈怎么冲啊!” “轰!!” 又是一包火药扔了进去,将所有的惨叫声、呼喝声堙没在爆炸声中…… 大概扔进去五六个火药包后,李杨大堂里面没声音了,便大步走了进去,踏过一地的尸体、碎木、瓦砾…,朝酒楼内深入,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往里扔火药。 在张婉儿不出来之前,他就要这样一路火药开路进去。 第八十三章鱼目混珠 东坡酒楼内。 爆炸声连天,惨叫声不觉,上上下下,一片混乱。 后院中,张婉儿刚睡下没一会儿,就被惊醒了,随便往身上披了一层薄衣,慌张的冲出屋,入眼便是这鸡飞狗跳的混乱场景。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婉儿随便拽住一个人喝问道。 这人衣服破烂,满脸灰尘,狼狈到了极点,声音中更是透着一股惊惧。 “火药!是火药!” “什么火药?说清楚点。”张婉儿皱眉道。 “就是李杨,他又来了,带着一堆火药,炸开了门,从酒楼大堂一路炸了过来,我们想拦,可……可架不住火药凶猛啊,小姐,您快跑吧,他快要冲进来了。” 张婉儿不敢置信道:“你说他用火药,明目张胆的炸进来?他竟敢这么做?他疯了?他就不怕被人发现?被官府缉拿?” “这家伙连太子都敢杀,何况是炸一家酒楼?” 这人毫不怀疑李杨的胆量。 甚至他都觉得,只要条件允许,或许李杨这厮连皇宫都干去炸。 “轰!”这一道爆炸声,比之前的更响更大,似乎连地面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而且距离已经很近了。 “不好,他快冲进来了!” “啊啊啊啊……” “跑!” ……张婉儿原本埋伏在前面的人手,此刻也全都被迫炸了出来,逃荒似的,一股脑涌进后院。 估计下一个进来的就是李杨了。 张婉儿再也待不住了,更顾不上李杨敢与不敢的问题了,冲着那些狼狈涌进来的手下喊道: “都过来,护着我从后门离开。” 这些人早就巴不得离开了,闻言,立刻朝张婉儿围拢过来,将她护在中心,一起朝后门逃去。 他们大部分人已经受伤,轻重不一,也有那没受伤的,也在爆炸中弄得灰头土脸,与护在中心的张婉儿一比,倒是让张婉儿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别提多显眼了。 而且因为人多的关系,逃离的速度也不尽如意。 混乱之中,情势危急,张婉儿也顾不得这些小细节了,谁让她不会武功呢。 就算半路被李杨追上,她也可以用这些手下充当人墙。 东坡酒楼不大,在张婉儿的果断下,众人很快就通过后门,逃了出去,挤在一个胡同里。 “你们听,爆炸声停了。” “应该是那家伙的火药用完了。” “说的对,当时我亲眼看见的,就他一个人进来的,火药也只有一袋子,料他也炸不了多久。” “现在该怎么办?” ……混乱中,平日里的规矩、秩序早就没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才想起张婉儿这个主子还在呢。 众人齐齐看向张婉儿。 张婉儿回头,望着笼罩在硝烟、灰尘、火焰中的东坡酒楼,沉吟片刻,道:“先过去五个人探探虚实,若是发现李杨,不必力战,拖住他,他既然不怕被人发现,那我就成全他。” “小姐的意思是?” “这边关虽然混乱,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私下里进行,他李杨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用火药炸我的酒楼,呵,想必已经惊动了不少人,我倒要看看,等官兵来了,是会帮他这个朝廷头号通缉犯,还是帮我这个当地富商。” “小姐英明。” 人群中立刻自觉走出五个人,回到东坡酒楼内探查虚实。 没过一会儿,这五人却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张婉儿疑惑的问道。 这五人接连回道: “没人。” “没找到人。” “我也没找到。” “我也是。” ……五人的回答都是一个意思:没找到李杨。 难道是已经走了? 不应该啊。 连火药都动用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就只是为了来吓唬自己一下? 这不像是李杨的行事作风。 在张婉儿眼中,李杨绝对不是个蠢人,相反,还是属于那种谋定而后动的有头脑的人,虽然过于感情用事,但是像这种冲动的冒着风险只为来恶心自己一下的事,可不是李杨会干的。 这家伙不惜用火药,闹出这么大动静,到底图的是什么? 张婉儿不由在原地皱眉沉思起来。 难道是猜到自己会利用官府,知道寡不敌众,所以才跑了? 想当初,李杨中计被引入李府后,并没有一气之下将宅子烧掉,或是满京城去追杀赵田,而是硬生生吃喝玩乐的忍了半个月,直到赵田先忍不住派人上门。 现在,面对即将赶到的官兵,逃走不也正常嘛。 这个人,在面对危险时,总是能理智的做出退步。 这样一想,张婉儿便觉得合情合理了。 于是放心道:“去几个人,到酒楼里收拾一下,把值钱的东西,能收回多少就收回多少,再来一个人,去官府告状,这官府的人都瘸了还是聋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还不到,记住,多给点银子,让他们快点去龙门客栈抓李杨,再去几个人,给我找一处临时落脚的地方……” 一通命令下,零零散散的走出去是来个人。 剩下的人,则继续保护张婉儿,在原地等着。 “什么人?”这时,张婉儿手下里突然有一个人喊了一嗓子。 这人与张婉儿中间隔着三人,个子矮小,满脸黑灰,一身破衣,一看就是刚才从爆炸现场中狼狈逃回来的一员,又因为身高的关系,显得很不起眼。 现在却通过这一嗓子,成了张婉儿眼中的焦点。 “哪里有人?”张婉儿连忙问道,条件反射的联想到了李杨。 这人指了指胡同深处,“那边,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闪过。” 张婉儿顺势看去。 却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皱了皱眉,“去一个人看看,不,五个人,切忌,发现李杨后,不要恋战,拖住即可。” 立刻便有五人领命前去查看。 张婉儿略显紧张的远远望着,嘴里喃喃道:“好你个李杨,原来不是逃了,而是躲在周围,想趁机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哼,做梦。” “小的以为还有一种可能。”张婉儿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还是刚才那个又矮又不起眼的人。 原来他并没有随那五人前去胡同深处查看。 不仅没有去,反而不知不觉中,站到张婉儿身后了。 张婉儿不由转头看向这人,下意识道:“说说看。” “我以为,他会在爆炸中,趁乱换上我们的衣服,乔装易容一翻,混进我们中间,伺机寻找下手机会,毕竟这人多又乱,都忙着逃离爆炸现场,又在爆炸中个个弄得灰头土脸,若是不细心检查,谁会发现已经有人混入,这个时候若是想鱼目混珠,太容易了。” 张婉儿越听越觉得有可能,心下骇然,顾不得深思,连忙道:“快,都互相辨认身份,看看有没有人混进来。” 于是,所有人都忙着把脸擦干净,互相辨认身份。 唯独一人例外。 就是站在张婉儿身后这人。 他依旧是那么不起眼,涂着黑灰的脸,仿佛要隐没于黑夜中了,唯独那一双眼睛,却是亮的慑人。 好有神的眼睛! 好熟悉的眼睛! 难道说? 张婉儿想到一个不好的念头,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刚要张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人趁着别人都在互相辨认身份之际,一伸手, 掐住了张婉儿脖子…… 第八十四章事后 “你是李杨!!”张婉儿震惊道。 这人除了眼神外,又露出了一个让张婉儿觉得无比熟悉的表情。 那就是笑容。 得意的笑容。 “猜对了,可惜,没奖。” 这一声,与刚才和张婉儿对话的声音完全不同。 简直判若两人。 是李杨的真声。 “你怎么可能?这……”张婉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杨。 这额头、这鼻子、这嘴巴……这张陌生面孔,怎么会是李杨?! 易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易容?简直就跟换了一颗头似的。 妖怪! 妖怪! 张婉儿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寒意,整个人竟恐惧的颤栗起来。 李杨掐着张婉儿的手并没有太用力,能够清楚感觉到张婉儿的娇躯颤抖,不禁暗暗诧异了一下。 这个女人竟然也会知道害怕? 真是稀奇。 其实这也正常,将无法理解的事物,归结到鬼神之事上,这是古人的通病,张婉儿就算再有心计,心肠在狠毒,意识上也离不开古人的格局。 “放手!” “放开我家小姐!” “你才是李杨!” ……周围互相辨认身份的手下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当场聚集起来,将李杨前前后后,围的是水泄不通。 李杨就在原地干看着,丝毫没有要阻拦,或是强行杀出重围的意思。 别看围住他的人多,主动权却是在他手上。 这也是他没有一上来,就直接拧断张婉儿脖子的原因。 玉石俱焚的蠢事,李杨可不会去做。 李杨掐着张婉儿的手,稍微加了一点力,威胁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婉儿自然知道李杨的意思,却没有那么听话,“如果我放你走,我会死的更快。”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李杨这句话,让张婉儿彻底无言以对了。 是啊,命都握在人家手中,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都退后。” 围住李杨的人,迟疑了一下,便听话的退后了。 李杨屈指一挥,点中张婉儿睡穴。 张婉儿耳后一疼,当场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李杨拦腰抱起张婉儿,运气于足下,整个人如一支离弦的箭,朝远处飞快的离去了。 原地只留下群龙无首的张婉儿的手下们。 “我们该怎么办?” “追。” “别想了,白天我就追过他,他的轻功路数我从没见过,我敢断言,这里没有一个人能追上他。”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最笨的办法,沿着这个方向挨家挨户的搜吧。” “还是先去龙门客栈吧,那里不是李杨的住所嘛。” “你傻呀,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掳走,还会回到龙门客栈去住?那地方能藏得了人吗?” “说的也是。” “搜!” “要我说就别管了,原先我们是不得已才要听她的命令,现在她被掳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我们岂不是就自由了。” “自由个屁,她死了,我们身上的毒找谁去解?” “还是搜吧。” “唉!” — 龙门客栈。 “没想到你这里还真有密道。”李杨看着眼前的密道,笑道,将掳来的张婉儿塞进密道中。 金镶玉道:“虽说我不开黑店了,但是后路总要留好,万一哪天遇到仇家或是人祸什么的,也好应对,这也就是你,换做别人,想用老娘的密道,想都别想。” “老板娘,不好了,官兵来了。”店伙计在外面慌张的喊道。 “快快快。”金镶玉一听,连忙催促起李杨。 李杨从密道中跳出。 金镶玉气道:“你个榆木脑袋,你跳出来干什么?别忘了,你是朝廷头号通缉犯,快进去,和那小妮子一起藏好。” “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李杨自信一笑,将密道口合上,然后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喂,你……”金镶玉连忙追上去,拉住李杨。 “又干吗?”李杨回头道。 他这一回头,可把金镶玉吓了一跳,“我的妈呀,你你……你这脸?!” “是不是太丑了?”李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这么一摸,脸型竟又变了。 大方脸、剑眉、虎目,哪里还有刚才的丑陋样子。 “你这?”金镶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李杨的脸。 肌肤的温度,真实的触感,清楚的告诉她,不是假的。 “行了,别摸了,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先去应付官兵。” 说完,李杨便大摇大摆的走出后院,来到大堂里,和其他被强行拘押在一起的客人们一起接受检查。 负责检查的人,竟是苦水镇内官衔最高的一个百户。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一听要抓捕的人是李杨这个朝廷第一号通缉犯,二话不说,直接就来了。 并且亲自拿着李杨的通缉画像,挨个对所有人检查。 “不是。” “不是。” “这个也不是。” “拉走。” ……他每检查完一个人,这个人就会被拉到一边,代表已经检查通过。 轮到李杨。 毫无疑问。 “这也也拉走。”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杨被拉到了检查通过的人群中。 检查过后, 百户拿着李杨的画像,看着眼前全都检查通过的人,彻底毛了,一把拉过那个奉张婉儿命令去官府告状的人。 “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李杨藏在这里吗?人呢?大半夜耍我玩呢?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现在就把你当逃犯抓起来。” “我……”这人有些无助的视线,再次扫过在场所有客人。 其中,李杨就站在头前第七个,算得上是比较显眼了。 可是这人的视线却就像没看见似的,扫了过去。 “他妈的,问你话呢,没听见是吧?”百户不耐烦的骂道。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已经跑了吧。”这人也无法确定。 “去你妈的,老子大半夜带这么多人出来,折腾了这一大圈,你却跟我说人跑了?”百户骂骂咧咧道。 一气之下,道:“来人,把这个胆敢戏弄本官的混蛋给我抓了。” 这人一听,顿时急了,“大人,你怎么能抓我呢。” “怎么就不能抓?抓!回头叫你们酒楼东家过来赎人。” 好嘛,这个贪财的糊涂官! 这人心里暗骂,嘴上却不敢表露出来,顺从的被抓了回去。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反抗的话,或许就会被这个糊涂蛋贪官当反贼杀死。 于是,本来抓李杨的官兵,反倒抓着张婉儿的手下回去了。 龙门客栈再次恢复清静。 而李杨则迎来了一个说客。 第八十五章说客 看着眼前的说客张清儿,李杨道:“我就猜到你会来。” 张清儿沉默着,没有说话。 或者说,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不用她说,李杨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来救你妹妹的。” 张清儿默默点了点头。 “可你杀不了我。”李杨的语气中不含半点杀气。 扪心自问,其实他挺喜欢张清儿的。 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纯粹的欣赏,欣赏张清儿作为姐姐的担当,也欣赏张清儿的性格。 若换做李杨要救人,肯定要白板算计一翻,而张清儿竟然就这么孤身前来,连一把兵器都没带。 该说是勇气可嘉呢,还是冲动鲁莽? “我能自杀。” “怎么又是这句。”李杨略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张清儿道:“你要杀我妹妹,说白了就是一条命的事,杀谁都是杀,杀我也一样,反正我和我妹妹长的相差无几,你就把我当做我妹妹,杀掉吧,然后把她当做我,放走吧。” 这理由…… 李杨真是有些无语了。 “你别总是想着以命抵命那套,好端端,为什么总是要往死路上走。” “那我妹妹?”张清儿看李杨语气温和,显然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由更加急切的问起妹妹。 李杨直接道:“可以放。” “当真?”张清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杨。 她虽然没有参与今晚李杨和张婉儿之间的斗争,却从明月阁手底下人那里听说了,试问,李杨如此费事的将人抓住,又岂会轻易放掉? 想通这一层,张清儿便道:“说出你的条件,我全都答应。” “当真?”这回轮到李杨有些不信了。 “绝无虚言,我可以起誓。”张清儿说着就要发一个毒誓。 李杨摆摆手,打断道:“发誓就不用了,我这个人,更喜欢看点实际的。” “实际的?” 张清儿皱眉苦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这个“实际的”所代表的含义,索性道:“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李杨还真就很不客气的直说了,“把衣服脱掉。” “什么?”张清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衣服脱掉。”李杨再次说了一遍,让张清儿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奇怪的是,她没有生气,更没有骂李杨,整个人十分平静。 还谈起了条件,“我给自己给你,你把妹妹给我。” 李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交易达成。 张清儿竟毫不犹豫的宽衣解带,脱下了衣服,并且一边脱,一边朝床边走过去。 “站住。”李杨却叫住了她。 张清儿疑惑的看向李杨。 李杨淡淡道:“就在这脱。” 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张清儿低头看了看自身,脱的只剩下一层亵衣,又看了看床,咬咬牙,继续动手脱了下来。 这时,李杨突然做了一件,差点令她暴走的举动。 只见李杨拿起桌上一盏烛台,凑到张清儿身边,围着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瞧了起来。 一股难言的羞耻感充斥全身,张清儿娇躯轻颤,双手攥拳,强忍着想要给李杨一耳光的冲动。 她干脆闭上眼睛,仿佛这样李杨就看不见她了似的。 “把手臂抬起来。”李杨忽然道。 “你到底有完没完?”张清儿终于忍不住冷声道。 李杨脸上毫无异色,“你不是说把身子给我了嘛,怎么?看看都不行?” 看看当然行,可是有这么看的吗? 张清儿忍住心里的屈辱感,将右臂抬起,光溜溜的腋下顿时一览无余。 李杨却没看腋下。 而是盯着抬起的右臂肌肤,一寸一寸的仔细看着,仿佛想要在这条右臂上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另一只。”李杨看完右臂,又看向左臂了。 张清儿僵硬的抬起左臂。 可以清楚看到,她左臂上的肌肤都紧绷着,甚至还有几根青筋凸起,让本来如玉璧般完美无瑕的手臂,平添了几分狰狞。 李杨还真怕张清儿会给自己一拳。 但他还是仔仔细细的将左臂看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放下了。 正当张清儿以为他还要得寸进尺,想要更进一步这种变态似的行为时,李杨却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给张清儿披上了。 “你这是?”张清儿彻底糊涂了。 刚才还一副变态的色狼相,这会儿怎么又变成正人君子了? 李杨没有解释,竖起两根手指,“我现在就剩下两个问题了,只要你能解决这两个问题,你妹妹随时都能带走。” “什么问题?”张清儿不由问道。 “第一。” 李杨突然凑近张清儿,脸对着脸,问道:“你的守宫砂哪里去了?” 张清儿瞳孔一缩,“守……什么守宫砂?”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守宫砂是什么东西,连我这个男人都知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刚才我检查了全身上下,没有找到守宫砂。”李杨目光炯炯的看着张清儿。 张清儿目光游离,避开了李杨的眼神,“我从小就没点过守宫砂。” “真的吗?” 李杨显然不信,“作为双胞胎姐妹,感情又这么好,你妹妹点了,你却没点,难道守宫砂这种东西,还要搞特殊待遇? 守宫砂是代表处子贞洁的,什么都能作假,处子之身做不了假,难道你要我现场验身?” 在李杨的咄咄逼人下,张清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我……是,我是失了身,如果你嫌弃的话,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 “失给谁了?”李杨几乎是在穷追猛打的追问。 “与你无关。”张清儿漠然道。 “真的与我无关?”李杨问道。 “与你无关。”张清儿的语气铿锵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架势。 李杨紧紧盯着张清儿脸上的表情。 良久。 他突然笑了,伸手亲昵的掐了掐张清儿脸颊,“别紧张,既然你说与我无关,那我就不问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这样性情冷淡的美人失身,我猜,这个男人一定长的十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鬼知道李杨在想什么,竟卖力的夸起人来,都快把那男的夸出花来了。 张清儿嘴角抽搐着,没有接话。 然后看李杨不仅没有夸完,还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忍不住反驳道:“你错了,那家伙又丑、又恶、又脏…是个十足的混蛋,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讨厌的男人了。” 李杨摸了摸鼻子,没话说了。 还是张清儿主动道:“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关于你妹妹张婉儿的问题。”李杨顺势道。 “她又怎么你了?”张清儿还以为张婉儿又哪里惹到李杨了。 李杨解释道:“她倒是没把我怎么样,只是,你想过没有,我把她放走,就以她那副性子,肯定又要找机会杀我,别说,我还真有点怕你这个妹妹,有心计、有能力、手里控制着明月阁这样的庞然组织、对人又足够狠…再加上我这个人有时候总是死性不改,说不定哪天一个大意,真有可能被你妹妹杀掉,你说,这该怎么办?” 闻言,张清儿不禁遇到了难题。 李杨的意思她明白。 人可以放,但是要让张婉儿彻底死了杀李杨的心。 对自己妹妹,张清儿是最了解的。 她知道,一旦张婉儿认定的事,想要让她回头,太难了。 简直不可能。 但要是这么和李杨说,李杨还能放自己妹妹吗? 想到这里,张清儿硬是昧着良心,道:“我保证,今后会对她严加管教的。” “你?管教张婉儿?” 李杨摇了摇头,“不是我瞧不起你,就我这段时间对你们这对姐妹的了解,你要是能管教得了你妹妹,你妹妹也就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你看看你们平日里,她在哪,你在哪,她往哪走,你就往哪走,她有事,你去办,她出事,你来拼命相救……你哪里像个姐姐?倒像是你妹妹的死忠手下,说句不好听的,你妹妹这性子,多半就是你惯出来的。” “我……”张清儿说不出话了。 因为李杨说的是事实。 “还是让我来管教一下你这个妹妹吧。”李杨拍了拍张清儿香肩。 张清儿立马紧张的问道:“你想怎么管教?” 李杨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帮你竖立一下姐姐的地位……” 第八十六章管教妹妹(上) 封闭的密道中一片黑暗。 身处在这片黑暗中,张婉儿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了,流露出各种复杂的情绪。 期望、愤怒、仇恨、不甘……以及隐隐含着的一丝后悔。 张婉儿早已经从昏睡中醒来了。 但是她并没有叫喊。 因为她很清楚,这里一定是李杨的地盘,即使喊来了人,那人要么是李杨的人,要么就是李杨本人。 根本无济于事。 还不如安安静静,看不见李杨那张脸,还能落个清静,好好想想这次的失败,以及现在要面临的问题。 明月阁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杀过来? 他们能不能救出自己? 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张婉儿甚至都无法肯定,这些手下,现在是树倒猢狲散准备逃走,还是在积极准备营救自己? 只有一点她能肯定。 无论明月阁的人怎么样,这世上,肯定还有一个人,在外面努力的营救自己,那就是她姐姐张清儿。 她能救出自己吗? 张婉儿心里抱有很大的期望。 因为她总觉得,李杨对待她姐姐很是不同,而且作为妹妹,没人比她更加清楚,张清儿和李杨的事了。 所以她认为,只要姐姐肯做,就一定能救出自己! 她的直觉总是很准。 “婉儿,婉儿……”亲切的呼唤声从外面传来。 是姐姐张清儿! “果然不出我所料……”张婉儿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 “姐姐,我在这里。”她主动出声,回应张清儿。 张清儿打开密道入口,举着一根蜡烛照亮,走了过来。 当看到张婉儿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呼,你果然在这里,李杨果然没有骗我。” “你们都说什么了?”张婉儿问道。 她很好奇,张清儿到底和李杨说了什么,居然能让李杨这么快就放自己走。 “没什么。”张清儿含糊揭过,举着蜡烛,借着烛火,好生将张婉儿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翻。 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甚至手脚上连一根绳索都没有。 衣服也是完好无损。 张清儿罕见的埋怨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能走能动,又没被绑,为什么不往外跑?这密道又不复杂。” “跑出去又能怎么样?我又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恐怕刚跑出去,就又被抓住了,到时李杨那个混蛋,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呢,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安静的待在这里,等你来救我。”张婉儿振振有词道。 “李杨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恶,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放你走了。”张清儿竟替李杨抱打不平起来。 张婉儿不由皱眉道:“你怎么替他说话?” 张清儿却没有回答她,转而道:“行啦,别说那么多了,先出去要紧。” “说的也是。”张婉儿点点头,跟在张清儿身后走了出去,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李杨会从哪个阴暗角落中冲出来,给自己一击。 “别害怕,李杨已经答应我了,他不会再为难你的,我也相信他不会出尔反尔。”张清儿安慰道。 不知道为什么,张婉儿总觉得姐姐的口吻怪怪的。 什么叫我相信? 什么时候姐姐和李杨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自己被困在密道的这段时间里,姐姐和李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忍不住问道:“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说动李杨那厮放过我的?我可不相信,那家伙好不容易抓住我,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等出去后再告诉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清儿再次含糊揭过。 出于对姐姐的绝对信任,张婉儿也没有多想,点点头,一边跟在张清儿身后走出密道,一边嘴里不忿道: “这次是我大意了,下一次……哼!姐姐,你看着吧,等我出去后,绝对不会给李杨好日子过,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放心,我也不会拿这些事烦你,以明月阁的力量足够对付他了,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对策,姐姐,你听听,绝对能要了李杨那家伙的命。 比如第一条,从他身边的女人下手,像什么金镶玉、依依,或者我干脆弄个女孩过去,那家伙一到了女人的事上,就容易犯浑,用女人来对付他,一试一个准……” “啪啪啪”周围突然响起鼓掌声。 “谁?”张婉儿低呼一声,紧张的躲在张清儿身后。 “别担心,是我。”一道令张婉儿恨不得生吞活剥的声音响起。 “是-你!”张婉儿咬牙切齿道,恶狠狠的盯着从对面黑暗中走过来的李杨。 “是我。”李杨点头承认,走到张婉儿跟前。 竟是笑了,“刚才听到你的计策,说实话,真是不错,只是可惜了,你没哟机会再使了。” 张婉儿下意识的抓住张清儿衣角,“我姐姐说,你已经答应放过我,难道你是骗我姐姐的?” “怎么可能?” 李杨指了指就在自己身后的密道出口,“我是迎接你们出去的,顺便还给你们收拾出了两个上房,这大半夜的,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总该好好休息一下。” “什么意思?”张婉儿实在搞不懂李杨的用意。 她可不觉得李杨会那么好心的给自己房间住。 李杨没有说活。 张清儿开口了,安慰性的握住张婉儿的手,“别担心,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东坡酒楼都炸成那个样子了,根本没办法住人,这大半夜的,你又能上哪里去找住的地方?这里正好是客栈,就住这吧。” “住这?!”张婉儿惊呼一声。 随后压低声音,避着李杨,冲张清儿道:“姐姐,你疯了,他的地方你也敢住?万一他半夜杀了我们,或是欲行不轨怎么办?” 张清儿却哂笑一声,好像完全不担心似的,“没事,没事。” 张婉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因为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姐姐……变了。 不,好像变的不只是姐姐。 张婉儿疑惑的看向李杨。 这家伙好像也变了。 变得不像是仇人,反倒像是很熟络的朋友似的。 这不,还和姐姐热聊了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们姐妹站在一起?长的是真像啊。”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亲姐妹。” “你知道吗?过去我还怀疑过,或许根本没有姐妹,张婉儿和张清儿都是一个人假扮的。” “你可真能想。”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别提多投机了,仿佛都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张婉儿。 张婉儿吃惊的看着。 自己的姐姐,那个对男人一向不假辞色的姐姐,满脑子就只有自己的姐姐,竟然和李杨这个想要杀了自己的混蛋,聊得这么开心? 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看着李杨和张清儿聊得火热,张婉儿心底竟隐隐有一种被忽略、被遗忘、甚至被抛弃的失落感。 第八十七章管教妹妹(中) “姐姐,你老实告诉我,我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你和那个混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回到屋里,张婉儿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她本来不想住进在这里,但最后还是被硬生生的挽留下来。 而且,挽留她的不是李杨,是自己的亲姐姐。 一想到刚才,姐姐那副好像东道主似的口吻,以及之前和李杨热聊的场景,张婉儿心底那份失落感就越重了。 “没什么。”张清儿依旧是含糊其次。 这回张婉儿可没那么好糊弄了,走到门边,小心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外面没人,将门窗反锁住,然后才回到张清儿面前,“姐姐,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放心的告诉我,没事的,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清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口了,“好吧,本来是打算离开这里之后才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要答应我,告诉你后,你不能去找李杨的麻烦,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 她还没说,光是那副语气,就让张婉儿心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说吧。” 张清儿以一种下通知的语气,道:“明早我会安排你离开苦水镇。” “离开苦水镇?就这样?我还以为多大事呢。” 张婉儿松了口气,“离开也好,这一次我栽的跟头太大,正好趁此机会离李杨远点,一来,可以降低李杨的警惕心,二来,也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可不想再被抓住了。 这回我直接就不出面了,只派其他人来围杀,就算他武功再高,隔着千里之遥,他又能奈我何?茫茫天下,他就算想报复都找不到我。” 张清儿摇了摇头,“婉儿,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的意识是,将你送走,今后,你再也不要想什么报仇的事了。” “不报仇?你是不是担心我斗不过李杨?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离开苦水镇后,再回京城,联合东厂,东厂对李杨的人头一定很感兴趣,届时,和明月阁和东厂之力,江湖和朝廷联手,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一个区区的李杨?”张婉儿依旧沉浸在未来对付李杨的大计中。 而张清儿就一句,“放弃报仇吧。” “不可能,他杀了太子,你知道的,我为了太子付出过多少?眼看着太子已经接纳我,太子妃的位置只差一步,一切都要功德圆满时,是李杨!是他毁了我的全部,现在太子死了,我曾经的辛苦全都付出东流了,这都是他害的,不杀了他,我怎么甘心?”张婉儿恨恨道。 “你不放弃也得放弃。”张清儿面无表情道。 张婉儿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姐姐的语气,可不像是在请求。 “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没有报仇的能力。”张清儿道。 张婉儿激烈的反驳道:“怎么没有?我有明月阁,我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清儿打断了,“明月阁已经被我送给李杨了。” 张婉儿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送……送给李杨了!!” “嗯。”张清儿点点头。 解释道:“我以你的名义下令,将明月阁送给了李杨。” 张婉儿连连摇头,“这……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说送就送?明月阁的人难道都是死人?” “这当然可能,你知道的,从小你扮我,我扮你,就连爹娘都分不出来,何况是你那些手下?我扮作是你下令,根本就没有人起疑。” 张清儿的话,叫张婉儿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放弃吧,没有明月阁,你就是弱女子一个,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李杨?听我的,走吧,别再想什么报仇的事了,安安心心做一个平凡女孩,找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 “住嘴!”张婉儿大叫一声。 张清儿闭嘴了,看着情绪激动,面容都有些扭曲的妹妹,心里满是不忍。 可一想到李杨的话,还是硬着心肠,强装平静。 张婉儿双手一把抓住张清儿双肩,大声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月阁,那是我的!我的!我的! 你怎么可以把我的东西,擅自送给别人? 而且还是李杨。 他是我的仇人,你不知道吗?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可是我姐姐啊! 是不是李杨那混蛋对你做什么了?给你下毒了是不是?还是用其他卑鄙手段强迫你这么做的?或者……或者……这就是一种交易,只有你这么做了,他才会放我走,你是被逼无奈的……” 张婉儿连连质问着张清儿,双手也越发用力。 张清儿双肩都被抓疼了,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平淡。 就是这副平淡,让张婉儿越发崩溃了。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活?哪怕你点一下头,你” “梆梆”敲门声突然响起。 张婉儿大声骂道:“滚!” 她根本不想知道门外是谁。 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一向都坚定不移站在自己这边的姐姐,为什么这次站到了李杨那边。 李杨那个混蛋到底给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 “蓬!” 门被强行打开了。 张婉儿恶狠狠的转过头,“我叫你滚没听……是你!”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李杨。 “是我。” 李杨点点头,走进来,“我听到这里动静太大,便过来看看。” 张清儿轻轻睁开张婉儿的手,起身迎道:“没事的,我妹妹刚从密道里出来,情绪有点激动。” 有点激动? 说的多轻描淡写啊。 张婉儿咬咬牙,强忍着心里的愤怒,冲李杨叫道:“你来干什么?你这里没你的事,滚。” “婉儿。”张清儿有些责备似的拉了拉张婉儿。 “不打紧。” 李杨非但没生气,还谦虚上了,“对咱俩成亲的事,你妹妹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我理解。” “你给我闭嘴!”张婉儿大叫道,然后推开张清儿,就几步路的距离,几乎跑到李杨面前的。 “你刚才说什么?成亲?和我姐姐?” 李杨摸了摸鼻子,看向张清儿,“怎么?你还没告诉你妹妹?” 张婉儿也看向张清儿。 张清儿点点头。 张婉儿难以置信的指着李杨,“你要和他成亲?你疯了?他可是我的仇人,好几次都差点杀了我,你居然要和他成亲?” 张清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婉儿,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你!”张婉儿手指着张清儿,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了。 这一刻,她有一种被最亲最信任的人,背叛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几乎让她发狂。 张清儿脸上露出不忍,“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也是我想明早送走你的原因,免得你在我的婚礼上闹出事来,我……唉,算了,你都已经长大了,有的事情,自己应该能够想清楚,你……早点睡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 和李杨一起走了出去。 李杨的手轻轻搭在张清儿肩头,安慰道:“没事的,我相信你妹妹能想通的,别伤心。” “希望吧。” 两人就这样说着离开了。 这一幕,清楚印在张婉儿眼中,直到门缓缓关上。 是李杨关的。 在门要彻底合上时,李杨忽然顿了一下,朝张婉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是啊,他应该得意。 他杀了太子、抓住了我、夺走了明月阁、现在连我最亲最信任的姐姐,也被他抢走了…… 他几乎夺走了我的一切! 他当然得意! 张婉儿咬着牙,因为过于用力,牙龈都渗出了鲜血。 “李杨!李杨!李杨!……” 她疯狂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剧烈的疼痛感却难以抵消她心里的狂怒。 尤其耳边隐约还能听到门外李杨和姐姐的对话。 “我妹妹肯定还会要杀你的。” “没事的,现在她就是个弱女子,等你明早把她送走了,她还能把我怎么着?等过了三年五年,她的恨意也就该消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毕竟那时候我都是她姐夫了,她就算还恨我,也不舍得让你这个亲姐姐变成寡妇。” “有道理,明天一早我就送她走。” “不用亲自送,派几个下人送就行了,免得路上她又给你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全听你的。” ……多夫唱妇随的一段对话啊。 张婉儿双手紧紧的攥成一团,“我决不能走! 更不能让姐姐和李杨成亲! 我要把姐姐抢回来!” 她不知道姐姐是怎么被李杨骗到的,她只知道: 姐姐是自己的! 谁也不能抢走! 张婉儿脸上浮现出一股狠辣之色。 然后, 她举起一只凳子,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脚踝上…… 第八十八章管教妹妹(下) 第二天。 “疼吗?”张清儿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张婉儿脚踝上的伤口。 “疼,姐姐。”张婉儿躺在床上,可怜兮兮道,眼睛里都涌出了泪花。 张清儿心更疼,用手帕,轻轻擦拭着伤口的血迹。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站在一边的李杨问道。 张婉儿看都不看李杨,朝张清儿解释道:“我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口干舌燥,想喝口水,结果被地上的凳子绊倒,摔倒的过程中,脚踝磕在了凳子上。” 李杨一听就起疑了,“这么巧?” “你什么意思?”张婉儿怒视李杨。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这摔的太巧、太狠了些。”李杨淡淡道。 “什么太巧太狠,事实就是如此,凳子上还有血迹,那就是明证,姐姐,你看他,我都这样了,他居然怀疑我?难道我疯了不成,自己用凳子砸自己脚?”张婉儿抓住机会,便向张清儿诉委屈。 “好啦好啦,都少说两句,我很清楚你们两人之间的过节,我也没指望你们能立马就握手言和。” 张清儿以中间人的立场说了两句,又看向李杨,“我妹妹这样,连床都下不了,走是走不成了,所以” 她话没说完,李杨便抢先表态,“没事,就在这住着,一应吃住,我包了。” “谢谢。”张清儿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张婉儿心里道。 换做昨晚,她一定会直接骂出来,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要把姐姐抢回来。 但是她不知道李杨给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一向都冷淡自持的姐姐,变成了现在这样。 因此,硬抢肯定是不行的。 到时候,硬抢不成,反而还会招致姐姐的讨厌。 妹妹和未来丈夫,张清儿会选哪一个? 对这点,经历过昨晚后,张婉儿没有一点信心。 所以,她要采用别的办法。 为此,不得已要向李杨低头一下。 “婉儿这伤可不轻,我还是去请大夫来吧,麻烦你在这里照顾我妹妹。”张清儿朝李杨道。 李杨点点头,“放心,这里交给我。” “不要。”张婉儿叫道。 让李杨留下来照顾我? 他不得杀了我? 张婉儿连忙道:“姐姐,让他去请大夫,你留下来照顾我。” 张清儿看出了她的心理,笑道:“没事的,他不会伤害你。” 李杨立马表态,“这是自然,这可是我未来的小姨子,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少贫了你。”张清儿白了他一眼,嗔道。 那一瞬间流露出的风情,令李杨和张婉儿都呆了呆。 没想到,一向冷淡的她,也有如此风情。 等二人反应过来后,张清儿已经关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李杨和张婉儿。 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还是李杨先开了口,挑衅似的唤了一声,“小姨子。” 张婉儿狠狠瞪了李杨一眼,“我姐姐绝对不会和你成亲。” “行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李杨摆摆手,毫不在意。 张婉儿却是怒道:“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什么叫我对你姐姐做了什么,明明都是你做的。” 李杨无视张婉儿的怒视,坐到床沿边上,道:“你忘了?当初是谁给我下药,又把你姐姐送到我嘴边的?” “你……你知道了?”张婉儿吃惊的看着李杨。 这件事就只有三个人知道。 太子、她、以及张清儿本人。 太子肯定不会说。 以姐姐的脾气,也是绝对不会告诉李杨的。 她就更不会说了。 那么,李杨是怎么知道的? 李杨当然不会说实话,“原先我也不知道,不过,当和你姐姐再次上了床” 听到这,张婉儿便听不下去了,骂道:“你放屁,我姐姐会和你上床?” “有什么不可以?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我的手段,像这种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应该知道,我对女人一向都很有办法。”李杨得意洋洋道。 然后又接着道:“既然上了床,自然就知道你姐姐已经不是处子了,再一联想到那天的事情,自然就对上号了,我还纳闷的,那天既然不是你,又会是谁?虽然那天我中了药,但是意识并没有彻底丧失,隐约感觉那的确是你,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你姐姐,话说回来,你姐姐为了你还真是什么都舍得啊,嗯,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将来必定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说着说着,李杨称赞起张清儿。 可是怎么听,都像是在夸他自己猎艳的本事。 张婉儿很想反驳李杨,却找不出他话里有什么漏洞。 难道真是这样? 她不禁沉默了。 最后,硬是强撑着回了一句,“我姐姐是不会喜欢你的。” “人都要嫁给我了,还说不喜欢?而且你要知道,女孩子对夺了自己处子之身的男人,都会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对了,你还是处子,肯定难以理解。” 李杨突然凑近张婉儿,脸对着脸,“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变成女人,这样,你就能体会到你姐姐那种心情了。” 张婉儿吓得后退,后背紧贴在墙壁上,“我警告你不要乱来,我姐姐很快就会回来。” 李杨一把摁住张婉儿,整个人压了上去,“相信我,在你姐姐回来之前,足够我将你变成女人了。” 说罢,他便张口附身下去了。 张婉儿尖叫着挣扎起来,却又牵扯到了脚上的伤势,又是惨叫起来,一时间,是又吓又疼,眼眶都红了。 不论她平日里多狠,那都是对别人。 现在真正轮到自己,她自然也会害怕,别忘了,归根结底,她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弱女孩。 李杨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一伸手指,点在了张婉儿的膻中穴。 张婉儿登时无法动弹了。 “嘿嘿……”李杨大声淫笑着,抓住了张婉儿的脚。 张婉儿眼中流下恐惧的泪水。 心底忍不住呼唤姐姐快点回来。 这时却发现,正在自己身上大占便宜的李杨,突然了。 她费劲的转动眼珠,勉强看到身下,李杨正蹲在地上,抱着她那只受伤的右脚,看着伤口。 过了一会儿。 李杨再次淫笑起来,“你说,我给你这伤口上抹上毒药,会怎么样了?” 张婉儿能说什么? 被点了穴的她,什么也说不了,只能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盯着李杨。 李杨无视她的眼神,对着手里的伤脚一通摆弄。 直到张清儿回来。 第八十九章离别 “姐姐!”看到张清儿的瞬间,张婉儿几乎哭着呼唤道。 “这是怎么了?”张清儿看她情绪不对,连忙走过来,连身后请来的大夫都不顾了。 张婉儿指着李杨,哭诉道:“他……他欺负我。” “什么?”张清儿质问的眼神看向李杨。 李杨耸耸肩,“别听你妹妹瞎说,她看我不顺眼,故意陷害我呢。” “你!”张婉儿没想到李杨脸皮这么厚,刚发生的事情,竟然可以毫不脸红的装作从未发生过。 无耻之极! 更无耻的还在后面。 “你说我欺负你,拿出证据来。”李杨反倒振振有词道。 “证据?我?”张婉儿气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作为一个女孩子,这种事,她要怎么拿出证据? 李杨这摆明是吃定她了。 不仅如此。 他又继续道:“你没证据,那好,我有证据。” “你有证据?!”张婉儿不敢相信的叫了一声。 李杨一指张婉儿的衣服,冲张清儿道:“你看,你妹妹的衣服完好,怎么能说我欺负她呢?还有,做那种事肯定会留下痕迹的,你若是还不信,我可以出去,你可以给你妹妹验明正身。” 李杨挺起胸膛,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样子。 就算炼了又能怎样? 张婉儿还是处子之身,验明正身也验不出什么。 这不。 张清儿夹在李杨和张婉儿之间,也不知道该信谁了,最后灵机一动,撸起张婉儿的袖子,看向手臂。 手肘部位处,有一颗红色小点,在白生生的手臂格外显眼。 这就是守宫砂! 守宫砂还在,自然就证明张婉儿没事了。 张清儿伸手在张婉儿头顶重重拍了一下,薄怒道:“女子名节大如天,你怎么能这种事情胡闹?” “我……” 张婉儿满心的委屈,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可一看到张清儿身后李杨露出的偷笑表情,她又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了。 决不能在这个混蛋面前丢人! “噢,对了,我也有证据。”张婉儿终于想到一件能反击李杨的事实,一指自己右脚上的伤处。 “姐姐你看,他往我脚上涂了毒药,他要将我活活折磨致死。” “毒药!”张清儿一惊,连忙低头查看张婉儿的脚伤。 却什么也没看出。 只看到一些白色粉末。 这就是毒药? 张清儿疑惑的看向李杨。 张婉儿则得意的看向李杨,“姐姐,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现在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 李杨什么话也没说,朝已经在旁边看了半天好戏的大夫招了招手。 看戏归看戏,大夫还是很敬业的,立刻走过来。 张清儿似乎明白了,立刻起身让开位置,“快快快,大夫您给我妹妹看看。” “对啊,我的清白,可就全仰仗大夫你了。”李杨竟委屈起来了。 装! 到了这个时候还装? 等大夫检查出我已经中毒,看你还怎么在我姐姐面前装。 想到这里,张婉儿顺从的配合着大夫检查。 张清儿紧张的看着,等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没人注意到李杨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 不一会儿。 “哈哈。”大夫竟然笑了。 张婉儿心底忽然划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这时,她才注意到一个细节。 如果自己真中毒了,为什么到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大夫,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不明所以的张清儿紧张的问道。 “没事没事。” 大夫扶了抚山羊胡,“你妹妹脉象正常,除了肝火有些旺以外,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这脚伤,只是普通的外伤,并无大碍,倒是。” 说到这里,大夫又笑了,看向李杨,“老头我行医少说也有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拿跌打损伤药当毒药用的,有趣,真是有趣。” “什么?跌打损伤药!”张婉儿不敢置信的叫道。 大夫点点头。 “怎么可能是跌打损伤药呢?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好好看看,这绝对是毒药。”张婉儿硬拉着大夫,非要让大夫再断一下。 “够了。” 张清儿强行拉开张婉儿扯着大夫的手,训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我……”张婉儿看姐姐是真生气了,那样子,显然自己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一时间,她是有苦说不出,心里委屈到了极点。 李杨还在边上叹气,“这小姨子看我不顺眼,我……唉,什么都不说了,大夫,让你见笑了,放心,你的出诊费我分文不少,你再看看,我小姨子的脚伤还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你做的很对,接下来,让她在家里慢慢修养就好了。” “那就好,这是你的诊金……” 躺在床上,看着李杨支付诊金,送走大夫,尤其那一口一个小姨子,气得张婉儿简直要发狂了。 就这样,姐姐还在边上数落她,“你看你,人家又是管你吃管你住,还帮你上药,你连声谢都没有,反倒诬陷人家欺负你,还说人家给你涂了毒药,你怎么能这么做?快给李杨道歉。” 道歉? 张婉儿现在都恨不得将李杨生吞活剥,还道歉? 但是有一件事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败了。 败的彻彻底底! 李杨这混蛋太狡猾了,而且经此一役,姐姐对他的信任会更深,自己今后不管再说李杨什么,姐姐估计都不会信了,只会以为是自己故意在诬陷李杨。 这可怎么办才好? 张婉儿感觉,自己离抢回姐姐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而且她相信,在今后的日子里,李杨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办法来讨好姐姐,这混蛋别的本是没有,无耻、脸皮厚、讨女孩子欢心的本事却是一流。 到底怎样才能让姐姐脱离李杨的魔掌? 张婉儿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姐姐,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有什么话还要避人?”张清儿疑惑的问道。 张婉儿没有说,而是看向李杨。 “小姨子,安心养伤,我先走了。”李杨识趣的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战张婉儿一次便宜。 经过刚才一役,张婉儿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提升了不少,虽然脸上满是愠怒之色,却没有发作。 等到李杨出去,并关上门后,立刻朝张清儿道:“姐姐,我们走吧,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张清儿有些难以接受。 “我……”张婉儿本来想说李杨的坏话,可是一想到李杨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便改口了。 “我想家了。” “家。”这个词让张清儿陷入了回忆之中。 有戏。 张婉儿连忙趁热打铁,“姐姐,我们都多久没回家了,现在左右都没事,正好回去一趟,爹娘一定都很想我们了……” “这……我要是走了,李杨他?”张清儿面露难色。 “这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回一趟家,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回家吧,想想看,你我一起结伴离家,现在我一个人回去了,腿上还带着伤,你却不见了,爹娘会怎么想?……” 张婉儿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让张清儿松口了。 “行是行,但是我要先去和李杨说一下,你好好歇着吧。” 张清儿又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张婉儿的脚伤,才离开。 一出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外偷听的李杨。 李杨也看到了张清儿。 眼神对视,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抹笑意。 然后,张清儿将李杨拉到一边,迫不及待道:“你都听到了吧,这可是我妹妹第一次说想要回家。” 李杨点点头,“估计等回家后,她又会用各种办法留住你,总之,就是让你和我彻底分开,让你继续像从前那样留在她身边,今后,她的心思都会放在你身上,也就再没多余的精力管我了,恭喜你,你这位姐姐终于像那么回事了。” 张清儿用力的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就该和你说一声再见了。”李杨笑道。 张清儿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是不是已经舍不得我了?”李杨忽然问道。 张清儿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刚酝酿出来的那点离愁,顿时烟消云散了。 “再见,走的时候记得说一声,我给你们备车。”李杨笑了笑,转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仿佛要走的是他一样。 看着李杨背影,张清儿嘴唇动了动,终于吐出两个字: “谢谢。” 李杨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第九十一章帮忙 苦水镇口。 “我们……走了。”张清儿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身后,张婉儿都已经坐进了马车,此刻正用不耐烦的眼神,催促着她。 盘缠、干粮…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不差。 只是,张清儿心里总感觉差了什么,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一路平安。”李杨笑道。 也许是习惯了遇到和分开,他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张清儿吞吞吐吐道。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好笨、好蠢。 连话都不会说了。 只能任凭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渐渐放大,而无济于事。 她只能看着李杨干着急。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赖在原地到底想干吗? 在等什么? “姐姐,快点,天色不早了,该走……李杨你!”张婉儿头探出马车外,冲张清儿不耐烦的催道。 可话还没说完,就惊得呆在原地了。 只见眼前,李杨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揽住张清儿的腰,一手抱住张清儿的臻首,大庭广众之下,竟是低头 亲了上去! 别说是张婉儿,就连张清儿也彻底呆住了。 路边的行人也呆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顿时爆发出轩然大波。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这成何体统啊。” “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人居然……” 大部分人指着李杨和张清儿痛斥,还有小部分人竟吹起了口哨,起哄看热闹,也有的人不发一眼的看着…… 张清儿也反应过来了,下意识的抵抗了一下,就没再抵抗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消失了。 并且,还奇怪的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促使着她没有抵抗,反而还笨拙的迎合起来。 直到唇分。 “再见。”李杨开口道。 “嗯。”张清儿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杨,露出从未有过的小女儿姿态。 这回她没有再在原地等着,转过身,低着头,在车上张婉儿喷火的眼神中,像只鸵鸟似的回到马车上。 拿起马鞭,驾车离开了。 李杨默默的看着,对周围人的斥责声就像是没听见似的。 “估计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李杨摸了摸嘴唇,张清儿香唇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 一个吻,并不代表喜欢或是爱。 只是想让自己在今后想起这一天时,不会感到遗憾罢了。 或许张清儿就是想的。 所以李杨吻了。 所以张清儿满足的走了。 至于今后还会不会再见? 江湖儿女,一切随缘。 有些美好的事情,若是太过刻意或是细究,反倒不美了。 李杨笑了笑,转身,朝苦水镇内回去了。 回到龙门客栈。 “呦,我们的大好人回来了。”一进门,便听到金镶玉酸溜溜的声音。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李杨说的是实话。 金镶玉砸了砸嘴,道:“啧啧,我看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这两天我可是看的最清楚,大费周章的帮人家把妹妹的心收住,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就又给人送走了,还倒搭了马车、盘缠,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图什么?” “图高兴呗。”李杨随口道,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满满的喝了一大口,显然颇为惬意。 “得,您高兴,您随意。”金镶玉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随口一说,然后朝楼上指了指。 “就在你去送那对姐妹离开时,客栈里有来了一个人,找你的,说要找你帮忙的,大好人,又到你大发好心的时候了。” “有人找我?谁?”李杨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金镶玉似乎对那人丝毫不感兴趣,随便说了一句,便去后厨忙去了。 “到底是谁来找我?”李杨直接朝金镶玉所指的那间楼上客房走去。 “梆梆”敲了敲门。 “吱呀”门打开。 一张熟悉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子龙道人。 “怎么是你?”李杨着实惊讶了一下。 他想过来找自己的人会是周淮安、邱莫言,毕竟他上次坑过这两人,这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找上门来,他也想过其他人,就是没想到会是子龙道人。 他原以为,自京城一别,就再也不会与这位假道学有交集了呢。 “没想到吧。”子龙道人笑了笑。 两年不见,他依旧和李杨显得很熟络。 “进来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两年你的名气可不小,在外面,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对别人吹嘘,你是我朋友来着。” “哪里哪里,你倒是真的归隐山林了,江湖上从没听过你的消息。” ……两人寒暄了一阵儿。 最后,还是李杨先直入主题,“金镶玉和我说了,说你找我有事帮忙,说吧,是什么事?” 热情熟络的子龙道人闻言,突然沉默了。 见此,李杨猜到,子龙道人要找他做的这件事,一定很难。 “你不说我可走了,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都不知道客气是什么。”李杨不大不小的开了一个玩笑。 那语气中的熟络,倒是让子龙道人心宽了不少。 时隔两年,还以为关系疏远了,现在看来,还是能说上话的。 即使如此,子龙道人依旧有些难以启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很难,你需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李杨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子龙道人心里大为感动,“就冲你这句话,我就算死,也一定会安全的将你送出来。” 李杨越发觉得这个忙一定很难。 但是他并没有打退堂鼓。 当初子龙道人帮他的事情他还没有忘,现在子龙道人有困难了,他又岂能不管? 当然,前提是自己有能力帮。 “说吧,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说实话,李杨还真有些好奇,子龙道人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 子龙道人又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张口道: “我想借你的命一用。” “……”李杨。 这个忙……还真是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了。 第九十二章四杀 今天只有一章。 抱歉,这一卷没写好。 武侠卷,让我写着写着,竟然要跑到权谋的方向去了,再不改,真就要彻底写跑偏了。 前面的没法改了,太多了,而且还算是在武侠的路子上,所以就不改了。 后面的章节要大改,写点斗智的内容没有错,但是以此为主就不对了,还是要以武侠为主,所以后面关于斗智的内容我干脆就给砍掉了。 不然,真就要变成权谋或是宫斗了。 所以,这一卷也快要结束了,大概还有三到四章的内容吧,甚至更少。 对于这一卷主题跑偏的错误,我在这里给大家做个检讨。 同样的错误,下一卷绝对不会再犯了。 不过,这个主角是属于智力型的,所以遇事后不会直接撸起袖子一路狂打,与一味的打怪升级有很大不同,所以有时候看着不是很爽。 一开始我也说过,这本书本就不是爽文的路线,勉强算是半爽文吧。 斗智的方面还是会有,但是会适可而止,这是我这一卷得到的教训,这是我的失误,再次对书友们说声抱歉。 第九十三章知识就是力量 “李……兄。”子龙道人吃惊的看着马进良的尸体。 马进良虽然算不上是顶尖高手,但也算是很接近了,就这么说,如果是顶尖高手要杀马进良,也要费一翻手脚。 李杨刚才居然一招就给杀死了。 这未免也太令人吃惊了。 子龙道人忍不住道:“怪不得你杀了太子还能逍遥至今,有这武功,除非深陷大军之中,否则,谁能抓得住你?” “……过奖。”李杨有些反应迟钝的回了一声。 心里却是在犯嘀咕: 邪门了,我剑气的威力怎么突然间变强了? 是的,就是变强了,毫无缘由。 刚才他就是趁马进良拔剑时,挥出了一道剑气,也没指望过能一招秒杀马进良,能伤其一二打乱他的阵脚,与子龙道人联手,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马进良。 毕竟这里是千户府,时间拖的越久,越对自己和子龙道人不利。 结果没想到,自己剑气威力突然变强,竟然一招就杀死了马进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剑气威力怎么会变强? 难道是系统白? 李杨一下就联想到了系统白。 道理很简单。 普天之下,能影响到他武功的人,除了系统白还能有谁? 系统白能削弱他武功,反之,就能够增强。 可问题是,系统白无缘无故增强他武功干什么? 削弱武功是为了适合这个世界的极限规则,现在增强了,难道就不怕被这个世界发现吗? 而且增强他武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系统白到现在还不露踪影? 系统白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那劳什子规则到底有没有融合完毕? ……一个问题牵扯出更多的问题,皆是苦思无果。 直到被子龙道人的声音唤醒。 “本想将计就计,假装将你绑了交给东厂,等换回花容后再一起杀出去,却没想到东厂的人毁诺,根本没打算将花容给我,唉,现在连累你一起被困在这里,我这心里实在是惭愧啊。” 李杨不在意的摆摆手,“有那惭愧的时间,还是先想想怎么救你妻子吧,我人都来了,从苦水镇到边城,折腾了这么一圈,要是不把你妻子救出去,我还不甘心呢。” “花容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接下来,说不得就要冒更大的险了,你还是先走吧,以你的轻功,现在离开易如反掌,之后的事交给我自己解决吧。”子龙道人摇头道。 李杨没有走,反而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问道:“说说看,你一个人准备怎么救你妻子?” “我……”子龙道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连人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上哪去救?”李杨一针见血的道出了子龙道人的难处。 子龙道人皱眉沉吟道:“我应该去外面抓一个小兵问问。” “小兵?”李杨嗤笑一声。 “你妻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要挟你的唯一筹码,更是关系到你去抓我的关键,这种关键筹码,岂是随便抓一个小兵就能打听出来的?” 闻言,子龙道人颓废的泄了口气,“的确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前天我和东厂的人谈判时来过这里,早知道那次就应该趁机搞清楚这里有没有暗室、私牢之类隐秘的地方,不像自己,两眼一摸瞎,只能干着急。” “所以说,你一个人根本救不了人。”李杨的语气,显然在说: 我已经有了主意。 知道子龙道人救人心切,李杨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不仅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更是能帮你,兵不血刃的救出人。” “是谁?”子龙道人问完,却又颓然的摇了摇头。 “就算有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总不能现在去请人家过来吧。” “此人就在千户府中。”李杨一口道。 子龙道人一听,顿时坐不住了,“此话当真?” 李杨自信一笑,开口朝外面喊道:“来人。” 声音一出,可把子龙道人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千户所内,并且杀了东厂四大档头,尸体就躺在屋里,这要是被人看到,那还得了? 他这一喊,岂不是等于主动暴露吗? 子龙道人下意识就想阻止李杨。 可当他听清李杨的声音后,却是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马进良的声音吗? 不错,就是马进良的声音。 子龙道人能听出,伺候在外面的人自然也能听出。 瞧,立马就有“踏踏”的脚步声响起,眼看就要进来时, 李杨又开口道:“叫你们千户过来,赶快。” “……是。”这人的手都要推开门了,听到大档头马进良的命令后,立刻缩回手,去找千户了。 屋里。 子龙道人终于明白了李杨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有些后知后觉的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里是千户所,还有谁比千户更了解这里?关押花容的地方就算再隐秘,也瞒不过千户的眼睛。” 李杨倒是觉得正常,“关心则乱,你没想到,正常。” 子龙道人摇摇头,“这不是想没想到的问题,就算我想到了,我也只能一路杀出去,能不能抓到千户都是个问题,而你。” 说到这里,子龙道人忍不住赞叹道:“我是真没想到,你除了武功过人外,还有这么一手嘴上功夫,比起我一路杀出去,你只需要动动嘴,就能引千户主动来找我们,妙,真是太妙了!” 李杨淡淡一笑,不自谦,也不自夸,很是平淡。 说心里话,就连他也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口技知识,竟能屡屡在危险时刻派上用场,现在他倒真有些赞同,系统白曾经在系统空间内写过的那句恶搞似的横幅了。 知识就是力量。 “踏踏”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又急又快,仿佛忙着投胎似的。 李杨朝子龙道人投去一个眼神:你的救星来了。 子龙道人会意,立马屏住呼吸,躲到了门后。 “大人,小的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千户在门外驻足道。 “进来说话。”李杨用马进良的声音说道。 “是。” 徐千户兴高采烈的伸手推开,都不敢用力,生怕惊到里面的大档头大人。 自从东厂四大档头来了之后,徐千户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该怎么讨好这四位东厂档头。 可惜,这四位档头压根就不搭理他。 两年前他错失了一次巴结东厂的机会,难道这次也要错失? 正当他无奈的都要死心时,没想到手下却来说大档头要召见他。 啊哈!老子平步青云的机会,终于要来啦! 徐千户脸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 可进门后,一看到李杨,他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凝滞住了。 似乎都要哭了。 两年前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徐千户一口郁气憋在胸口,忍不住道: “我他妈的,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