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臣》 1.第1章 这不公平 “叮、噌。” 裴逸模糊的意识中,似乎听到了金属碰撞的清脆之声。这声音并不是什么金石乐器的声音,仿佛是刀剑相碰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是中东反政府武装拿着中制的砍刀冲进来了吗?”裴逸不敢睁开眼睛,缓缓恢复意识的大脑渐渐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自己是一名记者,因为当过两年大学生兵,还懂点军事和历史。于是被报社派到了中东。但是没想到,自己所住的酒店居然被一发火箭弹击中了,顿时裴逸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黑暗前的那一刻,裴逸是绝望的,自己连女朋友都没有呢,居然就这么嗝屁了? 所以醒来后,裴逸异常欣喜,自己必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就能赢取白富美,成为传媒大亨,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不过此时的裴逸并不敢乱动,万一真的是反政府武装怎么办?直接两刀就再一次送自己去见阎王了。 裴逸的双手动了动,摸了摸地面,竟然是潮湿的泥土。 这让裴逸感到很奇怪,这中东哪来的这么潮湿的泥土地面。难道是自己被炸到了马桶附近?可是也不对啊,厕所明明是地板砖啊,怎么可能是泥土。自己现在明显在室外。 此时刀剑的声音越发激烈。在自己不远处,正在发生一场打斗。 裴逸缓缓睁开眼睛,眯了一条缝。看见自己前方,一个穿着一袭淡黄衣服的古装女子,手持细剑,在和几个蒙面人缠斗。 裴逸一看,心中不免大惊。古装?难道自己被一炮炸到了横店? 呸呸呸! 裴逸急忙把这个荒诞的想法驱逐出了大脑,于是再一次惊讶,难道自己穿越了? 裴逸曾经做过关于汉服的报道,认得出这女子穿的是对襟杉和齐腰襦裙。这种襦裙是汉代以后出现的。难道自己穿越到了汉朝? 裴逸一想,这也不赖啊。中国就以两个朝代最为自豪,一个是唐,另一个就是汉。假如到了汉朝,自己这个记者可就能大开眼界了,好想要一张卫青舅舅和卫子夫皇后的签名画像啊! 裴逸刚乐滋滋的想到这里,忽然刀剑声停了。裴逸急忙闭住眼睛,装起死来。 裴逸听到一个人朝自己跑了过来,然后探了一下自己的脉搏。裴逸心中大呼不好,难道是来杀人灭口的? 但是随后却是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少主?少主?快醒醒!” 少主?是在叫自己吗?裴逸想了一下,应该没错了。看来这个女生认识穿越后的这个自己。裴逸知道,要尽快的适应穿越的生活,只怕这个女生是关键了。 于是裴逸装作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这个穿着黄衫的女子,长的还是很标准的,是个美人胚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那个黄衫女子看到裴逸醒了,担心的面庞瞬间变成了欣喜的表情:“少主,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裴逸此时头还是有点痛,不过并不影响说话:“我……这是在哪里啊?” 裴逸一听,怎么自己的声音变成了自己十五六岁,变声前的时候了。不过自己都穿越了,裴逸也见怪不怪了。 “少主,你忘了,我们在桐柏山。”说着这个黄衫女子便哭了起来:“都是小小不好,没有保护好少主,让您受惊了,那几个氐虏刺客已经被我杀了。少主,您快起来吧。” “的卢……刺客?”裴逸一听,顺嘴嘀咕道:“的卢不是马吗?怎么成刺客了。” 此时这个叫做小小的女子擦了擦泪水,满脸疑惑的看着裴逸说:“少主,我说的是氐虏,就是氐人,氐族人。不是叫做的卢的马。” 裴逸一听解释就明白了,自己的高考文综可不是盖的!氐族嘛。不就是晋朝永嘉之乱后,五胡乱华的那个氐族嘛,发源于甘肃、四川,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切。 但是当裴逸想到了这里,忽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顿时感到自己一瞬间变成了黑白的了,几只乌鸦从背后飞过。 氐族?我穿越到五胡乱华之后? 裴逸顿时心中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谁不知道这五胡乱华的东晋十六国时代是中国历史上黑暗的时期,一点不比鸦片战争以后的中国惨。也是历史书上最不愿意提起,刻意弱化的一个时代。 当年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民族趁西晋王朝内乱,一路南下,攻城掠地,烧杀抢掠,首都洛阳被焚毁。 五胡逼得汉人要么衣冠南渡,要么逃命凉州。晋朝有句话叫做“秦中川,血没腕,唯有凉州倚柱观。”就是说的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 这个时代,什么易子相食,饿殍千里,都是随处可见的。 说好的汉朝?说好的唐朝呢?哪怕是穿越到宋朝也行啊。凭什么别人穿越就是去什么汉唐,吃香的喝辣的。自己穿越就穿越到这个中国历史上知名度最小,最凄惨,存在感最低的王朝——晋朝了。 晋朝是前有大汉、三国,后有隋唐,谁还会在乎这个历史反面人物司马懿的子孙所创立的晋朝呢?很多人就连读《三国演义》,都是读到五丈原之战就不读了,谁还管这个晋朝。 不过裴逸此时也不能抱怨了。还是先搞清楚具体情况再说。 裴逸坐了起来,问道:“小小,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小小疑惑地说:“少主,您忘了?我们裴氏一门守护着一个秘密,所以胡人来追杀我们索取秘密。本要从河东郡南渡建康,结果被秦、燕两国盯上。如今老家主他们……他们都已经罹难了,就剩小小和您了。” “裴氏一门?好熟悉的样子。”裴逸此时冷笑一声,合着自己穿越居然还穿越到了本家?该不会自己穿越过来,还是叫裴逸吧。 裴逸决定问一下,不过也不能直接问,要不显得自己怪怪的,得想个办法绕个弯问。 裴逸灵光一闪,于是说:“小小啊,如今咱们裴家就剩你我二人了。你也不必少主,少主的叫了。” 小小此时立马点头说道:“对!我应该叫您家主了!” “不是!”裴逸挠了挠脖子说:“我说咱们就不用这么尊称了,叫昵称就行了啊。” “尼称?是什么称?”小小一脸迷茫:“少主,小小没您读的书多,你能说简单一点吗?” “就是亲切的称呼,比如小名啊,乳名啊什么的。这样就能拉进我的关系了啊。” “哦!原来这就是昵称啊。”小小恍然大悟说:“不过小小觉得家主就是亲切的称呼啊。同样能拉进我们的关系的,嘿嘿。” 裴逸此时顿感心累,但是面对漂亮妹子,裴逸还是要耐下心来:“我不想你叫我家主,我觉得还是来个更亲切点的。” 小小面露为难之色:“家主,小小自幼被裴家收养,还赐名裴小小,已然是感恩戴德。怎么能乱叫称谓呢?” 裴逸知道不来点狠得是不行了,于是厉声说:“小小!我让你叫昵称,你就叫我昵称!我不喜欢你叫我家主!” 裴小小迷茫的说:“好,可是叫什么啊?叫裴郎?这还不如叫家主亲呢。” 裴逸知道,这个“郎”在晋朝的时候,相当于小伙子的意思,并不是亲昵的称呼。 裴逸说:“要不你就直呼我的名字吧。” 裴小小急忙推辞道:“那万万不可!小小怎么敢直呼您的名讳?” 裴逸说:“那你就叫我的名就行了,后面加个哥哥,如何?” “叫你逸哥哥?”裴小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少主,我比你大三岁唉!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果然是裴逸! 原来自己穿越过来名字也没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时代在召唤?虽然这个词哪里感觉怪怪的。 不过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字,裴逸也就单手一撑,站了起来:“那就算了,你还是叫我少主吧。” 裴小小也站了起来说:“就是嘛,我都相伴照顾您15年了,还是少主叫的习惯。” 裴逸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那些蒙面杀手。裴逸不由得惊叹,这个裴小小还挺厉害的。 看来穿越到东晋也不是太坏。虽然难易度高了一点,但是还好送的裴小小这个“新手大礼包”还是不错的。 裴逸问:“小小,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裴小小面露难色说:“小小也不知道了,老家主本来说南渡去建康城置地买田,安顿下来。但是如今裴家皆被氐虏和鲜卑狗所害,只剩下我们二人,而且家财尽殁,我身上除了这把少主您送给我的兰草剑,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只怕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了。” 说着裴逸就听着裴小小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两人只好尴尬地相视一笑。 裴逸想了想,自己采访过那么多成功人士,知道的赚钱方法何止一条。如今回到了古代,稍微用点现代的东西,再加点小聪明,难道还怕赚不到钱? 而且自己还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世界的传媒大亨!这个梦想在现代是遥不可及的。但是来到了晋朝,说不定反而是一个实现自己梦想的好机会。 不过在这荒郊野岭的,自己又不是贝爷,哪能解决什么温饱问题。还是先去人多的地方吧。 而且既然要玩真的,那么当然要玩大的!只有去晋朝的首都建康,这才能一展宏图,干一番大事业啊! 于是裴逸满怀豪情的说:“小小!我们继续前往建康。放心,只要有少主在,不但不会让你饿肚子,还要带你吃好的,住好的,永远不受罪!” 此时裴小小原本迷茫的眼神,当看到裴逸的自信和豪情后,顿时也闪烁出了火花: “恩!我裴家虽然遭此横祸,兴极而败,只剩我们两人。但是小小相信少主,您一定能带领裴家重新崛起的!我们继续去建康!” 不过就在二人重新找回各自的信心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嘲笑:“哼,裴家的余孽,还要再崛起?哈哈,可笑。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桐柏山!” 2.第2章 向死而生 裴小小和裴逸回头一看,居然又跳出了一伙蒙面杀手。他们皆手持弯刀,刀柄坠有狗尾,一副胡人的打扮。 “氐虏!好大的胆子!”刚才还哭哭啼啼的裴小小,在看到蒙面杀手后,一瞬间恢复了汹汹的杀气。她执剑一挡,将裴逸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少主,您先稍作休息,待小小解决了他们,再护送您去建康!” 裴逸此时也急忙后退了一步,躲到裴小小身后,赶紧鼓励地道:“看好你,小小!” 裴逸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性命可是全部寄托在裴小小的身上了。 不过裴逸看着裴小小那帅气逼人的飒爽英姿,顿时内心也踏实了许多。不就是几个小杀手吗?都割韭菜般的杀了一波了,害怕新的? 裴小小此时冷笑一声说:“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地上的这些尸体,就是你们的榜样!” 但是蒙面首领却哈哈大笑:“‘兰剑女将’裴小小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河东裴家最器重的人。不过你以为我还会和你硬拼吗?弓弩手!” 随着对方一声令下,顿时前方的草丛中冲出五名胡人弓手。 裴逸这一下慌了,裴小小一个近战,还是拿着短兵器,能像电视剧里面一样,挡住箭矢吗? 裴逸急忙在培裴小小背后嘀咕道:“小小,你能用剑‘刷刷刷’挥舞几下,挡住他们射过来的箭矢吗?” 裴小小微微回头,一本正经的认真说道:“当然,不能。” ……不愧是女侠,不能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裴逸这下心里慌了,完了,这新手礼包要是再附送一个弓箭手什么多好啊?不是说自古弓兵多挂逼吗?这下五个挂逼全在对面啊! 此时蒙面首领笑道:“怎么样,裴逸,裴小小,你们打算说出《云台兵略》的下落吗?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裴逸急忙问:“小小,你那个什么《云台兵略》是什么东西吗?” 裴小小微微一笑,然后对着蒙面首领喊道:“知道《云台兵略》的人,已经被你杀了!我和少主不知道。” 蒙面首领呵斥道:“怎么可能,裴宕那个老家伙,拼了命把你们两个送出来,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裴小小说:“不过!” 蒙面首领一听有转折,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就在对方都急忙想要听到答案,放松警惕的这个瞬间,裴逸看到裴小小迅捷的从腰中抽出了什么东西。“噌”的几声撕裂空气的声音。那五名排成一排的弓手瞬间全部应声倒下。 “少主,我何必挡箭呢?直接杀了这些弓兵不就行了?” 当那些杀手还在对刚才的事情惊魂未定的时候,裴小小已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和他们缠斗在了一起。 此时惊慌失措的杀手首领大喊道:“全出来!全出来!给我杀死这两个人。” 随后裴逸顿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刮过,心中产生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裴逸僵硬的脖子机械的往后一转,裴逸就看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手持胡刀的蒙面杀手。 裴逸咽了一口吐沫,自己内心感到是日了狗了。裴逸只能苦笑自己的命苦:“你们好?” “杀!”顿时身后的那一排人举起刀就朝着裴逸冲了过来。 “要命了!又杀人了!可是我为什么要说又啊!”裴逸拉起自己身上汉服那累赘的衣摆,撒了欢的像兔子一样逃跑。 裴逸此时的心内苦不堪言,为什么自己穿越被恐怖分子的火箭弹炸,穿越后还被胡人杀手那刀砍?难道自己命中注定就是命犯死神吗? 此时前面的裴小小急忙喊道:“少主!到我这边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裴逸二话不说,就朝着裴小小玩命的跑了过去,而他身后的蒙面杀手们嘶喊着紧追不舍。 当裴逸冲到裴小小跟前,裴小小持剑一挥,逼开了她面前的杀手,急忙靠到裴逸身边。 此时胡人杀手们也都冲了上了,包围住了他们二人。 “这下怎么办?”裴逸喘着大气问道。 裴小小警觉地盯着四周的每一个杀手的动静:“少主,待会我杀出一条路,您就尽管往前面跑,不要停下来,小小在这里拖住他们。” “好!”不过裴逸转念一想,似乎那里不对:“不对啊!小小,我跑了,那你怎么脱身?” 裴小小说:“少主,请恕小小不忠。不能陪您去建康了。” “你什么意思?” 裴逸刚准备质问,顿时就感到自己的胳膊被狠狠地一拽,就跟着裴小小冲了出去。 裴小小这拼命挥剑一冲,顿时吓得前方的蒙面杀手闪开了一条路。 裴小小使劲一甩,一下就把裴逸朝着前方的道路甩了出去。 “小小!”裴逸被强大的惯性带出了好几米远。 站稳之后回身就看见,裴小小一个人,猛烈的挥舞着手中的兰草剑,只身一人拼命的阻挡那十几个刺客。 “少主!快跑!不要管我!快跑!”小小声嘶力竭的回头朝着裴逸喊道:“裴家能活一个是一个。你走了,小小的心愿就了了,跑!” 裴逸是死后穿越来的,而前世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就直接被火箭弹炸死了。但是这一次生死关头,自己有了选择的权利。 而死了一次以后,裴逸活着的欲望就更强烈了。活着的欲望强烈的驱使着裴逸的腿。 裴逸挥泪一转身,开始拼命地跑了起来,身后不断传来刀剑急促的碰撞声,和小小受伤的痛苦叫声。 此时的裴逸心如刀绞,仿佛每跑一步都被千万颗针扎着每一寸的肌肉。 裴逸跑着跑着停了下来。 难道自己真的要做懦夫吗?难道自己的一个男人,还要抛弃一个女生,让她为自己的而死吗? 不能! 裴逸一瞬间驱逐了大脑中那强烈的求生欲。他转过身,“咣当”一声,脚碰到了地上散落的一把胡刀。 裴逸捡起胡刀,看着那些把胡刀砍在自己家人身上的杀手畜生们,裴逸怒了。自己之前作为一个记者,尚且为了追求正义与平等不顾危险。这次为何要怕? “向死而生,自己可以死,但是原则不能丢!” 裴逸随后一声呐喊壮胆,握着胡刀又杀了回去。 这一刻,裴逸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 救小小! 3.第3章 糗大了 “少主?”听到裴逸的一声呐喊,裴小小急忙回头一看。 此时蒙面杀手们已经注意到了冲回来的裴逸,他们面露寒光,仿佛是狼群看到了猎物一般,冷冷一笑: “你这是自寻死路!” 但是裴逸此时毫无畏惧,就像是保护家人的公羊一般,就算狼群再可怕,裴逸此时也毫无畏惧。 裴逸已然举着刀,冲到了那些杀手的前方:“你们这帮畜生!看刀!” 裴逸这一刻把所有的力量和怒火全部集中到了紧握胡刀的双手上,用力朝着面前的蒙面刺客砍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黑云即将压城的那一刻。只听见裴逸“哎呀!”的一声惨叫。 裴逸顿时脚上绊到了地上的尸体,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如同被击落迫降的飞机一般,一个狗吃屎,连滚带爬的摔了过去。 倒地的刹那,顿时扬起滚滚烟尘。 “哎呦我妈!摔死我了!” 裴逸这意外的惊人一摔,顿时吓得周围的杀手们还有裴小小都惊讶地停下了厮杀,一脸懵逼的看着原本气势汹汹,最后却虎头蛇尾的裴逸。 杀手们看着摔得狗吃屎的裴逸,内心不免嘲笑,就这样的臭小子,也敢拿着刀喊救人。 然而就在杀手们走神的一瞬间,裴小小却看到了战机。于是抓住机会,一个突刺,一下击杀了两个蒙面刺客,箭步冲到了裴逸的面前。 “跑!”裴小小急忙一把拉起裴逸,带着裴逸急忙朝着前方逃跑,而后面的杀手也回过身来,急忙追杀了过去。 裴小小哭笑不得,边跑边问道:“少主?你没事吧?您怎么又回来了?” 裴逸此时边跑边擦鼻血,灰头土脸委屈地说:“我没事,我这不是来救你吗?我不能抛下你!” “救我?少主,你那一摔难道是故意的?” 裴逸硬着嘴说:“那是当然,要不你能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吗?我这叫声东击西!” 但是还没两个人说几句话,蒙面杀手已然追了上来,顿时把二人再一次围住了。 杀手首领捂着被裴小小砍伤的左手,恶狠狠地说:“还想逃?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裴小小无奈地说:“少主!你看!这下好了,我们谁都跑不了了!” 裴逸也是不服气地说:“我这不是为了救你吗?” 裴小小也针对着说:“救我?您逃脱了,小小死也就没什么了!您这一闹,不是置小小于不忠吗?” 裴逸不依不饶地驳斥说:“我逃跑了,那就是不义!你是了了心愿了,但是我就一辈子要受良心的谴责了。别说了,我们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还就今天赖在这里了。我说了,我还要带你去建康过好日子呢,哪能让你在坟头里喝西北风。” 此时那个杀手首领拿着霍霍胡刀,抚摸着刀刃,奸邪的一笑说道:“放心,你们都能活。我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杀手。” 裴逸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我们究竟哪里招惹你了?” “明知故问。”杀手首领说道:“好了,我再最后问一次,《云台兵略》究竟在哪里?说出来,你们就可以活着离开,随便你们打情骂俏,我都不管。要是不说,我这次就真的不手下留情了,你们两个就一起去坟头里喝西北风吧!”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什么《云台兵略》。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裴逸一声怒斥骂道。 此时裴逸真是怒火冲天,自己鼓足勇气来救裴小小,先是摔倒了丢尽颜面,而裴小小居然又埋怨自己的行动。裴逸满腔的怨气啊!男人,什么都可以丢,面子不能丢。 杀手首领眼神随后露出凶光,将刀一横说:“那么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个两脚羊。兄弟们,给我把他们两个碎尸万段。” “来啊!小爷我正好心情不爽呢!虽然在炊事班当过几年大学生兵,但还没试过杀人呢!今天小爷我就试试!”喊着裴逸就带着怨气,挥舞着胡刀就冲了上去。这次又让你们看到,我裴逸曾经也是铁骨铮铮的军人,我炊事班的战斗力不是盖的。 “少主,小心!”裴小小看到裴逸也冲了上去,也急忙跟了上去,厮杀起来。 双方顿时第三次杀成了一片。但是裴逸和裴小小哪里是这十几个人的对手。 渐渐的裴逸已然抵挡不住了,毕竟自己这使用冷兵器不是自己擅长的,他的胳膊上被砍了三刀,索性伤的不重。但是裴小小历经三场战斗,已然遍体鳞伤。原本漂亮的淡黄色衣衫长裙,这一刻仿佛是被刀剑无情的绘了无数的血色梅花。 二人被逼退了到了路边的峭壁旁。但是这帮杀手还是忌惮裴小小的武功。 杀手首领脸上带着一丝胜利的喜悦,轻蔑地看着裴逸和身旁的裴小小:“你们已经穷途末路了。快说吧,《云台兵略》在哪里?这时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裴逸此时已然精疲力竭,捂着手臂的伤口大笑道:“这位畜生大哥,你们氐虏是不是都不讲信用啊?你不是刚才就说最后一次问了吗?怎么又问我们那个什么兵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杀手首领说道:“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们是给你生的机会!别不识好歹。这个年头,你可碰不上我这么善良的杀手了!” “哼?”裴逸冷笑一声:“杀手还分好坏?真是笑掉大牙了。” 杀手头领也不耐烦了:“我没时间和你斗嘴皮子,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云台兵略》在哪里?” 裴逸吐槽说:“您没时间也已经和我斗了这么久的。别着急嘛,要不我再和你聊个一盏茶的?” “哼!不识好歹。”说罢这个杀手首领手一挥,其他的蒙面杀手们于是手执胡刀谨慎的向二人逼近。 但是裴逸此时并没有理会这个杀手头领,只是看着裴小小,温柔地说:“小小,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假如没有我,我相信以你的武功一定能逃跑的。” “少主!您别这样说!”小小听到裴逸的话,顿时哽咽了:“都是小小不好,都是小小没用!苦练了那么久的武功,都没有办法保护您。小小真是个废物!” 裴逸急忙按住裴小小的薄唇说:“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看来是我裴逸真的命犯死神,居然一天之内要死两次?可笑啊。” “死两次?”裴小小一脸疑惑的看着裴逸。 此时杀手首领面色一沉,再一次举起了刀:“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而与此同时,裴小小和裴逸也用颤抖的双手举起了手中的刀剑,如今只能鱼死网破了。 “小小。”裴逸盯着眼前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动手的杀手们说:“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愿意!” 裴小小毫不犹豫的答道:“小小生是少主的人,死是少主的鬼。能和少主一起死,是小小莫大的荣幸。 “好!这一次至少死的不窝囊,杀!”说罢裴逸便和裴小小最后一搏,冲了上去。 但是就在此时,一阵异动似乎随着微风传到了裴逸的耳朵中。 4.第4章 狼穴虎口 就在此时,忽然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顿时一阵刀光剑影,裴逸就看到两个汉人模样的人骑着马,一下冲撞开了这些杀手,同时他们手中的剑也顺带斩杀了两个杀手。 配以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呢,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头戴平巾帻,身披青色衣衫,骑着一匹花鬃马到了自己身旁,急忙喊到:“小兄弟!快上马!” 说着,这个人就抓住裴逸的衣服,接着马前行的力量,一把把裴逸拉到了马上,然后策马一声“驾!”绝尘而走。 裴逸回头一看,裴小小被另外一个长得有点黑,留着的大胡子的人给救了。而他们远远的把那帮杀手们甩在了身后。 裴逸坐在后面,而那人不停地鞭策马匹,让它跑得更快 裴逸此时坐在马上,内心无数头野牛乱撞。真的是有惊无险,差点真的命丧酒泉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谢谢救命恩人。于是裴逸说:“多谢壮士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敢问英雄名讳。” 此时那人鞭打了一下马匹,说道:“在下姓谢。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了,你我同为我大晋臣民,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这位少年,你们是哪家人氏,怎么招惹了这些胡人杀手的麻烦?” “多谢谢壮士。”裴逸说:“在下姓裴,本是举家南渡,准备躲避胡虏追杀。谁知这氐人不放过我们,一路追杀至此。现在家中只剩我和小小了。幸亏小小拼命保护,我这才活了下来。” 谢壮士长叹了一口气说:“五胡乱我华夏,甚是可恶。你尽管放心,我自当保你们平安。” 裴逸听到这句话,也是内心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了。之前那叫什么事啊,这穿越果然不是那么好受的。 但是裴逸的思绪和小心脏还没有缓几下,忽然前方的林中传来“嗖”的几声响。 顿时裴逸感到耳边疾风一略,顿时惊的马匹一扬。 “哎呦!” 马匹这一惊,一下就把裴逸连同谢壮士一起扔到了地上。 “噗通”一声,裴逸直接后背着地,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今天真的是倒霉死了!”裴逸倒在地上捂着自己发痛发麻的背后,抱怨道:“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做个小少主吗?再这样,我可就要爆发我的洪荒之力了!” 裴逸缓缓地站了起来,而裴小小也急忙跳下马,冲过来检查裴逸的身体:“少主,你没事吧?刚才的暗箭没伤到你吧?” “暗箭?刚才的是暗箭?”裴逸大惊失色,急忙检查自己的零部件有没有掉,这怎么还有暗箭了? 这是在拍什么狗屁武侠剧啊!这才多久啊,自己都遭人追杀多少次了。 裴逸抱怨的喊道:“靠!你们这帮胡人,烦不烦啊!怎么阴魂不散啊!” 而就在此时,两旁的灌木树林居然晃动了几下,顿时前方窜出数名斗笠杀手,吓得裴逸急忙后退了好几步。 但是与之前的蒙面客不同的是,他们都是头戴斗笠遮面,手持的不是胡刀,而是汉剑。 为首斗笠杀手喊道:“谢安!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受死吧!” 此时那位谢壮士冷漠以对:“你们是谁?” 谢安?!! 裴逸惊讶的看向了这位谢壮士。难道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东山再起的谢安? 根据历史书上的记载,谢安的功绩就和赤壁之战的周瑜、夷陵之战的陆逊、官渡之战的曹操一般的存在。而且是有过之无不及,可以说是东晋王朝的拯救者。 谢安最著名的就是公元383年的淝水之战,谢安8万北府军,击败前秦苻坚百万大军。挽救东晋王朝于大厦将倾之际。这是中国历史上,实力对比最悬殊,己方伤亡人数最小的战争。排行中国以少胜多战例的头把交椅。 谢安常常被人拿来和曹操相提并论,因为二人不但都是治国之才,也是一代文人墨客。当年王羲之写下《兰亭集序》的时候,就是和谢安一起云游山水的时候。而谢安本人也是才华横溢。 刘禹锡的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中的“谢”家,就是说的谢安所在的陈郡谢家。这可是东晋王朝的半壁江山。 谢家是东晋四大家族之一。这当然不是凯申的蒋宋孔陈这种家族。而是中国最后真正的贵族——王、谢、桓、庾四大家族。这四个家族把控了整个东晋。 这真是天助我也!裴逸不免内心大声赞叹,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裴逸知道,假如自己能够想办法傍上这个东晋第一人,那岂不是以后再建康混就能如鱼得水,呼风唤雨,要啥有啥了吗? 正当裴逸还在惊叹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居然会遇到谢安。可是这好运气和坏运气是一起出来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批杀手,这一下看起来似乎更加棘手。 不过在记者出生的裴逸的眼中,危险从来都是机遇的摇篮。 对于裴逸来说,这反倒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不是危险。假如自己能够救下这大名鼎鼎的谢安,这以后可是为自己打开了一条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啊!得赶紧想一般办法救救谢安。 正在裴逸还在兴奋的较劲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谢安已然拔出长剑,冷眼望着对方说: “你们不是胡人,难道是桓温、郗超派来杀我的?他怎么料到我会走这一条路。” 桓温?裴逸的思绪被这个名字打断了。 这桓温便是四大家族中的“桓”家最为出名的人。他可是东晋王朝前期最为霸道和著名的权臣,权倾朝野。如果说谢安,是曹操不妥,那么说桓温像曹操,就差不多了。 这个桓温曾经差点篡夺了晋朝的皇位。多亏了谢安和王坦之的机智,活活拖死了桓温,才保住了晋室江山。 而这谢安也是他的死对头。 至于郗超,裴逸依稀记得是桓温的谋主。就好像司马家的贾充,曹操家的贾诩一般,捉摸不透,但是有着天纵奇才。 不过裴逸对他的印象一点都不好。因为这个郗超不忠不仁不义不孝,而且是怂恿桓温篡夺皇位的主要人物,出了名的“坑爹”。 如果桓温还活着,那就是公元374年之前了?看来淝水之战还没有开打呢。 此时为首之人大笑道:“哈哈,谢安,你以为你故意绕远的小伎俩能够骗过我们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把这四个人,都给我杀了!” 但是这几位斗笠杀手刚想上前取了谢安,裴逸的性命时,裴逸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的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且似乎有十几匹马。 裴逸内心大喜。之前面对刺客,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结果谢安和他的仆从就神兵天降,救了将死的自己。 而这一下,居然是十几匹马的马蹄声。说不定自己又要有一批救命恩人。就说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裴逸充满期待的转过了头看去,但是当看到那些马上骑的人,顿时感觉被石化了。 因为那马上骑的,正是刚才还在追杀自己的那些氐人蒙面杀手。他们居然骑着马也追上来了。 5.第5章 劫后余生 裴逸内心现在是苦不堪言,世人皆说“刚出狼穴,又入虎口”,可是现在自己是狼穴还没出去,老虎也冲了过来。老天打算这次让自己连续死两次吗? 不过此时比裴逸更加慌张吃惊的,反而是对面的那些桓温派来的斗笠杀手。 看到不知道从哪里飞驰而来的蒙面杀手,顿时为首的斗笠杀手急忙呵斥住了自己的手下停了下来。 他们打量着这帮骑在马上的蒙面客,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而更为疑惑不解的是后面追来的胡人蒙面杀手。之前的那个胡人蒙面客首领嘀咕道:“这帮人又是谁?难道是吴王殿下派来的另一拨人?不可能啊!” 此时他身旁的蒙面杀手低声问首领道:“首领,看他们手执汉剑,看来是汉人,要不要冲上去一起解决了他们?” 胡人蒙面首领急忙说:“不要,此事必有蹊跷,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而一旁的谢安看到那帮胡人蒙面客手持胡刀,勒马止步,望着前面另外一批杀手,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 两队人马将裴逸四人夹在中间,相持不下,相互打量着对方,但却谁都不敢乱动。 而夹在中间的裴逸更是尴尬,一边是要杀自己,另一边还是要杀自己,无论是那一边,裴逸他们都是死路一条啊!看来今天,在晋朝的裴家一门,要被彻底灭绝了。 一个斗笠杀手低声问斗笠杀手的首领道:“大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来了一批杀手?会不会是主公派来的。” 为首的斗笠杀手双眼带着杀气,看着前方打量道:“不像,他们像是胡人,只怕来者不善。” 这一刻仿佛空气被极度压缩了,而时间则被放缓了数十倍。原本沙沙的树叶声和鸟鸣声,仿佛这一刻消失了一般。静默的恐怖和杀气,浓郁的铺盖着这片狭小的官道。 裴逸此时知道现在已然穷途末路了。无论是哪一方,都足够至他们于死地了。 但是还没等裴逸抱怨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时候,谢安嘀咕一声:“这是天要亡我谢安,桓温,郗超,相煎何太急?” 然而就在三方僵持不下之际,忽然裴逸被“相煎何太急”这句话当头棒喝,顿时想出了一个脱身之计。 既然是狼群和老虎碰到一起了,那我就给你们来个驱虎吞狼之计。 趁你们都搞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我可以浑水摸鱼,故意装作这帮汉人杀手是来救自己的人,引起他们的厮杀,然后自己金蝉脱壳再加借刀杀人,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就这么定了,自己当年当记者,做暗访的时候,可是没少演过戏,甚至为了配合警方缉毒,自己还装过一次买毒的,愣是把毒枭骗的以为那些缉毒警察都只是黑道的朋友。这种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随后裴逸深吸一口气,顿时装作胸中好似有百万大军的威严向前走了一步,用手指着那帮胡人蒙面杀手,然后对着那帮斗笠杀手装作好像对自己人下命令一般喊道: “裴三!你们这帮废物!怎么现在才来救我!护主太迟了,还不快将这帮胡人给我杀了?否则你们这个月的薪酬,别想拿了!” 谢安一听,似乎就明白裴逸的意思了,他这是要指鹿为马,驱虎吞狼,让这胡人蒙面刺客,误以为这帮桓温派来的斗笠杀手是裴逸的帮手。 谢安不得不惊讶,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少年后生,面对如此大难,居然还能冷静下来,急中生智。确实不一般。 而当裴逸此言一出,仿佛初春的一声惊雷,顿时原本凝固的时间猛然跑动了起来。原本僵持压抑的杀气,顿然犹如喷发的火山岩浆,不受节制的喷涌而出。 胡人蒙面客一听裴逸的话,以为这帮斗笠杀手是这裴家接应的帮手。顿时目露凶光,如同草原上的恶狼。他们二话不说,抽出胡刀,策马疾驰冲锋杀来:“给我把这帮汉人全杀了!” 裴逸没想到,这胡人的脑回路居然这么直,直接就冲过来了。本来自己还想了好多华丽的措辞,准备忽悠他们。谁知道他们一言不合,就拔刀杀过来了。 看着气势汹汹骑马冲过来的胡人蒙面杀手,裴逸拉着裴小小和谢安的手,急忙说道:“还不躲开?” 谢安和裴小小一听,还有谢安的仆人,跟着裴逸急忙一侧一跃,避开了胡人蒙面客的马匹冲锋。 而还在状况外的斗笠杀手来不及解释,蒙面客已然冲到面前。双方顿时杀作了一团。 裴逸急忙说:“小小,还愣着干什么,夺过来一匹马,我们开溜啊!” “是少主!” 在裴小小,谢安和谢安的仆人的掩护下,急忙在三方混战中厮杀出一条血路,夺下了三匹马。 裴小小骑上马,把裴逸也拉上了自己的这匹马,裴逸紧紧的抱着裴小小的芊芊细腰。 于是一声鞭响,裴小小带着裴逸和谢安他们一起趁乱,策马逃离了,只留下了背后的那滚滚烟尘和厮杀的两伙杀手。 “我们去哪?直走去平春县,然后上走扬州的驰道吗?”此时谢安的黑脸仆人问道。 裴逸此时立刻否定了这个意见:“不可直走!你这样不是等着别人追我们吗?我们绕道走!” 谢安说道:“那我们前往随郡,绕道江夏返回建康!今晚应该能到厉山镇” 于是他们到了前面的岔路口,便南下前往随郡方向。 他们一路策马飞驰,而裴逸一路上都担心的看着周围,生怕再出什么冷箭暗器之类的。自己已经快被搞出神经病了。 不过还好,已然跑了一个多时辰了。没有人再追上来。裴逸此时紧绷的心也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可是此时裴逸的心跳却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越发的加速了。因为自己正从背后紧紧的环抱着前面的裴小小。 晋朝的时候,还有没有马镫,裴逸又没有骑过马,只能死死地抱住裴小小的腰。防止自己从飞驰的骏马上掉下来。 可是如此紧紧的抱着一个女生的腰,这让裴逸一个还没怎么交过女朋友的黄金脆皮单身狗如何受得了。 裴逸闻着裴小小身上散发的兰花的淡雅体香,不免心旷神怡,心猿意马。不抱不知道,一抱才知道裴小小不仅样貌不错,而且身材也是很好,不愧是习武的女侠。 于是裴逸抱着裴小小细腰的手是越来越紧。 裴逸看裴小小似乎并没有管自己的手,而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的路,于是裴逸动了小心思,自己的手抱得部位也是越来越上。 就在裴逸打着坏心思,手快一点一点的挪到裴小小的胸部时,忽然裴小小开口,厉声说:“少主!你的手要是再敢往上,我就把你一脚踹下马!” 裴逸一听,顿时像是小偷偷窃被警察发现了一般,“嗖”的一下就急忙把手放了下去,然后假装四处看风景的吹着口哨,说: “哎呀!小小,你看这巍峨的桐柏山很是壮观嘛,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桐柏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哈哈。你说是不是啊,小小。” “少主,你装什么傻!”裴小小气的回头,红着脸说:“我们现在在逃命!不要想……想那些事好吗?” 但是当谢安听到裴逸吟诵的这首修改版的《题西林壁》时,顿时惊为天人。他内心仿佛默念了好几遍这首《题西林壁》,越琢磨越感觉玄妙无比,仿佛内藏无限哲理。 谢安充满惊讶好奇的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能够眨眼间,做出一首如此含有人生哲理和深刻玄理的七言诗。 谢安不禁的投向了这个少年更多的目光。他明白,虽然只是冰山一角的显露了一下才华。但是这首诗的才华,比曹植的七步成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叫做裴逸的少年只怕怀有大才。 如今陈郡谢家饱受当朝大司马桓温的打压。凡是有点用的人才,基本被桓温纳为己用,而那些不投靠的桓温的,基本被流放屠戮,永不录用。谢安明白,自己虽有东山再起的豪言,但是要想真正的东山再起,必须像曹操一样,唯才是举。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裴逸,就是一个人才。自己何不如趁现在他落难之际,交一个朋友,纳为己用。实在不行,收为义子,也是可以的。 于是谢安对裴逸称赞说:“裴小兄弟,你这可是一首好诗啊!好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桐柏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没想到裴家小郎你不但风流,这对诗词也颇有研究啊。这首诗蕴含着玄理,妙啊!好一个只缘身在此山中。敢问裴小兄弟给这首诗想好了名字了吗?” 但是裴逸此时内心大惊。我去,竟然为了遮掩,一秃噜嘴把苏轼的《题西林壁》给改了一下,吟诵出来了。 裴逸从小就是跟着小伙伴们一起乱改诗词歌赋。什么“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什么“日照香炉生黑烟,李白来到烤鸭店,口水直流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类的。 这下惨了,这乱改诗词歌赋,应该不会破坏什么时空秩序,遭受惩罚吧。 可是裴逸转头一想,自己的都穿越了,还哪来的什么时空秩序。不过现在似乎仅仅一首小学四年级学的《题西林壁》就引得谢安的赞赏。这是开了一个好头啊。 不过苏轼大大,我裴逸在这里对不住了您嘞。您的《东坡七集》得少一首诗了。 此时裴逸急忙学着古人的谦逊说:“哪里哪里,只是随口一下吟唱而已。通俗易懂的诗篇,登不了大雅之堂啊。至于名字,那就叫《题桐柏壁》吧。” 幸好苏轼还没出生呢,要是他知道自己这么贬低这首诗,会不会提着刀来砍自己。 谢安脸上虽然仍然是欣赏之意,但是裴逸看到他的眉宇间,似乎透露着一丝疑惑。 “《题桐柏壁》?好!将来我定然命人重返这桐柏山,将这首《题桐柏壁》刻于这山崖之上,以纪念我们的生死遭遇啊!”谢安说:“裴小兄弟,你是一点没有文人应该有的傲气啊。明明你的诗词大气且有意境,你本人却如此谦逊内敛。不相符啊。” 裴逸知道这是谢安看出来了一些端倪呢。没想到自己想学着古人谦虚一下,还谦虚出事情了。 裴逸急忙圆场说:“此诗说的是这桐柏山,桐柏山巍峨大气,我的诗自然也会巍峨大气。至于人,可要比这桐柏山复杂的多啊。可不能仅仅凭着一首诗来判断。” 谢安笑道:“裴小兄弟这句话有深意啊。裴小兄弟,我素来敬重有才华的人,你不但用机智救了在下,而且还能够临危不乱,赋诗一首,在下佩服。我想和你交个朋友。等我们安全了,我和你好好论论诗赋。” “既然如此,晚辈却之不恭。能和谢公您做朋友。晚辈三生有幸。”裴逸尴尬地笑了笑。讨论诗词?自己虽然是个玩文字的记者,做个对联还行,但是诗词歌赋什么的,是只会背不会写啊。这么讨论?这个要怎么糊弄? 不过能和谢安成了朋友,这首诗《题西林壁》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意料。 此时谢安问道:“谢虎,我们离随县还有多远?” 裴逸这才知道那个黑脸络腮胡的仆人叫做谢虎,要不说裴逸还以为叫做张飞、李逵或者樊哙呢。 谢虎用那粗狂的嗓音说:“主公,刚才路过了界碑,应该只有三里了。” “好,我们就在那里找户人家歇息。” 听到终于可以歇息了,裴逸的内心也是长舒一口气,今天真的过得太累了。只希望好好的睡一觉。 说着他们就进入而荆州随县厉山镇的地界。 6.第6章 投宿 随郡治下的厉山镇,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镇子。毕竟不是沿河的主要城市。加上处于战乱期间,厉山镇名为镇子,规模比现在中国的一个村都不如,大概只住着一百户人家。房屋都是茅草顶的土夯屋。小镇周围连夯土的城墙都没有,只有竹篱笆搭建的简易围栏。 当裴逸等人到了厉山镇时,天已经黑了。街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只有犬吠相闻。 虽然不是很繁荣,倒也很亲近。裴逸很喜欢这里,因为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竹草的清香,这种气候要是在现代,绝对是天然氧吧。 而谢安决定找一户人家投宿,于是敲着一家有着独立院落的大民房的院门。敲了好几下,才有一个年轻女人应声。 “来了,请问是谁啊?怎么这会敲门?” 谢安喊道:“这位娘子,我们一行四人是路过的旅客。想要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否?” 此时院内裴逸听到院内似乎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馨儿,谁啊?” 院内女子回答说:“好像是四个旅客,是男的,要借宿。” “男的?”那个男的好像起疑心了:“该不会是鸡鸣山鸡鸣寨的山贼吧?还是不要开门了。” 那个女子一听山贼,语气一沉,急忙说:“鸡鸣寨的山贼?这么晚了,真的有可能。这帮天杀的家伙,哥,你赶快去溜出去通知村民打山贼啊!” 谢虎急忙喊:“我们不是山贼啊!” 结果那个男的却对里面的女子说:“你听,这粗嗓子,一听就是打家劫舍的山贼。我这就去翻墙报信!” 此时谢虎一听,对谢安说:“完了完了完了,主公,这对兄妹把我们当山贼了。这下不但借宿不了了,还要挨村民打,我们快走吧!我可不想待会误杀这些老百姓。” 结果谢虎这一说话,那个男人在院落内一听,反而更加着急地说:“妹妹你听,你听,这个粗声音的,好像要说杀人!” 裴逸急忙从后面捂住了谢虎的嘴,低声说:“谢虎大哥啊!我求求你别说话了,你再这么说下去,我们就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 “这下确实难办了。”谢安此时也说:“要不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 谢虎此时挣脱开来说:“你个臭小子,捂我嘴干什么?不这么说,还怎么说?“ 此时裴逸听不下去了。这古代人还真是耿直。你这大半晚上的敲门,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自己的旅客,谁不起疑心啊。 于是裴逸一把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谢虎,低声说道:“谢虎大哥啊,让我来教教你,如何与人交流!瞧我的。” 裴逸于是装作势弱,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疲倦和凄惨的说:“两位好心人,你们真的别误会。方才是我的仆人太鲁莽了,没说清啊。我们也是落了难可怜人啊!” 而这拉低自己语气和感情,从而使自己的语气和气势与对方处于平等地位,使对方心理上产生亲近感和接近性的方法,是裴逸之前做记者时,百试百灵的采访技巧。 在采访学中,只有自己在心理上和地位上与被采访对象处于相同位置时,对方才能减少对陌生人的戒备心理,尽量的与你交心。 不过一旁的谢虎并不懂这些,反而一听就急了,拍了裴逸一下,低声说:“谁是你的仆人!敢说我主公是你的仆人!” 裴逸急忙嘘停谢虎,压低声音说:“闭嘴!你们还想住不?想住就听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说话!” “你个臭小……” “谢虎!”谢安也急忙捂住谢虎的嘴说:“你先别说话!” 此时里面的那对兄妹似乎交流了一下,然后那个妹妹问道:“你们是落了难了?落了什么难了?” 裴逸一听,对方犹豫并且回话了。这就代表着今晚一定有投宿的地方了。 于是裴逸隔着门,用焦急地语气说:“我和荆妻以及两名仆人本来是前往江夏看望亲戚,谁知被这鸡鸣山的山贼给打劫了。我们拼死才杀了出来。拙荆也受了重伤,现在急需治疗,两位好心人,我求求你们开门让我们住一晚吧。” 这时院子里的这对兄妹似乎一下吵了起来。 妹妹焦急地说:“哥,我去开门。” 而那个哥哥却说:“馨儿,你等等啊,万一他们是山贼,是在博取我们同情心骗你开门怎么办啊?你没听见,半天哪有女人声啊!” “就等你这句话了!”裴逸一听,对裴小小低声说:“小小,你现在就是我的夫人,你快说几声惨一点的话,这门就开了。” 裴小小一听,虽然很是为难,但是还是心领神会。 于是裴小小也装作诀别一般,虚弱无力地说:“夫君,不要喊了,小小这么重的伤,恐怕……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我们还是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最后的贴己话吧。” 裴逸很是惊讶的看着裴小小,没想到裴小小这说瞎话的功夫也是厉害啊。 而裴逸趁机抱住裴小小,裴小小一下脸红了,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但是裴逸低声说:“小小,别动!装作重伤。” 裴小小听到裴逸的命令,立刻也就不乱动了,静静靠着裴逸的肩膀。 其实裴小小根本不用装作重伤,她现在本来就是重伤。不过裴逸更不知道的是,裴小小此时脸红的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而裴逸此时哀怨的声音说:“小小!小小你撑住啊!都是夫君我不好!保护不了你。” 而捂着谢虎嘴的谢安一看,也明白了裴逸的意思,于是急忙顺势附和的喊道:“少主!夫人!是我和虎子两个仆人保护不力。我对不起你啊!” 谢安的这一喊,倒是把裴逸惊呆了。 他原本只希望谢安这个“江左风流丞相”只要不说话,别添乱就行。说知道居然也会审时度势,跟着附和起来,也丝毫不在意把自己堂堂的陈郡谢家族长,跟着一个少年在这里说瞎话。 历史上评价谢安有雅度,有胆识,能屈能伸,为人亲切,足智多谋。今天一看,果然有点意思。 这时院内的那个妹妹彻底相信了门外的这一出夫妻别离的苦情戏。不顾这自己哥哥的反对,直接过来一把把门打开了。 裴逸一看,居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样貌虽然不像裴小小一样漂亮,但是还算标致。 这位妹妹一出来就急忙搀扶住了爬在裴逸肩膀上的裴小小,看到裴小小满身的血痕,妹妹吃惊了一下,急忙说:“天哪,这么多伤口,这位夫人,夫人?您感觉怎么样?您千万别睡,我们这就给你包扎伤口。大家快到屋里来。” 说着一行人终于进到了宅院内,而之前的那个哥哥看到裴逸和裴小小满身的伤口,也就立刻相信了,急忙过来搀扶裴逸。 “哎呀哎呀,误会啊。这帮天杀的山贼,怎么把你们伤成这样了。快去里屋。” 一进大堂,那个妹妹就搀扶着裴小小进入了里屋。 当裴逸、谢安他们也要跟进去的时候,妹妹手一拦,急忙说:“你们跟进来干什么?我是帮她包扎伤口。” 这一说,裴逸和谢安他们急忙退回了好几步。 “哎!你别退啊!”那个妹妹指了一下裴逸说:“你进来吧。这就就我一个女子,你既然是她夫君,也就不用避讳了,进来搭把手!” 裴小小一听一下惊了:“啊?” “啊什么啊?夫人,我一个女子肯定忙不过来。你们夫妻也没什么不方便?你也进来吧。”那名女子说着就扶着裴小小进去了。 而裴逸此时也尴尬的跟了进去。不过尴尬归尴尬,但这算是穿越后的福利吗?不过现在还是裴小小身上的刀伤重要。 7.第7章 包扎伤口 当裴逸进到里屋,发现这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是该有的因有尽有。不大的墙面上,还挂着一块有点年代的匾额,上面写着“营平世第”。 营平?裴逸记得有个纪录片就讲到,汉代“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就有一个营平侯赵充国。这营平世第,明显说的是赵充国的后代啊。要不问问?证明一下自己的推测。 此时裴逸随口问道:“小娘子可否姓赵?” “对啊,我叫赵馨,我哥哥叫赵平,你怎么知道我们姓赵?”手里从柜子中倒腾出一些金疮药的这位赵馨姑娘问道。 裴逸搀扶着裴小小坐了下来说:“营平世第,这么大的四个字,不就是告诉我您一家是汉代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的营平侯赵充国的后人吗?” 赵馨笑着说:“你这小郎,人不大,学问倒不少。居然知道先祖的事情。现在能认识这块匾的,就是你这样有学问的小郎了。” 根据裴逸的采访技巧之一,夸赞先辈的荣耀,永远是唤起别人好感的重要手段之一,也算是变相的套近乎。 说着赵馨拿出一把剪刀“噗通”一下坐到了裴小小旁边。那把剪刀是裁剪布料的,足足有15厘米长,寒光粼粼。 这一下把裴逸和裴小小都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吐沫。 裴逸急忙问道:“赵娘子,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赵馨说道:“剪开衣服啊!你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怎么脱衣服包扎。当然是剪开了好啊。不过可惜了这细布精绣的衣裳。” 说着赵馨就三下五除二,就把裴小小沾满鲜血和刀剑划痕的衣服都剪了开了。只保留了裴小小贴身的亵衣。 这一刻裴逸看的两眼都直了,自己这副15岁少年的身躯也有点按耐不住了。裴小小的身材堪称完美,没有一丝赘肉,身上洁白如月,仿佛就是用白玉脂雕刻的一般。 魏晋南北朝的士人皆喜欢样貌清新秀雅,身材杨柳细腰,从莫高窟的北朝壁画中就可以看到。而裴小小如果按照这个标准,那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代佳人了。 不过好像魏晋南北朝的人并不怎么在意女子的样貌,反而都用什么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这种词语形容男子的容貌。 在魏晋,只要你长得帅,完全不用担心没饭吃,做官考核,样貌是很重要的。颜控泛滥成灾。 而且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思想最开放的时代之一,甚至于超过了唐朝。人们对于基佬腐女之类的,比现在还包容。所以魏晋多美男子,而且还是被各大君主包养的。 最惨的就是前燕皇族的慕容冲和清河公主姐弟两个,这慕容冲有龙阳之姿,而清河公主倾国倾城。结果前秦天王苻坚灭了前燕后,竟然把姐弟两人都纳入了后宫。长安城故而传唱歌谣:“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不过包养这种事情,裴逸这样样貌平平的人就不要想了。而且裴逸是直男啊!可不想要被人包养捅菊花。 “喂!喂!” 裴逸此时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这才急忙把思绪从裴小小的胴体上收了回来: “赵娘子,怎么了?” “叫我馨儿就行了。”赵馨疑惑地看着裴逸说:“我说你们新婚没多久吧,怎么盯着你夫人的身体就跟个许久没吃肉恶狼一样。” “是啊,是新婚啊。这不我们新婚后,去江夏拜访亲戚嘛。”裴逸尴尬地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敷衍道:“赵娘……馨儿姐姐,你还是快帮我夫人包扎伤口吧。” 而此时的裴小小,已然是脸红的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这一会如果把裴小小扔进凉水池里,只怕能够瞬间蒸腾出无数的水气。 赵馨白了一眼裴逸,然后就把一块自己抹好金疮药的白布带递到了裴逸的手里: “来,拿着这涂好金疮药的布按住你夫人的胸口。” “胸口!”裴逸顿时慌了。此时要是喝了一口水,裴逸非喷出的一两米远不可。 裴逸在现代别说女生的胸口了,就连手都没怎么牵过。完全是吊丝一个。自己长着那么大,这第一次与女生的亲密抚摸,居然是胸口。 不过赵馨哪里管这么多:“我说这位小郎,你还要不要包扎伤口了。你不按着伤口,我怎么腾出手包扎啊。” 裴逸望了眼满面通红,羞涩的低下头的裴小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做了。自己虽然一直是有色心,但是自己没色胆啊。 之前骑马的时候动了点色心,立刻被裴小小呵斥了一顿,那还敢啊。 裴小小此时含羞的说了句:“夫君,你我夫妻,包扎伤口要紧。在外人面前就不要拘束了。” 裴逸听出来了裴小小实在给自己的举动打圆场。要不这夫妻的谎言还怎么演下去,今晚还怎么投宿?裴逸赞叹一声,小小也算是神队友了。 裴逸重新调整了一下扑通扑通跳动的心,然后看着裴小小曼妙的酮体,努力的镇静镇静再镇静:“那好,小小,你忍着点。” 说着裴逸便按住了裴小小的胸口,恍惚间,小小的单薄的亵衣也挡不住某些景色。裴逸现在只能努力的控制自己的鼻子,好让他不要血溅三尺。 但是渐渐的,裴逸感到的,更多的是心疼。因为裴小小原本白玉一般的酮体,此时却遍布殷红的刀痕。 裴逸的心不跳了,反而像是被西伯利亚的寒流给缓缓冰冻住了一般。看着小小满身的伤口,与眼前这个时不时偷瞄一下裴逸,不经意间流出幸福微笑的小小时,裴逸流出了眼泪。 裴逸并不知道之前的十五年发生了什么,能让裴小小如此忠心裴逸。但是裴逸知道,自己现在穿越过来,所谓的家人已经全部罹难,只有侍女裴小小陪伴在自己。对于裴逸来说,这就是危难中,上天赐予自己最幸福的事情了。 裴小小看到裴逸落泪了,急忙担心地问道:“少……夫君,你怎么流泪了,是胳膊上的伤口疼了吗?赵馨娘子,要不先帮我夫君包扎伤口吧。” 裴逸急忙拿手擦去衣角的泪水说:“不,小小,我没事,我只是……只是……” “你夫君只是看你受了这么多伤,心疼了而已哟!”赵馨姑娘笑着,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裴逸的心思,这一下,裴小小的脸更红了:“瞧你们恩爱的。好了,放心,你们的伤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包扎好,休息不久,就能恢复了。”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裴小小身上的二十多口刀伤终于包扎完成了。赵馨也取来自己的衣服递给了裴小小让她穿上。 已经快被包成木乃伊的裴小小望着自己满身的绷带,不但没有因为疼痛而哭泣,反而开心的转着圈,展示着自己的木乃伊身躯,笑道: “夫君,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蚕宝宝?是不是很可爱,嘿嘿。” 虽然裴逸知道裴小小是想逗自己开心,但是裴逸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裴逸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了裴小小的面颊,裴小小虽然急忙想躲开,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根本不听大脑指令,一动不动。而眼神中期待着自己少主的那只温柔的手,能够快一点摸到自己已经宛若朝霞的脸颊。 裴逸手碰到裴小小娇美的脸颊是,裴逸感觉都裴小小似乎抖了一个激灵,随后就任凭裴逸摸着她的脸颊了。 裴逸含着泪,抚摸着裴小小的脸颊说:“小小,我发誓,纵使天崩地裂,刀山火海,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夫君……”说着裴小小情不自禁的抱住了裴逸。虽然主仆有别,但是谁能制止情感的本能? 此时一旁的赵馨都边拿衣袖擦着眼泪,边感动的哭到:“好感人的一对恩爱夫妻,我也好想找一个这般恩爱的郎君!你们好幸福啊!” 但是赵馨此时却不知道,她眼中的这对幸福恩爱的小夫妻,根本就是假的。只不过裴逸和裴小小的情感流露,就是月老来了,只怕也会误以为他们是夫妻。 就在感人的一幕还是正在进行时时,忽然谢虎的一声豪迈的喊叫让美丽与感人变成了过去式。 “少主!你们包扎完了没?” 8.第8章 抢着做饭 “哐当”一声,赵馨气汹汹的一把把门甩开了,顿时吓得门口的谢虎退了好几步。 赵馨擦着眼泪骂道:“吵吵吵!好感人的画面都被你搅了。你们家主没说什么,你们这些做仆人的就像那秋天的乌鸦,聒聒叫!烦不烦!” 谢安此时急忙上来解围说:“小娘子切勿生气,都是这虎子太过关心我们家少主和少夫人。不知他们二人的伤……” “已经没事了!在我家休息几天就可以走了!”说着赵馨端着满是血水铜盆,生气地一把塞到了谢安的手中:“你这个仆人倒是有点仆人的样子,就是长得老了点,还有力气干活吗?看你这斯文的样子,你是个管家吧。你!去帮你们家主再去厨房打一盆热水!我可不相信这个黑脸糙汉子。” “你!”顿时谢虎气的无话可说。 赵馨这一下,可是把刚从屋里搀扶着裴小小走出了的裴逸吓坏了。 这谢安可是晋朝名士啊。虽然现在这个时候,谢安应该是被桓温打压的阶段,还没有成为权臣。但是在这个门阀政治为主的晋朝,门阀士族岂是小老百姓可以评头论足的。 虽然话说不知道谢安的身份,不过这赵馨也是霸气,让他打水都这么底气十足,不愧是赵充国的后代。裴逸顿时也有点慌。 谢虎似乎急了,但是刚准备说话,谢安却大手一拦,低声对谢虎说:“你别说话!” 然后谢安笑着对赵馨说:“是是是,小娘子说的是,虎子一介武夫,只是个侍卫,性子太直。老朽的确是少主的管家,我这就去打水。” 赵馨瞪了一眼谢虎,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对裴逸说:“裴家小郎,我看你回去就把这个叫做虎子的武夫给辞退了吧。你看他这个侍卫,满身一点伤痕都没有。反倒是你们主人家,身上都是刀伤。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要他何用?” “你!……”谢虎虽然很想说话,但是谢安瞪了他一眼,他也就硬是把这武夫的满腔怒火给压了下去。 赵馨走到谢安身旁,笑着拍了拍谢安的肩膀,顿时吓得裴逸和裴小小两个的心跟着颤了一下:“不过这个老管家,人倒不错,长得也还是正气,你们记得回去给他加佣金啊。” 裴逸此时在一旁憋笑,这个谢虎今天可是最委屈的人了。随后谢安便端着铜盆去打水了。 处理完伤口,已然是午夜。赵馨看着裴逸他们落魄的样子,于是问道:“我说诸位,你们饿了吗?要不我做粥给你们吃?” 此时一听“粥”这个字眼,顿时裴逸和裴小小的肚子齐刷刷的开始“咕咕”叫了。 大家顿时笑了起来,赵馨笑着说:“好了,我明白了。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连肚子叫都这么默契。我这就去煮粥。刚好昨天鸡笼里下了五个鸡蛋。我也给你们做了。” “馨儿姐姐!请等一下!”裴逸此时叫住了赵馨。 赵馨问道:“小郎君怎么了?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冒昧的问一下,除了粥还有其他的吗?” 其实裴逸并不爱吃粥,就算是在现代,再好吃的粥,裴逸都敬而远之。更别说1600年前了,这个粥得是什么样子啊。而且裴逸知道,炒菜技术要到宋代之后了。这晋朝食物,只怕也是黑暗料理吧。 如此用食材做出黑暗料理,这岂不是食材最大的不幸了?所以裴逸想,要不自己做顿饭吃吧。这样应该吃的还顺口。经历了这么多危险,裴逸可不想在吃上面,再亏待自己。民以食为天。 赵馨说:“小郎君,您别见怪,我们家就剩些米,还有一些野菜,也做不出别的了。” 裴逸急忙说:“不是,我的意思我是北方人,不太习惯吃粥。所以能不能冒昧的让我做一下饭?” 赵馨一听,一抹带有敌意的笑容浮上了脸庞:“怎么?小郎君是不相信我的厨艺吗?” 裴逸顿时感到背后脊梁渗出无数冷汗。赵馨这像是射出无数把飞刀和冷箭的犀利眼神,让裴逸想起了自己报社的那个恐怖的冷面女总编。 裴小小急忙把裴逸拉到一边,低声耳语说:“少主,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您要不想吃粥,小小给你去做野菜鸡蛋羹,不用您去做饭,您做饭……这个……” 裴逸说:“小小,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怎么做饭?相信我,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厨艺?” 裴小小吸了一口气尴尬地嘀咕了一句:“还真不相信……” “小小!” “我什么都没说啊!夫君!还是我和赵馨姐姐去做饭吧。”裴小小说着就要拉着赵馨往厨房走。 “慢着!”裴逸一听就不服气了:“你可以怀疑我别的能力,但是不能怀疑我做饭的能力!” 裴逸自己可是堂堂炊事班出来的正统星级炊事兵。 想我军排行第一的战斗力,从来就是炊事班。虽然自己当大学生兵,只是当了个炊事员,那也是为国立过功的。当年去毛子那边参加军事比赛的野战厨房项目,别说中国菜,自己就连老毛子的列巴(一种俄罗斯面包),那做的都是让毛子们赞不绝口。 而且自己复员后,采访过许多五星级酒店的厨师,还跟他们学了好多拿手菜。就连钓鱼台国宾馆的大厨,在开大会期间,自己也亲自跟他学过几招。什么川鲁粤淮,呃,除了粤菜,哪个能难道小爷我?别说中餐,西餐自己都会,什么德国烤肘子,香肠,鳗鱼汤,黑森林蛋糕。当年为了泡妞,什么没学过?虽然妞一个没泡上,但是厨艺技能点满了啊。 赵馨活动了一下手部关节,发出“咔哒”的响声。她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说:“小郎君很有自信嘛。我赵馨别的不敢说,这厨艺在荆州,还没人能比得上呢!每年荆州的雅集小食,哪一次不是请的我去准备?” 裴逸知道,这雅集就是古代文人墨客们的集会,通常来吟诗、作对、喝酒的。而这帮整天吃饱了没事干的文人墨客,自然对食物很是挑剔。这赵馨能在雅集上做小食,足以说明她的厨艺是一流的。 但是,裴逸依旧不屑一顾。晋朝的厨艺再好,那也是晋朝,和自己的这凝聚了华夏5000年厨艺精髓的现代人相比,这是有代差的。光是炒菜一项,就能甩开晋朝厨艺十八条大马路。 但是此时赵平旁边搭腔道:“我妹妹这点说的没错,她的厨艺确实很好,连荆州刺史桓豁的家宴,都要请她去做饭。” 赵馨骄傲地说:“没错!” 随后赵平嘀咕道:“但是除了做饭,其他的就都不行了,尤其是脾气,上次差点把孙掌柜家的厨房一把火给点了。” “哥!后面这句就不同说了!那是他的儿子动手动脚!” 此时一旁的谢虎说:“裴……少主,这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你干嘛非要自己做饭?” 裴逸说:“首先!‘君子远庖厨’说的是君子见不得杀生,并不是君子不能做饭。其次,我就做个饭,你们至于吗?这东南西北饮食各有不同。我自己做饭并不是不相信馨儿姐姐的厨艺,只是我初到江南,还是想吃一点熟悉的味道。” 赵馨说:“那好,既然你这么执着,那么今天晚饭归你做了,厨房的食材随便用。我还从来没见过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会做饭的。刚好也让我看看男人做饭是个什么味道。” 9.第9章 五个鸡蛋的美味 裴逸到了厨房,发现晋朝的厨房真心太简单了,完全看不出这居然是我吃货帝国曾经的厨房。 漆黑的灶台上,除了几个铁釜之外,再也没别的厨具了。虽然裴逸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不过这连炒锅都没有。而食材也只有稻米、五个鸡蛋、葱、一些婆婆丁。 赵馨有些尴尬地介绍说:“家里最近不太景气,只有这些食材了。不过你尽管用,我来给你生火。不过这除了做粥,然后伴一个婆婆丁,也没有别的可以做了,我想倒要看看你这北方来的小郎君,你能做出什么花来?” “这能做的太多了。”裴逸一笑,这简直太简单了。虽然厨房低于裴逸预期,但是一进入厨房,裴逸就已经看到了两道菜摆在了面前,这五个鸡蛋就足够了一顿美食了。 裴逸挑了一个最像现代铁锅的铁釜,放到了灶台上:“馨儿姐姐,你这里有油膏吗?” 赵馨从一旁提出一个桶,疑惑地说:“这里倒有些胡麻油,不过你要用它干什么?这个也就是调羹的时候点上两滴,提提味。难道你要做羹?” “没啊,我要炒菜啊。” “炒菜?”赵馨和裴小小都很疑惑,赵馨问道:“什么是炒菜?” 裴逸想起来了,最早记载炒菜的是南北朝的名著《齐民要术》,不过在宋代以前,炒菜并不普及。烤和煮仍然是最主要的做饭方式。虽然西汉时期,胡麻就已经顺着丝绸之路传入了中原。而到了东汉,胡麻油就已经普及了。不过人们还没有想到要炒菜这一说。 “我也解释不清楚,你看着就明白了,其实很简单。”说着裴逸倒了一点胡麻油在铁釜内。虽然胡麻油炒菜略微泛苦,炒菜并不是最佳选择。但是裴逸只能将就了。 等油预热的同时,裴逸将婆婆丁洗了,放进热水里抄了一下,再放进冷水里泡着。又煮了一些米,准备做米饭。打了两个鸡蛋,开始用筷子搅拌。 这一系列动作都将赵馨和裴小小看的目瞪口呆,满脸诧异。因为这种做饭方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在魏晋南北朝,做饭并不复杂,要么扔进锅里乱煮。要么丢到火上一通烤。这么细致做饭,这两位在晋朝的超级家庭主妇,自然是新奇无比。二人很是好奇裴逸即将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裴逸将泡好的婆婆丁切碎。然后将鸡蛋倒入油锅中,顿时一股鸡蛋炒熟的响起扑面而来。虽然油烟的味道很呛人,但是同时也伴随香气,芳香四溢,这就是炒菜中蕴含的辩证。 这一下,裴小小的肚子已然是鼓声雷雷,口水直流三千尺了。虽然还没有做好,但是裴小小已然迫不及待了,恨不得自己跳进铁釜里与美食一起畅游。 倒了点盐抄了一下后,这道婆婆丁炒鸡蛋就做好了。 “美味与野性共存的婆婆丁炒鸡蛋出锅咯!”裴逸说着就把菜装进了木盘里。 就在此时,厨房的窗口忽然窜出了一个人头,正是谢虎。 谢虎两眼直钩盯着那盘金光色的婆婆丁炒蛋,咽了口口水说:“天呐!我在堂厅里就闻见了这香气了。” 谢虎这一下,吓得裴逸一哆嗦:“哎哟我去,你吓死人了。” “这是啥菜啊,咋这么香?要不我先尝尝有没有毒?”谢虎也不走正门,直接一个翻越,从窗子外跳了进去,拽着口水,直奔着那盘菜冲了过去。 而裴小小一听,一下生气地抄起一双筷子,以筷为剑,气势汹汹的挡在了谢虎面前,一招逼退了谢虎:“谢虎!凭什么你先尝,要尝也是我先!” “好了,谢虎!”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此人正是谢安,就连他也闻着香进来了:“谢虎,不要妨碍少主做饭。我们还是看着,别说话。” 于是谢虎就退到了一边,不过还是两眼散发着饿狼般的目光,盯着这盘婆婆丁炒鸡蛋。 赵馨摇了摇头说:“小郎君,这个黑脸糙汉子太不守规矩了。见到个美食,就走不动道了。还敢跟夫人动手。你以后要多加管教啊。算了也别管教了,直接送到马厩去喂马!” “……”谢虎憋着一肚子火,但是谢安此时死死地盯着谢虎,谢虎也只好忍了。为了这个谎言,谢虎不明白,为什么受伤总是自己。 之后裴逸又开始做蛋炒饭。别看在现代,蛋炒饭在大学里就买个三块五,但是在古代,那可是皇家贡菜。而在清朝,吃蛋炒饭甚至成了一种时尚。更何况在这连炒菜技术都没有的晋朝,那绝对是什么天庭或者西方极乐世界才能吃到的饭了。 当热气腾腾的蛋炒饭一出锅,虽然没有《中华小当家》中黄金炒饭那般有着金光闪闪的特效。但是浓郁的香气已然将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融化了。 葱的辛香,伴随着鸡蛋和油产生的美妙融合,让每一粒米上都裹着薄薄的金黄的蛋,共同铸造出这一道最简单的人间美味。这就是舌尖上的蛋炒饭。 蛋炒饭和婆婆丁炒蛋分好后便端到了堂厅吃。而刚一落座,谢虎就已然狼吞虎咽了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饿了一周的难民。边吃嘴里还边赞叹道:“好吃!好吃!简直比皇宫里的饭都好吃!” 赵馨也盛了一小碗,望着裴逸说:“我没想到这种名为炒菜的厨艺,做出的食物居然如此美味。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不行!你得留在这里几天,把你的全部厨艺传授给我!” 裴逸说:“馨儿姐姐您是要拜我为师?先说好啊,看在学费看在你收留我们的面子上,就不收了。但是这师父得称呼,你不得不叫吧。” “我们这是切磋交流,并不是拜师。” 裴逸笑着说:“不叫师父我不传授。” 赵馨翻了个白眼说:“切,谁稀罕,不就是用胡麻油炒吗?我自己琢磨!” 谢安虽然吃饭很是儒雅,名门士家风范,喜怒不露于色。但是还是从文雅的语气中听到了内心的激动:“此香,虽不清雅,但却撼人心魄。此饭,虽无肉糜,但却有烤炙之感。真是人间美味。若是再能多有几个鸡蛋,那就完美了。” 裴小小只是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她的嘴现在根本没工夫说话。只是一个劲往嘴里划拉蛋炒饭。 不过这tm就很尴尬了。一个蛋炒饭和婆婆丁炒鸡蛋,居然还能被夸赞成这样。裴逸不得不说,没想到我大吃货帝国,居然也有这么一段黑历史啊。 赵馨此时脸上倒是很是疑惑:“我看你们的样子,怎么感觉不太对啊。这两个仆人就不说了。裴夫人,你怎么对你夫君会做饭也表现的这么惊讶?” 裴小小一下不扒拉蛋炒饭了,她也被这个问题困惑了:“对啊!夫君,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10.第10章 随郡愁事 “这个,就是最近的事情啊。我偷偷学的。”裴逸急忙解释说:“拙荆当然不知道我会做饭了,这主要怪我。馨儿姐姐你想想啊。我一个大男人会做饭多丢人啊。所以就没有告诉拙荆。” 不过赵馨反而疑惑更重了:“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显山露水了呢?不怕丢人了。” “这个……我这不是遭此解难。然后……然后就顿悟了。看到拙荆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所以我就觉得应该尽一些为人夫的责任。所以打算做好吃的补偿拙荆,这男人的面子又算什么?之前和馨儿姐姐你抢着做饭,也是正因为如此。所以还请馨儿姐姐你原谅。” 裴逸终于领会到了什么叫做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心里苦啊。 不过裴逸的这一段瞎编乱造,反倒是把赵馨给说的感动了:“好感人!不行!我又想哭了。你不用抱有歉意。你不但做得对,而且我还要夸赞你。裴夫人,你真是让人羡慕啊。嫁给了这么一个好男人。” 裴逸明白了,原来这个古代的女生和现代的许多女生没太大的区别。平时怒气值点满,就像个火药桶。随便一些小浪漫,就搞得感动落泪。 不过裴小小还是满头雾水,她只怕还是不理解,自己朝夕相处的少主,怎么忽然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不过裴小小也没多管,眼前的美食重要,于是扔掉了怀疑,继续饕餮了。 裴逸看到赵馨都快哭了,于是急忙转移话题说:“不过馨儿姐姐,我很好奇啊。你们一家也是名门之后。可是我看到厨房之中却如此清贫。这是为何?” 谢安此时也好奇的说:“没错,我看赵娘子家的房屋是这厉山镇最大的。故而前来投宿。不过为何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太景气。这荆州一直是风调雨顺,赋税也是朝廷之最,怎么你们这些百姓会过的如此清苦?” 赵馨苦笑着说:“不瞒诸位,您别看我家虽是个名门后裔,但是如今岁月蹉跎300年,除了那块牌匾,我家早已经和名门没什么关系了。这家中条件应该算是厉山镇不错的了。不过那些所谓的荆湘大族巧取豪夺了我们家的许多土地,现在还剩个四十几亩地。如今家中也只剩下这稻米野菜可以吃了。” 裴逸很是疑惑,四十几亩地,那要是在现在的中国,那养活一大家之人随随便便啊。中国现在的许多农民,家里不过几亩地。 尤其在晋朝,废除了曹操的屯田制而改用占田制,农户都有了自己的土地,赋税也降低了,这四十几亩地,可就是个大数目了。 于是裴逸问道:“不对啊,就算还有四十几亩地,你们家也算是个小地主了,怎么你们兄妹二人会过的如此清苦?” 此时赵馨的大哥赵平抢话说道:“唉!都是那鸡鸣山的山贼给闹的。这每个月都下来劫掠我们随郡的几个镇子。这四十几亩地的粮食,头一份,每亩8升全部交给了朝廷,剩下的粮食,几乎全部被这山贼劫了去。就这蛋炒饭的稻米,还是我妹妹偷偷藏得。” 谢虎此时一听火了:“那这随郡太守不管吗?” 赵平长叹一口气说:“管?这随郡是小郡,黄太守也没多少兵啊。而这鸡鸣山的山贼,却有百十来号人,皆是逃兵流民组成,凶恶异常,就靠打劫这随郡为生。” 谢安说:“这随郡离江夏屯兵之地很近,何不找江夏相竺瑶。” “找过了,这混蛋竺瑶先是让我们黄太守贿赂他,结果黄太守说没钱,于是以没有荆州牧桓豁的命令为由,拒不发兵。去找桓豁,但是每次都是表面答应,可是却迟迟不派兵。” 谢安一听,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说:“好一个胆大包天的竺瑶。这平定山贼乃是他的职责,他竟然敢问人收取贿赂。” 不过一旁的赵馨他们很是惊讶,赵馨拍了一下谢安的肩膀说:“老管家,你一个管家,怎么这么大的口气。居然骂竺瑶是胆大包天。记住啊,你就在我们这里骂一骂,千万别出骂,知道吗?这竺瑶可是桓温的心腹,统掌江夏兵马。你们可惹不起。” 谢安收了一下火气,然后笑着说:“我就是听着生气,吃饭吃饭。” 此时裴逸很是不解,谢安好歹也是历史上的东晋权臣啊,难道没有法子? 裴逸对着谢安耳语说:“您管不了这事?” 谢安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是吴兴太守。而且荆州是桓家的地盘,桓温和我积怨甚深,我去管,只会适得其反。” 裴逸这才知道,原来谢安现在还没发家呢,历史上的那么牛的谢安,此时也只是一任太守。据《晋书》记载,谢安任吴兴太守期间,作为平平,但是当要离开的时候,人们才纷纷怀念他的治理,对他依依不舍。 看来现在谢安暂时也不是大腿,不过依旧是个潜力股。 大家依依不舍的吃完了裴逸的蛋炒饭和婆婆丁炒蛋,一粒米都不剩。谢虎此时摸着自己的肚子,舒畅的吐了一口气说:“真是太好吃了!要是能够天天吃蛋炒饭,我就是每天刀尖上走一遭都行。” 赵馨收拾这碗筷说:“那你们就准备休息吧。我家有两间空房,要不你们小夫妻睡一个房间,然后让你们的这两个仆人睡一间怎么样?” 裴逸看了眼裴小小,裴小小只是羞涩默不作声。裴小小都没有拒绝,裴逸怎么能不顺从民意呢,于是说:“好!” 赵馨刚想把他们往房间里带,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于是拉住了裴逸和裴小小,低声说:“你们两个的伤可是刚刚包扎好,知道吗?” 裴逸和裴小小齐刷刷的点头说:“知道啊,怎么了。” 赵馨一下脸颊抹上一丝红晕,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们……这个……今晚就……不要内个了吧。” 裴逸和裴小小两个人的大眼睛,扑棱扑棱的盯着如鲠在喉的赵馨,异口同声地问道:“不要哪个?” “哎呀!你们不是夫妻吗!”赵馨一下慌乱的不知所措地低声说:“就是不要行……夫妻之事。” “啊?夫妻之事?”裴逸一听,先是一惊,然后一下“噗”的笑了出来。 裴逸这一笑,一旁的裴小小本来刚从一个极度的尴尬之中走出来,现在又掉进了另一个极度的尴尬之中。 裴逸倒没什么,这话说的,反而裴逸内心有点小激动呢。而且裴小小确实长得标致,这对于还没谈正式过女朋友的裴逸来说,怎么把持得住? 可裴小小一个女孩子,此时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此时赵馨还一本正经的拍了裴逸的肩膀说:“记住啊,尤其是你这如饥似渴的。我说你别笑了,我说正经的呢。你夫人伤口恢复之前,都不能内个记住了吗?忍住啊,忍住!” 裴逸努力的憋笑说:“好!好!谨遵您的教诲,我一定忍住。夫人,您也要忍住啊。” “少……夫君!你别说了,羞死了。” 于是在裴逸一路的憋笑和裴小小的尴尬下,他们二人终于到了这一个休息之所。 11.第11章 人人生而平等 赵馨给裴逸二人安排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很精致,可是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一旁的四足矮桌之上,还放着一把古琴。看来这赵家也算是书香门第。 裴逸扶着小小坐到榻上。而裴逸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 其实五胡乱华除了带来灾难,同时也促进了文化的融合交流。而我们现代的那些坐具和卧具,像是椅子和床,基本都是东晋时期结合了胡人设计出现的。当然榻除外,这个是汉朝就有了的。 东晋著名画家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中,就绘有诸多家具。其中包括了现代的床。 裴小小看着坐在一旁小板凳上的裴逸,急忙站起来,面露难色地说:“少主,你坐到榻上吧,我下去坐板凳。” “夫人,坐下吧,没关系。”裴逸急忙按住裴小小笑道:“咱们夫妻两个,还客气什么啊。” 裴逸的这一句话,一下让裴小小又红了脸,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说:“少主!就剩我们两个了,你还夫人夫人的。不是故意让小小难堪吗?” 裴逸坏笑说:“没办法呀,夫人夫人的,我都叫顺嘴了。” 裴小小嘴一嘟,然后说:“少主!您别叫了,好吗?真的羞死人。” 可是裴逸还是忍不住笑道说:“夫人,哦!不对,小小。好了啦,小小,别生气。你看看,开个玩笑嘛,别那么认真。好了,小小,你想喝水吗?你流了那么多血,应该会渴的。” 说着裴逸倒了杯水递给了裴小小,裴小小一下急忙站了起来说:“少主,怎么能劳烦您给我倒水。” “小小!给我坐下!” 虽然裴小小哪里的都很好,但是裴逸对于裴小小这样的主仆分明的样子,还是很反感的。 毕竟在裴逸之前生活的现代,人人生而平等的话,早已经是深入人心。更何况是救过自己命的家人裴小小呢?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应不应该。 裴逸坐到裴小小身旁说:“小小,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的仆人,我也不是的主人。咱们从今天起就是一家人,明白吗?人人生而平等,我们都是人,老天爷给与我们的权力和尊严都是一样的。不要在搞什么主仆之类迂腐的规矩。你要叫我裴郎,我也不管,你要愿意叫我少主,也行。但是你不要再把你当作我的仆人了行吗?小小,你现在就是我最亲近的亲人!” 裴小小一脸惊讶的看着裴逸久久没有言语,过了一会裴小小点了一下头说:“小小明白了,谨遵少主吩咐。以后小小就把主仆关系只留在称呼里。不过,少主,你真的变了好多。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像是孔夫子一般的圣人了。” 裴逸急忙捂住嘴,怎么忘了这个岔了,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怎么把现代西方的《人权宣言》的那一套也给搞过来了。 裴逸眼睛一转,急忙圆场说:“呃,我就是遭此大难,顿悟了,顿悟了。说不定哪天就飞升了,小小不要奇怪。” 小小点了点头,开心地说:“恩!小小不奇怪。少主只是一夜成长为了家主。” 裴逸总算松了口气,这样多好,没有那些臭规矩的约束才自由。裴逸顿时心情舒畅,于是也倒了杯水喝:“那小小现在把我当什么?” “现在是亲人,不过……”裴小小此时含羞地低下头说:“将来就不一定了。” “将来不一定?”裴逸疑惑地说:“为什么不一定。” 裴小小一下更加害羞了:“少主,您明知故问。好了,不说了。我们早点睡吧。” “是啊,说的是有点累了。”裴逸这穿越第一天,就来了场生死时速,现在依然是身心俱疲。于是也就不再管别的了。而且和裴小小同住一个屋里,会不会发生什么福利的事情呢? 就在裴逸刚想到这个地方,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裴逸疑惑地问:“谁啊?” “是我们,谢安和谢虎。” 裴逸一听,就面色一沉。得,这两位一来,一个时辰内怕是睡不了觉了。 裴逸便懒懒散散的走过去开门。刚一打开门,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就扼住了裴逸的脖子,然后不停的拿手搓着裴逸的头发说:“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指使我和我家主公,看我不搓死你。” 裴逸一听,就是谢虎的声音。 裴急忙喊到:“你快放开我啊!” 但是谢虎就像是拿着一个玩具一样,把身体弱小的裴逸抱在怀中,使劲的搓头发说:“让我放开你?除非你再做一顿蛋炒饭!” 裴逸生气地反驳说:“不做不做就不做!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谢虎笑着说:“当然不是,因为我这不是求人,而是胁迫你。” “谢虎,好了!别闹了。”这时谢安急忙呵斥住了谢虎,然后说:“走,进去说话吧。” 谢虎放开了裴逸,然后哈哈大笑说:“裴家小子,今天看你受伤,我就饶过你了。下次记得给我做十大碗蛋炒饭作为补偿啊。” 裴逸无语的说:“凭什么啊!” 说着谢安二人就进了裴逸的房间,谢虎一看裴逸的房间陈设,立刻一张笑脸沉了下来,不满的说:“怎么你们的是这上好的卧房,我们却是个通铺草房。这不公平啊!” 裴逸轻笑着说:“你是仆人,当然是住通铺草房了啊。” 谢虎轻拍了一下裴逸的额头说:“好你个小子,你让朝廷堂堂五品太守和八品羽林郎给你当仆人,你以为你是皇帝吗?” “谢虎,不要妄语。”谢安一说,谢虎就立刻住嘴不说了。 谢安温文尔雅的席地而坐,问道:“二位的伤如何了?” 裴逸活动了一下手臂说:“我没有大碍,只是苦了小小了。” 不过此时裴小小一个蹦子跳了起来说:“少主,我也没事。” 但是刚一说完,裴小小一下就供血不足,眼睛一黑昏了了过去,裴逸急忙抱住裴小小说:“瞧你,没好还这么蹦蹦跳跳的,你还是别逞强了。” 裴小小缓过劲来,尴尬地说:“我不碍事的。少主,您放心。” 谢安望着二人,也是笑道:“你们啊,真是羡煞旁人。今天可真的是危险啊,你们也是厉害,能够在那么多胡人杀手的围攻下逃脱。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而谢虎此时坐在一旁的草席上,靠着土墙长舒一口气说:“确实,今天真是险象环生。说句实在话,今天多亏了这小子机智。否则我谢虎死了是小,主公遭遇不测就完了。虽然你这小子让我当了你一晚上的仆人,我心中甚是不爽。但是我谢虎还真得谢谢你这小子了。我谢虎恩怨分明,你的救命之恩,我他日自当涌泉相报。” 裴逸觉得这个谢虎虽然人长得黑了点,凶了点,人也一根筋。但是却为人直爽,也是裴逸愿意交朋友的一类人。 裴逸也发动记者技能,套近乎说:“谢虎兄,这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我们今天也算是因缘同患难了。那我们岂不是患难之交。若为患难之交,您又何来一个谢字?” “哈哈,这话说得我爱听!”谢虎一听,甚是开心,哈哈大笑。 谢安此时脸上甚为震惊,而眼睛盯着裴逸,流出欣赏之意: “好一个患难之交啊。裴家小郎,看你年纪轻轻,但是谈吐却好似一个深谙世道之人。不简单啊。今天你仅仅一句话,就引得两拨刺客相互残杀。我谢安今天却无从下手,真是自惭形秽啊。你这少年有大才,未来不可限量。不过不知二位遭此劫难,今后的生计打算如何维持?” 12.第12章 大晋药丸 裴逸说:“如今我们家财尽殁,也不知如何。所以我们打算前往建康,看能不能找个营生养活自己。” “哦?”谢安一听,立刻说:“如此的话,二位若不嫌弃,何不与我一起前往吴兴?虽然我不像桓温那样权倾朝野,能够随意提拔官员。但是在吴兴郡给你谋取一个八品郡丞还是可以的。这样你们二人也算有了个生计。而以你的才华,我有一种直觉,你很快就能如日中天。” 裴小小一听就激动了起来,急忙拉着裴逸的胳膊说:“少主,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不过裴逸倒是感觉很不好。虽然现在自己确实身无分文,但是在裴逸的印象中,这七品就是芝麻官了,那这八品郡丞,岂不是是微生物官了? 而且郡丞,说白了不就是郡太守的秘书吗?让自己做男秘?好恐怖啊,这晋朝可是多龙阳之好的gay啊。 假如自己真的做了这个八品郡丞,说不定反而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了呢。虽然很有可能跟着谢安在未来一起飞黄腾达,但是裴逸打内心还是不愿意寄人篱下。 自己穿越过来,带着浑身的抱负,当别人的副手,做个八品郡丞,那还是算了。就把这个当做最后的应急方案吧。 不过这拒绝也不能直接拒绝,必须婉言拒绝。 因为古人认为,你如果直接拒绝对方给你谋官的要求,那就说明你是看不上他的人品,不想和他站在一条战壕。裴逸可不想还未出师,先得罪谢安这样未来的权臣。自己可还要在晋朝混呢。 不过这“婉言拒绝”在史书上看起来只是四个字,甚至有的时候就是“婉拒”两个字,但是学问可就大了。 首先,你要让别人自己否决自己的意见,这是婉拒的最高境界。 其次你必须引经据典,拐着弯的拒绝,让对方心服口服,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效法古人。这拒绝您的黑锅,就让古人去背吧。 于是裴逸故作谦态说:“谢公,承蒙厚爱。不过晚辈听过一则故事,这战国初年,淳于髡求见齐威王问:‘这齐国皇宫大殿之上,卧有一直大鸟。三年不飞不鸣,您知道是为什么吗?’而这齐威王其实也是胸怀大才之人。于是齐威王瞬间明白了淳于髡的意思,便说道:‘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谢公,您说这大鸟,岂能将就一下,低飞低鸣?” 裴逸讲的这个《一鸣惊人》的成语故事只不过是小学语文的课外必读故事。裴逸知道的引经据典的例子,基本都是小学到大学学的那些课文和练习。不过现在穿越过来想想,这些文言文的课文选的还真的挺实用的。忽悠一下古人绰绰有余。 谢安一听道裴逸的故事,顿时哈哈大笑: “好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这小郎君这是想要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啊,好一个男儿的抱负。好,你说的也对,这八品官让你做,也确实屈才了。你啊,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你这小郎君究竟是何许人也了,竟然怀有如此气量和志向,不简单。别人是有官就做,而你是要做就做大官。” 裴逸也急忙谦让作揖,乘胜追击,准备彻底赢取谢安的好感说: “承蒙谢公赞誉,我只是一裴家小辈而已。这品德不如让梨的孔融、好学不如凿壁借光的匡衡、勇敢不如斩蛇的孙叔敖、聪慧不如十二为使的甘罗,甚至于家人罹难,也不如汉朝的缇萦一般,能够救父亲于危难之中。如今有此‘五不如’,只能自惭形秽,又如何堪称大才啊。而这胸襟……” 裴逸摸了摸自己的小胸口,笑着说:“谢公您能如此三番五次忍让晚辈,足见您的浩瀚胸襟,我这点小气量怎么敢班门弄斧呢?” “哈哈,你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这是拿奉承话堵我嘴呢吧。”谢安一下被裴逸捧得彻底开怀大笑了起来: “你又害怕你拒绝我的邀请而得罪于我,又不想去做那八品郡丞,所以故意说我胸襟浩瀚,好拍我马匹,让我不能记恨于你是吧。厉害厉害,你这小子说话,活脱像一个为官数十年的老滑头。” 裴逸一看自己的心思全被谢安看透了,也只好低头笑道:“让谢公见笑了。” 不过当听到谢安哈哈大笑叫自己“你这个小子”的时候,裴逸就清楚,自己已经彻底赢取了谢安的好感。 一个一鸣惊人的故事,加上引用几个历史人物来自谦,就能赢取东晋王朝未来最出名的大人物谢安的好感,这真是赚发了。裴逸这一刻才深刻感觉到,自己学文科,没有错! 正所谓,学好政史地,穿越千年碰瓷都不怕。 “你也不必在意!哈哈!我今天高兴!”谢安大手一挥,衣袖飘然的一甩说: “难得有缘,碰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俊才。既然你不想当小官,那以后有机会,待我东山再起,自当举荐你当大官。不过裴家小郎,你想过没有,你们河东裴家虽是名门望族,但是终究在这江左没有产业。这评不上中上品,官做到七品也就到头了。” 裴逸一想,也是。高中历史书上,关于晋朝最出名的就是那句“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庶民”的门户等级观念。东晋王朝是门阀士族的时代。那个时候选官并不是靠隋唐的科举制。而是完全由门阀士族掌控的九品中正制选择人才。 所谓九品中正制,是由魏文帝曹丕创立的一种选官制度,是汉朝察举制的终极版。每年晋朝朝廷都会选派中正官,也就相当于晋朝的人事部主任对人才进行定品。然后根据你的品阶来授予官职。不过这上品和中品的品阶,常年被门阀士族垄断。寒门也只能做个七品以下的小官。至于庶民,根本没机会做官。 所以这还不是一个拼爹的时代,而完全是一个拼祖宗的时代,你祖宗要不是名门望族,你再努力也就是个穷苦的老百姓,是做不了官的。 不过裴逸这个现代人,饱受自由、民主、平等、富强等等核心价值观的熏陶,自然对这种门阀观念嗤之以鼻。毕竟要想国家强大,全面开放官路,让所有有才华的人都在国家运行中,各显神通。这样才能真正的给这个国家长久的动力,让其不断运行。 中国的每个朝代,都是因为唯才是举,布衣将相而兴盛起来的。而每一个朝代的衰败,都是因为闭塞官路,党同伐异而衰败的。当一个国家机器没有新鲜的零部件维护和更新,老旧的部件只会越来越老化,国家机器自然会灭亡。 于是裴逸面色一沉说:“谢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谢公既然如此说,那我也识趣,我也不求什么大官了,您何不干脆让我做那一个小小亭长?” 这时裴小小和谢虎都听蒙了,亭长这个官职,早在东汉时期就废了啊。裴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谢安一听,脸色一惊,他一下就听出了裴逸的弦外之音: “裴家小郎,你说这话,勇气可嘉,可是不要乱说啊。你想借汉高祖刘邦从亭长成为帝王这件事作比喻,要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会说你要谋反啊。” 裴逸却也不管其他了,他之前做记者,就痛恨就是那些以权谋私,官官相护,任人唯亲的人: “我也只是当谢公您是可以交心之人,故而说今日之言。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倘若我大晋朝廷闭塞官路,不能唯才是举,提拔寒士之才,请恕我直言,不出50年后,必然社稷崩坍,走向灭亡。” 裴逸知道东晋王朝灭亡于公元420年,而现在是公元374年之前,应该差不多50年后,大晋药丸啊。 一听裴逸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谢虎怒目而起,呵斥道:“你这伧父,好大的胆子,竟然大逆不道!” 与此同时,裴小小也拔出了放在床边的兰草剑,一招架住了谢虎的脖子厉声说:“谢虎,你个溪狗,竟敢咆哮我家少主,看我不要了你的狗命!” 伧父是魏晋时期,南方人对北方人蔑称。而溪狗是北方人对南方士族的蔑称。中国的地域黑和地图炮,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发扬光大”的,可以说是自古以来了。 这一刻,原本友好的双方,顿时反目成仇。房间内顿时剑拔弩张,异常紧张。似乎火药桶一触即发。 13.第13章 才不当干儿子 “坐下!”此时谢安和裴逸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裴逸和谢安两个人相视一看,忽然就都大笑了起来。 裴逸和谢安这一笑,倒是把一旁刀剑相向的两个人搞得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安问道:“裴家小郎,你笑什么?” 裴逸笑着说:“这有没有鸿门宴的感觉啊?” 谢安摇了摇手说:“非也非也,鸿门宴上,项羽与刘邦乃是死对头,一个要杀,一个要跑。但是如今,我二人只是讨论国事,乃是交心。应当是刘备和诸葛孔明的隆中对。” 裴逸笑着说:“这么说来,谢公也不会像那项羽有杀人之意?” “不但没有杀人之意。”谢安哈哈大笑说:“反而,我今天来拜访你,就是来察贤的。” 裴逸心中不免吐槽,明明就是来求贤的,还非要说什么“察贤”,这个一个词,就把裴逸搞得成了求职者了,地位往下降啊。不行,自己一定要立威才行!第一仗如果打不好,一辈子就得低着头了。做人就应该做枭雄。 裴逸不以为然地说:“谢公是来察贤,可是此屋中,何来贤才?” 谢安捋了捋胡须笑道:“你啊,一点口舌上的面子都不给我。” 裴逸说:“谢公,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而且你我是患难之交,最落魄的丑态都相互见过了,还用得着这么客套,给对方什么面子吗?谢公是不是见外了。” 谢安已然无话可说,只能用笑表示自己在口舌之争上认输了: “好好好,虽然你的话如同针尖般扎人,但是我谢安听着舒服!正是因为你现在敢对我说这些话,我才知道,你是真的拿我谢安当朋友。我再端着架子,反而显得我谢安小气了。谢虎,你也是的。刚才你那叫什么话,什么伧父。你别忘了,我也是北方来的。你这是在骂我吗?” 谢虎一听,急忙下跪道:“属下不敢,请主公治罪。” “好了好了,还不道歉?” 谢虎一听谢安发话了,只好向裴逸和裴小小作揖道歉说:“请二位见谅,是在下粗鄙了。” 裴小小也说:“你向我少主道歉就行了。我就不用了,我刚才也骂你溪狗了。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说完裴小小就凌厉的将剑收入剑鞘,坐了回去。裴逸看着裴小小,也是甚是喜欢,恩怨分明,好一个江湖女侠。 谢安说:“好了,这广开官路,唯才是举的事情,我会重视的。国事我们就不多讨论了。我有一事,想与裴家小郎你商量。” 此时裴逸看道谢安似乎脸色一变,不知道又唱的哪一出:“谢公请说。” 谢安微微一笑说:“我看你如此聪明伶俐,也救了我一命,我谢安感激不尽。而我这子侄辈的人,也是鲜有人才。也就是侄子谢玄,在国事上有点才干,我的侄女令姜,有点文才。而我的两个儿子,我都甚是不满意。今天一天与小郎君你相处下来,先是听的一首绝妙的《提桐柏壁》,后又是给我一番唯才是举,广开官路的忠言。令我刮目相看。我现在有一个想法,想认你为我谢安的义子,不知小郎君意下如何?” 谢安此话一处,裴逸顿时目瞪口呆。 不过更为惊讶的是谢虎和裴小小,二人脸上可以说是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向着这种方向发展。 这如果当了谢安的义子,那就是堂堂门阀大族陈郡谢家的人了。那么之前所说的等级之争,就一下不复存在了。凭借着陈郡谢家的名望和势力,裴逸入主中上品官位,从而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根本不是梦。 然而裴逸却一点都不想当别人的义子。 当义子,说白了不就是干儿子吗?虽然这个词在古代是一个正常的事情,不过在现代,这个词似乎怪怪的。 裴逸可是一点都不想当干儿子。自己穿越1600多年,可不是过来给别人当干儿子的。 虽然谢安是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但是就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来了,自己也不想当他们的义子。要当也是别人给自己当义子。 不过这倒提醒了裴逸。这陈郡谢家的关系不攀白不攀,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可是裴逸认为,就是要攀,也要攀的倍儿有面子。 于是裴逸再一次发动婉言拒绝之计:“谢公愿意收我为义子,我倍感荣幸,谢公的器重,我也极为感动。但是我觉得拜您为义父,此事不妥。” “什么!”谢虎此时已然舌挢不下,显然裴逸的拒绝,在他的意料之外。 先别说这建康城,就是整个大晋,愿意投入到陈郡谢氏门下请求荫护的寒门之士,虽然没有桓温家如同海啸一般多,但那也是犹如滔滔长江,连绵不绝啊。 如今四大家族之一的颍川庾氏已经被桓温迫害的彻底衰败了。琅琊王氏自王敦之乱后,渐渐没落。也只剩下王羲之、王献之这些文人墨客了,而且大多有隐居避世之意。 现在朝廷之上,只剩如日中天的龙亢桓氏,和久负盛名,逐渐兴盛的陈郡谢氏。而如今朝廷明显有大力扶持陈郡谢氏的意思。获得陈郡谢氏的支持,正是平步青云的好机会。 谢安此时脸上甚是尴尬,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拒绝。本来以为这裴逸会欣喜若狂,然后答应下来,这样也是为谢家又笼络了一个少年英才。 当当朝士族中威望最高的谢安的义子,这是多少寒士挤破头都攀不上的好事情,谢安没想到裴逸居然就三言两语的拒绝了? 谢安此时不明白,裴逸究竟是不想当自己义子,还是因为惧怕龙亢桓氏的势力。 不过这事要是传出去,这谢安的脸上可是挂不住了啊。 谢安尴尬的笑着说:“裴家小郎,你这是看不上我,还是看不上陈郡谢家啊?亦或者另有别的出路?” “都不是。”裴逸作揖而拜说:“陈郡谢家,名望士族,若能引以为盟,飞黄腾达岂不是易如反掌?晚辈承蒙厚爱,能入您的法眼,自然是荣幸之至。但是我也有不得不说的隐情。” 谢安一听,急忙说:“何等隐情,速速道来。” 裴逸此时开始用悲伤的语气说:“我裴家一门之前遭逢大难,父母罹难。而拜义父之事,乃是伦理纲常的大事。应该在父母健在之时,征求父母同意再拜,这才不违孝道。如今我若擅自拜您为义父。那我岂不是不孝之人。而您若收了我这样一个不孝之人当义子,岂不是玷污了你们陈郡谢家的名声?晚辈之言,字字肺腑,望谢公海涵!” “说得有理,是我妄言了。”谢安一听,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笑着说:“裴家小郎啊,我谢安多少年了,才又碰到一个你这样的贤士。我从未见到过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居然上可以通晓国家大事,下可以坚守伦理孝道,才华横溢,善于诗作,一切都好似与生俱来,浑然天成。裴家教出了一个好儿郎啊。可惜啊,可惜啊,若我的儿子能有你的十分之一,那我死而无憾了。” 裴逸此时再拜说:“不过,我也非常倾慕谢公的文韬武略,我们二人如今是患难之交,今晚也都同是天涯沦落人,实在是有缘。相约不如巧遇,虽然不能拜为义父。但是裴逸也不愿错过这上天的安排。希望斗胆能问谢公一件事情吗?” 裴逸其实是想借白居易这首“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诗,来唤起和谢安的共鸣,这样就能更好增加让谢安答应下面裴逸要说的这件事的几率。 至于后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句话绝对不能说!绝对!白居易兄,我裴逸对不起你了。 而谢安一听裴逸的话,急忙道:“请讲,我谢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逸又拜说:“你我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14.第14章 对对联 这时,在场的三个人都听傻了。能降一辈,收为名门望族的义子,已然是极大的荣耀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裴逸,居然是想和谢安结拜为兄弟。这可和义子就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了。 如今谢万去世,谢安已然出山,掌管陈郡谢氏族业,谢安兄弟六人,算上谢万,三人已死。假如裴逸和谢安是结义兄弟,这样算来,裴逸可是在谢家有着足够高的地位了,稳坐第四把交椅。 这打败前秦百万大军,为大晋立下不世之功,被誉为东晋“小周瑜”的谢玄,见到裴逸都要叫一声七叔。而山水诗的鼻祖,大诗人谢灵运,还要叫裴逸一声太爷爷,这无论是在现在,还是未来,可都是通天奇闻啊。 谢虎此时更是嘀咕道:“这小子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得了便宜卖乖啊。居然要拜主公为义兄。” 谢安此时纵使有大海之雅量,也是对这件事非常的意外:“裴家小郎,你说什么?” 裴逸又一次拜曰:“我想和谢公您结拜为异姓兄弟。” 谢安瞬间陷入了思忖。 而谢虎一看主公陷入了思忖,内心也就冷笑了一声:“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欺我主公心胸宽广。不过这种事情,主公怎么可能答应?” 此时谢安思绪猛然一停,于是说:“好!好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我谢安也不会轻易的拜结义兄弟。但若是一个志同道合,同时也是一个富有才情之人,也未尝不可。而裴家小郎你确实显露出许多过人之处,堪称有少年英才之迹象。不过你的才情,我还不甚了解。那仅仅一首《题桐柏壁》还是不够的。” 裴逸知道,在这魏晋南北朝,才学是受人尊重的第一条件之一。在魏晋时期,前有嵇康,后有陶渊明,世人皆是尊才不尊权,只要你有才华,位极人臣或者躬耕南亩,大家都会拜你为上宾。这也是鲁迅所说的魏晋风度。这种风度就是世人对于才学和理想,最单纯的尊敬和崇拜。 像是王羲之、竹林七贤、建安七子这些人,虽然官位不是位极人臣,但是在魏晋时期地位却很高,尤其是文人雅士中。这就是因为他们都有着很高的才学。士家大族那么多,但是你没有才学,一样会被类同庶民一般瞧不起。 裴逸知道自己还是要拿出一点真才实学的,否则不可能在晋朝获得上流社会的支持和尊敬。 不就是文学吗?裴逸读了那么多唐诗宋词,还怕你一个晋朝人不成?玩一点你没玩过的,我看你怎么搞。 裴逸想到了一个自己拿手的,于是说:“谢公,要不这样,我们来作一个诗赋的小游戏,以文会友,来考考我的才学?我们借这个游戏,立一个赌约,假如我赢了,我们结拜为兄弟。假如我输了,我就去吴兴,做您的书童如何?” 谢安一听是诗赋的小游戏,顿时来了兴趣:“哦?什么诗赋的小游戏?说说看。” “谢公可知对对联?” “对对联?”谢安有点不太理解:“什么是对对联?” 对联最早出现在唐朝,这晋朝自然没有。不过裴逸这个现代人,知道的对联可是非常多。自己一个玩文字的记者,平时大学的《古代文学》没少和自己小伙伴们玩这些文字游戏。裴逸自然不怵。我出几个超级难的对子,看你怎么对。 裴逸说:“就是对偶。我出上句,您对下句。比如我说云,您必须对类似的东西,比如雨。其他的也一样,数字对数字,量词对量词,动词对动词,颜色对颜色。举个例子,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七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谢公,您可明白?” 谢安听完解释,点头笑道:“明白,这倒有点意思啊。我还是第一玩这种游戏,不过这对对联,听起来倒是挺文雅的,而且挺考才学。裴家小郎,你这花样还挺多。好,那我们就来这个。” 裴逸说:“那好,我们先来几个熟练一下?” 谢安摩拳擦掌说:“好!请出题。” 裴逸打算先出几个简单的,好让谢安膨胀一下自信心,这样最后才能让输的酣畅淋漓。这就像是赌博一样,先给一点好处把你套牢,再让你输。这样你就输的很大了。 裴逸说:“那就以今日之事起头,我的上联是:桐柏化险境。” 谢安一听捋了一下胡须笑道:“你这是让着我呢?太简单了,我对,随郡遇盛情。” 谢虎一听,激动地鼓掌说:“好!主公果然厉害。” 想成对比的是裴小小的不开心:“好什么?你没听见谢公说吗?这是我家少主让着谢公呢。少主,出点难的!” 裴逸笑道说:“谢公果然有大智,很快就找到了技巧。那我们再热身一个?” “好,请出题。” 裴逸想了一下说:“谢公您听好,我的上联是:黄盖能成赤壁捷。” 这句是清代对联的启蒙书《笠翁对韵》中的一句。裴逸直接用了过来。 谢安略微一思忖说:“有了,我对:姜维难挽成都危。裴小郎,你这还是让着我啊。” “好!”谢虎在一次高兴地喊了起来,就差手舞足蹈了。而一旁的裴小小嘟着嘴,看着谢虎高兴的样子就不爽。 裴逸奉承道:“晚辈没有让,晚辈只是想先让谢公熟悉一下。没想到谢公竟然如此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在下佩服。” 谢安一听,顿时心情大好。一挥衣袖,高兴地说:“不用熟悉了,我已经掌握了。这难不倒我谢安。这游戏甚是有意思。我喜欢!将来我一定要介绍给我家里的那帮小辈们来玩玩。裴家小郎,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裴逸一看时机已到,那么是时候反转了:“既然如此,那晚辈就说明游戏规则。我出三个对子,一炷香的时间,只要谢公您能对上两个,就算您赢如何?” 谢安捋着胡须说:“裴家小郎,你很贴心啊,还给我留了一个对子的余地。你这小郎君有风度和胸怀,我谢安谢过了。不过这游戏如此简单,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你可想清楚了,我若赢了,你不但成不了我的义子,还会成为我的书童。赌注如此大,小郎君你确实要玩?” “谢公,所以晚辈斗胆请您让我出上联,而您对下联,也算是让晚辈一程。如此晚辈即便输了,那样也是心服口服,当您的书童,又有何丢人之处?” 裴逸嘴上保持着谦和的笑容,但是心中已然乐开了花。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对各种疑难杂对,有过专门的收集。我要是出上联,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下联。 谢安立刻答道:“好!我就让你出上联,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出什么难题难道我。请出题!” 裴逸作揖而拜说:“那晚辈就却之不恭,献丑了。” 不过裴逸心里打着算盘,第一题还是要简单点,毕竟自己还是要给谢安留一些颜面。 因为对于这些文人来说,面子最重要,还是不能让谢安这样自负才华的人,输的太难看。自己将来很有可能要让他做自己的盟友的,现在搞得太僵不太好。赢也要赢得巧妙。 就像中国乒乓球一样,明明可以把对手剃光头,但是还是要故意控分,输给对方几个球。而且即便是控分,也要控的像是大自然地鬼斧神工一般。 于是裴逸说:“那好,小小,你去点香计时。请听第一题,万里烽烟,战士边关争保塞。” 15.第15章 最难对联 “大气的上联,我喜欢!足见裴家小郎你的志向乃是要建立不世之功啊。”谢安不假思索地说:“我对:一袭青衣,墨客案前挥狼毫。” 听谢安这幅下联,似乎有着退隐山林,泼墨寄情山水之意。 裴逸知道,历史上著名的典故“东山再起”,就是出自谢安。谢安虽然怀有大才,但是却不愿意做官,故而隐居东山,寄情山水,过着陶渊明一样的生活。后来由于其弟谢万被贬去世,陈郡谢氏在晋朝朝廷中已无官员任职的情况下,才被迫出山做官。 而谢安不管是做了多大的官,内心始终都还是希望归隐。这也是他最后愿意放弃权力争夺,归隐山林的原因之一。 这幅下联,确实对出了谢安内心向往的生活。 “好对!好对!”谢虎直接啪啪的鼓掌:“裴逸,你太小看我家主公。在这大晋,谁能和我家主公比文采?” 裴逸也是作揖道:“谢公文采,果然名副其实。” 谢安此时也是洋洋自得说:“过奖了,过奖了,哈哈。裴家小郎,看来你要给我当书童了。” 不过裴小小急了,急忙跑到裴逸身旁,低声耳语说:“少主,您快想个难的。不能让他们赢啊!” 裴逸看着裴小小这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也是笑了:“放心,小小你先坐回去,别裂了伤口。” “好,少主,出难的啊!”说着裴小小就坐了回去。 裴逸想了一下自己脑中的难联,选中了一个说:“谢公,接下来第二题,还是刚才的四七格式,上联是: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这个可是很著名的一个对子,琴瑟琵琶上面合起来有八个王,难点就在这里。这是裴逸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知道的对子。虽然这个对子在现在,许多人都知道答案。不过在这1600年前的晋朝,可就不一定了。 谢安此时一听,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裴逸知道谢安看出了这个对联的难处,嘴里不停地思考嘀咕:“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这个如何对?” 谢安思考了好一会,但是还是想不到。看到自己顺风顺水的主公居然答不上来了,谢虎一下急了。但是他着急也没用。 “琴瑟琵琶……琴瑟琵琶……琴瑟琵琶……” 谢安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这四个字,眉宇间的沟壑,越来越深。裴小小点燃的那株计时香,已然燃烧过半。 谢安为了不浪费时间,于是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我对不上,琴瑟琵琶,含有八个王,我也必须以四个同样的字型来对,意思还要连贯,这还真有点难。一时想不到。这一联,我输了。” 听到这里,裴小小一下开心地嘲讽谢虎道:“好!哈哈,黑面虎,怎么样?还敢不敢说我家少主不行?” 谢虎辩驳说:“小娘子,别高兴得太早,这不还有一题吗?小子,快出第三题!” 裴逸心想,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这出题,一向是难道依次递增的,自己的第三个对子难道还会比第二简单吗? 裴逸说:“谢公,请听题,这次只有五个字。” “五个字?!”谢安脸上顿时充满了疑惑。 这对联自当是越长越难对,可裴逸这是什么情况? 谢安疑惑地问道:“裴家小郎,你可别看我是个长辈,就让着我。你输了可是要给我当书童的。” “没关系,那就当我是让着您的。您先对一下吧。”裴逸嘴角微微一笑说:“我的题目是:烟锁池塘柳。” 谢虎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说:“烟锁池塘柳?就这五个字?意思也简单。我以为是什么困难的题目呢,太简单了吧!主公,快对!” 裴小小急忙说:“少主,您怎么出这么简单题目啊!出一个二三十个字的对联啊。咱们不能输的!” 一旁看戏的热火朝天,推胸顿足。但是当事人裴逸,却只是保持着微笑,一副成竹于胸的样子,侧卧于席间。 因为裴逸清楚,这个对子是天下第一难对。至今没有一个能完全符合其意境和结构的下联。 谢虎的开心掩盖不了谢安的焦虑。此时谢安的额头已然渗出几滴汗。看到谢安这个表情,裴逸就知道,谢安看出了此联中的玄机。 经过了许久思考,谢安迟迟对不上。谢安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嘴里反复的念叨这个对子,可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过了好一会,于是裴逸懒散的问道:“小小,时间还有多久?” 裴小小急忙看了一眼点着的香,开心地说:“马上就到!” 谢安此时忽然长叹一声,笑道:“裴贤弟,是我谢安输了。我对不上来。” 谢虎一听,惊讶无比:“怎么可能?主公,这不就是五个字上联的吗?比前面两个对联还少好几个字呢。怎么会对不上?” “虎子啊,这个对联的难易度并不在字数的多少,而在于结构的巧妙。”谢安捋着胡须笑着说: “裴贤弟的这个对子构思十分巧妙啊。烟锁池塘柳,别看是只有五个字,意思也简单。但是每个字的偏旁部首拆出来,却包含了火、金、水、土、木五行啊。我要对的话,偏旁部首也必须以五行相对。我思考良久,对不出来啊。这上联实在是太难了。不想了,再想我怕我的脑袋就懵了。我认输了,我认输了。不知裴贤弟可否赐教这两个妙联的答案?” 裴逸说道:“这第二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可以对: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谢安玩味了一阵,点头说:“妙啊,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裴贤弟果然才思敏捷,我谢安自愧不如。那这第三联?” 裴逸说道:“这烟锁池塘柳可以对,桃燃锦江堤。” “桃燃锦江堤。偏旁部首是木、火、金、水、土,妙啊!”谢安情不自禁的拍起了手说:“对得真好。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裴贤弟啊,你的才华,只怕我谢安望尘莫及。我谢安输的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 其实裴逸是很想对“炮镇海城楼”为下联,这样形式上更加工整一些。只是可惜在晋朝的时候,火炮的“炮”字是石字旁的“砲”,而火字旁的“炮”的意思只有一种做饭的方法和炮烙的意思。对出来,肯定谢安不理解意思。所以只好用“桃燃锦江堤”代替。 谢安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是裴逸却说:“非也!其实你我二人,互有胜负。” “恩?”谢安疑惑地问:“怎么叫互有胜负,明明我输了啊。三个对联我只对上了一个。” 裴逸笑道:“谢公,我只是赢了赌约。但是这对联游戏,是您赢了啊。您仔细想想,我从一开始,一共出了5个对联,而谢公您对上了前面的3个,岂不是您赢了这游戏?” 谢安一听,裴逸是把之前作为热身的两个对联也算上了。裴逸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谢安哈哈大笑说:“裴逸啊,你是把我谢安一步一步的都算计在里面了啊。你的这些奇思妙想都是怎么来的?你赢了赌约,我赢了游戏。谁都不失面子。我现在开始佩服你了。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你的才华和前途,不可限量啊。” 裴逸知道木已成舟,于是立刻单膝跪拜说:“兄长在上,请受裴逸一拜!” 谢安急忙扶起裴逸,捋着胡须开心的笑着说:“好啊,好啊!我谢安能有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义弟。正是三生有幸啊。” 谢虎此时却说:“主公!可是您长裴逸30多岁呢啊!” 正在兴头上的谢安手一挥,打断了谢虎的话: “谢虎,我大哥谢尚也长我小弟谢石25岁,这有何不可?莫要多言了。” 随后谢安拍着裴逸的肩膀笑道: “贤弟啊,今日没有三牲祭品。等择日去了我家,你我兄弟二人再摆下三牲祭品,书写《金兰谱》,歃血结义。从现在开始。以后贤弟有任何困难,只要告诉愚兄,愚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裴逸谢道:“那就先谢过兄长了。” “哎!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而且能认你这个年仅十五岁的义弟,我也是倍感年轻啊。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和逸少,玄度他们兰亭集会,寄情山水,潇洒风流的年轻时光啊。如今回想,真是万分感慨集于胸。” 这“逸少”就是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书圣王羲之的字,而“玄度”则是东晋著名诗人,玄言诗的代表人物许询的字。 这时裴小小也是很惊讶:“别人一直说这江左谢安有雅量,能容天下不容之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小小佩服。” 谢安笑道:“哈哈,小小姑娘只怕也不是等闲之辈吧。” 谢安再一次开怀大笑了起来:“贤弟啊,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呢?愚兄一直自负才学不输他人。其他的名利我可以不争,但是每次遇到清谈和文学之事,我必然要争个第一。但是今天,你虽然数次拒绝我,还在这才学上赢了我一筹,我反而却越来越喜欢你了,也是输的心服口服。贤弟啊,你身上真的有一股特殊的魅力啊。” 裴逸此时也是大笑说:“这不是贤弟的魅力,这乃是义兄有吞吐天下的胸怀,所以才能屡次容忍小弟。小弟以为,这丞相肚里能撑船,以义兄的胸怀,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大晋的丞相的。” 虽然宰相肚里能撑船说的是王安石,不过裴逸还是用了出来,而且也没用错。毕竟谢安将来是要成为丞相的。 裴逸现在只想趁机先拍拍谢安马匹,难得自己穿越过来能够先收一个义兄。既然历史上没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说不定自己和谢安这个结义,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著名的结义。 谢安也是非常高兴:“虽然我现在时运不济,但是听到贤弟的吉言,我也是倍增信心啊!如今桓温把持朝政,祸患朝野,谋逆之心,昭然若揭。我虽然只是微末之官,但是若能够力保晋室,再统河山,也就心满意足了。丞相什么的,我就不想了。等我大晋北伐成功之日,你我兄弟二人就挂金封印,一同手执松杖,再备一壶好酒,一起去放浪形骸如何?” “好!那小弟就与兄长约好了,北伐成功之日,一起放浪形骸之外!” 16.第16章 乌衣剑 已然是第二天清晨,清晨的鸟叫唤醒了裴逸。裴逸嗅了嗅,闻到了泥土的芬芳。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起身看了看,却发现裴小小此时已然不见了,而窗户则打开着,一缕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填了几分暖意。 裴逸现在依旧很疲惫,先不说自己是穿越第一天,就光说昨天晚上,和谢安一直聊到了深夜,这才送走了谢安。本来想趁晚上再和裴小小聊聊天,可是当裴逸把谢安送出门后一回来,发现裴小小已经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自己也只好给裴小小盖好被子,然后自己睡到了榻的另一边。 不过这才睡了没多久,天已经亮了。很快裴小小就打了一盆水进来伺候裴逸洗脸。虽然没有牙膏,不过按照裴逸的吩咐,裴小小倒是在院子周围找了一些艾草,加上裴逸从厨房顺来的粗盐,然后两个人一起蹲在房屋门口刷着牙。 对于一个记者来说,牙口好,没口臭是最重要的一点。要时刻保持亮丽的牙齿。 此时裴逸内心还是大声哀叹,没有两面针,真是痛苦啊! 不过和美女一起蹲在门口刷牙,裴逸又顿时觉得好惬意啊,心情也是倍感舒畅。 裴逸和谢安他们商量下来,决定前往吴兴,裴逸也同意改变行程,和谢安一起去吴兴。不过赵馨却义正言辞的否决了裴逸的想法。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赵馨双手拦在大门口说: “裴郎,你夫人失血过多。虽然她身体很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大碍,但是却经不住舟车劳顿。你要是负点男人的责任,那就最好在我家休息一周,等你夫人恢复地差不多了再走不迟。反正我家里空房多,也不在乎多两个人。” 裴逸现在也是无奈,明明昨天自己想进院子还煞费了一番苦心,连蒙带骗的这才进了院子休息。今天倒好,自己想离开了,这家主人却死活不让走。这不是造化弄人吗? 裴逸拗不过赵馨,并且裴逸确实觉得裴小小那二十几处刀伤应该休息。 于是也就借坡下驴,把谢安拉到了一边说:“那就这样吧,义兄,你们先回吴兴。我留在这里陪小小修养。等小小养好上了,我再去吴兴看你们。” 谢安也只好点头说:“那好吧,贤弟,你们多保重。谢虎,留下些盘缠给我贤弟。” 于是谢虎取出了一贯钱说:“省着点花,知道不?” 裴逸盯着谢虎,一把搂过那贯钱说:“要你管!话说我都是你主公的义弟了,那你应该称呼我什么啊?” 谢虎笑了一声说:“那我还是叫你小子,怎么样?告诉你,我家主公认可你并不代表我谢虎认可你。虽然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但是让我改称你为四爷,那要等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谢虎打心眼里服了你。” 还四爷?只要别叫我小四就行。 说罢谢虎便昂首阔步的走开了。裴逸也是内心暗许说:我迟早有一天让你的对服服帖帖。 谢安说:“好了,贤弟,那我们行走了,等在吴兴相聚时,我们再煮酒一壶,促膝长谈,玩玩对联的游戏。” “好,兄长一路顺风。” 说罢,裴逸和裴小小便把他们二人送到了镇口。谢安就带着谢虎策马而走。 但是刚走到半道上,谢安又骑马回来了。 裴逸疑惑地问:“兄长这是怎么了?” 此时谢安将自己腰间一把佩剑解了下来,递给了裴逸说:“贤弟,此剑名曰‘乌衣’,乃是先帝赐予我家的佩剑之一,我交于小弟为凭证。无论贤弟是在吴兴还是建康,手执此剑,都可以保证你畅行无阻,无人为难。” “多谢兄长赠剑。” “好!”谢安回马执鞭,抱拳相别说:“贤弟,桐柏晴空悠万里,烟波浩渺踏浪击。我们兄弟二人,他日再会!” “兄长,再会!” 于是谢安策马离去。裴逸看着手中的这把剑,古朴典雅,剑挡之上配有龙雀纹路,剑刃之间交错如鳞,寒光粼粼,像是百炼钢法锻造。虽然裴逸不懂剑,但是依旧能感受的出来这是把好剑。 此时裴小小看出了裴逸的心思,介绍说:“这把乌衣剑乃是晋元帝司马睿赐给谢家的‘阳夏五剑’之一,在江湖上也是久负盛名。” 这晋元帝司马睿就是东晋王朝的开创者。 裴逸疑惑地问:“阳夏五剑?” 裴小小回答说:“没错,当年晋元帝司马睿为感谢谢安的父亲谢裒帮助他在南方重新建立晋朝的功绩。于是赐给陈郡阳夏的谢家五把御剑。故而名曰阳夏五剑。其一曰:琅琊,剑谱排行第9,其二曰:衣冠,排行第14,其三曰:百六掾,排行第19,其四曰,荡阴,排行第24,其五,便是这把乌衣了,剑谱排行第28。” 裴逸把玩着这把乌衣剑笑道:“这还有剑谱?那剑谱上排行第一的剑是什么?” 裴小小解释说:“少主,您之前问过我一次啊。这么快就忘了。剑谱就是山公榜剑谱。不过至今排名第一的剑是空出来的。排行第二的叫做太阿。” “山公榜是什么?”裴逸疑惑地问道。 “山公榜就是山公馆给天下各项事务排出来排行榜啊。当年晋朝开国皇帝司马炎,每次选拔官员,都要听山涛的评语之后,才任命官员。于是山涛就专门成立了山公馆,专门对天下人物、事物进行排行点评,然后排行成榜,以供参考,延续至今。包括名相榜啊,娉婷榜,猛将榜啊之类的,剑谱就是其中之一。少主,你怎么都忘了,你以前挺在乎的啊。” 裴逸心里很是纳闷啊,这怎么没听说过啊。历史书上也没讲过。难道这个西晋的山涛也是个穿越者?还搞个什么排行榜? 裴逸只是知道山涛是“竹林七贤”之一,也是魏晋风度的代表人物。 不过此时看着裴小小好奇加疑惑地目光,裴逸急忙打圆场说:“我当然知道啦。只不过我想再听你给我讲一遍嘛。” 裴小小疑惑地问:“啊?为什么啊?” 裴逸笑着挂了一下裴小小的鼻子说:“因为你的声音很好听啊,就像百灵鸟一样,百听不厌。你要是一刻不说话,我就感觉少了什么。” 裴小小一听,就脸红着低下了头:“少主,你又瞎说什么!讨厌!” 说着裴小小就快步,捂着红扑扑的脸跑开了。裴逸看到裴小小这样子,完全不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倒像是血压过高。 裴逸这几天也是托裴小小的福,好好地休息了几天。其实穿越之前,裴逸就因为采访中东的战争,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穿越过来了,才终于得到了休息。 裴逸现在每天干的就是带着裴小小晒晒太阳,聊聊闲天,顺便调戏一下裴小小。过的是悠然自得,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而裴逸也通过闲聊得知,今年是东晋太和三年,也就是公元368年。皇帝自然是东晋废帝司马奕。不过当权的不是这个司马奕,而是历史上那个三度临朝,扶立了六位皇帝,临朝称制四十年的褚蒜子褚太后。 说到这个褚太后,她是东晋权臣桓温最怕的人,她虽然在历史上并不为太多人所关心。可是比起吕后、武则天、孝庄这三个人,褚太后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东晋能够偏安一隅,支撑百余年,褚太后功不可没。 不过这些裴逸暂时都不关心,因为这些都离得太远。 现在裴逸只想偷得一丝清闲。他这时和裴小小,正各自拿着一片芭蕉叶,盖在脸上在院落中晒太阳。 之所以和裴小小一起晒,是因为裴逸忽悠裴小小说,这样晒太阳,能够汲取日月精华,感受天地灵气,美容养颜,永葆青春。 于是裴小小一听到美容养颜四个字,竟然信以为真,就和裴逸一起脸上盖着芭蕉叶在院落中晒太阳。不过这只是裴逸逗裴小小玩的玩笑。 其实晋朝流行道教,对于吸收天地的灵气这种鬼话,他们还是很相信的。如果说历史上,哪一个朝代离玄幻小说最近的话,那就一定是魏晋南北朝了。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真的相信飞升。 而这个始作俑者,就是道教的创始人之一,葛洪。 他首次为道教建立了庞大的神仙体系。虽然许多是他自己yy的世界观,但是却提供了飞升成仙的理论基础。 不过裴逸就只是想起来古装剧里经常主角这么晒太阳,于是觉得好玩,就忽悠着裴小小和他一起晒太阳而已。毕竟晋朝的太阳,没有那么多紫外线辐射,而且空气也清澈玄灵,让人就想一辈子这样躺在树荫下,听着风声树声鸟鸣声。难怪晋朝多隐士,还会出陶渊明这样的诗人。 可是忽然,赵家的院门被“砰”的一声,野蛮的推开了。一下打断了二个人汲取日月精华,感受天地灵气的心思。 裴逸和裴小小急忙取下盖在脸上的叶子,看了过去。只见赵馨一脸怒气的拿着一把锄头冲进了家门,大喊道:“可恶的鸡鸣山山贼!我赵馨不杀光你们,我就不姓赵!” 17.第17章 前往随县 裴逸问道:“馨儿姐姐,怎么了?” 赵馨“哐当”一声,随手就把铁锄头扔到了一旁,拍着手上的尘土说:“可恶的鸡鸣山山贼,居然发现了我们藏粮食的地方。现在可好,粮食全没了。这让我们怎么生活啊。” 此时赵平也跟了进来说:“妹妹,要不我们进城去随县采购一些粮食吧。” 赵馨生气地说:“采购?家里哪还有钱和多余的布匹?这世道,没法活了。” 赵平说:“要不把……把古琴卖了?许多人都开价3000贯呢。” 赵馨此时一听,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了:“哥!那是娘亲的唯一遗物了,我就是饿死,我也不卖!” “可是……”赵平看到妹妹强硬的表情,也只好说:“那好吧,可是现在你说怎么办?这家里值钱的金银器都卖了,其他的那些东西也不值钱啊。要不再卖几亩地换粮?” 赵馨斥责说:“哥,你这是什么话。卖了,不就正好顺了那帮乌龟王八蛋的意了?我怀疑这山贼就是那帮可恶的荆楚世家大族背后支持的!目的就是想要逼我们卖地换粮。” 裴逸明白,这应该就是历史书上说的土地兼并的社会弊端了。 裴逸也很是难受,自己现在和赵家兄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几天白吃白喝,赵家兄妹毫无怨言,反而都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和裴小小吃,赵家兄妹却只是吃着麸糠野菜充饥。他们悉心照顾,生怕怠慢了自己和小小。 看来中国人朴实好客,也还是自古以来啊。裴逸不得不说,不管现代还是古代,还是好人多。 裴逸决定帮他们的忙,至少要先解决温饱,然后一起奔小康啊。 此时裴逸走了过来,拿出谢安给他的一贯钱塞到了赵馨的手中,说:“馨儿姐姐,你们拿着这些钱去买些粮食吧。” 赵馨急忙推辞说:“那怎么行?这是你的盘缠啊。” 裴逸硬是塞到了赵馨的手里说:“拿着,我们都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天了,这一贯钱就当是我的住宿费。我们一起去随县买粮食吧。” 赵平急忙把钱按到的妹妹赵馨的手中说:“那就谢谢裴家小郎了。不过我们去随县买粮食就行了,你们有伤,留下看家就好。” 裴逸急忙说:“多谢好意,不过我们这几天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刚好我们也去转转,活动一下筋骨。” 其实裴逸并不是打算去活动筋骨,而是想去随县这人多的地方,看能不能找点赚钱的路子。 虽然现在自己满载这现代知识。可是如何把准古代人的脉,找到符合自己能力的商机是最为重要的。 毕竟自己的不是理科生,对于的理化生的了解,只是大学刚毕业,在《科技报》任职时,在老司机的带领下,做过一些深入浅出的科普新闻报道而已。 赵馨想了想,于是说:“那好吧,我们一去随县。” 于是赵馨借用了裴逸和裴小小之前从蒙面杀手那里抢来的马匹,然后套上马车。于是四个人便驱赶着马车,朝着随县走去。 一路上裴逸和裴小小都是四处张望,流连与周围的景色。裴逸感慨的是,这古代的植物覆盖率真的很高,一路上,道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和灌木丛,似乎随郡的土地根本就没有怎么开发过。 裴小小坐在马车后面,耷拉着腿,手里晃荡着一株路边的野草,开开心心的哼着小曲。 裴小小此时回头问道:“夫君,这荆州可比我们河东郡景色宜人呢。” 裴逸这惊得一身冷汗,还好裴小小记得叫自己夫君,没有露馅,只求裴小小不要猪队友啊。 不过裴逸穿越过来,哪知道河东郡是什么样子啊。不过这古代的河东郡就是现在的山西省运城市,要是说裴逸对山西运城的印象是什么,那就是关二爷啊,这关二爷就是山西运城人。 至于其他的,那就是王之涣的《登鹳雀楼》了,不过现在是东晋,鹳雀楼应该还没有修建。 此时赵馨赶着马车问道:“那裴夫人你是喜欢荆州呢,还是喜欢你们河东呢?” 裴逸平时可是最讨厌别人问这种问题了,老拿家相比。说谁好都不行。 不过裴小小却轻松地回答说:“都喜欢啊,不过河东郡更符合我的性格啊。就像随郡更符合馨儿姐姐你的性格一样啊。” “哈哈,是啊。”赵馨一听也是开心地笑了起来:“随郡更适合我的性格呢。” 裴逸一听,惊呆了。我去,这裴小小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这比什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回答的巧妙的多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随县。随郡说起来并不是一个太著名的郡,在西晋时期设立,不过这个小郡,却和尝百草的神农有深厚的关系。 随县是随郡的治所,而随郡是在西晋时期新设立的郡府。而随县比起厉山镇,就繁荣了许多。至少有夯土的矮城墙了,虽然只有三米多高,但还带有点古代城市的模样了。 不过刚一进城门,裴逸就发现城门口聚集了一堆人,似乎在看着什么东西。于是爱凑热闹的裴小小急忙让赵馨停车,然后一个蹦子跳下车,就跑过去挤到了人群前面。 赵馨笑着说:“裴郎,你夫人怎么感觉嫁人了,还跟一个小女孩一样?” 裴逸也是只能苦笑应对。 因为她实际没有嫁自己,小小虚岁18岁,在现代也就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奈何这一个谎要用无数个慌来掩盖。裴逸想着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在说明真相吧。 不一会儿,裴小小又从人群挤出来了,走到马车旁,嘟着嘴,带着一丝不开心一把拽住了裴逸的胳膊说:“夫君,你跟我来!” “啊?”裴逸疑惑地看着裴小小的异样,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小小,怎么这幅死了夫君我的表情?” “呸呸呸!”裴小小急忙呸了三下说:“哪有你这么咒自己的。你跟我来嘛!” 裴逸也只好说:“那好,馨儿姐姐,你们等我一下,我和小小过去看看。” 于是裴小小一路连拉带拽的就把裴逸拽到了人群前。裴逸此时正是苦不堪言,你说之前是主仆关系,裴小小还有所顾忌。 可是自从裴逸给裴小小讲完西方《人权宣言》的那一套后,裴小小还真的深刻贯彻落实了《人权宣言》的指示精神。 除了私下里叫少主以外,其他方面完全就把裴逸不当做家主了,某些方面,裴逸倒觉得自己成了仆人了。 唉……裴逸此刻内心大呼后悔啊,干嘛把西方的那一套教给裴小小啊。让裴小小当一个又听话又乖的小女仆多好多幸福啊。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快进来!” “小小,你慢点,我的胳膊快被你扯断了。” 此时裴小小一把拨开了人群,然后拉着裴逸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然后指着城墙说:“少主,你看看这个告示上写的什么啊?” 裴逸抬头一看,原来墙上贴着告示,而周围的人都在相互问: “哎?张老头,你认识吗?” “废话,我哪里认识字啊!” “这到底写的什么啊?我就认识个‘二’和‘三’字。” 裴逸此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低声说: “小小,原来你不识字啊?” 18.第18章 撕榜应征 “谁说我不识字!” 裴小小嘟着嘴说:“只是认不太全。少……夫君,你怎么最近老装傻逗我。你教过我一些简单的,但是这……有些字我还真不认识。” 不过裴逸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似乎识字的还真没有几个。只怕裴小小这认识几个字的,已经算是文化人了。 “好,我看看啊。”裴逸抬头望去,告示上写的是非常工整漂亮的繁体汉隶。 不过认繁体字对于裴逸这个玩文字的记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先别说平时要看看港媒的报纸,就说大学的时候,新闻学的学生必须学《现代汉语》,里面连甲骨文都有讲,读个繁体字害怕什么?只要别让裴逸用毛笔字写就行。裴逸钢笔字都更狗爬一样,更别说毛笔字了。不过说不定能写出狂草的风格。 裴逸读到:“荆州刺史桓豁,布告四方百姓:近日,江陵城爆发瘴疫,患者皆时寒时暑,腹泻不止,死者十之二三,现广求名医。凡可治愈瘴疫者,必有封官重赏。” 众人一听爆发了瘴疫,顿时纷纷议论了起来。 “瘴疫?太可怕了,听说是只要闻了瘴气就会得呢!” “没错没错,听说患病的人就连呼出的气,也都是会传染的!” “那怎么办?” “还不快去找天师道的天师们求些符水救病啊。” 此时裴逸听到这些民众的讨论,笑的大牙都快掉下来了。 这寒时暑,腹泻不止,说的不就是打摆子吗?也是大家说的疟疾。而且疟疾明明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怎么会是什么瘴气,一吸就得了,以为是流感啊? 前不久裴逸还做过关于中国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专题报道。而中国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就是因为发现了治疗疟疾的青蒿素。 而这青蒿素的灵感,就是来源于之前那个说的那个道教创世人之一的葛洪,所写的《肘后方》中的验方。 话说难道现在葛洪还没有收录这个验方?不过想想也是,葛洪收录了十几种治疗疟疾的验方,但是就一种有点用。治不好也是可能的。 裴逸一想,如此的话,自己倒是可以治疗这疟疾。因为那一阵中国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消息是头条新闻。自己没少收集资料。 裴逸依稀记得,在没有青蒿素或者奎宁的情况下,可以先用柴胡汤止泻,然后用青蒿沾水浇汁服下可以治疗。 不过这青蒿要去哪里找?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记载错了青蒿的名字,误把古代的青蒿取名黄花蒿,而青蒿被另外一种植物替代。导致现代人以为,我们平时的所说的青蒿能够治疗疟疾。其实不然,现代的黄花蒿,才是青蒿素的来源。不过这样说来,晋朝的黄花蒿应该还是叫青蒿。 这时裴小小拉了拉在深思中的裴逸说:“夫君?夫君?夫君!” “啊?小小?什么事啊?”裴逸一下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裴小小一路上拿在手上的那株植物。长得很像是黄花蒿啊! 裴逸急忙严肃地抓起裴小小拿着蒿草的手问道:“小小,你拿的这个植物,是不是叫做青蒿?” 此时裴小小疑惑地看着裴逸,谨小慎微地问:“夫君,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严肃的问这个?小小是不是拿着这个草不太雅观?那我扔掉它!” 说着裴小小就要扔,但是被裴逸拦住了:“没有没有,小小,你就说这个是不是叫做青蒿?” 裴小小扑棱扑棱的眨着大眼睛,呆呆点了一下头说:“是啊,就叫青蒿啊。夫君,你到底怎么了?好奇怪。” 裴逸高兴拍了一下手,大笑道:“天助我也。小小你是从那里摘得?” 裴小小说:“就是赵家门口的田间啊。夫君,这蒿草漫山遍野都是啊,你怎么好像没见过一样,要不我现在给你也去摘一株?” 裴逸拦住了裴小小,开心地说:“现在不用,待会有我们摘得。小小,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着裴逸就走向前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毅然决然地撕下了榜单,然后帅气的一个转身,骄傲地举起榜单,自己就是那个拯救疟疾的英雄! 裴逸的这一幕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裴逸正在内心得意的准备拿着榜单去找官府时,顿时冲出来两个士兵,直接拿下了裴逸。 “你个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撕掉告示!” 裴小小一看,以手里的蒿草为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两招就击退了抓住了裴逸的士兵。 裴小小急忙问道:“哎呀!您怎么撕官府的告示? 裴逸还没有弄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吗?只要撕下告示,去找官府就行了吗?怎么还出来士兵捉拿自己。 士兵大怒道:“好个刁民,竟然敢造反?” 裴逸急忙说:“没有啊!我只是要应征,治疗这瘴疫!” 士兵一听,原本严肃地脸一下放松了下来,他收起手里的长戈说:“原来如此,我说你个小郎君,应征就应征,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啊,好好地撕什么告示?得,又得重新贴。念事情紧急,我就不追究了,下次注意点。好了,你们跟我来吧。” 裴逸这才明白,原来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啊?这告示原来不能撕啊。 此时赵馨和赵平跑了过来,看着士兵要带走裴逸和裴小小,急忙问道:“裴郎,裴夫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裴逸笑着说:“馨儿姐姐,你和赵大哥先去购买粮食吧。买好了回去就行了。不用等我们。我和我夫人还有事情要去办。” 赵馨疑惑的看着裴逸,但看见随行的士兵,也就不敢多问,于是说:“那好,我们先买粮食,那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裴逸说:“不回去了,等事情办完,我会回厉山镇找你们的。” 此时士兵焦急地催促道:“疫情紧急,小郎君你们快一点吧。” 赵馨只好说:“那好,你们多注意休息啊,我等你们回来。” 说着裴逸就告别了赵氏兄妹,随着士兵前往随郡太守府。 一路上裴小小看着裴逸的眼神都是疑惑夹杂着打量。 裴逸被裴小小看的浑身不舒服,于是问道:“小小,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是头上掉了鸟屎了吗?” 裴小小急忙收回了打量的眼神说:“没有,鸟屎砸不到你的。少主,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知道如何治疗这瘴疫?” 裴逸此时回答不上了来,总不能说自己做过关于青蒿素和疟疾的报道吧。 于是裴逸瞎编说:“哦,我就是不小心从医书上翻到的。” 裴小小更加疑惑了:“可是您不是以前最不爱看的就是医书吗?” “这个……”裴逸挠了挠头发说:“我就刚好看到了这一个方子,然后就不爱看了。对,是这样的。” “好吧。”虽然裴小小嘴上不在多问了,但是脸上的疑问就没有消失过。 很快他们便到了随郡太守府。 19.第19章 随郡太守 当到了随郡太守府,裴逸顿时倍感失望。原本以为会是一个霸气十足的府衙大堂。没想到竟然就是个砖瓦房、矮院墙凑成的三进院落。 一个堂堂的郡首府,这相当于现在的市政府啊,怎么穷酸成这个样子,想想现在的市政府大楼。说好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呢?虽然现在还是晋朝,不是清朝,但是不应该相差这么远吧。 此时士兵向着门卫通禀了一声,于是门卫就急忙面露喜色,一路小跑了进去报信。而士兵领着裴逸走进了太守府。 还没走几步,忽然一个穿着白色的中衣,提溜着外裳,踩着鞋的灰色老者就急忙冲了出来,他面露喜色,边走边喊道:“神医在哪里?神医在哪里?” 要不是猜出来这个是太守,裴逸一定认为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不穿好衣服就满街跑。 当这个老人看到裴逸时,急忙跑了过来。 士兵行了一个礼,然后引荐说:“启禀黄太守,这位就是应征的神医。” 裴逸还没有行揖礼,这位黄太守就已经抓住了裴逸的手,激动地说:“天佑我荆州啊,天佑我黄翟啊。” 不过黄翟太守脸上的喜色很快被一抹疑惑冲淡:“敢问小郎君姓名?请问贵庚几何?” 裴小小站出来,一脸骄傲地替裴逸回答到:“我家少主姓裴,单名一个逸字。今年十五。河东人氏。” 裴逸听到裴小小都说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就是笑一笑。 黄翟捋了捋灰白色的胡须,打量了一下裴逸。他看到裴逸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样貌一般,体质也是瘦弱无比,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一个治病的大夫,倒像是裴逸需要一个好大夫来治一治。 黄翟太守轻蔑地捋着胡须说:“原来是河东裴氏,怎么?你们也南渡了啊。裴家小郎,你可知道这谎报应征的罪罚?” 裴逸一听,就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合着对方是看着自己年轻,不相信自己能治好疟疾啊! 裴逸一听就来火了,你这太守还真是的,不问清楚就先呛人。这必须妥妥的呛回去啊!否则怎么对得起记者的嘴炮荣誉。 裴逸面色一沉说:“那敢问黄翟黄太守,可知道耽误了瘴疫的治疗,又是什么惩罚啊?” 黄翟一听,脸色大变,显然也听懂了裴逸的话外之音。只是在责备自己不重视治疗瘴疫。 看到裴逸小小年纪,淡定自若,面对自己竟然如此处之泰然,不动声色。也猜测认为裴逸说不定真是个奇人。 所以黄翟面色缓和了许多,不过脸上还是在大量着裴逸:“听闻小先生能够治疗这瘴疫?您应该有把握吧?” “太守这话问得多余了吧?” 说着裴逸就把手中撕下来的告示,带着一抹怒气,递给了身旁的士兵说: “士兵大哥,看来这榜,你是不用贴回去了。我看这里根本没什么紧急的瘴疫需要救治。我心急火燎的赶来,你们却处之泰然,尽问些废话。我是来提供治疗瘴疫的方法,不是来和你们闲聊的。小小,我们走!” 裴逸刚一转身,黄翟太守急忙拉住了裴逸的手,笑呵呵的道歉说:“小先生莫走,莫走啊。是在下怠慢了,请恕罪啊。” 说着黄翟太守急忙说:“快上茶!” 裴逸被黄翟引进了会客厅。说是会客厅,只不过是一个朴素的厅堂,都铺的是简陋的竹席和蒲草垫。 一个侍女端着三个热气腾腾的陶碗芊芊细步走来,将茶摆放在了裴逸面前。 没错,这个盛茶的,居然是碗! 而裴逸一看这个茶,怎么看着跟中药一样,有点浓稠,还有一股浓郁的辛味,闻着感觉像是姜片? 黄翟太守急忙笑面相请说:“小先生从北方来,应该没有尝过这茶吧。这可是我们荆湘之地才有的上等茶啊。老朽平日不好金银珠宝,只是对着茶情有独钟。” 这叫上等茶?这叫情有独钟?裴逸看着这杯黑暗茶,怎么也感觉对这杯茶“独钟”不起来。 不过此时一旁的裴小小倒是喝的很开心,还点头说:“不错,确实是好茶。我在河东时,喝过许多茶,只有这杯茶感觉清雅静心,是否是加入了薄荷和冰片?” 黄翟太守一听,兴头一下上来了:“恩!没错!小娘子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是饮茶的高手啊。” 裴小小急忙谦虚说:“没有没有,我只是经常为家中煎茶,煎的多了,也就认识一二。” 裴逸一听,这杯黑暗茶,居然还能被说出花来?这么算的话,想想德国、法国那边的五香大料煮的黑暗茶,只怕也算是极品茶了吧。 看来有必要将来给他们推广一下炒茶技术啊。不过暂时还没有地皮,只能列为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准备项目之一。等先干完疟疾这一单再说。 于是裴逸说道:“黄太守,我们今天来,可不是品茶的。可否说一下疫情了吗?” 黄翟放下茶碗,面色沉重地说道:“如今瘴疫爆发,主要集中在江陵郡,通过瘴气传播,就连桓刺史的府中的许多人都染了病。患者都是时而感到寒冷不止,时而感到酷热难当,腹泻不止,而且排泄物都是如同清水一般。不知小先生有何良策?” 裴逸说:“首先纠正一点错误,这病并不是由瘴气传播。而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 “蚊虫叮咬?”黄翟一听,立刻脸上露出喜色,他也渐渐开始相信眼前的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应该是有两下子的:“这么说,小先生知道这种病的确切名字和来历?” “我们那边叫做打摆子,你们这边,应该叫做寒热病,或者疟症。乃是当年汉伏波将军马援平定南越时,最早进入我们视野的。” 裴逸照着当时做青蒿素专题报道时的记忆,复述着:“其实治疗也分为许多步骤,不单单是草药的治疗,一是要止泻,二是杀菌,三是捕杀蚊虫,防止传染。” 黄翟一听,裴逸说的头头是道,连忙点头说:“虽然不知道何为杀菌,但是总感觉说的有理的样子。在下不懂药理,但是也感觉到了小先生的医术定然不一般,是老朽之前看轻小先生,在此致歉。敢问小先生会骑马?” 裴逸一听骑马,心里就发憷了。这有马镫还好说,但是这晋朝的马没有马镫,怎么骑啊? 此时看到面露难色的裴逸,裴小小“噗”地一声笑了,急忙解围说:“我家少主不会,但是我会,可以带我少主骑。” “那再好不过了。”于是黄翟起身对着门外的侍从说:“准备两匹快马!通知沿线的置啬夫,我这就陪同裴大夫,星夜赶往前往江陵!” 20.第20章 荆州阴云 江陵城,荆州的首府,也是荆州刺史府的所在地,这里是东晋荆州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东晋时期除了建康以外,最发达的地方。不过现在的江陵城并不太平,丝毫显示不出繁华。 因为瘴疫,也就是疟疾正在这座荆州首府之中肆虐,已然造成了无数的百姓死亡。如此大的疫情,荆州刺史府自然是焦急无比。 在荆州刺史府内,荆州刺史桓豁焦急把手中的敕令扔到了身旁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手中: “竺瑶,你请的这个李真人真的能治好瘴疫吗?这几天患病的人数仍然在增加啊!如此下去,朝野必然为之撼动!褚太后借着陛下的名义,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了。再不平息瘴疫,我就革职查办!” “桓公,您也见到了李真人的仙术了啊。而且李真人求得的谶语上不是写了吗?只要将得病者赶出城去,然后以三才黄符和驱魔幡镇住瘴气,就可以退却瘟疫了。”竺瑶回答说: “再说,您的哥哥桓大司马手握大权,桓公您又执掌荆州兵马。这桓家一手遮天,褚太后那个老太婆怎么敢罢黜您的官?” “你给我注意一点你的措辞!”桓豁瞪了一眼竺瑶说:“什么叫老太婆。那是当朝太皇太后。你最好给我收敛点,不要什么都学我哥哥桓温,小心有朝一日,祸从口出!” 竺瑶急忙打着自己的脸说:“哎呦!您瞧下官这张贱嘴,是下官不对,是下官不对!” 桓豁坐到了一旁的榻上,面色沉重地说:“如今正是因为我哥哥桓温位高权重,所以才要更加小心谨慎!你看看吧,这是邓遐将军的凭信。” 说着桓豁把一个木盒扔到了竺瑶的面前。竺瑶笑眯眯的打开木盒,拿出信件一看,脸色大变:“什么?南阳还出现了瘟疫?” 桓豁深吸一口气,又深沉的呼了出来:“如今一个瘴疫,一个瘟疫,这是上苍不想让我继续做着荆州刺史了啊。” 竺瑶挤出一抹微笑说:“您也太悲观了,下官还真不相信褚太后敢罢黜您的官。如今桓家坐拥荆、江二州,天下之兵马,十之七分在龙亢桓氏的控制下,您真的没有必有如此担心。” 桓豁却不置可否的说:“怎么不敢?褚太后想打压我们桓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京都建康传来消息,城中已然传开一个谣言,说是我们龙亢桓家倒行逆施,破坏社稷,故而上天降下这两场疾疫示警。我怕正是褚太后借此机会,向我们发难啊。兄长如今在正道上越走越远,只怕到时候东窗事发,连累的是我们桓氏一族!” 竺瑶一听,急忙说:“您可别这么想,这桓大司马乃是天下楷模,就算做了某些激进的事情,那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桓豁冷笑道:“竺瑶,看来你也坚定站在我大哥的一边了?” 竺瑶急忙澄清说:“没有没有,下官是您的手下,当然站在您的一边啊。” “我也希望你不要像郗超一样,选错路,站错队。我哥哥桓温曾经说:一个人即使不能流芳百世,那么也该遗臭万年。这样的想法,真是细思极恐。他变了,变得我已经认不得了。但是如今大晋的气数还没有尽。叛臣王敦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怕我们龙亢桓家的人,会步了别人的后尘。” 桓豁心中,仍然记得小时候看见的那颗悬挂在朱雀街上一年多的那颗头颅。那颗头颅的主人,正是当年的开国元勋,被誉为“韩信再世”的王敦。 当年东晋开国琅琊王氏是晋元帝司马睿的左膀右臂,以至于最后东晋建立时,人们皆说是“王与马共治天下”。而这也拉开了门阀政治,这种中国历史上最独特的贵族政治的序幕。 后来的王敦发动政变,权倾朝野,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世人皆只知王敦、王导两兄弟,而不知有晋帝司马睿。司马睿也郁郁而终。 最后,王敦病重,加紧了篡夺皇位的进程,甚至发动叛乱,但是最后兵败,王敦也在病死了,晋室才得以保全。 叛乱失败后,他的尸首被摆成长跪赎罪状,跪在朱雀街上示众。而他的头颅悬挂在朱雀街旗杆之上,一挂就是一年多,没有人敢替王敦收回头颅。桓豁不希望,到时候自己的一族人,也都会如此被枭首,长跪在朱雀街上。 桓豁收起了邓遐的凭信,然后说:“竺瑶,我叫你过来,就是希望你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最好这个李真人能够帮我平定这两场疫病。” 竺瑶急忙点头哈腰地说:“那是当然!下官以官位保证,这个李真人绝对是大神通!您看他,手下油锅都没事。这只有神仙才有这本事啊。” “你能保证就好。疫病平息后,我就奏请朝廷,给你加官进爵。退下吧。” “谢谢桓公!谢谢桓公!”竺瑶脸上露出开心地笑容,就退下了。 ……………… 经过一天昼夜不停地飞马奔驰,在中途的置(魏晋的驿站称为置)换了近10匹马,裴逸终于在黄翟太守的陪同下,到了江陵城边。 江陵城边,静谧的汉水如同一条丝带,带着几分女子的柔美,流过春意盎然的江陵城边。 汩汩汉水之阴,几叶扁舟拂于粼粼之江面,蓑笠翁与自己的倒影相约,共钓于水天一色的江面之上。远处一片云墨山青,一缕水雾之气悄然而升,若仙鹤唤云期间,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墨色,意若仙境之淡泊。 不过一旁的裴逸却扶着妩媚的柳树,根本无暇欣赏这美丽的荆州景色。反倒是折煞了这水墨风景。 “呃哕……呃哕……” “少主,你慢点吐,别呛着了。” 裴小小轻轻拍着裴逸的背,帮正在扶着柳树呕吐的裴逸顺气。 一旁的黄翟太守摸着胡须笑道:“小郎君啊,你这北方人,还没我这南方老头禁得住马匹的颠簸啊。” 裴逸边吐边说:“难道你们……南方人就没有不会游泳的人吗?呃哕……” 说着裴逸接着吐了起来,这古代的马匹颠簸,可真不是盖的,加上没有马镫,这比汽车在山路上跑一天难受多了。 现在裴逸不仅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四肢腰部也是酸痛无力。感觉半条命葬送在了这一天的奔驰上。 裴小小关切地说:“少主,你不舒服就给小小说啊,小小可以放慢速度啊。” 裴逸附着身子,摇了摇手说:“不行,病情紧急,不能耽搁。这疟疾,可是要死人的。” 裴逸做过疟疾的报道,他心里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疟疾不像是天花,即使是在现代,疟疾依旧每年会让60万人丧生。 自己的晕马只不过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上吐下泻头发晕而已,并不要命。但是这些饱受疟疾折磨的人,可就是有性命之忧。 此时远处的土路上,一个竹席为篷的牛车,缓缓从三人身旁经过。 只见那车上坐着赶车的,是一个白髯长眉,鹤发童颜的白衣老者。不过他的额头却出奇的大,就好像寿星一般,一股仙风道骨。 那位老者看见了呕吐的裴逸,于是停车,好奇的问道:“这位小友是怎么了?” 裴小小说:“这位老者,我家少主受不了马上颠簸,所以就……” 说着裴逸又吐了出来。 那位老者看到后,哈哈大笑:“你们这是昼夜骑马,没有歇息是吧。放心,他没有大碍。” 21.第21章 江陵城门 裴逸一听,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呃哕……” “望出来的。”说着老者下了车,然后从篷车中倒腾一阵,取出来一粒药丸递给了裴小小说:“小娘子,把这药丸给这位小友服下,过一阵他就没事了。” “多谢老先生赐药!”说着裴小小开心的就取来水,递给了裴逸。 “多谢老先生。”说着裴逸就服下了药丸,药丸略微带苦。 老者笑眯眯地问道:“敢问你们这么心急火燎的是去干什么的?” 裴小小骄傲地回答说:“不瞒您,我家少主可是要去江陵城治疗瘴疫的,怎么样,厉害吧。” “恩!厉害!这瘴疫可是很难治啊!”老者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不过你这小友,还没治好瘴疫,倒是自己的先吐了个半死啊,哈哈。” 裴逸只好尴尬的笑着说:“老先生您见笑了。” 裴逸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于是漱了漱口,从一旁的柳树上捋了一把叶子,抹了抹嘴上的呕吐物,然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说:“老先生。多谢您赐药。敢问那该怎么称呼您呢?以后有机会报答。” “一个称号,何必问呢?”老者缓慢的坐回到了牛车上,乐呵呵的笑着,就像是老寿星一般:“报答就不必了,你这也是赶着去救人啊。倘若你真的治好了瘴疫,那就算是报答我了,哈哈。我们后会有期啊。” 说着老者就赶着牛车走了。 看到老者走远了,于是裴逸说:“小小,黄太守,我们也快去看病人吧。” 黄翟太守也走过来,搀扶住了裴逸说:“小郎君啊,你这般为天下苍生着想,老夫我真的敬佩。走,我扶你进去面见桓刺史。” 在裴逸的印象中,江陵城应该是古代南方最发达的城市之一,自从周朝的楚国在这里建国,已然过去了一千多年了。 但是当裴逸在裴小小和黄翟太守的搀扶下,进入了雄伟的江陵城城门时,却发现完全不一样,丝毫没有荆州第一雄城的霸气。 裴逸只见到,城门之上贴着许许多多奇怪的黄符。城墙上也挂着许多画着太极和星宿的幡旗。 顺着城门口望进去,街上一片冷清,满地都是呕吐物和排泄物,大街上白天竟然都四处跑着老鼠,蚊虫围绕着那些秽物,成群结队。 无数的人虚弱无力的躺在城门外的墙根下,绵延数里。他们哀嚎呻\吟,几乎没有任何人管理,一副让这些人自生自灭的架势。 这些人有的敞胸露背,躺在地上抽搐,胡言乱语。有的人厚布紧裹,身体蜷缩,打着哆嗦。许多人已然眼窝凹陷,嘴唇发白,四肢无力。明显已然是严重脱水了,照此下去,这些人活不过今明两天。 裴小小看到这种惨状,都不自觉的捂住了嘴鼻,眼泪直在眼窝打转。 黄翟太守面沉似水地说:“上苍竟然如此狠心,惩罚我们。天理何在?” 裴逸看着两旁的感染人群说:“这不是上苍的惩罚,只是生存的竞争。快走吧,我们耽搁的时间够多了。” 说着裴逸就在搀扶下要往城门中走。但是却忽然被一个蒙着白色面罩,全身贴满道教黄符的城门士兵拦了下来。 “你们不许进城!” 黄翟太守拿出印鉴说:“我乃是随郡太守黄翟。这位裴逸乃是我找到的神医。我们这是应了桓刺史的榜文而来。为何不让我们进城?” “原来是黄太守。”浑身贴满黄符的士兵一听是太守,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依旧不依不饶,指着裴逸说:“黄太守,对不住,传李真人命令,患瘟疫者不准入城。” “李真人?”黄翟太守疑惑地问:“哪个李真人?他凭什么下命令?” 士兵说:“就是李阙李真人,是江夏相竺瑶从蜀中,请来的天师道仙人。有神仙本事,乃是上天派来救我们江陵瘴疫的人。” 看着这士兵满身的黄符,裴逸就明白了,原来是封建迷信啊。 这天师道或许大家不清楚,但是三国演义中,有一个派马超攻打益州的张鲁,大家都耳熟能详。这个张鲁,就是天师道第三代教主。 天师道原名五斗米教,因为入教只要五斗米。与黄巾起义的张角所创立的太平道是中国道教的两大分支。西晋末年,因为战乱四起,人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于是天师道再一次兴盛了起来。到了东晋建立,许多门阀士族们都成了天师道的忠实信众。 不过在裴逸眼里,很多都是邪教。裴逸并不是歧视宗教,而是到了晋朝,很多人就打着天师道和太平道的名声,行着招摇撞骗的事情。完全是封建迷信。 裴逸拖着虚弱的声音说:“我不是得了瘴疫,只是为了治疗这疫病,星夜骑马赶来,身体不适而已。” 士兵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裴逸,既看到了裴逸裤子上的一些呕吐物的痕迹,然后吓得急忙退后好几步,呵斥道:“你看,你这里都是呕吐的东西,还说你没有得瘴疫。黄太守,这位小娘子,你们快过来,别被传染了!我这里有刚买来的黄符,可以保百毒不侵的!” 裴小小不耐烦地说:“这位兵大哥,我家少主真的没有得这叫做……叫做疟疾的东西。我家少主说,得了疟疾会发烧的。你过来摸摸看,看我家少主发烧了吗?” 黄翟太守急忙附和说:“就是就是,得这这病会发烧,也会低温,你可以过来摸摸看,他的体温是正常的。” 裴逸到了裴小小的话,嘴角欣慰的一笑。裴小小看起来蠢萌蠢萌的,但还是挺聪明的。这么快就能现学现卖了。 士兵颤颤微微的走了过来,那颤抖地手指触了一下裴逸的额头,结果发现果然是正常的。于是士兵紧绷的身躯一下放松了下来说:“吓死我了,那你们快进来吧。别被外面的人传染了。” 说着看门士兵就把裴逸他们急忙迎了进来,然后赶紧给裴逸他们三人,一人怀里塞了一张黄符说:“黄太守,这黄符就当我送你们三人的。半升米一个呢,老贵了。你们可千万别染了病啊。否则要被驱逐出城的。” 裴逸不得不说,这个士兵的心地还是善良淳朴的,只是被这封建迷信和邪魔妖道给骗了。不过一般这封建迷信的妖道,都是骗老实人和心怀不安的人的。 现在疟疾的情况不容乐观,裴逸于是想让这些守城门的士兵,先行去替自己收集蒿草,准备下来,以节约时间。 于是裴逸微笑说:“谢谢你,士兵大哥,能冒昧问您一下,你贵姓吗?” 士兵憨笑着说:“谈不上贵不贵,姓蔡,你叫我大牛就行。兄弟们都这么叫,是吧。” “是!”周围的城门兵都笑了起来。 裴逸拿着黄符说:“谢谢你的黄符,为了感谢你,我有一个让你升官的机会,作为报答,你愿意相信我吗?” 22.第22章 我也会仙术 “升官?”蔡大牛挠着脸颊,疑惑地望着裴逸问到:“小郎君,看你仪表堂堂,倒像是个名门望族。不过你何出此言啊?我只希望你们别得病就行,到时候我可不忍心再赶人出城了。” 裴小小此时骄傲地说:“什么叫像,我家少主就是名门望族!河东裴氏!裴逸,裴悠然是也!” 裴逸一听,这才惊奇地知道,自己的居然还有字,还是叫做悠然,不过和这个“逸”字,倒是挺搭的。 蔡大牛摇了摇头说:“我听说过陈郡谢氏,听说过龙亢桓氏,听说过琅琊王氏,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河东裴氏。你个小娘子,吹牛呢吧!” “你!”裴小小气的嘟着嘴说:“你才吹牛呢!我河东裴氏在冀、并、司、雍四州,那可是只手遮天的!想当年在并州,那可是北王南裴,我们裴家不发话,没人敢渡黄河!说到当年武皇帝时期……” 裴小小忽然说道这里戛然而止,眼神呆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忽然裴逸就看到一抹眼泪从裴小小的眼角缓缓落下。 蔡大牛急忙问道:“武皇帝怎么了?小娘子快说啊。” 裴小小抹了一下眼泪,板着脸说:“不说了。你们爱信不信。救病要紧,你们要不要我家少主的升官发财的机会了?” 此时只有裴逸知道,裴小小是因为裴家一夜之间,盛极而败,到如今,流落异乡,只剩她和自己两个人的巨大落差而落泪的。 裴逸知道,在裴小小心中,只怕把裴家的荣誉和兴旺,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裴逸这一刻也深深感受到了裴小小的那份矢志不渝的忠诚,而带给自己肩膀上的重重的责任。 蔡大牛看到如此,也就避开这个话题说:“好,我们不问了。小郎君,你且说说看?怎么让我升官发财?” 裴逸说道:“首先,这治疗瘴疫,只怕这黄符是没用的。” 此时一个士兵听到这里,极为不爽,反驳道:“好你个小子,竟敢质疑天师道的李真人!谁给你的胆子,你不怕遭报应吗?” 裴逸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个李真人只怕也是一点不懂医术的骗子!” 士兵们一听,都一下涌了上来,包围了裴逸他们,指责说: “你敢说李真人?不想活了。” “就是,我亲眼看见李真人把手放到沸腾的油锅里,却一点事情没有。” “就是,我也看见了,他还会吐火呢!” “还有黄纸上,一口仙水,凭空就能出现这次瘟疫的谶语。神乎其技啊。” “我看你才是个骗子吧。你这么羸弱,要是会治病,先治治你的虚弱吧!” 裴逸一听,这不是自己小学时候,学校播放的那个反对封建迷信纪录片里的骗术吗?原来这种骗术竟然也是“自古以来”,传承千年啊。 “住口!”蔡大牛此时呵斥住了手下,然后大改之前的和颜悦色,严肃地说:“你是黄太守带来的人。我相信你不是个坏人。但是你又凭什么说李真人是骗子。你可有证据?” 裴逸此时晕马的身体也恢复了许多,于是离开了小小的搀扶,然后说:“那些都是些江湖骗人的把戏。你们也能做到。” 此时所有的士兵都疑惑不解。 裴逸现在也没时间解释了,于是只好换个思路了说:“那我告诉你们,我也会仙术。我看得出来,那个李真人是假的。” 此时不仅所有的城门士兵,就连裴逸和黄翟都惊讶的看着裴逸。 裴小小急忙低声说:“少主,你别瞎说啊。” “相信我!” 于是裴小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蔡大牛于是说:“那你展示一个给我看看。” “好,时间紧急。我就给你变个小仙术。”说着裴逸拿起一旁桌子上的一张黄符,然后说:“你们看,这黄符是完好的是吧。” 蔡大牛等人都点了一下头。 于是裴逸刷刷刷几下,把这张黄符就撕成了条。 顿时蔡大牛心疼的喊道:“我的黄符!半升米啊!你怎么能这样!” 裴逸笑着说:“我都说了我会仙术。我这就用仙术把你这张符还原了。” 说着裴逸把碎纸条揉成了纸团,捏在手中,开始装作跳大神。胡乱的念了阵咒语:“叽里咕噜伦敦塔白金汉斯图样图森破!” 然后装作“噗”的吹了一口仙气,随后缓缓展开了黄符,黄符居然又变回了完好无损的。 “大牛,你的黄符,完璧归赵。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顿时看到这一幕,蔡大牛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就连黄翟太守都是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一下蔡大牛他们这些城门士兵急忙给裴逸作揖拜曰:“裴神仙!裴神仙!我相信了,我相信了!您请吩咐,请吩咐!” 裴逸急忙扶起蔡大牛说:“你们别这样!快起来!” 其实裴逸骗蔡大牛这些老实人是不忍心的。但是实在是病情紧急,这时最快能取得这些士兵信任的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否则裴逸会专门给他们上上破除封建迷信的课程的。 于是裴逸说:“大牛,你们都认识蒿草吗?” 蔡大牛点了点头说:“认识啊,江陵城不远处的许多山丘里,有好多蒿草。” 裴逸听到后,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大牛,你找一些人,赶几辆车,去山上采蒿草,尽量多采,越多越好。然后全部拉回来,送到刺史府。” 蔡大牛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蒿草?采那个玩意干什么?又没什么用。” 裴逸说:“我让你采你就采,那些草都是被我施过仙法的。可以救命!” 蔡大牛一听,一下容光焕发,立刻喊道:“大黄,老赵,你们留下来看城门。剩下的人,去把你们的那些还能动弹的家人和街坊四邻们叫出来,跟我一起出去采蒿草!” 说着蔡大牛就带着七八个士卒,快步跑进了城内去叫人。 裴逸看着他们的背影,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平时信奉唯物论和无神论的人,居然也要当这晋朝装神棍,真是蛋疼啊。 此时一旁的裴小小满脸兴奋和好奇,拽着裴逸的胳膊问道:“少主少主,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变的!好神奇!” “就这仙术?行,我传授给你!附耳过来!” 于是兴奋的裴小小急忙附耳到了裴逸嘴边,裴逸嘴里嘀咕了几句,顿时裴小小原本兴奋好奇地表情就耷拉了下来:“就这样啊……好吧。我以为真的是仙术呢。” 此时黄翟太守也好奇地说:“裴家小仙,我没想到您居然还通仙术?不知仙师是谁?” “黄太守,别折煞我了,这世界哪有什么仙术,都会骗人的!”裴逸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把一坨黄色纸团塞到了黄翟太守的手中。 黄翟太守打开了手中的黄色纸团,发现竟然是之前被撕成纸条的黄符。 “这个是?这个!”黄翟回头望了一眼裴大牛消失的方向,然后一回头,看见裴逸已经和裴小小走远了。 黄翟太守看了看手中撕碎的黄符和之前蔡大牛送给自己的黄符,忽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的追了上去: “好啊,你个裴家小郎,居然偷梁换柱,把老夫也给骗了!” 23.第23章 封建迷信害死人 到了荆州刺史府,裴逸更加惊讶了。 原本威严的荆州刺史府的门口,居然到处挂满了各种奇怪的旗幡。门上也贴满了各种黄符。还有几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手执五铢钱制作的剑,守着门口嘴里念叨着什么。 裴逸心中不免生气的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被封建迷信荼毒的地方啊!这种不科学方法,怎么防治疟疾?不是胡闹吗? 黄翟太守此时走到刺史府门口,拿着拜帖对收守门口卫兵说:“我是随州太守黄翟,求见桓刺史。麻烦通禀一声,就说找到了神医,可以救治瘟疫,便星夜赶来,只为解决瘴疫之难。” 此时门口的士兵指着门口跳大神的道士们说:“黄太守,您来晚了,您瞧,这不已经有人过来治了。还要通禀吗?要不您请回吧。这江陵也不太平。” 黄翟太守低声对士兵说:“麻烦您告诉桓刺史,这些道士都是骗人的。” 此时一旁的道士一听,立刻怒目而视,举剑列阵:“何方孽障,竟敢诋毁天师!” 黄翟太守一听,呵斥说:“你说什么?敢称老夫孽障?老夫乃是堂堂随郡太守!你们这帮混账东西,竟敢对老夫如此!” 但是这些道士反而说道:“哼!好一个狂妄老头,天师岂是你所能诋毁的!难道你还能大过天吗?” 裴逸知道道教在晋朝的势力很大,但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猖獗,居然连朝廷的五品太守都敢骂。晋朝不愧是中国历史上,皇权最薄弱的朝代。这官当的,毫无尊严啊。 黄翟太守转身,不打算理这些疯道士了。于是对士兵说:“你还是进去通报一声桓刺史。” “好吧,黄太守您稍等。”说着士兵就跑了进去。 黄翟太守走了下来,心中极为不爽,一直满脸怒色的盯着那些道士。 裴逸说:“黄太守,看来您不信道教?” 黄翟瞪着那帮道士说:“我信道,但是我不信这帮人。这是治疗瘴疫,又不是家里死了人。治病就找大夫,找什么道士?忘了黄巾之乱是怎么爆发的了吗?” 裴逸看着黄翟,内心不禁说,原来这晋朝还是有有理智的人的。 此时大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道士,而道士身旁,跟着两个中年男人。 一个男人身材伟岸,样貌端正,眉宇间仿佛透露着一股英气。而另一个中年男人,尖嘴猴腮,身披铠甲,像是没有进化完全的类人猿。 黄翟急忙向那个带着英气的男人行礼说:“下官随郡太守黄翟,拜见桓刺史。” 裴逸和裴小小也急忙跟着黄翟行礼。 而桓刺史微笑说:“好了,黄太守,你连夜赶路辛苦了。我桓豁谨记在心。不过你说这竺瑶竺将军带来的李真人是骗人的,你可是认真的?” 裴逸仔细打量了过去。原来这个人就是荆州刺史桓豁。 根据历史记载,桓豁是权臣桓温的三弟。在晋朝是相当于三国时期,曹魏的曹仁一般的存在。 桓家最大的势力分别是在荆州和江州,荆州就是现在的湖南湖北,江州就是现在的江西。而这两个地方都在首都所在地扬州的毗邻。桓温之所以能够权倾朝野。就是因为这两州的兵马全在其掌控之下,随时可以威胁首都建康。 而这执掌荆州兵马的,正是桓豁。在历史上,桓豁也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黄翟看了一眼裴逸,黄翟内心还有有一点疑虑,毕竟这个裴逸自己也认识没多久。究竟值不值得信任。不过来的都来了,而且黄翟觉得,至少现在看起来,这个裴逸要比那个李真人看起来靠谱得多。 此时裴逸上前一步拜曰:“桓刺史,草民确定!这李真人不过是一个用些江湖小把戏,蒙骗他人的江湖骗子罢了。” “大胆!”此时那个尖嘴猴腮的人骂道:“你个小子,好大的胆子,这李真人,乃是我从蜀地,千里迢迢请来的。你竟敢说是江湖骗子,你好大口气。桓公,您若不惩治着口出狂言的小子,如何能让李真人安心治疗瘟疫?” “竺瑶!你先别说话。” 这尖嘴猴腮的人居然是竺瑶,此人是桓温的心腹部将之一,历史上最大的“功绩”,就是带领士兵,逼迫晋废帝司马奕退位。 而之前赵家兄妹说的那个没有收到贿赂,就拒绝发兵的江夏相竺瑶,正是此人。 桓豁望着裴逸问道:“你这个小郎是大夫?敢问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师从何处?” 师从何处?裴逸这下犯难了,我这算是师从何处?难道要报自己的大学名称吗?干脆瞎编吧。 裴逸回答说:“晚辈姓裴名逸,字悠然,河东人氏。至于家师名号,家师再三叮嘱,请恕不便透露。” “河东裴氏?”桓豁思忖了一下,面色也缓和了一点说:“你们河东裴氏也算是名门望族了。” 此时一旁的竺瑶一看就桓豁语气有所缓解,于是急忙说道:“桓公,就算是名门望族,他这小儿的口气也未免太狂妄了吧?小小年纪,居然对李真人如此评头论足。” 桓豁一听,也点了点头说:“裴逸,你可听见竺将军所说?你何来的底气如此狂妄?竟然敢不敬鬼神!” 看来又是一个不相信自己能力的人。不过裴逸习惯了,哪能让别人一上来,就对一个十五岁身躯的少年当做上宾一样对待呢? 不过裴逸可以表示理解,但是还是要让你知道,你可以保持观望,但是不要轻易对一个人下定论。 “那我想请教这位竺瑶竺将军一个问题,秦国的甘罗是几岁出使赵国?汉朝的霍去病,又是几岁成为冠军侯的。难道你也要说他们的口气很狂妄吗?而当年,西门豹治邺,诛杀草菅人命,为河神娶亲的巫婆,难道也是不敬鬼神吗?” 《西门豹治邺》这篇小学三年级的课文,是裴逸人生第一次接触到反对封建迷信的理念。尤其是把年轻漂亮的妹子扔进黄河里,这种禽兽的事情,不能忍啊。至少给自己当老婆也行啊。 “你!”竺瑶顿时不知如何应答,气急败坏地说:“你比得了他们吗?” “你们不给我机会,你又如何证明我比不了呢?”裴逸对这桓豁说:“我素闻桓公您的威名,为人正直,知人善任。而我也听闻,这所谓的李真人,能够手下油锅,黄纸显谶,可否让他再表演一下,让我来证明一下,他是否真的是得道高人。假如真有仙法,我裴逸自当自裁,以谢冒犯苍天之罪。倘若证明了这里李真人是骗子,还望桓公您能秉公办理,早日将治疗瘴疫,引入正途。” 竺瑶此时呵斥说:“大胆!李真人乃是得道成仙之人,岂是随随便便能在你这小儿面前显山露水的?” 桓豁看着裴逸,眼神中似乎在仔细打量着裴逸:“裴逸,你且说你凭什么让我答应你的赌约呢?黄翟,你是带来这个裴家小郎的人,你愿意做他的保人吗?假如证明不了李真人是骗子,我将你连同这狂妄之徒,一同治罪!” 此时黄翟太守犹豫的看着身旁的裴逸,踌躇不决:“下官……下官……” 裴逸一看黄翟居然犹豫不决了,就知道这黄太守怂了。 一看到黄翟犹豫,竺瑶急忙喊道:“桓公你看!连黄翟都不信任他。一看就是个骗子。” 桓豁于是面色严肃地说:“裴逸,连你的举荐人都不信任你,还有什么就好说的。” 裴逸说:“桓公,疟疾乃是蚊虫传播的一种疾病,它的治疗需要许多步骤,而不是什么黄符咒语就能够解决的。如今患病者皆被您驱逐城外。我看过了,他们的已然撑不过今明两天了,希望您以民为重,以天下为己任,允许我拆穿这李真人的面目。如此天下甚幸,百姓甚幸。” 竺瑶嘲笑道:“我说你这黄口小儿,我们桓公一直以来就是以民为重,以天下为己任的,用不着你在这里叫嚣。你没听见桓公说的话吗?快滚!就你这十几岁的小孩,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 就在此时,一个裴逸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老朽我有没有资格评头论足呢?” 24.第24章 破除迷信 裴逸回头一看,此人竟然是之前给自己赐药的那个白髯寿星老爷爷。 老者站在青牛身旁,拿着一把青草,脸上充满和善的笑容,喂着那头老青牛。 裴小小一看,急忙开心地说:“赐药的老爷爷?怎么是您?您不是离开了吗?” 老者笑道:“我是离开了,但是我不说了吗?我们后会有期啊。” “哦……”裴小小噘着嘴,低声嘀咕说:“您这后会有期也太快了吧,还不如说待会见。” “哈哈,你这小娘子,我说后会有期,又没说一年之后后会有期,怎么说不得?” 此时桓豁急忙快步走了下来,急忙相迎说:“葛仙翁!没想到您竟然出山到我江陵来了。这坊间关于您仙逝的流言四起,一时让人真假难辨。今日亲自见到您,才让人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如今真是倍感荣幸啊,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裴逸看着那个老者,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葛洪。 葛洪在历史上,是和神医华佗、医圣张仲景、药王孙思邈、写《本草纲目》的李时珍齐名。 葛洪人称小仙翁,他也是第一个记载了青蒿治疗疟疾的人。同时是道教神仙体系的创造者,在道教发展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道教盛行的晋朝,他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就连晋帝,都要礼敬三分。此人后来隐居罗浮山炼丹,应该算是化学家了吧。 “谁说我出山了?我没有出山,现在这架牛车就是我的罗浮山。”葛洪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说:“我就是听说这江陵城有个仙人,居然能够治疗瘴疫,所以过来看看是哪路神仙?” 此时远处的李真人的表情非常紧张,似乎他很害怕葛洪,他的嘴里嘀咕道:“不是传言他已经死了吗?怎么还在世?” 这个李真人自然害怕,他这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斧头。葛洪可是道教鼻祖之一,这个坑蒙拐骗的冒牌道士李真人,能不怵吗? 葛洪走到裴逸身旁说:“原本以为这个小友是那位仙人,没想到这真正的仙人,是这个李真人。既然双方各执一词,而老朽我又喜欢看戏。桓刺史何不就让这两人表演一番,也让老朽我开开眼界?” 桓豁此时已然谦卑有加地说:“李真人的仙术,晚辈是见过的,确实神奇。既然仙翁您有兴趣,那就按照您说的来。” 桓豁于是回身问道:“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李真人一看躲不过去了,不过他对自己的那几下子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说道:“比就比!怕什么!” 裴逸也说:“能有传说中的葛仙翁当我的保人,晚辈三生有幸,怎么能不比呢?” 葛洪笑道:“行了,别拍老朽马屁了,快点开始吧。” 桓豁于是说:“那大家就请移步中庭吧。” 于是在刺史府的中庭,所有人纷纷落座,周围还围了许多桓府的仆人凑热闹。一时间人声鼎沸,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居然敢挑战神仙。真的是不自量力,活得不耐烦了。 在准备了一下后,一个大油锅就被抬了上来加热。不一会儿,油锅就烧的沸腾了起来。而一旁的桌案上,摆放了黄纸,祭台,还有仙水。 竺瑶鄙视的看着裴逸,对李真人说:“李真人,让这肉眼凡胎的小子,见识一下什么是仙法!” “好!”说着李真人就威严的走到了油锅前。 滚滚的油锅和青烟,如同岩浆一般冒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那熊熊的热度。仿佛要把自己融化了一般。 只有裴逸淡定地看着这神棍的表演。 于是李真人开始有模有样的念叨着经文,感觉煞有介事。随后李真人站定在油锅前方,然后将手深入滚滚的油锅。 这一幕看得裴小小都紧紧地抓着裴逸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当李真人把手取出来的时候,果然手上一点烫伤都没有:“请各位前来检查,看看我的手是不是被仙法保护了起来,丝毫没有烫伤?” 竺瑶骄傲地说道:“裴逸,黄太守,你们去看看吧?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做仙术!” 黄翟太守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李真人的手,然后又看了一眼滚滚的油锅,惊讶地说道:“果然没有烫伤,真的是仙法,真的是仙法。” 裴逸听不下去了,这明明在现代就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常识了,这倒好,在晋朝还奉为仙法。那刘谦穿越了,岂不是大法师或者神仙了。 裴逸起身走了上去。李真人骄傲地举着手给裴逸看:“怎么样,黄口小儿,看到了吗?念你年少无知,你给本仙磕头赔罪,我可饶你!” 裴逸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然后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手也伸进了滚滚的油锅。 “少主!”顿时裴小小吓得冲了上去,然后把裴逸的手拽出了油锅:“少主,你干嘛这样!” 但是当裴小小急忙吹着裴逸的手时才发现,裴逸的手根本没有事情。在座的人此时皆诧异了,裴逸居然也没事情。 这一下李真人慌了,他没想到苦心琢磨,行骗数千里的技法,居然被裴逸看穿了。 裴逸笑着挂了一下裴小小翘丽的鼻子说:“小傻瓜,没把握的事情,少主敢随便做吗?” 裴小小气的一把甩开了裴逸的手:“少主!你能不能别让我在提心吊胆了!吓死我了。可是,可是我明明看着你把手伸进这滚烫的油锅里去了啊。” 裴逸说:“你也伸进去看看?” “我?”裴小小有点担心。 裴逸说:“小小,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裴小小坚定地回答道,然后就鼓足了勇气,闭着眼睛缓缓地把手伸进了沸腾的油锅。 结果进去之后,裴小小一下睁开了眼睛,疑惑地在油锅里拿手搅了一下说:“唉?温温的,不太热唉!为什么啊?” 裴逸笑着说:“你再舔一下你的手,说说感受。” 裴小小轻轻舔了一下,然后表情大变:“居然是酸的!” “酸的?油是酸的?”此时桓豁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此中玄机。 葛洪笑道:“裴家小友,不要卖关子了,解释一下吧。” 于是裴逸说:“其实很简单,这个油锅之所以是酸的,是因为除了最上面的一层是油之外,下面的全部都是醋和盐。醋沸点低,容易烧开,再加上月石的碎末,也就是硼砂,醋就更加容烧开了。所以就造成了油锅烧开的假象。但实际上这油,并没有被烧开。所以人的手伸进去没有问题。” 此时李真人慌了,就连推荐他的竺瑶,都开始带着怀疑和怒火看着李真人。 随后裴逸抢先一步到了放着黄纸和仙水的桌案,抓起来就含了一口仙水喷到了黄纸上。随手黄纸上缓缓地出现了斑驳的血红色字,潦草的写着“诛杀裴逸”。 李真人此时急忙喊到:“快看,仙水有指使了,要诛杀裴逸,这上苍的旨意,你们快诛杀这个亵渎上苍的妖人!” 裴逸一听就笑了:“你这临死的狗,还要反咬人啊。” 葛洪此时问到:“裴家小友,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裴逸笑道:“仙翁,您是药理和炼丹的大师,您应该最清楚。这是用姜黄水提前把这四个字写到这张纸上,然后喷上碱水,不就变红了吗?” 葛洪点了点头说:“恩!没错,确实如此,哈哈。” 裴逸将黄纸扔了下去说:“李真人,哦,不对,应该是李假人,你还要我一一揭穿你的小把戏吗?李假人,你平时招摇撞骗我可以得过且过,但是你却拿全城百姓的性命来为你的骗术付出代价,你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李假人!你可知罪!” 听到裴逸的一声怒斥,“扑通”一声,李真人就跪倒在地上,大喊:“我!喔!我错了,我知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桓刺史饶命啊!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桓豁刺史已然脸色铁青,大袖一挥,怒斥道:“来人,把这个骗子和他的一干弟子,全部打入大牢!他日处斩!” 25.第25章 防止瘴疫 闹剧结束后,裴逸等人被桓豁带着在刺史府里绕了好久,终于被请入了一个房间。当裴逸进去以后就,才发现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裴逸问道:“桓刺史,这里是?” 桓豁说:“裴大夫,这里是小女桓媛的房间。” 说着桓豁就把裴逸带到了榻边,就看见了熟睡的一个年轻女子,她有着和他父亲一样有着一抹英气的面庞,一对一字眉,似乎能看出她倔强的性格。她的五官分明,样貌俊秀,但却脸色苍白,显然得了重病。 桓豁说:“小女也染了这瘴疫,所以我才病急乱投医。我只希望,裴大夫能够尽心治好小女的病。” 裴逸一听,心里不是个滋味。明明城外那么多患病的人,可是这个桓豁却只关心自己的女儿。 裴逸严肃地说:“我此次前来,是尽我所能,救江陵所有的患了瘴疫的百姓的。不是仅仅救你女儿一个人的!” 听到裴逸的话,桓豁急忙道歉说:“是我心烦意乱,说错话了。还望裴大夫包涵。江陵城成这样,我也很着急。毕竟是我的治下。我自然希望裴大夫能解救江陵城。如此的话,我必上表朝廷,封赏于你。” 此时葛洪已然坐到了桓豁女儿桓媛的身边望闻问切了一番,然后说:“令媛病情还不算太坏,能撑几天。这裴家小友不是有解决办法吗?我看应该没问题。” 桓豁此时终于面露了一抹笑容,眼神中带着欣喜,拍着手说:“这就好,这就好,这就好啊!春梅,上茶!诸位,我们去内堂饮茶吧。” 于是裴逸等人到了内堂,席地而坐。 裴逸一看,果然又是那种黑暗茶水。裴逸内心暗暗发誓,等自己的有实力了,一定要自己开一个茶园,永远不喝这个黑暗茶水了。 桓豁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着说:“让诸位见笑了。没想我桓豁居然会被这小把戏给骗了,我对不起荆州百姓,愧对陛下的信任。” 葛洪喝着茶说:“桓刺史与其在这里朗诵罪己表,还不如赶紧问问裴家小友,如何彻底治愈这场瘴疫。也好救你女儿和全城百姓。” “是是是!仙翁所言甚是。”桓豁于是问道:“这瘴疫之事,还望裴郎不吝赐教。” 葛洪也说:“是啊,裴家小友,老朽我也很想知道如何治疗瘴疫。” 裴逸疑惑地看了眼葛洪,明明他的《肘后应急方》记载了十几种治疗治疗疟疾方法,虽然很多都只是验方,也就是听说的,但没有试验过的方子。但是却是青蒿是他最先写的。难道他是在考自己? 不过在说之前,裴逸还有一件心事未了,这也算是一点私事了。 裴逸说:“桓刺史,在说方法之前,我还想请你答应我一个私人的要求。” 桓豁疑惑地说:“你是想要什么封赏?请说。” 裴逸说:“算是吧,我想请桓刺史答应我,出兵剿灭盘踞在随郡鸡鸣山上的那伙山贼。如此的话,我便了却心愿,安心救治。” 桓豁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好,等瘴疫平息,我就派兵剿灭鸡鸣山的山贼。” “多谢了。”于是裴逸根据自己做过的那篇专题报道的记忆,复述出来: “这防治疟疾,也就是瘴疫,分为三个步骤,一,先用柴胡汤,抑制腹泻,二,然后用蒿草,粘上水,然后绞出汁液服下,三,就是将所有病人集中在城中的某一区域,安排在干净的房间中,细心调养。这样,大部分病人应该就能康复了。但是能不能使所有的病人都康复,我不敢保证。” 桓豁说:“没关系,只要能救一个,就是一个。柴胡我江夏储备了许多,蒿草的话,我这就命人去周围采集蒿草。” 裴逸说:“我已经让东门守卫蔡大牛他们带人去采蒿草了。时不我待,还是请桓太守快去按照我的方法治疗患者。另外,在城内腾出干净的房屋给他们治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防止瘴疫传播扩散。” 桓豁问道:“确实,这瘴疫源自瘴气,人吸入就会得啊,如何防治?” 看来着晋朝人对疟疾的理解真的是误解很多。 裴逸只好又解释了一遍:“这瘴疫,并不是通过瘴气传播的。而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所以我们现在全城最主要的事情是灭虫防治。一,清理江陵城所有的积水和死水,只要不是流动的活水,全部清理干净。二,找到一些艾草和艾条点燃,驱逐房间中的蚊子。三,将薄荷捣碎取汁,睡觉时涂抹在衣物或者皮肤上,就可以驱蚊。第四,房间内可以在晚上摆放一碗酒,可以诱杀蚊虫。如此防治,瘴疫可平。” 此时桓豁看向了一旁淡然饮茶的葛洪,试探性的问道:“仙翁?您怎么看?” 葛洪端着茶,细细的品味说:“老朽我?老朽不会治疗瘴疫,老朽这次过来,就是专门为我的《肘后应急方》搜集方子的。既然裴家小友这么有把握,那就按照他的来呗。治好了赏,治坏了罚。不过老朽我听着都挺有道理的,也很到位。而且瘴疫是通过蚊子传播的,这个观点让人耳目一新。完了老朽得把这些记下来。” 裴逸此时恍然大悟,难道说那个启发了青蒿素诞生的《肘后应急方》,是自己告诉葛洪的?天哪,自己竟然无意间为未来做出了一点微小的贡献,这个锅让自己背,有点诚惶诚恐啊。 随后桓豁便按照裴逸的方法,嘱咐全城都按照裴逸的方法进行防治。并且让裴逸列了详细的防治方法,张贴到城门。 到了傍晚,裴逸才总算是忙完了,于是陪着桓豁和葛洪等人,前往城门视察。 此时患病的百姓们已然被迁入了新打扫好的隔离区内。而之前的蔡大牛,则指挥着街坊四邻们,开始煮柴胡汤,碾薄荷叶和绞青蒿汁。而刺史府的许多侍从和侍女们,也都纷纷被安排到隔离区来帮忙。 此时蔡大牛看到了裴逸,急忙来打招呼:“裴小仙,裴小仙!” 裴小小捣了一下裴逸说:“少主,蔡大牛叫你呢!” 裴逸以根本不想离蔡大牛的呼唤,因为他给自己的起的这个外号也太娘了吧。什么叫做裴小仙啊?感觉就是女人的名字。还好自己姓裴不姓黄。要不就失恋33天了。 蔡大牛跑了过来,这才看见了桓豁,急忙行礼道:“参见桓刺史。” 桓豁看到隔离区井然有序,很是满意地说道:“蔡大牛啊,你干的不错啊。听说这蒿草都是你带领着百姓去采摘的?这次治疗瘴疫,你功不可没啊。” 蔡大牛憨笑的挠着后脑勺说:“刺史您过誉了。我这也是听了裴小仙的话,论功行赏,他才是第一位,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他,给这随处可见的蒿草,施了仙术,这才救了这么多百姓们啊。” 桓豁笑道:“你说什么,给蒿草施仙术?原来,咱们这没有李真人,倒是有个裴仙人啊!哈哈” 大家一听,都相视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蔡大牛疑惑地看着这帮官老爷,不知在说什么。 桓豁说:“裴逸的功劳,我自会上表朝廷的。蔡大牛,你这次也是治疗瘴疫有功,我提拔你为八品材官都尉,你再接再厉。” 蔡大牛急忙拜谢道:“多谢桓刺史!” 蔡大牛起声后,就到裴逸身边说:“裴小仙,我蔡大牛算是彻彻底底服了你了,什么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啊。你说升官,我就真的升官了,还是个八品材官都尉。你真是神了,要不你再帮我预测一件事情呗。” 裴逸哭笑不得地说:“好,你说,你还想让我帮你预测什么事情?” 蔡大牛脸色一变,邪魅地说:“您帮我测测,我啥时候能讨个老婆?” 裴逸和裴小小一听,就笑了。裴逸拍了拍蔡大牛的肩膀说:“告诉你啊,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裴逸就离开了,裴小小也学着裴逸拍了拍蔡大牛的肩膀说:“天机不可泄露啊。” 望着裴逸和裴小小的背景,蔡大牛喊道:“喂!裴小仙,我请你喝酒还不行吗?” 26.第26章 初见成效 “南风吹,放纸鸢,尸横遍野堆江边。举仙幡,城门关,妖道蛊惑荆湘乱。天可怜,地可怜,百姓妻离又子散。贫苦惨,富贵惨,只有天师笑开颜。 北风吹,放纸鸢,江陵终来裴神仙。裴神仙,拆蒙骗,吓的妖道魂飞天。柴胡煸,蒿草甜,百姓方才疾疫免。天载歌,地载歌,悠然闲逸誉云间。” 不知是谁编的童谣,现在江陵街上的孩童都开始传这首歌颂裴逸的童谣。 经过五天的全面防治,江陵城的疫情得到了的控制。今天已经再也没有新增加的疟疾患者了,反倒是大批患者康复,重新开始了生活。原本死气沉沉的江陵城,到了今天,已然朝气蓬勃,生机盎然。 而已然是材官都尉的蔡大牛每天都在隔离区中,四处吹着自己当时是怎么在裴小神仙的指点下,搜集被施过仙术的蒿草,救大家的事情。 结果在蔡大牛的宣传下,一时间裴逸“小神仙”的名号,在江陵城的百姓中传开。 这几天裴逸只要一刺史府,就会被门口的许多百姓堵住,然后求裴逸给他们实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愿望。 什么娶妻生子,长命百岁,母子平安,还有让裴逸保佑他们家母鸡多下几个蛋的。 一时间裴逸吓得都不敢出门了,只好躲在刺史府里,等到平息后拿到奖励后,返回厉山镇。 不过让裴逸最不放心的是桓豁的女儿桓媛,并没有醒来,虽然烧已退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不过依旧昏睡着,这让裴逸很是担心。几乎裴逸每天都会在桓媛的闺房中,看着这位大小姐的状况。 裴逸又是刚从桓媛的闺房中出来,就被葛洪一下拦住了,吓了裴逸一跳。 葛洪问道:“桓媛还没醒?” 裴逸失望地摇了摇头说:“她的一切体态都恢复正常了,怎么就是不醒。仙翁,你比我懂医术,你看出问题来了吗?” 葛洪也摇了摇头说:“老朽哪比你懂疟疾这东西。不过不用担心,她这几天就能醒。好了,说点别的事,裴家小友,你来看看老朽我记载的防治疟疾的药方有没有问题?” 裴逸结果葛洪手中捧得《肘后应急方》看了看说:“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就行。”葛洪说:“话说裴家小友,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估计封赏也很丰厚,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封赏?” 裴逸思考了一下说:“要么就给我大官做,要么就给我发财的东西。” 葛洪一听,不太满意的说:“裴家小友,你怎么这么看重权力和财富?未免太世俗了吧。” 钱和权确实世俗,但是裴逸却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东西有什么不好:“仙翁,我现在身无长物,我还要养活我自己和小小。我不当官或者挣钱,怎么养活我们两个人啊。权力和钱是世俗,但是不可或缺啊。我可不像什么陈郡谢氏或者琅琊王氏,一出生就不愁吃穿了。” “人各有志,老朽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以你的医术,不愁吃穿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裴逸自己清楚,自己就会治疗个疟疾,其他的都不会啊。 而自己现在就等着朝廷的封赏命令下来,按照自己别的计划来挣钱。 不过被葛洪这么一提,裴逸倒是想起来了。自己毕竟是一个文科生,这动手操作能力可不太强。但是目前眼前的葛仙翁可是一代化学家。何不拉拢他,然后自己出主意,让他实际动手操作?看这个葛洪挺好好奇心的,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方法。 于是裴逸顺着这个思路问道:“仙翁,其实此次瘴疫如此猖獗,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人们不注重卫生清洁。如果仙翁有兴趣的话,我倒是有很多方法可以制作一些预防疾病的东西。虽然做不到百毒不侵,但是可以做到强身健体,不易生病。仙翁若不嫌弃,我们可以合作,共同研发。” 葛洪一听,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喜悦,他好奇地问:“哦?不易生病?那岂不是再炼制一下,就是长生不老之药了?” 裴逸也很是无奈,这葛洪怎么三句话不离长生不老啊? 这从小小学老师就教导我们,长生不老是个笑话。即使是现代科学的作用下,人类能活到百岁已然是很不容易的了,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要是长生不老,世界岂不是越来越多的人,那让后人还怎么生活? 不过裴逸现在也不能强行把这种正确的价值观灌输给葛洪这个一辈子都在追求长生不老的老道士。在这个并不是太崇尚科学的时代,这无疑是挑起宗教战争啊。 于是裴逸只好打了个哈哈:“恩,也许吧。有我的方法,至少常见的风寒、腹泻可以有效地预防,像是瘟疫、瘴疫这些可以有效控制,人们延长个十年的寿命,应该不是问题。” 在晋朝,由于战乱和医疗条件差,人们的平均寿命只有30多岁。五胡乱华期间,一度下降到20多岁。 所以对于裴逸来说,只要做好防疫工作,把平时国家卫生部让媒体们宣传的各种社区防疫防病的办法拿出来,从二十几岁的平均寿命,提升到三四十,应该还是so-easy的。 不过裴逸想着简单,但是葛洪却听着很是惊讶。脸上充满了震惊的表情,似乎很重视裴逸的这句话:“帮助人们提高十年的寿命?裴家小友,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逸拍着胸脯说:“只要按照我的方法来做,至少人们不会轻易感染疾病。不过战乱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要想真正的能从根本上提高人们的寿命,还是要建立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和完善的社会体制,让人们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才行。我的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毕竟医术救的了命,救不了人。” 葛洪面色很是复杂,裴逸看的出来他心中似乎是有一个沉重的东西压着心头。 “裴家小友,我葛洪一生都在追求能让全天下所有人都远离疾病和死亡恐惧的方法。所以老朽我穷其一生,放弃功名,归隐山林,就是为了研制长生不老药,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痛苦。” 葛洪那鹤发童颜的面庞此时充满着对未来的美好希望说:“虽然我屡次失败,但是老朽我想通了,即使研制不出长生不老药,那老朽我也要网罗天下药方,写成这本《肘后方》,能让生病的人可以远离疾病的痛苦,尽可能延长人们的寿命生命。裴家小友,我一生的梦想,你今天却给了我肯定的回答。假如能够延长人们十年的寿命。那你的功劳,就是秦皇汉武,又岂能比肩?” 葛洪的这个高帽一下戴的裴逸诚惶诚恐。因为自己其实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大的贡献。在现代,自己也只是报道一下科技新闻,后来去了财经版,最后殉职于政治版。只是穿越到了这晋朝,才用自己平时采访报道时积累的一些知识,做了一些微小的贡献。 而眼前的葛洪不同,他的《肘后方》所记载的青蒿,将会在1600年后,启发一个伟大的医学发现——青蒿素。而青蒿素将每年拯救60万饱受疟疾折磨的非洲、亚洲、南美洲的人的性命。 在裴逸的眼中,葛洪才是真正的英雄。而听完葛洪这拯救苍生的想法,裴逸对这位鹤发童颜,像老寿星的葛洪,更加钦佩了。这种兼济天下,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人,虽然其法不得当,当时其心天地可鉴。 葛洪此时作揖而拜曰:“裴逸小友,若能为天下苍生多要十年寿命,我葛洪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葛仙翁,你这是干什么?”裴逸急忙扶起了葛洪:“能有仙翁您的帮助,我真的是如虎添翼。是我替天下苍生感谢您还差不多。” “错!”葛洪此时忽然严肃地说到:“虽然我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你的比喻用错了!” 裴逸被葛洪这瞬间的翻脸搞懵了,明明刚才还哭天抢地的要感谢自己,怎么现在就翻脸了,一脸严肃。 裴逸试问道:“仙翁,您说我哪里错了?” 葛洪收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认真地说:“我们只能算双龙戏珠,不是什么如虎添翼。老朽可不想当别人的翅膀。” 葛洪这认真严肃的态度,倒是把裴逸的内心都得憋笑。好吧,合着这葛仙翁还是爱面子之人。不愿意给自己的当助手,只愿意当合伙人?我的葛仙翁不可能这么傲娇。 “好,双龙戏珠。”裴逸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觉得这个词怪怪的。但是只要能招募到这史诗级的合伙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不过就在这一老一少两个小仙在这里相谈甚欢之时,忽然门口传来躁动。 “邓将军!邓将军!桓刺史不在,您不能这么闯府啊!” 一个糙脸小麦色皮肤的武将阔步走来,四处张望问道:“俺不是来找桓公的!那个姓裴的小神仙呢?俺是来找他的!快让他出来见俺!快点!” 而他的身后跟着四个穿着筩袖铠的士兵,似乎他们是来闯府的。 这时五个粗壮的家丁想要挡住这个武将的去路,每个家丁都是看起来有7、80公斤的壮汉,和这个武将身躯一般强壮。要是现在的裴逸去打这些家丁,只怕一百个裴逸都打不过。 但是没想到这个武将右手只是轻轻的一掌,这个五个壮家丁居然一起被打翻在地,倒在地上哀嚎,没能起来。裴逸不得不对这个武将心存惊讶。 那个武将笑着拍了拍手上土,喊道:“裴小神仙呢?快给俺出来!” 27.第27章 以貌取人 葛洪高声问道:“何人再此喧哗?这里面还有病人呢!” “俺邓遐!”此时那个糙脸武将邓遐已然连冲带闯的冲到了裴逸他们面前。 结果邓遐抬头一看,就看见葛洪,于是急忙收起了那将军脾气,然后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葛仙翁?您怎么在这里?不是大家都说您仙逝了吗?俺那会还说,您可是仙翁,咋可能会死呢?这下看来,俺还说中了。” 裴逸一听,内心别笑到道:这个邓遐还真是嘴直。不过裴逸对这个邓遐还是有点耳闻的。他是晋朝的一员猛将,地位和汉朝的樊哙,蜀国的张飞差不多。史书中记载他也是“勇力绝人,气盖当时,时人方之樊哙”。 如果这么说,大家还不了解,那么有一个人大家一定清楚。那就是二郎神。 而二郎神的原型之一,就是这个邓遐。因为他曾斩沔水之中的蛟龙而闻名。到最后,就连他的主公桓温都忌惮他的勇武,而陷害他。 不过裴逸最好奇的是,这个自己和这个邓遐又不认识,他这一路喊着要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的这副身躯,之前欠了他很多钱吗?或者得罪过他? 葛洪表情严肃地说:“只怕再被你邓竟陵这高嗓门吵下去,老朽我就被迫真的仙去了!” 邓遐急忙挥手说:“仙翁,你可别这么说,您要这么说,那俺不还是要遭天谴了。俺这不也是嗓门改不过来了。要不您施个法,让俺下辈子投胎做个谁家的小娘子,这俺就细声细语了。” 此时裴小小从桓媛的房子里端着一盆水出来来,掩面而笑说:“你要是个小娘子,谁家郎君敢娶您这样貌的?” 邓遐一听,立刻不服气朝着裴小小说:“俺说这位小娘子,你这样说俺就不对了。俺在俺们陈郡,当年也是出了名的粉面书生,人都说我貌似那个什么……安呢。” “是潘安吧。”裴逸笑着补充道。 “哎对!这小郎说得对,就是潘安。当年俺家的围墙周围,到处都扒着来看我的美娇娘,轰都轰不走。”邓遐此时已然是开始吹牛了。 这时周围的侍女们都纷纷偷偷地笑了起来,裴逸也是被邓遐逗得一直在憋笑。就他这五大三粗的,还潘安?上将潘凤还差不多。 此时邓遐一看裴逸笑的是最嘲讽的,这皮笑肉不笑的,邓遐心中很是不爽。心中想着,这好男不跟女斗,侍女们笑笑也无所谓了,而葛仙翁笑着,那就更无所谓了,邓遐还生怕葛仙翁不笑记仇呢。不过这个小子是谁?看着仆人不像仆人,官宦不像官宦的,倒是笑的最嘲讽。 于是邓遐轻视的看了一眼裴逸说:“喂,俺说你个臭小子,你笑什么?” 裴逸急忙捂住嘴,收住笑容,憋着说:“这别人笑得,为何我笑不得?” “唉!俺说你个小子,还敢还嘴。俺说你笑不得,你就笑不得。” 裴逸当记者好几年,被人威胁过不止一次,害怕你这? 于是裴逸故意说:“那我要是就笑呢?哈哈哈!” “你个臭小子!”邓遐说着就卷起袖子说:“信不信俺打你一顿啊!” 裴逸说:“邓将军,你这一言不合就要打人,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邓遐说:“要你小子管,俺打人一向随心所欲。” 裴逸笑道:“听您这意思,您是好人坏人是随便打了?怎么感觉你这有点像是土匪强盗啊?” “哎!俺说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敢诋毁俺?俺从来不打好人。但是你这样子,笑的那么猥琐,怎么看也不像好人!” 裴小小此时听不下去了,怒骂说:“你个糙脸汉子,你说谁不像好人。我家少主可是大大的好人!帮助了无数人!” 邓遐走上前来,打量了裴逸,捏了捏裴逸的肱二头肌,冷笑说:“就他这瘦鸡麻杆的,长得也一般般,还帮助别人?一看就是一个大大的坏人!” 裴小小此时彻底火了,想要冲上了教训邓遐一顿,但是被裴逸拦下了。裴逸笑着问邓遐说:“你还能从长相看出我是个坏人?那你说,怎么才算是一个好人?” 邓遐笑道:“像葛洪葛仙翁,这就是好人。他们治病救人,百姓爱戴。第二,这相由心生,像你这种普通的长相,肯定就是刁民啊。而你看看葛仙翁,仙风道骨,这才是治病救人的样子。你小子,也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主,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吧。” 此时裴逸也是无奈了,这晋朝的颜控这么严重啊。裴逸自己也照着水看了看自己的样貌。虽然算不上太帅,但也不是太丑啊,而且还带有一脸正气啊。绝对的正面人物,怎么被这邓遐说成陈佩斯了。 裴逸此时心想,你不是来见我的吗?那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样貌和好坏没有关系,要想颜控发出猛烈的炮击! 于是裴逸说:“那好!邓将军,那您请回吧,我不想见你!” 邓遐此时轻蔑地说:“切……俺又不是来见你的。你有啥好见的。” 裴逸问道:“那冒昧的问您一句,您来找谁?” 邓遐笑着说:“我来找裴逸,裴小神仙。你算哪根葱,给我闪开,不要耽误了我的大事。” 此时周围的人一听,都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面面相觑,低声讨论着。 裴逸也是无奈地笑着说:“你来找裴逸?那我还是劝你别找了。他这个可是一个长得十分丑陋的大坏蛋啊,简直十恶不赦,还是个纨绔子弟。他的罪行,罄竹难书啊!” 邓遐一听,就更加反感裴逸了:“你个小子!你这是自己不行,还要诬陷别人啊!我告诉你,这个裴小神仙俺可听蔡大牛他们说了,和葛仙翁一样是仙风道骨,而且是治疗了瘴疫的神医啊。俺好多的士兵的家属,都是他的方法治好的。而且听说他为了救江陵百姓,是日夜兼程从随郡赶来的,自己还因为颠簸病倒了。这样的大善人,活神仙,上哪找去?俺告诉你个臭小子啊,谁要是敢说裴小神仙的坏话,俺就扇他十个打耳光!” 听到这里,顿时全场都发出了爆笑的声音,就连葛洪这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都笑逐颜开,看着邓遐,无奈地指了指说:“你个邓遐啊……” 邓遐一看,于是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似乎感觉那里不太对,难道自己被这个小子挖坑埋了还不知道? 邓遐此时明显底气有点不足,但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地说:“小子!是不是设了什么局,害俺?你果然不是好人!” 此时裴逸笑着说:“好了,你也别管我是不是好人了。您先扇自己十个打耳光再说吧。” 邓遐脸色一沉数说:“你个臭小子,俺凭什么扇自己的耳光?” “可是你不是说,谁敢说裴小神仙的坏话,你就扇他十个打耳光吗?” 邓遐说:“俺又没说裴小神仙坏话,而且俺还夸了他的,凭什么扇自己的十个耳光。” 裴小小此时跳到裴逸身边,然后抬头挺胸,骄傲地介绍着裴逸说:“告诉你这个糙汉子。这位,就是我家少主,裴逸,裴悠然。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治疗瘴疫的裴小神仙。” “什么?!!!!!” 28.第28章 邓遐的求助 邓遐瞪大了眼睛:“小娘子,您没开玩笑吧,这臭……小郎君就是裴小神仙?” 裴小小说:“当然没错,不信你问葛老爷爷。” 邓遐惊讶地看向了葛洪,葛洪捋了捋胡须笑道:“邓竟陵,你今天之后可要好好管管你的嘴了啊。” 邓遐一听,急忙对着裴逸道歉说:“哎呀!俺这榆木脑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了。” 说着就要冲过来抱裴逸,此时裴小小挡在裴逸面前拦住邓遐说:“谁和你是一家人了?我和我们家少主才是一家人。别套近乎!” 邓遐笑着说:“哎呀,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俺们当然是一家人了。是吧,裴小神仙。” 裴逸不以为然地说:“我可不敢当。邓将军您都能说出《论语》中的名句,而我,只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书也读的没您多,怎么敢和你称兄道弟?” 邓遐急忙说:“哎呀,裴小神仙说笑了。前面是俺不好,有眼不识泰山。那俺扇自己十下耳光表示道歉如何?” 说着邓遐就举起手准备扇自己一个耳光。可是手举到半空中,迟迟没有下落。邓遐看了看两眼直勾盯着自己的裴逸,尴尬地笑着说:“您怎么也不拦着俺。” 裴逸只是淡淡地说:“我就想看看你这样的以一当百的猛将,如果打自己能有多狠?这是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实验。我很好奇。您继续,快扇吧。” 此时邓遐尴尬地望着周围的人,本来以为会有人拦着自己的,现在倒好,大家都在看戏。要是桓豁刺史他们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会拦着自己的。 可是说出的话又不能不实行,于是邓遐一咬牙一跺脚,就下了狠心。随后凌厉的掌风就朝着自己的大脸颊落了下来。这一击足有十几公斤的力量。 就在巴掌即将接触到脸的那一刻,忽然邓遐的的手被人抓住了。邓遐一看,是裴逸抓住了自己的手。 裴逸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去,你还对自己真狠,这么用力。我差点没拉住。” “裴小神仙?你这是?” 裴逸说:“算了吧。我也就是开开玩笑。邓将军别当真。” 邓遐此时又恢复的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哈哈,俺就知道裴小神仙不忍心俺打自己耳光。” 裴逸一听于是松开手说:“好吧,那您继续扇。我其实挺忍心的。” 邓遐此时尴尬地笑着说:“好了,小神仙,咱们都后退一步。俺邓遐在这里给您道歉了。您也就免了俺的耳光之刑吧。俺这找你有急事,您若帮了我,别说扇耳光,就是让您打一顿,我都愿意。” 裴逸也是实在不想再拿憨憨的邓遐开玩笑了。毕竟他看起来也不是大恶之人,只是说话性子直,有点颜控而已。 裴逸说道:“那好吧,不过我们两个人素昧平生,您找我干什么?” 邓遐此时隐去了脸上的笑容,立刻立正后退了一步,严肃地行了一个拱手军礼说:“裴小神仙,俺是来请您到军营去救人的!” “救人?”裴逸一听,心里打起了嘀咕。自己只是恰好知道治疗疟疾的方法。但是自己根本不懂医术啊。这怎么救人?不过还是先听听吧,说不定瞎猫碰见死耗子,再让自己撞一个熟悉的疾病。比如天花什么的。 “那你先说说症状。” 邓遐焦急地说:“就是士兵皆发高烧,头痛胸痛不止,四肢无力酸痛,还呕吐咳嗽。皮肤上长青黑的斑点。2、3天以后,全身多处溃烂而死。此病已然在军中广泛传开,军心浮动。而北方燕国慕容臧的军队已然有陈兵之象,俺怕如此下去,俺军不战自败。俺请了多位大夫,都没有用啊。俺听说这江陵城的瘴疫被您治愈了,所以俺就赶来了。” 熟读历史的裴逸,似乎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病,裴逸此时内心冷若寒冰,嘀咕说:“这该不会是黑死病吧……” 邓遐听到了裴逸的嘀咕,急忙问道:“黑死病?这是什么病?” 此时葛洪捋着白胡须说:“我想裴家小友想说的是鼠疫吧。” 裴逸此时回过神来说:“没错!就是鼠疫。我在书上读到过,这个病……” 裴逸想了一下措辞,总不能说是900年后在欧洲流行过吧。 于是裴逸说:“这个病西域曾经有过。是通过老鼠身上的跳蚤传播的。这一种比瘴疫还可怕的疾病。瘴疫仅仅是通过蚊虫叮咬。但是这鼠疫还可以人们的呼吸和唾液传染给别人。而且就目前来说,没有链霉素或者其他抗生素的情况下,患病者基本必死无疑。” 邓遐一听,顿时脸上失去了血色,虽然他搞不懂裴逸说的其他话,但是却听得懂最后一句的“必死无疑”。 此时葛洪好奇地问道:“裴家小友,鼠疫我素有所闻,同样乃是不治之症。不过你说的这能够治疗鼠疫的链霉素,是什么东西?” 裴逸解释说:“大概就是一种霉菌中提取的东西。但是以现在的水平,根本无法提取。这个我真的没办法治,请恕我爱莫能助。不过葛仙翁您应该有办法吧。” 葛洪也摇了摇头:“鼠疫乃是死疾,我的《肘后方》记载了一下验方,但是基本都没有什么用,只能留给后人解决了。” 裴逸道歉的做了一个揖礼说:“邓将军,我虽然很想帮你,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您现在还是赶紧回到军营,先隔离病人,然后命令没有染病的军士勤洗澡,灭跳蚤就行。至于已经染了病的人,我不会治,您另请高明吧。” 此时邓遐焦急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裴逸的胳膊,他急切的内心,通过厚重有力的手掌明显的传达了出来,因为裴逸现在瘦小的胳膊痛的要死。裴逸痛的喊道:“邓将军,你放开我的胳膊,好痛!” 但是邓遐似乎就没有听到裴逸的话:“我不管,连瘴疫你都治得好,瘟疫你难道没办法治?俺不信这个邪!你是不是因为俺得罪了你,所以故意不治?” “我不是不治,我是真的不会治啊!我总不能不懂,还瞎治吧。邓将军,你放开我!您找别人,说不定还有办法。” 邓遐不但手没有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俺不放!这附近方圆百里的神医,俺都找过了,没用!现在还有你有神仙的本是了。俺管你会不会治,先抓回大营再说,有你这样的小神仙坐镇,总比我们瞎猫乱撞的好!来人给我把裴小神仙捆了!” 说着几个士兵就拿着绳子走了过来。 29.第29章 亡羊补牢 裴逸不断地挣脱邓遐的大手,但是怎么也挣脱不开。此时裴小小大喝一声:“放开我家少主!” 说着裴小小就冲了上来,准备救裴逸。邓遐一手抓着裴逸,另一只手和裴小小交起手来。 本来裴逸以为以裴小小的武功,把自己从邓遐的魔掌中解脱出来应该没问题。可是没想到在裴逸看起来武功高强的裴小小,竟然在十招之内,便败给了只用一只手打斗的邓遐。 邓遐另一只手也擒住了裴小小的双手:“小娘子武功还算俊朗,可惜就是女儿身,力量太薄弱。” 裴小小回头骂道:“要你管!我是女儿身怎么了,你这个黑脸汉,快放开我家少主。” 此时葛洪面色一沉厉声说:“邓遐,你还不放开?你这样成何体统?难道你忘记了为将的礼义廉耻了吗?” 裴逸也痛的咬牙切齿地说:“就是!邓遐,你难道不知道武有七德,乃是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吗?你这样随意使用暴力,乃是违反了禁暴之德!亏你还是武将自称!” 邓遐表情严肃地说:“葛仙翁,裴小神仙,俺怎么会不知道,但是为了兄弟们的性命,请恕俺无理,等到了南阳大营,俺再给你们赔罪。来人,把裴小神仙和这个小娘子给俺捆了,带回南阳大营!” 说着后面的士兵们就不顾刺史府家丁们的阻拦,直接把裴逸和裴小小给捆上了,随后,邓遐一个人扛起裴逸和裴小小两个人,在裴逸和裴小小一路的“放开我”的呼喊中,硬是被邓遐给扛出了荆州刺史府。 裴逸被邓遐捆着扔到了马车上,而马车中除了同样被捆着的裴小小,还有跟上来的葛洪。 葛洪因为实在放心不下裴逸,加上想要了解一下鼠疫的情况,于是也就不请自来,上了邓遐的马车。 葛洪帮裴逸和裴小小揭开了绳子,裴逸也是又气愤又无奈。气愤的是邓遐的粗鲁,无奈的是邓遐也是出于善良的目的,所以裴逸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生闷气。 裴逸胳膊痛得要死,结果拉开自己的袖子一看,胳膊都紫青了:“这个邓遐,真是的。” 葛洪看着一旁生闷气的裴逸,问道:“裴家小友,你也体谅一下吧。毕竟邓遐也只是被鼠疫急昏了头脑,才出此下策。” 裴逸说道:“仙翁,我怎么能不体谅。我也知道人命大如天。但是对于鼠疫,我真的没有办法。” 葛洪问道:“你说的那种叫做链霉素的仙药,你既然知道,那应该能做出来吧。莫非是你的师父没有传授给你?” 裴逸知道治疗鼠疫需要的是链霉素一类的抗生素。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抗生素,裴逸都做不出来,毕竟自己不是学制药的。 裴逸瞎编说:“仙翁,我只是在古籍上读到过链霉素能治鼠疫,但是里面没有记载如何制作。” “那你真的没有办法治疗了吗?” 裴逸想了一下说:“治疗?我肯定治不好。但是阻止鼠疫继续扩散,应该还是可以的。” 葛洪一听,立刻问道:“那就退而求其次,让剩下的人不要染感染鼠疫,也算是亡羊补牢了。” 裴逸表示很无辜:“阻止的鼠疫方法我都告诉邓遐了啊,隔离病人,勤洗澡,烫衣服,杀跳蚤老鼠。他回去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干嘛这么抓我,胳膊好痛。” 葛洪叹息道:“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药石可以抵抗鼠疫的荼毒吗?难道上苍真的如此没有怜悯之心?” 裴逸的内心其实也很焦急,因为他知道,鼠疫一旦流行开来,很有可能造成全国范围的疫情。就像当年折磨了欧洲数百年的黑死病一样。 裴逸看现在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的大脑也开始飞速旋转,浏览着存储在他大脑中的每一篇新闻报道和每一次他查过的资料。寻找一切能记得起来的信息和知识。 裴逸想着想着,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 葛洪看到裴逸表情的变化,猜到了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于是急忙问道:“裴家小友,您想起什么了?” 裴逸此时他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自言自语道:“一年前,为了普及鼠疫疫苗,市卫生局好像要求我写一个预防鼠疫的稿子。我记得采访过医生时,他们说预防鼠疫要怎么办来着?对呀!裴逸裴逸,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看着一旁自言自语焦急烦躁的裴逸,葛洪也跟着焦急了起来,裴逸动一下,葛洪的白色长眉也会跟着抖动一下。 忽然,裴逸拍了一下手,兴奋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虽然没办法治疗鼠疫,但是有个东西倒是能够极大减少患鼠疫的几率。我怎么这么笨,现在才想到!” 说着裴逸就急忙把头,伸向了车窗外大喊道:“邓将军!邓将军!” 邓遐骑着马靠了过来,他看着裴逸,带着警觉说:“裴小神仙,你别费口舌了,俺是不会放你走的!” “哎呀,什么跟什么,我不走了!我跟你去南阳大营。”裴逸说道:“邓将军,我虽然治不了鼠疫,但是我想到了一个东西能够预防鼠疫,阻止鼠疫继续传染。” 邓遐听到裴逸的话,一下脸上充满了希望的笑容:“真的吗?哈哈,俺就知道捆你来,没有错。你都能治好瘴疫,鼠疫自然差不多。你说吧,要怎么治?” 裴逸无奈了,邓遐还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邓将军,我还是要说明白,我治不了已经患了病的人,只能让没有患病的人不得鼠疫。” 邓遐大手一挥说:“哎呀,你们这帮搞医术的人,就是啰嗦。只要能让鼠疫平息,怎么都行。你就告诉俺要怎么做就行,不用解释,我全都照办。” 裴逸于是说道:“那好,我需要你给我去找油膏!越多越好,无论是芝麻油还是胡麻油,或者猪油牛油,给我全部找来。还有,你要派人挨家挨户去收草木灰。熟石灰也要。尽量多找” 邓遐好奇地问道:“您要这些干什么?难道要制作攻城武器?” “没时间解释了,你快派人去找!”裴逸说:“疫情紧急,越快越好,现在我们只能亡羊补牢了,但愿未为迟也。” 于是邓遐便命快骑先去准备裴逸要的东西了。 随后邓遐便命令车队快马加鞭,向着南阳大营赶去。仅仅一天时间,裴逸他们就到了南阳郡的宛城,随后,他们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南阳大营。 当他们到了军营前时,就和之前江陵城的情况一样,一片寂静。门口的执勤士兵皆口戴白布,预防鼠疫。 “裴小神仙,我们到了!”邓遐骑在马上喊道。 而随后,裴逸捂着嘴就从马车里冲了出来,然后抱着一棵树,开始吐了起来:“呃哕……呃哕……” 这古代的马车,由于没有悬挂系统,所以异常颠簸,遇到个小石子隔一下,都能把飞速奔驰的马车翘起来。这让裴逸在马车中是晕头转向,翻江倒海。 裴小小此时在一旁帮着裴逸顺气。葛洪笑着拿着之前的药丸走了过来,说:“裴家小友,我这老翁尚且不晕车,你这十几岁的少年,倒是娇贵的很。来吧吃下去吧。你会好受点。” “多谢仙翁……呃哕!”裴逸便又开始吐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门口的士兵看到邓遐带着人回来了,急忙跑了过来:“邓将军!您回来了?怎么样?” 邓遐哈哈大笑说:“哈哈,你们赶紧传令下去,就说我不但把小神仙带来了,老神仙葛仙翁我也带来了。让兄弟们打起精神!不要垂头丧气!困难总会过去的!” 一听裴小神仙和葛仙翁都来了,顿时那些士兵们都高兴地跪倒在地上,激动地朝着裴逸呕吐的方向,给裴逸和葛洪他们跪下磕头喊道: “江陵的小神仙来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多谢两位神仙相救,多谢两位神仙相救!万岁!” 于是一个士兵就兴奋的喊着“我们有救了!兄弟们有救了!”冲进了军营去散播这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而晕车的裴逸现在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情,因为他此时还在扶着树干呕吐。 30.第30章 鼠疫之痛 邓遐此时毕恭毕敬说:“葛仙翁,裴小神仙,二位快请进吧。病情刻不容缓。” 此时所有的士兵皆冲出营帐,前来看着传说中治疗了瘴疫的小神仙。裴逸看到他们的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着希望和期待。而他们嘴里也只有那一句台词“我们有救了”。 裴逸在邓遐等人的陪同,到了隔离区前。这是一处土夯的粮仓。门口被上了铁锁。 邓遐表情凝重的望着那个土夯的粮仓说:“所有染病的人都在那里了。大夫让俺们远离他们,说没有办法治疗。小神仙,您都治疗了瘴疫,一定有办法治疗鼠疫吧。” 此时裴逸的声音毫无士气和自信的问道:“仙翁,您真的没有办法治疗已经患了鼠疫的人吗?” 葛洪摇了摇头,叹气说:“老朽我也没有办法治疗。我只有一些验方,但是很早之前试过了,对于鼠疫都没有用。” 裴逸望着眼前的土夯建筑沉默了。过了一会,裴逸说道:“邓将军,我过去看一眼。” 邓遐急忙说:“小神仙,您请。” 裴逸拿过裴小小的手巾,捂住口鼻,缓缓走到了被上了锁的粮仓木门前。此时里面传来无数呻吟哀嚎的叫声。裴逸此时痛心疾首。裴逸顺着门缝望了里面一眼,看见里面的人扬天呻吟,身上到处都是溃烂。 裴逸的知识,此时根本无法判断是哪种鼠疫,更不知道如何应对。裴逸只知道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在欧洲,它肆虐了几个世纪,几乎让欧洲一半的人死亡。而在中国,据说大明王朝灭亡的原因之一,就是鼠疫。 而裴逸知道,治疗鼠疫的药物就是抗生素,没有抗生素,就无法治愈鼠疫。但是自己没有办法提取。这一刻,裴逸多么希望当初能够学医。不过说什么都晚了。 裴逸表情凝重的走了回来,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邓将军,我之前也说了,我没有办法治疗,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善待他们的家人了。” 看着裴逸沉重的表情,邓遐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两抹倔强的眼泪挂在他的眼角:“这件事俺会办妥的,您说吧,俺们要怎么做?” “建立隔离区隔离。尸体就地火化。”裴逸声音极为沮丧地说:“凡是和患病者接触的人,单独隔离起来观察。他们所有物品都要用熟石灰水消毒。15天以后,若无反应。再放出来。而已经患病的人……” 每一道指令都只有一个意思,弃车保帅。每一道指令都如同刀片一般,在割着他的心脏。 “命令剩下的士兵,全部参与灭鼠灭蚤的行动。第一,所有军营必须到扫赶紧,保持干燥清洁。第二的话,葛仙翁,你有什么毒药吗?” 葛仙翁捋了捋胡须说:“虽然我平时不想提,但是你问的话,我倒是还真有一些毒药,服用立刻毙命。” “好,仙翁您立刻配出一些毒药,然后混入饭菜中,用这些饭菜诱杀老鼠。”裴逸说道:“邓将军,第三,命令所有的士兵每天都必须热水洗澡。清洗衣物。所有衣物必须经过开水长期烫过后再穿。第四,多造一些火炉烧炭。然后将军营所有的地面都用滚烫的炉灰铺一遍,这样可以杀死跳蚤和虫卵。总之,就是杀死一切老鼠和跳蚤,然后注意个人清洁,天天洗澡。明白了吗?” 邓遐回答道:“明白了!” “好,我让你准备的油和草木灰准备好了吗?” 邓遐说:“已经在准备了,一个时辰后,就能运到军营。” 裴逸点了点头说:“这就好,我们先回军营组织灭鼠灭蚤的行动。待我要的东西齐全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裴逸的逐条要求都是条理清晰,葛洪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于是整个南阳军营在裴逸的安排下,展开了轰轰烈烈灭鼠灭虱的行动。按照裴逸规定的防疫办法。一时间军营中尘土飞扬。 邓遐亲自按照裴逸的要求下发了军令,一,每人每天必须洗三次澡,不洗澡者,20军棍。二,每人每天必须必须把所有衣服用开水烫一遍,不烫者,20军棍。三,每人每天必须用烧热的炉灰铺地,然后清洁,不铺者,20军棍。 在严苛的军令下,顿时一时间洗澡、烫衣、铺炉灰成了军中的习俗。不过裴逸知道这还不够,只有一个东西发明以后,才能更有效的预防鼠疫。而这个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肥皂。 根据裴逸采访的记忆,欧洲的黑死病是在肥皂被发明以后,才得到了有效的遏制。而抗生素出现后,才能被治愈。 虽然自己现在制作不了抗生素,但是制作肥皂还是易如反掌的。因为自己曾经采访过一个手工肥皂爱好者协会,还自己做过。裴逸要植物油、动物油和草木灰,正是用来做肥皂的。 很快,装满芝麻油和草木灰的大车也到了军营门口。裴逸看到后,不得不佩服邓遐的办事效率。仅仅半天,他就搜集来了几十车芝麻油和草木灰。 邓遐得意洋洋的拍着运送的马车说:“小神仙,怎么样?这是一百石芝麻油和胡麻油,还有一百石草木灰。后续的还有牛油和猪油,都在路上,大概明后两天坐船到。” 裴逸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嘛,邓将军。您这要是去开快递公司,那绝对甩开各种‘通’一大截啊。” 邓遐疑惑地问:“何为快递员?” “这个……就是一种很赚钱的职业,将来有机会给你介绍。”裴逸现在可没心思和邓遐聊什么物流市场。 邓遐问道:“不过我还是好奇,您要这个油和草木灰干什么?” 裴逸笑着说:“非也,我乃是为了研究对抗鼠疫传播的神石。” 当听到这里,邓遐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邓遐好奇地问道:“这油和草木灰能造出对抗鼠疫的神石?” “那是自然,不过还缺点步骤。” 现在摆放在裴逸面前的,是自己所能做的,战胜鼠疫做好的法宝。不过目前还需要“组装”一下。 裴逸对着葛洪说:“仙翁,走吧,我去研究对抗鼠疫传播的神石吧!” 葛洪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说:“不错,有点意思。走吧,裴家小友。让我开开眼界。” 31.第31章 神石是如何炼成的 为了研制裴逸口中的神石,邓遐将北营承包给了裴逸,还找来所有裴逸要的工具。还派给了裴逸20多个士兵作为助手。不过裴逸住得地方安排在了西营。所以裴逸还得走个两里路“上班”。 好歹自己终于在晋朝某得了一份差事,脱离了无业游民的状态。 不过为什么自己一个记者,就莫名其妙的做了医生呢?而最可笑的是,现在居然做了肥皂商。只希望自己不要捡肥皂就好。 裴逸为了防止人们好奇,过来凑热闹。于是裴逸让邓遐立了军令,不准其他人进入北营打扰,也不许偷看。违令者杖责二十。毕竟这个肥皂大家平时看起来似乎无害,但是它的制作可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因为肥皂是通过强碱和油脂产生的皂化反应制作的。裴逸可不想有谁被强碱伤害到。 裴逸检查了一下工具和材料后,就开始舀草木灰。 葛洪看着裴逸问道:“裴家小友,现在可否解释一下这个治疗鼠疫的神石是什么了吧。” 裴逸舀了一勺草木灰倒进了铁釜里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神石,他的名称叫做肥皂。” 肥皂,看起来毫不起眼,超市里也很便宜。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小小的肥皂的出现,曾经肆虐欧洲的黑死病才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所以说多洗澡,多用肥皂,能够预防很多疾病。 裴逸曾经报道过一个手工肥皂协会的新闻,自己还回去图好玩,做了几个手工肥皂。没想到今天居然能派上用场。虽然自己造不出抗生素,治愈鼠疫,但是却能用肥皂预防鼠疫传播,这已经是裴逸能给这个时代带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肥皂?”葛洪急忙拿起笔,开始在自己的《肘后方》上记载:“哪两字?” “肥瘦的肥,皂荚的皂。” 葛洪停下笔来说:“那是用皂荚做的吗?我怎么没看到皂荚。” 裴逸笑着解释说:“不是用皂荚,是用这植物或者动物的油和草木灰做的。只不过作用和皂荚差不多。能够洗去污垢,还能杀菌消毒。” “杀菌消毒?” 看着葛洪这因为疑惑而皱起的白色长眉,知道自己要是这么解释下去,今天别想干别的了。于是只好敷衍地说:“就是能够阻止疾病传播。” 葛洪一听,鹤发童颜的他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容,就像是成功揭开了一道数学难题的小学生一般:“原来如此。能够隔离疾病,这不就是百毒不侵的神药吗?我得记下来,以方便我炼制长生不老药。” “呃……也不是百毒不侵了。”裴逸尴尬地不知如何解释了:“总之就是用这个肥皂每天洗澡,对身体有好处,可以有效地减少一些疾病对自己的侵害。” 葛洪一脸很懂的样子,就连他的白色长眉都因为获得了新知识,而高兴的一抖一抖的:“减少疾病的侵害,不就是百毒不侵吗?百毒不侵,不就是长生不老药的一个功效吗?老朽哪里说错了?” 裴逸感觉自己内心好累。作为一个记者,他必须用词准确,否则必然造成谣言。不过跟古代人解释这些,真的很累,他们总是夸大一些状态,而且言语中总是带着玄学和神明的东西。 葛洪好奇地望着裴逸面前的铁桶问:“那如何制作这个叫做肥皂的神石呢?” 终于切入正题了,于是裴逸搓了搓手,吹了一下手掌,准备大干一场。 裴逸对着邓遐来过来帮自己的士兵喊道:“你们也都过来听听,按照我说的做!今天必须把这一百石草木灰全部处理了。” “小神仙,您吩咐!”说着士兵们都纷纷凑了过来,带着仰慕和崇敬的目光盯着裴逸,侧耳倾听,像是一帮听大人讲故事的小孩子。 他们这俩眼直勾盯着自己,裴逸有点不太自在。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裴逸开始说道: “首先,倒入三成草木灰和七成水,搅拌,然后架在火上烧一盏茶的工夫。” 说着裴逸就把盛满草木灰溶液的铁釜架到了火上。裴逸特意换算了一下时间,古代的一盏茶,等于现在十分钟: “一盏茶的功夫后,将草木灰水倒入厚木桶中。然后搅拌,放置一夜,获取碱水。接下来就要等明天得到碱水后来做了。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士兵们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回答道:“听明白了!” “那就开始干活吧!” 随着裴逸一声令下,顿时20名士兵开始各起炉灶,风风火火的烧制草木灰的碱水。有点建国初年大搞生产的感觉了。裴逸都想给这次防止鼠疫的行动取名“鼠疫会战”,而且自己也没想到邓遐竟然能搞到这么多原料。这些油脂做的肥皂,不但能够供应军中,自己还可以拿出去卖,定然供不应求。到时候和一人一半利润,想想就兴奋。 正当裴逸开脑洞的时候,此时葛洪走上来问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什么问题,请讲。” 葛洪兴致勃勃地问道:“请问裴家小友,这得到碱水后要怎么做呢?我这里惦记的心里甚是难受,你还是快说吧,老朽等不到明天了。” “恩?” 裴逸本来打算明天用具体实验展示原理的。但是看着一脸好奇的葛洪,也只好提前说了: “得到碱水后,加入油膏,然后继续加热搅拌。这时就会有皂化反应。也就是渐渐地变成浆糊状。随后倒入模具里在太阳下晒干,晒上20-30天后,就可以了使用了。不过我们防治瘟疫比较急,10天后就需要使用。不过不能这种10天的肥皂不能长期使用,会伤害皮肤,偶尔急着用一两次还行。” “如何使用?” “就是洗澡的时候,沾上水,擦到身上。然后洗干净就可以了。这样就能极大的清洗身体上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污垢了。” “什么是看不见的污垢?能举个例子吗?” “这个……要怎么举,如果我说微生物和细菌,您知道吗?” 而葛洪回复裴逸的是那扑棱扑棱,闪烁着求知欲的眼睛。从白眉毛到长胡须,都在提示着裴逸一句话: “小友,解释一下,老朽不太了解。” 裴逸现在感觉不淡定了,解释个肥皂把自己的累死了,现在还要普及生物课,自己是文科生好吗?自己的生物,除了会考作弊的那一次及格了以外,其他考试一次都没及格过啊! 自己努力的使用着葛洪能够听懂的词语。他现在真的不想再解释什么原理了。 不过葛洪倒是兴致勃勃,仿佛裴逸就是一个百宝箱,问啥都能回答。裴逸为了赢取这个未来金牌助手的好感,也只好耐心回答。到最后,葛洪非要解释如何提取青霉素救人。这还是先制作出玻璃和控温箱再说吧。 一问一答的时间过得飞快,此时已然日薄西山,一道殷红的晚霞,如同出嫁娘子脸上的红晕一般娇羞。 而裴逸的肥皂作坊,终于完成了第一道工序,制作碱水。就等着明天得到碱水了。 现在整个北营,堆满了沉淀酿制草木灰碱水的木桶。密密麻麻,如同珍珑棋局一般。 望着这自己和助手们创造的壮观,裴逸不得不感叹。还是工业化、流水线生产好啊。向自己这么折腾,太耗时耗力了。将来有条件创办工厂,一定要实现流水线生产。 随后裴逸锁上了北营的大门,留下了四名士兵看守。再三叮嘱,让他们不要放人进去。 因为裴逸知道,这草木灰得到的碱水,是中强碱,铁桶都会被其腐蚀掉,更别说人了,万一有人闯入打翻了碱水,那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没有玻璃的情况下,也只有用木桶了,因为木头即使是浓硫酸,都不能轻易腐蚀掉。 裴逸只希望自己为了做采访,平时收集的那些资料都是对的。平息了鼠疫,也算得上是对自己的付出有回报了。 32.第32章 突击检查 裴逸天生就不是个清闲的命,在现代就是天天采访,夜夜写稿。穿越回了古代,到了晚上也闲不住,这次是卫生突击检查。虽然有军令,但是裴逸还是想看看这帮士兵们究竟有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做。 “哈哈,小神仙,你这就了解了吧,俺的军队,可是大晋最好的部队了。你有啥不放心的。这都不是俺吹!这哪一场胜仗没有俺们?又且说哪一场败仗有俺们?哈哈,这会,俺就叫你大开眼界。” 裴逸嘀咕道:“为什么你们给我一种墙头草的感觉……” 邓遐一路上,嘚啵嘚啵的嘴就没有停过。一路上是把自己军队的所有战功,都列举了一遍,然后又开始说他父亲如何帮助重建大晋的功绩,听得裴逸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过当裴逸到了中军大营,仅仅刚打开第一个军帐,顿时就知道邓遐这一路上都是吹牛了。 裴逸看到这个军帐之中,器械衣服乱放,被子不叠。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帮士兵们根本没有洗澡的习惯,许多人还是偷懒,直接上床睡觉休息。自己说的要洗澡后睡觉的话,全成了耳旁风。 裴逸失望的扶着额头说:“邓将军,这就是你说的‘大晋最好的部队’?” 这些士兵要是放在现在的军队中,那就是天天被罚跑十公里的货。整齐划一,这是一个部队遵守纪律的第一步。连被子都叠不成豆腐块的兵,还谈什么战斗力? 此时邓遐气的脸上挂不住了,直接拿着马鞭在桌案上狠狠一抽,顿时吓得营帐内的士兵直哆嗦:“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俺不是发了军令了吗?打扫卫生,洗澡后睡觉,你们是想挨军棍吗?宋什长!你为何不执行俺的命令?” 为首的一个老兵颤颤微微的站了出来,嬉皮笑脸地说:“邓将军,兄弟们今天抓了一天耗子,都太累了,所以先休息一下,打算待会搞,待会搞。” 邓遐瞪了一眼这个宋什长呵斥道:“那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给俺现在搞啊!” 邓遐一声令下,顿时吓得那几个士兵赶紧开始收拾起来营帐内务。 裴逸也不想多说什么,走出了营帐。 邓遐赶紧跟出来,笑嘻嘻地说:“裴小神仙,这是意外,纯粹的意外。宋什长这是个老油条了,得督促一下。俺保证,这绝对这是个意外。” “意外?”当裴逸一把掀开了旁边的军帐门帘,只看见里面同样是乱得跟被洗劫过的仓库一样,头盔、盔甲、长矛,四处乱堆。这军营感觉完全就是给老鼠准备的窝。 邓遐的笑容凝固了,变成了满脸的尴尬。 “唉……我的三叉神经好痛啊。”裴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脑袋经要爆炸了。明明是这帮人把自己捆来治疗鼠疫的,现在可好,裴逸说的都不做。还得裴逸挨个逼着他们做,怎么现在治病的还成求人的了,这些面临鼠疫威胁的士兵,倒成了大爷。 裴逸自己也是当过兵的。可是即便是我军中最差的兵,也比这东晋军的纪律和素养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狱。 还没等邓遐开骂,裴逸就把邓遐叫到了账外说:“邓将军,你觉得这种情况您满意吗?” 邓遐看着裴逸一脸严肃,心虚的笑着说:“其实吧,这个它是意外啦。偶尔几个人忘了,也没什么关系,俺这就让他们补上。” “不用了,邓将军。是我错了。”裴逸叫住了邓遐说:“我看也不是你的这些兵的个人的问题……” 邓遐以为裴逸要给自己的台阶下,于是急忙附和着点头说:“就是就是,这些兵都是好兵,这点小事情……” 裴逸厉声打断了邓遐的话:“邓将军,我看是你的问题!” 邓遐看到裴逸似乎蕴含着怒火,才知道裴逸刚才不是在给自己找台阶。邓遐这下尴尬无比:“怎么成俺的问题了?” 裴逸生气地说:“邓将军,且不说鼠疫的防治迫在眉睫。就说没有鼠疫,你这军队的纪律也是一塌糊涂!你早上亲自定了的军令,可是你看看,我就随便看了两个军帐,有人执行吗?什么叫做令行禁止?什么叫做军法无情?这是军队,不是讲人情的地方。这里是军队?我看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 邓遐立刻反驳说:“什么乌合之众?你懂军队吗?军队能打仗就行,而这些士兵都是打仗的好手啊,无数次抵挡了燕军和秦军猛烈的攻势,无数次以少胜多,他们为大晋立下了汗马功劳。平时懒散一点也没关系,那是给他们放松嘛。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就不能多一点包容呢?” “那你问问这鼠疫它管你包不包容。” 裴逸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邓将军,我不是给你提意见。我想告诉你,治军不是治家,也不是治国,更不是绿林豪杰。治军一定要从严,要培养如同钢铁一般的纪律。军队从来不是什么享清福的地方,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样才能像是一把随时都能出鞘的利剑。而邓将军,你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邓遐不服气地说:“裴小神仙,不是俺老邓看不起你,你没带过这些兵,你怎么知道?俺可以打包票,俺的军队可以应对任何攻击,而且是百战百胜!” “真的?跟我来!”裴逸一听,愤怒的拉着邓遐,一路走到了点将台旁的击鼓台。 裴逸拿起两个硕大的鼓锤,就开始“咚咚咚”的敲了起来,边敲边喊:“燕军来袭啦!燕军来袭啦!” 结果所有的士兵都慌不择路的从营帐中冲了传来,有的人在边穿衣服边跑,有的人是连滚带爬,还有的人大喊着:“老周!我的袜子!快拿我的袜子!” 站在点将台上看下面,就好像被火烧了的蜜蜂巢一般,乱作一团。 整个军营的士兵冲出来后,才发现这场信号是假的。皆满脸疑惑地东张西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点将台上望下去,每一个人都是衣冠不整,就像是被褪了毛的鸡,丑态百出。 裴逸把鼓锤一扔,指着下面的这帮人对邓遐说:“邓将军,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兵!百战百胜的兵!对方得是有多差劲,才能让你的士兵打败?就算是这种丢盔弃甲的紧急集合,你们都要用一盏茶的时间。假如今天真的是鲜卑人来劫营了。你的军队有什么抵抗力?就是群待宰的羔羊!不,就算是三千只羔羊,鲜卑人抓起来都没这么轻松!” 裴逸并不是无理取闹。 裴逸在部队的时候,可是经常被部队首长突袭,半夜紧急集合,已然都成了家常便饭。所有的东西都有固定的地方和固定的方式。穿衣、叠被、打包、带装备。基本都能保持在5分钟以内形成战斗力。 邓遐此时脸上很是难堪,但是他心里也意识到了,裴逸说的是对的。这种懒散的军纪,确实是个问题。 邓遐于是对裴逸说:“裴小神仙,你放心,俺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33.第33章 吃货的围城 邓遐之后恼火的惩治了那些不执行裴逸定制的防治鼠疫措施的人,每人30军棍。 在这些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邓遐站在点将台上,挥舞着马鞭训话道:“知道他们为什么被打吗?因为他们把俺邓遐当做他们的婆娘了!以为俺说的话都只是放屁,只会虚张声势!俺定的军令都可以偷偷违背!那好俺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俺邓遐是不是妇人之态!听我口令!把衣服都给俺脱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邓遐是何意思,这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也太羞耻了吧。 邓遐拿着马鞭往木栏杆上一抽,呵斥道:“脱啊!你们也想挨军棍吗?” 士兵们看到平时乐呵呵的邓遐,这一次是真的发火了,于是再三扭捏之下,就开始脱衣服了。随后中军的一千多人,就都脱光了站在点将台下的广场上,很是壮观。 随后邓遐命令亲兵在点将台前方摆了许许多多洗澡用的大木桶,里面都是洗澡水。而旁边都是烧开的开水。 “看看你们一个个,脱了衣服脏的都跟过了泥潭的耗子一样了,俺站在这点将台上,都能闻得见你们的臭味!”邓遐骂道: “你们是不是背地里都不想听俺的话?那行,俺在这里盯着你们!每个人都给俺进去洗澡,然后拿旁边的开水把衣服烫了。若是有一个人给俺背着来,俺就立刻把他拉出砍了!开始吧!动啊!” 士兵们在邓遐的逼迫下,只好一个个开始到木桶轮休里洗澡。洗澡水换了一波又一波,每次都是清澈的水进去,黑漆漆的污水倒出去。 邓遐在点将台上看着他们,强行监视着每一个士兵洗澡、烫衣服。这才让士兵们一个个洗完了澡。 今天总算是度过了,但是裴逸还是头疼,这样硬逼下去,就是治标不治本。许多士兵根本对鼠疫还保有侥幸心理。 不过裴逸也只能完了再想办法整治一下这些顽固派了。因为现在困惑裴逸的第一问题是自己的肚子饿的呱呱叫。毕竟自己折腾了一天也没有怎么吃东西。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已然是前胸贴后背了。 于是裴逸溜达了出来。在获得了邓遐的允许后,裴逸便获得了厨房的完整使用权,说是食材随便用。不过根据之前对于赵馨家厨房的认知,裴逸并不对着晋朝的厨房抱有什么希望。 但是当火头军的老张给裴逸打开了厨房仓库的大门之后,裴逸才震惊到了,里面摆满了各种蔬菜,面粉和大米。还有一些今天剩下的猪肉。 虽然晋朝的食材并没有现在丰富,但是得益于张骞开通丝绸之路,使得葡萄、石榴、胡萝卜、胡椒、波菜、黄瓜、大蒜、芝麻等作物传入中国。从此开启了我大吃货帝国的启蒙之路。 火头军老张看到了裴逸惊讶的表情,于是说:“我们邓将军,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食。士兵们都喜欢跟着邓将军干,因为跟着他,总能吃到好吃的。小神仙,您需要我帮忙吗?” 裴逸两眼发直的盯着这些食材,脑中已经开始脑补菜谱了:“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去休息吧。记得休息前洗澡烫衣服。” “多谢小神仙惦记。属下告退。”火头军行礼退下了。 当火头军离开的那一刹那,顿时裴逸兴奋的冲上去抱起了一袋面粉。终于见到面食了! 自己一个北方人,这几天吃米饭都快厌烦了,是时候吃一碗拉条子了。所谓拉条子,就是拉面的一种。而拉条子传入新疆,成为了新疆拌面的起源。 和两广的压制面条、机器的切面条不同,这种拉面完全是利用面的韧劲,通过双手力量的调配,拉长而得的,故称拉条子。而拉面的最高境界,自然是兰州牛肉面的拉法,既可细如发丝,也可宽若韭叶。 自己虽然在炊事班当兵时,跟着老班长学了兰州拉面技术。不过自己还是更喜欢原汁原味的河西风的拉条子。 于是裴逸兴奋的开始和面、醒面、揉面。然后烧开水,剪几叶芹菜叶丢入开水提味,随后下入拉条子。 而这军队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因为人多,所以有一口大铁锅,这倒和现代的炒锅很像。这样炒菜就方便了许多。 裴逸用猪肉榨油,利用猪油抄了个黄瓜炒鸡蛋,而剩下的油和着做拉面剩下的面,切了一些葱,做了五张葱油饼。而至于猪肉,虽然没有没有糖和辣椒。不过这晋朝还是有八角、草果、桂皮,还有一个碗粘稠的酱料。闻起来像是大豆酱油,但是却比酱油稠了许多,还能看见没捣碎的大豆粒。 于是裴逸将就了一下,捞了一些这种酱料的酱汁,用油抄了一下,来了个简易版红烧肉。 一时间整个军营厨房芳香四溢,裴逸沉浸在制作美食的享受之中。裴逸一共做了三人份,自己一份,裴小小和葛洪各一份。他们二人也是为了这荆州的两场瘟疫,忙了好几天,是时候用美食犒劳一下他们,提升一下士气。 当所有的美食都完成后,裴逸便端着装有三碗红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拌面、葱油饼和黄瓜炒鸡蛋木质大托盘,准备去自己的营帐享用。 但是刚一打开门,门口满满的黑色人头,如同丧尸一般,把裴逸吓了一跳:“哎呦妈,我去!你们堆在这里干什么?” 只见厨房门外,密密麻麻的全是穿着贴身的暗红色中衣,睡眼朦胧,翘首而盼的士兵们。他们密密麻麻站满了庭院,有好几百人。 他们无一不是口水直流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感觉就像是丧失围城。而为首的“千年尸王”,正是邓遐。 邓遐咽了口吐沫,盯着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简易版红烧肉,问道:“裴小神仙,你这做的是神仙吃的东西吗?咋闻的这么香呢?” 一看这一个个面露凶光的饿狼,裴逸急忙把这一盘美食护在身后说:“你们干什么?大半夜的,回去睡觉!这是我的宵夜,红烧肉拌面,外带葱油饼和黄瓜炒鸡蛋。” 邓遐抹了抹口水,盯着裴逸护在身后的红烧肉说:“你们修道之人,不是都不吃油腻荤腥吗?难道这三碗都是给小小娘子的?小神仙,我看小小娘子也吃不了这么多。要不我帮她解决一碗?” 说着邓遐就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要夺食。 裴逸急忙护住自己的宵夜,喊道:“谁说我不吃荤腥了!邓遐,你要是再抢,明天治疗瘟疫的神石我就不做了!” 一听到这里,邓遐一下停住了夺食的冲动。不开心的说:“行!有什么了不起的。俺不吃了!俺不吃了!” 34.第34章 傲娇的仙翁 不过邓遐虽然嘴上说不吃,但是眼睛却充满渴望的偷瞄着裴逸手中的那碗红烧肉。 裴逸于是端着木盘要走:“我本来也没打算给你做。搞得我好像求你吃一样。再见!” 裴逸刚一从邓遐身边走过,顿时红烧肉的诱人香气就好像一个美女,正在满是花瓣的浴池中娇羞的勾搭着邓遐一般。 邓遐口水狂飙数尺,然后立刻缴械投降,一把抓住了裴逸的胳膊说:“裴小神仙,嘿嘿嘿,是俺错了。你就给俺也做一碗尝尝呗,俺这一不好色,而不好财,就是喜欢美食。你不至于如此残忍,剥夺俺最后的爱好吧。” 裴逸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记得自己在部队里当炊事员时,老班长就曾经对自己说,中国的战士自古都是最勇猛的战士,但是却有四种不同的形态。 饿着肚子时是死士,吃饱的半饱时候是勇士,吃饱的时候是猛士,而吃好了,那就是高达了。 所以对于我大吃货帝国的将士,鼓舞士气最好的方法,不是什么战前演讲,也不是什么金钱奖励,而是在他们厮杀前后,都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美食。 只是可怜的是,我们这些最可爱的战士,在抗日战争、朝鲜战争这些抵抗外族侵略的战争中,都是只是死士和勇士。可想而知,假如我们的战士都能吃饱,吃好。美国人还能安全的从朝鲜撤军吗? 裴逸于心不忍。如今自己面前的这些士兵们,一个个饱受瘟疫的担忧和折磨。自己曾经是一名炊事员,自然应该承担起鼓舞这些将士士气的职责。 而且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们遵守自己制定的卫生条例。 裴逸于是说:“那这样吧,明天辰时,我们在组织一次卫生检查,假如大家营帐内的卫生,都符合了我发布的防治鼠疫的规范。那么我就给大家做一顿这个红烧肉行不?” 邓遐吃惊地说:“小神仙!此话当真!” 裴逸说:“你把我当神仙,神仙说的话,岂能有假?” 当听到裴逸的这句承诺,顿时邓遐笑逐颜开,立刻转身对同样兴奋的士兵们说:“兄弟们,你们可都听到了!裴小神仙已经答应给俺们做神仙吃的这个什么红烧肉了!俺就问你们,你们闻着着味,想不想吃?” 士兵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想!” “那就给俺赶紧回去撒炉灰、收拾营房去。明天点卯的时候,俺先检查,若有一个人不合格,这小子不但连神仙吃的红烧肉都吃不上,俺还要打烂他的屁股,你们都听到了吗?” 士兵们都望着裴逸手中端着的那碗红烧肉,士气高涨的喊道:“听到了!” 邓遐喊道:“听到就好!滚吧!” 于是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回去开始收拾自己的营房了。裴逸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就出来做了个饭,解决了这些士兵防治瘟疫的问题。 不过裴逸也是头疼,这以后该不会每一天都要靠自己做饭来监督他们吧。不过目前,自己这样一个军中的外人,还没有威信的情况下,或许这倒是一个让他们守纪律的好办法。 当裴逸端着食物,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外面的军营已然是热火朝天。 裴小小此时看到裴逸端着食物,立刻脸上兴奋了起来:“恩!好香,我说少主你怎么消失了,原来是去做好吃的了。这个是什么?” “红烧肉拌面,黄瓜炒鸡蛋和葱油饼,你去叫一下葛仙翁。我们一起吃吧。” “好的!不过……”裴小小好奇地问道:“少主,外面叮铃哐啷的在干什么呢?” “哦,他们打扫卫生呢。” 当个葛洪跟着裴小小到了裴逸的营帐,裴逸就听见了葛洪的鼻子嗅了嗅。看来葛仙翁是闻到了自己的红烧肉。 葛洪问道:“裴家小友,你叫老朽何事啊?” 裴逸坐在小桌旁说:“我是看仙翁这几天很是忙碌,于心不忍。所以备下饭菜,来犒劳仙翁一下。” 葛洪坐到了小桌旁的马扎上,看了眼裴逸做的红烧肉拌面和黄瓜炒鸡蛋,说:“这样的菜,老朽倒是第一次见。不过看起来甚是油腻。老朽乃是修道之人,如此荤腻之物,不利于修道成仙啊。” 虽然葛洪话是这么说,但是裴逸明明看到他的眼睛时不时在偷瞄着那碗红绕肉,白色的长髯也因为红烧肉的诱惑,在微微颤抖。这明显是想吃的啊。 裴逸也是无语了,葛洪这个人居然还是个死傲娇。 不过对付傲娇,裴逸最有办法了。 于是裴逸面色一沉说:“是啊,我居然忘了仙翁您是修道之人,不能吃这些美食。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您的这碗红烧肉给倒了吧。可惜啊可惜,刚才邓遐还说这是只有神仙才能吃的东西啊。” 说着裴逸就要端起葛洪面前的那碗红烧肉拌面,葛洪立刻拿起筷子,敲了一下裴逸的手说:“放下!岂可浪费粮食?既然邓遐说是神仙才能的吃的。看你做着饭也是辛苦,那老朽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尝。” 裴逸捂着自己的被葛洪拿筷子敲疼的手说:“您不是说修道之人不能吃荤腥吗?” 葛洪端起漆器的碗说:“老朽我是说不利于,又不是说不能吃。不过这有肉没酒,甚是遗憾。开吃吧。” 结果一开吃,葛洪吃饭的速度就跟抛物线一样,越来越快。直到后面,就完全是往嘴里大口刨了。裴逸和裴小小都是目瞪口呆,这食欲和牙口,完全不像是一个80多岁的老人,倒像是一个18岁的青年。 裴逸这一刻不得不相信,难道葛洪这个小仙翁,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秘诀?鹤发童颜,这个词形容一点不错。这食量,那盘葱油饼,自己都还没吃几个呢,葛洪一口气全干完了,吓得裴小小急忙抢了一个葱油饼护在自己的碗里。真的赶上裴逸初高中的时候,一个人吃两碗兰州牛肉面或者北京炸酱面的时代了。 幸好裴逸是提前把红绕肉分好了,要不以葛洪抢食的速度,自己只能连手中的红烧肉拌面都吃不上了,只能吃“面汤拌面”了。 当葛洪风卷残云般的吃完小桌上的所有食物后,他满意的放下碗筷,舒舒服服的打了饱嗝,脸上洋溢着饱食之后的一抹含蓄微笑。 不过看到吃饭的人能如此享受自己的做的美食,裴逸这个厨子自然是无比开心。 裴逸笑着等着葛洪的夸奖:“仙翁,您感觉味道如何?” “好……”葛洪刚想脱口而出的夸赞一下裴逸,但是看到裴逸那一脸求夸赞的表情,于是面色又严肃了起来:“好吗?谈不上,还算可以,不难吃。而且还有一点,就是缺少美酒。所以肉的味道,一般般了。” 说罢葛洪就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裴逸无语了,明明你的白胡子上都沾满了红烧肉的汤汁,你却只是说了个不难吃?不是说吃人家嘴短吗?你这好,明明吃的很开心,还要损厨子。那以后还是我自己和小小吃吧。 裴逸说:“那好吧,是晚辈厨艺不精。以后不敢冒昧再敢给仙翁做饭了。请恕罪。” 葛洪手一挥说:“嗯?这不行。虽然你做的谈不上极品,但是却比这刺史府和这军营里的火头军好多了。明天老朽的午饭就归你做了。” “为什么啊?您这不是不讲理了吗?” “没有为什么,老朽比你大,你尊老是应该的。老朽会备上一壶酒作为交换的。好了,老朽要回去休息,你忙吧。” “恭送仙翁。” 说着葛洪又打了一个饱嗝,走出了裴逸的营帐。裴逸也是感叹,这老仙翁夸一句人这么难吗?不过想想明天,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今晚必须好好休息了。 35.第35章 酒的赌约 到了第二天的辰时,各营准时集合了。于是裴逸在邓遐的陪同下,开始进行卫生大检查。 而今天的卫生检查比起昨天就有了极大的改观。营房整齐干净了,器械也都归置了,每个士兵也都干干净净,精神抖擞。各方面算是基本达标。裴逸心头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一块。这样的卫生环境,至少可以有效地防止疾病的传播。 邓遐看着裴逸不停地满意点头,于是说:“裴小神仙,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裴逸点头说:“恩!只要每天保持这样,鼠疫自然能够得到控制。” 邓遐于是开心地说:“这么说没问题了。那你答应我们的中午饭?” “……”裴逸也是无语了,和这这帮人还真是为了吃好吃的才认真搞卫生:“邓将军,我答应的自然会给你们做。中午饭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顿时众士兵们都欢呼雀跃了起来,邓遐兴奋的吆喝道:“毛尚!去告诉火头军老张,今天所有的猪都归裴小神仙支配!随便杀,俺要犒赏三军,振奋士气!” “好嘞!”一个年轻士兵急忙朝着厨房那边跑去传达命令。 但是裴逸拉住了开心的邓遐,表情严肃地说:“邓将军,您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邓遐开心地点了点头说:“小神仙你说。” 裴逸说:“邓将军别人不明白,您要明白。这保持个人和营地的整洁,那是为了每一个人的安全。我希望以后你都能以今天标准来严格要求每一个人。” 邓遐行了个抱拳礼说:“好的,俺自当明白。多谢裴小神仙良苦用心。要不是您的妙计,以美食为诱惑,这帮懒散的家伙又怎么能这么完美的遵守纪律?” 裴逸尴尬地说:“呃,邓将军,这并不是我想的计,不要误会好吗?” 邓遐却装作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裴小神仙,你就是聪明,以后就靠你天天做饭盯着他们了。” “这真的不是我的计策,而且我并没有说我要天天做饭啊。” 可是邓遐却拍了裴逸的肩膀说:“哎呀,不要谦虚嘛,你就是这么聪明,俺夸得没错。这军营的未来,鼠疫的灭亡,就全靠您的美食了。走吧,请裴小神仙移步厨房!” 裴逸这下有点郁闷了,怎么听着这话,感觉像是自己在求着他们预防鼠疫一般。而且这明显是这个邓遐想天天吃自己做的美食,故意赖上自己了。 不过也容不得裴逸反驳,裴逸就被邓遐他们簇拥着到了厨房。 于是裴逸一早上都在准备做大锅红烧肉。虽然自己在炊事班当炊事员的时候,经常做大锅饭。但是这个军营可是有四千人啊。 裴逸只好把所有的火头军,包括裴小小都叫到了厨房。将如何制作葱油饼、拉条子和红烧肉的方法传授给了他们。 一时间,不大的火头军厨房热火朝天,制作红烧肉的的香气聚起来,飘荡了数里,就连周围的村民和猎户们都被吸引过来了,想要看看是什么好吃的,这么香气四溢。 在火头军的努力下,终于在中午时,做好了四千人份的红烧肉,几千张葱油饼和无数碗的拉条子。 当火头军的老张敲响了吃饭的锣,顿时军营各个营帐就像是冲锋陷阵一般,朝着火头军的厨房冲了过去。每一个人都是争先恐后,生怕晚了就被抢光了。 裴逸和众人努力一早上的午饭,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一抢而空。不过裴逸也见怪不怪了。毕竟自己当炊事员时,部队开饭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只是少了饭前唱支歌。 裴逸、葛洪和邓遐几个人在邓遐的大帐中享用美食。而葛洪也带了自己承诺的美酒。 裴逸尝了尝,酒味很淡,是普通的米酒,不过里面似乎还加了一些其他的配料,散发着淡淡的酸甜。 不过邓遐喝着葛洪的酒却大呼畅快:“好酒啊!酸甜的口感,很是爽快。能喝到葛仙翁的仙酒,还能品尝裴小神仙的神食。人生惬意,不过如此,若此时出征,即便战死沙场,俺也死而无憾了。” 葛洪骄傲的捋了捋胡须说:“没错,这酒是我加了上等北五味子酿制的,生津止渴,对人的心肺肠胃都有极好的效果,而且有助于睡眠。” 邓遐听着又喝了一樽,吧唧了一下嘴说:“确实是好酒啊!” 葛洪于是骄傲地问道:“裴家小友,你感觉此酒如何?可曾喝过如此美酒?” 呃……这个葛仙翁倒是一点不谦虚。 比起现代的酒,这种酒对于裴逸来说,只能算是饮料:“酒中带有酸甜口感,夏日饮用不错。不过这酒味太淡了,不够劲。” 邓遐和葛洪此时惊讶了。邓遐说:“这还不够浓?只要五坛,俺必然醉!” 裴逸知道了,原来在晋朝,五坛就能让人醉的酒,就是好酒。不像现在,五两醉是好酒。 古代的酒都是加入酒曲,自然发酵而成。并没有使用蒸馏法进一步提纯。所以酒味不浓也可以理解。 裴逸不屑地说:“我有一种办法,可以酿造出一种酒,只要一坛,定然敢教邓将军你一醉不起。” 邓遐一听,不相信地说:“骗人呢吧!裴小神仙,小心牛皮吹得太大,折了舌头。” 裴逸说:“邓将军,我难道有骗你的时候吗?不但这种酒可以用来饮用,不同的量,还可以用来给受了伤的将士清洗伤口,防止感染。” 于是邓遐不置可否的说:“俺怎么不相信呢?一坛就让人醉倒?就怕你真的是神仙,也做不到吧。” 虽然蒸馏法一直到了元代才出现,使得制作白酒成为可能。但是其实原理很简单,水的沸点和酒精的沸点不一样,将酒精转变为蒸汽,通过导气管冷却凝结就可以了。而利用蒸馏器提纯就能做到,蒸馏器也不难,自己家里用暖水瓶接个管都能做。 虽然蒸馏器做不到完全提取酒精,但是制作40度-60度的白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裴逸胸有成竹的说:“假如我制作出来让你一坛就倒的酒呢?” “口气不小!这世间的最烈的酒,三坛俺都醉不了,更何况一坛!” “邓将军,没试过就敢说大话,难道是你们这些将军的本色?” 邓遐一听,自负的说:“好,俺倒要看你有什么仙酒,能让俺一坛醉。假如你能造出让俺一坛就倒的酒,俺家的金银玉器,随便你拿!” 裴逸挥了挥手说:“钱财就不用了,假如我赢了,你就拜我做大哥如何?” 邓遐一下为难了:“什么,认你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当大哥?” 裴逸激将道:“邓将军莫不是怕了我这个十五岁的小郎?” “怕?俺邓遐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怕的人呢?”邓遐说:“好!就这么说定了。反正你也赢不了。葛仙翁在此作证,假如你赢了,俺就认你当大哥。但是假如你输了,你就要一辈子当我的厨子!你可同意?” “好!那就这么赌了!”裴逸说:“您只需要给我调配十坛酒,然后按照我的图纸,给我打造一个蒸馏器就可以了。” “什么器?” “蒸馏器,名字就别管了,你让铁匠帮我做就行了。明天我把图纸给你。那我们一言为定?不过你可千万别在我的图纸上,或者给我的酒上动手脚啊。” “这你尽可放心,俺邓遐一向做事光明磊落。不过你也别用蒙汗药之类的迷倒我。” “放心,我裴逸也是行的正坐得直。” “好!”邓遐哪来一张纸说:“那俺们就立下军令状!” 说着裴逸就和邓遐立下了军令状,邓遐高兴地拿着军令状说:“裴小神仙,你就做好给俺当厨子的准备吧。” “我看你还是准备拜我为大哥吧。” 36.第36章 偷看 当吃完午饭,裴逸和葛洪他们再一次来到了北营,继续制作肥皂。此时草木灰生成的碱水已经泛出了褐色,如同咖啡一般。 裴逸知道,这代表着中强碱配好了。而邓遐承诺的牛油和猪油今天也运到了。不过已经结成了固体,裴逸只好将它们重新烧开。 随后裴逸叫军士们带好棉布手套,然后将所有的油脂和草木灰,按照5:3的比例加进去。然后不停的搅拌,让其发生皂化反应。 当士兵们搅了一个下午以后,终于基本完成了皂化反应,变得和粘稠无比,颜色也从咖啡色,渐渐地变成了米黄色,要不是知道这玩意是肥皂,裴逸还真以为是刚出烤箱的蛋糕呢。 然后裴逸将所有的肥皂原浆纷纷倒入方形的木制模具中,摆放在太阳和通风处晾晒。 第一批用于防疫的紧急肥皂,10天后就会出模具,但是不能长期使用,会损害皮肤,只能拿来应急。 而真正的肥皂,要经过在20-30天的晾晒,才能让其碱性中和。 终于是了却了一番心事,裴逸也是长松一口气。已然累到疲倦的裴逸于是躲在院落中的一颗槐树下休息,睡一会觉。同时让裴小小代替自己监督周围,防止有人进来。毕竟这些肥皂雏形还是强碱性的,万一有不知情的人触摸灼伤就不好了。 而葛洪完全和裴逸是两种不同的状态。他现在正在兴头上,挨个详细纪录每一桶肥皂的反应状态。裴逸也是终于知道这位老爷爷为什么能成一代化学家了。光凭这好奇心就足够了。 晋朝的空气清新舒畅,一点点不适感都没有。不过裴逸还是希望能够生活在工业化世界中。虽然环境不如晋朝,但是至少很多方面很方便。比如电脑和电视,还有冰箱。尤其是碳酸类饮料,裴逸很怀念啊。 裴逸渐渐进入梦乡,开始回忆着现代的生活。不过此时在北营外,却是热闹非凡。 当裴逸要制作对抗鼠疫的神石的消息不胫而走后。许多士兵们纷纷跑到了北营这边来偷看神石的风采。邓遐自然也不例外。 在这道教盛行的东晋,饱受战乱和疾病折磨的人们,对于神仙和神药的期望,远超于任何一个时代。大夫很多时候会被冠以神仙之名。 虽然邓遐亲自把裴逸的军令贴到了营区各个地方,但是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好奇,前来看看神石是什么样子的。 “毛尚!梯子!你们小点声!快把梯子搬过来!”邓遐指挥着自己士兵搬着一个梯子架到了北营高高的土墙上。 “俺倒要看看,这个神石是怎么炼成的。会不会是女娲的五彩石?”邓遐说着就准备爬梯子。 这个时候,叫做毛尚的亲兵说道:“将军,您亲自下的命令,不许偷看。您这样,不太好吧。” 说着,邓遐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毛尚的头说:“你个棒槌,俺这是视察军营,不是偷看!记住啊,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啊!” 毛尚嘀咕着吐槽说:“视察还要偷偷摸摸,逗呢?”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看我不打死你!”说着邓遐就要提脚踹毛尚。 毛尚急忙多闪开,后退了好几步。 “臭小子,这次饶过你,下次再踢你的腚。你们给我扶好我的梯子啊。” 随后邓遐缓缓爬上了梯子。但是当邓遐刚爬上高高的墙头,准备伸头窥探时,就看听见了一个女声在给自己打招呼: “邓将军?您这是在偷窥吗?” “哎呦我的娘!”邓遐吓的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他急忙牢牢的抓住梯子。转头一看,就看见北营里面的那棵老槐树上,正坐着裴小小,拖着下巴望着自己:“我的娘啊,小小女侠,你能不能别吓我啊!你闲的没事干待树上干什么?” 裴小小拖着下巴说:“当然是看看哪个倒霉蛋的屁股要挨20军棍喽。” 邓遐一听,急忙装作扭了扭脖子说:“俺这是来活动一下脖子,看看这四处的风景,真是美啊。” 此时邓遐听见梯子下方一个熟悉而又嘹亮的吟诵声传了上来: “南阳郡里寻常见,北营寨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啊。邓将军,下来吧!风景不是您这么欣赏的!小心高处不胜寒啊。” 邓遐一看,正是裴逸。裴逸此时也是被院子外面的吵闹扰醒了美梦。 顿时邓遐像是梁上小偷被发现了一般,腿肚子一下抽搐了一下,差点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幸好抓住的及时,在找回了平衡。 看到邓遐这个反应,笑的前仰后合的裴逸说:“邓将军,您小心一点,快下来吧。” 邓遐只好缓缓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下来后,尴尬笑着对裴逸说:“裴小神仙,没想到您的诗也写的这么好。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妙啊妙啊。回去俺就抄下来,拿到建康去给那些文人墨客们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文学。给您宣传宣传。” “别转移话题!”裴逸严肃地说:“好了,您说按照军令,如何处置您啊?” 邓遐憨笑着说:“俺吗?俺这不是关心你吗?不是偷窥,更没打扰。嘿嘿,不算违反军令。” 裴逸面色一沉说:“您要这么说,那就恕我这神石就做不出来了!邓将军您自己防治鼠疫吧!在下告辞,小小,我们走。” 说着裴逸就要转身离开,邓遐急忙拉住裴逸说:“小神仙别生气啊!俺错了,俺错了,您别走。俺认罚,俺认罚,不就是20军棍吗?毛尚,来打俺20军棍!” 毛尚一下为难了:“将军,打您20军棍,这我不敢。” “你个臭小子!”说着邓遐就踢了一脚毛尚的屁股说:“你刚才你都敢嘲讽俺,现在你倒不敢了!打!” 说着邓遐就撑在了土墙上。 毛尚拿起了棍子,颤颤微微的走了过来说:“那我就打了,您可别记恨我。” “打就打,费什么话?信不信俺踹你个腚眼桃花开?” 于是在毛尚颤颤微微地拿着棍子遭到了邓遐的身后,然后“啪”的一声,凶狠的打了下去。这力道到了邓遐的屁股处,就有急速的减弱了下来。看起来打的凶,其实一点都不疼。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瞒过裴逸的眼睛,裴逸说:“邓将军,您平时就是这么敷衍的执行军纪吗?” 37.第37章 月夜吟诗 邓遐看遮掩不过去,于是喊道:“毛尚,你平时那傻劲呢?给俺都使出来!否则,俺就降你当火头军!” 毛尚只好为难地说:“将军您忍着点,切莫怪我。” “通通通!” 毛尚这一下彻底不留情面了,每一棍都发出低沉的闷声。看得众人都不忍直视。不过邓遐要紧牙关,任凭冷汗直流,他也一声没吭。 当打完之后。邓遐满脸痛苦的捂着屁股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到周围的士兵们都看着自己偷笑,恼怒地说: “笑什么笑?都给俺滚回去继续搞个人卫生,睡觉前俺检查!要是俺发现一个脏东西,30军棍伺候!” 将领一处,前来偷看的士兵们都急忙四散奔逃,回去了。 邓遐捂着屁股走了过来说:“裴小神仙,我就不明白了,这神石有啥不能看的?看了会死人吗?” 裴逸扶着邓遐说:“那你跟我进来,我让你看个够。” 裴逸带着邓遐走进了北营,看着军士在整齐的摆放晾晒一桶桶的肥皂模具,邓遐惊艳的看着周围:“这像是牛油膏的东西,就是能预防鼠疫的神石?” 裴逸说:“没错,这种神石叫做肥皂。用它洗澡,可以有效地赶走你们身上的跳蚤,减少鼠疫的传播。所以我说用它能够预防鼠疫。” “既然是好东西,你干嘛不让我看?”邓遐说:“哦!我明白了,难道你是怕我泄露配方,阻碍你用这东西赚钱?” 裴逸说:“我本来就没打算独吞这肥皂的秘方,否则我也不会让葛仙翁记载肥皂的配方,让它流传于世。我是打算把肥皂的方子献给朝廷,用于改善百姓的生活。让他们减少获得疾病的概率。” 邓遐听到裴逸的话,面色缓和了许多:“你真是菩萨心肠。若此方能够公布于世,献于朝廷,那将是一件流芳千古之事。请受邓遐一拜。” 说着邓遐就要捂着疼痛的屁股拜谢裴逸,裴逸急忙扶起说:“行了行了,你的屁股都这样了,还搞这些繁文缛节?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赚钱,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会卖肥皂赚钱,毕竟这现在是我的发明。只不过我不会垄断而已。” 邓遐于是说:“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来参观?” 裴逸带着邓遐走到一个木桶前,指了指里面的草木灰碱水说:“将军请看。” 裴逸让士兵拿来一块猪肉,放到了碱水里一会,当再一次拿出来时,猪皮已然被腐蚀,变了颜色。邓遐看到猪皮的惨状,顿时目瞪口呆。 裴逸说:“这下您明白了吧。这都是有危险的。我隔离这里,不是因为为了防止泄密,而是为了防止你们全都来凑热闹,从而导致误伤的事件。” 邓遐一听,捂着屁股站直了,然后表情严肃给裴逸行了一个抱拳礼说:“裴小神仙,是俺邓遐错了,心胸狭隘,俺向你赔罪了。这顿军棍,俺挨得值!俺这就回去严格按照你的军令来,再有人违抗,就算是俺,也必然军法从事,绝不姑息。俺在这里,再一次代表荆州的百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说着邓遐便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返回军营了。裴逸松了一口气,如今军纪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是时候该想想蒸馏器的设计图纸问题了。 到了晚上,裴逸凭着记忆,终于画出了蒸馏器的草图。虽然自己理化生除了会考那一次,就没有及过格。但是自己平时还是喜欢了解一些实用性的理化生知识,毕竟在之前当一名科技记者时,自己虽不喜欢,但是出于干一行爱一行的原则,对于这些理化生知识做过一些了解和积累。只不过多是实用主义,不像高中和大学是系统理论。 当画完草图,已然是深夜了。 裴逸伸了个懒腰,走到营帐门口,看着天空中浩瀚的星河和明亮的月亮,不免愁绪万分。自己穿越过来,不知道父母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帮大学死党们如何。裴逸越发的想念他们。 即便在现代,大家也都是相隔千里。可是裴逸还是每周和父母在微信上聊一聊家常,和异地工作的大学舍友们一起上语音,玩《坦克世界》或者《魔兽世界》,聊一聊工作的中的烦恼。 但是现在自己和他们,除了长度上的距离,还增加了时间的距离。相隔1600多年,他们还好吗?静静地夜,让裴逸更加怀念父母朋友们的欢笑。这一刻,裴逸才发觉,穿越后的自己,是多么的孤独。 裴逸望着皎洁的月亮,一滴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下。嘴里不自觉的念了出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穿越千年,裴逸才明白了这首小学一年级就已经学了的古诗。小时候不懂,读书了不懂,大学了不懂,工作了更不懂。只有死了,穿越了才明白自己忽视的那个最重要的东西。 就当裴逸伤感之际,忽然一个掌声从一旁传出:“好诗啊,好诗!哎哟,俺的屁股。” 裴逸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现在能来看他的,还是一个屁股疼的人,还能是谁? 裴逸笑道:“莫非邓将军也是精通是诗赋之人?” “小神仙叫俺老邓就行。”邓遐捂着屁股走了过来,笑着说:“俺精通谈不上,只是喜欢。裴小神仙别看俺是个武夫,但是俺也是喜欢那些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的。诗者,情感满溢也。听闻小神仙您刚才的诗句,俺也是感同身受,故而忍不住鼓掌共鸣。打扰了你的诗性,切勿见怪啊。” “老邓你过谦了,这首诗也只是随口而作,不敢称佳作啊。”裴逸也表示无奈,为什么每次自己背诵诗歌的时候,总有人要跳出来呢?就算是魏晋人们尊敬喜爱文学,也不至于像是苍蝇一般,无处不在吧。这下好了,上一次得罪了苏轼,这一次调戏了李白。 邓遐长叹一口忧愁说:“小神仙过谦了,您这首诗,短短20个字,道尽了如今的景色与情感。虽然是您的情感,但吟诵的俺也想起了自己远在建康的妻儿。自从第二次北伐失败,荆州告急,俺已然不知不觉在这南阳城,戍守了近十年,却一直没有时间回去,只能每次鸿书相寄。想我的小女儿,也已经长得和裴小神仙您这样一般年纪了。” 听到这里,裴逸也不免感同身受,或许这就是杜甫的那首《月夜忆舍弟》所书写的情景了吧。 裴逸再一次改编了一下杜甫的这首诗吟诵道:“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女久分散,不知芳龄许?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啊。世人皆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却不知这些铁骨铮铮的男儿,他的内心却是最脆弱的。” “有女久分散,不知芳龄许?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邓遐念到这几句,顿时也是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说:“好诗!好诗!不知可否有诗名?” 裴逸想了想说:“那就叫《月夜忆妻女》吧” “好一个《月夜忆妻女》。”邓遐说:“裴小神仙,借一下笔墨。” “笔墨?”裴逸疑惑地进去拿了笔墨和纸,递给了邓遐问道:“你要干什么?” 邓遐开始誊写裴逸刚才吟诵的《静夜思》和改编版的《月夜忆舍弟》“俺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所感,没想到裴小神仙你竟然能够了解的如此透彻深刻,还能配以如此美妙感人的诗句,俺邓遐如今在诗赋方面,又可以多一个人佩服了。俺欲将这两首抄下,送寄京城,借您的诗给俺的妻女,以表达哀思。” 裴逸一听,心中顿时有点好奇:“老邓,你佩服就佩服,为什么要加又?莫非你在诗赋方面还有别的人佩服?” 裴逸很是好奇,这李白和杜甫,可是中国诗歌界的泰山北斗啊!怎么居然还有人能超越这两个人的诗歌,在别人心头占据一席之地? 邓遐说:“当然,当世诗人,俺现在只服两人,一个是您,另一个就是陈郡谢家的小娘子,谢道韫。” 38.第38章 邓遐的目的 谢道韫? 裴逸知道这个女子是东晋著名的女诗人,字令姜,被人称为“咏絮之才,林下之风”。她和东汉的班昭、三国的蔡文姬、宋朝的李清照并称中国四大才女。 “莫不是谢安的侄女,谢令姜?” 邓遐点头说:“没错,正是她。她的才华,是我见过的最出众的。虽然世人皆拿她与吴郡张氏的张彤云相提并论,但是我觉得张彤云才不及谢道韫。” 裴逸笑了一声,他并不关注谢道韫和张彤云谁高谁低,裴逸只是感慨命运总是如此巧合。自己现在是谢安的义弟,如此说来,这个谢道韫还是自己的干侄女了?裴逸倒是有点期待见自己的这个干侄女了。 裴逸此时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于是看着身旁捂着屁股的邓遐,急忙后退一步说:“不对啊,老邓,你大半夜的不去查营,跑到我的营帐这里来干什么?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邓遐说:“俺能对你有啥企图?又不是女的。” 裴逸一听,回身看了一眼正在自己营帐内睡觉的裴小小,踏前一步说:“莫非你是对我家小小有企图?告诉你!你别有非分之想啊!” 邓遐无奈地说:“你这小神仙,怎么老往别处想。裴小小迟早是你的妾。俺要再打注意,那岂不是不知礼义廉耻了?” 裴逸急忙说:“老邓,你别瞎说啊。什么迟早是我的妾?” “小神仙,别装了,难道你家里人没告诉你?谁不知道像是裴小小这样收养之女,还赐姓的贴身侍女,都是家族早早安排好的妾。要不然你以为这么一个都18岁的黄花闺女,怎么还未婚,跟在你的身边。你要知道,根据《晋律》,女17岁不嫁,是要罚款的。你切莫说你不知道。现在只怕就等你纳她呢。” 裴逸这才恍然大悟,那天自己问裴小小把自己当做什么人的时候,裴小小会说:“现在是亲人,将来不一定”和“明知故问”这些话了。原来将来裴小小会成为自己的妾? 这算封建包办婚姻吗?虽然古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做妾这种事情,裴逸怎么都觉得有点别扭。 而且在东晋,不像是其他朝代,纳妾很正常。东晋纳妾可能随时面临老婆的报复,更有甚者可能闹出人命。 晋朝由于还没有兴起程朱理学,所以“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句屁话。女子的才华反而一点都不逊色于男子。加上由于是门阀政治时代,往往女子可以凭借自己家族的影响,获得极大的权力和地位。 裴逸的大哥谢安,当年想纳妾,但是又害怕自己妻子刘氏。于是谢安只好派自己的侄子们前去劝说刘氏。侄子谢玄面对剽悍的刘氏,也不敢直接说,于是便引用《诗经》里的《关雎》和《螽斯》来劝说,说这都是古人夸赞那些没有妒忌心的女人的。 结果刘氏冷笑一声说:“周姥撰诗,当无此语。”意思是:若写诗经的周公是女的,他就不会这么写了。于是谢安从此再也不敢纳妾了。 而最惨的不是谢安,而是当场大司马桓温。桓温的妻子是公主司马兴男,当听说桓温要纳妾,甚至提着刀要去砍人。可见纳妾的风险啊。 不过裴逸立刻回到了正题:“不对啊!怎么说起我来了!老邓,你快说!你究竟大半夜是来干什么的?” 邓遐捂着屁股,乐呵呵的说:“俺没别的意思,俺就是来看看你说的那个造酒神器画好了没?俺好赶紧早日和你履行赌约,这样你就能早日成为俺的厨子。” “就这事?我不是说明天早上给你吗?”裴逸也是无奈了,合着这还是一个大吃货。看着邓遐的傻笑样,裴逸顿时心中很是不爽:“老邓,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输给你?” 邓遐笑着搂住了裴逸说:“小神仙,俺邓遐可是喝过全天下所有的酒。就是皇宫里的杜康御酒和凉州进贡的金泉御酒,俺都是三坛才醉。什么酒都不可能让俺一坛就醉。所以,你这厨子是当定了。不过俺有点迫不及待了。故而让你快点赶工。俺好尽快给你发厨子的薪俸啊。放心,给俺当厨子,亏不了你的。保证你有钱娶裴小小为妾的。” 裴逸淡定地看着邓遐在这里装逼,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自己即便蒸馏出来只是40度的酒,就是一小坛也至少有两斤。喝两斤不醉的人,裴逸在现代就没见过。 裴逸于是淡定地走进营帐内,拿出了自己的画好的简易蒸馏器的图纸,塞到了还在洋洋自得的邓遐的怀里说:“拿去吧,我也期待你早日给我发厨子的薪俸。” 邓遐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抱着蒸馏器的图纸和誊写的诗歌,一瘸一拐的开心的离开:“你就做好准备当俺的厨子吧!” 当看到邓遐一瘸一拐的身影,裴逸也喊道:“老邓,你还是做好叫我大哥的准备吧。不过我可不给小弟发薪酬。” 邓遐一句话没回,只是挥了一下手,然后就乐哈哈的走了。随后裴逸也反身回营帐睡觉了。 当邓遐抱着一堆纸回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立刻起笔写了一封书信,盖了自己的印章。于是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毛尚。 邓遐将蒸馏器的图纸和抄写的诗歌交给了毛尚说:“毛尚,你拿着这个机关的图纸,给铁匠,让他们连夜按照图纸打造。” 毛尚此时低声问道:“将军,要我嘱咐铁匠动一下手脚吗?” 毛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啪”的一声,邓遐狠狠拍了一下毛尚的脑门说:“你自作什么小聪明?竟然让俺做如此卑鄙的事情。” 毛尚捂着额头,委屈地说:“我这不是看您那么喜欢吃裴小神仙做的菜,所以想让他留下来的当厨子吗?那样大家就都有福了。” 邓遐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俺是喜欢吃他做的菜,但是当厨子只是戏谑之言,俺也没想真让他当一辈子厨子,只是想先找个理由,将裴小神仙先留在俺的帐下。以他的才华,若在主公手下,必然能成就一番事业。你切忌不要掺假,俺要让裴小神仙输的心服口服。这样他才能踏踏实实留下来。” 毛尚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不过桓温大司马手下已然猛将如云、谋士如羽了,还会在乎裴小神仙的辅佐吗?” 邓遐指着毛尚怀里的另一张写有两首诗的白纸说:“所以,这张写有诗歌的纸,就是俺给你的第二项任务。俺听说荆州治中习凿齿被选为荆州中正官了,你速派八百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到习凿齿的府上。习凿齿为主公所赏识,而他也为人正直,喜爱诗赋。习凿齿到这两首诗,定然会想尽办法来到我们南阳大营来以文会友的。届时他们两个人碰面,必然一见倾心。这样俺相信让裴逸评上一个上下品或者中上品,做个五品以上的官,应该就不成问题了。到时候,他必然对主公和俺们感恩戴德,届时岂不是为俺们所用?” 毛尚立刻行礼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说着,毛尚就准备离开。但是邓遐立刻又拉住了毛尚。毛尚问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邓遐呼了一口气说:“对了,记得去江陵城给俺把最好的酒买来,俺估计裴小神仙用得上。” 39.第39章 小神仙肥皂 又一抹朝阳升起,这已经是过去了10天了。第一批肥皂已经晾晒好了。品质非常好,看起来和现代的肥皂基本没有什么区别。裴逸命人将其全部切成小方块,让后用草纸包裹。第一批一共出产1000多块肥皂。 得到了消息的邓遐,一路哈哈大笑的走进了北营的肥皂工厂:“哈哈,裴小神仙,你的肥皂造好了?快让俺见识一下防治鼠疫的神石!” 裴逸掀开了肥皂堆上盖的布说:“造好了,你尽快分发下去。让所有士兵洗澡和洗衣服,都要用这个肥皂。我保你鼠疫很快平息。” 邓遐拿起了一块肥皂,闻了闻,然后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就差咬一口了:“就这个小玩意能抵御鼠疫的传染?怎么看着跟桂花糕一样?能吃吗?” 能吃吗?裴逸算是服了邓遐了,什么时候都没忘了吃。 裴逸无奈地说:“不能吃!你怎么什么都先想到吃?” 邓遐脸上还是看不起这个肥皂:“既然不能吃,那这小东西究竟能干什么?俺总觉得不靠谱。” “看来邓将军是不相信肥皂的神奇喽?”裴逸此时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看到几个正在搬运芝麻油的士兵,于是叫到:“搬油膏的几位,请你们过来一下!” 那几个人于是立刻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跑了过来说:“裴小神仙。您吩咐,什么事情?” 裴逸看到他们满手都是沾染的漆黑的污垢和油膏,于是拿着一个肥皂塞到他们手里说:“你们用这个肥皂洗一下手上油膏,让你们邓将军看看肥皂的功效。” “哦?行,不过这油膏很是难洗,我们一般都是等它自然消失的。”说着士兵们就拿着肥皂到水盆旁洗手。 当他们用肥皂洗手,手上原本难以洗掉的油膏,很快就洗干净了,而且他们的双手比起之前,一下白皙了许多,就好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手一般细嫩。反而水盆里的水变灰了。 邓遐看到肥皂神奇的去污能力,顿时惊讶道:“俺的天啊!这肥皂这么厉害!真的是神石啊!” 裴逸骄傲地说:“怎么样,服不服?你要是还有兴趣,我们可以在看一下洗衣服的效果。用我的肥皂洗衣服,绝对让你衣服焕然一新。你信不?” 邓遐急忙说:“信信信!当然信!裴小神仙,俺以后绝对不再质疑你了。等瘟疫平息了,咱们搭个伙,一起卖这个肥皂如何?” 裴逸一想,让邓遐出原材料,自己出技术,这也是不错的办法:“这当然可以,利润我们可以对半分。” 邓遐像是抱住了一个摇钱树一样,开心地说:“好!俺这就命人去收购更多的油膏和草木灰。赚了利润对半分!” 很快,肥皂能够神奇去污的事情就在军营了传开了。一时间使用肥皂成为时尚。洗衣服本来是这些士兵们最头疼的事情,因为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但是自从肥皂诞生后,洗衣服变得so-easy,哪里脏了抹哪里。 军营附近的河边,经常能看到一个神奇现象。数百名穿着军服的大老爷齐刷刷的蹲在河边洗衣服。看得周围村落的村妇们都很惊讶,为什么这帮男人洗出来的衣服,比自己要洗的赶紧的多,简直就像是新的一样。 村妇们好奇地问道:“各位兵爷,你们这是用的是什么东西洗衣服,咋能把衣服洗的这么干净?” 士兵们异口同声地说:“肥皂!” “肥皂?是啥东西?” 一个士兵笑着说:“还能是啥,就是裴小神仙制造的防治疾病的神石!” “裴小神仙?”村妇们都知道这个名字,窃窃私语了起来:“是不是那个治好了江陵瘴疫,现在又在治疗南阳瘟疫的那个裴小神仙?” 当村妇们将这个肥皂的消息传播到了附近的村落,村民们一听是裴小神仙制作的神石,而且还有预防疾病,去污的神奇作用。于是都开始托关系,向军营来求购肥皂。这几天,裴逸允诺的肥皂完全体已经晒制好了。 于是邓遐便急忙把裴逸叫到了中军大营,商量卖肥皂的事情。 裴逸刚一进中军大帐,邓遐就开心的迎了上来:“哈哈,裴小神仙,您来了。您知道吗?这几天来托关系求肥皂的人,多的不胜枚举啊。南阳有头有脸的人,都派人来高价求购肥皂。如今新的肥皂已然出产,日产已达3000块,供应军队绰绰有余了,俺现在打算实行咱们俩卖肥皂的计划,你看行不?” 裴逸也没想到肥皂的消息居然走漏的这么快,现在连整个南阳郡都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卖呗,看把你给乐的。” “哈哈,俺这不是高兴吗?” 裴逸虽然脸上表现的很无所谓的样子,当时心里却乐开了花,如果是这样的效果。那必然能大赚一笔啊! 不过另外一个疑惑也涌上了裴逸的心头,既然决定要卖了,肯定是要以最佳的方式来销售,否则就不可能利润最大化。 裴逸打量了一下还在傻呵呵憨笑的邓遐,怎么都觉得这个家伙不像是有商人头脑的。让他卖,最多就是赚点小钱,还打不出品牌。 裴逸这个在传媒界摸爬滚打的记者,自然知道如何倾销自己的商品的同时,还能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品牌。这样即便将来有仿造自己的产品,那也无法撼动自己龙头老大的地位。 于是裴逸说:“不过我先说一点啊,卖可以,但是要按照我的方法来卖。” 邓遐说:“行!你说咋卖就咋卖。” “首先,我们得给肥皂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邓遐疑惑地说:“还要起名字?直接卖不就好了?” 裴逸解释说:“老邓啊,你想想,我之前承诺肥皂的处方是公开的。所以将来肯定有很多竞争者啊。但我们是肥皂的创造者,这个是别人比不了的优势。所以我们起一个名字,说我们的肥皂是正宗的原产肥皂,好让大家买肥皂都认准我们的肥皂,这样就可以保证我们的正统地位。你想一下,谁不想买原产的东西?” 邓遐点了点头说:“没错,这是个问题。那起什么名字?” 裴逸拖着下巴想着说:“这个……起名字什么的最难了,既要响亮,又要郎朗上口,还要有号召力,让大家一听到就知道是我们的。” 裴小小立刻举手喊道:“就叫裴小神仙肥皂吧!” 看到裴逸和邓遐呆呆的表情,裴小小尴尬地放下了手,低头说:“好吧,当我没说。” “不不不,这个名字倒不错。小小挺聪明的。”听到裴逸夸赞,裴小小也害羞的低下了头。 裴逸思考了一下说:“不过把裴字去掉最好,就叫小神仙肥皂。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号。但是许多人都是冲着我的小神仙的名号来的,倒不妨用一用。” 邓遐也赞同说:“没错,神器的肥皂加上小神仙的名号,到时候一卖,只怕俺们军营的大门都塞不下来买肥皂的人了。” “名字有了,不过还有更重要的几件事情需要办,我现在回去办。老邓,晚上请你来我的营帐一叙,我有要事相托。” 40.第40章 洗洗更健康 裴逸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便开始拿起毛笔画画。虽然毛笔比不上炭笔的感觉,但是只要慢慢地勾勒线条还是可以的。 裴逸在往纸上画祥云纹,右上角还有一个企鹅的商标。裴逸觉得企鹅这个商标最能显出自己的画工,于是决定选这个图标作为自己的肥皂的商标。 裴小小边给裴逸研墨,边好奇地问:“少主,你怎么忽然有兴趣画画了?” 裴逸回答说:“这不是画画,是设计包装。” “包装?什么是包装?” 裴逸画好了自己设计的包装样板,然后说:“就是包在肥皂外的那一层纸。方便人们携带的,就像你去买零嘴,外面有一层纸。那个就是包装。” 裴小小疑惑地问:“可是用纸包好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画画?要是每一个肥皂外的纸都要画一幅画,那这多费时间啊?” “只要有印刷术就行。” 此时,邓遐一把掀开了裴逸军帐的门帘,笑着进来了:“裴小神仙,俺来了,说吧,有什么要事?” 裴逸把手中画好的包装设计图交给了邓遐:“老邓,你来帮我写几个字,我的字写的不好看,我看过你写的军令,写得挺好看的,这几个字就劳烦你了。” “写字?俺的字只是工整,哪里好看了。”邓遐接过裴逸的包装设计图,看着这奇奇怪怪的图案问道: “这又是个啥?你为啥在这纸上画一个鸭子?还画这么丑,还有,这鸭子为啥眼睛这么大,要在脖子里裹块布?” “这是企鹅……算了,你就当做是鸭子吧。”裴逸此时也不好解释什么是企鹅,毕竟现在的人们连南极洲都不知道呢:“这个是商标,就是方便人们记住我们肥皂的记号。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到底谢不谢?” “写,俺写还不行吗?”邓遐拿起毛笔说:“裴小神仙,不是俺瞧不起你,你这字还是得练一练,这字如其人。你若是连字都写不好,这将来进入官场可不好混啊。毕竟这官场里大官,还是喜欢舞文弄墨。” 裴逸也是受不了邓遐的啰嗦:“好,我明天就开始练字行不?今天你先代笔。” “行,看在俺们是伙伴的份上。明天俺给你搞一些字帖来给你练。说吧,你要写啥?” 裴逸于是让邓遐在自己勾勒的祥云纹的边框中间写了小神仙香皂,下面用了小一号的字写到“洗洗更健康”。 这是裴逸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的广告语。虽然这个广告语在现代感觉怪怪的,极为不雅,而且有内涵。不过抛开内涵,放在现在来形容肥皂,恰如其分啊! 虽有裴逸又让在背后开始用蝇头小楷写什么“不能食用”、“放在小孩够不着的地方之类”的使用肥皂的注意事项和忌讳。 邓遐写完之后说:“裴小神仙,没想到你想的这么周到。俺刚才还纳闷,你直接卖肥皂不就得了,为啥还要在外面包层纸。原来是为了写这些注意的事项和禁忌,连小孩子的安全都想到了。你真的是菩萨心肠。” “老邓啊,这道教的神仙和佛教菩萨不是一个系统的。”裴逸吐槽说:“其实这些并不是菩萨心肠。只是一个商家的责任。我的肥皂并不是想外面传言的那样,是万能的,也不是没有危害。我们不能欺骗百姓。必须将肥皂优缺点都告诉他们。这才能做到无愧于心。” 邓遐听到裴逸这一席话,立刻伸出大拇指说:“好!裴小神仙胸怀坦荡,完全不会为了利润而蒙蔽双眼。有你这样的人,以后谁还会说无商不奸?” “行了,你忽然怕马匹,我有点不适应。”裴逸问道:“老邓,你可有认识的刻木雕的木匠?” 邓遐笑着说:“认识啊,一大把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去找一个木匠,把这个用阳文刻在木板上。” 邓遐一听就明白了:“俺知道了,你是想像刻碑一样,做拓片?” “没错。”裴逸笑着说:“不过我更喜欢称其为‘雕版印刷’。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你说。” 裴逸说:“记得完了卖肥皂的时候,命令卖肥皂的人,对每一个前来买肥皂的人,都要说一句‘洗洗更健康’,知道吗?” “啊?”邓遐满脸疑惑:“为啥?这洗了更健康是明摆的事情,干嘛还要再强调一遍?” “你找我说的做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好,俺不过问。” 经过裴逸这十几天的防治,现如今南阳的鼠疫已然基本平息。南阳大营再也没有新的鼠疫病患了,邓遐也是彻底在军营宣告,南阳鼠疫平息。一时间,三军振奋,高呼万岁。 而裴逸这一下完全成了荆北地区的英雄了。从南阳到江陵,几乎家家都知道南阳大营之中有一个裴小神仙,神通广大,能治疗以前治不好的病。 南阳街头田间的孩童们也开始唱起了新童谣: “南阳谣,唱肥皂,神石一出瘟疫消。裴神仙,本领高,疾苦从此变良宵,好好好!” 而这童谣就如同现代的媒体广告一般,很快就扩散到了南阳各地区。而邓遐也找人雕刻好了雕版印刷的模板。开始用廉价的草纸印刷肥皂的包装。 一个个被包装好的肥皂被堆积在了邓遐安排好的肥皂售卖点。当得知治疗瘟疫的神石要开始公开售卖的消息后,顿时售卖点前排起了长队。有的富贵人家,居然租用了好几辆马车前来,看来是打算一次性购买好多。 看到已然排队排出数里的恐怖画面,裴逸内心也不免震惊了,这只怕半个南阳郡的人都来了。 而邓遐则在一旁高兴地说:“哈哈,只怕今天会供不应求啊。” 裴逸还是有点担心:“老邓,你命人贴出告示,今天每人限购三块肥皂。” 这一下剿灭了邓遐的热情:“为什么?” 裴逸望着那些赶着好几辆马车来的商人们说:“我是怕那些商人们是看到了商机,过来垄断肥皂,然后趁此机会哄抬物价的。我们卖肥皂可以低价卖出,但是这些商人就不一定了。这样不利于肥皂的推广,更不利于百姓们人人都能使用肥皂。” 邓遐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对啊!你说的是。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要是那几个商人一卖而空,转手再以十几倍的价格卖出去!快!来人,给俺贴出告示!今天每人限购三块肥皂。” 41.第41章 分赃不均 但是即便是每人限购三块肥皂,三千多块肥皂也是很快就被一抢而空。 而下午肥皂一销售告罄,裴逸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急忙开始算本次的利润。 当裴小小刚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就看见了在军帐内,正自我沸腾的裴逸。裴逸脸上挂满了笑容,开心地来回踱步。 裴小小的好奇地问道:“少主,你这是怎么了?这还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是碰上什么好事情了吗?” 裴逸兴奋的抓住裴小小的手:“小小,我承诺给你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很快我就能带你去过回以前富裕的生活了。你知道吗?我们今天第一天就卖出了9万钱!” 裴小小也是惊讶地目瞪口呆:“9万钱?我的天啊,这么多?那不是相当于30石粮食了?” 裴逸和邓遐给每个肥皂定价300钱,也就是一斗米的价钱。虽然比起现代的价格,这肥皂的价格高出了许多。但是奈何古代的植物油很贵啊。最便宜的胡麻油也比现在的物价水平高处许多倍左右。所以裴逸也只能卖300钱了。 平均每个肥皂他们挣30钱,今天一天就赚了9万钱,相当于30石粮食,折合成现在,就是约900公斤稻米。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利润了。 自己能捞到450公斤粮食的钱,那相当于今天一天就挣了2000多人民币,如此下去,自己一个月岂不是能挣6万多?而且这才仅仅是第一天。以后肯定销量会更大的,月入十万、二十万都不成问题。 算完这笔账,裴逸已经兴奋的在军帐中坐不住了,他从未如此渴望邓遐赶紧来到自己的军帐内。 而很快,邓遐爽朗的声音也传来过来:“哈哈,裴小神仙在吗?” 裴逸立刻喊道:“老邓,快进来!快进来!” 邓遐提着一个布袋子走了进来:“裴小神仙,俺是来给你分红的。给!” 邓遐哐啷一声,把布袋子扔到了裴逸的面前说:“5000钱,不多不少。你就偷着乐吧。” “5000钱?”当听到这句话,顿时满脸洋溢着青春笑容的裴逸,瞬间石化了,一动不动。 邓遐笑着走到裴逸的跟前,在石化了的裴逸面前,晃了晃手说:“小小,你看看,你家少主都兴奋的一动不动了。” “兴奋个你妹啊!”说着裴逸一个猛子扑了上去,掐住了邓遐的脖子:“明明赚了9万钱,你怎么才给我5000钱,你坑爹呢!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放……开,放……开!”邓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裴逸的手掰开,邓遐一手提着张牙舞爪的裴逸,一手给自己的脖子顺气:“咳咳……俺的娘嘞,你这人平时瘦鸡麻杆的,怎么一说到钱上,简直力大无穷赛张飞了。差一点掐死俺老邓。” 裴逸只是咬牙切齿的喊道:“别废话!你太黑心了!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我4万钱!还我4万钱!” 裴小小也愤怒地说:“黑脸汉,你怎么好意思?明明赚了九万钱,你却一个人吞掉了8万5千钱?凭什么?” 邓遐急忙解释说:“俺哪是自己吞掉了,而是平均分给帮助裴小神仙造肥皂的那些士兵了啊。大家有钱一起挣,他们也辛苦了二十多天了,总不至于给我们白白打工吧。” 裴小小一听也是有道理:“少主,黑脸汉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啊。” 邓遐乐呵呵地说:“你看,还是小小明白咱老邓。裴小神仙,你一个得道之人,就别钻进钱眼里了啊。” 裴逸平复了一下心情说:“行,那你先放我下来。” “您明白就好,俺们那些兄弟们,也不容易是吧。你不许再掐俺的脖子了。” 裴逸点了点头,邓遐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把悬空提着的裴逸放到了地上。 但是邓遐刚一松手,顿时裴逸又是一记猛虎扑食,跳向了邓遐,掐住邓遐的脖子,恶狠狠大喊道: “就算你要付给士兵们酬劳,哪有把9万钱平均分的啊!你会不会做生意啊!我们两个才是掌柜的啊!要拿大头啊!你这样搞,究竟谁是掌柜的啊?制作肥皂是我的主意啊!凭什么却和别人拿的一样多啊!” 邓遐又废了好大劲才把裴逸的手掰开,邓遐提着已然像是一只疯了的野猫一般的裴逸说:“哎呀,你要是把这力气用在杀敌上,只怕俺们早就克复中原。这不是你说的吗?要有商家的责任。俺这就是帮你履行责任啊。都是兄弟,平分才有干劲嘛,裴小神仙,你应该懂啊。” “商家的责任不是这么履行的。那你怎么不让你的俸禄和士兵们的俸禄也一样呢?” 邓遐笑嘻嘻地说:“这不一样啊,俸禄那是朝廷公事,自然要有等级观念。这肥皂乃是私事,自然是情谊最重要。俺老邓也才拿了4000钱,俺这还是给你加了1000钱呢。你不知道,那帮兔崽子,每人拿到4000钱以后,高兴的不得了,说是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制作肥皂,报答俺们。你听听,多好的兵啊。” 裴逸已经被邓遐这惊人的逻辑给震撼了。邓遐说的是没错,这样极大的调动了普通劳动者们的积极性。可是假如像是裴逸这样的掌握科学技术的人,都只和这些从事简单制造的人拿的工资是一样的,那么谁还有积极性去搞发明创造呢?就像发明了电灯泡的爱迪生,居然和生产电灯泡的大妈拿的工资是一样的。那社会还怎么进步? 社会分工是不分贵贱,但是却不是不分轻重的。 现在的裴逸气的无话可说:“好了,好了,你牛。算我倒霉。好了,你可以放下我,然后离开我的军帐了吗?我想一个人静静。” 邓遐小心谨慎的说:“你确定不掐我脖子了?” “掐死你了,你能给还给我40000钱吗?好了,我只想一个人冷静一下。这5000钱我也不要了,你拿走吧。” 裴逸现在也只想效法现在还只是个十几岁少年的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了。 邓遐执拗地说:“这不行,这是俺答应你的一半利润。” 裴逸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内心的怒火说:“算了,我不要了,你就拿着这5000钱去安置那些因鼠疫死去士兵的家属吧。就当我行善积德了行不?” 邓遐说:“可是你这不是白忙活了,不行,这5000钱你一定要收下。那些阵亡士兵的家属,俺会像朝廷申请的,不用你操心。” “走!走!放下我赶紧走!我管你怎么用这5000钱,打发叫花子,救助孤寡老人,随便怎么样都行,我不想再见到这些钱了!放下我赶紧走!” “那俺走了。”邓遐一看裴逸又要发火了,急忙放下裴逸,然后手一松,立刻一溜烟的冲出了裴逸的军帐。 裴逸抄起麻袋,一怒之下把那5000钱扔出了营帐,然后喊道:“我怎么找了个这个合作伙伴!” 喊罢,裴逸就烦躁的躺在了榻上,用被子捂住了头生闷气。过了很久,裴逸才只是对房屋中噤若寒蝉的裴小小说了句:“小小,把钱送回邓遐那里去。” 42.第42章 江陵来使 一连好几天,裴逸士气低下。自己的第一笔生意竟然如此收场。最可气的是随着肥皂的销量上升,邓遐又扩大了肥皂的生产规模。 “洗洗更健康”一下成了南阳的流行语。人人都以家里有了肥皂为傲,甚至的有的人还把肥皂当做玉佩一样别在腰间,见人就抖一抖自己的肥皂说:“洗洗更健康”。 眼看着利润越来越大,但是却和自己的没什么关系。而裴逸这几天根本不想出门,只是躺在床上,只有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才起来。 此时躺在军帐床上的裴逸虽然大脑已经醒了,但是自己还是不想睁开眼睛。外面士兵开始出操的声音已然传来,不过裴逸的耳朵选择性失聪。反正没自己的事情了,自己还操心什么? 虽然这几天有一些南阳名流都慕名而来,求见裴逸。但是裴逸命令裴小小守在账外,谁也不见。邓遐也被拦在帐外。 裴逸已经开始谋划打道回府,反正瘟疫平息了,自己向荆州刺史桓豁求得救兵应该也能到位了。等灭了鸡鸣山山贼,报答了赵馨兄妹的恩德后,立刻启程去找谢安。至少谢安比邓遐靠谱多了。 这几天就好好地睡个够就行。 不过真理告诉我们:“每当你有时间睡懒觉的时候,总会有意外敲门。” “裴小神仙!裴小神仙!”随着这熟悉的声音,裴逸拿着被子捂住了头。这个邓遐,每天早上都这么叫自己。坑了自己的钱,还这么理直气壮。裴逸现在最不想见到就是他。 邓遐说着走到了账外,隔着帐帘说道:“裴小神仙起床没?俺老邓来看你了。” 裴逸带着起床气喊道:“不见!不见!我不见!谁我都不见,尤其是你!看见你我就来气!” 说罢,裴逸又把头气哼哼的塞到被子里了。现代人,谁没给起床气。 邓遐还是乐呵呵的说:“哎呀,怎么还生气呢?裴小神仙,你这样不活动可不行啊,你正在长个子,要多锻炼才行。你跟俺天天出操,保证你就跟那浇了水的韭菜一样,噌噌噌的往上涨。” “啊!我不起!我不起!我不起!不要再叫我起床了!你烦不烦!谁来说都没用?”裴逸顺着起床气就烦躁了起来。 “那老朽我呢?” 裴逸一听,竟然是葛洪的声音。裴逸这几天倒是把葛洪给忘了。好像隐约听裴小小说到过,自己窝在帐篷的这几天,葛洪接替了裴逸,天天窝在北营的肥皂厂里刻苦钻研肥皂技艺。 裴小小一看葛仙翁都出动了,只好进来问裴逸:“少主,葛仙翁来了。您要见不。” 裴逸坐了,无奈地说:“好吧,葛仙翁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说着葛仙翁就走了进来,而邓遐也跟进来了。 葛仙翁一进来,就笑道:“看裴家小友你的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裴逸看了一眼乐呵呵的邓遐说:“没错!已经快要死了!” 葛仙翁抓起裴逸的手,号了一下脉,然后摇了摇头说:“唉,果然是大病啊。” 裴小小一听急了,急忙问道:“葛仙翁?你说什么?我家少主得了什么大病?” 葛洪捋了捋白胡子笑道:“你家少主得的是钱病,这种病就是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裴家小友,你如此天纵之才,当以兼济天下为己任,为何执着于钱财?当今士人皆以谈钱和权而为耻,你这样岂不是落得一身铜臭?” 裴逸不服气地说:“仙翁,那是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士人们的可笑之谈。国家需要赋税维持,百姓需要钱财生存,那如此说来,岂不是国家和百姓也都是耻辱了?既然都是耻辱,那我们这么拼了命的保护国家,救助百姓又是为了什么?依我看,那帮人文人完全是无病呻吟,饱汉子不知饿汉子。只会夸夸清谈,聊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正到了国家危难、百姓受苦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站出来帮助国家度过为难?” “这……”葛洪被裴逸这一句话说的无言以对,只好笑道:“唉,你这张嘴啊。老朽辩不过你。邓遐,你还是自己说吧,老朽实在做不了这个劝解人。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邓遐笑着说:“葛仙翁,你看这裴小神仙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我的话,俺才找您来劝说。现在可好,俺还怎么办?” “谁说我生气了?我哪里生气了?”裴逸笑着说:“我好得很!我明天打算回江陵。我再也不打扰你了。你怎么卖肥皂,我都不管。” 邓遐笑道说:“这倒巧了,江陵今天来人了,就是来找您的。你不想问问江陵的瘴疫如何了?” 裴逸一听,确实这几天忙于鼠疫,倒是忘了江陵城的疟疾了。 看到裴逸表情的变化,邓遐便继续说道:“那请吧,使者已经在中军大帐等着了。” 裴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 在裴小小伺候完裴逸更衣洗漱之后,裴逸便跟着邓遐走了。 刚到中军大营,营内已经有了一人在内,此人头戴诸葛巾,身穿一袭淡青色的宽衫大袖,褒衣博带,一番雅士风范。 看到邓遐和裴逸到来,此人立刻站起身来,作揖拜曰:“竟陵可安好。” “哈哈,彦威你坐啊,俺们二人哪来的这么多礼数。来人,上饔!”邓遐笑着就带着大家坐了下来。随后端着早饭的士兵便进来了,分别是稀粥还有裴逸传授的葱油饼。 裴逸其实还是挺喜欢军帐之中的,因为军帐之中,为了方便,大家多是坐小马扎,而不是汉人传统的跪坐。裴逸还是很不习惯晋朝人的跪坐。 邓遐对着裴逸介绍说:“裴小神仙,这位就是大名鼎鼎荆湘名士的习凿齿,习彦威,现在任荆州治中。他最近在写一本书《汉晋春秋》,我看了几稿,甚是喜欢啊。听说最近要当选中正官了?” 习凿齿说道:“是啊,都是陛下和太后信任。让我做荆州的中正官。今年我也想一改往日弊端,为朝廷遴选几个人才。” 裴逸虽然对这个习凿齿完全没有印象,但是裴逸却对一个词,异常重视。那就是“中正官”。 晋朝实行九品中正制,也就是对人才的声望、才能、品德进行定品,从上上品到下下品,一共九品,然后依据品位来安排官位的大小。 所谓的中正,正是指的中正官。中正官就相当于现在的各大公司的人事处处长。一州的中正官,掌管着一州所有人的定品。而定品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根据家族背景和中正官个人的喜好而定的。 而这个习凿齿能做到中正官,可见其威望和能力。 于是裴逸作揖而拜,装作很懂的样子说:“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实乃晚辈三生有幸。公之生平德才,晚辈素有耳闻,深感钦佩。” 裴逸按照《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丞相骂王朗的对话,有模学样的寒暄了起来。 结果裴逸这一段奉承,顿时说的对面的习凿齿心花怒放。虽然这个习凿齿并没有邓遐那样率性,但是嘴角的笑容依旧遮不住他内心的开心。 习凿齿回礼说:“不敢不敢,裴郎之救治瘟疫的美名,已然广播荆湘,仁德乃在鄙人之上。当日裴郎你初到江陵,恰逢鄙人外出,不得第一时间相见,实乃遗憾。后听闻他人说,裴郎你三言两语就破了那李妖道的骗术,还以青蒿为药,救了一郡的百姓。如今再平南阳瘟疫,正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不过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让鄙人惊叹不已。” “过奖了过奖了。” 裴逸听完这一段话,顿时发觉自己还是太年轻。这习凿齿夸起来人来,比自己还厉害。裴逸听完,虽然很想平静对待这糖衣炮弹,但是实在是内心抑制不住被夸赞的开心。 裴逸随后问道:“习公既然是从荆州城来的,不知荆州瘴疫如何了?” 习凿齿立刻把言语从相互恭维中拉了回来说:“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多亏了裴郎,现如今江陵瘟疫已平,昨日,最后一批病患已然康复。桓刺史甚是高兴,特命鄙人前来道谢。” 裴逸一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裴逸长舒一口气,会心的笑了:“如此甚好,这么说桓刺史的女儿桓媛也醒了?” “正是,十几天前就已然醒了。桓家小娘一直想亲自来向裴郎道谢,只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不能前来。于是托鄙人献上谢礼。” 说着习凿齿一挥手,来了一个仆人,抬着一口沉甸甸的大箱子走了进来。 43.第43章 习凿齿 习凿齿打开箱子,裴逸看到里面是丝绸布匹还有金银玉器,琳琅满目。顿时裴逸看花了眼。 习凿齿介绍说:“这是桓刺史和桓家小娘个人对于救命之恩的谢礼,一共是锦缎10匹,蜀锦一匹,玉器十件,金器十件,银器三十件。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是心意,还望裴郎笑纳。” 裴逸一看,然后看了一眼邓遐说: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请习治中替晚辈谢过桓刺史和桓家千金。” 裴逸虽然脸上表现的很是淡定,但是内心有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焰,自己也不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果然还是桓刺史这样的大门大户靠谱。跟邓遐谈生意,简直就是被打土豪,分田地。 邓遐此时拍着裴逸的肩膀笑道:“你现在可是发了啊。这蜀锦一匹,可是价值连城啊。现在你还记恨俺吗?” 裴逸笑了一声说:“邓将军,这是桓刺史答谢我的谢礼,关你什么事情?你少借花献佛。你欠我的4万5万钱,我还记着呢!” “你还真是倔脾气。行,就当是俺邓遐欠你的行不?俺这就先帮你还一部分钱。”于是邓遐对习凿齿说:“彦威,桓刺史向朝廷的请赏的表文,桓刺史可否有写?” 习凿齿回答道:“桓刺史说,您的表文了,到时候两项功劳会同在一起,表奏朝廷再请赏。” 这时邓遐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了一个木盒递给了习凿齿说:“彦威,南阳的请赏的表文俺已经写好了,劳烦您待会将领给桓刺史,倒时和江陵的表文一起上奏天子,裴逸得个五品的官应该是随便的。” “好,没问题。” 邓遐对裴逸说道:“怎么样,裴小神仙,这个五品官值不值4万5千钱?” 裴逸也是无奈了,明明这些都是自己的功劳,这个邓遐倒好,竟然认为是自己请功的功劳:“邓将军,这都是我应得的,你怎么能算到你的头上?这借花献佛不算!你还是要还我4万5千钱!” 邓遐说道:“得得得!你怎么就记住了个4万5千钱。行,是俺对不住你。俺有钱了一定还你。” 习凿齿也是摇了摇头说:“邓遐啊,你还别不服。人家裴郎说的没错。我来的路上都听说了。哪有你这么分钱的?你就是对士兵再好,这个功劳的大小还是得有的,这士兵们制造肥皂的功劳,怎么能跟裴郎提供肥皂之法的功劳拿一样的钱呢?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邓遐道歉说:“俺都已经知道错了,你们还这么抓着不放。钱已经发下去了,俺不能再要回来吧。俺保证,以后卖肥皂的钱,四分给裴小神仙,三分给我自己,剩下的三分给其他人行了吧。” 裴逸说:“这还差不多。我也不多要,我三分,你三分,剩下的四分利润你发给那些帮忙制作肥皂的人吧。” 其实裴逸也不是那么万恶的资本家,裴逸也知道那些士兵们帮忙制作肥皂也不容易。但是邓遐之前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所以裴逸来气。 邓遐一听裴逸终于松口了,终于心里踏实了,开心地笑道:“哈哈,好!不多说了,俺只要两分!剩下的裴小神仙和他们对半分!” 裴逸驳斥说:“邓遐!你烦不烦啊?我说我拿三分,就拿三分。” “好好好,就听你的,你是掌柜的。” 习凿齿看到大家都和解了,也是笑道:“哈哈,皆大欢喜。那今天鄙人劝架的使命也完成了。那就准备返回荆州了。” 但是邓遐忽然一把抓住了习凿齿的手,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说:“彦威,你现在可不能走,俺还有一场好戏要你看呢。” 习凿齿疑惑地看着邓遐问道:“好戏?什么好戏?” 邓遐得意的说:“俺要让你看看,按时如何让裴小神仙当俺的厨子的!” “厨子?”习凿齿忽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这倒有点意思,是一个什么事情?” 邓遐已然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说:“裴小神仙说他制作的酒,俺喝一坛就会醉倒。你信不?” 裴逸此时无语了,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赌约,而邓遐这家伙还念念不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明明已经中了自己的圈套,邓遐还这么胸有成竹。既然你非要死,那我就让死个痛快。让你邓遐拜我为大哥,刚好给自己算是报仇了,让你克扣我的利润! “一坛?”此时习凿齿也是不相信的对裴逸说道:“这有点夸张了。裴郎,你可知道这邓遐邓竟陵是出了名的酒缸啊。三坛凉州进贡的金泉御,他才能倒啊。” 还没等裴逸回答,邓遐立刻插嘴说:“就是啊,我也这么劝过了。可是裴小神仙还不相信。于是我们打了赌,若俺喝了一坛他的酒没有醉,那么裴小神仙就得当俺的厨子。今天刚好他要的工具做好了,要就是俺换厨子的时候了。怎么样,要不要看一看?” 裴逸淡然一笑:“老邓,你怎么光说你赢了之后的事情啊?你怎么不说说你如果输了,你要干什么?” “不可能!”邓遐说:“俺不可能一坛醉,不行你问彦威。你输定了!” 裴逸说:“既然你已经认定我输了,将赌注说出来,让习治中当个玩笑乐呵一下,又有何不可?” 此时习凿齿兴趣更加浓厚了:“哦?究竟是什么赌注。竟陵?莫不是你输了,要把你的女儿嫁给裴郎吧?” “美的他!”邓遐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俺只是答应,若是一坛醉倒了,那就拜裴小神仙为大哥。” “什么?你是说拜这位十五岁的裴郎为大哥?”此话一出,原本言谈举止皆儒雅的习凿齿。顿时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了起来:“邓遐啊,邓遐。你这小孩子脾气也不知道改改。你也不怕万一输了之后,真的叫一个比你小十几岁的少年郎为大哥?” 邓遐一脸不屑的说:“不可能。俺别的不敢说,这酒量俺说第二,别人不敢说第一。就连秦国的邓羌,都比不过俺!” 裴逸并不想做口舌之争,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刚好邓遐今天是自掘坟墓。裴逸还正愁万一邓遐耍赖怎么办。毕竟判断一个人是否醉了,还是需要旁观者来评定。因为一个醉酒的人,永远会说他没醉。 裴逸说:“老邓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不了了老邓收厨子的心愿。习治中,晚辈也略有耳闻您高尚的品德。故而可否斗胆请您为见证人,为我们的赌局做最后的裁决,这样我们二人也就不存在徇私舞弊的问题了。” 习凿齿捋着胡须点头说:“好!好!鄙人不甚荣幸啊。将来你们的赌约,也可以成为奇闻异事流传于世啊。不知何时开始?” 邓遐于是说:“现在就可以!裴小神仙,你的要的铜质器具,工匠已经做好了。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俺一点都不会克扣,俺要让你心服口服,知道老邓的酒量是不允许别人轻视的!” 裴逸说:“那好,那就请您给我准备10坛你所谓的好酒就行。我们以酉时为限,酉时我会给你献上一坛真正的好酒。” 邓遐不置可否的说:“那好,俺会给你10坛最好的酒,不会落下话柄给你定然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只是到时候,别不想做我的厨子。” “放心,有习治中在这里,我岂能赖账?不过,我还是要提醒老邓你一句,到时候输了叫我大哥的时候,千万别吞吞吐吐啊!”裴逸大笑着就走出了中军大帐。 邓遐朝着裴逸的背影喊道:“哼!喝酒俺是不会输的!” 44.第44章 蒸馏好酒 裴逸散帐之后,便先去了北营查看肥皂的情况,而刚到那里,就看见葛洪已然在北营了。 这几天葛洪就没有在北营肥皂厂以外的地方待过。这位葛仙翁几乎把肥皂厂当做了自己家。每天他都是要自己亲自配置草木灰,然后做肥皂。扬言要完全琢磨透制造肥皂的方法,让后利用这种方法制作长生不老药。 虽然裴逸知道这甚是荒唐,但是看着葛仙翁一个老爷爷如此的兴致,也不好打击。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逸刚一走进北营大门,葛洪就叫到:“裴家小友,可否过来看看老朽制作的肥皂如何?” 当裴逸看了看成色,虽然和自己制造的没什么区别。不过既然葛仙翁爱面子,这几天有不眠不休的研究肥皂,那就趁机夸夸呗。不是说老头老太太都要哄吗? 于是裴逸点了点头赞扬说:“葛仙翁制作的肥皂,果然是成色比晚辈制作的肥皂好了许多。晾晒出来只怕是上等的肥皂。葛仙翁在制药方面,果然乃是神仙技艺……” 裴逸还没说完,葛洪拿着手中的《肘后方》初稿“啪”的一下,就打了裴逸的后脑勺说:“你个小童!拍什么马屁,老朽是按照你的配方来的做的,怎么可能比你的好!” 裴逸摸着后脑勺,憨笑说:“这不是看您这几天帮我看场子辛苦了嘛,夸夸您。” “你个小童!”葛洪一听,又要起手用《肘后方》拍裴逸的脑袋,裴逸急忙一个小跳步,跳开了,委屈地说:“仙翁,我怎么说什么,你都要打我啊?” 葛洪认真地说:“什么叫做老朽帮你看场子?老朽这是为了苍生百姓,故而研究肥皂此物,希望能够对肥皂技艺融会贯通。怎么到了你嘴里,说的就和落草的山贼一般粗鄙。” 裴逸于是急忙拜曰:“是晚辈失语了,葛仙翁大仁。晚辈羞愧至极,他日毕竟给您写一篇感人至深的通讯,宣传您的事迹。” “什么乱七八糟的。”葛洪收起了手中的《肘后方》,然后说:“裴家小友,老朽现在已然熟练掌握了这肥皂的制法。不知这肥皂之法,还有其他炼制方法?” 裴逸一听就明白了葛洪的意思,合着这老爷爷是觉得肥皂已经不新鲜了,想找点别的东西研究研究,打磨时光。 裴逸衡量了一下,还是赶紧想一个办法,满足他这个心愿吧。要不葛仙翁完了天天缠住自己,又开始问什么抗生素和细菌之类的东西,自己不惨了。 于是裴逸说:“炼制的方法暂时只有这一种,不过您要是还想继续深入研究,晚辈倒是有一些别的方法,可以更上一层楼,研制更加先进的香皂,不知葛仙翁可以意愿?” “香皂?名字倒是比肥皂典雅了几分。”葛洪脸上重新充斥了兴奋与好奇:“请小友介绍一下?” 裴逸说:“其实炼制方法是一样的。只是在倒入油脂和碱水的同时,您可以再添加一些其他的汁液,来达到一些特定的效果。比如加入细绞的薄荷汁液或者艾草汁液,可以清凉防虫,也可以加入葡萄酒或者菊花水防暑等等。如果用了蒸馏器,进一步提纯,则效果更佳。用此香皂洗浴的话,即可清洁皮肤,又可最大程度发挥所添加之物的药用价值,远胜用花瓣等物泡澡效果的十数倍。” 裴逸的这一番介绍,顿时听的葛洪心花怒放。他立刻拉住了裴逸的衣袖说:“此话当真?那我现在就尝试。不过小友你所说的蒸馏器是何物?” 裴逸说:“刚好晚辈也是来通知此事的。晚辈不是和邓将军打了一个赌吗?赌晚辈的制作的酒,能不能让邓将军一坛就醉倒。晚辈就是特来请仙翁晚上移步中军帐,来见证赌约。而晚辈制酒的器皿,正是蒸馏器。” 葛洪此时立刻拉住裴逸的手,就拽着裴逸往门外走。裴逸疑惑不解的问:“仙翁?您这是干什么?” “走!现在就给老朽去制酒!” 裴逸一路被拉到自己账内,裴逸的帐在西营,大多是普通士兵居住的地方。 此时士兵们在邓遐亲兵毛尚的带领下,已经把十坛好酒摆放在了裴逸的军帐内,而军帐正中央就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铜制蒸馏器。 裴逸一看到不仅会心一笑,这古代人做事情真的是很认真。裴逸看到这个蒸馏器不但制作的很完美,而且上面雕刻有云龙纹做装饰,很是精巧。倒有些春秋战国青铜器的感觉。 蒸馏器说白了,就是一个大桶套着一个小桶,然后接上冷凝管和收集器。由于酒精沸点比水低,所以通过蒸馏法可以有效的将酒精以蒸汽的方式从水和其他杂质中分离。再通过冷凝管凝结成液体,就可以或得更加纯的酒。 于是裴逸按照要来好几桶冷水,将中间的冷凝管没入凉水中。另一边放入邓遐送来的好酒,然后开始加热提纯。 葛洪看到后,捋着自己的白胡须说:“这方法倒和我炼丹所用的方法相似。不过这个器皿的结构更加复杂一点。” 裴逸这才想起来,似乎古代提取水银便用的是简易蒸馏法。自己的这个蒸馏器只是更加实验室化。不过古代人为何一直到了宋朝末年,才出现了蒸馏法造酒呢?看来古代人对于酒精的特性还是不了解。毕竟古代的许多科学技术都是日常经验所得,而不是通过科学的推论得出的。 仅仅一会,蒸馏器的出口那里,已然开始滴出透明的酒,虽然接酒的桶是密封的,但是一股酒精特有的香气已然从各个角落渗出。裴逸军帐中的空气,渐渐地被酒精的特殊气味取代。 葛洪深吸了一口气,嘴上不免流露出享受的笑容:“好醇啊,真的好醇香的味道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瑶池玉浆?” 裴逸蹲在蒸馏器前,看着已然初见成效的蒸馏法,也是心中平添了几分信心。因为蒸馏的结果比自己预想的好,本来还想得要反复蒸馏几次。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 裴逸闻着酒香,有感而发说:“仙翁,其实真正的好酒,不是所谓的玉浆,那种酒太浊,就如同人,太过污浊,怎么能称好酒?好酒就应该如同山泉一般清澈。好酒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有温文尔雅的气质佳人。看似清澈冷淡,但是性如烈火。一旦饮下,犹如日月倒悬,宇宙混沌。这就是酒的哲学,不要被它那清澈如水的表象给骗了,只有自己饮下,才知世界之玄妙啊。” 裴逸说罢,半天没有听到回声。于是回头一看,竟然看见葛洪正拿着毛笔写着什么。裴逸好奇地问:“仙翁,您这急急忙忙的写什么呢?” 葛洪边写边说:“老朽只是觉得小友你的这几句话说的很有玄理。虽然平时小友你放荡不羁。但是没想到也是善于清谈之人。” 裴逸此时也是尴尬至极。所谓的清谈,说白了就是讨论哲学。详细点就是以老庄的道家思想为根本,对世界的朴素唯物主义哲学观进行的探讨。而自己所说的,根本和哲学谈不上什么关系。只是讨论一下酒的性格。这倒好,葛洪把这个引为玄理了。 不过在裴逸看来,魏晋时期这些士人讨论的玄理也都是没用的假、大、空。晋朝灭亡,胡人锐不可当,南朝羸弱的原因,只怕这士人爱清谈脱不了关系。 不过随着酒蒸馏的时间越长,裴逸也似乎发觉到了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45.第45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这并不是蒸馏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似乎感觉自己的周围越来越嘈杂。 裴逸疑惑地一把拉开自己营帐的门帘,顿时就看见无数的像是狗一样嗅着的士兵们,密密麻麻的堆在裴逸的营帐周围。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好香,你闻到了吗?好浓郁的酒香。” “你们在我门前干什么?非法集会吗?”裴逸板着脸一吼。顿时吓得士兵们都退散开来了。 此时邓遐的亲兵毛尚问道:“裴小神仙,您这是酿造神仙酒呢吗?怎么这么香。我们都顺着味道就都过来了。” 裴逸不得不感叹,这帮人难道都是酒痴?既然这帮人这么好酒,那自己怎么能不吹吹呢? “没错,我在造我们裴氏的独门好酒。你们想尝不?” “真的吗?您真的愿意给我们尝?”听到这里,士兵们都已经是垂涎三尺了。 裴逸说:“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毛尚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说:“你说!我们一定照办!” 这毛尚倒是答应的爽快,裴逸说“你们知道,我这个酒是用来和邓将军打赌用的。所以今晚,要是邓将军醉了,明天你们都想向着我说话明白吗?” 毛尚想了一下说:“只要您让邓将军真的醉了,我们自然照实说,不包庇。” “好!痛快,那凡是答应了我这个条件的,每个人可以先尝到我的第一坛裴家酒,这可是处女坛喔。后面的士兵们,你们答应这个条件吗?” “处女坛?答应!答应!”顿时士兵们都争先恐后的开始答应裴逸。 “答应就好。不过这第一坛酒数量稀少,这么多人,可能每人只能有一小杯了。” 毛尚搓着手,望着帐篷里蒸馏器中蒸馏出来的酒,满是贪婪的眼神说:“没关系,如此浓郁香醇的神仙御酒,一杯足矣。裴小神仙,快开始吧,我们等不及了。” 葛洪看到门外的场景,捋着胡须笑着走了出来说:“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裴家小友,看来今晚你赢的几率很大啊!我期待你晚上的表现。那我就不打扰你收买人心了,我去北营继续研究一下你说的香皂了。” “仙翁慢走。” 葛洪走后,于是裴逸将自己蒸馏出来的第一坛酒拿了出来。这一坛酒使用了邓遐的三坛好酒蒸馏出来的。因为只蒸馏了一次,所以并没有达到裴逸期待的最完美的状态。不过已然酒精度在30-40之间了,收买这些酒虫士兵们的心,已经足够了。 顿时裴逸营帐前排起了几十号人的小长队,都是军队中爱酒的士兵。一坛两斤的蒸馏酒,很快就入了这帮酒虫们的肚子了。 看着一个个回味无穷的士兵们,裴逸也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个酒只要用此法蒸馏,用剩下的几坛酒,蒸馏出一坛好酒,绝对不成问题。 士兵们依依不舍的流着哈喇子离开了。裴逸也继续回去蒸馏真正的烧酒了。 太阳渐渐的落山,酉时已然到了。裴逸用剩下的7坛酒,蒸馏出了一坛半的烧酒。裴逸尝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产不多有50度了。虽然比起伏特加这一类的度数,有些低。但是裴逸敢打包票,自己酿造的这坛酒,绝对是现在这个时代,酒精度最高的酒。 而裴逸也多做了半坛备用。 因为裴逸知道,魏晋时期的文人雅士们皆爱酒。著名的“竹林七贤”就是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不拘泥世俗礼仪,不攀附权贵名利,而被人誉为魏晋风度的代表。 而七贤之中,尤其是以刘伶为最,此人曾经长醉二十几天不醒。并且写有著名的《酒德颂》,借酒蔑视礼法和权贵,表达了超脱自然地思想,堪称传世名篇。 这荆州治中习凿齿也是文人代表,只怕也对酒情有独钟。所以备下多的半坛酒,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毛尚跑了过来,在账外喊道:“裴小神仙,邓将军有请。说是赌约时间到了。” 裴逸一把掀开自己的门帘,顿时更加浓郁的酒香就像是泄洪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袭击着毛尚。 毛尚顿时被酒香所征服,如痴如醉。他闭上眼睛享受,好让所有的注意力,都能集中在鼻子上,好让自己过过瘾。 “喂!喂!”裴逸无奈地摇了摇毛尚。毛尚这才从陶醉中醒来。 “大毛,叫人帮我把酒搬过去吧。” 于是裴逸带着这一坛半50度的烧酒,一路到了邓遐所在的中军大营。虽然裴逸已经把酒坛用布封了口,但是依旧吸引了一路上的士兵们。 那些士兵们不管喜不喜欢酒,都已经被这特殊的香气所吸引,驻足道路两旁,仿佛是春天的赏花雅集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士兵们是在夹道欢迎裴逸。 高纯度的酒实在是太容易挥发了。裴逸不得不加快了步伐,毕竟自己只有这一坛半。 当到了中军大营的大帐之时,邓遐、习凿齿、葛洪这些人都已经到了。 此时邓遐的笑声已然传了出来:“快点把我的厨子裴逸请上来。” 裴逸无奈地笑了一下,这邓遐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看看你待会一坛喝下去以后,是个什么样子。 裴逸让毛尚把酒搬了进去。 当酒摆放在到了中军大帐时,作为资深酒鬼的邓遐,他抖动的鼻子,已然灵敏的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此时邓遐的心中先是一惊,然后是一喜,随后脸上曾经洋溢的笑容,缓缓变成皱起眉头的尴尬和担忧。 站在中间的裴逸,完整清晰的看到了邓遐的一系列表情。内心暗自窃喜,看来之前还叫嚣的邓遐已然心慌了。 看到邓遐迟迟没有反应,习凿齿开口了:“咳咳,好了,酉时已经到了。裴郎的这一坛酒也抬上来了。邓将军,请吧,让我们见识一下的‘无双酒将’的威名。” “嘿嘿,哪里哪里……”邓遐苦笑了几下,但是还是坐在马扎上,不肯上前。 裴逸笑道:“老邓,你没听见我们的习治中已经发话了。你这迟迟未动,难道是怕了我这坛酒不成?哈哈。” “谁怕了!”邓遐被裴逸一激,一个猛子站了起来,他嘴里嘀咕道:“切,喝就喝。不就是一坛酒吗?再好的酒,怎么可能一坛就倒?” 说着就走到了裴逸的面前,端起酒坛,就准备喝。 此时裴逸拉住邓遐说:“老邓,放心。即便你拜我为大哥,我也还是会叫你老邓,而不是邓老弟的。” 邓遐挣脱开裴逸的手说:“你还是乖乖做好准备,成为我的厨子吧!” 说着邓遐就打开了罩着的酒封布,端起坛子就开始喝。 46.第46章 将进酒 邓遐刚喝了一口,顿时脸上充满了惊奇与意外。他放下酒坛说:“好酒!好酒啊!俺从未喝过如此之纯的酒。简直!简直太痛快了!” 然后邓遐就急忙爱不释手的又开始喝了起来,每次“咕嘟咕嘟”的喝上好几口,就抱着坛子喊道:“太痛快了!过瘾!过瘾!” 看到尝遍天下所有名酒的邓遐都是这种意外与惊喜。习凿齿一时间也按耐不住了。好奇并且羡慕的看着邓遐手中的那坛酒。 裴逸看到习凿齿的表现后,知道自己果然猜测的没有错,这个荆州治中习凿齿也是爱酒之人。 于是裴逸拿起另外半坛酒说:“习治中,晚辈也在这里备下了半坛酒给您品鉴。” 习凿齿听到后,眼睛一下发出了欣喜和饥渴的光芒:“裴郎还给鄙人准备了?” 裴逸端起酒坛,给习凿齿倒酒说:“习治中,实在对不起,数坛酒,我也只能酿造出一坛半这等好酒。这一坛用于打赌,全归了邓将军。我等只这可怜的半坛了。还望您见谅。” “哎!能品尝一下就好,能品尝一下就好啊!”说着习凿齿虽然风雅,但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内心,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望着漆器碗中清澈如泉水的酒。 当裴逸给葛洪和自己倒完酒后,三个人便不再理会一旁一边喝酒一边大呼“过瘾、痛快”的邓遐了。三人自己斟酌了起来。 “诸位,请!” 当习凿齿抿了一口之后,顿时惊为天人。他充满惊讶地看了一眼碗中之酒,就又急忙的喝了第二口。 当第二口酒顺着口进入身体,顿时习凿齿陶醉地闭起了眼睛,嘴中享受般的“吧唧”了一声,长舒一口气: “好酒!醇烈韵厚,回味无穷啊!玉露琼浆,亦不及其一分韵味也!” 说罢,习凿齿端起酒碗,一饮而今,也像是邓遐一般,大呼“痛快”。 习凿齿也不顾什么儒士风范了,直接续上了一碗酒,侧卧席间,品鉴道:“今日不枉鄙人留在这里一场。裴郎!你能酿出有如此美酒供自己斟饮,让鄙人好生羡慕啊。” “习治中不用羡慕晚辈,晚辈一般自己一人是不会酿酒的,当然更不会自斟自饮。” 习凿齿侧卧席间,喝了一口酒问道:“哦?为何?莫不是这种美酒佳酿,裴郎已经喝腻了?唉,这倒是让我们这些世俗之人显得可笑可怜了啊。” “非也。”裴逸此时说:“晚辈之所以不会自斟自饮,因为喝酒,重要的不在于酒的品质,而是喝酒的对象。缺少了知己,再美的美酒,也只是孤芳自赏罢了。只有与像是邓遐将军这样的朋友,还有习治中您这样的风流雅士共饮时,才能让晚辈有拿出美酒佳酿共饮的愿望。” 习凿齿听到裴逸此言,已然泛着红晕的面颊,顿时露出了欣赏的表情:“说得好。裴贤弟小小年纪,竟然对饮酒有如此透彻的。你这个知己酒友,我习凿齿交了!” 现在习凿齿连称呼都改了,看来这个朋友交定了。 裴逸也有点醉意了:“能和习治中成为酒友知己,晚辈不甚荣幸。” 习凿齿接着一丝醉意,也终于说出了他来的本意:“裴贤弟啊,鄙人不瞒你。其实是邓遐给鄙人写了一封信,这信里附了两首诗,让鄙人耳目一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好诗!好诗啊!” 裴逸一听,这不是自己的那天嘴里溜出来的《静夜思》吗?原来邓遐抄下来那两首诗后,是寄给了这个习凿齿? 而习凿齿是考察人员品德才能的中正官,而在晋朝能不能当上高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正官的印象。难道邓遐是在给自己谋求官职?看来这个邓遐还是很够哥们。 裴逸谦虚说:“只是平常随口的思乡之作,让您见笑了。” 习凿齿却不以为然的说:“谦虚!你这两首诗绝对不是随口之作,乃是佳作。我也是看到这两首诗后,惊为天人,故而特别向桓刺史请命,来见见裴贤弟的。鄙人即将接任中正官,正欲为朝廷选拔优秀的人才。看到贤弟你如此才华,正是鄙人所求啊。” 裴逸端着酒碗,有点醉意地笑道:“兄长你客气了。没想到能得到您的厚爱,晚辈也是受宠若惊。” 习凿齿又喝了一口酒说:“不知可否裴贤弟可否以酒为题,作诗一首?” 这是要考自己吗?不过自古以来写酒的诗那么多。自己是信手拈来。裴逸于是决定就用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诗。 裴逸现在也是酒喝到了兴头上说:“那晚辈就献丑了?” “贤弟请!” 裴逸于是端着漆器的酒碗,晃荡的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有模有样的吟诵了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裴逸一兴奋,便把自己初中时最喜欢的课文——李白的《将进酒》背诵了出来。而当习凿齿听到这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时,脸上这一刻充满了震惊。 “好!停下!贤弟,停一下!” 裴逸此时醉意朦胧的喊道:“靠!我还没朗诵完呢?谁敢叫停?” “贤弟,切莫怪为兄。为兄刚才听到你的这首诗,感到大气磅礴,叹为观止。为兄要抄录下来!”习凿齿急忙起身,四处翻找:“笔!笔!纸!纸!” 于是邓遐的亲兵毛尚急忙拿来的笔墨纸砚,递给了习凿齿。习凿齿一把将文房四宝夺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张开纸,边铺纸研磨,便说:“裴贤弟啊!你稍等啊!切莫让灵感走了。为兄马上就好。” “放心!我老婆都能忘,这首诗忘不了!不过前提是得有个老婆,哈哈。”醉了的裴逸内心暗笑道,这首诗自己早已经烂熟于胸了,怎么可能忘。 其实习凿齿以为这首诗是裴逸借着酒性,有感而作。而对于诗人来说,灵感往往稍纵即逝。所以习凿齿很是迫切和焦急,因为他害怕错过如此一首佳作。 习凿齿摆好纸砚,拿好笔,那前面的几句写到了纸上之后说:“贤弟,你继续!” “继续?”裴逸笑道:“那我就继续了。刚才我到哪儿?” 习凿齿提醒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哦……千金散尽还复来是吧。下面的让我想一下,欧,对了!”裴逸于是继续朗诵说: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邓平南,习治中,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当裴逸吟诵完的一刻,习凿齿也笔走龙蛇的写完了,当最后的心字旁的笔锋,有力一勾,习凿齿情不自禁的大喊道: “好!好诗!好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哈哈,没想到裴贤弟还在诗中提及我和邓遐,贤弟又以陈王曹植为典故来写我们对饮,再合适不过了!贤弟文采果然不同凡响。此诗堪称千古佳作,我必拿取让众人一观,让那些沽名钓誉之徒,看看什么才是豪情万丈,什么才是恃才傲物!裴贤弟!以后记得多拿一些美酒来找我,你我二人也来个彻夜长醉,同销万古愁!” 裴逸喊道:“好!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定再整出几坛好酒,与兄长彻夜长醉!” 而此时一旁的邓遐已然是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哈喇子直流,看来已经是彻底的醉了。 已然醉了的邓遐,此时听到“彻夜长醉”四个字,也在拿着酒坛子,跳上了一旁的桌子,撒着酒疯喊道:“俺也要彻夜长醉!彻夜长醉!长醉!醉……” 说着,邓遐“扑通”一声,就如同一个稻草人一般,直直地载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葛洪过去查看了一下邓遐,裴逸猛地一下清醒了一些,急忙关切道:“仙翁,老邓没事吧?” 葛洪捋着胡须大笑道:“哈哈,没事,睡一觉就行了。看来今天的赌约胜负已分了。” 47.第47章 女朋友 邓遐已然醉倒投降了,开始张着大嘴,呼呼大睡,一只脚还调皮的搭在桌案上。 习凿齿满脸醉意,笑了起来:“哈哈!这个邓遐,虽然勇猛过人,但是总是孩子气。也不想想,裴贤弟敢赌,那说明便有几分把握了。看来明天,这个大哥,是拜定了。不过也不亏他,就依着裴贤弟这‘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狂气,搞得我都想和你结义了。好了,不说他了,我们喝我们的。” 虽然三个人仅仅只有半坛酒,也就是一斤左右。但是葛洪只喝了一点,所以酒基本都让裴逸和习凿齿喝了。而裴逸到后来,就完全喝糊涂了,而裴逸的清醒的意识也彻底抛向了混沌宇宙。 直到第二天正午,当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士兵们操练的声音后,裴逸此时断片了一晚上的记忆才又重新接上。至于昨晚发生了什么,裴逸只能记得邓遐醉倒了,自己好像还念了几句诗。 裴逸刚准备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就席卷而来,刺激着裴逸的脑神经:“呃……头好痛,下次绝对不喝酒了。太伤人了。” 裴小小一听有动静,急忙端着一杯醒酒汤走了过来:“少主,您醒了?” 裴逸撑起了身体,捂着发蒙的额头,晕晕乎乎地说:“昨晚,我喝醉后是怎么回来的?” “噗!”裴小小一下捂着嘴笑了起来:“您还说,您昨天喝醉以后,带着习治中,又是吟诵诗歌文章,又是带着他看酿酒的蒸馏器,还非要拉着大毛哥他们驾着马车,把您和治中送到北营,看如何制造肥皂。最后是我扶着你回来的,还一路上说要用酒造什么花露水和风油精。名字起得倒是挺好听的。” “我去!”裴逸现在完全感觉像是再听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故事。 自己醉了居然还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还想到了要利用酒精制作花露水和风油精。真不知道应该说自己喝醉了好,还是喝醉了失态。万一自己要是说了现代的许多事情,尤其是什么“天赋皇权,纯属扯淡”之类的话,那不就完了? 裴逸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小小,昨天我醉后你都在我身边吧?我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出格的话?”裴小小嘴角微微一笑说:“少主,您想听哪个方面的?” 裴逸一看裴小小是这种表情,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但是总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小小,我昨天该不会说了什么很污的话吧?” “很污?”裴小小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总之你就一起说出来吧。我昨天说了些什么?” “哦。您先喝解酒汤,这是葛仙翁亲自配的,一早上就送过来了。您边喝边听。”裴小小把酒解酒汤递给了裴逸,裴逸便喝了来,一股酸甜之感,像是五味子。 裴小小说道:“昨天毛尚跑过来,说你醉了,还在那里发酒疯,我就急忙过去了。结果一进去,您就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堆奇怪的话,最后还要让我做您的什么女朋友?” “扑!”裴逸一口解酒汤喷了出来,如同西藏的间歇式地热喷泉一般,水雾横扫千军。裴逸有点佩服喝醉时的自己了,居然醉了之后还在撩妹。 裴小小急忙给裴逸拍着背顺气说:“少主!您慢点喝,别呛着了。” “哦,我只是有点头痛,别管我。”裴逸于是又开始喝这碗醒酒汤。 裴小小疑惑地问道:“不过少主,女朋友是什么意思?朋友就朋友呗,为什么要加个女字?是不是像是葛仙翁、邓遐将军他们这些男人,就是您的男朋友?” “扑!!!”裴逸再次喷出一道水雾横扫千军。 裴逸没想到,裴小小居然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要不是知道裴小小不懂男朋友,女朋友的意思,裴逸一定认为裴小小是个腐女。太恐怖了,自己可是直男啊,又不是同性恋,哪来的什么男朋友!就算来个gay,就邓遐那五大三粗的样貌和葛仙翁这样的高龄,让他们当男朋友,那也得是很有心里承受能力的gay。 不过还好是在古代,谁都不懂意思。 “少主!”裴小小拿着手巾给裴逸擦着嘴边的水渍,有点埋怨地说:“这醒酒汤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漱口的。” 裴逸急忙解释道:“我知道,我知道。小小,你记住啊,女朋友,就是……就是红颜知己的意思,明白不?你可别乱用啊!你可以有男朋友!但是我是一个男的,不可能有男朋友,明白不?” “原来是……红颜知己的意思。”裴小小听到女朋友竟然是红颜知己意思,顿时面颊害羞待放地说:“少主,小小愿意做您的女朋友。能得到您的认可,真的很开心呢。” 这下误会大了,好在晋朝人不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误会就误会了吧。不过裴逸很好奇,要是裴小小知道女朋友的真正意思,会是什么反应呢? 裴逸说:“小小,我又不是什么评价人才的中正官,还给你个什么认可,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来的什么认不认可?” 裴小小开心地点了一下头:“恩!好的,小小是您的女朋友,您也是小小的男朋友!” 裴逸现在还是觉得怪怪的,裴逸看了一眼手中的醒酒汤,然后就放到了一边的小桌子上了。自己还是先听完再喝吧,要不估计这一碗都要拿来漱口了:“小小,除了这些,我还说了什么?” 裴小小说:“再就是您一口气念了好几首诗,然后习治中听到了,简直是目瞪口呆,还全部抄了下来,说要给您出诗集……” “诗集!”裴逸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的天哪!这下出大事了咯。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这件事看起来是让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但是自己根本不会写古体诗啊。要是这些诗在文人阶层传开,人人都找自己来讨论诗词歌赋,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也就写个打油诗了。 “什么大事,出诗集是好事。”裴小小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少主您一直是韬光养晦,不显山漏水。但是昨天念的那几句诗,就连小小这样不懂诗赋的人,都觉好听。像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还有‘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尤其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句诗,您吟诵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士兵们都感动的哭了起来呢。” “好了,好了,别说了。”裴逸急忙拦住了裴小小说:“还有其他事吗?” 裴小小说:“习治中今天早上接到了桓豁刺史的命令,让他立刻返回江陵城。他于是过来和您道别,但是看您睡着了就没打扰,就让我传给话给您,说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很是开心,希望瘟疫平息后,可以去江陵城一聚。他还说他已经留信一封在中军大帐,证明赌约是邓遐输了,说祝贺少主收了一个好小弟。” 裴逸这才想起来,自己又还有一个赌约呢。得赶紧收了这个小弟去。于是裴逸一个蹦子跳了起来说:“小小,帮我穿衣服,我们快去中军大帐,千万不能让邓遐赖账!” 48.第48章 赖账 此时在中军大帐,邓遐面色沉重的拿着那封习凿齿留下的信,长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拜裴逸为大哥?俺堂堂一个平南将军,让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做我邓遐的大哥,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邓遐的亲兵毛尚走了过来,将午饭蛋炒饭,摆放在了邓遐面前说: “将军,我倒觉得裴小神绝对不是文弱书生,他只是年纪小,看起来瘦弱。不过将来若是从军,必然前途无量。其实通过昨晚的酩酊大醉,军中的将士们都开始佩服和喜欢上裴小神仙了。裴小神仙看起来像是那些高高在上,夸夸奇谈的文人骚客,但是实际上他平易近人,和善亲切,而且比我们这些戍守边疆的将士,还要懂得戍边的生活和行伍军人的痛苦。” “哦?”邓遐不置可否的好奇道:“俺知道他有大才,但是如何比我们还要更懂戍边的生活?大毛,你该不是收了这个小子的什么好处吧?看俺不踹烂你的屁股。” 毛尚毅然决然地说:“怎么可能?俺是您的兵,怎么可能向着裴小神仙。俺只是用事实说话。不行您问兄弟们是不是。” 结果营帐周围的士兵们都挨个点头附和。 毛尚也是说了瞎话,毕竟昨天没他们南营的人,可是都受了裴逸杯酒之惠的。不过裴逸让毛尚这些人明天按照实话说,所以毛尚觉得只要目的是对的,说一点小瞎话,隐藏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违背忠义的。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沆瀣一气了?俺到看着你们倒像是裴家人了。但是俺怎么不信?他一看就是没有从过军的儒生,哪里懂得什么戍边生活,尽瞎扯。” 毛尚说:“既然将军不信,那属下就斗胆吟诵一下裴小神仙昨晚在您醉后,创作的诗吧。” “诗?原来昨晚我醉了以后,他和习彦威还来了个诗会?终究还是个文人。好吧,你且先吟来。俺倒挺喜欢他写的诗的。” “那属下就献丑了。先来一首裴小神仙所做的《凉州词》,听完之后,大家都感同身受的落泪了。咳咳。”毛尚学着那些文人骚客的样子,开始朗诵了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当毛尚念完,邓遐目瞪口呆,迟迟不能言语。过了一会,邓遐眉头一皱,急忙问道:“大毛,还有其他的诗吗?快快吟诵出来。” “有得实在是太长了,我记不住。”毛尚搔了搔头发,为难地说:“不过……对了,还有一首《出塞》。当时听到这首诗后,我和兄弟们内心都憋着一股劲,每个人都暗自要发愤图强,认真训练,他日克复中原,好让将来再也没有战乱。” 邓遐已然迫不及待的说:“哦?一首诗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快快吟诵!” 大毛继续吟诵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好一个不教胡马度阴山。”邓遐此时嘴里念着这首诗,泪水刹那间在这么一样五大三粗的将军眼眶中打转。 此时就连毛尚,看了都甚是惊讶:“将军,您这是为何?士卒们听闻此诗,皆发愤图强,您怎么如此伤感?” 邓遐长叹一声说:“俺只是感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胸中都有如此的气焰与理想,而俺们这些带兵的将领,却甚是无能,让五胡的兵马不但踏过了阴山,还丢失了洛阳、长安,害得我们的百姓被屠戮,妻女被侮辱。俺邓遐,愧对祖宗神明!但使龙城飞将在,但使龙城飞将在!” 此时毛尚和周围的亲兵,急忙都声泪俱下的跪倒曰:“将军!我等必当励精图治,克复中原!” “是俺,是俺应该励精图治。是俺小看了裴逸了。可是他小小年纪,名门富家子弟,怎么感觉像是从军数年一般沧桑,如此体会之深,真是奇怪。”邓遐说:“毛尚,你且找一个刻碑之人,将裴逸的这首《出塞》刻一个石碑立于我南阳军营的点将台前方,俺要以此诗为戒!” “好!属下待会就去办。不过……”毛尚问道:“您和裴小神仙的赌约。” 邓遐为难地说:“非俺赖账,只是这裴小神仙小我十几岁,俺要是拜他为大哥,这个实在强人所难。不过要是我们结义,他拜俺为大哥,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裴逸的声音从账外悠然的传来:“邓将军!你好生无理,明明是我赢了,你却要让俺拜你为大哥,这传出其,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裴逸吗?” 邓遐急忙把手中习凿齿的那封信塞到了自己屁股底下,然后给毛尚他们几个亲兵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你们机灵点!” 毛尚他们点了点头说:“我们懂得。” 裴逸此时一掀开中军大帐的帐帘说:“邓将军,好了,快拜我为大哥吧。我等着呢!” 邓遐此时装作无辜地说:“谁说你赢了?我明明没有醉倒。” 裴逸看着邓遐滑稽的表情,笑道:“您是想赖账?邓将军,这可不太符合君子所为啊。习凿齿治中可是给你留了一封信,难道你没看见?” 邓遐动了一下屁股,装作没见过信件一般说:“没有!有吗?毛尚?有吗?” “那当然……恩……没有了。”毛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底下偷偷的指着自己屁股给裴逸示意,说邓遐把信藏在屁股下了。 裴逸看懂了毛尚的意思,也是对邓遐小孩子一般的脾气无奈了,苦笑道:“邓将军,这古有汉武帝刘彻金屋藏娇,现有邓遐将军屁股藏信?” 邓遐一看居然被裴逸看穿了,只好尴尬地抬起屁股,拿出了已经被一屁股做得皱皱巴巴的习凿齿的信:“嘿嘿,这封信俺给忘了,原来跑到我的屁股底下了。” 裴逸笑着说:“恩,我今天才明白,邓将军的屁股,很是香气四溢啊,要不怎么信封这种不长腿的东西,怎么会自愿地跑到邓将军的屁股底下。” 顿时周围的士兵们都憋笑了出来。邓遐瞪了一眼他们,他们也就急忙忍住笑容,立正了。 邓遐说道:“裴贤弟啊……” “哎?不对啊。”裴逸急忙呵斥住:“老邓,你现在要叫我裴大哥!” 邓遐走上前来,拉住裴逸的手,坐到了一旁说:“裴小神仙,咱们这不是戏谑之言吗?何必这么认真呢?要不我奏请朝廷给你谋个五六品的官职,换掉这个赌约如何?” 裴逸挥了挥手说:“不换,我暂时对做官没兴趣,再说,我这次平定了两场大的疫病,老邓你觉得朝廷会给我封什么官?难道还用你给我谋求?好了,切莫多说,赶紧拜吧。” “可是……” 邓遐刚想解释,忽然一声嘹亮的声音从账外传来:“报!邓将军!紧急军情!” 邓遐这一下可是天降救命稻草,于是急忙转移话题说:“进来!有何紧急军情?” 传令兵满头大汗,单膝跪地报曰:“燕国乐安王慕容臧,领兵两万,兵出襄城,部队昨日驻扎雉县,今日其前锋已到清水河畔与我军对峙!” 49.第49章 留守大营 雉县,裴逸知道这个名称,它就是现在的河南省南阳市南召县,其所辖的云阳关,是扼守河南通往湖北的必经之地,素有“北扼汝洛,南控荆襄”之说。 当过兵大学生兵的裴逸虽然只是个炊事兵,但是平时的军事积累还是让他明白事态的紧急之处。晋军刚刚平息瘟疫,士气低迷,非战斗减员严重,如此之下御敌,必然事倍功半,处于劣势。 邓遐听到这个消息,愁眉不展,表情严肃:“现如今军中鼠疫刚刚平息,燕国的鲜卑狗奴慕容臧这个时候兴兵来犯,必然是已然得到了风声,想趁此机会夺我南阳。” 裴逸说:“老邓,您还是赶紧派兵前去构筑防线吧。” “这俺自当知道,裴小神仙,不好意思,拜大哥的事情,等退了来犯之敌之敌再说吧。”邓遐于是下令道:“传俺将令,大军即可开拔北上,进驻清河行营。带好辎重粮草,他们想要进攻,必然要渡河,记得多备弓弩、霹雳车和引火之物。” 裴逸问道:“老邓,那我是否随军而去?” 邓遐想了想说:“算了,你还是留在南阳大营吧,前线太危险,你是俺们的重要人物,俺可不能让你出事。裴小神仙,俺想现在临时任命你为军司马,留守南阳大营,俺派100人供你调用,用来调度肥皂之事,你看可否?” “官你还是不用任命了,给我调100人就行。肥皂我会监督派人给你送过去前线的。” “这……”邓遐说:“之前是因为俺帮你招呼,所以你能调动士兵。现在俺离开了,你再调动兵马名不正言不顺,俺也不好办。现在边疆告急,万一上面派来督军来南阳大营,你一个白身,调用士兵,不符合军制,俺老邓也只怕要和你一起遭殃。虽然军司马只是个九品小官,但是好歹也让你有权调用士兵。你就委屈先当一下把。” 裴逸当过兵,自然也知道军队自古以来,从来是只认军衔和官职,而不认你是谁,或者有多大的名望。 裴逸也就答应了:“好,只要将军按照我们之前的要求,每天严格执行卫生规定,应该就能尽可能阻止鼠疫扩散了。那我先在这里祝将军凯旋!” 裴逸也是感叹世事无常,自己放着八品的郡丞都没做,现在倒好,做了九品的军司马。这九品官比八品微生物官还小,那应该算是原子官或者质子官了吧。不过这个官,确实不得不做。 “借你吉言,请。” …… 第二天清晨,大军就立刻开拔了。原本平时操练声此起彼伏的南阳大营,现在也是寂静无比,只有北营肥皂厂烧火的呼呼声和远处乌鸦的叫声。 这几天裴逸也很是忙碌。裴逸自从知道了自己醉酒之后说出了要制作风油精和花露水的想法后,于是便带着自己的蒸馏器扎根北营,开始制作风油精。 风油精可是中国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深受亚非拉地区人民的喜爱。非洲的一些地方,甚至愿意用四只羊换一盒风油精。 而风油精的主要成分是酒精、薄荷脑、冬青油和樟脑,薄荷和香樟树在魏晋南北朝时代的荆州,漫山遍野都是,只要用蒸馏法提纯,不成问题。而冬青树也在葛洪的努力指点下找到了。不得不说,晋朝的森林覆盖率还是很高的,而且种类齐全。 当看着裴逸采了三大车各种原料,开始像是提纯酒一样的提纯薄荷、冬青油和樟脑,葛洪如获至宝。这位白胡子仙翁这几天就像是跟屁虫一样,裴逸走哪,他拿着自己的医术《肘后方》和毛笔就到哪。就连裴逸到树丛中解决个三急,葛仙翁都要跟在不远处,生怕裴逸擅自行动,导致自己漏掉了制作风油精的细节。裴逸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软禁一般。 不过虽然知道原材料,但是风油精各个原材料之间的配比还是让裴逸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当裴逸多次尝试,不断调整配比,成功制作出风油精时,葛洪盯着这带着一点刺激性气味的风油精问道:“裴家小友,次名曰‘风油精’的药,如何使用?又何疗效?看你这几天如此重视。” 裴逸说:“只要涂抹到蚊虫叮咬处,就可以止痒。涂在额头,可以提神醒脑。一次两三滴即可。这不即将进入夏季,有了此物,我军士兵必然会在酷暑时节,仍旧如同在秋高气爽的天气下一般。” “欧?竟然有此神效?小友,不知老朽我可否试药?” “仙翁您请。” 葛洪拿手沾了一点风油精,抹在了额头试药。 当葛洪抹完风油精,顿时他的表情变得惊讶无比,十分享受地闭上眼睛说:“将其涂在额头,瞬间感觉清凉无比,淡淡的酒味和浓郁的薄荷味,立刻让老朽感觉神清气爽。真乃神药也!老朽一定也要将此之法,用于长生不老药的制作,必然又是一大助力。裴家小友,老朽我甚是喜欢啊!” “呃……仙翁喜欢就好……”裴逸很是无奈,怎么这个葛仙翁三句话不离长生不老药。 很快风油精就在留守的100名士兵中传播开来,大家如获至宝一般爱不释手。每天早制作了大量的肥皂后,抹一点风油精提神,顿时可以消除疲惫,还你一个清凉的世界。当有清风时,涂一点在额头吹吹风,也是忙里偷闲,人生快事。 不过裴逸也发现,这几天肥皂的原材料也少了许多。因为战事紧张,邓遐截流了大部分给裴逸制作肥皂的植物油和动物油。不过依旧是牙缝里挤出了每天一石胡麻油,给裴逸制作肥皂。 裴逸看到如此情景,也猜得出前线战事的惨烈。裴逸知道那个燕军统帅慕容臧。他是鲜卑燕国皇帝慕容暐的兄长,封乐安王,常年追随燕国名相慕容恪。慕容恪死后,现在应该是效力于鲜卑天才统帅——吴王慕容垂征战四方,虽然不及慕容垂的才华十分之一,但是却也不能小觑。裴逸只希望邓遐这个东晋名将不要败给了鲜卑人。 不过虽然用于肥皂生产的原材料变少了,但是裴逸依旧还是挤出一部分油脂和碱水,开始研发新产品。 按照之前给葛洪讲的香皂之事,裴逸开始用制作风油精剩下的薄荷液制作薄荷香皂。其实就是在肥皂的原液中,加入提纯的薄荷液,从而达到清香、驱蚊、消毒的效果。很快第一批薄荷香皂便开始晾晒了。 东晋时期是个推崇风流雅士的时代,而对于生活品质的追求自然比以往的朝代高了许多。现在肥皂已然在荆州地区销量非常大了,但毕竟还是面向老百姓的普及之物。但是除了普及之物,裴逸必须再退出高端产品,赚取最有闲钱的士族富贾们的钱财。所以裴逸打算开发薄荷香皂作为奢侈产品,正对那些有爱风流和爱美贵族们,高价销售。 而很快,邓遐派人前来催促,要求运送新的一批肥皂到达前线。从邓遐的信中,裴逸得知前线战况并不顺利,燕军2万人马多次强渡清水河,我军拼死抵抗,才击退了燕军。裴逸于是开始准备物资往清水大营送。 50.第50章 烤全羊 对于邓遐的困境,裴逸也不知如何解决,毕竟自己现在对于前线的情况一无所知。裴逸思来想去,也只好又蒸馏了十坛好酒,准备给邓遐一并送过去,犒劳自己的这个新招收的小弟。 如今来买肥皂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研发、销售、监督、生产,裴逸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更是很是心力交瘁。但是到了晚上,裴逸更是绝望了,因为这一百多人的伙食也要裴逸自己做。 由于火头军都随着邓遐走了,裴逸只好亲自下厨,给100名留守士兵和裴小小、葛洪他们做饭。曾经是炊事员的裴逸,到了古代,也是命运的安排,干回了老本行。 这几天忙碌下来,虽然风油精在一定程度缓解了士兵们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生理压力。但是,这些留守士兵们的精神压力却是裴逸担心的问题。为了防患于未然,提高士兵们的积极性,裴逸决定用我大吃货帝国最简单的方法提高士气——制作美食。故而裴逸承担下来了做晚饭的工作。 所以裴逸也是伙食上费尽心思,他自己拿着一匹桓豁刺史给的绸缎,问周围的村子里,换来了5只山羊、一些蔬菜和孜然、胡椒等调料。 配合着食盐、葱、蒜等作料,裴逸开始了烤全羊。这是裴逸在部队上做炊事员时跟来自甘肃的老班长,在野外作训时学会的。 当夕阳落山,月色朦胧之际,眼睛已然感觉不到什么美好的事务了。但是烤全羊的香气却传了好几里,当然其中还夹杂着士兵们涂抹的风油精的味道。围坐在篝火旁,这100多人的士兵可是已然馋涎欲滴的盯着5只烤全羊了。 裴逸负责撒调料和技术指导,裴小小和四个士兵,负责烤羊。 一个和裴逸一般年纪大小的士兵,咽了口吐沫问道:“裴军司马,您这种吃法,小的还是第一次见,这撒的是什么?” “你不用自称小的。我们都是战友,别这么见外。”裴逸和善的说:“这叫烤全羊,我撒的是我新磨的胡椒粉、孜然粉和其他配料,羊肉对于咱们这些行伍之人,是最好的补药。所以待会大家不要客气啊。” 士兵们纷纷两眼发光地盯着香气四溢的烤全羊表示:“我们一定不客气!” 当烤全羊好了以后,大家都迫不及待开始吃了。当外焦里嫩,令人垂涎欲滴的烤全羊吃进自己的口中时,这些依然疲惫不堪的士兵们,才感到这样的生活原来并不只有枯燥和痛苦。 而裴逸同时也拿着葱、姜、蒜、胡椒、八角、花菇和其他调料、还有自己从葛仙翁那里死皮赖脸讨来的当归和大枣,煮了五口清汤锅火锅做为辅菜。吃得每一个是士兵都是撑肠拄腹。 裴逸也是看到大家酒足饭饱的样子,很是开心,或许是自己当炊事员的后遗症吧:“战友们,前线的将士在浴血厮杀,但是我们依旧功不可没。没有我们生产的肥皂,他们也不能更好的作战。这都多亏了大家这几天的忙碌,我裴逸在这里表示感谢了。” 结果裴逸的这一声谢谢,吓得这些原本悠然自得的士兵们,急忙说道: “军司马前往别这样,这都是我们这些做士兵的应该的,哪能让您感谢呢?这不折了身份?” 裴逸笑着说:“怎么不能?我虽然是你们的军司马,但是现在也是和你们一起奋战的战友,按照邓遐将军的话说,没了你们,就我这瘦鸡麻杆的身子,能制作几块肥皂?” “哈哈!”一下军士们都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才是裴逸要的氛围。 此时之前那个和裴逸差不多大的士兵问道:“军司马,您和别的那些将军都不一样?您那么心地善良,而且为人亲和。在您的手下当兵,实在是太幸福了,既能长见识,又能吃到好吃的。”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纷纷附和点头。 “哦?你这算是拍马屁吗?不过我听着高兴!哈哈。”裴逸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士?” 那个年轻士兵说:“我叫张仁,冀州南皮人氏,今年16岁了,父亲是个铁匠。军司马,我这不是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的。你和邓遐将军两个人,都是好人。自从我随家人逃难来到荆州,你们是对我最好的人。” 裴逸笑着说:“就一顿烤全羊,你就觉得我对你好了?看来以后我得多做几次来收买人心了,哈哈。” “不是的,我们一家的命都是您救的。”张任说:“我的母亲和妹妹,都在江陵城中安置的,结果那边闹了瘴疫。要不是您的青蒿药方,我母亲和妹妹早就染病离世了。是您救了我们一家的命,所以我听说您要留守南阳大营。我特意向我们屯长申请来帮您的。” 此时张任这么一说,周围的这些士兵们,也都纷纷附和说自己的家人的事情。结果几乎三分之二的士兵的家人都是裴逸的青蒿药方救治痊愈的。 葛洪看到后,也不免对裴逸说:“裴家小友啊,我就说吧,你的功绩绝对远胜秦皇汉武,至少在这些被你救了的人的心中。” 裴逸却说:“不,葛仙翁,你的功绩才远胜于秦皇汉武。” “我?我也只是协助你而已,你这么说,岂不是折煞老朽了!” 虽然葛洪推诿,但是裴逸却是发自内心说的。因为他是记载了青蒿的第一人,虽然只是启发了未来的青蒿素的发现。但是葛洪这种为了天下苍生的能够远离病魔的折磨,不辞辛苦地王洛天下药方,这才是真正的伟大之处。 裴逸这一刻才更能深刻体会到,那些发明了各种药品的医学家们,是多么伟大。而自己只是站在这些巨人们的肩膀上。 裴逸说道:“你们不用谢我,我的这些也没有什么好值得歌颂的,这些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洗个澡,烫一下衣服,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清水大营运送肥皂,希望你们能够振作精神,毕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51.第51章 邓遐的烦恼 第二天,裴逸命人将1000块肥皂、一桶密封好的风油精和十坛好酒全部装上了马车。 葛洪和30名士兵留守南阳大营。而裴逸和裴小小带领着70名士兵,备好葱油饼作为干粮,拉着物资朝着清水大营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官道都是来往运输粮草辎重的车辆和扶老携幼,逃避战乱南渡的汉人难民。 自从桓温第二次北伐失败后,东晋王朝接连丢失荆州属地。如今南阳已然成为前线。由于河道漕运现在也是危机四伏,所以送往南阳的辎重全部都得走陆路。 清水,就是现在的南阳白河。而从南阳到清水大营一共50里路。他们马不停蹄整整走了一天才到,他们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当裴逸赶着马车到了清河大营时,邓遐亲自出帐迎接:“哈哈,裴小神仙你来了?” 裴逸跳下马车笑道:“老邓,你怎么还不叫我大哥?” “切!你小子还挺记仇?” “我们打了赌,签了就军令状,你倒好现在赖起了帐。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裴逸此时走到马车旁,掀开了遮住的草幔说:“老邓,我给你又做了十坛好酒,老犒劳你。” 邓遐一听,顿时垂涎三尺,跑到了那十坛烈酒旁边,打开酒布深深一闻,顿时享受般的赞美道:“好酒啊!难得裴小神仙如此想着俺老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来人啊,把肥皂分发到各个营帐,这十坛美酒给我搬到仓库去,俺要在之后的庆功宴上喝!” 看着搬酒的士兵们,裴逸说:“既然你都知道我的好了,何不快快拜我为大哥?我以后绝对不亏待你的。我可是还有好多美味佳肴没拿出手呢。” 邓遐听到后,先是满脸期待的咽了口吐沫,随后立刻甩了甩头,装作没听见,对裴逸说:“呃……裴小神仙,我们别再外面站着了,快到军帐里吧。” 说罢邓遐就背着手,转身离开了。裴逸也是无奈地笑了,这邓遐赖账可是一流水平。 到了中军大帐,邓遐让人送来了一些简单的酒食,和裴逸一起享用。 邓遐拿起一个木匣,笑着说:“裴小神仙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裴逸疑惑不解地问:“什么?” 邓遐打开木箱,取出了一封信说:“这是俺给你写的请功表,到时候会和桓豁刺史的表文一起上奏朝廷,为你请功,如此之下,俺觉得你某个五品官不成问题。你看我对你多好。要不你说这‘大哥’的称呼,就算了吧。” “不行。”裴逸说:“这是两码事,这封官是我应得到。你跟我打赌是另外一回事。大哥还是要叫的。” “得!当俺没说。你咋这么较真呢?”邓遐也是只好另求他法了。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个打耳光。明明知道裴逸有神鬼莫测之术,却还是非要和他打赌。这好,赔大发了。 不过裴逸看着邓遐似乎满脸疲倦,像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于是问道:“老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你这几天休息的很差啊。” “唉……别提了,这燕军大军进攻了几次,都被俺挡了回去。现在倒好,这燕狗慕容臧龟缩在在河对岸,筑起大寨来,非要和我军队对峙。这攻又不攻,退又不退,俺还得时刻提防他们劫营,俺能睡得着吗?这几天俺是谁也睡不好,头也痛的要死,快烦死了。” 裴逸此时手一挥,士兵们便把那桶带来的风油精抬了上来:“老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缓解你疲倦的东西。你要不试一试?” 邓遐一听,立刻朝着士兵们抬上来的风油精看去:“哦?你带来的一定是好东西,快快拿上了!” 邓遐打开密封的木桶,一股浓郁的刺激性气味就涌了出来,邓遐撇开说:“这是啥子?闻着一股酒和薄荷的味道。” 裴逸介绍说:“这是风油精,用来缓解疲劳的,你涂一点到你的额头上试试。” “缓解疲劳?那就试试?”邓遐带着将信将疑的目光,试着抹了一点风油精在额头,顿时一股清凉之意席卷了邓遐的额头,仿佛敷上了一层冰,透人心脾。邓遐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按摩一般享受: “舒服啊!果然是好东西。裴小神仙,你每次都能给俺在穷途之际,雪中送炭,俺真是感到幸运。要是你有周瑜、孔明的将才,帮俺退了燕兵,那就更好了。” 裴小小说道:“邓将军,你不是山公猛将榜第七吗?你怕什么,直接反攻过去不就好了?” 裴逸听到这话,才知道,原来邓遐是山公猛将榜第七名,这么说他的武力值很高了?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也是,当时在荆州刺史府第一次见邓遐时,他就一个人击退了刺史府五个健壮的家仆,一只手就能制服曾经杀了十几个胡人刺客的裴小小,确实有两把刷子。 邓遐笑着说:“小小,你就别寒碜俺了。俺一个人再厉害,也杀不过对方两万人,现在军营还在刚刚平息瘟疫,军心涣散,怎么打?俺能够守住清水河,都已经是尽力了。” 裴逸好奇地问道:“这么说来,燕军是进攻了好几次了?” 邓遐点了点头,自豪地说:“是的,俺已经抵挡了燕军8次强渡了。他们是落荒而逃,溃不成军啊!应该折损了5000多人了吧。” 裴逸此时觉得就不对了,对方这是什么意思。裴逸当兵的时候学过一些军事知识,一般军队丧失三分之一的兵力,就被视为失去战斗力了。孙子兵法也有云:“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这燕军两万人已然折损了5000人,相当于四分之一了,居然还不退兵,难道这个慕容臧其实只是徒有虚名,不懂兵法?亦或者他们是要等待时机。 裴逸问道:“既然强攻不得,燕军为什么还在这里和我们对峙?” “这你就不懂了吧。”邓遐说:“俺看他们就是威慑俺们。你想想,他们屯兵在河对岸,俺们不得跟着一起紧张。即便他们啥事情都不想干,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啊。俺们每天严阵以待,士兵时刻处于战备状态,久而久之,必然体力不济,士气崩溃。到时候燕军再进攻,不久更容易了。所以我看他们就是疲惫俺们之计。” “那将军有何对策?” 邓遐面露难色说:“这个俺不知道,虽然猜出了这帮燕狗们的意图。但是又为之奈何,总不能俺们放松警惕吧,那样万一他们突然偷袭,岂不是要大败。现如今也只能在这里干耗着,等着朱序那老小子的军队过来支援了。” 裴逸此时到想起来了一个计策,是自己读《三国演义》的时候读到的一个损招。虽然这个事件不是真实的,而是罗贯中编造的,不过倒是启发了裴逸。 裴逸说道:“老邓,我倒有一计,必然逆转我军被动,让燕军退兵。” 邓遐恍惚了一下,然后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地说:“裴小神仙,你没开玩笑吧?你还懂兵法?该不会你又要打俺的脸,告诉俺你他娘的也是个将才?” 裴逸笑着说:“略懂略懂,你要听吗?” 邓遐急忙问道:“权且说来。” 裴逸此时却卖起了关子:“我说可以,但是之前比酒的赌约你赖账,至今没叫我大哥。我心中甚是不爽。倘若你现在叫我一声‘大哥’。我保证此计能够退敌。” 邓遐急忙说:“裴小神仙,裴仙人!不是俺赖账,只是你比俺小十几岁呢,要是传出去,俺怎么树立威信啊?” “哎?俗话说,愿赌服输,既然早知如此,你有何必当时小瞧于我,立此赌约呢?现在你又赖账,岂不是言而无信。这做人,岂不是更加让你难以立威?老邓,你衡量一下吧。我敢肯定,只要我此计一处,燕军不出一日,立刻退军。” 邓遐思忖再三,毕竟现在军情紧急。自己的士兵现在士气低下,而且人数处于劣势。若是两军在这么对峙下去,自己迟早是吃亏的一方。若能立刻退去燕军,善莫大焉。而且邓遐确实感觉裴逸藏着的东西太多了,说不定还真是个军事天才。 “拜就拜!”于是邓遐便站了起来,作揖拜曰:“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裴逸笑道:“好!哈哈,既然兄弟有难,那我教你一招。老邓,附耳过来。” 邓遐于是走到裴逸面前,附耳上前。裴逸嘀咕了几句话,邓遐的愁容渐渐的变成了笑容,当裴逸说完计谋,邓遐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啊!你这招够损的!行,俺这就去办。哈哈。” 52.第52章 损招 已然是四更天了,也就是凌晨1点。清水对面的燕军大营里,鲜卑士兵们已然睡觉了。 两军对峙了好几天,燕军数次猛攻,但是却皆被晋军杀退了回来,自己还折了5000人马。燕军统帅慕容臧也知道强攻不可取,于是打起了对峙河岸,静待时机的算盘。 慕容臧知道,现在河对岸晋军刚刚闹完瘟疫,原本8000人的南阳军团,现在被瘟疫屠戮的仅仅只剩4000多人,只要自己的再坚持一下,晋军士气必然崩溃。届时再渡河强攻,必然能一鼓拿下南阳城。 现在的慕容臧,梦中都在做着自己南下南阳之后,再夺取江陵,然后燕帝封他为荆州刺史。 燕国大营内,一片祥和,只有守夜的哨兵,举着火把来回巡逻。 而此时在河对岸的晋军大营中,邓遐和裴逸却都没有睡觉。他们此时在河对岸,架起篝火,正在美滋滋的烤着烤全羊。 在裴逸他们身旁,站着一百多名士兵,他们每人手中,要么拿着号角,要么面前摆放着战鼓。看起来像是要开古代的演唱会一般。 裴逸正在指挥着五个士兵,不紧不慢转着五个烤架,烤着烤全羊。烤全羊散发出的响起,让在场的每一个士卒垂涎三尺。 裴逸笑着说:“大家想吃吗?” 所有的士兵们异口同声地说:“想!” “好,你们只要待会给我鼓足了劲,吹号擂鼓,让我感到满意了,大家就有这烤全羊吃!明白了吗?” 士兵们皆士气高涨的回答说:“明白了!” 邓遐此时拿着一坛酒喝了一口问道:“大哥,已经四更天了,开始吗?” 裴逸问道:“老邓,你都吩咐下去了吗?” 邓遐坏笑的说:“放心,都按照大哥你的意思吩咐下去了。大家今晚捂着耳塞睡觉,然后每营安排有三名士兵守夜。为了以防万一,另外我还安排了强弓手500,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裴逸说:“老邓,你还想得挺周到。不过你放心,我料定这燕军定然不敢冒险攻过来。前几日他们准备充分时都打不赢,还算是有点脑子的慕容臧,必然不会趁着我们故意挑衅的时候,贸然渡河攻击的。他肯定以为我们有伏兵,你大可让兄弟们好好睡。” 邓遐还有点担心说:“算了,还是保险一点,大不了明天我给这500个强弓手放一天的假,让他们好好睡。” “好吧,你不放心的话就依你。”裴逸看了一下河对岸的燕军大营,于是说:“行,差不多了,兄弟们,我数一二三,你们就开始吹号擂鼓,烤全羊在等着你们啊!” 听到烤全羊在等着自己,每一个士兵们都是牟足了劲。于是裴逸喊道:“一!二!三!” 当“三”字一出,顿时一百多名士兵,同时擂战鼓,吹号角,一时间如同千军万马来犯。雄壮的鼓角声响彻清水河两畔,仿佛暴风雨前的雷电,隆隆作响。 …… 听到对面擂鼓进攻的声音时,顿时燕军大营中像是平地一声雷,原本都在熟睡的燕国士兵们,听到了这擂鼓声,以为晋军来偷袭劫营了。一个个急忙开始找自己的衣服和盔甲,慌慌张张的穿了起来。 而燕国大将慕容臧听到急促的鼓声,更是从升官发财的美梦中惊醒,然后一个蹦子跳了起来,大喊道:“侍从!侍从!快拿我的铠甲!快!” 慕容臧慌慌张张的穿好盔甲,连盔甲的带子都系错位了。连滚带爬跑到营帐外,就看到了自己的士兵们也一个个像是被开水褪了毛的鸡,衣冠不整,慌不择路。别说鞋子了,有的人连裤子都没穿好,光着腚就出来了。毕竟古代没有内裤。 慕容臧慌张大喊道:“晋军在哪里?快组织防御!快!” “报告乐安王!不知道啊!战鼓声好像是从河对岸传来的。” “你他娘的废话!晋军大营不就在河对岸吗?鼓声还能从哪里来!快点拿弓弩!” 但是当燕国士兵们都纷纷就位以后,晋军的鼓角声忽然都安静了下来。江面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而燕国士兵们皆发现对面的晋军大营并没有任何异动。而所谓的晋军夜袭部队,更是连影都没见着。 燕国乐安王慕容臧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是晋军的虚张声势了。于是心中松了一口气说:“行了,大家都回去吧继续睡觉吧。看来是这帮汉畜虚张声势了。” …… 此时在河对岸的裴逸,放眼望去,就看见对面的燕军大营火光窜动,混乱不堪,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对面燕国的鲜卑士兵们在受到惊吓时,裴逸这边却在悠然自得的吃着烤全羊。 刚才擂鼓吹号的晋军士兵们都在大口的撕咬着美味多汁的烤全羊,一个个脸上充满着幸福感。这和河对岸被这一通鼓声折磨的犹如惊弓之鸟的燕国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裴逸一手拿着一个烤羊腿,一面看着江对面哈哈大笑:“哈哈!老邓,怎么样,他们这帮燕狗不是想静观其变,耗垮我军吗?那我们就给来个反客为主,不断地骚扰他们,先折磨的他们精神崩溃,我看谁耗得过谁?” 而邓遐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根本无暇吃手中的羊肋排:“哈哈,这招真的是太损了。你说你是怎么想到的,虽然很是不道德,但是俺喜欢!要不俺们再来敲一次鼓?” 裴逸挥了挥手,笑着说:“不,咱们让这位燕国的乐安王,先多睡一阵,好让他待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不乐安。哈哈,不要拘束,先吃起来。待会等对面睡着了,我们继续帮助他们起床啊!” “哈哈!”晋军士兵们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邓遐更是高兴地喊道:“这吃肉怎么能没有酒,来人,把我大哥带来的美酒拿上一坛来,我们先小酌几杯,助助兴。这样带会再敲鼓才带感嘛。” 此时一旁的一个小兵疑惑地问:“大哥?将军是谁您大哥啊?” 邓遐“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一下这个小兵的头盔说:“你个愣头,俺大哥还能是谁?就是裴逸裴小神仙!你们都给俺记住了,以后见到我大哥裴逸,就如同见到了俺,谁要是怠慢,俺就砍了他的狗头,明白了吗?” 士兵们皆喊道:“明白了!” 而裴逸也会心的一笑看着邓遐。 在他们酒足饭饱之后,裴逸说:“恩,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我想对面的这位乐安王,应该安乐的睡着了。兄弟们,继续吧。” 邓遐一个猛子站了起来说:“俺也来擂鼓玩玩,刚好活动一下筋骨。让这帮鲜卑人也知道一下俺这几天的痛苦!” 于是在邓遐的带领下,仅仅过了30分钟左右,震天的战鼓声和嘹亮的号角声再一次响彻了天地。 53.第53章 不胜其扰 顿时燕军大营再一次慌作一团,急忙起床穿衣服。燕国乐安王慕容臧:“盔甲!盔甲!快给我穿盔甲!” 可是当燕军士兵们再一跑出来,晋军的鼓声又停了下来。而依旧没有见到晋军的影子。每一个燕军士兵们脸上都写满了“卧槽”和“我去”的表情。 看到又是晋军虚张声势,燕国乐安王慕容臧虽然怒火中烧,但是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住。只好不耐烦的说:“好了!都回去睡觉!” 燕国士兵们面面相觑,生怕晋军折磨他们一晚上。但是乐安王慕容臧都已经发话了,于是燕国士兵们只好回到了营房继续睡觉。 可是又过了三盏茶的功夫,晋军的鼓声再一次震天而动。 燕国士兵们已然不胜其扰,一个个皆满脸怒火和疲倦,晃晃悠悠的跑出来。 此时已然被裴逸的鼓声整了三次燕国乐安王慕容臧,更是怒不可遏。他衣冠不整的站在营寨门口,指着江对面地晋军答应,像是一个精神病一样的大骂道: “你们这帮汉人奴畜,卑鄙!无耻!下流!你们这帮土匪!强盗!流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讲不讲道义!守不守战争的法则!” 不过这些话传到裴逸这边时,已然听不清讲得什么了,只能猜得出对方在骂娘。 裴逸和众人此时更是哈哈大笑。要得就是你急眼,要得就是你气急败坏。你越骂得凶,裴逸越开心。 而骂了足足三、四分钟的燕国乐安王慕容臧终于稍微平息了怒火,于是准备回去。 此时慕容臧的副将刘则站了出来,建议说:“乐安王,我看这帮汉畜就是故意折腾我们。要不我们下命令,干脆不理他们的鼓声。让士兵们安然睡觉。” 已经被裴逸折磨的疲倦至极的慕容臧说:“不可不可。你们汉人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用兵之道。万一对方就等着我们放松警惕,然后趁机偷袭呢?你命令士兵们皆穿着铠甲睡觉吧。” “可是他们要是折磨一晚上,士兵们明天还如何维持士气?”副将刘则说:“莫不如此,我们现在立刻偷袭过去,我们还有1万余人,而邓遐那个莽夫只有4000多人,此时杀过去,定然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慕容臧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说:“不可,你仔细想想,正因为邓遐是一个莽夫,而且为人也耿直,又怎么可能想出这么一个流氓的阴招折磨我们。只怕现在晋军营中,必然有能人异士出谋划策。我看他们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盲目渡河强攻,而他们则以逸待劳,安排伏兵等着我们。” 副将刘则叹了一口气说:“那怎么办?这么骚扰下去,就算我们撑得过一天,今后天天如此怎么办?” 乐安王慕容臧思考再三,于是说:“罢了罢了!我们退兵吧。” 副将刘则急忙问道:“退兵?可是晋军刚刚闹完瘟疫,兵力大减,士气低落。这可是我们夺取南阳和江陵最好的机会。” “不退兵你还想让我怎么办?”乐安王慕容臧气的大喊了出来:“撤!连夜给我悄悄撤!他娘的。反正现在攻也攻不过去,守还要被这帮地痞无赖使损招折磨,不如早退了。气死我了!这帮孙子!” 说着慕容臧便气急败坏的回到自己的大帐,准备收拾离开了。 第二天拂晓,当第一抹朝霞升起时,对面的燕军大营已然人去楼空,只剩下空寨。于是邓遐便命人过去拆了燕军大营,把木材全部运到南岸,加固晋军的清水大营工事。 邓遐一路上哈哈大笑,走到裴逸在清水大营临时的营帐门前,一把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哈哈!大哥!俺算是服了!” 结果裴小小立刻“嘘”的一声,嘘停了邓遐,她低声说:“别吵,我家少主刚刚睡着。” 邓遐急忙捂住嘴,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到了帐外。裴小小走了出来问道:“邓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邓遐悄悄的说:“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来看看俺大哥!哈哈!” 裴小小叉着腰说道:“怎么,之前死都不要叫我家少主为大哥,怎么现在叫的如此亲切?” 邓遐憨笑着说:“哎呀,嫂子,你别这么说啊。” 裴小小一听,急忙红着脸驳斥说:“邓将军!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嫂子!” 邓遐笑着说:“哟,还脸红了。嫂子,你和我大哥的那种家族事情,还要让俺捅破吗?” 裴小小急忙说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少主愿不愿还另说呢。你先别乱叫!否则我跟你急!” “好好好!”邓遐说:“那叫你小小总可以吧,三个时辰以后,大军就要准备返回南阳大营了。到时候劳烦你叫醒俺大哥。” “好,我知道了。”裴小小说罢便走进了营帐。 燕军已退,三个时辰后,裴逸也随着大军准时出发,返回了南阳大营。这次邓遐斩敌五千,而且援军还没来,就已经退了燕军来犯之敌。已然可谓是大功一件。 所以一路上邓遐都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已然拟好了裴逸的请功表。如今裴逸已然立下战功。有平定两场瘟疫,数功并报。一下帮裴逸谋求一个至少五品的太守不成问题,运气好的话,四品也不是不可能。虽然邓遐也只是一个三品平南将军。 当裴逸他们回到南阳大营时,之前那个母亲和妹妹患了疟疾,但是都被裴逸只好的年轻士兵张仁,看到裴逸后,急忙跑了过来,焦急地说:“裴军司马,您终于回来了。有个小娘子找您,等了一天了,现在在您的军帐里。” “小娘子?”裴逸疑惑地挠了一下后脑勺:“会是谁?难道是?” 裴逸急忙跳下马车,跑到了自己的南营军帐,结果一拉开门帘,就看到了赵馨:“馨儿姐姐!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赵馨一见到裴逸,就悲喜交加,哭了起来:“裴郎,我终于等到你了。” 裴逸急忙扶着赵馨坐到了一旁的榻上,然后吩咐裴小小去拿一些小食。 裴逸看着落泪的赵馨问道:“馨儿姐姐,你这是这么了?赵平大哥还好吧?米还够吗?不够的话,我这里有些赏赐的布匹,你可以拿走换粮食。” 赵馨擦去了眼泪,故作坚强地说:“没……没事,他……他,那个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听说你平息了江陵城的瘴疫,声名鹊起,连桓刺史都很重视你,所以我……我……我……” 看着赵馨吱吱呜呜,裴逸感觉似乎大事不妙。在他的印象中,赵馨是一个坚强的女生,能让她如此焦急落泪,只怕事情不小。 于是赵馨脸色阴沉的问道:“是不是厉山镇出了什么事情?” 赵馨此时再也忍不住泪水了:“恩……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我求你救救我大哥吧!” 54.第54章 赵馨的来访 裴逸焦急的问道:“赵平大哥怎么了?” 赵馨抽泣地说:“十几天前,鸡鸣山的山贼就再一次劫掠了厉山镇,我们组织乡勇抵抗,但是根本打不过,我大哥和好多人都被抓走了。我拼了命才逃了出来。我没想到,这帮鸡鸣山的山贼幕后竟然勾结的是襄樊杨氏和蔡氏。他们以我大哥他们为人质,要求我们把厉山镇的土地都转让给他们。可是这些土地都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要是都卖了,我们将来又怎么活啊!” “什么!”裴逸听到这里十分震惊,这荆州地方豪强,居然为了兼并土地,勾结山贼:“这帮狗娘养的。黄太守他们不管吗?” 赵馨哭着说:“我去找随县找黄太守,但是黄太守不在。于是我又去了江陵找桓刺史,可是我根本进不了刺史府。我无可奈何,但是听说你是平定瘴疫首功,现在在南阳大营治疗瘟疫,我想你一定有办法。所以我就来找你了,裴郎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哥他们。” 说着赵馨就抱住了裴逸,大哭了起来。 裴逸帮赵馨擦去泪水,充满怒火的说:“馨儿姐姐,你放心,这帮人渣竟然敢欺负你。我定让他们生不如死。老子管他们什么襄樊杨氏和蔡氏,我还是河东裴氏呢!馨儿姐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援兵!小小,你先带馨儿姐姐去休息!” 说着,裴逸就怒发冲冠的朝着邓遐的中军大营走去。此时邓遐在军帐内和几个副将聊得正开心。裴逸一把就把帐帘掀开,走了进去。 “大哥?你怎么来了,你的请功表我已经送上去了,你就等着请好吧……” 不过邓遐看到裴逸满脸怒火,心中有点心虚,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裴逸,于是小心翼翼的望着裴逸问到:“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别这幅表情啊,怪渗人的。” 裴逸坐到了一旁的马扎上问道:“老邓,咱们是兄弟不?” 邓遐拍了一下厚实的胸脯说:“当然!你是俺大哥!又帮俺遏制了瘟疫,出奇谋,退燕军。俺怎么能不拿你当生死兄弟呢?” 裴逸说:“好,既然是兄弟。那么现在有认欺负我家人了,你说怎么办?” 邓遐一听,怒拍一下桌子,站了起来说:“他奶奶的!那个不知死活的混蛋,敢欺负俺大哥的家人。大哥,你说!俺这就带军队砍了他们!” 此时邓遐的几个副将也都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说:“对!欺负裴小神仙的人,就是欺负我们南阳大营4000名士兵的救命恩人!砍了他!砍了他!” 虽然裴逸不记得这几个副将叫什么,毕竟自己跟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这几个副将都认识裴逸,因为裴逸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之中许多人的家人都住在江陵城,正是裴逸的疟疾药方,让他们的家人从疟疾的魔掌中,逃脱了出来。加上裴逸在南阳大营的这段时间,不但有效的遏制了瘟疫的蔓延,而且还从方方面面改善了士兵们的生活质量,尤其是吃的方面。所有人都对裴逸感恩戴得,所以他们自然义愤填膺。 “好!”裴逸站起来说:“既然我们都是兄弟,那我也就挑明了!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同样也是我的家人赵平大哥。他被一伙和荆州士族勾结的山贼给抓走了,一起被抓的还有许多父老乡亲,而这帮狗娘养的竟然还要强迫他们将土地让给这些荆州士族。我现在想踏平这帮山贼和士族的老巢!你们愿意帮我吗?” 副将们皆异口同声的坚定回答道:“愿意!” 邓遐问道:“说吧,大哥,要我们杀谁?平定山贼乃是俺们这些军队的任务之一。自当尽力。” 裴逸说:“随郡鸡鸣山山贼,还有荆州杨氏、蔡氏的家宅,我要踏平这两个家族,好让他们知道丧失家园,流离失所什么滋味!” 邓遐一听,顿时有点犹豫:“大哥,鸡鸣山山贼好说,俺调动部队剿灭了不成问题。但是杨氏和蔡氏的家宅,有点麻烦。他们可是荆州望族,在荆州家大业大,势力也大。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 裴逸问道:“怎么,怕了?” 邓遐冷笑一声说:“我怕?他们勾结山贼,乃是十恶不赦。就算诛他们三族,俺都不怕,到头来,俺还是朝廷的平南将军,朝廷依旧需要俺镇守南阳。俺只是担心大哥你。你可想好了,得罪了他们,俺怕您的仕途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裴逸笑道:“仕途?我若连家人都保护不了,那就算做了丞相,还有什么意思?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即便终身不仕,也要踏平这个两个狗娘养的老巢!” 邓遐长叹一口气说:“好!既然大哥你都决定了,那俺也无话可说,俺保留俺的建议,但是俺会按照你说的做。俺这就给桓刺史请一道出兵令,剿灭鸡鸣山山贼等破了鸡鸣山,俺就带兵去让荆湘士族付出代价,量他们也不敢吭气。” 裴逸作揖拜谢:“多谢你了,老邓。此恩,我裴逸必然不忘。” “别!别拜!真见外!不是说了是兄弟吗?整个南阳大营士兵的性命,都是你救的。为你就算是赴汤蹈火,又有何难?” 随后,邓遐便写了一封凭信,八百里加急,急忙送往江陵城。 …… 当凭信到了荆州刺史桓豁的手中时,桓豁面色凝重。桓豁问侍从道:“黄翟太守还在江陵城吧?” 侍从回到说:“是的。” “请他过来。” 于是侍从便急忙去请黄翟太守了。当满是疑惑的黄翟太守来到荆州刺史府,见到桓豁后,桓豁便问:“黄翟,你知道鸡鸣山山贼吧。” 黄翟面色一沉说:“自然知道,是一帮逃兵落草为寇,为祸我随郡多年。下官也曾多次请求出兵剿灭,但是江夏相竺瑶都没有出兵,还要收取下官贿赂。” 桓豁叹了一口说:“你可知道这伙山贼的真正来历。” 黄翟说:“自然知道,他们背后有荆州本地大族杨氏和蔡氏在背后支持。目的,怕是要兼并土地吧。” 桓豁微微一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糊涂。” “下官后来才知道的,也就理解了您为什么不出兵了。所以下官也只能装糊涂了。请桓刺史惩罚。” “你做的没错。”桓豁说:“不是我不出兵,只是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鸡鸣山的山贼我自然知道是荆湘大族杨氏和蔡氏在背后支持。但是说到底,我们这些侨姓,都是客居此地。你们这些当地豪门,只怕打心眼里对我们不服吧。我也不好管啊。” 黄翟说道:“对我们黄家来说,谁来治理荆州都一样,只要能为荆州谋福祉就可以了。” “黄太守不要误会,我怀疑你们黄家。你们黄家的事情,我素有耳闻。”说着桓豁把凭信交给了黄翟说:“你看看吧,这是邓遐的凭信。” 黄翟打开邓遐的凭信一看,脸上顿时写满了疑惑:“邓遐将军想要出兵剿灭鸡鸣山山贼?这唱的是哪一出?” 桓豁笑道:“你还不懂?这只怕是裴逸在后面从中作梗。如今他又用计,帮助邓遐退了燕国之兵,这下立了军功,看来剿灭鸡鸣山山贼之事,我不得不管了啊。” “那桓刺史您是什么意思?” “我?我要是有意思,就不会叫你来了。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 黄翟思忖了一下说:“桓刺史,您之前已经答应了裴逸,倘若瘴疫平定,就派兵剿灭鸡鸣山山贼。而现在裴逸屡立奇功,他一没有向您要钱,二又没有向您要官,只是让您帮他平定一个小小的鸡鸣山山贼,下官认为这点要求并不过分。我量杨、蔡两家也无话可说,是他们自己做的太过分了。而且这帮山贼,本来就应该被剿灭了!” 桓豁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观察裴逸此人嫉恶如仇,为人较真,而且城府极深,深藏不露。以我对他的判断,我怕他不仅仅是想剿灭鸡鸣山山贼就肯轻易善罢甘休的。万一他要把杨、蔡两家连根拔起,以雪前耻,那我就难办了。” 黄翟一想,似乎猜到了桓豁的意思:“桓刺史,您叫下官来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协助剿灭山贼,然后尽量盯着裴逸,让他不要波及杨蔡两家根基?” 桓豁捋着胡须笑道:“黄翟啊,你果然没有老!脑子很清楚,只是一直韬光养晦。这次也算是给这帮荆湘士族一点教训,让他们以后收敛点。但是且不可过火。等这件事完成后,你就去江夏郡当太守去吧。” 黄翟拜曰:“下官明白,定当不辱使命。” 55.第55章 建康城 当裴逸在和邓遐准备剿匪时,一艘快船已经顺着长江,缓缓停靠在了石头津。 不远处的石头城上,甲士林立,旌旗飘扬,灯塔之上微弱的火光,指引着夜晚靠岸的船只。 不过驻守在石头城上的士兵们还是争相好奇地望了下去,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是哪里来的代马船。 毕竟现在已然是三更天,现在还敢停泊石头津的船只,只有一种可能,船上载着带着加急凭信的鸿翎急使。 石头城的南门校尉举着火把,睡眼朦胧地瞭望了一眼,急忙从城墙上小步跑了下来,厚重的城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来者何人?” 头戴插有红色羽毛头盔的鸿翎急使掏出凭信的封盒:“南阳飞递!速开城门!挡我者死!” 士兵们纷纷窃窃私语到:“这已经是第三封从南阳来的方向来的紧急公文了,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估计又打仗了吧。” 南门校尉一看木盒上的封泥,脸色大变,这是最高级别的军事公文——鸿翎急信。于是南门校尉急忙喊道:“快去通知西篱门和西明门!” 不远处,东晋王朝的心脏——建康城西部的两道大门很快开启。信使换上马匹,手持木盒,一路飞奔进城。 现在的建康城虽然经过了东吴孙权和东晋王朝两百多年的不断营建,已然成为了不亚于长安、洛阳的大都市。但是建康城却并没有高大的城墙和宏伟城门楼。 因为建康城被长江、秦淮河和清溪包围,三面环水,故而有三江之固,用不到高耸的城墙。 西篱门所在的外城墙只不过一道木头篱笆修建的简易城墙,看着好像台风一吹就能吹倒一般。而内城倒是有个四丈高的石墙,不过根本无法与北方那种雄伟的高耸城墙相比。 一道道宫门打开,信使并没有进入宫城,而是到了宫城北面的华林园,这里是东晋王室的御花园,也被誉为天下第一园,据说是江南园林的开山鼻祖。原本是吴大帝孙权的园林,后来东晋皇室南渡以后,又仿照洛阳的华林园扩建,变成了今天的皇家御园。 一时间华林园重檐叠楼的瑶华宫中,灯火忽明,宦官和宫女们都在门外掌灯,他们相互切切私语,讨论着许久未出现的八百里加急凭信。 而此时黄门郎报道:“琅琊王司马昱到!” 一听到司马昱的到来,周围立刻噤若寒蝉。他们虽然在平时,经常能够见到这位和蔼的大晋丞相、琅琊王司马昱,但是这一次他的到来,引来的是更多的疑惑和不解。 如此深夜召司马昱入宫,究竟所为何事?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司马昱面色凝重地跨入宫殿的大门,只看见一位身着凤纹曲裾,头戴凤钗的40多岁的中年妇人正在铜盆旁边,拿着一块淡黄色的东西洗手。而旁边的桌案上,摆放着三分表章。 “司马昱,拜见太皇太后。” 这位妇人正是东晋皇室权力真正的掌控者——禇蒜子褚太后。 她虽然现在只有40多岁,但是已然两度临朝听政,扶立了四位皇帝,临朝称制三十多年了。其一生,堪比吕后和慈禧。 “道万,快来试试,邓遐进献了一个宝贝啊。”褚太后正在用邓遐附送在凭信盒内的肥皂洗手:“用这块叫做肥皂的神石,果然能够很容易的清洗污垢。” 司马昱走到褚太后身旁,迷惘地看着褚太后,今天的褚太后总感觉和平常不一样。 褚太后拿着肥皂说:“试试啊,道万。真的很神奇。” “太皇太后,您这是?” “你这个人真是废话多!什么时候能改改?吾让你试你就试!”说着褚太后抓起司马昱的手,就塞进了桌案上的砚台里,顿时司马昱手上沾了满满的一手墨汁,狼狈至极。看得周围的侍女和宦官都颜面而笑。 “大皇太后,您这是干什么?” 褚太后把肥皂往司马昱的手里一塞说:“你擦着这个肥皂,洗一洗你的手就知道了,快。” 琅琊王司马昱只好拿着裴逸制作的肥皂开始洗手了,毕竟现在太皇太后是老大,自己也不敢违逆。 但是琅琊王司马昱洗着洗着,脸上的就来越惊讶:“居然一次性就把墨汁洗干净了?真的很神奇啊,您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褚太后笑着说:“邓遐这莽夫,这次可算是献了个好东西。这个肥皂,吾甚是喜欢啊。” 说着褚太后脸色忽然凝重了下来,她手微微一挥,周围的侍女和宦官们就都识趣的退下了。 还沉溺于肥皂神奇去污能力之中的琅琊王司马昱,忽然看到褚太后变得凝重的表情,于是谨小慎微地问道:“太皇太后,您之前还恨开心,怎么现在感觉又心有担心?” “是啊,我担心的是这个发明了肥皂的人啊。”褚太后擦了擦手说:“道万,你觉得这世上,还有像是管仲、孔明一样的人才吗?” 司马昱毕恭毕敬地说:“回禀太后,以愚之见,当世之人有管仲、孔明之才的人有,但是有他们之忠和德的人,只怕没有。只怕多的只是王莽、董卓之辈。” 褚太后拿起桌案上的三封表章递给了司马昱说:“那你看看这三封送来的表文吧,一天之内吾竟然收到了为这个制造肥皂的人请功的三份表文,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为同一个人请功?”司马昱好奇地翻开了三封表文,看完之后脸上也是浮现出了极大的疑惑: “裴逸?他到底是谁,竟然能让桓豁和邓遐接连上了三道请功表。河东裴氏我倒是听说过,一年前好像遭到了胡人的屠戮,满门或被屠戮,或被掠去为奴,只有少部分南渡。可是这个裴逸我倒没有听到过他有什么名气。” “现在他有了。”褚太后说道:“制肥皂,平双疫,智退燕兵,这个裴逸少年英才,不但擅长奇技淫巧之术,又窥探兵法之妙,如今立下如此奇功,你说吾该如何重赏这个少年呢?” 琅琊王司马昱看到虽然褚太后嘴上像是夸赞,但是脸上却很不开心。司马昱立刻猜透了褚太后的意思:“太皇太后,您是担心这个人才会被龙亢桓家收为己用,成为我们又一个心腹之患?” “道万啊,如今司马的王爷们,也就只有你聪明了。没错,桓豁和邓遐皆是桓温的人。”当说到“桓温”两个字时,褚太后仿佛咬牙切齿一般憎恨这个名字:“他们为这个裴逸请功,而吾等若封了这个裴逸厚官厚禄,这个裴逸当然会把人情算在桓温的头上,如此岂不是养虎为患?” 琅琊王司马昱说:“但是裴逸此人依然立下奇功,不重赏如何定民心?我司马氏的威信在龙亢桓氏的遮蔽下,已然所剩无几了,若此时再对此深得荆州百姓民心之人不予封赏,那岂不是更加失去民心了。” “其实吾看中的并不是这个裴逸的奇技淫巧之术,而是他的声望。吾有一个想法,如今他一月之内,平定两场瘟疫,已然深得荆州民心。若吾等能够扶植裴逸在荆湘制衡桓豁,那岂不是在龙亢桓氏的心脏插了一把尖刀?”褚太后叹了一口气说:“只可惜这样一个人才,被桓温捷足先登了。” 但是琅琊王司马昱稍微思忖了一下,就微微一笑说:“太皇太后若是喜欢这个叫做裴逸的少年,想纳为己用,昱倒有一计可行。” 56.第56章 华林园之谋 褚太后立刻好奇地问道:“哦?道万有何办法?” 琅琊王司马昱微微一笑说:“封爵不封官。” “封爵不封官?”褚太后疑惑地问:“何解?” 司马昱解释道:“若不想让裴逸对桓氏一族心存感激,亦或者干脆让他们相互憎恨,其实只要我们暂缓封官,反而先封他爵位。分封爵位乃是由我们皇家掌控。这样的话,这个天大的人情不就落到我们司马氏的头上了?” 褚太后思忖了一下说:“办法是有点道理,可是如此一来,裴逸必然憎恨我们不给他封官,而桓豁他们也必然借题发挥,这样岂不是更加适得其反?” 琅琊王司马昱说:“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给裴逸封官,但是同时我们又可以通过我们的所做,展现我们皇恩浩荡以及太皇太后对裴逸的特别关心。如此的话,裴逸又怎么不能感恩戴德呢?” 褚太后边自己研墨边问道:“有点意思,说来听听?找什么正当的理由?” 琅琊王司马昱说:“其实您可以以中正官尚未给裴逸定品为由,暂不封官。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样想必邓遐和桓豁也无话可说。而与此同时,您不是刚刚任命习凿齿为中正官吗?此人虽然是由桓温一手提拔,但是却忠心我大晋。太皇太后可着信一封,让他去考核裴逸,等他上表裴逸之状到我的司徒府,由我这个司徒来定品,那个时候再封官,人情不就跟桓豁他们的请官没有什么关系了吗?” 褚太后点了点头说:“此计可以,那我们又怎么施恩于裴逸?” 琅琊王司马昱继续解释说:“这个也简单,桓豁请什么官,我们就更进一步的封爵。桓豁和邓遐不是想为裴逸请五品随郡太守的官职吗?那我们就以裴逸拯救荆州百姓,退却燕国之敌为由,赐封他为四品的乡侯爵位,一步封侯,如此厚爵,这个人情必然会落到我们皇室的手中。而且我还有一计,定叫裴逸对我们死心塌地。” “何计?” “既然河东裴氏遭逢了灭门之灾,族人散布四方。我们何不派出虎豹骑,潜入燕境,保护河东裴氏一门南渡,并修筑豪宅,予以侨置。若我们保存了河东裴氏族人,如此亲情伦理的大恩,难道还怕裴逸不对我们感恩戴德,鞠躬尽瘁,死命效忠?” 褚太后听到这里,终于重新露出了之前满意的笑容:“不错,此连环计甚妙。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办了,吾立刻着文,封裴逸湘乡侯。” “湘乡?”琅琊王司马昱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何要分封到湘乡?那里现在可是不毛之地啊。如此如何收裴逸之心?” 褚太后说:“一块封地而已,吾自有深意,你不用管。而吾仍然对习凿齿此人不太放心。所以欲打算亲自派人去考察此人。” 琅琊王司马昱于是问道:“派何人?” “这个人既要是我们信任之人,又要是不能引起桓温他们注意的人。”褚太后看着一脸茫然的司马昱,笑着说:“你可有人选?” 琅琊王司马昱摇了摇头说:“没有,现在整个司马氏都在桓温的监控之下,谁还能不引起桓温的注意?” 褚太后做到桌案前,边写懿旨边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妮子刚刚封了亭公主。” 琅琊王司马昱一听,满脸疑惑地说:“您是说云阳?可是云阳她行吗?” 褚太后拿着毛笔指了指司马昱,不屑地说:“你瞧瞧你的样子,你自己的女儿你都不相信?还是做父亲的呢。” “不是,我这不是不相信云阳,只是这丫头太贪玩了,而且办事也没个准,闯祸倒是一流,她去了荆州岂不是龙入大海,我怕把她荆州闹的天翻地覆。这不前几天去乌衣巷找谢家的谢道韫玩,结果把人家书房给一把火点了。我正罚她面壁思过呢。何不让余姚去?” “道苓这孩子性子是贪玩了点,但是为人却有好奇心,而且心地善良质朴,她去考察这个裴逸,送回来的结果吾也放心。道福这孩子太要强,也过于在乎自己,而且脾气太倔,遇事总不会退让,不适合去。” 司马昱总共有七个儿子,五个女儿,而这云阳公主司马道苓是最小的女儿,母亲是王妃徐文姬,司马道苓今年刚刚成年,被封为云阳亭公主。 而余姚公主司马道福是司马昱的三女儿,她最出名的事迹莫过于逼着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离婚,然后娶了自己,不过现在应该还没有发生呢。 琅琊王司马昱依旧很为难:“这个……还是再三考虑一下吧,云阳真的不合适。” 褚太后已然写完了懿旨,一把塞到了司马昱的怀中:“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对你的女儿如此小看。我看这云阳倒有点像是我的女儿,而不是你的。好了,你拿着这诏书和肥皂,回去交给云阳,告诉吾的意思。至于理由的话……” 褚太后想了一下,取下自己头上戴的凤钗一并塞到了司马昱的手中说:“那我就封云阳公主司马道苓为肥皂材官,佩凤钗,行太皇太后制,前往荆州,总览肥皂进贡之事。如此你可放心?” “太皇太后,可是这……” 褚太后打了个哈欠说:“吾累了,要休息了,琅琊王还不退下?” 琅琊王司马昱只好一脸委屈和无奈的拜曰:“愚告退。” 拿着懿旨、凤钗和肥皂,琅琊王司马昱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司马昱也知道,褚太后做事一向一丝不苟,很少有失误,桓温之所以迟迟无法篡位,都得益于褚太后的谋划。所以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执行。 不过琅琊王司马昱还是不明白,大晋那么多人才,尤其是谢安、王坦之、谢玄他们,可是太皇太后唯独如此重视这个叫做裴逸的名不见经传的野小子,实在是有点反常,难道太后另有图谋?司马昱也是很好奇,这个裴逸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而此刻在裴逸那边,黄翟太守已然带着桓刺史的军令到了南阳大营。而裴逸和邓遐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邓遐挑选了五百名士兵,只要军令一到,立刻开拔。 一见到裴逸,黄翟太守也是高兴地喊道:“裴郎,裴郎!今日可好啊!看你面色红润,看来过得不错?” 裴逸也是见到故人很是开心:“黄太守?我没想到桓豁此时这么重视,竟然还派您来协助剿灭山贼。有您这个随军太守做指引,真是如虎添翼啊。不过听说您现在已经是江夏太守了?” 57.第57章 我的坐骑很高调 黄翟笑着说:“那都是多亏了裴郎你的功劳,这不捞了一个江夏太守,不过还没上任,等我们平定了鸡鸣山山贼,彻底完结了我在随郡的最后一桩心事,我就可以安心去上任了。” 此时黄翟看见了面色憔悴的赵馨跟在裴逸声后,也是安慰道:“唉,赵娘子,是我不好,才让治下出了这种事。是我这个做太守的失职。我愧对你们厉山镇百姓。” 赵馨有气无力的勉强笑了一下说:“这也不怪您,黄太守,您也不容易。好在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报仇了。” 邓遐说:“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兵符,那就立即开拔吧。我们带领五百名士兵骑马南下,应该三天就能到。” “骑马啊……”裴逸昨天准备行军,倒是把骑马这个茬给忘了。这对于裴逸可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难题,尤其是自己现在这个15岁的身躯,这南阳大营的高头大马还没有马镫,根本没办法骑。就算裴逸现在有马镫,也是受不了马的颠簸。现在想起来当时到达江陵时,自己头晕目眩,腰酸背痛,尤其还蛋疼,是真的蛋疼。这个酸爽谁受得了。 裴小小说:“少主,没关系,我继续带你骑不就好了?” 裴逸尴尬地说:“我还是晕马的颠簸啊。而且是我们此次是出征,还是一人一匹比较好。” 此时一旁的亲兵毛尚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裴小神仙,我有一个办法。保证你一路上都不晕。裴小神仙你就先去拿行囊。出发时您就请好吧。” 于是毛尚便一溜烟的朝着军营外跑去了。 随后邓遐便下令部队准备开拔,裴逸也是回到自己的营帐开始穿铠甲。处于安全考虑,邓遐还是给裴逸找了一个还算合身的筒袖铠。裴小小帮裴逸穿好筒袖铠,戴好介帻,顿时裴小小也是眼前一亮,她没想到裴逸穿上铠甲,还是挺英俊的。 裴逸抖了抖筒袖铠,还算很轻,只有胸部和肩部坠有密集的铁片防护。裴逸也是对这个铠甲的防护性能表示怀疑。现在就军营也没有镜子,裴逸看不到自己穿上古代的铠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裴逸问道:“小小,我穿上这玩意好看吗?” “恩!很俊美呢,英气逼人!”说着裴小小就把包裹好的乌衣剑拿了出来:“少主你拿上这把谢公给的乌衣剑,就完美了。” 裴逸接过乌衣剑,“噌”的一声拔了出来,然后摆了一个poss问道:“有没有将军的感觉?” 此时裴逸身后传来的邓遐的声音:“哈哈,你要是再长高一点,就有点感觉了。” 裴逸把剑送回了剑鞘说:“切,那我还不是你大哥?” 然而邓遐的注意力现在全在裴逸的那把乌衣剑上,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乌衣剑的来历,因为有一个更深的疑惑在邓遐的心中: “大哥,你不觉得黄翟太守来的有点多余吗?” 裴逸此时边试着挥舞着乌衣剑,边说:“管他呢,反正若是帮我们,我们欢迎,若妨碍我们,就把他捆了,随便扔到哪个地方,等我们解决了再放他出来不就好了?” “也是啊。”邓遐一向,也就没有多问了:“好了,大哥,你也别挥舞剑了,走吧,大家都在门口等着了。” 当裴逸他们到了军营门口时,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裴逸憋笑。裴逸很是好奇,自己难道衣服那里穿错了? “老邓,他们为什么都看着我笑。” 邓遐故作镇静,卖了个关子说:“你过去就知道了。” 结果裴逸到了军营门口,就看见了归来的毛尚,而他身后,居然牵着一头毛驴,那个毛驴一看到裴逸来了,还“啊唔啊唔”的了起来。 到了这里,邓遐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哥,这就是您的坐骑!” “我靠!”裴逸顿时心中百般滋味冗杂,脸上尴尬至极:“你们给我找的什么玩意,居然是头毛驴?你当我是西域战神阿凡提吗?” 邓遐摸着后脑勺问:“阿凡提是谁?” “就是一个丝袜套头,骑着毛驴的山羊胡子大叔。”裴逸无奈地吐了一口气:“毛尚,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毛尚一脸认真的说:“裴小神仙,您可别嫌弃这毛驴。毛驴可比马温顺多了,而且走路很稳,不颠簸,最适合您这种身体瘦弱还晕马的人骑了。” “可这也骑上也太丢人了吧。”裴逸也是无语了,这骑个毛驴去打仗,算是个什么事情啊? 毛尚摇着头说:“不丢人!这头毛驴可是纯种的关中驴,相当于驴中的汗血马。而且你们这些仙人,哪有骑马的?不都是骑牛骑驴的。” 裴逸刚想拒绝,只感觉被后有一个人把自己一把抓了起来,一下就放到了驴背上。裴逸回头一看,正是邓遐:“大哥!骑驴不丢人。我们都不介意是吧,哈哈。” 顿时周围的士兵们也都笑了起来。 “你是不介意,我看你们都是在看我笑话呢吧!” 邓遐皮笑肉不笑的说:“哪敢啊?你是俺大哥,俺怎么敢看你笑话,是吧,传俺将令,三军出发!” 裴逸骑着毛驴跟着邓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现在裴逸只想找个斗笠或者面巾,把自己的样子遮起来。 虽然裴逸不得不承认,毛尚说的没错,骑毛驴要比骑马稳多了,小跑起来,也不太颠簸。但是这一路裴逸可是很“拉风”。 一路上,凡是见到裴逸的路人,都是掩面而笑,议论纷纷。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帮人在嘲笑自己。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士,居然骑毛驴行军,这种千古未有的奇闻也是难得一见。现在裴逸的回头率100。 裴逸此时暗自下了决心,等这次剿匪结束后,自己要好好学一学骑马。 两天的时间的行军路程过得很快,虽然一路上骑毛驴很丢人,不过确实也在没有晕马和腰酸背痛的情况了。 当裴逸他们来到随郡厉山镇时,眼前的虽然房屋还是之前的样子,不过依然人去楼空,一片死寂,只有萧萧风声和沙沙的树叶声。 赵馨到了镇中心,下了马。然后学了几声布谷鸟叫。随后原本沉寂的民房之中,有了响动。十几名年轻女子和小孩子蹑手蹑脚的从房屋中走了出来。她们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看起来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了。 当她们探头探脑的看到赵馨后,一下哭了起来,朝着赵馨跑了过来:“馨儿姐!你终于回来了!馨儿姐。” 她们冲过来,就抱着赵馨嚎啕大哭了起来:“馨儿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我们差点就藏不住了。张家、周家、还有冯家被发现了,都遭遇不测了。周家和张家的小娘子,更是被那帮畜生们日夜玷污,双双自尽了。他们把尸体的挂到村口槐树上上,前几天我们才冒险收殓了他们的尸体。现在,我们可怎么活啊!” 赵馨也含泪安慰道:“姐妹们不要怕了,我请来了军队,他们会帮我们救出大家的。” 随后这些妇幼都跪倒在地上,向着裴逸和邓遐他们磕头哭泣道: “求求军爷给我们做主;求求军爷救救我的父母;求求军爷救救我的夫君……” 听着她们的故事,看到她们的哀求,不禁裴逸怒火中烧,周围的士兵们更是满腔怒火,嘴里不停骂道:“这帮畜生!” 裴逸急忙扶起厉山镇剩下的这些妇孺,说:“你们放心,我们这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58.第58章 等高地图 裴逸和邓遐带着军队,在赵馨的带领下,向着鸡鸣山出发。而黄翟太守则留守厉山镇,照顾那些妇孺。 鸡鸣山位于桐柏山南麓,毓秀青峰,山势险峻,悬崖千丈临百丈深谷,犹如一只雄狮弓背立于随郡以北。 这里道路极为崎岖难行,有些地方,不足两米的路旁就是悬崖。人不能骑马通过,只能牵着马走。不过到了这里裴逸的毛驴就体现出优势了。 毛驴相比于马,体型瘦小,善于攀岩,而且即便是过悬崖峭壁,也是稳如泰山。加上裴逸身体还比较瘦弱。 结果全军只有裴逸一个人悠然自得的骑着自己的心爱的小毛驴过悬崖,别人只能下马走。裴逸嘴里还不停的哼着自己改编版的《阿凡提的故事》的主题曲: “人人都叫我裴小逸,西域战神裴小逸。生来就是个倔脾气,倔呀倔脾气。骑上小毛驴啊,我走呀走四方,从南跑到北,从东跑到西,从东跑到西。哎~爱管人间不平事……” 现在气喘吁吁的邓遐,看着前面骑着小毛驴,一路悠然自得的裴逸,也是羡慕了起来。邓遐牵着自己的大宛马,好奇地问:“大哥,你这哼的是什么曲子?调子蛮奇怪的,不像是中原的曲子,不过蛮好听的。” 裴逸说道:“这首曲子?传自遥远的西域。” 不过裴逸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首歌的来历,这首歌是带有维吾尔风情的,但是现在是公元368年,连教的默罕默德都没出生呢,更别说阿凡提了,即便是维吾尔族的祖先回鹘族,也要再等个三百多年才会登上历史舞台。 此时邓遐望着两旁高耸的山峰,叹曰:“唉,这里还真是个落草为寇的好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帮山贼不愧是当过兵的流寇,选这么个地方落草,真他娘的聪明。只怕我们这500人不够啊。早知道带一千兵马来了。” 裴逸也是看着周围陡峭的山谷和浓郁的树林说:“确实,虽然他们只有一百人,但是若是占有地理优势,我们这五百人还真不容易剿灭他们。怪不得荆州这么多年都没能剿灭这里。” 赵馨解释道:“你们说的没错,这鸡鸣山主峰名曰‘鸡冠垛’,高跻千丈,犹如鸡冠而得名。而这鸡鸣山山寨就建在鸡冠垛的峰顶,只有一条崎岖小道可以上去。当年逃将陈亭叛逃,带领着一百来人落草为寇,经营鸡鸣山,如今已然有了很大的规模。山寨也修起了木墙。” 裴逸听到后,知道敌人又有地利之固,不易强攻了。于是当过了悬崖,到了鸡鸣山山麓的时候,裴逸便让是军队休息了。 裴逸走到正在喝水的邓遐身旁说:“老邓,别喝了,走我们去山顶的鸡鸣寨查看一下地形如何?” 邓遐问道:“就俺们两个?” “还有裴小小。” “就三个人?” “废话,我们是去摸查敌情的,又不是武装攻城,当然人越少越好啊。”裴逸说着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装了笔、墨和纸。 邓遐好奇地望着裴逸问道:“就算我们是去摸敌情的,你装毛笔和纸干吗?难道你要给敌人写首诗?” 裴逸无奈地看了一眼邓遐:“大哥,我是去画地图啊,这样我们好分析地势,便于待会的作战啊。” 在现代作战中,勘察敌情,绘制作战地图是很重要的科目。尤其是对于侦察兵来说。虽然裴逸之前在军队只是炊事兵。不过本来就是军事爱好者的裴逸,依旧跟着几个同学战友,学了许多军事知识。 军队暂时交给了邓遐的亲兵毛尚管理,而他们三人便朝着鸡鸣山附近的另一座高山山顶爬去。 当爬到了山顶那一刻,向下望去,顿时一览众山小,附近的地理状况一览无余。鸡冠垛要比略高于裴逸现在所在的这座山,不过裴逸依旧能看到对面鸡冠垛峰顶的木寨,还有袅袅炊烟,看来这帮山贼正在生火做饭。 此时裴逸看到了对面自己刚刚走过来的悬崖路。于是裴逸水平举起右臂,竖起大拇指,对准这段路,开始用自己在部队时学习的跳眼法测算距离。 当邓遐看到裴逸的这一系列奇怪的动作时,整个人都纳闷了,裴逸这是发神经了吗?邓遐好奇地问道:“大哥,你这竖着大拇指是要干什么?难道是向着鸡鸣山的山贼表示敬意?” 裴逸无奈地说:“敬个头啊!对他们表示敬意?我神经病啊?我这是测算距离呢。” 邓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测算距离?就举个大拇指测算距离?大哥,你逗我呢吧。” “我哪有闲工夫逗你,这个叫做跳眼法测距,虽然不精确,但是却可以大致确定距离。不懂就不要瞎说!” 裴逸测完之后,定好了参照物,自己测得的横向距离差不多是之前他们走过的悬崖路的三分之二。便问:“老邓,我们刚才走的悬崖路大概有多长?” 邓遐回想了一下说:“有大概3里路。” 裴逸于是放下手说:“如此说这片山坳有20里宽,如此估算,我们现在距离鸡冠垛大概7里的直线距离……” “等等!”邓遐将叫停了裴逸问道:“大哥,你怎么就通过我说3里路,就估算出了这片山坳有20里宽?” “这就是跳眼法啊。”裴逸说着就抓着邓遐的右臂开始边教边解释:“你水平举起你的右臂,竖起大拇指,对准远处你想要测距的参照物,然后用右眼和左眼轮流观察自己的大拇指,你是不是发现会出现一个横向距离的偏差?” 邓遐急忙点了点头说:“是啊,没错。然后呢?” 裴逸解释说:“你的两瞳孔的间隔约为自己臂长的十分之一,这也就说明了你观测到的参照物的这个横向距离差也是那个参照物到你大拇指的直线距离的十分之一。” 邓遐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脑子离已经被裴逸的一连串逻辑解释给搞懵了:“什么十分之一,横向距离的,俺都蒙了。” 邓遐毕竟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将,裴逸也不好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只好说: “总是,你就把那个横向距离乘以十,就是大概你到那个物体的距离了。我以我们走过的悬崖路起点为参照物,得到横向距离是2里,所以我们这里到悬崖路的距离就是20里。” “算了,大哥,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俺说过,俺以后都不会怀疑的结论的。”邓遐也是决定卖个糊涂了:“不过你知道了这个有什么用?” “知道了距离,我才好得出一个大概的比例尺,然后绘制地图啊。这都是领兵打仗最基本的东西好吗?” 说着裴逸就取出了笔和纸,开始绘制等高线地图。通过一系列的测高测距,50分钟后,裴逸就绘制了一副附近地形的等高地形图。裴逸这个可是把看家本领都用上了。 虽然比起现代等高图不是很精确,不过对于裴逸来说已经够用了。 看到了裴逸绘制的等高图,邓遐只有一个感觉,自己的这个15岁的小大哥,怎么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难道他真的是修仙的仙人?所以才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裴逸看到邓遐一脸懵逼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的疑惑。裴逸把等高线地图往地上一摆,开始教着邓遐如何识图:“这叫等高线地图,你看见的这些圆圈,代表的相同的高度,旁边的汉字数字,表示高度。你这一圈一圈套起来的,就是鸡鸣山。而两个并排的山夹着的这段自然就……” “是山谷?”邓遐试探的抢答了出来。 裴逸有点意外:“不错,你识图还挺快的。” 裴逸自己当年还在上高中的时候,由于地理学的很好,无数的同学来找裴逸请教等高线图的题目。可是好多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识图,裴逸花了好大劲,也无可奈何。不过邓遐倒是识图挺快的。 邓遐如获至宝的一把夺走了裴逸的等高线图,望着山下的景色开始比对。越比对,脸上就堆积了越多的惊喜。 到最后,邓遐高兴地喊道:“这是个好东西啊!太妙了!发明这个的人是怎么想的?虽然这地图看起来挺抽象的,但是一旦看懂了,就好像真山真水都绘在这地图上。要是俺军的哨兵都能掌握这种绘图手法,那俺军岂不是不出营寨,便已知山川地理?如此必然是如虎添翼啊!大哥,俺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大哥应允。” 说着邓遐就要作揖而拜,裴逸见势急忙扶起邓遐说:“老邓,别这样。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们就是好兄弟,你想学什么随便说,我自当倾囊相授。” “俺在这里拜谢大哥!”邓遐站起来说道:“大哥,俺知道素来这些行军技巧,都是密不外传的技能。但是对于俺这样一个武将,俺是真的想学这些,你回去能不能教教俺们这些东西?俺可以拿一切东西来当学费换,金银珠宝,田地家产,随便大哥挑,只求你将这些绘制地图,测算高度的方法教给俺。” 裴逸没想到自己的一副等高地图居然能这么得到邓遐的赏识,甚至邓遐的兴奋程度比自己制作出好酒和肥皂都要兴奋。似乎邓遐还以为这些在现代已经基本是常识的东西,是什么不能外传的军事机密。 要是连个等高地图都是军事机密,那么自己平时学习的什么闪电战、三三制、优势火力学说等等这些现代战争理论,那岂不是相当于军事界的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了? 裴逸抓着邓遐的手说:“就是这些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行,回去我就教你们。就这些小知识,也不用你拿什么金银财宝来换。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又有什么不能教的呢?好了,地图也绘制好了,我们去安排剿匪计划吧。” 邓遐哈哈大笑道:“果然,俺这个大哥没有拜亏!俺就说嘛,俺拜的大哥肯定是一等一的天才,哈哈!” 裴逸内心不免嘀咕道:明明当初让你拜大哥,你还那么矫情,现在可好,居然搞得好像是自己愿意拜的,这邓遐的脸皮,够厚的。 59.第59章 挑寨 回去后,裴逸研究了地图以后对邓遐他们说:“鸡鸣寨易守难攻,我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所以还是最好把敌人诱出来打,这样伤亡最小。” 邓遐点了点头赞同说:“俺也是这样想的。” 裴逸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谷说:“毛尚,你带领450名士兵,在这里的山谷两侧埋伏。这个山谷三面环山,如同一个口袋,到时候当见到我和邓遐将军将敌人诱至山谷后,你们就出击,关门打狗就行了。而我和老邓两个人带50名士兵去寨前诱敌,老邓你怎么看?” 裴逸这是把我军的山地游击运动战的思想运用到了古代。毕竟伏击战一直是我们所擅长的,像是的平行关大捷,陈赓的七亘村两次伏击战等等战例,数不胜数,裴逸即便不是作战指挥员,在军队的时候也是天天耳濡目染,举一反三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自己上过联合作战的科。 邓遐此时又点了点头赞同说:“俺也是这样想的。” 听到了邓遐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的认可,裴逸也是放心了许多,毕竟自己是第一次指挥战斗。 毛尚立刻回令道:“是!邓将军,裴军司马,小的定然不辱使命。” 裴逸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馨儿姐姐、小小,你们跟着毛尚兄弟走。” 裴小小立刻拒绝说:“不要!少主,我要和你一起去保护你。” 裴逸说:“小小,有老邓保护我,你还担心什么?你现在的第一任务是保护好馨儿姐姐。明白吗?乖!” 裴小小于是不太情愿的嘟着嘴说:“哦,好……” 裴逸这时转头对邓遐说:“那我和老邓就去诱敌,老邓,到时候你和对方叫阵的时候,只需败不许胜,而且要败得很惨,明白吗?显示出我们很弱,不然对方肯定不会追击的。” 邓遐再一次点了点头说:“明白,俺也是这样想的。” “老邓,你能说点别的吗?能别老是‘俺也是这样想的’。” 邓遐憨笑着说:“大哥你都把俺要说的说完了,而且还比俺想得好,俺也只能这么说了。那俺们就行动吧。” 于是在裴逸很快教会了毛尚使用等高线图以后,大军就分道扬镳了。裴逸其实很是惊讶,他没想到毛尚学习使用等高线地形图也是一点就通。难道是军队的人其实都能很快学习等高线图? 裴逸对着统领的自己的士兵命令道:“大家都别把衣服穿的邋遢点。我们是去勾引敌人,装作溃败之兵,搞得像是要去娶媳妇一样,难道你们要去娶山贼当老婆?” 士兵们也都哈哈大笑的开始拾掇自己,让自己变得邋遢起来。 “记得逃跑的时候,把身上值钱的物品和笨重的盔甲都扔了!我可不想被他们追上。” 士兵们皆疑惑地说:“啊?钱也要扔吗?” “扔!” 士兵们皆面面相觑。 裴逸哈哈大笑说:“放心,只是在他们身上寄存一下,等我们杀败了他们,不但你们的钱可以捡回来,而且这贼窝里的财宝也是你们的。” 士兵们一听,恍然大悟,皆激动了起来。大家谁不知道,这鸡鸣山山贼运营鸡鸣山许久,肯定是财宝堆积如山。这一下每个士兵们都跃跃欲试。 看到士兵们都达到军纪涣散的标准以后,于是裴逸带着邓遐他们朝着鸡鸣山山寨进发。由于上山的路不便骑马,所以裴逸他们只好步行爬山,一路气喘吁吁,终于到了鸡鸣山寨的寨门前。 但是裴逸此时却发现,自己并不是今天第一个来到鸡鸣寨的人,在他的面前,正有一个身着郁金香一般的淡橙色袄裙的年轻女子和一个手执长枪的年轻男人已经捷足先登,站在了鸡鸣寨的寨门前。 而寨门之上,皆站满了手执利刃的鸡鸣山山贼,好像他们在于这名女子答话。裴逸和邓遐同时都很纳闷,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女子喊道:“陈寨主,所以你的答复是什么?” 而山寨寨门之上的一个身材魁梧,身穿两档铠,头扎平巾帻的武将模样的人回答说:“王二娘,你太……杀了……是我们……我这就……。” 虽然他们的对话,裴逸听得有点模糊,不过就目前的样子来看,这个就是鸡鸣寨的匪首陈亭了。不过这个王二娘是什么情况? 听这话,看来这个女生也是来向鸡鸣寨讨债的。不过裴逸也不知道如何说这个女生了,究竟是该佩服这个女生有勇气呢?还是该说这个女生以卵击石呢?居然就带着一个护卫,前来讨债,难道古代的女生都这么耿直? 此时陈亭手一挥,顿时寨门就打开了,冲出来许多手持兵刃,凶狠恶煞的山贼。 裴逸看到眼前的情况,立刻对邓遐说:“我看这个小娘子有危险,我们快过去保护他们!” 邓遐立刻喊道:“上盾!列鱼鳞阵!” 而当裴逸他们这五十来人列鱼鳞阵冲出来后,站在山寨瞭望台上的一个山贼哨兵大喊道:“寨主你看!有官兵!官兵!” 山贼哨兵的这一声,顿时惊讶地那个叫做王二娘的年轻女子和鸡鸣山上的山贼都急忙向着裴逸他们出现的方向看去。不知道这帮看起来像是官军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快撤回来!快撤回来!关寨门!关寨门!”鸡鸣山寨主陈亭一看,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好你个小贱人!这官兵是你引来的吗?我说你怎么居然敢一主一仆独自来挑寨叫阵,原来你是来骗开城门,好让官兵突袭我们的山寨的!来人,弓弩手准备!” 王二娘也是被突如其来的裴逸他们搞得不知所措。 王二娘急忙解释说:“陈寨主,你误会了,我不是……” 王二娘还没说完,裴逸和邓遐就已经带着军队快速冲到了那名女生的左右,将她和他的护卫保护了起来。 裴逸也一把抓住那个王二娘的手,把这个一脸迷惘的女生,一把拉到了盾牌阵列的后方的安全地带。 王二娘的护卫,也是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急忙跟着退进了盾牌阵列后。 进了裴逸的阵列,王二娘一把甩裴逸的手说:“你是谁啊,干嘛拉我过来?我认识你吗?” 裴逸观察着周围的态势,解释说:“你没看见他们要放箭了吗?我这是保护你的安全,这位小娘子,你和这帮恶贯满盈的山贼有什么好谈的……” 当裴逸转头看到了这个女生的容貌时,顿时楞了一下,因为裴逸不管是现代还是穿越回了古代,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漂亮的女生。 这一刻裴逸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荡涤了一般。眼前的美,完全是裴逸从来没有见过的美。 这个王二娘的容颜七分娇美中带着三分英气。俊秀的小山眉下双眸清澈而炯炯有神,好似高山天湖一般。俏丽的鼻子俏丽透着几分典雅。洁白无瑕的娇容却不施粉黛,如白脂玉璧,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可是那三分英气也让人望而却步,带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只不过这美丽的容貌现在带着一抹怒色和恼羞成怒喊道:“保护我?你知不知道我是来干吗的?啊!!!我要怎么说啊!!你这个人,真是烦死了!!算了,看你也是好心,我就不计较了。这下我的事情都被你搅了!真是受够这破南方了!” 裴逸有点心里有点不爽了,自己明明是来救你的,可这个女生倒好,埋怨自己搅了她的事?裴逸心里不爽地说:“我搅了你的事情?莫不是你也是山贼?” “你瞎说什么!谁是山贼?”王二娘双眉一皱,一抹怒火尽显娇颜:“你知道什么?算了,算了,现在可好,对方肯定认为我们是一伙的了。” 此时寨门上的山贼匪首陈亭还在骂娘:“王汉月,你个小贱人!我陈亭记住你了,你们马帮太可恶了!” 王汉月?原来这个漂亮的妹子叫做王汉月,挺好听的名字。裴逸不免心里嘀咕了起来,不过虽然名字好听,就是脾气好像大了点。听陈亭所说的,该不会是马帮的大小姐吧。 匪首陈亭还在寨门上骂娘:“你他娘的勾结官兵!不讲江湖道义!你等下千万别让我抓住你!否则我就让我的兄弟们日日夜夜玩弄你!让你……” “你这个狂徒说什么?”这个王汉月一听,顿时脸上如同平静的火山湖,忽然喷射出暴怒的岩浆一般回头瞪了一眼山寨之上的匪首陈亭,怒道:“老吕!掌嘴!” 当听到王汉月的命令后,那个姓吕的年轻护卫立刻抄起自己那足足有几十斤的长枪,然后像是投掷标枪一般,对准山寨之上,狠狠地一扔。顿时那支长枪如同射出的穿甲弹一般,爆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直插陈亭。 “大哥小心!!”站在匪首陈亭旁边的一个山贼,立刻一把推开了陈亭,结果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匪首陈亭身旁的山贼就被一枪穿脑。“咚”的一声,长枪插着那个山贼的躯体,深深前进了寨门之上的粗旗杆之上,血溅三丈,喷射出一朵鲜血的玫瑰。 周围的山贼看到这一幕,顿时都被吓呆了,他们摸了摸溅到自己的脸上的血迹,确定了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后,都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惊恐万分地望着那个吕护卫。 邓遐此时也不免惊叹一声:“俺的天,怎么可能?这小子天生神力啊。” 裴逸也是觉得刚才的一幕就好像是看科幻电影一般,加了特技的。足足有70米的距离,这个姓吕的护卫居然能用铁标枪精确的狙击陈亭的位置。这简直太可怕了,可是说这个姓吕的护卫不是人。要是这哥们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绝对能打破标枪的世界纪录,而且几十年内,绝对没有人超越。 但此时王汉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满:“老吕……” 这个姓吕的护卫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笑了一下说:“二娘,我是失手了,但这不怪我,都怪那个讨厌的山贼,居然推开了那个狗娘养的陈亭。不行,我再来一次,必然能杀了这个满嘴喷尿的家伙!” 王汉月手一挥,看了一眼裴逸说:“算了,今天不是我们的主场,还是让他们来吧,我们就不要喧宾夺主了。这位将军,请吧。” 说罢王汉月便和自己的那个吕护卫站到了阵列的一旁。 裴逸微微一笑,还礼说:“这位娘子,既然是一伙的了,那别怪我没提醒你,待会记得跑快点。” 王汉月满脸疑惑的好奇地问:“啊?什么意思?” 不过还没回答女生,裴逸便和邓遐手持武器,向前走出了阵列。匪首陈亭看对方派出了将领,于是问道:“你们这帮官兵,是谁的手下?来我鸡鸣寨干什么?送死吗?” 裴逸微微一笑说:“官兵来匪寨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们下地狱咯。” 60.第60章 败阵 匪首陈亭喊道:“他娘的,你们这帮官兵也太狂妄了吧!就你们这几十个人,也敢来我鸡鸣寨挑衅!来将通报姓名。” 邓遐刚准备报上名号,就被裴逸一把拉住了,裴逸害怕邓遐的名头太响亮了,吓到这个惊魂未定的匪首陈亭。 裴逸于是说:“我乃是平南将军邓遐手下,南阳大营军司马裴逸是也,奉命前来剿灭了你们这伙为祸随郡的歹徒,我劝你最好快快倒戈卸甲,自缚来降,尚可保全一条狗命!” 陈亭一听,也是嘲讽的大笑道:“你一个区区九品军司马,不过手下五十来号人,居然让我这统领一百多人的大寨主自缚投降。哈哈,真是天大笑话。你可知道老子之前在晋军,是七品副牙门将,比你高了两品,你那点自己还敢如此狂妄?王家二娘,你勾结的援兵也太不靠谱了吧。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军纪涣散,衣冠不整,旌旗歪斜,果然继承了晋军优秀的传统啊,哈哈。” 王汉月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围的晋军士兵,但是却不像陈亭一样,充满了对裴逸这支军纪涣散的军队的嘲笑和蔑视,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裴逸此时叫阵说:“陈亭,平定你这种废物,五十人足矣,快快将厉山镇的乡亲们交出来,否则寨破之日,你的这些部下,我一个不留!” “原来是来讨厉山镇之事的。”陈亭此时一听,身体也放松了许多,脸上更加蔑视裴逸了:“这位裴军司马,我奉劝你一句,你这种小官,最好不要插手这些事情,就连江夏相竺瑶,随郡太守黄老头都不敢管我们,你觉得你一个九品军司马能大过他们吗?” 裴逸装作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何竺瑶他们不敢管?我倒是很好奇。” 陈亭笑道:“你这个官,做的太糊涂。你也不看看,在荆州,谁是真正的老大?你以为是荆州刺史桓豁吗?非也。你小子最好脑子放清楚一点,做做样子,立刻退兵。我保你平安无事。厉山镇的事情,不是你能管得!” 裴逸问道:“那我要说不呢?” “不识好歹!”陈亭立刻面色一沉说:“我就让你葬身鸡鸣山,看看有没有会来给你收尸!” 裴逸抽出自己腰间的乌衣剑,指着陈亭激将道:“哈哈!你这个背叛大晋的逃兵叛徒,还如此狂妄,今天我必当生擒于你,然后拿你和你手下的头盖骨,做夜壶,以供我手下五十多人起夜的时候方便解手!哈哈!” 顿时晋军这边开始哈哈大笑,嘲讽道:“就是,做夜壶!做夜壶!” 陈亭一听,怒斥道:“黄口小儿!竟然如此狂妄,看我不砍了,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实力差距!兄弟们!开寨迎敌!” 随后鸡鸣寨寨门打开,陈亭他们全部武装的冲出了出来列阵。裴逸看到他们虽然是山贼,但是排兵布阵却颇为整齐,陈亭不愧是曾经的晋军副牙门将。 裴逸喊道:“陈亭小儿,敢斗阵否?” “有何不敢?”陈亭手执长刀问道:“兄弟们,有谁愿意去替我取了这黄口小儿的脑袋?” 此时一个手持长矛,身穿皮甲的山贼说:“老大,小的愿意!” 陈亭说到:“好,乔扩,你上!” 说着那个乔扩便手执长矛,呐喊着冲了过来:“裴逸小儿,纳命来!” “大哥,您请好,看俺取了这小子的首级!”邓遐抄起自己的百十来斤的长钺就冲了上去。 裴逸都还没来得及阻止,结果邓遐一钺砍下去,那个乔扩就被竖着砍成了两半。 顿时晋军这边都在摇旗呐喊,就连王汉月身旁的吕护卫,都不由得大喊一声:“漂亮!” 只有裴逸此时想哭,邓遐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叮嘱,自己是来诱敌出寨的,不是来吓破敌胆竖威的,这一下万一把这帮山贼吓得龟缩回了鸡鸣寨的工事内,凭借山川之险固守,自己就是把五百名士兵全部压上强攻,都不一定能攻下这鸡鸣寨。 邓遐开心地提着直接长钺走回了军阵之中,拍了一下裴逸的肩膀说:“大哥?怎么样?俺一钺就送那小子归西了。” 裴逸只好装作很开心的笑道:“不错啊不错。陈亭,你们这百来号人都是孬种吗?就没有一个能打的吗?太弱了吧。” 嘲讽完陈亭,裴逸立马拉住邓遐,低声说:“老邓,你傻了?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我让你败啊!不是让你一斧子就把对方砍死了。你这么搞,万一陈亭吓得回去了,我们还怎么诱敌出寨?” 邓遐一拍脑门,急忙说:“哎呀,你看俺这脑子,一下忘了这事了。” 此时陈亭手持长枪走了出来说:“好你个糙脸汉,我陈亭来会会你!你敢应战否?” 邓遐立刻拿起长钺说:“俺有何不敢?来吧!” 裴逸拉住邓遐低声说:“别忘了,要自然一点,要像真的。” 邓遐笑着回头眨了一下右眼,表示没问题。但是裴逸觉得邓遐这傻大黑粗的样子,怎么都不能给人放心的感觉。 说着邓遐便抄起长钺和陈亭打斗在了一起,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了一起,不分上下。 虽然裴逸看出了邓遐明显在放水,但是不知为何,内心还是觉得邓遐随时要把陈亭劈成两瓣。 此时那个吕护卫也看着急了,两人这一来一去,仿佛邓遐还落了下风。吕护卫不免疑惑:“二娘,我看着糙脸汉乃是大将,难道这个陈亭这么厉害,二人居然能打斗这么久?要不我上去会会这个陈亭?” 王汉月却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微微一笑说:“佛曰:不可说。你上去反而会坏了事,安安静静的看着吧,只要待会你记得跑快点就行了。” 吕护卫一脸懵逼:“啊?” 邓遐和陈亭打着打着,忽然陈亭看到了邓遐的一个破绽,于是立刻抓住机会,长枪一记突刺,杀得邓遐一下扔掉了自己的长钺。 邓遐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抽出佩剑,惊慌失措的胡乱挥舞,抵挡陈亭的攻击。 “可恶!”随后邓遐一记虚晃,随后就装作落荒而逃。 陈亭一看对面的武将已经被自己杀败了,于是哈哈大笑道:“哈哈!一群废物,兄弟们,给我上,他们才50来人,给我乘胜追击!为乔扩报仇!” 顿时山贼们一窝蜂的冲了上来。裴逸看对方中计,于是大喊道:“快撤!快撤!陈亭太厉害了!快撤!” 按照之前的计划,晋军纷纷丢盔弃甲,扔掉旗帜,慌不择路的开始后撤。王汉月见势急忙拍了一下还在被眼前景象大跌眼镜的吕护卫的胳膊,故作惊慌地说:“老吕,跑啊!不要命了?” “奶奶的,这晋军果然战斗力不行!怎么这样就败了!”说着吕护卫也跟着败退的进军跑了起来。 61.第61章 伏击 一路上,裴逸他们在前面跑的跟兔子一样,而后面的百来号山贼们都一窝蜂的追了上来,同时还在低头捡晋军扔掉的盔甲和钱财。一时间原本狭窄的山路,因为那些捡钱财的山贼而拥堵了起来。 陈亭愤怒的大喊道:“现在捡什么?都给老子追!谁再捡,放走了晋军!老子砍了他!” 山贼们一听陈亭发怒了,于是急忙起身继续追击晋军,但是裴逸他们已然和山贼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一路的你追我赶,裴逸他们逃到了鸡鸣山脚下,虽然士兵们依旧跑的像是兔子一样,但是裴逸已经是满头大汗,口干舌燥,两腿颤抖了。 裴逸穿越之前还好,毕竟是当过兵,后来又是个记者,身体训练一直没有拉下。尤其是当了记者之后,跑路的功夫可是没有拉下。采访黑心工厂得跑,被看门狗追杀得跑,到了中东做了战地记者之后,还得跟着跑。 但是穿越过来以后,自己的这个瘦弱的身体根本和自己的澎湃的雄心不相符。看来这一次剿匪过后,自己得好好地抽时间恢复体能训练了。 正当裴逸双手撑着膝盖喘粗气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腰部被一双大手搂起,自己直接被扛到了肩上。裴逸一看,居然是邓遐。 邓遐扛着裴逸,乐呵呵地说:“大哥,你这是诱敌吗?怎么敌人没诱到,自己想先缴械投降了。” 被邓遐抗在肩上继续逃跑的裴逸终于喘了一口气,说:“我这是意外,意外。辛苦你了,老邓。” 邓遐哈哈大笑说:“俺们是兄弟,谈啥谢字。你以后还是做个运筹帷幄的军师吧。大哥,你抓好了,俺们要加速了!” 说着一路邓遐肩扛着裴逸,他们一路逃到了之前约定好的伏击点,而后面,陈亭他们依旧呐喊着追杀了上来。邓遐拿着之前裴逸绘制的等高线地图一比对,说道:“就是这里了,兄弟们!继续撤!” 陈亭看到邓遐他们逃入了山谷,顿时哈哈大笑道:“哈哈!真是一帮蠢猪!兄弟们,那条山谷是死路!他们逃不了了,给我追进去杀光他们!” 随后在山贼们的呐喊声中,陈亭他们一百多号山贼全部都进入了这个形似口袋的山谷。 但是当进入了山谷之后,陈亭才发现,似乎晋军不见了踪影,两旁只有茂密的树林和时不时地鸟叫声。 听着飒飒的风声,陈亭内心忽然觉得发慌,这里安静的太可怕了。陈亭急忙止住自己的弟兄们:“都给我停下来!停下来!不太对劲!” 陈亭话音刚落,忽然山谷两侧杀声连天,茂密的树林之中窜出了漫山遍野的晋军士兵摇旗呐喊: “活捉陈亭!活捉陈亭!活捉陈亭!” 此时裴逸和邓遐也重新冲了出来,横刀立马的站在陈亭面前。裴逸大笑道:“陈亭,来抓我啊?我看看你一个七品牙门将能不能抓到我一个九品军司马,哈哈。” “可恶!中计矣!快撤回山寨,快撤!” 陈亭急忙回身想要撤退。但是刚一转身,他就看见他们背后冲出一支骑兵,为首的是毛尚,裴小小还有满脸怒火和憎恨的赵馨。 赵馨手持环首刀,指着陈亭怒斥道:“陈亭!你这个禽兽,你还认识我赵馨吗?厉山镇的血债,你该偿还了!” “是你这个贱人!”陈亭恼羞成怒道:“可恶!你们这帮小人!太狡猾了!” 裴逸笑道:“兵不厌诈,陈亭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可免一条生路!” 陈亭立刻回绝说:“束手就擒?我宁可死!” 裴逸望着那些犹犹豫豫的山贼,呵斥道:“怎么?你们也要跟着这个陈亭一起死吗?啊?” 裴逸一声怒斥,吓得那些山贼们一颤,然后急忙扔掉了武器,朝着裴逸跪地求饶说:“裴爷爷饶命啊!裴爷爷饶命啊!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落草为寇啊!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陈亭一看到自己的手下居然都缴械投降了,愤怒的喊道:“你们这帮怂货!平时我都白对你们好了,居然打都没打就投降了!废物!杂种!” 陈亭还没骂完,顿时他身边的四个山贼相互对了一个眼神,立刻从背后冲了出来,一把把陈亭抓住了,然后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陈亭此时挣脱不开,只能大喊道:“无耻叛徒!败类!你们对得起我吗?” 裴逸走上前来,蔑视地看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陈亭说:“说的好像你不是无耻叛徒一样。在你背叛大晋朝廷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你的下场。你能背叛别人,别人就不能背叛你?没有脊梁骨的东西,再怎么蛮横,也不过是一只没脊梁的家伙!来人,把陈亭给我捆了!” 陈亭被五花大绑了之后,满脸扭曲的愤怒喊道: “裴逸,你最好给我记住,你今天帮助赵馨这个贱人剿灭了我们,你是将来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会有人来找你算账的!” 裴逸冷笑道:“你不就是想说你背后有荆湘望族杨氏和蔡氏的支持吗?” 陈亭此时骄傲地抬起胸口说:“原来你知道,你现在浪子回头,悬崖勒马放了我,还不晚!” 裴逸拿着自己乌衣剑的剑鞘,挑起了陈亭的下巴说:“浪子回头?你真会玷污词语。告诉你,这次来,我不但是要让你痛不欲生,我跟要让那帮吃人的荆湘望族也体会一下,失去家园的感觉。给我把这个家伙带走!” 于是陈亭和其他俘虏便被押了下去。此时裴逸背后响起来鼓掌的声音:“漂亮的诱敌深入,完美的伏击战。不费一兵一卒,就拔出了随郡为患数年的顽疾。漂亮。不过裴军司马,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裴逸回头一看,正是之前的王汉月:“哦?什么建议?” “下一次再装军纪涣散的时候,记得千万别让你的士兵把身体和衣服都洗得这么干净,否则干净的皮肤、头发和军服,就算再衣冠不整,也绝对不是军纪涣散的军人。”王汉月走到陈亭身边,轻蔑地看了眼陈亭说: “也就是这个陈亭是个狂妄自大的大笨蛋,要是换个真正的将军领军,你今天就要铩羽而归了。” 裴逸被王汉月的一番话瞬间点醒,恍然大悟。确实说的没错,军队中纪律严不严,内务是最大的体现。军纪涣散的士兵是不可能勤洗衣服勤洗澡的。这都是这几天鼠疫闹的,士兵们几乎一天洗三次澡,一次衣服。 裴逸立刻问道:“多谢提醒,我没想到你居然也精通兵法韬略。而且身边有如此猛士,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吧。刚才听闻你们是马帮的?不知可否请教来历?” “我家二娘可是……” 吕护卫刚想介绍,王汉月就打断说:“我只不过是一个走江湖的说书女而已,平时说的战争故事多了点,自然就知道些,哪里懂得什么兵法韬略。而马帮不过是我的雇主之一而已。裴军司马叫我汉月叫好。” “说书?”裴逸很是纳闷,说书最早不是出现在宋朝吗?难道晋朝就有了说书了?看来有些事情还真不是书上能读来的。 62.第62章 怒火 匪首陈亭喊道:“他娘的,你们这帮官兵也太狂妄了吧!就你们这几十个人,也敢来我鸡鸣寨挑衅!来将通报姓名。” 邓遐刚准备报上名号,就被裴逸一把拉住了,裴逸害怕邓遐的名头太响亮了,吓到这个惊魂未定的匪首陈亭。 裴逸于是说:“我乃是平南将军邓遐手下,南阳大营军司马裴逸是也,奉命前来剿灭了你们这伙为祸随郡的歹徒,我劝你最好快快倒戈卸甲,自缚来降,尚可保全一条狗命!” 陈亭一听,也是嘲讽的大笑道:“你一个区区九品军司马,不过手下五十来号人,居然让我这统领一百多人的大寨主自缚投降。哈哈,真是天大笑话。你可知道老子之前在晋军,是七品副牙门将,比你高了两品,你那点自己还敢如此狂妄?王家二娘,你勾结的援兵也太不靠谱了吧。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军纪涣散,衣冠不整,旌旗歪斜,果然继承了晋军优秀的传统啊,哈哈。” 王汉月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围的晋军士兵,但是却不像陈亭一样,充满了对裴逸这支军纪涣散的军队的嘲笑和蔑视,反而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裴逸此时叫阵说:“陈亭,平定你这种废物,五十人足矣,快快将厉山镇的乡亲们交出来,否则寨破之日,你的这些部下,我一个不留!” “原来是来讨厉山镇之事的。”陈亭此时一听,身体也放松了许多,脸上更加蔑视裴逸了:“这位裴军司马,我奉劝你一句,你这种小官,最好不要插手这些事情,就连江夏相竺瑶,随郡太守黄老头都不敢管我们,你觉得你一个九品军司马能大过他们吗?” 裴逸装作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何竺瑶他们不敢管?我倒是很好奇。” 陈亭笑道:“你这个官,做的太糊涂。你也不看看,在荆州,谁是真正的老大?你以为是荆州刺史桓豁吗?非也。你小子最好脑子放清楚一点,做做样子,立刻退兵。我保你平安无事。厉山镇的事情,不是你能管得!” 裴逸问道:“那我要说不呢?” “不识好歹!”陈亭立刻面色一沉说:“我就让你葬身鸡鸣山,看看有没有会来给你收尸!” 裴逸抽出自己腰间的乌衣剑,指着陈亭激将道:“哈哈!你这个背叛大晋的逃兵叛徒,还如此狂妄,今天我必当生擒于你,然后拿你和你手下的头盖骨,做夜壶,以供我手下五十多人起夜的时候方便解手!哈哈!” 顿时晋军这边开始哈哈大笑,嘲讽道:“就是,做夜壶!做夜壶!” 陈亭一听,怒斥道:“黄口小儿!竟然如此狂妄,看我不砍了,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实力差距!兄弟们!开寨迎敌!” 随后鸡鸣寨寨门打开,陈亭他们全部武装的冲出了出来列阵。裴逸看到他们虽然是山贼,但是排兵布阵却颇为整齐,陈亭不愧是曾经的晋军副牙门将。 裴逸喊道:“陈亭小儿,敢斗阵否?” “有何不敢?”陈亭手执长刀问道:“兄弟们,有谁愿意去替我取了这黄口小儿的脑袋?” 此时一个手持长矛,身穿皮甲的山贼说:“老大,小的愿意!” 陈亭说到:“好,乔扩,你上!” 说着那个乔扩便手执长矛,呐喊着冲了过来:“裴逸小儿,纳命来!” “大哥,您请好,看俺取了这小子的首级!”邓遐抄起自己的百十来斤的长钺就冲了上去。 裴逸都还没来得及阻止,结果邓遐一钺砍下去,那个乔扩就被竖着砍成了两半。 顿时晋军这边都在摇旗呐喊,就连王汉月身旁的吕护卫,都不由得大喊一声:“漂亮!” 只有裴逸此时想哭,邓遐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叮嘱,自己是来诱敌出寨的,不是来吓破敌胆竖威的,这一下万一把这帮山贼吓得龟缩回了鸡鸣寨的工事内,凭借山川之险固守,自己就是把五百名士兵全部压上强攻,都不一定能攻下这鸡鸣寨。 邓遐开心地提着直接长钺走回了军阵之中,拍了一下裴逸的肩膀说:“大哥?怎么样?俺一钺就送那小子归西了。” 裴逸只好装作很开心的笑道:“不错啊不错。陈亭,你们这百来号人都是孬种吗?就没有一个能打的吗?太弱了吧。” 嘲讽完陈亭,裴逸立马拉住邓遐,低声说:“老邓,你傻了?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我让你败啊!不是让你一斧子就把对方砍死了。你这么搞,万一陈亭吓得回去了,我们还怎么诱敌出寨?” 邓遐一拍脑门,急忙说:“哎呀,你看俺这脑子,一下忘了这事了。” 此时陈亭手持长枪走了出来说:“好你个糙脸汉,我陈亭来会会你!你敢应战否?” 邓遐立刻拿起长钺说:“俺有何不敢?来吧!” 裴逸拉住邓遐低声说:“别忘了,要自然一点,要像真的。” 邓遐笑着回头眨了一下右眼,表示没问题。但是裴逸觉得邓遐这傻大黑粗的样子,怎么都不能给人放心的感觉。 说着邓遐便抄起长钺和陈亭打斗在了一起,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了一起,不分上下。 虽然裴逸看出了邓遐明显在放水,但是不知为何,内心还是觉得邓遐随时要把陈亭劈成两瓣。 此时那个吕护卫也看着急了,两人这一来一去,仿佛邓遐还落了下风。吕护卫不免疑惑:“二娘,我看着糙脸汉乃是大将,难道这个陈亭这么厉害,二人居然能打斗这么久?要不我上去会会这个陈亭?” 王汉月却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微微一笑说:“佛曰:不可说。你上去反而会坏了事,安安静静的看着吧,只要待会你记得跑快点就行了。” 吕护卫一脸懵逼:“啊?” 邓遐和陈亭打着打着,忽然陈亭看到了邓遐的一个破绽,于是立刻抓住机会,长枪一记突刺,杀得邓遐一下扔掉了自己的长钺。 邓遐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抽出佩剑,惊慌失措的胡乱挥舞,抵挡陈亭的攻击。 “可恶!”随后邓遐一记虚晃,随后就装作落荒而逃。 陈亭一看对面的武将已经被自己杀败了,于是哈哈大笑道:“哈哈!一群废物,兄弟们,给我上,他们才50来人,给我乘胜追击!为乔扩报仇!” 顿时山贼们一窝蜂的冲了上来。裴逸看对方中计,于是大喊道:“快撤!快撤!陈亭太厉害了!快撤!” 按照之前的计划,晋军纷纷丢盔弃甲,扔掉旗帜,慌不择路的开始后撤。王汉月见势急忙拍了一下还在被眼前景象大跌眼镜的吕护卫的胳膊,故作惊慌地说:“老吕,跑啊!不要命了?” “奶奶的,这晋军果然战斗力不行!怎么这样就败了!”说着吕护卫也跟着败退的进军跑了起来。 63.第63章 正义?妥协? 带着解救下来的厉山镇村民,裴逸重新返回了厉山镇。当进入厉山镇的那一刻,所有的村民们都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个地处在晋燕两国边境的小镇,这一刻充斥着悲伤与痛苦。 裴逸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堂堂荆州名门望族,为了兼并土地,居然勾结山贼,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而更让裴逸气愤的是,东晋朝廷居然充耳不闻,即便这是个门阀士族统治的时代,即便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这种事情裴逸也无法想象。只怕只有某光头那勾结汉奸和蝗军剿灭八路军的奇闻才能与之匹敌了。 黄翟太守看着裴逸他们似乎没有打算回南阳的想法,而是派人去随郡征集船舶,准备南下去江夏。 黄翟太守知道桓豁刺史果然猜中了,裴逸是打算把这笔债算到底了。 黄翟太守急忙拿着荆州刺史桓豁的密书,找到了正在研究地图的裴逸和邓遐。 “裴郎,邓将军,你们已然剿灭完了山贼,应该返回南阳大营了,怎么我听说你们还要征集船舶南下。” 裴逸一看黄翟的样子,就猜到他是来劝说的。于是裴逸说道:“我们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老邓,带领着士兵们去江夏会猎而已,黄太守切莫奇怪。” “会猎?”黄翟看着裴逸在跟自己的打哈哈,于是面色不悦地说:“我看你们是去江夏找杨、蔡两家的麻烦吧!” 裴逸笑道:“既然黄太守都知道了,那何必明知故问呢?” 黄翟听到这里,怒斥说:“裴逸!你有什么权力调兵去江夏?” 裴逸面色一沉说:“黄太守,我奉命剿匪,有桓豁刺史军令,而根据鸡鸣山山贼提供的证据,这真正的匪首就在安陆县,所以我带兵前去剿灭,有何不妥?黄太守,我劝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情,否则我们两个都不好过。” “威胁我?”黄翟立刻拿出荆州刺史桓豁写的密书说:“这是桓刺史给我的密书,说倘若你们剑走偏锋,立刻命令你们返回南阳大营,否则军法从事!裴郎啊,你可要三思啊,杨、蔡两家可是荆湘士族之首,你若挑衅他们,必然朝野震动。” 裴逸说:“可否借桓刺史的密书一看?” “给!”黄翟把密书递给了裴逸,结果裴逸二话没说,就随手丢到了一旁的熊熊燃烧的火盆之中。黄翟太守急忙想要去打捞,但是密书早已经烧成了灰。 裴逸装傻的问了一下邓遐:“老邓,刚才黄太守说什么了?” 邓遐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没听见。” 黄翟太守看到两个人如此猖狂,怒拍了一下桌子,呵斥说:“裴逸!你别太过分,你别以为你平定两疫,立了大功,就没有王法了!告诉你,我们是为你好,你今天要是敢带兵南下,你就踩着我黄翟的尸体过去!” 裴逸也忍无可忍,拍案争锋相对说:“黄翟!你也别给脸不要脸!我今天南下,就是为了这个天下,还有王法一说!我告诉你,别说是桓豁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买账!你可是随郡太守,难道你看到厉山镇的那些女子们的惨像,无动于衷吗?她们可都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她们的仇难道就算了吗?” 黄翟说道:“看到她们被玷污,我也很心痛,但是你也要分清楚形势!你杀了那些山贼就可以了,何必深究呢?裴逸,你年轻气盛,我不和你追究。我今天作为一个长者,我只是有一些金玉良言给你。这有些恶人,你可一个随意处置,炮烙分尸都可以。但是有一些恶人,即便他罪恶滔天,你也是不能得罪的!”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告诉你,你别以为我裴逸很年轻,我知道的比你多的多,体会也比你多的多!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任何事情都可以混淆,唯有善恶,永远不能混淆!哪怕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大家所不知道的是,裴逸之前做记者,就是如此。无数次采访到了内幕,却被上级勒令毙稿,不需发表。无数次为了追求真相,被人威胁恐吓。但是裴逸只有一个信念,惩恶扬善,坚持自己从小信奉的正义,即使大部分人向世俗和无奈妥协了,但是自己不行,自己依旧要坚持,哪怕付出生命。 也是因为裴逸之前刚直不阿的脾气,最终在采访了一篇股市黑幕的报道后,被黑道悬赏30万,无奈之下,只好被作为战地记者,外派中东。随后却命丧火箭弹之手而穿越。但是裴逸的那颗心,却从未变过。 此时裴小小和王汉月两个人走了进来。王汉月说道:“裴逸,你们约定的时辰已到,启程吗?” “好,出发!”裴逸收起地图,拿起乌衣剑便要往外走。 黄翟太守双手展开,拦在裴逸的面前说:“裴郎!有我在,你今天就别想去!” 裴逸看了一眼黄翟,然后对裴小小说:“小小,送黄太守去馨儿姐姐家休息,让赵平大哥看好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于是裴小小一把抓住死活不肯走的黄翟太守,硬是把他拉走了,黄翟一边反抗,一边喊道:“裴逸!你不要明知故犯!裴逸!你敢抓我!我跟你没完?” 王汉月此时看着被拖走的黄翟太守,问道:“裴逸,我也对于荆湘的杨、蔡两家素有耳闻,他们可是从东汉末年就已然扎根在了荆湘地区了。你真的不怕?” 裴逸笑道:“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怎么,难道汉月你害怕了?要不你留在厉山镇,别去了,反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怕?我一个外人,我怕什么?我只是过去帮忙伸张正义的。干完活,我拍屁股走人就行了,我到了北方,难道大晋朝廷还兴师动众北伐,就专门为了来抓我一个说书女不成?不过要是那样,一统了神州,我倒也无悔。不过……” 王汉月笑道:“你就不同了吧,你为了给这些村民报仇,真的承担得起这种风险吗?” 裴逸耸了耸肩说:“无所谓,我不去,那些女孩子们的冤屈,谁去声讨?干完了再说。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也再逃回北方,投靠你呗。” “噗……”王汉月掩面而笑说:“好,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天呢。到时候小女子一定好酒好菜招待着,绝对不会亏待你这个嫉恶如仇的大英雄的。” “那我就先行拜谢了?走吧,汉月。” 说着裴逸便带着邓遐准备带着部队开拔。 看着裴逸的背影,王汉月也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此时吕霸走了过来说:“二娘,我挺喜欢这小子,够义气,顶天立地,不畏强权。真想跟他交个朋友,你说呢?” 王汉月只是望着裴逸远处的身影嘀咕说:“裴逸……我记住你了。” 很快裴逸便命令军队开拔,随行的除了那一百多山贼的俘虏,还有厉山镇的许多男丁,他们都手执农具,要随裴逸一起南下“会猎”。 裴逸大军先到了随县,然后在渡口乘船一路南下,一路上声势浩大,河岸两旁的民众纷纷驻足观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们到了安陆县时。渡口上已经有人等着他们了。 毛尚见到裴逸立刻禀报:“报邓将军,裴军司马,属下奉命,500骑兵已然包围了安陆,杨、蔡两家全数被控制在了杨家庄园之内。而且有一个好消息,杨家的大公子杨缇,也在庄子中。” 64.第64章 围堡 如今的杨家庄园已经被一千南阳精兵层层包围,裹了个水泄不通。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庄园,但实际上和城堡差不多,周围有高墙,四周建有角楼,中心还有望楼,这种庄园往往被称为“坞堡”。 这是从西汉末年,王莽之乱后留下来的传统,地方豪强为了防止自己家里被流民和乱军劫掠,所修建的军事性堡垒。虽然光武帝刘秀曾经下令摧毁,但是到了东汉末年,修建坞堡的风潮有新兴了起来。往往这些城堡被人冠名为“…家堡”或者“…家坞”之类的。 而士兵外还裹了一层围观的老百姓,大家纷纷都在讨论着眼前的奇葩景象。而女孩子们看到后,急忙害羞地捂着自己的眼睛。 因为在杨家堡紧闭的大门前方,一百多个山贼被五花大绑,脱了裤子跪倒在门前。 而一个年轻的将领,骑着一头毛驴矗立在这帮人的前面,那头毛驴还时不时的“哦呜哦呜”的做着各种夸张的表情,好像它也在鄙视着杨家。而这个年轻将领的身旁,更是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钺的糙脸汉。许多人都认出来来,这个糙脸汉就是传说中的“无双酒将”邓遐。 “这到底怎么了?杨家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连邓遐都到我们安陆来了。” “谁知道啊,听说蔡家也躲到了杨家堡里,只怕这次是冲着他们两家来的。” “别瞎说,这杨、蔡两家在荆州横行了几百年了,谁敢惹他们。我看他们也就是做做样子,就连桓豁刺史那么厉害的人物,都不敢动杨、蔡两家。” “我看不一定!你看那个骑着毛驴的将领,最感觉很不一般。而且连邓遐都出来了,这肯定是闹大了。”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邓遐问道:“大哥,这杨蔡两家龟缩着不出来啊。只怕他们是在等援兵。要攻堡吗?” 裴逸看了眼杨家堡门上的牌匾“曦木园”,然后指着牌匾说:“老邓,把他们的牌匾给我砸下来。” 此时王汉月骑着马上前说:“何必劳烦邓遐将军,老吕,送给他们一点见面礼!” “好嘞!”说着吕霸抄起手中的铁标枪,对准了杨家堡门上的牌匾一击,“哐当”一声,杨家堡的的牌匾就被铁标枪劈成了四瓣,裹挟着木屑调到了地上。 裴逸此时喊道:“里面的人给我听着!限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开门投降,否则待会破堡之时,鸡犬不留!点香!” “是!”裴小小拿着一个香炉,点燃了一支香摆放在了门前的一个桌案上。看到如此情景,周围的围观百姓才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 但是香已然燃烧过半,杨家堡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裴逸手一挥,毛尚等人就带着十几个士兵,抬出了攻城锤。 当看到裴逸他们真的要攻堡的时候,杨家堡里面终于传出了喊声:“邓将军,裴将军,不要攻堡啊。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呢?” 裴逸拿着剑指着脱了裤子跪倒在杨家堡门前的鸡鸣寨山贼们说:“无怨无仇,那好,我今天就让周围的百姓们,见识见识你们的勾当!” 裴逸指着一个山贼说:“你说!这十几年来,是谁支持你们晋燕边境的鸡鸣山落草的?” 山贼立刻哭丧着脸喊道:“是杨家和蔡家!” “那他们为何支持你们?” 山贼哭着说:“他们看中了随郡的土地,所以支持我们在哪里落草,让我们劫掠随郡周围的几个镇子,好让那些百姓不堪袭扰,搬离那里,他们好兼并土地。” “那你们又为何绑架厉山镇的百姓?” 山贼说:“那是厉山镇的贱……不是,是赵女侠,赵女侠带着厉山镇村民不但不搬走,还阻止乡勇对抗我们。杨家等不及了,所以叫我们下狠招。而且玷污厉山镇少女的事情,真的是杨家的大公子杨缇干的啊!是他挨个给那些少女开……开……” 听到这里,周围百姓一片哗然,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杨、蔡两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纷纷都卷起袖子,义愤填膺,开始骂道: “我以为他们就是欺压百姓,为祸乡里,没想到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不是说前几天,老齐家的女儿,不就是被那个的杨缇给强暴了吗?” “我也听说了,老齐报到了江夏相竺瑶那里,老齐和他的女儿反而挨了50棍,说是齐家二娘勾引的杨缇” 而此时随行的厉山镇村民们更是咬牙切齿,纷纷举起手中的锄头和犁耙喊道:“杀了这帮畜生!杀了他们!” 裴逸对着坞内喊道:“杨家和蔡家的人听着!你们罪行已然路人皆知,识相点,就给我滚出来,否则,堡破之日,刀剑无情!” 杨家堡里面的人喊道:“裴将军,不是我们不愿意出堡,我们乃是江夏之名,就算要定罪,那也要等到江夏相竺瑶到了再说。” 就在此时远处飞快过来一个骑兵,手执信件大喊道:“邓将军!裴神仙!请暂缓攻击!江夏相竺瑶将军的信件到,请高抬贵手!” 一听到江夏相竺瑶的信来了,顿时杨家堡内的家丁们一片欢呼,有的人急忙喊道:“快去报告少主,我们救兵来了。” “竺瑶?”邓遐感觉心中很不爽:“这混蛋难道是来劝架的?” 骑兵到了裴逸面前,急忙飞跃下马,献上了竺瑶的信:“邓将军,裴神仙,竺将军请你们退兵,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把山贼交由他处理,他一定还给厉山镇一个公道。” 裴逸接过了信件,看到信封上的名字,流露出一丝厌恶,因为裴逸还记得这个竺瑶当时请来那个装神弄鬼的李真人的时候的样子,害死了多少饱受疟疾折磨的百姓。 而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裴逸拿过竺瑶的信件,迟迟未动,以为裴逸犹豫了,纷纷轻视道: “我就说吧,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官官相护。” “就是就是,都是世家大族,怎么可能相互掣肘?” “得,我们散了吧,散了吧。杨蔡两家又赢咯。” 就在此时裴小小突然说道:“禀报少主,时间到了!” 65.第65章 火烧杨家堡 裴逸此时当着信使的面,连信都没有打开,直接“刷刷”两下撕成了碎末:“靠竺瑶还回一个公道?你在逗我?你回去告诉竺瑶,杨家堡今天我攻定了!” 于是裴逸抽出乌衣剑,下令道:“攻击!” 随后毛尚便带领着士兵们开始用攻城锤“轰轰轰”的撞击杨家堡的木门。而杨家堡的家丁此时则在门的另一头,急忙拿着巨木顶着。 看到裴逸真的攻城了,周围的老百姓们被震惊了,没想到真的攻杨家堡了。这可是他们一辈子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么和荆湘士族公开唱反调。 他们纷纷向着这位骑在毛驴上的年轻将领裴逸投过去了好奇的目光。他们心中都有同一个疑惑:这个少年究竟是谁?竟然敢挑战荆湘大族。 信使见劝说无果,只好急忙跳上马,赶回去给竺瑶报信。 此时的杨家堡内一片混乱,躲在杨家堡内的蔡家一干老小,听着恐怖的攻城锤的声音,都吓得蜷缩在房间的一角。而杨家的大公子杨缇更是慌了神,他知道自己的这次碰到了硬茬了,可是明明自己是执行的父亲的命令,而且做了这么多年了都没事,怎么今天就会遇到官兵攻城呢? 管家急忙跑过来问道:“大少主,怎么办?邓遐军攻堡了。” 杨缇此时已然神经恐慌到了极致,他像是疯了一般,跳到桌子上,挥舞着衣袖喊道:“废话!给我杀!给我杀光他们!” 管家此时急忙劝道:“可是他们是官兵啊,不是乱军!” 面庞已经极度扭曲的杨缇,跳下桌案,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说:“你敢违抗我的命令?不想活了!还不快给我去!杀!给我拿弓箭射,我父亲是朝廷封的关外侯,杀他几个造反的士兵,算什么?” “是!是!”管家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开始在杨家堡的四周布置弓箭手。 看到对方似乎有反击的意思,于是裴逸立刻命令道:“盾牌兵掩护攻城锤,其他人后撤!弩手准备!他们要是敢反击,立刻射杀!” 杨家堡角楼上的弓箭手到齐以后,就在杨家管家的命令下立刻放箭。只不过这射箭的技术就差多了。第一轮射击根本连裴逸这边士兵的一根毛都没碰到。 裴逸此时用剑指着角楼说:“大家看到了,杨家堡的人,犯上作乱,企图伏击官军,我等被迫反击!” 随后弩手一轮齐射,顿时杨家堡角楼的那些弓箭兵,纷纷中箭,应声而落。 就在此时,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杨家堡的大门被攻城锤撞开了。顿时一片杀声响起,尘埃与木屑之中,南阳军士和厉山镇百姓们,手持武器便蜂拥而入攻入杨家堡。 还没厮杀几下,杨家堡内立刻大声喊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 裴逸手持乌衣剑,带领着士兵一路走到了杨家堡望楼大堂的门口。裴逸一脚踹开大门,顿时吓得里面的杨家大公子杨缇从椅子上摔落了下来。 裴逸看到大堂里面挤满了身穿绸缎衣服的男女老少,他们都惊恐地看着裴逸,噤若寒蝉。 裴逸并没有理会他们的眼神,只是提着乌衣剑朝着大堂中央走去,那清晰而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大堂中回响: “你们谁是杨缇?” 此时没有人回答,他们只是一如既往地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裴逸。 裴逸有点不耐烦了,立刻吼道:“你们聋了吗?谁他娘的是杨缇?” 裴逸这一吼,顿时吓得那些胖胖的贵妇人们哭了起来,几个男的急忙指着坐在桌子下面的那个年轻公子哥说:“他,他是杨缇。” 杨缇一看有人出卖他,恼怒的说:“蔡康!你忘恩负义!” 看着冷若冰霜,表情冷峻的裴逸,杨缇颤颤微微的收拾了一下宽厚华丽的丝绸长衫,然后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说:“这位小将军,何必伤了和气呢?有话好好说。” 裴逸冷笑了一声,便提着剑朝着杨缇走了过来:“有话好说?” 杨缇急忙附和笑道:“对对对,有话好说,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 裴逸走到了杨缇面前笑着说:“我们之间有话好说吗?” 杨缇点头哈腰的说道:“当然有话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您不久是想捞点好处吗?放心,我们杨家在荆州家大业大,将来自然少不了小将军您的好处啊,而且一定是大大的好处啊。” “那我们就有话好说。”说罢,裴逸和颜悦色的脸色刷的一变,甩手用乌衣剑的剑柄,“啪”的一声,狠狠的砸到了杨缇的脸上,杨缇顿时一声惨叫被“嗵”的一声闷响,狠狠击倒在地。 裴逸随后对着倒在地上的杨缇就是一阵猛踹,是毫不留一点情面,杨家的大公子杨缇抱着脑袋在地上痛的来回翻滚:“哎哟!哎哟!饶命啊!饶命啊!” 看到这种场景,此时邓遐他们都傻眼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裴逸。毕竟裴逸在他们的心中,就是一个凡事都乐呵呵,而且也时刻都保持理智的人。但是现在的裴逸,就像是疯了一样。像是在踩一只蟑螂一般痛打着杨缇。随后还抄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到了杨缇的背上,打的杨缇彻底瘫在了地上 踹了好一会,裴逸一脚狠狠踩到了杨缇的命根子上,顿时杨缇像是杀猪一样的大声嚎叫了起来,惨烈无比。 喊得邓遐、毛尚、吕霸他们不由自主的感到下身一紧,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下面。 “这就是我的有话好说!”裴逸回头对邓遐说:“老邓!把他们所有人都拉出杨家堡,然后一把火给我把杨家堡烧了!” 随后杨家堡中包括杨氏和蔡氏两家上下一百来人全部被士兵们押送到了杨家堡外。 在杨家堡门口,裴逸接过毛尚手中的火把,朝着堆放在杨家堡门口的柴堆扔了过去。顿时被浇了油的柴堆,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冲天的大火犹如一条火龙,直冲云霄。 一片火海外,杨蔡两家的人哭哭啼啼,但是一旁的百姓们都大呼痛快。因为在场的所有百姓们,没有一个不受到过杨、蔡两个士族的欺压。他们强迫别人转让土地,稍微有点反抗的,要不是被他们雇佣的流氓和强盗打成残疾,要么就是罗织罪名,然后让地方官迫害。他们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所以在场的百姓没有一个同情杨、蔡两家,只是高呼着“万岁!” 随后在当地百姓的带领下,裴逸也将蔡家堡给一把火烧了。两处巨大的火龙,就算是几里以外,都能看到。 望着火场,裴逸转身看着杨缇他们说道:“那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66.第66章 天道 在杨家的谷场内,陈亭一伙的山贼加上杨蔡两家的人,一共两百多人,全部被士兵押着跪倒在谷场内。周围围满了闻讯而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听说恶贯满盈的杨、蔡两家被人烧了,大家无不震惊和欢喜,都要过来看看。 裴逸让邓遐他们把杨蔡两家的妇女和儿童都押到了一边,而裴逸则审着那帮山贼和杨蔡两家的男丁。 “好了,你们也别哭哭啼啼的了。”裴逸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来给你们讲一句言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也不想多说废话,你们这帮山贼们,出来指认吧。这帮人里面,有谁在鸡鸣山,干过妇女,勾结你们的勾当!” 那些山贼们望着杨蔡两家的人,急忙指认:“他!他!还有他!” 每一个被山贼们指认到的人,都恐惧的望着裴逸,有的开始哭了起来,有的已然两眼放空,放弃治疗了。有的则猖狂的喊道:“姓裴的!你敢得罪杨家,你没有好果子吃的!” 指认出了十几个人,裴逸说道:“俗话说,头疼医头,脚痛医脚。既然你们管不住你们的那个玩意,那我就让治治你们。毛尚,把他们的裤子脱了,然后阉了他们!” “遵命!”说着毛尚带着人去脱了他们的裤子,一时间那些人听到要阉了自己的,吓得想要逃跑,但是他们被士兵们抓住,动弹不得,一个个全被脱了裤子。这一下搞得王汉月和裴小小她们这些女生都撇过了头去。 杨缇更是哭喊道:“饶命啊!我错了!饶命啊!我愿意赔钱!我愿意赔钱!” 裴逸丝毫没有怜悯他的恳求:“我最痛恨的就是强奸。你觉得你赔了钱,就能抚平那些被你玷污的女子的伤痛了吗?她们的伤痛是一辈子的,那我也要你的的惩罚也是一辈子的!毛尚!你们还不给我剁了!” “是!”说着毛尚他们就提起了匕首,准备骟了这些了厉山镇妇女的人。 但是此时背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急切地声音喊道:“邓将军!裴神仙,刀下留情!刀下留情!” 裴逸回身一看,就看见了竺瑶带着一队人骑马飞驰了过来,而说话的是竺瑶身旁的一个士族打扮模样的老人。 老人一路骑马飞奔到了谷场,急忙跳下马,挥舞着说双手说:“手下留情,手下留情,邓将军,裴神仙,求求你了。放过我儿子吧。” 邓遐对裴逸说:“这个就是襄樊杨氏的族长,这个杨缇的父亲关外侯杨琼。” 一看到自己的老爹来了,已经吓得魂飞破散的杨缇急忙哭着大喊道:“爹!爹!救我啊!他们要阉了我!” 杨琼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自己已经被脱了裤子的儿子,一把推开毛尚,朝着裴逸喊道:“裴逸,你已经烧了我们家的庄园,也剿灭鸡鸣山,你还想干什么?” 此时竺瑶也骑马过来了,他那猴子一样猥琐的面庞上,透露着谄媚的笑容说:“哟,邓将军,裴逸,你们不是去剿匪了吗?怎么剿到了我江夏的地盘上了。” 裴逸冷笑一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剿灭了鸡鸣山才发现,这杨蔡两家才是幕后黑手。竺将军,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知道?” 竺瑶摸了摸两撇小胡子,眼睛激灵的一转说:“什么?不会吧,这定然是这帮山贼们栽赃陷害!” “陷害?竺将军是要我把厉山镇的受害者们叫出来作证?” 竺瑶一听,于是急忙走到裴逸旁边,低声说:“裴逸,你何必呢?杨、蔡两家乃是荆湘名门望族,你若是这一次放过他们一马,他们必然感恩戴德,将来你也好飞黄腾达啊。” 裴逸故意大声说:“什么,放过恶贯满盈的杨家和蔡家?” 此时周围的百姓和士兵们一听,都震怒了,纷纷开始指责竺瑶:“怎么能放?狗官!” 赵馨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王汉月和裴小小在一旁拉着赵馨的胳膊,赵馨只怕早冲上去砍了竺瑶了。 裴逸指着群情激奋的百姓们说:“竺将军,众怒难犯啊。来人,抓住这个杨琼到一边去,立刻给我阉了这帮淫贼!” 士兵立刻双手一架,就一把扯开抱在一起的杨琼和杨缇父子二人,杨琼被押解在了一旁,而毛尚拿着匕首继续执行宫刑。 竺瑶立刻说道:“裴逸!你别不识好歹!” 竺瑶话还没说完,裴逸抽出乌衣剑,就架在了竺瑶的脖子上。竺瑶吓得一个激灵,结果低头一看,满脸惊讶和恐慌地说:“乌衣剑!你怎么会有乌衣剑!这不是谢安的佩剑吗?你和陈郡谢家是什么关系?” 裴逸说:“怎么,我有乌衣剑和奇怪吗?这是谢安赠送给我的,识相点,你最好闭嘴。” 竺瑶咽了口吐沫,立刻什么都不说了。 此时看到竺瑶都没有办法了,杨琼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劫难逃,于是跪了下来,哭着恳求说:“裴神仙,老朽我求求你了。杨缇是我的长子啊。你就算把他入狱,流放都行,但是千万别阉了他,那可是一辈子的啊!我求求你了。” 裴逸早已经对这点把戏耳熟能详了,入狱、流放,杨家那么有钱,只要用点钱财,这个杨缇肯定很快就能施放,尤其是在古代。 裴逸冷漠地说:“就你的儿子是儿子,那别人女儿就不是女儿吗?别人的妹妹就不是妹妹吗?你儿子玷污别人的女儿,凌辱了别人的妹妹,这对于她们也是一辈子的创伤!你也好意思说出口。白首匹夫,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毛尚,你要再不动手!军法从事!” “慢着!”杨琼看着裴逸竟然丝毫没有退缩的想法,只能怒发冲冠地说:“我乃朝廷封的关外侯!我们的家人都都到朝廷的保护,你不能擅自动用刑法!” 看着毛尚犹豫了,于是裴逸提着乌衣剑朝着被士兵死死押着的杨缇走了过去。他用剑对准杨缇的下体说:“是吗?对不起,我不是很懂你们的爵位。我只知道什么叫做正义。” 话音刚落,裴逸一挥乌衣剑,杨缇一声响彻天际的痛苦惨叫。杨琼大喊道:“儿子!” 顿时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而被裴逸阉了的杨缇也因为下体巨大的疼痛,在惨叫过后,昏了过去。 裴逸收起乌衣剑说:“好剑,只是可惜被肮脏之人的血水玷污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执行啊!” 随后,杨家的谷场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而杨琼根本无法阻止。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那句熟悉的“刀下留人!”再一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喊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荆州刺史桓豁。 “裴逸!手下留情!”但是当桓豁带着兵马赶到了谷场时,已然为时已晚,此时的杨家大公子杨缇,已然倒在血泊中,成为了阉人。 杨琼挣脱开士兵的束缚,冲了过去,抱住了自己昏迷过去的儿子,朝着桓豁喊道:“桓刺史!我们一个说法!你纵容手下行凶,难道这就是你的王法吗?” 邓遐呵斥道:“他娘的,你还恶人先告状了,你勾结山贼,还纵容儿子妇女,你倒有理了?” 杨琼喊道:“我是朝廷的关外侯,怎么可能勾结山贼,那都是厉山镇的那些刁民陷害我!他们早就对我心存不满了!” 邓遐辩驳说:“别扯淡了!你他娘……” “邓遐!”桓豁此时脸色铁青,憋着怒火呵斥住了邓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裴逸是个不懂事的少年,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竺瑶也附和说:“就是就是,你们两个简直目无王法,这简直和哗变没有区别了啊!擅自领军……” 邓遐立刻打断说:“竺瑶!你个溪狗,别嚼舌根。鸡鸣山山贼盘踞那么多年,你离着最近,你居然什么事情都不做,看着他们欺凌百姓。我看你也跟山贼有一腿吧!” “你你你!血口喷人!桓公,您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桓豁努力的缓和了一下心情,然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邓遐,你先领军回南阳,来人,将裴逸先押回江陵,完了再说。” “什么?”邓遐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申诉道:“桓公,杨蔡两家罪有应得,你反而要将裴逸押回江陵,是何道理?” “邓遐,这是我的军令!执行!而且就算杨蔡两家有罪,那也轮不到你们私设刑堂,还烧人庄园。你们这么做,和那帮山贼有什么区别?给我带走!” 邓遐急忙说:“大哥,你说句话啊!” 此时周围的百姓们都纷纷喊道: “放裴逸,杀杨蔡!放裴逸,杀杨蔡!放裴逸,杀杨蔡!” 当裴逸路过桓豁的身边时,桓豁拦住了裴逸,然后低声说:“你这次做的太过火了。” 裴逸只是淡然的一笑:“我已经很收敛了。” “你先回江陵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裴逸说:“对不起,这件事我无可反思。” “你!” 说着裴逸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只留下后面还在哭嚎的杨、蔡两家。 67.第67章 暗流涌动 回到了江陵的荆州刺史府,桓豁愤怒地将马鞭甩到了桌子上,自言自语道:“这下好了,这个小子,真会给我找事!” 桓豁的怒火,惊动了桓豁的女儿桓媛,桓媛小心翼翼的从内堂里走了出来问道:“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桓豁一看到自己的女儿桓媛,急忙面色缓和了许多:“媛儿,爹爹没事,一些州里的烦心事。” 桓媛倒了一杯水给桓豁说:“爹爹,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要不女儿替你去报仇?” 桓豁急忙回绝说:“没事没事,你还是在家里好好休养吧。” 桓豁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也就是在生病的时候最像一个大家闺秀,现在病好了,只怕那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又会上来。还是算了,桓豁可不想被自己这个刁蛮女儿再倒腾出什么烦心事,裴逸和邓遐已经够自己的受得了。 此时另一个人走了进来,此人正是竺瑶:“桓公,外面的百姓已经赶走了。” “百姓?什么百姓?”桓媛疑惑地看着外面。桓豁急忙使了个眼神。 竺瑶立刻说道:“没什么,就是几个土地纠纷的百姓。” 桓豁也说:“好女儿,爹爹还有事情要和你竺伯伯商量,你先回避下?” 桓媛点了一下头说:“哦,对了,冲叔说这几天要带我去云梦泽玩,爹爹,我可以去吗?” 桓豁一听,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自己的女儿不在江陵,这是最好的情况。 毕竟裴逸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留在江陵,自己就更难办了:“好,你大病初愈,也该出去透透气了。去吧,跟着你五叔,我也放心,你从小就跟你五叔合得来。” 桓媛一听,拉着桓豁的胳膊开心地说:“爹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那我去找冲叔了!” 说着桓媛便边跑边跳的离开了,此时桓豁长舒一口气:“还好,这事一定不能让媛儿知道,她恩怨分明,要是知道我这个爹爹关押了她的救命恩人,那还不闹翻天。” 竺瑶说:“您放心,只要您让家丁守口如瓶就可以了。不过我们要如何处置裴逸和杨家他们?” 桓豁做到榻上,揉着太阳穴说:“难啊,两头都不好处理。裴逸救了荆州百姓,深得民心。而杨、蔡两家是荆湘大族。一边是百姓,一边是士族,你让我如何处理?” 竺瑶走到桓豁身边,笑着说:“桓公,其实也并不难。您只要理清楚关系就好了。” “什么意思?” 竺瑶解释说:“百姓不算什么,他们愚昧无知,人云亦云,成不了气候。最重要的是,百姓都很健忘。您只要把那几个山贼斩了,过一段时间,他们自己就忘了这些事情。但是世家大族不同,咱们之所以能够立足于荆湘之地而没有大的风波,都是因为我们得到了荆湘士族的支持。倘若您重罚了杨、蔡两家。我们必然失去荆州士族的支持。到时候若是褚太后他们趁虚而入,笼络荆州大族,我们还如何立足荆湘?” 桓豁说:“你说的我有何尝不知啊,就算是放过杨、蔡两家,那裴逸怎么处理?” 竺瑶比划了一下手刀,顿时桓豁惊讶道:“杀了?怎么可能。杀了他万一激起民变怎么办?” 竺瑶说:“桓公,正是因为如此,此人更不能留。您想,倘若您任凭他如此发展,将来荆州民心都为其所得,那么他岂不是和桓家在荆州就可分分庭抗礼了?尤其您和邓遐都为他请了官,万一此人被褚太后所利用,那岂不是您和您兄长桓大司马在荆州十数年的苦心经营,都付之一炬了?” 桓豁此时面色一沉,竺瑶知道桓豁动摇了,于是继续劝解说:“桓公,您想想,就算您不和褚太后作对,但是褚太后可不这么想。她想做的就是将龙亢桓家连连根拔起,届时别说您了,就怕媛娘的安全都堪忧啊。褚太后可一点不心慈手软。而且有一点您可能没注意,裴逸拿着的那把佩剑。” “佩剑?他的佩剑怎么了?” 竺瑶意味深长地说:“是乌衣剑。” “乌衣剑!”桓豁十分震惊:“他怎么会有乌衣剑?难道他跟陈郡谢家的关系不一般?” “您也知道,陈郡谢家现在和褚太后走得很近。”竺瑶说道:“所以我们要防微杜渐,既然裴逸根本不听我们的话,也没有必要将其继续留在这个世上了。刚好他自己的作死,您就判处他斩立决。如此一来,虽然部分百姓可能有怨言,不过他们很健忘,也不敢反抗,很快他们就会忘了裴逸是谁的。但是相反,荆湘士族定然看到您的态度,知道您是支持他们的,届时怎么不能死命效忠呢? 桓豁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是。”说着竺瑶就走了。 此时桓豁对下人说:“去请习凿齿治中来刺史府一趟。” 很快,荆州刺史习凿齿也来了,当习凿齿一进门,大袖一挥,看到桓豁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可杀!否则你的荆州刺史就当到头了!” 桓豁疑惑地看着习凿齿问道:“彦威,你何处此言啊?” 习凿齿笑道:“当我听到竺瑶那个小人来过这里,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让你杀了裴逸的。但是你别忘了,荆湘大族是杨、蔡两家最大没错,但是并不是只有他们两家!我们习家,还有黄、庞、蒯、马,刺史您千万别被竺瑶的嫉妒心理给蒙骗了。他只不过是想报裴逸破解了李真人骗术,羞辱了他的仇罢了。您严惩了杨、蔡两家,我相信其他士族不但不会憎恨,反而会拍手称快。毕竟杨、蔡两家倾轧别的家族很久了。” 桓豁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说:“是啊。我是被裴逸这小子气昏了,脑子都乱了。彦威,那你说怎么办?” 习凿齿说:“还能怎么办?秉公办理,以正民心!屠戮百姓者,杀,勾结山贼者,杀,妇女者,杀。正好趁此机会,将杨、蔡两家连根拔起。至于裴逸,不但要放,还要嘉奖其剿灭山贼,抓住幕后黑手。如此以来,荆州百姓和士族怎么不深感刺史你的公正严明呢?而且杨、蔡乃是毒瘤。裴逸乃是天纵之才,您拔出了一颗毒瘤,赢得了一个天纵之才,难道不划算吗?” 桓豁点了点头说:“好的,彦威你的话我会着重考虑的。” 习凿齿拜曰:“那下官就告辞了。” 而桓豁则在榻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当裴逸领兵烧了杨家堡、蔡家堡,阉了杨家大少爷的消息传到建康城后,朝野震惊。最正经的自然是当朝丞相,琅琊王司马昱。 司马昱一路提着衣摆在华林园内小跑,当看到正在水池旁喂鱼的褚太后,急忙跑了过去。 “太皇太后,出大事了。”司马昱气喘吁吁地说:“裴逸他……” “他阉了杨家的大公子,烧了杨家和蔡家的坞堡?”褚太后依旧淡定的喂着鱼,似乎早已经对一切有了掌控。 司马昱惊讶地说:“您知道了,我以为……”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褚太后微笑道:“你以为吾只是一个独坐深宫的妇人?道万,荆州的一举一动都在吾的视野之下。否则你以为吾会如此重视裴逸,还特别派你的女儿道苓去荆州。” 司马昱听到褚太后的话,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他大口喘着气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裴逸的事情我们要怎么处理?” “没有什么好处理的,我们早就处理好了。种子已然埋下,现在就等着发芽、开花、结果。”褚太后说着把鱼食全部撒进了水池中,顿时鱼群哄抢成了一片: “这人呐,就如同这水中的鱼,平时潜在浑浊的水下,你根本观赏不到。但是你若投下鱼食,它们就全都奋不顾身的冲上来,甚至还会翻出水面,相互争夺。而这个时候,你再想看清楚这些鱼的样貌,一如反掌。对于我们来说,裴逸现在就是鱼食。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个鱼食竟然这么有用,才几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荆州的情况,更加明朗了。” 司马昱似乎懂了褚太后的意思,但是他还是面露担忧地说:“可是裴逸现在就如同这鱼食,随时都会有丧命的危险啊。” 褚太后走到司马昱的身旁说:“放心,桓豁很清楚自己现在处境。他肯定会放了裴逸的。至于今后的事情,道苓这个小丫头应该也快到江陵了,有她,裴逸就没有危险。你忘记了,裴逸现在可是湘乡侯,桓豁的爵位都没他高。裴逸这么一闹,正好给我们机会拉拢裴逸,这个人才,吾要定了。吾现在立刻拟一道懿旨,你着鸿翎急使在江陵城堵到道苓,把懿旨交给她。荆州,吾要让你们这些藏在浑浊之下的鱼浮出水面,然后空抢一番鱼食。” 司马昱结果懿旨问道:“可是杨、蔡两家在荆州威望甚大,我们插手帮裴逸,岂不是与他们解下了梁子?” 褚太后此时胸有成竹的笑道:“荆州现在又不在司马氏的掌控下,吾可不怕什么杨蔡两家。即便把他们逼反了,那他们也不能越级造反,直接攻打建康吧。他们最先面对的也是桓温和桓豁两兄弟。放心,到时候他们会帮我们平定的叛乱,这就叫‘天子挟桓温以令不臣’。吾还巴不得他们反呢,刚好可以内耗桓氏家族。不过我料定这两家也不敢反,只要我们把诏书下给桓豁,得罪人的事情就跟我们没关系了。桓豁,这次我我让他有苦说不出。” 68.第68章 杨家的怒火 荆州刺史府的衙门已经被围堵了好几天,桓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命令城门都尉蔡大牛调兵前来镇守刺史府。 而支持裴逸的百姓和杨蔡两家士族的人几乎在荆州刺史府门口快要打起来了。 在荆州刺史府的内堂,杨缇的父亲杨琼今天为了壮声势,给桓豁施压。自己也身穿红色的绛服,头戴两梁冠,手持银印青绶来到刺史府。这是将关外侯的那一套家伙事全拿来了。 虽然因为九品中正制的出现,晋朝已然出现了以服装颜色区分官位的现象。但是并没有唐朝那样定的那么清晰。 晋承汉制,故而服装与东汉一样,根据《宋书》记载,高官一般是身穿五色朝服,中等官员则着普通红色朝服,而小官则穿黑色的皂衣。 杨琼吹胡子瞪眼的坐在一旁,愤怒的他胸口此起彼伏,灰白色的胡子抖动着:“桓刺史,你看看我的儿子,他可是我的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现在呢?被那个裴逸断了香火。你让我今后怎么办?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杨琼指着一旁几乎瘫在担架上,嘴唇发白,动弹不得的杨缇。如今已经成了阉人的杨缇已然成了杨家最尴尬的心病。他是长孙,未来将要继承家业的人,可是如今尚未娶妻,就已然成了阉人。这等于裴逸狠狠的羞辱了杨家,让杨家沦为了别人的笑柄。 桓豁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这个杨琼说:“那你还想让我怎样,杀了裴逸?” 杨琼愤怒的站了起来说道:“当然!不但要杀,还要车裂他,还有他的帮凶,那个赵馨!裴小小!一切有关联的都要杀了!” 桓豁怒狠狠的说:“那剿匪的命令也是我下的,要不要你把我一块杀了?” 看到桓豁一下怒了,杨琼只好收敛了一下盛怒的语气,然后说:“是我冲动了,但是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放了裴逸?你若是放了裴逸,别怪我杨、蔡两家不配合你的!” “你敢!”桓豁一拍桌子而起:“杨琼,我敬你是朝廷封的关外侯,又是荆湘大族,故而对你礼让有加,但是你别做的太过了!” 杨琼却并没有理会桓豁的警告说:“桓刺史,当年庾翼病逝,荆州刺史出缺,朝廷对你们桓家出镇荆州可是抵触连连。当时危难之际,是谁帮你们桓家稳定荆州,又是谁帮你们鞍前马后争取荆州的士族支持?又是谁在你们平定蜀地的时候,提供的钱粮军费?那不是朝廷!不是司马氏!是我们荆湘士族,说确切是我们杨、蔡两家!否则你们桓家能有今天的势力吗?现在可好,我堂堂关外侯的长子被人给绝了后,而您只是判了一个罚金释放,您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几十年来的支持吗?” 桓豁长呼一口气,这明明是他哥哥桓温干的事,现在可好,却要自己擦屁股。要不是看在自己哥哥桓温的面子上,自己早砍了这帮飞扬跋扈的荆州士族了。 “那你是怪我咯?可是一年前,我怎么说?我要你收敛点,别做出格的事。你已经有了五千多亩的地了,还不知足。还勾结山贼。勾结山贼我也忍了。这次你倒好,干脆怂恿山贼攻击厉山镇!你和叛军有什么区别?裴逸一心的为了百姓,而你呢?就像是这江陵的蚊子,一个劲的吸百姓的血!我今天还告诉你了,若不是我哥哥桓温面子,你儿子早就身首异处了!” “我……”杨琼自知理亏,他没想到这一居然会碰到裴逸这么深得民心的裴逸,他只能气呼呼的说:“好!桓豁,你不管,我就给你哥哥桓温写信!看他管不管!” 桓豁嘲笑了一声:“写,你随便写,有本事你叫我哥哥桓温把也我给杀了。我静候你的佳音,现在你可以滚了吧?来人逐客!” 随后刺史府的兵就连拉带拽的把杨、蔡两家人驱赶出了荆州府。 “桓豁!我荆湘士族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下一次我就不放过你们了!”桓豁于是说道:“走!去大牢!” …… 虽然桓豁说将裴逸押入大牢,但是还是特别嘱咐了狱卒,给裴逸了一个单间。别人的都是草席,只有自己的软霍霍的棉被,吃的也是大鱼大肉,还有酸甜的梅子酒。 裴逸很是安乐,他只是淡定地躺在床上,头枕这胳膊,然后哼着小曲儿,翘着腿,悠哉悠哉。只从穿越过来,这在监牢里反而是自己的最轻松的日子了。 裴逸知道,既然桓豁给他安排了个这么豪华的监狱,就是知道杀了自己的后果,所以自己肯定没有大事。而且自己已经把那个杨家大公子给废了,后悔药也没得吃,倒不如轻轻松松的体验一下古代的监狱生活。 反正裴小小、赵馨、王汉月,三个妹子早中晚三餐,轮流给自己送。跟漂亮妹子一起在监牢里吃着鸡腿,喝着小酒,别有一番风味,裴逸都快走不动道了。 周围的狱友们都好奇的看着悠闲快活的裴逸嘀咕道: “这是谁啊?进了牢房怎么待遇比咱们在外面都好?大鱼大肉伺候着,美女一日三趟的陪着,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你不知道?他就是神仙,这是治疗了江陵瘴疫和南阳瘟疫的裴小神仙。” “很牛吗?” “岂止是牛,简直是活神仙,你进来久了不知道,我被抓进来之前,就听说裴神仙‘夜鼓退燕军’的故事。” “夜鼓退燕军?讲讲呗。” 此时囚犯们开始津津乐道的听着裴逸在南阳大营击鼓退燕军的故事,不过裴逸在一旁听着都快憋不住了。因为没想到这个故事居然被极度的夸张了。 说裴逸只有四千老弱病残,而对面燕军有十万大军,故事中一个还说裴逸带着一个侍从,驾一夜扁舟横立在清水大营之上,燕军以为有埋伏,不敢进军,屁滚尿流的就跑了,对方惊呼:“不可战胜。” 虽然故事夸大了许多,但是周围囚犯们都扒着牢栏,听得入神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牢门打开的声音,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传了进来。这熟悉的烤羊肉的味道,会是谁来了?裴逸很是疑惑。 69.第69章 探监 不过这次过来的不是探监的裴小小、赵馨或者王汉月他们,而是桓豁。 裴逸起身叹道:“得,我要出去喽!” 桓豁看到悠哉悠哉裴逸,于是笑着问道:“怎么样,我看江陵的大牢反而让你这个小子挺安乐的。” 裴逸长叹一声说:“唉,此间乐,不思蜀啊!” “看来本刺史来得有点不合时宜?”桓豁命人将一直巨大的烤羊腿放在了木桌上,还有几壶好酒:“这是我特意请南阳的火头军烤得,应该符合你的口味吧。” 裴逸笑着坐到了桓豁的对面说:“桓刺史您还真是煞费苦心,所以我才说,此间乐,不思蜀。” 桓豁说:“这没什么,反正你也快是随郡太守了,到时候你就是我的部下了,我们有的是机会一起喝酒。” “哦?”裴逸用小刀割了一块烤羊腿的皮,塞进了嘴里:“这么说您和老邓给我请的是五品随军太守的官位?” “没错,既然你那么跟随郡的百姓有缘,自然这个职位非你莫属,反正黄翟也要去江夏了。” 裴逸忽然想起来了:“对啊!黄太守还被我绑着扔在厉山镇呢!你们去放了他吗?” 桓豁笑着说:“他昨天就回来了,嘴里还一个劲的骂你呢,说下次再见到你,一定要把也给你绑了,然后扔到柴房里待5天。裴逸,你说你为了那些许多你根本不认识的村民,而得罪权贵,你难道不怕报复?” 裴逸笑着说:“我怕,当然怕,但是我不能因为怕就不做吧?就像战争,交战前哪一个士兵不怕死亡?但是当号角一响,鼓声一震,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如同不怕死亡一般。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有东西战胜了恐惧。而我的心中,那就是正义。而对杨、蔡两家,就是贪婪战胜了对于死亡的恐惧。贪官也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没错,但是裴逸,你现在可是一介白身,你就算这一次我能放过你,但是得罪了杨、蔡两家,你今后在这随郡太守的任期上,可不好过啊。” 裴逸笑着说:“那您怎么不说我若在随郡上了任,他们杨蔡两家更不好过了?” “可是他们有后台。” “但是我有民心!”裴逸说完,意味深长的朝着桓豁一笑说:“放心,即便是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也是在我的掌控内的。” 裴逸作为一个记者,进过黑工厂,入过毒贩窝,上过最前线,但是他却不是脑子一热就蛮干,总是要将危险控制在可控的最大范围内。当然炸死自己的那发火箭弹,纯属意外。 正是因为裴逸清楚自己有荆州民心和南阳军士的支持,所以他才敢如此暴力的伸张正义。 “可是民心是万能的吗?”桓豁问道:“我倒觉得如今门阀士族,衣带之盟才是主流吧。百姓也只能逆来顺受,就看看朝廷之中,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庶民。有民心,只怕只是抱薪救火吧。” 看来晋朝人深受门阀士族思想的荼毒啊,不过再过三百年,当唐朝建立后,门阀士族的奇怪政治形势也将谢幕。 “桓公,我敢断言,看这未来的天下,必将是庶民的天下。我打个比方吧。”裴逸想到了一句名言:“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而且这天下,水可以无舟,但是舟却不可无水啊。故而得民心者的天下,想必桓公您也是清楚了这一点才放我的吧。” 这是唐太宗的《贞观政要》和魏征《谏太宗十思疏》中的名言,不过最早出自《荀子》。 桓豁捋了一下胡须,笑着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是《荀子·王制》中的话?不过你倒是做了另一番解读,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说得好啊。说实话,我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放了你的。不过裴逸,我在这里还是要建议你,有的时候要审时度势,民心并不是万能的。因为民心善变,而且大部分情况下,民智误事啊。” 裴逸笑道:“多谢桓公提醒,我自然知道,所以我不会要求民心做什么,我只会诱导他们走向一个正确的方向,这就是启发民智。不过也是教育方面的事情了。” 桓豁喝了一杯梅子酒说:“说得好啊,你一个小儿郎,竟然会对国事又如此深刻的见地,真是少见。毕竟当下,世人皆以谈论政治为庸俗,故而清谈盛行。我也是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和人讨论为政之道了。说实话,我也不喜欢清谈。裴逸,你的性子再雕琢一下,将来必成大器。” “晚辈自当谨记,那我们继续喝酒吃肉?” “哈哈!好!请!” …… 那天和桓豁谈论完民心的问题后,裴逸便被放了出来,应邓遐的邀请,便搬进了邓遐在江陵的私宅居住。 这里虽然不太大,只是个三进院落,不过还算舒适。如今裴逸心愿彻底了解,也不用再过着晨似鸡,暮似狗的生活了。邓遐说给裴逸放个小假期,不过很快就要过来让裴逸去教他的军官们等高地图、跳眼法测距什么的。 鸡鸣山山贼全部被斩,桓豁也调了物资去重建厉山镇。不过厉山镇那些被玷污的女孩的心理创伤,裴逸却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交给时间了。自己所能做的,只是给予物质上的帮助。 为了振兴厉山镇的经济,于是在裴逸的建议下,邓遐把南阳大营的肥皂厂器材,全部搬到了厉山镇生产。其实邓遐也早想把肥皂厂搬走了,毕竟军队还是不要经商了。赵馨兄妹于是成为了厉山镇小神仙肥皂厂的厂长。他们负责生产和包装,然后卖往各地。 不过裴逸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香皂,肥皂什么给自己的钱袋子装钱就可以了,不用再花心思了。因为自己的第一批香皂已经出产了。 另外,自己还偷偷用邓遐私藏的葡萄酒,以及开了的丁香花、海棠花等等花瓣蒸馏提取的粗制花油来制作各种口味的香皂。 成品和预想的效果一样,现在就需要推广了。 推广是个难题。古代没有电视机和报纸,怎么能尽快的做广告呢?裴逸想到了小广告,于是去找桓豁说,想要把城门附近的城墙租下来,然后找人画一幅关于香皂的巨大的墙壁广告,就像是现在农村计划生育的广告一样。 不过桓豁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裴逸的交易,说是城门只能贴官家布告,这是规定。裴逸只好另寻他法,不过现在的广告不都是利用名人效应吗? 什么鹿晗之类的一出来,管他产品好不好,先来卖一打。不过在这江陵城之中,谁的名气最大呢? 想了老半天,而裴逸只好悻悻的自己装好一驴车香皂,叫上裴小小,赶着自己心爱的小毛驴,来到了江陵的城门口来推广香皂了。因为思来想去,似乎现在江陵家喻户晓的人物,就是自己啊!做名人就是烦躁。 70.第70章 乔布斯行不通 裴逸和裴小小在家里排练了很多遍开产品介绍会的事宜,裴逸决定向自己的偶像之一,乔布斯教主学习,来一场肥皂2的发布会。为了这一场产品发布会,裴逸可是专门让裴小小给自己做了一套最好的汉服,当然是裴小小看来的,毕竟裴逸不太懂得晋朝的时尚是什么。 不过一看到裴小神仙要来卖新的肥皂,蔡大牛自然最积极。蔡大牛立刻在城门闹市区给裴逸联系了一个门面。 一听说裴小神仙居然出现在了江陵的东市,而且还亲自卖起了肥皂,于是呼呼啦啦的来了一帮人,几乎把裴逸的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好像来看动物园的大熊猫一样。 看着已然堵满了来看自己的发布会的人,裴逸于是了咳嗽,开始学着乔布斯的样子说道:“大家好。” 这时街上的百姓们纷纷喊道:“小神仙好!” 裴逸接着学着乔布斯说道:“众所周知,在一个多月以前,我发明了肥皂,并用肥皂有效的遏制住了南阳军营的鼠疫。而如今,我们将进行第一个肥皂自诞生以来,最大的质的飞越。今天我们要来介绍香皂。” 说着裴小小就举起了一个香皂成品,向周围的人们展示了一下。 不过出乎裴逸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没有赢啦像是乔布斯那样的喝彩声和掌声。反而是一帮正在懵逼状态的老百姓们。他们呆呆望着裴逸,小声讨论道: “裴小神仙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 “这个香皂和肥皂长得一样啊。” “我觉得这个拿着香皂的小娘子挺好漂亮的,嘿嘿。” 结果裴逸尴尬地望着下面的百姓,不过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将之前排练好的发布会流程走了一遍,基本完全照抄乔布斯的iphone4发布会走了一遍流程,虽然只有短短的8分钟,裴逸就介绍完了香皂的功能。但是那些围观的百姓们都快睡着了,他们始终一言不发,或许只是碍于裴逸的面子,才坚持站在这里等着裴逸说完。似乎大家并没有听懂裴逸的话。 裴小小尴尬地在裴逸身边耳语道:“少主,我感觉你的这个什么发布会好像不太靠谱啊。” “呃……这个……不应该啊。”裴逸此时回想了一下iphone的发布会,那是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而自己的肥皂2的发布会好像有点失败啊。看来乔布斯的那一套,在古代的中国行不通啊。 此时下面传来一声憋笑:“裴郎,一看你就没有卖过东西,你可真不会吆喝。” 裴逸顺着声音望去,笑的人竟然是王汉月。王汉月走上前来,笑着对裴逸说:“你这么枯燥的讲解,百姓是不会喜欢的。只有我这种想了解香皂的人才有兴趣听好吗?看我的。” 说着王汉月一把推开了裴逸,站到了裴逸的摊位的中央,让后清了清嗓子,随后说:“诸位看官是不是刚才听得不太懂呢?” 底下的一个人喊道:“是啊!” 王汉月笑着说道:“这就对了,那是因为裴小神仙说的,那是神仙们说的话,而这香皂呢,也是像裴逸这样的神仙们用的。所以呢,大家听不懂也是正常的。不过小女子倒是可以给大家简单解释一下,大家可否有兴趣知道这神通广大,平定两疫的裴小神仙亲自来推荐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此时百姓们都喊道:“有。” “好!那就让小女子给各位看官们来一段。”说着王汉月拿过一旁的一根竹条,然后敲着桌子,有节奏的说唱了起来: “咱说香皂,香皂香,胜过百花赛群芳。薄荷造,透清凉,炎炎夏日似秋爽。蚊虫猖,虱蚤狂,有此神皂百害挡。价虽贵,却实惠,买来肯定不觉亏。小娘子,入浴汤,皂濯之后似娥皇。小郎君,莫害臊,卖皂敲得美人窗。赠予高堂寿延年,儿孙亦可保安康。” 当王汉月当场说完这一段时,裴逸完全被震惊了,顿时千万种疑惑用上了心头。 这不就是清朝才出现的数来宝吗?一般是乞丐讨饭或者走卒商贩用来吆喝,赢取关注的。也算是古代广告的一种形式。但是王汉月怎么会数来宝呢?感觉就像是穿越了一般。难道她也是一个穿越者?就像是之前的说书一样,那个也是到了宋朝才出现的。 但是就在裴逸诧异的看着王汉月的时候,周围得百姓却接连叫好,这段数来宝朗朗上口,而且用简练语言讲述了香皂的各方面特点和用法,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钟,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肥皂的好处。 随后裴逸的这个香皂摊顿时被人群包围了,大家都纷纷开始抢购香皂。虽然标价是500钱,比肥皂还要贵200钱,但是裴逸此次带来的500块薄荷香皂很快被抢光了。跑去成本,每块香皂裴逸净赚100钱,一盏茶的功夫裴逸就赚了5万钱。第一天他们卖肥皂,也不过只赚了9万钱,还被邓遐搞得裴逸只分到了5000钱。 这一下裴逸算是赚大发了,这5万钱足够他和裴小小两个人大鱼大肉一个月的了。 但是裴逸此时却丝毫不关心桌上的那两麻袋五铢钱,而是在一旁找到了王汉月。 王汉月看着裴逸,骄傲地笑道:“怎么样,我的方法比你的这个干巴巴的介绍好多了吧?尽情地感谢我吧。” 但是裴逸却拉住了王汉月的手说:“汉月,你告诉我,你也是穿越来的?” 王汉月被裴逸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不知所云,她挣脱着裴逸的手说:“什么穿越?你在说什么啊?裴逸?你疯了?快放开我,我的手腕好痛。” 但是裴逸依旧死死地抓住王汉月的手,他第一次听到“说书”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很在意这个叫做王汉月的女生了。因为这是裴逸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听到和现代社会很接近的词语,裴逸自然很激动。 裴逸穿越到晋朝,人、理念、思想、环境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这样裴逸的内心感到无限的孤独和寂寞。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他。或许有听话的裴小小,有求知欲旺盛的葛仙翁,但是他们都给裴逸一种隔阂,一种跨越千年的隔阂。 可是就在裴逸最孤独的时候,王汉月出现了,一个说书,一个相声的数来宝,这都是裴逸穿越前常用来娱乐的东西。现在居然穿越千年又再次相遇,裴逸只希望从王汉月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是!我也是穿越过来的!” 不过王汉月的回答却是否定的。不过裴逸不相信,或许她只是刻意隐瞒,不想暴露身份。裴逸激动地说:“那你是怎么会数来宝的?” 71.第71章 我不是色狼 王汉月还是挣脱不开裴逸的手,她有点生气地说:“什么是数来宝!我不知道!我警告你裴逸,你要再不放开,我就动武了!” 不过裴逸丝毫不理会王汉月的警告,只是一根筋一样的追问:“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一段,那个说香皂,香皂香的。” 王汉月无奈地说:“那不叫什么数来宝,这个叫做童谣。那是我爹教给我的。他卖簸箕的时候自己经常编童谣,让后让小孩们大街小巷的帮他传。这样簸箕的销量会好一些。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这么用力!我的手腕好痛!” “童谣。”裴逸心中的那个期望破碎了,他有点失落。但是仔细想了想也是,假如王汉月真的是穿越过来的,他何必隐瞒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裴逸收拾了一下思绪说:“对不起,汉月,我有点激动了。” “没事。”王汉月好奇地问:“你怎么忽然这样了。” 裴逸失落地说:“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些我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王汉月说:“没事,我们是朋友,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是想家乡了吗?要不你跟我回北方一趟去看看?跟我走,你应该很安全。刚好你要是想知道童谣的事情,可以和我爹聊一聊,他比我擅长。” 裴逸刚要说“我想想”的时候。然后背后传来一声:“色狼奸商!你还不放开这位小娘子!” 裴逸刚一回头,顿时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裴逸松开了手,随后自己的屁股被人踹了一脚,裴逸直接一个狗吃屎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去,谁打我!”裴逸爬在地上,嘴里吃了一口土。 而裴逸还没来得及起身,忽然背后就被人狠狠踩住:“你这胆大包天的奸商,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 裴逸一听是个小女生的声音,裴逸心中不免大呼一声“卧槽!”这是谁家的小姑奶奶,没搞清楚状况就打人啊。 裴逸气愤喊道:“谁是奸商?谁调戏妇女了?你误会了。” 裴逸刚想起身,结果就有被那个女生踩趴到了地上,又吃了一口土:“谁误会你了!这位小娘子刚才还说“不要不要”的。” 此时王汉月急忙解围说:“这位姑娘,你真的误会了,快放开裴逸吧。” 但是那个姑娘说:“放心,这位姐姐,你不用怕,有我在,哪个色狼都靠近不了你。” 王汉月拉着这个姑娘说:“多谢妹妹你的好意,他真的不是色狼,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只是谈论起家乡来,所以有点激动。” 此时那个姑娘脸色一变,有点尴尬的问道:“真的?” 王汉月指着远处还在开开心心数钱的裴小小,笑道:“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那边那个娘子,她能证明我们是好朋友。” 裴逸此时冤枉的喊道:“是啊!小妹妹,你能搞清楚状况再见义勇为吗?我了个天,又没有双11,我怎么就吃起土来了。” 那个姑娘尴尬地抬起来脚,裴逸在王汉月的搀扶下,趔趄的爬了起来,满身的尘土。看着远处还在开开心心数钱的裴小小,裴逸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土说:“这小姑奶奶,怎么数钱数的都忘乎所以了。” 裴逸转身一看,那个女生也就十五六岁左右,虽然脸庞显得有些稚嫩,但是却是个小美人,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鹅蛋脸庞上微微有点肉乎乎,显很是可爱。 那个女生嘟着嘴,手背在后面,尴尬地望着天空。 裴逸走到她面前,拉长着脸说:“这位小娘子,仰望苍穹,思考人生之前你可否先给我道歉?” 那个女生“哼”了一声说:“我凭什么给你一个奸商道歉?” “哈?我想起来,你凭什么叫我奸商?”裴逸满脸困惑,自己什么时候成奸商了:“你哪里看出我是奸商了?” 那个女生插着双手,不屑地说:“怎么不是奸商了?这肥皂乃是小神仙裴逸发明出来用于对抗鼠疫的。你倒好,居然500钱一个往外卖!大发国难财,怎么不是奸商!而且你不仅是奸商,还是蚂蟥,专门吸老百姓的血!刚才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 裴逸此时无奈地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女生,难道她是半路凑热闹过来的,没有看到之前自己的发布会?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裴逸? 于是裴逸憋着笑说:“你不认识裴逸?” 那个姑娘高傲的“哼”了一声说:“怎么不认识?我这次就是来找他的?” “其实……”王汉月刚想说她眼前的就是裴逸时,裴逸急忙使了个眼神,挥了挥手,让她不要说。 然后裴逸笑着说:“你找裴逸什么事情?” 那个小姑娘说:“要你管?关你什么事?你个大发国难财的死奸商。” 裴逸笑着说:“这个事情从某种方面说还真跟我有关。” 那个姑娘疑惑地打量了裴逸一番问道:“跟你有关?你这样一个奸商能和献肥皂,平双疫,退燕兵的小神仙有什么关系?” 裴逸骄傲地捋了一下脑门说:“还真的有关系,裴逸跟我可是很熟呢?要不要我带你去见他?” 此时那个姑娘兴奋地说:“你认识裴逸?快带我去见他。” 裴逸坏笑着说:“见是可以,但是你知道的,我是个奸商,难道你不应该给我点……那个?” 裴逸抖了抖眉毛。顿时那个姑娘脸色一沉,然后露出一丝渗人的微笑说:“您要哪个?” 裴逸搓了搓手指头说:“就是这个啊!你懂得。” “好~我懂得……”话音刚落,还没来得裴逸反应,忽然就感觉到了一个黑色的椭圆形东西朝着自己的眼睛快速冲了过来,越变越大。随后“嗵”的一声,裴逸就感到自己的左眼剧烈的疼痛。然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那个姑娘气的说道:“你个大色狼!居然还敢调戏本……我!用不着你带路!我自己自然有办法找到他!后会无期!死奸商!” 说着那个姑娘就背着包袱,气哼哼的离开了。只留下捂着眼睛的裴逸。裴逸感到自己的左眼像是被粘了胶水和浆糊一般睁不开,裴逸松开手问道:“汉月,我的眼睛是不是肿了?” 王汉月一看到裴逸一个黑眼圈,傻傻的样子,顿时捧腹大笑:“哈哈,你现在太滑稽了。哈哈。让你不把话说透,调戏别人。” 裴逸捂着眼睛,气愤地说:“我没调戏她,就是想逗逗她啊!谁知道二话不说就打我,还骂我色狼?我就是想用带路费逗逗她啊。又不是要非礼她。我今天一定要找到她赔偿我药费!” 王汉月扶起了倒霉的裴逸说:“好了,我们回去吧。相信我,这个姑娘你还真惹不起。” 裴逸气愤地说:“我怎么惹不起,她是来找我的,必然有求于我。” 王汉月扶着裴逸,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不过你放心,你的好事就要来了。” 72.第72章 封爵啦 邓遐在江陵的府邸,现在这里就住着裴逸、裴小小、王汉月和那个吕护卫。 裴小小正在给裴逸的紫眼圈上药,而一旁是现在还在捧腹大笑的王汉月。 裴小小嘟着嘴,有点生气地说:“真的是的,这个女子太可恶!这下可好,少主你怎么出去见人啊!” 王汉月捂着肚子,笑的满眼眼泪:“放……放心……哈哈,我……我让老吕……去找……一个神器了,哈哈!” 这时忽然房门一下被推开了,就看见吕霸举着一个白色云纹眼罩就兴奋的跑了进来:“我找到了!哈哈,这个是以前我们讲夏侯惇的故事的时候用的道具。” 裴逸瞪了一眼眼罩:“就这玩意?这戴上岂不傻死了?” 王汉月拍了拍裴逸的肩膀说:“我的裴大军司马,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裴逸笑着说:“大不了我这段时间不出去呗,反正我现在是待在家里也有源源不断的钱,何必担心呢?” 就在此时,院落内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裴逸在吗?” “找我的?”裴逸很是疑惑。因为出于安全和避免打扰的原因,现在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人只有邓遐、桓豁他们:“难道是桓刺史的人?” “估计是,现在看来待在家里也不行,有人还回来拜访你。”王汉月憋笑着拿着那个眼罩,对裴逸说:“来吧,你该不会要用这紫眼圈的样子去见人吧。” 裴逸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一把拿过那个云纹眼罩说:“真是的,最好别让我再见到那个打我的女的!” 王汉月不置可否地撅了一下:“希望吧。” 裴逸带上了这个傻傻的眼罩站了起来,但是要跨门槛的时候,却噗嗤一下绊倒了在了门槛上,“嗵”的一声狠狠的滚出了房间。 裴逸这一下看得他身后的三个人愣住了,随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裴小小和王汉月急忙上去扶起裴逸,王汉月已经是笑的大喘气了:“哈哈,我说……我说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裴逸烦恼的说:“靠!倒霉死了,我忘了只有一个眼睛的时候,人是分不清距离的,一脚踩空了。汉月,你不是说我的好事就要来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王汉月指了指敲门的人说:“这个就是你的好事啊。” 总算历经了千难万险,见到了这个访客,他是桓豁家的家仆。当看到裴逸时他也吓了一跳,看着裴逸的眼罩说:“裴小神仙,您这是……” 裴逸尴尬的说:“呃……不小心撞门框上了,不用管他,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家仆说:“桓豁大人请您立刻前往刺史府,朝廷给您的圣旨来了。根据小的推测,应该是你的封官和奖赏下来了。” 裴逸一听,看向了王汉月。此时王汉月一脸得意的表情,似乎在告诉裴逸: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不过裴逸确实佩服她,王汉月难道之前看过剧本?还是她是算命的?她怎么知道? 裴逸于是说:“好吧,那我立刻出发。” 虽然裴逸打算立刻出门,但是却被裴小小拉住了,硬是换了一套新的长衫,说这是接圣旨必须的做的事情。反正裴逸也不懂,就按照裴小小说得来了。 换完衣服,他们就跟着家仆一路来到了刺史府,此时再次刺史府已经摆下了香案。其实普通的皇帝敕命不用这么麻烦,只要站着听完就好了,也根本不需要跪。只有重大的庆典、祭祀的诏书和分封官员的策书才需要。那种来了圣旨就要三跪九叩都是明朝以后了。 不过看今天的阵势确实是重要的诏书。 “裴逸啊,你来……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桓豁一看到裴逸来了,急忙迎了上来,但是几天没见,裴逸怎么戴上了眼罩了? 裴逸也带着一丝怨气撒谎说:“撞到了一个很讨厌的门框上磕的,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哈哈。”桓豁说着就把裴逸引到了一旁,此时一个女子身穿华丽的曲裾汉服,背对着他们。桓豁立刻恭敬的一拜说:“云阳公主殿下,裴逸已经来了。” 裴逸看着这个身影似乎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就是裴逸?”当这个云阳公主转过身来时,看到裴逸时,顿时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你?怎么会是你?” “你是裴逸?” “你是公主?” 两个人傻傻的望着对方,桓豁则是一脸懵逼:“二位以前认识?” “呃……算认识……”此时两个人同步率爆表一起回答道,两个人脸上都写着:我靠,怎么会这样。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周围异常的寂静,但是两个人眼神却都仿佛隐藏着杀机,仿佛两军就要开战前的压迫感。 桓豁此时完全是在状况外,他说:“公主殿下,您不是要宣读圣旨吗?” 云阳公主此时死死地盯着裴逸,一脸严肃地从袖口中取出了圣旨说:“裴逸接策!” 裴逸也是用自己的右眼死死地盯着云阳公主,但是一旁的桓豁一把狠狠的把裴逸按着跪倒在了地上。 这时云阳公主才把目光从裴逸的脸上移开,庄严地读到:“太和四年夏五月辛未日,大晋皇帝策曰:朕闻褒有德,赏至材,并州河东裴氏逸者,虽为白身,然其医者仁心,怀瑾握瑜,德嘉望盛,兼济百姓,平定双疫,威镇燕兵,朕甚嘉之。其封为湘乡侯,以衡阳湘乡涟源之地,封三百户,授金印紫绶,进贤三梁冠。另特赐五时朝服,位同县男,以表其功。擢中正官立刻定状呈司徒府,再量才度官。另,云阳公主现为肥皂材官,总领肥皂之事,望裴逸全力配合!” 裴逸急忙叩拜曰:“草民……” 桓豁拿手肘捣了裴逸,嘀咕道:“是臣裴逸叩谢陛下。” “臣裴逸叩谢陛下。”裴逸照葫芦画瓢,念完了拜谢的话。 裴逸不知道最后一段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肥皂材官?这名听着好随便,该不会是朝廷也想分肥皂的一杯羹吧。而且让自己配合这个暴力女,那可真是蛋疼。 云阳公主读完诏书冷冷地说:“恭喜你啊,裴侯。今后这监造肥皂之事,还希望你多多配合。” 裴逸说:“配合,不配合万一又被打了怎么办?” 云阳公主没有理会裴逸,而是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份诏书:“桓豁、裴逸接制书!” 桓豁楞了一下,急忙作揖而拜,说:“臣桓豁接制。” 裴逸也急忙照猫画虎的拜了起来。这也是的,说啥不能一次性说完吗?不过这一次就不用跪拜了。 裴逸知道魏晋南北朝的招数有四种,一是策书,也就是咱们所说的册封官爵的诏书。二是制书,也就是现在读着的这个,一般是用来颁布法令律令,赦免或者加罪的诏书。三是诏书,一般是布告天下大事的诏书,比如皇帝登基之类的,四是戒敕,就是皇帝训诫官员,提建议的。 由此推断,这应该是关于律令的诏书。 云阳公主此时读到:“太和四年夏五月辛未日,大晋皇帝制曰:朕闻襄樊杨氏、蔡氏两家勾结叛将陈亭,为祸随郡,劫掠百姓,妇女,强并土地,甚为震怒。特命荆州刺史桓豁严惩杨氏、蔡氏诸犯,凡有牵连,一律斩首。凡杨、蔡强并土地,上交由云阳公主另行分配。裴逸剿灭山贼有功,加赐涟源之地土地三千亩。” 桓豁面色凝重的接过制书说:“臣立刻查办。” 74.第74章 杜康酒 云阳公主把自己带来的美食和美酒一一摆放在了小桌上:“这是梅花凤鲚炙,是会稽郡的名菜,不过这里没有太湖的鲚鱼,我的侍婢只好用江陵桂花鱼代替了。要不你就叫梅花桂鱼炙?” “梅花凤鲚炙?该不会是专诸刺王僚的那道名菜吧?” “看来裴郎对历史也颇为了解?” “略懂,略懂。” 裴逸听过这个故事,著名的鱼肠剑,当初就是藏在这道名菜梅花凤鲚炙的鱼腹之中。这说起来,还是一道名菜了,裴逸倒是想好奇的试一试了。到时候若能把这道名菜学会,也不错啊。 裴逸问道:“不过我怎么没有见到你说的侍婢?上次碰到你,好像你也是一个人吧。” 云阳公主摆放好了菜品说:“我喜欢一个人出来,所以她就在刺史府了。” “那你胆子可够大的,也不怕遇到危险。不过也对,谁敢招惹公主殿下你?眼睛还要不要了。” “你这个人还真记仇唉。”云阳公主有点不开心,拿起一小坛酒,扔到了裴逸怀里。 裴逸急忙慌张接住说:“公主殿下,您这是干什么?酒坛子是乱扔的吗?你这别说砸了人,砸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啊。” “你还真是博爱……你不是说过‘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吗?既然你这么执着于我们之间的误会,那我们喝酒喝到解忧行吗?” 裴逸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首诗的?” 云阳公主笑道:“废话,你以为我为什么到今天才来拜访你吗?因为前几天我都在别人那里了解你的喜好。既然决定了要给你道歉,总不能给你送一些你不喜欢的东西吧。这不,我看到习凿齿治中那里有你的一本诗集,我就拜读了一下,觉得你应该是爱酒之人,所以就带了好酒来。” 裴逸此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莽撞的公主殿下,竟然心细如尘,拜访别人之前,竟然会先了解别人的喜好。她的诚意和办事方法,倒让裴逸完全改变了对公主都是傲娇和胡搅蛮缠的印象。 “劳烦公主殿下费心了。” “好了,那天的事情是我误解你了,我们两个谁也别纠结了。陈王他爹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吗?”说着云阳公主就打开了另一小坛酒说:“刚好我今天带来的就是杜康酒,我们就用这个一笑泯恩仇。” “杜康酒?”裴逸好奇地打开了自己怀中的酒,他一直只是听闻杜康酒,但是历史上的杜康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现代谁也不知道。难道自己就要揭开这个千古谜团? 裴逸一闻,然后尝了一口,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蜜酒啊!” 云阳公主笑着说:“没错啊,你不知道‘杜康美酒,一醉三天’的故事吗?当然是蜜酒了,要不怎么头杯酒甜如蜜?少见多怪。” 裴逸知道这个典故。 据传说,西晋著名的“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就喜欢饮酒,而且酒量很大。相传他遇到了杜康开的酒肆。酒肆门口写着:“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三盏海底眠,不醉三年不要钱”。刘伶很是不服气,于是进去喝酒,杜康便拿了三盏酒。刘伶三盏酒下肚,说道:“头杯酒甜如蜜,二杯酒比蜜甜,三杯酒喝下去,只觉得天也转、地也转。”当刘伶回家就一醉三年。妻子以为他死了,就给埋了。三年后,杜康来讨酒钱,众人才知道刘伶只是醉了。于是落了个“杜康美酒,一醉三年”的名号。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完全是神话了,按照云阳公主说的,刘伶应该醉了三天。而这头杯甜如蜜,二杯比蜜甜,看来就是说杜康酒其实是蜂蜜酿造的蜜酒,怪不得那个时候人们都爱喝。毕竟在古代,蜂蜜可是人们所能接触到的唯一的纯糖类产品。 而且即便是在现代社会,蜂蜜酒也是所有酒中,原材料价格最贵的一种酒,是当之无愧的贵族酒。欧洲人对于蜂蜜酒那是极其痴迷的。 裴逸很是喜欢云阳公主带来的这杜康蜜酒,真的很好喝,甜而不腻,还有蜂蜜的香气,有点像是槐花蜜。裴逸完全把这个当国饮健力宝喝了。 看到裴逸喝嗨了,云阳公主也是掩面一笑:“怎么样?裴郎,现在还记恨我吗?” “我本来就没记恨你,只是公主殿下你以后别做事那么冲动好吗?” “好,裴君侯之言,我定谨记在心。别光顾着喝酒啊,我的梅花凤鲚炙你还没尝呢。” 裴逸不得不说,虽然自己之前很是看不起晋朝的食物,但是这道梅花凤鲚炙还是很不错的。有点像是糖醋鱼,不过是烤鱼。传说是用寒冬腊梅的枝干烤春夏之交的凤鲚鱼。虽然今日的只是桂花鱼,也就是鳜鱼。但是味道是自己到晋朝以来,吃到过最好吃的菜了。看来这晋朝皇家的生活,还是过得很滋润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裴逸借着酒劲,已经是已经有点尽兴了。云阳公主带来的六坛杜康蜜酒已然快见底了。 裴逸看到坐在对面的云阳公主也是醉意朦胧,娇美的脸上泛着红晕,很是诱人。人们常说女生最诱惑的时候,就是半醉半醒的时候,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云阳公主醉眼朦胧地说:“裴郎,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在建康皇宫出名了。” 裴逸抱着酒坛子说:“我?我一个在江陵混的人,怎么就在建康出名了?” 云阳公主说:“因为你的肥皂啊,邓遐进贡了一块,太皇太后很喜欢。这不才命我为肥皂材官,过来看看肥皂之事。” “肥皂有什么,现在我的香皂才是时代的潮流。” “那不知道这肥皂和香皂是在哪里生产的?” “肥皂在厉山镇,香皂现在南阳大营生产,过几天应该也会搬过去,骑快马的话一天半的时间就到了。怎么公主殿下您有兴趣?” 云阳公主伏案而说:“你说呢?要不太皇太后命我过来干什么。等你眼睛好了,我就来找你去厉山镇,你没意见吧。” 裴逸立刻答应了:“没有!公主殿下你亲自来视察,我当然没意见!” “那好,我们就约定了,到时候我来这里找你,不许爽约。” 裴逸笑着说:“爽约?看个香皂又不是什么为难之事,我犯不着爽约。假如公主殿下您满意的话,只要到时候帮我一个小忙就好。” “什么忙?” “现在公主殿下你不是行太皇太后制吗?你帮我把荆州各个城池的城门都盘下来,允许我贴我的广告吗?我找了桓刺史,他死活不让我贴,说只能贴官家的布告。” “广告?何为广告?” 裴逸说:“就是相当于推广香皂的布告之类的,方便香皂的普及和推广。” “就这点事情?包在我身上!谁让我是肥皂材官呢?不帮肥皂我帮谁?”云阳公主指了指自己的头上戴着凤钗说:“看见这个了吗?有这个,桓豁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痛快。”裴逸说道:“这件事情若成功了,我给公主殿下您一成的利润!” 云阳公主一听,疑惑地问:“给我利润干什么?” “你是肥皂材官,当然要给你一份啊。” 云阳公主笑着说:“裴郎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放心,关于肥皂的事情,你就包在我的身上。” 裴逸此时内心已经乐开了花。看似是自己让出去了一成利润,但是却拉了一个公主入伙。 裴逸虽然醉了,但是脑子依旧很清楚。皇室能派这个云阳公主来这边,还给她类似尚方宝剑的“凤钗”,这说明这个云阳公主一定不简单。 自己若是能将她拉入伙,那么将来在很多方面就能得到皇家的支持,这总比自己一个人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好。 于是裴逸便继续和云阳公主喝了起来,裴逸只能感叹,不打不相识。 75.第75章 站军姿踢正步 到了第二天的大中午,裴逸终于睡醒了。昨天和回来的裴小小一起把半醉的云阳公主送到了荆州刺史府以后,裴逸便回家一睡不起。 今天的生活又归于平静了,云阳公主也天天派人送来她的侍女做的美食给裴逸。这几天也是让裴逸完全体验了一把晋朝美食。虽然做法单一,只有烤和煮,但是却种类繁多,把几乎能用到的食材全用到了。裴逸也是快吃的走不动道了。 这几天眼睛已经消淤了。而邓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自己眼睛也好了的消息,连夜赶到了江陵。 邓遐一脚把门踹开,哈哈大笑的就走了进来:“哈哈!大哥!感觉怎么样?已经当了侯爷,那准备好当先生了吗?” 裴逸满脸疑惑:“什么先生?” “哎呀,就是教俺们你说的什么等高图之类的。好了时不俺待,毛尚!去找小小,把俺大哥的行囊收拾好,俺们去南阳了!” “喂!老邓,我还没说要去呢吧?你怎么替我决定了?” “我们都是兄弟了,还用同意?”邓遐说着,就像是扛米袋一样,一把把瘦弱的裴逸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你这样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伴随着裴逸的呼喊声,邓遐就一路哈哈大笑的扛着裴逸走了。 回到了熟悉的南阳大营,裴逸顿时倍感亲切和放松,之前在南阳大营,是他穿越过来后过的最舒适的日子。不过上一次他是被邓遐捆过来的,这一次是被扛过来的。 听闻裴逸来了,士兵们都纷纷出来夹道欢迎。而这次裴逸也成为了湘乡侯,爵位之高,甚至超越了邓遐。所有人现在都是仰视裴逸。 不过说到教军事课,裴逸是想了整整一晚上在想好,准备除了教他们现代地图和测距以外,还是先从队列和体能训练入手。 虽然人们都在说,队列走好了就是好兵了吗?但是连队列都走不好的兵,又怎么是守纪律的兵呢,没有纪律,就没有战斗力。二战的德军和我们的解放军为什么战斗强,就是因为纪律性强。而法军和英军就是纪律性太弱,所以二战就败得很快。至于美国,土豪的世界我们不懂。 “抬头!挺胸!收腹!手掌紧贴裤子!” 南阳军营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怪场景,许多士兵列成纵队,每个人的头顶上顶着一碗水,手指和裤腿间夹着一张纸。 穿着铠甲的裴逸此时站在点将台上说:“你们都站好了,谁的纸要是掉了,或者水洒了,立刻做一百个俯卧撑。俯卧撑我已经教给你们了,我想你们应该不想做吧?” 此时一个士兵坚持不住了,结果纸掉了下来,裴逸立刻说道:“你!一百个俯卧撑!” 那个士兵急忙说:“君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这汗流浃背,我太痒了。” 裴逸快步走到那个士兵跟前说:“别人都夹得好好的,你怎么不行。去!给我绕着军营跑三十圈,边跑边喊给我喊:男人不能说不行!” 士兵此时委屈的看了眼一旁的邓遐,邓遐微微一挥手,那个士兵只好喊道:“是!” 然后绕着军营开始跑了起来:“男人不能说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裴逸喊道:“是不是男人!给我大点声!” 此时邓遐走到裴逸身旁担心的说:“大哥,你这样训练行吗?就练个什么抬头?挺胸?收腹?” 裴逸却没有给邓遐面子,直接大声的朝着下面喊道:“这叫做站军姿!你们是不是就觉得没什么用?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连这种最简单,没什么用的动作都做不好,那岂不是证明你们更没用?毛尚!” 毛尚立刻站了出来说:“君侯,您吩咐。” 裴逸说:“不是吩咐,我叫你,你就跟着他们一样,立正站军姿,然后答‘到’,明白吗?再来一遍,毛尚!” 毛尚立刻立正答到:“到!” “对,这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样子,干净利落,令行禁止,一令一动!”裴逸说道:“毛尚,你给我刻一个碑,立在这场地的中央,下面给我刻上十个大字: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是!”于是毛尚便去执行裴逸的命令了。 邓遐此时也默不作声了,为什么平时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裴逸,训练起来这么狠?只闻当年和善的诸葛孔明治军也是如此严苛,难道军师们都一个尿性。看来这文臣更不好惹,脾气都不小。 裴逸此时说道:“既然你们邓将军把你们这500人交给我了,我就要告诉你们,我不是什么奶妈,要照顾你们。我要做的,就是向你们的父母和妻子尽可能保证,你们在战场上不会流血送命。当然,我也会赏罚分明。只要你们今天做到位,晚上就有我亲自下厨做的美食犒劳你们。但是我只给我认为做的还行的人!” 听到有裴逸亲自做得美食,顿时坚持不住的士兵们又重新憋了一口气。开始站军姿。 就这样练习站军姿,练了一天。要不是他们一个个穿着古代的军服,裴逸还真以为这是在现代的解放军军营呢。 当到了下午休息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累趴下了。不过此时火头军们却用马车拉着一桶桶香气四溢的晚饭走了过来。 顿时所有的士兵们立刻被这香气俘虏了,全部朝着晚饭聚集了过来。 今天裴逸做的是孜然羊肉拌面。裴逸不得不承认,离开了这原产自西域的孜然,羊肉的美味就真的没有办法体现了。裴逸每当吃到美滋滋的烤羊肉串时,都无比感谢张骞、霍去病这些人为我大吃货帝国打通了河西走廊。当士兵们吸溜吸溜的吃着美味的孜然羊肉拌面时,大家都早已经把一天的疲劳忘记了。 此时裴逸也脱下了之前的严肃,问道:“怎么样,我的厨艺如何?” 士兵们异口同声的喊道:“好!” “那你们还恨我吗?” “不恨!” “屁话!” 士兵们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此时一个年轻士兵说:“是真的,我不恨,我知道君侯您是为了我们好。” 裴逸看着这个人眼熟:“你是张任?” 张任一听裴逸居然还记得自己,兴奋的喊道:“是的是的!就是您救了我的母亲和妹妹。我当过很多地方的兵,但是您却是唯一一个亲自给我们这些士兵做饭吃的将军。所以感激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恨您呢?” “我也不希望你们抱着感激来训练,搞得好像在报我的恩一样。明天起,我也会和你们一起训练。我只希望你们能够清楚,这些都是一个军人都应该做到的。你们能做到吗?” 士兵们大声喊道:“能!” 随后的几天,他们的军姿已经达标了,裴逸便开始教他们踢正步。而晚上是绘图,测距,辨识方向等基础军事技能课,当然最后还有洗澡、整理内务。 依旧是解放军的训练法,裴逸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曾经服役的时候的感觉。 裴逸很是喜欢这些南阳兵,因为他们很遵守自己的军令,正步的学习也是很快。渐渐的解放军新兵连的那一套,这帮人都会了,不过叠豆腐块的被子除外。南阳的士兵都盖薄毯,也叠不了豆腐块。 这帮人要是再努把力,搁到现在都能上国庆阅兵了。 裴逸组织了这500人,在南阳大营进行了一次阅兵,让邓遐和其他的南阳士兵们一起参观成果。 当这五百人,排列着10个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整齐划一的通过点将台时,邓遐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原来这看似没有用的走正步,竟然能让自己这个观众感到震撼。那整齐的脚步声,那刚劲有力的动作。邓遐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训练方法跟这个比起来,简直一个阳春白雪,一个下里巴人。看来军队也不应该只练劈砍刺杀。 随后邓遐将这些方法推广到了整个南阳大营。一时间南阳大营的军容军貌焕然一新,一切整齐划一,令行禁止。就连邓遐自己的都觉得不认识自己的这些士兵了。至少现在看起来让邓遐很是心里敞快,这才是一个军队应该有的样子。 看着日渐军纪严明的南阳大营,邓遐不仅搂着裴逸的肩膀说:“大哥,这一声大哥我是真的服你了。以后我的军队都交给你训练了,将来他们一定是大晋最精锐的部队!” 76.第76章 裴逸的母亲 此时大晋最精锐部队虎豹骑,正在燕国的腹地——下邳城。虎豹骑传承自曹魏,后来并入中军,但是建制仍在,不过是作为一直特种部队而存在。他们的作用就是为晋朝皇室执行秘密的任务,包括刺杀、营救、窃取情报,监控朝官。已然不再是曹魏时期的那个虎豹骑了。 这些伪装成樵夫、商贩、农民的虎豹骑,今天齐聚下邳城。他们今天到这里来只为一个目的。 此时一个伪装成樵夫的人走到一个斗笠的商贩面前,装作买斗笠一样,但是却问道:“确定是这里吗?” 买斗笠的商贩说:“没错,裴家的最主要的一支,就逃到了这里,改名姓何。裴君侯的母亲崔贞一路辗转,就到了这里,改名何贞,和妹妹崔蔺住在一起。” “那被卖成奴隶的裴家人呢?” “宋都尉那边已经一一救出来了,正在护送前往建康。” 那个樵夫拿起斗笠戴在了头上说:“那好,你去联系孔大头,准备好马车。接走了他们,我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明白。” 但是当他们刚想去敲门时,却看见了一个长得圆鼓隆咚胖子走到了崔氏姐妹的门前,满脸恶意的翘起了门。 此时商贩急忙问道:“老大,还上吗?” 樵夫拦住了直接兄弟们,然后说:“等等,看看情况。确定不是燕狗之后再说。” ……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响起。 院落中的崔蔺内心跟着敲门声,紧张的跳了起来。她担心这会不会是燕军,亦或者是秦国的刺客。崔蔺本不是裴家的人,但是因为她的姐姐崔贞嫁到了裴家,听说裴家遭逢大难,所以就悄悄离开了冀州清河,来下邳找姐姐。不过崔蔺是他父亲最小的女儿,要比崔贞小12岁。 而裴家的人也基本都落户到了下邳城。 此时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急忙问道:“小蔺,是谁在敲门?” “姐姐,你先带珏儿进内堂,我看看是谁。” “好,小心一点。” 这个中年妇人正是崔贞,这个时代的裴逸的母亲。 崔蔺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匕首,藏在袖子里,然后走出了屋子问道:“谁啊?” 一个男人,语气带着不耐烦地说:“崔蔺,是我,裴潜!” 裴潜?崔蔺紧绷着的心放松了,但是脸上却摆出了厌恶的表情。因为她不喜欢这个裴潜。他虽然是自己姐姐的大伯子,但是却为人贪婪,而且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好吃懒做,每次找她们,不是借钱,就是借粮。要不是因为姐姐心善,非要遵守伦理尊卑,崔蔺早就把这个家伙赶出去了。 崔蔺不屑地说:“你来干什么?是来还钱还是来还粮?” 裴潜说道:“快开门,娘要吃肉糜,我来找我弟妹拿钱。” 此时崔贞一听,于是就带着那个小女孩从内堂走了出来对崔蔺说:“小蔺,放他进来拿钱吧。” 崔蔺急忙劝解说:“姐姐,你别犯傻了,这钱都是你我二人日夜织布纺罗才挣出来的。凭什么给他!一次也就算了,他这隔三差五的就来,你和珏儿也要吃饭啊!珏儿还在长身体呢!” 崔贞说道:“小蔺,老夫人要吃肉糜,我这个做儿媳妇的,怎么能不尽孝道?” “孝道?”崔蔺不置可否的笑道:“姐姐,且不说这笔钱是不是真的给那个老太婆买肉糜。就算是,那个老太婆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你,满嘴都是他那三个宝贝儿子。你自从嫁到裴家,她对你又打又罚。现在裴家落难了,你看看,裴家带出来的钱,全给他的三个儿子了,而你呢?住的是这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房间!珏儿生病了,他们还舔着脸来要钱。我看你干脆跟我回清河,你好好跟爹爹说,道个歉,给他个台阶下,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他还是最在乎你的啊。” “别说了,小蔺,她不是什么老太婆,她是我夫君的娘亲,也就是我的娘亲。纵使她再怎么对我,我也不能亏待她。这是我对宕哥的承诺。” “可是姐夫都已经……”崔蔺说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提起这伤心往事的,这一夜之间的灭门惨案,又有谁愿意想起。 “没事,小蔺。这都是天命。”崔贞强忍住了泪水,然后毅然决然的打开了门。 此时一手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手拿着一个桃子的裴潜看着崔贞,翻了个白眼说:“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怎么,弟妹看不上我这个大伯哥?” 崔贞摇了摇头说:“没有,大伯哥请进。” “这还差不多,你最好清楚你的位置。我是裴家的长子,你只不过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四弟的妻子而已,我叫你开门你就乖乖的开门!”说着裴潜就一脸不屑地走进了崔氏姐妹住的破房子里。 “你!”崔蔺刚想骂这个裴潜,结果崔贞就拉住了自己的妹妹,示意她不要冲动。 裴潜一屁股坐到了榻上,然后一只脚踩着榻,吆五喝六地说:“快点把钱拿出来!最好不要藏着掖着!” 崔蔺实在忍不了了,呵斥道:“裴潜,那你的脚从塌上给我拿下来!” 裴潜白了一眼崔蔺说:“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吆五喝六?别以为你们清河崔氏了不起。你姐姐嫁到我们裴家来,就是裴家的人,我爱在她这里怎样就怎样,你一个外人管不着。” “你!”说着崔蔺就想要上前揍一顿这个裴潜,但是此时崔贞却出来了。急忙拉住了怒气值已经满了的崔蔺,然后摇了摇头。崔蔺只好作罢。 “大伯哥,这是这几天我织罗赚的钱,你给老夫人买肉糜吧。” 裴潜一把从崔贞手中把布袋子夺了过来,打开一看,恼羞地说:“怎么才一贯钱?这够买个屁啊!” 崔贞委屈地说:“大伯哥,这已经是这几天全部的家当了。” 但是裴潜却呵斥道:“屁!谁不知道你们崔家娘子织的四经绞罗独步天下,供不应求,怎么可能才卖一贯钱?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偷偷藏钱了?” 说着裴潜就要上前抓崔贞。结果崔蔺抄出袖子中的匕首,一下架到了裴潜的脖子上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不识好歹!你知不知道这四经绞罗即便是我姐姐这样的巧妇,一天也只能织一寸?能给你一贯钱已经不错了!” 裴潜此时吓得哆嗦了起来说:“弟妹!弟妹!你管管你的妹妹啊!” 崔贞再一次拉着妹妹的衣袖,崔蔺也只好收起了匕首。裴潜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裴潜看到崔贞的女儿裴珏在垂涎欲滴的看着自己的手中的桃子,顿时怒火中烧,就把憋着火撒向年仅七岁的崔珏:“你个臭丫头,看什么看?这个桃子是你这个小东西吃的吗?” 崔珏被裴潜的这突如其来一声呵斥,顿时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崔贞急忙抱住了自己哇哇大哭的女儿崔珏喊说道:“大伯哥!崔珏还是个孩子,你干什么?” 崔蔺更是一把抓住裴潜的领口说:“你信不信我真的杀了你?” 裴潜立刻说:“你来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这世人见识一下,你们崔家的娘子居然杀自己的大伯哥。来啊来啊!” “你!”裴潜破皮无赖的一系列做法,反而让崔蔺毫无办法。 但是就在此时,忽然沉重的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顿时三个人立刻噤若寒蝉。崔贞也急忙捂住了女儿的口。让她不要说话。 崔氏姐妹在默契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后,崔蔺便问道:“谁啊?” “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何贞娘子家吗?我是信使啊,有人托我从清河给她捎封信。” “清河?难道是父亲?”崔蔺疑惑地说:“说不定真的是,我去看看。” 说着崔蔺便前去打开了门,但是刚一打开门,顿时几个黑影闪入,就立刻制服了崔蔺,捂住了她的嘴。而崔贞急忙看向了直接姐姐,发现他们也早已经被几个商贩和农夫打扮的人制服了。难道秦国刺客找到了他们? 77.第77章 世态炎凉 这些奇怪的人挟持着崔氏姐妹和裴潜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此时为首樵夫说:“我现在放开你们的嘴,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最好不要大喊大叫,明白吗?” 崔氏姐妹点了点头,但是裴潜吓得直哆嗦,半天没有回声,樵夫瞪了一眼裴潜说:“说你呢,死胖子,听明白了吗?” 此时吓得满头都是汗的裴潜也急忙点了点头。 于是这些奇怪的人缓缓放开了他们的手。但是刚一松开,裴潜就指着崔贞大喊道:“氐族大爷还是鲜卑大爷啊!别找我啊,我不姓裴啊。我就是个路过的啊。她才跟裴家有关系,她是裴家的儿媳啊!” 裴潜这一喊,吓得他身后的人急忙又捂上了裴潜嘴。樵夫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说:“这家伙是谁啊?” 此时崔蔺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谁?是氐人还是鲜卑人?” 樵夫淡定的掏出了一块印信,说:“都不是,鄙人姓萧,叫做萧平,明面上呢是大晋中军材官将军,实际呢……呃……这个你们也不用知道。这是我的印信。” 崔蔺疑惑地说:“你们是晋军?” 萧平耸了一下肩说:“没错。” 崔蔺打量着这些奇怪的说:“这是王师又打回来了?” 萧平尴尬地说:“呃……并没有。” “那你们来干什么?” “我这不正准备说呢吗?”萧平站了起来问道:“二位两位夫人,你们谁是裴逸的母亲?” “裴逸?”此时崔蔺看向了自己的姐姐。姐姐崔贞声音柔弱的说道:“我就是,你们是找我已故的儿子吗?” “已故?”萧平一下笑了起来。 此时崔蔺怒火中烧地说道:“你这个人,我的外甥死了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难道你是来寻仇的?” 萧平急忙憋住笑容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误会了,谁告诉你们裴逸死了?” 此时崔氏姐妹楞了一下,顿时崔蔺反应过来了,激动的问道:“萧大哥,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外甥裴逸没死?” “原来你们以为他死了?”萧平笑着解释说:“没有,不但没死,现在还因为治疗瘟疫有功,封了湘乡侯啊,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呢。十五岁啊,不但封侯,而且还听说身边跟着一个小美人,我都羡慕死了!” “十五岁,没有错!那个小美人一定是小小。一定是小小保护了我的好外甥。都是姐姐你善有善报啊,当年要不是您捡回了裴小小,也不会有今天的福报了!”崔蔺开心喊道:“我的好外甥!我的好外甥!苍天保佑!他还活着!姐姐,你听到了吗?” 此时的崔贞已然捂着嘴,哭泣了起来。她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开心地点了点头,在泪水中掺杂着笑容。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活着。崔贞这一刻才感受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崔贞抱着裴珏说:“珏儿,你哥哥还活着,他还活着。” 但是崔珏还小,只是默默地帮自己的母亲擦眼泪,然后笑着说:“娘,你不是说哥哥出远门了吗?” 崔贞抱着女儿边亲边说:“是的,哥哥是出远门,是出远门了,这次,他要回来了。上苍仁慈,我的儿子回来了。” 周围的虎豹骑士兵们,都不忍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萧平急忙扶起激动的崔贞,然后作揖而拜说:“夫人,如今下官奉太皇太后懿旨,前来接您和相关的人南渡,前往建康城。马车已经备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出发。” “好,姐姐,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收拾东西。”说着崔蔺就急忙去内屋收拾东西。 此时一旁的裴潜不停地“唔唔唔”的挣扎,不过崔贞还沉浸在的儿子还活着的幸福与开心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裴潜。 但是萧平有点不耐烦了,于是说:“吵死了,反正整个死胖子也不是裴家的人,你们把这个死胖子捆吧捆吧,找个地方随便扔了。” “是!” 此时虎豹骑正打算捆裴潜,崔贞这才想到裴潜,急忙说:“不是,他是我的大伯哥,也就是逸儿的大伯。” 裴潜急忙点了点头。 萧平打量了一下裴潜,不屑地说:“他不是刚才说他不姓裴吗?再说,荆州的人都把裴侯称作裴小神仙,想必裴侯也长得俊俏。这个死胖子,脑满肠肥,丑了吧唧。怎么可能是裴侯的大伯?而且你们日子过得如此清苦,这家伙看起来伙食不错啊。夫人切莫开玩笑。” 此时崔蔺走出来说:“萧大哥,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脑满肠肥的坏人,刚才就是来抢我们钱的。你们杀了他我都没意见。” 崔贞急忙拉了一下妹妹的衣袖,然后说:“萧将军,他真的是逸儿的大伯。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他。” 萧平急忙说:“夫人,您叫我萧平,或者小萧就行了,别您啊您的称呼。您是裴侯的母亲,这不是折煞我吗?把这个死胖子放了吧。” 裴潜重获自由以后。立刻跑到了萧平的面前,谄媚的笑着说:“小萧……” “恩?!”萧平瞪了一眼裴潜说:“小萧岂是你叫的?” 裴潜急忙说:“是是是,不是我叫的,萧将军,您看我也是裴逸的相关人士,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南渡啊?” 此时崔蔺气哼哼的说:“凭什么?” 萧平也附和说:“就是,凭什么?你就算是裴侯的大伯,但是我看你天庭饱满,身穿绸缎,吃的圆润。我觉得你在这面过的挺好的啊。何必南渡呢?反倒是裴侯的母亲却穿的粗布,面色欠佳。让我觉得心里难受。” 此时崔蔺伸出了大拇指给萧平,做了个口型说:“好样的!” 裴潜一看萧平这边不行,于是急忙跑到了崔贞的身旁,然后谄媚地说:“弟妹啊,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你看你就带我一起南渡呗。你想想,裴逸可是我的侄子啊,他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崔蔺吐槽道:“是吗?我当时也在,我怎么不记得你来看过我姐姐和我外甥呢?裴家嫡长子?你不是说一辈子不见我外甥这个裴家长孙吗?” 裴潜并没有理会崔蔺,而是继续缠着裴贞。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妹耳根软,只要死命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弟妹,就算你不为我,你也要带娘南渡吧。虽然裴逸不是我这个嫡长子的,但是也是长孙吧,自然想见他奶奶。而你再想想娘她老人家最喜欢我了,要是我没跟上去,她得多难受。不会你连娘都不想带吧。” “大伯哥,你这是什么话?老夫人是逸儿的奶奶,我自然会带,你们……”崔贞看着裴潜那油光满面的笑容和恳切的眼神说:“自然也是一起来吧。小萧,麻烦你了。” 崔贞其实对裴家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嘴上不说。 他们一向看不起自己夫君裴宕。因为裴逸的父亲裴宕虽然是最小的儿子,但是却是四个儿子中最有才华,而且是第一个结婚,第一个生下儿子的。这让裴宕在裴家很是受到欢迎,所以他的三个毫无才华,游手好闲的哥哥很不喜欢裴宕,更别说裴逸了。 崔贞害怕带了这些人南渡以后,他们会四处惹事,害了自己儿子的前程。但是出于亲情考虑和对方的恳求,崔贞也只好答应。 萧平叹了一口气说:“您吩咐的事情,我自然办。老齐,跟着这个死胖子去接老夫人。” 当裴潜哼着小曲,乐呵呵的离开了崔贞的住所后,萧平说:“夫人,请恕我多嘴。据我的观察,您应该受了这个人不少气吧。其实我们只要接回您就可以了,他们接不接倒无所谓。您只要一句话,我保证……” 崔贞挽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遮掩地笑着说:“没有,都是一家人,将军多虑了。” 不过崔蔺却跳了出来说:“姐!都现在了,你还怕什么?你的儿子可是湘乡侯。你没有必要再这么窝囊下去了。现在正好风水轮流转,母以子贵,你是时候让他们把这些年欺负你的债还回来了。” 但是崔贞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呢。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妹妹,这是父亲从小教给我们的。我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只要以后他们改变了就好。” “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崔蔺无奈地说:“好,听你的,就怕他们不改变,尤其是那个老太婆,对你最不好了。” 此时一个小贩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说:“萧将军,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可以行动了。” “好,我们走。” 萧平于是将崔贞他们的包裹分别藏在了柴捆、扁担筐里,然后就朝着下邳城外走去。 78.第78章 酒厂和羽毛球 真的不是自己污,但是裴逸真的觉得古代的明光铠的胸前的两块圆护很是难为情。尤其是穿在裴小小一个妹子的身上。 “少主,我穿明光铠好看吗?”裴小小此时正穿着邓遐命铁匠给裴小小专门打造的明光铠。而且听说造价不菲。上面的雕纹和刺绣,都是极为精致,而铠甲的身形也是专门按照裴小小的身材设计的,突出了女性身躯的柔美一面。 裴逸打量说:“恩,其他部分挺好的,就是胸前这两块圆护有点难看……” 邓遐抱着一坛裴逸蒸馏的烧酒,边喝边说:“难看?很好看好吗?俺就是怕小小嫌盔甲太难看,所以才请人又是雕纹又是刺绣的。费了老大的功夫了。” 裴逸说:“那我多谢你了?不过你唱的这是哪一出啊?就算送礼,也应该给我也送一套铠甲吧。” 邓遐又喝一口就说:“给你送,大哥,你又不习武,给你送这么好的铠甲干嘛?还是送给小小好,这样她就能更好的保护你了。” “给我一套好的铠甲岂不是也能更好的保护我?” 邓遐拍了一下裴逸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大哥,遇到危险,你的首要任务就是逃跑,而不是搏斗。你穿了盔甲反而跑的慢了。俺倒是可以送你一套好的靴子,保证你跑起来十匹马都拉不住。” 裴逸一把把邓遐的手拨开:“你别瞧不起人!这些天来我跟着大家伙一起训练,已经不是文弱书生好吗?” “是是是,但是也没多强。大哥,你就认命吧,你不适合当武将。俺送给小小好盔甲来保护你,岂不是事半功倍?你要真想锻炼身体,每天跟着我们跑步呗。” 裴逸急忙说:“别,我最讨厌跑步了。你要真想有心,叫人帮我准备一下这些材料。” 说着裴逸从一旁取出了一张设计图,对于没有网络和电脑的古代,裴逸这几天都在琢磨消磨时光的方法,综合许多想法,裴逸最终定了自己这几天的体育项目。 邓遐接过设计图一看,就疑惑地说:“大哥,你这画个带把的筛子干什么?难道又是什么新的厨具?” “什么带把的筛子,你怎么三句话不离开吃啊。”裴逸解释说:“这叫羽毛球!” 邓遐问道:“羽毛球?干啥的?” “锻炼身体的!” 邓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就这破筛子能锻炼身体?大哥,俺看你还是好好的跑步吧。” “你管呢!总之你帮我准备,这筛子……呸!”裴逸自己的都被带歪了:“这羽毛球拍周围的框架用木头,中间的网你帮我找一下弹性比较好的绳子。然后就是这个羽毛球前端,能不能用薄皮革之类的做?” 邓遐看着图纸说:“没问题,俺拨一些弓弦给你,那弹力足够了把。至于这插满羽毛的玩意,我找轻皮给你包上就行。放心吧。不过俺有一件事情也要请大哥答应。” “行,你说,你早就看出你送铠甲目的不简单了。是想借讨好小小来讨好我吧。” 邓遐哈哈大笑说:“啥都瞒不过大哥你的眼睛。俺是想,能不能把你的这个蒸馏酿酒之法拿出来,俺们两人在合伙开一个酒坊,位置俺都选好了,保证俺们两个赚大钱。” 裴逸此时有点心虚,上一次他就是这么保证的。说一定大赚一笔,结果第一次肥皂的事情就被他坑了,这一次再和他合作,为什么总感觉淡淡的忧伤呢? 邓遐看出了裴逸的顾虑急忙说:“大哥,您放心!这次怎么分钱你说了算!俺绝对不插手,俺只是跟你合伙出资,然后帮你打造蒸馏器!” “那好吧!”裴逸其实也早想把这个酒厂开起来了,先不说魏晋时期人们爱酒,销量不用愁,而且自己还是技术垄断。单从自己来说,这酒厂就必须要开。因为邓遐天天来裴逸这里蹭酒,想尽办法逼着裴逸蒸馏烧酒。裴逸也是想早点摆脱。 “钱的话,老样子,你三我三,剩下的分给酒厂的人。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邓遐听到裴逸答应了,开心地说:“哈哈,行,你啥条件俺都答应。” “把酒厂办到厉山镇吧,交给馨儿姐姐她们,这样也可以帮助那些厉山镇的百姓们挣钱。” “这……行,那就放在厉山镇吧。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裴逸很是无语,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糙脸汉子给发了好人卡? 裴逸最欣赏邓遐的一点,就是办事的速度。很快的他就命人把制作羽毛球拍和羽毛球的所有材料都送来了。裴逸花了一天,才和裴小小两个人编好了四个羽毛球拍和10个羽毛球。 于是支起了一张用旧渔网改的羽毛球网,裴逸的消遣活动终于可以开展了。羽毛球简单易上手,很快裴小小就掌握了羽毛球的技巧,并且一下对这种新奇的游戏上瘾了。 而看到这奇怪的娱乐活动,邓遐也饶有的兴趣拿着拍子上场,甩了几拍子,发现这种运动真的很有意思。 虽然没有身体上的对抗,但是却硝烟弥漫。虽然每一拍自己的都竭尽全力,但是到了对面,却都会减下速来。这让这个运动不能只靠蛮力,而且要动脑子,充分调动对手。邓遐忽然觉得这种游戏其实包含了行军打仗的种种谋略。 “这有意思啊!好玩意啊!”此时裴逸和邓遐两个人在邓遐的中军大帐,悠然泡在两个澡桶里,用着香皂擦着身体洗澡。 裴逸也是长叹一口气:“舒服啊,人生最美满的事情莫过于活动筋骨之后的泡澡啊。” 邓遐一连和裴逸对决了一个时辰的羽毛球,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的。于是就命人搬来木桶前来泡澡。 就在二人愉快的泡澡的时候,顿时中军大帐外传来了吵闹声。 毛尚似乎在劝解道:“公主殿下,您不能进去!真的不方便。” 而一个裴逸熟悉的声音,怒斥道:“我是大晋的公主!大晋的哪里我不能去?你给我闪开,我要找裴逸那个言而无信的王八蛋!打得他下半辈子不能自理!” 裴逸一听,这声音不是云阳公主吗?她怎么这么大火气?忽然裴逸想到了什么。 完了,自己当初和她喝酒的时候,好像是答应她,自己眼睛好了以后要和她去看肥皂生产的。自己怎么把这件事忘得死死的。都是邓遐那天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扛到了南阳大营。这下可好,已经过了十几天了。 邓遐疑惑地问:“公主?是云阳公主吗?她还没回去?” 邓遐刚一转头,就看见裴逸光着身子慌张地要跳出洗澡桶,邓遐问道:“大哥,你这是去哪?” 裴逸急忙说:“逃命啊!我答应了云阳公主眼睛好了就和她去厉山镇,结果还没去,就被你扛到这里来了。这一次可是我爽约了,人生最恐怖的事情就是跟一个女的爽约,她肯定得把我打成熊猫的!” “熊猫是什么?” 裴逸刚刚翻出洗澡桶,云阳公主就怒气冲冲的掀开了中军大帐的帘子,冲了进来。顿时云阳公主就看到赤身裸体、惊呆了的裴逸。 一时间整个中军大帐极为安静,大家都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邓遐急忙把自己的光身子藏到澡盆的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而毛尚更是一脸坏事的表情。 裴逸从一旁扯过来一条布,挡住了自己的小兄弟,尴尬地说:“公主殿下……” 随后一声刺破耳膜的女生尖叫就响彻了整个南阳的大营。 79.第79章 赔罪 “走开!你个色狼!流氓!无耻败类!言而无信的卑鄙之徒!” 裴逸捂着耳朵又一次被云阳公主乱扔的东西给砸出了自己的营帐。邓遐看着狼狈逃出来的裴逸,于是便把落在裴逸后颈的毛笔取了下来,问道:“云阳公主还不饶恕你?” 裴逸抹着脸上蹭到的墨汁说:“哪能啊!这下可好了,我这算是得罪皇室吗?” 邓遐笑着说:“都是俺不好,那天硬把你扛回来了。不过俺倒是有个办法。” 裴逸看着憨笑的邓遐疑惑道:“你有办法?该不会又是什么馊主意吧。” “怎么可能?俺老邓出的都是好主意。”邓遐附耳说:“你让小小进去照顾公主,她们是女的,抵触小一点。而你,把你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做一顿好吃的?用吃得帮公主顺顺气?谁会跟吃得过去不?而且你一个堂堂的侯爵亲自下厨,这待遇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曾有过啊。” “好主意!”裴逸不免惊奇的看着邓遐:“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俺这不也是被俺家那位给折腾的吗?放心,对付发了火女人,好吃的最管用。今天厨房的食材你随便用。” 裴逸忽然灵光一现问道:“对了,你能搞到蜂蜜不?” 裴逸知道甜食最能安抚人的内心。 “搞不到俺也得搞,放心俺这就去让士兵们去掏蜂窝!” 结果为了裴逸的这一顿赔罪宴,南阳西营的士兵们全部被发动出去,拿着艾草和火把,进行拉网式的掏蜂窝,一时间军营周围的蜜蜂全部无家可归了。 当裴逸还在厨房准备食材的时候,脸上被叮了好几个大包的邓遐已然昂首挺胸迈着大步子到了厨房,骄傲的放下了一桶新鲜的蜂蜜说:“大哥!圆满完成任务!” 裴逸看到邓遐身后的那些士兵也都一个个被蜜蜂蜇成了如来佛祖,怀着歉意说:“谢谢弟兄们了。” 邓遐捂着直接脸上的包说:“没事!南阳大营士兵们的命都是你救的,有啥谢不谢的。而且本来就是俺鲁莽在前,害得你失信于人。” “你们把蜂刺都拔出来了吧,记得用肥皂水,清洗伤口,再把蒲公英捣碎敷上就行了。” 大家都按照裴逸的吩咐去治疗蜜蜂蜇伤了,而裴逸也开始做自己的赔罪宴。裴逸已经想好了,酸甜苦辣咸,古人对于甜和辣是最难追求的。辣椒是没有办法了,因为那要到明朝之后才有,但是有了蜂蜜,这样自然就能做出更多的菜。 蒜香蜂蜜鸡排,将蒜泥和蜂蜜混合,倒入少许油,然后用其腌制鸡排一个小时煎好,蒜香怡人,入口甜蜜,好吃到爆。还有用蜂蜜来做蜜汁叉烧和糖醋里脊,再用剩下的猪肉剁成馅,来一道狮子头。这样够了吗? 裴逸看了看食材,觉得还是不放心,于是做了鸡蛋羹和上校鸡块。这下应该够了吧,这个可是自己能想到的浑身解数了。难道还要再把老毛子的大列巴也做了?不过这里没烤箱啊! 这是裴逸穿越到晋朝,做的菜品最多的一次,也是最丰盛的一次,即便是在现代,他也没一次性做过这么多的硬菜。主要是裴逸觉得这次是真的自己做的不太对。十几天,裴逸行踪并没有知会别人,裴逸都不知道云阳公主是怎么打听到自己消息的。 当一道道美食盛放在精美的漆器中,被送往裴逸的营帐时,围观士兵们的哈喇子都能引发长江洪灾了。然而他们也都只能望梅止渴了。这可是公主特供啊。 裴逸带着众多美食在自己的帐篷外,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殿下?我可以进来了吧?” 里面只有“哼”的一声,裴逸又问道:“那您这就是默认了?那我就进来了,你不要乱扔东西啊。” 结果裴逸刚一打开自己营帐的门帘,顿时一只陶的茶碗就飞了出来。好在裴逸眼疾手快,一个闪躲闪开了,茶碗愤怒的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我唯一的茶碗啊!”裴逸无奈地说:“公主殿下,是我错了,我不该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你还知道啊!”云阳公主愤怒的喊道:“你知道我等了你半个月吗?我感觉我就向一个傻子一样,被人框在江陵城无所事事!亏我还天天派人给你送好吃的,你倒好,吃完拍屁股走人了!一走就是半个月!去哪了都没人知道!要不是我到这南阳大营来赌一把运气,你是不是真打算躲我一辈子?你就这么记恨我打了你?” “没有,我这不也是事出突然,而且到了军营又是帮着老邓他训练军队,教授军事课程。所以一忙就忘了。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这不我亲自做了好多好吃的饭菜来道歉。” “你亲自做得?”云阳公主有点惊讶:“你会做饭?” “会点,会点。公主殿下,你就看在我忙了一下午给你做饭的份上,别乱扔东西了可以吗?” “那……那你进来吧。”云阳公主终于口松了,裴逸也才终于进到了自己的帐篷。 望着满座琳琅满目的美食,云阳公主瞬间忘记了之前的愤怒,惊讶地说:“我的天,这是你做的?” “请公主殿下品鉴。” 云阳公主立刻拿起筷子挨个尝了起来,恨不得多长几个嘴和手。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菜肴,太美味了。” 云阳公主的筷子移动的越来越快,渐渐地也完全不顾什么公主仪态了,反正自己平时也没什么公主样子。 裴逸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风卷残云。真的是一扫而空,裴逸没想到这个云阳公主就是个大胃王,简直比邓遐这个吃货还能吃。幸好自己多备了几个菜,不然真的满足不了这位大吃货公主的胃口。 一番激烈的美食大作战以后,云阳公主幸福的擦了擦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激动地说:“真的太好吃了!我没想到你一个这样的士族公子,竟然能够做出这么好吃的菜肴。简直和我的婢女秋月不相伯仲了,有机会我一定要让她跟来你学艺。” 裴逸也是看到云阳公主释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我一定教。公主殿下,您不生气了?” 云阳公主嘟着嘴,好像有点不甘心地说:“看在你做的美食的份上,不生气了。反正你这半个月也是为了我大晋训练士兵,忘了约定也是情有可原。” 裴逸也就奉承一下了,反正讨好女孩子嘛:“公主殿下不但聪慧伶俐,美貌闭月羞花,而且还深明大义,丈夫胸襟,真乃女中豪杰,我大晋之福啊。” “也没有啦,别拍马屁了。”云阳公主一下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衣服说:“好了!我们走吧!” 裴逸疑惑地望着云阳公主:“去哪?” “看看你这半个月的成果啊!” 80.第80章 公主的视察 点将台上,临时迎来了一场阅兵。裴逸不得不又把自己的那500人方阵叫了出来,走了一次分列式。只不过这一次分列式,更加隆重,还有擂鼓和吹号为节奏,声势浩大。 望着一排排步伐一致,步点一致,动作一致,像是克隆人军团出击一般的队列,云阳公主不免感叹一声:“裴郎这半个月果然是很有作为,如此的阵列,方能显出我大晋军队的威仪啊。我父亲常说,当时之虎将,唯有二邓。当时之名帅,唯有垂、猛。今日看来,这当世的名帅,以后就不止只有两个了,而且是我大晋的人。” 裴逸说:“公主过奖了。我没想到公主殿下会对军事如此感兴趣。” 云阳公主却仰着头地说:“其实我并不感兴趣,就是想看看你这半个月是不是框我的。现在我很满意,也就放心了。” 合着云阳公主直到刚才,才彻底原谅自己啊。裴逸尴尬地说:“那如果你不满意呢?” “那简单。”云阳公主举起自己的粉拳,调皮地说:“我就把你的眼睛再打黑!” 裴逸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眶隐隐作痛。云阳公主收起了自己的粉拳说:“不过放心,也就是如果,嘿嘿。能看到我大晋将士之威猛,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打你?” 邓遐也抱拳拜曰:“承蒙公主殿下关心和照顾,我等南阳将士,必然以死相报朝廷对俺们的肯定和信任!” 云阳公主此时说:“不过我听我父亲常说,胡人之所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因为他们的骑兵比我们强,攻城略池,长途奔袭,无所不能。裴郎从北方而来,可否有方法训练骑兵?” 裴逸心里很是纳闷,怎么一个公主会对这些军事问题感兴趣,难道这是一个古代的女军宅?但是也不对啊,看起来云阳公主也不像是对军事感兴趣的人。不过既然问了,那就回答呗,谁让现在这位公主是老大呢? 裴逸回答说:“有倒是有,不过在我看来,大晋暂时用不到骑兵。训练了也没什么用。” 云阳公主还没来得及质疑裴逸,邓遐坐不住了:“用不到?怎么用不到?俺们两次北伐,在骑兵上吃了很大的亏,大哥,虽然俺事事赞同你,但是这件事俺不赞同你。要是俺们能组建一支像是汉朝霍去病那样的骑兵部队,那克复中原,一统神州指日可待啊。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拿出来啊。” 云阳公主点了一下头说:“是啊,邓将军比我知道的多,裴郎如何解释?” 裴逸虽然不是专门研究军事战略学的,但是裴逸通过历史还是知道,现在晋朝建立大规模骑兵是不靠谱的。东晋现在以防御战略为主,所谓的北伐,只不过是桓温为了自己篡位而谋求筹码而已。所以注定不能成功。 正所谓南船北马,根据历史,现在东晋的样子倒和罗马帝国很像。罗马帝国重点发展重步兵。由于可以依靠地中海发达的海运,所以罗马帝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自己装备精良的重步兵快速投放到地中海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比骑兵靠谱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名震天下的罗马军团以重步兵为主,反而骑兵都是渣渣。 裴逸解释道:“公主殿下,邓将军,你们请想一下。一来,我们晋朝没有马场,发展骑兵代价过高,不划算。二来,我们晋朝水系发达,正所谓南船北马。我们可以通过船,快速的运输我们的士兵,又何须马匹呢?我们反倒可以训练配备有重甲厚盾的步兵军团,对抗北方的骑兵。反正有船,穿重甲也就不用考虑行军问题了。” 邓遐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下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可是没有骑兵我们怎么北伐?” 裴逸笑着说:“我们可以大力发展水师啊,为何我们非要执着的从陆地上打过去呢?我们扬长避短,发展水师,然后运输装备精良的重步兵出海,沿着徐州、青州、冀州、幽州的海岸攻击,将整个东部海岸的城市全部打下来。等占领了幽州,不就有马场了吗?到时候再发展骑兵,朝着西边攻击不就好了?而且这还有一个好处,掌握了制海权,我们的后勤保障问题不是也可以解决吗?只要避开台风季节就好了。” 裴逸把现代的美国马汉海权论的观点写了出来。美国总统每次遇到国际危机之时,总是会问:“我们的舰队在哪里?”这就是马汉海权论的观点的体现。 邓遐点头说:“这倒不失为另外一种方式。假如我们的军队正面吸引敌军,然后水师绕道敌人后方登陆,掐断他们的退路和粮道。确实是个好想法,不过重步兵这个兵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裴逸按照自己的对于罗马重步兵的记忆说:“就是身穿重甲,配有一面曲面大方盾,武器是一把剑和三支标枪。不过标枪是特制的,只能使用一次。至于如何作战……” “我不用知道!”邓遐一想像是捞着宝贝了一样说:“大哥,反正你都清楚,要不这样,你再给俺把这重步兵的兵器图纸画好,俺叫铁匠去做。那500个跟你学正步的士兵,就由你训练成你说得那种重步兵行不?” “呃……好吧。”裴逸忽然觉得自己的嘴贱了,该打。这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 不过此时云阳公主嘴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容。她说:“你们的军事待会谈吧,讲点我听得懂得。裴逸,你的香皂工厂不是在南阳北营吗?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公主殿下请。” 不得不说,女生果然还是对化妆品和美容用品感兴趣。而且她们的友谊,似乎建立的很快。 “小小你闻!果然有丁香的味道呢?”云阳公主用丁香香皂洗了一下手,原本就白皙的手,现在更加娇嫩了,就跟刚刚切开的莲藕一般。 裴小小似乎在裴逸做饭的那一阵,就和云阳公主混熟了,直接就开始叫云阳公主的名字了:“是的呢,道苓,不仅如此,我家少主还做了葡萄酒香皂,我试了试了,挺好用的呢,你也试试。” 当看到云阳公主在裴小小的带领下,挨个兴奋的实验自己的研制的薄荷香皂、葡萄酒香皂、海棠香皂和丁香香皂时,就像自己大学时,陪着班上的那帮女生去逛街一般。 裴逸带着自豪问道:“怎么样?我的肥皂材官大人?对这些香皂还满意吗?” “满意!本公主也不用去厉山镇了,看到这里就一叶知秋了。”说着云阳公主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绢布拍到了裴逸的手里:“这个归你了!” 裴逸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难道是公主殿下给我的情书?” “情你个大头鬼!臭流氓,再瞎说,信不信我打你个黑眼圈?” “哪是什么?”裴逸打开这绢布,发现上面盖了荆州刺史桓豁和云阳公主的大印,内容就是允许裴逸在荆湘所有郡县的城门张贴布告,宣传肥皂。裴逸惊讶地说:“你真的办到了?” 裴逸不免惊讶,毕竟自己去求桓豁的时候,他可是说绝对不答应裴逸贴这种私人的布告的。 “那当然,本公主是谁,我可是佩凤钗,行太皇太后制的云阳公主!”云阳公主骄傲地拍了一下胸口,然后就又不满意的嘟着嘴抱怨说:“你看,你托我办的事情,我都记得。你倒好,答应我的事情全忘了,什么人。” 裴逸开心的拿着许可说:“抱歉抱歉,是我裴逸不对,我裴逸向公主殿下道歉了,再三道歉。您真的是世界第一公主殿下,以后公主殿下有任何需求,我裴逸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吗?”云阳公主顿时露出一抹奸邪的笑容。裴逸顿感自己是不是又多嘴了。 云阳公主拍了拍身旁包好包装、准备出售的香皂说:“我要你这里所有的香皂,免费的!” 81.第81章 被打劫 望着一车车被装好的各种口味的香皂,裴逸的心在滴血。 价值150万钱的3000块香皂,就这样被当做了广告费,支付给了云阳公主。自己就是客气客气,没想到这位云阳公主真的狮子大开口,把自己香皂的存货都拿走了。这一下好了,自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这样卖多少肥皂才能把这个亏空补上。 云阳公主满意的拍了拍手说:“好了!那我就谢谢裴郎你的香皂了。” 裴逸噙着泪水,想要开口讨回自己的香皂,哪怕是一块也好啊,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但是邓遐立马拉住了悲伤逆流成河的裴逸,打着哈哈说道:“能让公主殿下用到这些香皂,那是俺们的荣幸啊!别说3000块,就是3万块,您也是随便拿。” 云阳公主笑嘻嘻地说:“真的吗?” 裴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邓遐,但是邓遐的大手一把把裴逸充满恨意的头按了下去,然后说道:“当然,就冲云阳公主您的面子,妥妥的。” 云阳公主说道:“邓伯,云阳就知道你最大方了,不像某些人,满脸的不愿意。” 裴逸听着这就是说自己呢,裴逸现在才知道,鸡鸣山的山贼算什么?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强盗,就是这帮皇室成员啊! “那把香皂运到建康的事情,就拜托邓伯了?” 邓遐拍了一下胸口说:“没问题,放心。” 云阳公主拿着一个木匣,也一并递给了邓遐:“还有这份我的家信,也麻烦你送给我父王,告诉他我想他了。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回去。” 裴逸问到:“什么?你不打算回去?” 云阳公主笑着说:“当然不回去啊,荆州本公主还没玩够呢。这几天就住到南阳大营了,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邓遐刚说完,裴逸就狠狠捣了一下邓遐,摆了个眼色,邓遐于是说:“就是俺们这军营全是男人,您千金之躯,在这军营恐怕……而且俺们也没有多余的营帐了。” “谁说就我一个女子了?”说着云阳公主一把挽住裴小小的胳膊说:“这里还有我的好姐姐,裴小小呢,是吧,小小姐。这几天我就和你一起住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成好姐妹了?”裴逸满脸无奈与不解,难道说女人的友谊真的只用3秒就可以建立吗? 裴小小尴尬地看着裴逸说:“道苓,这个……之前我和我家少主是住一个军帐的。” “什么?住一个军帐?”云阳公主仿佛是嗅到了什么天大的八卦一般,惊讶地说:“你们两个,难道……” 裴小小急忙解释说:“道苓,你别多想,我和少主就是住一个军帐而已,方便照顾他。但是平时沐浴什么的事情,我都是去隔壁村的张婶家。” “哦?”云阳公主仍就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裴逸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 “既然没多余的营帐了,那从今天起,裴逸你和邓伯一起住吧,我和小小姐住,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走了!”说着云阳就拉着裴小小去收拾自己的房间了。 之后裴逸的所有物品,全部被清理出了自己的帐篷,堆放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夕阳,裴逸不免感到一丝丧家之犬的落魄感。 邓遐搭着裴逸的肩膀说:“唉,大哥,不用担心,没有了小小,你不还有俺老邓吗?” 裴逸此时一听,满身鸡皮疙瘩:“咦!你别这样啊,我可不好这一口。” “俺也不好这一口好吗?好好兄弟之情被你的说得如此肮脏。再说了,俺家夫人那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裴逸看了一眼邓遐的糙脸,不相信地笑道:“大美人?我怎么不信呢?” “等完了到建康,你去看看不久行了。走吧!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这一段时间和俺住吧。” 夕阳西下,暮鼓回营的声音已然传遍了南阳大营的各个角落。 为了欢迎云阳公主视察南阳大营,邓遐在晚上组织了篝火晚会。大家吃着美滋滋的烤全羊,喝着裴逸蒸馏的烧酒,说着那些关于战争的故事。而云阳公主似乎对这些故事很感兴趣,每一个人的讲述,她都认真的听着。 当邓遐讲完他如何在汉水杀死蛟龙的时候,裴逸很是奇怪,听所有人的讨论,似乎邓遐是真的杀死了一个像是蛟龙的水怪。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蛟龙,还是什么已经灭绝了的生物? 云阳公主听完邓遐的故事,拍手称快说:“邓伯,你真的好厉害!以前只是听父王经常夸赞你,今天一见我才是知道什么是当世之虎将。” 邓遐被云阳公主奉承的找不到北了,哈哈大笑说:“哪里哪里,俺和你父王可是老朋友了。当年他还是抚军将军的时候,俺们就在同一口锅里吃饭。那个时候你父王的饭量可比俺大,一个人一顿饭吃5碗米饭,搞到最后,大家都是自己吃完饭了,才敢叫你父王去吃饭,哈哈。” “噗!没想到我父王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云阳公主此时转头问道:“裴逸,你有什么好听的故事吗?说说吧。” 裴逸这下尴尬了,自己在现代当记者的故事,那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精彩。但是在这晋朝,有啥说的?难道说自己的割了杨家大少爷的小兄弟? “我没什么故事,公主殿下您还是听老邓讲故事吧,他讲的有意思多了。” 云阳公主不满地说:“怎么可能!你光出现在荆州之后,就这么一大堆故事了,什么平双疫,破骗术,巧退燕军,智取鸡鸣山,那么多故事,讲讲嘛,讲讲嘛。” 说着云阳公主拉着裴逸的胳膊撒娇,但是裴逸觉得这些故事真的没什么好讲的,尤其是平定瘟疫,亦或者鸡鸣山剿匪的事情。想到背后的那些受害者,裴逸就不想讲这些事情了。 裴逸叹了口气说:“这些事情你不都知道了吗?有什么好讲的。” “讲讲嘛!这些都是听习凿齿那帮人说得,哪有你这个当事人讲的有意思。” 看撒娇不成,云阳公主扫兴地说:“裴逸,你这个人真是闷。” 此时邓遐还在讲故事的兴头上呢,他拍了拍自己的大手说:“俺大哥那是谦虚,他可一点都不闷。俺来给你讲讲俺大哥是如何看破李真人的骗术,又是如何巧退燕军的。” 邓遐不愧是讲故事小能手,一下把裴逸到了荆州江陵之后的一连串事情,讲得是绘声绘色,仿佛自己在拆穿李真人的时候,邓遐也在场一般。 当讲到王汉月和裴逸在鸡鸣山山寨门口相遇时,云阳公主打断了邓遐的故事,她再一次露出了打探八卦的笑容:“邓伯,那裴逸和那个叫做王汉月的说书女,是不是惺惺相惜?他们有发生什么吗?” 邓遐装作好像什么都知道的一样,斩钉截铁地说:“那当然,何止惺惺相惜,裴逸释放出狱以后,两个人都住到一起了呢。” 裴逸一听,吐出一口酒来。我去,邓遐这是深得现代的某些无良记者的深传,断章取义,模糊概念。什么叫做住在一起?这都是制造假新闻和谣言,博人眼球的手法。裴逸不得不感叹,邓遐还真是有做无良记者的潜力。 82.第82章 枉凝眉 云阳公主开心地说:“真的啊?真的吗?先是偶遇,然后一起剿灭山贼,还一起讨伐杨蔡两家,最后还住在一起,好有诗意,比道韫姐姐讲的故事还惊心动魄,感人肺腑。” 裴逸无奈地吐了口气:“老邓,你别造谣行不行,什么叫住在一起?还惺惺相惜?你个糙脸汉子说这个酸不酸?” 邓遐挑了挑眉毛,笑着说:“你们就是住在一起了吗?还是在俺的宅院里。” “这也叫住在一起?我们分住两个房间好吗?明明我和小小住在西厢房的,她住在东厢房,还有一个吕霸住在后院小堂的。四个人!四个人好吗?要说住在一起,那也是我和小小住在一起。我和汉月没什么的,就是普通朋友。” 此时裴小小一听,脸红的低下了头。 云阳公主扫兴地说:“啊?就这样的住在一起啊,我以为又有什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呢。” 邓遐此时不服气地说:“普通朋友?大哥,你别胡说了,你当俺不知道?汉月娘子在走的时候,还给你送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玉笛!那支玉笛依俺看,至少可以卖三千贯钱!比今天你的那些香皂贵一倍。你还说你们没什么?” “玉笛?什么玉笛?我要看!我要看!”云阳公主便缠着裴逸,又开始撒娇。裴逸拗不过,只好去把玉笛取了过来。 “哇喔!”云阳公主一下夺过了裴逸手中的玉笛,兴奋地说:“这是西汉古篴,看这纹路和材质,应该是汉宣帝时期的西域胡笛,而且是用西域的整块上等昆冈玉制成,这比我父王的那一只东汉玉笛还要好十倍。别说三千贯,这支玉笛是无价之宝啊。天哪,那个王汉月给你的?你还说你们没有故事?” “这么值钱?你还懂这些?”裴逸急忙小心翼翼的拿过那支玉笛打量说:“无价之宝?我还以为是普通的玉笛呢,那我把这玉笛一卖,就下半辈子不愁了?” 听到此话,云阳公主狠狠地捣了一下裴逸说:“你说什么?人家娘子送给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竟然要卖了?你真是掉到钱眼里了,俗!俗不可耐!正是糟蹋了这么好的玉笛。” 裴逸笑着说:“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你不是说我闷,我现在开个玩笑你又骂我,女人呐。” 云阳公主一脸认真的说:“这种事哪能是拿来开玩笑的?我看那个娘子正是瞎了眼,把这么好的玉笛送给你。说不定你连怎么吹笛子都不知道呢。” 我擦嘞,鄙视我?裴逸可是跟着自己老爸学过的笛子的,虽然不是大师,但那也不是不会啊!裴逸顿时不服了:“谁说我不会?我这就吹给你看,老邓,你有芦苇纸吗?” 邓遐于是命人找来了芦苇纸,贴好笛膜,裴逸便试了试音,当第一个音一出,裴逸就感到这个笛子的优秀了。声音空灵而悠长,如石罄一般。 裴逸于是吹起了自己父亲最喜欢的那一首曲子——《枉凝眉》,这是87版红楼梦的曲子,是现代著名作曲家王立平用了一年时间才创作出来,他写完曲子后说:“是用我的心流着血写出来的。” 当哀怨婉转的笛声在夜空中飘荡,顿时围坐在篝火周围的士兵们都安静了。云阳公主更是惊讶,她生在皇室,世间的曲目她都听过,但是裴逸的吹得这一首曲目,她却是第一次听,而且非常优美典雅,可谓是笛曲的佳品。 此曲一出,云阳公主不得不对裴逸刮目相看,她没想到裴逸居然还精通音律,而且是她从未听过的曲子。 不过她哪知道,裴逸也就会那么十几首曲子而已,根本不是什么精通音律的大师。但是在晋朝这个追求风雅的时代,裴逸的这一项技能足够赢取别人的尊敬了。 但是裴逸自己吹着这首哀怨的曲子,一抹流水也是从眼角缓缓划落。 他不是伤感林黛玉什么的,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自己从小坐在父亲有力的膝盖上,听着父亲为自己吹着这一首《枉凝眉》,那是自己童年最深刻的记忆。在裴逸看来,自己的父亲是个伟大的人,不仅是事业上,更是家庭和教育上。 如今穿越千年,裴逸再一次吹起这首熟悉的曲目,裴逸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想起了那个温馨的家,想起来自己儿时最无助的时候,父亲那厚实的臂膀和胸膛。 曲终音散,望着落泪的裴逸,云阳公主和邓遐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云阳公主只是默默地递上了自己的手帕,让裴逸拭去脸颊的泪水。 看着大家都充满担忧的盯着自己,裴逸急忙拭去泪水说:“没事,大家别见怪,只是今天风沙有点大,眼睛里进了沙子了。” 云阳公主此时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裴逸的手,一改往常的活泼,温柔地说:“裴郎,不要伤心,你能有一个人让你思念,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裴逸也是有感而发,吟诵道:“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何人不起故园情?好诗,不过……”云阳公主一听,疑惑地说:“原来你是想家了?我还以为你是想念那个王汉月呢。” 裴逸无奈地说:“我都说了,我和汉月没什么,只是好朋友而已。” 云阳公主此时却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是思念故乡了,我没有办法,只有靠你自己将来北伐,驱逐鞑虏,收复家乡了。但是你若是思念亲人,我倒是有办法。” 裴逸一听,疑惑看着胸有成竹的云阳公主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说云阳公主是什么神秘的大魔法师,可以变出什么传送门? 云阳公主说:“本来打算晚一点告诉你的,但是看你都落泪了,本公主也于心不忍。我就告诉你吧。你的母亲裴崔氏已经找到了。” 裴崔氏?自己母亲姓张啊,按照古代的说法应该是裴张氏啊。 裴逸还没反应过来,裴小小却大喊道:“主母?道苓,你说的是真的?主母还活着?” 云阳公主笑着说:“没错,我前几天收到了父王的信,我父王派出虎豹骑,潜入燕境,经过多方打探,发现了裴郎母亲的住址,而且不仅这样,裴家幸存的人,几乎都改名为何氏,居住在下邳。现在我萧大哥已经护送她们南渡了,还有其他的一些被抓走卖为奴隶的裴家人,也被救了出来,这几天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了。” 裴小小一听,激动地抓着裴逸的胳膊,留着惊喜的泪水说:“少主!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主母还活着,真是苍天有眼!我们不是唯一了。” 83.第83章 不眠的夜 现在的裴逸,百感交集。现在南阳大营的每一个人都为裴逸而感到高兴。但是裴逸却不知如何面对。 裴逸的母亲,她真的是这个时代裴逸的母亲。裴逸听了裴小小给云阳公主他们讲述了当年逃避胡人追杀的往事,裴逸知道这位母亲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在逃难的路上,多次为了裴逸兄妹,不顾危险和艰难,甚至差点付出了生命。也终于知道了,裴小小之所以如此忠心于自己,就是因为裴小小的命就是这位伟大的母亲救下的,而且不顾别人的白眼,把裴小小当做自己女儿一样对待,在这个人比草贱的时代中,给予应有的尊重和人权。 裴逸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这份亲情。但是裴逸知道,想在这位母亲也一定和裴小小的表现一样,当听到自己的儿子还活着,那种欣喜,一定比裴小小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到这里,裴逸心中只要一个想法,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现在只想守护这个伟大的母亲。这是自己的内心深处的呐喊。 篝火晚会结束后,裴逸便在邓遐的营帐中休息了,但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裴逸望着篷顶的装饰,问道:“老邓,你睡着了吗?” “哈哈,俺都没打呼噜,大哥你不是多此一问吗?” “你说朝廷会怎么安排我的家人?” 邓遐说:“你不是封湘乡侯了吗?太皇太后肯定会把你们裴家人侨置到湘乡县,说不定到时候这湘乡县,都要因为你而改名为南河东郡了。” 裴逸知道在东晋,设立了大量的侨州、侨郡和侨县,以安置南渡的汉人。而南渡的汉人,以原籍贯相聚而居,于是在江南出现了大批北方的州郡名,只是加上一个“南”字区别。比如南兰陵郡,南徐州等等。 裴逸笑着说:“唉,以前是我和小小两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我可要担负起整个家族的生活了,压力啊。” 邓遐说:“放心,你们侨置以后,入得是白籍,不用纳税的,你不会很费力的,只要等我们的酒坊开起来,再加上肥皂坊,就算把整个河东郡搬过来,你也养活的起。” “不行,以后我得更加努力的赚钱,要让我娘和妹妹过上最好的生活。”裴逸于是问道:“湘乡县,话说这是个什么地方,我还不太了解呢?” 邓遐介绍说:“湘乡隶属于衡阳郡,在衡阳和邵阳两郡的边界,不过人口稀少,只有三百户人。” “三百户?我的食邑也是三百户,难道太皇太后是把整个湘乡都封给我了?” 邓遐说:“你以为呢?策书里不是说了吗?你名义上是乡侯,实际位同县男,还赐五时朝服,地位和俺这个三品的平南将军一样。俺现在倒有点羡慕你了,不用做官,还能当准三品县男,轻松啊!” “看来我还得好好谢谢这位太皇太后了?你看看,你们只给我请了一个五品太守,太后却给我了一个准三品的乡侯,不亦乐乎啊。而且不当官就是自由自在。” 邓遐却不屑地说:“不亦乐乎?你知道湘乡这个县有多偏僻吗?就算封了你一万亩地,那穷山恶水的,你怎么养活你的一家人?太皇太后还是不重视你,她只在乎皇家的利益。” “我看不然,她老人家要是不在乎我裴逸,怎么可能专门派人帮我找回我的族人呢?老邓你是嫉妒了。我看太皇太后很重视我。” “俺嫉妒?俺们两个好兄弟有啥嫉妒的,俺只是提醒你,太皇太后可厉害的狠,你别小视她。” “没事,反正她对我好,我就对她好。她对我差,我就逃走不就好了。”裴逸此时想了想自己的封地,湘乡县的涟源之地,这里在衡阳和邵阳的交界,裴逸开始快速的翻动自己的地理知识,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坐了起来喊道:“涟源?该不是hn娄底吧!” “娄底?大哥你又瞎说什么呢?” 裴逸在hn上了四年学,自然hn的情况很清楚。娄底可是hn出了名的煤都,那里产的优质无烟煤在全国也是响当当的。而且除了煤矿,就还有大量的金属矿产。铁、锰产量hn第一,石墨第二,铁矿第三。并且那里地层发育齐全,出露完整,易于开采。 想到这里裴逸兴奋了起来,这哪里是穷山恶水?这里简直是一个大宝藏。 裴逸兴奋的说:“邓遐,我是不是对于我封地内的一切资源都可以随意开采?” “当然可以,基本没人管的。不过大哥,就湘乡县那个破地方,你就是种地,还得先开山伐林,你除了开采木头,还能开采出啥玩意?你至于这么兴奋吗?” 裴逸却胸有成竹地说:“你不懂,我敢预言,将来整个大晋,没有一个地方能比我的湘乡县富庶。” “疯了,大哥你已经疯了。”邓遐一点不赞成裴逸的想法:“我倒是敢说,整个大晋,任何一个地方都会你比那封地富庶。虽然我知道你有大才,但是几百年来,荆州人都知道,过了长沙郡再往南,那都是山越的势力范围,所以这一次,俺真的不是泼冷水。” “没关系,反正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的预言。要不你现在也不会叫我大哥了。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湘乡了。” 邓遐摇了摇头,转过身准备睡觉了:“放心,你很快就会去了!” 虽然裴逸他们睡觉了,但是在裴逸之前的营帐中,云阳公主却趁着裴小小熟睡,起身溜了出来。当守夜的士兵们看到独自一人的云阳公主时,急忙上前提醒云阳公主要小心安全,但是也不敢多问她要去干什么。 当云阳公主摆脱了士兵们后,便到了大营外。此时一个黑影窜到了云阳公主的身旁,毕恭毕敬的行礼了一个女子的揖礼说:“公主殿下。” 云阳公主一转身,开心地抓着背后穿着紫色夜行衣的神秘女子说道:“秋月,你来了,你猜的没错,这个裴逸真在南阳大营,不过他不是故意避开我的,而是被邓遐硬扛过来,结果给忘了约定。看来他应该和桓氏一族真的没什么关系。” 此时秋月却说:“公主殿下,此言不可全信,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不能断定他是不是投靠了桓氏一族。他现在深处狼穴,又和桓温的心腹大将邓遐走得如此之近,秋月个人觉得还是再观察一下。” 云阳公主说道:“没关系,这一段时间我会接着按照你的建议考察他的。我倒不太相信他和桓温那个大坏蛋是一伙的。” “公主殿下,那封给太皇太后的信件你寄出去了吗?” 云阳公主骄傲地拍了一下胸膛说:“那是当然,都按照你的建议寄了,盒子里面的家信,除了写了些吃喝玩乐,就没有别的了。哈哈,桓温那个大坏蛋一定想不到我把真信藏在哪里了。” “那就好,那公主殿下多注意,秋月告辞了!” 84.第84章 朱序 这几天虽然多了个云阳公主,但是裴逸的生活却没有受到影响。云阳公主平时也只是偶尔调侃自己几下,也没有像是葛仙翁一样问东问西。而且云阳公主自从和裴小小学会了羽毛球以后,两个人几乎天天都在打羽毛球,而且技术突飞猛进,现在裴逸已经打不过裴小小了。不过裴逸也没有时间打羽毛球。 裴逸已经画好了重步兵所使用的装备,邓遐也是连夜叫人赶制。铁匠们加班加点的做,很快,500面罗马制式的曲面大方盾便做好了,另外一次性的标枪也做好了。这种标枪墙头细长,投掷时有极强的破甲能力,而且细长的枪头当投掷了一次后,便会变形,可以防止敌人扔回来。 虽然裴逸一直很推崇本国古代的武器,尤其是汉唐,但是罗马重步兵确实是历史在最强重步兵,而由于我国没有发达的水利运输,所以军队往往以快速的轻步兵和骑兵为主。 邓遐倾其所能,搞来了500套明光铠当做重铠,明光铠是中国古代铠甲的巅峰之作,产于三国,兴于大唐。一套明光铠可是价格不菲,往往只有古代的将领才穿得起,裴逸不知道邓遐哪来的这么大能耐,总能搞到这些难以获得的东西。 这些士兵一个个皆身穿三十公斤的明光铠,手执一人多高的罗马曲面大方盾,盾上的卡槽内嵌有三只标枪,另外还配有一把环首刀。配上之前的队列训练,这支全副武装的500人军队的威严和雄壮,俨然让周围的士兵们都不寒而栗,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战场上别遇到这种军队就行。 而他们每天的训练基本就是负重10公里越野跑、标枪投掷,以及罗马军团最引以为豪的战术——龟甲阵。 每一天的训练,将士们都累成了狗,汗流浃背,毕竟穿着30公斤的铠甲跑十公里,这简直是就是折磨,脱水都算是好的了。但是出于对于裴逸的信任,士兵们都选择了坚持,即便已经快虚脱了,都是咬牙坚持,大喊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或许士兵们最开心的时刻,就是邓遐命令这500人享受都尉待遇,另开小灶了。这意味着他们平时不用再平日喝粥,过节吃肉了,而是可以顿顿吃肉。 渐渐的,他们的龟甲阵已然练习的很有成效了,当组成龟甲阵时,俨然就是一道盾牌组成的坦克。这支军队已经成了邓遐引以为傲的王牌军了。 不过就在邓遐满意的看着裴逸训练的成果时,几个也身穿明光铠的骑兵骑着马,冲进了南阳大营,守门士兵要想阻拦,但是却畏惧马匹的嚣张。 此时为首的一个留着灰白山羊胡须的老将军,拉住跃跃欲试的烈马,喊道:“邓遐!你个糙脸汉!快给某滚出来!” 而听到这个人的呵斥声,正春风得意的邓遐立刻吓得脸色大变,想要急忙转身逃离。但是却被这位老将军看见了,那位老将军拿着皮鞭一指想要溜走的邓遐怒斥道:“糙脸汉!哪里走?还我400套明光铠!” 邓遐一看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哈哈大笑的走了过去:“老朱,你怎么来我南阳大营了?哈哈,好久不见啊。” 但是这位朱老将军并不领情,一甩马鞭,逼退了邓遐:“你乐啥?别给某装糊涂,你居然敢派人劫了某的仓库,拿走了400套明光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邓遐装着糊涂说:“哟?那是你的明光铠?误会误会,俺以为是仓库里没人要的呢,这不俺就拿来给俺的大哥,组建重步兵军团了。” “你大哥?”朱老将军疑惑地问:“什么人居然能让你这个糙脸汉拜大哥?” 邓遐急忙抓着朱老将军的手说:“老朱啊,切莫生气。你随俺来,你就知道这明光铠在俺大哥这里比在你那里作用更大。” 朱老将军满脸怒色说:“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然敢让你劫某的铠甲。” 邓遐带着朱老将军到了裴逸的重步兵训练场,就看见500名身穿明光铠的士兵分成了五个方阵,正在排练龟甲阵。在裴逸哨声的命令下,军队快速组成龟甲阵,然后前行,到了目的地之后,起盾,投掷标枪,随后就是冲过去开始厮杀。 望着如此井然有序的阵法,号令有度的军队,朱老将军的脸上显出了了一丝欣赏的眼神。 邓遐此时骄傲地说:“怎么样,老朱,有如此战法,我们就不用怕鲜卑人的弓骑兵了,俺亲自试过,就算是只有5丈的距离,胡人的三棱破甲锥也是击穿不了盾牌和明光铠的。假如对方骑兵放弃射箭而近战,我方只要三轮标枪投掷出去,10丈之内,即便是重甲也可穿透。” 朱老将军捋了捋胡须,观摩着裴逸的训练说:“如此是不错,但是这全副武装的甲士,至少负重160斤,如何能够长距离移动?” 魏晋南北朝的一斤,相当于现在半斤。 邓遐早就知道朱老将军会这么问了,于是就借着裴逸的原话说:“所以俺们要利用南方发达的水系,打造战船,这样随时都能把这支精锐部队投放在大江沿线的任何一个城市。甚至我们可以攻击袭扰冀、幽、青、徐四州的海岸,对付燕国的后方。” 朱序轻蔑地看了眼邓遐说:“虽然这个战法不是很正大光明,但是却是个值得讨论的战法,不过某看这不是你这个莽夫能想出来的吧。该不会是你的那个大哥提出来的?” “正是他,俺这就带你去见俺大哥,上次俺巧退了燕兵,也是按照俺大哥谋划来的。” 朱老将军此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某说你这个莽夫怎么能想出如此奇招,仅仅擂了一通鼓,一夜之间就退了两万燕军。” …… 裴逸正在吹着口哨,训练军队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人一抓,然后狠狠一用力,顿时就剧痛难忍,大叫了一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裴逸回头大喊道:“谁!竟然偷袭我!” 此时回头就看见一个老将军抓着自己的肩膀,带着轻蔑地眼神说:“邓遐,你的大哥就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你真的越来越丢人了。” 裴逸不满地驳斥道:“你个老匹夫,谁是小毛孩?你一上来就偷袭人,阴险小人之辈,还敢说我?” “小毛孩,兵不厌诈,哪来什么阴不阴险?某都走到你的身后了,你却察觉不出,一看就是个纸上谈兵的笔头书生啊。”说着朱老将军又使劲扣住了裴逸的肩膀,痛的裴逸直叫:“看你小子,这点痛就叫的跟杀猪一样,他训练出来的军队,能有什么出息?哪能值得我400套明光铠!邓遐,让你的士兵脱下某的铠甲,还给某。” 还没等邓遐说话,一声剑吟突然从背后刺了出来:“苍髯老贼!放开我家少主!” 裴小小一道寒光,直取朱老将军的脖子,朱老将军一闪,就轻松躲开了裴小小的剑锋,然后一记擒拿,就扼住了裴小小持剑的手腕,一用力,迫使裴小小丢掉了剑刃。 朱老将军笑道:“原来你小子还是一个靠着女人保护的纨绔子弟,真是丢人。” 邓遐急忙说:“老朱,你快放开俺大哥,他现在可是朝廷封的湘乡侯!” 但是朱老将军却哈哈大笑道:“某还是朝廷封的襄平子呢,他一个列侯,还低某两等,某教训一下他有何不可?” 裴逸痛的大喊道:“你当你是谁啊?子爵了不起啊?岂不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有本事和我训练的军队打一场啊!看看谁的军队厉害?” “跟我打?你有什么资格跟某打!小毛孩?” 此时他们背后传来了云阳公主的声音:“朱老将军可否是怕了?” 朱老将军回头一看,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但是眼神中却丝毫没有畏惧地说:“云阳公主殿下,原来您也在这里,听说您刚封了亭公主,可喜可贺啊。不知您在这南阳干什么?” “多谢朱老将军。”云阳公主此时摆出皇家的威严,一本正经地说:“本公主受命太皇太后,前来监督裴逸制造肥皂一事。朱老将军可否看在本公主的面子上,先放了裴乡侯他们呢?” 裴逸听着云阳公主一本正经的说话,确实带着三分威仪,不怒自威,和她平时随性鲁莽的样子很不相符。 “既然公主殿下发话了,某自当遵从。”说着朱序便放开了裴逸和裴小小两个人。 裴逸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满脸痛苦的说:“你到底是谁啊?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造成肩部骨折,落下终身残疾的!” 云阳公主此时介绍道:“裴逸,这位是征虏将军,襄平子朱序,朱老将军。山公猛将榜第三,人称朱雀将。” “你就是朱序?”裴逸知道这个人,他是东晋最为出名的武将,而他最大的功绩就是在淝水之战。他大喊了一声“秦军败了!”结果导致前秦80大军信以为真,造成混乱,以至于最后惨败。 朱序捋了一下胡子说:“正是某,看来你这小毛孩还知道某。” 这朱序也是一代名将,东晋也就是淝水之战最为荡气回肠,熟读历史的裴逸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裴逸于是改变了一下语气,作揖而拜说:“朱老将军,晚辈自然知道您,刚才言语过激,还望见谅。” 朱序看着裴逸,表情缓和了一些说:“你个小毛孩,还算知书达理。不过你刚才扬言要和老夫的军队比一场?” 裴逸此时再拜曰:“既然是威望甚高的朱老将军,那晚辈自然不比了。” 朱序一听,自傲的笑道:“你小子看来还识相,知道知难而退,告诉你,你训练的这支重步兵,就是个摆设而已,看似华丽,实则没用。我们还是要以发展骑兵为主,这样才能克制胡人,明白吗?今天某就给你上一课!快快叫你的士兵把明光铠脱下来,还给某,某也就不追究了。” 但是此时裴逸却冷冷一笑,三拜说:“不好意思,朱老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之所以不想比,只是不想让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将军输了以后,坏了您的名声而已。” 85.第85章 演武 “恩?你个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朱序一听裴逸如此自傲,甚是不满:“某倒要看看你的军队有多厉害,严都尉,速去传令,让我的骑兵队过来,我要领教一下这臭小子的高招。” 裴逸却笑道:“你只有的骑兵没有马镫,用不了重武器,怎么破我龟甲阵的曲面大盾?笑话,不用比也知道你输了。” 朱序疑惑问道:“马镫?何为马镫?” 裴逸并没有回答,只是说:“那就请您的骑兵队来吧,我们较量一下。” 朱序的副将严明就去传令了,很快一支铁甲骑兵就冲了南阳大营。南阳大营多以步军和水军为主。这还是裴逸第一次见到如此成建制的骑兵部队。 朱序此时得意的介绍说:“这就是我的西蛮骑兵。” 邓遐面露惊讶地说:“不会吧,老朱,你就来南阳一趟,至于带你的西蛮骑兵吗?” 朱序厉声说:“废话!你小子都敢劫某的物资,某不带某的精锐过来,你小子万一把某也给劫了怎么办?” 邓遐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哪敢啊?老朱你说笑了。” 邓遐转身走到裴逸身边低声说:“大哥,这个对手难缠啊,西蛮骑兵可都是投靠了我们的凉州兵和羌兵组成的精锐骑兵。早在朱老将军他老爹的手中时,就已经战功赫赫了。大哥,你的龟甲阵能对付吗?” 裴逸却自信地说:“放心,我不会给我们南阳大营丢人的。” 朱序看他们商量完了于是笑道:“怎么样,看到了某的西蛮骑兵,还敢比吗?不敢的话,就给某道个歉,然后把400套明光铠还给某,某就既往不咎。” 裴逸问道:“那晚辈若是赢了演习呢?” “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还要比?”朱序觉得眼前这个小子有点太狂妄了,自己的骑兵可是身穿重甲,他就算有龟甲阵,那也只能防止骑兵远射,又怎么抵挡骑兵冲锋:“你可想好了,我们可是要接近实战的比,受伤在所难免。” 裴逸点了点头说:“没错,我希望朱老将军您的士兵多注意,尽量不要受伤。” 朱序笑道:“某的士兵受伤?某说的是你的士兵受伤!” 裴逸耸耸肩说:“我觉得还是讨论您输了以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更有价值。” 朱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轻蔑地笑道:“你小子太狂了。好,某要是输了,不但这400套明光铠给你了,某再加送400套明光铠,以助你训练此军,另外还送你一匹汗血宝马如何?不过若你输了呢?” “好!痛快!”裴逸没想到朱序如此大方,比起扣扣索索,一直赖账的邓遐来说,豪爽了许多:“晚辈若是输了,那么就送1000坛上等的好酒如何?我的酒品质如何,你可以随便问问。” “1000坛!俺的天。”邓遐惊讶地说:“大哥,你没醉吧?哪里搞1000坛你的好酒,现在酒坊都还没开起来呢。你一天也就产出3坛左右啊!” 裴逸低声说:“反正又不会输,随便开赌注也没关系。” “可是输了就惨了。” 朱序一看,连邓遐这个酒痴都如此惊叹的美酒,定然不俗。于是答应道:“好!就依你!去校场吧!” 校场上一时间挤满了前来观战的士兵们,传说中的西蛮骑兵和裴小神仙亲自训练的重步兵,究竟谁更厉害?其实南阳的士兵们都挺纠结的。 西蛮骑兵的威名他们早已听说过,平定司马勋之乱时,西蛮骑兵随朱序长驱300里,直捣成都,杀得司马勋落荒而逃,最后被俘,可谓是战功赫赫,是可怕的对手。 但是裴逸对于南阳的士兵们来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难道还有神仙会失败的说法? 不过那些朱序的手下就清一色的认为裴逸必败无疑。毕竟自古以来,骑兵只能靠骑兵来对抗,步兵很少能打赢骑兵。汉武帝为了赢匈奴,可是每五个人来补给一个骑士。 校场上的军队双方,刀剑都是使用的未开锋的,而裴逸重兵团的标枪和西蛮骑兵的弓箭,也是换成了木头包布,上面涂有石灰,用于标记伤害。 裴逸和朱序各自出了100名士兵,他们已然在校场的两边摆开了架势。裴逸穿好自己的盔甲,带着木头口哨下到了自己的军团之中,而朱序则在对面骑着高头大马,轻视地看着远处的裴逸他们。 此时台上看热闹的云阳公主大喊道:“二位!你们准备好了吗?” 裴逸伸出大拇指示意好了,而朱序也点了一下头,便开始命令骑兵列队。起始距离裴逸目测大概是100米。这样骑兵应该能加速到30-40公里每小时。看起来骑兵冲击很可怕,但是在裴逸心中来说,骑兵的速度越快,自己反而越开心。 邓遐挥手一示意,于是两旁的鼓台上开始擂鼓,周围看热闹的士兵们也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双方已然列好了阵,随时可能开战。裴逸此时大喊道:“朱老将军!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记得千万别冲得太快,冲的越快,你们受伤越重。” 朱序一听裴逸竟然还敢开嘲讽,顿时指着裴逸说:“竖子,你别太猖狂了!” 裴逸此时也是委屈,他是真的想提示朱序不要冲的太快。 虽然平时扔标枪的速度大概只有60-80公里每小时,比起子弹并不快。而马匹全力冲刺时,也就40公里每小时,比起现代的汽车随便80-120公里来说太慢了。但是当标枪和骑兵相碰撞时,就能达到惊人的100-1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加上这个时候的骑兵并没有马镫,这意味着朱序的马匹冲刺的越快,被裴逸重步兵军团的标枪直接击落下马的几率就越大。试想想,谁能经受住时速100公里的重标枪的撞击? 而裴逸为了更好地展示自己军队的训练有素,也命令士兵一开始只是列成5排的普通阵列。等对方进攻时,再随机应变。 随着邓遐一收手,顿时缓慢的鼓声急促了起来。随后朱序便带着骑兵冲了过来。顿时百马奔腾的骑兵在校场掀起了滚滚黄尘。 当冲到80米时,朱序大喊了一声:“上弓箭!” 看到朱序的西蛮骑兵开始抄起弓箭时,裴逸立刻吹了一声短口哨,于是100名重步兵立刻手执自己的曲面大方盾,开始摆成龟甲阵。 经过裴逸这段时间的训练,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路线和位置,所以龟甲阵很快就搭好了。而此时朱序的西蛮骑兵隔着50米,开始绕着裴逸的四面和上方皆有严丝合缝的曲面大方盾防御的龟甲阵进行射击,但是根本一支箭都射不进来,只是叮啉咣啷的被戴在了大方盾的外面。 随后朱序看这样的箭雨,根本没有办法撼动如此严密的盾牌龟甲阵,于是朱序下令:“停止射击,准备冲锋!” 于是朱序原本围着龟甲阵跑圈射击的骑兵,全部又重新汇成了一股铁流,和裴逸他们拉开了距离,朱序决定这一次靠马匹的冲击力彻底冲垮裴逸的这个铁王八。 重新汇合后,朱序他们拉开70米的距离,重新开始给马匹加速度,同时抽出环首刀喊道:“冲锋!” 由于晋朝时期并没有马镫,士兵在马上只有一点着力,这样导致骑兵在马上无法使用重型的长兵器,像是马槊、大刀或者长枪。他们只能依靠弓箭和短刀。所以三国演义中,关羽、张飞那些人在马上手持什么青龙偃月刀或者丈八蛇矛这种重型武器,那都是扯淡。三国时期,骑兵只有骑射,轻矛和马刀劈砍三种方式。 而望着气势汹汹,渐渐加速冲过来的骑兵,裴逸却依旧保持着龟甲阵,纹丝不动,他必须确定朱序不再使用弓箭以及到了标枪有效杀伤距离时再吹哨下令。 70米、60米、50米。 突然被保护在龟甲阵正中心的裴逸,吹出两声急促的短哨,于是裴逸的士兵们立刻撤下龟甲阵,排成了一个扇面的队列,抽出了标枪准备投掷。 此时骑兵已经冲到了30米处,随着裴逸一声命令:“放!”顿时士兵们纷纷扔出手中早已饥渴难耐的重标枪。 86.第86章 胜利之后 当100杆标枪密密麻麻高速飞过来的时候,朱序的骑兵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但是他们仅仅恐惧了一秒钟,随后便被一支支重标枪击落下马。顿时前方哀鸿遍野,骑兵们并没有后世的的马镫,这导致他们仅仅靠双腿夹着马肚子来骑马,如此之下,他们如何面对相对速度达到100公里每小时以上的标枪? 第一轮标枪投掷,就有近40名骑士中标枪坠马。看到自己的伙伴纷纷坠马,西蛮骑兵们纷纷勒住了马匹,速度以下减缓了下来,但是也同时造成了阵型的混乱。 朱序一个大将军,被乱马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的大喊道:“小心!小心!” 而裴逸这边早已经做好了第二波的标枪投掷准备。但是裴逸却迟迟没有发令。士兵们手都举酸了,只要这一波标枪投掷过去,他们就稳赢这场演习了。 但是此时裴逸却下令:“收标枪,列阵给我冲上去,活捉朱序!” 士兵们都大感困惑,明明可以用标枪解决的事情。裴逸为什么还要下令冲锋。对方可还有几十名骑兵啊。但是也容不得他们质疑,士兵们就就这盾牌,拿着环首刀,冲了上去。 当看到对面身穿明光铠,手举绘有虎纹的曲面大方盾和环首刀的重步兵杀声震天的冲过来时,这些西蛮骑兵彻底士气崩溃了。作为骑兵,他们已然失去了机动力,与装备精良的重步兵缠斗无疑是作死。 朱序也知道这是裴逸手下留情了,毕竟是演武,并不是战场,再有受伤就不好了。于是朱序喊道:“裴郎!某服了!认输了,认输了!” 当听到朱序亲口认输后,顿时整个南阳校场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声和欢呼声。裴小小和云阳公主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小小大喊道:“少主最厉害了!” 而邓遐更是连他的每一根胡子都在跟着一起哈哈大笑:“哈哈,俺就知道俺大哥的能耐。老朱!你还不服?快快把剩下的明光铠给我运过来吧。” 朱序解开了头盔和盔甲,此时他已经汗流浃背了,但是朱序却顾不得擦汗,而是找到了裴逸说:“某多谢裴郎手下留情,没有投掷剩下的两轮标枪,否则只怕今天我的这一百骑,都要重伤回营了。没想到某随父从军以来的第一场败仗,会输给一位少年将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某甚是欣慰啊。” 裴逸抱拳拜说:“承让,我们是演武,何来败仗一说?再者说,朱老将军若不是心疼自己的军士,反而和我颤抖,也不至于如此大败,老将军爱护军士,不惜认输,让人敬佩。” 朱序却笑着摇了摇头:“非也,此军有重甲厚盾,非三人强弩不能穿。而同时又兼有阵型的机动多变,任何战况都回应对自如。看来这骑兵真的要过时了。” “并不是,骑兵依旧是未来近千年中的主要力量。今天能打赢老将军,全部都是侥幸,而且战场宽度有限,双方投入兵力有限,如此单兵种作战,自然容易找到弱点。他日联合作战,我的重步兵也少不了您的骑兵。” 朱序执拱手礼说:“裴郎能胜不骄,恭谦让,真是当时之儒将,某之前多有小看,这里赔礼了。” “老将军如此,岂不是折煞晚辈了,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吗?走,既然误解化解了,我们就一起去喝酒!虽然那一千坛好酒是晚辈信口开河的,不过几十坛晚辈还是有的。老将军请。” 朱序也是面对裴逸的谦让,低下头说:“惭愧惭愧,裴侯请。” 晚宴之上,最开心的不是裴逸,也不是获胜的那100名重步兵,而是邓遐。邓遐抱着一坛烧酒,喷着吐沫星子大笑道:“哈哈,痛快!痛快啊!”搞得裴逸以为他是在用酒坛接自己的吐沫星子呢。 相比邓遐,朱序这位老将军就威仪多了,虽然今天他遭受到了人生中的处女败,但是却依旧坐如泰山,手如苍松,喝酒之时,仍然正襟危坐,挺直腰杆,一股威严悠然而生。 而此时云阳公主看大家只是喝酒聊天,也没个主题,眼睛一转,托着下巴说道:“邓伯,你不觉得今天少点什么吗?” 邓遐抱着酒坛子说:“公主殿下,有酒还少啥?” “有酒却无音律风雅,岂不少了几分意境?”云阳公主此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睛却一直瞟着裴逸,看得裴逸背后直发凉,这小丫头片子该不会又想什么坏主意呢吧。 此时朱序说道:“公主殿下,可是吾等皆是行伍之人,不通音律,不懂诗赋。也没有办法给公主殿下助兴。” 云阳公主说:“我岂敢让朱老将军助兴,虽然我等都不通音律,不懂诗赋。但是有一个人会啊。是不是?裴君侯?” “……”裴逸瞪了一眼云阳公主,合着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这倒也怪了,也没看出来这位云阳公主有多么喜欢诗词歌赋,平时也不见读书吟诗。倒是对自己研制香皂这一类护肤品很是感兴趣,天天和裴小小讨论化妆之类的事情。怎么今天突然又对诗词歌赋感兴趣了? 朱序捋着灰白色胡子看着裴逸:“莫不是裴郎也是通晓风雅之人?” 邓遐此时替裴逸吹逼道:“那是!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是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首诗就是我大哥写的。” 裴逸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自己根本不想提这事,但是邓遐每次遇见人就朗诵一遍。 朱序一听,脸色肃穆了起来:“好诗!没想到裴郎不但有帅才,还有如此胸怀和男儿抱负,某应当刮目相看了。那就请裴侯以今日之人或事做诗赋一首可否?” 裴逸也耳朵听出茧子了,基本上每一个听到自己的背诵古诗的人,都说大吼一声“好诗啊!”敢不敢换点别的词?而且为什么人人都要考自己的古诗文背诵,虽然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是所谓的诗词创作。但是裴逸很是头疼啊,这种命题背诗很伤记忆力的好吗? 裴逸回想着自己背过的诗词歌赋,还要和今天的事情有关系,这可难到裴逸了。 云阳公主此时打量的看着裴逸问道:“怎么,裴郎今天携大胜之势,反倒做不出诗赋了?莫不是平时的诗词都是提前预备好的,来糊弄别人的?” 裴逸一听,这云阳公主话里带刺啊,这就表示不服了,自己的诗词储备量可不是吹得。让你这个晋朝公主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唐诗宋词! “有了!此诗晚辈斗胆以朱老将军的以往事迹为题,望老将军不要见怪。” 朱序脸上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哦?如此某荣幸之至,请。” 裴逸站了起来,举着酒杯高声朗诵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当裴逸慷慨激昂地念完这首辛弃疾的诗,大家一时间都默不作声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裴小小是自豪,云阳公主是苦笑摇头,而邓遐是目瞪口呆,最离谱的是朱序,他的动作仿佛从裴逸念出“可怜白发生”的时候就一瞬间凝固了,仿佛石化了一般。 难道是自己念的诗有问题?为什么大家表情如此五花八门,都能做表情包了。该不会是坏事了吧。 87.第87章 桓温和郗超 正当裴逸纳闷的时候,朱序忽然长叹一声,声音仿佛都带着一丝悲伤的泪水而颤抖:“唉……某17岁随父出征,如今也已经驰骋45年了,没想到直到今日,方才发现,最懂某的人,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军。某惭愧啊。” 听到这里,裴逸悬着的心才噗通一声落到了地上,吓得他冷汗都快出来了。裴逸于是急忙开启了拍马屁模式压压惊:“晚辈也只是想像老将军一样,建功立业,奈何看到老将军双鬓为国而白,心中百味杂陈,故而有感而发做此鄙作,还望老将军赎罪。” “非也,非也!某又何尝不想做那龙城飞将?奈何……”说到这里,朱序老将军都已将快老泪纵横了,他努力的保持着威严,端起酒来转移话题说:“不说了,不说了,一切都在不言中,我们喝酒!喝酒!” …… 就在裴逸他们喝酒的时候,远在扬州赭圻大营,气氛却异常的紧张。这里是桓温屯兵的所在地。而屯兵这里的目的,一是可以威胁京畿,而是为了桓温第三次北伐做准备。 一个小兵拿着一个木盒走到了中军大帐处,禀报道:“启禀主公,云阳公主发的第一封信我们已经截获了。” 此时账内传来桓温的声音:“把信送进来,你去叫一下散骑侍郎郗超到孤这里来一下。” 很快这位被誉为东晋第一谋士的郗超就赶到了桓温的大帐。当他掀开门帘一进入大帐,就看见和颜悦色的桓温。 郗超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摆设,就看到了一封拆开的信件,而且远远看去是秀气的字迹,于是问道:“云阳公主的信件来了?” 桓温拿起信件递给了郗超说:“你多虑了,还让孤一有她的信件,就截过来查看。你自己看看司马道苓这个小丫头写的东西吧,上面除了吃喝玩乐和荆州最近的奇闻异事,还有就是如何制造肥皂的一些事情。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郗超看了这封云阳公主的家信,满脸疑惑地说:“不可能,不可能啊!褚太后怎么可能为了区区肥皂,派一个公主去荆州呢?她一定是有秘密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联络这个裴逸,扶植他在荆州的势力,以和我们抗衡!” 桓温却不置可否的笑道:“景兴啊,你就是疑心太重,我看裴逸和褚太后,没什么关系。再说,就算有关系,一个裴逸,懂点奇技淫巧和军法,能掀起什么大浪。你们一个个都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所牵动,真是有失水准。” 郗超立刻说道:“怎么不可能?要是没有褚太后的支持,那个裴逸怎么可能吃了熊心豹子胆,公然和杨、蔡两家对抗。而且后来褚太后下的圣旨不也是进一步证明,裴逸彻底投靠了褚太后!否则为什么对裴逸封爵不封官?这明显是让裴逸不会受制于我们,同时又以厚爵进一步笼络裴逸。只怕这点小伎俩已经成功了。裴逸绝对不能留!” “景兴,你真是越来越疑心了。”桓温有点不耐烦地说:“你这样怀疑一个备受我弟弟桓豁和老邓重视的人才,是不是有点犯妒忌了?不信你自己看,这木匣中只有这一封信,木匣也没有机关。” 郗超依旧是不相信地说:“怎么可能,不可能啊。难道这个小丫头真的只是去看肥皂的事情?” 桓温困得打了个哈欠,笑着说:“你以为呢?褚太后要是派司马道苓的姐姐司马道福,孤到会重视几分。但是司马道苓这个小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吃喝玩乐,她也就个闯祸算是特长了,建康城出了名的闯祸小能手,派她去联络荆州之事,褚太后还没傻到这份上吧。而且肥皂这个东西很是神奇,孤也试了,这种东西肯定会讨宫里的那些娘娘和公主们的欢心,派个公主去搜刮,有什么好奇怪的。” 郗超也是放弃了,或许真的是自己多疑了:“主公,如今第三次北伐在即,褚太后必然已经猜到,我们此次北伐之后,就会让司马氏禅让。所以她肯定会接连出招的。主公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知道了,你最近这段时间已经说了不止一次了,自从这个裴逸出现后,你就坐卧不安。” 郗超面色凝重地说:“不是属下多疑,只是合理的推测。您设想一下,瘟疫一起,褚太后就施压桓豁刺史。如此之下,桓豁刺史必然乱了阵脚,不惜一切代价去找治疗瘟疫的人。而就在此时,这个籍籍无名的裴逸突然冒了出来。先是平定了瘟疫,又退了燕军,博取了桓豁刺史和邓将军这两个对我们所谋之事处于犹豫之中的人的信任。倘若褚太后再借裴逸之手,离间桓豁、邓遐。到时候我们必然根基动摇啊。褚太后一系列的行动,从找弱点,到把握时机,再到最后下连环计,都是稳准狠,招招直击我们的软肋啊!所以属下才会坐卧不安的!” “你瞧瞧你,紧张地说了这么一大段。”桓温此时却淡定地吃了一口桌上的干茶果说:“要孤说,没那么复杂,这个裴逸就是刚好治疗了瘟疫,而杨蔡两家刚好又得罪了裴逸。这个裴逸也就是个愣头青,加上邓遐也是个愣头青,我的那个弟弟还是个愣头青,仨愣头青凑一块了,杨、蔡两家不倒霉才怪呢。孤倒觉得这个裴逸虽然无名,但是却是一个人才,可以按照邓遐说得,纳为己用。” “主公!万万不可!您难道忘了王猛之事了吗?即便裴逸此人和褚太后并没有直接联系,亦或者压根没有关系。但是如今我们已到继承大统最关键的时刻了,荣不得半点错误。疑人不用,此人决不可重用。反正这个裴逸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河东裴氏也只剩一个空名头了,不如把他……”郗超做了一个手刀的手势说:“早早处理了,以绝后患。” 桓温有点不高兴地说:“郗超,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你没有证据吧。而这个裴逸现在深得荆州民心,又是朝廷分封的湘乡侯,你让我随便杀一个朝廷的乡侯,你确定你没喝醉吗?他日若东窗事发,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一个殷浩已经够我受得了!” “主公!”郗超作揖而拜,激动地说:“主公!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百尺之室,焚之隙炽。若不能万事小心,只怕千古帝业,功亏一篑啊!” “郗超,你!”桓温看着自己最忠心的谋士郗超,已然声泪俱下的劝说自己杀裴逸了,于是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孤也知道你是为孤好。既然如此,那孤当年怎么杀了殷浩,就怎么杀了裴逸,到时候罗织些罪名,打发了他总行了吧。” 郗超一听,立刻高兴地跪拜说:“主公英明!” “你退下吧,孤也要休息了。” 说罢,郗超便走出了营帐,此时一名武将模样的人立刻赶了过来问道:“郗军师,怎么样?” 郗超面露一丝不悦地说:“我听出来了,主公表面答应了,但还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样子他还是想要招纳裴逸。直觉告诉我,沉寂许久的褚太后这次一定是行动了,尤其是她会派云阳公主司马道苓去荆州,看似毫无威胁,甚至有些可笑,实则极为反常。褚太后一生胆大心细,如今却派司马道苓这个闯祸公主去荆州,绝对不一般!” 武将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郗超思考一下说:“如今北伐在即,不得有半点差错,我们帮主公下决心。檀玄,你去放风声给杨家和蔡家的人,要他们盯紧裴逸。我料定这几天,一定会有圣旨让裴逸和云阳公主返京的。到时候让他们动手,杀了裴逸。这样也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是!末将这就去办!” 檀玄刚一转身郗超又拉住了檀玄:“慢着,我还没说完,记得完事以后,杨、蔡家的人都不要留,他们留下来,只会是祸害。” 檀玄冷冷地一笑说:“末将明白,一定办得干干净净。” 88.第88章 权衡 经过了桓温的审查,云阳公主司马道苓的信随着那好几车香皂运入了京城建康。司马家的人都知道,即便是自己放个屁,桓温都会知道,更何况信件。皇室的威仪?现在连自由都没有,何来的皇室威仪。自从桓温强迫晋室给自己加殊礼以后,他的位置已经在诸侯王之上了,下一步就是加九锡,谋大逆。褚太后深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琅琊王司马昱听说女儿的信到了,于是也匆匆拿着信件和那些进贡香皂进宫面见褚太后:“太皇太后,云阳的信来了。” “欧?信上写了什么?”褚太后只是低头在看书。 司马昱拿着那封信,脸上有点尴尬地说:“不过就写了些她去荆州的所见所闻,她好像把让您去调查裴逸的事情给忘了。太皇太后,您别怪罪,我这就去写信催她。” 褚太后只是笑着说:“忘了?忘了的话云阳怎么可能搜刮了这么多新种类的肥皂进京?吾猜一定是这个丫头狠狠讹了那个裴逸一笔。” “也是,不过她的信里只字未提那个裴逸。” 褚太后翻了一页书,淡定的说:“这丫头的小把戏而已,小时候她经常这么偷偷给宫里的几个玩的好的小丫头写信,你别看那封信,那是骗桓温的,真正的内容在信封内侧。” “信封内侧?”司马昱急忙把信封拆开,但是依旧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啊。” “你拿到油灯下一照就知道了。” 结果司马昱拿着信封对着油灯一照,灯光一透,顿时原本看起来一片空白的纸上,出现了灯光透出来的字,好像是用小刀把信封的纸刮薄了:“原来这张信封有如此玄机,没想到云阳这么聪明。” 褚太后走了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个做父亲的,女儿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要是直接把信寄给你,桓温看到了,及后果不堪设想。不是吾说你,你给李陵容那个昆仑奴的儿子关心太多了,你也多关心一下徐文姬的女儿,道福那个丫头的臭脾气,就是你这个父亲的错误!” “太皇太后教训的是,昱以后一定注意。”虽然褚太后的话说的很难听,但是司马昱也不敢反驳,只能敷衍一下了。不过打心里,司马昱并不这样想。 褚太后拿过信,对着灯光看完了之后,就满意地笑了出来:“好啊!吾果然没有看错道苓。她在荆州的这十几天,寻找拜访了所有和裴逸曾经打过交道的人,写了一封详细的状语,看来这个裴逸和桓温不但没有关系,而且蕴有大才,你看云阳摘录的这几首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果然是天纵之才。” 司马昱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对了,太皇太后,忘了给您说,习凿齿给裴逸定品的状语已经递交到司徒府。全部都是溢美之词,我还从未见到习凿齿如此夸奖一个人。他平时可是只骂人,不夸人的。裴逸出生就河东裴氏,也算名门望族,看来给裴逸要定一个上下品了。” 九品中正制虽然有从上上品到下下品九个等级,但是第一品的上上品是留给孔子这样的圣贤的,所以实际上,上中品就是最高品了。 但是褚太后却手一栏说:“不可,不可定这么高的品。定一个中下品就可以。” “为什么,太皇太后?现在封爵不封官第二步不就是由我们给裴逸封以高官,然后笼络人情吗?中下品,高不成低不就,有点不太好。” “道万啊,当年殷浩的教训难道你还没有吸取吗?你现在一下就给裴逸定上品,不就相当于直接告诉桓温,我们要扶植裴逸吗?那裴逸只怕还没有什么成就,就已经被陷害杀掉了。” “这个……太皇太后英明,是愚考虑不当。”司马昱尴尬地说:“那您打算?” 褚太后思忖了一下说:“我怕桓温迟早会看出我们的真实意图,既然我们已经足够了解裴逸的为人了,所以为了安全,不能让他继续待在荆州了,一来太危险,二来,裴逸此人倾向不明,尤其是桓豁和邓遐两人和他走的很近,我们要把他们分开。对了,裴逸的家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的母亲还有族人,萧平和宋榷他们已经护送其南渡,这几天应该就到了。” “那好,立刻写一道敕令,就说已找到裴逸家人,为成全其孝,命裴逸随云阳公主司马道苓立刻回京与家人团聚。记住,沿途多派暗哨秘密保护他们的安全,我怕以桓温他们非友即敌的性子,裴逸定然不能活着到建康,明白了吗?” 司马昱立刻拜曰:“明白,我现在就去吩咐先去。” “辛苦了。”褚太后长叹一口气:“只要到了京城,一切就好办了。” …… 裴逸此时并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毕竟自己曾经罪过的最大的势力——杨、蔡两家,已经被褚太后一纸诏书给铲除了,现在习、黄两家成了荆州第一大士族。而他现在也只在乎自己产品的销量。 新的一批香皂重新生产出来了,酒坊也在筹办起来了,现在自己就等着第一批量产的烧酒出厂了。裴逸已经将香皂和烧酒的广告都画好了。 香皂的海报广告裴逸设计的是一个古装美女,拿着香皂。而底下的广告语是:“此刻尽丝滑”。 至于烧酒的宣传海报则是一个酒鬼背着这个大酒缸,满脸红晕。广告语是:“悠悠岁月酒,是男人就多喝一点。” 然而除了这些醒目的东西,上面当然还有一些简单的介绍。看着自己的广告海报已然都画好了,于是便命人去各个城门张贴。其实香皂的销量自己的倒不担心,因为从那天王汉月替自己做了香皂发布会以后,就供不应求了,香皂的广告只是为了让其能够进一步加固自己小神仙牌子香皂的地位。因为已经有人开始尝试模仿生产了。 裴逸现在注意力在烧酒上,酒的名字裴逸已经想好了,就叫酒鬼酒。反正自己的在古代,也不怕侵权。 此时忽然帐篷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有烈马嘶鸣的声音。这个时候,邓遐一把掀开帘子,冲了进来兴奋地说:“大哥!老朱给你的赌注到了,快来看看吧!真的是太棒了!” 89.第89章 骑马的问题 一记响亮的嘶鸣,裴逸眼前的这匹马有着淡金色的毛发,高大威猛,胸膛宽厚,尻齐背短,这是一等一的的好马。 马虽然是作为战争载具而诞生,但是在古代,无论男女,无论懂不懂马,马的俊美都能征服他们。古代一匹俊美的好马就相当于现代的一辆跑车产生的效应一般。 周围围了一圈人,大家都过来围观这一匹谁也没见过的绝世好马。 邓遐赞叹说:“俺的天啊,这可是绝等的大宛天马啊!朱序那个老家伙平时那么抠门,这一次居然会把这么个宝贝给你,大哥,你这是捡了个宝贝啊!” 裴逸也是深深的被这匹马的美给震撼了,仿佛是看到了一辆兰博基尼或者法拉利跑车一般。不过裴逸知道,大宛天马,有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汗血马。只怕就是布加迪威龙的价钱,只怕也买不来这一匹汗血马。 此时送马的马奴卑躬屈膝的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呸(裴)侯爷,晓(小)的奉朱将军明(命)令,前来宋(送)马,此马名叫“微曦”,四(是)大宛汗血马,可日行千里,遇上(山)无阻,遇虽(水)可泅。而且一森(生)只有一个主人。它直(只)认第一次骑它的人,所一,青(请)侯爷试马。” 在众人的羡慕的目光下,裴逸却尴尬了。这匹马可比自己高大多了,自己连上马都成问题,更何况骑呢? 不过邓遐一下抓起裴逸,就把他放到了马背上。当坐到马背上,裴逸就感觉到这匹马和其他马的不同,坐上去即便没有马镫,也是十分安稳。裴逸骑在马上摸了摸了马的脖子,一下开心的笑了起来。真的是好喜欢这匹马。 此时这匹汗血马回头想看一眼什么东西骑在自己背上了,但是看不到。于是突然这匹叫做“微曦”的汗血马,一个嘶鸣,顿时扬起前身站了起来,直接狠狠的把还沉浸在得到好马兴奋中的裴逸,噗通摔下了马。 这一下可把裴逸摔得不清,顿时脑子都黑屏了好几秒,只感觉仿佛一股血的味道从自己的气道窜到了口腔。吓得周围的人急忙过去扶起了裴逸。 “少主!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到?”裴小小焦急地查看着裴逸的全身。不过裴逸除了脑子有点懵以外,其他还好。 裴逸咳嗽了几声,才疏通了气:“没事……咳咳。” 云阳公主笑着说:“裴郎,看来你注定只能骑驴,不能骑马了。” 但是云阳公主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却看到这匹汗血马慢慢转身走到了裴逸的身旁,然后温顺的拿自己的脸颊蹭裴逸的脸,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女孩一般。 顿时云阳公主一脸尴尬,裴逸也是很意外,刚才还性如烈火的微曦,如今就像是一直小猫咪一般。 裴逸摸着蹭自己脸颊的微曦,笑着说:“看来云阳公主殿下您真的是擅长大预言术,不过都是反的,您能不能帮我预言一句,将来我一定没有钱。” 云阳公主不屑地白了一眼裴逸,嘟着嘴说:“死奸商!看你嘚瑟的,我怎么感觉这匹马爱上你了。好一个恋。” 裴逸摸着微曦笑着说:“怎么,公主殿下吃这匹马的醋了?” “你!谁吃马的醋了?” “这么说你还是吃我的醋了?” “不是!谁吃你的醋了?” “没关系,公主殿下您要是想要追我,我也是可以考虑考虑。不过我只说考虑啊。” “你!”云阳公主走到裴逸面前,气哼哼的瞪着一脸嘚瑟的裴逸。顿时云阳公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忽然举起拳头,就对着裴逸的眼睛“砰”的一拳:“流氓!色狼!无耻败类!” 打完之后,留下了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的裴逸,扬长而去。 “啊!我的右眼!我去!你怎么又打我眼睛!我风流倜傥的容貌啊!” 裴逸又被云阳公主给打了眼睛,只是还好不太严重,并没有淤青,只是有点疼。当回到营帐,裴逸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邓遐他们笑的快咽气了。 “这个小丫头!就许公主嘲弄,不许百姓开玩笑。我受够了!” 邓遐笑着说:“大哥,人家可是公主,您哪能这么言语挑逗,就算是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这公主打了你,普天之下你到哪说理都没用。” 裴小小边给裴逸处理眼睛说:“少主,我已经说了道苓了,让她别那么冲动。不过这次您也做得太过了,女子的清白是不能这么随便说的。” “好!我的两位人生和精神导师,我错了好吗?求别唠叨了,我再听下去,就成我的批斗会了。”裴逸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一张图纸说:“老邓,你能不能帮我去打造一个新东西,图纸我已经画好了。” 邓遐疑惑地拿起一旁的图纸:“新东西?莫不是什么炊具?” “老邓,你能不能别一开口就是吃。” “俺们这种脑袋别在腰带上的人,万贯家财,都没有吃一顿好吃的来的实惠和有用。”邓遐看着图纸问道:“马镫?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裴逸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说得训练骑术之法吗?这个马镫就是关键,有了这个东西,不但可以加快骑兵训练,更能够彻底革新骑兵战法,让我们的骑兵彻底碾压胡人骑兵。” “这么神奇。”邓遐一听,就更加认真的打量起了这个马镫的图纸:“就这两块铁环,就能革新骑兵之法?好,我这就去命令铁将打造。俺倒要看看,有没有这神奇。” 第三天,马镫就已经打造好了,大家都聚集到了校场,云阳公主也来了。他们都很好奇,这位一直都不会骑马的侯爷,居然为了骑马发明了一个东西。这自古以来,骑马的训练至少要半年才能初窥门径,真正的骑兵,没有两年的训练是不可能有战斗力的。而胡人的优势就是他们从小骑马。这小侯爷究竟有什么能耐? 此时裴逸的汗血马微曦已经配上了马鞍,而马镫下面,也按照裴逸的要求,接好了马镫。 在大家的注视下,裴逸淡定地走到了自己的汗血马身边,然后抓住缰绳。 邓遐担心地抓住了裴逸说:“大哥,你确定不用我送你上去?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结果邓遐话还没说完,裴逸就踩着马镫,一下跨上了马背,然后笑着朝下面的邓遐说:“老邓,你觉得我需要吗?” 90.第90章 交心 邓遐有点失望的说:“原来就相当于个上马石啊。” “上马石?老邓,你太小看马镫了。”裴逸伸手说:“你给我拿一支槊来!” 邓遐惊讶地说:“槊?大哥?你要槊干什么?该不会要在马上耍吧?要在马上使用槊,除非是训练十年以上的精锐骑兵,否则在马上,根本连槊都举不起来的。” 裴逸却自信伸着手笑道:“我这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使?” 说着邓遐就命人取来一支大槊,槊类似于枪,但是槊刃却长达半米。在马镫没有出现之前,槊只是一种特战兵器,当南北朝之后,才大规模装备。 裴逸拿起那支大槊,虽然重达十几公斤,但是后面配有配重球,倒是方便举起来。裴逸架起大槊,紧紧夹在胳肢窝,然后驱策着微曦快速跑了起来。 当看到裴逸居然不但能够夹着一杆大槊骑马,而且还能奔跑冲锋。在场的人都舌桥不下。 平时能够在马上使用马刀厮杀和弓箭骑射,已然是训练有素了。马上使用重武器,整个南阳大营只有邓遐和少许几个副将可以。但是前天还被马摔得七荤八素的裴逸,今天就能直接架起一杆马槊冲锋。 裴逸之前不会骑马,就是因为缺少马镫,只能屁股着力,很不稳。但是有了马镫,着力点就变成了三个,成三角形。这样即便是第一次骑马的人,也不会轻易从马上摔落。更何况裴逸穿越前还是骑过很多次马的。 裴逸架着马槊,朝着校场上的稻草人冲了过去。伴随着雷霆万钧之势,“轰隆”一声,就如同西方骑士冲锋一般,裴逸借着马的冲锋速度,一槊就直接将牢牢插在地里的稻草人刺穿,一下拉出了地面,稻草人也瞬间散架。而死死踩着马镫的裴逸,却没有因为强大冲击力,被顶下马。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不免倒吸一口气,假如这大槊插在自己的身上,那岂不是完蛋了。 当裴逸骑着马回到了邓遐身边,邓遐急忙冲了上来,像是看到宝贝一样的观察着裴逸踩着的马镫,惊叹说:“大哥,俺服了,太厉害了。你这脑瓜子咋就这么聪明,竟然想出这么个神奇小玩意,俺咋就没想出来了呢。有了此马镫,俺们就可以大规模、快速的训练骑兵,而且可以人人使用重武器。这样我们的骑兵必然远胜胡人百倍。” 裴逸骄傲地说:“跟着我这个大哥混,能让你吃亏吗?” “来人,传令下去,给俺按照图纸打造3000副马镫,俺要彻底改变俺的军队!另外!给俺去买马!把存的钱全拿出来去买马!” 邓遐还沉浸在调度之中。裴逸已经默默的牵着自己的微曦走出校场了,此时忽然半路杀出了一个人大喊一声:“裴逸!” 顿时吓了裴逸一跳。裴逸定睛一看,吓得急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云阳公主?你别过来,我可不想再被你打。” 云阳公主伸出粉拳说:“知道怕就好,叫你以后再调戏本公主。” 裴逸急忙摇头说:“不敢不敢,别说调戏你了,我现在对公主殿下您敬而远之。现在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求求你别在找我了。” 云阳公主却笑着说:“你让我别找你,我偏说不,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好好好,您爱怎样就怎样吧。我还要回营帐缓缓我的眼睛呢。” 说着裴逸就牵着微曦往回走,但是云阳公主却默默地跟了上来,但是也不说话,就是露出渗人的笑容。 裴逸走了一会,后脊直发凉,只好无奈地说:“公主殿下,既然您说我是流氓,色狼,无耻败类,干吗还要跟着我这个无耻败类呢?” 云阳公主却吹着口哨,假装四处看风景地说:“没有啊,我也要朝着这个方向走啊。难道这条路就允许你一个人走?” “小妹妹,你住在西营,我住在中军大营,完全两个不同的方向好吗?拜托你撒谎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小小姐不在营帐,所以她一定在你那,我要去找她打羽毛球。你说我们是不是一路的?” “这……”裴逸心中不免惊呼,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那好吧,算是一路的,我服你了,我说不过你!”裴逸只好无奈的继续牵着微曦继续走,越走越快。 但是云阳公主也跟着他,越走越快,始终就在裴逸身旁。 云阳公主此时若无其事地说:“既然都是一路人了,那你还计较我打了你?” “什么时候我们成一路人了?” “你刚才不还说我们是一路的吗?” “你……”这丫头居然还玩一语双关,裴逸现在是彻底没脾气了:“好,您是大佬,我错了,我错了。” “裴逸,别这么小家子气,咱们本来就是一路的,我这里不是还有你的一成分红吗?咱们现在算是生意伙伴了呢。” “你还知道我们是生意伙伴啊,那你还打我两次!还都是眼睛,你知道对于我这样一个抛头露脸的公众人物,脸是最重要地好吗?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打?” 云阳公主听到裴逸语气缓和了许多,重新开始滔滔不绝了,笑嘻嘻的说:“哎呀,谁让你的眼睛和眉毛长得太色眯眯呢?” “我谢你啊!” “不用谢,不用谢,本公主的评价一直很中肯。”云阳公主竟然还接了话茬:“不过话说你说的我的一分红利,我要怎么去拿啊?” 裴逸又笑着抖了抖眉毛说:“原来公主殿下也看重钱了?奸商公主?” “别抖你的眉毛,真的很色眯眯的……”云阳公主无奈的一说,裴逸就收起了表情:“裴逸,你觉得本公主像是缺钱吗?我父王可是琅琊王、当今丞相。我只是问一问而已。” “你去找小小,我的钱都是她在管。现在的话,她应该还在账房算账。” 云阳公主惊讶地说:“你让小小姐管钱?我没听错吧?让一个女子管钱?” 裴逸看着一脸惊讶的云阳公主说:“怎么了?我只会挣钱和花钱,但是不会数钱,所以让小小帮我管钱,她没跟你说?至于这么惊讶吗?” 云阳公主急忙摇头说:“没说,你还真是特立独行,让我对你的印象改观了好多呢。” “这有什么好改观的?” “这说明你尊重女人啊。而不像世人那样看不起。就像我父王,始终就喜欢那个贱女人生的儿子,钱都是给那个贱女人的儿子管,而我母妃还要看一个晚辈的脸色。而我父王对我从来都是不相信和轻视!老是拿着我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祸,揪着不放。” 裴逸吐槽道:“合着你还是缺钱啊?我的奸商公主?” “你!”云阳公主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败类太讨厌了!我好好地跟你说我的心里话,你却一脸不正经!气死我了!我不愁吃,不愁穿,又不奢侈浪费,就算那个贱女人的儿子克扣我的俸钱,我的钱也绰绰有余!” “别生气啊,我就是缓和一下气氛嘛。放心,你去找小小就行。到时候你就拿着我给你的钱,扔到你父亲的面前说:‘父王,这一点小钱是女儿孝敬您的。’到时候看看你父亲什么表情,绝对让你倍儿有面子。” “我才不在乎我在我父亲面前有多少面子,我只希望他多关系一下母妃和我们姐妹。” 听着云阳公主的抱怨,裴逸也动了恻隐之心,劝解说:“其实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你看创造我们人类的,不也是女娲娘娘吗?你也不必在乎什么贱女人的儿子或者别人的看法。云阳公主殿下,其实我只要你自己做的好,无愧于心就好。相信我,没有哪个父亲不爱女儿的。但是爱与责任是同等的,如果你想获得你父亲更多的关注,那么先履行好责任,那么又怎么可能赢得不了你父亲的赞赏和骄傲呢?我有一个座右铭,今天就送给你:面子是靠自己挣得,不是靠别人给的。” “面子是靠自己挣得,不是靠别人给的?”云阳公主思忖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说得对,面子是靠自己的挣得。谢谢你,无耻败类,没想到你还懂得挺多人生哲理。” “公主殿下,能不能不要叫我无耻败类,我或许有些无耻,但是我绝对不是败类啊。” “就不!目前我就叫你无耻败类!不过你叫我云阳就好了,不允许你叫我别的,否则我就把你的左眼也打黑!” “好!云阳,我服了你了,动不动就打人,暴力女。” “你说谁是暴力女!看我不打黑你的左眼。” “打人啦!打人啦!暴力女打人了啦!”两个人开始追逐打闹了起来。 但是就在此时,毛尚从他们身后跑了过来大喊道:“裴君侯!公主殿下!京城的小黄门来了,说是有圣旨!” 91.第91章 送别 名义是圣旨,实际上就是褚太后的懿旨。这一次不是要给裴逸封官,更不是要进爵,而是说裴逸的母亲和族人已经到了建康城,让裴逸遂云阳公主即刻返回建康,与家人团聚。 裴逸其实还很想留在荆州办理一些事情,毕竟自己现在在荆州有一个肥皂坊,还有一个已将开业的酒坊。这个时候去建康,总是放心不下。不过裴逸没有反驳的机会,敕令限定了时间,所以裴逸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 裴逸的行礼并不多,毕竟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就算到了现在,之前桓豁刺史给的那些奖赏,除了一匹蜀锦之外,全部都被拿取换钱和做衣服了。但是仍旧有一件事情是让裴逸出乎意料的。 “10万贯钱?小小你没开玩笑吧!”裴逸听到裴小小报完这三个月以来的资产账目后,目瞪口呆。 裴小小认真的核对着账目说道:“没错,准确的数目是1亿3千7百42钱,大约就是10万贯,一贯等于1000钱嘛。”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很有钱。而且就卖了个肥皂。”裴逸大约算了一下,按照晋朝的购买力,10万贯钱,大约相当于现在450万元人民币。 邓遐作为股东之一,也是吓得合不拢嘴:“小小,你没算错吧,俺咋感觉俺没挣多少钱呢?” 裴小小拿着账本,确定的说:“肯定没错,虽然我识字不全,但是算账可是主母手把手教的。绝对没错,而且少主平时很省的,吃的和住得都是南阳大营的,衣服是桓刺史送的那几匹布做的,所以少主的钱,基本都是只进不出的。至于邓将军你,估计是花的多了吧。” 云阳公主拍了拍裴逸的肩膀说:“就这样,还是在给了我5万贯的红利后的钱,裴君侯,我没想到你对本公主这么好,这可是我父王一年的俸禄啊。” 裴逸心里含着泪,看着云阳公主说:“还给了你5万贯?” 他原本以为自己卖给肥皂,可能撑死就赚个2万贯,没想到一次性竟然赚了15万贯。这下亏了,这给云阳公主的广告费有点贵啊,折合人民币225万元。 裴逸说:“可是这么多的钱我要怎么携带啊?万一半路被打劫了怎么办?” 云阳公主笑着说:“我倒有一个办法。” 裴逸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把这些钱装到箱子里,然后你穿的破一些,他们一定不知道你很有钱。” “去!别开玩笑,现在这世道,土匪谁不打劫?” 邓遐说道:“要不我派战船护送你,反正刚好我这里也有一些荆州贡品运往建康,你们就坐那条船去,上面有甲士500,领头的还是那个被大哥救了母亲和妹妹的张任,肯定没问题。就是这10万贯钱的体积可是不小啊,库房只怕也堆满了。” 裴小小此时说:“少主,其实可以这样,把钱分成三份,一份钱换成黄金,一份钱换成粮食,还有一份换成布匹。这样不但可以节约运输体积,而且换成三样东西,即便有一个贬值,其他的也不会跟着一起贬值。要是五铢钱的话,遭个大灾就不值钱了。” “对啊!”裴逸顿时如醍醐灌顶:“把这些换成硬通货,等需要钱的时候再拿去换,没有纸钱,这是最好的办法。小小,你太聪明了,竟然还考虑到换成不同的储备,爱死你了!” 裴小小一下红了脸,云阳公主却破坏气氛说:“我看你这不是爱死小小姐,而是爱死钱了。” 裴逸反驳道:“云阳你要是不爱钱,那就把那5万贯钱还给我吧。” “凭什么?送给别人的东西凭什么要回去!你羞不羞?” 裴逸却耸了耸肩说:“您不爱钱,当然在乎羞耻问题。但是你忘了,我是无耻败类啊。” “你!你的脸皮真的是厚到家了,绝对的奸商胚子!跟你说话,我自己都要被污染了。”说罢,云阳公主就气的离开了。 “慢走!” …… 第二天的时候,裴小小已经带着毛尚他们把所有的钱换成了黄金、粮食和布匹,运回大营装船了。裴逸把财务上的事情完全交给裴小小了,毕竟自己最讨厌算账了,在现代,裴逸从来都是懒得算钱,毕竟自己一个文科生,最讨厌的就是数学。 出发之际,南阳大营4000名士兵全部前来送行。一个个都哭丧着脸,依依不舍裴逸。邓遐更是难得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大哥!你看你平时也是挺凶的,但要是真走了,俺还真舍不得。来抱一个!” “我哪里凶了?”容不得裴逸反应,邓遐粗壮的双臂,呼哧一声就狠狠地抱住了裴逸,差点没把裴逸勒死。 “好吧,我也会想你的,老邓,但是你快放开我,咳咳……否则你就要给我收尸了。” 邓遐急忙松开裴逸,摸着泪水说:“大哥,等有机会俺就去看你,记得到了建康之后,给俺写信!” 云阳公主吐槽说:“邓伯,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你不怕邓伯母吃醋?” 邓遐认真的说道:“公主殿下!这叫兄弟情!男儿有泪不轻弹,泪都是留给兄弟们的!大哥,一路走好!” “……呃,怎么搞得我要驾鹤西去一样。你不用担心,你只要照顾好厉山镇的事情就好了。告诉馨儿姐姐一声,我实在来不及和她道别了,让她照顾好自己。” “好,大哥,我会给赵馨娘子说的!大哥你走好!”说罢邓遐又一把抱住了裴逸,搞得裴逸脸都憋红了。 随后战船开拔了,他们顺着汉水,很快就到达了襄阳城。而还没到襄阳渡口,裴逸就看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扶老携幼,翘首以盼。 当到了襄阳渡,为首的人正是荆州刺史桓豁和荆州治中习凿齿,而背后的那人,全部都是听闻裴逸要去建康,自发前来前来送裴逸的江陵百姓。 本来自己的船是不会路过江陵的,而是直接到达武昌郡。但是裴逸没想到,这些江陵百姓竟然会自发的跋涉数十里前来襄阳城 还未等荆州刺史桓豁说话,看到了裴逸的江陵百姓们都纷纷朝着裴逸挥手致意,许多人还提着鸡鸭鱼肉或者布匹,一涌上前。 “裴神仙,这是贱内连夜织出的布匹,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裴神仙,这是俺家的现杀的猪肉,您不要客气啊!” …… 其实他们所有人,裴逸基本都不认识,但是每一个人都看见了裴逸像是看见了亲人一般,热泪盈眶。 裴逸只好作揖而拜说:“乡亲们,多谢你们的好意,裴逸我心领了,但是你们也不容易,这礼我不能收。你们也不容易。你们只要把我裴逸当做自家人,就好了。” 虽然裴逸这么说,但是江陵的百姓们十动然拒,然后继续把自己手里的送行礼物往战船上的士兵手里塞。 人群中时不时地喊道:“裴神仙,我们一家人都是你救的,这点心意不成敬意!您就收下吧!” “您若把我们当自己人,就不要客气啊!收下吧!” 此时云阳公主对着裴逸耳语道:“看来你现在是深得民心啊,你就拿上呗,虽然他们不知道你很有钱,而且就是赚得他们的钱,无耻奸商加败类?” 裴逸怨念的瞥了一眼云阳公主。此时桓豁和习凿齿在士兵们的护送下,也到了船上饯别。 桓豁端着一樽酒说:“裴逸,你看看,我都没说什么,结果百姓们就自发的来了这几十里外的襄阳城了。你现在可是江陵的大恩人,此行只有一帆风顺,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感谢了,来,喝了这杯酒吧。就当是践行酒,此去建康,只怕高官厚禄,不可限量。” 裴逸接过酒说:“多谢您,桓刺史,这也是托了您的福,才如此幸运,谋了个爵位。” 习凿齿则说:“你这是少年英才,我们只是陪衬而已,只怕这满朝文武,你是最年轻的功勋侯爷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努力的撕破了百姓们的嘈杂的声音:“裴郎!裴郎!” 92.第92章 劫难 裴逸急忙抬头望去,就看见又蹦又跳,在挥手的赵馨和赵平兄妹。 “馨儿姐姐?”说着裴逸就急忙朝着赵馨那边跑去。大家也都识趣的给裴逸让开了一条路。 结果两人刚一相遇,赵馨一个猛扑,就紧紧地抱住了裴逸,哭着说:“裴逸!你怎么走了也不给我说一声?要不是我刚好在江陵的店面,听闻你要走,我还见不到你了!” 裴逸也只好微微抱住赵馨说:“馨儿姐姐,对不起,圣旨来的突然,我也来不及告诉你,我让老邓派人去给你说我要走的事了,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其实你不必来送我的。” “你帮了我们厉山镇那么多,又让厉山镇因为肥皂重获了新生,你是我们厉山镇的大恩人,不送你,我们岂不是忘恩负义?” “馨儿姐姐,你也是我和小小的救命恩人,收留之恩,裴逸没齿难忘。” 赵馨拭去了泪水,拿出了一个小包裹说:“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所以就只好做了一些点心,你带到路上吃。你放心,酒坊的事情我和哥哥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你的那些广告我也你的按照要求全部贴出去了,等开始产酒了,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送到建康去!” “馨儿姐姐,有你在,我就对酒坊放心许多了。你看你把肥皂坊弄得多好,我都没注意,已经腰缠万贯,我倒要感谢你了。要不是没有你帮我操心,我怕我的脑袋早就被生意上的事情搞炸了。你才是我的大恩人呢。” 赵馨擦着泪笑着说:“你又开玩笑了,你的聪明脑袋才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炸了呢。那一路顺风,等第一批酒出坊,我会去建康看你的。” “好,那我就在建康等着馨儿姐姐你了。” …… 当他们乘风顺流而下,裴逸知道,建康,在折腾了快4个月,自己终于要出发去这个晋朝的首都了。 “裴君侯,战船还有半个时辰,就会出荆州,到达江州南汝南郡。” “好知道了。” 士兵过来通报了一声行程。不过裴逸也不知道这南汝南郡是现在哪里。如果到了江州,那么就应该要出汉水了,第一个郡应该就是武昌郡,也就是现在的wh市或许南汝南郡就是wh市的某个地方吧。 云阳公主尝着赵馨做的点心说:“这点心做得不错,看来你的这个女管家的厨艺很不错啊。” “什么女管家,她是我的恩人。要不是她收留我们,小小的伤口不会好的那么快。”说着裴逸一把把摊在桌子上的点心拉到了自己的这一边说: “云阳,你还真是不客气,馨儿姐给我做的点心我还没尝呢,你倒自觉的吃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的脸皮比我还厚呢?话说你不是有一个神厨侍女吗?你怎么不叫她给你做。” 此时云阳公主又硬是拽着那些点心回到了自己的怀里,淡定地吃了起来说:“我让她走陆路,押着我的钱先回去了。再说了,吃你几个点心怎么了?难道你和这个赵馨也有小秘密,这情人做的点心,别的女子吃不得?” “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只要和女的在一起,你就说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关系。那你怎么不说,这一路上你都待在我的房间里就没出去过!那你是不是也和我有一腿啊?” 此时云阳公主淡定地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冷笑道:“你说什么?!” 裴逸急忙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裴逸可不想再戴那个傻到家的眼罩:“你怎么这样啊,一言不合就动手,你讲不讲道理啊!” 云阳公主得意扬着头说:“道理?哼,对于无耻败类商,本公主不屑讲道理。” “你!好,我就看看,我不说话。”裴逸也是感叹一声,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女流氓啊! 沉默了好一会,云阳公主也感到裴逸不说话有些无聊,于是问道:“终于要出荆州了,怎么样裴大君侯,你会怀念这里吗?” 但是裴逸只是默默地望着船舱顶,不说话。云阳公主有点生气地站了起来,挡到裴逸的面前,叉着腰喊道:“喂!裴聋子!” “哎呦我去,云阳,我没聋都被你喊聋了。” “谁让你装傻充楞,不就是几个点心吗?你至于吗?小小姐现在在厨房准备晚餐,让她再给你做一些不就好了?” “喂,小妹妹,你偷吃的点心,你怎么不给我做啊?凭什么让小小做?” 此时云阳公主一抹坏笑说:“怎么,心疼了?听了你那么多故事,来说说吧,你是最喜欢小小姐呢,还是最喜欢那个王汉月?亦或者你真正喜欢的是之前的那个赵馨?话说小小姐和那个赵馨都比你大,该不会你喜欢大姐姐一类的女子吧。” 裴逸顿时无语了:“天啊,你怎么么八卦啊!公主殿下,你不当狗仔队真是屈才了。” “八卦?我不钻研道法的。你忽然扯这个干什么。别岔开话题,快说说,你究竟喜欢谁?说说嘛,说说嘛。”说着云阳公主就拉着裴逸的胳膊开始撒娇。 裴逸算是被烦透了:“我喜欢你行了吧?” 云阳公主一听,愣了一下,然后笑容凝固了,缓缓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裴逸一看,感觉不太对,于是试探性的说到:“云阳,我那是……” “你别说话……” 裴逸立刻住嘴了,但是看着云阳公主这异常的表情,总感觉怪怪的。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个玩笑吧,她该不会当真了? “我就是开个……” 当裴逸说到这里,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船体猛烈的晃动了一下。直接把裴逸和云阳公主震倒了地上。 “怎么回事?”云阳公主刚问了一句,顿时又是另外一次猛烈的晃动,震天的巨响仿佛要吞噬这艘战船一般。 裴逸感到非常不妙,在江面上出现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好事。裴逸立刻一把拉住云阳公主的手,然后说:“快,我们先爬出去!别站起来!容易受伤!” “啊?哦,好!”已经吓得有点不知所措的云阳公主只好急忙跟着裴逸往前爬到了船舱的走廊处。此时接连的好几下剧烈的震动。 裴逸只听见走廊传来了士兵嘶喊声:“遇袭!左舷遇袭!” 93.第93章 河难 当听到遇袭后,裴逸和云阳公主都震惊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明目张胆的攻击朝廷押送贡品的战船。 但是容不得他们多想,越发剧烈的晃动让裴逸知道形势万分紧迫。如今他们在船舱的最底层,必须立刻朝着甲板跑去,否则沉船的时候就必死无疑了。 “云阳!跟我来!”裴逸刚准备出门,但是又立刻跑了回去,从包袱中翻出了王汉月送给他的玉笛和谢安的佩剑。虽然他知道这很危险,但是自己即便死了,这两个东西也不能留下。 此时远处裴小小的声音传了过来:“少主!少主!” 裴小小已然从一层的厨房,下到了最底层的卧舱来找裴逸他们。 云阳公主看到裴小小,立刻士气大振的喊道:“小小姐!你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小小努力的扶着剧烈摇晃的船壁说:“我们遭到了弩炮的袭击,有的船舱已经进水了,而且水底好像还有水鬼!我们快走!” 于是三个人急忙朝着船舱上方跑,但是此时船开始倾斜了,他们只能勉强的扶着墙壁走,看来左舷进水已经很严重了。而且船身时不时地传来“噶唥”的恐怖声音,就像是深海的潜艇受到水压时的声音。 许多士兵们还在往船舱下面跑,边跑边喊道:“快去把重物搬到右舷!平衡船体!” 当他们一路小跑,艰难的冲到甲板时,船体已经渐渐地恢复平衡了,但是眼前的一幕依旧惊呆了他们三人。 冲天的火焰已经开始在甲板熊熊燃烧,甲板已然和江面快要平行了,整个战船就像是飘在水面上的一大块木板而已。汉水的浪花拍洗着甲板,这艘战船已然进水下沉许多,现在只是勉强的保持在水面飘着。而与此同时两边不断射来箭矢,士兵们时不时的中箭倒地,根本来不及防御。 此时南阳大营的张任看见了裴逸,他牵着裴逸的那匹躁动不安的汗血马微曦,冲了过来说:“裴君侯,我们遭到了不明攻击,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快点上马,此汗血马可以帮你泅渡汉水!” 裴逸却先问道:“士兵们呢?我怎么看还有人往下走?快命人立刻弃船!” 张任却说:“可是您的那些黄金和……” 裴逸一把抓住张任,立刻下令道:“还要什么黄金,命令所有人立刻弃船!我不会拿南阳大营的士兵们的性命换我的钱的!” “那您先走,这里由我照顾。” 裴逸抓住张任衣领说:“立刻去让船舱里的士兵给我弃船,他们不走,我就不走!” 张人一听,立刻喊道!“是!” “立刻弃船!立刻弃船!”张任冲进了船舱开始下令,于是士兵们纷纷冲回了甲板跳船。其实他们也不用跳下船,因为现在江面已经淹没到了甲板。 就在张任去下令的时候,裴逸抓着云阳和裴小小的手说:“你们快上马!” 云阳公主急忙喊道:“那你呢?” 裴逸便边推着云阳公主上马,边说:“我水性好,游过去就行了。别废话了,快上马!” 但是云阳公主却一把推开了裴逸的手说:“我不!你不走,我也不走!汉江水这么宽,你怎么游过去?” “云阳!别闹!快上马。我体重重,微曦驮不动我们两个,但是你和小小两个女子的体重轻!这样能救两个!” “不要不要就不要!你和小小姐骑马走,我也会水,我游过去!” “云阳!听话!” “不要!” 但是就在这两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咚咚”两声,顿时两个人感到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少主,道苓,对不起了,请原谅小小。” 原来是一旁沉默不语的裴小小打昏了两个人。裴小小把两个人都搬上了马,然后用绳子固定到了马背上。裴小小摸了摸微曦的额头说:“微曦,少主和道苓的性命就看你的了,去吧!” 说着裴小小一拍马屁股,微曦就嘶鸣了一声,冲入了河中。微曦在滔滔的汉江中,竟然如履平地,一路就带着昏迷的裴逸和云阳公主朝着岸边游去。而他们的背后,这艘战船缓缓地沉入了汹涌的汉水中,只有水面漂浮的求生者们和木头,才能证明这里刚才有一艘战船经过这里。 …… 裴逸感到了嗡嗡的耳鸣声,他模糊的感受到自己的颈部似乎很是酸痛。裴逸捂着后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自己骑在微曦的背上,而身后是抱着自己腰,还昏迷的云阳公主,两个人都被绳子固定在马鞍上。 “小小……”裴逸一回想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也容不得多想了,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裴逸小心翼翼的解开固定自己的绳子,然后把云阳公主抱下马,摇着她说:“云阳?云阳?” 但是云阳公主只是吧唧了几下嘴,然后一巴掌拍开了裴逸的手说:“别闹,让我再睡一会。” 睡你个大头鬼啊!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淡定的睡。 于是裴逸对着云阳公主的耳朵大喊了一声:“着火了!” “快上马!”顿时云阳公主一个猛子坐了起来,“咚”的一声就和裴逸的头撞到了一起了。 “哎哟!”两个人都捂着额头异口同声地喊道:“你干什么?” “别学我好不好!” “谁学你了!” 裴逸刚想说话,云阳公主一把就捂住了裴逸的嘴说:“我先说!再乱动我就打你的眼睛!我们在哪?” 裴逸摇了摇头,“唔唔唔”了三声。 “不知道?”云阳公主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们好像已经到了岸边了:“我们逃出来了?怎么逃出来的。我当时怎么忽然睡着了?” 裴逸的嘴被云阳公主捂着,只能:“唔唔唔唔唔……” “你别唔了!说话啊。” “唔唔唔唔唔唔!” “你烦不烦啊!”云阳公主回头一看,自己还死死的捂着裴逸的嘴,于是急忙松开了:“不好意思啊。” 裴逸终于可以畅快的说话了:“谁污了,你才污好吗?你捂着我的嘴,小心我告你调戏良家民男,你个女流氓!” “你闭嘴!谁是女流氓?你个无耻败类!”云阳公主看着自己的手上都是裴逸的口水,嫌弃地在裴逸的衣服上擦了擦说:“咦!口水恶心死了!” “口水哪里恶心了?接吻说白了不就是交换口水吗?” 云阳公主一听,气急败坏地说:“你个无耻败类,说得都是什么话?色狼!” “我只是说事实而已!难道接吻不是吗?” 云阳公主脸红的喊道:“我又没接过吻,我怎么知道?” “哦……”裴逸一脸坏笑的看着云阳公主:“原来如此啊。” 云阳公主顿时背后直冒冷汗,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的,裴逸该不会要非礼自己吧。 云阳公主环抱着自己,胆怯地后退几下说:“裴逸,你这坏笑是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堂堂的大晋公主。” 看着云阳公主这一脸好像自己要侵犯她的样子,裴逸“切”了一声说:“无聊,你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一看就想让人犯罪。谁想对你一个小丫头乱来,切!” 说着裴逸转身去收拾微曦的马鞍。云阳公主顿时怒火中烧,站了起来喊道:“本公主哪里不好看?哪里是小丫头了,本公主也很成熟漂亮好吗?” “你?胸还没我一个男的的大,成熟?” 云阳公主看了眼自己的胸部,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胸,然后气得大声喊道:“臭流氓!色狼!淫贼!无耻败类!你你你!竟然出如此粗俗言语!看我不杀了你!” 说着云阳公主挥舞着粉拳冲了过来,但是裴逸忽然听到了似乎隐约传来马蹄声,于是趁势一把捂住了云阳公主的嘴,把她揽到了怀里,躲到了一旁的树干后。 穿过草丛和树林,裴逸看到了远处飞驰而来的骑手。正当裴逸当算进一步观察对方的来路时,被捂着嘴的云阳公主狠狠的一口,咬到了裴逸的手掌心。裴逸痛得大喊了一声。 “淫贼!竟敢非礼本公主!” 正当云阳公主骄傲地看着被自己咬的裴逸时,远处被惊动的骑手大喊道:“他们在这边!杀了他们!” 94.第94章 逃命 云阳公主急忙一回头,才发现远处正向他们冲过来的骑手。云阳公主一下慌了神:“他们!他们是谁?” “你!别管了!快上马!”裴逸急忙牵出微曦,把云阳公主扶上马,然后自己坐在后面,拍了一下马屁股。顿时微曦一声嘶鸣,飞快地奔跑了起来,一个猛子就冲出了森林,到了土路上。 “快追!快追!那个就是裴逸,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裴家人!” 后面的骑手们紧追不舍,而裴逸也故不得后顾,只能一个劲的驱赶微曦。不过微曦虽然是汗血马,日行千里,但是裴逸的御马之术并不好,自己虽然有马镫,但是巨大的颠簸让自己根本骑不稳,加上是两人乘一马,所以他们的差距不但没有拉开,反而越来越近。 一旁的森林飞快的后闪,不远处汉水好像也在飞速流淌一般,如同闪电。呼呼的风声让裴逸耳朵紧张不已,马蹄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近。裴逸虽然没有往后看,但是他的耳朵告诉他,死神追得越来越近了。 坐在前面的云阳公主已经被吓得紧紧抱住微曦脖子,不敢睁眼睛,而身后是越来越近的敌人。再追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裴逸看了一眼身边的汉水,心中一横,于是一拉缰绳,朝着汉水边跑了过去。 “云阳!抓稳了!” 听到裴逸的叮嘱,云阳公主抬头一看,就看见他们朝着汉水方向跑去。而且不但没有减速,反而裴逸在不断地驱策着微曦。 云阳公主惊慌失措地喊道:“裴逸!你要干什么?” “我要摆脱他们!抓稳了!”裴逸猛烈一拍微曦,微曦就踏着水浪,冲进了汉水中。 裴逸不得不感叹,微曦不愧是一匹良驹,虽然有水的阻力,但是并没有减缓它的步伐,一直冲到了蹄子够不着地的地方,又开始泅渡。 当那些骑手们骑着他们的马也跟着冲到了汉水中时,就明显不如微曦的速度了。很快便被拉开了距离,只能望江兴叹,看着裴逸和云阳公主渡河。 “快放箭!快放箭!”后面的骑手们纷纷停下了马匹,然后搭弓射箭。密集的箭簇不断地射向裴逸他们,两旁时不时地落入箭矢,溅起水花。 裴逸一门心思的望着对岸,忽然就感到自己背后猛烈的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刺到了自己。剧痛让裴逸想要喊出来,但是他依旧咬着牙。已经吓坏的云阳公主就在自己前面,自己如果慌了,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裴逸又感觉自己背后中了一箭,疼痛让他冷汗直流,而两边流淌而过的河水更是让裴逸感到有点眼花和神志不清楚,像是被催眠了一半。 裴逸努力平和着语气说:“云阳,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云阳公主听到裴逸声音抬头看了看两边,仍然有箭矢射落,于是吓得又抱着马脖子喊道:“没有!你看还有箭!”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这么远,他们射不准的。我们快到对岸了。” 云阳公主听到裴逸声音真的很放松,于是心里也得到了少许平静,她缓缓抬起头,就看见他们离江对岸就剩差不多三分之一了。 云阳公主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逃脱了,吓死我了。对不起裴逸,都是我不好,我以为……” “没事,我们逃脱了就好。” 云阳公主气哼哼的说:“这帮胆大妄为的东西,竟敢袭击本公主!我一定要查出是谁,然后夷了他们三族!” 裴逸把缰绳塞到了云阳公主的手里,然后说:“先别管他们了,你在前面,控制好缰绳,你应该比我会骑马吧。” 云阳公主接过缰绳说:“那是当然,那个你抓好我的腰,但是不许乱摸!” 裴逸有气无力地回了句:“恩,接下来看你了。” 之后裴逸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轻轻地把额头靠在云阳公主的肩膀上。云阳公主刚想开骂,但是一想还是忍了下来,她并不知道裴逸此时身后已经中了数箭,她只是觉得或许裴逸经过了刚才的生死逃亡,累了而已,借着自己的肩膀靠一下也没什么。 很快他们渡过了汉江。汉江虽然很宽,但是河水其实并不太湍急,他们一路边被往下游冲,边渡河。虽然那帮骑手都在沿着河岸追击。但是沿线都没有船,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逸他们上岸,然后逃入了岸边的森林中不见了。 此时一个骑手问道:“老大,我们还追吗?” 为首的骑手说:“不追了,他中了那么多箭,应该活不了了,回!” …… 云阳公主虽然知道他们逃脱了,但是一路也不敢怠慢,逃了好久,听到微曦已然开始喘粗气,口吐白沫了,才停了下来。 云阳公主吁停了马,然后轻声说道:“裴逸?裴逸?我们休息一下吧,你下马睡吧。” 但是半天都没有听到裴逸的回应,云阳公主于是侧着身摇了一下裴逸,结果裴逸就像是一个软弱无力的沙袋一般,“噗通”一声跌落下马。而裴逸的背后,插着三支箭,鲜血已然染红了裴逸的整个后背。 云阳公主吓得急忙跳下了马,扶起裴逸喊道:“裴逸!裴逸!你醒醒!快醒醒!你不要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咬你的,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求求你醒来,求求你了!” 云阳公主已然焦急的哭了起来,然而裴逸已然嘴唇发白,没有丝毫反应。 但是云阳公主的手碰到了裴逸手腕,发现脉搏依旧在动,她一下兴奋擦了一下眼泪说:“还活着!还活着!大夫!大夫!裴逸!你坚持住,我就带你去找大夫!” 此时的云阳公主,已然完全没有了的公主威仪。她脱掉了自己累赘的汉服,然后穿着白色中衣身形矫健地爬上了一棵树,朝着远方望去,就看见在七八里外,似乎有炊烟。 云阳公主高兴的跳下了树,然后对着已然昏迷的裴逸喊道:“裴逸!你一定听的到!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坚持住!你要是敢放弃了,我就把你打成黑眼圈,你听到了吗!坚持住!” 云阳公主此时想要把裴逸放到微曦身上,但是微曦已然累得瘫在了地上,大口喘气,嘴里时不时吐出白沫。看来刚才的泅渡和奔跑,已经让微曦的体力完全透支了。 云阳公主没有办法,只好急忙卸下马鞍,找了两根树枝,用马鞍和自己的外衣做了一个简易的拖拽担架把裴逸放了上去。 随后云阳公主将乌衣剑挂在腰带上,然后用自己弱小的肩膀拖起了担架的带子,她带着坚定的表情说:“裴逸!你放心,就算来了一百个杀手,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95.第95章 又没有死 我又没有死? 自己在经历混沌与黑暗后,渐渐地,意识重新开始凝聚。似乎自己一直听到云阳公主在喊让自己别死。不过自己好像还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只是感觉很累很累,睡了一觉。 再说,就算死了,说不定也只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朝代。 随着意识的清醒,裴逸后背上渐次传来了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如同在用烙铁灼烧一般。自己应该是中箭了,不过还好不是膝盖中箭,否则就不能做一个冒险者了。 此时耳边有个一声音喊道:“女施主,这位施主醒了。” 施主?难道这是个老和尚? 随后就听见了云阳公主兴奋的声音:“醒了?裴逸!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裴逸!” 我当然听得到,但是我就是不回答,气死你。要不是你咬我,我们也不至于被发现。 此时云阳公主疑惑地说:“法师,他好像没醒啊。” “女施主,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名如来。” 云阳公主一脸迷惑的眨了眨眼睛说:“呃……什么意思?” 此时裴逸开口说道:“简单的说,就是说你是睁眼瞎。” 于是裴逸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腰:“好痛……” 云阳公主一看裴逸醒了,立刻开心地冲过来抱住了裴逸,喜极而泣地说:“裴逸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太好了,太好了。” “呃……是挺好的。”裴逸此时被云阳公主这么一抱,后背痛得要死。但是既然有妹子投怀送抱,就是痛死也要忍着。 但是没抱多久,云阳公主就松开手,狠狠捣了裴逸一拳:“对了!你说谁睁眼瞎呢?我救了你唉,你应该知道感激!” 裴逸撑着自己的腰说:“云阳,你别瞎说好吗?要不是你咬我,我们能被发现吗?” “但是他们是来追杀你的好吗?我是被你拖累了!你应该赔我损失。先不说我拿着我最喜爱的一套衣服给你做的担架,就说我拖着你这头大肥猪走了十里路才到这个寺庙的,你也应该给我补偿吧,不多不少,5万贯钱就行了。” “好,我的大公主,是我拖累你了,我谢谢你,不过我的财宝都送给河神当贡品了,身无分文,也没钱给你了。现在只有我自己了,要不我把我自己肉偿给你?” 云阳公主一听,急忙起身躲开了:“你个无耻败类!真是服了你了。” 此时一旁的老和尚说道:“两位施主,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不起烦恼,随缘自在啊。” 云阳公主又眨了眨大眼睛,呆呆的望着老和尚,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意思。裴逸看着云阳公主一脸懵逼,于是调侃道:“大师是说你心胸太狭隘了呢。” 这句云阳公主听懂了,立刻反驳道:“谁心胸狭隘了?我心胸狭隘就不会救你这个无耻败类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说:“裴施主,我看你也是与佛有缘之人,又何必调侃这位女施主呢?毕竟她为了救你,可是拖着你走了十里路,肩膀也淤青了。” 裴逸一听,心中甚是心疼。他望着云阳公主,急忙关心地问:“云阳,那个……你肩膀没事吧。” 但是云阳公主却带着火药味说道:“废话!当然有事,都淤青了一大片了!你还这么说我,没良心!” 裴逸笑嘻嘻地说:“我错了,我错了,非常感谢,我的天下第一公主殿下。” 云阳公主看到裴逸服软了,满意地说:“哼,这还差不多。记住啊,我的5万贯钱,概不拖欠。” “好,我赚了钱之后给你行不?你也有变成奸商的潜质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不过你还是好好谢谢这位法师吧,要不是他妙手回春,我就算拖着你走100里都没用。” 裴逸摸了摸后脑勺,望着老和尚说:“大师,不好意思,我们两个斗嘴惯了,您别见怪,多谢大师救命之恩,不知大师法号。” 老和尚说:“二位施主前世有缘,故而今世救命之恩也淡如水。而老衲救人,也乃是一种缘,所以无需道谢。老衲法号释道安。” “您就是释道安?” “施主认识老衲?” “您的大名怎么没听说过?”裴逸有点惊讶,此人正是中原佛教的集大成者,一个释道安,一个鸠摩罗什,这两个人将印度的佛教经典和佛理,打了汉化补丁,使佛教渐渐融入了中国的文化之中,使汉传佛教成为佛教之中,最大的分支流派。 此时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说:“师父,门外有一匹金色的天马,待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开,似乎在等什么人。” “微曦?”云阳公主高兴地喊道:“微曦竟然自己找回来了,谢天谢地。” 裴逸看着云阳公主说:“你该不会当时抛下了微曦吧。”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云阳公主笑着说:“微曦当时已经跑不动了,躺在地上喘气。你又快死了,我只好让它先在树林里休息。不过我知道这样的马是有灵性的,不会丢的。” “这可是我们的大功臣,要是丢了我就是罪人了!去看看微曦吧。” 当云阳公主搀扶着裴逸走到寺庙的门口时,微曦顿时开心地嘶鸣了一声,小跑到了裴逸的身旁,然后拿着自己的脸蹭裴逸,裴逸摸着微曦说:“好微曦,辛苦你了,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犯险了。” “万物皆有佛缘,此马亦是,阿弥陀佛。”释道安说:“二位,请随我来用一些饭菜吧。” 不过当裴逸看见饭菜,顿时眼前一亮,为什么寺庙里的饭菜会有肉? 裴逸忽然想到,好像和尚不能吃肉是要到南朝的梁武帝萧衍才开始的。现在还是晋朝,和尚吃肉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说起来梁武帝萧衍还真是无聊,对于裴逸来说,饭菜里没有肉,那就好像没有吃饭一样。不吃肉如何能品尝我大吃货帝国的大部分美味呢?难道天天吃洛阳水席?不吃肉,没人权啊。 裴逸在动筷子之前说:“释道安大师,晚辈还是要再次感谢您救了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这里只有愚僧释道安,没有大师释道安,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裴施主又何必言谢呢?再说裴施主的大名,老衲也如雷贯耳。比起救了江陵和南阳的百姓,老衲之事又有何可闻?” 裴逸却笑着说道:“不然,在佛祖看来,众生平等,又何谓之大小?正所谓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救一人,不就也相当于救天下人吗?” 此时释道安微微一笑说:“没想到裴施主精通佛理和辩论之术,是老衲心有贪嗔痴,妄言了,惭愧。看来老衲还要多加参悟。”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道安法师,您不必执着于所见、所得、所看、所念。亦不必惭愧,只是我们的缘不同,道不同而已。”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虽然释道安表情毫无变化,一直是那佛家特有的拈花微笑,但是他的语气却透露着欣赏和赞同:“此诗玄妙之极,佛法之理尽蕴其中,我观裴施主年轻,但是却深得佛法之精妙,短短数语,包含万理,不知可否是去过天竺?” 自己哪里去过什么印度阿三,也根本不懂什么佛法。只不过就知道这么几句常用的佛语而已。 这个什么菩提本无树的诗,是唐朝六祖慧能的偈语。他写的《六祖坛经》可是中原佛学所写的,唯一一个能称为“经”的佛经。这意味着他和释迦摩尼的弟子阿难、迦叶的地位差不多了。自己引用他的诗句,能不蕴藏佛理吗? “晚辈没有去过,晚辈也并不是什么与佛法有缘之人。” “对对对!他绝对和佛没有缘分。”云阳公主懵逼了老半天,此时终于可以插嘴了:“他就是个满脑子都是钱的无耻奸商。” 裴逸瞪了一下云阳公主,但是她只是吐着舌头做鬼脸。 释道安此时说:“正如裴施主前面所说,众生平等。昔日侨萨罗王国的五百强盗,亦可成佛,更何况满脑子都是钱的无耻奸商呢?” 裴逸尴尬地说:“道安法师,您别听云阳瞎说,我不是什么奸商。” 而释道安淡然的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裴施主又何必纠结那几个形容的词汇呢?” “这……”裴逸内心一声呐喊,好家伙,这个释道安法师还真是个腹黑,居然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么大的妒忌心,看来你真得好好修炼一下了,否则佛祖肯定不收你的。 释道安此时微微一笑说:“裴施主,看你的反应,这‘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不是你写的吧。” 96.第96章 重逢 被看穿了?果然大师是大师,不是编几句瞎话就能糊弄过去的:“呃……是的,这是我认识的一个高僧写的。” “原来如此,不知裴施主可否告知这位高僧的所在,贫僧想去拜访。” “这个……”裴逸总不能说请您晚出生300多年,去唐朝就行吧,只好继续编瞎话了:“不好意思,这位高僧已经圆寂了。” “原来如此,真是可惜,看来贫僧与佛无缘。反倒是施主极具佛缘。” 云阳公主此时也插不上话,只好默默地吃饭。但是此时外面似乎很是吵闹,一个小沙弥急忙冲了进来说:“师父,外面有官兵,说要进寺找人。” 释道安微笑的望着云阳公主说:“公主殿下,想必这是来找你的吧。” 云阳公主吃惊的望着释道安说:“大师父,我又没说我是公主,您怎么知道?” “您头上的凤钗已然告诉贫僧一切了。” 裴逸也是想起往事笑了,之前王汉月就凭着凤钗看出了云阳的公主身份。 当云阳搀扶着裴逸到了寺庙的门口时,就看见了张任和裴小小他们,而旁边还有许多穿着军服的陌生人。 裴小小一看到裴逸,立刻开心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裴逸哭了起来:“少主,少主你没事就太好了,小小担心死你了,你要是死了,小小怎么跟主母交代,小小也只有以死殉主了。” “担心我还把我和云阳两个人打晕?”裴逸忍着背后巨大的伤痛笑着说:“好了,乖了,少主这不还活着,好了别担心了。” 但是裴小小抱着裴逸久久没有放开,反而抱着越来越紧,抽泣的说:“少主,小小以后再也不松开少主了,再也不!” 一旁的云阳公主看着只吸冷气,因为她最清楚裴逸背上的箭伤是多么痛苦,被裴小小这么一抱,无疑是雪上加霜,不过自己也不忍心打断这样的场景。 不过释道安还是出来解围了:“各位施主,请到堂内坐吧。” 到了堂内,裴逸才知道这些穿着军服的陌生人是云阳公主的父亲派来的虎豹骑,目的是为了沿途防止出现意外。但是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被人伏击了。 裴逸疑惑地问:“伏击我们人究竟是谁?” 此时一旁一个虎豹骑头领说道:“启禀君侯,我们从那些人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个牌子,说明他们来自一个江湖帮派,叫做“连环坞”。” “连环坞?”云阳公主望着那个虎豹骑头领,不解地问:“张叔,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大晋还有什么江湖门派?他们怎么敢袭击官船?不想活了?” 这个张叔不屑地说道:“这些都是一些法外狂徒,应该见一个杀一个。胆子也太大了,进贡的船也敢攻击。” 但是裴小小却立刻解释说:“如今遭逢乱世,朝廷已然是泥菩萨过江,所以各行各业,各山各水都为了在战乱中自保,故而组成帮派,共渡难关。比如凉州马帮、太湖的米帮、徐州的布帮,还有像是秦州崆峒山、蜀地青城山等等道场。有些帮派只是单纯的结伴渡难,但是有些就是无恶不作,大发国难财了。” 说到这里云阳公主看了一眼裴逸,裴逸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也毅然决然的回瞪了一眼。 裴小小继续说道:“而许多门阀士族不好出面的事情,他们往往会委托这些无恶不作的帮派。这连环坞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他们背后有门阀士族撑腰,自然不怕。而且如今死无对证,我们也不可能指证这些门阀士族。” 裴逸问到:“那连环坞的底细你们清楚吗?” 张叔说道:“连环坞在荆、湘、江三州势力很大,总坞设在柴桑九连坞,坞主是一个叫做孙无终的流氓匪徒,他自称是东吴孙权的后代,在江州浔阳郡发家,背后不但有吴之四姓撑腰,而且他还和江州刺史桓冲关系密切。” “孙无终?” 裴逸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不就是“北府八将”之一吗?历史上著名的北府军一共有八位将领最为出名,分别是刘裕、刘牢之、孙无终、何谦、诸葛侃、高衡、刘轨以及田洛。此八人大部分出生寒门,但却为门阀士族们守住了东晋,不过最后北府军也成为灭亡东晋生力军,从而宣告门阀士族政治开始逐步衰落。 “桓家!又是桓家!”云阳公主恼怒的喊道:“他们龙亢桓家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平时欺负我们司马氏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杀本公主!” 裴逸淡淡的说:“他们是来杀我的……你只是躺枪。” 云阳公主气的站了起来,激动地说:“管他什么躺枪还是躺剑,真是太可恶了!我回去一定要回禀太皇太后,灭了他们什么狗屁连环坞!夷了这帮狗娘养的三族!” 裴小小急忙拉着义愤填膺的云阳公主,低声说道:“道苓,你是公主,别说脏话啊。” 裴逸此时泼冷水说:“云阳,只怕褚太后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和龙亢桓氏闹翻吧。更何况咱们俩还活着,对方又是死无对证。只怕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个……”云阳公主一听,顿时就淤塞了,然后嘟着嘴,生着闷气一屁股坐回了地上:“死桓温,臭桓温!” 裴逸拍了拍云阳公主的肩膀安慰道:“别生闷气,您一个堂堂大晋公主,何必跟几个小毛贼生气呢?公主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我们慢慢搞死他们。而且我觉得我和桓家不但没有仇,反而有恩于他们,桓家还不至于杀我。” 云阳公主却满脸鄙夷地说:“怎么不至于?桓温那种心狠手辣,整天想着谋大逆的无耻狗贼,谁知道他想干什么。还有他身边的那个郗超,更是一个遗臭万年的佞臣!他们想杀你,还需要理由?” “没想到你还挺恨桓温他们的。” 云阳公主咬牙切齿地说:“废话!对于这帮乱臣贼子,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寝其皮,枕其骨!”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裴逸急忙给这位已经说到气头上的云阳公主顺气:“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他们此时动手杀我们,只会陷入被动,毕竟我可是深得荆州民心,他们这种想要谋逆造反的人,不会这么傻。所以我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而且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杨蔡两家的余党做得。因为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杨、蔡两家有杀我的理由。” 裴小小点了点头说:“我也赞同少主说的。” 云阳公主缓和一下语气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让我父王派虎豹骑追杀杨蔡两家?” 裴逸摇了摇手说:“算了,他们差不多也就剩些老弱妇孺了,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也不用管他们。不过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云阳你能不能帮我先去办一下?” 云阳公主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我一定帮你!” 裴逸此时急忙说道:“你能不能赶紧派人去把我的黄金打捞出来啊,那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啊,要不我寝食难安,伤口也好的慢。粮食和布匹我是不抱希望了,但是好歹还有价值三万贯的黄金。” 云阳公主一听,顿时憋了一口怒火,然后努力的平定了一下心情,喊道:“滚!你要钱不要命啊!无耻败类死奸商!” 97.第97章 宣城 虽然云阳公主嘴上说不要,但是身体却很老实。在派人知会了南汝南郡的太守后,汉水之上就出现许多官船打捞裴逸的黄金。 一时间官府在汉水里捞黄金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为了安全,官府封锁了裴逸和云阳公主一切消息。结果人们凭着只言片语,以讹传讹,竟然在南汝南郡传开了一个传说,说是汉水中有当世的小神仙裴逸的宝藏。里面不但堆满了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还有进贡给皇室,可以治疗百病,长生不老的仙丹。所以官府才在这里拼命打捞。 很快,许多江湖豪杰、探险家、平民百姓,甚至还有倒斗的,齐聚南汝南郡郡治悬瓠城,悬瓠城一时间客栈无空房,连柴房和马厩都被以高价钱租出去了。他们纷纷想要打捞裴逸的宝藏,做着一夜暴富的梦想。 只有这些旅店和酒馆的掌柜们,笑看这些淘金者。他们打心中感谢着裴逸在南汝南郡被打劫,这样才让他们这个小郡一下来了这么多人,生意兴隆了起来。他们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旅店盖小了,自己的伙计招少了。裴逸的黄金可算是拉动当地经济了。 每一个南汝南郡的商家都希望,裴逸能够再一次在南汝南郡被打劫。要是每年都有一个裴逸的宝藏,那么光招待这些淘金者们,南汝南郡都能人人发家致富了。 而此时裴逸已经在虎豹骑和官军的双重护送下,走陆路朝着建康而去。裴逸由于受了严重的箭伤,现在只能坐马车了。不过云阳公主找来一辆又大又舒适的马车,里面用暖和的丝被铺了一张床,裴小小就在一旁照顾裴逸。而云阳公主一个人无聊,也非要挤上马车,一路上话就没有停过。 “阿嚏!阿嚏!”虽然裴逸感觉身体好多了,但是却一路上不断地打喷嚏,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诅咒自己。 裴小小急忙取出毛毯给裴逸披上:“少主,你是不是染了风寒?难不难受?要不小小给你去熬姜汤?” 云阳公主笑着说:“你啊,身体太弱了!还不如我一个女的呢。要不要我教教你锻体之术?” “阿嚏!姜汤就不用了。”裴逸瞥了一眼云阳公主,弄了弄鼻子说:“你的锻体之术也不用了,那玩意只适合男人婆。” 云阳公主气得轻轻打了一拳裴逸说:“你说谁是男人婆!” 裴逸一下就装得痛苦的大喊:“哎呦!痛死了!我是病人,你居然打我,太没道德了。” “你!我又没使劲!” 裴逸继续装得痛苦喊:“男人婆下手从来不知道轻重。哎呦!” 裴小小也是掩面一笑说:“少主,你别闹了,喊得太猛,反而会造成气血不畅的。” “行,不闹了,我看你们两个快成亲姐妹了。” 云阳公主一把搂住裴小小的胳膊说:“什么叫快,我们本来就是好姐妹。小小姐已经抛弃你了,她现在是我的。” “好,你们两个玩,我就想问问我们到哪了?” “启禀少主,已经进入扬州宣城郡境内。” “ah宣城?”裴逸知道这里可是文房四宝之乡,宣城的笔墨纸砚,都是中国最一流的,宣纸之所以叫宣纸,就是因为产自宣城。不过宣城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比如南边的黄山,还有著名的敬亭山。 裴逸在裴小小的搀扶下,微微起身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去,果然外面如同仙境一般,远处层峦叠翠,云烟如同蜿蜒的银蛇,盘绕在俊秀的山脉上。 裴逸望着宣城这撼人心魄的美景,不由得想起来那首诗:“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好想去敬亭山游玩一下。” “你这出口成章也太厉害了吧。”云阳公主也凑在马车窗旁望着外面的景色:“不过确实写得很符合这里的意境,我们现在就在宣城北,正对面的那座山就应该是敬亭山了吧。要不我们改道去游玩一番?” “好啊。”裴逸立刻赞同道:“难得和你想法一样,我真的很像去看看这时的敬亭山是什么样子。” 裴逸在穿越前去过ah宣城,那天也是刚下完小雨,整个敬亭山都如同仙山一般,美轮美奂。不知这1600年前的敬亭山,会是什么样子。毕竟有很多大诗人写过描写敬亭山的诗。 但是裴小小却立刻拉下脸来说:“不行,少主。你的伤很重,不能吹风受凉的。” 裴逸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裴小小说:“小小,我们就去看一眼行吗?就一眼。” “不行!”裴小小义正言辞的回绝说:“少主,以后有得是机会,等你伤养好了,小小陪你再来一趟不就好了。但是今天不行。” 云阳公主看到一脸严肃的裴小小,也急忙尴尬地笑着说:“就是,裴逸,其实敬亭山也没什么好去的。我们先回建康,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出来痛痛快快的玩一圈不就好了?” 裴逸心中很是失落,毕竟能够对比一下1600年的时空变化和历史沉浮,这不是谁都能轻易感受到的。不过裴小小也是为了自己好,裴逸也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此时忽然前方的马匹传来了几声嘶鸣,马车队一下停了下来。 云阳公主急忙打开车窗帘,询问道:“张任,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任此时急忙骑马到了裴逸的马车旁说:“启禀公主、君侯,前方有骑兵仪仗拦路,旌旗上写的是‘桓’字!” 裴逸疑惑地嘀咕道:“难道是桓豁刺史?” 但是云阳公主却脸色一沉,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桓温……” “桓温?”裴逸惊讶道:“权倾朝野的大司马?桓豁刺史的哥哥。他怎么会拦我们的车驾?” 云阳公主有点恼怒的说:“我忘了,桓温这个老贼现在就是屯兵在宣城赭圻城。这下麻烦了。”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远处的骑兵仪仗的队长已经骑马到了裴逸的车驾旁。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车内的人,言语中带着一丝傲慢说:“你们谁是裴逸?” 裴逸刚想回答,云阳公主就把裴逸一拦,然后指着这个骑兵队长,带着怒色说:“张任,把这狗东西给我拉下去打三十军棍!” 98.第98章 公主之怒 张任愣了一下,但是看着云阳公主坚定的眼神,只好一把把那个人拉下了马。此时那个队长挣脱着喊道:“裴逸!你们敢!我乃桓公的人!桓公可是加了殊礼,位在诸侯王之上的,你们打狗也要看主人!” 云阳公主厉声说道:“那是桓温,不是你这个狗东西。见到朝廷封的湘乡侯,你竟然不下马行礼,难道你也加了殊礼了?给我打!” 队长喊道:“你个疯女人,你敢!你当你是谁?这里轮不到你一个疯女人说话。” 云阳公主不屑地瞪了一眼这个骑兵队长说:“我乃大晋云阳公主,你敢说我是疯女人,本公主告诉你,就是桓温,他也不敢对本公主说三道四,你倒胆子不小。大家可都听到了,忤逆犯上。来人,给本公主割了他口条,挖了他的一对招子!” 裴逸此时一脸尴尬,虽然云阳公主现在突然发难,很是霸气,可是为什么要说黑话?立刻掉价了喂。 “公……公……公主!”顿时骑兵队长吓得目瞪口呆,没有人告诉他随行的人员中会有公主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张任带着士兵拽着吱呀乱叫的骑兵队长就要动手,此时桓温骑兵仪仗的副队长,急忙冲了过来,跪下说道:“请公主殿下、裴君侯赎罪,蒯校尉是无心之失,属下恳求二位看在蒯校尉为我大晋五次负伤的功劳下,饶过他吧。” 云阳公主此时瞪了一眼那个蒯校尉,冷冷地说:“那就看在为我大晋流血的份上,杖责30,拉下去跟本公主狠狠打!” 随后就是蒯校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听的桓温的骑兵仪仗的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仿佛都打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云阳公主随后漠不关心的问道:“说,桓温那家伙叫你们来干什么?” 那家伙?裴逸此时内心为云阳捏一把汗,桓温可是权臣,要篡你们司马家的皇位的,云阳这小丫头倒是口无遮拦,真不怕出事。 那个副队长始终不敢抬头,只是单膝跪地禀报说:“桓公让我等请裴君侯前往敬亭山一叙。”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和裴侯商量一下。” 看到桓温的人退下以后,原本拉着脸的云阳公主顿时笑逐颜开,激动地紧握双拳说:“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很霸气?” “呃……霸气侧露!”裴逸流着竖起大拇指说:“不过云阳,你这么得罪桓温,我觉得不太明智。万一他报复你们怎么办?” “他报复我?他敢!我就是看桓温那个老贼的狗腿子不顺眼。看看刚才的那个狐假虎威的表情,不打他个桃花满天开,就不知道这天下是我们司马家的,不是他们桓家的。这感觉真是太爽了,平时父王老是怕这个桓温,何必呢?明明我们是老大,今天我就要为我父王出这口恶气!” 裴逸无奈地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桓温也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你以后可别这么冲动了。” 裴逸知道现在司马氏是在生死存亡之秋,云阳公主一定要谨慎。 虽然自己对于司马家和桓家的争权夺利并不感兴趣。但是裴逸打心里还是不喜欢桓温这样的权臣,谋逆这一点也是裴逸很反感的。而且为富不仁、谋害自己的杨、蔡两家背后,正是桓温的支持,所以裴逸并无好感。 而司马家的云阳公主虽然调皮捣蛋一点,但终究是朋友,不会害自己。而且褚太后也帮自己救了自己的族人,裴小小可是因为裴逸的母亲回来的这个消息,高兴了好几天,也再没有偷偷哭过。至少冲裴小小的面子,裴逸如果非要选边站,定然会选司马氏。 “他本来就不会和我计较的。”云阳公主看着裴逸担心的表情,于是只好说:“好了啦,我以后不会了啦。谨遵无耻败类的唠叨。不过你要赴约吗?” 裴逸耸了耸肩说:“要不然呢?不去只怕我日后小命难保啊。” “我罩你啊!”云阳公主自豪地拍了一下胸口说:“放心,只要有本公主在,桓温绝对不敢拿你怎么样。而且太皇太后最喜欢我了呢,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怕褚太后也难罩住我啊。”裴逸可是知道后面的事情,第三次北伐失败后,桓温要废晋帝司马奕立威,褚太后可是毫无办法,只能被迫顺从。褚太后最后连皇帝都罩不住,怎么罩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湘乡侯。 云阳公主有点担心的说:“无耻败类,你真的要去?你还是别去了吧,你就说你现在受了重伤,不方便见客。相信我,跟桓温沾边的,没有好事情发生,我认识的好多人,都是死在桓温的刀下的。” 此时裴小小一听,也紧张抓住了裴逸的手说:“少主,我觉得云阳说得对,你现在也不能见风,还是婉拒吧。想想之前的伏击,我怕就是桓温策划的。” 裴逸握着裴小小温暖的芊芊细手,笑着说:“别担心,桓温现在不敢把我怎么样。他想要杀我的话,不会亲自出面见我的。别忘了,我是桓豁刺史的救命恩人,邓遐的大哥,荆州的救星,想当面对付我?就算桓温有这贼心,他也没这个贼胆。” “既然这样,那我也去!”云阳公主说道:“这样我也放心,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建康。” “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要是跟着我去,我反而就危险了。”裴逸笑着说:“桓温最忌讳你们司马家,要是看见我和司马家太亲密,只怕他就真的会下杀心了。小小,你陪我去就行了。云阳,你留守在马车上。” “可是……” “没有可是了。”裴逸打断了云阳公主的话,然后开始穿上厚厚的绒袍,准备下车:“云阳,别太想我喔。” 云阳公主一听,傲娇的撇过头说:“哼!谁会想你一个无耻败类!去吧去吧,死了我会给你收尸的!” 换了一辆小一点的马车,裴逸和裴小小跟着桓温的骑兵队朝着敬亭山前行。一路上的景色都如同仙境,若幻若梦。古朴的石坊立在敬亭山的石阶前,当到了马车不能前行的地方,裴逸不得不在裴小小的搀扶下,踩着石阶上山。或许背后的箭伤剧痛无比,但是裴逸却被周围灵秀的景色和荡涤心肺的空气所陶醉。 踏着幽静的古道,这里只有鸟鸣与花香。虽然没有现代的敬亭山上那么多建筑和寺庙,但是却透露出另一种原始的美。 过了一会,裴逸就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士兵把守在道路两旁,他们都目不转睛,只是威严的站在道路两旁,也不在乎眼前来的是谁。 一座石亭已然映入眼帘,带着青苔的石亭牌匾上用楷书写着“敬亭”二字,或许敬亭山的的命就是因为这座敬亭吧。而在敬亭中,有一个人已经坐在了亭子中。 99.第99章 敬亭策 游云滚青翠,古老的石亭下,裴逸远远打量着坐在亭中的那个穿着粗布素衫,两鬓有点斑白的中年人,看来他就是桓温了。桓温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依旧样貌伟岸英俊,可是说是一个老帅哥了,无形中给了裴逸一种好感,难道自己也是颜控? 桓温听到裴逸到了的声音后,便也起身相迎:“久闻裴侯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乃鄙人幸会。” 裴逸也作揖而拜说:“桓公之名,威震八方,见到桓公,晚辈三生有幸。” 桓温此时走了过来,从另一边搀扶住了裴逸,关心地问:“刚才听闻君侯路上遇刺,不知可否要紧?” 裴逸看到桓温竟然亲自过来搀扶自己,也是有一点意外,这就是传说中的礼贤下士吗? “多谢桓公关心,晚辈九死一生,好在苟全了一条性命。” “真是一帮狂徒,鄙人定当查出凶手,严惩不贷。” “多谢桓公惦念。” 在裴小小和桓温的共同搀扶下,裴逸尴尬地走到了敬亭中坐下。本来裴逸在路上已经想了几百种见面时的样子,但是现在情况是自己完全没想到了。 这个桓温给人的初感觉还挺好,先不说穿的比裴逸都简朴,光是称呼都是“鄙人”和“君侯”,毫无大家平时所说的权臣的傲慢。或许真的只是手底下的人如此吧。裴逸此时心里也不太抵触桓温了。 桓温命人在亭子周围支起了粗布的帷帐,来阻挡山中的微风对裴逸身体的侵蚀。很快一壶清茶便煮于席间,一缕水雾之气悄然而升。裴逸此时身体极为寒冷虚弱,饮下一口什么作料都没放的清茶,终于获得一丝暖意。不过桌子上没有别的食物。只有一小碟黑黑的干茶果。 裴逸知道一些桓温的事情,史书上说他为人勤俭节约,每日只吃七个干茶果。就目前看来,史书说得是没错:“听说桓公勤俭,每宴只吃七个干茶果而已,今日一见,晚辈钦佩不已。” 对于裴逸来说,该拍的马匹还是要拍的。 桓温托起粗布长袖,拿起一枚茶果吃了一口说:“实则只是鄙人喜欢这茶果的味道而已。比起路边的乞丐、田间的佃农和其他饱受战乱之苦的难民,鄙人过得太奢侈了。” “桓公廉洁,实乃大晋之福。咳咳……” 桓温此时听到裴逸的咳嗽声,急忙倒了一点热茶递上说:“君侯感觉可好?” “不碍事,已无大碍,就是一路马车颠簸,难得出来透透气,有点激动了。”说着裴逸就端起了热茶继续喝了起来。这山上凉意十足,而且晋朝的天气和现代的江南地区也不一样,似乎要阴冷了许多。 “君侯为鄙人之弟桓豁,排除了瘴疫,又为我南阳大营,阻止了瘟疫。桓豁、邓遐和习凿齿他们都对君侯赞不绝口。所以鄙人也是对君侯神交已久,故而相邀。如今看到如此少年英才,真是百姓之福。听邓遐说,君侯文韬武略,天文地理,奇技淫巧,岐黄之术无所不通,有姜尚、张良之才。不知君侯将来有何打算?是打算投身行伍,还是运筹朝堂,亦或者救济天下?” 裴逸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快点把自己的黄金从汉水里打捞出来,建康可是有一大票南渡的族人在等着他呢。 “实不相瞒,晚辈并无大志,只是想挣得些许家财,让母亲颐养天年,家人衣食无忧即可。至于其他,都无所谓。” “哦?听闻河东裴氏遭到胡人灭门,让鄙人扼腕叹息,却不知令堂仍然健在,真乃大幸,鄙人即可擢人备上厚礼相送。君侯以尽孝为第一要任,鄙人佩服。只是这乱世之下,正当是建功立业之时,君侯蕴大才,如此岂不可惜?君侯岂不闻,如今想要真正的国泰民安,不能够一统天下,实乃空谈。” “桓公说得没错,晚辈也有此观点,一个偏安一隅的国家,是不可能或得长久的稳定的,只有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帝国,百姓才能真正脱离战乱之苦。” 桓温捋了一下胡须,哈哈大笑说:“能与君侯有如此相同的观点,鄙人也是深感荣幸啊。不过君侯认为,如今我们应当如何一统山河?” 裴逸想了想历史上那些一统天下的帝王的事迹,于是简单地说:“选贤任能,提拔寒士,均田定簿,打击兼并,精兵简政,奖励军功,改革税制,中央集权。” 桓温不断地点了点头说:“恩……恩……恩,的确如此,这三十二个字,字字珠玑。看来君侯更像是有为相之才啊。若能得君侯,鄙人乃是如同文王得姜尚,刘邦得萧何啊。” “桓公过奖了,晚辈也只会空谈,比不上那些名相。” 桓温此时抓住了裴逸的手说:“君侯,如今鄙人筹谋北伐,意欲匡复河山,现如今正在招贤纳士,君侯既然背负国恨家仇,又有治理天下的才华,何不与鄙人携手,一同北伐,名垂青史?他日也好收复君侯的家乡故土,以告慰令尊之灵?” 这算是在拉自己入伙吗?而且怎么感觉在道德绑架自己。 不过裴逸可是知道未来的发展的,虽然现在的这个桓温自己一点也不反感,但是历史上的这第三次北伐,就完全是为了图谋篡位而发动的。北伐失败的原因就是桓温骄傲自大,不听郗超谏言,以至兵败。而且第三次北伐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被人利用,否则也不会有未来前秦的一统北方了。桓温是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裴逸回想起了历史,长叹了一口气说:“桓公,您若真的要一统河山,晚辈自然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不过晚辈还有一言,您可否一听?” 桓温说:“君侯请讲。” “桓公,恕晚辈直言,如今我们不宜北伐,而应当稳定民心,发展实力,以待时机。而且即便您要北伐,您的策略也错的。” 桓温此时愣住了,他疑惑地问:“君侯何出此言?” 裴逸知道历史的发展,自然知道相对正确的策略。现在燕国和秦国的情况,对于熟读历史的未来人来说,自然是知己知彼,毕竟史书都有记载。桓温输也就输在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上。 “晚辈认为现如今天下,晋强,燕次,秦弱。长辈经常教导我,饭要一口一口吃,而打仗也是如此。如今桓公不去攻击刚从内乱之中缓过来的秦国,反而去打势力较强的燕国,岂不是让秦国坐收渔翁之利?依晚辈看,我大晋虽强,但也没有强到碾压燕国的时候。所以此时攻燕,即便胜了,也是难以守下来。为何不学习汉高祖刘邦,先去攻打秦国,灭亡了秦国,收复了关中之地,据崤函之固,定能让燕国南、西两面受敌,首尾不能兼顾。待燕国有变,再迂回攻打并、幽二州,断其后路,三路并攻,届时燕国自然不战而降。此乃强秦灭六国之法。” 裴逸虽然知道桓温此次北伐也不是真得要匡复河山,只是想着击败较强燕国,收复一些失地,好让他赢得足够的声望加九锡而篡位。此时若去攻击弱小的秦国,反而对他篡位没什么意思。 不过裴逸还是想试图劝桓温,万一劝回来了呢?在裴逸看来,无论是谁当政,只要能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国家,这才是对于百姓幸福和国家兴盛最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一次北伐失败后,可是搭上了5万汉家将士的鲜血啊。让他们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裴逸真的不忍心。 桓温此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君侯对鄙人倾心,献敬亭之策,鄙人感激不尽。不过此时秦国内乱已平,苻坚又有王猛辅佐,不可轻图。但是燕国不同,燕国丞相慕容恪已亡,已无良相猛将,小皇帝毫无才干,此时不图,更待何时?君侯之言,虽有道理,但是仍有不妥。” 100.第100章 小姨子? 裴逸继续尝试着最后的努力:“非也,桓公,燕国虽然慕容恪已亡,但是其弟吴王慕容垂,乃是天生将才,不可轻视。秦虽有王猛,但是羽翼未丰,且西有西凉张氏,北有代国拓跋氏,西南还有羌人。内忧外患,正是图谋之时。” 裴逸熟读历史,自然知道虽然天纵之才的一代名相慕容恪已经病逝了。但是燕国的吴王慕容垂,依旧不容小觑。而桓温的第三次北伐,就是败在了慕容垂的手中。 不过桓温依旧执着的说:“昔日不同今时,秦国据守关中之固,我们如何能够轻易攻取?当年鄙人也伐过秦,不也是无功而返。再说我们若攻秦,燕国来救援又当如何?” 你还好意思提!裴逸可是知道当年桓温伐前秦的时候,明明是他自己胜利了却不进军,只在长安城外安营扎寨。不但不攻城,还想着借此机会要挟朝廷,赚取政治资本。要不是桓温如此做,令天下士人寒心,一代名相王猛也不会离开桓温,投靠前秦的苻坚。 不过裴逸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够晓之以理:“桓公,秦弱而燕强。若燕被攻击,弱秦必然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而派兵援助,届时我们就是面对整个北方的军队。但是若秦被攻击,自私的强燕必然不会为了弱小的秦国而出兵,只会坐山观虎斗,到时候趁机捞一笔。如此秦必亡,而且在我看来,秦国的威胁远大于燕国啊。” 裴逸此时其实是站在马后炮的视角说话的,毕竟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事情的结局都已经知道了,秦国趁着燕国和晋国打仗,坐山观虎斗,闷声发大财。在他们两败俱伤之后,秦国趁机一举灭了燕国,一统了北方,从此才有了后来的淝水之战。不过裴逸只求桓温能听进去。 桓温此时只是吃了一口干茶果,然后思忖地说:“鄙人会考虑君侯的意见的。” 裴逸看出来了,桓温并不打算采纳自己的意见。毕竟桓温此时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即便攻下了前秦,据守崤函之固,谁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燕国才会有变呢。 裴逸只好再退一步说道:“那好,假如桓公您真的要伐燕的话,晚辈还有一个建议。” 桓温此时已经不太想听裴逸讨论自己的北伐了,因为他知道裴逸和他完全就是两种战略,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他还是要做出听取意见的样子:“君侯请说。” 裴逸知道桓温第三次北伐之时,就是因为北方干旱,导致运河不通,粮草不济,从而败北,为了五万将士的生命,裴逸还是要提醒他。 “桓公,明年徐州地区会遇见百年一遇的大旱,而且徐州饱受战乱,破坏严重,在您行军之时,务必要提前疏浚汴水的河道,保证漕运的通畅。” 桓豁一听裴逸此言,脸上充斥着疑惑:“君侯如何得知明年会是旱年?” “呃……这个……”裴逸才想起来,自己是穿越者,怎么解释未来的事情啊:“这个,晚辈曾经遇到过一个仙人,他教了我一些奇门遁甲之术。” 裴逸知道晋朝最流行道教,反而用这个糊弄晋朝人,比任何一个理由都具有说服力。 桓豁带着一丝警惕,打量着裴逸说:“君侯会奇门遁甲之术?这……这真让鄙人有点惊讶,君侯居然能预测一年以后的事情。” “总之望听晚辈之言。” 不过桓温的脸上似乎还是不相信,他只是说:“鄙人会注意的,喝茶,喝茶。” 裴逸也就不想多说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桓温见此时气氛尴尬,只好岔开话题说:“听闻鄙人的小姨子云阳公主被太皇太后派去监督君侯肥皂之事,而且听闻君侯和我的这个小姨子似乎关系很密切,怎么鄙人没有见到她来?难道是她不想见我这个姐夫?” 此时裴小小和裴逸都相互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云阳公主是桓温的小姨子!这么牛逼?没看出来啊!果然我国的这些辈分是最奇葩的。 裴逸只知道云阳公主的父亲是晋简文帝司马昱,但是不知道他们还和桓温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些大的家族之间的关系真是有够乱。 裴逸开始根据自己脑中的历史记忆推演:桓温的老婆南康公主司马兴男,是晋元帝司马睿的长子晋明帝司马绍的长女,而云阳公主的父亲司马昱是晋元帝司马睿的六子,也就是说司马昱还真是桓温老婆司马兴男的六叔?而云阳这个小丫头,还真的是桓温的小姨子? 我勒个去,原来云阳这么牛逼,怪不得敢随便的殴打当朝权臣桓温的随从,来头不小啊。毕竟谁敢跟自己的小姨子发火。那自己太太岂不要提着刀砍自己? “她……”裴逸刚想说实话,但是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此时司马家和桓家是死对头,自己和云阳公主的一些事情,无论是出于保护自己,还是保护云阳的司马家,都不应该说出来。 裴逸故意看了一眼裴小小,然后解释道:“晚辈和云阳公主只是普通朋友,她比较喜欢晚辈发明的一些小玩意,尤其像是肥皂这一类物品,故而经常相见,但是并没有什么密切之说,请桓公不要误会。” 桓温看到裴逸看着裴小小,就好像懂了一样的说笑着说:“哦……明白了,二位切勿怪罪,鄙人也只是瞎猜而已。唉,鄙人的这个小姨子,就是爱捣乱,只怕也给君侯添了不少麻烦,望君侯见谅。” “桓公客气了。” 桓温此时起身说道:“如今时间也不早了,虽然鄙人还想与君侯深谈,但是君侯的身体重要,鄙人也就不便再留了,君侯请。” 裴逸此时也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跟这个大晋最有权力的人聊天,虽然看似轻松,但是自己内心可是紧张的要死。生怕说错一句话就得罪了他。自己以后可是还要在晋朝混呢。 “君侯,鄙人不送了,祝君侯一路顺风。” 当看着裴逸的马车离开后,此时郗超拿着一柄鹰翎竹扇从一旁的树丛中走了出来。他那深邃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盯着前方远去的马车,仿佛要吞噬眼前的景色一般:“主公若要顺天代晋,此人绝不可留。” 桓温却不解地说:“景兴为何还是如此言论?此人席间之言,确是肺腑之言,所献之谋,也确实有道理。今天的敬亭之策的远见,不亚于诸葛亮之隆中对。若不是孤时间不多了,自然会按照他的谋划北伐。今日可见此人并不抵触孤,反而有意愿辅佐孤成就大事。若纳入麾下,岂不是如虎添翼?” 郗超却冷眼一笑说:“主公爱惜人才,但是却不应该唯才皆用。想想伪秦的王猛,当年不也投靠主公,后却背叛主公,成为威胁?主公要明白,有的时候,这听话的庸才比孤傲的天才更为有用。这个裴逸,言语中刻意的避开云阳公主,反而正说明了他和云阳公主关系很密切。” 桓温笑着说:“那也很正常,道苓这个小丫头孤了解,虽然爱闯祸,但是这活泼的性子却讨一些人的喜欢,尤其是那些有才华的名士子弟,像是谢万的儿子谢韶,还有谢安的次子谢琰,王导的孙子王珣,都喜欢这个闯祸的小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裴逸避开和云阳的关系,也是明智之选,要不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孙们,还不把裴逸给大卸八块?哈哈。” 郗超一听话风不对,急忙说:“主公,切勿以为这是玩笑话,裴逸真的不能留。” 桓温却手一挥,制止了郗超的话:“不用多说了,你说的我自然知道。不过此人虽然有大才,但是言语中孤也能感受到,他即便不会被我们所用,也不会为褚太后所用。此人心比天高,但是志比纸薄。所以也就随他去吧。孤以后不希望再看见杀害他的行动。这样的人才留着,即便用不了,也能装饰个门面,知道吗?” “主公,他……”郗超此时看着桓温满脸欣赏的表情,也就知道自己劝不了,只好说:“属下明白。” 101.第101章 建康团聚 “你竟然是桓温的小姨子?”裴逸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骄傲的云阳公主。 云阳公主笑着说:“怎么?世人皆知道我父王是桓温的岳叔父,怎么你不知道?亏你还自称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我什么时候说我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了?别瞎说好吗?我哪知道你们的关系这么复杂。” 云阳公主笑嘻嘻地说:“你以为呢?以为本公主年仅15岁,所以就是辈分最小的?告诉你,我可是中宗皇帝的亲孙女,论辈分,当朝的皇帝都要叫我一声姑姑,而太皇太后是我的嫂子。怕了吧。” 裴逸此时头大了,别说在古代了,就算是在现代,裴逸也老把辈分搞混。现在可好,这门阀士族之间的亲戚关系,可以比得上一道最难的逻辑推理题了。请问桓温的妻子应该叫云阳公主的母亲什么? “好,怕了怕了,这关系想得我脑袋都大了。” 云阳公主有模有样的拍了拍裴逸的肩膀说:“所以放心,以后本公主会罩着你的。” “那我多谢您嘞!”说着裴逸就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他可不想看着云阳公主现在满脸得意的面庞。 …… 从宣城到建康并不太远,对于裴逸来说,一路上跟着云阳公主打打闹闹,逗逗嘴什么的,也就抵消了旅途的疲惫和身上的伤痛。 建康城已经快到了,驰道两旁柳树风姿绰约,浓郁的花香和欢快的鸟鸣时不时的飘进马车之中,裴逸忍不住向着车窗外望去。原来古代的中国如此美丽,每一眼景色放到现代,都可以评选5a级景区了。 云阳公主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对裴逸说:“我们已经快到朱雀桥了,我家臣送信说,你的母亲和族人就在那边迎接你。” “哦,谢谢你,云阳。”裴逸望着窗外的景色,百感交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又抗拒,又期待,又担心,又憧憬。他不知道待会如何面对,如今只能得过且过了。 过了一会,马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忽然停了,裴逸的心也跟着一震。他努力的平静内心,耳朵听到了车窗外传来的嘈杂声。 云阳公主先下了马车,然后伸出手说:“裴逸,朱雀桥到了,来,小心点,我扶你下车。” 裴逸呆了一下说:“哦,好,恩,云阳,麻烦你一件事情,待会请你先不要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我的娘亲可以吗?” 云阳公主微微一笑说:“没问题,当然可以,走吧,你娘亲还等着你呢。” “恩。”裴逸伸出了自己的手,在云阳公主和裴小小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马车。虽然箭伤正在愈合,但是裴逸的身体却受到了很大影响,只怕要很久才能恢复过来。 在朱雀桥头,裴逸的母亲崔贞在人群中翘首以望。一年多以来,从生离,到死别,再到重生,这位母亲承受的打击太多,但是如今得到的喜悦足以弥补她曾经失去的。 当裴小小搀扶着裴逸,看到相迎的人群时,裴逸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裴小小的手在颤抖。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胳膊,激动不已:“主母!” 而更为激动地是看到了裴逸的崔贞。她一看到裴逸,就捂着自己的嘴哭了。崔贞向着裴逸快步跑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裴逸,喜极而泣的说:“儿,我的儿,你还活着,娘亲想你想得都快要疯了。我的好儿子,让娘看看,快让娘看看。” 崔贞沾满泪水的双手颤抖地捧着裴逸的脸颊,哭着说:“变瘦了,儿,你受苦了,都是娘亲不好,让你受苦了。” 裴逸此时也已然两行泪水划过脸颊,或许是这幅身躯的记忆,裴逸自己也不自觉得为自己的娘亲拭去眼泪。看着消瘦的面庞,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裴逸感到内心一阵刺痛:“娘,你也瘦了,是儿子不好,儿子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娘亲不苦,只要看到你,一切苦都值得。”说着,母子再一次抱在了一起哭了起来。裴逸此时无比幸福的感受着母亲的怀抱和温度,这是裴逸这四个月以来,最有安全感,也是最幸福的一刻了。 一旁的云阳公主更是感动地抱着同样在哭泣的裴小小,哭成了一个泪人。 此时崔蔺也抱着裴逸的妹妹裴珏走了过来,裴珏此时伸着手对裴逸稚嫩的说:“娘,我也要和哥哥抱抱。” 崔贞这才拭去眼泪,开心地从崔蔺的怀中接过了裴珏说:“来,珏儿,让你哥哥看看你变重了没。” 裴逸抱过自己的这个妹妹,心中欢喜的不得了:“哈哈,我的好妹妹。果然比之前长大了,漂亮了,成了小美人了。来亲一下哥哥。” 裴珏开心地抱着裴逸的脖子,在裴逸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裴逸是独生子女,可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妹妹,这下可好,穿越过来自带一个妹妹。 崔贞此时也看向了一旁的裴小小,裴小小挂着泪水笑着说:“主母……” 崔贞像是摸着自己的女儿一般,伸手摸着裴小小的脸颊说:“小小,你也瘦了,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不苦,小小一点都不苦。能见到主母,小小就感觉很幸福!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崔贞缓缓抱住了裴小小,温柔地说:“傻丫头,你的苦,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了呢。你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孩子。” “主母!”裴小小听到这句话,已然哭得泣不成声。对于裴小小来说,一切的物质奖励,都不如这一句“最骄傲的孩子”来得贵重。 崔蔺也是看着裴逸,张开了双臂说:“我的好外甥,难道不来抱一下小姨我吗?” 裴逸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是自己的小姨,不过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而已。算了,裴逸也不想纠结年龄的问题了,云阳都是桓温小姨子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裴逸过去抱住了自己的小姨崔蔺说:“那当然得抱了。” 崔蔺抱着裴逸说:“我得好外甥,我就一直对姐姐说,这么英俊的外甥,怎么可能死呢?现在看来,你还过得挺滋润?亏得小姨我担心死你了。” “多谢小姨关心。” 当崔贞带着裴逸和裴小小她们走到人群前时,裴小小却低声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他们怎么在这里?” 虽然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是裴逸却听到了,他看见裴小小一直盯着眼前的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男人和妇人。 崔贞带着裴逸走到一个白发的老妇人面前说:“裴逸,快给奶奶行礼啊。” 裴逸急忙跪下磕头说:“孙儿见过奶奶。” 裴逸的奶奶也是急忙裴逸说:“好,我的好孙子,快起来吧。如今你可是我们裴家最有出息的人了。你的几个伯父就要靠你了啊。呵呵。” 听到奶奶说了这句话,那些穿着绫罗绸缎人们就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谄媚地说:“呦,我的好侄子,来,让大伯我抱一下。” 说着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就狠狠地抱住了裴逸,顿时裴逸后背痛的吸溜了一声。这个人哪里是抱,简直是勒。 “来,让伯母也抱一下。你没有忘了大伯母我吧。大伯母可没忘了你啊。现在你可是侯爷了呢,可别忘了大伯母啊。” 102.第102章 谢道韫 裴逸被两个胖男人,一个瘦男人和三个胖女人轮流抱了一遍,此时裴逸感觉到自己背后的疮口好像崩裂了。而那三个胖女人,更是满身的胭脂气,熏得身体虚弱的裴逸很不舒服。 看见裴逸痛苦的表情,云阳公主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急忙说:“唉,你们轻点行不行?他……他不舒服。” 此时裴逸的大伯母打量了一眼云阳公主,看着云阳公主穿着一套粗布衣服,还打着补丁,看着之前她好像搀扶着裴逸,以为云阳公主是裴逸招收的婢女。于是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说:“你个婢女怎么如此放肆,告诉你,我是你们家侯爷的大伯母,你最好给我注意着点言行。你算什么东西。” 其实云阳公主的衣服只是给裴逸做了担架,所以现在穿的是从农家里借来的衣服。 云阳公主一听就炸了,指着裴逸的大伯母骂道:“你个死肥婆!竟敢说我是什么东西?你才是什么东西呢!” 裴逸此时也是目瞪口呆,自己的这个大伯母还真是厉害,你也不问清楚,竟然敢骂她?您可知道她是桓温的小姨子,当今皇上的姑姑吗? 不仅如此,在场的除了裴家人,其他所有的人都是舌桥不下。谁不认识这建康城的一大霸主——云阳公主啊。这个胖女人简直是作死啊。 “你敢骂我死肥婆?你你你你!”此时大伯母气的七窍生烟,一把拉过裴逸,指着云阳公主说:“好侄子,你的这个婢女怎么这样,还不快命人掌她的嘴?” 裴逸挠了挠头,掌她的嘴,她不打自己一个黑眼圈都不错了。 此时云阳公主也来劲了,走到裴逸的面前说:“来,掌我的嘴啊。” 裴逸吸了一口气,尴尬地说:“云阳,别闹了。不知者无罪,你别生气。” 云阳公主却调皮地说:“主人,奴婢哪敢啊。来,奴婢的得罪了大伯母,来掌奴婢的嘴。” 裴逸的大伯母看裴逸半天不动手,反而好像不想处理这个猖狂的“婢女”。于是她愤怒举着手喊道:“你不打,我打。” 但是此时云阳公主冷冷地瞪了一眼裴逸的大伯母厉声道:“你敢!” 大伯母被这一瞪给吓住了,但是回过神来之后就异常愤怒,自己居然被这个婢女吓到了,于是再一次举手要打。但是裴逸此时立刻挡在云阳公主面前,声音低沉地说:“大伯母,这位是云阳公主,当今皇上的姑姑。” “公……公主?”顿时大伯母吓得脸失去了血色,裴逸的大伯父也急忙一把把大伯母给拉回到了人群中。 望着眼前的闹剧,就连裴逸的母亲崔贞也都失望的摇了摇头。看着裴家人已经吓得哆嗦了起来,崔贞也只好低着头,走到云阳公主的面前。 “公主殿下,大嫂口无遮拦,请公主殿下赎罪。” 崔贞刚要下跪请罪,云阳公主急忙扶住了崔贞说:“您是裴逸的母亲,不可如此。哎呀,这也没有您的错,您怎么倒下跪请罪啊。裴逸,快扶起你娘亲啊。快点啊。” 裴逸急忙扶着自己娘亲说:“娘,您别这样,云阳她没有生气。她就是爱闹,爱开玩笑。没有责怪的意思。” 一听到云阳不会生气,裴逸的大伯母和大伯父那帮人立刻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笑了起来。裴逸的大伯母也是站在原地,谄媚的笑着,小心翼翼地说:“公主殿下,您看我也是无心之过,您这么漂亮,聪明,仁慈,善良,宽宏大量,就知道您不会生气地。” “行行行!本公主不追究了,你也别笑了,怪渗人的。” “不笑了,嘿嘿,不笑了。” 云阳公主也是对那帮裴家人无语了,裴逸明明如此有才华,心地善良,而他的母亲更是温文尔雅,名媛风范。怎么裴家的人却如此势利眼。真感觉不是一家人。 看完了闹剧,和裴家的重聚也结束了。对于裴逸来说,现在可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有一个好母亲,忧的是怎么还有这么一帮人。算了,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总不能让自己把所有的好事情都占了吧。 不过此时,一旁的一个女生走了出来说道:“恭喜义叔阖家团圆,母子重逢,侄女在此恭贺义叔了。” 裴逸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云阳公主一听这个声音,开心地喊道:“道韫姐姐!” 云阳公主顺着声音,就冲了过去,一下抱住了那个女子,开心地喊道:“道韫姐姐,你怎么来了?是来迎接我的吗?” 裴逸看了过去,只看见那是一名年轻女子,年纪和裴小小差不多大。她身穿天蓝流云衫,下着飘逸的多折裥裙,容貌虽然淡雅清澈,却却能够摄人心魄,美憾凡尘。她的美丽,让裴逸的大脑意识瞬间融化。她与王汉月的美,完全不同,她有着江南的温婉清秀,不同于王汉月的英气逼人。 听着云阳公主叫着她“道韫姐姐”,配上这绝世的容貌,莫非她就是谢安的侄女,东晋著名女诗人谢道韫? 那名女子含蓄地颔首一笑说:“道苓,不仅是来迎接你,我也是奉三叔的命令,请来迎接我的义叔。” “义叔?”云阳公主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说:“你们谢家什么时候多了个义叔了?” “是三叔最近新结拜的义弟。” “义弟?”云阳公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谁这么大能耐,竟然能和谢安那个懒大叔结为兄弟?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就是通天奇闻啊。” 懒大叔谢安?云阳这都是什么形容词?裴逸都无语了,他可是谢安喂,你就算是公主也别乱起外号吧。尤其是给裴逸起得“无耻败类奸商”,容易造成误会啊。 此时女子端庄的走向裴逸,然后作揖礼说:“侄女谢道韫,见过义叔。三叔仍在吴兴任期,不能回京,故特意差书信嘱咐道韫,今日在朱雀桥相迎义叔。” “不……不……不必多礼。多谢义兄惦记,本来不想麻烦义兄的,所以没告诉义兄归期,没想到义兄还是知道了,嘿嘿。”裴逸看到这般国色天香的容貌,一时间也支支吾吾了起来。 这位女子真的是名动天下的东晋第一才女谢道韫。人们常常拿她与汉代的班昭、蔡文姬等人相提并论。即使是那些孤傲的风流才子们,也都不得不承认谢道韫这一个女子是“诗文天下第一”。 谢道韫一句咏絮之语,便让世人为之折服。称其为如同林下之风。如今裴逸见到真人,也觉得此言不虚。甚至这评价都谦虚了。要不是没见过四大美女,裴逸一定会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 望着裴逸和谢道韫,终于轮到云阳公主目瞪口呆了:“你,你是道韫姐解的义叔?懒大叔的义弟?怎么可能!” 裴逸此时也是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笑嘻嘻说:“忘了给你说了,我是谢安的义弟。” 103.第103章 慈母手中线 朱雀桥终究只是一个迎接的地方,当车队向着建康城内走去,裴逸却发现,这个东晋的都城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雄伟的城墙,没有林立的甲士,没有威严宽阔的街道,一切都显得有点随意和不羁,也不知道是这江南城市的秀气影响了魏晋风度,还是魏晋风度影响了江南的城市。这里更像是一个园林,不像是城市。 柳树婀娜,槐树慵懒,十里秦淮河像是一条缠在一个江南美女手臂间的飘带,烘托着建康的秀气与美丽。 母亲大人拉着裴逸的手,像是一个导游一般介绍着建康城的一切。裴家人已经在建康城待了好几天了。或许建康很符合母亲大人的性格,裴逸看到母亲大人似乎已经融入了这座城市。 而街道上的仕女和士人们,都驻足打量着这一支声势浩大的车队。他们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同时会有皇家和丞相府的仪仗。 不过裴逸也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似乎许多商家的门前,都用大的布匹挂在门口,布上都写有对联,而且都是只有上对没有下对。 裴逸好奇地问:“怎么这满大街的都贴只有上联,没有下联的对联?” 此时同坐马车的谢道韫,微微一笑说:“这都是义叔的功劳。自从三叔回来,就带着我们几个晚辈,玩义叔发明的这个叫做对联的小游戏。随后建康城就渐次风靡了起来。一时间,名士们皆以对对联为风尚,这些店家也就开始跟风,出对联来附庸风雅,凡是对上的,都有一些对应的奖励。” 云阳公主一听,气的喊道:“原来这破玩意是你发明的啊!” 裴逸满脸黑线地说:“什么叫破玩意,这是高雅的游戏好吗?你没看见这满大街都很流行。” 云阳公主吐着舌头说:“哼,就是因为你发明的这个对对联的什么破玩意之后,每次父王都要考我们,结果我每次对不上,害的被父王骂我不学无术。” “哦……” “哦,你个大头鬼啊,不行,你得补偿我!发明一个我擅长的游戏!然后让它风靡建康城。” 裴逸无语地说:“云阳,你当我是神啊,说让啥风靡,啥就风靡。” 此时谢道韫温文尔雅地一笑说:“道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何必让义叔去再发明游戏呢?义叔既然能发明这个游戏,自然比任何人都擅长,你何不让他教你呢?” “他教我?他只能教我如何老奸巨猾。”云阳公主不屑地说:“还不如道韫姐姐你教我,你的才华肯定比裴逸好。” 谢道韫却说:“道苓切勿如此说,义叔之才,道韫素有耳闻。义叔乃是兼济天下之才,三叔溢美之词如林如羽。道韫与小叔相比,就如同雉鸡比凤鸟,草蛇见青龙一般。道苓千万不要如此说。” 云阳公主挽着谢道韫的胳膊说:“道韫姐,你别看他那么多成就,其实他很逗的,没你想的那么伟大,你可以随便开他玩笑的,他绝对不会生气。” 裴逸打断说:“喂,你个小丫头!你说谁很逗啊。我还在这里呢。要说坏话背后去说好吗?” 虽然听着他们斗嘴,但是裴逸的母亲却很开心。自己的儿子依旧是那么朝气蓬勃,并且变得更成熟了,更像一个男子汉了。 到了东郊附近,云阳公主就先下车离开了,耳根子总算清净了。而裴逸和裴家人到了不远处也下车了,那里是建康城的皇族住宅和园林区。褚太后把裴家人临时安排在皇族住的东郊,准确的说是一处快要废弃别苑,但是重新装修了一下。 东郊是建康城风景最优美的地区,青溪两畔,杨柳依依,园林林立,仿佛人间仙境。 看到母亲大人住在这样环境优美的园林中,裴逸也是心中感到开心,看来褚太后真的考虑的很周到。 沐浴更衣,接风洗尘,这都是必然的程序。不过对于裴逸来说,还有多的一项程序,那就是换药。母亲大人非要给裴逸亲自洗澡,而那三道箭疮再也瞒不住了。 当看到了裴逸背后的惨像,母亲大人只是默默的边默默落泪,边给裴逸小心翼翼的擦洗,她的嘴里不停地自责道:“逸儿,你受苦了,都是娘亲不好。” “娘,这都是别人想害我,跟您没有一点关系。放心,这些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母亲大人抱住了裴逸,哭着说:“伤在你身,痛在娘心,逸儿,答应娘,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了,娘再也不能失去你。” “好,娘,我答应你。” 换好了药,母亲大人也拿过来了一套丝绸的华服给裴逸穿上了。 一旁侍奉的裴小小看出了衣服的玄机问道:“主母,您又亲自织布缝衣了?这四经绞罗很费功夫的,您以后还是不要织了,您的身体不能熬夜的。” 裴逸也转身握住了母亲大人的手说:“娘,小小说得是,您以后就不要如此劳累了,衣服就让小小去买布缝制就好了。” “傻孩子,外面的布怎么能有娘亲亲手织的好?”母亲大人抚摸着裴逸的额头说:“放心,你小姨也有帮娘亲,娘亲没有多费神。” 但是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小姨的声音:“姐,你还要打算瞒逸儿吗?你在下邳城受得委屈难道还要忍吗?” “小姨?” 此时崔蔺走了进来,然后就捏了捏裴逸的脸颊说:“嘿嘿,我的好外甥,穿上这一身就变成小潘安了。” 母亲大人此时说:“小蔺,那些事你就不要再说了。” “姐,你还怕什么,以前那是在裴家,寄人篱下。但是现在你是在自己家,他们寄人篱下,裴潜、裴琼那帮游手好闲的人欺压了你那么久,是时候还回来了!” 此时母亲大人厉声说:“小蔺!你再说就给我回清河去!” “姐……你……”此时崔蔺看到姐姐罕见的发怒了,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裴逸早就通过今天一天的观察看出来了些门道。此时裴逸抓着母亲大人的手说:“娘,你放心,以后你就是一家之主,如今这个乱世,我裴逸的家,也不会养一群酒酿饭袋。他们不管是我的什么亲戚,若是再敢欺负您,我就让让他们生不如死。” “逸儿,你别听你小姨的。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乱世之中,更应该相互照顾,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娘你不用多说,逸儿内心很清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从今天开始,我的地盘我做主。” 反正现在的裴逸对这些伯父之类的也没什么感情,而且从今天的表现来看,裴逸一点都不喜欢他们。自己最讨厌好吃懒做的人。而那些欺负自己母亲大人的人,更是不可饶恕! 104.第104章 家和万事兴 晚上的接风宴异常的忙碌,七大姑八大姨们都是笑得跟牡丹花一样,还没开始宴席,已经抱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和小吃吃了起来。 而裴逸在远处望着这些陌生的亲戚,冷冷的问道:“小小,你觉得他们以前对我的娘好吗?” 裴小小说:“少主,您忘了他们是怎么欺压家主和主母的吗?被胡人盯上之前,就是他们赶我们出来的。家主也是他们为求自保,出卖给氐狗害死的!虽然主母不说,但是依小小推测,只怕他们流亡期间的生活费,都是主母一梭一梭用织布机织出来的。” “我明白了。”裴逸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裴小小,既然她都如此说了,裴逸也知道他们了。 当晚宴开始,裴逸的奶奶,还有大伯、二伯、三伯他们都依次坐在上席,还有大伯的儿子,二伯的儿子。不过他们都比裴逸小很多,也就是个七八岁的样子。 宴席整整摆满了整个大庭院,足足有三百席位,这还只是裴家人和裴家的亲属。那些跟着裴家人一起南渡的还有大量的仆人、荫户、部曲。加起来整整有一千多人。如今他们都被安排在建康城外的居所,等待迁往侨置郡县。今天到场的都是代表们。 裴逸此时作为主角,坐在了首席区域的末座。从奶奶简单欢迎了一下裴逸之后,也是简单感谢了一下裴逸的母亲的照顾。裴逸也从奶奶的话中得知,原来裴逸的爷爷、二爷一家满门、三爷一家满门一共159口人,都在那场屠杀中被赶尽杀绝。自然其中还包括裴逸的父亲——裴宕。 说到这里,裴家人都跟着哭了起来,尤其是奶奶和裴逸的母亲崔贞,已然哭成泪人。 随后就是那些伯父们的洋洋洒洒的讲述,就是说自己在难逃期间,是怎么照顾裴逸母亲的,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这些话听得裴逸的小姨崔蔺,直掉鸡皮疙瘩,这帮人还真是厚颜无耻,什么话都敢瞎说。 裴逸心里清楚,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无非是想和自己套近乎。 此时裴逸冷冷的咳嗽了一声说:“咳咳,诸位伯父,我听说你们逃难期间的生活费用,都是我娘亲织罗纺绸织出来的是吗?” 听到裴逸的这句话,这些伯父们突然不说话了,随后急忙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我们自己也挣钱,贴补家用,是不是老二?” 二伯是一个虽然没有大伯胖,不过也是有点大肚子,他急忙点头说:“是啊是啊,弟妹织罗也只是贴补家用的一个方面之一。我们也都出过力的。” “好了!”裴逸呵斥住了他们的掩饰,只是厉声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会追究。但是我今天有几条规矩要宣布。” 裴逸此话一出,裴家人都诧异的面面相觑,似乎今天的这个裴逸,不再是以前那个文文弱弱,韬光养晦的裴逸了。总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 大伯裴潜此时说:“贤侄,不是我说你,这裴家的规矩应该由裴家现在的族长来定吧。” 说着裴潜就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意思应该由自己定。 裴逸冷笑着说:“是吗?别忘了,你们之所以能在这里重新过起锦衣玉食的生活,那是因为我是朝廷的湘乡侯。不过大伯要是出了我裴逸的侯府门,自己去谋求生路,那你们家的规矩自然由你定。” “你!”裴潜此时气的脸通红,但是他却是无法反驳,虽然自己是裴家男丁中辈分最高的,但是现在爵位最大的却是自己的这个侄子,裴潜也是又气愤,又无奈。 此时底下人的裴家人纷纷讨论了起来。 “这是要换天了吗?” “你以为呢?你也不想想一个侯爷怎么可能被一个白身管?就算他是你大伯。” “可这样也太不顾及亲情了吧。” “你傻了吧,老四裴宕和老大裴潜他们什么时候有亲情了?尤其是裴逸被老太爷宣布为长孙的时候。作为老大的裴潜可是气得说要掐死还是婴儿的裴逸的。” 裴逸看到所有的人都服气了,于是说:“在我的裴府,你们最好遵守我的规矩,你们依旧是我的亲戚,长幼的辈分我也自然会尊重。但是倘若你们违反,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裴逸的一声呵斥吓得大伯他们都静若寒蝉。 “首先,奶奶自然是裴家辈分最高的人,所有人都要尊重,这也是孝道。而你们第二个要尊重的,就是我的娘亲,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某些人干得事情。以后凡我裴家事务,皆有我娘亲处理,任何人若不听我娘亲的约束,立刻驱逐!其次,我裴家不会养酒囊饭袋。我未来会有一些产业,裴家男丁凡领我的俸贴者,必须劳作,按劳分配生活的俸贴。女丁我会安排每月发放基本的生活津贴,但是要想要多余的钱,也必须参加劳作。” 此时大伯裴潜不满的抗议说:“裴逸!你太过分了,我们都是裴家的长辈,凭什么和其他人一起干活?” 裴逸说:“不想参加安排的活也行,那你自己去谋个官职,或者自己去找个产业。我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会给你一些本金的。但是以后休要再从我这里拿取一分一厘的钱。告诉你们,在我的侯府,除了老人和小孩,没有吃白饭的位置。” “你竟然如此对我说话,我是你的大伯,怎么叫吃白饭!我吃你顿饭怎么了?”说着大伯裴潜就朝着裴逸奶奶抱怨道:“娘,你听听老四他儿子说的都是什么不孝的话,我们是他伯父,花他几个小钱怎么了?” 此时裴小小站起来反驳道:“凭什么?少主在外面辛苦当官,置办产业,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挣的钱,凭什么让你们白吃白喝?你们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怎么不自己去挣钱?” 裴潜指着裴小小的鼻子骂道:“你个臭丫头,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丫头,你爹娘都嫌弃你,抛弃的这么个杂种,也敢在本大爷头上撒野。我是裴家的长辈,我爱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卑微的婢女而已,我呸!” “给我闭嘴!”裴逸听到这些话,怒火中烧,但是裴逸看在名义上的大伯份上说:“大伯,你给小小道歉。” “我给她道歉?凭什么,我是正统的裴家人,她不过是一个擅自挂着裴姓的贱婢而已。” “张任!”裴逸此时怒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得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此时已然算是裴逸亲兵的张任全幅武装的走了进来说:“君侯,请吩咐。” 裴逸指着裴潜的鼻子说:“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30。” “是!” 105.第105章 乱 “裴逸!你说什么?”裴潜还没反应过来,张任已经一把擒住了裴潜,要往下带。 裴潜大喊道:“裴逸,你竟然为了个婢女敢打我,你反了,你忘了伦理纲常了吗?” “去你的伦理,我今天在这里说了,以后裴小小就是我们裴家人,谁若再敢对她不敬,就是对我不敬。给我拉下去打!” 裴潜一看情况不太对,急忙大喊到:“娘!娘!快救救我,老四的儿子疯了!” 裴逸的奶奶急忙说:“逸儿,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了,念你大伯是初犯,就放了他吧。” “好,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快给小小道歉!” “我……”裴潜很不愿意,但是看着奶奶不停地示意让他道歉,于是裴潜只好咬牙切齿地说:“小小,对……对……对不起。” 裴小小也没有理裴潜,只是“哼”的一声坐下了。 裴逸此时继续说道:“你们谁还有意见,我尊重你们,只要出了我的侯府,随便你们怎么搞,我都不会管。但是只要在侯府一天,你们就要遵守规矩一天。以后整个侯府的财政钱粮,都由裴小小掌管,你们的工作和田地,等稳定以后,小小以后也会安排。以后要钱的这种事情不要找我,找小小就行。我不想听这些小事。而那些欺骗小小,乱要钱的人,或者骗钱的人,我会立刻把你扫地出门,绝不姑息。” 虽然大伯他们都很是讨厌这个政策,但是下面的裴家人却都没有很反感。 “小小管钱的话还好,她人很好的,也不担心克扣了。” “是啊,以前老大裴潜找的那个陶管家,老是克扣钱,太可恶了。” 裴逸继续说到:“还有几件事情,我要强调一下,你们出门在外,都不许以我的名号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欺压百姓,更不可贪污受贿,若犯一次,绝不姑息。说完了罚,我再说奖赏的事情,一,凡是表现出众的人,或者有一技之长的人,或对侯府有贡献的人,我都会有重赏。二,凡是恪尽职守的人,我都会逐步的给你们涨钱。三,只要你们没有犯大错的,无论是裴家人还是跟随裴家的人,以后你们的结婚、治病、孩子的教育和独立成家以后的房屋居所费用,我都会帮你们解决的,保证你们不会过得太差。干满三年,奴隶和部曲可以入籍。” 这些奖罚政策引起了底层的裴家人和那些仆人、部曲、佃户们的赞赏。不过这些伯父们就不太开心了。 随后家宴开始了,虽然次席和末席很是热闹,但是上席的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们都是没有心思吃饭了。本来以为自己以后又可以衣食无忧了,可是没想到这个裴逸居然毫无家族的集体感。连钱都要分得这么清楚。以前裴家的产业,都是可以让他们随便挥霍的,哪还有什么按劳分配。不过还好现在还没有开始,先能过一天好日子就过一天吧。 看着底下的那些旁系的裴家人和卑微的仆人跟裴逸打成一团,这些伯父们就是一脸的嫌弃和不服。 裴逸参加的第一场家宴,就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度过了。听着大家讲完这一年多时间的事情,裴逸也感受到了他们的不容易,当然,许多人的故事中,裴逸的这些伯父们可是过得不太差。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一些琐事,包括祭祖,给裴逸的父亲、爷爷以及其他死去的亲人安放灵位,告慰先祖,保佑裴家出了一个侯爷。裴逸的钱都献给了汉水的河神了,不过琅琊王府、谢府和宫里,每天都不停的给裴逸送钱粮和生活用品。不过每次都是使者或者仆人,裴逸都没有见到其他人,尤其是云阳公主和谢道韫。 乌衣巷其实离裴逸所居住的东郊并不远,不过现在自己的大哥谢安也不在建康城,冒然去拜访,裴逸感觉也是别扭,所以也就没打算去。 不过这几天伯父们都不太理裴逸了,但是去找裴小小要钱的时候倒是很积极。现在裴逸也没什么工作给大家安排,所以也就不管了。 虽然裴逸这几天就是处理琐事,然后休养伤口。 但是皇宫却并不太平,毕竟一件褚太后始料未及的事情出现了。 “裴逸居然是谢安的结拜兄弟?”褚太后揉了揉有点疲倦的眼睛说:“这下难办了。” 琅琊王司马昱疑惑地说:“您不是也在扶植谢安吗?这如何难办了?” “吾要得是谢安和裴逸两个人分开扶植,又能互为掣肘,而不是现在的样子。如此下去,吾等就算扳倒了桓温,又会站起个谢安,司马家永远是被架空的。” 琅琊王司马昱说:“太皇太后,我倒认为您不必想这么多。当前的仅靠谢安,亦或者裴逸,都无法扳倒桓温。只有他们一起上下齐心,才有可能。而且他们虽然是结拜兄弟,但是谢安为人多有隐志,将来也不太可能像桓温一样。” “人是会变的,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帮我们扳倒庾氏家族的桓温,现在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叔,这么多年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无论我们扳倒谁,都会有另一个家族来替代,铁打的皇帝,流水的权臣。门阀士族牢牢地控制着我们上层的道路,封死了通往下层的道路。把我们束之高阁,所以我们要变换策略,打开通往下层的道路,我们要学秦始皇和汉高祖,而不是周天子。” 司马昱此时仿佛明白了褚太后的意思:“所以您才会刻意挑选裴逸这样的人?” 褚太后点了一下头:“没错,皇叔,你想想我们现在之所能够镇住桓温,而不让他篡位的最重要原因是什么?” “最重要的原因?”司马昱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下:“您是指郗愔的京口军?” “没错,桓温之所以还不敢对我们下手,那就是因为他虽然握有荆、湘、江、益、宁五州兵马,但是终究是外镇兵马。徐、扬二州拱卫京畿的京口军才是他谋权篡位最大的心腹之患。只要这支兵马在我们掌控之下,他桓温自然不敢篡位。而当年先帝不就是大胆启用郗愔的父亲郗鉴,才为我们的皇室谋求到了这支筹码的吗。您以为桓温为什么这一次要特地选择伐燕吗?” 106.第106章 流民与门阀 司马昱这一下才彻底被点醒:“愚明白了,桓温之所以如此执着的要伐燕国,就是因为伐燕需要从徐州北上,如此一来,他便有机会吞并徐、扬兵马,吃掉我们的最后一个筹码?” “没错,所以我才要像当年先帝扶植郗鉴一样,扶植裴逸这样的流民帅。尤其是裴逸这种有才华,但是却没有野心的人。”褚太后拿出一摞纸说: “看吧,这都是道苓这个丫头给吾记录的裴逸日常生活和习惯。你能清楚地发现,这个裴逸虽然玩世不恭,也不同于当下士人的清高,他对钱财有着痴迷的执念。但是却为人正直,好打抱不平。” 司马昱看了看那些关于裴逸在南阳日常生活的纪录和别人的评价,面露一抹厌恶的表情:“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完全是就是奸商,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的,他居然自甘堕落,想着商人靠拢,这样的人,人品完全不能相信。” “皇叔,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就是太迂腐。” 司马昱急忙说道:“太皇太后,您何出此言啊。” “在吾看来,你们所谓的什么清谈,什么隐逸之类的,才是最大迂腐!看看您养的那帮清谈之士,整天讨论宇宙洪荒头头是道,说起治国,一窍不通。反观桓温,你们都看不上他的不善清谈。但是他确实是有治国之才,把你们治得服服帖帖。您要是再这样,司马氏迟早死在这清谈的口中。对于我们来说,贪恋钱财可比贪恋权力更加好掌控。” 司马昱被褚太后批判的完全不敢还嘴,谁让她是临朝称制的太皇太后呢。司马昱还是老办法,你说你的,我走出去以后照做。 “不说您了,总之,现在北伐已成定局,郗愔这个人和他老爹郗鉴不一样,他不喜欢与人争斗,加上他的儿子郗超和桓温走得太近,所以吾觉得如此下去,我们迟早会丢失京口军。所以我们必须趁着桓温的注意力全部在徐、扬二州的时候,在桓温身边再架一把刀,引以外援。这样我们就有了另一个保障。” “太皇太后您的谋划确实令愚叔自愧不如,但是如今裴逸和谢安结为了义兄弟,我们又如何摆脱门阀士族轮流当权的怪圈?” 褚太后长叹一口气说:“如今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既然裴逸已经被谢氏先笼络了,我们只有先利用他了,至少在桓温垮掉之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先保有两个筹码再说,以后再找机会离间他和谢安。” “哦?太皇太后已经想好怎么安排裴逸了?” “吾早就想好了,就等他入京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封他湘乡侯这么个偏远的封地。” 琅琊王司马昱疑惑地问:“您故意要封到湘乡的?” 褚太后笑着说:“你也见识到了裴逸的本事了,这个人性格和道苓倒是很像,他做事多有创造性,有开拓精神,不拘小节,而且敢于得罪权贵。而这样的人正是吾一直等的人。最近不是湘州的僚人和荆蛮一直在暴乱,没人愿意去这蛮荒之地平定吗?反正南蛮校尉出缺,桓温他也无暇南顾,等中秋节以后,裴逸的伤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吾打算让他去平定僚人和荆蛮,故而才封他为湘乡侯。届时把河东郡的南渡流民,全部安置在湘乡,设立一个南河东郡。刚好这段时间可以做一些措施,挽回一些事情。” “您此举是何意?我有些不懂。您不是要重用扶植他吗?那就应该侨置在像是豫州、徐州这样的地方,收流民组建流民军,怎么还放他出去,而且是去那么蛮荒之地?湘州可是桓温的地方啊!” 褚太后笑着说:“春秋时期,重耳在外而兴,申生在内而亡的故事你忘了?若把裴逸留在扬州之地,那么桓温就会有无数的机会杀了他,如此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但是若把他放到湘州,不声不响的发展。虽然湘州名义归桓温统领,但是实际上那里汉人少而蛮夷多,桓温对那里也是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却正是我们出击的最好地点。若我们将裴逸放在湘州笼络人心,您想一想湘州的位置。” “湘州?”当过将军的司马昱一下恍然大悟:“湘州,北接荆州,东通江州,刚好像是一个楔子一般,楔入了龙亢桓氏的大本营。如此的话,假如徐、扬二州有变,裴逸的湘州流民军可以从背后袭略荆、江。让桓温首尾不能相顾。妙啊。” “皇叔果然聪明,您说得没错。如今虽然设有湘州,但是湘州刺史却从未任命过。所以湘州名义上是桓温统领,但是实际上是无主之地。但是裴逸不同,吾让他去湘州,吾想他必然能够在平定荆蛮之乱的同时,扶植自己势力。如今来自河东郡的流民已然有五千之众,吾等让他们陆续前往衡阳、邵阳侨置,这样又能为裴逸在湘州扶植一支军队提供兵力。” 司马昱想了一下,皱起眉头说:“可是流民即便成了军队,那也是乌合之众,您忘了王敦之乱了?” “皇叔,吾看是您太健忘了吧,您忘了裴逸可是为邓遐训练了一支精锐的重甲军,还打败了朱序的西蛮骑兵?他在桓温北伐胜利之前,训练出一支流民军队,应该不成问题。” 司马昱一拍脑袋说:“哦!对啊,你看看,皇叔老了,什么都容易健忘。” 褚太后继续说:“所以呢,等裴逸的军队起来,到时候吾再顺利成章的封他为湘州刺史,将湘州从桓家的手里分出去。那么桓家的后方,不就被吾等所掌控了?” 琅琊王司马昱长叹一声说:“太皇太后深思熟虑,雄才大略,真是令愚叔汗颜。” “要不是皇叔的封官不封爵的方法启发了吾,吾也不会想到现在的这一步。”褚太后微微一笑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离间裴逸和桓温势力以及陈郡谢家的关系。这种事情的掌控性就容易多了。” “愚明白了!这也是您为什么派云阳去调查裴逸的原因?”司马昱一下全都明白了:“云阳一向恨桓氏一族,处处找他们麻烦,若是云阳去,就会潜移默化的让裴逸的内心抵触桓温。” “没错,这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不过有一点您这个父亲想不到。那即是您太低估道苓的魅力了。虽然看起来道苓完全不是世人所推崇的大家闺秀,但是她却是最能俘获男人,成为他们红颜知己的女人。道苓也将成为吾等控制裴逸的关键人物。明天,让各位王爷和公主们也到宫里来,吾还有一场好戏要上演呢。” “好戏?” 褚太后笑着说:“没错,对了,明天以后,皇叔你就假托理由,恢复会稽王的身份吧。现在我们也要着手控制会稽郡了。” 107.第107章 被当老师 裴逸待在家里养伤的日子终于过去了,这期间他除了在家吃饭睡觉之外,也就是重新做了两幅羽毛球拍。 虽然他的伤口并没有完全好,但是褚太后已然给裴逸下了懿旨,让他前往华林园。裴逸只是感叹,这晋废帝司马奕还真够废的,自己来晋朝这么久了,好像就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历史上的这个司马奕算不上昏庸,但也是毫无建树,一辈子都是谨小慎微的苟活,生怕桓温一不开心就把自己给杀了。 东郊离华林园并不远,过七桥,走建春门就能到。建康城的布局都是按照晋朝旧都洛阳的样式布置的,不过这建康城,丝毫没有洛阳城的威严和霸气,就是一个用泥土夯起来的五六米高的矮小城墙,连城门楼都没有,可怜得连平遥古城的规模都不如,哪里是首都的样子。现在的nj市也很是雄伟,没想到晋朝时竟然是这样。看到这般情景的裴逸,越来越想穿越到唐朝武则天时期,去看看东都洛阳是什么样子的。 一路上裴逸都听人们在议论云阳的父亲司马昱退授琅琊王,只保留会稽王的消息。理由是只想致力于玄学的研究。并且拒绝一切无关访客。这也算是大新闻了吧。不过裴逸也并不太关心,因为和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 穿越内城,从皇城的城墙旁走过,前方就是华林园了。现在算是东晋真正的政治中心了吧,因为褚太后就常年住在这里。 裴逸的马车此时忽然停了下来。裴逸刚想伸头去看看,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影一下就窜上了裴逸的马车,然后喊道:“张任!继续赶车吧。” 裴逸定睛一看,意外的喊道:“云阳?” 原来窜上车的正是云阳公主。云阳公主吐了舌头说:“怎么样,裴君侯,好几天不见,想念本公主了吗?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很想我。不错嘛,你穿绛朝服挺好看的嘛,人模狗样的。” 裴逸无奈地笑着说:“呵呵……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眼睛的威胁可算是解脱了。不过你穿着这白色的丧服干什么?你家谁死了?” “丧服?我呸呸呸!”云阳公主指着自己的衣服说:“这是展衣好吗?是公主朝见和会客时穿的礼服,你个乡巴佬,不懂就别瞎说。” “你也是去朝见?”裴逸问到:“莫不是你也要去见褚太后。” “没错。”云阳公主点了一下头说:“不过我们不是同一件事情,你可能要在门外等好久了。” 此时张任喊道:“君侯,公主殿下,我们到了宫门了。” “走吧,无耻奸商,反正咱们暂时还算是一路的。不过根据我的多年经验,给你点建议。” 裴逸好奇地问:“什么建议?” “找点什么念想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什么意思?” 说着云阳公主就奔奔跳跳走进了华林园,丝毫没有公主的样子。好像周围的太监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裴逸进去了以后,才知道云阳说的是什么意思。在黄门郎给裴逸讲完觐见太后的礼仪之后,自己就在门口整整站了一个时辰!而且还不能坐,也不能靠。好在有个屋檐遮着太阳。但是这也太没人权了吧。算了,谁让人家是皇室呢? 四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在裴逸之前,是一帮皇子皇孙们在见褚太后,说是商量什么中秋节的事情。裴逸此时也只好脑子里想一想什么红烧狮子头、糖醋里脊、红烧排骨之类的美食打发时间了,好怀念现代的餐馆。 终于殿门打开了,许许多多身穿展衣和绛服的皇子皇孙们,他们好多人都相互讨论着,就像是高考考完一般,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裴逸。只是自顾自的说。 此时裴逸就看到云阳公主也出来了,而她是属于愁的那一方。 “姐!你太不厚道了吧!”云阳公主拉着另一个和云阳长得很像,但是却多了几分妖媚的年轻女子说:“你早就探听到了中秋节太皇太后要办诗会雅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不告诉我就算了,还提前抢了道韫姐姐做老师!” 看来这个就是云阳公主的姐姐了,不过不知道是哪一位?传说会稽王司马昱可是生了好多的女儿,就是不生儿子,故而才听信算卦的话,娶了传说有非洲黑人血统的李陵容。所以绝对不止四个。 此时云阳的姐姐说:“好妹妹,父王这几天把你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让见,姐姐也没办法,而且这不也是忘了嘛。” “姐!你可以偷偷告诉我啊,让我有个准备啊。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告诉我,好去提前抢道韫姐姐做你的老师!” 云阳的姐姐捏了捏云阳的脸颊,笑着说:“好妹妹,你猜对了。” “你竟然不要脸的承认了!”云阳公主气的说:“姐,我们还是亲姐妹吗?” “亲姐妹,明算账,这次可是能够就连升两个爵位的机会,好妹妹,反正你也不在乎爵位,就牺牲一下喽。” “姐,你!你就不在乎你妹妹出丑吗?” 云阳的姐姐拖着下巴说:“恩……你什么时候不出丑,反正你都适应了。大不了姐姐帮你找其他的老师教你诗词歌赋?” “哼!不要你找了,坏姐姐!自私自利的坏姐姐!我自己找!你等着看吧我……” “云阳!”此时云阳公主和她姐姐刚好路过裴逸等待的地方,裴逸就打了个招呼。 云阳公主一看到裴逸,眼睛一转,然后就气哼哼的朝着裴逸走了过来,顿时裴逸感到事情不太妙,急忙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云阳公主却直接一把抓住了裴逸的胳膊说:“哼!我的老师就是他了!你们就等着出丑吧!” 云阳的姐姐笑道:“什么老师?能比谢道韫厉害?难道是他堂哥谢玄?不过谢玄不长这个样子啊。” “他可比谢玄那个大笨蛋还要厉害得多!” 此时云阳的姐姐向后喊道:“综哥哥,你听到了吗,云阳说他认识的这个人,比你的好哥们谢玄还厉害!” 裴逸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那边的一个皇族公子听到了云阳姐姐的话,然后就站了出来,嘲讽地笑道:“比谢玄还厉害?小云阳,你吹牛呢吧?” 云阳拽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裴逸说:“就是比谢玄厉害,谢玄能够十五岁封乡侯吗?” 这个人嘲笑道:“还十五岁封乡侯?小云阳,你别费劲了,这小子是谁啊?我见都没见过,你这该不是病急乱投医吧。我看你也别找什么老师了,就直接进去给太皇太后说你没有吟诗作赋的天分,不去参加不就好了?免得中秋节雅集受辱,丢了你堂堂云阳亭公主的面子。” 此时周围皇子公主们纷纷附和地嘲笑了起来。 云阳气得直跺脚:“司马综!你给我闭嘴!不就是吟诗作赋吗?你们别高兴的太早。告诉你们,他可不是一般人!就连大名鼎鼎的习凿齿都臣服在他华丽的诗文下!你们就等着中秋节哭吧!” 裴逸觉得自己好像躺枪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就是打了个招呼,一下就有了一种被钦定的感觉。 此时那个司马综不屑的走到了裴逸和云阳公主面前,然后打量了一下裴逸,冷笑道:“就他?还让习凿齿臣服,云阳,你这去了一趟荆州,吹牛的功夫见长啊。这小子,谁啊?还戴着三梁冠。这朝中能带着三梁冠的人,我都认识,我怎没见过他。云阳,你该不会是请来的什么戏子来配合你演戏的吧,你这吹牛是越来越下血本了。不过你知道私制朝服是什么罪过吗?” 云阳反驳道:“他是裴逸!新封的湘乡侯,是拯救了荆州瘟疫和瘴疫的神仙。你这种井底之蛙,抱着多少年前的老黄历,怎么能知道?还是回去多了解一下朝政吧。” 司马综不屑地说:“切,不就是个大夫么?有什么能耐?” 108.第108章 人若犯我 此时司马综走到裴逸的面前,拍了拍裴逸的脸颊说:“不就是个制作了个给女人洗澡用的香皂的那个娘娘腔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世子看就是一个为女人服务的面首而已,本世子就想不明白了,一个怎么也封侯了?难道是靠着某方向的功能?小云阳,莫非这个小白脸是你的男宠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犯死人。这是裴逸的信条,很不幸,现在的情况属于第二条。 裴逸此时冷冷地盯着司马综说:“你最好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你说什么?”不仅司马综有点惊讶,就连周围的皇子公主们都感到异常惊讶,这个人居然敢顶撞皇族,说脏手。被皇族的手摸一下是荣幸好吗?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父王是谁吗?念你年少无知,本世子自我介绍一下,本世子可是当今太宰,武陵王……” “我没时间听一个废物说废话。更对你爹娘是谁没兴趣。”裴逸此时冷漠的打断了司马综洋洋自得的自我介绍说:“你最好给我把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告诉你,人的尊重是相互的,而不是因为你是某个王爷的儿子。靠自己老爹来狐假虎威的人,跟狗腿子有什么区别?靠自己老爹来得到爵位的,又和乞丐有什么区别?武陵王世子司马综。你爹也是一代英雄,怎么生了个你这么个狗腿子加乞丐?” “你!你竟敢……你!你!”司马综此时已然气的七窍生烟,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驳了,只能用表情和瞪大的眼睛表示自己的愤怒。 周围的皇子公主们也都纷纷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敢如此顶撞皇族。不过许多公主们,却带着欣赏和花痴的眼光看着裴逸,感觉裴逸虽然骂的是自己的皇族亲戚,但是这不畏强权的样子却帅爆了。 一旁的云阳公主拍手称快,接连叫好:“裴逸,说得好!说得好!就是,靠自己的老爹算什么本事,说到底就是废物一个!” “你要为你的话付出代价!”司马综此时愤怒的一挥手说:“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家伙!” 就在那些皇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靠近裴逸,但是裴逸却不动如山。他们若动手,自己就反击。自己坚决不打第一枪,但是对手要是打了第一枪,就不会让他开第二枪。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黄门郎忽然喊道:“宣云阳公主司马道苓,湘乡侯裴逸觐见。” 那些快要动手的皇子们才纷纷住手,裴逸轻蔑“哼”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对着云阳公主说了句“云阳,我们走。”离开了。 此时司马综不甘心的说:“走,我们也进去找太皇太后评理!我今天非要杀了这个臭小子!” 虽然黄门郎一个劲的拦住司马综,说太皇太后只召见裴逸和云阳公主,但是这帮皇子们还是推开了黄门郎,冲进了殿门。而那些公主们也都纷纷扒在窗户上看热闹,无聊的宫里难得又好戏看。 褚太后刚准备说欢迎裴逸的话时,一群皇子们就冲了进来。褚太后此时面色一沉,问道:“你们要干什么?吾没有召你们进来。” 此时司马综和诸皇子急忙行揖礼,司马综喊道:“请太皇太后为臣做主!这个裴逸以下犯上,污蔑皇族,企图谋反!他还胆大妄为的说我是乞丐和狗腿子。他的言语中,根本就不把我们司马氏,不把皇室的威严看在眼里。他就是一个谋大逆之人,请太皇太后严惩这个乱臣贼子!” 云阳公主急忙跪下说:“太皇太后,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司马综先出言不逊的,还污蔑云阳的清白,说裴逸是云阳的男宠。裴逸也是正当防卫!请太皇太后明鉴!” 司马综却说:“太皇太后,云阳这是瞎说,臣怎么会污蔑自己的堂妹的清白,不信您问诸兄弟们。” 此时身后的那帮皇子们都纷纷附和道:“没错!请太皇太后明鉴。” 云阳公主急忙拉着自己的姐姐说:“太皇太后,我姐姐可以证明,司马综是污蔑了云阳的!” 褚太后此时看向了一旁的裴逸说:“裴侯,难道你就不想辩解什么吗?” 裴逸只是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承认骂了司马综是狗腿子和乞丐。臣确实侮辱了皇室,侮辱皇室,无论是谁,都应该严惩。太皇太后如果要治臣的罪,臣无话可说,请求太皇太后将臣枭首谢罪!” 不仅那些皇子公主们,被裴逸的主动请死给吓到了,就连褚太后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裴侯,你可是认真的?” 云阳公主急忙跑到裴逸身旁,焦急地说:“裴逸!你疯了?” 而司马综此时像是意外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一般,激动的喊道:“太皇太后,您听到了,这臭小子承认了,请太皇太后治罪,将其斩首示众!” 褚太后转念一想,就猜到裴逸应该还有后手,于是干脆来个将计就计,也好看看这个裴逸有什么妙计脱险,于是说:“那好,既然裴侯已经承认了,那吾也没什么好说的,来人,把裴逸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随后就立刻来了侍卫要过来拉走裴逸。云阳公主一把推开那帮侍卫,一下跪倒在地上,急忙磕头,哭泣地哀求说:“太皇太后,手下留情。不要杀裴逸。求求你了。都是云阳的错,假如您要处决,就连云阳一起处决了吧!” 云阳的姐姐一听,立刻冲了进来拉住了云阳公主说:“道苓,你疯了?瞎说什么呢?太皇太后,道苓她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 云阳公主却一把甩开姐姐的手,又跪下说:“云阳就是这个意思,裴逸要是死了,云阳也立刻自裁!” 褚太后却说:“道福,管住你妹妹。把裴逸给我拉下去!” 此时云阳的姐姐就死死地抓住了声嘶力竭在喊着“不要”的云阳公主,然后侍卫们就要把裴逸拉下去。 不过此时裴逸却突然发话了:“太皇太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请太皇太后听臣最后一言。” 此时褚太后说:“好,你说吧。” 裴逸下跪而拜说:“既然确定了无论是谁,侮辱皇室都要治罪的话,那么某些嘴脏的家伙侮辱云阳公主殿下的清白,应当与臣同罪!恳请太后将其与臣一起处死,以告慰天下百姓,树立皇室威严!” 此时一旁还在洋洋得意的司马综,忽然就看见大家都看向了司马综。司马综这才反应过来,裴逸说得是自己:“你个臭小子,说谁嘴脏呢?” 云阳也明白了裴逸的意思,急忙叩拜说:“太皇太后,没错,司马综侮辱云阳,也就是侮辱皇室。请将其连同裴逸一并处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109.第109章 鱼死网破 此时褚太后内心也是笑了,裴逸这家伙原来是这么鱼死网破的一手,也是个不错的计谋。本来就只是看热闹的褚太后,也就顺着说:“恩……对,说的有理,司马综,你可知罪?来人,把司马综给我也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对了,派人去只会一下武陵王司马晞。” 司马综一听,一下吓得跪倒在地上哭喊道:“太皇太后,臣没有辱骂云阳啊!” 褚太后打了个哈欠说:“裴侯如此了解辱骂皇室的罪过,若你没有辱骂云阳,裴侯又怎么可能冒着杀头的危险,无缘无故地骂你呢?好了,反正裴逸也要死,你们两个黄泉路上接着骂。” 说着两个侍卫们就叉起司马综,就要跟着裴逸一起往外拉。此时司马综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急忙扣头说:“太皇太后,没有!裴逸没有骂臣!臣也没有骂云阳!太皇太后明鉴,放了臣吧。” 此时所有的皇子们也急忙跪下说:“请太皇太后开恩。” 但是裴逸却落井下石说:“太皇太后,臣和武陵王世子确实相互对骂了,请太皇太后治罪,律法不严,我大晋何以立国?” 此时司马综立刻抓着裴逸到了一边说:“裴贤弟啊,算我哥哥我求求你了,别闹了。太皇太后会来真的的,干嘛非要闹得两败俱伤啊。” 裴逸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那好,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闹了。” “你!你太过分了,我是为我们两个人好!你这人怎么这样?” 裴逸耸了耸肩:“那算了,反正我死了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侯,死了也就死了,不值多少钱。不过您这世子的就可惜喽。” 司马综一听,立刻说:“行!说吧,遇上你算我到了八辈子血霉了。金银财宝,美女古董,随便说,还没有我送不出的。” 裴逸说:“我不要别的,你就给我当着大家的面给恭恭敬敬的给云阳道歉就行。” “给云阳那个小丫头道歉?这个……” 一看到司马综面露不情愿之色,于是裴逸立刻抓着两个侍卫的手,把自己又架住了,然后说:“侍卫大哥,麻烦我们走吧,我还等着秋后问斩呢。” “好好好,我答应。”说着司马综只好走到云阳公主的面前,然后随便作了一个揖,很不情愿地支支吾吾说:“云阳,对不起。” 裴逸此时咳嗽了一声说:“我看我还是去天牢吧。刚好还没去过呢。” 司马综一听,一咬牙,一跺脚,一个90度的大鞠躬,道歉说:“云阳,我的好堂妹,堂哥我错了,不应该辱骂你,对不起,在这里向你道歉了,请原谅我。” 云阳此时有点迷惘,只是满脸泪痕,呆呆地说了句:“哦。” 司马综此时回身对裴逸说:“裴侯,这样行了吗?” 裴逸此时就跪下说:“太皇太后,我和武陵王世子只是口角之争,没有辱骂皇室,请太皇太后明鉴。” 司马综也急忙跪下附和。看完了这场闹剧,褚太后心里已经是憋不住,快要笑疯了,但是作为大皇太后,她还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于是她冷冷地说:“那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罚金五千贯,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烦吾了。” “还要罚金啊?”裴逸此时惊讶地喊了出来,五千贯!裴逸自己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而沉没在汉水里的黄金还遥遥无期呢?褚太后这算是敲竹杠吗?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凄惨情况啊。 看到裴逸这个吃瘪的表情,司马综也是终于挽回一点面子,他拍了一下裴逸肩膀说:“哼,我就靠我父王的本事,那又怎样。有本事你靠你自己的钱去支付罚金啊,我的裴乡侯。” 说罢司马综就得意离开了。云阳公主也急忙跑到裴逸旁边问道:“裴逸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 不过裴逸此时只是嘴里碎碎念:“五千贯!五千贯!相当于现在的22万人民币啊。我真该管管我这张臭嘴了,强出什么头?图什么一时之快?” 此时褚太后说:“裴侯?” 云阳公主拉了一下裴逸低声说:“太皇太后叫你呢。” 裴逸这才从自责中醒了过来:“啊?哦,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褚太后此时说:“裴侯,你的伤口恢复的如何了?” “多谢太皇太后惦记,托太皇太后的福,臣的伤口已经不碍事了,再过十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褚太后说:“哪是托我的福,那是托道苓的福,你们路途上的事情吾已经听说了。裴侯你也辛苦了。” “为太皇太后效力,不辛苦。”虽然裴逸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直呐喊,知道自己辛苦,那就赏自己个万把来贯钱啊,怎么不但不赏,还罚了自己五千贯钱,坑爹啊。 褚太后继续说道:“裴侯在荆州,平双疫,退燕兵,制肥皂,献马镫,还为我大晋训练了一支精锐步军。可见裴侯文能治国兴邦,武能安邦定国。裴侯之才,让荆州之士对你都是溢美之词。大晋能有裴侯这样的人才,乃是天福。裴侯在建康东郊的园林可否住的舒适?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吾自然满足。” 需求?您免了我的五千贯钱就行了。不过裴逸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出口,要是褚太后想免罚金,她早就免了,不会还问自己有没有什么需求。而且你这先问在建康过得舒不舒适,明显是说:本太皇太后已经优待你了,把皇家庄园都给你住了,你就别再多要了。 裴逸于作揖而拜说道:“臣治双疫只是怜悯百姓和军士,制造肥皂也只是附属的产物。至于马镫,其实只是臣马术不精,无奈而发明的。训练重步兵,也是为了我大晋增强军力,保境安民。皆不是为了赏赐,太皇太后已然救下了臣的族人,此恩没齿难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怎敢索要赏赐。” 褚太后却说:“裴侯这样的聪明人,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吧。” 裴逸一听,这剧本不对啊!褚太后不按套路出牌啊,这古代君王问封赏,不都应该是这些套路吗? 裴逸此时也只好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太皇太后,臣不是想客套。” 褚太后微微一笑说:“你不恨吾罚了你五千贯?你这么爱钱的人,只怕你心在一个劲的骂吾呢吧。” 110.第110章 妥协 裴逸一脸尴尬,这……看破不要说破啊,这tm就很尴尬了啊。 褚太后的姿态依旧端庄,但是她的形象已经在裴逸面前彻底改观了。 这位褚太后太直接了吧,怎么一点都没有城府。历史上的太后或者太皇太后,不都是经历了腥风血雨,厮杀而出的腹黑女神吗?说好的甄嬛呢?说好的武则天呢?这么多年的宫斗,褚太后您是怎么活下来了的?尤其还临朝称制那么多年? 褚太后说:“裴侯,吾一向是该罚的罚,该赏的赏,但是不会功过相抵。你有功于社稷,和你辱骂皇室并没有关系。所以五千贯你还是要交,而且吾知道,对于你来说,赚钱只是动动脑子的事情。” 裴逸尴尬地笑着说:“太皇太后,您过奖了。” 您说得倒轻巧,五千贯啊!都能在晋朝买下一幢四合院了。 “我也没有过奖,你确实聪明。吾也很欣赏你,知道你虽然表面放荡不羁,但是却怀有大才。故而处处保你,容忍你,否则你也不会活这么久了。” 裴逸此时也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感觉气场完全被褚太后给压制了,现在自己宁愿去和那个愚蠢的世子司马综斗嘴:“多谢,太皇太后关怀。” 褚太后此时手微微一挥,顿时所有的侍女和太监都离开了,只留下裴逸、云阳公主和褚太后。 褚太后说:“裴侯,你的才华,吾会重用。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养好伤。吾也就把你现在住的那幢宅子赐给你了。等中秋节之后,吾会给你封官的,所以你也不要着急。若是你有任何困难,或是有人为难你,吾自然会帮你解决。” 裴逸试探的问道:“换句话说,太皇太后您是要罩着我了?” 褚太后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说:“话虽然粗鄙,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也最好别四处惹事生非,明白吗?汉水上发生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裴逸此时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确实,现在自己已然树敌了,只怕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不过能抱着褚太后的大腿,倒是个好办法。毕竟自己不会去主动挑事的:“臣多谢太皇太后厚爱,太皇太后的教诲,臣自当铭记。” “铭记就好,吾希望你不是敷衍。”此时褚太后看向了云阳公主说:“云阳公主司马道苓,这一次你护送裴侯进京,表现出色,在荆州监督肥皂之事,也圆满完成。吾擢升你为乡公主,加封三百户,你当自勉,再接再厉。” 云阳公主拜谢说:“谢太皇太后恩典。” 褚太后忽然问道:“对了,道苓,你的诗赋老师找好了吗?” 云阳公主看着裴逸说:“找好了,就是裴侯。” 裴逸总有种自己被钦定了的感觉:“啊?等等,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褚太后微微一笑说:“道苓,那你可真会找老师,找了对联这种游戏的发明者来当老师。好,裴逸听旨。” 喂!你们想解释清楚啊,别自顾自的说啊!听毛旨啊?虽然心里抱怨,但是裴逸也只能作揖而拜,听候宣旨。晋朝普通的懿旨是不用跪听的。 褚太后说:“吾特命湘乡侯裴逸为云阳公主司马道苓的诗赋老师,命其在一个月以内,教会云阳公主诗赋对联,若能帮云阳在中秋节雅集上胜出一筹,吾另有重赏。但是若你教不好云阳公主,或是有所隐藏,吾定当重罚。” 重罚?裴逸此时完全状况外,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被重罚了?不过自己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上了贼船,有什么办法? “臣领旨。”裴逸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依旧在抱怨,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完全搞不懂。 褚太后说:“好了,你们退下吧,裴逸,切莫忘了吾的话。” “是,臣自当谨记。” 当裴逸和云阳公主退下以后,褚太后说了句:“出来吧。” 这个时候,云阳公主的姐姐和会稽王司马昱从内堂走了出来。云阳的姐姐笑着说道:“我这个傻妹妹,还真以为亲姐姐我会故意骗她呢?这可都是另有所图的。太皇太后,您看我刚才的演技如何。” 褚太后笑着说:“不错,不但让道苓认了裴逸当老师,还挑起了这么一出好戏,不错。道福,你就比道苓智慧多了,道苓这小丫头只有小聪明。” 会稽王司马昱不解地说:“太皇太后,这就是您说的好戏?怪不得您让我把云阳关在家里,这几天不要见裴逸。这一切都是您故意演给云阳和裴逸的?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卖云阳。是不是那个中秋节雅集也是您故意找的一个借口?” 褚太后无奈地说:“皇叔,您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卖。这叫美人计,吾又没说让道苓嫁给裴逸,只是通过道苓,让裴逸跟我们的联系更加紧密而已,对付裴逸这样的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吾最有心得了。而道苓也就相当于我们安插在裴逸身边的眼线,以后方便监督他。” 会稽王司马昱一脸苦闷说:“您何必让云阳去呢?随便赏一个婢女不就行了?万一裴逸发现,云阳岂不危险?裴逸还是白身的时候,可是连杨、蔡两个士家大族都敢烧的人。以后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 褚太后摇了一下头,失望地说:“皇叔,您怎么就不懂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呢?再说吾又没有专门派道苓去当卧底,只是说‘相当于’,您担心个什么?而且裴逸为给道苓出气,不惜得罪皇族,你觉得裴逸会对道苓下手吗?” “可是这样我总感觉有点对不住云阳。” 褚太后叹了一口气说:“平时您对道苓不管不问,怎么现在倒关心起来了。放心吧,刚才的场面您又不是没看见,只怕道苓这小丫头现在心里乐的跟朵花一样。不用您内心愧疚。” “您是说云阳对裴逸有意思?” 此时云阳的姐姐无奈地说:“父王,您怎么反应这么慢啊,才看出来?” 会稽王司马昱立刻严肃地说:“不行,绝对不行,云阳不能喜欢裴逸。” 褚太后问道:“皇叔是担心什么?是裴逸不是门阀大族出生,还是因为许多大族家的公子哥看上了道苓?” 会稽王司马昱说:“太皇太后,这谢家、王家都流露出意向,想要娶云阳过门。就算您想扶植这个裴逸,他也没资格娶云阳。太皇太后,您这么做,太……太……” “太过分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唉,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听您的,派云阳去荆州。” 褚太后面色一沉说:“皇叔,吾已经说过了,所有吾等值得信任的人中,只有道苓既能不过多的引起桓温的注意,又能完成任务。事情发展到现在,吾也没想到。但是将计就计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再说裴逸是谢安的义弟,我想谢家人也不敢说什么。至于王家,你是担心王珣?但是比起会稽王氏,现在吾倒更在乎太原王氏。王珣和桓温走得太近了。而太原王氏的王坦之,才是应该拉拢的对象。” “太皇太后,这,这王家的许多人和我是多年的好友,我不会为了一个裴逸……” 褚太后手微微一挥,打断了司马昱的话:“各大家族之间,最不缺的就是好友,但是您别忘了,您姓司马。要为大局牺牲。不过皇叔您若想让这天下姓桓,那好,吾也懒得再管这些事!” “太皇太后,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没有这个意思就好,皇叔,那些世家大族是最难控制的,也是皇权最大的威胁者。这些家族就跟饕餮一般,永远不知道满足,也永远不知道感恩。因为他们从一出生就受到家族的庇护。所以他们心中只认为他们的一切都是家族赐予的,而不是皇帝!这样的人,你换不来忠诚。总有一天,大晋需要把他们一个一个铲除。而像裴逸这样有才华但是出生并不算高贵的人,才是我们最好的棋子。汉高祖刘邦提拔寒士,依靠布衣将相而成帝业,楚霸王项羽任人唯亲,蔑视寒士,终究垓下自刎。” 会稽王司马昱也是为难地叹了一口气说:“好,我明白了。看来您从一开始,就已经看上了裴逸了,我不知道您怎么会对这个裴逸这么情有独钟。属愚叔眼拙,看不出这裴逸的好来。” “一般?你去问问谢玄和王珣那些小子们,敢跟司马综这样的世子叫板吗?”褚太后说:“皇叔,你也放心,相信吾,吾自有吾的渠道获取消息。这个裴逸将来必成大器,就算道苓真的跟了他,那也不会吃亏的,更何况吾又没要你真得把道苓嫁给他。而且道苓这次不还从裴逸那里,给你挣了五万贯钱了吗?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您何必抱怨呢?” “唉……”会稽王司马昱只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对了。”褚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皇叔,记得裴逸去你府上的时候,帮吾多留意一下,把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教学的方法都告诉吾,吾要看看裴逸打算怎么教道苓诗词。” 此时云阳的姐姐捂着嘴,笑着说:“太皇太后,您太坏了,一个月的时间,哪能教会一个从小不看诗赋的人吟诗作对?更何况道苓一看书就累,您这可是给裴逸出了一个难题啊。” 111.第111章 我的教材 似乎云阳帮自己把五千贯的罚款给交了。看来这位褚太后早就算好了。现在正是细思极恐啊。还有多少事情是她算好的?裴逸总感觉自己被牵着鼻子走,现在可好,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云阳的诗词老师。可是自己懂个屁的诗词歌赋啊。而且就算自己的懂,一个月怎么可能教出一个大诗人? 裴逸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一计了,那就是放弃了。呃……当然裴逸不是这样的人。既然已经领旨了,含着泪也要做完。如今时间紧,任务急,离中秋节就剩一个月了。所以只有发挥一个文科生应有的特长了,让云阳把自己脑中的唐诗宋词和乱七八糟的晋朝之后出现的所有古文,都背下来!自己没有智取的办法,只能强攻了。 所以裴逸连夜绞尽脑汁的开始想那些自己从小学,到大学古代文学课上所有的古诗词,把它们都抄了下来。还有像是《声律启蒙》和《笠翁对韵》这种对联启蒙书籍也都誊抄了下来,还好自己背过,都还记得。不过裴逸是删掉一些出现后面朝代的篇章。 看着裴逸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天,母亲大人也颇为担心,于是端着刚熬好的莲子粥走到书房,看到裴逸头发凌乱的坐在桌前,蹩脚的握着毛笔在写东西。 但是当看到裴逸的字时,母亲大人却感到了奇怪:“逸儿,你的字这么变得不太一样了?” 全神贯注的裴逸这才注意到母亲大人已经走进书房了,急忙手忙脚乱的把那些字收起来,但是只能是欲盖弥彰。裴逸知道自己的字这哪里是不太一样了,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写得,而且写的极其丑。裴逸小时候虽然学过一点,但是根本连门都没入。 裴逸现在一脸坏了事的表情,该不会自己的身份会被戳穿吧。母亲大人该不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他之前的那个儿子吧。 母亲大人放下了莲子羹,带着焦急的关切问道:“逸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娘亲?” “娘……我这……”裴逸大脑在飞速转动,究竟要编什么理由蒙混过关? 忽然裴逸感到紧张的汗水流到了后背的疮口所带来的疼痛,于是想到一个理由,脱口而出:“那个,就是之前手受过伤,所以写不出之前字了,只能从头练起。” 当这个理由一出口,裴逸就立刻后悔了,伤在儿身,痛在母心,这么说岂不是让母亲大人更加心痛了? 果然母亲大人的泪水就从眼角滑落了,她抚摸着裴逸的右手悲伤说:“逸儿,你受苦了。” 裴逸此时话已经说出口,只能安慰道:“娘,你别伤心,这不都过来了。只要重新开始练不就好了?” 母亲大人拭去眼角的泪水,也是挤出笑容说:“是,都过去了。来,你要写什么?娘亲帮你抄写。” 说着母亲大人就拉着裴逸到了书桌旁,然后开始研墨镇纸。 “呃,就是太皇太后让我去教云阳诗词歌赋,所以就准备一些教材。娘,您还是去休息吧,别这么操劳了。” 母亲大人却慈祥的一笑说:“傻孩子,娘亲不就是为儿女操劳的吗?继续吧,你来念,娘亲写。” “呃……那就辛苦娘了。”裴逸现在也只好如此了,于是开始念到:“声律启蒙,一,东,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一直和母亲大人忙到了晚饭时间,这才写完了《声律启蒙》的上卷。当裴逸满意拿着自己的教材时,甚是满意。 裴逸没想到母亲大人的字写得非常漂亮,虽然裴逸并不懂书法,但是每一个中国人对毛笔字的好坏,还是能够有个大概的判断的。母亲大人的虽然清秀,但是却也很是俊朗有力,完全看不出是如此柔弱的母亲大人写的字。 但是比起裴逸,更惊奇的母亲大人:“逸儿,这本启蒙声律的书,娘亲从未见过,不过其中类似骈文的句子,朗朗上口,确实很适合孩童和初学者学习,正好也可以拿来教珏儿学习诗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此书的?” 这《声律启蒙》是清朝时候的东西了,这又要怎么解释?裴逸只好又编瞎话说:“只是颠沛流离之时,记录的一些别人的妙语佳句整理一下而已。” 母亲大人此时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裴逸说:“逸儿,虽然这一年多时间你历经磨难,但是好在老天爷保佑,让你能够学习到这么多东西。以前的你,真的让娘很是担心,但是现在,娘只为你自豪。” “娘,您放心,儿子以后永远不会让你担心的。” 第二天,裴逸这个老师终于要走马上任了。虽然云阳公主有自己的食邑,就是曲阿县下的云阳乡,也就是现在丹阳市附近。不过现在云阳公主一直住在他老爹的会稽王府。所以裴逸只能屁颠屁颠去会稽王府。 一路上裴逸慢慢悠悠的骑着微曦往会稽王府走。呃,前几天还是琅琊王府,现在就有是会稽王府了,搞得裴逸现在也傻傻分不清楚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司马昱要好端端的从琅琊王的位置上退下来,当一个会稽王。在东晋,能够分封琅琊王,就说明你要继承皇位了。这也算是中国为数不多的没有太子的朝代了吧。 算了,既然现在是会稽王,那就称作会稽王司马昱吧。反正对自己没差。 虽然这里是东郊的皇家园林区,但是裴逸的微曦马依旧非常引人注意。因为在失去了北方以后,微曦的这种汗血宝马可是极为罕见的了,只怕皇帝都没有。所以裴逸的回头率可是百分之百。那些看起来都是皇亲国戚的人们,都在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着这个年轻的小郎君究竟是谁?为何会骑着如此昂贵的马匹在东郊穿行。莫不是谁家的小王爷? 这会稽王府在青溪河畔,风光可谓是整个东郊皇家园林区最好的一幢宅院了。霸气的会稽王府门让裴逸矗立在下面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至少这个府门比建康城的土鳖城门要霸气多了。 裴逸刚一到门口准备递上自己的名帖,门口的亲兵便问:“是裴侯爷吧,请进,王爷和公主殿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马匹交给我就行了。” “呃……哦。”裴逸总感觉莫名地像是一个新上门的姑爷去见老丈人一般,总感觉浑身不自在。虽然裴逸觉得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 在亲兵的带领下,裴逸一路到了大堂,虽然整个王府的布局和自己所住的居所差不多,但是规模却是五倍多。光是堂前的院子,都顶自己的半个宅子了,应该能叫做广场了。 在大堂,云阳公主已经在等着裴逸了,而正座上的一男一女,裴逸才都猜得到,这就是云阳的父王和母妃。不过一旁的宾客席上,一个熟悉的人也在。 “义叔,您来了?”谢道韫此时站了起来,温文尔雅的向裴逸行礼。裴逸这才想起来,好像听云阳说过,她姐姐找了谢道韫当老师。 云阳公主开心地偷偷朝着裴逸挥了挥手示意,在自己父王的面前,云阳公主也不敢放肆,没有像平常一样,一下冲过来先打裴逸一下。 “见过王爷,王妃,公主殿下。” 112.第112章 会稽王府 裴逸看到这个会稽王司马昱虽然是王爷,但是所穿的衣服却都是普通的粗布青衫,颇有潇洒隐士之风。虽然人到中年,但是却依旧精神焕发,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丝毫和历史上的那个被桓温逼迫欺压的简文帝联系不起来。 而云阳的母亲徐贵人,也是绝色美人,怪不得能生出云阳这么可爱的女儿。不过裴逸不太理解,这个会稽王司马昱怎么会喜欢李陵容那个非洲女人呢? “裴侯不必多礼,请坐。” 虽然是坐,不过这晋朝的坐其实就是跪,没有椅子的时代真痛苦啊,裴逸真的很不习惯这种跪坐。感觉容易得关节炎。 会稽王司马昱也是开始寒暄了起来:“久闻裴侯大名,平双疫,退燕兵,制肥皂,献马镫,文韬武略,奇技淫巧,天文地理,岐黄之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能有你这样的老师,也是云阳之福。” “王爷过奖了。” 裴逸也是纳闷了,怎么每一个人说自己的这小词儿,都感觉是统一好了口径的。自己第一次听确实挺自豪地,但是听多了有点裴逸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反感了。 “听闻裴侯还和谢安石是义兄弟?不知你们是如何结拜为义兄弟的?谢安石这个人可不轻易对一个人推心置腹啊。” “实乃缘分所致,晚辈落难桐柏山,幸得义兄谢安相救,后秉烛夜谈之后,觉得投机,便结为义兄弟。” “听谢安石说,这对联的小游戏,也是裴侯所创?” “只是消遣之物,不足挂齿。” “这么看来,中秋节的雅集,云阳可是求得了一个好老师。”会稽王司马昱笑着对谢道韫说:“谢家小娘,你可是有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了。” 谢道韫颔首而说:“义叔才华,道韫已然听三叔说起,至今一首《题桐柏壁》,就令道韫相形见绌,自惭形秽。不过道韫不才,倒希望能和义叔在中秋节,切磋诗文,以弥补道韫的浅薄。” 会稽王司马昱哈哈笑道:“那本王就很期待这一场中秋的对决了。看看谢家两大文豪,谁更胜一筹。文姬,这下你的两个女儿可是要大显身手了。” 云阳的母亲徐贵人也是颔首一笑说:“这是道福和道苓的福气。麻烦两位老师了。” “王妃客气了。”裴逸此时和谢道韫异口同声的回答,而两个人也相视的对了一眼。谢道韫这一看,看得裴逸有点心头小鹿乱撞。 不过道苓和道福?莫非昨天的那个女生就是司马道福?不过想想也是,那样性格的女生,也只有可能是未来的新安公主司马道福了。裴逸此时为王献之默哀3秒钟。你未来的彪悍老婆在这里。 寒暄完了之后,裴逸就跟着云阳公主到了她的书房。一路上云阳公主都是表现的极为淑女,让裴逸都感觉好像换了一个人,但是当一进入书房关上门,云阳公主一下就扑了过来,拍了一下裴逸的肩膀说:“怎么样,无耻败类,有没有想我?” “我一点都不想你,暴力女。你知道吗,我还是觉得你父王母妃在的时候的你,最可爱,因为只要他们一离开,你就像是一个男人婆、女汉子。” 云阳气的捣了裴逸一拳说:“你说谁男人婆呢?信不信我打你两个黑眼圈?” “得,我怕你了,行不,我们能不能先上课?” “好!到这边来。”云阳公主就拽着裴逸的胳膊到了一旁的书桌边。 裴逸急忙说:“云阳,别这么拉拉扯扯的,这是在你家,你父王看到了,不把我给大卸八块?” 裴逸可是清楚每一个父亲看自己女儿和别的男人亲密时的表情。尤其还是陌生男人。 云阳公主依旧拽着裴逸说:“哎呀!放心,都是十几年了,他才没心思管我呢。就算我们把书房烧了,他都懒得管。” “但愿吧……”裴逸此时总感觉背后发凉。 其实裴逸和云阳公主不知道的是,此时在书房的隔壁,会稽王司马昱、余姚公主司马道福和谢道韫,都在那里偷听偷看。司马道福刚才之所以没来大厅见裴逸,就是在这里准备着,她在自家的墙壁上掏了一个小洞便于观察,完美的隐藏在云阳书房的一副画中。这可是褚太后交给他们的任务。 此时的会稽王司马昱可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是余姚公主司马道福拉着自己父亲,让他忍住怒火。 云阳抱着着一堆书,坐到了学生的位置上,托着下巴看着裴逸说:“我的无耻败类老师,说说吧,您是要上《诗经》,还是《楚辞》,还是汉乐府?不过什么曹植之类就不要教我了,太难,太拗口,记不住。” 裴逸把云阳面前的那堆书全部推到了地上,掏出自己的《声律启蒙》说:“那些都不用学了,我也不会背,即便背会了,对你中秋节雅集也没用,第一周,你学这个。” 云阳公主拿起那本书好奇地翻开说:“《声律启蒙》?这是什么书,我怎么没听过。” “这可是我专门为了给你这种大笨蛋准备的书,咱们先背这个。” “谁是大笨蛋,我很聪明的好吗?”云阳公主此时微微一笑说:“不过,背书什么的我最讨厌了。” 裴逸无奈地说:“我的天下第一公主殿下,您刚才还不是说你很聪明吗?” “正因为聪明,所以不擅长死记硬背啊。死记硬背只是记忆力好,不是聪明,这是两码事。” “呃……”裴逸此时满脸黑线,这强悍的逻辑,我竟无言以对:“拜托,太皇太后就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你再聪明,也是零基础吧。想要零基础速成,只有死记硬背这一条了。放心,你的教材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不会很枯燥的。” “恩……”云阳公主此时眼珠一转,裴逸就感觉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裴逸,要不这样,我背下一篇,你就给我一个小奖励行不行?就像你在南阳大营训练士兵那样。” “……你还要小奖励?”裴逸呵呵道:“拜托!是你要参加中秋的皇家雅集好吗?不是我!怎么搞得好像我求你学一样。” 云阳公主托着下巴俏皮的说:“别忘了喔,某人要是教不好,可是要重罚的喔。” “我去!忍,平常心,平常心。”裴逸竟然忘了这个茬,裴逸此时很想暴走,但是他不能。裴逸微微一笑说:“好,那公主殿下,您想要要什么小奖励呢?要不这样吧,你背下一篇,我就亲你一下如何?” “你个淫贼!瞎说什么呢!”说着红着脸的云阳公主就气急败坏地抄起一本书砸到了裴逸的脑门上:“以后不要乱说这些话!我也是清白之身,你说这些话很不负责任的。” 裴逸看到云阳公主似乎脸上有一抹红晕:“好,不闹了,就开个玩笑嘛。” 此时隔壁房间内的会稽王司马昱可是已经气得快要炸锅了,要不是余姚公主司马道福用生命拽着自己的父王,他早就抄起家伙去砍裴逸了。 “说吧,我算是服了你了,你想要什么小奖励?要不这样,就按照南阳大营的来,你每背会一章,我就给你做一道菜?” 云阳公主脸色一变,开心地说:“好!成交!但是要不重样!而且我的婢女秋月也要全程盯着你。” 裴逸一下明白了:“好啊,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我说你怎么莫名其妙的提起南阳大营。我的厨艺连馨儿姐都没有教,你倒好,想得挺美,给我来了授人以渔,偷师学艺。行,我不得不承认,你挺聪明的,还知道可持续性发展。” 云阳公主自豪的说:“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夸我聪明的我听懂了,谢谢啦。我们开始吧。” 113.第113章 为什么这么熟练 “我感觉我中计了,你为什么这么熟练……”裴逸此时饱含泪水的在听云阳公主流利的背诵《声律启蒙》。 裴逸其实教案设计的很丰富。因为《声律启蒙》不仅仅是一个韵律和对偶的启蒙书,里面的内容其实包络万象。天文地理,历史典故,世间百态,都有涉猎。所以真正要想讲好《声律启蒙》,裴逸还得一句一句的将其中所蕴含的知识解释清楚。 裴逸穿越前是看了好多遍《声律启蒙》,而且结合自己的历史、地理知识学习,所以记得很牢。故而裴逸讲《声律启蒙》也是在扣字,力求所能的把每一故事和知识都展现给云阳公主方便她记忆。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方法太有效…… “……黄牛峡,金马山,结草对衔环,昆山惟玉集,合浦有珠还。阮籍旧能有眼白,老莱新爱着衣斑。栖迟避世人,草衣木食,窈窕倾城女,云鬓花颜。” 云阳公主一口气背完了裴逸的《声律启蒙》上部十五章,而且仅仅是在三个时辰的讲解后就做到了。在这三个时辰内,裴逸一口气输掉了15道菜,本来以为云阳公主今天能背3篇就不错了,但是谁知道她像是开了挂一样,一口气把15章全背完了。这究竟是美食的力量,还是这个《声律启蒙》太简单?可是裴逸自己背的时候,感觉很难啊?该不会是古人背古人的东西,就是so-easy? “无耻败类,你讲得太好了,今天学到了好多新知识呢。”云阳公主像是如获至宝捧着那本《声律启蒙》说: “这本书真的比什么《诗经》、《楚辞》好背多了呢,而且郎朗上口,很有趣。包含了很多典故和知识,每一句也都是一幅对联,理解了就很好记。无耻败类,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让我背这本书了。这简直就是对联的答案嘛!你不亏是对联的创始人。嘿嘿,今天赚大了,我背完了15章,你今天要给我做15道菜,不过我应该没那么大的肚子,要不今晚我们全家的晚饭,你就包了吧。” 此时裴逸只有两行泪,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老师教会了学生,还要给学生做饭,天理何在?问题是这个学生太聪明!裴逸这可是穿越过来以后,打赌第一次输得这么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不过云阳这三个时辰里,也确实挺辛苦的,自己都没有课间休息,一直嘚啵了三个时辰。就当是犒劳一下自己的学生吧。 云阳公主骄傲地笑着说:“恩,背了3个时辰,肚子都饿了。秋月!” 此时一个婢女端庄的走了进来,她的样子像是二十多岁,但是却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看来这就是云阳公主那个神秘的婢女秋月。 “公主,请吩咐。” 云阳公主拉着欲哭无泪的裴逸走到秋月身边说:“秋月,你带裴侯去厨房,今天的晚饭,他包了。” 秋月愣了一下,然后就掩面一笑说:“秋月明白了,裴侯请。” 裴逸苦逼的抓了抓头发说:“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然后就只好乖乖的去厨房做饭了。 而此时在隔壁房间的会稽王司马昱他们,已然是目瞪口呆。虽然他们没有《声律启蒙》的教材,只是听,但是这样已经让会稽王司马昱都感到惊叹。他感觉自己这三个时辰都被深深地吸引了。不但自己学了好多新的地理知识,而且还把这《声律启蒙》也背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没想到原来知识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展现。他现在不得不佩服裴逸了。因为他不但教材编的好,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知道这么多知识。这真的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了。 不过其实这都是裴逸政史地课本和平时查资料和纪录片积累的而已。然而许多知识,尤其是地理和天文的知识,唬一唬古人还是很有效果的。 余姚公主司马道福直接惊讶地说:“云阳这究竟是请了个什么怪物,太厉害了吧。父王,你说太皇太后的眼光怎么这么准?” 但是谢道韫长舒了一口气,眉头紧锁地说:“三叔自从回来以后,就一直说自己收了一个天才的义弟。但是道韫也很是好奇,谁能得到三叔如此评价,以为只是又一个欺世盗名,夸夸其谈之徒。如今我们雅窃其声,方才知道义叔的真面目,只怕三叔不但没有夸大,反而隐藏了许多实力。能够编写如此诗文启蒙的书籍,实乃大才。道韫他日一定要试出义叔的真本事,看看他的才华究竟埋藏了多深。” “有多深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简单。”会稽王司马昱长叹一口气:“看来比起太皇太后和谢安的眼光,我还是略逊一筹啊。” “看来我的好妹妹真的要连升两爵喽。”此时余姚公主司马道福挽着谢道韫的胳膊说:“走吧,道韫,咱们姐妹两个去歇息歇息吧,托道苓的福,咱们晚饭还可尝尝你这位义叔的手艺呢,这年头,或做饭的公子哥可不多。” 谢道韫却说:“道福,我们去道苓的书房看看吧,我还想再读一下《声律启蒙》。” 一向是吃饭的不知厨子的痛。裴逸虽然现在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但是士气依旧底下。今天可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秋月此时向裴逸行了一个颔首礼说:“多谢君侯教授秋月厨艺。” 裴逸挥了挥手说:“不用谢我,教会了你,我也算是解脱了。要不这小丫头天天缠着我,我头都大了。对了,这些话不需告诉云阳啊。否则她非得闹死我。” “秋月明白。不知君侯想要做什么膳食?” 裴逸挠着头发,满脸愁容看着这些食材说:“十五道菜啊,就是再丰富的食材也令人头疼,而且这还是食材有限。” 虽然这个时代能有的食材,会稽王府都有。不过组合起来可就费劲了。毕竟东晋时期的食材只有现代的一半,而西红柿、辣椒、玉米什么的压根没有。不过裴逸反正也不吃辣,辣椒没有也就没有了。 看了所有的食材之后,裴逸这才拿着纸和毛笔,列好了15道菜谱:笋子、木耳、猪肉、胡萝卜可以做鱼香肉丝;藕可以和猪肉糜、面粉做藕合,女生一般最喜欢吃;韭菜煎鸡蛋是裴逸的最爱,不要问为什么;羊肉和葱、姜、蒜、花椒一炖,加上一把香菜,就是开锅羊肉;羊肝可以爆炒一下;醋和蜂蜜应该勉强可以做糖醋排骨和宫保鸡丁;当然顺带来一个宫保芋头也是不错的,其实若能够一起宫保了,裴逸可以做一百道菜;本帮菜代表,荠菜豆腐羹也不错,多亏了淮南王发明了豆腐;然后再用萝卜炖一个牛腩肉,完美;菱角可以焖排骨;糖醋鱼可以算是一道硬菜;白菜炖猪肉,可惜没有粉条;再炕几个清真大饼夹点肉,这算是肉夹馍了吧;鸡蛋蜂蜜羹可以作为餐后甜点;最后就是蛋炒饭!主食必备。 哼,15道菜岂能难倒裴逸这个曾经天朝炊事班的炊事员? 当裴逸列完菜谱,开始做饭的时候,几乎所有在后厨工作的丫鬟和男仆们都好奇的在门外看。一个穿着像是门阀世家的公子哥,怎么在厨房里做起了饭,而且王府做饭最好的秋月姐还在那里虚心求教。这可是会稽王府的一大奇闻了。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这15道菜裴逸已经是榨干了汉朝食材和调料的所有机能了,不过依然还是删繁就简,毕竟许多东西只能尽可能替代,但是替代下来的终究比不了原菜谱。不过当做出来的时候,依旧是轰动效应。整个会稽王府的厨房都被下人们围满了,人们都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这位侯爷。就算这个侯爷不当了,当个厨子也能名满天下的。 一道道菜肴被分好,接连盛入精美的漆器中送往会稽王司马昱一家的面前。会稽王司马昱看到一道道精致的美食摆放在直接桌案前,被折磨的只能不断咽口水。虽然他一向推崇清心寡欲,但是如此美食,就是神仙也难抵挡诱惑。会稽王司马昱很想用富丽堂皇来形容眼前的菜品。 这一次,可能是会稽王司马昱最期待裴逸出现的一次,因为裴逸不出现,按照礼数,他也不好动筷子。 终于,裴逸出现了,会稽王司马昱可以不再受到折磨了。 114.第114章 谢道韫的邀请 原来,司马昱以为秋月做得梅花凤鲚炙就已然是人间美味的极致了,但是今日一见,方才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会稽王司马昱一家都是狼吞虎咽。开饭之前,就跟裴逸客气一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随后就再也没跟裴逸说过一句话,只是手忙脚乱的尝着面前的十五道菜。 裴逸倒是仔细观察了会稽王司马昱的一家,这一次不只是云阳的母亲徐贵人,坐在正妃位置上的是一个面容棕色的女性,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司马昱的夫人李陵容吧。但并不是所谓的黑人。她高鼻梁,颧骨高,身材凹凸有致,明显不是汉人,倒像是西班牙、南美洲那边的棕色人种。怪不得史书上说人们都叫她“昆仑奴”,这是中原王朝当时对非洲黑人的称呼。不过样貌倒还是标志,算是带有巴西、秘鲁特色的美女。虽然觉得她肯定不是南美洲的人。或许是欧洲人和其他人种的混血吧。 而坐在她旁边的有两个小孩。一个看起来只有6、7岁的小孩,应该就是未来的晋孝武帝司马曜了。另一个只有4、5岁的小孩,应该就是东晋晚期的权臣司马道子。托他的福,不但驱逐了陈郡谢家的势力,还成功把东晋王朝带向了灭亡。这个司马道子可是不折不扣的奸臣了。这兄弟二人虽然巩固了皇权,但是却都不是什么好鸟,沉迷酒色,昏晕无能。 要是给裴逸一个机会,裴逸一定会为了大晋的未来全力阻止他们兄弟二人把持朝政的。不过现在对于裴逸来说,毫无意义,他们都还是小孩子。说不定未来真得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当吃饭晚宴后,会稽王府可算是全体阵亡了,一个个吃得都已经走不动道了。其他的人在感谢完裴逸后就去休息了。于是云阳公主就送裴逸和谢道韫出府。 云阳公主站在府门下笑着说:“无耻败类,后天我等着你的《声律启蒙》下部喔。记得想好你要做的15道菜。” 裴逸现在只想封上云阳公主这张嘴,发誓以后再也不打赌了。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月亮已然开始上班了。云阳公主说:“道韫姐,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要不我派王府的亲兵护送你回乌衣巷?这快宵禁了。” 谢道韫摇了摇头说:“道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离宵禁还有一会。” 裴逸此时开口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这种时候,裴逸怎么能让大美女一个人回去,万一遭遇不测了怎么办?再说了,这可是自己的义侄女。 不过裴逸也很是后悔,为毛是义侄女,早知道谢家还有这么个大美女,自己闲的蛋疼和谢安拜把子?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就算不跟谢安拜把子,自己这门第背景也配不上谢道韫。唉,裴逸只能长叹一声,门阀观念害死人啊。谢道韫将来可是要嫁给王凝之那个废物的。自己也就远观一下吧。现在和古代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你的女神都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谢道韫此时也是颔首一笑说:“那就麻烦义叔了。” 云阳公主说道:“道韫姐姐,小心哟,他可是个大淫贼。” 裴逸瞪了一眼云阳公主,云阳公主急忙笑着逃回了会稽王府:“那道韫姐姐的安全就拜托你了,无耻败类。” “这小丫头……”裴逸也表示无奈,只好牵着微曦说:“侄女?虽然感觉这称呼怪怪的。你上马吧,我牵马送你去乌衣巷。” 此时谢道韫微微一笑说:“义叔叫我道韫或者阿姜就可以了。道韫不敢让义叔牵马,我们还是一起走回去吧。” 裴逸耸了耸肩说:“好吧,刚好我也没看过建康的夜景。走吧。” 于是裴逸便牵着微曦,和谢道韫一起沿着青溪河畔散步。此时太阳已然落山,而一轮满月已然挂上天边。丝丝微风吹拂着两岸的洋流,而谢道韫的一缕青丝也随风舞动,如同柔曼的轻纱。 裴逸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自己确实不太擅长和这样的女文青交流。所以只好默默地走着。而谢道韫挽起那缕青丝,轻柔地问道:“义叔,道苓为什么要叫你无耻败类?” 呃……这么浪漫的时刻,为什么开口的第一个问题这么逗逼?不应该吟诗作对吗? 裴逸无奈地呼吸一口气,笑着说:“别听那丫头瞎说,明明是她先打我的,还非要说我非礼她。真是够了。” 谢道韫也是想象了一下这两个人见面时的样子,掩面一笑说:“道苓有的时候就是有点冲动,但是她还是很善良,也很单纯的。义叔切莫怪罪。” “我怪罪她?我哪敢啊。”裴逸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的这双眼睛已经被她打黑了好几次了。我说怎么最近我的视力越来越不好了。肯定是被她打的。遇到她,我算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你看看今天,她还讹了我15道菜,她也不考虑一下我可是一个病人啊。” “虽然义叔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去做饭了不是吗。看来义叔还是心疼道苓的。” 裴逸急忙反驳道:“我心疼她?别闹了,我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承诺了的事情,就是含着泪也要做完。” 谢道韫此时并没有说话,就是盯着裴逸,眼神中透露出一句话:“是吗?” 这眼神看得裴逸心里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不敢直视,只好吱吱呜呜的说:“呃……有那么一点算是心疼她吧,毕竟她背了三个时辰的书,确实累了。” 但是谢道韫还是用那个眼神看着裴逸,裴逸看好像自己的内心被看穿了一般,只好说:“好吧,我承认,我在某一方面是挺心疼她的。不过那只是妹妹一样的心疼,不是别的意思。” 看着裴逸的样子,谢道韫笑着说:“义叔雄才大略,但却没想到你还挺可爱的。” “可爱?拜托,这是形容女子的,你就没有必要形容我了吧。” 谢道韫说道:“我是没有想到,能写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样诗句的人,也会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是一个小孩子。” 裴逸尴尬地说:“天,这句诗是有多少人知道了?习凿齿该不会都有已经把诗集出版了吧。真是头疼。” “没有,只是今天义叔你们的课业结束后,我在道苓书房的书架上翻阅时,偶然发现的义叔的诗集,好像是道苓抄录的。不过义叔的诗写得都是文采斐然,为何不愿意与世人共享呢?” 裴逸会说这些诗压根就是未来的那些大诗人写的吗?自己是背诵的。自己背的诗迟早有一天会用完的。还是要慎用。 裴逸只能解释说:“只是诗作应当吟诵给有缘人,曲高和寡,我不太喜欢这么散播。当然,分享给道韫你,这个没什么。你别误会啊,你的才华就是有缘了。怎么解释呢……” 裴逸总感觉越描越黑,不过谢道韫却说道:“谢过义叔的认同。能够读到义叔的诗作,道韫感觉很荣幸。” “总之,你懂得,理解就好。”裴逸总算长舒一口气。前方就是乌衣巷了,裴逸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自告奋勇来送谢道韫这样的大美女了。搞得自己现在完全像是被扔到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样,浑身不自然。果然自己没有和美女一起散步的潜质。 “我到了,多谢义叔相送,义叔可否进府中一叙?刚好大家都想见见义叔你。” 裴逸可不想进去,光是一个谢道韫,自己的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里面那一帮名义上和自己很熟,实际上一点都不熟的谢家人岂不会让自己不自在到死。还是等谢安回来之后再说吧。 “恩今天天色已晚,快要宵禁了,我得赶回去。” “呃,对。抱歉,和义叔交谈甚欢,忘了这件事了,对不起。” 裴逸此时有点手忙脚乱,语无伦次了:“呃,没事,你不用说什么对不起。和你聊,我也很开心。那,你……那个……进去吧。” “那道韫就进府了,义叔再见。” 裴逸挥了挥手说:“恩……再见,再见。” 于是谢道韫就进了谢府了。当门关上的那一刻,裴逸一下如释重负,叉着腰长呼了一口气,感觉像是考完了高考一般。浑身的压力终于释放完了。裴逸不停地拿手给自己扇风,因为裴逸的脖子里都是紧张出得汗。 不过就在裴逸如释重负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谢道韫的声音:“义叔。” 这一下吓得裴逸急忙转身立正,就看到谢道韫又从门里出来了:“什么事?” “大后天在燕雀湖有一场雅集,不知义叔可否前往参加?” “雅集……这个……”裴逸很是为难,自己不懂诗词歌赋啊,参加雅集不是找死吗?一定要拒绝! 但是谢道韫说道:“那天我也会去,我想到时候能和义叔再聊一下义叔的诗赋。” 面对一个一个大美女的请求,裴逸脑子一短路说:“好,没问题。” 但是一说完,裴逸就想扇自己耳光。不过谢道韫却微笑说:“义叔能够答应,道韫倍感荣幸,到时候见。” “恩,到时候见。” 好吧,似乎又把自己推向了一件麻烦事了。 115.第115章 哭 在给云阳讲完了《声律启蒙》上部以后,裴逸终于得到了一天时间休息。名为休息,实则在准备《声律启蒙》下部,但是裴逸很想删减章节,但是无奈上部都有15章,下部肯定也要有15章了。唉……感到心好塞。 还好母亲大人这一次写得比较快,很快就写完了下部。裴逸也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自己身在古代,尤其是在东晋,练好自己的字还是很重要的。从南阳大营裴逸就想练了,但是一直太忙,没有时间。 这一次终于有时间了,虽然这个时代有很多书法家,王羲之、王献之、卫夫人、谢安、谢玄这些人都是书法家,甚至连云阳公主的老爹司马昱,也是帝王书法家。但是拜谁为老师呢? 望着裴逸对着自己的写的字久久沉思,母亲大人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于是微笑道:“逸儿,娘陪你练字吧。毕竟你以前也是娘教你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母亲大人是女子,字难免多了秀气和阴柔之美,但是“书圣”王羲之的老师不也是女书法家卫夫人吗? “那就劳烦母亲大人了。” “逸儿,母子之间何谈劳烦。我们开始吧。” 母亲大人的手紧握着自己的手,然后一起书写,好让裴逸感受书法的感觉。其实说到底,法注重的是写,而书却注重的意境。故而中国的书法往往是重意。世界上也只有中国汉字的书写,才会形成一道独特的文字美术。 母亲大人的手让裴逸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老爸教自己毛笔字时的样子,和现在的样子一样。不过那时候有的是老爸厚重有力的大手握着裴逸稚嫩的小手。虽然裴逸最后半途而废了,不过穿越千年,似乎书法这种父母子承的亲情互动,仿佛如同金子雕刻的花朵一般,在历史中,从未改变。 晋朝的母亲和现代的父亲,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在教裴逸同样的事情,这不得不让裴逸百感交集,落下一滴眼泪。他想穿越回去给自己的父亲一个拥抱,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看到儿子的泪水落到宣纸上,慢慢散开成一朵泪花。母亲大人停下了,她放下笔,温柔抱着裴逸,抚摸着裴逸的头发说道:“逸儿,你怎么了?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裴逸此时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裴逸没有回答母亲的,只是哭了起来,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是裴逸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放声大哭,裴逸现在也只想痛痛快快的在母亲的怀里哭一场。 母亲大人也没多问,她只是抚摸着裴逸的鬓角,温柔地安慰道:“哭吧,逸儿,有的时候,能哭比能笑幸福的多。” 裴逸忘记了自己之后的事情,他只是哭,哭累了就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书房的一切都已经重新归位了。而写的《声律启蒙》下,也已然装订成书了。看来都是母亲大人做的。 吃早饭时,母亲大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是时刻在嘴角边幸福的笑容。裴逸在书房准备着下午的课程,有些典故他想不起来了,不得不去请教母亲大人,母亲大人也不愧是清河崔氏的大家闺秀,都为裴逸一一解答了。 此时裴小小拿着好几封信走了进来。第一封就是邓遐的,信里除了骂人,质问裴逸怎么不给他写信之外,就是絮絮叨叨一些琐事。说酒坊已经开起来了,裴逸的广告很好用,现在荆州城到处都流行裴逸的那句广告词“是男人就喝一杯”和“洗洗更健康”。还有就是说南阳可能要换防了,邓遐估计要班师回朝。 第二封信的信封上的字很飘逸,放荡不羁,打开才知道是谢安写给自己的信,说抱歉公务繁忙,不能到建康相见,心中也是抱怨了一下当官太累,什么都要操心。还是羡慕裴逸这样只有爵位没有官位的闲散人。最后说中秋节就应该能相见。裴逸读完全信,终于知道云阳起的懒大叔的外号是何等贴切了。谢安居然说从住宅赶到府衙都觉得很累,这真是懒到家了。怪不得《晋书》上说谢安在吴兴作为平庸了,完全是懒癌晚期啊。 裴逸随后默默地收起了谢安给自己写的信,这必须收好,因为这可是一件书法作品。说不定将来还很值钱。 不过第三封信引起裴逸重视了,是赵馨的信,说第一批烧酒共计500坛已经出坊了。而三天前,他们已经押送300坛烧酒前往建康了。预计明天到。 假如烧酒到了,而谢道韫好像说后天是雅集。那雅集上不就对酒有高需求吗?刚好自己可以去推销自己的酒。谢道韫都要参加的雅集,必然是名士齐聚啊。假如这帮人爱上了自己的酒,那不就是做好的广告吗?到时候再配合一下裴逸筹划已久的推广方式,那岂不是广开了酒的销路? 终于可以干点为自己赚钱的事情了,这几天在建康实在是太不顺了,尤其是被云阳坑。明明自己是老师,还要赔本赚吆喝,给学生做饭,太不尊师重道了。 不过说到这里,裴逸还是只能屁颠屁颠的骑着微曦朝着会稽王府走去。总感觉自己是在走向地狱,十五道菜,就那么些食材,自己都快江郎才尽了。 当裴逸刚一进门,就看见云阳和自己的父亲司马昱在庭院内吵了起来,一旁的余姚公主司马道福和谢道韫,也是拉着冲动的云阳公主,使劲劝解。 但是云阳却大声喊道:“凭什么!裴逸是我请的老师,我不要那个女人的儿子和我一起上课!” 司马昱怒斥道:“那也是你的母亲,不是那个女人,云阳,你最好尊重点。他们都是你的弟弟!” 云阳喊道:“弟弟弟弟,我又没求你给我生弟弟!你眼里只有儿子,从来没有我!没有母妃!我的母妃就一个,别人谁都不是!尤其是那个黑女人!” “混账!”说着司马昱挥手“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到了云阳公主的脸上,直接将云阳公主打倒在了地上。但是当打完的这一刻,司马昱的眼神明显后悔了。 倒在地上捂着脸的云阳公主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角的泪水中闪烁着愤怒:“无论我做得多好,你永远只会打我,而不会打他们。” 司马昱此时语气软了下来说:“云阳,我……” “云阳,呵呵,云阳?”云阳公主捂着红了的半边脸,笑了起来:“你永远只会叫我的封号,从来不会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就这么不讨你的喜欢吗?曜儿,道子,多么好听而又朗朗上口的名字啊。” 此时谢道韫看见了在门口已经看呆了的裴逸:“义叔?” 一下所有的人都朝着裴逸看了过来,顿时看得裴逸也浑身别扭。怎么感觉这一次自己又要躺枪了。 云阳公主一看到裴逸,于是擦了一把眼泪起身,然后快步朝着裴逸走了过去。她一把拉住裴逸的手,然后就往会稽王府门外走:“好,家里既然没我的地方,我去别的地方学!裴逸,我们走!” “云阳!你敢!” 在会稽王司马昱的怒骂声中,云阳公主头也没回,拉着状况外的裴逸走出了会稽王府。 116.第116章 消肿 裴逸和云阳公主漫无目的四处乱走,似乎云阳公主并不在乎目的地,她只想远离那个家。 裴逸关心地问道:“云阳,你的脸没事吧。” 云阳抽泣了一下,勉强的挤出笑容说:“没事,以后我不许你叫我云阳,叫我道苓就行!” 裴逸此时也只能顺着云阳公主司马道苓的话劝解说:“好,道苓,不过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和你父亲生那么大的气。毕竟骨肉亲情……” 司马道苓立刻打断了裴逸的话:“我不用你劝解!骨肉亲情?我要是个男的,他就和我有骨肉亲情了!我不许你再提这件事!” “好,我的天下第一公主殿下,那我们现在私奔去哪里呢?” “什么叫私奔?这是去上课!”司马道苓气地说:“你个无耻败类!谁要和你私奔。” “上课?别开玩笑了。”裴逸举起被司马道苓紧紧抓着的手说:“不是私奔,你这么牵着我的手干什么?你也够时尚,玩师生恋啊。” 司马道苓一下慌张地松开了裴逸的手,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依旧恼怒的喊道:“谁……谁恋你了!你!你!你无耻败类!淫贼!” 裴逸也不想和司马道苓争,毕竟她刚才也是经历了家庭不幸:“好,我无耻,我败类,我淫贼。不过道苓,既然你不知道要去哪里,要不先去我家吧,反正也不远。至少现在把你的脸处理一下,你的脸现在有点,有点……你懂得。” 司马道苓急忙捂住自己的脸颊,支支吾吾地说:“那……那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就去你家。” 裴逸虽然很想吐槽,但是他只是耸了一下肩,然后学着西方侍从的那一套,鞠躬相迎说:“好,能够请到尊贵的公主殿下您光临寒舍,实乃鄙人的荣幸。我的天下第一公主殿下,请允许我伺候您上马。” 司马道苓一看裴逸这一副西域马奴的滑稽样子,虽然泪痕依旧挂在脸上,但是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们走过去吧。骑马干什么?招摇过市啊。你还显我不够丢人,还要游街示众,告诉所有人我被打了?” 裴逸学着电视里清朝人的样子说道:“得令,您儿请。” “一脸不正经!”说着司马道苓和裴逸就一起朝着临时的裴府走去。 当司马道苓一走进裴逸居住的庄园,顿时吓得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裴逸大伯和大伯母急忙翻起身,躲到了一边,嘴里不停地抱怨说:“天,怎么这个灾星来了。” “你个死婆子,别碎嘴子,公主我们可惹不起。别说了,我们快躲回屋里去。等她走了再出来。倒霉死了。” 说着大伯和大伯母就溜回来自己的房间。而裴逸的母亲正在奶奶的屋子里照顾奶奶用膳,听闻云阳公主司马道苓来了,于是也急忙和奶奶一起出来迎接司马道苓。 公主亲临府邸,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母亲大人和奶奶都心里清楚,一个公主自己到别人的府邸拜访,这意味着这位公主将来可能嫁到这家。所以奶奶激动地跟着裴逸母亲走了出来。如果这事情成真,那裴逸和河东裴氏第一位娶公主的人。 不过她们想多了,这位云阳公主完全是没处去了。只好到裴家避难来了。 但当她们收到消息出来后,裴逸早已经带着脸红肿的司马道苓跑到了自己的书房里。然后叫来了裴小小准备消肿。 此时奶奶并不知道司马道苓来裴府的真实意图,她还乐呵呵拄着拐杖,非要这个未来可能成为裴家“孙媳妇”的公主。 司马道苓只好隔着书房的门寒暄了一下,打发走了裴逸兴致勃勃的奶奶。奶奶在回去时,一路上高兴地念到:“逸儿要娶公主了,老大、老二、老三他们也就能当大官了。” 不过裴逸的母亲看到裴逸朝厨房跑去,总感觉哪里不对。 其实裴逸是去煮鸡蛋了。用煮熟的鸡蛋滚脸,只是最好的消肿方法。当裴逸抱着准备好的煮鸡蛋飞速跑回书房时,母亲大人突然把裴逸拦在了书房门口。 “逸儿,你这是……”母亲大人看了一眼,看到裴逸就拿着几个煮鸡蛋,就差不多明白了:“要消肿光有煮鸡蛋是不行的。” 裴逸只好说:“娘您英明。” 说着母亲大人拿过煮鸡蛋,然后说:“逸儿,你去打一桶井水过来。” “孩儿知道了。”母亲大人发话了。裴逸也只好屁颠屁颠的去打井水了。 当裴逸提着冰凉的井水到书房时,就听见母亲大人心疼的声音,还有司马道苓哭的声音:“下手这么重,我可怜的孩子,这么漂亮的脸蛋,这怎么舍得下手啊。” “裴伯母,呜……呜……” “好了,乖,不要哭,待会伯母给你消完肿就好了。” 要是外人,一定会觉得裴逸的母亲和司马道苓是母女了。司马道苓现在可是在裴逸母亲的怀里哭成了泪人。这画面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看着裴逸进来了,司马道苓也急忙擦去了泪水。母亲大人拿着手巾在冰冷的井水里蘸了蘸说:“逸儿,处理肿痛,想要用凉水敷,然后才能用热鸡蛋滚明白吗?” “孩儿明白。” “那好吧,明白了就好,你先出去吧。” “孩儿告退。” 居然被母亲大人赶出来了,好吧,确实同是女性确实方便了许多,尤其是古代。 裴逸正准备去厨房看给司马道苓准备一下美食时,裴逸瘦瘦的三伯忽然拉住了裴逸,到了一边。 “好侄子!” “三伯?您这是干什么?” 三伯看了看周围,然后笑着说:“好侄子啊,恭喜你啊,你这能娶到公主,将来前程无限啊。” 裴逸无奈地说:“三伯,你误会了,我和道苓没什么,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拜访。而且您找我,不会只是想恭喜我这么简单吧。” 三伯搭着裴逸的肩膀说:“好侄子,你就是聪明,像我四弟。你看,平时是你大伯和二伯和你爹闹的矛盾最多,看他们的肚子你也就知道了。而三伯我呢,可是和你爹爹关系最好的了。而且欺负你娘,那是他们的事情,跟三伯我没有丝毫关系,他们也经常欺负我的。” “三伯,你要说什么直说,不必套关系。” 三伯于是搓着手,纠结了一下说:“就知道你最直爽了,这不我和你三伯母结婚快满两年了,我想着在两周年之际给她卖一个礼物。” 原来自己的这个三伯还挺时尚,居然过起了现代人的结婚周年纪念日。裴逸笑着说:“挺好的啊,你打算送她什么?” “刚到建康之时,你三伯母看上了金石轩的一支鸾雀雕纹鎏金钗,现在我想买给她。” “好啊,这个礼物挺不错的,我没什么更好的建议。”说着裴逸就要往厨房走。 “你也很满意是吧!”但是三伯又立刻拉住了裴逸,笑着说:“但是,你给得那点俸钱,有点……” “哦……要钱是吧。我说过了,你去找小小就行,不用找我。”说这裴逸就要走。 但是三伯再一次拉住裴逸说:“但是小小你也知道,因为对老大老二有偏见,所以对你三伯我也有偏见,说破嘴皮也不给钱,这不……嘿嘿” 裴逸想了想,他们现在暂时也没收入,适当情况还是要通融。虽然裴逸发了狠话,但是毕竟还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那行吧,三伯,要多少钱?” “不多,不多,就一百贯钱。” “行,那你去给小小说,就说我同意了,让她拨给你一百贯钱。” 三伯一听开心地说:“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侄子。” “不过,有一点。”裴逸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三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骗我。” 三伯拍了一下胸口说:“怎么可能,我和四弟关系最好了,怎么可能骗四弟的儿子,我的好侄子你呢?” “那行,三伯我走了。”说着裴逸就快去走向了厨房,现在的重点,还是安慰安慰这位云阳公主殿下比较好。 117.第117章 掌控内外 用蜂蜜做了一些精美的甜食,云阳公主司马道苓的愁容也终于烟消云散。似乎母亲大人很喜欢司马道苓,而司马道苓也是黏着母亲大人。母亲大人一直给司马道苓讲一些故事,才终于把司马道苓哄睡着了。 看着母亲大人从房间中出来,裴逸急忙问道:“道苓睡着了?” “睡着了,这孩子,让我想起了小小小的时候。又听话又懂事,而且还黏娘亲,很是讨娘喜欢。” 听话?懂事?为什么裴逸感觉这两个词和司马道苓这个女汉子完全没有关系。 “逸儿,你和娘去走一走吧。” “是。” 裴逸和母亲大人在花园中散步,天空中浩瀚星海和皎洁的月亮让裴逸感觉仿佛到了电影中的画面一般,毕竟在现代的城市里,谁能见到满天繁星。 “逸儿,你也成年了,娘想问你,你喜欢这位云阳公主吗?” 母亲大人忽然开口一问,让裴逸措手不及:“这个……这个,喜欢,但是不是那种喜欢,就是像妹妹一样的喜欢。就像是珏儿一样。我很想照顾她,包容她,但是仅此而已。” 母亲大人微笑说:“但是娘却看你对她的感觉却不像是妹妹一般。” 裴逸现在只想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娘,我们别讨论这个话题了可以吗?” “娘只是想说,遇到好的女孩,你就果断抓住,否则将来必然会后悔的。咱们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乱世之中,礼崩乐坏,就算我们是寒门平民,也可以通过建功立业获取地位。所以假如你真的喜欢云阳公主,那么你未来要更加努力了。” “好,孩儿谨记母亲的话。” 裴逸忽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大人仿佛背后散发着圣光,这一段话让裴逸感到很睿智,也看得很透。确实,虽然现在是门阀政治,但是乱世时,终究每一个人机会平等。正如代晋而立的刘裕一样,谁能想到一个小时候连奶都喝不上的小孩,会将门阀士族们争夺了那么多年的皇位,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门阀士族们就是机关算尽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一件事需要提一下。” “请娘亲吩咐。” 母亲大人叹了一口气说:“小小你打算怎么办?她已经老大不小了,不可能一辈子这么服侍你下去。虽然她是流民遗孤,但也是娘最疼爱的女儿,假如你喜欢,娘让小小跟我们清河崔氏的姓,然后给你当妾如何?” 虽然裴逸很喜欢裴小小,但是却拒绝了:“娘,孩儿觉得小小没有必要委身于孩儿,当一个别人看不起的妾室。她聪明,善良,勇敢,应当谋求一个好人家,明媒正娶过去。那才是她应该享有的生活。” 裴逸与其说是拒绝,倒不如说只是回避,道苓和小小,他不想做出抉择,他也不想亏待任何一方。 母亲大人叹了一口气说:“逸儿,你不懂,当下即便小小跟了河东裴家,亦或是有了清河崔氏的姓,那终究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地位,要么只是普通的农户家的贫苦妻子,要么就是达官贵人的妾室。这是她的命,娘亲有心但无力。更何况小小一直喜欢你,以她那倔强的性子,就算我们让她嫁,她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娘,我们能不能先不讨论这些问题,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母亲大人说:“好,娘不逼你,但是娘需要你的一个答案,你喜欢小小吗?” “喜欢。”裴逸的大脑没有思考,立刻脱口而出,不过裴逸立刻又说:“但是并不是……” “好了,娘亲不需要但是,你也早点歇息吧。”说着母亲大人便离开了,只留下了裴逸一个人望着浩瀚星空思考。 与此同时,在皇宫之中,会稽王司马昱也是不理解的质问道:“太皇太后!我不知道你看好裴逸哪一点了。现在可好,自从裴逸出现了,云阳心中对我这个父王越来越不放在眼里了。今天可好,直接一个人,跟着裴逸去了裴府。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誉还往哪放?云阳的清白和声誉如何保全?” 褚太后只是淡然的说:“那皇叔您平时还不对道苓好一点?您就知道宠那两个儿子。现在知道心疼了。” “太皇太后,这不是一码事。云阳她现在……” “好了,皇叔,你打都打了,还说什么。你以后对道苓好一点不就好了。”褚太后说:“你也不凡是一下。不过在吾看来,你却打得好。这样裴逸和道苓的羁绊就更多了,事情发展的越来越好了。放心,皇叔,现在裴家绝对比你这个父亲照顾道苓要照顾得好,放心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在撮合他们?您为什么一定每一件事情都要牺牲云阳呢?她可是公主,她是我的掌上明珠。” “恩?掌上明珠?”褚太后质疑的看向了司马昱。 司马昱辩解道:“太皇太后,哪个女儿不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我对云阳严厉,只是希望她能够不要那么顽皮,能够真正的成为一个公主。” “皇叔,道苓本来就是公主,没有成不成的问题。”褚太后严厉说:“皇叔,为了司马氏,我牺牲的难道不够多吗?再说道苓这也不是牺牲。我只是给裴逸一些羁绊而已。既然选定了裴逸,那么我们就要走下去。桓家没有控制住裴逸,谢家也没有完全控制住裴逸,就是因为他们和裴逸没有共同的目标。而现在,我们要用裴逸,就需要这些羁绊。道苓也是喜欢裴逸,就算让他们在一起,有何不可?将来裴逸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太皇太后,您之前不是还说不会让云阳嫁给裴逸吗?” 褚太后并没有会带,她只是眉头紧锁,怒目而视。 司马昱再一次示弱了,他只是不置可否的说:“太皇太后,你做的这些,恕愚叔不能赞同!” “皇叔!”褚太后走到了司马昱的身旁说,抓着司马昱的胳膊说:“皇叔!” 司马昱却冷漠地说:“太皇太后,无论裴逸未来再怎么叱咤风云,再怎么才华横溢。他的出身、他的地位、他的门第、他的品行,都配不上云阳。我是绝对不会把云阳嫁给他的!绝对不会!” 说罢司马昱就挥袖离开了。此时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孤零零的褚太后。褚太后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情绪,她想发泄,但是自己不能,因为自己是太皇太后。 褚太后坐到了一旁,揉了揉自己痛苦的太阳穴,她喃喃自语道:“父亲,您的在天之灵告诉女儿,女儿这究竟是在干什么?究竟如何才能保住晋室?您需要女儿去陪您吗?女儿真的累了。” 此时一个身影闪进了大厅。褚太后叹了一口气说:“是秋月吗?” 那个身影穿着紫色的夜行衣走了出来,当她摘下面罩,正是云阳公主司马道苓的贴身侍女秋月:“太皇太后,秋月奉命到来。” “你来得正是时候。”褚太后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说:“皇叔已经控制不住了,不过还好皇叔也控制不住道苓。秋月,明天你就找个理由入住裴府。把道苓和裴府上下全部监控起来。把他们每天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还有,你要极力阻拦道苓,不要让道苓从裴府回会稽王府。” “秋月明白。秋月这就去办。” 褚太后此时叫住了秋月:“等一下。” 秋月退回来毕恭毕敬的问道:“太皇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褚太后叹了一口气说:“秋月,现在我不是太皇太后,而只是褚家的那个小娘子。秋月,我想问你,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秋月微微一笑说:“主母,秋月觉得主母做得没有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结果是好得,主母又何必在乎过程有多么肮脏呢?不过有一点,秋月表示担心。” “秋月你说。” 秋月说道:“毕竟现在婚姻讲求门当户对。裴逸虽然出生名门,但却不是门阀大族。地位终究与云阳公主殿下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但是我觉得您为何好像要极力撮合云阳公主殿下和裴逸?” 褚太后说:“我就是要撮合道苓和裴逸。原本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我觉得应该如此。道苓虽然是我的小姑子,但是却又如我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我何尝不希望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可是裴逸真得是好归宿吗?” 褚太后笑着说:“汉高祖刘邦,虽只是一个亭长,但是却被吕家看中,吕雉终成皇后。汉光武帝刘秀,一介布衣,却娶了那个时代最美丽的女子阴丽华为妻。我要为道苓选亲,也必须有此先见之明。我不在乎门第,我只求人才。真正的麒麟儿,需要你去用心发现。而我的直觉告诉我,裴逸就是麒麟儿。” 秋月点了一下头说:“主母说得有理。但是我们不确定裴逸是否喜欢云阳公主殿下。” “傻孩子,所以我这才给他们创造机会啊。我还真舍不得罚裴逸呢。” 说出了许多心里话,褚太后此时心里也好受了许多:“秋月,跟着我的褚家人,就剩你了,你娘照顾了我二十年,现在又是你,我对你们母女真的很感激。” “主母切莫这么说,我娘的命是主母救的,没有主母,也就没有秋月,秋月愿意为主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来,秋月,到我跟前来。”说着秋月便走到了褚太后面前,褚太后抱着秋月说:“秋月,你这些年在会稽王府辛苦你了,我一直过意不去。” 秋月也落了一滴眼泪说:“主母,秋月不辛苦,自从跟了云阳公主,她一直对秋月很好。” “等一切都过去了,主母会给你谋一个好人家的。这些本来都不应该是我们承受的。辛苦你了。” 118.第118章 重聚建康城 今天的裴府很热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一大早,裴小小死活叫不起睡懒觉的司马道苓。这时一个大救星来了。 “公主殿下,我是秋月。” 当司马道苓的侍女秋月一喊,司马道苓立刻一个蹦子跳了起来,只穿着中衣就一把打开了房门:“秋月,你来了?王府那边怎么样了?” 裴逸急忙转过身回避说:“得,你们聊吧。我先走了,道苓,记得待会来书房,我们把《声律启蒙》的下部学了。” 道苓这丫头还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完全不避讳。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算日子,今天也是赵馨他们押运烧酒进京的日子了。张任已经被裴逸派出去在石头津等了。家里也开始准备迎接赵馨他们,难得有故人前来。裴逸在建康城其实相当的封闭,也由于养伤的问题,很少出去参加活动,基本算是宅男了。裴逸偶尔打一打羽毛球。 今天司马道苓学习《声律启蒙》的速度依旧很快,不过今天也多了个学生,那就是裴逸的妹妹裴珏。虽然裴珏只是母亲大人安排过来凑热闹的,能听懂多少,裴逸完全不知道。不过司马道苓抱着裴珏听课,时不时的还逗一逗小裴珏,让司马道苓也开心了许多。 到了中午,课已经讲完了,裴珏已经缠上了司马道苓,基本是司马道苓走到哪里,裴珏就要拉着司马道苓的手跟到哪里。不过似乎司马道苓也有天生当孩子王的潜力。司马道苓拉着裴珏一起打羽毛球。就连大伯二伯的儿子们也都吸引过来了,这一大三小玩的不亦乐乎。 裴逸也难得耳根子清净,看来以后去见司马道苓,一定要带着自己的妹妹裴珏。 司马道苓的课教完了,也该裴逸当学生了,母亲大人继续教裴逸练字。此时书房的窗外忽然传来了谢道韫的声音:“义祖母的字形若清流,笔势却若湍流,颇有卫瓘之风。” “道韫?”裴逸回头一看,窗户外站得正是谢道韫和司马道苓的姐姐,余姚公主司马道福。她们什么时候来了? 谢道韫行礼说:“拜见义叔,我们来看义叔和道苓,小小姐就直接把我们接进来了,我们冒昧打扰,请多包涵。” 不过余姚公主司马道福就没有那么知书达理了,直接说:“我想裴侯应该不会介意的。见过裴伯母。你们先聊,我去看我亲爱的妹妹去了。待会见。” 裴逸看见谢道韫,脑袋也就空了,只是傻傻的站着,母亲大人一看,急忙说:“道韫啊,快进来吧,我刚好陪逸儿练字呢。” 裴逸也急忙附和一下:“啊,对,道韫,进来吧。” 裴逸只是感觉自己太不争气,完全是吊丝姿态。每次一看见谢道韫就感觉整个人傻了。 母亲大人说:“道韫,你私底下也不用叫我什么义祖母,逸儿和谢公的结拜,也都是戏谑之言,叫我伯母就好。” “是,伯母。不过三叔一直觉得能和义叔结拜是上天眷顾。” 裴逸急忙说:“道韫,你也别叫我义叔了,叫我裴逸,或者就行了,要不听得我怪怪的。” “既然义叔如此说,道韫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可否斗胆叫义叔裴郎?” “什么都好,就是别义叔义叔的叫。” 谢道韫看着裴逸满桌子练得字,疑惑地问道:“裴郎文采斐然,但为何这字却如同初学的孩童一般扭曲?” 谢道韫看似温文尔雅,说话却好直接。裴逸只好拿出敷衍母亲大人的那一套了:“逃难期间,手受过伤,不得已只能重头再练了。” “原来如此,真是天妒英才。字如同文人的脸,裴郎遭遇,令人怜悯。当时听闻三叔和裴郎在桐柏山遇险,也是危机万分。还好裴郎机智,让大家脱险。原本以为这已然很是危险了,但是没想到裴郎之前还遇到过这些不幸。” “都过去了。”裴逸此时也只能笑一笑了,回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确实让人蛋疼。 谢道韫拿起一副字说:“不过裴伯母,晚辈观您的字,不像是模仿卫瓘,而仿佛就是师从卫瓘,不知是否师从卫家?” 母亲大人微笑道:“道韫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女,慧眼如炬。没错,裴家与卫家乃是姻亲家族。逸儿的祖上裴楷之女,正是卫瓘的妻子,故而裴家书法承袭于卫家。而我也是跟我夫君所学,故而多有卫家之风也不足为奇。” 谢道韫此时说:“裴郎你真是幸运,能得卫家真传。当代书法大家王羲之也是师从卫家的卫夫人,虽然乃与卫瓘是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但裴郎若能习得裴伯母精髓,只怕造诣也不在王羲之之下。” 裴逸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母亲大人的字来头还这么大?细细一想也是,王羲之的师父是卫夫人,卫夫人的族祖正是卫瓘。不过好像卫夫人的师父是大书法家钟繇,更多的是钟氏的风格。这么说来,这裴家的书法倒反而是卫瓘的直接传承了。看来自己有必要和母亲大人好好学字了。 整个练字时,谢道韫只是在一旁静静的临摹观看,再也未发一言。似乎她也沉醉于书法之中,想要窥探到一二。不过母亲大人也毫无保留,还时不时的特意给谢道韫讲述要点。 谢道韫在裴逸身旁,裴逸完全放不开,好在裴小小冲进来解了围:“少主!馨儿姐他们到了,还有那个……” “还有俺邓遐!”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踏了进来。 裴逸一看见邓遐和赵馨走进来,立刻笑逐颜开:“老邓!你怎么也来了。” 说着邓遐冲过来,给了裴逸一个热情的拥抱。又差点把裴逸给勒死。 “快送……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哦,哈哈,俺又忘了。”邓遐松开了裴逸,乐呵呵地说:“这不回京述职,刚好顺道来看你。不过过几天我也要去宣城了。” 此时谢道韫也过来行礼说:“邓将军。” “哟!谢家小娘子啊。”邓遐这才看到谢道韫:“你怎么也在裴府?哈哈,之前还在南阳的时候,俺可就向俺大哥隆重介绍了你呢,说只有谢家小娘子的才华,才能胜过俺大哥。” “大哥?”谢道韫疑惑的看着邓遐。 邓遐笑着拍了一下裴逸的肩膀说:“没错,裴逸是俺大哥,俺是裴逸的老邓。哈哈。” 这一下看得谢道韫和裴逸的母亲茫然不知所措。这个年纪比裴逸母亲还大的将军,居然叫裴逸大哥。天,裴逸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既能和谢安皆为义兄弟,还能收当今名将邓遐为小弟。究竟他还有多少传奇经历? 这一下,除了桓刺史和葛仙翁他们之外,裴逸来晋朝所遇到的人基本都聚齐了。 裴逸开心地挽起袖子说:“小小,我们去厨房,今天我要亲自下厨,为大家接风洗尘。” 119.第119章 酒策 今天的晚宴很是热闹,裴逸也是异常的开心。似乎熟悉的南阳大营又回来了。喝着新出坊的烧酒,吃着裴逸做得美食,又重新开始讲起在荆州的那些往事,顺带的吹吹牛皮,不亦乐乎。 听赵馨和邓遐的介绍,上个月的厉山镇,超越了江陵下属的各镇,成为了荆州赋税的第一重镇。这都多亏了裴逸的肥皂和香皂。现在裴逸的肥皂和香皂几乎已经成为荆州百姓的生活必需品。厉山镇的肥皂工坊不断地扩大规模,田地也准备改种芝麻、胡麻等油料作物。但是肥皂依旧供不应求。就连厉山镇最普通的一户人家,每个月都能收入五百贯钱,俨然成了古代的华西村。现在厉山镇人人穿丝绸都不成问题。 随郡也因为厉山镇成为了荆湘第一富郡。这引起了桓氏家族的重视。他们不得不让桓家的桓伊来出镇随郡。以保证随郡的赋税和安定。 裴逸听着才发觉,自己好像无形中给了桓温一个巨额军费来源。不过裴逸也不在乎这些,只要厉山镇的百姓们过得富裕就好。 赵馨说:“裴郎,这一次我带来300坛烧酒,纯度都很高,你打算怎么卖?现在留在荆州的那200坛烧酒,全部被桓豁刺史和荆湘士族垄断了,一坛卖到了50贯钱。不过黑市上已然炒到了100贯一坛。我觉得我们在建康的定价应该更高一点。” 但是裴逸此时却微微一笑说:“不,建康的这一批我不但不收钱,而且我还要给喝的人钱。” 众人都疑惑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裴逸这是什么意思。黑市上都已经100贯一坛了,这不应该赶紧涨价,趁机捞一笔吗?怎么反而还要给喝酒人钱财? 裴逸问道:“馨儿姐,这一次你带来多少钱?” 赵馨说:“这一次给你把这段时间赚的钱全送来了,一共是5万贯。” 当听到5万贯时,裴家上下都倒吸了一口气,连母亲大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多,这可比以前裴家还在河东郡的时期一个月赚得钱还要多。 “好,咱们先喝酒吃饭,宴会结束后,馨儿姐,你们到我书房来一下。” 随后就又是吹牛皮的宴会时间。宴会结束后,所有男的基本都已经喝高了。裴逸的大伯更是抱着一坛烧酒死活不放,只好连着坛子一起抬进了屋子睡觉。 不过裴逸还是特意控制了一下酒量,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实要和赵馨他们商量。派张任他们护送已然喝的脸上泛起红晕的司马道福和谢道韫回会稽王府和谢府之后。裴逸便和赵馨到了书房。 “裴郎,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馨儿姐,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在这边也没有办法帮你。把厉山镇的那一摊子事都交给你。” 赵馨挽了一下头发,摇了摇头说:“一点不辛苦,以前或许不知道为了什么,种的粮食要么被官府拿走了,要么被山贼抢走了。自从裴郎你来了,才发现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活着。发现每一天都能过得充实而有安全感。这样即使劳累也不辛苦。至少我们知道在为自己活。只要付出了,就有回报。谢谢你,裴郎。你真的是厉山镇的大恩人。” “馨儿姐,千万不要这么说。这都是你们靠着汗水和双手创造出来的财富,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下方法而已。真正的主人还是你们。” 赵馨充满感情的望着裴逸,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说:“裴郎,一路上我再三催促行程,如今能够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馨儿姐,见到你,我也很开心。转眼间我们已然相遇四个多月了。回想一下往事,真是感慨。” 不自觉间,赵馨和裴逸的两个人的距离已然很近了。蜡烛的火苗妖娆的跳动着,火光让赵馨原本就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颊更加妩媚动人。虽然赵馨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是却有着独特的魅力。或许是酒的催化,或许是呼吸的牵连,或许是欲望的驱使。两个人的嘴唇不自觉的靠近。已然可以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了。 但是突然传来裴小小的声音:“少主!” 这一声忽然让裴逸和赵馨两个人一下如同磁铁相斥一般,弹开了。 “道苓已经睡了,主母让我过来伺候你洗……”裴小小抱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就看到了裴逸和赵馨两个人矗立在房间中一动不动:“脸……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裴逸此时急忙活动了一下,做了做伸展运动说:“呃……我就是运动一下。” 裴小小耸了一下眉毛,她日夜伺候裴逸,自然知道自己的少主现在是敷衍自己呢。不过作为侍女,裴小小也不想多问,只是端着水盆说:“少主,馨儿姐,你们洗把脸吧。你们不是说还要谈正事吗?” “哦……对,洗把脸。馨儿姐,你先洗吧。” 赵馨也是难为情的笑了笑说:“裴郎你先吧。我也稍微活动一下。” 裴小小疑惑地说:“你们两个今天怪怪的。不过话说少主,你今天说的喝酒送钱是什么意思啊?” 裴逸这才想起正事:“对了,说到这个,我是这样想的。建康不同于荆州,在荆州,我们有很好的百姓基础。大家都信任我们,所以会首选我们的货物,所以贴贴广告,稍加宣传就好了。但是我们如今初到建康,人生地不熟,这就需要来一个噱头,吸引人的眼球,借机一炮打响我们的烧酒,提高知名度。” 赵馨问道:“如何打响?” “办一个擂台!” “擂台?什么擂台?” 裴逸把淘好的毛巾递给了赵馨让她擦一擦脸,笑着说:“就是喝酒的擂台。我想把这次带来的5万贯钱作为奖金,凡是能够喝一坛烧酒仍旧站立者,奖励一万贯钱。” “一万贯!少主你疯了。”裴小小惊讶地说。 不过赵馨明白了裴逸的意思,笑道:“裴郎,你太坏了,你这哪里是花钱请人喝酒,你根本就不想花钱吧。这烧酒如此之烈,连邓将军都喝不了一坛,还让其他人喝?” 裴逸说:“馨儿姐你冤枉我啊,这酒不是让他们白喝了吗?我们还是花钱了。” 裴小小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也是啊,少主的烧酒,谁能喝一坛不倒?不可能的事。” 赵馨点了点头说:“确实也是个好办法,通过这次擂台,必然能让我们的酒名扬建康。” “不过你还得给我留100坛酒,我还有用。” “你要送人?” 裴逸说:“一部分送人,不过另一部分我打算明天拿到燕雀湖雅集上去。咱们的擂台最多吸引一些富贾百姓之类的,要想吸引那些文人雅士,雅集可是最好的宣传地点了。他们可是酒的最大买家啊。” 120.第120章 我们的世界 到了相约参加燕雀湖雅集的时间了。好像为了防止裴逸忘记,谢道韫还专门派了谢府的家丁过来通知时间和地址。 不过裴逸怎么可能忘记今天的雅集呢?先不说有美女相邀。且说今天的这个雅集是裴逸推销自己烧酒的绝好机会,所以他早早就起来开始装驴车了。 赵馨和邓遐此次来建康,把之前裴逸骑的那头小毛驴也带来了作为礼物。所以刚好可以让微曦歇歇,这种拉车的活还是让给小毛驴吧。 昨晚喝的酩酊大醉的邓遐,今天也穿着一身布衣长袍,乐呵呵的走了过来说:“哟,大哥和小小都在呢,怎么样,俺像不像一个文人雅士?” 裴逸看着邓遐的样子,虽然穿了一身青衫,但是这满脸的络腮大胡子,怎么也不像文人雅士:“你穿这一身干什么?该不会也要去参加雅集吧?” 邓遐摸了摸大胡子说:“当然,有好酒,俺怎么能不去?刚好也去看看这文人骚客们的雅集是个什么鸟样子。” 裴小小不置可否的挑了一下眉毛说:“你这不是瞎胡闹吗?那里是名士墨客的集会,是很高雅的地方,你这大胡子,一点都不高雅,改天有什么屠户集市,我们再带你一起去。” 邓遐并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说:“小小啊,咱这跟大哥一起这么久了,怎么也熏陶出来了一些,怎么去不得?” “去就去吧。”裴逸也是拿邓遐没有办法,反正人多热闹:“不过你不许乱说话,也不许说什么鸟不鸟的话。” 邓遐拍了拍车上的酒坛说:“放心,有这个俺就不会乱说话。” 裴逸吐槽道:“有这个我才怕你乱说呢。” 此时赵馨提着装满为裴逸做得点心的木质饭盒,抱着一堆点心吃得乐呵呵云阳公主司马道苓也走了过来。云阳公主满嘴粘得都是点心渣:“无耻败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雅集啊?” “我们?”裴逸吸了一口冷气说:“我什么时候说‘我们’要去雅集了?” “当然是我们啦,出去玩的话,怎么能不带我?” 裴逸急忙想着理由拒绝说:“道苓,你是公主哎,去这种雅集于身份不符吧。而且你一个公主去的话,只怕那些名流雅士们都不自在了。毕竟这皇家权贵在他们的眼里……” “这个你不用操心,本公主早有对策。”说着云阳公主司马道苓带上了一个斗笠,垂下来的面纱就完全遮住了云阳公主的面庞,就像是武侠片里经常出现的女侠:“看!我把样子直接遮起来,这样他们就认不出我了。” 裴逸呵呵一声说:“那你还不如带头巾和面纱呢。你这样更引人注意好吗?风一吹什么都看见了。” 司马道苓一拍手说:“好注意,小小姐,你有头巾和面纱吗?借我一个喽?” 当司马道苓戴完面纱和头巾,得意的在裴逸面前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说:“怎么样?还认得出我吗?” 裴逸无奈地看着司马道苓的奇葩装扮说:“道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现在搞得跟个妇女一样?” “是什么?” 裴逸忘记了,现在这个时代先知默罕默德都还没出生呢,哪来的教:“恩,就是生活在西域以西的一些民族的统称。” “比西域还要再西?好远啊。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样?我能不能去?” “好吧,去吧。”裴逸也是无奈了:“你现在开始,就是跟在我身边的一个胡姬了。” “胡姬?”司马道苓一把掀开自己的头巾,气哼哼地说:“你敢说我是胡姬!” “你这样子只能当胡姬了。”说着裴逸就把司马道苓按到了驴车上,然后看着邓遐说:“老邓,你不戴个面罩?” 邓遐坐到了驴车后面说:“放心,我又不怕他们认出来。再说,那帮文人雅士们,也没几个认识俺这种行伍之人。走吧!” …… “人人都叫我裴小逸啊,西域战神裴小逸……”在去的路上,裴逸又唱起了动画《阿凡提》的主题曲,朗朗上口的乐调连一旁的司马道苓也跟着一起哼哼了起来。 邓遐此时坐在驴车的后面,问道:“大哥,你老唱这首西域歌曲,你是不是去过西域?” 裴逸笑着说:“何止去过,我还去过比西域更西的沙漠,比蓬莱更东的海岛,比北海更北的雪原,比交趾更南的丛林。” 裴逸作为战地记者,全世界都去过,也在欧洲生活过一年,反正那些数得上来的国家,裴逸都去过。 司马道苓一听就来了兴趣,问道:“真的吗?你去过这么多地方?我怎么没听小小姐提起过?” 坏了,这一吹牛皮把自己是穿越的事情给忘了。裴逸急忙敷衍说:“恩……没和小小一起去。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邓遐问道:“大哥,那西域以西都有什么啊?” 裴逸回想着历史和地理知识说道:“过了葱岭,是一群像道苓这样男女都带着头巾的人建立的萨珊王国,我也叫他们波斯帝国,他们土地大部分是沙漠,城市主要建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他们现在的国王应该是沙普尔二世,信奉的是拜火教。” 司马道苓好奇地问:“拜火教?难道他们的神是一团火?” 其实说拜火教大家或许不太理解,但是要是说明教,大家就耳熟能详了。这个出自《倚天屠龙记》的明教,原型就是流行于波斯地区的古老拜火教。在伟大的波斯帝国被阿拉伯帝国灭亡前,这里都信奉的是拜火教。 “差不多吧,我见过他们的商人。”邓遐此时回答说:“大哥,你说的这个国家应该是安息吧。他们和我们一直有使臣往来,但是现如今北方沦陷,我们和他们的往来也就断了。那安息再往东呢?” “没错!就是安息。”裴逸赶着驴车继续说道:“而安息帝国再往东,就是罗马帝国了,我们叫他们大秦,他们是一个和我们一样伟大的文明,幅员辽阔,文化繁荣,他们用大理石和火山石建造了无数华丽雄伟的建筑。他们的首都罗马和陪都君士坦丁堡,就和我们的长安与洛阳一样壮观而美丽。在汉朝时,我们和罗马帝国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帝国。不过他们再过几十年,也就在蛮族的入侵下,衰败了。” 因为公元395年,东西罗马帝国分裂,而现在是公元368年,如今的罗马也像汉朝一样,在日耳曼、哥特、匈人等等蛮族的入侵下,丢了大片的土地,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司马道苓叹息的说:“原来他们也被蛮族入侵了,我以为就那些蛮族就盯上了我们大晋。” 人们常说汉朝和罗马这两大帝国的灭亡,是历史的巧合。实际上他们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灭亡,和地球进入小冰河期,自然灾害严重,北方蛮族粮食匮乏有关。毕竟游牧民族其实对于天气的依赖,更大于农耕民族。 而巧合的是,东西这两个文明,又在公元7世纪-8世纪左右,相继再一次完成了统一。中国自然是隋帝国,而西方是法兰克王国。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地球再一次气候回暖。 邓遐问道:“那再往西呢?” “罗马帝国再往西,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不过越过大海后还有两块大陆,上面有玛雅、印加、阿兹台克三个文明,不过比起我们就落后许多了,现在估计连铁器都不会制造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好想去那个叫做罗马的国家看一看呢。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司马道苓笑着说:“裴逸,你知道的东西好多。” 邓遐也附和说:“对,肯定还有好多好吃的。” “有机会的,等一统天下,重新打通河西走廊就有机会了。”裴逸满脸黑线,这两人,一个要玩,一个要吃,真是够了。 此时司马道苓喊道:“我们到燕雀湖了!” 121.第121章 卖酒 司马道苓指着前方被柳树和竹林环绕的一片湖泊说:“看,那边停了好多马匹和马车。看来人都到了。” 在燕雀湖边,聚集了许多文人雅士,他们摆起了小桌和文房四宝,有的人泼墨挥毫,有的人饮酒作乐,高声吟诗。而雅集之上还出现了对联,这帮文人雅士们都在玩着裴逸这个穿越者带来的文字游戏。 此时裴逸已经看到谢道韫她已经被在一帮年轻公子哥给包围了,看起来好像在讨论诗词歌赋,而在谢道韫身边,有一个带着面纱斗笠的女子也在那边。 司马道苓看着那个女子说:“看来我那个好姐姐果然来了。” “谁?你姐姐?在哪?” 司马道苓指了一下前面的那个带着面纱斗笠的女子说:“那个喽,我就知道,只要有他的地方,我姐姐一定会来的。” 裴逸也是对这两姐妹无语了,连想得招都是一脉相承。不过裴逸很是好奇:“他?你指得是谁?” 司马道苓笑了一声:“还能是谁?王献之呗。” “王献之?他在哪?” 司马道苓指了一下站在谢道韫身旁的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裴逸看到王献之果然是器宇不凡,面如冠玉,洁白如壁,眉宇间有一股英气散发而出。随意匝束的头发,随着微风如浪花般摆动。微薄的嘴唇让裴逸产生这是女人嘴唇的错觉。不得不说,这个王献之,是裴逸到晋朝以来,见过最像自己对晋朝印象的人,风流中带着一丝妖孽。 司马道苓不屑地说:“我姐姐她最迷王献之了,每次只要有王献之参加的集会,她必然偷偷去。也不在乎人家结婚了,而她也快要结婚了。我倒觉得那个王献之没什么好的,闷闷的,你逗他,他也不笑,永远一副被冻住的感觉,无聊透顶。可能就是长得好看吧。我姐姐就喜欢这种美男子。” 裴逸只能笑着敷衍一下了。这种美男子,自然是女生最爱了。司马道苓你反倒是有点异类了吧。 “好吧,其实王献之是王羲之的七个儿子中最有才华的了。”裴逸其实还是对王献之挺有好感的,虽然后来被司马道福逼婚,不得不把原配之妻修了而受人诟病,但是才确实很有才华,书法成就仅次于他老爹——书圣王羲之。在裴逸看来,至少比王凝之那个废物好。谢道韫真的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也是。”司马道苓噘着嘴,不置可否的说:“你非要从七个废物中挑的话,那他还真是有才华。” “道苓,王羲之的七个儿子其实都还不错吧,除了王凝之。” 司马道苓立刻说:“对对对!尤其是这个王凝之,迂腐而顽固!年纪轻轻不干正事,学什么不好,跟着一帮道士鬼混,天天神啊鬼啊的。我道韫姐姐最烦的就是这个,常说什么……什么……孔子不说话……不说……什么来着?” 裴逸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你是想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吧’。”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还挺聪明的。” “好吧,别说他们了,我的公主殿下,把面罩戴起来吧,可别被人发现你是公主。我们要去参加雅集了。” 此时裴逸就赶着驴车开始往雅集那边走。这边周围此时聚集许多商贩在远处,他们似乎在等待,远远的观望,并没有靠近燕雀湖,而时不时地有仆人家丁打扮的人走到商贩面前去买酒食。 裴逸并没有管太多,反正自己是来参加雅集的。于是便赶着驴车往燕雀湖走。但是当他们一接近燕雀湖附近时,就出来了几个家丁拦住了裴逸的驴。一个家丁头说:“喂!你们现在不能进去!” 裴逸疑惑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 家丁不屑地看着裴逸,指了指后面的雅集说:“没看见这边在举行雅集吗?你现在不能过去!过去了会打扰诗兴的。” 裴逸解释说:“这位大哥,我们也是来参加雅集的。” “我知道,来这边谁不是参加雅集的?”家丁指了指远处等待的商贩,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卖东西的,到那边去等着,我们有需求了,会叫你们的。走吧!” 裴逸耐心地解释道:“我们不是来卖酒的,这些酒是我们带来喝的?” 家丁冷笑看着裴逸说:“小子,你这理由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每年闯雅集推销各种东西的,都说的你这词儿。敢不敢有点新意?还不快滚!” 司马道苓斥责道:“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都说我们是受邀来参加雅集的。是大才女谢道韫邀请得我们,不信你去问她。” 家丁嘲笑着说:“哟哟哟,卖酒的还有个胡姬啊,够新鲜的,不过这胡姬汉话说得挺好啊,还带着吴地口音。好了,你们别逗了,堂堂的谢家才女谢道韫,会邀请一个卖酒的胡姬?你当你们是什么东西?贱民和胡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还不快滚,找打啊?” 说着家丁们就掏出木棒威慑。 “他娘的。”邓遐怒不可遏想要冲下来给他们一点教训。但是裴逸瞪了一眼邓遐说:“老邓,不要发怒。” 邓遐一听,便收敛了起来,又坐回到了驴车上,心情不爽的喝了起来。 “这位大哥,我都说了……” “你他娘的找死,给我打!”结果裴逸还没说完话,这帮家丁就举着棍子开始要冲过来打裴逸。裴逸此时只好把驴车往回赶远了一点。 此时身后的那些家丁骂道:“亏你们识相!快滚吧!” 但是裴逸很是不甘心,自己虽然是由推广酒的意图,但是自己也是受到邀请的啊,凭什么不让自己的进。再说,就算自己的没受到邀请,这燕雀湖的道路也百姓的,凭什么你们举办个雅集,就要封路?太不讲道理了吧。 于是裴逸又把驴车掉了个头,然后说:“道苓,邓遐,从现在这一刻起,我们就是卖酒的,明白了吗?我倒要看看,这条路我得走不得?” “你是说扮演卖酒的?”司马道苓一听,兴奋地说:“这个有意思,好玩。” “他们办他们的雅集,我们就是卖酒路过燕雀湖,他们凭什么管我!”裴逸说着打开了一坛酒的酒布说:“老邓,你把后面的酒封都给我打开一个小缝。” “好,不过你这是要干什么?” 裴逸说道:“你别管了,你就喝酒就行了,别说话。” “好,没问题。”说着邓遐便坐在驴车上,开始喝了起来。而此时酒封微微打开,顿时挥发的酒香就顺着缝隙开始外散。 于是裴逸再一次赶着驴车要穿过燕雀湖。 家丁拿着木棍,再一次拦住裴逸喊道:“你个卖酒的,耳朵聋了,听不懂本大爷的话吗?快给我滚!” 裴逸厉声说道:“我们为何要走?我们又不是专门给你们的雅集卖酒,而是边走边卖。你这把我们拦在这里,我们如何继续去卖酒?” 家丁驱赶着裴逸的驴车说:“去去去,那就给老子绕道,这里岂是你这样的贱民能够进入的地方,快滚!” 裴逸理论说:“这路是所有的人,凭什么我的驴车不能过?你们讲不讲道理?” “你他娘怎么这么多废话?你没看见前面都是有头有脸的流人雅士吗?他们可都是名门望族,他们能走的路,你这平头百姓就不能走,快滚!” “我今天要是非要从这里过呢?” “你找死!”说着家丁们就举起了短棍。 就在双方要动手之际,一个青衫飘袖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问道:“阿齐,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喧哗?” 司马道苓对着裴逸的耳朵悄悄地说:“他是殷叔献,陈郡殷氏,左卫将军殷康三子,白身,喜欢诗赋。” 裴逸忽然感觉带着司马道苓这个东晋人物小百科也是挺不错的。 家丁此时说:“启禀三少主,这卖酒的商贩,非要通过燕雀湖这里。屡劝不听。故而要驱赶。惊扰了雅集,请三少主恕罪” 殷叔献打量了一下裴逸他们,然后说:“这位酒家,此处有雅集,你为何如此不讲理,非要过此地?绕到不行吗?” 裴逸说:“这燕雀湖非谁家的私宅,道路从此而过,我又为何要绕道?难道此路是你们修的吗?你们行此拦路打人的行当,岂不是跟山贼一样了?究竟是谁不讲理?” 殷叔献也不想多说:“那好吧,你过去吧,不过最好安静点,不要叫卖,以免惊扰了大家的雅兴。” 裴逸随手一挥抱拳礼说:“多谢借道,放心,好酒是卖给有缘人的,这里和我没有缘分,我也没兴趣在这里卖酒,还是赶往下一个地方吧。” 于是裴逸赶了一下驴车,开始缓缓前行。当裴逸的驴车一经过殷叔献,殷叔献顿时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这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酒香,如此浓郁醇香浑厚,沁人心脾。 殷叔献于是急忙拦住了驴车说:“酒家,请留步!” 122.第122章 雅集出题 裴逸吁停了驴车,问道:“怎么,莫不是你反悔了,不让我们过了?” 殷叔献快步走到裴逸身边,指着车后面邓遐正在抱着畅饮的酒问道:“敢问酒家,这位壮士所饮之酒,可是你所卖之物?” “当然,若无事,我要继续赶往下一个地点卖酒了。”说着裴逸就要赶着驴车继续走。 但是殷叔献立刻拉住了裴逸胳膊说:“酒家,敢问此酒为何名?产自何方?鄙人似乎从来没有闻过此酒。” 裴逸此时想了一个名字,于是说:“此酒名曰历山酿,产自随郡厉山镇。这位兄台,我已回答问题,可否放行?” 但是殷叔献却没有放开手说:“可否将此酒卖于鄙人?” 卖酒?呵呵,裴逸立刻回绝道:“不卖不卖!” 殷叔献说道:“你是卖酒的,我有钱,你为何不卖?” “我说了,此酒只卖有缘之人,你们集会,却拦了我的路,这说明你我乃是无缘之人,你自然无权品尝此酒。” “好狂妄的口气啊!”此时听到了这边的骚动,雅集上的文人雅士们的都纷纷朝这边走了过来。而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白衣少年,比起王献之,他的穿着则正式了许多:“今天在场之人,皆乃是天下最擅长品酒之人,怎么喝不得你的酒?你一个贱民竟敢如此狂妄?” 司马道苓低声说:“他是王愉,太原王氏,当朝侍中,蓝田侯王坦之的次子。” 裴逸笑道:“正所谓诗酒不分家。我的这个酒,性烈味醇,乃是给怀有诗才之人品尝的,你,还不够格。” 王愉听到裴逸此话,气的嘴都歪了:“你你你个贱民,你说什么?我不够格?你太狂妄了吧,你可知道我是谁?” 裴逸指着王愉笑道:“太原王氏的小儿郎王愉而已,何足挂哉?” “何足挂哉?你狂妄至极!是你自寻死路!” 此时众人皆过来拦住已然气的七窍生烟的王愉:“王兄,何必跟一个卖酒的疯子和胡姬较真呢?消消气。” 谢道韫从人群中一望,也看见了裴逸,满脸惊讶,心中疑惑自己不是请裴逸过来参加雅集吗?怎么成卖酒的了。更惊讶的是戴着面纱的余姚公主司马道福,她不但惊奇裴逸,更惊奇的是旁边的那个胡姬的身形,看着好眼熟。 谢道韫刚想说话解围,王愉就开口了:“好!卖酒的,你今天倒是说说,我怎么没有诗才了?没有诗才我能受邀参加这燕雀雅集?看看那边的书案,我今日作诗3首入集,怎么没有诗才?” 裴逸下车,走到书案旁,拿起王愉写得那三首诗读了一下,全部写得是关于安逸生活和秦淮景色的诗句,辞藻极其华丽,也可以说是有才华。 王愉自豪地笑道:“怎么样,我的诗可否有诗才?” 结果裴逸哈哈大笑,然后改了一下南宋林升的《题临安邸》,吟诵了出来:“山外青山楼外楼,秦淮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骚客醉,直把扬州作司州。想永嘉之乱后,社稷崩塌,主上蒙尘,北方饱受战乱之苦,天下民不聊生,你王愉作为士家大族的子孙,不思北伐报国,却在这里写这些靡靡之音,博人眼球,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有诗才?” 王愉被裴逸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只好急忙退进了人群之中。 而周围的名人雅士们听到裴逸的改编的诗,顿时惊为天人。纷纷开始低声反复吟诵这首裴逸改编版的《题临安邸》,不停地点头称赞。 此时一个二十八九的俊美男子站了出来,作揖问曰:“这位小郎,之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鄙人不才,主持此次雅集,敢问小郎姓名。” 司马道苓又低声耳语介绍说:“他是王焕之,王羲之的三儿子。” 看来这王羲之的儿子都很帅啊,难道世家大族真得长得都很好看? 裴逸则也下车作揖拜曰:“小弟姓名,不足挂齿,只不过是一个卖酒人而已。” 王焕之毕恭毕敬地说:“鄙人知足下乃是非凡之人。此酒必然也是非凡之酒,不知我等诸位,可有缘饮此酒?” 裴逸微微一笑说:“我已说过,怀有诗才之人品尝。” 王焕之看着在场的所有的文人雅士们说:“那足下认为,我等之中,何人乃是怀有诗才之人?” 裴逸此时也是想来逗一逗这些文人,于是说:“我看诸位都在这里做对联,不如我也出一个对联,而诸位接下联如何?谁的下联接的附和我的意境,我就把这些酒,免费送给那位雅士,并且附送精致的点心一份如何?” 众人此时皆点了点头说:“这个好。” 甚至有的人自豪地说:“看来这车酒我赢定了。” 王焕之此时行礼道:“请足下出题。” 裴逸微微一思忖,看到了谢道韫,想起了她未来悲惨的命运,于是顺口念出了一个:“寂寞寒窗空守寡。” 殷叔献直接笑了起来说:“这有什么难对的,我对‘悠然新衣再嫁人。” “此对不对啊!”此时王焕之笑着拍了拍殷叔献的肩膀说:“叔献兄,你没有领会这位酒家的巧思。此对与谢公流传的出的那个上联‘烟锁池塘柳’是一样的巧妙。您没发现这一句的上方都是宀字头的字吗?” 裴逸只是笑而不语,废话,烟锁池塘柳的那个对子也是我考谢安的题目。你们还是图样图森破啊。 “是吗?”殷叔献稍微一想,就笑道:“哈哈,原来如此,是我大意了,诸位见笑了。” 不过此话说完,大家都又陷入了沉思,半天回答不出来。 “这怎么对啊?” “太难了吧,还要对上意境,这谁能对上啊?” 裴逸看着之前自恃才高的王愉,笑着问道:“王愉,王兄,你刚才不是说自己的有诗才吗?可否想出?” 王愉此时羞愧又躲进了人群之中,不敢露头。司马道苓也急忙低声问道:“裴逸,我想不出来,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裴逸自然知道好多答案,否则他也不会出此题,但是就在裴逸裴逸准备告诉司马道苓的时候。忽然谢道韫开口了:“惆怅忧怀怯忆情。” “惆怅忧怀怯忆情。”王焕之逐字一对,果然对仗工整,呼应上文情感:“阿姜此对,可堪妙对啊。” 周围的这些文人雅士们也都纷纷附和点头。殷叔献更是说道:“此对堪称佳对,不亚于谢公之前流传出的‘烟锁池塘柳’之对。阿姜的才华,果然令我等男儿汗颜,正是巾帼不让须眉,也不知将来谁能有幸,博取阿姜的芳心啊。看来我殷叔献是修炼一辈子都不行了,哈哈。” 不过裴逸听到这阵赞赏,却真得是“惆怅忧怀”。此对莫名的和谢道韫的未来命运不谋而合。 谢道韫将来嫁给那个王凝之之后,可是一点不幸福。毕竟谢道韫才华太高,而他的丈夫却基本是个废物。 惆怅归惆怅,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裴逸现在还是开心地说道:“既然这位小娘子已经对上了这幅对联,那么就是有缘人。这车酒和这盒点心自然赠予娘子。请笑纳。诸位可否帮帮卸酒呢?” 123.第123章 谢道韫的疑惑 听到卸酒这句话,那帮文人雅士们纷纷一拥而上,一个个笑逐颜开的跑到驴车后开始卸酒。而裴逸拿着赵馨做的那一盒点心,交到了谢道韫的手中:“看来这酒,要被这帮雅士们给瓜分了,不过这盒点心,请小娘子笑纳。” 谢道韫此时低声说:“裴郎,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装成卖酒的?” 裴逸笑道:“不是我要,而是他们认为。既然他们认定了我是一个卖酒的,我又何必辩解呢?” 一旁的司马道福微微掀开的帘子,笑着拍了一下裴逸的胳膊说:“喂,其实说起来,你还真像是一个做小买卖的,而不像一个朝廷的侯爷。” “原来余姚公主殿下你也在这里。”裴逸装作不知道,呵呵道:“我谢谢余姚公主殿下的贬低。” 司马道福笑着说:“没有,我夸你呢。” 谢道韫眉头一锁,有点不开心地说:“裴郎莫怪罪,我现在就在众人面前介绍你。” 说着谢道韫就要去找到那帮忙着搬酒的文人雅士面前介绍裴逸。 “不用了。”此时裴逸拉住谢道韫的手腕,拦住了她说:“我只是受你之邀参加雅集的,他们认不认识我没关系,你认识我就足够了。如今我出的绝对,已经被你给对上了,我甘拜下风。” 谢道韫微微一摇头说:“非也,裴郎能想出此绝对,才是让道韫今日大开眼界。” 裴逸甩了甩手说:“道韫误会了,这不是我的对子,只不过是一个我认识得才女所写得。令人发人深省,道韫你对出来,才是文采斐然啊。毕竟这可是千古绝对,无数人绞尽脑汁也对不出来。” “才女?”谢道韫疑惑地问道:“若如此,此才女可是已经丧偶?” 裴逸看着谢道韫,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是一个容貌倾城但却心高气傲的才女,为许多男子所向往。奈何她听从了家族的安排,嫁错了人,婚后的日子凄惨而悲凉。这让她一误终身,从此再也没有笑过。丈夫早逝之后,又有许多人向她求婚。但是此时这位才女已然心灰意冷,对生活失去兴趣,故而才写出此对,说只有对上此对之人,方能嫁给他。她只求能够遇到自己真正爱的人。奈何这一等,竟是生命的尽头。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也只是孤独一人。可谈当年若是再强硬一点,也不至于于此凄惨下场。” 裴逸其实就是把谢道韫的故事糅杂改编了一下,加入了一些浪漫和戏剧性,只是想提前给谢道韫打一个预防针,让她前往不要听从谢安的话,嫁给王凝之。否则必然一误终身。 谢道韫听到这里,只是轻声叹了一口气:“奈何苍天妒伊人。” 不过此时在一旁的司马道福和胡姬打扮的司马道苓听得一下都哭了。司马道福更是哭着说:“我也不要嫁给桓济,我也不要抱憾终身。无论如何我也要嫁给我爱的人!” 说着司马道福看向了一旁默默在帮忙在卸酒的王献之。而司马道苓附和道:“就是,姐姐,我支持你!回去咱们就给父王说,撕了那婚约!” “对,好妹妹,你说得对……”此时司马道福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然后猛地转头,看向了包着头巾的司马道苓,一把掀开了司马道苓的头巾,惊讶地说:“道苓?怎么是你?” 司马道苓急忙夺过头巾,把自己又包裹了起来:“姐!你别乱叫。” 司马道福无奈地说:“我说怎么裴逸身旁的这个胡姬,身形看得那么眼熟。原来是你个小丫头,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我怎么瞎胡闹了,就许姐姐你来看王献之,不许我来玩吗?” “你个小丫头,瞎说什么!谁来看王献之了!信不信我缝上你的嘴!”司马道福此时转向裴逸,坏笑地说道:“哦!道苓,我看你也不单单是来玩的吧。而是来陪某人的。” 司马道苓一看自己的姐姐司马道福在看着裴逸,就知道姐姐的言外之意了,气急败坏地说说:“没有!姐姐你瞎说什么呢!” 司马道福不屑地说:“不是来陪裴逸的?这么说,裴逸牵着道韫的手你也不会生气了?” 此时裴逸和谢道韫才注意到,裴逸刚才抓住谢道韫的手腕,半天没有松开。裴逸急忙松开了手,而谢道韫也红着脸颊,急忙收回了手。 不过依旧被司马道苓看到了。司马道苓咬了一下嘴唇,眉头紧锁,带着怒气说:“谁会生他的气!我就是觉得他配不上道韫姐姐而已!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好了!我要回去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道苓!”谢道韫想要解释,不过司马道苓转身就走了。 裴逸无奈地抱怨道:“得,这丫头。不让她来,她非要来,来了还生气。带她出来玩真费劲。” 谢道韫此时说:“裴郎,那你现在?” “我现在回去呗,今天雅集也参加了,时间也不早了。道韫,不好意思,我先行告退了。”裴逸其实心里想得是,现在自己的酒已经推销出去了,我得赶快溜。要不待会被他们抓住,真的要即兴作诗怎么办? 谢道韫看了看已然坐到了马车上生闷气的司马道苓,于是说:“今日听了裴郎的故事,感受颇深,希望以后再有机会讨论诗赋。那改日赐教。” “好,告辞了。”说着裴逸便往回走了。此时二十坛酒也快从驴车上搬完了。 司马道福看着谢道韫一直望着裴逸的背影,于是问道:“道韫,你该不会也喜欢上了裴逸吧?” “啊?没有。”谢道韫将一缕青丝挽到耳后说:“我只是觉得裴郎好像一直在刻意隐瞒着自己的实力。” “他隐瞒?我看他最爱显摆他的才华了。你看他今天出的那个刁钻的怪联,不就是为了为难人,显摆一下吗?” 谢道韫却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说:“不,裴郎的城府太深了。我以后一定要试探清楚,看他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刻意隐瞒。他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马道福挽着谢道韫的胳膊说:“我的好妹妹,你这是和裴逸较上劲了吗?” “不是我和裴郎较劲,只是他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团迷雾,让我感到好奇。当今天下的名士豪杰,我心中都有数,但是他,我却不敢妄加评论,他笑容之后的那团阴影,如同深海之渊,让人捉摸不透。” 司马道福打了个冷颤说:“道韫,怎么感觉你在说鬼故事,该不会这个裴逸是什么恶鬼怨灵吧。” “道福!子不语,怪力乱神。”谢道韫说:“好了,既然你怕鬼,那我们就过去品尝一下裴郎的烧酒,去去阴邪吧!” 124.第124章 老邓爱情故事 裴逸返回的一路上,司马道苓都嘟着嘴,眉头紧锁的生气。裴逸时不时地余光瞥一眼她。这丫头总不至于这样一直打冷战吧。 裴逸乐呵呵的笑道:“道苓?你说今晚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司马道苓气哼哼地说:“没胃口!不吃。” 不过后面喝酒已经喝开心了的邓遐,打了一个酒嗝说:“大哥,不用做别得,糖醋排骨外加红烧肉伺候俺就行。” “行,那我和老邓吃。”裴逸继续问道:“那我做一些甜点小食给你吃?” 司马道苓依旧气哼哼地说:“太腻!不吃!” 裴逸这下真是伤脑筋了,以前用好吃的讨好的方法怎么不管用了。裴逸说道:“那好吧,老邓,看来今天只有你有口福了。” 邓遐此时从驴车后面搂住了裴逸的脖子,哈哈大笑说:“哈哈,不愧是俺的好大哥。不知大哥可否今天赶驴车去俺邓遐府上去做饭?刚好俺家宅子刚刚翻新修葺了一下,大哥你顺道也见见俺家那位。” 裴逸一想,对啊,之前在南阳,老听邓遐提起他漂亮的老婆大人,今天到要去见一见。 “那好,我们就去拜访你老邓夫人。” 老邓搂着裴逸的脖子,笑着说:“行!不过大哥记得叫邓夫人就行,千万别叫老邓夫人,她可不喜欢别人加任何‘老’字在她的称呼里。” “好,女人嘛,我懂得。”裴逸看向司马道苓问道:“道苓,一起去呗。” 司马道苓只是没吭气,裴逸也就当是默认了。 邓遐指了指北方说道:“那就前往北方走,过南尹桥走延熹门,俺家在乐游苑附近。” 裴逸开始赶着驴车掉头:“好勒,请各位旅客坐好,下一站,延熹门。” 邓遐此时看着前面赌气的两个人,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眼睛激灵的一转说:“大哥,反正路上无聊,你想不想听听当年俺是怎么讨到漂亮老婆的。” 老邓这是又要吹牛了吗?不过反正路上也是无聊,裴逸说道:“好啊,刚好我也为去你家做做功课。” 老邓笑道:“俺老邓当年还没长着络腮胡时,可是著名的粉面小生。” 裴逸听到这一句也是笑了,记得第一次和邓遐见面时,他也是这么说得:“那你怎么现在不剃胡子?也好让我看看你的英俊面庞?” “大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随意剃?俺又不像那些风流子弟,为了追求美而偷偷剃去胡子。” 裴逸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在西晋以前,古人都不会轻易剃胡子的,因为古人认为剃胡子是蛮夷不孝的象征。后来五胡乱华以后,礼崩乐坏,传统束缚的文化也开始放宽。许多追求时尚和美丽的小年轻们,纷纷开始剃起了胡子。而且不但剃胡子,还擦粉抹口红。要不怎么说晋朝多耽美呢? 邓遐继续说:“你要知道,当年不仅俺长得那是一个俊,而且我邓遐乃是东汉名将邓禹之后,蜀汉重臣邓芝重孙。故而也是名门望族。自然有许多名门大户的美娇娘看上俺。” 裴逸只想吐槽,你的一个“俺”字,就一下土的掉渣了好吗? “但是俺夫人和俺认识得早,俺一直只把她当小妹照顾。不过当俺成年以后,每当有陈郡的大门大户,像是谢氏、曹氏的人过来相亲,俺家夫人总是很生气,不理俺,也不跟俺说话。每当俺跟那些相亲的女子一说话,俺夫人也冲俺乱发脾气。俺当时也不知道她是喜欢俺啊。只当是女人爱发脾气而已。后来就因为老动不动不说话,俺跟俺夫人越来越疏远了。以至于后来俺娘亲都和陈郡谢家的谢真石妹子快说好婚事了。” 司马道苓此时转头着急的问道:“那你怎么后来怎么还是娶了你夫人?” 邓遐笑着说:“俺夫人那个脾气,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后说再也不要见到俺了,但是俺家小妹于心不忍,于是去见了俺夫人,直接就说:‘姐姐,有些东西不能等,只能争,你若再赌气,以后你们即便相逢,也终将形同路人!你自己看着办。’结果俺夫人一听,立刻就找到了俺和解了,后来俺们牵着手找到俺娘,于是最后就拒绝了谢家的谢真石妹子,娶了俺夫人,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裴逸笑着说:“那还是挺好的,至少两情相悦。不至于变成一个哀婉的悲剧。老邓,你行啊。” 邓遐也是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哈哈大笑说:“那是当然,俺老邓是谁?岂能辜负了别人的心意?是不是,云阳公主殿下,你感觉俺老邓怎么样?” 司马道苓听完故事,抿了一下嘴唇,然后脸上的生气之色像是春天的坚冰,渐渐融化了。虽然依旧带有寒冷之气,却出现温暖的气息。 她看着裴逸,然后说:“无耻败类,你看什么看!能不能把驴车赶快点?你这么磨蹭,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裴逸疑惑地说:“你不是胃口不好吗?” 司马道苓厉声说道:“要你管,我现在胃口又好了,不行吗?你必须给我做10盘新菜,否则我回去告诉裴伯母你欺负我!” 裴逸一脸懵逼:“啊?我什么时候欺负……” 但是邓遐捣了捣裴逸,挤眉弄眼了一下,裴逸也就一下明白了邓遐之前为毛要讲这个故事了。合着是给自己和司马道苓化解矛盾啊。老邓,你不愧是好哥们。 “好,10道菜就10道菜。”裴逸于是加快了驴车的速度:“不过老邓,那个谢真石妹子后来怎么样了?” 邓遐此时尴尬地一笑说:“唉,造化弄人啊,后来谢真石嫁给了阳翟褚氏的褚裒,而且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女儿,正是当今太皇太后褚蒜子啊。” “卧槽?!!!!”裴逸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八卦一般,而且是劲爆的新闻:“当年和你相亲的对象是当今太皇太后的老娘?呵呵……你是怎么苟活到现在的。” 邓遐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叹了口气说:“是啊,要不俺怎么这么倒霉呢。一说全是泪啊。” 裴逸也才是知道,原来陈郡谢家也是外戚,怪不得在东晋之前,一直没有听到过陈郡谢家的大名,甚至谢万死后,陈郡谢家在朝廷已然没有任何势力了。 而到了褚太后临朝称制期间,谢家仿佛一下平步青云。到后来几乎整个朝堂都是谢家子弟。而褚太后死后,陈郡谢家也急速衰落,谢安在褚太后死后一年病逝,而谢玄也在褚太后死后饱受打压和陷害,最后也病逝了。看来谢家的崛起,绝对和褚太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明显是汉朝外戚的一个回光返照。 不过司马道苓却说:“得了吧,太皇太后对你够好的了,临朝称制后,很快就封你为三品平南将军,” 邓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一做就是十几年啊。再也没升过官了。要不是靠着和俺大哥一起开的肥皂坊,挣了一些钱,俺家那破宅子恐怕再有个十几年,也都不能重新修缮一下了。夸张点说,一下雨就能洗澡了,一下雪就能打雪仗了。” 听完这番话,裴逸忽然对做官没有什么兴趣了。堂堂三品平南将军,居然连房子都修不起,那做官有何用? 说着,他们已然过了南尹桥,到了延熹门附近。 125.第125章 吃货一家人 这边虽然同样有很多大宅院,但是和东郊的皇家住宅区的宅子相比,就少了许多奢华,多了几分威严。 “看,那个是朱序家的宅子。那边的那个是泉陵公刘肇的宅子,还有那个是毛穆之的家……” 邓遐在一一介绍着那些府宅的归属,好像北城这边住的都是武将。而不远处就是风景秀丽的钟山。看来现在这边还算是留有大晋雄风,至少还不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当到了邓府,邓家门口的家丁立刻冲进去喊道:“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 裴逸他们刚准备下车进府,忽然就从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怒斥声:“好你个大胡子,鬼混了一晚上还敢回来!今天不让你跪烂点啥,你就不知道还有这个家!” 裴逸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身穿布衣的妇人拿着一个笤帚就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结果 邓遐夫人一看到邓遐身边有客人,而且还有一个竟然是云阳公主司马道苓。于是急忙把笤帚往身后一藏,随手一丢。一下从气势汹汹变成了温婉贤淑地向着邓遐微微一行礼说:“夫君,你回来了,还有贵客啊,快快请进。” 邓遐一脸尴尬地笑着介绍说:“大哥,这就是俺夫人,邓袁氏,名康齐。豫州刺史袁真的族姐。” 裴逸和司马道苓也只能尴尬的一笑。不过邓遐确实所言不虚,虽然邓夫人已然五十多岁,但是依旧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确实是一个大美女。 邓夫人小步走了下来,温柔地说:“公主殿下,还有这位小郎君,未曾请教?” 裴逸急忙作揖说:“邓夫人好,鄙人裴逸,冒昧前来拜访,还望邓夫人海涵。” “哦!原来这位就是老……我家夫君说的结拜大哥裴逸,裴乡侯?果然是英雄少年。既然是大哥,那就叫我弟妹就好了,这样妾身也仿佛年轻了许多。” 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小青年,叫一个五十岁的妇人弟妹,呃……还是有点叫不出口啊。裴逸于是说道:“鄙人和老邓之间那也是戏谑之言,鄙人也不敢妄称老邓为弟弟。邓夫人也不必如此居于礼数,叫我大哥。” “夫唱妇随,妾身还是叫您大哥的好。”邓夫人此时说:“请公主殿下和大哥入府一叙吧。” “多谢邓夫人。”说着裴逸便和司马道苓走进了邓府。而此时邓遐和邓夫人在背后已然悄声拌起嘴来。 “老邓!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有客人要来?害我失了身份。” 邓遐直喊冤:“俺不是说俺今天可能要带俺大哥过来吗?” 邓夫人食指拖着下巴一想,好像是什么时候说过,但是她却说:“算了,这次就算了。以后记得提前给家里来封信啊。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没关系,俺大哥不嫌弃这个。” 裴逸走进了邓府,看见确实四周都像是重新粉刷,房顶也是清一色的新瓦,看来邓遐之前之所以肥皂赚的钱花得那么快,都是拿来修葺房屋了。不过这平南将军府总感觉好朴素,空旷的院落也没有什么多的花花草草,只有宽阔的院落,边缘散落着三颗老槐树,庭院四周放满了武器架,各式型号的武器插在上面。还有一些古代哑铃——石锁,看起来每一个都有二十来公斤重。 当他们走到院落中央,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子从堂内走了出来,样貌清秀,和邓夫人很像,裴逸猜测,应该就是邓遐的女儿了。不过邓遐这么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居然能生这么一个清秀的女儿,该不会这家伙剃了胡子真的是个帅哥吧。 果不其然,那女子向邓遐行礼说:“父亲,您回来了。” 邓遐指着裴逸说:“来,端儿,快见过……快见过……” 这一时间这称呼让邓遐犯了难,是叫伯父呢,还是叫其他的称呼。都是裴逸,非要让自己叫他大哥,这下辈分可乱了。 裴逸说:“直接叫我裴逸就好了。我和令尊之间的称呼只是随意的称呼,没有辈分之分。” 邓遐的女儿行礼说道:“见过,裴郎,裴郎的事情,小女子已经听父亲大人说过。甚是敬仰,今日一见,果然有甘罗之仪,霍去病之风。” 邓遐介绍说:“这是俺的小女儿,邓端,俺的大女儿邓洛嫁给了豫州刺史袁真的儿子袁瑾。而儿子邓元,现在宣城赭圻任偏将。以后有机会再介绍认识。” 邓遐和豫州刺史袁真是亲家?裴逸顿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桓温第三次北伐失败后,找替罪羊。明明找得是豫州刺史袁真,怎么连邓遐都被牵扯进来,最后而罢官。看来就是因为姻亲关系了。而后来袁真不服,直接占领寿春,起兵叛乱,最后被桓温剿灭,全家都死了。只怕邓遐的大女儿也没能幸免于难。 看来就算了为了邓遐一家,自己也必须想出什么办法,让桓温的第三次北伐有一些改变。至少不要让桓温逼反袁真,逼死邓遐一家。邓遐毕竟还是自己的好哥们。 邓遐并没有看出裴逸脑中所担忧的未来。他还是那爽朗的笑声,搂着裴逸说:“走,大哥,这边就是厨房。刚好你也教教俺家的厨子,这样以后也就不用劳烦你给俺老邓解馋虫了。哈哈。” 晚饭虽然没有那天给司马道苓做的15道大菜来的奢华。但是红烧肉、糖醋排骨、蜜汁叉烧、糖醋鱼等等菜式还是让晚宴吃得像是发动了一场战争一般。尤其是邓夫人,其吃货的强度完全不亚于邓遐。 邓夫人已然吃得是面色红晕,心满意足。还时不时的跟邓遐说悄悄话:“以后你让裴郎多到咱们家来几趟呗?咱家的厨子和他一比,简直就是废物了。可惜啊,要是裴郎当我们家的厨子,该多好。” 邓遐的小女儿邓端也是点了一下头说:“确实咱家的厨子和裴郎相比,就是雀鸟比于青鸾。” 邓遐一声沉重的叹息:“当年俺也想把他招成厨子,故而打赌。谁知道不但输了,反而还要叫人家大哥。不过幸好我们也算是患难兄弟,无所谓了。” 裴逸此时只能尴尬的笑,他们不愧是夫妻,连想法都出奇的一样,把自己招成厨子。这吃货的一家啊。 大家在闲聊之中,邓夫人忽然问道:“裴郎少年英才,十五岁就成了湘乡侯,只怕未来定然能够称为朝廷的桢柱。对了,我看裴郎也成人了吧。不知可否婚娶?” 邓遐急忙摇了摇自己夫人的胳膊说:“康齐,别乱问。” “你别说话!”邓夫人冷眼呵斥了一下邓遐,然后又笑眯眯地问道:“或者裴郎可否有婚约啊?” 126.第126章 准备工作 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邓夫人看上自己了,想当自己的丈母娘了?这要怎么办,虽然老邓的小女儿邓端感觉温婉贤淑,挺不错的,但是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些事啊。现在自己若照实回答,那接下来要给自己相亲怎么办?若是撒谎,那又能找谁撒谎? 不过就在裴逸危难之际,司马道苓却看不下去了。今天听了邓遐的故事,似乎她深受影响。 司马道苓直接拿起筷子,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上好的五花红烧肉放进了裴逸的米饭碗之中,温柔地说道:“逸哥哥,你最喜欢吃红烧肉了,我的分给你吧。” 这一声“逸哥哥”,听得裴逸打了个冷颤,浑身鸡皮疙瘩。而邓夫人一看,也就不言自明了。于是急忙话锋一转,笑着说:“对了,公主殿下,我听夫君说你前段时间也在南阳。不知夫君可招待的周到?他是一个粗人,若有怠慢的地方,您尽管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司马道苓笑着说:“没有,邓夫人,老邓对我很好呢。在南阳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了。” 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裴逸不得不吐槽。司马道苓在南阳每天除了打羽毛球,逼着自己做饭,就是一个劲发公主脾气,赠送裴逸黑眼圈。原来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随后的话题再也没有牵扯到裴逸的个人问题。一直聊到了很晚,快要宵禁了。邓遐一家这才送裴逸和司马道苓出府。 告别了他们,裴逸赶着自己的小驴车,拉着司马道苓开始往回走。一路上司马道苓都是哼着小曲儿,很开心。而且还哼的是裴逸改编版的《阿凡提》。 裴逸问道:“我说你怎么现在这么开心了?之前还不是生气吗?” 司马道苓哼了一声说:“要你管,你好好做你的车夫就好了。” 裴逸驱赶了一下驴说:“好,让我一个乡侯当车夫,你比皇帝的面子都大。” “那当然,我可是皇帝的姑姑。对了,明天的比酒大会,你也带我去玩吧。” “好,但是你别捣乱啊。” 司马道苓瞪了一眼裴逸说:“本公主去只会帮你,怎么可能捣乱!” “得,你也别帮我,我只求您别帮倒忙就好。” “谁帮倒忙了?你瞎说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的回到裴府了。 今天裴逸可是终于安稳的睡了一觉,天下太平,四海升平啊。以至于到了第二天,太阳都高高挂起了,裴逸才起床。不过赵馨和裴小小在,根本不用裴逸操心,更何况还有母亲大人盯着。现在裴逸只用洗漱完毕,然后上车出发就好了。 在晋朝,虽然城市布局仍然是汉朝的坊市结构,但是由于大量人口南渡,导致建康城原有的城市布局完全无法适应南渡的大量流民,加上建康城没有高耸的城墙。所以传统的坊市制度只在内城保有。但是在外城,尤其是出了朱雀桥就大不一样了。这里也基本就不再受制于官府的管制了。 而今天裴逸他们的卖酒地方就是朱雀桥外,这里是建康城最重要的交通枢纽,自然也是商业最繁华的地段。 今天裴逸只是幕后的操手。毕竟自己一个朝廷的乡侯去做商人,在古代士农工商的社会中,对做官是极其不利的,甚至可是说极大的污点。所以自己也要像晋朝的世家大族们一样找代理商。而自己的代理就是赵馨。 这一次比酒会,裴逸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环节,只为渲染和制造自己烧酒的宣传效果。只要赵馨按照自己的办法来,今天过后,自己必然成为晋朝酒业龙头老大。 赵馨在已然搭好的木台上,摆放上了裴逸的那些烧酒,竖好了巨大酒旗,上面写着裴逸临时起的酒名“历山酿”,凑活着用吧。周围都贴满了裴逸之前的“酒鬼背酒”的那个海报广告。而且更是加了一句挑衅的广告语“一坛不进城,进城赏万贯。” 仅仅在装潢准备阶段,比酒擂台的周围都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围观百姓,纷纷在讨论着是哪里的酒商,居然口气如此狂妄,在晋朝,能够让人三坛倒的酒就是好酒,这里居然说一坛,百姓们都就是惊讶夹着一点嘲笑。 当准备好了,已经快接近巳时了。而裴逸此时正在远处和司马道苓坐在一个茶摊上看着这一切。当得到了裴逸的点头后,赵馨和自己亲兵张任便开始了吆喝。 望着已然围观过来的百姓们,赵馨开始拱手贺礼道:“各位京城的父老乡亲,小女子赵馨,来自荆州随郡厉山镇,初到贵宝地来行商卖酒,特先在此道谢。” 说罢赵馨行了一个揖礼,此时底下的一个百姓问道:“小娘子切莫多礼,不知小娘子卖得是什么酒?我看着周围贴的告示可很是吓人啊。一坛不进城,进城赏万贯。该不会是喝了你的酒能进城的话,就赏万贯钱?” 赵馨笑着点头说:“这位大哥您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我受委托,不远千里来到这建康城,就是为了来寻找能喝此酒一坛而不倒者。不过至今在荆州无一人能做到,故而立下此言。若诸位能够喝下我这一坛历山酿而能够过朱雀桥走进建康城的人,便赏万贯用来答谢。” 听到这里,底下的百姓们都惊叹的开始窃窃私语,眼神中流露出不相信。 赵馨一看,于是给了张任一个手势:“来人,把钱抬上来!” 说着,十几个男丁就把五个木质包铁鎏金大箱抬上了擂台,“窟嗵”一声巨响,就沉重的放到了擂台上。这一声听的周围的百姓们都跟着抖了一下。 赵馨亲自把箱子打开,顿时里面装满的一贯贯五铢钱让底下的百姓们都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叹“喔!”。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甚至可以说,他们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的钱。这相当于16万斗稻米。要知道,当年晋朝的县令也不过五斗米的俸禄。 随后赵馨按照裴逸的计划,拿出了一张绢布,然后钉在了擂台前方的柱子上,然后说:“各位父老乡亲,此次比酒,完全是以酒会友,故而喝酒是不要钱的。而且喝了一坛还能够走过朱雀桥者,就可以拿走一万贯钱!” 顿时一听此话,周围的百姓们纷纷激动地跃跃欲试,一个个喊着:“我先来!我先来!” “但是!”不过赵馨的这句话打断了兴奋的人们:“你们喝之前要在前面的这张见绢布上签上名字,醉了的人我们会在你的名字后做标记。好了,现在请排队吧。” 随后人们一个个相互争抢着开始排队,生怕排晚了就没有就会得到一万贯钱了。 127.第127章 意外的酒客 “第57位!陈田!三碗倒!”说罢,赵馨在擂台门口的帛布上的“陈田”的名字上写下了一个“倒”字。 虽然只是三碗倒,但是周围的围观百姓们都纷纷说道:“这陈掌柜确实厉害,别人都是一大碗倒,他是三大碗倒。不过还离一坛还很远啊!” “你说这酒里是不是有蒙汗药?” “蒙汗药是不会让人说醉话的,你看那边一堆倒过去的人,两颊通红,嘴里胡话,反应迟钝,明显是醉了啊。” “这……这搞得我都不敢试了,万一出了洋相怎么办?你看看那边,又是哭又是笑的,唉……” 就在这些围观百姓旁边不远处,周围已经躺满了许许多多醉倒的人。他们都是被裴逸的烧酒给喝的七荤八素的人。一下社会百态尽显其中,苦笑愁哀,这喝醉了说不说真话,裴逸不知道,但是丑态是都看的一清二楚。 比酒擂台的周围人越来越多,但是却至今连半坛酒能够喝完的人都没有。 很快朱雀桥边出现了比酒擂台,而且没有一个人能够挑战成功的事情就在建康城传开了。人们纷纷过来凑热闹,来一看究竟,望着擂台上一万贯的奖金,人们都垂涎三尺,但是谁也不能做到一坛喝完,走过朱雀桥。 而建康的许多富贾和权贵家也听说了朱雀门出现了好酒的这件事情,纷纷派了管家过来查看情况。甚至连一些爱酒的富家子弟,都不顾面子和地位,来参加比酒。 不过裴逸在远处看得很是高兴,如此一来,自己这酒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反正这第一轮酒用来促销,绝对不亏。从此建康城绝对有了新的传说。 “一碗!两碗!三碗!四……四……唉!” “一碗!两碗!唉……” 一个又一个勇者前来尝试,但是都倒在了裴逸的烧酒之下。裴逸现在才知道,邓遐那天在南阳大营,喝了一坛烧酒才倒,确实酒量很大。裴逸自己也不过是两大碗倒而已。不过裴逸很好奇,武松能不能喝了三碗不过岗?毕竟武松喝了的十八碗酒,也不过是度数很低的米酒而已。 擂台从巳时,一直摆到了未时结束,下午快三点的样子了。 张任此时开小差,溜到了裴逸这边的茶摊来报告说:“君侯,酒已经喝完了150坛了,差不多快400多人醉倒,帛书已经写满了,不过最多一个,也才喝了五大碗,我们还要继续吗?” 司马道苓此时坐在一旁,托着下巴说:“无聊,居然都喝不了一坛,连邓遐那个大胡子都比不过。” “别这么说,军人可比老百姓能喝酒的。”裴逸满意地说:“告诉馨儿姐,准备收摊吧。” “是,君侯。”于是张任跑了回去。 在得到了命令后,赵馨便拱手笑着说道:“各位,小女子的擂台已经摆了三个时辰了,至今未有一人挑战一坛成功。小女子不才,看来酿造的这历山酿,今天只能抱憾而归了。看来这一万贯的奖金,也没有办法赏给能喝酒的有缘人了。” 裴逸此时走到了人群旁边,装作路人喊了一句:“那这么好的酒,要到哪里可以买到呢?” 一旁的司马道苓已然笑疯了,裴逸这明明就是个酒托,还装腔作势的喊,都是套路。然后司马道苓也跟着喊道:“就是就是,哪里能卖到啊?” 人们此时也都纷纷开始询问了起来。赵馨看到了裴逸,掩面一笑,急忙镇定了一下说:“三天后,第二批历山酿的酒将会从厉山镇运到石头津,我们会在那里贩卖。届时欢迎各位前去购买。不过如果诸位不想排队卖,有能力的话,也可以派人到荆州随郡厉山镇来,我们可以订购,并且送酒上门。不过送酒上门的话,100坛起卖。如果今天方便的话,现在报上府名和数量,也可以预留。我们会根据数量,择期送来。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过诸位今天的捧场了。” 这些都是裴逸按照现代的促销手段和方法,教给赵馨让她说的。毕竟订购直销这种稳定的贩卖,要比散卖能够赚钱,而且稳定。 说罢,张任他们也开始准备收摊,不过赵馨被人群给围住了,纷纷在询问裴逸烧酒的各方面讯息。 裴逸看到效果已经达到预期了,于是对司马道苓说:“走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司马道苓打了个哈欠说:“今天好没意思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你可以随时走啊,我又没让你非待在这里。” 司马道苓瞪了一眼裴逸说:“我这不是陪你吗?你要懂得感恩。” “呵呵!” 不过就在此时,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服,手提着一个酒葫芦,头发用一条麻布带随意扎了一下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呆呆的望了一下擂台上还未撤下的酒旗,然后就朝着被人群围着的赵馨走去。 他呆呆的朝着赵馨挥了挥手,问道:“酒家?酒家?” 但是此时这个年轻人微弱的声音已然被争相预定酒的人们的声音给淹没了。那个年轻人很想跟赵馨说话,但是却又碍于这么多风风火火的围观群众,只好又羞涩而胆怯的退了回来,在一旁搓着手等待。 司马道苓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疑惑地拖着下巴,嘀咕了一句道:“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裴逸好奇地望着那个年轻人问道:“他?怎么,那个人你认识?” 司马道苓点了一下头说:“算是认识吧,他小时候经常来我家玩,但是他们家没落了以后就没有来往了,只是听说他过得听凄惨的。” 裴逸看他这满身都是补丁的粗布衣服,确实混得不怎么样:“要是你的朋友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接济一下他?” 司马道苓笑着说:“算是朋友吧,我小时候和他玩得挺好的,因为他这个人不像其他那些士家子弟,桀骜不逊。他从小就为人谦逊,而且很羞涩的。有一次,我就拉了一下他的手,结果他就脸红了三天。一见到我就害羞急忙躲开,像个小姑娘一样。后来我才知道,他以为和女孩子拉一下,女孩子就会怀孕!我也是无语了。” 裴逸一脸呵呵,明明是你太女汉子了吧,哪有拉人家纯情小正太的手的。 “那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陶渊明。” 128.第128章 陶渊明 “陶渊明!”裴逸直接惊讶地大喊了出来:“他就是大诗人陶渊明?!” 司马道苓急忙捂住裴逸的嘴:“你别乱叫啊!什么大诗人?你别瞎说。” 不过裴逸的这一喊,直接惊动那边的陶渊明。陶渊明疑惑地转过头来,朝着裴逸他们作揖而拜问道:“大诗人愧不敢当,兄台认识在下?何以对在下如此赞赏有加?” 司马道苓依旧捂着裴逸的嘴,然后傻呵呵的笑了一下说:“阿潜,你不认识我了?” 陶渊明仔细打量了一下一下司马道苓,忽然想了起来,高兴地说:“道苓?哦……不,应该叫公主殿下。” 司马道苓笑着说:“别公主公主的了,就按照小时候一样,我也大不了你多少,叫我道苓就好了。你怎么在这里?” 陶渊明摸了摸耳垂,憨笑着说:“这不听街坊邻居们说,有人在朱雀桥摆下了喝酒的擂台,说此酒没人能够三碗不倒的。故而前来看一看,也想试一试。” 司马道苓一皱眉头说:“你怎么现在喝上酒了?你才多大啊。” 陶渊明此时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司马道苓身边,尴尬地说:“这个……道苓,你……身旁的这位仁兄,还被你……捂着……嘴。” “呀!”司马道苓这才想起来裴逸,急忙松手了。裴逸一脸怒气的瞪着司马道苓。司马道苓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忘了你了。” 这个小丫头,一看见帅哥就忘了自己了。 陶渊明此时上下打量着裴逸,挠了挠后脑勺,满脸疑惑:“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我实在认不出你了,请问你是?” 裴逸说道:“呃,我们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对于陶渊明,裴逸怎么能够不如雷贯耳,小时候的《桃花源记》背得自己不要不要的。 不过陶渊明这一下更纳闷了:“大名?鄙人也就写过几首不堪入流的诗,也未曾示人,您怎么听说过在下?” 裴逸这下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自己接触的历史知识,都是晚年的陶渊明,这早年的陶渊明是个什么样子? 司马道苓此时把裴逸往一旁一推,然后说:“别管他!他这个人见谁都是如雷贯耳。他就客气客气。你要参加比酒吗?没关系,看我得,我帮你叫馨儿姐。” 说着司马道苓就一把拉住陶渊明的胳膊,被撇下了裴逸,朝着赵馨走了过去。 裴逸急忙喊到:“别!” 但是为时已晚,司马道苓一把拨开人群,然后对赵馨说:“馨儿姐,这里有人要参加比酒。” 顿时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着司马道苓。其中的一些世家大族的人,认出了司马道苓,纷纷窃窃私语道: “这不是云阳公主司马道苓吗?她怎么认识这个卖酒女?” “不知道啊,该不会这酒就是会稽王府的吧。” “那干嘛还搞这些事情来卖?是不是怕我们的人情牵绊,卖不出高价?” “这也太黑了吧。” 而更为诧异的是赵馨。这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赵馨透过人群看了一眼裴逸,他们不应该是在幕后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陶渊明回头尴尬地看了一眼裴逸,看到裴逸脸上似乎很是生气。只好眉头一皱,向裴逸投以致歉的眼神。陶渊明以为裴逸和司马道苓是一对,所以认为裴逸是吃醋了。 但是其实裴逸是因为自己策划的这次比酒擂台,居然会被司马道苓给破坏了。就算要让陶渊明参加,那也不用这样直接去大喊大叫吧,派张任提醒一下赵馨不就好了吗?这下可算是坏事了。 赵馨一看情况不对,急中生智急忙,装作惊讶地开心说道:“唉?您怎么来了?荆州一别好久了吧?” 司马道苓这才反应过来,于是也附和的说:“呃……对,我听说这里有人摆喝酒擂台,于是就来看看。别说这些了,我这里有个认识的人要参加比酒。”这才勉强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陶渊明此时作揖说道:“酒家,鄙人不才,愿意一试。” 赵馨看了一眼人群后方的裴逸,裴逸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赵馨就说:“那好,虽然擂台已经结束了,但是既然您想一试,那不妨再比一次,请先在帛书上签名。” 陶渊明便提笔签下了直接名字。 于是周围的人群再一次散开了,看着这个不自量力想要挑战的年轻人。大家纷纷都摇着头,投以没有信心的眼神和表情。 赵馨拿着一坛烧酒,一共倒了七大碗,然后说:“请。” 望着七大碗酒,周围人们都咬了一口吐沫,低声说道:“他信不信啊?” “你说这小子能和几碗?” “几碗?我看一碗都够呛。” 但是远处观望的裴逸却有点期待,毕竟历史上的陶渊明以饮酒出名。 陶渊明走到桌前,拿起一大碗酒然后说:“多谢酒家赠酒,那鄙人就不客气了。” 说着陶渊明便咕嘟咕嘟的将第一碗酒一饮而尽,当豪饮完了第一碗之后,陶渊明顿时一改之前内敛如水,波澜不惊的状态,大呼了一声:“好酒!过瘾!痛快!” 说罢这三个词,他就迫不及待的端起了第二碗酒,又开始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裴逸看见他那刚刚才显露出来的喉结,就如同繁忙的电梯一般,不停地上下窜动,运送烧酒进自己的肚子。 很快陶渊明第二碗也喝完了,众人此时皆一改之前轻视的表情,因为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年轻人,居然在豪饮了两碗之后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喝了两碗白开水一般。 大家纷纷说道:“厉害了,看起来就十五六岁,怎么却如此能饮酒?” 不过人群中依旧有人不屑地说:“切,喝了两碗的人比比皆是,有本事他喝到四碗,就算他厉害,我看啊……” 可是这个人话还没说,陶渊明就已然疾风骤雨般的连饮三碗,然后哈哈大笑道:“过瘾!过瘾!酿出这般好酒的人,真是天才啊!” 赵馨此时也是瞠目结舌,这已经平了今天最好的记录了。而且看这架势,似乎这五碗酒,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才刚刚喝了个开始。 陶渊明随后端起了第六碗酒,望着这碗酒,摇了摇头,对着酒说:“可惜啊,如此好酒,你却是最后一碗了。” 众人此时皆纳闷了,一共有七碗,看陶渊明的架势,别说七碗,再来七碗也不成问题,怎么会说是最后一碗了。 有人此时说道:“看来他也就只能喝到六碗喽,果然此酒没人能够喝完一坛而走过朱雀桥。” “叹惜!怜惜!哀惜!”陶渊明依依不舍得看着这碗酒,然后慢慢的呷了一下口,自我陶醉的品味了一番,然后慢慢地将第六碗酒喝了下去。 而六碗烧酒已然下肚,但是陶渊明甚至连脸都没有红。众人此时都期待的看着陶渊明将这最后一碗酒喝了,这就意味着一个万贯富翁的诞生。 但是陶渊明此时恋恋不舍地望着第七碗酒,然后想着赵馨作揖而拜说:“酒家,这第七碗酒,鄙人不饮了。” 129.第129章 万贯钱如何? 众人一听,皆满脸疑惑不解。司马道苓急忙拉着陶渊明问道:“阿潜,你干嘛不饮此酒了?再喝一碗,你就赢得了这一万贯钱了啊。” 陶渊明此时收敛起来了之前喝酒时的豪迈,只是含蓄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着赵馨作揖说:“不饮了,我又不是为了钱而来,酒家免费请我喝酒,已然是天大的荣幸。若再饮,再拿走这一万贯钱,岂不是忘恩负义?” 司马道苓看这陶渊明满身都是补丁的衣服和明显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身躯说道:“没关系的,这是卖酒的承诺,他不在乎这一万贯钱的,他可有钱了。你现在家境也不好,你拿了这些钱,也好改善一下生活,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要照顾啊。你就当劫富济贫了!” 说着司马道苓瞥了一眼在人群后方静静观望的裴逸。 不过陶渊明只是摇了摇手说:“多谢道苓牵挂,不过酒家酿酒也是起早贪黑,辛苦百分才得一坛佳酿。鄙人今日已然窃偿所愿,饮得好酒,别无他求了。道苓放心,鄙人自然有挣钱的办法来养活舍妹。” 此时周围的人们也都分成两派,一派在竖着大拇指夸赞陶渊明的真性情。而另一拨人却不屑地讥笑着陶渊明是个傻子。明明自己满身都写着“缺钱”二字,却还嘴硬说有办法挣钱。死要面子活受罪。 陶渊明看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也只是哈哈大笑的念到:“子云性嗜酒,家贫无由得。时赖好事人,载醪祛所惑。觞来为之尽,是谘无不塞。有时不肯言,岂不在伐国。仁者用其心,何尝失显默。” 念完这首诗,陶渊明便作揖而拜,对赵馨说:“多谢酒家赐酒美意,小娘子能够酿出赐酒,真乃天才也,鄙人能饮赐酒,荣幸之至。” 说完陶渊明便和司马道苓开始寒暄了起来。 张任此时已然溜到了裴逸身边,张任问道:“君侯,现在怎么办?” 裴逸微笑着说:“请他到府上一叙。我先回去了,你们和道苓一起回来。” 说罢,裴逸便先打道回府了。 赵馨得到裴逸的意思后,于是对陶渊明说道:“这位兄台,今日此酒能够遇到兄台,也是此酒的福气。总算找到了知音人。小女子不才,想斗胆请您到舍下一叙,不知可否?” 司马道苓也急忙说:“对,我们一起聚一聚,都好久没见了,把你妹妹也叫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陶渊明说:“既然是酒家相邀,岂有拒绝之礼?不过舍妹也去,只怕不方便。” 赵馨说:“没事,人多热闹。你总不至于连一顿都要如此吧。” 陶渊明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馨他们一路先去接上了陶渊明的妹妹,然后一路朝着东郊走去。陶渊明坐在马车上,越走越疑惑,于是问道:“酒家,我们这是要去哪?怎么会往东郊走?” 赵馨笑着说:“你不用担心,跟着我们走就好了,这不公主殿下也在吗?” 司马道苓抱着陶渊明的妹妹陶怜,然后附和说:“对啊,阿潜别担心了。” 陶渊明疑问地推测说:“该不会是要去琅琊王府吧?” “不是,到了你就知道了。”司马道苓笑着说:“而且我家现在也不是琅琊王府了,而是会稽王府。” 当马车停在裴府的大门,陶渊明一走下车,就看见裴逸已然在门口迎接了。 陶渊明疑惑地望着裴逸说:“是您?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去酒家的住所吗?” 司马道苓笑着说:“没错啊,他就是真正的酒家啊。这酒就是他发明的啊。” “是您?”陶渊明惊讶地说:“怎么可能?” 裴逸作揖说道:“陶兄,在下多有隐瞒,没有来得急解释清楚,实在抱歉,请进府一叙,在下已备薄酒,待在下详细解释,请。” “走啊!还愣着干吗?”司马道苓拍了一下还在发愣的陶渊明,然后就领着陶渊明的妹妹走进了裴府。 裴逸提早回来,就是回来准备晚宴的。虽然裴逸对于许多所谓的文人雅士并不喜欢。尤其是那天在燕雀湖雅集上遇到的那一帮人。但是今天见到陶渊明,让他打心里觉得这个朋友值得一交。 在席间喝酒吃席之际,听完了裴逸他们所有人的绘声绘色的解释后,陶渊明也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哈哈大笑说:“原来如此,裴兄的经历,正是令鄙人汗颜了。虽然我们岁数差不多,但是裴兄却过得是叱咤风云,扶摇直上,乃是人中龙凤。” “陶兄你比不鄙人鄙人的自称,我们既然相识一场,那就是朋友了,何必那么见外呢?你也不用叫我裴兄,叫我老裴,小裴,或者直接叫裴逸都行。” 陶渊明笑道:“裴兄真乃性情中人也,与我也是脾性相投,我现在是想拘束也拘束不起来了。那就斗胆叫老裴了?” “好!那就叫老裴吧,那我就叫你老陶!来,老陶,继续喝酒。” 两个小青年,一个叫老陶,一个叫老裴,司马道苓可是对着两人无语了。 陶渊明端起酒杯,享受一般的饮了一口说:“老裴你能够酿出如此好酒,真是天才啊。我也没什么爱好,就是爱喝酒。有酒我就此生无憾了。” 不过司马道苓却有点不置可否的说:“阿潜,你怎么喜欢喝酒了?你才十六岁吧。刚成年喝酒,不太好吧。” 此时陶渊明的妹妹陶怜把自己盘子里的糖醋里脊已然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然后她又两眼盯着司马道苓盘子里糖醋里脊,口水直流的说:“哥哥是愁的。” 陶渊明说道:“阿怜,别瞎说。” “愁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说着,司马道苓把自己面前盛着糖醋里脊的盘子放到了陶怜的面前,陶怜就继续开始狼吞虎咽了,看这样子,已然是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陶渊明无奈地捏了捏耳垂说:“也没什么,就是家里的琐事而已,唉,不说了,不说了,喝酒。” 说着陶渊明就自斟自饮的喝了起来,看着他满脸愁容。裴逸很是纳闷,这和自己的历史和语文书上读到的那个“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陶渊明根本不一样啊。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很晚,陶渊明本来想要适可而止,带着妹妹早点回去。但是司马道苓却带着陶怜,和裴逸的妹妹裴珏在庭院中,她们一起玩起了羽毛球。看着妹妹这么久了,第一次如此开心愉快地玩耍,陶渊明也就不忍心叫妹妹回去了。 只好端着一壶酒和裴逸靠着一旁的石栏杆,对着月夜喝酒。陶渊明叹了一口气说:“老裴,跟你比起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哥哥。” 130.第130章 价值观不同 “我也不是什么好哥哥。”裴逸问道:“那你打算做官吗?” “想又不想,我从小致力于儒学,如今天下大乱,自当经世济国。不过嘛……”陶渊明喝了一口烧酒说,哈哈大笑说:“放开那些礼教的包袱,我一点都不想做官。做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一个连二十岁都没有的闲云野鹤,想这么多干吗?” “你要是想做官,我倒是可以帮帮你。”裴逸是真的想帮陶渊明,虽然知道他真不是做官的材料。不过让他当一些福利好又是闲差的官,也不至于最后饥寒交迫吧。 但是陶渊明却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我觉得你是在侮辱我。这官能当就当,我若当不了,强求有何意思?” “呃……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现在在这个狗屁的九品中正制的控制下,像我这样的人,是做不了大官的。但问题是我也不想做大官。我自己能做到什么份上就做到什么份上。我本来做官,就只是为了让我的小妹能够幸福的嫁出去。如果老裴你真得想帮我,那就给我卖得酒打个折扣就行。” “行,我尊重你,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尽管来找我。不过我也在建康待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我通知一下酒坊那边,他们会给你优惠的。” “那我就多谢裴兄厚爱了,我陶潜这一生,有酒足矣,尤其是裴兄的烧酒,只怕以后我都只要喝这酒了。”陶渊明说着又喝了一口:“对了,裴兄,你在建康都住在东郊皇林,怎么会离开建康城?要去哪里?” 裴逸说:“我被封了湘乡侯,自然要去湘州的湘乡侨置。更可况我现在身后还有越来越多南渡过来的河东郡百姓等着我给他们谋生计。等中秋节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湘州,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却风景优美。裴兄你有福气啊。长沙、桂阳、零陵、武陵四郡,都是我心之向往的郡县。” “恩……我也觉得。”裴逸只是敷衍的笑了笑。 有福气?在现代,hn省是不错,但是在晋朝,hn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而且是蛮夷众多。过了长沙,那就是险地了。那帮部落的人,从秦朝一直到唐朝,都没有真正臣服。陶兄,你总不至于未来会写个《桃花源记》,现在就这么点赞吧。 果然自己这个现代人和晋朝这帮人的价值观完全不同。 酒一直喝到深夜,陶家兄妹也住在了裴府。不过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早早离开了,裴逸也没有办法把1万贯钱塞给陶渊明,他只是要走了三坛酒。 不过今天似乎真的是一个离别的日子。邓遐和赵馨今天都要离开。裴逸讨厌离别,不过他却从来不会因为离别而哭泣,离别哭泣很不吉利。 邓遐在石头津,送行的人也只有邓家人和裴家人。望着萧瑟的渡口,裴逸也只能吐槽着说:“老邓,你说当武将的是不是都人缘不好?也只有我甘之若饴?” “切!别自恋了,大哥,哈哈。”邓遐一把搂过裴逸说:“咱们这种当武将的,朋友自然也是当武将的。好男儿征战四方,你见过那个当武将的天天守在家里?生逢乱世四方行,下一次见到朋友的时候,一般就是葬礼了。” “这就是你每天多喝酒的理由?” “是啊,死人可不懂美食和美酒的味道,所以要趁着战死前及时行乐。建康城里那帮孤傲的文人们,还等着俺给他们看大门呢。你说谁会来看俺一个看大门的?也就咱们兄弟两人了。” 此时邓遐的女儿邓端说道:“爹爹朋友少,只是因为脾气太冲,改改就行。” 邓遐笑着摸了一下女儿邓端的头说:“要不冲,还是你老爹俺吗?管他呢,有朋友不在多!有大哥这样的就行。好了,废话不多说,俺还要尽快赶往宣城!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聚。” 而赵馨也走了过来,颔首说道:“裴郎,那我也走了。” “恩,一路顺风。” 说罢,他们便乘船离开了石头津。邓遐一走,时间就仿佛打了镇静剂一般,缓慢而无聊。司马道苓学完了《声律启蒙》和《笠翁对韵》。而留给裴逸的时间也在减少。 裴逸此时知道要让司马道苓写出诗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还有一种补救方法。那就是让她和自己一样,背上它几百首唐诗宋词,你考什么,我就适当的改一下,然后背诵出来。 对于裴逸来说,这不算作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不是贬义词。本来自己就不是当语文老师的料,你们非要我当,那我也只能不择手段了。 裴逸到了书房,把所有自己能想起来的古诗词,全部誊写了上去。放到了司马道苓面前,然后说:“好了,道苓,我能教你也不多了。要想赢,你就把这本书里的诗词全部背下来,到时候你临场发挥就行了。” 司马道苓一听,急忙拿起那本书打开一番,果然全部都是文采斐然的诗词。而且还有很多东西,司马道苓根本没见过:“这个有的长,有得短的叫什么?赋不像赋,诗不像诗。” “这叫词!我完了给你讲述一下基本的知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可是我背一些诗到时候背,这样真得好吗?再说了,其实我学了《声律启蒙》以后……” “你自己衡量吧。”裴逸说道:“一个月的时间,要教会一个人写诗真的太难了。我们也只能投机取巧了。反正你也机灵,我相信你到时候能够应对自如的。” 司马道苓满脸想说话但却又考虑说不说的表情,最终她还是说:“那好吧,我先看看,不过话说你的书法进步很明显啊。” “托母亲大人的福。”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际,忽然外面闹哄哄的一群人冲了进来,许多人喊道:“裴逸!救命啊!救救你三伯啊!” 裴逸刚一打开门,裴逸的家人就全部冲了进来。裴逸的三伯母一下抓住了裴逸,哭着喊着说:“侄子啊!求求你了,快救救你三伯吧。” “三伯母,您先别急。”裴逸疑惑地问:“三伯?他怎么了?” “他被人绑架了,对方说要钱,要是不给钱就要把他送到官府啊。” 裴逸满脸黑线地说:“什么情况?绑匪要把我三伯父送交官府?那就去送啊。这帮绑匪缺心眼啊?” 131.第131章 繁琐的家事 裴逸终于搞明白了,三伯父居然拿着自己给他的那一百贯钱去赌博了,结果不但全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对方拿着字据前来要钱。而且是整整一千贯。 裴逸感到头疼,褚太后罚自己,也不过罚5千贯,你倒好,一家伙输了1千贯。 “好侄子,你一定要救救你三伯啊!” 裴逸面色沉了下来说:“他自己欠得钱,让他自己去还。还有,小小,记得三叔也欠了我们1百贯钱,记到账上。” “是,少主。” 三伯母一听,急忙抱住裴逸的胳膊说:“好侄子!你不能这样啊,他是你的亲伯父啊!” 但是裴逸却忽然发飙道:“滚!别他娘的来烦我!” 顿时所有的裴家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裴逸怒道:“他要是我亲伯父,怎么会来到我这里骗钱!找得理由还真是好,要给三伯母你买金钗,当礼物。现在可好,去赌博?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赌博的人!把他移交官府!这一次好好的让他在牢里戒戒赌!” 此时裴逸的奶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老三虽然爱赌,但毕竟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于是裴逸的奶奶挽住裴逸母亲崔贞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母亲大人也只能叹一口气说:“逸儿,你别发火,这里都是长辈。你三伯父固然不对,但是终究是你的伯父。如果进了监狱,下一次定品的时候,他一定受到影响的。有什么事,还是先把他救回来说吧。” 裴逸怒火中烧,但是母亲大人已然发话,自己只能顺从。裴逸不耐烦地说:“行,小小,你支一千贯,去赎人吧。” 裴逸刚打算进书房,但是三伯母又拉住了裴逸说:“不行啊,好侄子,他们指名道姓要让你送过去!” “艹,谁他……他们什么意思?” 裴小小为难地说:“少主,他们说要让你亲自去送钱,约的地方在倚翠楼。” “倚翠楼,那是个什么地方?” 此时在场女性们都面面相觑低下了头,而裴逸的大伯立刻喊道:“就是南市的女闾。” “女闾……”不就是古代的妓院吗,而且南市的女闾裴逸到建康也略有所闻,还不是那种只听曲看舞的风月场所,而是专门做皮肉生意的。 裴逸说:“对方是谁?为什么要约在那里?” 三伯母哭着说:“不知道,好侄子,你也别管怎么多了,千万别让你三伯父被送官啊,这样他的未来就毁了,求求你了。” 他这种游手好闲之人,本来就没什么未来了好吗?裴逸很想撒手不管,但是这一大堆哭哭啼啼的人,裴逸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那好,去让张任取一千贯钱来,我和他一起去。” 母亲大人此时拉住裴逸的手说:“逸儿,娘很不想让你去,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不过那种地方,你最好到门口就行,千万不要进去。这种民妓和官妓不同,你一定要注意。” “娘,你放心,我也对这种地方没兴趣。” 说罢裴逸便上马,和张任一起骑马而走。当到了南市时,这里似乎妓院林立。都是穿着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 到了约定的地点倚翠楼,门口早已经有侍从等待了。侍从点头哈腰的说:“裴君侯,您请进,我家主人已经在等您了。” 裴逸却拉住缰绳,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说:“别给他娘给我废话,张任把钱给他们!” 说着张任就把装有一千贯钱的包袱全部扔到了地上。顿时巨大的金钱撞击声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在南市这种地方,最熟悉的声音就是金钱那清脆的而诱人的响声。 “这是谁啊?这么财大气粗,用这么多钱来逛窑子?” “谁知道呢?看着像是官宦子弟。现在那帮官宦子弟不都学谢安‘携妓游山’吗?” “别扯了,谢安那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家妓,哪能和这里就会房内功夫的比?” 而这时那个侍从只是又毕恭毕敬的作揖道:“裴君侯,您难道不进去接你三叔伯出来吗?” “接他,让他给我自己滚出来!” 侍从微微一笑说:“只怕他现在并不想出来,而且我家主人说了,欠债还钱的字据,当然要面对面的签字画押,以免从中作梗。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行,看来我今天不进去不行了?张任我们走!” “是,君侯。” 裴逸跳下马,跟着侍从怒气冲冲的就走了进去。随后他们就一直到了顶层阁楼,裴逸就听见了三伯父的声音。 “来,来,再陪我喝一个。” “哎呦,裴大爷,你坏死了。” 听到这里,裴逸满身鸡皮疙瘩,这算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欠了赌债吗?怎么在这里喝花酒? 裴逸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一脚“咣当”踹了门,里面的三伯父一下吓得哆嗦了一下,手里的酒也撒了。 “好你个家伙,三伯父,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三伯父傻笑道:“嘿嘿……我的好侄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就让小小还钱就行了吗?你怎么亲自来了?难道你也耐不住寂寞了,我知道,你也刚成年,还是没经历过人生乐事呢。来,好侄子,今天就让你变成男人。你不知道,这里的这些美娇娘可是让人欲罢不能啊。你也试试。” 但是裴逸冷眼一等,一下就把三伯父吓退了。 此时侍从走了过来说:“裴乡侯,您的三伯父安然无恙。现在请到另一边,我家主人在等你。” 裴逸也是在不想看到自己的这个三伯父了,于是转身离开了。当到了另一边的一个房间。 当裴逸怒气冲冲的走进去,而此时坐在屋内的人说道:“裴乡侯,在下邀请你来尽人生之乐,难道你不开心?” 这个声音很熟悉,是武陵王世子司马综,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是士家子弟。 “司马综,你什么意思?你和我三伯父怎么扯上关系的?” 司马综端着一杯茶水,笑着说:“只是让刚刚南渡的他,平和一下疲倦的内心的。裴侯,你对你的伯父可不太好啊。” 裴逸把那一包裹钱扔到了地上,然后说:“好了,钱我已经还了,你可以给我借据了吧。” “没问题。” 司马综直接把借据烧了,然后说:“裴侯,这样就算一笔勾销了。” “好,那我就告辞了。”裴逸于是转身就要走。 “且慢,裴乡侯,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何不坐下来喝一杯,我也给你介绍一下新朋友认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琅琊王氏的王珣,王羲之的堂弟。” “我和你不想认识,对你的朋友我也没什兴趣。” 说着裴逸就要往门外走,但是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侍卫,直接抽刀拦住了裴逸。张任立刻握紧了拳头,警觉了起来。 裴逸知道今天来者不善,于是回身说:“司马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司马综此时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说:“裴乡侯,你干吗和我这么敌对呢?我只是看你才华横溢,想结识一下,故而才出此下策来邀请你。” “邀请?”裴逸笑道:“那你的邀请可够特别的,你直接来我的府上不就好了。你家也离我家不远吧。” “裴乡侯,你自己假想一下,我派人去邀请你,你会来见我吗?” 裴逸一想,他说得好有道理,这种人裴逸确实不会接受邀请的:“那好,你现在也见到仰慕已久的我了,我可以走了吧。” “裴乡侯,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交朋友,我们若再一起,必然能够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132.第132章 情非得已 “你若想和我真心实意的交朋友,那最好先学学礼义廉耻跟如何做人。” 但是司马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说道:“没错,那天以后,我真的在反思。所以今天特来赔罪。” “赔罪?”裴逸有点迷惘,这是要干什么?这赔罪的方法也太特别了吧。让自己的三伯父欠下赌债来给自己赔罪? 司马综端着一个精美的银制酒壶走过来说:“裴乡侯啊,那天切莫生气,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居然就是那个在荆州叱咤风云的裴逸。多有得罪,来,喝了这杯酒,就当我是给你赔罪了。喝完这杯酒,我以后绝对不再找你的麻烦,而且我也将供奉你为的榜样,顶礼膜拜。裴乡侯?裴贤弟?” 裴逸盯着酒杯,总觉得这家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司马综自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好酒啊!放心,裴侯,绝对没有毒。” 于是司马综又倒了一杯,裴逸还是决定留个心眼,然后走到王珣的面前,端起了他的酒杯一口喝完,然后说:“好了,我也喝完了,我们两个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找我家人的麻烦。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司马综满意地笑着说:“当然,我当然不会找你家人的麻烦。这位侍从,你辛苦了,也请喝一杯吧。” 裴逸点了一下头,张任也就拿过司马综的杯子喝了一口。 “那我可以走了吧。”说罢裴逸就要转身。但是司马综有拉住了裴逸说:“裴贤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给你引荐这位王珣吗?” 裴逸瞟了一眼王珣,然后说:“好了,我认识了,以后多多照顾,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照顾?哈哈。”司马综笑道:“你觉得他一个琅琊王氏的子弟,会需要你的照顾?” 裴逸觉得司马综的话风不对:“你什么意思?” “我来郑重向你介绍,王珣,他和我的好堂妹司马道苓,可是青梅竹马,两家也早有意愿联姻。” “原来你……”裴逸此时忽然感到头一晕,顿时身体不稳,一个踉跄,急忙扶住了一旁的柜子。裴逸知道自己被人下药了:“你……你居然下药。你究竟想干什么?” 司马综拍了拍裴逸的脸说:“我想干什么?我就想替我兄弟出出气,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没落的庶民,既然也敢封官封侯,还想要娶公主?真是不自量力。” 裴逸感觉此时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他只能努力维持着意识:“你……你现在……又能怎样?在妓院迷倒我……破坏我的声誉?” “不不不,这种办法太傻了。而且你要是这么嫖妓,说不定也会像谢安一样被传为佳话。”司马综得意的大笑道:“但要是堂堂的湘乡侯裴逸,嫖完妓,还杀了人,这就不一样了。” “你……”裴逸此时已经感到舌头麻木,说不出话了。 “裴逸,记住一句话,狗永远是狗,不可能披上了华丽毛皮就能成为麒麟的。”说罢司马综面色一沉,对侍从说:“随便叫过来几个然后让裴逸握着刀杀了她们,记得告诉妓院的人怎么做,否则我让他们生不如死。” “是!”随后裴逸听到了侍从们离开的声音。 王珣此时走过来对司马综说:“世子,多谢你。没想到连你专门准备的转心壶都没有用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骗倒了这个精明的家伙。” “唉,不用,我们是好兄弟,对付这种肮脏的贱狗庶民,就要毫不留情。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我也希望你早日娶了我的堂妹,让咱们亲上加亲。哈哈!” 裴逸此时知道如果再不行动,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只能拼了。 裴逸此时看到了阁楼开着的窗户,这里虽然是三楼,但是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就在司马综还在和王珣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喜悦时,裴逸忽然使出全身力气,一个加速朝着窗户冲了过去。司马综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裴逸竟然就鱼跃出了窗户,跳下了楼。 裴逸重重的摔倒了一楼大门上的屋檐上,一口鲜血的味道瞬间从嗓子涌了上来,然后裴逸从屋檐上如同落木一般,无力的坠落到了地面。 裴逸的落地,一下惊动了周围人,人们纷纷喊道:“有人坠楼了!有人坠楼了!快点叫大夫!快点!” 裴逸周围一下围了许许多多的人,此时正在楼上的司马综和王珣则是气急败坏。 司马综怒道:“可恶!他居然跳楼?胆子也太大了吧。” 王珣此时紧张的说:“世子,这下怎么办?这么多目击证人!” “还费什么话,只能以后再说了,走!我们快从后门撤,千万不要被发现!” 说罢司马综和王珣慌不择路的跑了。而裴逸此时已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 黑暗中,裴逸在感觉自己在无限的坠落,黑暗的四周,时不时的响起自己穿越前的重重声音,父母的声音,好哥们的声音,莫名其妙的还有《坦克世界》和《lol》的游戏声,我去,原来人快死的时候居然会这样。 但是正当裴逸像是听广播一样听着这些曾经熟悉的声音时,忽然一抹哭声混杂了进来,好像很熟悉,似乎是裴小小的声音。 当裴逸一注意到这个声音,顿时着落变成了上升,一切如同火箭升空一般,物换星移。顿时一切黑暗剧烈的压缩,一抹耀眼的白光刺进了裴逸的眼睛。 “呃……”裴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而在他眼前的,正是紧紧抱着自己的手,在哭泣的裴小小。 裴逸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很麻,不过这个感觉已经习以为常了。似乎自己到晋朝来,已经不止一次如此徘徊生死了。 裴逸稍微动了动手指头,裴小小一下感觉到了,急忙抬头喊道:“少主!少主!” “小小,你怎么又哭了?” 但是裴逸话还没说完,裴小小就直接扑到了床上,抱住了裴逸的脖子,又哭了起来:“少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每次和你关系的事情,你都要往自己的身上揽。这次是少主我大意了。” “少主!你醒来了就好。”裴小小只是静静地抱着裴逸,而且是爬在床上抱着自己,这样子有点不雅啊,自己虽然刚刚醒来,但是这少女的体香,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啊。 “小小,娘他们呢?” “对,我赶快去告诉主母。”裴小小急忙起来,然后冲了出去大喊道:“主母!主母!少主醒了!” 裴逸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床顶,裴逸叹了一口气,自己果然就是一个傻子吗?明明都知道不对了,还喝那杯酒。自己到晋朝来,好像还真得没做过什么真正一帆风顺的事情。 133.第133章 何为道? 裴逸醒来了,但是他的心没有醒。他呆呆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蓝天。家里非常高兴,但裴逸甚至萌发了自己为什么不当时直接死了的想法。 竟然如此被人暗算,而且如此明目张胆,丝毫不忌讳律法。没有现代的秩序,只有蛮荒的统治。王公贵族为了一个女人,就栽赃嫁祸,甚至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这一切都让裴逸细思极恐。 汉水之滨的刺杀至少对方来的堂堂正正,至少干得是轰轰烈烈。而武陵王世子司马综的这一手,让裴逸感到恶心而惧怕。裴逸也第一次彻底对混乱的古代中国,失去兴趣。自己什么都没做,别人却千方百计的要害自己。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裴家小友,你在迷茫什么?” “葛仙翁?”裴逸急忙回头一看,居然是失散已久的葛仙翁。唉?为什么自己要用失散已久,明明是他不告而别,带着他的牛车罗浮山去云游了。不过葛仙翁比起之前,似乎更加衰老许多。 葛仙翁看着裴逸,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怎么样?感觉如何?要不是你幸运,没有摔到脑袋,否则我就把你从鬼门关前拉不回来了?” 裴逸苦笑道:“我倒宁愿你把我拉不回来。” “怎么,知道这世界的险恶了?” “知道了,什么狗屁的年代。我招谁惹谁了?” 葛仙翁坐到裴逸身旁,笑着说:“否则为什么自从大晋一统三国的时候,那么多人会选择避世与隐退呢?裴家小友,老朽年少之时,与你一样,有着满腔的热血。到了现在后来才发现,兼济天下不是老朽的道,倒不如独善其身。” “独善其身有什么用?人们所推崇的嵇康,不还是当着三千太学生的面给斩首了?再怎么避世,世界总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与你相连。避世,说到底只不过是那些人虚妄的想法而已。你们所说的魏晋以来的潇洒与豁然,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帮伪君子的怯懦与自私而已。” 葛仙翁捋了一下胡须说:“听裴家小友的话,你还是打算急流勇进?” “不,不会了。我只想快点离开建康,去我的封地。” “你刚刚还对逃避所不齿,为何又出此言语?” “因为无流,何来勇进?我自南渡以来,除了主动去平定瘴疫以外,皆如同溪流之中的花瓣,随波逐流,总感觉被这世界在推着走。自己没有任何决定权。我只想找一个能让我获得自由的地方。” 听到这里,葛仙翁只是摇了摇头:“你的内心,终究还是自我矛盾的。裴家小友,你还未发现自己的道。” “我的道?仙翁可否为我指点迷津,我的道,究竟在哪里?” “道可道,非恒道也。我且问你,你觉得道的人,他是不是就很快乐?” 裴逸不假思索的说:“当然。得道了那可不就是快乐了吗?” “那么我听闻,在交趾,有一个人以吃人而为乐,那么你说他得道了吗?” “当然没有得道,吃人的人应该把他杀了!得道是要往好的方向发展,吃人怎么能得道?” 葛仙翁笑着说:“你刚刚说得道的人就很快乐,那么吃人快乐,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得道呢?” “您这是狡辩。这概念不一样。” “狡辩?刑天与天帝抗衡,共工怒撞不周山,但依旧位列神位。你要明白,道,一阴一阳,救人可以得道,那么吃人为何不能得道呢?无论是哪种道?只要你感受到了世界所赋予你的玄妙,那你就得道了。” “这个……”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错,曹操杀了那么多人,最终成就了霸业,刘备仁爱了那么多人,也成就了霸业,虽然道不同,但终究都得道了。 “裴家小友,无论是出世、还是入世,你自己的内心一定清楚如何选择。你又何必征求我的意见呢?无论是寡欲得道,还是吃人得道,他终究是一种道。嵇康之所以能够临行前,抚奏一曲广陵散,潇洒离世,那就是因为他得道了。他知道自己内心真正追求的是什么?看起来他放荡不羁,不拘一格。实则他始终被自己内心的道所约束,只是这种道不为人所了解而已。而如果得道了,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裴逸听到这番话,嘴里嘀咕了起来:“自己的道?” 葛仙翁看裴逸依旧处在迷惘之中,于是说:“裴家小友,你闭上眼睛。” “啊?”裴逸疑惑地望着葛仙翁,看着葛仙翁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裴逸也就闭上了眼睛。 当眼前变成黑暗,葛仙翁说道:“裴家小友,你心在心里默数十下,之后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 裴逸虽然很是疑惑,但是还是默数了十下,然后想了半天这有什么玄机,但还是想不出来:“仙翁,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但是此时外面什么反应也没有。裴逸于是急忙睁开眼睛,看见葛仙翁居然吐着舌头,装了一个鬼脸给自己。 裴逸顿时纳闷了,笑着说:“噗!我没想到您是这样的葛仙翁,您是要干什么?您一个老爷爷学小姑娘做鬼脸,这一点不可爱。我不得不说,您现在在我心里尊敬神圣的地位在崩塌。” 葛仙翁又恢复了之前和善的表情说:“假如刚才你一直不睁开眼睛,你会觉得我尊敬神圣的地位会在你心里崩塌吗?” “这……” 葛仙翁说:“你一直把世人避世理解为逃避。老朽我觉得,与其说是逃避,倒不如说是憧憬。无论是竹林七贤,还是当代的谢东山,他们并没有逃避,也没有放弃这时代,他们因为憧憬这个时代,而选择了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心去感受。他们所做的一切,在你看来或许只是心死之后抛弃。但是在老朽我看来,他们反而是对道的追求,对我们存在的意义的探求。这就是他们的道。”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裴逸只是想起了这首陶渊明的诗。 葛仙翁一听,欣慰地说:“恩,你小子领悟挺快啊。” “哦,不是,这是陶渊明的诗。我只是偶然想到了。” “陶渊明?你是说陶家的那个遗孤?” 裴逸点了一下头说:“没错。” 葛仙翁很是纳闷:“这小子今年应该才十五六岁吧,居然能够写出这样蕴含玄理的话,有点意思。” 裴逸现在明白了,葛仙翁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提醒自己,无论外界多可怕,只要去追求自己所想要追求的,那就是道,那就是未来。正如葛仙翁所说的,吃人也可以得道。只要你能顺从自己的内心。 葛仙翁看裴逸陷入了沉思,但是眉头的阴云却在消失。葛仙翁也就放心了:“裴家小友,世人皆以竹林七贤为楷模,当代也皆以谢安石为榜样,才出了‘洛下书生咏’这种东施效颦的东西。但殊不知,学来的东西,永远不是自己的道。而你,裴逸,我看避世或者隐退都不是的道。你的道,终究是一种吃人的道,但是却也是名垂千古的道。” 134.第134章 我的贱嘴 裴逸和葛仙翁谈了一些话之后,也终于拨开了自己的迷惘。葛仙翁又不辞而别了以后,裴逸就立刻让裴小小准备收拾裴府内的器物,然后采购一些日常用品,准备南下。 待在建康城,就是待在一张束缚自己的网的下面。前往湘乡,那里天高皇帝远,自己的才能够真正掌控自己的生死。 听闻裴逸要离开建康城。云阳公主司马道苓气急败坏的一把推开了裴逸书房的门,眼角打着泪花骂道:“裴逸!你个懦夫!你什么意思!” 在书房里的张任和裴小小,急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从一旁赶紧溜走了。 “道苓,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你就因为别人要刺杀你,你就逃跑?你个懦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杀你的人到底是谁?我替你杀了他!就是桓温!我也要把他的头颅扔进秦淮河喂鱼!” “恩……秦淮河里没有食肉的鱼……” “你!”司马道苓气的坐到了一旁。 裴逸从醒来后,就隐瞒了司马综和琅琊王氏的王珣密谋陷害自己的事情。只是说自己不知道是谁,而且也叮嘱张任不许说漏嘴。不过三伯父似乎根本不知道他被谁给利用了。不过裴逸也懒得管他。 “我只是早点准备而已,中秋节之后,我也要离开建康不是吗?” “你可以给太皇太后说啊,实在不行我去说啊,她一定会让你留在建康的!” “我留在建康干什么?湘乡还有我的好几千亩地呢。” 云阳公主司马道苓说道:“我……我……我不想让你走。” 裴逸坏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谁……谁舍不得你了!我……我只是……只是你不在了,我敲诈谁去。” 好彪悍的理由,有了这种理由,裴逸只能说,不能怂,赶紧走! 司马道苓一说出口似乎有点后悔了,她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缓缓的说:“裴逸,你能留在下来吗?我知道你要是想留下,一定有办法留下来的。” 裴逸说:“对不起,道苓,建康不是我想待的地方。” 司马道苓泪水直打转,但是她努力的压制着情绪:“难道……难道这里就没有一点能让你留恋的东西吗?” “有,但是当时荆州也有我留恋的东西,我不也离开了?”裴逸说着倒了一杯水递给司马道苓说:“好了,我这不还没走呢吗?” 但是司马道苓并没有接裴逸的水,而是突然起身抱住了裴逸。这一下裴逸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 司马道苓似乎在抽泣着说:“中秋节以后也不要离开好吗?我不想回会稽王府。我喜欢这里,这里有小小姐,有裴伯母,还有你让我欺负,大家都在乎我,关心我,回到会稽王府,我什么就都没有了。不行!如果你非要走,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带我一起走!” “呵呵……您是公主哎!我怎么带你一起走,我脑袋还要不要了?” 结果司马道苓拽住裴逸的胳膊就撒娇:“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带我走!我也不想在建康待下去了,这里就是个监狱!” 呃……又来这招,无论古今,女生是不是就只会撒娇这一种方法。而且公主殿下,您撒娇也就算了,别靠这么近啊,您的胸碰到我了啊。这种单身黄金脆皮狗受不了啊! “行行行,服了你了。” 不言自明,裴逸也终于明白琅琊王氏的王珣同学为什么要杀自己了。当了备胎,不杀裴逸才怪呢。 裴逸说:“好了,乖,如果你非要离开建康,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一听到这句话,司马道苓猛地松开了裴逸说:“你真得有办法?秋月果然没猜错。” “秋月?” 司马道苓急忙说:“别管这些了,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裴逸说:“算是个办法吧,不过我们的这件事,要看能不能劝说成功一个人。” “谁?” “褚太后。” “太皇太后?这个……”司马道苓一下脸红,羞涩了起来:“难道你要向太皇太后……不行啦,也不是不行了,就是有点麻烦了。” 看着突然像是春天到了的司马道苓,裴逸立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说:“你个小丫头,想什么坏事情呢?” 司马道苓捂着额头说:“你敢弹我!我乱想什么了,是你……你自己说要……” “要干什么啊?我的意思是让你改封地啊!封地改到衡阳或者长沙附近不就好了?” “啊,哦……你是这个意思啊。”司马道苓有点失望:“可是我的封地在云阳,怎么改啊?” “你只要在中秋节皇家雅集,力拔头筹不是会连进两级爵吗?到时候你让褚太后改你的封地到长沙或者衡阳就行了。到时候你自己开府不就好了。” 司马道苓琢磨了一下说:“我现在是乡公主,如果连升两级,那就是郡公主,郡公主开府,理论上是可以,但是太皇太后会答应吗?而且我父王也肯定不会答应的。他现在可恨透你了。” “……原来你还知道你父王现在恨透我了。那你还跟着我。”裴逸也只能表示无语了,司马道苓完全不知道她待在裴府是让裴逸顶了多大的风险:“其实你不用劝说你父王。你只要劝说成功褚太后就行,你父王做不了主的。” 裴逸知道历史上的简文帝司马昱性格懦弱,就没有实权,只不过是一个玩偶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被废掉的司马奕保住了性命而已。 “说的也是,父王最怕太皇太后了。行,我今天就进宫去说。好了,不打搅你收拾东西,嘿嘿!”说着司马道苓就一抹眼泪奔奔跳跳的走了。 司马道苓刚一走,裴逸就悔恨的拍自己的这张贱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这下好了,瘟神跟来了!以后琅琊王氏的人,拒绝接待!” 而司马道苓一路跑回了自己住的房间,一进门就开心地抱住了自己的侍女秋月说:“好秋月!你猜的果然没错。只要我一撒娇,他立刻帮我想了一离开建康的方法。” 秋月似乎早已经胸有成竹地说:“我相信裴君侯肯定能够想到办法。毕竟他不是凡人。不过是什么办法?” “他让我去找我太皇太后,说赢得中秋节皇家雅集之后,就让我请求太皇太后把我的封地改到湘州那边,然后开公主府就行了。” 秋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扬起,然后说:“果然是好办法,那么您什么时候进宫?” “走!我们立刻走!” 135.第135章 钦定了 “嫂子~嫂子!求求你了嘛!” 司马道苓再一次发动了撒娇神技在央求着褚太后。褚太后无奈地笑了:“好了好了,我答应了,不过这件事情还不能直接封,否则你父王肯定会阻拦的。” “嘿嘿,就知道嫂子你对我最好了。您说,只要能让我离开建康,怎么样都行。” “离开建康?我看要是裴乡侯在朝内任官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急着离开了吧。” 司马道苓红着脸说:“哪有……我就是不想被我父王管着。” 褚太后拿食指按了一下司马道苓的额头说:“行了,说瞎话才会脸红,跟嫂子还这么不说实话。” “哪有,我要真说嫁,你们肯定嫌弃裴逸他出身寒门的。” 褚太后摇了摇头说:“那是你父王,你要是真喜欢裴逸,嫂子我怎么可能强迫你嫁给别人呢?咱们女人,就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司马道苓一听,开心地抱住褚太后的胳膊说:“真的吗?嫂子,你对我真得太好了。你快说说吧,我们还要做什么准备,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没有什么高的代价,要想让你父王无话可说,动点小聪明就可以了。” 司马道苓抱着褚太后的胳膊,凑得更近了:“嫂子,快说快说。” “瞧把你个小丫头急的,要学会沉住气,你这将来怎么管得住未来的夫君?”褚太后说:“到时候我会先说奖励,谁要是赢了,就分封为衡阳郡王或者衡阳郡公主,并且允许开府。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了,若是赢了,你就去衡阳郡开府,你父王就没话说了。衡阳挨着湘乡,你就可以心满意足了。”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不过……”司马道苓嘿嘿的笑着,挑了挑眉毛说:“嫂子,你能不能……” 褚太后无奈地笑了说:“你个小丫头。此次中秋节以月满的‘满’字为题。” “谢谢嫂子!我这就回去准备。”说着司马道苓就准备开心的要走。 此时褚太后拉住了司马道苓的手说:“道苓,你等一下,嫂子还有话跟你说。” 司马道苓开心地说:“恩!嫂子你说!” “你先不要告诉裴逸。这次中秋节以后,我会封他为南河东郡的太守,兼任南蛮校尉。这虽然不是位高权重,但却是一个可以大展宏图的位置。故而你若真的中意他,就要敦促裴逸在湘州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来,这样到时候,嫂子也不至于在你父王面前太为难。嫂子相信你明白的嫂子的意思。” 司马道苓坚定的点了一下头说:“恩!嫂子你放心,我一定让那个家伙成为朝廷柱石的。要是他敢偷一次懒,我就打他一个黑眼圈。” “好,有你我就放心了,去吧,好好准备。” “好的,最爱你了,嫂子!” 说罢司马道苓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褚太后长舒一口气,对着屏风后面说:“秋月,此次你干得很不错。” 秋月走了出来说:“都是太皇太后谋划的好,从一开始就把每一步都算计在内了。” “这下所有的事情总算是定了。河东郡难民那边你办好了吗?” “办好了,安插了我们最信任的人。他们已经和南渡而来的河东难民打成一片了。并且建立了威信。” “恩,有了他们,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秋月,此去湘州,道苓还是需要你多加照顾,明白吗?” “明白。” 这几天司马道苓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窝在书房理不出来了。吃饭都得要人送进去。裴逸每次一进去,就开始问裴逸各种关于“满”的对联和诗词。 这裴逸哪知道啊。只能努力的回想,把他知道的跟月亮有关的对联全部教给她了。像是什么“冬至冬冬至,每冬先寒节而至。月明月月明,按月以圆时愈明。”“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今宵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之类的。 裴逸疑惑地问:“你是不是知道考题了?” “你猜?” 裴逸说:“我建议你准备考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把我给你的那本诗词书全背下来,也是很重要的。技多不压身。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你也好应对自如。” 司马道苓开心地看着裴逸说:“知道了啦,你给我写得那些诗词,我每天晚上都背一遍,早已经滚瓜烂熟了。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哦……呵呵。”裴逸转身走出了书房,自己一点都不会失望。 裴小小此时赞扬说:“道苓最近都很有干劲呢,这都是少主的激励。” “得,我一点都不想激励她。”裴逸还是想考虑一下未来在湘乡的准备工作:“对了,小小,你认识这边的铁匠吗?” 裴小小拖着下巴说:“恩……好像我听说张任他们一家之前就是铁匠。” 裴逸于是大喊道:“张任!张任!” “主公,你找我有事?”顿时张任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裴逸被吓了一跳:“你在房顶上干什么?” “修房顶,公主殿下说屋顶漏水了。” “你之前是铁匠?” 张任点头说:“没错,我参军之前,和我爹是青州辖内的铁匠,后来胡人来了,没办法就流落到了荆州。怎么了?” “交个你个任务,多拿一些钱,你去招募一些铁匠和挖矿的,许以高报酬,让他们随我们南下湘州。” “招募铁匠干什么?” “你想别管,总之去把最好的铁匠都给我招募过来。妥善安置,不要亏待他们。我们到了湘乡还要靠他们。” “明白,我现在就去。”说着张任就要走。裴逸急忙拉住张任说:“先把屋顶修好了再去。” “明白!” 裴逸其实只是想起了之前的对湘乡的印象。他知道那里是蕴藏着丰富的煤矿和金属矿产,尤其是铁矿。虽然古代的湘乡是一个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尤其是三苗和僚人。不过危险与机遇并存。开采矿产,这个是可以快速完成资本原始积累的产业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到了湘乡,只能靠煤吃煤了,当然不是真的吃煤。 而这段时间,裴逸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这可是要去开荒啊。 136.第136章 尿出事 已然临近中秋节了。裴逸的身体也终于彻底好了。陆陆续续已经有河东郡的流民受官府之命开始往湘州迁徙了,包括裴家的部曲和佃户。仅仅就剩住在东郊的裴家人了。不过裴家也早已经做好了南迁的准备,家里几乎都看不见什么摆设了。统一装箱,等待搬迁。 张任办事也是雷厉风行,当听说裴家高薪招铁匠时。许多从北方迁徙而来的铁匠们纷纷前来应聘。当然其中也不乏滥竽充数之辈。不过张任已然是老司机,一眼就看出谁是天才,谁是蠢才。 裴逸下令给这些铁匠们每月50贯钱,并且把之前裴家的奖罚和福利措施全部讲了。并且说他们到了湘乡以后,每天只用工作五个时辰,每个七天放一天假,并且当天不扣薪水。 当听到这些现代的福利机制以后,每一个铁匠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工作方式。 “这他娘也太舒服了吧。”一个铁匠忍不住骂了出来:“这君侯是傻还是善良。” 一个铁匠说:“这年头,善良的人都傻。不过我倒觉得这种工头值得跟。” 裴逸自己还觉得你们傻呢,在现代一天工作8小时就够了,我让你工作10小时,都有点资本主义的罪恶嘴脸了。不过裴逸算了算,现在人口稀少,要不加班加点,怎么可能赚钱? 总之,现在裴逸有钱,这几个铁匠还是供得起的。高中政治告诉我们,谁拥有了生产资料,谁就掌控了世界。而裴逸现在做得,就是掌控生产资料。 就这样裴逸紧锣密鼓的准备。而中秋那边,褚太后也是紧锣密鼓的准备。不过褚太后就等着看好戏。因为她这几天,一直是捷报频传,一方面是云阳公主司马道苓奋发图强,看来南迁之事十拿九稳。另一方,在秘密的斡旋之下,谢安即将卸任吴兴太守,领中护军之职。如此,制衡桓温的两个棋子就同步到位了。 不过褚太后还想打算最后考验一下裴逸,以确保万无一失。随后一道懿旨就下到了裴府,立刻进宫! 正在吃晚饭的裴逸,就只能急忙穿上官服,屁颠屁颠的往华林园走。自己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自己只想安静的当个臭小子啊,别招我进宫啊。进宫肯定没什么好事情。上次进宫就招惹了司马综,害得自己的差点死了。求您快让我走。 裴逸一路小跑,顺着宫城到了华林园。但是到了那,褚太后却在接见别人,让裴逸在门口等,顿时裴逸就感觉日了狗了。 说着裴逸就感觉有点尿急了,都是褚太后,裴小小今天煮了美味的桂花茶,自己难得美滋滋的喝一喝不是黑暗系的茶水。唉,这皇宫的厕所,我能用吗? 这周围都是宫女,没有男的啊。裴逸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问一个宫女说:“这位妹妹,你知道哪里能解手吗?” 宫女一听就害羞的低下了头,抿着嘴说:“君侯,如厕需去西阁。要往这边走,不过……” “好,多谢!”说罢裴逸就捂着裆赶紧跑了。 “……有点远。”宫女后面说的三个字裴逸根本没听到。当看到裴逸一溜烟的跑了以后,周围的宫女顿时都“噗”的笑了起来。 裴逸一路狂奔,感觉自己的下体快要爆炸了,但是周围除了一条道走到黑的高耸宫墙,根本就没有厕所啊! 一路上似乎都没有可以询问的人。裴逸没办法,憋大的,憋一会可以憋回去,但是憋尿,这个实在太痛苦了。裴逸此时看见一个小巷子,于是急忙转了进去,只看见前面只有一扇老旧木门。 就这里了!裴逸于是急忙揭开裤子,对着木门顿时一阵疾风骤雨,倾泻而下。舒服啊,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但是就在裴逸爽的一那啥的时候,忽然木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带着白纱帽,穿着普通的青黑色宽袖长衫。这个男人顿时被裴逸撒尿的一幕给吓呆了。而裴逸更是被吓的一抖,顿时四散飞溅,自己的鞋子和裤腿上都是尿。 “该死,该死!” 不过裴逸看这已经被发现了,也没办法了,只好活在当下,含着泪先把尿尿完再说。而看到裴逸见到自己的居然还能淡定地把尿撒完,这个男的茫然不知所措,然后说:“你……你是什么人?什么官职?为何在这里……解手?” 裴逸提上裤子笑着说:“这位哥们,不好意思啊,人有三急,实在憋不住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哥们?”这个男人苦笑了一下:“你倒是叫得亲切,你不认识我?” 裴逸仔细看了一样这个人,长得是还算有一脸正气,不过就是头发略微凌乱,感觉有点颓废,不过这样的人不就是个死宅男的样子吗?难道你是什么重要人物,我一定要认识你? “在宫里,敢问您是皇亲国戚?” “这个嘛……不是。” “那就是侍卫?” “恩,对!是侍卫”男人点了一头说:“你怎么在宫里随地撒尿?你倒是放荡不羁,你难道不怕发现吗?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裴逸现在可是理亏啊,只能硬着头皮解决了。 “哥们,人有三急嘛,我也不想随地大小便,谁知道太皇太后召见我,让我在门外等,这不等的憋不住了。我看这一路上都没人,反正也无伤大雅。到时候一风干,谁也看不见。你也体谅一下我啊,活人让尿憋死可就丢人了?” “呵?”男人笑道:“你这个人还真不怕死。这种事情能体谅?我看你十五六岁居然头戴三梁冠,你是哪家的小子,居然能有这么高的官位?琅琊王氏?龙亢桓氏?” “我是寒门,寒门,不值一提。对了哥们,来把这个拿着,我也知道你们当侍卫的不容易。” 说着裴逸就把自己的钱袋子里的钱,拍进了这个男人的手里说:“今天这个,就当是一点小意思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那个男人颠了一下钱,笑了笑。 裴逸看到他这笑容,不寒而栗啊,这家伙该不是嫌钱少吧。裴逸只好把所有钱塞到了那个男人的手里说:“来,看看咱们的情谊多深厚。” 裴逸心里直喊苦,我擦嘞,今天这个公厕上得有点贵啊! 此时那个男人已经笑得直摇头了:“好,那今天我就当做我没看见。”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朝着这边走来喊道:“裴君侯!裴君侯!” 裴逸急忙收拾了衣服。那个男人这才恍然大悟:“哦!你就是他们说得那个裴逸?” 裴逸此时也故不得其他了,赶忙说:“哥们,记住啊!千万别说!” 宫女一看到裴逸出来,焦急地说:“裴君侯!太皇太后宣您了,您快……” 当那个男人跟着一出来,顿时宫女瞪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急忙要跪,但是那个男人只是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说。宫女只好不说话了。 裴逸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回身说道:“哥们,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喝酒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大亦就好了。” “好勒,大亦兄弟,记住咱们说的话啊。保密!”听罢,裴逸急忙又屁颠屁颠往回跑了。 此时宫女回身行礼说:“陛下,您怎么在这里?裴君侯他……” 原来这个人就是当朝皇帝,晋废帝司马奕。 “哈哈,没什么,朕闲来无事,四处转转。这个裴逸,还挺有意思的。”司马奕颠了颠裴逸塞给自己的钱,从中取出了一枚铜钱,然后把剩下的钱往宫女手里一扔,大笑道:“拿着,这些钱赏给你了。” “谢陛下赏赐。”宫女接过司马奕扔过来的钱,急忙跪下磕头谢恩。而司马奕此时已然甩着袖子,笑着离开了。 137.第137章 你不是我认识的皇太后 人倒霉起来,撒个尿都出事。还好被自己的机智平定了。裴逸如是想。不过就是这裤子和鞋上被尿到了,真是蛋疼,还好汉服能遮起来。 裴逸敢怒不敢言的走了进去,褚太后此时正襟危坐,而她旁边坐的人让裴逸感到意外。 “葛仙翁?您老怎么在这里?”不是葛洪很早以前就和朝廷相互不瓜葛了吗?怎么他会出现在东晋王朝的中枢权力机构?怎么感觉背后会有py交易。 裴逸也发现刚才领路的宫女退下后,若大的宫殿中,竟然就只剩他们是三个人了。裴逸背后一凉,看着这俩人盯着自己的笑,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皇太后,葛仙翁,您二老要是没别的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微臣还有很多南迁的事宜要准备,嘿嘿。”裴逸缓缓地向后边笑边退。 褚太后只是微微一歪头,笑着一指然后说:“过来,坐到这边来。” 说着褚太后就拍了拍离自己不远处的坐席,裴逸浑身打了个冷颤,褚太后该不会是觊觎自己的美色,像武则天那样,要养面首吧! “太皇太后,您有啥话明说,微臣一介寒门,身份卑微鄙贱,你如同天空之皓月,而微臣只是腐草之荧光,怎敢……” “屁!” 太皇太后居然骂脏话,裴逸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太皇太后,您是太皇太后怎么能说如此粗鄙之语,这样……” “你小子要是再不滚过来,信不信吾这就把你拉出去砍了!” “这个……这关乎君臣之尊卑礼仪,恕微臣以死不能从命。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行君道,臣行臣道,各守本分。’” 褚太后谈谈的说:“罚没收你的所有财产和产业……” 裴逸一听,立刻坐到了褚太后身边的席位。“好的没问题!您让微臣坐哪我就坐哪儿。” 葛仙翁捋着白胡子摇着头说:“如今世人皆如同傲骨竹梅,也就只有这小子能屈能伸。老朽我都不知道是骂你,还是夸你。” “那还是请葛仙翁您夸我吧,骂人多累?” 葛仙翁此时也是有火发不出:“骂你老朽才轻松呢!夸你,老朽我还得想词儿!” “葛老,您在给晚辈的信中,也没少夸裴侯啊。”褚太后此时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裴侯,你一定好奇吾为什么会如此重用你?看到今天的阵势,你可否猜到?” 裴逸此时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葛仙翁行礼道:“多谢仙翁举荐之恩,晚辈对仙翁之恩的感激,犹如滔滔大江,连绵……” “闭嘴!”葛仙翁气得白胡子都颤抖了,不耐烦地说:“你小子夸老朽我倒是张口就来,小词说得这么溜,老朽没想到推荐了一个谄谀之臣,人生一大错事!” “葛仙翁,晚辈之言这是发自真心。” 裴逸大呼冤枉啊,自己确实挺感激葛仙翁。照这架势看来,自己遇到葛仙翁最早,那么写举荐信最早的也一定是葛仙翁了。自己只不过做了两三件微小的事情,怎么就一下裂土封侯,没有踩在葛仙翁这个巨人的肩膀上,在这个门阀士族的时代中,是不可能的事情。 褚太后笑着说:“好了,葛老也别这样。每次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裴逸急忙附和到:“还是太皇太后明鉴!” 葛仙翁说:“老朽我都后悔了,前几天好好地干什么要给这个臭小子讲什么寻找自己的道。现在可好,这没脸没皮,贪财好色的样子又回来了。” “是您说的吃人也能得道啊。我一没偷,而没抢,也没做错啊。而且晚辈只是贪财,不好色啊。” 葛仙翁似乎今天也是顶到驴脾气了:“不好色你不但金屋藏娇,还在随郡厉山镇吊着一个。加起来,你小子应该都偷走了三个小娘子的心了吧。还不好色?” “可是晚辈我守身如玉,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啊!上天作证,晚辈连嘴都没亲过。更别说……” “你还想亲嘴!” “好了!”褚太后微微提高了一下声音,一老一少就都不说话了:“葛老,刚才裴侯没进来的时候,您还一直夸他,现在怎么变了个样子。” “老朽我就是见不得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这小子,不能当着他的面夸,否则必然像是吃了蜜蜂屎了,嘚瑟好几天。” “葛仙翁,您是出世之人,怎么也说粗鄙之语。” “老朽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敢有意见?” “不敢不敢。”裴逸也是无奈了,今天这帮人怎么了,都像是被人附体了。太皇太后没有太皇太后的威严,葛仙翁没有葛仙翁的仙风道骨。感觉就是兄弟三人在撒泼打诨。虽然裴逸在现代经常和死党们这样,但是在古代,这个伦理纲常如此严苛的时代,这是个什么情况? “好了,裴侯,从葛仙翁的第一封举荐信送到吾这里,到现在,已经五个月了。之前不是你出事,就是吾有事,这一次,吾也算是第一好好和你谈谈了。今天这里,没有君,也没有臣,你就把吾当做你的朋友好了。” “是,太皇太后……”这是什么情况,浓浓的高中班主任叫人到办公室谈话的节奏啊。感觉有坑,笑里藏刀啊。您是太皇太后,还比自己大20多岁,三岁一代沟啊。 “裴侯,明人不说暗话,吾想问你,你恨大晋吗?” “呃……当然不恨。”这算是哪门子提问?这么谋大逆的提问,褚太后您这样问真的好吗? “你切莫瞒吾,你河东裴氏从祖裴秀开始,世代晋臣,鞠躬尽瘁。但是五胡乱华,你族尽数被屠戮,只有偏脉一支,流落江南。你不恨大晋没有保护你的家人吗?” 裴逸哪管之前的事情。自己虽然姓裴,但是和河东裴氏没啥关系,只是穿越过来,才成了河东裴氏子弟。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要是说了恨大晋,万一您摔杯为号,冲出来五百刀斧手把自己砍了怎么办?虽然说历史上的摔杯为号基本就没有成功过,但是裴逸最近倒霉,万一到自己身上就成功了呢?裴逸可是最擅长首开先河了。 “臣世代为晋臣,自然忠心耿耿。更何况天命如此,晋室尚只能保一隅,晚辈只恨不能早生五十年,可以为社稷抛头颅洒热血。如今太皇太后专门派人,深入燕境,冒着危险救回我的族人。微臣又怎能不感激涕零。乱世之中,无所谓爱恨情仇,着眼未来,匡扶中原,再兴晋室,不让华夏再受涂炭之苦,乃是大道。” 听完这席话,葛仙翁满意的点了点头。 褚太后也是欣慰的笑着说:“裴侯能有此番话,吾也就尽知你之心了。” 恩……居然蒙混过去了?褚太后,你也太好骗了吧。 葛仙翁此时说道:“既然裴家小友不同于世人,竟然有如此雄心壮志,那么老夫倒是有一个忧国忧民的问题要请裴侯解决。” 褚太后急忙一拦说:“葛仙翁,这件麻烦事情就不用麻烦裴侯,让他安心南迁吧。” 毛!什么事情啊,你们别说话说一半啊,吊人胃口啊!更可况我是个记者啊,你这个要急死人啊。 “没关系,葛仙翁您说,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葛仙翁说:“最近北方南迁之民越来越多,加之今年涝灾严重,而要想妥善安置他们需要一笔钱,这满朝大臣,皆只是会花钱,不会挣钱。不过我看裴家小友总能找到生财之道,要不你就为难民贡献一两条你的生财之道?” 裴逸倒吸了一口冷气,葛仙翁,你这是要打土豪分田地啊! 138.第138章 趁机捞一笔 做寒门苦啊,你们要想接济灾民,为毛不找那些门阀士族啊,他们可是一个个富得流油。自己挣得那点钱,和他们的大庄园里剥削而来的钱比起来,那就是沧海一粟了。 好吧,冷静,毕竟在门阀士族的政治体系下,皇室也不敢动他们的利益,否则就像东晋王朝的开创者晋元帝司马睿一样的下场了。 不过想要让我掏钱没门,这种小事情能难倒我?我不但要凭空凑出赈灾的钱,还要趁机捞一笔。 看着裴逸思考了很久,葛仙翁打断道:“裴家小友莫不是也没有办法?” “当然有办法,不就是凑钱吗?这种小事情,又有何难?保证以后我大晋朝廷以后每次赈灾都是不会差钱。” 褚太后眉头一皱,看着信誓旦旦的裴逸,快速的上下打量一下裴逸:“裴君侯有主意了?” “臣有主意,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愿望,还望太皇太后能够答应我。” 褚太后笑了:“你真会找时间开条件,一股商人习气。也罢,今天吾高兴,什么条件都行。你尽管提。” 裴逸作揖说:“臣恳请太后能够给臣一个皇家特许,允许臣在封地开采矿石,开设铁匠铺,销售铁器。” 裴逸知道在晋朝是盐铁专营的,这上天送了个机会给自己讨要特权,还不得趁机抓住机会。只要讨到了这个特许,自己就有开了一条财路。 “就这个?没有别得了?”褚太后此时表现的很是失望和诧异。 裴逸眨了眨眼睛,摇头说:“没了,能有这个,微臣已经满足了。” “你……你小子怎么脑子里都是钱!”褚太后似乎很生气,裴逸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的要求难道很过分? 裴逸急忙说:“实在不行,太后按照东汉,对臣开设的矿山和铁匠铺就实行盐铁税也行。” 褚太后失望地摇了摇头说:“吾终于知道葛仙翁说得是错的了,你果然只爱钱,并不好……算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行。好,吾答应了,你就缴纳盐铁税就行,吾会支会王坦之他们的。” “谢太后恩典。” “现在可以说你的办法了吧。” 裴逸洋洋自得的说道:“福利彩票!” “什么票?” 看着迷茫的褚太后和葛仙翁,裴逸便开始滔滔不绝得讲述了一边双色球的一套机制全部说了一遍。听得褚太后和葛仙翁只有沉默。 “所以说,只要我们将最高等的奖金总额设在3成,最高不超过10万贯,这样每注100钱来算,按照概率学来讲,我们就绝对永远是稳赚不赔的。如此一来,岂不是聚沙成塔,赈灾的钱也就能凑齐了?” 葛仙翁又问:“我最后一个问题,那怎么防止人制造假彩票。” 裴逸胸有成竹地说:“您忘了咱们之前在荆州江陵的时候,破解的那个李真人的骗术用的姜黄水?咱们在彩票的纸上偷偷用姜黄水做标记,领奖的时候验一下不就好了?而且我们给每一个卖出的彩票标上号,到时候领奖的时候一核对,双重保险,肯定没问题。” 此时裴逸感觉褚太后似乎在刷新她的三观,她思忖再三以后,说:“裴侯,吾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在短短五个月内,就赚得了那么多钱了。施以小利而诱天下?看似奖金很高,但是实际上,能中奖的人没有几个,大部分的钱都被卖这种彩票的人挣走了,还好这个方法是用在赈灾,要是被你利用来赚钱,那我大晋的钱岂不是都要被你搜刮走了?” 裴逸说道:“太皇太后,所以这种福利彩票,请您一定要三令五申由朝廷直接管控,只能用于赈灾和朝廷开度,千万不可由私人运营。否则届时必然酿成祸害!” 褚太后疑惑地说:“裴侯就不想用这种方法赚钱?这可是暴利啊。以吾对你的了解,你应该心里直痒痒吧。” 裴逸只是笑了一声,起身作揖而拜,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正如太皇太后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微臣是爱财,甚至许多当代自视清高的士族们会认为微臣与金钱世俗同流合污,肮脏不堪,不耻与微臣为伍。但是微臣不想辩解什么,臣也不追求什么风骨和清誉。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要能为天下苍生计,微臣一人遗臭万年又如何?但若是只为自己沽名钓誉,独善其身而忘记了天下百姓的幸福。那样的人,即便流芳百世,也只不过是一个伪君子而已。正所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方为吾辈之所求!太皇太后明鉴。” “好一个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褚太后欣慰的笑道:“裴侯一番话语,确实昭昭忠心。在当今这个清谈盛行的乱世,裴侯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国之柱石。是吾误解你了。今天听了裴侯你的一番话,吾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太后过誉了。”裴逸此时内心长舒一口,还好作为记者,嘴炮过关,要不怎么临时攒动这么多小词儿。 “那吾就按照你的彩票之法赈灾了,裴侯,那今天你就先回去吧。你身体刚刚康复注意休息,云阳就承蒙你照顾了。” “微臣告辞。”裴逸一路退了出了殿阁,当一走出殿门,顿时就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地上,大口喘气。这一刻,裴逸的额头和后背才开始疯狂的出汗。刚才裴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直接在太皇太后面前如此大胆的陈情。万一言语少有不慎,掉脑袋也是犹未可知的啊。 不过在殿堂里面,褚太后却轻松了许多,她笑着看着葛仙翁。虽然人已经40岁了,但是此时却像一个小姑娘一样,搀扶着起身的葛仙翁,挽着他的说:“葛伯父,这次多靠你和我一唱一和,这才能够如此顺利。谢谢你了,麻烦您老人家跑这么远到建康来帮我。我知道你最不喜欢建康的嘈杂了。让您受罪了。” 葛仙翁像是看着自己女儿一般说道:“我和你爹是好友,受罪这种话就不用说了。行了,蒜子,你都是太皇太后了,应该注重以下威仪。” “难得见您一面,我也就只能在您的面前可以不用端着架子,您还要让我注意威仪。” “也罢也罢,你小时候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且不说说起天下大势,比那帮老头都说得好,就说你连当时还是琅琊王的康帝,都敢当街臭骂,老朽我都是刮目相看啊。现在的样子老朽我可想象不出。” 褚太后尴尬地说:“葛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您还提?” “我老了嘛,就喜欢会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行吗?” “行!您说什么都行!” 葛洪也是叹了口气说:“蒜子,这些年你一个人独处深宫,几度临朝,为难你了。葛伯实在是不通政事,也帮不上你。看你受苦,心疼。” 褚太后摇了摇头,抿了一下嘴唇说:“不辛苦,只是答应了岳哥,为了晋室,我就是死了,也无所后悔。” “蒜子,你若不是女儿身,定然会是如同张良、管仲一般。” “我一介女流,本来只求相夫教子,奈何苍天不悯。夺我夫君和儿子。如今我的心已死,之所以能坚持,也只是因为一个承诺而已。对于我来说,一切就像是一个火堆,等柴薪烧完,火也就灭了。” 葛仙翁此时说:“蒜子,你需要一个寄托。而不是承诺。你知道老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裴逸这个和老朽性子格格不入的晚生吗?” “为什么?” “因为他总会在绝境中找到重燃希望的寄托。” 139.第139章 与谢安的重逢 翌日,裴逸刚准备去石头津那边看看自己烧酒店的情况时,就看见自己的大伯、二伯和三伯,兴高采烈地每人手里握着一把纸片走进府来,一看到裴逸,立刻就把手背了过去,冲这裴逸遮掩的笑:“大侄子,要出去啊?” “恩,伯父们早。”裴逸看着他们遮遮掩掩的样子,配合昨天的事情,裴逸已经猜出了他们一大早去干什么了:“你们买了彩票?” 三位伯父齐刷刷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裴逸也不想多管,只是感叹,三位伯父拿得可都是裴逸的钱买得彩票,这一下自己算是间接又被褚太后打劫了吗? 自从裴逸给褚太后出了发彩票赚钱的方法后,一时间火爆异常,巨额的奖金诱惑让彩票发售当天就被一买而空,不得不加印。上到富商巨贾,下到黎民百姓,几乎人人都买了一注彩票,想要碰碰运气。有得富商甚至一次买了一千注。 朝堂之上,市井之间都在讨论着这是谁发明的这种游戏。而朝廷赈灾乔迁难民的钱仅仅三天就筹备完毕。裴逸推测褚太后现在睡着都能笑醒。 对于裴逸来说,现在万事顺风。云阳公主司马道苓已然将裴逸能够想到的诗词背得滚瓜烂熟,甚至她自己还能吟诗作赋了,动不动拿着自己写的诗给裴逸看。裴逸只能尴尬的说好。毕竟自己不懂写诗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古人写诗特别容易,司马道苓确实进步很大。 而裴逸最开心的是自己的酒坊顺利开张,大把大把的钱开始入账。酒的名声已然通过那次比酒造势的活动打了出去,现在除了散卖之外,王、谢、桓、庾四大家族和吴之四姓这些东吴望族全部都放弃了自家庄园酿造的酒,改而在裴逸这里订购烧酒。不过他们许多人并不知道这烧酒的背后卖主是裴逸。 东晋名士嗜酒如命,一是因为南方天气湿冷,就可以驱寒,二是因为战乱之下,只有酒可以让他们暂时忘记痛苦和压力,回归自我。不过裴逸才不在乎这些名士为什么喝酒,裴逸只是敛财而已。裴逸可不喜欢喝醉的感觉。 就在裴逸美滋滋的憧憬着未来堆积如山的钱粮,过起没羞没臊的地主生活时,张任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喊道:“君侯,这里有一封信。” 裴逸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己的义兄谢安的亲笔信,说自己已经从吴兴太守卸任,现在领了朝廷的中护军,今天已经入京,相约今晚在乌衣巷谢家一聚。 裴逸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既视感,恍惚了一下之后,他才重新集中精神,疑惑地嘀咕:“我大哥回来了?而且已经到了建康?” 裴逸又看了一遍信,确实如此。这大哥行事作风是什么意思?回来的话应该提前告诉自己啊,自己也好准备一番。这一下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 不过自己也是好就没有见这个大哥了。虽然自己和谢安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时或许联系少,但是同患难的情谊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而且自己刚到建康时,基本吃穿用的东西都是谢府送过来的。裴逸自然这一次要好好迎接自己的大哥。 裴逸急忙招呼道:“张任,快去给我准备最好的烧酒二十坛,还有,通知厨房,我要亲自下厨做饭!” 裴逸忙了一个下午,准备了二十道菜,使出了浑身解数。不过还好司马道苓派了婢女秋月在一旁帮忙,才让顺利完成。不过裴逸知道道苓这小丫头打得什么主意。肯定是要让秋月过来偷师学艺的。 一切准备妥当后,裴逸便拿着谢安给自己乌衣剑,准备赶着自己的驴车朝乌衣巷走。不过此时裴逸刚一出门,就看到司马道苓已经坐到了驴车的副驾驶位置上。裴逸瞪了一眼张任说:“她这个丫头怎么也在?” 张任尴尬地笑着说:“没办法,公主殿下根本不理我,就霸占了驴车。” 母亲大人此时也走出府门,手中端着一身披风交给了裴逸说:“逸儿,酒食终究不是什么拿的出手的礼物,娘最近纺了一身披风,你当做礼物送给你大哥谢安吧。” “多谢娘操心。”裴逸接过披风,发现这身披风虽然是素色,主要为白、粉、兰、绿四色,但是细看其花纹却极为精美。 “逸儿,快去吧,切莫误了时辰。” 告别母亲大人,裴逸便赶着驴车朝着乌衣巷驶去。不过裴逸听着一旁不停地哼着《阿凡提》的司马道苓,怎么感觉这丫头比自己还高兴。 乌衣巷,这个看起来在平常不过的水墨小巷,却云集了东晋王朝最有权势的家族。刚刚走到巷口,谢家的仆人已然前来迎接。 “是裴君侯吗?请这边来。” 此时已经日落了,大晋首都建康城内虽然寂静了下来。但是这乌衣巷却依旧张灯结彩。虽然没有白天那么热闹非凡,但是各大门阀士族的庭院中,依旧欢声笑语,歌舞不断。而这谢家自然也不例外。 在谢府的大门,谢安站在门口相迎。一看到裴逸,谢安便快步走下阶梯喊道:“贤弟。” 裴逸立刻作揖而拜说:“大哥。” 不过谢安却一把抱住了裴逸说:“贤弟,你甚是让大哥思念啊。” “我也是,一别多日,大哥可还好?”裴逸其实更喜欢拥抱,毕竟是兄弟间。 谢安笑着说:“大哥能有什么不好的?反倒是你,让愚兄担心死了。每次都是你的险报和喜报同时送达,让为兄担心不已。不过还好,一切都过来了,而且贤弟也如同咱们第一次见面的豪言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步封侯。只怕大晋也是前无古人啊。” 裴逸还没来得急谦虚一下,忽然背后一个人就把自己就给抱住了,然后搓着裴逸的头发说:“哈哈,裴家小子,还想念我不?” 裴逸自然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急忙挣脱道:“谢虎兄,你能不能别再搓我的头发了,我好不容易扎好的发冠啊!” “哈哈,没办法,看见你我就想搓你的头发。”说着谢虎放开了裴逸,然后一胳膊夹住裴逸说:“你小子长个子了啊。” 谢安也笑了起来:“是啊,确实长个子,而且脱离了稚嫩,多了几分英气。” 司马道苓此时在一旁嘟着嘴说:“懒叔,你怎么就知道关心这个无耻败类,不关心我?” 谢安摸了一下司马道苓的头说:“你个小丫头,看你红光满面的,就知道不用关心你。” 此时跟在谢安身后的许多子侄辈的人也都跟了下来。裴逸此时就认识谢道韫。谢道韫也就自然而然的先跟裴逸行礼:“小叔。” 裴逸也只是微微点头,毕竟周围好多人看着呢。 谢安于是说:“走,进府落座。我们再聊。” 140.第140章 谢琰的挑战 谢府的庭院很大,亭台楼榭,鳞次栉比,而众人皆落座于东山阁中。本来谢家准备了宴席,不料裴逸也带来了自己的做得美食。故而今天宴席之上,每人盘中都是异常的丰盛。 “我来给你引荐一下我谢家子弟。”谢安一一介绍道:“这是谢石,字石奴,是我的六弟,现在任秘书郎。” 一位面向和善,脸颊微胖的中年人乐呵呵的看着裴逸笑着说:“嘿嘿,一直听闻裴贤弟大才,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仅靠肥皂一物,就拥有万贯家财。甚至曾有无数黄金落入汉水之中,造就了裴逸的宝藏的传说。以后还望贤弟多多指教一下你的生财之道啊。有什么好买卖记得也让我沾沾喜啊。” “呃……好的,一定。”裴逸看着笑得跟弥勒佛一样的谢石,总感觉这家伙一股比自己还奸商贪财的样子。 谢石说道:“我曾经派家丁去历山镇订酒,无意间听到这风靡京城的历山酿烧酒,发明之人就是裴贤弟?可否真有其事?” 当听到谢石说的话,周围许多谢家子弟都惊讶不已的望着裴逸。裴逸也只好尴尬地笑着说:“见笑了,区区小技,不足挂齿。” 谢石笑着说:“既然裴贤弟已然是我们谢家人了,何不一起经营,共谋……” “六弟!”谢安此时打断了谢石的话,然后说:“这种事情就不要提了。” “贤弟,勿见怪。” “没有,以后我也会谋求一些合伙人,扩大规模,将来还要仰仗石奴兄。” 谢石笑着说:“好说好说!我觉得咱们一定会成为就一番事业的。” 这个谢石的贪婪和爱财,和历史上的记载还真得别无二致。不过贪财这种事情,一向是一山难容二虎啊。现在也只能客气客气了。不过谢石有才华也是有目共睹的,淝水之战,他也是功不可没。虽然裴逸很不想承认,但是裴逸和谢石确实有某些相似。 “咳咳……”此时一旁的一个身穿曲裾的妇人咳嗽了一声。顿时谢安抖了一个激灵,急忙笑着介绍说:“裴贤弟,我再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拙荆,刘瑾。” 裴逸急忙行礼道:“嫂子好!” 谢安的夫人刘瑾一下笑着说:“哎,真是个俊后生。一直听阿姜和这个死老头说你的事,我也就一直想早一点见到你。结果你来了这么久,这才第一次上门。这就是贤弟的不对了。” 裴逸听谢安夫人刘瑾有责备之意,不知道怎么的,裴逸就急忙道歉说:“嫂子,是我不对,这里向嫂子道歉了。” 谢安解围说:“阿瑾,贤弟也不是有意的,你也……” “恩?”此时谢安夫人刘瑾眼睛一瞪,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道寒光闪过,顿时打了个冷颤,谢安也就急忙戛然而止,不说话了。 随后刘瑾又恢复了和颜悦色:“没关系,裴贤弟,以后记得常来家里走动走动。就把谢府当做自己家就好。” “一定,一定。”裴逸总感觉这谢夫人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怪不得能在封建社会,管住谢安这个风流丞相一辈子不纳妾。怎么感觉自己的这位大哥是个妻管严呢? “瑶儿,琰儿你们自己介绍一下自己吧。” 听到谢夫人刘瑾说的话,一个年轻书生打扮的人急忙慌张的站了起来,结果把面前的茶碗一下打翻了,泼了自己一身。不过他顾不得其他,几乎是用喊着的方式,紧张的自我介绍:“小……小叔好,晚辈……谢瑶,字球度,小……小叔叫我小瑶就行……” 此时周围的谢家子弟都掩面笑了起来。 裴逸对谢安的长子谢瑶也是无奈了,完全一种不善交际的书呆子样子:“恩,小瑶,你坐,别慌,我和你差不多大的。” “恩!”谢瑶憨笑的抹了抹衣服上的茶水。 一旁的谢夫人刘瑾脸一拉,然后厉声说:“瑶儿,你这样成何体统?去换衣服。” 谢瑶急忙作揖说:“是,母亲。” 于是谢瑶急忙转身要去换衣服,但是一转身就踩到了自己的衣角,顿时“哐当”一声直接绊倒在地,这一下谢家子弟们再也憋不住,哄堂大笑。谢安也无奈的掩面不忍直视。 谢瑶红着脸站了起来,然后一路小跑去换衣服了。 谢瑶一离开,一个穿着宽袖长袍,头扎武帻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行抱拳礼道:“在下谢琰,字瑗度,刚才那位是我大哥,不过裴君侯你别把我和我大哥相提并论,我可不是那样的书呆子。” 谢安此时严肃地说:“琰儿,什么君侯,叫小叔。” 谢琰却反驳道:“父亲,孩儿叫他裴君侯有没有错,反而是对其的敬称,故而觉得君侯一称能够凸显孩儿的敬意。” 谢安此时脸一拉,裴逸急忙说道:“大哥,没事,小琰说得也没错。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谢琰随手回了一个礼说:“谢君侯。素闻君侯通宵兵法,几嗵鼓声就退了两万燕军,不知可否请教一二兵法。” 谢安此时难得厉声的斥责了一下:“琰儿!你这是待客之道吗?” 不过似乎并没有唬住谢琰,他反而说:“父亲,世人皆说耳闻不如一见,今日难得与退了燕军,解了南阳之围的裴军司马相见,请父亲满足孩儿求教的愿望。” 这谢琰感觉话里带刺啊。不过你一个15岁的毛孩,我还怕你不成。裴逸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大哥,没关系,侄子有困惑,我作为义叔怎么能不解答?” 裴逸此时低头对身边坐着的司马道苓低声说了几句话。话一说完,司马道苓疑惑地问:“为什么?” 裴逸只是说:“别管了,按照我说的来。” 此时谢家众子弟一下噤若寒蝉,都看向了谢安。毕竟这个裴逸可是谢安大加赞许的人。如今谢琰这样挑衅,明显是对这个裴逸不信任。不过谢安此时面沉似水,似乎成竹在胸。 司马道苓端着一杯茶,盯着茶杯说:“小琰,你这是请教,还是挑战?” 谢琰说:“公主殿下,我也听闻过他的一些事情,不过是一个贪财的商人而已。士农工商,他居然选择最末的商人。恕我直言,我不相信这个人有什么大本事而已。” “那你也不相信懒叔的意见了?” 谢琰向谢安微微行礼,然后说:“并非不相信父亲,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裴君侯能够解答我的疑惑,我自然服气。” “恩……”司马道苓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端庄的从腰间解下荷包,突然“砰”的一声把装满钱的荷包拍到了桌案上,手舞足蹈的说:“那好,快来啊,让我们赌一把,究竟会是谁赢啊!我压谢琰赢!10贯钱!” 141.第141章 兵法 谢家子弟被司马道苓的这一举动给惊住了。不过谢安也解下了自己的荷包,往桌子上一扔:“20贯,裴逸赢。” 裴逸看到谢安这卖儿子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在谢安押了宝以后,谢家子弟纷纷开始压宝,除了谢道韫以外,大家都跟着谢安,压了裴逸获胜。如此一来,支持裴逸的有100贯钱,而支持谢琰的只有司马道苓的10贯钱和谢道韫的10贯钱。 谢琰一看大家都不相信自己,于是解下腰包,生气地说:“我压我自己赢,10贯!” 裴逸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看。于是裴逸问一旁的侍女要来了纸和笔,写下了“1000贯”。然后在纸上拓上了自己的湘乡侯的印章说:“这是1000贯,拿着这张纸,随时都可以去裴府找裴小小换1000贯钱。” 说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裴逸就把这张纸放到了桌案上说:“我压谢琰胜,1000贯!” 一听到裴逸压谢琰胜,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疑惑不解?裴逸这是什么意思? 裴逸对着一脸迷茫的谢琰说:“好了,谢琰,你赢了,我认输。我承认我兵法韬略不如你。我们快来瓜分赌金吧!” 结果兴奋的裴逸挨个把所有压了自己的人的钱收了上来,一共100贯。在纸上用除法竖式验算了一下之后,然后拿走了97贯钱,剩下的3贯钱,司马道苓、谢道韫和谢琰各赢得了1贯。 “给,谢琰,多亏了你,我才能赚97贯钱啊,哈哈。给这是的本金10贯钱,这是你赢得1贯钱,合计11贯钱。拿好,省着点花。哈哈。” 裴逸将11贯钱塞到了谢琰的手中时,谢琰一把推开了钱,怒道:“裴君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跟我比就认输,你这是侮辱我!” 看着谢琰气急败坏的样子,裴逸缓缓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说:“你赢了赌约,却为何如此生气?莫不是你认为输才是刚才应有的结果?” “不是……” “既然不是,那么换句话说,你刚才认为你赢了。那么现在你赢了,你应该高高兴兴的拿上你赢得的1贯钱,又为何跟我生气呢?” “我……你……”谢琰看着裴逸面前的那97贯钱,也是生气却不知如何发泄,只能说道:“你为何不和我比?” 裴逸喝了一口茶水说:“我和你比了,你赢了。你怎么说没比呢?” “我……”谢琰已经不知道如何说出自己胸中的闷气了。 此时谢安他们都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谢道韫抿了一下嘴唇,微笑着说:“小琰,你要和小叔比兵法,但是难道你现在都没看出来,你已经中了小叔的圈套了吗?” 看着哑口无言的谢琰,谢安捋了一下胡须笑道:“不仅琰儿,除了阿姜和道苓,我们都中圈套了。琰儿,你还未出兵,裴逸就已然算定了你之后的每一步,还趁机捞了我们一笔钱。看似裴逸输了,实则在大的战略上,裴逸赢了97贯钱,而你只赢了1贯钱,相当于裴逸之才是你的97倍。琰儿,你现在应该知道裴逸的厉害了吗?” 谢琰却反驳说:“不,父亲,这都是小聪明,到了战场上根本没有用!孩儿自幼熟读兵法韬略,自认为不输乐毅、白起。裴君侯,你敢和我正面辩论吗?” “你啊,从一开口,就输了。好,既然如此,那也让义弟杀杀你的锐气,让你知道天外有天。”谢安看着裴逸问道:“义弟,你说呢?” 裴逸说:“既然小琰这么坚持,那好,请出题吧。” 谢琰此时走到裴逸身边问道:“兵者,国之大事,敢问裴君侯,出兵之前,以何为重?” 裴逸反问道:“那你认为以何为重?” “裴君侯,是我在问你好吗?” “我若和你说得一样,算你赢。” 谢琰一听,于是一揽袖子,挺起已然成竹的胸口,扬起高傲的头笑着说:“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然是粮草为重。” “错!” 裴逸一声呵斥,让谢琰疑惑不解:“错?那你说以何为重?” “民心为重。得民心者的天下。出兵之前,只有顺应了民心,得到了天下之民的支持,方能奠定成功的基础。这就是人民的战争。没有人民,粮草再多也会吃完,兵马再多也会死完。不是吗?” “这……”谢琰此时哑口无言。裴逸心中笑道,新中国就是靠人民战争的理论建立的,你东晋时期这种偏安一隅的朝代又怎么知道呢? 谢琰感觉这个话题辩不过,于是立刻转移:“那好,请问我们如何面对北方凶悍的胡人军队?”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我退却入侵南阳燕兵的策略,正是第二条。” 谢安点了点头,赞扬说:“不错,这16个字很是精辟。” 当然精辟了,这可是我们建立新中国的战法。几千年来战术的总结。要不常凯/申校长会败退台湾? 裴逸看着哑口无言的谢琰,于是反问道:“你也问了我两个问题了,那我问一下你。战争的支柱是什么?” 谢琰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是士兵!” “错!” “我哪里又错了?” 裴逸说:“是钱,钱是战争的基础。你说我心里只有钱。你说得没错,我心里确实在乎钱。因为没有钱,就没有优质的武器和充足的军粮。小琰,战争不仅仅要学习兵法,更要学习治国之道,富国之道和强国之道。战争终究只是一种工具,而不是国家的根本。汉武帝当年北伐匈奴,五人供养一名骑兵,耗尽了国库积攒的几十年的钱粮,方才有了漠北大捷和河西战役的胜利,有了大汉的盛世。孙子兵法开篇边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而我认为,这所察的第一件事,便是钱。如今世人皆以钱为低俗之物,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却不知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高贵与低俗,再高贵的人,脱了衣服也不会别人多一两个部件。所以,钱也没有多低俗。” 谢安看着已然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三观被刷新的谢琰说:“琰儿,怎么你还服气吗?” 谢琰向裴逸作揖说:“小叔,是我不知深浅,冒犯了。” “恩,没事,坐吧。”总算糊弄过去了,裴逸默默地把那97贯钱揣到了怀里。前面说的那一长串,都是虚的,还是赶紧收好钱是最重要的。别又被打劫了。 142.第142章 募兵制 晚宴有了裴逸做的菜,自然只有饕餮美食的声音。除此之外,裴逸也见识到了一些其他的谢家子弟,不过他们都只是跟裴逸打个招呼而已。像是穿着一声道袍的谢允,一直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谢韶。还有谢道韫的三个妹妹,谢道荣、谢道粲和谢道辉。 晚宴结束之后,谢安让那些还想跟裴逸请教的子侄们全部回去了。叫裴逸到了书房。刚一进书房,谢安就说:“贤弟,你可知你被定品了?” 裴逸疑惑地问:“哦?不知朝廷给我定了几品?” “中上品,今天太皇太后秘密召见了我,告诉我她打算改湘乡县为南河东郡,并且任命你为南河东郡太守兼任南蛮校尉。并且要以我的名义推荐你。” 南蛮校尉,这可是个四品官啊,相当于现在的gx自治区的主席,专门管理湘州、交州的少数民族事务:“那太皇太后对我挺好。一上来就给我的四品官。” 谢安笑道:“义弟是嘲讽,还是真心实意的如此想?这南蛮校尉可不好当啊。湘州、交州地处偏远,加之最近僚人和荆蛮一直闹事,杀了几地的县令和太守了。故而虽然南蛮校尉是四品封疆重吏,却无人愿意去那里。” “机会永远和危险并存,假如我留在荆州或者扬州,估计位不过五品太守吧。” 谢安捋了一下胡须说:“而且也就是小郡的太守。也罢,我相信以义弟的才华,能处理好南方蛮族的事情。” “呵呵,多谢义兄信任。”处理好?裴逸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边疆蛮族事务,尤其是在五胡乱华的东晋年间。这些正是这些蛮族猖狂的时候呢。自己之所以去那边,就是因为那边有钱赚。优质无烟煤就和铁矿,又从褚太后那里获得了冶铁特许,这样岂不是要帮助大晋提前步入工业化的大门了? 不过谢安打断了裴逸的畅想:“义弟,你可看懂太皇太后此举的背后目的?” “什么目的?” “太皇太后此番调我入京,执掌中军。又调你镇守湘州边疆。一近一远,乃要我们相互呼应。以应对桓温第三次北伐成功后的局面。湘州虽然地处偏远,世人很少问津,封官之人也往往不愿意去那里。但是若真要经营起来,却是北接荆州,东连江州。如同一把匕首,抵住桓氏大本营的后方。故而义弟此去,任重而道远。” 裴逸咽了一口吐沫,不是说好的处理蛮族事务吗?怎么变成背后威胁桓温了?为什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自己冷汗直流。 “大哥,这么一说,桓温要是反手对我怎么办?” “没关系,他现在还没有功夫对付你,他一心在谋划北伐之事。褚太后传达给我的意思,就是让我告诉你,让你尽快平定南蛮,并且利用河东流民组建军队。以义弟你训练军队之法,应当能够很快建立一支精锐部队。” 裴逸嘴角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多谢太皇太后相信我一个毛头小子。可是我没想这么多啊。” 谢安拍了拍裴逸的肩膀说:“义弟,为兄知道让你承担这些还过早。你若想知难而退,我可以帮你去给太皇太后说。我是她娘家人,应该能说通。” 知难而退?裴逸一个记者,从来不知道知难而退是什么意思,只有勇往直前:“大哥,没事,我定当竭尽所能,平定南蛮。正所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随着这句林则徐的诗与这个所谓魏晋风度的时代格格不入,但是用在这个情景,裴逸觉得恰当无比。大晋现在也是‘江东无大将,裴逸做校尉’了。 “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义弟,我就知道愚兄没有看错你。只怕将来大晋的丞相不是我,而是义弟你啊。” “大哥谦虚了。”裴逸此时依旧有一种被钦定了的感觉。说好的不是湘乡侯吗,怎么就成了南蛮校尉了。要知道,南蛮校尉这个官职在东晋末期可是位同大将军、大司马。手握重兵。宋帝刘裕能够代晋而立,南蛮校尉一直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该不会就是从自己这里开始的吧。 裴逸此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将腰间的乌衣剑解了下来说:“对了,大哥,这把乌衣剑物归原主。” 谢安一把接过乌衣剑说:“恩,这把剑也要回归宗祠了。义弟可否有佩剑?” “我也不会武功,要剑也没用。” “你将来就是武官了,怎么能没有佩剑?”此时谢安从一旁取过一支汉剑说:“这八面汉剑跟随我多年,就当是礼物赠给你了。” “多谢大哥赐剑。”裴逸抽出这把汉剑,顿时寒光粼粼,双蛇纹盘附剑身,抽出剑鞘之时,毫无杂音,如同黑夜一般寂静。 看着裴逸将剑回归剑鞘,谢安说:“愚兄不才,有一事想请教义弟。” “大哥请说,我们兄弟谈不上请教。” “如今朝廷命我为中护军,总领中军之事,但我今日前去查看,发现中军兵源匮乏,逃兵现象严重,粮草军械短缺。义弟通晓治军之法,可有解决之策?” 通晓?裴逸不并不通晓治军之法,只能把历史上的那些方法告诉你而已:“可以采用募兵制。” “募兵制?何如募兵?” “招募北方流民,组成一支北军,凡加入北军之人,供给衣食、免征赋役,立军功者,还可以按照军功获得不可世袭的土地。同时也可以设立军户,将而招募的士兵的妻女纳入军户,可以安排军户桑田,提供后勤和粮草。如此一来,北方流民必然会参军,也可在另一方面减少流民引发的暴乱和犯罪。” 裴逸只不过是把后世的府兵制、卫所制和募兵制这些兵制杂糅到了一起而已,方正谢安未来也会建立北府军,自己就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谢安思忖一下,然后点头赞同说:“恩,设立军户,安置流民,同时补充兵源,确实是不错的想法。哈哈,义弟果然擅长治军。太皇太后派义弟南驻湘州,我本疑虑,但现在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为兄就在这里,先祝贺义弟平定荆蛮,马到成功。” 143.第143章 中秋之晨 今天便是中秋节,天还未亮,裴府上下就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今天要举行拜月祭奠,这不是《仙剑奇侠传》中的拜月神教。是古代帝王为了在中秋节庆祝丰收而进行的祭祀活动。中秋节在晋朝其实也不叫中秋,而叫“仲秋”。当然,那个时候中秋节也没有现在这么多含义,最多只是祭秋迎寒而已。 按照礼制,凡是重大的祭祀,官员一律按照规定的朝服制度穿戴,而不是统一的绛红色朝服。因为裴逸被赏赐五时朝服,所以根据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黑的规定。裴逸今天要着白色朝服。而且所佩戴的玉器、金器,不能多也不能少。 困得只打哈欠的裴逸现在就如同一个在机场被安检的人,站在房屋中央,而母亲大人和裴小小忙着给裴逸身上增加各种各样的挂件。尤其是大哥谢安给得那把剑,往腰间一挂,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要被撕烂了。这一身加起来,可不比一套铠甲轻。 不过比起裴逸的忙碌,云阳公主司马道苓更加忙碌。今天云阳公主司马道苓要穿祭祀时专门穿的印有五彩鸟纹的袆衣,而且今天还要佩戴复杂的金银首饰,会稽王府一大早就是派来了侍女和装着各种今天司马道苓要用的物件的马车,络绎不绝的赶到裴府。看着那一箱一箱抬进来的首饰,裴逸怀疑现在司马道苓一定是头重脚轻,走路摇摇晃晃的。 裴逸很是纳闷,云阳公主司马道苓在自己府上住了这么久了,会稽王司马昱居然不来接走她,这堂堂一个公主,住在下臣的府邸,也不怕流言蜚语啊。难道司马昱也不想接回这个小瘟神?刚好在裴府就只用折磨裴逸了。这真得是亲爹吗? 当裴逸收拾完,抖了抖身上,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铃铛,走起路来一路叮铃哐啷,虽然古代说玉器相碰是瑾瑜珑璁,如同鸣钟击磬,非常好听。但是裴逸丝毫没觉得,反而觉得有点傻乎乎的。 不过当裴逸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同样出门的云阳公主司马道苓。 司马道苓就扶着自己头上沉重的首饰,立刻兴高采烈地打招呼说:“裴逸。” 裴逸就突然“噗”的一声笑了。这一声笑得正在兴头上司马道苓拉下了脸,生气地嘟着嘴说:“无耻败类!你笑什么?” 虽然华丽的纹饰让云阳公主的袆衣雍容无比,不过裴逸还是想吐槽,穿着这衣服就像一个万花筒一样,或者说就像是裹着一床花被子。还有这满头金闪闪的。不过最主要的是,今天云阳公主司马道苓还化了妆,抹了腮红,两个红二团让裴逸吐槽不能。感觉像是刚从青藏高原下来的。 “我说道苓……哈哈……你不化妆挺好看的,干嘛……哈哈……干嘛往脸上涂两团腮红,就像是……就像是……” 司马道苓瞪着裴逸说:“就像什么?” “就像……猴儿屁股……哈哈……” “去死!谁脸像猴屁股!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两个人一路追打了出去。 两个人做着各自的代步工具前方皇宫。裴逸虽然之前只担任过小小的军司马,但是还是被划归为武将,故而今日骑着微曦上朝,那头阿凡提的小毛驴终于可以休息了。而云阳公主所乘坐得是马车,两个人也在东阳门附近分道扬镳。 这一刻裴逸才发现自己住在东郊是多么不方便。东郊之所以是皇家住宅区,除了因为环境优美,其次就是因为所有祭奠和朝见,皇室都是从东边的建春门进内城。而百官则应该走御道从正南的广阳门入城。所以太阳还没升起,裴逸现在已然骑着马绕了个圈,这才到了广阳门。 现在的内场寂静无比,没有多少人,有的人都是身穿官服或者是官老爷们的侍从。裴逸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带随从,帮不了场子啊。你看看周围的那些官老爷们,都是前呼后拥,声势浩大,都快赶上皇帝了。就裴逸一个人骑着一匹马。 不过裴逸的仪仗与威风是不需要人来陪衬的。因为周围的人当看到一个15、6岁的少年头戴进贤三梁冠,身穿白色朝服,腰挂金印紫绶,佩水苍下汗血宝马,威风凛然,纷纷驻足观看,一边好奇地问这是哪门哪户少年,四大家族都没有见过他,另一边又夸赞霍去病在世也不过如此。 当到了宫城门口,百官已然在这里等候了,人们纷纷在作揖行礼,三五成聚的寒暄着近日的情况。当裴逸一出现,众人讨论的话题就都成了这个少年。不过许多人已经猜到了,这个少年就是在建康一直很低调,但是却已然封侯的湘乡侯裴逸。而另外一人的打招呼,让裴逸赚足了众人羡慕的眼光。 “义弟!”谢安此时向裴逸走了过来,裴逸立刻跳下马与谢安作揖而拜说:“大哥。” 不过裴逸看到谢安虽然也穿着白色朝服,但是却佩戴着武冠,佩金印紫绶和佩山玄玉。明显比自己高一个等级。裴逸一个通侯,本来只是佩戴银印青绶,头戴进贤两梁冠的。但是褚太后特赐金印紫绶和进贤三梁冠,以示对平定瘟疫的嘉奖,故而才让裴逸看起来地位很高。 不得不说,裴逸爵位虽然在眼前的这一帮朝廷元老之中不算高,但是装起逼来说,绝对能够唬住一堆人。 谢安把裴逸往自己的这一边带,周围的人都是关注的目光,看得裴逸很不自在。而他们关注只是因为谢安在所有人的心中地位都很高,一来他淡泊明志,为人和善,二来世人皆知谢安怀有大才,曾经就有人说:“谢安不肯出山,如何面对江东百姓。” 所以裴逸这算是狐假虎威了。毕竟裴逸在荆州的那些事情,只有荆州人们尊敬有加,对于京畿官员来说,荆州是个什么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扬州,甚至建康就是整个大晋帝国。 “来,义弟,我向你介绍一下。”说着谢安把裴逸引荐到了自己的那一拨人面前。 “这位是蓝田侯王坦之,王文度,想必你听说过吧。” “江东独步王文度的大名,晚辈如雷贯耳,家中常说,天下唯有两人可以称为当世之英雄,一人乃是我的大哥谢安,而另一位就是王文度,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虽然马屁拍的震天响,不过裴逸看着眼前的这个细眼长髯,面白如脂的中年王坦之,裴逸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拍脑门,裴逸就想起来像谁了,简直像极了《三国演义》中曹操的扮演者鲍国安老师。王坦之不是大忠臣吗?怎么长了一副奸臣像? 王坦之则没有看出裴逸的脑中的想法,只是被这马屁拍得哈哈大笑:“裴君侯过奖了,谢安石称得上英雄,老夫称不上。什么江东独步,说破天不就是腿长吗?老夫可比不上你这救黎民于疾苦,挽南阳于累卵的少年英雄啊。” 王坦之就是不一样,连说裴逸的小词都换了,终于不是什么“平双疫、退燕兵”之类的了。 “哥,我看这裴侯说得没错,你也别谦虚了。”说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和王坦之有着一样标志性的细眼,不过他的胡子是山羊胡。这个中年人一把搂过裴逸,笑着说:“哈哈,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个小姑父,真是造化弄人,怎么样?姑父,知道我是谁吗?” 姑父?喂!大哥,你搂搂抱抱的也就算了,为毛叫我姑父啊!我还是纯情小处男好吗? 144.第144章 中秋之觐 “这位仁兄,我怎么就成你姑父了?我还尚未婚配好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谢安捋着胡须说:“文邵你也别逗他了。来义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坦之的胞弟王祎之。” “那为什么叫我姑父?” 王祎之搂着裴逸的肩膀解释道:“你看,我妻子是浔阳公主司马文尚,你未来老婆云阳公主司马道苓是她小姑姑,你怎么不是我姑父?” “呃……好复杂的关系,我算算。”裴逸一拍脑袋说:“不对啊!我老婆什么时候成司马道苓那个小丫头了。别造谣啊!” 王祎之奸邪一般的笑着,用肩膀撞了裴逸说:“姑父,别隐瞒了,谁不知道云阳公主都搬到你家去了。这是迟早的事。你看看那边。” 裴逸顺着王祎之的手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居然是之前要想谋害自己的王珣。而他一直在带着蓬勃而出的杀气盯着裴逸。裴逸不免打了个哆嗦,这明显是看情敌的样子。 王祎之笑着说:“你看看王珣他那铁青色的面庞,他可是从小喜欢云阳公主,你要是和云阳没有有什么,他能成那样?看着你就跟看到杀父仇人一样。” 不过裴逸觉得王珣不算什么,裴逸冷不丁看到了司马道苓的父亲,会稽王司马昱时,才是吓得快尿出来了。司马昱那充满杀意的尖锐眼神,这一种老丈人充满恶意盯着不成器女婿的感觉,让裴逸不由得解释: “王兄,我真的和道苓没什么啊,你们要相信我啊。王珣要喜欢那个小丫头片子,那就去追啊。仇视我干吗?” “文邵,这殿门之前,你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再说这裴乡侯乃是钦点的云阳公主老师,公主住在裴府,也未有不妥,你怎么可妄言,玷污了公主的清白?”就在裴逸他们还在纠结之际,一位身形挺拔,剑眉星目,步伐间携来一丝刚正之风的中年人风度翩翩的走来。他手持洁白的象笏,让裴逸一看就知道此人刚正不阿。样貌上至少要比王坦之正直的多。 王祎之看到此人,立刻收敛了许多,急忙行揖礼说:“周公,晚辈实乃见到裴侯,感到异常亲切,故而失了礼仪,多多见谅。” 谢安介绍道:“义弟,这位是吏部尚书,武成侯周闵,周子骞。你的状语和定品都是由他核定的。” 裴逸急忙行礼道:“见过周公,晚辈承蒙器重,能够定品中上,全赖周公提拔,感激不尽。” 周闵却对裴逸的感谢置若罔闻,他只是冷冷地说:“给你写状语的荆州中正习凿齿,复核的会稽王,我只不过是过了个手而已,你不必对我感激不尽。相反,你最好给我拿出点真才实学,否则下一次定品,我一把把你撸倒底也不一定!” “是是,晚辈定当精忠报国,不负众望。”裴逸接连点头,被训斥不敢回话。 其实周闵并不为历史上所熟知,汝南周氏也并不是什么门阀大族。但是他的女儿却嫁给了当时最著名的一个人,桓温的军师——郗超。 郗超的老婆叫周马头,也是周闵的独女,裴逸不知道这个倒霉爹地为毛要给自己的女儿起个“马头”的名字,但是郗超真的很爱这个老婆。 终于,厚重的朱门发出了一声叹息,缓缓打开。黄门郎高声喊道:“百官朝贺,觐见!” 于是百官立刻开始跑着列队。而裴逸自然跟着谢安他们到了武官的队列。两路人马穿越过空旷的前广场,而广场之上的主建筑,便是宫城主殿——太极殿,这也是裴逸第一次来到太极殿。 有人可能有疑问,隋唐的宫殿也叫太极殿,怎么晋朝就出现了。其实太极殿是延续汉朝传承下来的名称。晋朝建立后,定都洛阳,太极殿便是主殿。而东晋南渡以后,仿造洛阳城修建了建康宫城,故而保留了太极殿的编制。 这一路,众官员都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入太极殿。站定后黄门郎喊道:“诸臣朝见!” “万岁!万万岁”顿时所有朝臣跪拜,裴逸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做,毕竟他们是朝堂上的老司机了。 而当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绣有十二文章的宽袖玄衣,身配着六彩大绶小绶、玉钩和玉佩的晋帝出来时,裴逸吓了一大跳:“大亦兄弟?” 裴逸这一声惊讶之声,顿时在朝堂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裴逸尴尬地看着所有人看着自己,现在裴逸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可问题是这个人确实是那天随地撒尿遇到的那个大亦兄弟。这下完了,居然在皇宫里当着皇帝的面随地大小便,这下绝对要死了。 殿上的晋帝司马奕看着裴逸的样子,憋笑了一下,然后恢复威严的说:“众卿平身。” 当晋帝司马奕落座后,此时黄门郎拉出了白色的帷帐,随后喊道:“太皇太后驾到,众朝臣觐见。” 于是裴逸又得跟着帮大臣们行揖礼:“拜见太皇太后。” 这一次不像平常裴逸去见褚太后,褚太后是坐在白纱帷帐之后,也就是所谓的垂帘听政。不过在晋朝这是一个更霸气的名字,临朝称制。晋帝司马奕其实并没有权力,权力基本在褚太后手中。也就是今天是祭奠,故而要让皇帝出来放放风。 随后就是比英语老师课还要困乏的时间,基本就是给今天的行程报报幕,对于裴逸来说,话外之意就是活动很多,你们今天别想早早回家去了。剩下的就是报告今天的粮食产量。毕竟中秋在唐宋以前,就只是个祭祀秋收和迎寒的活动而已。并不会吃月饼,最多喝喝酒,作作诗。 不过裴逸现在过得也是战战兢兢,因为裴逸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晋帝司马奕在看着自己笑。而且是那种意味深长地笑。这让裴逸更加心虚了。毕竟在皇宫里当着皇帝随地撒尿,自己的这可脑袋掉100次都不够。 终于各郡各县粮食数据全部都读完了,接着就是封官了。一切都如同大家之前所预料的,名义上都是相互推荐,实际上都是钦定的,谢安卸任吴兴太守,任中护军。王坦之任左卫将军,大中正。王祎之当了中书侍郎。而那个云阳公主的备胎王珣也升官了中军长史。 不过在场的人,有一个人没来,那就是桓温。不过朝廷依旧不敢忘记这位权臣。即便他没有到场,朝廷依旧要封赏,以安抚桓温那颗已然猛烈躁动的心。不过桓温之前已经加过殊礼了,再封赏就是九锡了。可褚太后不会那么傻,给桓温加了九锡,就是明摆着告诉桓温让他篡位。因为当年曹丕代汉、司马代魏都是这么做得。 桓温不是想要扬州吗?褚太后故意给他一个扬州牧的虚衔,这样大晋十二州,桓温占了10个。不过也就是名义上的,扬州的兵马依旧在褚太后和司马家的掌控下。裴逸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桓温并不敢进入建康,于是在宣城赭圻,遥领扬州牧。 不过现在的褚太后也只能这样气气桓温了,但是她根本拿手握重兵的桓温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裴逸为褚太后叹息的时候,黄门郎喊道:“有事早奏,无事朝毕。” 哎?他们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说好的河东郡太守和南蛮校尉呢? 145.第145章 中秋之辩 “臣王坦之有事起奏。”此时王坦之手持象笏走了出来。褚太后微微一抬手说:“奏。” “谢太后,今日从并州河东郡南迁之民已达3千户,已尽数迁往湘州衡阳、邵阳二郡,然如今气候已成,可否割二州交界之地,侨置南河东郡,以安南迁侨民之心。” “准奏。”这朝上的褚太后和之前的私下见面时的褚太后判若两人啊。做老大就是难,人前人后两种模样:“不过,众卿以为南河东郡以谁为太守?” 褚太后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明明已然透露出风声让裴逸担任了,现在倒装起来了。不过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该装的纳谏还得装,要不人家就会骂你是独裁暴君,这就是政治。 谢安此时也持象笏站了出来说:“河东之民,皆是随河东裴家南迁而来,故而臣保举裴逸任南河东郡太守。” “众卿可有别的人选?”褚太后看周围沉默不语之后,于是说:“好,那就任命裴逸领南河东太守之职,都统侨置事宜,务必尽快恢复农产,安定民心。” “臣裴逸领旨谢恩。”看来一切都按照褚太后的计划,这次自己真得要去当gx自治区主席了。不过就算真让别人当,谁有愿意去那苦暑之地呢? “众卿,提起湘州,如今僚人和荆蛮已然为乱数月,许多官员惨死其手,而南蛮校尉一职也空缺数年了,你们谁愿意南下,前去平定僚人和荆蛮之乱?” 褚太后此言一出,众大臣都噤若寒蝉,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他们就像是上数学或英语课时,老师在点名回答问题一样,都低着头,不敢抬头。唯有谢安不动如山,气走游龙。裴逸知道谢安是得到了褚太后的暗示,要任命裴逸为南蛮校尉,但是反差还是太大了。究竟这个南蛮校尉是个多么苦逼的差事,让大家避之不及。为何裴逸自己也感觉恐惧呢。 褚太后明知故问道:“看安石如此处之泰然,莫非安石想去?” 谢安配合说:“然也,臣已领中护军,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臣举荐一人可以。” “何人?” “吾的义弟,裴逸。” 虽然裴逸一点都不意外,但是周围的朝臣们都一下哗然了,纷纷议论了起来,无非是裴逸太年轻,裴逸没什么能耐之类的。 “咳咳……”褚太后轻咳了一声,随后朝堂之声戛然而止:“众人谁有反对的意见,提出来。” “臣高武反对!”一个带着武冠的武将站了出来厉声说:“裴逸只不过是一黄口小儿,分封湘乡侯已然是宠爱有加了,再封南蛮校尉如此重官,只怕力难胜任。” 还没等被人反驳,另一个武将也如疾风骤雨一般跟了出来:“臣周成附议!裴逸只不过靠着奇技淫巧之术窃取爵位,封为弼马温或者太医,臣倒没意见,但是南蛮校尉关乎边疆安宁,统领番邦事宜,派一个弄臣过去担任,岂不是贻笑大方?谢中军,你如此任人唯亲,难道不怕为世人诟病吗?” 弼马温?周成,你可知我们大中国最牛逼的神仙就是弼马温吗? “臣殷师附议。” “臣殷仲文附议。” “臣王国宝附议。” …… 看着一个个附议的人,裴逸都忍不住想要自己的站出来说附议了。明明你们一个个不愿意干这个差事,现在轮到裴逸,又开始反对。那就反对呗,刚好这个苦差事裴逸也不想干。 “哈哈!”谢安此时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下打断了所有朝臣多米乐骨牌一样的附议,众人皆面面相觑疑惑不解,谢安说:“那好,这湘州地区确实险恶,去的人往往九死一生,蛮族也是凶猛异常。我也担心我义弟的安全,那么这样。高武高将军,你可是威风凛凛,素有威名,何不你来当这南蛮校尉如何?我谢安第一个保荐你!保证让你当上南蛮校尉。” 高武立刻摇手说:“嘿嘿,我不行,我还身负统兵之职,不能擅离职守,另请高明。” 谢安大袖一挥,转身看向了周成:“那虎贲中郎将周将军,你一定可以了,毕竟南蛮也不过几万之众,武器落后,组织涣散,只不过靠着湘西、湘南的险山恶林,毒虫瘴气凭险而守而已,你的虎贲军装备精良,应该平定他们不成问题吧。我保荐你当南蛮校尉。” 周成自冒冷汗,然后急忙慌张地后退几步说:“虎贲军身负江防重任,不能如此,谢中军,还是让别人去吧。” “那殷师殷参军?” 结果谢安眼睛一扫过去,殷师就连忙后退,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官员:“我我也不行。” 谢安的眼睛接着像是机枪一样扫了过去,顿时扫退了一片大臣。谢安一揽宽大的衣袖,笑着直摇头:“既然都不愿意,你们反对什么?唱曲的不累,听曲而嘴疼。” 褚太后看所有大臣都服服帖帖了,于是说:“那就这样,擢裴逸为南蛮校尉,都统荆、湘、交、广四州番邦事务,务必尽快平定僚人和荆蛮之乱。” “臣裴逸领……” “慢着!”当裴逸还没跪谢完毕,王珣此时从队伍的末端站出来了说:“臣中军长史王珣,愿领南蛮校尉之职!” 哗擦,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吗?哦,不对,程胖子这会还没登场呢。这个王珣,之前勾结司马综栽赃谋害自己不说,现在居然来跟自己抢饭碗,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逸于是也站了出来说:“陛下,太皇太后,臣裴逸领旨谢恩。王长史,太皇太后金口已开,您还是另寻他职吧。不好意思了!” 王珣却说:“臣不服,臣今年已然20岁,且在荆州军中服役多年,深知僚人和荆蛮情况,而臣定品为上下品,而裴逸只不过是中上品,此说明臣之才能胜于裴逸,于情于理,此南蛮校尉,都应该非臣莫属!望陛下、太皇太后收回成命。臣愿毛遂自荐。” 此时高成那一帮官员纷纷附议道:“臣附议,由王珣任南蛮校尉之职。” “臣附议!” …… 裴逸此时看到褚太后脸色铁青了。裴逸猜这个王珣只不过是想跟自己的赌气而已。毕竟除了自己这种想要去发大财的人,其他当官的谁愿意去湘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平定蛮族,这可是苦差事。 不过王珣脑子一根筋啊,裴逸知道王珣之前为什么会在荆州当差,因为你小子是桓温的副官啊!褚太后就是想打击桓温,你还提桓温统掌荆州之时你跟过桓温,这官铁定归不了你了。做官?你还嫩点,先站好队再说吧。 正当双方僵着之际,忽然黄门郎拿着一个奏章跑到了褚太后面前,褚太后打开奏章脸色直接从铁青变成了黑色,裴逸感觉怒火已然笼罩了整个朝堂。但是褚太后却努力压制着怒火,威严但却说出一句无奈地话: “桓大司马举荐王珣担任南蛮校尉。众卿有何看法?” 146.第146章 天地有多大 “臣等赞同桓大司马意见。”此时朝廷之上一半的人行礼赞同。但是另外还有一半的大臣却如同傲雪之松一般挺立。 褚太后此时说:“王坦之,你是大中正,掌管定品之事,你怎么看。” 王坦之此时可以一点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虽然他有心帮衬裴逸,但是桓温都发话了,自己也不好说啊,毕竟现在是韬光养晦之际:“既然桓大司马有心推荐王珣,可以适当考虑。” 褚太后不易察觉地瞪了王坦之一眼,然后又问王袆之说:“王祎之,你怎么看。该不会也赞同你兄长的意见吧。” 王祎之笑着说:“我看我姑父……哦不,裴逸其实挺好的,不过王珣才能也不差。这个……” “臣尚书仆射王彪之认为,王珣并不合适担任南蛮校尉!”此时一个颧骨很高,两鬓虽然带满风霜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老臣站了出来,铿锵有力的说道:“王珣涉世尚潜,不可但当此重任。” 褚太后脸上写上了意外之喜,王彪之虽然名字和王坦之相近,但是并不是同一个王家。王坦之是太原王氏,而王彪之琅琊王氏,可是王珣的族叔。有了琅琊王氏的支持,这样的反对可是最有利的反对了。桓温暂时也不敢对琅琊王氏动手。不过下一句话立刻给褚太后也泼上了冷水。 “不过臣认为,裴逸虽然有巧退燕兵、训练精锐步军的功绩,但是依旧过于年轻,经验不足,只可辅佐南蛮校尉,而不可担任。南蛮校尉臣推举谢安之侄,谢玄。” 不过此时谢安说道:“不可,湘州恶劣,多瘴疫。我考虑推荐裴逸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对瘴疫得心应手,又兼有治军治国之才,故而担任南蛮校尉乃是天造地设。当副职反而屈才了。而谢玄他身体羸弱,常常卧床养病,不适合去湘州蛮地。” 两个人说到这里,裴逸就感觉不对,这么听着有一种保护他们自己族人,然后要把裴逸推向火坑的感觉啊。自己也身体羸弱啊,自己也涉世尚潜啊。我怎么就被钦定了要去湘州呢?要不是为了钱和远离门阀党派的中心,自己才不会去晋朝的湘州呢。 王珣此时站出来奏请说:“既然如此,臣请太皇太后选定一个人来评判臣和裴逸之才!看谁才华更高!更应该获得南蛮校尉之职。” “那你们看请谁评判?” 王坦之此时说道:“车胤,车御史如何,此人刚正不阿,博文广识,我相信大家应该没有意见吧。” 众臣皆摇了摇头,于是褚太后问道:“车胤何在?” “微臣车胤在。”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人走了出来,裴逸注意到,这个人穿着的官服是当朝所有人中最旧的了,颜色已然褪色不少。 “那你来评判一下吧。” 车胤此时走了出来先问王珣:“且问王长史,致何经典?” 王珣说:“儒学十三经,诸子百家,玄理清谈,兵法韬略凡所有之,无所不学。请车御史出题。” 此时两个人就开始一问一答,虽然裴逸基本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玩意儿,不过看周围大臣们连番符合点头,就差不多猜到了这个王珣回答的肯定是标准答案。那个车胤现在可是满意的笑得跟朵牡丹花一样。 裴逸知道这个车胤是历史上著名的勤奋好学的代表,小时候没少被他的故事洗脑。这个车胤自幼聪颖好学,因为穷,没钱点油灯,所以就捉萤火虫当灯学习。和凿壁借光匡衡有得一拼。 随后问完了王珣,车胤便到了裴逸这里,车胤问到同样的问题:“且问裴君侯,致何经典?” 四书五经?没学过,就知道几句常用的。唐诗宋词元曲?你们这个时代没有。自己一个文科生就学过语、数、外、政、史、地,而理化生也就知道一些会考的,不精,这些算经典吗?显然不是。 “我不致经典。” 裴逸此话一出,朝野震动,议论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车胤有点不相信,当今这个时代,士家大族你可以说你学得经典少,但是不致经典这不可能啊。更何况河东裴家也多少算是北方名门。于是车胤问道:“一本都没学过?” “如果说是什么《论语》之类的,没学过。就知道些常用的。” 车胤脸上都露出一些不悦之色,裴逸看得出来,这是来自学霸的鄙视:“那不就是不学无术了?” “请恕晚辈冒昧,不致经典和不学无术并无关系吧。这辅佐周文王的姜子牙,也没有致过什么经典吧,不照样可以安邦定国?” “那裴君侯的意思你还学过别得什么?” “算学、历史、地理、政治、经济、天文和一点的物理、化学、生物。” 此时朝堂之上目瞪口呆,这说得都是什么东西,这帮古人们听都没听过。车胤努力保持着儒士的淡定:“这算学、历史、地理我还懂,这经济、物理、化学都是什么?” 裴逸说道:“所谓经济,就是如何帮助国家和自己更好的挣钱,这物理乃是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而这化学,乃是世间万物变化之理,不过晚辈这两门勉强入门而已。所擅长之学还是算学、历史、地理、政治和天文。” “虽然不是经典,但也算是另辟蹊径。”裴逸看得出来,车胤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写满了不屑一顾,毕竟这些东西在古代是最不被重视的:“但不知裴侯通晓到何种地步?” 通晓多少?作为一个为全年级理科生提供政史地会考答案的小能手,这些现代的知识比起你们古人,还怂个毛:“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是比朝野之上所有人都通晓。” 裴逸此言一出,朝野又是一阵哗然,这口气太狂妄了。这朝堂之上,谁不是当今大晋的人中龙凤,这个少年居然口出狂言,在这方面比任何人擅长,自然引来许多不满。 车胤此时也忍不住怒火说:“君侯,你切莫闪了舌头。” “那请车御史随便提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车胤此时一卷袖子问道:“今天是中秋,我且问月亮有多高?” “768804里。” “月亮有多宽?” “6952里” “月亮有多重?” “我们世界的八十分之一。” “月亮为何物?” “沙粒与岩石组成的荒芜球体而已。” “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你去过月亮?” 裴逸笑道:“荆州皆称我为小神仙,神仙如何不知?车御史,你问这些你不知道的知识,如何判断我说得对?” “这个……”车胤想了想,确实自己对于这方面不甚了解,即便是书上所著,也都是模糊不清的语言,哪本经典都没有讲月亮有多远啊。 裴逸此时反问道:“那车御史,你可知汉朝有多亩地吗?” “这个……不知道……” “一共约91万万亩。”裴逸当时因为好奇,查了各个朝代的土地面积,知道汉朝最鼎盛时期有609万平方公里土地,而一平方公里等于1500亩地:“那您知道大晋现在还剩多少亩地吗?” 车胤此时冷汗直流:“不知道……” “只有45万万亩,只剩下了一半了。车御史,连自己国家的土地面积都不知道?” 车胤低下了羞愧的头。 裴逸说:“这世界有多大,现在世界上有多少个国家和文明,每个国家风土人情如何?海有多宽,路有多远,星辰如何运作,气候如何变化,凡所这些,我都勉强知道。汉朝时,张骞知水草处,军得以不乏。而现在,我们是去平定荆蛮,不是去讨论儒学经典,你们尽问一些致不致经典的问题?岂不是贻笑大方?只懂得致经典,而不恪物致用,如何保得江山,匡扶中原?” 此时王珣嘀咕了一句:“只不过是奇技淫巧之术而已,不懂经典,你是怎么评上中品的?” “奇技淫巧?王珣,当你拿着青铜剑,而我拿着铁剑;当你拿着铁剑,而我拿着钢剑;当你拿着钢剑,我百步之外就可以取你性命时,你就知道你你所鄙夷的奇技淫巧,就是你失败灭亡的原因。” 此时再也没有一个人发话了。褚太后看到百官哑口无言,也心满意足的微微一笑说:“好,看来你们没意见了。那就依所比结果来吧。吾想诸位卿家也没有意见。裴逸,吾正是擢你为南蛮校尉,统领四州番邦事宜。” 147.第147章 中秋祭 抱着两方大印,裴逸感觉上了次朝堂脱了层皮。明明知道南蛮校尉是个苦差事,自己为毛还这么拼了命的抢,自己就是脑子一冲动就傻。让给那个王珣不就好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办法了,就随遇而安了,好歹是个四品官啊。 王祎之此时走背后一把搂住了裴逸说:“怎么样,小姑父,当四品官是不是很开心?” 裴逸等着王祎之说:“你再叫我一个姑父试试?” “行,不叫,反正是迟早的事。不过你今天一句‘不致经典’,可是威风凛凛,出尽风头,羡煞旁人。” 裴逸冷笑道:“呵呵,王兄,您哪只眼睛看见我羡煞旁人了?我看您把‘羡’字去了,比较对,我是大煞旁人了。每个人都鄙视我了好吗?” “没有,绝对妥妥的仰慕,不过你真得一点儒家经典都没读过?” “恩……还是学过一两句的。什么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之类的。” 王祎之瞪大了眼睛,吸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更佩服你了,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被评为中上品?不过都没关系,就是你发明的那个香皂,都能够养活你了,话说拿东西真得好用。现在虱子都不找我了,那是一个舒服啊。我推荐应该让秦国的那个王猛用一用,这样他就不用扪虱而谈了。话说……” 王祎之现在是开始嘚啵嘚啵自己说了起来,裴逸这一路上难道都得跟王祎之走了吗?自己的大哥谢安似乎和王坦之他们去别的地方了。裴逸跟着这些中下级官员要去宗祠等候,然后等着皇帝他们来了,念祷文,告英灵。然后又是去建康的皇家耕地去参加什么收获的祭典,说破天就是晋帝司马奕带着妃子们去体验生活。 就这些破事他们一直折腾到了晚上,而裴逸不得不一直忍耐王祎之的话唠。不过晚上才是正式的拜月祭奠。 而现在的裴逸很是疑惑,为什么和平常的祭典不一样啊!说好的祭台呢?怎么大家现在都在一个大坑里。而且大坑的坑底还装饰了一番,祭品是羊和猪。莫不是祭月要在坑里祭奠? “祎之兄,我们为什么在坑里祭月?不应该是祭台吗?”为了解决疑惑,裴逸不得不问一旁还在和滔滔不绝的王祎之,身边也就他一个算是认识的人了。 王祎之又瞪大着眼睛说:“你说你不致经典,我这下真相信了,你连《礼记》都没读过?《礼记》中说‘祭日于坛,祭月于坎。’只有祭祀太阳才用祭坛,祭祀月亮就是在坑里啊。” “呃……哦……您前面说到哪了?” “我说到西口市的豆腐西施,她那可是……” 继续把王祎之的唠叨当了背景音听了好一会,终于晋帝司马奕带着皇族们进入祭坎。此时一天没见的云阳公主司马道苓也在其中,当路过裴逸前面时,司马道苓开心的偷偷给裴逸招了个手。而裴逸发现,这个小丫头居然把脸上的红二团给擦掉了,不过这样才好看嘛,真不明白古人为什么喜欢涂个红二团。 不过之后的祭典裴逸基本就是学校升国旗的那一套。别人跟着跪,他就跟着跪,别人跟着念,他就滥竽充数,随便“呜呜”几声。反正现在千号人,裴逸还只是个四品南蛮校尉,没人在意他。 听完了无数个类似“国旗下的演讲”,打了无数个哈欠,丢了无数个盹之后,终于祭奠完成了。在场的每一位官员发了一樽桂花酒,表示驱寒之意,喝完了就可以离场去吃皇家宴席了。 不过这皇家宴席哪里皇家了?裴逸他们这些人全部都坐在场外,根本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基本都是靠黄门郎在门口播报现在主会场的进程。 一会,一个太监拿着一张纸喊道:“南康公主出对:秋月寒,寒月秋所至。” 然后地下的官员纷纷开始讨论起这个对联,即便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王祎之捣了一下裴逸的胳膊说:“裴贤弟,听说这对联就是你发明的,你能不能对上桓温老婆南康公主的这个对联?” 裴逸此时已然是百无聊赖了,随口说了句:“春流暖,暖流春已到。这个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快坐得屁股疼死了。” 不过王祎之根本没有理会裴逸的抱怨,而是反复琢磨裴逸对得下联:“秋对春,寒对暖,不错啊。裴贤弟你不假思索就能对出来。” 此时太监抱着一张纸又跑了出来:“云阳公主对:春风暖,暖风春已到!” 在做的官员们也纷纷点头说:“云阳公主此联对得不错啊。” “当然了,听说云阳公主请得老师就是对联的发明者裴逸。” “他?他不是不致经典吗?怎么还会这些?” “你不知道啊,这对联就是谢安石和裴逸结拜时所创,说起来那天……”随后这些人开始添油加醋,对裴逸和谢安那一晚的对联和赌约进行艺术再加工。 裴逸总觉得自己的故事被当着自己的面说,总有点尴尬。不过尴尬比不过无聊,自从这对联的艺术形式流行起来后,现在晋朝文人都开始玩这个,可是玩多了太无聊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而对于云阳公主司马道苓,裴逸完全放心,《声律启蒙》那些她滚瓜烂熟,现在她做起诗来比自己都厉害。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果然,裴逸教给她的绝对,她居然用到了:“云阳公主出对: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这个对联正是裴逸教给司马道苓应急时候用得。这可是中秋节绝对了。果然此对一处,百官无不低声惊呼一声“此联甚秒,月圆之时,刚好是一月的中旬,故而说天上月圆,人间月半。而每逢十五,都是月圆,故而月月月圆逢月半,妙啊。” “是啊,没想到平时不学无术京城小霸王的云阳公主,今天居然出如此绝对。” “毕竟她的老师是裴逸啊。和谢安的那个“烟锁池塘柳”的绝对,不就是他出的吗?” 结果这个对子一出,满场竟无一人答出。随后太监就出来宣布此次中秋对联是云阳公主胜出。裴逸还是淡淡的一笑,毫无波折,这下终于可以离开这无聊的宴会了吧。 不过太监接着喊道:“湘乡侯裴逸上前听宣!” 148.第148章 父女决裂 当裴逸走进皇亲国戚和一品大员们所在主会场时,发现里面人的表情都不太对。所有人的都皇子皇孙们都带着怒色,脸色铁青地盯着自己。只有云阳公主司马道苓骄傲地高昂头颅,边笑边得瑟。 此时皇帝司马奕正襟危坐地说:“裴逸,你还认得朕吗?” 裴逸只能呵呵一笑:“自然认得,大亦兄弟。” 皇帝司马奕举起一枚铜钱,轻轻挥动了一下:“放心,你的事情朕没说。” “多谢陛下恩典!” 两个人这一唱一和让在场的皇亲国戚们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陛下这唱的哪一出,好像他们两个早就认识,而且很熟的样子。 不过一切都逃不过褚太后的法眼,裴逸皇宫里随地大小便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给皇帝行贿的事情,她也知道。不过她就是静静地看着你们演。反正也无伤大雅。 晋帝司马奕说:“裴卿,你可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朕一直以为朕这个姑姑只喜欢吃喝玩乐,没想到今天一副对联,让这满堂哑口无言。不过不知道你这师父,可否对上这个对联?上联是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不过裴逸低头行礼说:“启禀陛下,臣对得上,不过请允许臣卖个关子,在今年结束时再对。不过在此期间,若有人对上,臣也只当衷心祝贺。” “恩?这倒有点意思,好,朕准奏了。”晋帝司马奕此时看向了自己的姑姑司马道苓说:“不过今天那是良辰吉日,花好月圆。不知小姑姑可否吟诗一首,以助雅兴?” 不过此时云阳公主站了起来说:“陛下,我还是不太擅长作诗,不过我可否朗诵一首裴逸教给我的词?” “哦?裴逸所教,必属精品。不过这个词为何物?” 裴逸此时解释道:“本来是一种曲子的曲词,故称词。而不同词牌名代表不同的曲调。如今曲谱已失,臣只知道曲词。而不同的词牌在总句数、句数,每句的字数、平仄上都有严格规定。” “连平仄都有规定,这可是加大了创作难度啊。” 裴逸知道古体诗,尤其是唐朝以前的古体诗,格律自由,不拘对仗和平仄,押韵较宽。虽然没有唐诗那么优美和工整,但是却凸显了魏晋时期的自由之风。到了近体诗的绝句和律诗,才出现了严格的对仗和平仄要求。 “姑姑,请吟诵吧,朕已经迫不及待了。” 于是司马道苓清了一下嗓子朗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当司马道苓朗诵完这首苏轼的《水调歌头·中秋》,许多人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更有甚者潸然落泪。而更让裴逸惊讶地是,他不经意间发现,褚太后居然也落下了眼泪。这个女强人一般的人物,听完了这首词,也仿佛勾起的她的思念之情。 不过裴逸虽然想家,但是还是不免想吐槽,道苓啊,我教你那么多首关于月亮的诗,你读哪一首不好,非要读苏轼的。好像自己穿越过来,借用苏轼的诗词最多,这一下你让未来的宋代苏轼怎么办啊! 大家伤感了一会后,褚太后最先拭去眼泪,然后露出微笑说:“不错,命人请顾凯之按照此词做画,并请桓伊为此词填曲,也算是让如此优美之词重新完整起来。好了,如今中秋雅集胜负已分。云阳公主司马道苓略胜一筹。吾按照之前的承诺,加封两级,封云阳公主司马道苓为衡阳郡公主,特许前往衡阳郡开府,皇帝意下如何?” 司马奕毕恭毕敬地说:“朕也有此意。” 此时周围皇子皇孙们,尤其是公主们都羡慕不已。因为他们所有人之中,爵位最高不过是县公主。而位至郡公主的,只有司马道苓一人。 但是此时司马昱站了出来启禀道:“太皇太后,不可……” 褚太后却挥手打断了司马昱说:“吾之前已然许诺过了,本次雅集胜出者,加封两级,封地衡阳。吾也知道皇叔舍不得道苓。不过道苓也成人了,我们应当尊重她的意见。道苓,你要是想留在建康,吾不强求你。” 但是司马道苓却毅然决然说:“谢太皇太后,道苓愿意前往衡阳郡。” 司马昱急忙阻拦道:“云阳!” “父王,你不用阻拦我,而且我现在也不叫云阳了。”司马道苓说:“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真心实意叫我一声道苓,我们再谈。” “道苓!”司马昱叹了一口气说:“你为何要跟父王赌气呢?” “对不起,父王,我并没有跟您赌气。”司马道苓只是冷冷地说:“您现在若能对我母妃好一点,那就是对我最大的爱。” 看着眼前的家庭悲剧,裴逸是想劝两句。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而且李陵容和徐淑仪之间的后宫矛盾,不是裴逸这种外人应该插手的。而且这种矛盾只怕到了将来司马昱继承帝位以后,更加突出了。毕竟在会稽王府,司马道苓的母亲徐淑仪理论地位最高,但是“昆仑奴”李陵容却为司马昱生了两个儿子,母以子贵。裴逸这种现代人,对于生男生女无所谓,但是古人可是生个女儿要冷落儿媳好久的,一般都是让女方背锅。虽然实际上生男生女只和父亲的染色体有关。 “好了,你们要争回家争,好好的中秋祭典,别说这些了。”褚太后说道:“裴逸,你教长沙公主司马道苓有功,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要个一万贯还是十万贯?不过要钱褚太后肯定不给啊,她现在说不定现钱还没自己多呢。得要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投资项目许可。既然自己是当老师赚来的,那么要不开一个学校?教教什么现代的知识?刚好今天自己也发现晋朝人是需要一点科学普及了。自己这个曾经的科技新闻记者,不就是为了科普事业而奋斗的吗? 于是裴逸说:“臣想请求陛下和太皇太后恩准,让臣在南河东郡开设一所学堂,用来教授臣所学的算学、历史、地理、政治、经济、物理、化学、生物等课程,用来为我大晋培养人才。” 149.第149章 褚太后的雄才大略 “那好,既然你想开设,那就开设吧。不过这先生的人选你可想好?” “臣自会想办法。” “吾也会给你推荐几个人选。用不用全看你自己了。” “谢太皇太后。” 随后便开始了舞乐的表演。裴逸也算是完成了使命。不过裴逸一直在想,自己开设学校,这算个什么赏赐?有种在给别人做嫁衣的感觉。不过还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做教育终究是一项福泽天下的事情。 不过在这中秋节,虽然晋人没有思念和团圆的寓意,但是裴逸却被这天上的玉盘映射出内心对曾经的家的思念,对原来的那个时代的思念。 当奢华散去,当靡音褪去,一切都恢复了沉静,华林园失去了之前的繁华,裴逸此时跪坐在偌大的宫殿中,听着风吹殿门的“哐当”声,恍惚间思绪已然飘过千年。 “裴卿,吾问你话呢?”褚太后的一句话语,把裴逸恍惚的思绪从月亮上拉了回来。或许中秋节之所以能够在后世添上团圆的意味,就是因为这一天的月亮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吧。 “太皇太后,恕臣冒昧,走神了,您刚才问什么?” 褚太后像是慈祥的母亲一般温柔笑道:“裴侯,你有什么心事?是思念故乡?还是思念你的父亲了?你若不介意,你可以向吾倾诉。” “臣怎么敢介意您,臣只是思念遥远的故乡和遥远的人而已。太皇太后不必在意,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您请继续之前的问题,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思念怎么能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呢?”褚太后望着窗外铺撒进来的月光说:“我也是有孩子的人,原本我的这个孩子聪慧过人,也是我的骄傲。但他在20岁就离开了我。” 裴逸知道褚太后说得是晋穆帝司马聃,其实裴逸一直都很同情褚太后,因为她丈夫晋康帝司马岳23岁时去世,留下了21岁的褚太后和年仅1岁的儿子司马聃。褚太后其实也是雄才大略之人,她尽心培养自己的儿子司马聃,奈何天命所阻,儿子也英年早逝。裴逸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如何撑过丈夫而儿子接连英年早逝的巨大悲痛。但是裴逸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估计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没有之一。 但是女人终究是女人,女人的心永远是花做的,美丽而柔弱,褚太后的坚强也是如此:“裴侯,你知道我对你有莫名的亲近感吗?” 裴逸此时诚惶诚恐了:“太皇太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当看见你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拯救黎明,安邦定国,就让我想起了我的儿子。他像你这么大时,也是如此意气风发,要想重新振兴司马氏。看见你,我就仿佛看见我儿子轮回重生了一般,就像是佛祖对我的怜悯,对我的恩赐一般。”此时裴逸看到褚太后想要伸手摸一摸裴逸的头,但是却只是微微抬了一下手,然后就放了回去。 裴逸的内心百感交集,他也真得很想安慰一下这个母亲,但是身份尊卑有别。 “好了,裴侯,不说这些了。”褚太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吾前面说,虽然现在学堂之中,多教以儒学为正统。而你所说的什么物理化学,都是离经叛道。就在刚才,许多老学究们又给吾上奏章,要求收回成命,取缔你的学堂,以免误人子弟。也真是难为他们了,短短的时间就能给吾写这么长的引经据典,妄议兴亡的表文。” 裴逸谨小慎微的试探道:“那太皇太后您的意思是?” “其实今天你对地理的通晓,吾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你的祖上裴秀,就提出了制图六体,绘制了《禹贡地域图》。这些方面你也算是继承家族传统了。吾的意思是你尽管放手去干,外部的压力你不用理会,吾会帮你挡下来的。吾从小也不笃信什么儒家。吾认为,凡事皆有其长,亦有其短。光学什么儒学或者玄学,都对于治国安邦太片面,黎民百姓需要的食能果腹,衣能遮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干,什么离经叛道,只要是有利于百姓和国家,离经叛道又如何?” “太皇太后!”裴逸不免从内心喊出这声尊称,毕竟在古代,这种气魄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虽然加强了中央集权和统治稳固,但同时也封闭了思想与科学的发展。自古以来,虽然说士农工商,但是农、工、商阶层,永远得不到真正的重视,终究是贵族的天下。而科举制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从农、工、商阶层变到士人阶层的路而已,从根本上没有改变什么,只是治标不治本。只有公共教育,才真正给了每一个人尽可能公平的机会。 “吾看你需要一些特殊的老师,故而吾已经写了信给葛仙翁,他去给你的学校当先生,应该没问题吧。” “若能有葛仙翁当先生,那实乃助力。” “另外还有虞喜的侄子虞洪,也是不喜仕事,都已经年过半百了,一心研究天文和一些你说的物理之术。他也应该有兴趣帮你,到时候我会让他也去南河东郡找你。” “能有太皇太后鼎力支持,臣感激涕零。” “行了,你也别感激涕零了。”褚太后看着裴逸露出一丝怀有深意的笑容,裴逸这一下心想坏了,司马这一家,无论是司马道苓还是褚太后,只要露出这种笑容,定然是想着什么趁火打劫的事情:“吾有一个条件。” “……太皇太后,您不是说全力支持我吗?怎么还有条件?” “废话,没条件谁帮你个小屁孩?” “太皇太后您刚才还不是说看到我,想起先帝吗?要不我叫你声干娘,您别狮子大开口了好吗?” “屁!” “太皇太后,您又说粗鄙之语,臣之前还很感动的,现在完全崩塌了。” “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吾说粗鄙之语又如何,你敢出去大喊说,太皇太后说脏话了吗?” 裴逸倒吸一口冷气,这铁定不敢啊,要是出去喊,自己肯定立刻被手起刀落:“得,您想打劫就直说。” 褚太后笑道:“不给你加点压力,你就扶摇上天了。吾的条件就是你开设的所有行业,给吾分红。我也要得不多,三分利。” “太皇太后,三分利还不多啊,我得给我的手下发酬劳,发奖金,还有后期对于研发的投入,您要这么多,我就相当于打白工了,要不我给您一分利?” “我又不白要三分利,吾卖了掉了些首饰,凑出了10万贯钱,加上未来你所需要的所有特许权,折合成本金,交给你如何?” 裴逸意外地说:“您还懂得股份制?您该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股份制?那是什么?” “就是我们合伙做生意,您出的钱占多少比例,您就算持有多少股,就是股东,然后等赚了钱,我们按照比例分钱。大概就是这意思,这就叫股份制,是臣所说的经济学的科目。没想到太皇天后居然能够无师自通,真乃天资聪慧,才貌双……” “滚!你少拍马匹!你就说接不接受吾这个……股东?” 裴逸小心翼翼地问:“那假如不接受呢?” 褚太后手缓缓地扶了一下发髻上的步摇,然后冷冷的一笑,眼中仿佛射出一支冰冷的箭矢,顿时让裴逸冷汗直流: “你说呢?” 150.第150章 新的老师学生 “行!那臣就给您算是入股了,以后您就是臣的大股东,臣这就回去给您立契约。”裴逸急忙抹去了额头的冷汗,这皇族果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土匪啊。而且为什么这一幕总感觉在哪里读过。 没错,就是未来1000多年以后的西班牙伊莎贝拉女王。当时伊莎贝拉女王为了支持哥伦布的航行,甚至把自己王冠上的宝珠都卖了,然后入股哥伦布的舰队。这才造就了新大陆的发现,以及未来西班牙帝国200多年的霸业。 看来以后的历史书上要写,伊莎贝拉女王就是西班牙的褚太后了。 不过裴逸还是想讨价还价,三分利太高了,毕竟自己是想拿赚的钱多投入到学校的建设和技术的研发:“不过您能不能打个折,臣给您一分半利润?臣在研究新的赚钱方法和运行学校上,也要投入大量的钱啊。” 褚太后此时伸出v字手势说:“好,两分利,不能再少了,但是还要附加一个条件,你只能有我一个股东。” 您这是还要搞垄断啊!合着您这是自己就先当上了董事长,裴逸倒成了打工的了。这不符合市场的法律规则啊,您就算持有两成股份,那我才是大股东,我有八成的股份啊。 算了,毕竟现在不是一个讲规则和法律的时代,还是先写出《国富论》和《资本论》再说吧。天下都是司马家的,就算没股份,她老人家也是自己的股东。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行,就按您说得办。”裴逸欲哭无泪,褚太后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要去发财的?看来自己需要战忽局来隐藏自己的意图。 “好,裴侯忠心可嘉。”褚太后现在已然是露出了征服者的笑容:“不过有一点,我们两个之间的交易,一定要保密,否则你……” “臣一定保密,钱也会想尽办法给您偷偷运进城。” 褚太后的手终于从步摇上放了下来说:“不错,裴侯悟性很高。真是个好孩子。那裴侯就会去休息吧,明天吾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 “多谢太皇太后挂念。”噙着泪水,裴逸含恨走出了宫城。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被打劫的心情后,裴逸只能说,至少还捞了10万贯的投资,至少还有一个“女皇”靠山。但是为什么总有一种肮脏的py交易的感觉呢? 无论如何,第二天,裴逸踏上了南下的道路。谢安到了朱雀桥边前来送裴逸,同样到了朱雀桥边的,还有会稽王府的司马昱。毕竟自己的女儿司马道苓要南下长沙开府。虽然理论上这是一件及其荣耀的事情,但是司马昱一点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女儿跟他的决裂。 裴小小望着坐在对面的司马道苓,担忧地说:“道苓,你出去看看你父王吧,他……” “不看!我走了他知道可惜了?我之前天天在家的时候,他就知道宠幸那个贱女人和那个贱女人生的两个儿子。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 不过司马昱还是一把掀开了马车的车帘说:“怎么,你恨上你的父王了?” 司马道苓瞪着自己的父王说:“恨?我怕你是后悔生我了吧。讨厌我为什么是个女儿身。在你眼里,亲生女儿都不如一个洗碗的黑脸女仆吧。” “你大胆!”司马昱气得就像伸手打司马道苓,但是司马道苓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她伸着脸说:“打吧,我看见你的手忍不住了。打,正如这15年来我所经历的,当着那个黑女人的面打我,就是你的快乐!快打啊!不打你就不是我父王!” “唉……”司马昱此时一切怒火都化为了一声叹息,他缓缓放下来了马车的帘子离开了:“道苓,父王以后都不会打你了,只要你愿意回来,父王一直等着你。” 当会稽王司马昱此时佝偻的离开了送行的队伍,几缕白发被萧瑟的秋风吹得凌乱了起来。哀莫大于心死,司马道苓打开车窗,看着父王的背影,几次想要张嘴,几次又忍住。随后她只是放下车窗帘,然后抱着裴小小痛哭了起来。 望着这一边的萧瑟,谢安也只能叹息一口气说:“义弟,你好好照顾道苓,千万不要亏待了她,她虽然脾气比牛还犟,但是心底终究是善良的,我们这些叔伯都看在眼里。” “大哥你放心,道苓如同我的妹妹一般,我会亏待自己,但不会亏待她。” “对了,我也打算给义弟你推荐一个学生和一个老师,你看收不收。” “任何人,只要愿意学习,或者愿意分享知识,我都欢迎。” “那我就放心了!”此时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这个人正是谢琰,谢琰朝着裴逸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揖礼说:“小叔,之前都有得罪,以后还望义叔多多赐教,教好我这个学生。” 这……裴逸没想到会是谢琰,之前他还那么恃才傲物,今天居然变成了温顺的小猫咪。好吧,谢琰来跟着自己的学习,也不算什么坏事。 而谢安此时引荐了另一位年轻人,面容清秀如春柳抚风,没有一丝瑕疵,不过眼神却有点无神,仿佛在走神一般:“这位是顾恺之,字长康,我们都叫他虎头。” 顾恺之?就是那个画了女史箴图,被誉为中国书画界的鼻祖的大画家?这个老师可是够分量的,有他一个,自己都可以开一个清华美院了。裴逸急忙作揖道:“虎头兄,幸会幸会,鄙人的学堂若能够得到您的助力,那就是如鱼得水啊。” 不过裴逸鞠了半天躬了,这个顾恺之似乎出神了,并没与听到裴逸的恭维。谢安捣了好几下顾恺之,但是这个倒霉孩子就是没有反应过来。尴尬之际,谢安急忙掐了一下顾恺之的腰,顾恺之一下痛的大叫了一声:“哦!!!!好痛。怎么了?怎么了?” 裴逸只好重复了一遍:“虎头兄,在下裴逸,今日得见,万分荣幸,鄙人的学堂若能够得到您的助力,那就是如鱼得水。” 顾恺之急忙回礼说:“实在抱歉,刚才看着远处如同泼墨一般的景色,顿时有点着迷了,还望裴兄海涵。听闻裴兄要前往湘州荆蛮之地,刚好在下也想要出去云游四方,寻找灵感,而谢公推荐在下去那里传授画技,故而想随裴兄一起南下。” “如此实乃鄙人荣幸。请这边走,张任,给虎头兄单独安排一辆马车。” 不过此时一辆牛车缓缓的从朱雀桥走了过来,赶牛车正是葛仙翁,葛仙翁说道:“顾家小友若不嫌弃,坐老朽的牛车如何?” 当听到葛仙翁的声音。所有送行的人都急忙行礼。不过葛仙翁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走到顾恺之的身边,一把抓住顾恺之的手说:“这裴侯的马车太俗气,顾家小友可否与老朽同行?” 顾恺之只是憨憨的一笑,然后说:“那多谢葛仙翁抬爱,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喂!葛仙翁,谁俗气了?你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 随后葛仙翁赶着牛车,就带着顾恺之往前走,他回头说:“好了,谢东山,昨天多谢你的好酒。你们继续聊,老朽先走一步了。” 谢安也作揖而拜说:“拜别仙翁。” 谢安此时双手抓住裴逸的手说:“义弟,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151.第151章 衡阳郡 旅途总是艰辛的,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动乱的年代。船沿着长江进入洞庭湖以后,便改变航道,沿着湘江逆流而上,但是到了长沙郡就不能再往南了。 长沙太守出来在渡口迎接了一下裴逸,毕竟是裴逸是南蛮校尉。不过长沙太守的一句话让裴逸心里填上了一层阴影。 “裴校尉,有什么准备的东西,尽量告诉下官,这出了长沙,南边可就不太平了。” 这吓得裴逸急忙补充了一些物资。当裴逸真走出长沙郡才发现,果然像是一下远离了文明,进入蛮荒的原始森林。两旁根本不想现代的湖、南地区,都是农田和民房。东晋的这里,都是茂密的森林。只有一条驰道,沿河而修。 但即便这条连接衡阳和长沙的驰道,也还是东汉时期修建的。现在早已经崎岖不平,积水的水坑如同身体上的癞子,侵蚀着这条道路。坐在马车上简直是一种煎熬。能骑马的人都选择了骑马。而裴逸,即便微曦已经算是如履平地的宝马良驹了,但是裴逸还是老毛病,走一路,吐一路。 母亲大人担心着裴逸的身体,不过看到葛仙翁送来的药,也少许让母亲大人安心了。当他们到达衡阳郡时,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到了衡阳城的城里。因为这里连个城门都没有。只是一个开放式的城市。而只有两个坞堡式的建筑最为明显,一个便是衡阳太守府,另外一个便是新修建的衡阳公主府。 这衡阳都是如此,裴逸担心自己的那个建立在湘乡县基础之上的南河东郡,得是个什么鬼样子。 当裴逸的车队到达衡阳太守府时,门口已经站了一排人等候迎接。路上裴逸已经打听清楚了,衡阳太守是韩王会(这里的字,创世页面显示不出来),东晋玄学家韩伯的儿子。而桓温曾经的死对头——殷浩是他的舅爷。 不过此时还有一个熟面孔在人群中,此人正是曾经的荆州別驾,现在的荆州大中正习凿齿:“裴贤弟,别来无恙?” 裴逸急忙滚下马作揖而拜:“习中正,您怎么在这里,真是让晚辈受宠若惊。” 习凿齿说道:“我是听闻裴贤弟走马上任,而且要在这里开办学堂,故而想要毛遂自荐,来贤弟的学校教教书,不知贤弟是否嫌弃在下?” 裴逸这一下才是真的受宠若惊了:“您不是荆州大中正吗?来晚辈学堂教书,只怕屈才了吧?再说桓刺史会同意吗?” “什么大中正,老夫我早就辞官了,听说你要办学堂,我就辞官了。当官有什么意思?教教学生,顺便偶尔能喝喝贤弟的烧酒,吃吃贤弟秘制的佳肴,那才是老夫所追求的。” “哈哈,凿齿兄真乃性情中人也。” “好了,我们也别站在门口了,诸位,我们进太守府一叙吧。” 在衡阳太守府,一切都显得异常朴素,即便是太守府里,也没有什么过多的陈设。只有一些必需品。望着家徒四壁的大堂,裴逸担忧的问道:“韩太守,这南河东郡只怕比不上你这衡阳郡吧。” 韩王会一听,立刻否决道:“怎么会?你这南河东郡要比我这衡阳郡阔气了许多。朝廷可是拨了近50万贯钱来侨置、修建南河东郡,虽然比不上长沙郡,但是也算是湘南第一大郡了。” “50万贯?朝廷哪来的那么多钱,这前不久还穷得问我怎么赚钱赈灾呢。” 韩王会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胡茬说:“听我舅舅说,是个什么叫做福利彩票的玩意收得钱,我这种边地太守也不是很懂,不过听说很神奇,能让人痴迷,朝廷现在赈灾和侨置流民,完全不担心钱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发明了这种东西,也太能敛钱了吧。” 此时满堂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裴逸,裴逸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急忙转移话题:“那僚人和荆蛮的情况呢?” “这僚人在湘州大大小小数百个部落,其中最大的是山泷部落,有数千人之众,也是僚乱以来,这些僚族的共主,号称僚主。不过是个女的,汉名叫冯黎,僚名叫什么……纳昆香。僚人女多男少,但即便是女的,也是杀人不眨眼,而且还吃人,野蛮无比。男子皆断发文身赤足,女子皆只穿裙,不穿裤,据说是方便男女之事。没有伦理纲常,不知父母,都是群婚和抢婚,简直不知羞耻。只有他们推举出来的这个冯黎,好像是个什么雷神祭祀,终身不能结婚。” “现在他们的暴动还频繁吗?” “频繁,基本上平原和河谷是我们掌控的,但是山林基本都是他们的地盘,而且他们还时不时的出来劫掠村落。只要看见穿蓝色衣裙的,肯定是他们出来劫掠了。裴校尉,你还是得小心啊,尤其是沅水附近,千万不要侨居,就连去都别去。” “多谢韩太守提醒。”听着韩王会夸张的描述,确实让裴逸心里一凉,这群婚和抢婚确实在中国的一些少数民族有保留,不过现代社会都成为了过去式。似乎现代的很多吊丝男和宅男很喜欢古代的这种群婚和抢婚,毕竟是单身脆皮黄金狗的天堂。不过对于这事,裴逸还是有精神洁癖的。 裴逸对于这些古代少数民族还有一些了解的,毕竟关于民族友好团结方面的报道,裴逸当记者时没少写过。这里的少数名族应该是现在壮族、苗族、彝族、黎族的祖先之一。群婚确实有,但是也没那么野蛮,至少吃人是没有的。算了,暂时的话,敌不犯我,我不犯敌。还是先安置好自己再说吧。 于是吃了便饭,其实就是稀粥和野菜,裴逸的车队再一次出发了。 云阳公主司马道苓让侍女秋月带着随从和侍卫们入主衡阳公主府以后,自己就跟着裴逸接着南下了。为了堵裴逸的嘴,这小丫头片子还狡诈的躲进了母亲大人的马车里,抱着裴逸的妹妹裴珏,就开始和裴逸的母亲和小姨寒暄了起来。这下可好,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人聊起来,裴逸根本没有办法插嘴,只能带着云阳公主西去湘乡了。 这一次,连泥泞的驰道都没有了。只有那草丛中若隐若现的小路。裴逸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暴霜露,斩荆棘,已有尺寸之地了。”裴逸骑着马,时不时地就被前面马车挤弯的树枝一个耳光扇下去。母亲大人和奶奶的马车陷入泥坑中好几次,结果大家不得不停下来一起抬马车。 等裴逸好不容易穿过荆棘小路,结果回头一看,所有人都成了灰色的泥人,就连葛仙翁,白花花的胡子都变成了土黄色,看起来像个外国人,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看来那些人不当这南蛮校尉还真是对的。不过胜利已在眼前,远处的坞堡的阴影,已经借着夕阳的余晖,笼罩着走出茂密丛林的裴逸。南河东郡,我来了。 152.第152章 太守没尊严 入主湘乡县,哦不对,现在得叫南河东郡远比裴逸要想得复杂得多。褚太后赈灾侨置的那些钱,就给裴逸修了个太守府,修了个三米高的土墙,一些民房。还有一个裴逸的侯府,好歹是个三进院落的坞堡,安全系数刚刚的。 而湘乡县的各种事务的交接,以及侨置民众的安置、纠纷处理等等事情几乎让裴逸有了咬舌自尽的冲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官不知道当官难。不过还好习凿齿是官场老司机。裴逸现在基本学校还没开,自己先当起了学生。跟着习凿齿的身后,学习如何处理郡县公务和南蛮校尉的军务。堆积如山的公文,即便有了习凿齿,两个人也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好不容易把公务处理完了,裴逸可以休息一会了,葛仙翁一脚八门踹开,冲了进来说:“裴家小子,你不是要开学堂吗?校舍呢?” 裴逸搓了搓焦头烂额的头发说:“要不让张任带着人去建?” 葛仙翁拿着手上的《抱朴子》手稿狠狠拍了一下裴逸的后脑勺骂道:“建个屁!等你建好了,老朽我都驾鹤西去了。” 裴逸现在也没办法,南河东郡几乎就是一片白纸,茅草房都算是黄金房产了,更别提砖瓦房了,只有再建了,别无他法:“那您说怎么办?我这里也没多余的房子,难道让我把这太守府捐出来学堂吗?” “恩!好办法!”葛仙翁拿着《抱朴子》手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你这太守府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就腾出几间房,给学堂做校舍吧。张任!张任!你个臭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快点给老朽把炼丹炉都搬进来太守府!” “葛……葛……格老子的。”裴逸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习凿齿搭着裴逸的肩膀说:“贤弟,仙翁就是这样,反正我们这太守府也没几个人,我们就留下这大堂处理公文就好了。腾出几间厢房当校舍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我得赶紧催促一下厉山镇那边,让那边购买一些材料运过来。还有就是找矿的事情,还有学生的事情,还有平定僚人的事情。呃!做人难啊。” 习凿齿笑着安慰道:“这就是当官的现实啊,要不怎么那么多人放弃仕途,回归田园呢?” 裴逸一想也对,这么当官,怪不得谢安在给自己写信的时候,一直抱怨当官累,想再隐居东山。这么搞,裴逸都想隐居岳麓山了!这根本不是懒癌的问题啊,就算你是工作狂,也受不了啊。 不过裴逸没想到的是,这和说好的根本不一样。葛仙翁根本不是要了几间厢房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连同郡府大堂一并包圆了,只是给裴逸留了后门大院和一间厢房当县衙大堂和办公点。更可气的是葛仙翁把裴逸在郡衙的卧室,居然改造成了他的炼丹房。现在可好,裴逸得每天赶回候府住,第二天一大早再来郡衙上班。 葛仙翁命人把谢安亲自题写的“河东郡衙”的匾额从太守府的大门上拆了下来,然后运送到后门,给后门安上了。当然大堂里的那些郡衙陈设和家伙事也都全部扔到了后院。 这下可好,侨置过来的百姓们来府衙说事,都得走后门。尤其是后门大院旁边就是厨房,平时裴小小一做饭,整个所谓的“公堂”就一下飘香四溢,一下无论是说事的百姓,还是站场子的衙役,都齐刷刷的放下手头的事,跟着饭香就进了饭堂,裴逸把惊堂木都敲烂了也没人理他。只是习凿齿淡定地合上典册,拍了拍裴逸的肩膀说:“走吧,开饭了,老夫我也饿了。” 现在裴逸完全没有一个太守的样子,甚至老百姓们都私下里叫裴逸“腚、眼太守”,因为他升堂,都是在太守府的腚、眼那里。 太守府前面的三进院落改造而来的学堂终于在葛仙翁的监督下装潢完毕了。全套室内设计都是顾恺之设计的。不过裴逸承认确实搞得有模有样的。逼格很高,虽然材料什么的都比不上京城建康,但是张任还是想尽办法满足了条件,没有黄金就用黄铜,没有丝制蒲团,张任就带着一帮子铁匠们搁那里当篾匠,反正现在铁匠铺还没开张,让这帮白拿着工资的铁匠找点事情做。 不过效果依然出来了,而且没有黄金和丝绸的装饰,反而想得更加清新脱俗,超然于世,有一种学术殿堂的素雅和高冷。 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学堂,裴逸打心里感谢道:“虎头兄,多谢你的设计,你能来这穷乡僻壤,让我很意外,毕竟这里条件不好。” 顾恺之却望着自己的杰作,迟迟没有回话,仿佛沉浸其中了,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感觉就想是看见了美食或者美女一般。 “虎头兄?虎头兄?”裴逸连摇带晃的叫着顾恺之,但是他始终没有回过神来,感觉像是飞升了一般:“算了,早知道你就是三绝了,但是没想到痴绝如此严重。” 不过当厨房饭香飘过来时,痴迷在自己设计的学堂中的顾恺之,忽然像是充上了电一般,一吸哈喇子说:“小小把饭做好了,走,裴兄,我们去吃饭!” 于是顾恺之朝着饭堂跑了,只留下裴逸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谢琰一拽裴逸的胳膊,把他也往饭堂拉,边拉边说:“虎头就是这么个样子,沉浸在绘画与艺术中不能自拔,从小如此,小叔你适应一下就好了。” 在湘乡这里吃饭,和建康的根本没法比。因为你即便你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如今最荤腥的菜,就是鸡蛋了。不过裴逸也是绞尽脑汁要帮大人物们解决挑剔的嘴。 葛仙翁自从在南阳大营吃了红烧肉以后,就仿佛开了荤,一个80多岁的老头,天天要让裴逸做肉食,习凿齿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是只要一有闲暇时间,就拉着裴逸开始讨论当初在南阳大营吃得那些菜美味无比,比现在要丰富得多。这不是明显在暗示裴逸要改善伙食吗?谢安的二儿子谢琰基本只吃蛋炒饭。其他的菜一盖不吃。 只有顾恺之,吃得是最欢乐的,因为大家都不吃菜,所以裴小小炒得菜基本都被顾恺之承包了,顾恺之还一个劲的夸裴小小做饭好吃,赛过宫中百倍。把裴小小夸得满面桃花,笑声不止。 裴逸算是明白了,只有顾恺之没有尝过自己做的菜,所以他是如获至宝。而前面这帮人都是被自己给把嘴养叼了。尤其是葛仙翁,嘴叼得就像是一个美食评论家。 裴逸只好交过张任说:“兄弟,要不你再带几个士兵,出去打打猎?打几只兔子,我好给这帮人改善一下伙食?” 这几天已然成了机器喵,被所有人使唤来使唤去的张任含着泪,点了点头说:“好,君侯,您说打猎就打猎。” 153.第153章 求知 学堂是开了,但是现在完全没有学生啊。如今在籍的学生只有谢琰一个人。谢琰一个人躺在学堂中,开心地说:“全大晋就我最牛了,葛仙翁,习中正、顾恺之,还有裴逸轮番给我一个人上课,老子比皇帝都牛。” “牛个蛋!”葛仙翁一脚把谢琰踹了起来,然后坐到裴逸旁边,气势汹汹的说:“学生呢?该不会就让老朽教这么个吊儿郎当的玩意儿吧。” 面对气势汹汹的葛仙翁,裴逸也急忙找了一个替罪羊:“张任!张任!” 张任抱着三个铁锅就跑了进来:“君侯,又有啥事,您说。” 裴逸好奇地问:“你这抱着锅干吗?” “这不云阳……哦不……衡阳公主殿下和顾恺之画师这两人,非要跟着小小学炒菜,让我新打了三口炒锅送过去。” “这小丫头片子,几天没管,又在折腾什么?”裴逸也没工夫管司马道苓了,就让她折腾呗:“我让你贴得学堂招生的告示,你贴了吗?” 张任说:“贴了啊,所有的侨置点我都贴了。” “那那么多儿童和青年,怎么一个都没来?” 张任把锅往地上一方说:“跟着咱侨置过来的,都是寒门或者庶民子弟,他们一辈子就是种地了,加上现在咱们是开荒伐林,凡是有点力量的小孩,都被自家爹娘叫回去种地了。谁愿意来上学啊,而且他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上学也没什么用,又不可能当官。” “小孩跟着种什么地?”不过在现代,许多地方的父母依旧是让孩子中学辍学,然后回家种地。而且基本都是种地,攒钱,娶媳妇,生娃,再种地,再攒钱……的死循环,一辈子富裕不起来。虽然在古代,这一切更加严重,但是别的地方裴逸不管,自己的辖区内,就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裴逸想起了近代的德国是如何逼迫孩童完成基础学习,从而最后帮助德国走向强大的方法了。于是裴逸说:“张任,你去传达我的一条命令!凡是7岁-15岁的孩童,无论男女,必须到南河东郡这里,免费入学接受教育。凡是孩童接受教育的家庭,上学期间,家中可以免除十分之一的赋税和全部徭役,凡是家中孩童无故缺席上课的,父母要增加赋税十分之一,徭役翻倍!” “是!我这就去各村贴告示!”张任说着就要往外跑,裴逸喊住了张任说:“你先把锅给道苓送过去。” “明白!” 谢琰此时坐起来说:“小叔,你这不但免费上学,而且上学还奖励,不上学还重罚。小叔,你这商人思维不是要开学校赚钱吗?怎么现在亏本做买卖了?而且还亏大发了,南河东郡现在百业待兴,这少收十分之一的赋税,免除所有徭役,这可不利于开荒啊。” 裴逸却不置可否地说:“再穷不能穷教育。我不希望我的治下,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我教书育人,本来就没想赚钱,我只想让每一个孩子有书读,让他们徜徉在知识与艺术的海洋中。他们或许将来做不了官,但他们可以做商人、做工匠、做画家,让他们从根本上改变靠天吃饭的穷苦日子,这才是我办教育的意义。只有民富,国才能强,而且这种富不单单是钱财上的富足,更是知识和精神上的富足。所以,就算亏本,我也要办教育。就算我只剩最后一分钱,我也会义无反顾的投入教育。” 当裴逸洋洋洒洒的豪言壮语了一番后,习凿齿和谢琰都啪啪的鼓掌,大呼喝彩。习凿齿捋着胡须赞扬道:“听到裴贤弟这番话,鄙人就知道辞官的决定没有做错。若有困难,我习凿齿就是变卖家产,也会支持你的。” 正当裴逸骄傲地时候,葛仙翁“切”了一声说:“这家伙现在富可敌国,就这么个小学堂,根本亏不了多少。给那些门阀士族卖上几百坛烧酒就回来了。这个家伙若是能从一个地方被拔下一毛,他一定能从别的地方薅一把毛。” 裴逸看着葛仙翁说:“仙翁,你看破不要说破嘛,不说我们还是好朋友。” “跟你做朋友,老朽得折寿十年!不过还算你有点良心,不收学生学费。那以后我们这些老夫子们的食宿你也全包了。而且每月记得发钱,至少是你发给那些铁匠的10倍。”说这葛仙翁便回自己的丹房了。 “仙翁,你之前吃饭我也没收食宿费啊!” 果然裴逸的命令一贴出,听说天上掉了馅饼,不但上学免费,而且还可以免除徭役,减少赋税。随后各家争相的把自己的孩子往裴逸的学堂送,有得甚至明显没有7岁,就非要谎报有7岁,然后往学堂送。好说歹说,甚至都给裴逸跪下了,裴逸才无奈接收了下来,不过也不让这些只有五岁的小孩学习,只是跟着司马道苓他们玩耍,然后教教字。就当是幼儿园了。 不过这可是给母亲大人和小姨崔蔺找了份差事,司马道苓邀请了母亲大人去教写了一次毛笔字后。从此以后,母亲大人天天到“幼儿园”给小孩子们教写字。小姨也是帮着照顾小孩子。 而年龄大一点的小孩,裴逸也按照现代学科划分和古代融合。基本分为算学、儒学、史学、地学、自然、社会、美术。而13-15岁的少年,除了学习以上学科,还得学习物理、化学、哲学、经济、政治、地理和生物。 不过应葛仙翁在裴逸卧室门口吹胡子瞪眼的强势要求,裴逸不得不再加上道学。 除了儒学和道学的课本分别是习凿齿和葛洪编纂的以外,其他都是裴逸主编,习凿齿和葛洪更改修订的。不过说是更改修订,不如说他们根本就是先睹为快。尤其是关于到目前为止的世界史、地理、天文、哲学这些,习凿齿简直抱着教材的模板爱不释手。已经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在读。而葛仙翁也是对理、化、生和哲学的教材日夜研究,都把炼丹的事情给忘了。 现在每天一大早,习凿齿就蹲在裴逸和裴小小刷牙的地方,拿着哲学的教科书样板,堵着裴逸开始讨论什么辩证统一的看问题和矛盾论。裴逸现在都不敢出去刷牙了,都是搭着梯子,跑到房顶去刷牙,这样不容易被满世界找裴逸的习凿齿发现。 不过裴逸的安稳日子也仅限在房顶刷牙洗脸的那一小会,只要他一出现,就立刻被习凿齿和葛仙翁抓了壮丁,然后就开始讨论教科书中他们不懂和好奇的地方,这俩人的求知欲实在是太强了。裴逸每天跟他们嘚啵嘚完,自己就嗓子沙哑了。这老师真不是个轻松地差事。尤其是碰上了学霸类型的。 然而习凿齿提出的一个问题终于让裴逸感觉到了重视:“裴贤弟,咱们总不至于手抄课本吧?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听到这里,裴逸一想,是啊,是该祭出大家所熟知的四大发明了,想必不说,大家现在也已经猜到了。都是套路。 154.第154章 我的蓝翔 “活字印刷?这活字印刷和你之前讲的雕版印刷有什么不同?” 习凿齿疑惑地问,不过葛仙翁替裴逸回答了:“彦威,你听字面意思,雕版肯定是字已经雕好了,不能动,但是活字印刷就是印刷时,字能够移动。” “哦……”习凿齿恍然大悟的点了一下头:“这么说活字印刷更为先进了?那我们用活字印刷印刷教材?” “也不能这么说。”裴逸解释道:“之前咱们不是讨论过要辩证统一的看问题吗?我们不能说活字印刷比雕版印刷先进。在咱们这个年代,只能看哪一个成本最低,且能达到最佳效果。像印刷报纸,或者咱们的布告通报一类的,活字印刷就成本低。不用重复刻板。但是印刷教材这种大批量,但是内容固定不变的书籍,我们用雕版就成本很低了。印得越多,成本越低。而且雕版印刷的话,我们可以加一些插图上去,能够更好地帮助学生理解,增加书籍的可读性。” 习凿齿点了点头说:“恩,有道理,开来老夫还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辩证统一的看问题。” ……喂,不应该是好好研究一下印刷术吗?怎么是研究辩证统一的看问题了? 在顾恺之激情赞助了每本教材近百张插图,以及裴逸也赞助了所有地图和科普插图以后,于是百变小达人张任再一次上线,找了一些木匠开始雕刻教材的雕版。准备大批量印刷。 不过地理教材始终开始不了雕版刻印,因为习凿齿拿着裴逸画的世界地图草图久久不松手:“原来世界这么大,而我们大晋居然真得在世界中心。” “恩……并不是。”裴逸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只是把中国习惯性的画在了地图中央。想当年高考时,裴逸考文综,拿到草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画了一幅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然后直接图上作业,不用计算,也能直接推理出计算经纬度的前三道题的答案,节约了不少时间。 不过学堂还差一个名字,裴逸第一想到的是“蓝翔学院”,广告词裴逸都想好了,挖掘机……呸!学知识哪家强?大晋湘州找蓝翔! 奈何被葛仙翁一记《抱朴子》打翻在地,顺带补上了一句“不知所云”。于是这个想法就pass了。随后习凿齿就取了流经湘州的潇水和湘水的各一个字,取名为“潇湘书院”。但是裴逸把学院改成了大学,虽然他们算是一个小学到大学的一站式学校,但是取名“大学”,这样感觉霸气一点。 这一点葛仙翁并没有反对,反而赞成,还提出了《大学》《论语》之类的一番话赞扬这个大学名字改得好。 “那这校长之位?” 但裴逸刚想自封校长时,习凿齿直接说:“自然非葛仙翁莫属了。” 哗擦!这个潇湘大学是自己提名建立的好吗?自己可是在褚太后那里争取来得,怎么葛仙翁就成了校长了?喂!这岂不是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了吗? 此时顾恺之也连忙点头说:“葛仙翁当选校长,众望所归。” 我去,你也来,顾恺之,你之前不是反应慢吗?怎么选起校长来,反应比苍蝇还快,你该不会是装得痴绝吧! 葛仙翁得意地看着吃了瘪的裴逸,于是问道:“怎么样,裴家小友,我当校长你有意见吗?” 您都请民意代表签字了,我还能说啥?裴逸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那就您当吧,不过这副校长……” “自然是习凿齿,习彦武来当了。”葛仙翁一说完,习凿齿也拱手道谢说:“哪里哪里,承让承让。” 我靠!你们这就……钦定了?连副校长都不给我?明明是我先来的啊!办学校是我先想到的,方针也是我先制定的啊。 “那这校董……”算了,这种掏钱的活,他们肯定是让裴逸当了。还不如不说,也省的解释什么是校董了。 裴逸终于明白养大的女儿被……是什么感受了。算了,反正自己能管理学校的时间也不多,自己就制定个大的方针政策就行了。 因为在等教材,这几天,学堂基本就是在教那些小孩识字和算术。反正教识字就用《百家姓》和《千字文》,管他谁当皇帝,老子的百家姓还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总不至于改称“司马桓谢”吧,难听死了。 不过小孩子都不识字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接受阿拉伯数字特别快。裴逸教了葛仙翁和习凿齿好久的阿拉伯数字,他们老是写完就忘,最后都还是用汉字。不过这帮小孩们,仅仅一天就学会了阿拉伯数字,现在已然开始背起九九乘法表。而裴逸的妹妹,裴珏学得更快,不但九九乘法表,就连除法都已经会列竖式计算了。结果把现在都不会背九九乘法表的谢琰给气得半死,自己堂堂谢安的二儿子,居然算学还比不过裴逸这个七八岁的小妹妹。于是谢琰这几天收起了吊儿郎当,开始闷在房间里公关九九乘法表和除法演算。 不过母亲大人现在每天高兴得不得了。每天第一个送裴珏到裴逸的课堂上来学习,裴逸刚好可以利用上课前的这一小段时间,给裴珏加加课。自己毕竟平时太忙,对自己的这个妹妹照顾太少,现在要弥补回来。 可是愉快安定的日子总是不长,就在裴逸给学生们上算术课的时候,张任忽然带着许多乡民,抬着一个担架冲了进来,大喊道:“君侯!葛仙翁!快来救救老徐!” 张任的喊声顿时惊动了整个学堂,此时的张任满身是血,吓得许多小孩都已经哭了起来。裴逸急忙让裴小小带着学生们进内堂。 裴逸过去一看,跟着张任一起过来的铁匠老徐现在满身都是鲜血和刀伤。裴逸急忙问道:“快!快去拿烧酒!还有粗布、开水!快!” 裴逸喊完,府衙里的人一下慌忙的去拿东西了。葛仙翁他们也闻讯急忙走了出来,司马道苓看到血,“啊”的一声惊叫。 裴逸捂着老徐的伤口问道:“张任,这都是刀伤?发生了什么?” 张任抹去脸上的血泥,怨怒地说:“是僚人!是僚人!他们跟韩太守说得一样,穿着青蓝色的衣裙,手持短刀冲了出来,不分理由,就对我们发动攻击。老徐为了掩护村民,就被砍成了这样。” 此时烧酒和粗布都到位了,裴逸撤下布条,按照在部队上学习的包扎法,开始给老徐包扎伤口。手法的娴熟和新颖让一旁的葛仙翁叹为观止,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包扎方法,而且也是第一次看见烧酒清洗伤口,以前只是听裴逸提起过。 但是老徐的手臂隔开了一条很深的口子,流血不止,再不缝合上伤口,必然流血过多而死。裴逸立刻喊道:“小小!针线!” 裴小小冲了过来迅捷的打开自己随身佩戴的针线包,裴逸用火和酒给针消毒。然后快速的给老徐把伤口缝合。每一针扎进肉中,都让周围围观的人们都倒吸一口气,仿佛扎在自己的身上一般疼痛。 “好了,老徐暂时没事了,只求别被感染了。”所有的伤口缝合完毕以后,老徐就交给了葛仙翁照顾了。毕竟裴逸学得都是些急救知识,葛仙翁才是大夫。 所有人此时都如释重负,裴逸坐到地上问道:“张任,你们是在哪里遇袭的?” “在西边的山谷那边,当地人叫做白云谷,本来我们和村民们那边伐木取材,修建民居,本来想摸鱼帮大家改善一下生活,没想到就被他们突然袭击了。” “走,带我去看看!” “我也去!”说着谢琰就跟着裴逸和张任去了贞女山白云谷。 贞女山风景优美,云雾环绕,但是地势险要。这里有大片的森林,河谷两旁的视野几乎都被森林遮蔽了,唯有河岸两旁视野开阔,是绝对的伏击场所。 谢琰此时也看出了此地凶险,于是说:“小叔,我看我们让百姓以后局不要到这里来了吧。这里对僚人是绝对的伏击场所。” 张任此时却说:“可是许多百姓都在这里来伐木取材,以修盖自家房屋,而这里是绝佳的摸鱼地点,百姓们现在少肉食,几乎都会到这里来摸鱼,光禁止,应该禁止不住吧。” 裴逸看了看周围地形,一个想法已然形成。而裴逸拍了拍手上的土说:“好了,我已经有办法了,张任,这次带来的铁匠有活了。你快去召集他们。” 155.第155章 铁丝网 “是!” 张任很快便去召集这次南迁带来的高薪铁匠们了。谢琰疑惑地问道:“小叔,您是打算制作兵器对付僚人吗?” 裴逸摇了摇头说:“暂时我们还没有能力,我只是想到了别的办法。不过这也提醒了我。确实我这几天为了学校轻视了我本职工作。是时候解决一下僚人的问题了。” “小叔打算怎么解决?” “一防、二探、三招安。” “这招安我明白,但这一防、二探?请小叔不吝赐教。” “小琰,你要记住,所有的战争,都有方法化干戈为玉帛,只是看你能不能找到方法。而这种蛮族出来劫掠我们,往往都是他们内部遭遇了重大危机,为了转移矛盾,才会把祸水引向我们这些外族。实际上,他们的内心比我们更害怕对方。” 裴逸解释说:“所以,我们先要防他们,就是我们先要想办法防住他们的劫掠,让他们知道劫掠寸步难行。这样就能把他们转嫁到我们头上的危机,再转回他们自己内部。这二探就是探明他们内部的情况。当我们防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对领主产生隔阂和嫌隙,相互之间的疑心也会加重,这个时候就是我们趁乱探明他们内部情况的时候。而等明白他们所有的矛盾之后,我们就出击,对于能招安的,我们招安,然后想办法帮助他们度过难关。而对于顽固的人,就坚决消灭,毫不留情,如此就能从心底征服这些满足。当年汉武帝就是这样做的。” 但其实不止汉武帝,未来大部分时代,也都是这样做得。这是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一种变相体现方式。 谢琰恍然大悟说:“听小叔一番话,胜读十年兵法。不过不知道小叔要怎么防他们劫掠?修长城应该来不及吧。” “用不着修长城,你一会就知道了。” 裴逸先是回去画了一个草图,然后召集了铁匠们开了一个会,当草图摆放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张任直接吐槽道:“君侯,你画个风滚草干什么?” “去你的风滚草,这是他娘叫铁丝网!” “铁丝网?” 裴逸拿起图纸说:“没错,用这种带刺的铁丝和木桩,把白云谷那边用这个铁丝网给我封起来,让后派几个哨兵持弩巡逻,有情况吹哨报告,僚人他们就没有办法骚扰了。” 铁丝网被誉为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可以帮助人们快速的圈住牧场,而不用再搭建成本高昂的木篱笆,后来到了一战,铁丝网甚至成了战争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堑壕战的灵魂,我们经常能够看到战壕前面往往搭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 谢琰瞪大了眼睛说:“就这么简单?” 裴逸耸了耸肩说:“就这么简单。” “你没逗我吧,小叔。” “我逗你干什么?不信等下次僚人进犯的时候,我让你看看效果。”裴逸于是对铁匠们说:“诸位铁匠师傅,从今天开始,就麻烦你们赶工制作铁丝,这种铁丝不像打造刀具,铁丝一定要软而带有韧性,不容易拉断,你们都是我高酬劳雇佣的铁匠,我相信这难不倒你们吧” 一个铁匠此时说:“咱不管什么行不行,只要能够治治这帮僚人,给老徐报仇,就是头发丝一样细,咱也给您打造出来。吃了裴侯您这么多天的白饭,咱家小孩也跟着您上了那么多天的学。虽然咱不识字,但是这知恩图报,咱还是懂的。打了这么多天的农具,编了这么多天竹席,也是时候打打杀人的兵器了。对不对兄弟们?” “对!”铁匠们一下群情激奋地喊道:“为老徐雪耻!” 呃……其实铁丝网并不是杀人的兵器。算了他们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裴逸把张任叫到了一旁问道:“这几天我给你安排个任务,你带几个铁匠去找找矿。你之前是铁匠,应该认识矿吧。” 张任说:“君侯放心,我也是跟着挖过矿的,您是要找铁矿?不过这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铁矿啊。” “不仅是铁矿,向西应该还有煤矿,也就是你们说得石墨。” 向西就是现在涟源和娄底,湖南的煤乡。不过现在那边一个定居点都没有,因为有一伙僚人盘踞在那边,故而百姓们撤退了。 “石墨?您要哪个干什么?” “炼铁炼钢,而且我记得湘乡这附近数十里,不仅有煤、铁,应该还有金、铅、镁这些矿藏。总之你去仔细找找。” “镁?侯爷,镁又是什么?” “就是白云石,你也可以去找找。” 张任此时却为难地说:“不过侯爷,小得明白你是想自产铁矿来生产铁器赚钱,但是这湘乡太大,而我们人手有限,光靠几个铁匠去找,只怕如同大海捞针。” “你说得对……这是个问题。”裴逸想了一下说:“这样,你再去贴悬赏告示,你把石墨、铁矿石的样子写到告示上,发动大家去找矿石报矿,凡是能找到适合开采的矿脉,赏金100贯,粮食100斗。不过记住,让大家先不要去西边僚人的地方找矿,那里的矿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给赏金。” “好!”于是万能的张任再一次出发了。 铁丝网的计划十分顺利,虽然这里还没有发现铁矿,但是衡阳太守韩?还是赞助了许多镔铁,经过那二十几个铁匠的日夜攻关,和反复实验,虽然与现代锰钢还差许多,但是铁丝的柔韧程度还是勉强达到了标准。于是一卷一卷的铁丝被运往郁谷地区,开始在河岸两旁的森林搭建。 一圈一圈带着刺的铁丝网很快遍布了整个郁谷两边的森林,将整个河谷和平原林场纳入了裴逸划定的安全区内。虽然已然被铁丝网保护了起来,但是自从发生了老徐的事情后,村民们也不敢道贞女山来摸鱼了。如今留在那里的只有几个哨兵而已。 不过这几天百姓们也没有功夫摸鱼了,大家闲暇时刻都出去找矿石了。毕竟100斗粮食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而在太守府后门前来向裴逸和张任报矿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很多人都是抱着一块稍微颜色不寻常或者奇形怪状的石头就来报矿,但是实际上就是快破石头。 “不是,老人家,这不是铁矿。”张任努力的说道:“这真得不是铁矿。” 但是抱着一块大石头的老人却倔强地说:“这不是铁矿,那就是玉石!你看看这五颜六色的,肯定是某种矿吧。” 张任还是耐心地说:“老人家,即便要找,我们也找得是一种纯黑色的石头,不是彩色的,可以轻易燃烧的。” “你这娃,瞎胡说,石头咋会燃烧,额看这个太守小娃是骗额们去找矿石。根本就是耍额们呢!” “老人家,我们骗你们找矿石干什么?我们是真得要找矿石。” 每天这样的场景都是重复上演,寻找铁矿的事情遥遥无期,煤矿更是毫无踪影。但是这里不可能没有矿啊。毕竟在现代,湖、南的娄底、邵阳、衡阳,都是矿业大市。难道没有现代的科学技术,这些矿就无法发现? 已然过去好几天,渐渐百姓们寻找矿石的热情淡化了下来,太守府衙的大门也渐渐冷落了。 “君侯,看来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了?要不明天我带人出去找吧。” 裴逸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辛苦你了,张任。” “君侯!您老说啥辛苦不辛苦?我母亲和妹妹的命都是你救得,冲这一点,我一辈子为您鞍前马后都不辛苦。” “哎?对了,你妹妹上学了吗?” “上了,就是君侯妹妹裴珏小娘子旁边坐得那个小女孩。” 裴逸一抹脑门,回想一下:“哦……对,我想起来了吃得圆乎乎的那个小女孩是吧。” “是的,哈哈。” “你看你把你妹妹养的,白白胖胖的。” 张任说道:“这都是君侯的恩赐。” “那里是我的恩赐,这是你靠双手挣来的,放心,以后等你家妹子长大了,我会给她某个好人家的。” “多谢君侯。” 此时聊着,两个人已经到了学堂,裴珏正和之前他们提到的张任的妹妹在玩耍。 “珏儿!走,回家了。”裴逸一叫,裴珏就立刻抱了过来,张开双手喊道:“哥哥抱。” 裴逸一把抱起自己的妹妹裴珏说:“好嘞,来哥哥抱,要不要骑大马?” “要!”说着裴逸就把妹妹裴珏驾到了肩上,裴珏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裴珏此时抱住了裴逸脖子上,拿着一块石头说:“哥哥,你看这块石头多漂亮。” “好,哥哥看看。”裴逸定睛一看,顿时怔住了,此石头成白色,有点像是玉石,也有贝壳的质感。裴逸顿时激动地问:“珏儿,这快石头你从哪里找到的?” 156.第156章 意外惊喜 裴珏指着张任的妹妹说:“是张祁妹妹找到的。” 张任看到裴逸如此激动,就知道事情不一般,于是急忙问自己妹妹:“小祁,这块石头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张任的妹妹张祁说:“是我从宋爷爷家拿回来的。他把这块石头仍在门口了。” “太好了,我们去找这位宋爷爷。上天助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下发了!珏儿,你真得是我的小福星。”裴逸此时激动地亲了一口裴珏,裴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被哥哥亲了,顿时也是乐开了花。 翌日一大早,在裴逸就去找习凿齿,让他今天帮忙处理郡务。但是习凿齿却开出许多“苛刻”条件,必须今天把罗马帝国的详细地图画给他研究,他才肯帮忙。裴逸只好根据自己平时玩游戏和读历史书的记忆,开始画罗马帝国地域图。不过都只是粗略图,裴逸再能默地图,也精确不了多少,不过比起古人,应该算是精确许多。 终于甩手郡务以后,裴逸立刻带着一百贯钱和一百斗粮食到了这位宋爷爷家。宋爷爷一下受宠若惊,不知道这位腚眼太守怎么忽然到自己家里来了,吓得急忙关上了柴扉。 在解释了很长时间自己不是鬼子进村,而是给报矿赏金以后,宋爷爷才把柴扉打开。宋爷爷带着浓重的北方乡音,疑惑地说:“额还以为这不四撒矿,就扔嘞,谁想到,怎(真)是矿,不过小娃太守,这四撒矿?” 裴逸解释说:“这是一种优质瓷石,也叫是烧制白瓷的一种材料。” 裴逸记得宋代景德镇表面瓷石矿枯竭以后,大量窑厂倒闭,其中一大部分工匠就是来到了湖南,因为这里也有优质青白瓷瓷土。没想到居然让裴逸发现了。 “白瓷?”张任和宋爷爷两个人瞪大了眼睛望着裴逸。裴逸也是实在懒得解释了,于是说:“总之,这100斗粮食和100贯钱您收下,您带我和张任去这块石头的发现地。” “好了嘞,小娃太守,这边走。” “宋爷爷,远不?” “不远!就在哦……那个塔塔。” 跟着老头一声爽朗的笑声,他就把裴逸带出十几里地,这是不远?而且一路上穿山越岭,感觉都快走到隔壁的衡阳郡了。裴逸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 跟着宋老头,裴逸和张任一直走到了一处风化碎石滩,这里周围居然都是这种白色瓷石。而且都是优质瓷石。 不过对于裴逸来说,这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一般优质瓷石是指含铁量在1一下的瓷石,这样能够烧出青白瓷,含铁量在075以下的极优瓷石,直接就可以烧制出白瓷而不用化妆土。 但是这意味着,自己辖区的北方和东方地区肯定是没有铁矿的。如此推测,只怕铁矿山反而恰恰就在僚人聚集的西边和南边。看来不平定僚人,褚太后给自己的冶铁特许就是一张废纸。 不过先不管这么多,先把这片瓷石矿利用起来,这南河东郡3000多户父老乡亲还指着裴逸发家致富呢。转眼马上就要冬天了,得尽快烧出白瓷去别得地方换粮食。晋朝时期的小冰河期可不能轻视。 裴逸转身对张任说道:“立刻把此地用铁丝网封起来!然后你去找一些烧青瓷的,或者烧陶器的,把他们集中起来用这里的瓷土烧制瓷器。” 瓷石矿很快就被张任带人给圈了,就地开始建立窑厂。陶工们本来对于裴逸的话将信将疑,他们烧了一辈子的陶器和青瓷,从来就没有烧出过白色的。不过太守都发话了,这些陶工也只能开始照着裴逸建议的方法烧制。 这边的陶工们还在使用古老的长窑。但是这种长窑烧制瓷器成功率太低,而且根本不适合烧制白瓷。裴逸记得他做过景德镇国际陶瓷博览会的采访,为了做好这个专题报道,专门对景德镇蛋形窑做过深入浅出的科普报道,自然基本熟记于心。 这种明代时期发明的蛋形窑,让中国瓷器达到最后的高峰。于是裴逸给画了蛋形窑的图纸,交给了哪些将信将疑的陶工们。 随着窑厂的建立,现在对于煤矿的需求就更迫切了。对煤矿需求更迫切了,那就是对于平定僚人更迫切了。 裴逸于是下令所有15岁以上的男丁平时要抽出两个时辰参加军训。依旧按照解放军的训练法。不过这些侨置过来的人不同于现代人,他们本身体格就是十分强壮。裴逸让他们背着木头,安排他们跑十公里负重越野。结果他们每个人跑完十公里,大气都不带喘。裴逸这个后面的监军什么都没背,倒是跑得气喘吁吁。 为了士气,更重要的是为了裴逸那颗渴望安静做美男子的心,于是就把训练军队的任务光荣的也交给了张任。反正张任也基本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张任是裴逸从南阳大营亲自训练过得,也是仿罗马军团的一员。裴逸自然放心。 不过辛苦了一天回到家更是乱,裴小小和直接大伯们几乎就要打起来了。 “我说了!没有猪肉!你让我上哪给你找猪肉,今天只有鱼肉。爱吃吃,不吃自己做!”裴小小举着锅铲,指着大伯裴潜抗议道。 裴潜挺着大肚子气哼哼的说:“你还凶了?你算什么婢女?我都吃了一个多月的鱼肉了!先别说我,就连老太太都吃腻了,是不是?娘?” 裴潜一下拉出了奶奶,奶奶也只好顺着裴潜的话说:“就是,小小,要不你去打些野猪。你身手好。” “打野猪?外面的百姓都吃糠咽菜,我们有鱼吃还不行?还奢求什么?你知道现在即便是摸鱼都是由生命危险的吗?” 大伯裴潜也争锋相对的吼道:“你个婢女,你吃一个月相同的菜没什么,我可是裴家当家的!一个月的红烧鱼,吃得我嗓子都腻了!” “那我给你做清炖鱼行不?” 裴潜指着裴小小的额头就说:“鱼鱼鱼,又他娘的是鱼。我现在最烦得就是你的鱼!” 此时衡阳公主司马道苓急忙把裴小小护在身后,瞪着裴潜呵斥道:“裴胖子,你再给本公主指一个试试!我告诉你!小小是我的好姐妹,你要是敢在对她不敬,你信不信本公主让你生不如死!” 裴潜一看见司马道苓,立刻就怂了,然后恼怒的一甩手说:“行了,这个家再待下去我都疯了,裴小小,给我钱,我要去长沙郡一趟。” “你!你这个月的俸钱早就给了,还打着主母的名号,又佘了500贯!我不可能再给你钱。” “你给不给?你个贱人,真当自己的是裴少夫人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嫁给了裴逸那个臭小子,我他娘也是你的长辈,给钱!这个家真是够了,这是个什么破地方!待在建康好好,为什么要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花钱还得去长沙。” “不想待了那就给我滚!”裴逸此时从大门走了进来。 157.第157章 分家 大伯裴潜回头一看,见到满脸怒色的裴逸,急忙一个转身躲到了奶奶的身后。而裴小小这个时候也躲到了裴逸的身后。 裴逸刚想开口,母亲大人和小姨崔蔺也从学堂回来了。一看这各自护犊子的架势,母亲大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奶奶此时急忙朝着母亲大人迎了过去,哭着喊道:“四媳妇啊,你看看你们家的这个婢女,仗着你儿子,连我和你兄长都敢指着鼻子骂啊。我这个老太婆不活了。裴家都反了天了,你儿子这个晚辈都骂自己的大伯了。” 说着奶奶就一下要坐到地上哭,母亲大人急忙扶住奶奶说:“娘,你这是干什么,我去说一下,您别生气了。” 母亲大人也碍着长幼尊卑,走到裴逸面前问道:“逸儿,小小,你们又惹奶奶生气了?” 裴小小刚想解释,裴逸一把把裴小小护在身后说:“没有,就是我看不惯我大伯了,骂了他一顿。小小只不过是按照我的指示办事而已。” 母亲大人脸色一拉,深呼了一口气说:“逸儿,你大伯就算再怎么混,他都是你大伯,你要尊重,知道吗?” “哎对!”大伯裴潜立刻附和道,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的这个弟妹这还是拐着弯的骂自己啊:“崔贞!你什么意思?我哪里混了?” 此时小姨崔蔺也跳了出来说:“没有没有,大伯子,你也别生气,我姐姐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点都不混。” 大伯裴潜点头说:“就是……” 小姨崔蔺继续说道:“您看,您是长辈,也没病没灾,四肢健壮,完全不用裴逸操心,简直是裴家最优秀的人对吧。” “恩……说得好。”大伯裴潜一听,居然连平时骂人不眨眼的崔蔺都夸自己了,顿时洋洋自得了起来,这是找回了久违的长者自尊啊,自己本来现在就是裴家最长的男丁,这才是应有的氛围。 “所以说,咱这么牛,活也不干,地也不种,那都无所谓,这吃裴逸的,喝裴逸的,住裴逸的,用裴逸的,更是理所应当。骂他两句又怎么了?” “就是怎么了?” 小姨崔蔺继续说:“我挣不了钱,要点钱就怎么了?” “哎对,要点钱怎么了?” “不要脸又怎么了?” “哎对,不要脸又怎么了?”结果裴潜一顺嘴,话就跟出来了,顿时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裴珏更是童言无忌的说道:“好吃懒做,不要脸,羞羞。” 此时就连周围招来的仆人,都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就是,他一天什么不干,凭什么对我们吆五喝六。” “就是,这裴家的主人又不是他,是裴君侯。我们也都是裴君侯的仆人。” “你你你!”一下裴潜才反应过来,这个崔蔺根本就是在明扬暗抑。但是却只能干瞪眼,反驳不回去。 裴逸也是实在不想在和他们纠缠了,于是说:“好了,我们分家吧!” 裴逸此话一出,顿时满堂人的笑声都凝固了。分家?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裴逸要下驱逐令?但是即便是驱逐令,那就直接驱逐就好了,不用分家吧,毕竟这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裴逸挣来的。根本跟这几个伯父没关系。 裴逸说道:“大伯,二伯,还有三伯。河东郡百废待兴,各方面都需要人力物力财力,我也没有实力养几个吃白饭的。现在摆在你们面前有两条路,一,留在裴府,但是从明天起,必须按照我之前规定的,跟着张任去劳作,至于干什么,完全听从张任的要求,俸钱我会按劳分发。二,就是分家,我给你们每人3万贯钱,3石米和二百亩田,从此我们再也不相干,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许再踏入我裴府半步。” 听到这里,三位伯父相互看了一眼对方,迟迟没有作声。大伯裴潜虽然内心还是怵裴逸,但是依旧壮了一下胆说道:“怎么区区3万贯,200亩田就把我们打发了?” 裴逸一瞪裴潜,裴潜一下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好,大伯,那你想要多少的分家费?” 大伯母和二伯父急忙拉着大伯说道:“老头子,多要点,要是真分了,以后就要不到了。” “就是,大哥,多要!” 大伯父伸出五个手指头说:“我要五万贯钱,五百亩田,五石粮食。” 司马道苓一听就怒道:“五百亩田?裴逸总共才有2000亩田的封地!你这个死胖子也……” 裴逸手一拦,打断了司马道苓:“行,500亩就500亩。” “裴逸!” “道苓,不用说了。”裴逸看着二伯和三伯问道:“你们也要分家吗?” 二伯急忙高兴的笑道:“我也一样!五百亩!5万贯钱!” “行,给你!”裴逸看向了三伯,三伯之前可是骗了自己100贯钱,不过毕竟三伯认错态度良好,而且加上母亲大人的劝说,裴逸也就不了了之了:“三伯,你的100贯我也就不追究了,同样给你5万贯,500亩地,你好自为之吧。” 但是此时三伯却拉住了裴逸说:“不,我不要分家。” 大伯和二伯一看,急忙却说道:“三弟,跟着这个冷血人混什么?脑子进水了?” 三伯母打了三伯一拳说道:“三郎!你疯了!有了500亩地,5万贯钱,我们干什么不好,非要跟着这个冷血侄子住?” “住口。你个娘们。” 三伯此时带着歉意笑着对裴逸说:“好侄子,虽然你瞒着我,但是我知道那天在建康南市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听到响动以后,看见了司马……” “咳咳……”裴逸一声咳嗽,打断了三伯父的话。裴逸知道三伯父是要提那天武陵王世子司马综和琅琊王氏王珣设圈套,企图谋害自己的事情。不过现在在场的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天的实情。尤其是司马道苓,毕竟王珣是因为司马道苓而吃裴逸的醋,才想到这种极端方式的。 “好了,三伯,你不用解释。那天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也不再追究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这样,我认命你为南河东郡材官司马,去给张任当副手,跟着他你能学很多东西。不过俸禄不多,每月就三斗米,10贯钱。要想多拿钱,你就多干活,张任会把你的工时报给我的。” 三伯一听,露出笑容说:“好,没问题。我愿意干。只要能学到东西就行。” 大伯裴潜也会不屑地弄了一下鼻子,嘲笑三伯说:“三傻子。” 裴逸转身问道:“奶奶,我就不强求你了,你想住谁家都行,裴府也会全力照顾还好你的,但是以后大伯和二伯两家的事情,您最好不要再找我。是他们自己答应的分家。大伯,二伯,从今天起,我们几家彻底分开,若再敢在小小面前撒皮打泼,别怪我无情!你们好自为之。” 158.第158章 招生海报 朝阳刚刚刺破早晨的薄雾,大伯和二伯两家已经迫不及待的带着钱和分到的粮食前往他们分家得到的田地了。连招呼也没有给裴逸打。但是他们好说歹说,还是那劝奶奶留在了裴府。 司马道苓直为裴逸鸣不平:“你干吗给他们分那么多地?” “反正他们算是我的荫亲属,田地终究是我的,而他们离得我远远地,我耳根子清静。我可不喜欢他们在我面前骂小小,小小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司马道苓有一点不开心地说:“那你是打算娶小小姐为妻吗?” 这丫头又是无聊了,想套什么八卦呢吧,我这就整整你:“我?还没想那么多,再说男女在一起,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 司马道苓“噗”的一声笑了:“友谊?男女怎么可能有友谊?尤其是你和小小姐朝夕相处,你们肯定有什么羞羞的事情瞒着我是吧,说!” “哦……男女之间没有友谊啊。”裴逸装作恍然大悟,然后奸笑着靠近了司马道苓,搓着手说:“如果说男女朝夕相处就有羞羞的事情啊,那么你天天赖在我们家,不回你的公主府。那我们两个是不是也该发生羞羞的事情啊,你看看我们两个孤男寡女……” “你!”司马道苓一举拳头准备打裴逸一个熊猫眼,裴逸急忙捂着眼睛笑着跑开了:“你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 但是司马道苓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追着打裴逸,只是气的一跺脚,然后说:“以后不许你言语轻薄!我……我要去学堂伺候裴伯母去了,不和你说了。” 说着司马道苓就红着脸跑走了,迎面碰上了进来的习凿齿。不过司马道苓连招呼都不打,就捂着脸跑了。留下裴逸一个人疑惑:“伺候我娘?你个公主能不让我娘伺候你就不错了!” 习凿齿疑惑的问道:“裴贤弟,你和公主殿下一大早就打情骂俏呢?” “谁打情骂俏了?谁知道她一早上说什么奇怪的话。今天这丫头怪怪的。”裴逸看着习凿齿抱着一摞书籍,尴尬地说:“彦威先生,你该不会又要问我什么罗马帝国秘史吧,我真的给你把我知道讲完了。再说我们能不能留到课堂上来讲?” “瞧把你吓的,老夫这不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吗?我一个老头都没害臊,你倒烦了。别担心了,今天早上找你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就是汇报一下占田的事情。” 听到这里,裴逸长舒一口气,习凿齿每天霸占自己早上的时间,从早上5点到7点,也就是卯时,他总是要把裴逸今天会在历史课上讲得东西全部先听一遍,问到他完全没有问题或者裴逸也答不出了,然后才能满意的离开。裴逸感觉自己成了博士生导师。 其实现在所谓的潇湘大学,更多的像是学习互助小组,裴逸讲课的时候,葛仙翁和习凿齿也会抱着小马扎坐在第一排听课,搞得裴逸浑身不舒服,就像是教育部来查课一般。而习凿齿的儒学、文学、经史子集和葛仙翁的玄学,裴逸虽然听得头疼,但是因为受邀,不得不去,刚好也学学国学,毕竟在这个时代,不学儒学和玄学是寸步难行。除非你能混成桓温那样,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 听完习凿齿的报告,裴逸终于长舒一口气,所有的侨民都安置完毕了。还好这里荒地多,每个男丁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根本不成问题。但习凿齿依旧面露愁容说:“不过贤弟,现在我们秋天侨置,湘乡的余粮基本都被留在了衡阳郡和邵阳郡,我们现在粮食根本不够过冬,你看你能不能想什么办法?我是没有什么办法了搞到粮食了。” “这个……如今除了去卖粮囤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我们现在连赋税都没有,加上你还因为入学教育问题,免了许多赋税和全部徭役,我们哪有财力购买?” 裴逸一咬牙说:“我有钱,我先用我的钱卖粮食,等哪年大丰收了,再让农户慢慢把粮食还上就可以了,咱们也就不规定还粮的时间了。” 果然还是地主家余粮多啊! 习凿齿几乎是用看着圣人的眼光看着裴逸说:“裴贤弟,有你这样的太守,百姓幸甚啊。” 百姓幸甚?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冤大头,因为有点敛钱的方法,现在上面褚太后讹自己,现在百姓也需要自己了。搞得自己都想投靠桓温了,算了,做人的节操还是要有的,毕竟自己还是受过褚太后的恩德,要不母亲大人和妹妹她们还在胡人的土地上担惊受怕呢。 “不过我们的粮食从哪里采购?” “从建康吧,刚好我也要为我们学校招收点学生。” “咱们这里有谁愿意来?我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培养一下这些小孩子吧,其实老夫还挺喜欢这帮聪明好学的小孩。你看,你的九九乘法表,他们一天就都能背会,老夫现在连那个什么阿拉伯数字还认不全。” 裴逸此时自信满满的一笑说:“彦威先生,请跟我来。” 裴逸把习凿齿领到直接书房,一推开门,几副巨大的海报就挂在裴逸书房的正中央。这是裴逸昨晚一晚上画出来的招生广告。 习凿齿看着上面的大字,跟着念了出来:“学玄学?哪家强,大晋湘州找潇湘?试学一个月,不收任何费用?大晋玄学宗师葛洪亲自开坛讲课,与您共同探讨玄妙之理。” 裴逸骄傲地拍了拍这幅海报说:“怎么样?彦威先生,咱这里还留了空白,我已经拜托顾恺之帮我画个葛仙翁的画像了。你看,咱这布告往建康城大门一贴,保证一堆学生慕名而来!只怕到时候咱们这穷乡僻壤就门庭若市了,就冲着葛仙翁的……” 裴逸还没说完,一本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声从门外飞了进来,正中裴逸脑门,随后葛仙翁的骂声就飞了进来:“滚!你个臭小子,写得这都是什么粗鄙之语!老朽开山教学,只靠真才实学,不靠你这些花里胡哨的架子!俗!俗不可耐!” 裴逸捂着脑门说:“仙翁,再好的学校和老师也需要宣传啊,要不谁知道我们啊。” “滚!老朽的一声清誉,全被你给败坏了。” 习凿齿更是看着裴逸这种新颖的海报看上了兴趣:“哎?葛仙翁,这里还有给我设计的布告。致经典?哪家强,大晋湘州找潇湘?试学一个月,不收任何费用?大晋儒学大师习凿齿亲自开坛讲课,名额有限,先到先得。裴贤弟,我们做学校不是多多益善吗?怎么还有名额限制?” 裴逸解释说:“没有啦,这就是一个宣传噱头,这叫做饥饿营销。就是搞得咱们这里好像很抢手,这样大家就有从众心理,就会更加积极的来我们学校。” “从众心理,这是什么?也是哲学吗?你的教材没有写啊。” “这是心理学。就是研究人的内心和处事方式的。” 习凿齿捋着胡须说:“恩!这个有意思,裴贤弟,麻烦你也把心理学编一个教材吧,老夫想要学习学习。” 裴逸学过新闻心理学,编个入门级的心理学教材倒也不是难题,不过……算了您说啥就是啥吧:“好的,我有时间就编。您看……” “停!”葛仙翁打断习凿齿和裴逸的对话,吹胡子瞪眼地说:“你们两个搞什么?我们在说宣传的事情!你们搞什么?教材之后再说。” “好,葛仙翁,就听您的。”裴逸说:“我不去宣传了,这个计划作罢。就等着别人自己来找我们报名行不?说不定等个十年八年,这帮小孩成材了,咱们书院的名声就能响亮了。” “慢着!”葛仙翁缓缓从地上捡起了刚才扔进来的书,然后掸了掸灰,又狠狠的打了一下裴逸说:“谁不让您宣传了?” 裴逸冤屈地说:“葛仙翁,是您说得太俗啊!” “你管老朽说什么!总之,去给我搞学生!要是一个月时间还没有像样的学生,你就等着瞧。现在的晚辈,太不像话!”说着葛仙翁就背着手走出了书房,只留下裴逸和习凿齿苦笑。 159.第159章 道苓的愁 大伯和二伯走了以后,裴府也安静了许多,不过晚饭也是欢乐了许多,大家开始有说有笑。原来裴小小都不会入席吃,现在裴逸直接允许裴小小坐在自己旁边的席位,和裴家人同席吃饭,这也让裴小小激动地哭了好久。让裴逸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晚饭依旧只有鱼和米,毕竟自己在鱼米之乡。裴逸看着裴小小和司马道苓两个人有说有笑,于是打断说:“小小,我有个事情想拜托你。” 小小开心地点了一下头说:“少主你说,什么事情,小小一定办好。” “这几天你出趟差,先去厉山镇,再去一趟建康如何?” “好啊,去干什么?” “先去厉山镇,去通知馨儿姐姐帮我们从江陵采购粮食,我们需要这些粮食过冬,顺便让多送一些烧酒过来御寒。而去建康呢?你去乌衣巷找我大哥谢安,让他帮我把我的招生海报贴出去?” “海报?就是少主书房里挂的那个‘学知识,哪家强?’” 此时司马道苓接着话茬就笑着喊了出来:“大晋湘州找潇湘。” 而紧接着妹妹裴珏更是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试学一个月,不收任何费用。” 顿时满堂的裴家人都笑了。裴逸此时也是犯了尴尬症地说:“行了,别笑了,还是挺朗朗上口,有那么好笑吗?” 司马道苓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不……不是我笑你,只是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大白话的童谣?” “不要小看童谣,童谣的力量是强大的,多少个王朝被童谣给预测中了。”裴逸嘴硬道:“好了,总之,小小你去办事就行了,过程你不用管。还有道苓,你都来了湘州快一个月了,要不这次你跟小小回去看看你父母。” “我不看我父亲!我好不容易才出来,我一回去,他肯定会把我扣下,然后又给我说媒!”司马道苓一下脸拉了下来,她气哼哼的沉默了一阵。 此时母亲大人放下碗筷说:“道苓,伯母建议你还是回去一趟吧,毕竟你的母亲她也会想念你的,而且你的父亲也只是希望你嫁给好人家。所以……” “恩,伯母,我明白,我会回去看看我母妃和姐姐的。”说罢司马道苓就默默地低下了头,碗筷也都随着双手僵住了,仿佛心头的重担已经压住了这位大晋目前地位最高的公主。 此时饭堂又回到了沉静。裴逸看出了司马道苓眉头的愁容,于是给自己的妹妹裴珏使了个颜色。裴珏立刻识趣抱着自己的饭碗,跑到了司马道苓的身边,奶声奶气的喊道:“道苓姐姐,不要伤心了,笑一笑,珏儿喂你吃饭。” 说着裴珏就用筷子,笨手笨脚的夹起一点白米饭就往司马道苓嘴里送,司马道苓一看,忧愁的面庞,一下噙着泪笑了,司马道苓吃下了裴珏喂的饭,一把把裴珏抱到了怀里,哭着说:“这个世界上,就是珏儿对姐姐最好了。” 裴珏却稚嫩的说:“没有啊,哥哥也很在乎姐姐呢,刚才就是哥哥使了眼神,告诉珏儿姐姐需要人喂饭呢……” “咳咳……”裴逸此时咳嗽了几声,然后摸着后脑勺,假装四处看风景地说:“恩,今天小小的鱼做得不错啊,我已经比不上了。好了,我们继续吃饭吧。” 晚饭结束后裴逸又回到了书房,这几天郡务和军务上的事情他已经在习凿齿的教授下,渐渐掌握了。以前要通宵,现在只要加班到子时就能基本能处理完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张任训练的民团也渐渐步入正轨。裴逸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经济了。 如今已然进入九月,太空再一次挂上了满月,不知不觉自己居然离中秋祭已经一个月了。不过自己在路上就花费了十几天,算算日子也是。 处理完了各县粮食和民房的典册,一丝寒意让裴逸披上了衣服,准备回房了。但是刚一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司马道苓坐在书房门前的石凳上,仰望着苍穹。 裴逸刚想打招呼,司马道苓就先说话了: “裴逸,你知道一个月前的这一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吗?因为我第一次击败了所有的皇子公主,第一次赢得了人们的尊敬,让他们知道我不再是那个闯祸小能手了。这都是你的帮忙。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因为从皇嫂派我去荆州时,一切就已经注定了。虽然我不信什么佛,但是我却觉得这是缘。” 裴逸把自己的衣服披到了司马道苓的身上,坐到了她的身旁说:“没有,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争取的,我只不过提供了一种方法而已。” 司马道苓微笑着说:“不,你不懂,其实学什么对我不重要,我就是满口粗鄙之语,那我也还是公主。对于我来说,从我离开建康到荆州,然后遇到你,再到建康住在裴府,最重要的就是我离开了那个如同囚笼一般的家。我第一次感到了自由,感到天空居然离我如此之近,我不用再看着高墙中的那片天。裴逸,你父亲对你好吗?” 裴逸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现代的父亲点了一下头说:“他是一个伟大而优秀的父亲。” “我也看出来了,毕竟能够培养出你这样优秀的人。” 裴逸笑着说:“多谢公主殿下夸奖,您难得夸在下一次。” “去死!”司马道苓淡淡地笑着说:“我真的羡慕你,你的父亲伟大优秀,裴伯母又那么慈祥和蔼,裴珏又是那么可爱。而我的父亲,呵……心里永远只有那个贱女人生的儿子而已。” 看着司马道苓对会稽王司马昱两个儿子的深深怨念,不有得担心了起来,这一脸都是要黑化的表情啊:“其实你父亲没有……” “裴逸,你不用劝说了,我都知道。其实我爱我的父亲。但是对于我的父亲,他却不这样想,他需要儿子,他对儿子的执念如此之深。虽然纳妾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也不反对。但是他却因为儿子,冷落了我的母亲,自从那个贱女人生了儿子以后,我母妃就再也抬不起头,不得不忍受那个贱女人的欺压。只要我母亲敢有一点反抗,她就抱着自己的儿子去找我父王,斥责我母妃。6年了,我无数次看见我母妃因为那个贱女人被父王打。但是我母亲才是王妃,那个叫做李陵容的贱女人只不过是个妾而已!就是因为一个儿子,就抛弃妻女!这一点,我永远无法原谅他!永远!” 裴逸急忙抓住情绪激动的司马道苓的手说:“好了,道苓,不要说了,你父亲以后会明白的。我还是那句话,你要让自己不断地变优秀,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而且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要为自己活着,你终究属于你自己。” 司马道苓思忖了一下,嘀咕道:“为自己活着?” “没错,为自己活着。道苓,你和太皇太后不一样。在我看来,你永远不是那个适合背着沉重包袱的女孩。我只希望你能够为了自己好好地活,活出精彩。”裴逸笑着说:“这一次你就回去好好看看你母亲。如果有什么意外,小小会帮你的。” “恩!为自己活!活出精彩!裴逸,你们一家真得很好,这段时间跟着伯母一起教小孩识字念书,我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生活那么充实,那么有意义。比待在那个枯燥的王府强多了。裴逸,你会介意我住在裴府吗?” 裴逸弹了一下司马道苓的额头说:“我的傻公主,你都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你说我呢?” “不介意就好……我以为……” “谁说我不介意了。” 160.第160章 初吻 “你!”司马道苓一下气得骂道:“行!你介意!我走,我这次走了我再也不回来了。” 说着司马道苓就要气哼哼的转身离开,但是裴逸抓着司马道苓,一把把司马道苓拉了回到了胸前说:“我介意的是你住在我这里永远是那么多愁善感,闷闷不乐。我介意我看不到你的笑容。我希望以后你住在裴府,每一天都能够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裴逸……”司马道苓此时深情地望着裴逸的双眸,仿佛有一道星辰搭建的桥,连接着二人。这一刻,呼吸的声音渐渐遮蔽了周围的树叶沙沙声,时间仿佛被放慢了,裴逸抓着司马道苓的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加速的心跳和渐渐上升的体温。 裴逸的眼睛仿佛添了一成浓郁的薄雾,周围的一切都被虚化,只有眼前的少女异常清晰而诱人。少女的薄唇,粉红的脸颊,柔情似水的双眸,以及微微撩动的青丝,都仿佛伸出一缕无形的轻纱,勾住了裴逸,让两个人的距离一点一点的靠近。 裴逸已经能够感受到司马道苓急促而又紧张的呼吸,带着少女清香的气轻轻地吹拂着裴逸,让他心里最后的一环脆弱的理智锁链彻底挣脱。 最终,当二人呼吸的距离化为乌有,裴逸感受到了那少女青涩的薄唇。这一刻,一股猛然的电流,击中了裴逸的心。原本急促的呼吸,一瞬间如同雨后初晴一般,变得缓慢而又享受了起来。 裴逸的唇缓缓的拨开司马道苓的唇,探寻着少女唇后的世界,两个人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吻,两个人这一刻在月光下交织在了一起,久久不能分开。两个人这一刻都是谨慎但却渴望着贪婪。 但是就在此时,一声陶器摔碎的响声,一下砸破了这一个美好的时刻。裴逸和司马道苓两个人像是小偷偷窃被人看见了一般,急忙分开了。两个人顺着声响看过去,就看见母亲大人牵着裴珏,领着习凿齿、葛仙翁、顾恺之和谢琰正在走廊上,满脸震惊,目瞪口呆得的看着这两个人。 裴逸不清楚地上摔碎的陶杯是谁的,但是眼前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感觉有可能的。母亲大人收起了震惊,然后说:“逸儿,你跟我来。” “是,娘……” 裴逸像是坏了事一样看了一眼司马道苓,司马道苓也是担心的抓住了裴逸的手。不过母亲大人立刻厉声说道:“逸儿,来,公主殿下,您能先在书房旁边的屋子稍事休息一下吗?我和逸儿有话说。” “好的,伯母。”说罢司马道苓就依依不舍的松开了裴逸的手。 “葛仙翁,彦威先生,也能麻烦二老过来吗?” 葛仙翁大袖一卷说:“当然,老朽刚好有话要对这肆无忌惮的臭小子说!” 说着裴逸就像是个犯了错的罪人,被拎入了书房。 母亲大人坐在胡床之上,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盯着裴逸的说:“逸儿,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知道……” 母亲大人又问:“那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可清楚乎?” “清楚……” “好,娘且问你,之前你说把公主殿下当什么?” “当做妹妹……” “去你个臭小子!”葛仙翁此时抄起手中的《抱朴子》就冲着裴逸扔了过去,吓得裴逸急忙躲开了:“你个臭小子,嘴上不牢。有你那样对待妹妹的吗?” 裴逸此时还是笑着挠了挠头说:“别那么认真嘛,妹妹怎么就不能亲了,来裴珏,亲一下哥哥。” 说着裴珏就开心地跑到裴逸面前,亲了一下裴逸。 “亲你个鬼!这能一样吗?”这气的葛仙翁抄起自己的木屐,就要打裴逸,裴逸急忙抱着裴珏躲到了一边。 裴逸此时解释说:“开个玩笑嘛,娘,葛仙翁,彦威兄,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淡定冷静一点。” “你个臭小子都敢光天化日之下亲公主了,还让我们冷静!” 裴逸看了看门外说:“这样不是光天化日,应该是夜天暗月。” “滚!”葛仙翁的木屐顿时“嗖”的一声飞过裴逸的脸颊。 裴逸于是牵着裴珏的手说:“那晚辈就滚了。” “滚你个头,给我滚回来!” 裴逸无奈地走了回来说:“好了,你们究竟要怎样,直说。” “你小子也别不耐烦!”葛仙翁严肃地说:“你亲的若是别得什么小娘子,老朽死也不会管,但是你亲的是大晋的公主!这可就不一般了。你可知道后果?” 后果,莫非这亲了公主还有什么不得了的恐怖惩罚:“葛仙翁,您别吓我啊,我和道苓她,她……就是聊着聊着……就莫名的,这我们都是人,把控不住啊。该不会有什么可怕的惩罚吧。” “惩罚?贤弟啊,这算不上惩罚,但是你以后要想明白。”习凿齿此时插话说:“娶公主可和娶普通人家的女子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习凿齿语重心长地说:“虽然届时衡阳公主会下嫁给你,但是终究公主之位大于你家中的任何一人,所以礼仪也是大于你家中的任何一人,换句话就说,公主就是你的主君,即便是你的母亲或者奶奶,也必须向公主行大礼。而且衡阳公主殿下又是郡公主,独立开府。以后你就需要住在公主府。这些你都能接受吗?” 主君?意思是假如我娶了司马道苓,她就是我的主公了?虽然母亲大人是她的婆婆,但是还要向司马道苓行大礼? “我能不接受吗?” “不能!”葛仙翁斩钉截铁地说:“亲了人家小娘子,还想算了?你是不是男人?” “我就随口一问,既然都不能反驳了,那你们还把我叫到这里批判一番,什么意思嘛……” 葛仙翁指着裴逸的鼻子说:“老朽就是要提醒你个臭小子,以后给老朽收敛点!吊儿郎当,成何体统!在我的玄理课上,就数你睡得最开心!” “仙翁,您的玄理课我真的是听不懂了。” “滚!你那么聪明,少给老朽找借口。” 习凿齿此时捣了捣葛仙翁,低声说:“咳咳,仙翁,我们现在不是讨论玄理的。” “哦,对!”葛仙翁拿着《抱朴子》拍了一下脑袋说:“都被这个臭小子气傻了。裴夫人,老朽在这里就先恭喜你了。” 葛仙翁一下由怒变喜开始恭喜母亲大人,母亲大人也是笑着说:“同喜同喜,不过这纳采之礼,还不知会稽王府那里,毕竟逸儿和公主殿下地位相差实在是太……” 葛仙翁大手一挥说:“没关系,司马昱和我素有交情,这一次,我也随衡阳公主和小小去建康,老朽我做这么媒人,应该够分量了吧。” 母亲大人一听,开心地说:“若能有仙翁出面,这是我儿的荣幸。” 161.第161章 一吻定情 我这就算是订婚了?为什么感觉有点突然呢?甚至连准备都没有,就是啵了一个嘴,现在裴府上下就已经开始准备纳采之礼了。明明葛仙翁这个媒人都没有先去征询女方家意见,小姨崔蔺就已经打发着张任去抓结婚用的大雁了。而太守裴逸要娶衡阳公主的消息,一下子在整个南河东郡迅速传开。 昨天晚上母亲大人和葛仙翁他们把裴逸批判了一番后,就把司马道苓请了进去,然后三个人脸色大变,由怒转喜,问着司马道苓的意愿。不过司马道苓倒是羞涩了起来,只是颔首点头,动作的细微都快让人忽略了。 看到司马道苓答应了后,母亲大人高兴地带着司马道苓到了自己的居所,取出一个五彩的绳带和香囊,交给了司马道苓:“道苓啊,这是娘为裴逸结婚很早之前准备的缨徽,今天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有葛仙翁去说媒,娘也就放心了。先把这缨徽交给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准儿媳了。” 此时的司马道苓只有不断地露出幸福的笑容,轻声的回答一声“嗯”,完全成了一个娇羞待嫁的小姑娘。母亲大人和司马道苓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一宿裴逸和结婚的事情。 裴逸则在被葛仙翁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系落后,悻悻的跟着顾恺之和谢琰溜到了房顶上避难。 谢琰掏了掏耳朵说:“仙翁都这么大年纪了,嗓门还这么高?不过小叔,你真的喜欢司马道苓吗?” 裴逸望着房顶上方那一轮大月亮,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总之现在应该是喜欢。” 谢琰摇了摇头说:“小叔,不是我嚼舌根,但是我觉得你和司马道苓不配。” “呵呵,那你觉得我跟谁配?” “我堂姐,谢道韫,我觉得你们两个配。我娘可是很喜欢你,就在你那天去了谢府之后,我娘亲就给我爹说,让他撮合你和阿姜。” 裴逸想了一下自己见到的谢道韫,女神,东晋的第一女神,美丽,高贵,典雅,端庄。但是这样的女生却让裴逸有点望而生畏,因为她太出色,裴逸反而觉得自卑:“配吗?小琰,我和阿姜哪里配了?” “阿姜持才傲物,把我们兄弟姐妹基本都不放在眼里。而你,怀有神鬼莫测之术,世间只有你一人掌握,就像一个妖孽。阿姜对你可是有着很高的兴趣呢,也只有你们两个怪胎才能相配了,才女配天才。你们两个绝对是绝配!” “滚!什么怪胎,你信不信我抽死你!” “小叔饶命!”谢琰笑道:“不行你问虎头,虎头,你说是不是?” 但是顾恺之依旧乃是那走神了的状态。谢琰吐了一下嘴唇说:“得,这家伙又出神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小小好可怜。”顾恺之忽然回答道:“裴兄,小小是真心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裴逸被顾恺之的这个问题彻底问到软肋了,裴小小从自己穿越过来就一直陪着自己到现在,出生入死,忠心可嘉,但是自己如今却要负她,裴逸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了:“我……我会帮她找个好人家的。” “呵……”顾恺之痴笑一下说:“裴兄,根据我这段时间和小小的接触,我知道,她除了你,谁都不会嫁的,她已经完全属于你了。” 裴逸好奇地看着顾恺之说:“虎头兄,你怎么知道?” 顾恺之一愣,然后摸了摸后脑勺,好像在掩盖着什么,憨笑说:“没有,我就是跟着小小学炒菜的时候闲聊到的。” 谢琰此时一搂裴逸的肩膀说:“小叔,没关系,大不了纳了妾呗,裴小小这样的贴身侍女,都会是主家的妾,不过你得跟道苓……” 此时谢琰和裴逸面面相觑,然后谢琰立马戛然而止说道:“算了,当我没说。可惜了裴小小一个贤惠的好娘子哟……” 裴逸也是笑道:“你知道就好。” 今天葛仙翁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旦娶了公主,公主就是裴逸主君,变相的说,纳妾自然也需要公主同意。这基本意思就是:纳妾没门。 当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裴逸睡眼朦胧地习惯性喊道:“小小,我要洗脸。” 裴逸刚一起床,打了个哈欠,就看到司马道苓端着一盆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逸哥,来洗脸。” 结果还没等裴逸回话,司马道苓就“哐当”一声绊在了门槛上,顿时一盆洗脸水就泼到了裴逸的脸上。听到里面的大动静,裴小小就急忙冲进了房间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逸这一下算是彻底睡醒了,而且还洗了个澡:“小小,道苓,你们两个好端端的换个什么位置?现在可好,直接洗澡。” 小小搀扶起司马道苓,司马道苓憨笑着说:“逸哥,对不起,我……” 这怎么连称呼都改了,逸哥逸哥的叫,裴逸还真有点不适应:“道苓,这事情交给小小就好,你真得不适合,太笨了。” “喂!你说谁笨呢!”司马道苓一下回复了本性,骂道:“人家也是想改变一下,好好照顾你嘛,不领情,就算了。” 裴逸无奈的笑了,上前握住正在生气地司马道苓的双手说:“傻丫头,我不是说了吗,做你自己就好。” “哦……”司马道苓嘟着嘴说:“那你快换衣服吧,我给你做了早膳。” “早早早……膳?”裴逸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向了裴小小:“那做得如何?” 司马道苓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说:“我跟小小姐学了好几天了,保证没问题。” 但是此时裴小小却尴尬地摇了摇头,裴逸知道裴小小是什么意思,于是含着泪水点了点头。果然摆放在裴逸面前的,是一碗粥和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裴逸看着那一碗稀粥,奉承道:“恩,这碗粥做得还是有模有样的,虽然有点稀。” 司马道苓摸了摸眉脚说:“这个是鸡蛋羹。” “哦!鸡蛋羹啊……做得太调皮了,我都没有看出了。”这碗鸡蛋羹究竟是放了多少水啊!这都成了蛋花汤了!可是蛋花汤也不是这个做法啊。裴逸苦笑的看向另一堆黑色的东西,半天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于是急中生智说:“对了,小小,你还教了道苓什么菜?” 裴小小急忙说:“葱油饼!” “唏!”裴逸看着这一堆黑色的东西,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葱油饼?这堆东西每一个毛孔里都体现不出“葱油饼”三个字:“不错,这饼子炕的很熟,应该吃起来不会生。” “快吃吧。”司马道苓期待的看着裴逸。裴逸只有抱着必死的信念了,女朋友做的饭,再难吃也得吃完! 于是裴逸伸着颤抖地双手去拿葱花饼,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张让大喊着冲了进来,顿时裴逸仿佛被拯救了一般,如释重负:“君侯!君侯!出事了!” 162.第162章 初抓僚人 张任冲进书房,裴逸急忙帮张任顺气说:“兄弟,别急,慢慢说。” 司马道苓把鸡蛋羹又递给了张任说:“来,先喝了这碗我做得鸡蛋羹。” 张任端过鸡蛋羹,笑着说:“多谢公主殿下。不过这是您给君侯做得吧,我喝?” 司马道苓乐呵呵地说:“没关系,我做了一大锅,快尝尝吧。” 一大锅?裴逸顿时心里发毛,看着张任端起了碗,这是想拦都没拦住。 张任一大口进嘴,顿时面色由急转便秘。但是望着充满期待眼神的司马道苓和充满恳求眼神的裴逸,张任闭上眼睛一饮而尽。裴逸不免内心大喊一声:“好兄弟!” 司马道苓看到张任痛快的吃完了,高兴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张任强忍着泪水伸出大拇指说道:“好!” 司马道苓端起葱油饼的盘子说道:“那再尝尝葱油饼。” 张任此时也是倒吸一口气,裴逸急忙解围道:“对了,张任,你不是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张任于是急忙说:“对,公主殿下做得菜太好吃了,差点让我忘了正事。我们在白云谷那边抓住了一个僚人。” “真的?” “是,当时他和一伙僚人正准备翻越铁丝网,但是没想到被铁丝网缠住了。当时哨兵发现了,立刻冲了过去,于是他的同伙就跑了,他被缠着就跑不了。” “好,带我去看看。”裴逸于是就跟着张任急忙往外走。其实更多是想避开这个黑暗葱油饼。 望着裴逸要出门,司马道苓喊道:“逸哥,我今天要走,记得来送我!” “好!我办完事就去。” 裴逸和张任一路小跑,跑到半路,张任就朝着厨房那边跑了。裴逸急忙喊道:“张任,大门在这边。” 张任捂着喉咙说:“君侯,我去喝口水,齁……” 裴逸跟着张任一路到了库房,此时许许多多的村民也都围住了库房,纷纷拿着锄头和镰刀说是要千刀万剐这个僚人,带头的就是那些铁匠,他们高呼要为老徐头的伤雪耻。只是郡府的府兵努力的挡住,他们才没有冲进去。 裴逸一来,铁匠和村民就围了上来,高呼:“杀了僚人!杀了僚人!” 谢琰也走了出来说:“小叔,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铁丝网的厉害了,这玩意不用的钳子,根本剪不断,若想要强行翻越,就会被尖刺铁网缠住,逃脱不了。今天这个愚蠢的僚人就被缠住了。” 裴逸看着一脸兴奋的谢琰骂道:“你个臭小子高兴个啥?今天不是葛仙翁的玄理课吗?你小子怎么没去上?旷课了?” “这不是抓找僚人了吗?我也没见过,就过来瞧瞧。” “瞧你妹啊!” “瞧我妹干嘛?” “就你一个听得懂葛仙翁的课,你不去他那里听课,到我这里来凑热闹,仙翁还不拿着他那本《抱朴子》打死我?” 谢琰一本正经地说:“没有!他绝对不会再拿《抱朴子》打你了,最近他改用木屐打人了。” “滚犊子!”裴逸一脚踹退了谢琰,然后朝着关着僚人的库房走了进去。 裴逸刚一打开门,顿时一个被困在柱子上,穿着少数民族的青蓝色衣衫的年轻男人开始叽哩哇啦,冲着裴逸大喊大叫:“¥&¥……” “这人说什么呢?” 张任摇了摇头:“估计是什么‘放了我吧&039;之类的话。” “什么求饶,看他这张牙舞嘴的,肯定是骂我呢。” 张任小声的说:“是张牙舞爪。” “……我知道是爪,但是你看他的手被捆着,舞得起来吗?”裴逸走到这个大吼大叫的僚人面前说:“别叫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但是那个僚人朝着裴逸的脸就吐了一口吐沫,用带着口音的汉语说道:“滚!你个肮脏的汉狗,杀了我吧!山泷的勇士是不会屈服的!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任何情报!” “你他娘不想活了!”张任抽出环首刀就要砍了这个僚人,不过裴逸拦住了张任,笑着擦掉脸上的吐沫说:“呦,是条汉子。好,那我也不为难你。绑了这么久,饿了吗?张任去麻烦小小做点早饭过来。” “做早饭?好吧。”张任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执行了命令。但是刚准备走,裴逸就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把拉住张任的手说:“记得,绕过道苓,否则她的一碗鸡蛋羹下去,这僚人非死不可。” “明白!” 很快,张任就端来了鸡蛋羹和葱油饼。吓得裴逸看了一眼,当看到如同蛋糕一般质地后,知道是小小做的。而紧跟着张任,葛仙翁、习凿齿和顾恺之他们也都走进了库房。大家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像是动物园看猴子一样围观这个僚人。顿时把这个僚人看的浑身不自在。 “张任,松绑,让他吃点早饭吧。” 但是那个僚人喊道:“不用松绑,我不吃!我死也不吃你们汉狗的饭!快点杀了我!” 不过裴逸看到葱油饼那葱花的香气早已经征服了僚人,他时不时地偷瞄着葱花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葛仙翁直接抓过一张葱油饼,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这僚人,你不吃我吃,老朽刚好还没吃早饭呢!糟蹋了这个好东西。” “喂……仙翁,我是给他吃得,你也太随意了吧。” 习凿齿此时也拿过一张葱油饼吃了起来:“贤弟,反正他也不吃,我们就替他吃了。” “小小做的,我也要吃一个。”顾恺之也急忙夺走了一张葱油饼。 看着就就剩一张葱油饼了,裴逸急忙护住了。此时这三位书院的老师,吃得是直吧唧嘴,嘴里还不停的说:“小小的手艺就是好,现在比裴逸做得饼子都好吃。” 这一下,看得那个僚人口水直流三千尺,把他折磨的肚子直咕咕叫。裴逸听着他的肚子声,也是笑了,端着最后一张葱花饼说:“这位山泷部落的勇士兄弟,我现在就给你松绑,早饭给你放在这,吃不吃由你。” 说着就给那个僚人松了绑,裴逸他们就走出了库房。当门一锁上,大家呼啦啦的就急忙就一层一层的扒在了门上听着动静。 他们听到那个僚人先是到了门口观察了一下,然后就快步冲回去,传出饕餮的声音,顿时门口的一拨人都憋笑了。听着他分卷残云后的一声饱嗝。裴逸于是推开门,对着急忙擦着嘴边饭渍的撩人说:“好了,我们聊聊家常吧。” 163.第163章 离别 “就算你给我了吃的,我也不会说得!”这个僚人随后就要拿着绳子把自己往柱子上捆。 看着这么耿直蠢萌的僚人,裴逸急忙笑着拦下来说:“好了,你自己捆不住自己的。你也先别激动,我给你处理一下被铁丝网刮到的伤口再说。张任取些药来。” 这个僚人目瞪口呆,看着裴逸给他仔细地处理完了身上的伤口。裴逸处理完以后,微笑道:“好了,伤口处理挖了。至于其他的,也不强迫你回答,我就问,你看无伤大雅的话,你就回答。如果不妥,你就不用回答。” 僚人将信将疑的看着这个穿着官服的少年说:“行,你先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乌郎傲。” “乌郎傲?那我叫你郎傲兄弟可以吗?” 僚人乌郎傲看着平易近人的裴逸,紧绷的内心也是些许放松:“叫我傲就可以。” “好,傲兄弟。”裴逸继续问道:“那天袭击云阳谷的人是不是你们部落的。” 乌郎傲高傲的说:“没错!” 结果铁匠们一听,都情绪激动了起来,挥舞着刀剑,喊着要杀了这个僚人。但是裴逸回身呵斥道:“好了!都别吵了!把库房的门给我关上!” 于是闲杂人等基本都被隔在了门外。裴逸于是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袭击我们的人?” “我们要去河里捉鱼。但你们汉人太可耻,占据了那个地方。我们不攻击你们,你们就不会离开!” “那你们今天也是去抓鱼了?” “没错!谁知道你们这些卑鄙的外乡人,太狡猾,铺设了陷阱!” 裴逸一听,这并不是有蓄谋的,只是一个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问题,虽然对方这么突然袭击确实不对,但是毕竟对方也是为了生存。 于是裴逸起身说:“那好,傲兄弟,对于我们妨碍了你们抓鱼的事情,我作为南蛮校尉,表示歉意。你回去吧。” 此是那个乌郎傲站起来惊讶地说:“你是新来的南蛮校尉。怎么会?” 裴逸笑着说:“怎么,不像?” “恩,你太年轻了,晋国朝廷怎么会派你这么个年轻人当南蛮校尉?不过你真得会放我回去吗?以前的南蛮校尉抓找我们,都会把我们折磨良久,然后吊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裴逸说:“你回去吧,你们毕竟是大晋的臣民,你又没犯什么错,我为什么要为难你,走吧,不过希望你能把我的信带给你们的首领纳昆香。告诉她,我会在云阳谷那里划出一个公共区域,开设互市,你们僚人可以在那里安全抓鱼,也可以和其他百姓交易,我以南蛮校尉的职位担保,在哪里你们不会受到伤害。” “好,校尉,我会把信转交给她的。”乌郎傲站起来,捂着直接胸口鞠躬行礼说:“南蛮校尉大人,虽然我们是仇敌,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为我包扎伤口。谢谢!” “不用谢。”裴逸写完信交给那个僚人乌郎傲之后,就当着众人的面放走了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是疑惑不解,带着质疑的眼光看着裴逸,不过谁都不敢公开问,只是私下里嘀咕。 裴逸于是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质疑我为什么不杀了他。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的袭击,也是出于无奈。我们今天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毕竟我们不可能把他们所有人赶尽杀绝,和平相处,互帮互助,共同应对眼前的难关,才是王道。我希望各位百姓理解。当然,假如他们仍旧干杀人越货的事情,那么我裴逸绝不心慈手软,也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因为我是南蛮校尉,也是南河东郡太守,保护你们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好!好!好!”百姓们听完,也都纷纷满意的离去了。 谢琰走过来说:“小叔,你颇有当年诸葛孔明风范,不过你究竟给僚人的那个女首领写了什么?该不会是情书吧。你打算靠着出卖你鲜嫩的肉体去和僚人和亲?” “滚!和你个大头鬼的亲,看我不踢死你个臭小子。”裴逸抬腿就是一脚,谢琰再一次灵活的躲开了:“我就是写了一些我的一些政策和条件而已,看两方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葛仙翁此时走到裴逸身旁咳嗽了一声说:“咳咳,老朽和公主她们要走了,你难道不送我们吗?” 裴逸一拍脑门说:“对,仙翁我们快走。你们今天还要赶路呢。”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裴府的大大小小也都出来送司马道苓和葛仙翁,张任带着人忙着搬运裴逸准备的招生海报。不过此时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裴逸和司马道苓的身上。 两个人昨天晚上深情拥吻的事情早已经顺着丫鬟和仆人们的嘴传开了。许多丫鬟都擅自开始叫司马道苓少夫人了。听得司马道苓心花怒放,虽然她和裴逸连未婚妻都算不上,但是她已然开始代入了裴逸妻子的角色。 现在这层窗户纸捅破后,司马道苓就像是完全改变了一样,只要裴逸出现,司马道苓就会黏上裴逸,如胶似漆,自然地挽着裴逸的胳膊,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而不是以前的斗嘴了。就连城门前的送别,司马道苓现在也是依依不舍的拉着裴逸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逸哥,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熬夜了。” “好,我会注意的。” “还有,不许找别的女人!” 裴逸呵呵道:“拜托,咱们这个荒郊野岭的破郡,除了山,就是林,我到哪里找别的女人?如果雌性的动物也算的话,那我勉强可以找一找老母鸡去炖汤。” “去!尽说俏皮话。”司马道苓抓着裴逸的手说:“逸哥,我舍不得走……” 葛仙翁实在等得不耐烦了,敲着马车驾说道:“好了,道苓,快点上车,别舍不得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快一炷香的时间了,你俩还有一辈子要黏呢,到时候只怕你们两个都黏烦了!” “好……”司马道苓望着裴逸依依不舍地说:“那我……走了。” 裴逸摸了摸司马道苓的头说:“恩,走吧,一路顺风。” “恩……”司马道苓看了看周围送行的人,然后以蜻蜓点水之势亲了一下裴逸。 顿时周围的人都开始“奥!!!”的纷纷跟着瞎起哄,司马道苓脸颊红得像是个熟透的苹果一般,害羞的跑进了马车。随后马车就离开了南河东郡首府湘乡的城门。 望着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裴逸此时忽然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感觉他们一走,心中的一大块就被带走了:“唉……” 谢琰搭着裴逸的肩膀说:“小叔,是不是离别了才发现在乎?” “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成情圣了?” “想当年的建康城门,我……” “我个鬼啊!谁想听你的故事!走!一元二次方程你会算了吗?” “小叔,别这样喂!今天仙翁离开,难道不应该放假吗?” “不行,以后的玄理课,全部改上算学课!” “啊!能改上历史地理课吗?” “不能!!!!!” 164.第164章 僚人 湖、南雪峰山,横亘在湖、南境内最重要的山脉,绵延700里,造就了湘南,湘西多山的地貌。而这里也成为了古代中国少数民族盘踞的地区。曾经的百越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僚人,从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之后。就一路从现代的广、西地区,北上迁徙到了湖、南境内。与当地的三苗、荆蛮等其他少数民族杂居。不过现在东晋朝廷都把他们统称为僚人。而僚字原本是“獠”,是中原王朝对于这些民族的蔑称。而僚字,则是后来关系缓和,美化而来。 许多僚人现在就居住在这风景如画的雪峰山。而山泷部落的大寨就坐落在雪峰山脉的龙山主峰之上。 如今的僚人并不是原始的村落,因为要抗衡大晋朝廷,他们结成了部落联盟,是氏族社会,领地覆盖整个雪峰山。山泷部落与大晋朝廷抗衡最久,实力最强,自然成了盟主。 此时共举的僚主冯黎正在山泷大寨听着回来的僚人汇报着情况。冯黎的僚名虽然叫纳昆香,但是在汉代,僚人贵族就以获赐汉姓而引以为荣。故而僚人多会用汉名自称。只不过现在因为揭竿而起,故而才又用回了并不太习惯的僚名。 “首领!那种白色的金刚丝,我们根本扯不断,而上面的尖刺却可以轻易刺伤,缠住我们,我怀疑一定是那帮汉狗用了什么巫术,所以乌郎傲才被缠住的。那个时候汉狗的弩兵已经冲过来放箭了,我们才不得不放弃了乌郎傲。现在他只怕已经被汉狗给绞死了……呜呜……” 听完回报,僚主冯黎怒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发誓道:“汉人欺人太甚!居然用巫术侵占我们生活的河流。不为乌郎傲报仇,我纳昆香对不起伟大的雷神!” 此时各寨各洞的头领们纷纷抽出铜剑喊道:“报仇!报仇!报仇!” 冯黎立刻下令道:“传我命令,纳昆寨,博亚扶寨,靠郎寨的五百寨兵,攻击晋国新置的涟源县!给我烧了他们的定居点!” “烧!烧!烧!” 但就在这个档口,一个僚兵冲了进来报告说:“报!启禀首领,乌郎傲贝侬回来了。” “什么?”冯黎转怒为喜,立刻走下首领木座相迎。此时乌郎傲也开心地快步走了进来:“表姐!我回来了!” 冯黎冲过去抱住了乌郎傲,开心地说:“你让姐姐担心死了,你不是被抓了吗?难道杀了晋兵逃脱了?快给你的叔叔伯伯们讲述一下你的英雄冒险。说说你是怎么杀了那帮可恶的晋兵逃出来的。” 乌郎傲却摇了摇头说:“表姐,我不是逃出来的,是晋国新的南蛮校尉放我走的。” “什么?” “放走的?” “怎么会?难道……” 此时僚人的头领们纷纷开始猜测着。 冯黎严肃地说:“傲!你是不是做了叛徒?出卖了我们的情报?” 乌郎傲摇了摇头说:“没有,表姐,他请我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和我聊了一会天,并让我给你带一封信,就放我回来了。不过姐,你真得应该尝尝他们的早饭,真得很好吃,胜过我吃过的任何食物千百倍。他们称之为葱油饼。” “信?什么信?” “给,就是这封信,他亲自写下的。” 冯黎打开信一看说道:“字倒是写得很好看。” 裴逸跟着母亲练字已然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不但每天要练字,而且处理公文也要强迫自己写字。这毛笔字就像是英语一样,只有多用,才会越来越好。而裴逸现在虽然比不上当代的王羲之、谢安之辈,但是放到现代,还算是个书法家的。 当冯黎看完信,脸上写满了疑惑。众头领都看着很是疑惑:“首领,怎么了?” 冯黎拿着信递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头领说:“刺特舅舅,你看看吧。” 这位刺特舅舅看完信,立刻说道:“不!阿香!你不能相信这个汉人。汉人都是狡猾的骗子!” “但是这信中的条件确实很优厚,胜过以往。诸位头领也看看吧。” 于是头领们纷纷接过信读了起来,大概的意思就是僚人要是愿意和平共处,裴逸会奏明朝廷,封冯黎为僚酋,在僚人居住各地设立土司衙门,由僚人管理土司,土司纳入南蛮校尉管理。僚人享有民族自治,只要不违反晋律,南蛮校尉不会干涉他们,尊重他们的习俗。并且将会给僚人入籍,享有大晋臣民所有的权利,按籍分授土地,而大晋朝廷也将有义务让僚人同胞生活富足。届时将开放互市,互市将不收赋税。同时传授生活技艺,改善僚人生活环境。 为了显示诚意,裴逸会撤掉在云阳谷的铁丝网,设立一个公共区域,不但让僚人来抓鱼,而且还要在那里设置一个集市,供双方交换货物。 裴逸其实就是把现代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和历代的土司、互市制度结合了一下,写了这封信,这边族问题,自然要用几千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来治理。否则这些少数民族要是变成了中国的犹太人或者吉卜赛人,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反正现在开发南方也需要人力,刚好让他们接受文明的洗礼,打上个汉化补丁,让他们脱蛮入夏,也是为人类的进步做出贡献。 不过此时僚人的内部却分成了两派,而且其中大部分人是拒绝相信裴逸的信。毕竟僚人和朝廷积怨已经上百年了,成见已然不可轻易改变。 尤其是冯黎的舅舅刺特,拉拢这一帮老酋长们争执道:“首领!绝对不可以!现在汉人肯定是被我们打怕了,才求和的!我们应该学习北方的胡人,乘胜追击,占领邵阳、衡阳、长沙,建立我们的大僚帝国!东晋已经要完了!” 但是乌郎傲却说:“不是的,刺特叔,我感觉这个新的南蛮校尉裴逸很不一般,不但平易近人,而且宽容有度。我朝他吐了一口吐沫,他都只是笑一笑就擦了,丝毫不生气。这封信我觉得不像是假的。他的胸怀,你绝对看不出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人。” “十几岁?”冯黎惊讶地说:“这么年轻就当南蛮校尉?晋国朝廷该不会是疯了吧?” 乌郎傲却兴奋地说:“没有,那个年轻人很好的,彬彬有礼,儒将风范。” “不!我看乌郎傲一定是被那个汉人施了巫术洗脑了!首领,请您以雷神的名义,净化乌郎傲被玷污的灵魂吧!” “净化!净化!” “够了!”冯黎此时厉声呵斥下,所有人都停下了争吵,冯黎说:“我还是不太相信汉人,但是我也相信乌郎傲没有被施巫术。这样,大家派一些勇士,带一些商品,去他们所说的在白云谷的互市上先看看。试探一下。” “是……” 冯黎的舅舅刺特站出来问道:“那我们袭击涟源的计划?” “暂时取消!” 另一个首领说:“那我们五溪总寨伏击衡阳到湘乡的粮道的计划呢?” “也取消。” 刺特却反驳说:“不可,阿香,现在已然是九月中旬了,即将过冬,而我们却没有过冬的粮食储备。你总不指望这个南蛮校尉白给我们粮食吧,我们只能劫他们的粮食了。你该不会为了一封汉狗的信,就要饿死龙山的族人吧!” “这……”冯黎陷入了两难:“那好吧,田图利酋长,你们五溪寨劫粮道的计划先不变,不过一定要慎重,我怕这个南蛮校尉不简单。” 165.第165章 甘蔗与白瓷 将身体浸在盛满热水的木桶中,蒸腾的热气如同扬州的搓澡师傅一般,拍打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这时候再来一块丝滑的薄荷香皂为自己的皮肤献上一份呵护,这一刻才是人间最舒适的时刻。 今天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主是和僚人的互市开通了,而且真得有僚人过来交易。有了贸易,这意味着和僚人缓和关系有极大的可能。不过现在裴逸只想舒舒服服的泡澡。 “男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裴逸泡在木桶里,闭着眼睛,享受着泡热水澡的福利。现在没有葛仙翁管,裴逸终于可以在书院中为所欲为了。 而一旁的谢琰,额头搭着白毛巾,感叹道:“自从有了香皂,我都变得爱洗澡了呢。” 裴逸哼着小曲说:“要是小小还在,帮我再搓个澡,按摩一下,那才是人间天堂呢?” 谢琰一听,立刻笑着说:“小叔,你坏啊,美人帮你搓澡,太会享受了吧,简直太风流了。对了,小叔,今天和僚人互市已经开了,听张任说虽然人少,但是还是交易了一些东西。尤其是虎头挺高兴的,他可是淘了一斤甘蔗呢,他最喜欢吃甘蔗了,是吧,虎头?来把你的甘蔗给我一根喽!” 顾恺之在另一边的木桶中,开心地剥着一根甘蔗吃。他给谢琰和裴逸各扔了一根甘蔗说:“僚人的这个甘蔗挺甜的,你们尝尝。” 谢琰接过甘蔗,开始剥着吃。但是当看到顾恺之居然从上面最不甜的地方开始吃时,疑惑地问:“虎头,你傻啊,甘蔗上面的太嫩不甜啊,你扔掉就行,你干吗吃那里?要从根部开始吃啊。” 不过顾恺之却痴笑着说:“非也,吃甘蔗,要先吃不甜的,然后逐层往下,越吃越甜,这样有对比的吃甘蔗才能更加香甜。” “真的?” 谢琰和裴逸于是也学着顾恺之的方法吃甘蔗,裴逸逐层一吃,越来越甜,果然和顾恺之说得没错,这样带着期待一层一层的往下吃甘蔗,果然就如同一种享受,多了几分别样的甘甜。 谢琰意外的赞许道:“不错啊!没想到你个痴绝吃个甘蔗居然都能够吃出大道理,虎头,你牛!小叔,你怎么看?” 裴逸却看着甘蔗,连忙点头说:“如果僚人那边有这种甘蔗,那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能够挣钱的方法!绝对一本万利!” 谢琰不屑地哼了一声:“得,还真是什么人做什么事,虎头吃个甘蔗能够吃出美,而小叔你吃个甘蔗居然能吃出钱?牛!” 顾恺之却说:“裴兄能够在泡澡吃蔗之间,聚敛钱财,也不愧为大晋第一人了。” 裴逸瞪了一眼这个顾恺之,也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的还是在反讽自己,总之这些都无所谓。如果有了甘蔗,这样就能制造白砂糖。裴逸还记得在写关于制糖业的科普报道时,明代《天工开物》中记载的制取白砂糖的方法。 如果能在晋朝制造出明朝才出现的白砂糖,那么自己必然又能垄断一个暴利行业。毕竟白糖以后必然会成为生活必需品。那么仅仅制糖业,就能让裴逸从大晋的每一个人手中,赚取巨额财富。这种财富是烧酒和肥皂远远不能相比的暴利! 就在裴逸沉浸在发财的想象中时,张任打开房门,就举着个碗冲了进来,就像是《狮子王》里举着辛巴一样,大喊道:“君侯!君侯!好消息!” “我靠……我刚才泡了一炷香时间的澡,你就冲进来!” 但是张任丝毫不管裴逸的抱怨,只是高举着那只碗说:“看,您说的白瓷,烧制出来了!” 裴逸一听,兴奋的光着身子就从澡桶里蹦来出来,顾不得穿衣服,一把夺过张任手中的白瓷碗,打开大门对着太阳一看。周围来回的侍女们看到君侯居然光着身子,顿时都害羞的躲开了。但是裴逸根本没管这些。 果然没错,是如同玉石一般光泽,纸张一像样的透光性,轻敲一声如同钟鸣。上好的白瓷,而且这通透洁白的色泽,明显就是075以下含铁量的极优瓷石。 “居然真的办到了!张任快跟我去瓷厂!我要去看货!”裴逸于是就兴奋的跑了出去。张任此时抱着裴逸衣服大喊道:“君侯!君侯!穿上衣服再走啊!别到外面遛鸟啊!” 裴逸收拾好之后,就跟着太守府的一帮人,呼呼啦啦到了瓷厂视察工作。此时三伯正在指挥着陶工们把烧制出来的白瓷从窑中取出来。而眼前的一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桌子上,地面上,木匣中,都是一件件洁白如脂,没有一丝瑕疵的,宛若皓月的白瓷。虽然远处堆放着无数烧制失败的残次品,但是人们只会注意到眼前的完美艺术品。 由于处于试验烧制。此次出窑的器形只有碗和盘子,但是已然是令这些东晋人叹为观止。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出尘脱俗的器皿,就仿佛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一般,降落凡尘。 白瓷对于这些追求清雅超俗的魏晋人士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心仪的器皿。 而习凿齿更是惊叹的念了两句诗:“超凡憾双眼,彷徨若飞仙。轻拂白碧温,犹知在人间。” 陶工们此时向裴逸行礼,陶工头自己似乎都沉浸在意外之中:“裴太守,我算是服了您了。您是怎么知道只要加了这种瓷石,就能烧出如此纯色洁白的瓷器。没想到我烧了一辈子的陶器的经验,竟不如您的一席话。” “没有,我也只是知道理论的,你们不也是研究了好久才烧制出来的吗?”裴逸开心地拿起一个白瓷说:“好了,张任,传我命令,所有陶工师傅赏钱,每人1000贯,粮食1石!每月工钱加10贯。” 陶工们一听居然赏了一千贯,这足够他们过一年的生活了。陶工们立刻跪倒在地,磕头谢恩。但是裴逸很清楚,这些白瓷将帮助他自己赚取更多的财富。因为现在他制出了白瓷,那就意味着将白瓷技术提前了近200年。而他现在垄断着这项技术。 “张任,这样,你把这一批白瓷这样分,四成保留下来,我们拿去江陵和建康售卖,窑名就定为‘湘乡窑’。三成你分别派士卒送往皇宫、谢府和邓遐府上。余下两成给我,我明天带着去给周围的郡太后送送礼。还有一成,咱们大家随便挑一下拿回去吧。” 结果张任刚把最后的那一成分好,顿时习凿齿一个健步如飞,冲到桌案前蜻蜓点水般点了几下说:“这十件老夫要了,谁都不要跟我抢!” 而平时痴绝的顾恺之一看被习凿齿抢先,随后一击老虎扑食,用双臂扑向了地上摆放的几个白瓷碟子,顿时烟尘弥漫。顾恺之像是抱着金银珠宝一样,憨笑道:“这十件我包了。” 这帮家伙居然为了白瓷如此不顾个人形象,这些裴逸更不担心白瓷的销路和定价了。妥妥得要狠狠宰一顿这帮建康的世家大族们。 而谢瑶看成色好的都被挑完了,只好顺手拿了一个碗说:“得,以后我就用这碗吃饭了,只怕建康的那帮公子哥以后就要羡慕死我了。” 看着他们分赃完毕,得意洋洋的开始抱着自己的战利品往回走时,裴逸只能在风中凌乱,他们根本没想考虑裴逸啊!望着最后剩的一个稍微带点裂纹的白瓷碗,裴逸欲哭无泪。这帮人打劫的时候简直无情。说好的风度呢? 张任问道:“君侯,你为什么要给周围郡太后送白瓷?” “我打算用这些白瓷换一些粮食储备,这不快入冬了。怎么样,你的士兵训练的如何了,明天跟着我一起去衡阳郡吧。” 张任拍着胸口说:“绝对靠谱,虽然没有明光铠,但是铁匠铺还是打造了很多两档铠,不过曲面大方盾和环首刀都没有变,完全是按照您的重步兵训练方法来的,龟甲阵也训练好了。” 裴逸抓了抓后脑勺说:“谁让你训练重步兵了?” “啊?”张任顿时哑口无言了,裴逸好像是没说要训练成重步兵。张任只是觉得裴逸既然之前在南阳大营如此推崇重步兵方阵,而且确实实战效果不错,于是就自然而然的选择训练重步兵:“难道不是吗?” “兄弟,我之前不是讲过吗?只有水运发达或者在平原时,才训练重步兵啊。现在咱们在山区和多雨泥沼区,训练重步兵不是找死吗?你让他们背着几十公斤的负重爬山越沼,怎么可能还有战斗力,那不是作死吗?算了,是我没有说清楚,也不怪你。张任你记住,山区和沼泽,就应该训练轻步兵,配上轻甲、轻盾、轻弩和一把手刀就可以了。” 其实裴逸的意思就是训练山地部队,而山地部队的特点就是轻武器,小分队,穿插包围打伏击,有点像是游击队,不过更加有针对性。 张任恍然大悟说:“对啊,君侯说得有理,是我大意了,我这就去换。” “算了,明天是运输任务,对重甲还是有需求的,以后这些重甲兵就负责运输粮食吧。不过以后新来的兵就按照轻步兵训练即可,主要训练他们穿越山岗和森林的能力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好,你去准备吧,我明天跟他们去一趟衡阳。” 166.第166章 亲自兜售 当裴逸运送白瓷的车队到了衡阳和长沙两郡拜访时,衡阳太守韩王会震惊了,长沙太守孙盛同样也震惊了。但是让裴逸意想不到的是,两个人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 长沙太守孙盛和裴逸想的一样,一见到洁白如玉的白瓷就爱不释手,甚至拿到白瓷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裴逸一眼。 裴逸看到长沙太守孙盛竟然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痴迷于白瓷,顿时心中平添了几分底气。当孙盛把玩着白瓷问道:“裴侯,不知此瓷器开价多少?”时,裴逸立刻伸出十个手指头说:“一千石稻米。” “一千石稻米!”孙盛顿时被吓得差点没把手中的白瓷碗摔倒了地上,他小心翼翼的把白瓷碗放到桌子上,咽了一口渴望的唾沫说:“是一个?还是您带来的这20多件白瓷?” 一千石稻米就是现在的3000公斤稻米。这在古代可是一个大数目,够50户人富足地吃一个月了。如果卖成功了,裴逸一个村的粮食储备就不用愁了。 不过裴逸同样还知道,这个孙盛可是贪官啊!根据《晋书》上记载,这家伙因为小时候穷怕了,所以在长沙太守的任期上拼命的敛财,搜刮民脂民膏。而州从事虽然发现了,但是畏惧他的名望和背后的大靠山——桓温,故而不敢弹劾。直到第三次北伐失败后,最后他因为修史的问题得罪了桓温,桓温才把他双规了。 这种能够敛钱的贪官,裴逸怎么能不趁机讹一笔呢?这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刚好把他的民脂民膏,还给百姓,虽然还给的是南河东郡的百姓。 “五件白瓷碗,五件白瓷盘。换取一千石稻米。” 孙盛恋恋不舍的看着白瓷,但是依旧感觉价格太高,如同割肉:“要不……要不500石粮食?这快过冬了,粮食价格也在上涨,裴君侯……” “不!孙太守,您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批烧制成功的白瓷,是处女瓷,价格自然不菲。您知道我运往建康的一个瓷碗卖多少钱吗?500贯钱!这相当于166石稻米。我现在一件瓷器只问您要100石粮食,这已经是看在我们是同一州的官员,给的优惠价了。您花100石粮食买的瓷碗,能让你和建康的王谢桓庾四大家族,甚至是皇家享有同等的面子和地位,难道您还觉得太贵了吗?” 裴逸的这一番话说得孙盛心动不已,确实这种如同美玉一般白瓷孙盛是第一次见,这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难看、俗气的青瓷,对于擅长清谈,喜欢风雅的孙盛,白瓷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器皿。 “要不……800石粮食?” 裴逸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行,一口价,一千石粮食10件白瓷。” “这个……这个……” 看到孙盛犹豫不决,裴逸决定给他加一剂强心剂。裴逸站起来说:“既然孙太守看不上我的白瓷,那是我自作多情。这些瓷器我也就卖往建康了,还能多赚66石粮食,孙太守,我就告辞了。” 说着裴逸就要拿着白瓷碗离开,结果孙盛一个猛虎扑食,抓住了裴逸手中的白瓷碗喊道:“一千石就一千石,成交!” 于是裴逸跟南河东郡的士卒们开开心心的开始给那些空马车装上一袋袋的粮食,就好像大丰收了一半。 士卒纷纷说道:“还是裴太守聪明,咱们就带着几个瓷碗过来,居然套了一千石粮食,这样下去,咱们郡过冬肯定没问题。” “我早就看出他不一般,要不怎么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四品南蛮校尉?” “去你的吧,老张,是谁之前喝酒的时候还说‘怎么派了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当太守,大晋是要完了吧。’” 老张急忙捂住那个士兵的嘴说:“好了,别瞎说,让裴君侯听到了就麻烦了。” 其实裴逸早都听到了,但他也不会生气,谁让自己现在确实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呢? 告别了含泪割肉,相送裴逸粮车队的孙盛后,裴逸踏上去衡阳城的道路。不过当衡阳太守韩王会看到瓷器时,反应就没有孙盛那个文人那么激动了。只是赞叹说:“此物真是巧夺天工,鄙人没想到窑厂居然能够烧出这样色泽的瓷器,真是大开眼界。” “那韩太守有意购买吗?” 韩王会说:“多少钱?” “不用钱,要粮食,一千石粮食10件瓷器。” 韩王会笑了笑说:“价格的话,还算可以,裴君侯研制出的这个白瓷,已然是目前制瓷的巅峰了,我觉得如果拿到建康去卖远远不止这个价格。不过这个价格对于鄙人来说太贵了,而且鄙人对瓷器也没有什么兴趣。” 和孙胜不同,裴逸看出来这个韩王会不是在杀价,而是真得对自己的白瓷只是欣赏,并没有购买的意愿,看来卖给他白瓷的计划算是落空了。本来想这一次能用这二十件瓷器先解决100户的粮食储备问题,这下指标只能完成一半了。裴逸心中有点失落,现在只能另想他法了。 韩王会看到裴逸有些失落的样子,于是问:“裴君侯要粮不要钱,莫非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裴逸苦笑着说:“韩太守见笑了,我河东郡人在这仲秋之时侨置湘州湘乡,但是要恢复生产,至少要等到明年春耕,一旦入冬,而我作为太守没有做好粮食储备,岂不是要我这三千户百姓都活活受冻饿死了,我又如何不愁。故而才四处推销这白瓷,想换取一些粮食。” “原来是这样,也难为裴君侯了,为了筹集粮食,居然想到发明白瓷这种精美的瓷器来换取。如此大公无私,心系百姓令鄙人敬佩。这样,这些白瓷您拿到武陵郡,找太守田的之,他对这些瓷器玉器,颇为喜爱,应当会用粮食换取。” “多谢韩太守指点迷津,那我就不打扰了。” 在衡阳太守府门口,裴逸刚想告别韩王会,但是韩王会看到裴逸运粮队的那些手持曲面大方盾和断剑的士兵时,顿时表情大变,仿佛孙盛看到瓷器时一般震惊。他激动地说:“裴君侯,这莫非就是传闻中,裴君侯帮的邓遐将军训练的重甲武卒?” “重甲武卒?”韩王会是想说仿罗马军团的重步兵吧。重甲武卒,看来是邓遐起的名字,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至少叫一个什么陷阵士、背嵬军、无当飞军之类的啊。怎么起名字的土气程度和咱们解放军有得一拼,难道说晋朝也是这样,军队不土,战斗力五? “没错。”裴逸说:“不过这不是老邓手下的重甲武卒,是我的裨将张任训练的类似士卒。真正的重甲武卒应该配以明光铠,而不是两档铠。” 韩王会却高兴地说:“唉!没关系!只要有训练之法,这铠甲可以慢慢搞。裴君侯,要不这样,我给你1000石粮食,作为回报,你帮我训练500名重甲武卒可否?” 167.第167章 愚蠢的僚人 裴逸爽快的答应了衡阳太守韩王会的交易,靠训练士兵就能换取一千石粮食,反而更加轻松。而且将来训练好了,这些衡阳的士兵也可以为自己这个南蛮校尉平定僚人之乱提供军队基础。 于是在和韩王会说好军事互助的约定后,除了裴逸带领着自己的200名重甲武卒,600名衡阳郡兵,押送着2000石粮食,浩浩荡荡的准备满载而归。裴逸下令道:“200名重步兵在前,600名衡阳兵在后,出发!” 而裴逸不知道的是,现在在他们从衡阳回到湘乡的路上,僚主冯黎手下的五溪寨酋长田图利已然埋伏在半路了。 “叔,咱们今天都等了三个时辰了,除了一些流民,基本就没有粮队啊。您是不是算错了。” 田图利酋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怒气冲冲地“啪、啪、啪”的打着阿金的头骂道:“去他娘的!你他娘的才算错了呢!才算错了呢!才算错了呢!我如此英明,什么时候算错过?” 阿金委屈地抱怨说:“上次您信誓旦旦的说找到了武陵太守田的之的粮仓,谁知道冲进去一看,居然是人家的武陵军的本营。害得我们折了那么多弟兄。” 田图利酋长又是开始狠狠的扇阿金的后脑勺说:“谁他娘让你提这事?谁他娘让你提这事?谁他娘让你提这事?那是田的之太狡猾!明明寨门口写着粮仓,是对方粮食地方,谁知道他们所有士兵居然在里面聚餐!” “明明是人家有埋伏……” “你还敢说!” 阿金急忙躲开田图利酋长的手掌,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说:“叔,咱今天能不能别劫粮食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田图利酋长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勾了勾食指说:“阿金,过来。” 阿金担惊受怕地说:“您别再打我了我就过去……” 田图利酋长笑着说:“放心,你是我侄子,我怎么会打你呢?” 阿金于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结果田图利酋长一把抓过阿金,又开始拍打他的头:“不祥你个头!不祥你个头!不祥你个头!” “叔!别打我的头了,都长不高了。” “我这是替你阿妈教育你!别不服气!”再一次拍打完阿金后,田图利酋长说:“阿金,再等等,放心,这次准没错!这一次我可是蹲点了好几天才制定了今天的这个完美伏击计划的。据我多天的观察,晋兵每天都走这条道,运送粮食前往湘乡城,根据狗子他们的回报,他们今天早上出去的粮车队,现在还没来呢。” 阿金担心地说:“可是叔,狗子说今天可是有200名全副武装的晋兵押送粮食啊。咱们这400人够吗?听说乌郎傲贝依说,他们那个南蛮校尉可厉害了。” “厉害个屁!再厉害能厉害过我?再厉害咱们是他人数的两倍!怂个鸟蛋!” 这个时候一个五溪蛮的僚兵急忙跑了过来说:“酋长,晋兵来了,都是粮车!有几十车!” 田图利酋长一听,激动地一拍手说:“真他娘的雷神保佑,居然有几十车,这次发财了,我看以后山泷寨的那帮人还敢小看我田图利!” 随后田图利一声口哨,400名五溪僚兵全部埋伏了起来,静静等待着粮车队的刀来,而这支浩浩荡荡的粮车队正是裴逸的粮队。 当裴逸200重步兵押送着前队走过伏击点时,田图利就打算吹哨出击,但是阿金急忙拦住田图利兴奋的双手,低声说:“叔,要不等他们前队过去,咱们再出击?” “等个鸟蛋!他们就200人,全在前面了,趁机出击啊!”说罢田图利一声响亮的口哨,顿时400名的五溪僚兵从两旁的山林中像是印第安人一样呐喊着冲了下去。 裴逸的200重甲兵一看情势不对,立刻摆出龟甲阵防御。田图利酋长的400僚兵,呼呼啦啦一下就把裴逸的重步兵军团包围了,但是拿这个由曲面大方盾和短标枪组成的铁王八毫无办法。 田图利酋长于是对着龟甲阵里的晋兵喊道:“里面的晋兵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五溪寨酋长田图利包围了,快点放下武器,我绕过你们不死!” 而此时晋军的前部哨兵冲回了裴逸面前,此时裴逸还趾高气扬的骑着马,沉浸在筹集了两千石粮食的兴奋中。 “报!启禀君侯,前军遭遇僚兵伏击,兄弟们正在抵抗。” 裴逸吓得一下抱住了微曦马的脖子,心头一震:“什么?僚兵?有几千人?” “大约400人。” 裴逸原本紧张地心立刻扑通一声落下了,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说:“这帮僚人还真技高人胆大,400人就敢劫我们有800人护送的粮队?真是自寻死路,传我将令,迂回包围了他们!” 结果正当田图利酋长还在要求摆着龟甲阵抵抗的晋军投降时,裴逸后面的600衡阳郡兵已然迂回了过来,悄然包围了田图利酋长他们的五溪蛮兵。 此时田图利酋长还没有发现裴逸反包围了他们,还在对着龟甲阵里的晋兵大喊道:“喂!你们最好快点投降!我也不想伤害你们!我就劫个粮食!不想杀你们!” 而龟甲阵中的晋兵却大喊道:“你们这帮愚蠢的僚人,死期将至居然还敢口出狂言,你最好快点投降,否则把你们赶尽杀绝!” 田图利酋长一听,哈哈大笑道:“我死期将至?我死期将至?我死期将至?哈哈,汉狗!是我们包围了你们,你还说我死期将至?笑掉大牙了。” “你个蠢猪,有本事你们往你们身后看!” “哈哈,往后看就往后看。我还怕你……”田图利酋长一回头,就看见此时一个穿着东晋绛朝服,手持八面汉剑,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高头骏马的少年静静地看着他们装逼。而最可怕的是他周围,居然是呼呼啦啦的五六百手持弩箭,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的晋兵。 田图利酋长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咽了一口吐沫。然后狠狠的打了一下阿金的脑袋说:“你个熊孩子!你怎么不看看周围的情况?” 阿金委屈地说:“您不是也没看吗?” 田图利酋长又开始打阿金的脑袋:“你还敢说我!你还敢说我!你还敢说我!” 裴逸对这个逗逼酋长也是无语了,长呼了一口气说:“这位僚人首领,您也太厉害了吧,400人包围了我们800人的军队?而且其中还有200人的重步兵,您这场伏击战载入史书,也算是经典战例了。怎么样,是打算负隅顽抗,还是缴械投降?” 田图利酋长站了出来,拿着手中的铜剑,指着裴逸颐指气使地说:“我可是堂堂五溪寨的大酋长,岂能轻易缴械投降?” “那怎样你肯投降?” 田图利酋长把铜剑往地上一插说:“你饶我们不死,我就投降。” 168.第168章 凯旋式 裴逸俘虏了五溪蛮的大酋长田图利的消息很快就在湘乡县城传开了,一场裴逸安排的凯旋式即将上演。 之前在路途上,裴逸思前想后,决定要举行像是古罗马一样的凯旋式,来给自己的百姓们增加凝聚力和自信心,同时增加自己的威望。毕竟自己是在开荒时代,士气和威信尤为重要。而这次这个蠢萌酋长,就是上天送来的绝佳的宣传自己的机会。 于是裴逸派哨兵先行返回湘乡城,让他一路边跑边高喊:“我们抓住僚人酋长啦!我们抓住僚人酋长啦!”一路上,百姓们纷纷感到惊讶和意外的喜悦,回到各自的村中开始奔走相告。 另外还让哨兵告诉张任,准备箪食壶浆和鲜花,来迎接裴逸的凯旋式。而裴府上下更是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宴会,按照裴逸的要求,所有在湘乡县城的百姓都要收到了宴会邀请,裴逸决定大出血一番,开始宴会庆祝这场莫名其妙的胜利。 于是裴府的仆人在母亲大人和小姨崔蔺的带领下,开始收购全城的食材来准备凯旋式的流水席宴会。食材不够,张任更是和留守的士兵们去摸鱼打猎。一时间整个湘乡县都仿佛在举行一场嘉年华。百姓们听说太守裴逸宴请全城,在惊叹裴家雄厚的财力之际,也都纷纷自愿出来帮忙准备凯旋式。毕竟在南河东郡,基本都是曾经河东郡的乡里乡亲,大家都很熟悉,即便不认识,通过亲戚的亲戚,也就认识了,自发的想互帮忙。 城门的凯旋式已经按照裴逸信件中的要求布置完毕了。张任带着守城部队在湘乡城门迎接,不过更多的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吃瓜群众来凑热闹,几乎南河东郡三千户的百姓,来了三分之一,男女老幼五千多人。大家都想围观这个五溪蛮的大酋长。而顾恺之更是专门挑好了一个绝佳的前排观测地点,摆好书案和笔墨纸砚,准备用自己的画笔记录下这一次胜利的画面。 到了下午,在万众瞩目之下,裴逸带领的浩浩荡荡的军队进入了湘乡城。当裴逸骑着汗血宝马微曦,领衔着200名威风凛凛的重甲武卒和600名昂首挺胸的衡阳郡兵,押送着一排排垂头丧气的五溪蛮俘虏走进湘乡城门时,顿时整个东门都爆发出了整天的呐喊。 鲜花、狂呼、箪食壶浆,这一刻全城都疯狂了。“大晋万岁!”的呐喊声不绝于耳。百姓们不知道这场冲突究竟具体是什么情况,甚至他们许多人不知道五溪蛮是什么种族。但是只要是国家的胜利,他们就欢呼。 经历了被胡人屠戮、压迫、欺凌、驱赶的流浪生活后,这些河东郡的百姓们,终于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虽然这场胜利并不大,甚至就是裴逸躺着捡到的胜利。但是对于裴逸来说,他不需要什么大的胜利。他只需要一个宣传点,然后将渲染它,让这些已然对东晋朝廷失去信心的百姓们,重新找回国家和民族的凝聚力就足够了。 许多人或许觉得这是造假,是特技,是化学的成分,这场胜利根本称不上胜利,也配不上凯旋式。不过裴逸不在乎,他就是要大操大办,他就是夸大宣传这次胜利,因为他的百姓太需要这场胜利,而他也需要这次宣传。 骑着高头大马带领凯旋式的裴逸,这一刻成为了英雄。就如同当年东晋的开国皇帝司马睿,也是通过类似的仪式,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华服,在王、谢、庾、周等世家大族家族的簇拥下,在祓禊仪式上用一次威严的游行在心理上征服了吴地的土著大族,从而为建立东晋奠定了人心基础。 其实那个时候司马睿在司马皇室之中,并不是什么核心的人物,甚至许多人都说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司马家血脉的私生子。但是王敦和王导为司马睿策划的祓禊游行却让吴之四姓的士人,认为司马睿就是司马氏的正统。 裴逸所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有的时候,告诉百姓真相,不如告诉他们他们愿意知道的和裴逸需要百姓知道的,这就是政治统治的手腕。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五溪蛮俘虏的展示仪式一直持续到了日落,人们纷纷都来看这些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的僚人。不过裴逸还是很快结束了游行,他担心这些俘虏受到伤害,因为他还需要他们活着来和僚主冯黎谈判。 流水席终于摆好了,虽然只是简单的蛋炒饭、葱油饼、红烧鱼和一些烤的野味,不过作为烧酒的发明和垄断者,裴府的烧酒管够对于许多人来说,就足够了。流水席一直从东门摆到了郡衙大堂。而主席位则设立在了东门。而一路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人们纷纷往东门凑,想要一听裴逸的开宴讲话。 裴逸、习凿齿、张任等这些南河东郡的官员坐到了东门之上。百姓们纷纷端着一杯烧酒,等待着宴会的开始。 当裴逸举杯站到东门的城墙之上时,顿时全城再一次欢呼了起来。裴逸高声喊道:“各位官员,各位士卒,各位百姓!很高兴我们今天能够举行这次凯旋宴会。众所周知,这是我们第一次取得胜利,而且我们还活捉了五荆蛮的酋长田图利!” “大晋万岁!大晋万岁!” 当欢呼声落幕,裴逸继续高兴的讲到:“诸君!我们都是伏羲女娲创造伟大民族,是炎黄的子孙,我们从混沌的时代开始,就建立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文明,夏、商、周、大秦、大汉、再到我们大晋!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民族。但是现在我们却丢失祖宗给我们留下来的土地,任由我们的父老乡亲被五胡屠戮虐杀,这是我们炎黄子孙共同的悲哀!” 此时所有的百姓们都低头不语了,他们不是这些事情的听说者,而是这些恐怖事情的经历者,如今的侨置过来的这些河东人,每一个都与北方的五胡有着恩怨情仇。 “但是你们都不要垂头丧气!这些事情虽然悲哀,但并不丢人!因为一个民族最可歌可泣的时刻,不是他们横扫四方、鞭笞天下之时,而是当在生死危亡的绝境中,依旧能进行永不屈服的抗争时。面对那些蛮族,我们没有必要害怕,更没有必要自卑,因为只要我们每一个人为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贡献自己的力量和忠诚,那没有哪个蛮族,能够真正征服我们!今天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要让所有的蛮族们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全城军民激动的欢呼声中,裴逸宣布了凯旋宴会的开始。 169.第169章 唯才是举 宴会落幕,空气中虽然还弥漫着浓郁的酒气,但是湘乡城已然再一次回归了寂静,只有两个巡街的士兵在敲着梆子打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个士兵搓了搓有点僵冷的手说:“老高,不是说南方很热吗?怎么夜里比咱们北方都刺骨。” 老张也朝着提着灯笼的手哈了一口白气说:“老刘,咱北方是干冷,不难受,不像这南方的湿冷。” 老刘环顾了一下寂静的街道说:“这又黑又冷,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老高,要不我们回去吧。” 裴逸虽然没有规定宵禁,但是百姓们却自发的宵禁不出来。虽然僚人还没有对裴逸掌管的南河东郡发动过大的袭击,好不容易袭击了一次,还全军覆没。但是百姓们依旧听过往的邵阳、武陵和衡阳的百姓在说僚人的可怕。 “老刘,你是怕了?” 老刘细声谨慎地说:“不是怕,而是担忧,你说君侯抓了僚人的一个大酋长,僚主岂能善罢甘休?万一夜里摸进城里来……” 老刘还没说完,脸色就大变,因为他看见前方居然隐约出现了几个黑影。看到老刘脸色大变,老高疑惑地问:“老刘你怎么……” 老刘捂着嘴,指着前方惊恐地努力压低声音说:“前面!前面!” 老高一转头,就看见了那几个黑影,刚想警告他们,老刘就把老高的嘴给捂住了说:“老高,不要命了。我们快装作没发现,溜回军营报警,带人过来!”说着老刘就想拉着老高往另一边转身。 “怕个卵!”老高一下挣脱了老刘,“噌”的一声抽出环首刀,一个箭步朝着那群黑影冲了上去大喊道:“谁?站住!” 这一声一下吓的老刘打了一个哆嗦。 “我……”那个黑影回答道。 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老高用灯笼一照,居然是显露出的是裴逸的脸在看着自己:“君……君侯,您怎么在这里?对……对不起……卑职不知道是您,拦了……” 裴逸看着老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逸的这一个问题,顿时吓的两个士兵面容失色,老刘急忙站出来说:“君侯,您别责怪老高,是我不对,是我没有拦住……” “我就问个名字,你们紧张个什么?” 老高只好急忙行军礼道:“卑职城门营伍长高衡,青州乐安人氏。请君侯赎罪。” “高衡?”裴逸点头赞扬道:“你不用赎罪,你做得很好,作为巡夜士兵,就是要做到一沙一尘都不能放过,不过你是青州的,怎么会到南河东郡来?” 高成回答说:“我父亲是您招募的铁匠之一,故而我就跟着来了。” “这样,张任!” “末将在!” “传我命令,擢高衡为城门都尉司马。全权负责湘乡城城门防务,明天任职。” “是!” 裴逸话一出,顿时高衡愣住了,自己一个伍长,怎么就一下跨过士兵的位阶,直接当了一个八品军官,这完全不符合制度啊!会不会给人一种钦定的感觉? 老刘急忙用手肘倒了一下高衡说:“老高,快谢君侯啊!” 高衡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行礼说:“卑职惶恐,谢过君侯大人,但是卑职怕不能胜任。” 裴逸拍了一下高衡的肩膀,笑着说:“别谦卑,我不喜欢过度谦卑的人,好好干,想尽办法管理好城门的安全,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干得好,我裴逸是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裴逸便带着张任和亲兵走了,望着裴逸的背影,高衡还是感觉刚才的事情就像是做梦一般。一般对于他这种庶民子弟,当兵能够当到百夫长,已然是封顶了,而百夫长却不是军官,依旧是士兵。但城门都尉司马,名义上已然相当于一个千人队伍的统领,虽然湘乡的城门营并没有一千人,但是这相当于高衡告别了百姓身份,成为了一个下级军官了。这对于这些庶民军士们,根本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 一旁的老刘也是替高衡高兴:“老高,你他娘的真是走了运了!这样都能捡到官职,要是刚才喊的人是我老刘改多好!这下你爹一定再也不敢说你窝囊了,至少不会再让你当铁匠了。” 高衡深呼一口气,眼神中似乎燃起一丝火苗,他拿起灯笼,脸上写满了自信与干劲说:“走,老刘,巡逻!我要干好这最后一班岗!我一定不能让君侯失望!” 看着干劲十足的高衡,老刘也摇了摇头说:“唉,看来我刘轨以后也要改变改变了。要不一辈子就是个窝囊废。” 不过裴逸他们走远了以后,张任疑惑地问道:“君侯,冒昧的问一句,即便高衡尽忠职守,让他当个百夫长就可以了,您为何直接任命他为城门都尉司马?” “他是个人才,既然是人才,提拔自然要放荡不羁一点,反正现在是在我的地盘,我的用人只在乎才能,不在乎资历。要不你小子怎么能够当上我的裨将军?这就叫唯才是举。” 裴逸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是裴逸忽悠人的。当裴逸听到高衡这个名字时,就已然知道这个人了。他是未来北府军的八大将领之一,虽然名气不及刘裕、刘牢之这些人,但是他能够入榜,必然有他过人之处,历史的选择肯定比裴逸自己的选择靠谱得多。提拔他当自己的军官,总比提拔陌生人强吧。不过张任除外,他是真的有能力,而且对裴逸感恩戴德,裴逸才让他晋升如此之快。 不过跳过这个小插曲,裴逸已然到达今天的目的地了,就是看守五溪蛮俘虏的库房。裴逸还没进去,里面已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在门口看守这帮俘虏的士兵,已然是笑的前仰后合,只是看到裴逸,才立刻立正行礼,不过嘴上还是憋不住笑容。 “都是你个蠢货!从小到大就是笨!让我就没省过心!” “但是叔,我阿妈说我的笨像你。” “你还敢说!我哪里笨了?你个臭小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叔,咱被捆着,您怎么打死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挣脱绳子,打死你个臭小子。” “叔,您要挣脱早就挣脱了,还能忍受这么久?” “你小子看着!我不但要挣脱这破绳子!我他娘还要亲手杀了那个裴逸!割下他的首级献给冯黎妹子当聘礼!这样冯黎妹子就是我的了!” “叔,这句话您已经说过11遍了。我觉得您和冯黎姐姐不配。” “你竟敢这么说!哪里不配了?我这么英俊!还是五溪寨的寨主!而且勇武过人!” 裴逸听到这里也是无语了,这个田图利究竟是怎么当上酋长的?这和历史中的五溪蛮完全找不到对应点。 裴逸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说:“听说有人要取我的首级?” 170.第170章 战争与和平 “哪有?嘿嘿……”田图利酋长立刻改口:“您一定听错了,我是要砍了我这个不争气的侄子!” “叔!” “好了,田图利酋长,对你的侄子好一点吧。”裴逸说:“怎么样,饿了吗?张任,把饭菜拿上来。给田图利酋长松绑。” 田图利酋长疑惑地说:“这是断头饭吗?要不裴校尉,您还是把我捆着吧,这顿饭不吃也罢。” 裴逸一听就笑了,这个田图利酋长还真是蠢萌,难道你也还想再活500年?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这是给您践行,明天我们就放你和你的兄弟们回去。” “啊?”田图利酋长一脸懵逼:“您说啥,麻烦再说一遍,我刚才好像恍惚了一下。” 裴逸笑着说:“我说明天就放你和你的兄弟们回去。” “此话当真?我们可是敌人啊。莫非你也要学诸葛亮七擒七纵?但是裴校尉,有句话我还是要说,虽然我可以为了兄弟们活命而投降,但是我绝对不会背叛我们僚主冯黎的。就算你放了我,我们依旧是敌人!不要期许我下次对你手下留情!” “看您慷慨激昂的,别激动,我都明白。”裴逸说:“敌人就敌人,我只是不想再增加两方的仇恨了,毕竟你们也是有父母妻子的。” “可是我们劫了您的粮草啊。” 裴逸坏笑道:“您劫了吗?” 田图利酋长一下尴尬地抓了抓脸上的胡茬,笑着说:“裴校尉用兵如神,让您见笑了。” “张任,你带着其他的僚人兄弟们去吃饭吧,我有话跟田图利酋长聊。” 张任急忙说道:“校尉,您的安全……” 裴逸笑看着田图利酋长说:“不用担心,我想田图利酋长对我有所了解了吧。” 田图利酋长急忙说道:“裴校尉放心,我现在绝对没有什么异心,我可不想再中您的埋伏了。” 田图利酋长看到兄弟们跟着张任走了,也是像是彻底放松了一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直接拿起筷子开始饕餮起来裴逸带来的菜。 裴逸这次带来了红烧鱼、糖醋排骨、炒青菜和蛋炒饭。虽然对于裴逸来说已经极其简单了,尤其是在裴府,这只是标配而已。但是田图利酋长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吃得顾不上其他了。 裴逸好几次想插嘴,但是基本逮不到机会。终于等着田图利风卷残云完了,裴逸才开口说:“饭菜可还对胃口?” 田图利酋长从一旁摘了一根稻草,开始剔牙说:“很对胃口,这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怪不得乌郎傲那个小子说你这里吃的饭像是神仙吃的。虽然我们僚人跟你们汉人不对付,但是你们的做菜技术,我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您若是与我们和睦相处,我们就可以天天……” “哎!裴校尉,抱歉,请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你们汉人欺压我们僚人百年有余了,以前的南蛮校尉犯下的血债,不是因为您放了几个人就能平复的。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投降,但是我不会出卖僚主冯黎的。如果您真要杀人,我希望只杀我,反正我是孤家寡人,爹娘也都死了,无所牵挂。但是我的那帮兄弟们,我只能不要脸的请求裴校尉您放过他们。尤其是我的那个侄子,他母亲托付我照顾她,但是我却……唉。” “没想到田图利酋长如此重情重义,我又怎么会难为你呢?我只希望你知道,这次朝廷派我来,就是想改变这一切。我也希望田图利酋长能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的告诉僚主冯黎即可。另外还希望您转告僚主冯黎,若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是南蛮校尉,负责荆湘二州边族防务,我会约束的士兵和百姓,不去主动触犯你们的利益,但是假如你们再侵犯任何一个村寨,我怕就会以眼还眼了。田图利酋长您也想必见识了我的甲士。” “见识了,见识了,放心,我会说的。多谢,裴校尉。” 裴逸把一壶烧酒放到田图利酋长面前说:“这壶烧酒您先喝着,明年早上我会放了你的。” 当进入了深夜,僚人俘虏们都睡下了以后,田图利的侄子阿金躺在稻草铺上问道:“叔,我看汉人也挺好的,他们的服饰比我们华丽,他们的食物比我们美味,他们的甲士比我们威严,他们的武器比我们锋利。我觉得我们应该学习他们,不应该战斗。” 田图利酋长说:“阿金,有些事你不懂。” “是,很多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以前虽然有赋税,但至少我们活的很充裕,我们之间的贸易改善了我们的生活,也让我们交了很多汉人朋友,但是现在战端一开,朋友没有了,贸易没有了,从前那种笑容,也永远被战神夺走了。” “好了!别说了。”田图利酋长呵斥住了阿金的抱怨说:“阿金,早些睡吧,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哦……”阿金不太开心的转过身去,然后嘀咕道:“我就希望我们能够和平的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而已。” 虽然阿金这么想,但是此时在龙山山泷寨之中,酋长们几乎都不这样想。田图利被俘虏的消息已然引起了僚人的愤怒。他们现在只有一个词语:“战争!” 僚主冯黎的舅舅刺特直接站出来,激动地说:“我们必须进攻!救回田图利!杀了这帮汉人。” 乌郎傲却站出来反驳道:“不行,姐,我们应该跟裴逸谈判,强攻只会让田图利更加危机。” 但是刺特说道:“谈判就会让汉人知道我们的懦弱!我们永远不会低头,下一次谈判,就是他们俯首称臣的那一刻!我们应当也去攻击他们的村子,抓上几百个人质换取田图利,这样就能让汉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对!攻击他们的村子!” “对!杀了他们!” 各个部落的酋长们纷纷附和刺特的意见,乌郎傲看形势不对,急忙抓住表姐冯黎的胳膊说:“阿姐!你不会还要攻击汉人吧,田图利酋长都中了埋伏了。这个裴逸真的不简单。阿姐,我们还是先谈判吧。这几天下来,我们与汉人的互市不是很顺利吗?您难道没有看到贸易重开之时,那些阿妈阿爹开心地表情吗?一旦战端重开,我怕我们永远就没有和平了。” 但是刺特却说:“阿傲,你就像一个小羊羔一样仁慈,但是别忘了,那些汉人都是狡猾的狐狸。对他们仁慈,他们就会吃了我们。我们不需要和平,我们只要抢夺了他们的地方,什么不会拥有?就像北方的胡人一样!” “但是……” “没有但是了!”刺特对冯黎施压道:“阿香,快决定吧!汉人的罪行,难道你不清楚吗?你爹娘是怎么惨死的难道你忘了吗?” 冯黎惆怅的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周围酋长似乎都对自己表弟的意见嗤之以鼻,只好说:“表弟,你还年轻,不懂汉人,你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对我们僚人,始终是出尔反尔,压迫我们。就算这个裴逸和以前的南蛮校尉不一样,但他终究是汉人。他不会真心为我们僚人好的。” “阿姐!” “好了,不要说了,明天集结所有人马,准备攻击涟源。” 一听到僚主冯黎重新下达了进攻涟源的命令,顿时整个山泷大寨都发出了兴奋的吼叫。只有乌郎傲充满了担忧的表情。 不过僚主冯黎还是补了一句:“明天不许伤害无辜,把他们抓回来就行了。还有咱们的人就不要去边市了。” 171.第171章 阴差阳错 就在凯旋式的第二天清晨,此时天还没有亮,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灰蒙蒙的苍穹下,只有远处地平线的边界,露出一抹暗色的橘光。寂静的湘乡城门迎接着一个并不太引人注意的事情。昨天刚刚俘虏的田图利酋长和他的400个弟兄被释放了。 田图利酋长看着城门外通往自由的路,叹了一口深沉的气,几度欲言又止。裴逸给了他们一车烧酒作为礼物:“田图利酋长,请快快出发吧,天亮了会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田图利酋长回身,看着始终露出微笑的裴逸,心里反而不是个滋味。他只好低着头,心中带着沮丧说:“裴校尉,你是我见过的汉人中,最好的,以前的南蛮校尉,抓了我们的人只怕就会去请功了。我兄弟们也不会活命了。这已经两次了,您都宽宏大量,令我羞愧。你放心,虽然我不会背叛我的僚主,但是我会劝说她静下心来跟你谈判。” “有您这句话,我就足够了。不过我想说,其实大部分汉人,都比我更好,只要我们没有战争。” 田图利酋长的右手狠狠的一拍自己的心脏,鞠躬行礼道:“明白了,裴校尉,就此别过,等我们和平之日,请允许我叫你一声‘贝依’!” 说罢田图利酋长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湘乡的城门。当天田图利他们走后,天空也好像是知道不用遮掩了,太阳一转眼就溜出了地平线。裴逸的潇湘大学上课了,农户们也相互结伴,出来开始帮助其他村民修建房屋。 湘乡现在一切都井然有序。从远处看,整个城市都在洋溢着幸福和憧憬的尘土,房屋在一幢一幢的修建完成,道路在渐渐铺平,而学堂也在不断地扩建。孩童们和少年们念书的声音成为了湘乡清晨最为悦耳的声音。 裴逸把自己亲手题写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对联,刻在了太守府门口的柱子上,不过现在是潇湘大学的门口。虽然被谢琰这个臭小子吐槽内容与时代潮流不符。不过习凿齿很是喜欢这幅对联,说这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样子。 可是习凿齿的教学并不顺利,因为无论是孩童,还是已然有了一些自理能力的少年们,他们都对习凿齿的儒学课程并不太感兴趣。上课打瞌睡的不计其数,座位的第一排,几乎都是空的。只有像是谢琰这些青年们上儒学时,他们才不至于睡着,因为他们知道儒学的重要性。 而裴逸的课就不同了,天文地理、自然科学、社会人文、历史哲学,这些探索世界各个维度的科目,对着那些充满好奇心的小孩们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了。世界有多大,宇宙是什么,月亮为什么总跟着自己走,动物们的习性是什么?先别管裴逸上的,裴逸只要一进门,就会被一帮小孩子为主,开始问东问西。 而裴逸也非常喜欢跟小孩子解释这些事情,因为他们远比成人更有想象力,也更容易接受裴逸的科学观点。不想习凿齿他们,裴逸要给他们解释清楚什么是万有引力,那可是废了老大劲了,但是他们依旧表示怀疑。但是小孩不同,一下就相信裴逸了,而且学到现在,一些聪明的都开始能用公式计算了。 习凿齿也是请教裴逸的教学方法,但是这科目不同,如何传授教学方法啊?裴逸只能尽量改善了,其实裴逸觉得论语这玩意作为启蒙读物实在是太无聊了。一帮小孩子,谁想听什么子曰,一点不郎朗上口。所以裴逸就随手把宋代的《三字经》和《百家姓》,南北朝的《千字文》重新编了一下,交给了习凿齿,这可是国学三大启蒙读物啊。当习凿齿看到这三本教材,顿时惊为天人,爱不释手。 从此以后……裴逸就好几天没有见到习凿齿了,听说是在房间里研究这三本现代小孩学的国学启蒙读物,而且还奉为经典。这让裴逸很是蛋疼,蛋疼的不是习凿齿奉为经典,而是现在所有的儒学课,都改上裴逸的算学和地理了。本来老师就不够,现在所有的主课都要裴逸去教,为毛有种去支教的感觉啊!而且自己还有政务要处理啊!习凿齿大大,求您快出关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不过对于谢琰是个例外,似乎谢安的这个儿子对于传统的那一套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虽然他也认真学习儒学,但是现在他的注意力,几乎都在数学和物理上,尤其是军事技术。几乎只要和裴逸碰面,他就会开始跟裴逸说自己的想法。 “小叔,你的教材里说钢的形成,其实在于铁中的含碳量,含碳量高,铁器硬而脆,含碳量低,铁器软而柔,那么我有一个想法,生铁硬而脆,说明它含碳量高,熟铁含碳量低,软而柔,那么我们将两种铁融合锻炼,岂不是就能获得最平衡的钢材?” 谢琰和裴逸两个人在澡桶里抱着热水澡,裴逸惬意地点了点头说:“恩……我还没讲,你小子就自己推理出灌钢法了,不错。孺子可教。” “什么法?” “灌钢法,就是将生铁熔炼成铁水,然后反复浇到熟铁之上,就能获得优质钢材。本来是打算以后发现了铁矿石再给你们讲,你倒好,自己发现了,小琰,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谢琰一听裴逸的夸奖,也是更加来了兴趣说:“小叔,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你讲得杠杆原理,我觉得我可以再改进一下刘晔设计的霹雳车,其实我们可以把动物筋腱进行柔韧化处理,然后利用绞盘……” 就在这个时候,套路一般的张任再一次一把推开了裴逸的澡堂,打断了谢琰的谈话:“君侯!君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煤炭!我们发现煤炭了!” 裴逸一听,一个蹦子就光着身子跳了出来说:“真的在哪里?” “在涟源!我们涟源的百姓去砍伐树木建房子,结果就发现了这个,来报矿。”说着,张任就兴奋地举起一块黑色的炭块。 裴逸一看到就一下开心地失声笑了出来:“真的是!还真的发现了。涟源是吗?快带我去!” 说着裴逸就又忘记了自己没穿衣服,兴奋的要跑出门。不过这一次张任学聪明了,进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件衣服给裴逸一个顺手就披上了。阿基米德也只是因为“尤里卡”,冲出澡盆果奔了一次而已。裴逸穿好衣服,带着张任迫不及待的准备出发了。 而另一方面,当田图利酋长带着他的侄子开心的返回山泷寨时,已然是中午了。那400名五溪僚兵,田图利已经让他们自己回五溪寨去保平安了。 当山泷寨的僚兵看到田图利和阿金两个人时,喊道:“你们是谁?” 田图利大喊道:“你瞎了眼了吗?连我五溪寨酋长田图利都不认识了?” 结果寨门上所有的僚兵都被吓到了:“田图利酋长不是说被绞死了吗?难道是灵魂回来了?” “你他娘的才被绞死了,老子活的好好的,快开门!” 僚兵急忙打开寨门一看,果然是活的田图利酋长,一时间整个山泷寨都恍惚雀跃了起来,都在感谢雷神保佑了田图利酋长。 田图利酋长也是开心异常,毕竟有惊无险:“对了,僚主呢?我有事情要和她商量。” 一个僚兵搭腔说:“僚主以为你回不来了,所以带着兵马去劫掠涟漪县了,打算抓一些俘虏当人质,去换您。” 田图利的笑容一下凝固了,这一刻他仿佛石化了一般。阿金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叔……咱们现在怎么办……” 田图利酋长转过身,就又狠狠地拍着自己侄子阿金的脑门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回头追阿香啊!再晚就出大事了!” 172.第172章 涟源县 涟源县就是侨置的南河东郡最西边的县了。南河东郡是从衡阳和邵阳两郡的北部边界划分出来的一个侨郡。共置湘乡、连道、涟源、益阳四县,郡治所在湘乡,因为湘乡是四县中,相对最繁华的。 但是在地图上,涟源县的面积占了南河东郡的一半,因为涟源县以西近150公里的荒山野岭基本都划归到了涟源县,而那些荒山野岭现在都是僚人的地盘。不过这里侨置的人口也仅仅只有500户。加上裴逸下达了不得往西探索的命令,故而还算安全。 裴逸将郡里的事情基本托付给了还在闭关参悟《三字经》的习凿齿。习凿齿只是勉强答应,说帮忙照顾郡务,但是会以参悟《三字经》为主。不过裴逸知道这位大儒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宗旨的,一旦郡里有事情,就是孔子复活来找他讨论学术问题,都拦不住习凿齿去处理郡务。 裴逸真不知道要是自己没了习凿齿帮忙,南河东郡得乱成什么样子。处理政务还是需要老司机带着。 这还是裴逸这个郡太守第一次去涟源县。不过裴逸脱掉了身上一切没有必要穿戴着的东西。官印?扔给了习凿齿。佩剑?反正裴逸也不会用,还是挂到卧室当装饰吧。玉佩?叮铃哐啷的太吵了,摘掉。丝绸衣物?换了!丝绸实在是穿着太难受,还是粗布的衣服合身,至少走路不会摩擦出声。 穿着一身普通人的衣服,裴逸感觉终于做回了自己。虽然现在裴逸分分钟万贯上下,不过简约风还是最符合裴逸的审美。这样的裴逸骑到微曦上,就连马鞍都比裴逸的衣服华丽。 不过临走的时候,母亲大人还是出来硬给裴逸披上了一个四经绞罗的精致披风,裴逸是不能拒绝的。因为这是母亲大人亲自缝的。听小姨崔蔺说,母亲大人纺织的四经绞罗冠绝天下,非常有名。是山公榜和锦绣坊公认的上等织物。现在因为母亲大人已经南渡了,并且母亲大人基本纺织四经绞罗都是己用。所以清河崔氏的四经绞罗基本都已经在市面上绝版了。只有一些仿造的货源。 其实母亲大人若是把自己的四经绞罗招牌再拿出来,一定能赚大钱。不过裴逸可不想让母亲大人辛苦了。就连给裴逸缝一件衣服,裴逸都会心疼母亲大人老半天。 裴逸现在基本天天骑马,加上自己配的马镫,故而骑术已然突飞猛进。晕马的现象已经基本不严重了。裴逸和张任一路飞驰,顺着涟水逆流而上,三个时辰后就赶到了200里以外的涟源县。 远远的看去,你根本找不到涟源县,但是当顺着路,穿过一片树林后,顿时柳暗花明又一村。整个河畔两岸已然被开垦出来了。搭建的木屋已经初具规模。不过依旧不是裴逸印象中的县城,而基本可以就理解为涟源村而已,只不过是顶了一个县的行政区划罢了。这里甚至都没有县令,因为朝廷根本没人愿意来这里任职。一个500户的县,能捞多少油水?尤其是在南蛮校尉手下当县令,那就是个苦力而已。 所以涟源县的大小事情基本是由村里的长者们决定的。而这些长者们可是都认识裴逸,因为南渡前,他们都曾经是河东郡的老人们。 他们热情的招待了裴逸,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关怀备至,还一个劲说裴逸小时候的事情。但是裴逸根本不记得他们是谁。老人们花了一个时辰回首往事,裴逸也只能乐呵呵的跟着听他们的故事。 终于等他们啰嗦完了,这才找来了报矿的老乡,带着裴逸去看煤矿。不过矿确实是好矿。不但是浅层煤矿,很适合露天开采,而且都是优质无烟煤。裴逸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解决了煤矿的问题,那么解决了整个南河东郡冬季取暖的问题。至少自己的治下,今年冬天不会冻死人了。当官真的谈不上什么风光,更多的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 用铁丝网将煤矿露头封起来后,剩下的工作就是召集人手开采了。不过现在天色已晚。裴逸和张任也只能留在涟源县休息。吃完了简单的饭菜,裴逸就回到了安排的居所睡觉了。 古代的生活就是这样,一旦太阳落山,一切都变得寂静了起来,只有狗吠声不绝于耳。此时涟源的乡亲们应该已经熟睡了。不过裴逸却辗转反侧。不知道为何,他现在有点想念司马道苓和裴小小在身边的日子了。至少司马道苓在身边时,周围不会这么寂静,而裴小小在身边时,周围不会那么寒冷。现在自己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了。古代的生活,更多是寂寞和无聊。 “也不知道道苓她们到哪里了。” 张任听到了裴逸的自言自语说:“算日子,她们应该还在前往厉山镇的路上。毕竟他们走得是陆路,行程慢。怎么?君侯想念公主殿下了?” “恩……张任,你说我是不是贱?道苓在的时候,是一个劲的躲开她,生怕她缠着我。但是她走了,我却总感觉少了什么,浑身不自在。” 张任笑着说:“不是的,两个人在一起,就不能太黏,也不能不思念,反而像是君侯现在情况,是最好的。” “对,你说得没错,不过……”裴逸一个翻身起来,看着张任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了解男女之事了?” “没有,只是见得多了而已。我们这些背井离乡,南渡逃难的人,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更何况那些恋人们呢?” 不过此时已然翻起身的裴逸感觉到了周围的一丝异样,似乎有点太安静了,只有自己的说话声:“张任,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和刚才有点不太一样,似乎少了什么?” 张任立刻警觉地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倾听,屋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不过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没有任何声音才是最可怕的信号。 张任一下夺过了身边的环首刀,警觉地聆听着周围:“似乎没有狗吠声了。” 裴逸听到张任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顿时心里一凉:“张任,我们快偷偷溜出去提醒乡亲们,恐怕今夜有变。” “是!” 但是当裴逸和张任起床,刚蹑手蹑脚的打开房屋门迈出去时,“蹭蹭”两声长刀出鞘的声音,裴逸就感觉到一道寒光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你。” 173.第173章 夜袭 张任此时毫不犹豫的抽刀一砍,便斩杀了威胁自己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废话,而紧接着一眨眼,张任的环首刀已然干净利落地刺穿了威胁裴逸的那个人的脖子,那个人想要努力的发出痛苦的叫声,但是鲜血的倒灌让他只能发出如同漱口一样悲鸣,随后无力的倒下。 裴逸有点被吓住了,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见杀人。以前最多是把被人废了,这一次当看着眼前的人,脖子如同喷泉一样喷着鲜血,痛苦的死去,这让裴逸顿时感到一股恶心泛上喉咙。 但是时间由不得裴逸适应,张任看到被自己杀死的人居然是穿着僚人服饰的僚兵,心里一惊,一把拽着裴逸就开始往外跑:“君侯!我们快走!” 此时村子里也渐渐传来人们反抗的呼喊声,女人们的惨叫声、小孩的哭声、刀剑的碰撞声。 “僚人来了!快防御!拿武器!” 刚刚还是偷袭,现在已然演变成了一场冲突。黑夜在不经意间,被火点燃。星星之火如同扑面而来的橘红色海啸,在刚刚搭建好的木质茅草屋群中,燎原而来。火光顿时无情地照耀了整个天穹。到处都是逃难的村民和凶狠恶煞的僚兵。当战争之火熊熊燃烧,一切似乎文明似乎都变成了野蛮。在孩子们的无助的哭泣声中,只有无情的刀剑声在回应他们。 裴逸被张任拉着在混乱的人群中无序的逃跑,而他们身边的新房屋,也如同多米乐骨牌一样,一间间的倒塌。此时一旁被大火覆盖的房间中,传来了小孩哭泣和一个妇女呼救的声音。 “救命!这里有人!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夫君!夫君!” 裴逸的脚立刻如同上了千斤坠一般站住了,一心只想带着裴逸逃走的张任也被猛然拽停了。 张任回过身来大喊道:“君侯!我们快走!” 但是裴逸却朝着那个燃烧着大火的房子冲了过去:“那里有人!快去救她们!” 张任一把拽住一股脑要往房子里冲的裴逸,死死地抓着裴逸说:“太晚了!君侯!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出去!走吧!” 裴逸反身一把揪住了张任的领口说:“张任我告诉你!我是郡太守!今天要是有百姓在我面前死了,我就引剑自刎!先救人!” 说着同时,裴逸就一把拨开了张任的手,朝着那对母子所住的房屋跑了过去。张任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追了上去,把裴逸一把给拉倒在地,自己朝着那个房屋冲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裴逸指着张任怒骂道:“张任!你个混蛋!你干什么?” “君侯!我去救她们!您待着!”张任说话间已然冲进了着火的房屋,但是垮下来的木梁已然封住了路口。望着里面抱着小孩哭泣的母亲,张任把衣服一脱,往手上一裹,一咬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抬起其那个已然烧的如同烙铁一般的木梁。看起来足足有上百公斤的木梁,张任愣是把它抬起来,抛到了一边。这一幕把裴逸震惊了。 当张任冲进去将母子二人抱出火场时,顿时身后的房屋在烈火中轰然倒塌。当母子二人被救出来时,她们早已经没有被拯救的笑容,只有家园被毁灭后的绝望和痛哭。 “张任,你的手没事吧?”裴逸说着就要帮张任检查手,但是张任却急忙把手背过去说:“没事,隔着衣服,就是被烫了一下。君侯,我们快走吧。” “好!”裴逸此时一把抱起妇女怀中的婴儿,然后说:“这位姐姐,我们快走!” “太……太守?是……是您?我……我们……怎么办?家……家……家……” 这位母亲已经吓得眼神空洞,语无伦次了。张任和裴逸只好搀扶起她躲着僚兵,往村外跑。张任武艺高强,一路开道,而裴逸护送着这对母子。一路上见到僚兵就杀了他们,有人就救下来。加上裴逸是太守,是这些百姓们的父母官。所以人们都不自觉地往裴逸这边靠,一路厮杀下来,裴逸身边居然聚集了两百多人。渐渐的,原本无序的反抗,渐渐变成了有序的反击。 “第一排拿长兵器的,保持阵列!不要冒进!那边的拿筢子的,紧跟张任的步伐!第二排的随时准备补位!有第一排无法照顾的僚兵,立刻补刀!” 裴逸像是一个将军一样,开始指挥这些村民。所有男丁拿着各自的“武器”列长矛阵列,而妇女、儿童和老人被保护在阵列中央。这些男丁们,有的人拿着长矛和短刀,但是这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是伐木斧、筢子、锄头和镰刀,武器上看起来就好像是农民起义。不过僚兵们此时面对这一群乌合之众却已然畏首不前。 虽然这些村民只是农夫和伐木工。但是因为裴逸之前下达过“凡所南河东郡男丁,必须每天参加军训”的政令,而这几周军训的内容又是解放军的队列训练和简单的劈刺。所以列阵列,这些村民还是非常整齐的。队列训练所注重的一令一动,令行禁止,在这一刻体现出来的优势。俨然有了精锐正规军的样子。而那些散兵游勇的僚兵,一时间根本拿如此严密的阵列没有办法。渐渐的,裴逸他们已然快突围了。 此时劫掠进展的不顺利惊动了正在坐镇指挥的僚主冯黎的舅舅——刺特酋长。原本他以为这一次劫掠就像是踩死蚂蚁一般简单,但是狼狈逃回来的僚兵们纷纷回来报告说自己遭受到了正规军的抵抗。 “什么,涟源有官军?怎么可能!”刺特酋长一怒之下,一脚把正在报告战况的僚兵踹翻在地:“不可能!探子回报,南河东郡明明只有200名步卒,全部驻扎在湘乡,怎么可能到涟源来!” 但是一旁的一个满脸是血泥的副官说:“刺特酋长,是真的,他们虽然拿着各式各样武器和农具,但是阵列非常严密,我们根本杀不进去。一靠近,我们就会被扎成蜂窝。这不是官军,还是什么?” 刺特酋长此时说道:“晋军竟然如此可恶,往涟源驻军。这明显是有进取山泷寨的意图。还好我们发现及时,快去后方禀告主上,说我们遭遇晋军主力,请求弓手支援!” 很快消息也就传到了坐镇后方的僚主冯黎处,当听到了涟源有官军的事情,僚主冯黎同样震惊。 不过现在僚主冯黎更多的是愤怒:“舅舅是怎么搞得?我不是让他奇袭俘虏汉人吗?他怎么给我搞成拉锯战了!而且还放了火!他脑子坏掉了吗?难道他要害死田图利吗?这样一闹大,我们还怎么跟晋军谈判,怎么要求释放田图利酋长?” 此时一个小酋长站了出来替刺特辩解说:“主上,既然官军驻扎到了边界小村涟源,这就说明他们有进攻我们的意图。现在谈判已没有任何意义,主上,我们不如趁此机会,一举围歼了晋军,这样南河东郡我们不就是我们的了吗?” 不过冯黎的表弟乌郎傲却站出来进言道:“姐,不可!南河东郡地处平原,易攻难守,没有像是晋军的重甲兵,我们即便攻下了,也守不住。” 僚主冯黎手一挥,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我也没打算攻取南河东郡。你们想远了。不过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去歼灭这一队晋军了,最好成建制的俘虏他们,这样就能拿他们去交换田图利酋长了。传我命令,全军开拔!” 174.第174章 守一方太平 于是近1000僚兵本队出击,很快就浩浩荡荡的到了涟源附近。当刺特酋长看到僚主冯黎居然出动了本队,也是倍感意外。 刺特急忙相迎,但是冯黎却甩了刺特一个脸子:“舅舅,就你这本事,连个奇袭夜战都搞不好,还要天天叫嚷着建立大僚帝国?真是令人失望!” 这冷漠的训斥,顿时让刺特感到莫名的恐惧,急忙沉默不语的退入了酋长们的队列中。冯黎驱赶着自己的马,站在高处,看着火光中杀声震天的涟源,失望地说:“一个小小的涟源,不足500户,你们都需要我亲自出马。” 不过此时一旁的乌郎傲却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裴校尉?” “什么?”冯黎一听到乌郎傲的嘀咕,立刻警觉了起来:“阿傲,你刚说什么?裴校尉?” 乌郎傲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冯黎瞪了乌郎傲一眼:“恩?!” 乌郎傲只好说道:“姐,在队列之中那个指挥的人,就是新上任的南蛮校尉裴逸。” “什么?” “他就是裴逸?” “他一个南蛮校尉,居然会亲自到边界来?” 一时间底下的一拨酋长们都议论纷纷。不过冯黎却高兴的微微一笑:“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这样就方便多了。传我命令,活捉裴逸!谁抓住了裴逸,赏一个寨子!但是谁若敢伤了裴逸他们,杀无赦!” 一时间僚兵们纷纷开始喊起了:“活捉裴逸!活捉裴逸!”的口号 张任知道事情已经不妙了:“怎么办,君侯,他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这样倒是好事,如果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定然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百姓们逃脱的几率就大了。这样!张任,我们杀出村口,逃进森林。这样就能隐匿我们的行踪。之后我再带着一部分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你就带着百姓们朝反方向逃走!” “君侯?你打算去诱敌?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现在肯定是不抓到我不罢休的,我在队列里,反而会拖累百姓们逃跑的!” 此时村里的长者们,妇女们,男丁们,也都纷纷说道:“不行!我们不能丢下太守你!” “太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要和他们玉石俱焚!” “对!玉石俱焚!” 裴逸立刻呵斥道:“焚个蛋!你们都死了,我还做个屁的太守。放心,他们不敢杀我的!张任你还是不是军人!执行军令!否则我就死在这里,你也别想带我出去!” 张任只好无奈的答应:“……是!” 裴逸此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喊道:“同袍们!我们身后就是你们的妻子、父母和儿女!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让我们紧握手中的武器,杀出一条血路!杀!” “杀!”在一片杀声中,裴逸组织的严密队列一下散开了,开始发动了反冲锋。 面对一个个已经杀红了眼了的涟源百姓,僚兵反而被冲乱了,士气崩溃,吓得四散奔逃。 眼看着裴逸他们就要逃进树林,僚主冯黎立刻下令追击!她自己也骑着马,带着酋长们追击。 此时树林中,四面八方都响彻着“活捉裴逸”的口号,不过接着夜色和森林的掩护,暂时裴逸他们是安全的。 裴逸知道留给自己部署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抓着张任就说:“张任,我知道你待会会说什么。但是你听清楚了!你也别想跟着我!保护好百姓就是我对你军令!我被俘虏后,我料定他们不敢杀我。所以你不要他娘的回去给老子报丧。想办法安慰好我母亲,让她不要着急。另外,我的所有职务全部托付给习凿齿,告诉他,在周边拉起铁丝网,彻底封锁边界,不得出兵。尽量先瞒着朝廷,不要告诉我被俘虏的消息,这段时间,所有士卒和男丁,全部全天候参加训练!明白了吗?” 张任拱手行礼道:“是!” 裴逸于是回身问:“你们有谁愿意跟我出去诱敌的?” “我愿意!”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男丁都跟着喊了出来。 “好!都是真男儿,不过我也不需要那么多。还没结婚的举手。” 有一半的人举手了,裴逸继续问道:“没兄弟的放下手!” 此时只有几个放下了手,裴逸又问道:“不愿意跟着我去的,放下手,我不会怪你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放下手,他们的脸上都只有坚毅的表情。裴逸大手一划,然后说:“那好,左边的人跟我走!” “是!”于是左边的男人们纷纷站了起来。但是此时一个年轻的女子却急忙挽住了一个青年的手,满脸恳求地摇着头:“三哥!不要去!” 这个青年立刻说道:“阿平,快坐下!这里没你什么事情!” 裴逸看着这对苦命鸳鸯,也是叹了一口气说:“好了,这位三哥,你留下保护你的恋人吧。” “太守!你不要管阿平,跟着您……” “好了!对女人负责,那也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有你的这份心,太守我就知足了。走,兄弟们,拿起武器!我们出发!百姓们的性命,就看我们的了。” 说着裴逸拿起了一把短刀,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僚人有什么能耐!” 说罢便带着十几号人冲了出去。张任此时和百姓们纷纷单膝跪地,双眼噙着泪水,告别自己的太守。虽然他们不能痛痛快快望着裴逸的背影叫一声“太守”。但是嘴中依旧嘀咕着这个职位“太守”。 何谓太守?守一方太平,如是而已。简单,但是却难做。 裴逸带着勇士们朝着大路走了过去,当他们刚一走出森林的庇护,僚兵立刻就发现了他们:“裴逸在这里!裴逸在这里!” 裴逸看诱敌成功,于是大喊道:“不好,我们快跑!” 裴逸现在也不知道张任那边的情况,自己所能做得就是尽可能的吸引僚兵的注意力。毕竟自己这个南蛮校尉可是比抓几百个老弱妇孺要来的价值大。僚人肯定都会冲着自己来。 当裴逸的行踪一传出了来,一时间所有的僚兵放弃了原有的搜寻方向,纷纷开始向裴逸靠拢,围追堵截,就连那些酋长们也都骑着马在追赶。不过僚主冯黎下达了活捉裴逸的命令,故而裴逸倒是逃跑起来毫无生命威胁。僚兵们就是堵着裴逸罢了。 渐渐的,裴逸和十几个勇士被团团围在了道路中央,水泄不通,僚人士兵们越聚越多,纷纷前来围观这位大晋的南蛮校尉。不过裴逸也放弃抵抗了。 “怎么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你没听说乌郎傲贝依讲得,他可不简单。” “就是就是,田图利酋长居然被他俘虏了。” 此时围观的后方引发了一片骚动,僚兵们纷纷如同开海一般,自觉的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道路。 裴逸看到一个头戴银制雉毛冠,身穿黑色绣花衫和绣花短裙,背后背着五杆竹标枪的女子骑着一匹黑马走了出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她显得异常威严。看来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僚主冯黎了。 冯黎低头冷冷看着裴逸,问道:“你就是南蛮校尉裴逸?居然还真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175.第175章 冤冤相报 裴逸笑着说:“你就是僚主冯黎?我也没想到你和我年龄差不多,我以为会是个满脸鱼尾纹、老年斑,牙掉光的丑老太太。不过想想,你40年后,估计也就是这个丑样子了,像你这样整天打打杀杀,不知道保养的女人,还是珍惜当下吧,你没几年挥霍的了。毕竟男人四十一支花,女人四十……” 冯黎好奇地问:“女人四十怎么了?” “你确定要听?” “说!” “女人四十豆腐渣。” “你!” “当然,我们大晋的妇女就不一样,即便是四十岁以后,有温良恭俭让这些内在之美,流芳环宇,这也让她们青春永驻。就比如当今太皇太后。你这样女人,何不学学我们大晋的妇女呢?” 被裴逸这么一说,僚主冯黎已然是怒火冲天,但是她还是强忍了下来,毕竟自己是僚主,这士兵们都看着自己呢:“原来晋朝只不过派了一个满嘴抹油的花花公子来了,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裴逸伸出大拇指说:“哟,冯妹子,您都会用歇后语呢。不错,你这汉话说的比我还溜,吐字清晰,音调标准,要不是你穿着的这一身僚人服装,我还以为你是我们汉家大家闺秀呢。” “谁是你妹子!你个汉狗不要瞎说!” 此时刺特酋长站出来说:“阿香,别和这个臭小子废话,一刀砍了他再说!” “舅舅!你要干什么?我们要拿他换田图利酋长啊!” “哦……对。” 裴逸一听,恍然大悟,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冯妹子,你这僚主当得也太马虎了吧,正是令人好笑,哈哈……” 看到裴逸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僚主冯黎已经顾不得威严了,气急败坏的说:“你别笑了!你疯了吗!我哪里马虎了。” “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已经把田图利酋长和他的那些弟兄们放走了吗?” 此时周围僚兵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裴逸在说什么。冯黎说道:“不可能!你在骗我,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放了我们僚人,尤其还是一个酋长!” “为什么不能呢?我大晋朝廷,天)朝上邦!威加海内,声震八方!胸怀天下,包容万象!为什么就不能放了你的田图利酋长呢?再说他也没有伤害到我的士兵,粮食也没抢走。只是闹了个笑话而已,我又何必夺人性命呢?毕竟他们也都是有父母妻子的人。” 刺特酋长此时立刻驳斥道:“不可能!阿香!你千万别相信汉人。他们能言善辩,巧舌如簧,都是骗人的。他一定是想骗你放了他!说不定田图利都已经死了。” 不过就在这句话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围观僚兵外面喊了起来:“快给老子让开,我要见阿香!阿香!阿香!快撤军啊!” “田图利?”冯黎一听这个声音正是田图利,急忙回身一看,就看见田图利酋长和他的侄子阿金一路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呼……呼,阿……香,别打了,快……快撤军。” 此时裴逸看着弯腰大喘气的田图利,也知道他肯定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劝说的,也是难为他了。 “田图利酋长,晚上好啊,不过今晚我不是东道主了。” “裴校尉?”田图利酋长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直起腰来了:“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在湘乡吗?怎么被抓了?” “我就来涟源看看,结果就被你们的人伏击了。” 裴逸此时看着僚主冯黎,一句话不说,就是看着她。 这一下把僚主冯黎看得浑身不自在,她知道现在是自己理亏。但是刺特酋长却大喜过望说:“阿香!这个裴逸这是自寻死路!既然田图利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们就能用裴逸这个南蛮校尉向大晋要求更多的东西了,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此时酋长们也都纷纷附和刺特。不过裴逸一听,就跟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你说什么,拿我做筹码?你们僚人是蠢吗?有没有政治头脑。我一个南蛮校尉,四品官而已。又不是皇亲国戚,你觉得朝廷会为了我一个人而出卖国家利益吗?他们顶多再派一个新的南蛮过来而已。你们想多了!” 僚人诸位酋长一听,就觉得裴逸说的有理。他姓裴,又不姓司马,或者王谢桓庾。再说,就算是王谢桓庾的人被俘虏了,大晋朝廷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出卖国家利益的。最多为他追封个爵位,烈士什么的。 刺特气急败坏的抽出短刀,架到了裴逸的脖子上说:“那我就杀了你!” 裴逸放声大笑,直接一把抓住了刺特的手说:“来啊!杀我啊!你杀我试试!先不说你杀了我一个南蛮校尉会激怒朝廷,就说我的大哥谢安!我的义弟邓遐!都会为我报仇。我也不在乎活命,反正我的百姓此时已经跟着张任逃走了,你杀了我也无所谓。我反倒成了大晋的英雄。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你们要想清楚,我至少敢肯定,我将会是几十年内,对你们僚人最友好的南蛮校尉,一旦我一死,下一届的南蛮校尉,一定是会以彻底灭绝你们僚人这个种族为己任的。你们可要想清楚。” “谢安是他大哥?” “还有山公榜上排名第七的猛将邓遐?” “怎么会?” 僚人们再一次议论了起来。刺特已经拿着眼前的裴逸完全没有办法了。他只好把短刀架到了裴逸身边的那些跟随裴逸的勇士脖子上:“你信不信我杀了他们!” “不信!” “你!” 裴逸笑着问冯黎:“冯妹子,不用你打招呼,我自己就放了田图利酋长回去和他们家人团聚,也没有追究他袭击官军的责任。现在你们倒好,恩将仇报,不但要杀我和我的勇士,还烧毁民房,屠戮我手无寸铁的百姓!那些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那些憧憬着未来幸福生活的恋人,那些渴望安定生活的老人,都被你的一把火给烧了!他们做了什么?要值得你们如此丧心病狂!难道你们僚人不感到羞耻吗!” 裴逸一声呵斥,顿时喝退了周围的僚兵,他们都低头沉默不语,这种事情,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知道是自己一方做得不对。 刺特此时也反驳说:“但是我们现在是在战争中!是你们挑起了这场战争,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你们应当承受的!战争是无情的!” “应当?我问你什么是应当?战争怎么是我们挑起来的?我放了乌郎傲!我开放了互市,我下令不让我的百姓向西开荒占田,甚至后来我放了田图利酋长!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向你们说明,和平了!难道互市你们没有来吗?难道乌郎傲没有回去吗,难道我又来压榨欺凌你们了吗?文明和野蛮,看来你们僚人是选择野蛮了。那我也没什么话跟你们说。来吧,砍了我,让你们离野蛮更近一步!” “你!”刺特酋长只能干瞪眼了。 田图利酋长立刻说:“阿香,放了裴逸吧。我们需要和平……” 刺特酋长见辩不过裴逸,又煽动回身僚人的酋长们说:“不!你们不要信裴逸!就算这个裴逸例外,难道你们忘了吗?汉人曾经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玷污了那么多姐妹,劫掠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这笔账,不能这么算了!” 结果刺特一煽动,再一次群情激奋了起来:“对!不能!” “不能!血债血偿!” 裴逸现在真的是想掐死这个刺特酋长,不,凌迟处死最好! 不过僚主冯黎咳嗽了一声,群情激奋就被化解了:“好了,先把裴逸押回山泷寨,之后再商量怎么办。” 176.第176章 咬舌自尽 僚主冯黎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是没有抓住裴逸该多好。 现在裴逸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药,自从这个南蛮校尉裴逸被关进了大泷寨,根本没有应该有的欢欣鼓舞,有的只是无尽的争吵。各个酋长们意见不同。有的对汉人恨之入骨,要求立刻处死裴逸,有的说借此机会,放了裴逸,然后和大晋朝廷和谈,重开互市,恢复和平。 而裴逸看着他们的争吵,只是无所谓。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裴逸还不想出去了。 “我和兄弟们要喝水!不给?我就咬舌自尽了!” “我和兄弟们要吃肉!不给?我就咬舌自尽了” “我和兄弟们要洗澡!不让?我就咬舌自尽了” “门口的那几个妹子,给哥哥我唱支山歌咯!不唱?冯妹子!我要咬舌自尽了” 凭借着咬舌自尽这一招,裴逸忽然觉得在僚寨的日子过的挺舒服的。有吃有喝,有妹子唱歌,神仙般的日子啊。 看着裴逸这当了俘虏还吆五喝六的,僚主冯黎气的怒火冲天,她也终于受不了了,一脚踹开牢门,呵斥道:“姓裴的!你想死吗?” 裴逸嘴里叼着个鸡腿,呆呆的看着恼羞成怒的冯黎,点了一下头说:“是啊,我是想死啊。” “你!” “放心,我死了,我就能和你们整个僚族在阴曹地府相见了呢。倒时候也是我先到的阴曹地府,那个时候你们就是地府新人,还要是要巴结我给你们带路。俗话说,阎王好骗,小鬼难缠,我就是那个难缠的小鬼。” “你要不要脸!” “不要啊……” “你!”僚主冯黎气的实在拿裴逸没有办法了,就有“嗙”的一声又把门甩上了。 裴逸追着喊道:“冯妹子,记得把门关好!” 而此时在湘乡,由于消息被张任和习凿齿封锁了,所以百姓们并不知道。甚至是裴府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张任只是骗裴逸的母亲,说裴逸这几天带着人在勘探煤矿。 不过这几天习凿齿和谢琰带着军队天天在边界构筑铁丝网,几乎所有的田地、河流、道路、猎场全部被封锁。昼夜派哨兵盯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湘乡城的百姓或许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知,他们现在已经处在一个被铁丝网、岗哨、巡逻兵包围的世界中。 习凿齿召集谢琰、张任这些湘乡的高层官员开始商量对策。但是裴逸给他们传的话的意思也很明显,既不让自己被俘的消息传出去,又不要让习凿齿他们营救。裴逸究竟想干什么? 谢琰说道:“我猜,小叔是不是想深入僚寨去了解他们,好从内部瓦解他们?” 习凿齿疑惑不解的问:“裴贤弟是去当俘虏,怎么从内部瓦解?” “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小叔教过我,说对付蛮族,要一防、二探、三招安。他现在不久是二探吗?” 习凿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按照裴贤弟的想法来。七天以后,若还没有消息,我们就带兵攻山。我明天先去荆州,随便找个借口问荆州刺史桓豁借兵,我想我的面子他应该还是会给的。” 裴逸并不知道自己被习凿齿定了七天的期限。不过裴逸确实正如谢琰所说,是来僚人内部探查的。而裴逸也看出,僚人内部其实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而已。虽然冯黎名义上是僚主,但是实际上每一个僚寨,几乎都是一个独立的文化群。说大了,僚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民族。他们只是为了对抗之前朝廷对他们的压榨和重负,而联合起来的部落同盟而已。所以这些酋长们说话都很有分量。 知道了这一点,裴逸就知道自己也不会死了。因为现在以武陵的五溪蛮酋长田图利为首的人,都在保裴逸。而裴逸更是从冯黎眼神间的几次犹豫,看出她现在也不想继续和大晋朝廷开战了。现在的僚人还处在刀耕火种的时代,而即便是大本营的大泷寨,也不过是饥饿、贫困、绝望的代名词。唯一的活路就是出去劫掠汉人。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只怕僚人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资本了。 僚人的争吵一直到了晚上才结束。田图利酋长和乌郎傲两个人到了牢房中来看望裴逸,通报了今天的情况。 “唉……我是不想打了。”田图利酋长长吁短叹地说:“裴校尉,你知道吗,自从你被抓了,仅仅一天的时间,我们和你们汉人的边界上,就搭建起来了一条数十里长的铁网,但凡有点资源的地方,都被你们圈起来了。只要我们的人一动铁丝网,很快就有哨兵放弩箭。现在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裴逸用着稻草剃着牙问道:“所以冯黎打算怎么办?” “她是想和你们的人开条件,让他们赎回你。” 裴逸立刻拒绝道:“我不走,除非你们僚主冯黎给我赔礼道歉。” 乌郎傲面露难色的说:“裴校尉,我表姐她可是个从不会屈服的女强人,让她给你道歉,几乎不可能。” “道不道歉和要不要强并没有直接关系。好了不说了,我也累了,准备休息了。如果二位不想陪我一起睡牢房的话,就请回吧。” 田图利酋长说:“裴校尉,你的心真宽,这个时候都能睡着,外面可是有一堆人要嚷着杀了你的。你居然睡的下?” “为什么睡不下?”裴逸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僚主冯黎只要心里还想要和平,心里还想为大泷寨百姓的未来好,她就不会纵容手下杀了我。而且她应该跟我好好谈谈。就我目前一路上看来,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吧。尤其是现在你们被我们的铁丝网给封锁了。” “唉,裴校尉,你真的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人了。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朝廷会派你来了。那就不打扰了,你休息。” 当田图利和乌郎傲走后,裴逸便舒舒服服的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这山上还是有一点冷的,不过靠着咬舌自尽的威胁,自己能够裹上一层厚厚的被子睡觉。讽刺的是,这床被子上,还绣有汉字“大晋朝廷永和八年赐”。总算能够安安稳稳的睡觉了。裴逸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但是当裴逸还在做着自己成为大晋第一权臣,左手搂着娇妻司马道苓,右手扶着黄金百万的美梦时。牢门外的喧闹声无情的把裴逸从梦想中揪了出来。 裴逸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走到牢门前,就看见来来回回的僚人男女都在抱着东西飞奔。正当裴逸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听到僚人们说道:“阿茗烧退不下去,快不行了!怎么办!” 177.第177章 献祭 裴逸看到了远处冲过来的乌郎傲,立马叫住了他:“阿傲,发生什么事了?” 乌郎傲急忙说道:“寨里的拜茗发高烧,腹泻不止,现在已经快不行了。村里的巫祝都没有办法了。现在只能祈求神灵了,我们要准备祭神仪式。” “祭神?祭神有个屁用,请大夫了吗?” 乌郎傲说:“我们的巫祝就是治病的。之前的大夫都是你们汉人。现在大夫也很少愿意到我们这里来了。裴校尉,我先不说了!” “阿傲!阿傲!” 说着乌郎傲就跑走了。又是病?裴逸正是纳闷了,这古代的病怎么这么多,自己走到哪都能碰见。而且古人太愚昧了,什么东西都能跟神明扯上关系。如果神明有用,那人类早就生活在乌托邦了。 不久之后,裴逸看到不远处烧起了熊熊的篝火,传来跳大神的歌声。得!又是一个被封建迷信害死的人。裴逸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开办学校,普及科学知识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普及唯物论。 冯黎虽然是僚主,但是真正的身份是僚人信仰的雷神的主祭祀。不过这一刻在祭神场上的冯黎都不知道如何处理了。当她为象征雷神的木桩图腾献上牛头的时候,她也只能虔诚的祈祷,因为她面对疾病,毫无办法。即便这个神灵曾经无数次辜负了她的祈祷。 但是年仅八岁小女孩的拜茗在祭神仪式后,依旧高烧不退,眼窝已经脱水而凹陷。拜茗的父母抱着已经半迷离状态的拜茗,哭着跪求着这个神的使者——冯黎想办法。但是冯黎只能等,等待她所信奉的神的旨意。 此时刺特酋长看着周围悲伤焦急的人群,于是给身旁的一个巫祝耳语了几句。那个巫祝随后喊道:“伟大的雷神,我有办法了!”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巫祝,冯黎好奇地问:“雅托祭祀,你有什么办法?” 雅托祭祀颤抖着站了起来,像是被神灵附身了一样,翻着白眼神神叨叨地说:“刚刚雷神给了我旨意!雷神给了我旨意!” “什么旨意?” 巫祝说:“雷神说献祭的祭品不对,要拯救人的性命,必须要献上另一个人的性命!” 众人皆疑惑的低语:“献上另一个人生命?” “那献上谁的?” “献上谁的都不行啊!” 此时拜茗的母亲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一把抱住冯黎的脚踝说:“祭祀,献上我的生命!我愿意用的性命换我女儿的命!” 但是拜茗的父亲却拉住说:“要献也是献我的!你们母女不能出事!” “可是献你们谁的命都不对啊!”冯黎为难地说:“雅托祭祀,你说的是真的吗?” “雅托祭祀说得没错!这一定是雷神的旨意,不过雷神是仁慈的,不会要我们这些虔诚子民的性命。但是!”但是此时刺特酋长站了起来说:“我们寨中还有十几个汉狗的俘虏!对汉人愤怒的雷神,一定是想要他们的命,我们何不献上他们的性命去供奉伟大的雷神!救回阿铭?” 田图利酋长一听,立刻站起来驳斥道:“刺特!我看你是想借刀杀人吧!” 刺特却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田图利,难道你被汉人放了一次,就成了他们的狗腿子了吗?就完了祖宗了吗?就忘记了兄弟姐妹的血债了吗?年仅八岁的阿茗是那么的可爱,我们这些人,都是看着阿茗在我们身边长大的,难道你不想救她吗?” “救她可以下山请大夫!” “大夫?大夫都是汉人来过来剥削我们钱财的!之前多少的汉人大夫到我们寨里,不但病没有看好,还骗走了巨额的金银财宝。汉人所谓的医术,都是欺诈!是骗术!” 乌郎傲此时也听不下去了,驳斥刺特说:“那也不应该献祭无辜人的性命!” “不!你错了,阿傲!他们不是无辜的!他们汉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姐妹,他们从来不无辜!我们只不过用他们的一条贱民换一条我们的人命而已。难道不公平吗?现在是他们这些汉任,为自己所犯的罪行赎罪的时候了。对不对!僚人的贝依们!” “对!对!对!” “那就让我们献祭他们,将可爱的阿茗,从死神的手中夺回!” 在刺特煽动完这些僚人后,人们就基本都不听大声劝阻的田图利和乌郎傲他们了。人们相互簇拥着,就朝着关押裴逸和十几名汉人勇士的牢房跑去。 乌郎傲急忙拉住自己的表姐冯黎,焦急地说:“姐!你难道也想献上无辜的生命吗?” 冯黎此时两面为难,但她知道,众意如此,此时如果她说“不”,自己地位就会受到威胁和之意:“阿傲,我……也没有办法。” 冯黎选择了妥协,作为一个僚主,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尽力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僚人的团结,毕竟在大山的外面,猛虎一般的大晋朝廷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众人簇拥着,高呼着口号到了牢房跟前,刺特酋长走到了裴逸的牢房门前。 扒在门口,好奇观望的裴逸笑着说:“哟,这不是刺……刺……什么酋长吗?怎么有闲情逸致带这么多人来看望我了?正是令裴某我深感荣幸。” “临死了还笑,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刺特立刻对侍卫说:“把他给我捆起来!” 但是命令还没执行,田图利酋长又上前拦住了:“刺特,那么多汉人,你凭什么选裴校尉!难道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刺特看着强硬的田图利,只好退一步说:“田图利,你汉人的成语倒是用的挺熟?哼!别人就别人!一条狗命,谁都一样!” 说着刺特的侍卫就从一旁的牢房中,随便抓出了一个汉人俘虏捆了起来。看到他们一个个兴奋地挥着刀剑,高声的“哦哦”大喊着,裴逸感觉事情不太对,急忙问道:“田图利,你们要干什么?” 田图利抱着歉意说:“对不起,裴校尉,我只能保住你。我们有个小女孩拜茗得了重病,你需要你的人来献祭雷神,救回阿茗的命。” “什么?献祭?你们疯了吗?” 裴逸此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居然能听到“献祭”这种愚昧可笑的词语。但是裴逸的手下的那帮汉人勇士却听的一清二楚,被抓的那个人立刻挣扎道:“你们快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僚人!快放开我!太守!太守!救我!” 裴逸立刻喊道:“你们都是疯子吗?得病不去看大夫,搞献祭?快放开我的人!” 但是根本没人理会裴逸,裴逸看着远方的冯黎似乎并没有像周围的那些僚人一样,陷入疯狂。于是急忙喊道:“冯僚主!冯僚主!难道你也疯了吗?求求你救救我的人!” 裴逸并不知道在嘈杂的呐喊声中,冯黎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冯黎只是望着被众人捆好抬走的汉人勇士,愧疚的闭上眼睛。 “你们这帮杂碎!你们有什么权利夺走别人的性命?你们这帮愚昧无知的疯子!你们要是敢动我的人一根毫毛,我会让你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在一群已经陷入癫狂的人面前,裴逸这才感受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无力。这些随着裴逸一起被俘虏的勇士,都已经算是跟着裴逸一起出生入死了,岂能让他们任由摆布? 你们干什么都行,但是你们永远不许动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 裴逸此时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喊道:“你们献祭我吧!” 178.第178章 无缝衔接 僚人们都被裴逸的这声呐喊惊住了,齐刷刷的回头盯着裴逸,原本吵闹的氛围,一下子鸦雀无声。 裴逸有点心虚的往回缩了一下身子,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僚主冯黎终于站了出来,问道:“裴校尉,你刚才说什么?” 虽然裴逸心虚,但是对于救自己的弟兄,自己却一点不心虚:“我说,既然你们这帮愚昧无知的僚人蠢到非要用献祭人这种无稽之谈来救人性命的话。那好!你们放开我的人,我愿意献祭,我倒要看看把我献祭了,你们能不能……” “好了!裴校尉,你不用加这么长的修饰语骂我们。”冯黎走到裴逸的面前,严肃地问:“我就想知道,你说自愿献祭,可是真的?你不怕死?” “我裴逸跟你们这帮僚人不同。我虽然有小毛病,但是却是顶天立地,一诺千金。我说出的话,绝对不食言。不就是死吗?我又不是没死过!来啊!” “死过?”冯黎好奇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冯僚主,你不用管什么意思。既然如此你就献祭我呗。我只希望你不要为难我的弟兄们。” 冯黎说:“裴校尉,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是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我冯黎佩服。既然如此,那好,等你死后,我会放了你的这些弟兄们,并且让他们把你的骨灰送回家。你们汉人不是最注重落叶归根吗?” 裴逸苦笑道:“好,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没想到我信誓旦旦的来,却被封建迷信和愚昧无知害死了。造化弄人啊,早知道就不应该跟你们讲道理。” “好了,裴校尉,不要哀怨了,你的献祭是救人性命,雷神也会在那边的世界好好招呼你的,请。” 裴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自己是南蛮校尉,是统领边族的最高长官。外面这些僚人,理论上都是自己的百姓,即便自己要死了,那也要死的有尊严,也要死的像是一个大晋的校尉。 在周围僚人的注视下,裴逸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牢门。周围关着的汉人喊道:“太守!” 裴逸只是对着他们:“你们回去好好活。记得告诉我母亲还有我妹妹,我爱她们。” 说着裴逸就昂首阔步朝着祭坛走去。一路上的僚人都不再有那种疯狂了,好像裴逸的自我献祭触动了他们什么敏感的神经。 当到了插满一个个木头图腾的祭坛周围,裴逸问道:“冯僚主,我待会是怎么死的?” 冯黎指了一下远处的柴火:“烧死。” 裴逸望着那堆柴火,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一定很疼吧。” “裴校尉,你不怕死,难道还怕疼吗?” 裴逸苦笑道:“怕?谁不怕疼。但是比疼更痛心的是,我亲眼看着无辜的性命被人无情的夺走。所以我宁愿自己承受这种痛。” 冯黎也只能为难地说:“对不起,裴校尉,这是伟大的雷神的旨意。我只能说,你是一个真汉子,来生或许我们会是朋友。你还有什么临终要求吗?” 裴逸说:“我只希望看看那个阿茗最后一面。” 僚人们都面面相觑,对裴逸这个临终遗言颇感疑惑,明明自己是为这个小女孩而死的,怎么还想看看她? 冯黎征得父母同意后,就把八岁的拜茗抱到了裴逸的面前。裴逸看到她面色青灰,呼吸微弱,脱水严重,倒是有点像的了痢疾了,因为在现代时,自己的外甥得过这个病,裴逸陪护过一段时间。 裴逸问道:“冯僚主,我能摸一下阿茗吗?” 冯黎看裴逸也是将死之人了,也就答应了。 裴逸一摸小女孩的额头高烧,但是小手似乎有些冰冷。确实是痢疾的症状,只怕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裴逸一改表情,严肃地问道:“冯僚主,阿茗的腹痛是突如其来的绞痛,还是那种绵绵的柔痛?” 冯黎看着裴逸一脸严肃,不知为何,感觉之前的心虚和空荡,忽然找到了坚实的方向。仿佛裴逸的坚定地表情上写着“有我别怕”四个字。 冯黎立刻回身叫来了阿茗的父母。 阿茗的母亲立刻说:“是突如其来的绞痛。” “暴痢吗?”裴逸继续问道:“小孩拉出来的东西有便血吗?还是清淡如水?” 阿茗的母亲急忙说:“有便血,是黑色的。” 裴逸打开阿茗的嘴一闻,有口臭,舌苔也发黄,立刻确诊了:“你家阿茗得到是急性热痢疾。跟我外甥之前得的病一模一样。这病一般就是小孩患病的多,因为小孩喜欢乱吃东西。现在高烧不退,已经病重了,再不救就晚了。” 冯黎一听裴逸居然好像还懂医术,也忘了自己是拉裴逸来献祭雷神的,立刻问道:“那还有救吗?” “虽然严重,但也不难治。”裴逸努力的回想着当时的药方。 裴逸当时陪着自己外甥去看老中医的时候,还记得那个药方。毕竟自己照顾了外甥两周多,天天去抓药,就那么几味药,不想记都记住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久病成良医。 “只要配以芍药汤即可。配方应该是芍药、黄连、当归、甘草、金银花,还有……还有……对了,还有你们僚人最喜欢吃的槟榔。煎服。煎药的时候,水二盏,煎至一盏给她服下。绝对药到病除。” “阿傲!快去取纸笔,让裴校尉写一下药方。” 乌郎傲楞了一下,还在想: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要烧死裴逸吗?怎么一下变看病现场了?大脑根本转不过来啊。不过乌郎傲还是疑惑地取来纸笔。 “兄弟,借你的背一用。”裴逸说着把乌郎傲转了过去,然后将纸铺到乌郎傲的背上,开始写药方。 冯黎此时观摩着药方说:“槟榔、金银花、芍药这些都好说,但是这甘草和当归本地并不产,我们僚寨没有啊。现在互市也没开,我们也买不到。” “这样啊,没关系,这不是问题。”裴逸写完药方,于是又写了一封信说:“我大晋地大物博,当归和甘草都是大夫常用之药,我派人去卖就可以了。你派人拿着这封信,交给湘乡的裨将军张任,他会送来的。” 拜茗的母亲看着裴逸在笔走游龙的写那封救命的信,不停地感谢道:“谢谢您了,麻烦您了,实在麻烦您了。” 裴逸写好药方,然后把药方递给了拜茗的母亲说:“不麻烦,动动笔而已。咱们先用芍药汤稳定病情。如果顺利,明后天甘草和当归来了,再用猛药治疗,我保证你女儿10天以后绝对活蹦乱跳的。” 拜茗的父母亲拿过药方,再三120度鞠躬感谢:“多谢您了,多谢您了。” 整个祭坛的围观僚人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石化了。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努力的回想着什么时候祭祀变成了大夫看病了?毫无违和感。说好的活人献祭呢?说好的为兄弟姐妹报仇呢?现在除了拜茗的父母和冯黎,所有的僚人都在状况外。而且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裴逸此时看手头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于是长舒一口气,感觉心头的重石一下落地了,又挽救了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如释重负啊。帮助人的感觉真好。 裴逸回头问冯黎说:“对了,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 冯黎这才被一句话点醒了来:“这个……我们怎么看上病了?还有,你什么时候会看病了?” 179.第179章 敦伦丹是什么 这时刺特酋长还是不合时宜的站了出来说:“我们不能相信这个裴逸,他一定是想害死阿茗!临死拉个垫背的!我们不能违背神的……” “我呸!”裴逸还没等刺特酋长说完,一口鄙夷的吐沫就吐到了刺特酋长的脸上。 顿时把刺特酋长惊呆了,恼怒的抽出刀说:“敢吐我?你他娘不想活了吗?” “我看你才不想活了呢!”裴逸直接一把拨开了刺特酋长的刀,盛气凌人的说:“我都决定自我牺牲了,还有必要害这个小女孩吗?再说!我是为了我的那些兄弟,才站出来配合你们这场愚昧无知的闹剧的。否则谁他娘要想要献祭。你动动脑子想想好吗?我害死这个小女孩有什么利益可图?我这些被你们俘虏的兄弟们还活不活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会去干?我忍你很久了,刺……刺什么玩意儿。你这种智力是怎么当上大酋长的?我们大晋三岁小孩都明白的事情,你怎么不明白?有你,我看僚人迟早要完!” “你你你!” “我我我!”裴逸学着刺特那表情,不屑地说:“我看还是人家田图利酋长比你懂大局。虽然他某些方面是挺糟糕的,但是至少大是大非上不会犯错。你这个刺……刺什么玩意儿。我看你就是一个废物!” 刺特酋长指着裴逸气急败坏的说:“你竟敢骂我废物?你再说一遍试试!” 裴逸有气势汹汹的指着刺特骂道:“废物!废物!大废物!” “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们就别想要甘草和当归了!” “不要就不要,反正献祭了你,阿茗的病就会好。” “你敢打包票吗?假如我献祭了,阿茗还是不治身亡,你敢在众人的面前,立下誓言,自刎谢罪吗?” “我……”这一下刺特酋长彻底被问到哑口无言了,因为他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借此机会,煽动僚人杀了那些汉人,好让僚主冯黎彻底打消和大晋谈判的想法。而阿茗的生死,刺特酋长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女孩能和整个僚人的未来比吗?只要能让大晋和冯黎彻底闹翻,然后让最后让僚人像是北方的五胡一样,建立自己的国家就行了。所以他也不会发誓自刎。 冯黎看到这里,也就知道雅托祭祀是谁指使的了。于是冯黎说道:“好了,别争了。救阿茗要紧。乌郎傲,你拿着裴校尉的这份信,去一趟湘乡,务必拿回甘草和当归。田图利,你去准备其他药材。至于你,和你的兄弟们……” 冯黎看着裴逸,又恢复了僚主的威严,冷冷地说:“我会安排房屋给你们住的,不过在阿茗病没有好之前,你们不许离开。假如阿茗死了,你们都要偿命!” 裴逸看着刺特,也留了一个心眼,对冯黎说:“那是自然,不过我也提醒你,冯妹子,你们最好严格把控煎药的每一个人。假如有人心怀不轨,想要搞死我,故意往药里面投毒害人,再栽赃我。我陷害被杀事小,这个叫做阿茗的小女孩死了,可就是大事了。” “好,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说罢,冯黎便转身离开了。看着主祭祀都走了,僚人们也都纷纷散去了。 裴逸也和被俘虏的汉人勇士们,到了一间被僚兵严密看守的吊脚楼中安顿。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安稳的睡一觉了。算是开了好头。不过裴逸也清楚,这个刺特酋长,是自己招安僚人最大的障碍,这个人一样要提防。今天就差点被他给害了一个人的性命。 也不管这么多了,今晚一觉睡到天亮。不过乌郎傲就没有裴逸这么轻松了。他换上汉服,连夜一路跑下山。到了被铁丝网封锁的边界时,就被巡逻的哨兵俘虏了。当拿出裴逸写的亲笔信后。乌郎傲终于被送到了湘乡县城,而此时天已经快亮了。 当听到裴逸写了信送过来后,还在睡觉的习凿齿光着脚,披着衣服就急忙冲出卧室接见乌郎傲。但是看到裴逸就写了个“送一些甘草和当归上山”的话后,所有人都懵了。 乌郎傲解释了一遍,大家这才恍然大悟,而且知道裴逸现在应该算是安全了。 于是习凿齿环顾着大家问道:“当归和甘草?这些都是凉州才产的草药,你们知道谁有吗?” 大家都面面相觑。 “你知道哪有吗?” “不知道啊!” 只有谢琰说道:“其实我觉得葛仙翁的炼丹房里一定有。” 习凿齿呵斥道:“那还费什么话!找啊!” “可是葛仙翁从来不让我们进他的炼丹房,而且他的炼丹房上锁了。” 不过习凿齿根本没有听谢琰继续往下说,已经冲出了大堂,看着葛仙翁的炼丹房门锁着,“哐当”一声,就一脚踹开了。习凿齿的这一系列激动地举措,把顾恺之和谢琰都吓住了。 一拨人在葛仙翁的炼丹房里翻来覆去找,他们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包括百年的人参,上等的灵芝,优质的牛黄。还有奇奇怪怪的丹药,名字也很文艺,什么回春丹、小雅丹、百纳丹之类的。 “找到了!放了个隐秘,居然还是产自天水郡的上等甘草和临洮的上等当归。这一根就价值千金啊。”很快习凿齿找到了甘草和当归,他也明白为什么葛仙翁不让人进炼丹房了。这里面随便一种名贵药材,就顶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 不过谢琰和顾恺之根本对名贵的药草不感兴趣,他们两个对着一个小瓶子,看得两眼直冒光。只见小瓶子上面写着“敦伦丹”三个字。 谢琰看着这个小瓶子,赞叹的摇了摇头说:“没想到葛仙翁真的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敦伦丹这玩意儿他都有。” 顾恺之也附和道:“这个要是拿到建康去卖,一定是争先恐后的抢啊。听说配方早都失传了。” 习凿齿“啪、啪”两巴掌,扇了这两个人后脑勺一巴掌说:“看啥呢?走了!” “哦!好!”谢琰急忙偷偷把这个敦伦丹藏进了袖子。 习凿齿拿着甘草和当归交给了乌郎傲,并且也让乌郎傲给裴逸带了一封信。此时谢琰和顾恺之两个人就在后面抢着这个敦伦丹。当两人各瓜分了一点后,谢琰顿时脑子里一转,就上前对乌郎傲说:“这位僚人兄弟,裴逸是我小叔,我有个东西,你能帮我带给他吗?” “好啊,没问题。”乌郎傲爽快的答应了,然后谢琰就把敦伦丹瓶子上的标签撕掉了,交给了乌郎傲。 乌郎傲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谢琰一本正经的说:“这是一点零嘴小吃。” “噗!”顾恺之一听就就憋笑了出来。谢琰回头瞪了顾恺之一眼,然后继续对乌郎傲说:“我家小叔喜欢美食,我怕他在僚寨没有零嘴吃,难受。所以带给他一些零嘴。记得一定要偷偷给他,千万别让被其他的粗人给抢走了。” 乌郎傲疑惑地摸着后脑勺说:“那好吧,我会办到的。病情刻不容缓,我先走了。” 说着乌郎傲便骑着快马,拿着当归和甘草飞驰离去了。 此时谢琰和顾恺之两个人都笑的前仰后合了。习凿齿看着两个人年轻人哈哈大笑,也不想理他们,就走了。此时张任却好奇地凑过来问道:“谢兄,你到底带了君侯什么东西?” 谢琰笑着说:“没啥,只是一些让他解闷的东西。哈哈。” 顾恺之说:“不过他和公主殿下已经快要定亲了,你这么做不好吧。” 谢琰却说:“不好个什么?就是要趁他们没结婚的时候,赶紧让我小叔痛快痛快。要不以后结了婚,头上顶个公主老婆,就不能快活了。就像是桓温,娶了公主,天天脖子上被架个刀,还怎么当风流才子。哈哈,小叔,你就感谢我吧。” 180.第180章 赛马 当乌郎傲带着甘草和当归送回大泷寨时,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之前的芍药汤已经稳定了小女孩拜茗的病情。现在加上甘草和当归,药方终于配齐了。看着拜茗喝下了药汤,冯黎捂着紧张的心的那只手,才终于放了下来。 在中药的调理下,拜茗的病情渐渐稳定了,高烧很快也退了。拜茗的父母再三感谢裴逸,裴逸说道:“不用感谢我,你们以后要多注意,别让小孩乱吃东西,尤其不要吃生的。不管什么东西,都要煮熟。” 拜茗的父母接连点头。裴逸告别了他们,对着门口的看守自己的两个僚兵说:“走吧,押送送我回软禁室吧。” 两个僚兵对着裴逸憨笑说:“多谢你救了阿茗,汉人。” 裴逸刚叹道:“终于不是汉狗了。” “你们不用看守他了。”此时冯黎也走了出来拦住说:“裴校尉,有兴趣和我走一阵吗?” 裴逸笑着说:“荣幸之至,请。” 两个人在僚寨中散步,裴逸发现,似乎自己救了阿茗之后,整个僚寨的人都对自己敬畏有加了,不再是那种提着刀,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而是一个个对这裴逸微微点头,露出质朴的笑容。 裴逸顿时倍感开心,没想到救了一个人,就改变了这么多人对自己的看法。裴逸自豪的说:“冯妹子,你看你们僚人已经对我改变了看法了呢。” 冯黎淡淡地说:“他们是在对我微笑,不是你。” “额……你的人气还挺高呢,是要成为偶像吗?”这就很尴尬了,合着自己是狐假虎威。 冯黎好奇地问:“什么是人气?什么又是偶像?” “就是在人们都会为你欢呼,为你发狂,问你要签名。” “签名?那个有什么好要的?”冯黎像是看着另外一个物种一样看着裴逸:“裴校尉,你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 裴逸憨笑着说:“呵呵……还好吧。” “你难道不觉的你说的话都很……亲民吗?” “你是想说我说话太白话,太粗俗。”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我也没在意,我要是在你们面前之乎者也,不反而有点高冷而令人讨厌了吗?我是来和你们交朋友,追求和平的,不是来显摆才学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冯黎笑着一指前方说:“你看前面。” 裴逸顺着手指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的汗血宝马:“微曦?” 微曦看到裴逸也是一声嘶鸣,挣脱了牵着它的人,高兴地冲到了裴逸的面前,拿脸蹭着裴逸的胳膊,裴逸摸着微曦说:“我的好微曦,见到你太高兴了。” 冯黎说道:“本来俘虏了你的马,想赐给被人当坐骑,但是我们僚寨的56个酋长,没有一个能够驯服它。看来它这辈子跟定你了。” “那是当然,我的马怎么可能让被陌生人骑?” 冯黎也牵来了自己的马,然后骑到上面说:“裴校尉,可敢于我赛马?” 裴逸也跨上了微曦,微曦兴奋地长嘶了一声。 “有何不敢?只要你不怕我趁机跑了,我的马想跑,你们整个僚族都不可能有人追上。” “你的弟兄们还在我的手里,你要是敢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献给雷神。”说罢冯黎一鞭子,就骑着马飞奔了出去:“裴校尉,沿着这条路走,我们山顶见。” 裴逸感觉这个冯黎的脾气似乎阴晴不定,一会像是天使一样关怀别人,一阵又像是魔鬼,动不动就要杀人。该不会是个腹黑吧。裴逸打了个冷战,轻轻一拍微曦,微曦就像是一发炮弹,“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似乎微曦看出来了他们在比赛,顿时也不管裴逸的马术烂到家,直接一路狂奔,一骑绝尘。没几步就追上了冯黎。 “冯妹子……子子子子子。”微曦剧烈的跑动,颠簸着裴逸舌头直打结:“你太慢……慢慢慢了。” 冯黎回头一看,顿时心中不服气,又狠狠的鞭策了一下自己的马匹,两个人的距离渐渐又远了,但是始终拉不开距离。 裴逸此时也不想追了,再追自己非被颠下来不可。裴逸现在才发现,骑马是一个多么不准确的词语。明明可以用“站马”这个词,因为马一飞奔起来,你基本就是站在马蹬上的。不过前面的冯黎骑术确实高超,没有马蹬居然还能骑的这么快,她的双腿是多有力,才能如此死死的夹住马肚子。 但是微曦却并不像裴逸这么想,看到前面的马领先自己,微曦似乎怒了,一声嘶鸣,就如同踩了油门的跑车一般,一瞬间加快了速度。一路带着被颠的七荤八素,张牙舞爪的裴逸超过了冯黎。两个人的距离也越拉越快。 后面的冯黎急了,而冯黎胯下的马惨了。冯黎不断地鞭策,但是她的马确实已经到了极限。裴逸同样也一点高兴不起来,自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有种越野车在土路上开着80迈的感觉。只有微曦高兴的不得了,一路狂奔,因为在它面前再也没有竞争对手碍眼了。要是个人,估计微曦现在一路都在得意的哼小曲儿了。 眼看就要到山顶了,裴逸实在不想再颠下去了,而且他耳朵清楚地听到身后冯黎大声的驱策声。裴逸心想,这不能在对方的地盘上赢了对方老大啊,自己是来招安的,不是来赌气比武的。赢了冯黎,以后在僚寨都不好做人了。 裴逸急忙拉着微曦的缰绳,但是微曦很不情愿,再三折腾之下,微曦终于放慢了速度。此时一个不留神,冯黎就反超了过去。当一超过裴逸,冯黎也就转气为喜,回身说:“裴校尉,我先走了!” 结果毫不意外,冯黎先到了山顶的悬崖边。裴逸紧接着也就赶到了。冯黎满意地说:“裴校尉,你的马是好马,我比不上,但是你的骑术不精。” “是吗?惭愧惭愧。”裴逸现在根本没心思理会来自胜利者的感言。因为微曦在不停的转身绕圈,似乎在跟裴逸闹情绪,因为裴逸不让他全力奔跑。裴逸死死的拉住缰绳,但是微曦就是不听话,不停地跺脚,表示愤怒。 冯黎跳下自己的马,跳起来一把夺过裴逸的缰绳,边抚摸着微曦,边在微曦耳边低语,微曦这才安定了下来。 裴逸看着自己的马居然听了别人的话,也是倍感尴尬:“没想到这匹马很是顽皮呢。” 冯黎笑道:“顽皮个什么?明明是你中途放水,牵住缰绳不让它跑,它生气了。马是最通人性的,而像微曦这种汗血宝马,也是马中最争强好斗的。如果你不放水,微曦是不会输的。” 两个人拴好马匹,坐到山顶上,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整个南河东郡都纳入了裴逸的眼帘。涟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金色的光芒,如同一条丝带,随风闪动到地平线的远方。而在视野的尽头,涟源县若隐若现,不过现在那里应该没有居民了。 冯黎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裴逸,一直没机会跟你说,阿茗的事情,谢谢你。” “你又说这话,不是说了吗?你不用谢我。而且我也是为了救我和弟兄们。如果你真的打算谢我,那就让我们……”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讲和,时机没到。” 181.第181章 制糖 裴逸说道:“怎么会有时机没到的问题?只要想和平,随时都能和平。我是褚太后任命的南蛮校尉,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只要我们随便找一个地方,签个什么和平条约,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就像以前一样。”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和平的事情,我说了不算。我只是一个女祭司而已,只不过头顶了一个僚主的名号。那帮酋长们是因为对你们汉人的痛恨才凝聚在一起的。”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杀了我,报了那帮酋长们的仇恨?” 冯黎笑着说:“怎么会,你救了我的子民的命,那就是救了我的命,之前就应该放了你了。毕竟你没有杀了我表弟和田图利酋长。” 裴逸却倔强的说:“我不走,褚太后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这是一个最好的了解你们僚人需求的时候。” “现在我们僚人什么需求?他们很多人是要找你报仇雪恨的。” “哎呀,报什么仇,雪什么恨?这场战争中,我们双方都死了不少,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深仇大恨如何化解?” “我们一起来赚小钱钱啊!” “呵?”冯黎顿时感觉自己耳朵听错了:“你刚说什么?” “做生意,一起来赚小钱钱啊。打什么仗是吧。我有办法能够让你们僚人过上富庶的生活。只要你同意暂时停火一个月,看看成效。一个月后,假如你还不满意,到时候咱们战场上见,你死我活我都不在劝和。冯妹子你看成吗?” “让我们赚钱?裴校尉,你真的让人匪夷所思。处理事情还真是标新立异。” “你就说干不干,咱们搁置争议,共同赚钱,岂不美哉?” 冯黎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好,那就先停战一个月。不过不知道你想让我们怎么赚钱?” “制糖。” “制糖?” “没错,之前互市,我尝过你们的甘蔗,非常适合做白砂糖。我教你们把甘蔗中的糖提取出来,然后通过我的商路,运送到荆州和建康售卖,卖回来的利润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提取甘蔗里面的糖?这个怎么提取,不过白砂糖的名字还是很好听的,我大概能够想象。行,你先做着试试,不过制糖的原材料和人力都是我们的,我要七分利。” “七分利,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有做奸商的潜力。”裴逸忽然想起来在远方的褚太后,嘀咕了起来。裴逸这又是帮冯黎提供物流,又是提供知识产权,居然只给自己三分利,坑爹呢?要放到现在,自己这个专利所有人才应该拿七分利好吗?不过为了人民团结和国家和平,忍了。 “行!你答应就行,那我们就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了。说好了,这一个月不许开战,谁再越雷池一步,你必须杀人偿命,欠债花钱,严肃处理。我们拉钩为誓。”裴逸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冯黎疑惑学着裴逸伸出小拇指。 裴逸一下勾住了冯黎的小拇指说:“拉钩上吊,一个月不许变,谁变谁变谁小狗。” “噗。”原本严肃的冯黎一下被逗笑了:“裴校尉,你还真是孩子气。” 裴逸看到冯黎开心释怀的笑容呆住了。这几天都被双方的冲突吸引注意力,根本没发现笑起来的冯黎也是一个美女。 冯黎被裴逸看的不好意思了,又恢复了严肃说:“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没有,我就是觉着你笑起来真好看。” “蜜糖嘴巴,怪不得你能制作出什么白砂糖。你是不是哄每一个女孩子的时候都这么说?你们汉人的心思全用在吃和哄女孩子身上了。”说着冯黎站了起来,重新跨上了马:“好了,我们回去吧。” 当冯黎一回到僚寨,就宣布了自己和裴逸达成的停战一个月的决定。这个决定自然引起满堂的震惊,有人欢喜有人忧。田图利和乌郎傲激动的抱在了一起,刺特酋长这些人都已经恨的咬牙切齿。 随后裴逸问冯黎找来所有制取白砂糖的材料,甘蔗、石灰、豆浆、碾子、铁锅、木柴、空竹筒。所有僚人都围观了过来,不知道裴逸究竟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能够如何制造出如同白色沙子一般的糖。 裴逸笑嘻嘻地对着冯黎说:“冯妹子,怎么样,做好学习的准备了吗?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绝不外传,为了我们的和平,我才忍痛割爱的。” 刺特酋长此时喊道:“你别废话了行吗?我看你个汉人就是瞎说拖时间。” “我又没跟你个废物说话。你这种人,怎么知道这知识就是力量呢?僚寨之所以到现在都这么穷,就是你这种废物太多。你活着,纯粹就是浪费资源。” “你!” “你除了‘你’这个字,还会说点别的不?” “好了,别吵了,裴校尉,开始吧。”冯黎发话了。裴逸也就懒得和废物蠢货说话了。 裴逸开始示范,先把甘蔗根部切丝,然后碾压榨汁,不过此时的糖因为含杂质过多,依旧是红褐色的。随后用大锅烧开糖汁,加入石灰和豆浆,用石灰法加热吸附杂质,然后沉淀形成两层汁液,清澈的糖汁和浑浊的泥汁。 裴逸取来了母亲大人给自己做的四经绞罗的披风,叠了好几层。后人有诗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裴逸是真舍不得这么好的披风。但是现在僚寨根本没有能够用于过滤的工具。裴逸只好牺牲这一件披风了,毕竟大局为重。 当用紧密程度刚好的四经绞罗当过滤器一过滤,清澈的原糖汁就渗透了出来,如同甘泉一般。随后再烧开水,接好竹筒,用蒸汽加热,完全体的糖浆就出来了。随后就是用这些糖浆几番熬制,终于一锅洁白的粗制白砂糖就出来了。虽然没有现代白砂糖那么结晶饱满,更像是绵糖。因为白砂糖要经过很多次的煮糖、助晶、分蜜的过程。不过裴逸用手指蘸了一下一尝,甜味已经达到要求了。 冯黎看着裴逸一脸享受的表情,立刻问道:“制成了吗?” “我是男的,不要叫我妈,知道你们僚人不叫母亲,叫阿妈。” “谁叫你阿妈了,我是问制成了……” “成了……过来尝尝吧。” “反正颜色挺白的。”冯黎白了一眼裴逸走了过去,同样蘸了一点白糖,当糖晶一碰到冯黎的舌头,立刻融化成了浓浓的甜意,透人心脾。冯黎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兴奋地说:“真的好甜!比吃甘蔗要甜的多!大家都来试试。” 听到冯黎的话,大家都争先恐后过来一人一点尝了起来。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由好奇变为惊奇,脸上洋溢着幸福,像是小孩子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说甜点能够带给人满足感。所有的味道中,甜永远是最好的安慰剂。 裴逸现在就像是万圣节在给孩子们发糖果一般,只不过这帮孩子们年龄下到四、五岁,上到80岁。 裴逸骄傲地说:“怎么样,冯妹子,有此制糖方法,难道你还怕你的子民饿肚子吗?到时候再用我烧制的瓷器作为包装。那绝对畅销大江南北,我们就会是天下首富的。” 冯黎立刻招呼乌郎傲说:“阿傲,准备宴席,我要大肆宴请裴校尉!” “是!” 裴逸开心地回到了自己被软禁的吊脚楼,门口的守卫这个时候也撤走了。裴逸一路哼着小曲就回到了房间里。不过此时让裴逸出乎意料的是,这些跟随着自己的一起被俘的弟兄们,脸色却一个个的铁青。 裴逸问道:“你们怎么了?一个个板着脸,别忧愁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182.第182章 歌圩 此时大家却默不作声,只是生着闷气。 裴逸看似乎是在闹情绪,于是问道:“你们都是和我一起生死过来的弟兄,有什么话直说,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此时一个人就站了出来质问道:“太守,那就休怪草民无理了。僚人是我们的死敌,你把这种赚钱的方法交给他们,他们要是赚了钱再返回来侵略我们怎么办?而且停站一个月,就是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哈哈,你是担心这个?”裴逸听着就笑了起来。那个人一看裴逸是这个态度,气地说:“太守,你什么意思?我这是为大家好!难道你要叛国投敌?” “叛国投敌?僚人也是我们大晋的子民,这是内战,何来的叛国投敌?”裴逸解释道:“别生气,弟兄们,正是这种方法,可以让我们之间再也没有战事!”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云。裴逸坐了下来,解释道:“他们现在之所以敢跟我们开战,那是因为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想跟这帮人和平,那就难多了。正如北方的五胡。但是若我们让他们的经济依赖于我们,如果和我们开战的代价大过了和平时所得的利益,他们还会开战吗?尤其是对于孤立无援的僚人来说。” 其实和现在大国之间的博弈一样,以米国为例。现在的中国,跟美国永远不可能是朋友,也永远不可能是敌人,两国的关系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就是因为两国有太多的利益牵扯。谁也不可能承受两国开战所带来的巨大损失。这就是大国间的和平。但是一旦利益链条断了,战争就如期而至。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是世界经济大萧条后,各国利益链条的断裂和贸易保护主义的盛行。 不过大家此时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裴逸只好解释道:“首先,糖这种东西虽然很新奇,但是并不是必需品,对我们没有什么战略威胁。假如现在僚人若开始制糖。他们僚人又吃不了多少糖,最好的方法就是销售给我们,来换取财富。但是假如他们和我们处在战争中,我们可能和他们贸易吗?反过来说,他们只要大量开始熬制白砂糖赚钱,就必须要和我们和平。倒时候别说一个月,就是一辈子和平,都是很有可能的。因为他们的经济已经基本依附于我们了。” “哦……好像懂了一点了。” 裴逸看着他们的疑惑的表情问道:“确定?” “确定……”大家大多听了个半懂,不过都将信将疑的点头。 “总之,每一个民族都有它本身存在的意义,每一个妄图消灭别的民族的民族,最后只会被世界所遗弃。求同存异方为真正的智慧统治之道。” 当了这南蛮校尉,裴逸才知道周总理是多么的牛。 不一会儿,乌郎傲敲门过来通知,宴会开始了。 不过令裴逸和这些汉族俘虏惊奇的是,今天的不是什么吃饭喝酒的流水席,而是歌舞会。每一个僚人都身穿红蓝黄相间的盛装,头上戴着繁重的头饰,而且好像是地位越高的人,头饰越繁杂,冯黎的头饰上都已经装饰满了各种各样的银饰和布饰,就像是鸟巢体育中心。 当裴逸一过来,就被许多的穿着短衫短裙的僚人少女簇拥到了寨中广场的中心。此时熊熊的篝火照亮了周围的土地。僚人少女们边欢迎着裴逸他们边载歌载舞。虽然她们用的僚语,裴逸完全听不懂唱的什么,但是听着旋律就知道是欢迎他们的。 冯黎也笑着下来迎接裴逸,端着一杯酒,用汉语唱着欢迎的山歌:“远方的客你莫要慌,我来接待尊贵的您。一杯雷神女儿的酒,代表我们僚人的心。和平使者纷至沓来,带来天下四海平。” 说着冯黎就把酒端到了裴逸的面前,裴逸看着这一大杯酒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是劝酒啊!而且还是妹子唱山歌劝酒,这能不喝?不喝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裴逸于是就接过酒杯说:“不好意思啊,对歌我不会,我就只能一饮而尽了!” 说着裴逸就一饮而尽,此酒甘甜凛冽,喝下去透人心脾,不得不说,僚人酿的酒虽然烈度不强,但是味道很好喝。 冯黎看裴逸一饮而尽,于是说:“裴校尉,请上座。” “多谢冯僚主。”裴逸也客气了一下,虽然平常裴逸用“冯妹子”这种戏称,不过现在是正式场合,还是要给冯黎尊重。 当裴逸刚一落座,冯黎顿时又站了起来,裴逸一下又吓得跟得站了起来。毕竟入乡随俗,主人怎么来,客人怎么来应该不会错。 冯黎急忙说道:“裴校尉,您不用站起来,我就是宣布些事情。” “哦……哦,好,您继续。”裴逸慌张的样子搞的底下的僚族妹子们都笑了出来。 冯黎说道:“今天是我们停战一月之约的首日,虽然裴校尉暂时还是我们的敌人,但是按照我们僚人的习俗,我们将举行夜歌圩,庆祝裴校尉带来一个月的和平,让我们载歌载舞欢迎大晋南蛮校尉裴逸。” 冯黎话音一落,顿时篝火周围涌进来更多的盛装少女和少男,开始唱起对歌。而且装束似乎也和普通的僚人盛装不一样,衣服颜色更加鲜案更夸张,像是祭祀礼服。 不过比起刚才自由的对歌,裴逸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似乎每句歌词的音节长度都一样了,而且有严格韵律。最主要的是意外的好听,这西南边族善歌舞确实如历史记载,而且传统保留至今。 “这首祭祀歌谣叫做《伏依贝侬》。”冯黎介绍道:“伏依,就是你们汉话的伏羲。不过在你们汉人的神话中,伏羲是一个华胥氏的姑娘去雷泽玩的时候,看见一个脚印,好奇的踩了一下就怀孕生下了伏羲。而根据我们僚人的传说,伏羲兄妹是雷神的儿女,而那个雷泽正是我们信奉的雷神所居住的地方,在现在的青州。这首歌谣讲的故事就是你们汉人的先祖伏羲和女娲。” 裴逸这一下也是长了知识:“这么说我们两族本来就是同宗,那么就更没有必要打仗了。更何况伏羲女娲是我们的三皇呢。” 不过冯黎泼冷水说:“但是后来北方弱小的炎、黄两部落结成了军事同盟,打败了我们强大的蚩尤,我们的祖先就不断被迫南迁,后来你们的汉帝国消灭了百越,我们的祖先又不得不南迁。直到你们的汉帝国瓦解了,我们才能重回祖先生活的土地。” “这……一笑泯恩仇嘛,总之战争对谁都不好,来,我们喝酒。” 冯黎笑道:“裴校尉,你知道僚寨喝酒前必须唱歌吗?” “啊?唱歌啊,我唱歌不好听的。”裴逸这下是抓瞎了,自己就会些现代歌曲,唱出来肯定和时代不服啊,难道要让自己唱“周杰棍的双节伦”? 冯黎却坏笑道:“裴校尉,想要和平,就要赢得我们僚人的人心。而我们僚人喜欢唱歌,你不唱支歌,怎么能够赢的我们的人心呢?是不是贝侬们?” “是!裴校尉,唱一曲!”结果篝火周围的僚人们都纷纷喊了起来,尤其是田图利酋长喊得最凶,边起哄还边有节奏的鼓掌:“裴校尉,唱一曲!裴校尉,唱一曲!” 裴逸看骑虎难下了,只好豁出去了:“那好吧……不好听的话你们不许笑。” 183.第183章 斗歌 裴逸决定唱一个自己知道的,而且还能跟时代尽可能融合的,还要附和少数民族口味的,总不能让他们笑话汉人不会唱歌吧。恩……那就唱…… 裴逸问道:“冯僚主,你有笛子吗?我的笛子没带。” “我有汉笛。”冯黎招呼人取来一个竹笛交给了裴逸。 “那我就来个我游历极寒之北时所学的歌谣吧。”于是裴逸搭好笛子,一瞬间所有僚人们都安安静静的托着下巴期待的等着,只有篝火中时不时传来的噼啪让大家知道这不是一副画。 一曲悠扬的《乌苏里船歌》的竹笛前奏顿时悠扬溢出竹笛,响彻了整个僚寨。裴逸喜欢竹笛的原因就是因为笛子极其优秀的透彻力,能够在第一个音出来时,就能荡涤人们的心灵。 而《乌苏里船歌》虽然是赫哲族民歌,但是却是经过改编的,曲调悠长,沁人心脾。裴逸觉得这个时候最适合唱这么一首歌民歌,反正是跟少数民族唱歌,大家都是大白话唱歌。 当笛子的前奏吹完后,裴逸缓缓放下笛子,踩好节拍开始唱道:“啊朗赫呢哪啊朗赫呢哪,啊朗赫赫呢哪,赫雷赫赫呢哪,啊朗赫呢哪,赫雷,给根。” 裴逸悠长响亮的劳动号子一出口,顿时在场的僚人们都被惊艳到了。这一声确实让他们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还是第一接触这种北方粗犷而悠长的曲调,仿佛沉浸在北国千里雪原与森林之中。 裴逸可是专门跟自己老爸学过这首歌的。小时候没少受到这首歌的折磨。老爸一闲着,就抱着他唱《乌苏里船歌》。 “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北国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 裴逸全身心的开始唱这首歌,虽然看起来现代歌曲节奏更快,好像很难唱,尤其是周董的说唱。但是真正研究唱歌,什么个都唱,你就知道唱民歌是最难的唱法之一,仅次歌剧和戏曲。 不过裴逸还是改了一下歌词,把“人民”改成大晋,把“赫哲”也改成了北国。要顺应时代潮流嘛,而且要符合大晋的主旋律,毕竟自己是要招安这些僚人,用这种歌声收买人心,同时说说大晋的主流思想,岂不美哉? 当裴逸悠扬的歌声落幕,顿时整个歌圩现场都沉浸了下来,仿佛大家都很陶醉。沉默了几十秒之后,顿时响了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声。大家纷纷喝彩,就连汉人俘虏们都也跟着喝彩, 裴逸含蓄地说:“献丑了,不好听,不好听。” 田图利酋长此时又起哄到:“唱得好!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裴逸急忙给田图利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喊了。但是话已出口,这一煽动,大家纷纷喊道:“再唱一首。” 我类个去,这是要让自己开演唱会吗?裴逸自己根本不想当偶像啊。都快没有歌可以唱了。 “不唱了,不唱了,没你们僚人唱得好,你们唱,我听。”说着裴逸就要坐下。 冯黎却急忙抓住了想要赶紧落座的裴逸,笑着说:“别谦虚了,唱得很好啊。裴校尉,之前的这首歌虽然好听,但是绝对不是你们汉人的曲调。你必须再唱一首汉人的歌曲,对不对,贝侬们?” “对!” 汉人的曲调,裴逸没学过古曲啊,而且现代社会并没有保留许多古曲,裴逸就算想学也没法学啊。但是如今盛情难却,只有硬着头皮唱一首了。 裴逸于是说:“冯僚主,那能不能再借一面鼓?” “好!拿铜鼓!”冯黎又急忙招呼人去抬了一面铜制大鼓:“裴校尉,你唱歌还自己伴奏,不一般。” “见笑了。” 于是在主席之上,一面巨大的僚人铜鼓已经摆好了。 裴逸接过鼓锤,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在脑中快速回想自己从小听的一首最接近古曲的歌曲。然后开始缓缓的擂起了巨大的铜鼓。 “咚,咚,咚。”裴逸开始打起了前奏。当节奏找好了以后,裴逸再一次唱了起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首94版《三国演义》是包括了裴逸在内的,无数中国50-90后的记忆,现在之所以三国题材如此火,歌曲、游戏、动漫、电视剧百花齐放,也是因为这一版《三国演义》拍摄的原因,影响了几代人。这可是让日本人唯一服气的一部国产历史剧。当时风靡日韩。而这首主题曲《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更是广为传颂。 裴逸唱完了这首霸气磅礴的歌曲时,似乎整个僚人部落都被彻底震撼了。他们的脸上更多的不是喜悦,而是敬畏。 冯黎更是对裴逸刮目相看。冯黎本来是想难为一下裴逸,让裴逸出出丑。因为她精通几乎所有的汉曲,但是这一首她却没听过。因为她觉得这首汉曲虽然寥寥数十字,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演唱者心中所隐藏的无尽雄心和豁达。听到这里冯黎,才真正觉得这个裴逸能有之前包容的态度不是虚伪,而是他真的有如此大丈夫胸怀。 不过裴逸要是知道冯黎这么想,一定会说:你想多了。 裴逸就是只知道两首用古词改编的歌曲而已,一首《枉凝眉》,一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总不至于让自己唱那个小女生唱的《枉凝眉》吧,自己可是南蛮校尉啊,自然要唱歌霸气一点的歌。 然而唱者无意,听者有心,冯黎已经这么想了:“裴校尉,虽然此曲不同于汉家古曲,但却深得汉家之韵,应该是新曲,能听到如此大气磅礴,海纳百川之曲,我三生有幸。如今请裴校尉落座,让我们僚人的歌舞来好好招待您。” 随后篝火晚会才算真正开始。大家相互碰饮,举杯庆祝。许多原本保留中立观望的酋长们,也纷纷放下各自心中的隔阂,开始上前跟裴逸敬酒。似乎一首《乌苏里船歌》和《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就让裴逸收买了不少人心,赢取了许多粉丝。 此时只有一刺特酋长为首的那些人气的咬牙切齿,越看裴逸越不爽。此时跟随刺特酋长的人纷纷说道:“刺特贝侬,这怎么办,你看冯黎和裴逸一唱一和,现在溪峒寨、乌浒寨的那帮人都开始对汉人笑脸相迎了。” “是啊,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报仇雪恨!” 刺特也实在忍不住了,于是端了一杯酒上前,气势汹汹的拨开人群说:“裴逸裴校尉,我可否与你饮一杯酒?” 184.第184章 裴逸之跪 “好,刺特酋长,我希望我们能够一笑泯恩仇。”于是裴逸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刺特这是看清楚大势所趋,要和解了吗? 不过裴逸想多了,刺特带着讽刺的意味说:“一杯酒就能泯灭数万死在你们南蛮校尉刀下的无辜僚人了吗,裴校尉还真是会做生意。” 裴逸知道这个刺特酋长又是来挑衅的了。不过裴逸还没辩驳,田图利酋长已经替裴逸辩驳道:“那是以前的南蛮校尉,裴校尉根本不同于他们,你怎么能把前任的帐,算在当任的身上呢?再说我们僚人也没少杀汉人百姓啊!大家都有错,刺特你可没权力说这话。” “我没权利,我是身负我东乌寨的312条人命血仇,才来会盟的,你们今天却在这里好酒好歌的招待我们的仇人,你扪心自问一下,换做是你们,你们是什么感受!现在这312个冤魂,可就竖立在这大泷寨岳坪峰下,望着你们呢!” 刺特此时说的是声泪俱下,无数的僚人们也愧疚低下了头。裴逸感觉到似乎气氛不太对。僚主冯黎此时急忙对乌郎傲低声说道:“快带裴校尉回舍。” 乌郎傲急忙拉着裴逸说:“裴校尉,这边请。” 不过裴逸知道不解决这个问题,这永远是别人心中的一个疙瘩:“不用护送我离开。冯僚主,我就想问,那312人的墓地在哪里?” 冯黎疑惑地问:“裴校尉,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他们。麻烦您了。” “这个……”冯黎很是为难,因为冯黎现在不想破坏好不容易获得的发展机遇,去了那片墓地,那就是把这机遇扔进了硫磺堆,随便一个火星就能点燃。万一再一次激起僚人们的仇恨,后果就不可设想了。 刺特酋长看裴逸居然自己上钩了,还要去那里看看,这不是自寻死路?只要自己倒时候一煽动,战端就可以再一次开启:“让他去!让他看看他们汉人干了什么?” 冯黎此时也很是无奈,只好同意了裴逸的请求。歌圩中途停了下来,篝火也渐渐熄灭了,正如那微弱的和平之光。 裴逸跟随者整个僚寨的僚人们,在无数火把的引导下,来到了岳坪峰下。借着微弱火光,裴逸不免对眼前的景色感到恐怖。 在他的面前,无数的悬棺顺着岳坪峰的一面悬崖一步一步往上摞起来。而且最不一样的是,裴逸平常见到的悬棺都是横着放的,但是这里的悬棺却全是竖着放的。虽然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但是在崖风的吹拂下,依旧稳固如山。 刺特一到那里,就立刻喊道:“汉狗!看看吧!这个悬崖上悬着的,都是你们汉狗杀死的冤魂。当年我们只不过因为我们不想多缴纳额外增加的赋税,你们的南蛮校尉就突袭了三月三的歌会,将这312人全部杀害,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知道那些些妇女都面对了什么吗?那些孩子都面对了什么吗?” 僚人们听到这里,都潸然落泪。似乎回想起那天,很是可怕。 但是裴逸只是说道:“冯僚主,能够我一杯酒吗?” 冯黎取来了一杯酒,递给了裴逸,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仅冯黎,整个僚人都在注视着这个汉人新的南蛮校尉。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裴逸此时端着酒,面色凝重的缓缓走到悬崖前。望着山崖上方隐约被火光照亮的阴森棺木,裴逸知道,虽然这并不是自己所犯下的,但却是自己这个大晋南蛮校尉的责任。现在自己在僚寨,并不是以裴逸个人的身份,也不是其他的什么身份,他只是南蛮校尉,一个本应该维护大晋边疆和民族团结的将军。 就在僚人们以为裴逸只是默哀洒酒以示敬意的时候,裴逸的双膝忽然弯曲,只是一声沉重的闷响,裴逸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僚人都不可思议的动作。 裴逸跪下了。 裴逸的这一举动让周围的僚人们一片错愕与惊讶,他们谁也没想到堂堂的大晋朝廷的南蛮校尉,一个执掌岭南兵权调度的南蛮校尉,一个真正的封疆大吏居然会在这些死者面前下跪。 作为极其了解汉文化的冯黎,她更是被裴逸的这一跪彻底征服了。她知道汉人对于跪,是有严格的礼仪规矩和意义的。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并不是简单的一跪。因为汉人只跪几种场合,那就是天地君亲师。说白了,就是天地诸神,君王,父母长辈,老师才是有权利受到如此大礼的。而且即便是这些情况,也不是随便就能跪的。就像面对晋朝的皇帝,大臣也是不用每一次都要跪的。直到明朝朱元璋时期,才出现那种见到皇帝就要跪的场景。 冯黎知道,裴逸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错,而且僚人同样也杀了无数手无寸铁的汉人。冯黎也从来没有想过让裴逸道歉,因为冯黎知道,假如有一天让自己去给汉人的冤魂道歉,自己还做到裴逸这几天这样的宽容吗?更何况现在裴逸居然会下跪。 裴逸跪在这些悬棺的面前洒下了那杯酒,念道自己临时想到的祭文:“这些冤魂在撕扯着我的心,同样也在撕裂着这美丽而和平的世界。看着他们的棺木,我们没有人不悲伤。我或许来得太晚,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应该是他们承受的悲剧。所以,回忆过去,我有必要向你们下跪,但是展望未来,我希望你们能够看到和平的到来,看到两族都不再有冤魂孤独的徘徊在冰冷的墓地。这就是我到这里祭拜你们的原因。愿逝者安息,愿天下太平。” 裴逸声情并茂的念完这段悼词,所有的僚人们都潸然落泪了,周围叠加起来了此起彼伏的哭声,甚至一些威武的大酋长们,都在这一刻把紧握的刀随手一扔,然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完全没有酋长的威严。 这一刻,所有的仇恨都如同碎裂的堤坝,释怀的水流,彻底击毁了阻拦和平的最后一道障碍。 冯黎缓缓走向裴逸,手微微的放在裴逸的肩膀上说:“裴校尉,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的。我们也曾经屠杀过汉人,我们的双手也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你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加羞愧。” 裴逸却说:“子曰:过则勿惮改。对于历史的过错,我们不应当选择回避、隐藏,甚至歪曲。人们常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国不同于家,一个国家若不能正视它所犯过的错,那这个国家就永远不值得别的国家尊重,他的骨子里也永远是卑贱、肮脏的。我泱泱华夏,从来不会避讳那些犯过的错,但是我们同样也不会斤斤计较那些别人对我们的犯过错。只要双方都对曾经的过错坦诚相待,共同以史为鉴,谋求更好的未来,岂不比执着于仇恨更加美好?” 裴逸想到了现代,德国人勃兰特的一跪,跪下去的是勃兰特,站起来的是德意志。德国人也因为不避讳二战暴行而重新赢得了国际社会的尊重。 而日本,从小泉到,不但不为历史的过错反思,反而参拜靖国神社,扭曲、歪曲日本在二战犯下的暴行,企图用遮羞布,蒙蔽自己的国民,为将来军国主义复活提供机会。或许这就是国家素养之间的差别,高下立判。 听完裴逸的这段话,冯黎已然心悦诚服,她手捂心脏,然后单膝下跪向裴逸行礼道:“裴校尉,虽然我说过的话依然不能改变,但是一个月停战期后,我冯黎愿率领湘州所有僚人归附大晋,永结修好,万世不叛!大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几乎所有的僚人也都纷纷同样单膝下跪行礼道:“归附大晋,永结修好,万世不叛!大晋万岁万岁万万岁!” 185.第185章 南疆永定 “僚乱平定了!僚乱平定了!” 裴逸连夜写下的表文和冯黎的归附表文,随着报喜的汉人勇士一路从僚寨发放南河东郡,习凿齿一大早就光着脚,披着衣服再一次激动地跑了出来。确定了是裴逸的信件以后,立刻派鸿翎急使往建康发信。 按照传统,鸿翎急使一路飞驰,一路在所过郡县的遽、置、驿传、县衙和郡衙都是留下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句“僚乱平定了!” 而此时还在前往建康路上的衡阳公主司马道苓的车队也在寻阳郡附近的驿站,听到了这个来自南河东郡的鸿翎急使的捷报,急忙拦下了这个鸿翎急使。 鸿翎急使一看居然是和裴逸搞暧昧的司马道苓公主殿下,同行的还有葛仙翁和裴小小,急忙滚落下马汇报情况:“启禀公主殿下,裴君侯,在一次行动中,被僚人俘虏。” “什么?!”司马道苓惊讶地喊道,焦急地问:“后来呢?逸哥有没有事?” 鸿翎急使憨笑着说:“没事,有事还能发这个捷报吗?” 一旁的裴小小脸一拉,厉声呵斥说:“你别说话大喘气行吗?快说我家少主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说咱们的裴君侯有多牛,那要从他被俘虏的时候说起,为了拯救涟源县的百姓,裴校尉带着12勇士吸引僚兵,最终不敌被抓,但是百姓们却安全撤退回了湘乡。虽然咱们的裴君侯做了俘虏,但是他却临危不惧,一揽衣袖,对着凶狠恶煞的僚主冯黎说:‘僚主,你不敢杀我!’此时僚主冯黎大怒道……” 在这个鸿翎急使分九章十二节,像是说评书一般说完了这个添油加醋,激动人心的裴逸智取僚寨以后,听得司马道苓和裴小小两个人的心不停地乱跳。 葛仙翁却淡定捋着胡须说:“我说你是鸿翎急使吧,你怎么还有这么多时间在这里胡说八道?” 鸿翎急使喝着一口水,这才想起来,急忙告别了司马道苓他们,然后换了匹马继续朝建康飞驰而去。 鸿翎急使一走,司马道苓就骄傲而欣慰的说道:“逸哥就是厉害,没想到短短十几天,就平定了僚人的叛乱。真是我的骄傲呢。” 葛仙翁却不置可否的说:“离我的预期太慢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太令人失望了。” 司马道苓不服的嘟着嘴说:“仙翁,您又瞎说,别的南蛮校尉几年都完成不了的事情,逸哥半个月就平定了,怎么还慢了,有本事您去平定啊。” “你这小妮子还生气了?”葛仙翁说道:“这还没入裴家门,就已经是裴家人了。老朽的意思是,还好我们这几天游山玩水,拖了几天时间,要是早到了,裴逸还没有平定僚人这么显著的军功,老朽还真不知道怎么给你那个驴脾气的父王说媒提亲。现在万事大吉,你个小妮子倒恩将仇报了。” 司马道苓急忙挽住葛仙翁的胳膊,帮他捋着他的白胡须说:“好了啦,仙翁别生气了啦,道苓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道苓很开心呢。” “你这小妮子,现在只怕最开心是建康的另一个小妮子。” 葛洪预料的没错,葛洪眼中的建康的那个小妮子一接到捷报,兴奋的把捷报往桌子上一拍,高兴地说:“这个裴逸真是太给吾长脸了。居然才离开建康一个多月,就平定了僚乱。传谢安、王坦之!” “传谢安、王坦之!” 而谢安和王坦之两个接到褚太后的懿旨后,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如此焦急,都吃晚饭了。谢安不得不从谢家的家宴上急急忙忙的穿鞋离开,让整个谢家人都疑惑不已。 当谢安和王坦之在宫门口碰到时,两个人都惊讶的看着对方:“安石兄,您也被召见了?” “文度兄,别提了,前几天忙,一直没时间照顾家,今天拙荆非要举办家宴,让我陪陪子侄们吃饭,敦促一下他们。结果现在可好,中途又要进宫,只怕我回去就惨了。” 王坦之笑着说:“嫂子的家教还挺严的。” 谢安苦笑着,然后做了手刀的姿势说:“文度不要开玩笑了,拙荆再严,能有桓温家的那口子严吗?” “哈哈!”王坦之哈哈大笑,指着谢安道:“安石啊!你这个人,总能给自己找乐子。好了,快进去吧,太皇太后肯定有急事。” 两个人笑着到了中殿,但是让谢安和王坦之惊讶地说,褚太后现在比他们两个还要开心。她现在正在开心的吃着晚饭,并且同时给谢安和王坦之也准备好了晚饭。 褚太后夹起一块鱼,细细品味说:“这裴侯发明的红烧鱼,味道浓厚,让人欲罢不能,真乃人间美味啊。我今日特别让人做了这道红烧鱼,二位卿家,快快落座品尝一下。” 谢安和王坦之不知道褚太后这唱的是哪一出,在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后,两个人落座了。 谢安夹起一块鱼说道:“在下的义弟裴悠然,在厨艺上确实独步天下,所做的红烧鱼、糖醋里脊、红烧肉这些,都曾经让臣和家人回味无穷。今日看到此红烧鱼,令臣想起了远在湘州险恶之地义弟。不知可否安好,已经半月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 王坦之看乐天派的谢安为裴逸感伤,也急忙说:“安石切莫伤心,裴侯虽然年少,但聪慧过人,当年燕兵南下,不过半夜一通鼓,就给吓跑了,这僚人又岂能难倒他?裴侯定然能够在南疆立下不世之功。” 谢安说道:“虽然我也希望我义弟飞黄腾达,不过现在我只求义弟一个平安消息,纵使千金,我也愿意去换。” 褚太后微微一笑说:“安石说得可否是真的?” “义弟裴悠然,如今是所有人之中,令臣最牵挂的。” “那就好。”褚太后说:“吾倒是有一个令义弟的消息,你可否愿意拿东西来换?” 谢安一听,这是什么情况,太皇太后您要是知道,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吗?怎么还学会开价了,这个恶习怎么总感觉似曾相识。谢安无奈地说:“太皇太后,您知道您现在跟裴侯越来越像了吗?抓找个机会就开价。” “放肆!” “臣有罪!”谢安急忙下跪,只是一旁的王坦之已经笑的快憋不住了。 “好了,不多说了,安石,你就说换不换,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一个你义弟的消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谢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褚太后真的跟裴逸没学到什么好的,唯利是图倒是学的挺溜,以后我们这些臣工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好,臣答应。” 褚太后笑着说道:“那就好,能逼迫让江左第一风流人物答应吾一个条件,吾也算得偿所愿了。告诉你吧,你的义弟裴逸,已经平定了僚乱,这是他发来的捷报和僚人统领冯黎的归义表文。你义弟这次可是立下了千古奇功了。” “真的?”谢安急忙从黄门郎手中夺过表文一看,激动地说:“真的,居然是真的。才离开一个多月时间,义弟就平定了僚乱,正是让为兄汗颜啊。” 褚太后笑着说:“好了,安石,你也高兴完了,现在吾可以说吾的条件了吗?” 谢安欣慰地说:“太皇太后请讲,能得到此消息,任何条件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用你死而后已。我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何事?您吩咐。” “我收到消息,葛仙翁正在前往建康的路上,衡阳公主也回来了。而葛仙翁的目的是为裴逸和衡阳公主说媒。你和会稽王是好友,我怕会稽王到时候会难为裴逸他们,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帮吾说说,促成裴逸和衡阳公主的婚事,你看如何?” 谢安一听,也是恍然大悟,笑道:“哈哈,原来您是这个要求。这是喜事,我这个当义兄的,自然当仁不让!” 186.第186章 主公、军师和内探 “总之,俺觉得主公您应该向朝廷推荐俺大哥为镇北将军,实在不行,俺把俺的平南将军让给他,有了他,俺们何愁北方不平,晋室不兴。后人到时候必然以张良、萧何称赞主公为一代良相。” 邓遐此时在宣城赭圻大营主账,又一次向桓温推荐裴逸,希望能够让裴逸或得更好的平台。 桓温只是微微一笑说:“好了,应远,我知道了,有机会,我自然会向朝廷举荐的。你退下吧。” “好,那俺告辞了!”说罢,邓遐便转身离开了。不过邓遐刚一离开,郗超便从帷幕之后走了出来。 桓温无奈地苦笑着说:“这已经是应远第七次找我,让我重用裴逸了。” 郗超立刻进言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裴逸刚刚平定僚乱,还借平定僚乱之际,扩军备战,几乎整个南河东郡,全民皆兵,又新得僚兵过万,现在已然野心初露。应当扼杀,不可重用。” “你说的我知道,但是我们要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假如我们能够拉拢裴逸,那岂不是可以将他手中的精锐兵马纳入我所用。你想想,光是裴逸给邓应远训练的500重甲武卒,都已经让我心动不已。更可况亲自跟着裴逸的军队呢?到时候北伐岂不是如虎添翼?” “但是就目前的情报而言,裴逸肯定是站在了褚太后的一边。我还是那条建议,杀。” “那只是他太年轻,还看不清整个朝廷的情况。这次我们就有一次机会,离间裴逸和褚太后。” “什么机会?” 桓温拿出一份信说:“根据南河东郡传来的消息,葛洪已经启程前往建康会稽王府,想要给裴逸跟衡阳公主说媒。” “说媒?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了?这万万不可啊,若联姻成功,司马家岂不是又有一个强力的外援了?” 桓温哈哈大笑道:“景兴啊,内子也是司马家的公主,难道影响我了吗?” 桓温的妻子正是南康公主司马兴男,不过郗超还是不放心:“但是情况不同啊。” “有什么不同?只要动一点心思,我们保证今年年尾的建康,一定是热火朝天,天翻地覆,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纵使裴逸不能为我所用,他也可以不自觉成为我牵制褚太后他们精力的棋子。褚太后想要把裴逸安插在湘州,牵着我?我就给她来个将计就计,让她不动自乱。” “愿闻主公高见。” 桓温低声说道:“琅琊王氏的王珣不也很喜欢司马道苓吗?我们先派人去给琅琊王氏吹风,让他们赶紧去向会稽王司马昱提亲。而细作传来消息,司马昱这个老头,喜欢王珣这种名门之后,不喜欢裴逸这样的唯利是图的寒士。所以司马昱必然会答应琅琊王氏的请求。” “这样就能让裴逸娶不到司马道苓,同时让裴逸怨恨司马昱和晋室?” “不仅如此,我打算在琅琊王氏去给王珣说媒的时候,我再派内子去帮裴逸说媒。” 郗超惊讶道:“让公主殿下去帮裴逸说媒?主公,您是想借此机会卖裴逸一个人情?” “没错,不但可以卖一个人情,还可以让褚太后误以为我们跟裴逸有什么秘密的来往,毕竟内子平时可是深居简出的。现在我已然派人去执行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褚太后高明是高明,看人也很准,可惜用人不当,太依靠司马宗室了,相信了司马昱这个虚荣、懦弱、胆小怕事、轻视寒士的废物,否则我还真得费费脑子来解决裴逸的问题。” “主公,您还是想用裴逸吗?” 桓温笑道:“那是自然,大晋人才,半数出自我的手,我怎么可能忘了这个天降奇才呢?到任半个月,和平解决僚乱,让僚人心悦诚服,天下谁能做到?不夸张的说,我窃以为,得裴逸者的天下啊!哈哈。” 郗超看着桓温开心的样子,脸上充满了担忧,他还是觉得这个裴逸不能受到重用。郗超此时问道:“对了,主公,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军费最近实在紧张,我想了一般办法解决。” 不过桓温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小问题上:“哦?那好,我相信你,你去按照你的想法办吧。” “那鄙人就告退了。” 郗超退出了营帐,招呼五营校尉檀玄到了自己的营帐内。 郗超嘱咐道:“你去找竺瑶,让他以朝廷北伐大业名义,征收厉山镇的所有作坊,为军队提供军费。” 五营校尉檀玄听到后,惊讶的目瞪口呆:“军师,您说啥?接收厉山镇?厉山镇可基本都是南蛮校尉裴逸的产业啊。” “接收的就是他的产业。裴逸这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但是城府极深,我看他是韬光养晦,以求天下大变之机会。主公把裴逸和褚太后他们的关系想的太简单了。我倒觉得褚太后可能已经彻底掌控了裴逸。所以我要在主公和裴逸之间烧一把火。只要把历山镇给拿下,裴逸就失去了金源,这样不但沉重打击了裴逸,还可以让我找到理由,劝说主公彻底铲除裴逸。好了,快去办吧。” “是!” “对了。”郗超忽然想起了什么:“记得让竺瑶以荆州军的名义去征收,不要提我的名字,知道吗?” “是!” 郗超看着桌面上来自南河东郡的厚厚一摞情报,叹息的说:“裴逸,你虽然是个人才,但可惜你确实不能为主公所用。来世就生个太平盛世吧。” 此时藏在暗地中的一个黑影,听到了两个人谋划,然后悄悄地溜走了,一路窜到了一个偏帐之中。 偏帐之中不停地传来轻柔的咳嗽声,那个黑影一进来,就立刻毕恭毕敬的报道到:“启禀少主公,已探明,郗超要对南蛮校尉裴逸下手,但是他的策略,属下不太明白。他准备强征裴逸在厉山镇的作坊,然后再劝桓温杀了裴逸。” “郗超只不过是想先斩后奏而已。”这个少主公的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随意,看似有气无力,但是细细品味,却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测的力度。 他一袭如同皓月的白衣,与乌黑的长发若黑夜,形成鲜明的反差。微风轻轻抚动着他的博带,那长发也只是随意的一扎,任其随意垂落。洁白如脂的皮肤几乎与他的白衣一样的颜色,这衬托着他的墨眉更加俊俏,黑瞳更加深邃。他的俊美,让许多女子都汗颜。 他的唇微微一动,舌齿若蜻蜓点水一般,轻声说道:“桓温此人,虽然为人和善,善纳贤良,但是却为人记仇,多为猜忌,总是幻想被迫害。小叔若只是保持中立,还可保全性命。但是若只要有一点反抗桓温的意思,只怕桓温就会立刻变脸,痛下杀手。所以郗超一定是想先强行逼迫裴逸和桓温对立,然后再建议桓温斩草除根,到时候木已成舟,桓温就算想留小叔,也留不住了。” 那个是侍从问道:“少主公,那我们现在怎么处理?” “你立刻去通知三叔,让他写信提醒小叔克制情绪。暂时不要跟桓温对立的太明显。另外,我觉得最近一定是建康即将发生什么大事,所以郗超才如此急着下杀手。你告诉三叔,一定让他多加留意,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 “是!” “哦!对了。”这位少主公拿出一封信交给了侍从:“你把这封信交给宁妹。” 侍从看着那封信,笑着说:“少主公对少夫人就是深情,每一旬,一个封信。” “好了,你快走吧。” “是!”侍从于是立刻离开了。 这位少主公躺到了榻上,然后伸了个懒腰说:“裴……逸?我的义叔?我们还未谋面,我谢玄就要替你操心生死大事,真是累哟,只希望累的有价值……” 187.第187章 包钢法 僚人已然诚心归附,裴逸被俘虏的前后始末,也终于被母亲大人她们知道了。这一次隐瞒,可是让母亲大人着实生气了。 “逸儿!你知错了吗?”母亲大人坐在榻上,生着气在质问裴逸。 裴逸委屈地说:“孩儿这不是没有事情吗,您也没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吧。这就是谋略而已。” “什么谋略!难道瞒着娘亲,也是你的谋略吗?” 裴逸笑着说:“这不是怕您着急吗?” 此时小姨崔蔺抱着一只大雁崽子走了过来低声劝解说:“好外甥,你认个错就行了。” 裴逸只好说道:“娘,对不起,是孩儿鲁莽了,以后有事情一定回报给您。” 母亲大人听到这里,气也就消的差不多了:“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逸儿,以后无论去那里,必须告诉娘亲,明白吗?” “明白了,娘,那孩儿待会要去僚寨,在这里先通报了。” “恩!走吧。” 裴逸这才急忙逃出了大堂。小姨崔蔺跟了上来说:“外甥,以后可别再敢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知道小姨我知道真相后,是有多后怕吗?” “知道了,小姨。”裴逸一看,怎么小姨从头到尾都抱着一只大雁崽子:“小姨,你抱只大雁干什么?你的新宠物?” 小姨崔蔺开心地说:“什么啊,这是给你纳采之礼时用的大雁啊。小姨亲自去抓的。就等着去建康会稽王府给你提亲的时候用呢。除了这些,我还买了一只鹿呢,都是那个时候用的。” 看着小姨一脸的兴奋劲,裴逸完全感觉是她在结婚,而不是自己。 这几天裴逸也是在顾不上考虑自己婚姻的事情。因为自从和平了以后,战后重建任务还很繁重。尤其是帮助僚寨建设制糖厂。 不过裴逸一个制糖厂,换来的东西更多。那就是裴逸期待已久的铁矿。在僚人老乡的帮助下,裴逸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铁矿露头。现在煤、铁已经搜集齐了,裴逸也开始着手建立冶钢厂。 一时间,刚刚平定不久的湘州,俨然一副大生产的样子。铁矿、煤矿开设,制糖坊、冶铁坊、瓷坊相继建立。不过这些产业都是靠着裴逸雄厚的财力才建起来的。 现在厉山镇的烧酒和香皂已然成了大晋百姓们必备的生活必需品,原本只是荆州和扬州流行,现在市场已经拓展到了益州、湘州和交州,裴逸的财力撑起一个郡的建设,完全不成问题。而且现在厉山镇的生产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大。这也多亏了赵馨兄妹的经营得当。裴逸也没操多少心。 裴逸去了涟源视察冶铁坊,这里是他的新产业。谢琰已然在这里开始把科学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了。将他之前自己通过学习物理和化学,摸索出来的灌钢法在这里试点生产了。谢琰几乎现在天天泡在冶铁坊和铁匠们在一起。张任也时不时的过来看看,毕竟张任是铁匠出身。 不过裴逸一进冶铁坊,就被裴逸提拔成城门都尉司马的高衡看见了,他兴奋地带着一个灰发老铁匠走了过来打招呼:“裴君侯。” 裴逸想了一下问道:“你是……高衡?” 高衡憨笑说道:“没想到裴君侯还记得我。” “你可是把我抓过的,我怎么能忘呢?这位是?” 那位灰发老铁匠急忙自我介绍道:“草民高商,是高衡的父亲,君侯,我还要感谢您提拔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当军官啊。我都没想到,以前只是想让他子承父业,当个铁匠的。” “高伯父,您儿子恪尽职守,这是他应得的。您应该为他骄傲。我今天是来看看冶铁坊的成果的。高伯父带我看一下吧。” “不敢妄称您的伯父,君侯请。” 裴逸一进冶炼场内部,所有的铁匠立刻毕恭毕敬了起来,谢琰此时也在人群中。高商边走边说:“这里已然是我工作过最大的冶铁坊了,而且这里的石墨质地优良,火力强劲,而铁矿石也是上等的。加上我们用了谢公子发明的灌钢法,现在日产优秀钢铁300斤,用这种钢打造的刀剑,削铁如泥。” 谢琰插了一句说:“都是小叔物理课教得好。” 裴逸瞪了一眼谢琰说:“明明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乱拍我的什么马屁?你要是再能给我设计一个好刀,胜过拍十个马屁。” 谢琰急忙拿着一把自己打造的环首刀过来,兴奋地说:“小叔,你快试试我打造的环首刀。我根据你给我讲的力学原理,重新设计了一下环首刀的重量配比,让前后配平更加合理。” 裴逸拿起环首刀,挥舞了一下说:“恩,重量配比确实好了许多,挥舞轻盈不费力。不过不知道你是用哪种锻造法?” 谢琰听到裴逸的夸赞,骄傲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百炼钢,就是折叠锻打法。” 裴逸一听,这还是三国时期的冶铁水平,自己来了怎么也得改进一下吧。毕竟自己是领导视察啊。要让你们知道,别给我耍花样。我也是懂行的。 裴逸摇了摇头说:“不行,这种锻造方法太古老了,刀刃虽然刚劲,但是柔韧不足。并不是最优的刀刃。离我预期还有一些差距。” 铁匠们一听都面面相觑,这百炼钢法已然是当代最先进的锻造法了,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锻造法? 高商立刻问道:“裴校尉,您的意思您还有比百炼钢法更好的锻造法?” 裴逸点头一笑说:“没错,分别为包钢法和覆土烧刃。” “包钢法?”铁匠们都满脸诧异。丝毫没有听说过。裴逸也一点不惊讶,毕竟包钢法是南北朝时期著名铁匠綦毋怀文发明的锻造方法。而覆土烧刃则是唐横刀的制作工艺。都是后世的锻造方法,你们听过才怪呢。 “你们按照我的方法来试着打造一把刀,你们就知道这样锻造的好处了。” 高商于是站出来说:“好,我来试试,请君侯赐教。” “谈不上赐教,相互学习。”裴逸说道:“所谓包钢法就是将钢材包裹到优质的熟铁外反复锻打。而至于覆土烧刃,就是用黏土、硼砂、铁粉、碳粉的混合液,覆盖在刀身上,进行烧刃淬火。这样烧出的刀刃,刀背柔韧,刀刃坚硬,就同时具有优秀的锋利度和极佳的柔韧性,不易折断,提高了使用寿命。” 大家后世所知道唐刀(横刀)以及后来的日本武士刀,都是用这种方法打造的。而日本武士刀就是用了唐横刀的打造法。 铁匠们都听得入神了,高商托着下巴说:“君侯您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让我来试试。” 于是高商开始按照裴逸的包钢法和覆土烧刃来打造了一把环首刀,铁匠们拿来了二十层的甲片。 在众人的期待下,高商举起那把环首刀狠狠的砍下,结果毫不费力的砍断了二十层甲片。而那把没用裴逸方法锻造的环首刀,只砍断了15层。 铁匠们又找来一根老牛腿骨来试刀。牛腿骨虽然是骨头,但是却坚硬胜过钢铁,是铁匠们经常用来试刀的道具。结果没用裴逸方法锻造的环首刀,一刀砍下去就卷刃,并且断裂了,而覆土烧刃的环首刀,由于刀背绝佳的柔韧性,结果一刀砍下去,如同橡皮一样弹开了,完好保护了刀刃,没有卷刃或者断裂。 这一下试刀让铁匠们心服口服,纷纷对裴逸敬畏有加,交口称赞。 于是整个冶铁坊开始全部按照裴逸的方法改良锻造法。谢琰跟着裴逸出来,惊讶地说:“小叔,你真是太厉害了,连冶铁锻造都这么熟练?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样的才学?” 裴逸笑着说:“没关系,小琰,只要你好好学,多思考,自然将来能够称为一代贤者。而且你自己能摸索出来灌钢法,让我很是欣慰,你还是很有潜力的。这个冶铁坊就交给你了,好好干。” “是!小叔,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希望。” 188.第188章 水利设施 裴逸拿起了那把改良版的环首刀,说要去僚寨,但是张任现在不在,于是高衡自告奋勇,给裴逸当起了护卫,前往僚寨。毕竟现在僚寨很不稳定,有个护卫还是很重要的。 人们常说战争推进科技,但是历经了三国、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的魏晋时代,为什么裴逸感觉科技了还后退了呢?汉代的一项项科技发明,却被后人遗忘了,还得裴逸帮他们回想,比如水力磨坊。 当看到他们制糖还要用手工碾压,裴逸顿时一股莫名怒火:“拜托,各位,我只是为了给你们简单展示一下如何制作糖,所以用碾子碾蔗糖,不是真的让你们纹丝不动的按照我的方法来。动动脑子,至少你们用头驴来拉磨啊!” 乌郎傲带着僚人们只是一起摸着后脑勺,嘿嘿的笑。裴逸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还是刀耕火种的年代。 裴逸脸一拉说:“乌郎傲,你傻笑个啥?真怕别人看不见你的一口大白牙,你姐呢?” 乌郎傲继续笑着说:“我姐在给你做礼物呢。” 裴逸一听,本来还想训斥一顿的心就没了:“……好吧,带我去见你姐。” “好嘞!” 裴逸一路到了冯黎的住处,才发现冯黎是给自己缝了一件衣服。冯黎一看到裴逸,就开心的拿着衣服送过来给裴逸:“裴郎?快试试,合不合身。” 裴逸为难地说:“这,你是堂堂僚主,没必要给我缝衣服吧。” “我还不是你南蛮校尉治下的,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僚主了,只是一个普通的雷神祭祀而已。快试试吧。” 裴逸只好穿上了这个带有僚人特色的衣服,虽然没有裴逸的汉服飘逸,但是却干净利落,不太累赘:“谢谢你了,冯僚主。你的缝纫技术和我娘亲有得一拼。” “真的吗?可是我听说清河崔氏的崔贞纺织的四经绞罗独步天下,我怎么能必的上呢?我还想去跟你娘亲学习一下呢。” 裴逸没想到母亲大名气这么大,居然连僚人都知道她纺织的四经绞罗非常厉害:“冯僚主,你们是各有千秋。” 冯黎微笑着说:“你按照之前的,叫我冯妹子就行了。” “好,我正事差点忘了说,你给我调些人,我要帮你们改造制糖厂的磨坊。你们现在居然在拿手磨。” 冯黎一本正经的在收拾针线说:“手工制作的不是精细吗?” “冯妹子啊,这样会增加劳动力成本啊!” “什么是劳动成本?” 侍卫高衡此时立刻站出来科普道:“所谓劳动力成本,是为劳动力、劳动对象、劳动手段、雇佣社会劳动力而支付的费用以及资金。” 裴逸惊讶地回头一看,这家伙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这是自己经济课上讲的知识啊。 高衡嘿嘿一笑说:“君侯,别惊讶,我知道你想说啥。我现在基本天天去角落旁听您的课。” 裴逸立刻伸出大拇指说:“好,有前途,以后我允许你当班的时候过来听课。” “谢君侯!” 不过冯黎还是不懂:“你们停一下,何为劳动力?是指干活的力气吗?” 高衡立刻又高兴的站了出来科普道:“人的劳动能力,蕴藏在人体中的脑力和体力的总和。物质资料生产过程是劳动力作用于生产资料的过程。” 冯黎更加疑惑了:“什么是物质资料,什么又是生产资料?” “得得得!停一下,总之。”裴逸急忙打断这科普时间,这样问下去,今天还干不干活了:“你调一些人,帮我给你们修一个水车。” “修水车啊?你早说啊!行啊,这是好事,阿傲,吹号角!”结果冯黎一声令下,顿时全寨的男女老少全都放下了手头工作,在祭祀广场前听候裴逸调遣。 裴逸画了个草图,然后开始调度人们修建水车。不过裴逸做了改良,除了修建了水力磨坊,而且还规划了一个高架引水渠和水塔,水车把水抬高到一定的高度,然后利用高架引水渠把水输送进水塔,然后利用u型管原理,整个僚寨就可以使用上自来水了。也就不用专门提个桶去外面提水了。 三天以后,整套水车和引水系统就在僚寨落成了,当冶铁坊按照裴逸图纸赶制的水龙头神奇出水的那一刻,整个僚寨载歌载舞。这套水车系统确实极大的促进了僚人的生产力和生活的方便。裴逸真是想写一片通讯稿,来宣传这一件好事情。 想到这里,裴逸一拍手,对啊!自己作为南蛮校尉,办一份报纸来宣传这些事迹,写一写新闻,然后四处卖报纸不也可以吗?既可以赚钱,又可以引导舆论,充当自己的喉舌,是自己这种封疆大吏最需要的。同时也可以让建康的朝廷,知道自己的政绩。 不过冯黎此时还沉浸在科学技术带来的日新月异的变化中。冯黎拉着裴逸问道:“裴郎,你能不能教教我你说的那些什么劳动力之类的东西吗?” 裴逸回过神来:“啊?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教教我你说的那些劳动力的东西。” 裴逸一听,兴奋地说:“原来你说这个啊!当然可以啊!我刚搞好在湘乡办了一个潇湘大学,我是老师之一,教的就是这些!天文地理、历史政治、物理化学、生物医学,还有等……你要不要学?要学的话来我这里报名,年过7岁者都可以过来学习。15岁以下免收学费,15岁以上每年学费100贯。” 裴逸激动地把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套招生政策全说了,憋得太久了,可惜现在科学不吃香。要不是自己逼着郡里的小孩青年们学习,自己说不定还真得只有谢琰一个学生了。 冯黎惊讶道:“一年100贯啊,这么贵啊。这相当于一个僚人家庭半年的收入啊。” “没关系,我们提供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又是什么?” 裴逸继续兴奋地说道:“你第一年学费首付30贯,以后每个月还3贯,两年还清如何?放心,你们有了制糖坊,将来这点学费不在话下。” “你等等,我算算啊。第一年30贯,以后每个月3贯……”冯黎开始掰起手指头算起来了。 谢琰又立刻站出来说道:“您需要一共还102贯,只比原来多交2贯的利息。” 冯黎一听,立刻伸出小拇指说:“成交!拉钩!” 现在冯黎居然学得这么熟练,裴逸只好伸出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立下约定后,冯黎开心地说:“我们僚寨所有8岁以上,20岁以下的都去。先生好,学生冯黎这厢有礼了。” 冯黎一个鞠躬,吓得裴逸后退了一步说:“你啥意思,你也要去?” 冯黎说:“难道不行吗,我也才15岁啊。” “行是行……不过你15岁啊?”裴逸打量着冯黎,她前-凸后翘的,怎么看也18了啊:“你身体发育挺好的啊,你该不会是想逃学费吧。” 冯黎看着裴逸在看自己的,瞪着裴逸说:“你看哪里呢?” 裴逸急忙收回视线说:“我就打量一下,算了,您是僚主,你说几岁就几岁吧。好歹总算有一大票学生了,超额完成葛仙翁定的任务。” 不过看到门前的这一切,站在角落里的刺特酋长恨的咬牙切齿:“气死我了!冯黎连她亲生母亲,我最亲爱的妹妹是怎么死的都忘了,居然现在和汉人打成一团,还要接受汉人的教育!是可忍,孰不可忍!” 雅托祭祀看着咬牙切齿的刺特酋长,颤抖地说:“刺特酋长,您刚借用的名言,是汉人的。” 刺特酋长尴尬的楞了一下,然后回头瞪着雅托祭祀骂道:“要你管!你看看眼前的一切,汉人的制糖坊、汉人的水车、汉人的水塔、汉人铁器,以及汉人的语言,汉人的一切都在占据我们的生活,让我们不再相信雷神。我绝对不允许我们继续堕落下去,我要终结这一切,让我们回归本原和应有的信仰。我要覆灭汉人,为我妹妹报仇雪恨!雅托!今晚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雅托祭祀颤抖地点了点头说:“准备好了,可是刺特,我们真的要搞这么大吗?她可是你的亲外甥女。” “为了我们僚人原本的一切,牺牲她这样的叛徒,无可厚非!” 189.第189章 敦伦丹的效果 为了庆祝水车的竣工,僚人们又举行了歌圩,人们载歌载舞,轮番敬裴逸酒,还好高衡帮裴逸挡了不少酒。僚人的好客完全是体现在酒上了。歌圩结束以后,冯黎也和裴逸两个人也是去讨论今后的一些事情。 裴逸打算把现在的区域自治区的政策搬过来。 按照裴逸和冯黎商量的,冯黎担任僚人的宣尉使,并在雪峰山地区建立龙山僚人自治县,设立土司衙门,冯黎为自治县县令,同时其他各个僚寨也相继改寨为县,纳入郡县制的范围。 等这一个份奏章呈上去后,冯黎估计就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女县令了。 正当两个人谈论的开心地时候,乌郎傲也拿着一个瓶子走了进来,放到了桌子上。 裴逸和冯黎看着那个小瓶子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乌郎傲笑着说:“这是之前谢琰谢少爷托我给裴君侯的零嘴,怕裴君侯您关在牢里苦闷。之前世界变化的太快,太忙了,都忘了这件事了,刚刚想起来,现在给您应该不晚吧。” “给我的零嘴?”裴逸好奇地拿起那个小瓶子打量了起来,连个名字都没有:“那之前谢琰怎么没给我说过这事情。这家伙,搞什么鬼。那好吧,先放在这里。” “好,那裴君侯、姐,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 当乌郎傲走后,冯黎好奇地看着这个瓶子问道:“裴郎,这是什么零嘴?好吃吗?” 裴逸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啊,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要不尝尝?” “尝尝就尝尝。”说着冯黎就打开瓶子取出一粒塞到了嘴里嚼了起来:“怎么味道怪怪的,有点酸,总是这玩意根本不像什么零嘴。” 裴逸也拿取出一粒,看着这个像麦丽素的东西说:“该不会是巧克力吧。” “巧克力是什么?” 裴逸拿着一粒嚼了下去,味道说不上难吃,但也说不上好,有点像是板蓝根加酸梅。不过裴逸不太喜欢板蓝根的味道,于是嚼了一小部分后,就又偷偷吐出来了。不过冯黎好像是全吃了。 裴逸一想到晋朝的厨艺水平,做出这种难吃的零嘴也是正常。毕竟桓温那个哥们儿还把茶果当美味呢。 裴逸挥了挥手说:“我以后可不想吃这种零嘴。你拿去吧。” 冯黎也急忙推了回来说:“算了,我本来以为你们汉人做得吃的挺好吃,现在我是改观了。” “唉!别一概而论啊,谢琰那个小子品味低,不代表别人做的东西不好吃。” “你的意思你一个男人,做的东西好吃?” “要不去试试?” “好啊。” “那就,说走咱就走?” 于是裴逸和冯黎两个人便去了院子里的厨房,不过僚寨没有什么像样的炊具。裴逸也只能拿着一只兔子和一些蔬菜跟冯黎烧烤。 天空的星辰此时异常明亮,一轮峨眉月高悬于空,微风凉嗖嗖的。两个人蹲在烧烤架前,总感觉似乎眼前火苗不太对。 裴逸转着火上烤的兔子,晃了晃脑袋说:“冯妹子,你能拿一些凉水吗,我口有点渴。” 冯黎此时也有点迷糊,听裴逸的声音仿佛感觉有淡淡的回音,如同神明的话语一般,如同银铃般悦耳。 冯黎也摸着自己的脸颊,似乎在发烫,自己同样口干舌燥:“这都快入冬了,怎么会这么热。裴郎,你等等,我去拿水。” 但是冯黎刚一起来,顿时感觉头一晕,一声轻“恩”,身体就软了下来,裴逸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抱住了冯黎。但是裴逸哲猛然的剧烈一动,顿时自己原本就燥热的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两个人虽然都只是轻微的动作,但是却仿佛做了剧烈运动一般,接连喘气。裴逸望着怀里的娇喘连连的冯黎,少女的幽香让裴逸顿时血脉膨胀。而冯黎也似乎迷乱了心智,伸手环抱住了裴逸的脖子,轻声带着一点渴望的说道:“裴郎,抱住我。”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水雾。裴逸的脑袋越来越模糊,但意识却越来越兴奋。 恍惚间,裴逸感觉好像看到了司马道苓,裴逸感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低头就要吻下去,情不自禁的说了句:“道苓,我好想你。” 裴逸快要吻上了冯黎的嘴时,意识迷乱的冯黎问了句:“谁是道苓?” 顿时仿佛一阵凉水泼到了裴逸的已然如同火山一般的脑袋上,急忙清醒了许多,双手松开冯黎说:“对……对不起!冯……冯僚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拿水。” 但是冯黎环抱裴逸脖颈的纤纤细手,却紧紧扣住不放,然后一把把自己跟裴逸紧紧的拉在了一起。冯黎脸颊如同苹果一样,白皙中夹杂着诱人的粉红,两眼充满欲望的看着裴逸说:“不管她是谁,我是僚人,不在乎,裴郎,抱紧我。” 裴逸用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挣脱,想着各种理由唤醒冯黎的理智:“冯僚主,我们一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对,一定是谢琰给的什么零嘴,只怕是什么媚-药。你快清醒一下。” “不……裴郎,不要找借口。你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吗?从你大公无私,日夜救治阿茗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知道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说罢,冯黎就一下霸道的吻上了裴逸,用自己的,湿润着裴逸的燥热干旱的嘴。 裴逸被这狂野的一吻也是搞得神魂颠倒,丧失了抵抗力,两个人拥吻在了一起。但是很快裴逸又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努力抗争自己的欲望,挣脱开来,气息微弱地说:“但是,你不是雷神祭祀吗?你们的祭祀不是不能结婚的吗?冯……冯僚主,我们都冷静一下,那个零嘴绝对有问题!” “你怎么不叫我冯妹子了,是害怕我了吗?”冯黎轻咬着裴逸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普通僚人是走婚,但祭祀是神圣的,所以不能这样。但是你看见祭坛边的那些石柱了吗,你觉得祭坛上竖立它们什么指的什么?我也是女人,遇到了雷神给我的天命,我就是他的侍妾,而你,现在就是我的天命,就如同我们两族共同崇拜的伏羲和女娲,这是自然之理,有什么好反抗的呢?” 说着,已然深陷迷乱的冯黎再一次吻上了裴逸的唇,手也开始替裴逸宽衣解带。男女之欲,人之本性,裴逸也彻底丧失了抵抗力,缓缓把冯黎放在一旁的草垛上,开始解开冯黎的衣扣。 不过就在两个人情乱意迷,交织缠绵之际,忽然远处的几声整天的爆炸声彻底惊醒了两个人,随后响起了喊杀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 冯黎急忙起身,喘着娇气问道:“裴郎,什么声音?” 不过此时似乎药性还没有过去,冯黎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保持清醒。不过冯黎终于算是恢复了理智。裴逸强忍着身体的难受,喊道:“高衡!高衡!” “君侯!”高衡此时从一旁冲了出来,但是一看到裴逸和冯黎两个人衣衫不整,急忙转身回避报告说:“启禀君侯,似乎是刺特带着一部分僚人反叛,被田图利酋长发现了!不过现在快顶不住了,我护送你们杀出一条血路离开!” 冯黎此时捂着胸口,带着恶意看着远方的火光说:“刺特居然真的反叛了,还好我早有准备。裴郎跟我走!” 于是冯黎拉着裴逸的手,一路跑到了冯黎的卧室,一挪开一个收藏柜,后面居然隐藏着一个小密室,里面有一个密道。 此时已然听到了门口刺特的喊声:“快包围这里,活捉伟大雷神的叛徒冯黎!” 裴逸和冯黎躲进了密道,但是高衡却趁二人没注意,一把把收藏柜推回了原位。裴逸急忙质问道:“高衡你要干什么?” “君侯!我去引开他们注意力。你们快逃!”说完就听见高衡大喊了一声:“君侯,僚主,我们这边走!” 随后就是反叛僚兵们的追击声。裴逸懊恼的一拳敲在石壁上。不过冯黎拉着裴逸的胳膊说:“没关系,裴郎,这条密道直通山下,我们回到湘乡,纠集重兵围剿他们就可以了。”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190.第190章 逃出生天 裴逸感觉药性似乎还没有过,想起之前两个人的缠绵,自己全身都充满欲望。真不知道谢琰给自己究竟给了个什么东西,反正是春-药,回去一定要把这家伙给扒了皮。不过此时在昏暗的密道中,火把跳动的火苗似乎都借着药性挑逗着裴逸。不过裴逸还好,吃那药丸的时候,吐出了一部分。前面的冯黎就惨了,现在是努力的克制着冲动,不过僚人礼制没有汉人那么严苛和根深蒂固。只是因为逃命,冯黎才能勉强克制住药性。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一路走出了密道,绕到了山寨外。当二人狼狈逃到了涟水边时,同时扑进了水里,当裴逸用冰冷的河水洗了一把脸后,总算压制了烧得火热的身躯。两个人湿漉漉的坐在河边,望着头顶的寒寒星空,顶着微微寒风,尴尬异常。 “冯” 裴逸刚一开口,冯黎立刻说道:“叫我阿黎吧,我们” “之前对不起我真的我一定回去把谢琰那个臭小子给剁了,竟敢谋害自己的义叔,气死我了” 裴逸正想要骂谢琰那个家伙一顿的时候,冯黎却轻轻按住了裴逸的唇说:“不,假如没那个春-药,我之前说的话,也都是真的,裴逸,我喜欢你。” “可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我已经去说媒提亲了。” 冯黎却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僚人且不说走婚,就算结婚,女方也是不落夫家的。而你们汉人不也是一妻多妾吗?我又不打算当你的妻子。” “阿黎,你是一个好姑娘,我们之间也还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你一个黄花闺女,没有必要给我当妾,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 冯黎却说:“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我只想把自己给一个如同大山一样雄伟有才的汉子,而不是那些碌碌无为之辈。其他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占有我!总之!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女人了。” “阿黎,你还是别冲动了,我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行了,我知道你还怕什么。我还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个她的名字,道苓新的衡阳公主司马道苓是吗?你是担心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会影响你的仕途吗?” “我会把今天的发生的事情找机会告诉她,并请求她的原谅的。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对不起她,假如我没有答应娶她,我做了今天的事情,娶你为妻是自然的。但是现在我答应了她,所以我不能如此。阿黎,你不是熟读汉家礼教吗?你应该清楚的。” 冯黎却说:“但我是僚人,我不会按照你们汉人的思维来思考的。总之,我为了你,现在众叛亲离,你就应该负起一个该负的责任!” 两个人争锋相对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只有涟水的月光涟漪打破这静止的画面。 冯黎此时收敛了一下心情,然后挽了挽缭乱的头发说:“我们先回湘乡重整旗鼓吧。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吧,对不” “没什么对不起,男女之欲本来就是人的根本,真不知道你们汉人怎么这么放不开。” 两个人一路带着尴尬回到了湘乡县。当得知僚人酋长刺特反叛之后,张任按照裴逸命令立刻召集军队。800名重甲武卒,和2000应召的乡勇在湘乡集合。一把把用包钢法和覆土烧刃技术打造的新式环首刀和两档铠也运送到了湘乡县,武装乡勇。这种新式环首刀也不能叫环首刀了。既然它用了唐横刀的技术,那么干脆就叫晋横刀吧。看来日本武士刀要认新祖宗了。算了,日本现在还是穿开裆裤的时代呢,说不定连冶铁技术都没有呢。 不过裴逸回到湘乡部署完军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谢琰这个臭小子一把拉进了小黑屋里,开始臭骂。 “谢琰!好啊!你个臭小子!能耐见长啊!竟敢给老子我下春-药!” 不过谢琰一听,却反而兴奋地说:“怎么样,小叔。敦伦丹是不是让你很销魂啊?这可是葛仙翁的货,我都没舍得,就给你用了。看这样子,你该不会是和僚主小娘子有一腿了吧。厉害了,不鸣则已,一鸣就是僚主啊。” “你还笑得出来?你现在害得我怎么面对道苓?” 谢琰坏笑道:“你们共赴巫山云雨了?怎么样,僚人妹子是不是很狂野。” “共赴你个鸟蛋啊!”裴逸一脚就朝着谢琰的屁股狠狠踹了过去:“还好刺特这个家伙叛乱了,否则差一点我就真得对不起道苓了!现在可好,阿黎非要给我当妾!你让我怎么办?” 谢琰失望地说:“原来你们没行闺房之事啊,吃了敦伦丹小叔你都能忍住,你可是比神仙都意志力坚定,侄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裴逸又是抬起一脚,谢琰急忙躲开了。裴逸一把抓住谢琰的领子说:“听语气,你还挺失望啊,要不是你老爹是我义兄,我现在真想一刀砍了你个兔崽子。” 谢琰笑着一把挣脱开裴逸说:“小叔你生气个啥,现在你和道苓还没结婚呢,没有人会责怪你的。你跟冯黎也都坦诚相见了,实在不行,你就纳她为妾呗。” “纳她为妾?先不说其他问题。就说你老爹谢安当年纳妾的时候事情,你老娘的反应,你们难道记不得了吗?” 谢琰却笑嘻嘻的说:“小叔,你不能拿你跟我老爹,你的义兄相比是吧。我娘那是太霸道,我爹又惧内,所以不敢纳妾,但是他在外面养了一堆妓-女啊,还带她们共游山林,传为佳话,我娘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你娶的是公主,应该向桓温学习学习,人家也娶得公主,到头来不还纳了李氏为妾,还来个‘我见犹怜’的典故。说不定道苓那丫头也就对冯黎,我见犹怜了呢?” “你个臭小子,歪理还多很!我见犹怜你妹啊!” 谢琰有点发愣:“小叔,你要纳我哪个妹妹为妾啊,你就认识个谢道韫她们四姐妹吧,该不会是你还看上了道韫吧!” “看上你个屁!看我不掐死你!” “啊!小叔杀人灭口啦!”谢琰又开始笑嘻嘻的喊了起来。 正当裴逸掐着谢琰的脖子,要报一剑之仇的时候,张任在外面喊道:“君侯,兵马已点起,请出兵!” 191.第191章 同宗的兄弟姐妹 “今天饶过你个臭小子,等彻底平定了刺特,我再收拾你。” 谢琰笑嘻嘻的说:“要不小叔你像汉朝公主一样,让你嫁给僚主冯黎,去和亲如何?” “滚!” 点起了兵马。裴逸的军队就浩浩荡荡的朝着被叛军占领的大泷寨开拔而去。而此时谢琰也招呼着十几个民夫,推着一门投石车跟随这裴逸的大军。裴逸虽然现在很不想理会谢琰,但还是问道:“臭小子,你这推着的又是什么?” 谢琰一看裴逸跟自己说话了,于是自豪地介绍到:“小叔,这就是我根据您教给我的知识,改良的投石车,以前的投石车只是利用杠杆原理,这使得投石车的体积和高度都过于庞大。不方便携带。这一次,我反复实验,用马鬃、皮绳或动物的肌腱组合形成弹簧,用起绞动所产生的扭力来作为动力,驱动投石臂抛射石丸。这种扭力投石机不但小巧轻便,而且要远比使用杠杠原理的投石车抛射的更远。能将一块50斤的石头抛射出200步。” “你他娘还真是个天才。”虽然谢琰这小子把自己的害的不浅,不过不得不说,他在物理方面还真是天才。 裴逸带着军队一路浩浩荡荡的到了大泷寨下当看见军容严明,杀气腾腾的晋军时,大泷寨上的叛军已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去报告。 “刺刺特僚主不好了!晋军杀过来了!” “什么?这么快?有多少人?”刺特急忙带着人往寨门处跑,刚一登上大寨,就看见了前方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晋军。 而一看到刺特出来了,还没等裴逸质询,冯黎直接跃马而出,手拿长枪指着刺特破口大骂道:“刺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反叛于我!还不滚下来受降!免得受蛊毒蚀骨之苦!” 蛊毒蚀骨这四个字一出来,顿时吓得裴逸一身冷汗,蛊毒不是三苗人的妖术吗?怎么冯黎一个僚人也会。难道她其实是三苗人? 刺特此时看见旌旗招展,装备精良,阵马风樯的晋军,双腿已然有点虚了。不过他搀扶着城垛,喊道:“冯黎!你虽然是我的外甥女,但是你却被背叛了你的母亲,我的妹妹!你跟你旁边的这个姓裴的汉狗,暗生情愫,不惜为了他出卖僚人的土地和利益,你是我们僚人的耻辱!我只不过是顺心民心,讨伐你这个叛逆雷神的妖女!你枉为雷神的祭祀!” 裴逸此时也驱马上前说:“刺特!你别胡说八道了!冯黎才是顺应了谋求和平的民心,你只不过是被仇恨蒙蔽双眼了!快快投降,我饶你不死。否则当我破寨之日,你刺特绝对生不如死!谢琰,用投石机攻击!” “好嘞!” 听到这句话,顿时裴逸身后的2800名士兵开始齐刷刷的敲起了手中的盾牌,伴随着声势浩大的金属碰撞声,士卒们喊出了整天的喊杀声:“杀!杀!杀!” 谢琰带着民夫推出了扭力投石车,谢琰瞄准城门,用铁锤一砸齿轮,顿时“晃荡”一声,一块50斤的石块就如同一发炮弹砸了过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顿时木质寨墙被砸出巨大的豁口,站在寨墙上的僚兵都被剧烈的震动震得七荤八素。 面对从未见过的先进攻城器,城寨之上的僚兵吓得一个个都腿软了,其实他们大部分根本就只是被刺特煽动的满腔热血,不明真相的小青年们,以为战争很简单,毕竟在五胡乱华的这个时代,汉人可是羸弱的象征。但是当看他们到裴逸的正规军时才知道,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不过刺特还是负隅顽抗:“裴逸,我不相信你敢攻寨!你看看他们是谁!” 此时裴逸的护卫高衡,还有田图利酋长、乌郎傲、田图利的侄子阿金以及几十名反抗的僚人被束缚着押了上来。刺特像是疯狂了一眼,霸气一把刀架在高衡的脖子上大笑道:“你们若是敢攻寨,我就杀了这些人!” “你!”本来裴逸一声令下,就凭着攻城利器和重甲武卒的装备优势,碾压过去完全不成问题,但是现在有了人质让裴逸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高衡看见裴逸犹豫了,大喊道:“君侯,我高衡一介布衣寒士,承蒙您的知遇之恩,能够得到提拔和赏识,已然知足了!君侯千万不要为了我而坏了江山社稷,负了朝廷重任!我高衡,如今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知遇之恩了!父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请恕孩儿不孝!” 说罢高衡就要朝着刺特的刀,引颈自刎。刺特急忙一脚踹开了高衡,刺特都没想到,人质居然会想要自杀。 此时田图利酋长也大喊道:“阿黎!还是阿黎这个名字好听!你们不要管我!尽管攻城!我田图利虽然怕死,但是我永远不会背叛对你们。裴校尉!记得你的承诺,还僚寨一片和平繁荣,攻城吧!” “可恶!”裴逸此时已经陷入两难了,现在的他不可能退兵,但是他也不能下达攻城的命令。裴逸只能继续展开心理攻势: “那好!田图利酋长,我答应你,我会攻城!高衡,你也放心,你的父亲我会替你赡养终老的!刺特,不管你杀不杀他们,我都要攻城!但是刺特身边的僚人弟兄们,刺特已经疯了!难道你们也要以卵击石吗?跟着他一起走向灭亡吗?想想你们的父亲母亲!想想你们的妻女!想想你们的未来,难道要你们的孩子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战火中吗?我们都是伏羲和女娲的后裔,我们都是华夏的同宗兄弟姐妹,难道就要为一个疯子,同室操戈吗?” 僚人叛军士兵们一听,也是面面相觑,犹豫了起来。 而冯黎也是横枪立马喊道:“贝侬们!我冯黎难道待你们不好吗?阿齐!你的娘亲是谁救下来的!还有你,阿岱!一年前又是谁在战乱中收留了你和你的妹妹!还有你们中的大部分人!你们觉得我冯黎会背叛你们吗?你们觉得我和汉人和平就仅仅是因为我喜欢我身边的这个汉人吗?不是的!我恰恰是因为看了你们的悲惨遭遇,我正是为了我们僚人的和平与繁荣,才会同裴校尉订立和约!正如裴校尉说得!我们和汉人的关系,不同于北方的胡人,我们都是伏羲和女娲的后裔,我们都是同宗的兄弟姐妹!和平相处又有何不可?抛弃刺特吧!再继续打内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双方牺牲的人太多了!为了我们共同的家园,为了美好的未来!起义吧!” 刺特感觉情况不太对,急忙喊道:“贝侬们,不要听他们的蛊惑!想想你们的死去的亲人啊!你们要干什么!” 但是刺特还没来得及说完,此时他身后的僚人士兵们就已然把刺特给拿下了。随后起义的僚人士兵们大喊道:“我们献城!我们献城!” 192.第192章 媒人王羲之 僚寨的大堂中,刺特等人为首的叛军首领被束缚了起来。裴逸虽然是南蛮校尉,但是裴逸知道自己并不好过多干预这次叛乱:“阿黎,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我没有任何意见。” 冯黎只是严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刺特,刺特什么辩驳的话都没说,冯黎也只是冷冷地说:“来人,拉下去把他们都给我砍了。” 裴逸一听,急忙拉住冯黎说:“阿黎,他不是你舅舅吗?你这样不好吧。” 冯黎坚决的说:“有什么不好的?敢反叛我,死有余辜。拉下去砍了。” 刺特脸上似乎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说了句:“阿黎,我妹妹有你这个女儿,真是可悲。” “我有你这个舅舅,才是可悲!” 随后刺特一干人全部被斩首在了祭坛。裴逸虽然想极力避免血腥,但是最终,还是以血腥收场。不过这次叛乱最大的破坏,就是刚刚建起来的水车和引水工程全部被刺特破坏了,不得不重建。不过总之平定了叛乱,至少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湘西,湘南不会再有叛乱了。 一连好几天,汉僚两族都在想互帮忙重建,终于百废俱兴,原本充满创伤的土地,伤口开始愈合。 而裴逸忙的不可开交之时,朝廷的圣旨到了,褚太后因为裴逸平定僚乱有功,擢升为湘乡县男。裴逸也从通侯爵位,晋升为男爵。而晋朝爵位,公、侯、伯、子、男,五爵都是只有对朝廷有极为重要的贡献才会分封,而一般的人到了通侯之位也就到头了。像是汉朝的李广,一辈子都没有当上通侯,更别说县男之爵了。 裴逸虽然忙碌,不过已经归于正道。而衡阳公主司马道苓现在才是焦头烂额。因为他们的车队已经到了建康城。当重返朱雀桥,司马道苓感慨万分。没想到自己一个多月就又回来了。当初狠心别离父王,这次又是要回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奔走。司马道苓百感交集。希望能够顺利。 会稽王司马昱和司马道苓的母妃徐文姬已然在朱雀桥边迎接。当徐文姬看见直接女儿回来,一时间也忍不住泪水,开心地哭了起来。 “母妃!”司马道苓一下马车,就跑到母妃跟前,抱在了一起:“女儿好想你。” “母亲也想你啊,苓儿,来让母亲看看。”徐文姬看着司马道苓说:“人们都说这湘州乃是险山恶水,但是母亲看着苓儿却没有丝毫变化,母亲就放心了。” 司马道苓挽着母亲的胳膊说:“都是逸哥照顾我照顾的好。” 半天没理会稽王司马昱,司马昱咳嗽了几声,徐文姬就急忙说道:“苓儿,还不快问候你父王。” 司马道苓虽然对父王司马昱的怒火还没有消除,但是这次是来请媒妁之言的,司马道苓还是按照礼数给司马昱行礼道:“女儿拜见父王父王。” 司马昱见到女儿,也是开心地说:“道苓,你回来,父王很开心。” “女儿也是。”当司马道苓刚一说完,司马昱就开心地揽过身旁的一个青年说:“来,这次一听说你要回来,他也迫不及待的跟我一起来了。” “道苓!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少年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司马道苓一看,居然是琅琊王氏的王珣。虽然王珣是司马道苓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是长大后就见的少了。情谊也没那么深了。 司马道苓也只是带着公主的威仪回到:“元琳,谢谢你来迎接我。不枉我们朋友一场。” 此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哈哈,从今天以后就不是朋友了,而是一家人了。臣王羲之,拜见衡阳公主殿下” 司马道苓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长袖宽袍,身形俊秀的中年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书圣”王羲之。 “原来是王右军。”司马道苓疑惑地问道:“不知道王右军此言何意?我们何时为一家人了?” 会稽王司马昱开心地介绍说:“苓儿啊,前天王右军代表琅琊王氏,来咱们家为王珣说媒啊,父王答应了。你说以后是不是一家人啊?” “说媒?”司马道苓很是疑惑,自己家只有姐姐余姚公主司马道福待字闺中,但是已经和桓温次子桓济订婚了?难道姐姐司马道福真的成功劝说固执的父王放弃了和桓济的婚约:“莫不是姐姐不嫁桓济,改和元琳(王珣的字)订婚了?” 顿时司马昱、王羲之这些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一脸疑惑的司马道苓,司马昱笑道:“什么是你姐姐啊?是你啊。元琳看上你了,你也刚好成年了,这不逸少(王羲之的字)就过来说媒了,父王就答应了。” 王珣也是开心地走上前来说:“阿苓,我真得好喜欢你,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我好开心。” 司马道苓听到这里,顿时表情凝固了。然后一把甩开还在自我开心的王珣,怒斥道:“谁要跟你在一起了?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 王珣一下被司马道苓如此激烈的反应搞懵了。 司马昱急忙出来解围说:“唉!苓儿,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以后结婚了,慢慢培养感情嘛。元琳出身琅琊王氏,也是少年英才,你们从小玩到大,这桩婚事,父王保重你绝对会幸福一辈子的。” 司马道苓这一下彻底不想和父王保持仅存的象征性的笑容了,立刻翻脸道:“我会幸福一辈子?你凭什么不问我的意见,就擅自答应我的婚事?王右军,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不喜欢王珣,你们请回吧。” 司马道苓此言一出,让王羲之、王珣脸上的都极为难堪,毕竟此时周围朱雀桥上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现场的气氛已然尴尬不已。 司马昱也拉下脸来说:“苓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不喜欢可以慢慢培养,不合适也可以慢慢谈,你大吼大叫什么?快给你逸少伯伯道歉。” “我已经说了不好意思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了!我不可能嫁给别人了!” 司马昱一听,就知道女儿说的心上人是谁了,肯定是那可恶的裴逸。司马昱一想到这个唯利是图的“势利小人”,就怒火冲天:“你说什么?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也没用!你都必须嫁给王珣!父王已经答应了琅琊王氏了,一诺千金,岂能反悔。” 司马道苓争锋相对说:“你答应了,那你去嫁啊!凭什么嫁我?我已经在外面开府了,你管不着我!” “就算你开府了,那我也是你的父王!你的婚姻就得我说了算!而且就算那个人要娶你,也应该派媒人过来说亲!连个媒人都没有,你们两个就订婚了?真是笑话!” “谁说没有媒人,我这次回来,就是带着他的媒人过来说媒的!”说着司马道苓就反身朝着葛仙翁坐着的马车走了过去。 司马昱愤怒的喊道:“那也没用!他派谁说媒都没用!你这次就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准备嫁到琅琊王家!” “难道我这个老朋友,道万也不给老朽面子吗?” 说着葛仙翁在司马道苓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马车。当看到葛洪,司马昱这一下彻底哑口无言了。 193.第193章 定亲如买鸡 此时的琅琊王府大堂之内,气氛剑拔弩张。不过有一个人更是怒目环视,那就是葛仙翁。这里面虽然有堂堂琅琊王氏的“书圣”王羲之,也有会稽王司马昱,而跟着王羲之的,还有王羲之的妻子郗璿,这可是桓温的谋士郗超的姑姑。但是现在谁都不敢在葛仙翁面前吭气。因为在这里,他老人家辈分最高,而且是道教鼻祖,谁都不敢惹。 王羲之的妻子郗璿看夫君王羲之也很是为难,于是就出来充当和事老了:“葛老,您老消消气啊。我家逸少也不是想跟您作对。” 葛仙翁立刻说道:“那好啊!道万,你听到子房(郗璿的字)的意思了吗?他们王家已经知难而退了,还不快快应允了裴逸和道苓的婚事?” 郗璿急忙说道:“葛老,您又拿话堵晚辈。晚辈的意思是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我们家逸少已经前天说好了亲事,现在反悔,岂不是贻笑大方。这先来后到” 葛仙翁怒目一瞪说:“子房,婚姻大事你以为是在买鸡炖肉呢?也不用鸡同意,你同意,然后掏钱提走就行了?” 葛仙翁此话一出,顿时周围的人都“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司马道苓开心地赞赏说:“仙翁,您说的真好!我父王就是拿我当市场上的小母鸡!随便卖女儿。” “你闭嘴!”会稽王司马昱现在气的胡子都歪了:“你个臭丫头,跟着那个混小子,学的跟市井泼皮一样!还有没有公主样?” 司马道苓却得意的反驳道:“怎么样,我就跟我家逸哥哥学,怎么了?气死你!气死你!” “你”会稽王司马昱气的坐到椅子上,都不能说话了。徐王妃赶紧劝说:“苓儿!长辈说话,你别插嘴。” 不过一旁的郗璿并没有很生气,她反而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葛仙翁身边,给他捶腿说:“葛老,您别生气啊,您老和晚辈父亲是好友,您气坏了身子,晚辈父亲九泉之下肯定不放过晚辈的。晚辈只是想请您理解一下,毕竟我们跟司马家的婚事都已经说好了,日子都定了。要是两天就被悔婚了,我们琅琊王氏的面子该放到哪里?” “老朽我毛遂自荐来帮裴逸那小子说媒,现在媒没有说成,你让老朽的老脸又往搁?” 此时王珣实在受不了,义愤填膺的站出来说:“葛洪,你别倚老卖老行吗?我婶婶已经够低三下四,尊重你了!你只不过丢你一个人的脸,我们丢的可是整个琅琊王氏的脸!” 顿时郗璿知道坏事了,这对上一头倔驴,你硬怼只能让他的驴脾气更加猖獗。而且这“葛洪”这个名字,是你这个晚辈随便叫的吗?只怕整个天下,都没人有资格直呼其名。皇帝都要让葛洪三分。 果然葛仙翁一听,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滚!你们这个狗屁的琅琊王氏跟老朽有关系吗?是老朽的爹,还是老朽的娘,还是老朽的祖宗?丢你们琅琊王氏的脸,跟老朽有个屁的关系!” 葛仙翁转向会稽王司马昱,指着王珣说:“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给道苓选的夫君!尊老都不知道!我看你根本不是给道苓选夫,而是害道苓的一辈子幸福!” 司马道苓立刻附和道:“对!害我一辈子幸福!” 王珣急忙解释说:“阿苓,我不会害你幸福的,我会给你幸福的,你相信我。” “你就给我闭嘴吧!”郗璿急忙将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拉到了一旁,然后又对着葛仙翁陪着笑容,耐心地说:“葛仙翁,您消消气,是珣儿太想娶公主了,难免有点激动。” “他激动?如果是裴逸那小子,再激动,他也不敢骂老朽!只能屁颠屁颠听老朽骂他!现在一对比,就知道什么是人才,什么是蠢才。” 郗璿急忙说道:“葛老,您消消气。晚辈也听说过裴逸,家里用的香皂、逸少爱喝的历山烧酒,似乎就是他发明的吧,听说这香皂的发明,也有葛老您的功劳,您造福百姓,真是令晚辈敬佩不已。” 葛仙翁听到有人在捧自己,怒气也消了不少,骄傲地说:“那是!老朽和裴逸那小子,一起为了黎民百姓,发明了香皂。虽然那小子是某些方面放荡不羁,但是老朽还是要说一句公道话,他是个天才,百年一遇!所以道万,道苓嫁给裴逸,绝对不会后悔的!” 郗璿也附和说:“我也觉得裴逸确实是个人才,葛老您的眼光肯定没错。” “那你们还费什么话?赶紧回去,另寻他家吧。道苓从今天起就是裴逸的妻了!” 王羲之和王珣都惊讶的看着郗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这怎么感觉叛变了呢? 郗璿却另打着算盘说:“葛老,前朝季布,一诺千金,为天下士人所尊重。如今您却让会稽王违背定下的诺言,岂不是让皇室失信于天下吗?如今已然有人狼子野心,匍匐于御座之畔,握有虎狼之师,窥探皇室,您不怕有些人借此机会,趁机兴风作浪吗?” “这”葛仙翁听到这里,再也不能放荡不羁,任性妄为了,很明显脸上露出了犹豫。 郗璿一看葛仙翁犹豫了,知道有戏,于是继续说道:“晚辈也知道裴逸确实是大晋栋梁,晚辈也为裴逸的这桩婚事感到惋惜。不过晚辈也为裴逸着想,像他这样的大才,自然也应该需要怀有才华的妻子。放眼当今天下,以山公榜为天下排行。天下谁人不知,这谢家的谢道韫,乃是佳人榜的榜首!状语为‘咏絮之才,倾国倾城’,如今待字闺中,谢安也有意为其选夫婿。晚辈夫君逸少,与谢安乃是兰亭好友,忘年之交。何不由晚辈和逸少牵头,我们一起去谢家说媒,让谢家的大才女谢道韫,下嫁裴逸,才子才女,岂不是天作之合?” 司马道苓却不以为然地说:“您别想了,道韫姐姐是我的好姐妹!她不会夺我夫婿的!再说了,逸哥是谢安的义弟,道韫姐姐是逸哥的干侄女,伦理纲常,这哪有义叔娶侄女的道理?王夫人,你们别费心了,本公主非裴逸不嫁!” 不过郗璿并没有理会司马道苓,她只是继续缠着葛仙翁说:“葛老,要不这样,吴郡张氏的张彤云,山公榜排行第四的才女,状语:‘清心玉映,才貌双全’。如今也是待字闺中,并且扬言要嫁给如同张良、孔明一般的人才,否则终身不嫁。我看裴逸正合适,我与其兄张玄之,素有交情,若我亲自去说,定然马到成功。届时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岂不羡煞旁人啊。” 王羲之此时也说道:“没错,葛老,张玄之与我乃是好友,每次都想让我帮他的妹妹找一个怀有大才的好夫婿。如今我看裴逸和张彤云正合适!不如明天我就动身去吴郡,帮葛老您去说媒?” 葛仙翁此时已然有点犹豫不决了。司马道苓看到葛仙翁似乎快要被王羲之的夫人郗璿忽悠过去了,也是着急不已,怎么给自己和裴逸说媒,说着说着就成裴逸跟别人了!但是司马道苓此时孤立无援,甚至找母妃徐文姬说,徐文姬也是只是为难地说了句:“乖,先听长辈的。” 不过就在此时,门卫忽然慌张的跑了进来:“王爷!门口来人拜访了!” 司马昱此时正是心烦意乱之际,怒道:“谁啊?干什么?没看见这里乱着呢?不见不见!” “是中护军谢安,左卫将军王坦之、中书侍郎王祎之,以及谢安夫人刘瑾、侄女谢道韫拜访,好像也是来说媒的。” 会稽王司马昱心中此时仿佛有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苍天啊,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194.第194章 谢道韫的怒火 “会稽王殿下,鄙人带着文度等人前来拜访啊!希望没有打搅您啊。”当谢安呼呼啦啦带着一队人走进会稽王府大堂时,看到里面已然坐着葛洪、王羲之、郗璿他们时,也是颇感意外:“今天是王府有人过寿吗?怎么这么热闹?葛仙翁,您和公主殿下回来了?逸少?你和弟妹怎么也在这?” “嗯!”葛仙翁只是不开心的回答了一声,因为葛仙翁以为谢安也是来替别人来说媒的。这又来了一个竞争对手,葛仙翁能开心吗? 司马道苓此时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哭着跑到了谢道韫的身边,抱着谢道韫哭了起来:“呜呜” 谢道韫急忙温柔地抚摸着司马道苓的头,像是大姐姐一般安慰道:“乖,好了,道苓,别哭了,道韫姐姐在呢。是谁惹了咱们最可爱最漂亮的道苓,快说出来,姐姐替你出气。” 司马道苓哭泣的喊道:“懒大叔,伯母,道韫姐姐,呜呜父王不但不同意我和裴逸的婚事,还要把我许配给王珣。而且而且,道韫姐姐,那个王右军和王夫人说要找懒大叔说媒,把你许配给裴逸!” “什么?”谢道韫一听,脸色就拉下脸色,丝毫不在意面前的都是长辈和王爷,直接厉声斥责王羲之说:“王伯父,结婚不是经商!道苓也不是货物!你们凭什么像做买卖一样决定一个人的终身大事?” 谢安此时严肃地说:“令姜!你说什么呢?你逸少叔叔是长辈,要尊重,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但是谢道韫却不依不饶的说道:“长辈如何?长辈做了错事,晚辈就应该说出来,这才是尊重。而且!” 谢道韫走到王珣面前,不屑一顾的打量一下说:“哼,这王元琳我素有耳闻,除了一根笔杆子,还有什么才能?就算写的字多少有点王家之风,但字只是工具,写得再好能救国吗?写得再好,能治国吗?写得再好,能强国吗?一个绣花枕头,我们的道苓下嫁此人,只怕后人又要多一部人间悲剧落泪了!” 谢道韫犀利不留情面的评论让王羲之、王珣等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尤其是被天下第一才女骂没有才能,这传出去可就丢大人了。 “令姜!行了!” 谢安此时也急了,急忙呵斥谢道韫,毕竟王羲之是谢安多年的好友。而且谢安现在心中在筹划,要把谢道韫许配给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好让两家亲上加亲。但是如今可好,这一骂,全泡汤了,而且算是开罪王家了。虽然谢安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女貌若湖水,却性如烈火,但没想到谢道韫居然会生这么大的气,直接开骂了。 不过谢道韫似乎根本不在乎谢安的呵斥,反而变本加厉的说道:“恕小女子无知,这么明显的答案,为何会稽王殿下犹豫不决。湘乡县男裴逸,聪颖多谋,不拘世俗,军功赫赫,少年封侯,待民如子,百姓叩首。且不说救下来荆州数十万百姓,就以仅仅月余,平定僚乱之事就说明,此人有冯唐、赵充国之武,常惠、班超之才。道苓又随着裴逸,共同安抚荆州之民,共同面对汉水之险,有此情缘,乃是天赐,诸位何必逆天而行?!” “说得好!道韫姐姐,说得好!”司马道苓听到这里,开心地过来挽着谢道韫胳膊,靠在谢道韫的肩膀上撒娇:“道韫姐姐,我最爱你了呢。” 谢安急忙解释,安抚自己的好友王羲之说:“逸少,子房啊,我这个侄女脾气有点冲,你们夫妇别忘心里去啊。我这里赔不是了。” “算了!我也不会跟道韫计较的。”王羲之虽然嗔怒无比,但是看在谢安的面子上,也就不说什么了,大晋谁不知道这个谢道韫的恃才傲物,比男的还要争强好胜。 谢安厉声说:“令姜,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两个人走到一旁,谢安问道:“令姜,你怎么不克制自己,逸少是我的好友,他的面子难道你不留吗?” 谢道韫却丝毫不畏惧自己的叔叔谢安,争锋相对反驳道:“你的义弟裴逸说过:‘面子是靠自己的挣的,不是靠别人给的!’而且我们是替裴逸来说媒的,我这么说难道有错吗?难道您让我帮王珣说话吗?行啊,那我现在就去让道苓嫁给王珣,我看您怎么跟褚太后和您的义弟裴逸解释!” “你!你这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谢安也不想对自己的这个侄女发火:“你再这样桀骜不逊,以后谁敢娶你?我都愁死了。我本来还打算跟逸少说媒,让他儿子王凝之娶你为妻,现在可好,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真不知道把你教这么好,是福是祸!” 谢道韫却轻蔑的一笑说:“王凝之?哼,我谢家有‘封胡羯末’四才,而王羲之家只有‘凝献涣徽”四庸,老爹怀有才华,生的儿子没有一个学到老爹的本事。三叔,您也别费心了,我就算嫁给裴逸为妾,我也不会嫁给王凝之那个庸才的!” “好了!我就当你开玩笑了,什么嫁给裴逸为妾。在你眼里,才华不如你的,都是庸才。但是世上有几个才华能超过你,令姜,你要放低身段,否则真的一辈子嫁不出了。三叔最发愁的就是你的婚事了,都老大不小了。” “不用您发愁,我会自己去找的。再说我们今天是来给裴逸说媒的,您怎么说上我了?” “哦对!气的我都晕了。今天的事情难办了。真是烦死了。”谢安此时也是扶着焦头烂额,这下可好,原本以为褚太后的说媒的任务就是个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事情,现在可好,明显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终于明白褚太后为什么让自己来了,这就是烫手的山芋。 此时大家后面的人又再一次抄了起来。主要是会稽王司马昱和衡阳公主司马道苓吵的最凶。 谢安看到身后的这些好友、长者、晚辈,以及还有远在湘州的义弟,顿时心力交瘁。原以为当官是最累的事情了。没想到处理人情世故才是真正最累的。看来为了自己的义弟裴逸,今天势必要得罪人了。 不过就在此时,有两枚重磅炸弹也接连到了会稽王府门前。 “武陵王司马晞到!” “南康公主司马兴男到!” 众人为这个两个人的到来而感到疑惑不解,武陵王司马晞是会稽王司马昱的四哥。难道也是为了婚事。不过只有王珣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好兄弟武陵王世子司马综帮自己请来的救兵。 不过谁都不知道,南康公主司马兴男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毕竟她是大晋权臣桓温的妻子。 195.第195章 晋朝大咖来齐了 “阿妹,还不来迎接堂姐?”当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带着众多带刀婢女,极不和谐的走进会稽王府时,顿时许多人都敬畏的低下了头,王坦之更是对她的到来意外之极,心慌无比。即便是会稽王司马昱,看见直接这个侄女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在东晋第三代的皇族中的最长者,除去是晋明帝司马绍的长女,最为让人畏惧的是她的丈夫——桓温。 不过此时满场之中,唯有谢家的三人,依旧不卑不亢,表情从容的行礼说:“谢安、谢刘氏、谢道韫,参见南康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此时王羲之、王珣、郗璿、王坦之、王祎之这些人才回过神来,急忙给南康公主司马兴男行礼:“公主殿下千岁。” 不过葛仙翁除外,作为一个长者,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只是如同一个苍松一般坐在椅子上,对于他来说,公主他见的多了。他也不信奉儒家的那一套。 司马兴男说着就一笑而过:“都是老熟人了,不必拘礼。葛老,您居然也在,看来您还挺精神的呢,这次您一定要把您的保养秘诀教给我。” 葛仙翁点了一下头说:“嗯,阿男,明天吧。今天老朽可忙着呢。” 南康公主司马兴男前脚进入大堂,后脚一个爽朗的笑声就“哈哈”走了进来:“阿男!你这个小妮子,怎么一点不给我这个四叔留面子?居然不等我系好马,一起进。” “四叔容光焕发,威风不减当年,跟你一起进来,我怕我就显的衰老了。四叔别见怪!” 说着南康公主司马兴男就给自己的六叔,会稽王司马昱行完礼后,就威严的坐到了一旁。在气势上,感觉她这个侄女好像比王叔司马昱更有皇家威严。 “阿姊”司马道苓嘟着嘴,娇滴滴的走到了南康公主司马兴男的身边,委屈地说:“阿姊,你最喜欢阿苓了是吗?你要为阿苓做主啊。” 虽然知道王珣是跟桓温他们走的比较近,而且桓温有意提拔王珣。不过司马道苓知道裴逸常说的一句话:“逆境中方有机遇。”司马兴男毕竟是自己的堂姐,自己撒个娇,说不定就能逆转了呢。 不过司马道苓完全想太多,司马兴男本来就是受丈夫桓温之托,前来给裴逸和司马道苓说媒的。因为自从出现了裴逸,桓温就对王珣的才华不再那么推崇了,加上裴逸不是出生于那些根深蒂固的老家族,比那些世家大族更好控制,也少利益纠葛,所以现在桓温只想收纳裴逸。 “哎哟哟,是谁惹了我们家的小公主了,哭的跟泪人一样,让阿姊我心都化了。”司马兴男赶紧给司马道苓擦去泪水说:“好了,别哭了,堂堂的郡公主,比你阿姊我都高一级,怎么比阿姊还懦弱呢?不怕,有阿姊在,谁敢忤逆你,我让你姐夫收拾他!” 姐夫司马道苓她姐夫就是权臣桓温啊!在场的人们都感觉到了司马兴男背后的深深恶意。 “唉!咱们自家人的事情,就没有必要找桓温那个老小子了吧!”说着一个穿着明光铠,腰佩八面汉剑的人也走进大堂,此人就是晋元帝司马睿第四子,武陵王司马晞。也是曾经想要害裴逸的司马综的老爹。 正如司马晞封地的名字,这个王爷喜欢武功,崇尚练兵,对于诗词清谈什么的一窍不通,甚至有点鄙夷当下的清谈之风,典型的莽汉。司马家的王爷中,也就他最不惧怕权臣桓温。 “四叔您这话说的,那老奴(司马兴男对桓温的称呼)怎么也是我司马家的女婿,怎么不是一家人了?在场的其他人才是外人吧,比如王右军,比如谢安石,比如王文度。我希望商量家事的时候,诸位不要插话。” 司马兴男不经意的一个命令,顿时大家都噤若寒蝉,毕恭毕敬的站到了一旁。 于是司马兴男微微一笑说:“我看大家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六叔,我今天是来给道苓说媒的。” 司马晞此时也把袍子往身后一揽,说:“六弟,我也是来给道苓说媒的。” 会稽王司马昱已然是放弃治疗了,指着旁边“罚站”的人说:“他们也都是来说媒的。但是四哥,阿男,你们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在前天把苓儿许配给了琅琊王氏的王珣,我不会改变的。” 司马晞一听,就拍手说:“早定了?是王珣啊!那不就结了吗?综儿还说今天有人来闹场,要阻拦王珣和苓儿婚事,我这才不得不从校场上急忙赶来。事情定了就好,我也觉得王珣挺好的。” “不!我不要嫁给王珣!”司马道苓站出来说喊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那就是裴逸!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司马晞一听,有点失望地说:“裴逸?就是那个发明了给女人洗澡用的香皂的娘娘腔?苓儿,你喜欢他?那你还不如喜欢一个女的!要不你干脆嫁给谢家的谢道韫算了,那也比嫁给这个娘娘腔裴逸好。” 司马道苓气愤地说:“四伯,你胡说什么,裴逸是我见过最有大丈夫胸襟和气概的男人,你听谁瞎说的?” “我家综儿天天说,我也就知道那个裴逸不是什么好鸟了,肯定是个涂脂抹粉的纨绔子弟,说不定还有龙阳之好呢!苓儿,听四伯一句劝,嫁给王珣吧,这小子人不错,我可是亲自考核过的,文韬武略,无所不通。” 听到这里,谢道韫不屑的笑了一声,谢安瞪了一眼谢道韫,谢道韫只是摇了摇头回应而已。 司马道苓说:“不是的,那是中秋节前,司马综侮辱我,而裴逸为我出头,司马综就记仇了,所以污蔑他的。” “怎么可能,综儿才不会干这种小人的事情,你可是她堂妹,他怎么可能污蔑你。” 此时司马兴男淡淡的说道:“四叔,您还别说,这是真事,我还听说,因为裴逸的出头,综儿还给苓儿鞠躬道歉了呢,难道综儿没给你这个当父亲的说?” 司马晞这么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情估计是真的了:“这个瘪三小子!居然敢瞒他老爹我!真是行市见长啊,苓儿你放心,回去四叔一定替你收拾那个混小子,打个他屁股开花,给你报仇!” 司马道苓笑着说道:“谢谢四伯!” 一旁的人都不得不感叹,这是亲爹吗? 不过司马晞还是劝道:“不过我觉得苓儿,这个王珣肯定比那个裴逸好,你放心,王珣的才华,四伯都是手把手把关的,将来必成大器!我看当个大司马,不成问题!四伯肯定是为你好。那个裴逸,我记得是习凿齿推荐上来的吧,一个史官推荐上来的人才,也就是一帮光说不练的废物。千万你别被他骗了。” 司马道苓脑筋一转,于是问道:“四伯,我就问你,你怎么评价懒大叔?” 196.第196章 逆转悲喜 “懒大叔?”司马晞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你是说谢安石?” 司马晞看了一眼那边“罚站”的谢安,竖起大拇指说:“国之柱石!人才,怎么了?” 司马道苓继续问道:“那假如有一个人是谢安的义弟呢?” 司马晞惊讶地说:“谢安的义弟?堂堂谢安石居然收了义弟?不可能啊。” “假如收了呢?” 司马晞立刻说道:“能跟江左第一风流谢安拜把子,老子我都未必能被他看上。这说明此人定然是人中龙凤啊!” 司马兴男此时微微一笑,咳嗽了一声说:“四叔,我纠正一下,你是一定不会被谢安看上眼的。” “你个小丫头,不说破能死吗?”司马晞指了指谢安说:“那边那个家伙,才华太高,谁跟他拜把子,不得自惭形愧到死?” 司马道苓此时脸上充满自豪地说:“那我揭晓答案,我的裴逸,就是堂堂谢安石的义弟。” “什么?真的假的?”司马晞顿时惊讶无比,立刻喊道:“安石!安石!那个裴逸真是你的义弟?这丫头没胡说?” 谢安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一鞠躬说:“武陵王殿下见笑了,裴逸确实是在下的义弟。” 司马兴男笑道:“四叔,你不要天天待在军营里不出来,这都已经是建康孩童都知道的事情了,你没听过大街小巷传唱的童谣吗?‘裴家郎,谢门想,翁童金兰拜义堂。’” “这个这个” 但是司马昱站了起来说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听本王一句话呢?我都说了,我前天就已经把婚事定了!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你们多说无益!” 司马兴男却不以为然地说:“六叔,结婚最好的情况就是门当户对,你情我愿。裴逸是谢安的义弟,那就是陈郡谢家的人,而且现在是男爵,大晋才有几个封了男爵以上的功臣?这就是门当户对。而苓儿和裴逸又是你情我愿,您为何又要拆了这对鸳鸯呢?” 众人一听,话风不对啊,这个司马兴男是为谁来说媒的? 司马昱看着司马兴男问道:“阿男,你今天过来是给谁说媒的?该不会也是裴逸吧。” 司马兴男笑着说:“是啊,本公主就是来给裴逸说媒的。” 此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哪一出。南康公主司马兴男无缘无故给裴逸来说媒,这明显是有意图啊! 谢安立刻感觉不妙,估计这是桓温设的局,只怕这琅琊王氏毫无征兆的前来说媒,也很值得推敲,幕后说不定就是桓温推动的。 因为桓温跟王珣关系还算可以,他肯定清楚王珣喜欢司马道苓。并且谁都知道司马昱跟琅琊王氏关系密切。只要王家开口,司马昱一定立刻答应司马道苓与王珣的婚事。 但桓温不但不帮王珣,反而派了妻子南康公主司马兴男前来替裴逸说媒,种种猜测之下。谢安只能想到一种最为桓温的做法: 那就是桓温知道裴逸派人来求婚说媒。故而先派人暗地里怂恿琅琊王氏来向司马昱提亲,促成婚事。然后再派自己的妻子司马兴男过来裴逸说亲,促成婚事的逆转,逼迫司马昱嫁女儿给裴逸。 如此下来,假如成功了就能一石二鸟,第一鸟,琅琊王氏和司马皇室因为悔婚关系破裂。第二鸟,裴逸因为感激,从而投靠桓温。 假如失败了,依旧可以一石二鸟,第一鸟,裴逸跟司马皇室和琅琊王氏,因为横刀夺爱而彻底决裂,甚至报仇,第二鸟,裴逸因为桓温帮他说话,而感激桓温,投靠桓温。 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桓温取胜,这件事情让谢安细思极恐。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是自己义弟的婚事问题了。只怕会将褚太后的部署计划全盘打乱。都是司马昱,明明知道司马道苓喜欢裴逸,还要逆缘而行,如今假若裴逸投靠了桓温,那么以裴逸的才华和实力,桓温篡位如虎添翼,必然成功。 谢安当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世家大族之间平衡,全靠司马皇室,谢安也不允许看到别的家族超过陈郡谢家。 在所有人还在懵逼的时候,谢安立刻站出来说道:“会稽王殿下,要不这样,衡阳公主殿下的婚事,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以后再议。大家都是熟人,以免伤了和气,让我们回去先都协商一下” 不过司马兴男立刻厉声说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就觉得苓儿跟裴逸是天作之合,不商量了!我家老奴也是这么认为的。六叔,你情我愿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吗?” 司马昱一想到桓温,就自冒冷汗,咽了一口吐沫说:“阿男,不是六叔不答应。只是我和琅琊王氏” 司马兴男回身走到了王羲之的面前,冷眼以对地说:“怎么,莫不是我家老奴的意见,你们琅琊王氏不同意?” 王羲之吓得哆嗦了一下,郗璿看到今天情况已经不是自己夫君可以处理的了,急忙笑脸相迎,说道:“南康公主多虑了,外子(丈夫的雅称)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要不采纳安石的意见,回去再商量,今天就把婚事先搁置如何?” 王珣此时想要辩驳,但是被郗璿拉住了。司马兴男冷笑道:“搁置?没什么好搁置的!葛老,你是裴逸的媒人,你说这事情能搁置吗?您老这媒人说句话,咱们就算礼成了!您老就可以回去告诉裴君侯,让他准备采纳之礼吧!” 葛仙翁看到谢安不停地在给自己的挤眉弄眼,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一般。虽然想不透其中问题,不过葛仙翁还是说道:“老朽觉得,此时还是应当尽量征求父母同意。要不就搁置了吧。我写一封信,让裴逸亲自前来再说吧。” “什么?您只要答应我,我觉得我六叔不会不同意。”司马兴男看了一眼司马昱,司马昱顿时打了一个冷战说道:“阿男,你说。” 司马兴男意外地说:“葛老,您可是南蛮校尉裴逸委托的媒人,您这话有点不负责任吧。莫非你也与这琅琊王氏有什么背后的关系?” “没有,老朽怎么可能与他们有什么背后关系。” 司马兴男质问道:“那您现在是什么意思,我六叔已经首肯了,您却打退堂鼓,您对得起道苓吗?” 葛仙翁此时额头也渗出汗水:“婚姻大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司马道苓一听,感到极为不解,明明只要葛仙翁答应了司马兴男,就可以强迫自己父王答应和裴逸的婚事,自己就可以成为裴逸的妻子了。但是现在,连自己的媒人都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时间司马道苓感觉到了极度的孤立无援,偌大的建康,自己一个堂堂的公主,能为自己说话的人居然没有几个。顿时司马道苓泪水就止不住下来了:“葛仙翁,懒大叔,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的!永远不会!” “道苓!” “苓儿!” 虽然众人想要拦住司马道苓,但是她像是发疯一样喊完那句话之后,便哭着跑出了会稽王府。 197.第197章 信件 在石头城外的不远处是一片集市,按照现在话说,这里是一片自由贸易区,谁都可以在这里卖东西,不用缴纳额外费用。由于靠近长江石头津,往往商人们都把货物放到这里来卖,而建康的百姓也都因为这里的货物比西市和东市便宜,故而走个几里路来这采购。 裴逸在建康贩卖厉山烧酒和香皂的店铺——“厉山居”就在这里。因为这个店铺每个月过十万贯钱的流水,已经俨然成为了这片集市最大的店面。赵馨在这里盖起了一个两层的豪华阁楼用于售卖烧酒和香皂,而此次来建康,裴小小也住在这里。 现在的厉山居门前,摆放了一个广告牌,牌上贴着裴逸托裴小小带到建康的招生宣传广告。“学知识,哪家强,大晋湘州找潇湘!” 这句广告词借着豪华的门面和每天川流不息的人群,渐渐如同病毒一样,在整个建康城散拨开了。尤其是老师居然是大儒习凿齿和仙翁葛洪,当然,还有裴逸,一时间成为了人们热议的话题,无论是想要入仕的儒生,还是追求玄学的闲士,都在说要不要远赴湘州求学。 而今天,裴逸往建康送来的白瓷也终于运送到了这里,准备按照裴逸的吩咐,往皇宫、乌衣巷谢府和会稽王府去送。 正当裴小小清点白瓷的数量时,司马道苓就一路哭泣着跑进了厉山居,窜进了后堂房间,门一甩就开始在里面嚎啕大哭。这一下让商铺里的伙计都愣住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你们继续干活!” 裴小小知道可能婚事出了问题,于是急忙放下手头的活,敲了敲房间门,走了进去:“道苓,出了什么事了吗?” 司马道苓冲过来一把抱住裴小小,放声大哭了起来:“小小!呜呜我为什么是个公主?我我要是你该多好,呜呜这样想嫁逸哥,就能嫁给逸哥了。现在可好,就连葛仙翁,懒大叔都不想让我嫁逸哥了呜呜” 裴小小抱着司马道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好了,道苓你别哭了,没关系的,他们不同意那又如何?你嫁得是我家少主,又不是他们。只要少主和主母同意不就好了。别哭了哦,在小小心里,你就是我的少夫人。” 司马道苓听到这句少夫人,擦了擦泪水,眼泪汪汪的看着裴小小问道:“小小,你真的把我当少夫人吗?” “当然啊,少主喜欢你,你不就是少夫人吗?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裴小小比划地说:“谁要是敢抢走我家的少夫人,小小就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让他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噗!”司马道苓一下被裴小小逗笑了:“小小,还是你们裴家人对我最好,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没有之一!” 裴小小开心地说:“当然啦,好了别哭了,我们写信把事情告诉少主,我相信以少主的聪明才智,他一定有办法的。” 司马道苓拭去眼泪,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说:“嗯!没错,逸哥一定有办法!我们现在就写信。” “好!现在就写信。”说着司马道苓便开始给裴逸写信求助。 不过与此同时,裴逸也在写信给司马道苓。因为裴逸看过很多电视剧和,里面的男女主角分手的原因,就是一有事情都隐瞒对方,以为是为对方好,或者没有必要告诉对方。其实往往就是两个人的导火索。所以裴逸要避免这一点。 现在裴逸就在把自己跟僚主冯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写到信中,并请求司马道苓的原谅。总之,告诉她最好,假如因为这件事情分手了,裴逸也无话可说,但他不想隐瞒司马道苓。 由于张任忙得脱不开身,就让高衡去建康给司马道苓送信了。裴逸真得很是想念司马道苓,反正十页信,一页是道歉的,九页诉说衷肠的。也不知道说媒的事情怎么样了,反正家里开始准备婚宴了。 裴逸其实忙着脱不开身,天天努力建设南河东郡,训练士卒,扩大产业。裴逸按照区域规划,将大泷僚人自治县划分为制糖产业区,该区劳动力基本制作白砂糖。而涟源县和益阳县则是冶铁产业区,湘乡则是农业区和商业区,而连道县则是瓷器产业区。 按照专业性划分区域后,集中生产,一时间南河东郡的白糖、铁器、白瓷产量不断扩大。而裴逸正在积攒商品数量,等待最佳时机销售。顾恺之也在连夜按照配以画广告海报。 第一批白瓷的售卖在荆州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尤其是武陵太守田的之对其爱不释手。荆州、湘州的大户纷纷前来求购,订单厚厚的一摞,估计三个月内都生产不完。而利用白瓷换过来的粮食,别说过冬了,就连明年夏天都不用愁了。如今仅仅靠白瓷,南河东郡一跃成为湘州第二大郡,仅次长沙郡,不过也是矬子里拔将军。在荆湘各郡之中,依旧只是中流水平。比起荆湘第一富郡——随郡还有些差距,毕竟裴逸在随郡厉山镇的产业已然规模很大了,现在几乎整个随郡都不干别的了,就是制作香皂和烧酒。 生意兴荣,现在裴逸就差一个老婆了。 当高衡送着裴逸的信到了建康石头城厉山居时,这里已然无比热闹了。会稽王府、武陵王府、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和南康公主的人已经把厉山居包围了,谁家都派了人在厉山居门口盯着,生怕出什么意外。 此时在厉山居内,谢安跟葛仙翁耐心地在向司马道苓解释事情的蹊跷之处。褚太后给他们下令,必须安抚住司马道苓,要让司马道苓忍耐。 “苓儿,老朽自然希望你跟裴逸在一起,可是事情有蹊跷,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难道你希望桓温借此机会,让裴逸跟这些建康的世家大族彻底决裂,然后不得不依附于桓温。到时候你觉得对裴逸的前途好吗?” “哦”司马道苓听完他们的解释,也知道情况的特殊。 谢安也说道:“还有,在我们想出办法妥善处理之前,公主你千万别写信给裴逸,我怕以义弟那嫉恶如仇的脾气,肯定要闯出大祸来。” 司马道苓尴尬地说:“可是懒大叔,几天前我就已经给裴逸写了一封信回去了。” “什么?你们两个还真是恩爱。” 就在谢安惊讶之余,高衡到了房间外说道:“公主殿下在吗?下官南河东郡都尉司马高衡,受主公之托,带来了一封信给您。” “几天前?这么快就有回信了?”谢安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算了,先看看怎么说吧。” 不过当打开那封信时,司马道苓才知道是裴逸的道歉信,里面说了裴逸和冯黎发生的事情,并请求司马道苓原谅。虽然看第一页的时候,司马道苓很是生气。不过看到后面九页裴逸写的情话,也就原谅了裴逸,而且看得心花怒放。毕竟裴逸被下了药,也就跟裴逸相互摸了摸,并没有越界。裴逸能够主动自首,司马道苓内心还是有一丝自豪的,看来自己牢牢的抓住了裴逸的心。 于是司马道苓欣喜之余,也不忘求证一下葛仙翁,这样就知道裴逸说的是不是真得了:“仙翁,您的炼丹房里是不是有个叫做‘敦伦丹’的东西?” 198.第198章 入京 葛仙翁一听,顿时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谢安也知道敦伦丹是催-情的东西,怀有深意的看着葛仙翁说:“仙翁,您老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葛仙翁此时尴尬无比说:“那东西我在炼丹房里藏得好好的,你怎么知道?莫不是裴逸那个臭小子在信中说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别这样看老朽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谢安已经是笑得快憋不住了。 但司马道苓此时走到谢安面前,拿着信递给了谢安说:“懒大叔!你也别笑了,都是你的儿子谢琰干的好事。偷了葛仙翁的敦伦丹,还骗逸哥说是零嘴。结果害得逸哥和那个僚族女人差一点不可描述了!” “琰儿,他干了什么事情?”谢安拿过那封信一看,顿时面露生气之色:“真是胡闹!我是让他出去跟义弟好好学学知识,没想到干出这种事情!回来一定好好收拾他!不过” 谢安看着信的后面,开始哈哈大笑说:“没想到我这个义弟对公主您如此情深意切,居然还把这种风流韵事告诉你,然后道歉,要我就绝对不会说这种小事的,也绝对不会道歉的。看来这司马家的公主,一个个家教都挺严,之前有个桓温,现在有个裴逸,哈哈。” 司马道苓脸红一把夺过裴逸的信说:“懒大叔,您瞎说什么呢!什么家教严,那是逸哥爱我。” “哟哟,爱你,你不说,老夫也看出来了,这九页的情话,义弟还真是酸啊。不过义弟的字进步明显啊。” “那是我婆婆教得好。” “哟,这就开始叫婆婆了。” 司马道苓害羞的说:“好了啦!你们别说了,现在说说怎么办吧,你们该不会真想让我嫁给王珣吧。” 谢安说:“怎么会呢?放心,你懒大叔我肯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不过仔细一想,说不定让我义弟进京,并不是什么坏事情。不过我想劳烦公主能够再写一封信,让我义弟把你婆婆也带来建康吧。” “带我婆婆来,为什么啊?” 谢安笑道:“没关系,等她来了,你就知道你的婆婆也非等闲之辈了。来,公主殿下,你按照我教给你的意思写信。这封信最好派人加急送回去。” 不过再怎么加急,这封古代的“加急信”也不可能追上几天前出发的“平邮信”。 当裴逸拿到司马道苓写给自己的信之后,顿时心中燃起了满腔的怒火。老子怎么就不能娶司马道苓了。那个王珣算是个什么东西。先是害自己,现在又带着王羲之前来跟自己抢老婆。虽然裴逸自己对“书圣”王羲之挺有好感的。但是那好感能比得上自己的老婆吗。 谢琰看着裴逸表情似乎不对,试探地问道:“小叔,该不会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吧。” 裴逸并没有回答谢琰,只是问道:“小琰,咱们现在已经完成新兵训练的士兵有多少?” 谢琰看裴逸一脸严肃,也褪去了笑颜,立刻站了起来,拱手行礼报告说:“启禀裴校尉,我南河东郡先完成新兵训练者5214人,其中汉人2220人,僚人2994人。全部分配在湘乡步卒营。” “五千多人了吗?”裴逸又问道:“那现在南河东郡总兵力有多少?” “启禀裴校尉,我南蛮校尉部共有士兵5414人,其中轻步卒5214人,重甲武卒200人。另外还有3213人参加新兵训练,即将完成。” 既然自己已经有五千兵马了,而且是按照现代解放军训练方法训练的精锐军队,还配有用包钢法和覆土烧刃锻造的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和铠甲。那么就应该让建康的那帮世家大族们看看,我裴逸,是不是好惹的。 裴逸想到这里,厉声命令道:“南河东郡郡司马谢琰!” “谢琰在!”谢琰顿时感觉情况不太对,衡阳公主司马道苓肯定出了意外情况。该不会是要造反吧。谢琰此时越想脑洞越大。 裴逸说道:“我命你即日起赶制15天的干粮,另外挑选1000名新兵训练优秀者,按照重甲武卒的配置,发放重铠、曲面大方盾和横刀。” “属下领命!”赶制干粮,这就是要出兵啊!谢琰咽了一口吐沫,看着裴逸。总感觉裴逸这像是要造反。 “牙门将张任!” “属下在。” “我命令你挑出5000名士兵,其中配有重甲的1000人出来进行改编。这五千人编为一个军团,同归南蛮校尉我统领。每1000人设立一个团,设一名团长和副团长,军团下辖四个轻步兵团,和一个重甲团。每个团下设立三个营,每营设一名营长和副营长。每个营下设三个连,每连设一名连长和副连长,每连下设三个排,每排设一名排长和副排长。限你三天完成改编,贻误军机,斩!” “属下明白!”张任便领命退下了。 裴逸按照现代的军队编制改编了自己的军队,这样方便自己调度。古代的军制裴逸还是不太适应。 看裴逸已经下完军令了,谢琰急忙问道:“小叔,您这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是造反吧” 裴逸瞪了一眼谢琰说:“怎么?我为朝廷鞠躬尽瘁,现在可好,连个老婆都娶不上,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裴逸把司马道苓的那封信拍到了谢琰的怀里。谢琰一看急忙说道:“小叔,我也觉得气愤,但是我老爹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您要相信我爹啊。他可是您的义兄,你这造反,极其不明智啊。” “造你妹的反啊!谁说我要造反了。我就5000人马,造个屁的反!”裴逸无奈地说:“我就是带着我的这些士兵,去建康武装游行一下,警告一下琅琊王氏和我岳父泰山,不要以为我好惹。顺便把道苓带回来,我们自己结婚。” “那也没必要带这么多兵吧。” “老虎不发威,以为老子是病猫呢!很好欺负是吗?” “可是你这些兵也不可能带兵进入建康啊!按照军法,外兵无故调动,是以造反论处的!” 裴逸笑道:“谁说我是无故调动了?我这就上表文给褚太后,告诉她我这里有一大批最新研制出来的贡品,以及南部僚人72寨的和平使节团和歌舞团,需要入京献礼,不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就带着军队护送人和东西入京啊。带给他们一份大礼!” 谢琰尴尬的笑道:“小叔,至于吗?你就不怕引起朝廷的恐慌?”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自己去建康,好好的跟会稽王讲道理?你觉得我去说会成功吗?只怕我去了,就只能参加道苓和王珣那个混账的婚礼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谈,那他只会就觉得我裴逸软弱,好欺负。还不如来点干货。这个战乱的年代,既然我没有琅琊王氏的威望,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的实力!” 199.第199章 二见桓温 三天内,全城的士兵都在集结。从裴逸的母亲崔蔺、小姨崔贞,到习凿齿、谢琰这些官员,都在苦口婆心劝裴逸不要冲动,再想别的办法。但是裴逸一句“那您说,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时,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过也有支持的人,那就是冯黎。冯黎一听裴逸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得罪整个大晋贵族时,可是对裴逸赞赏有加,说自己没看错男人。不过裴逸还是纳闷,冯黎这是个什么思维模式。 裴逸虽然觉得这次可能确实玩大了,但是对方一个是晋朝第一士族琅琊王氏,一个是会稽王司马昱,裴逸也只能想到这样简单粗暴秀肌肉的方法了,让你们知道,我配司马道苓,绝对门当户对。自己的老婆要是都成了别人的了,自己就算当了皇帝,那tm还是天下耻笑的对象! 就当裴逸准备妥当,要出发的时候。高衡一路骑着马,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将两封信交给了裴逸。第一封信是司马道苓给裴逸的,第二封信是谢安给裴逸母亲崔贞的。 当拿到这两封信,裴逸顿时疑惑不解,这是个什么意思?谢安为毛要给自己母亲写信? 拆开司马道苓的信件,裴逸才知道是谢安借司马道苓的信,告诉了裴逸一个解决对策。 里面还是让裴逸进京,而且要带兵入京。虽然不知道义兄谢安是什么意思,不过谢安跟直接计划居然不谋而合,也是给了裴逸巨大的信心。因为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后的种种后果不可预知,既然谢安都这么说了,那说明没有后顾之忧。 于是裴逸立刻把谢安的信交给了母亲崔贞。母亲大人看完谢安的信,也是若有所思。然后让小姨崔蔺开始准备去建康的东西。并且母亲大人居然取出了一套压箱底的极其奢华的华服,带进了行囊。 这套华服极尽奢华,金丝银线,游龙引凤,绫罗绸缎,各缀期间,遥相呼应,如同天虹。估计是母亲大人最奢华的服装了。而且小姨说,这套华服就是出自母亲大人之手,从母亲大人17岁起缝制,28岁缝制完成。耗时11年。 点备齐全,将郡务等事物托付给习凿齿以后,裴逸带领着5000人的军团,近百车瓷器、白砂糖以及僚人的贡品,浩浩荡荡的向着建康出发。 同行的除了旌旗飘扬,军容威严的军团,还有载歌载舞的僚人歌舞团,是冯黎为了给晋帝献艺而组建的。一路每过一城,僚人歌舞团就像是花车游行一般,载歌载舞的进城,为当地百姓带来不一样的民俗风情。 各郡的太守、官员、百姓都是夹道欢迎,来凑凑热闹。军团一路经过衡阳、长沙、汝南、武昌,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说说裴逸的故事。 当到了寻阳时,桓温已然在江边渡口等候。桓温邀请裴逸到了景星湖畔的浸月亭小聚。也就是现在的九江市甘棠湖。不远处就是以雄、奇、险、秀闻名于世的庐山。而浸月亭就是后人白居易所写的“别时茫茫江浸月”诗句中的浸月亭。 不过今天的会面没有琵琶声,只有一壶庐山云雾茶煮于亭间,庐山飘落的云雾也仿佛降落于这景星湖,让湖面泛起的若同仙境的薄雾。 冬日的寒风似乎已经提前到达,桓温为裴逸再一次打好了帷帐御风。裴逸却拦住说:“桓公,撤下这帷幕吧,让我好好欣赏一下着庐山景色。” 桓温也落座,望着远处的庐山说:“司马迁曾登庐山,写下‘余南登庐山,观禹所疏九江。’若贤弟喜欢庐山景色,何不留于此地,带愚兄与你一起登高望远?看看这九州天下?” 裴逸却将自己的视野收了回来:“不了,桓公仍有雄心壮志,晚辈却惴惴不安,自身难保,为人所强。幸有一心仪女子,尚不能保全,真是让天下人耻笑。如今方才羡慕桓公。” “嗯?贱内不是已经去帮贤弟和道苓说媒了吗,莫不是没成?” 裴逸苦笑道:“桓公好友,晚辈没齿难忘。但是正因为桓公去帮晚辈说媒,反而让那些与您有嫌隙的人,为难晚辈。让晚辈不得不亲自进京。” “哼!这帮小人。”桓温怒道:“这本来是贤弟与我小姨子你情我愿的事情,尽与老夫绑架在一起。这就是这帮士族们的嫉妒心,难道老朽就不能跟贤弟你交朋友了吗?” “晚辈家世贫寒,郡望不及王谢,人脉淤塞天南,现如今,交心的朋友,邓遐邓应远是一也。不过今日为何不见应远?” 桓温说道:“哦,如今北伐在即,军务繁忙,故而不能来。” “哦?”裴逸怀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桓温说:“看来只有桓公您有闲情雅致来看晚辈这个卑贱之人啊。” “何来卑贱?贤弟如今,年不及弱冠,已经是大晋的男爵,声震天南的南蛮校尉,为何如此自卑。” “若不卑贱,道苓已然是晚辈之妻。” 桓温笑道:“贤弟不用如此,当年老夫我也不过是个蒙面怀匕的刺客而已,那些所谓的高门望族,也从未睁眼看过我龙亢桓氏一眼!但是老夫还不是娶了南康公主?那个时候,老夫也不过一个县男而已。现在贤弟已然是县男,何惧他们哉?什么琅琊王氏,什么陈郡谢氏,什么颍川庾氏,到头来,都被我踩在脚下!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如今我胸怀九州,欲光复华夏山河,而这帮人却掣肘于我,真是大晋的害虫!趁早会铲除了他们。” 确实,桓温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抛开历史最后的发展来说,桓温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总之,桓公替在下说媒之恩,在下铭记在心。” “唉!谢什么谢?贤弟乃是有才之人,我就喜欢帮助你这样的有识之士!其他的那些世家子弟,迂腐高傲,外强中干,眼高手低,不堪一用!还是贤弟这样的人,正是我大晋北伐中原所需的人才!我小姨子嫁给你,那是她的福气。要不我就想把我弟弟桓豁的女儿,桓媛嫁给你!” “多谢桓公抬爱,不过自从瘟疫过后,再也没有见过桓媛,桓媛如今如何了?身体可好?” 桓温笑道:“哈哈,多谢贤弟挂念,我这个侄女,虽然女儿身,但是一股男子气概,喜爱习武,身体自然没事。现在是在益州,过年时应该会回来。到时候让你们两人见面一叙,好好感谢一下你这个救命恩人。” “这倒不用,只要身体没大碍就行。” 桓温说道:“贤弟,此去建康,若有难处,尽管去找贱内。她会帮助你的。” “多谢桓公美意。那时间紧迫,晚辈告辞。” 裴逸刚准备离开,桓温却一把抓住裴逸的手说:“贤弟,如今南疆已定,但胡人刀剑悬于长江之上,还望贤弟多多思考一下北伐之事。倘若成功,贤弟必将成为大晋柱石,而届时,河东裴家就不用在琅琊王氏面前低着头了。皇帝亦会礼让你三分。” 裴逸虽然没有在官场上打拼太久,但也知道一山难容二虎。皇帝忌讳桓温,同样桓温也会忌讳裴逸。正因为桓温的存在,裴逸在朝廷才会有生存空间。因为需要裴逸牵制桓温。但裴逸若投靠在了桓温的手下,无论成败,裴逸都将万劫不复。桓温赢了,篡位桓温会忌惮裴逸也会像他一样篡位;桓温输了,朝廷同样会铲除裴逸。所以还不如帮朝廷和桓温对着干。将来混到桓温的地位也不错。 裴逸知道桓温是想北伐时把裴逸手中的军队并进来,为他所用。而且桓温帮自己说媒,很有可能也是为了这支军队。但是裴逸可知道历史的发展。郗愔的京口军被桓温骗走后,再也没有还回来。郗愔也抑郁而终。裴逸可不会被桓温华丽的掩饰骗过去。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什么时候,还是把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安全。 “为大晋北伐献谋,理所应当。”裴逸故意避开讨论军队,只是说可以献谋,这样可以不留口实。 随后裴逸便带着军队继续朝着目的地建康出发。桓温望着裴逸浩浩荡荡的军队,充满了渴望。桓温听着整齐的步伐声,感慨道:“此军,若不能为我所用,必被我所灭。” 200.第200章 新亭外 旌旗卷动连波澜,铁戟林立布新亭。寒气锁江千帆过,何日中原复光明。 受谢安谋划,褚太后命武陵王司马晞、会稽王司马昱、左卫将军王坦之等大小百官皆在新亭接应僚人使团和歌舞团。实际上就是让他们迎接裴逸。新亭之上都是翘首以望的百官,北方掠江而来寒风之中,吹拂着人们躁动不安的内心。百官都在纷纷猜测这次谁家会迎娶了衡阳公主司马道苓。而且已经有很多人猜到裴逸此次进京,名托护送僚人使团,实际上就是为了衡阳公主。 而王羲之、王珣等人也跟随王彪之,代表琅琊王氏参加了这次迎接,因为他们想借此机会让裴逸知道琅琊王氏的威望究竟有多高。此次琅琊王氏几乎出动了全部力量来为王珣壮声威。高平郗氏、汝南周氏、陈郡殷氏、颍川庾氏、兰陵萧氏、以及吴郡的朱、张、顾、陆,几乎所有在建康的名门高族都派人出来声援琅琊王氏,好让裴逸知道大晋第一士族是琅琊王氏。 王珣望着西边道路的尽头,内心不安的问自己的好哥们武陵王世子司马综:“世子,您说裴逸会放弃苓儿吗?” 司马综不屑地笑道:“那是自然,你难道没看到几乎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来帮助你了吗?只有那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不识好歹。放心,有我父王,还有这么多家族的长辈,我看那个裴逸还能蹦跶几天?” 王珣还是很担忧:“可是他们这些家族此次前来真的有用吗?” 司马综自信的笑道:“当然有用,这些家族就代表了整个朝廷,他们一出来说话,裴逸定然也不敢惹他们。因为裴逸若是惹了他们,他以后还能在官场混吗?能保命就不错了!贤弟你就尽管放心,我那个堂妹,迟早是你怀里的。” 王珣也充满期待的点头笑道:“嗯!世子,多谢你帮我这么多。” “咱们好哥们,客气什么?你就等着瞧好吧。” 过了中午,终于远处似乎隐约传来军队行军的步伐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树林中的鸟群一路被脚步惊飞。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震撼。几乎所有的步伐都是统一的步调。 “轰!轰!轰!” 声音如同洪水破山而来,虽然未见其军,但是百官心中已然皆产生一丝忐忑之心。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似乎远方若奔雷而来。 听到声音越来越近,衡阳公主司马道苓内心渐渐地也获得了安全感,她宠溺的挽着裴小小的胳膊,欣慰地说:“逸哥来了!” 此时第一道骑兵已然踏着滚滚烟尘,手持装饰有象牙的南蛮校尉裴字牙旗大喊而来:“报!南蛮校尉部军至5里!” 谢安高兴的捋了捋胡须,一挥衣袖,自豪的说:“好!百官列位!” 很快第二道骑兵也手持南蛮校尉裴字部旗牙旗报道:“报!南蛮校尉部军至3里!” 百官已然能看到远处扬起的满天烟尘和林立的旌旗。整齐的步伐声没有一点瑕疵,仿佛如同一个人行军一般。 武陵王司马晞听到此声,心中好奇不已,周围的人都说裴逸是个娘娘腔,只是靠着一些讨好女人的小玩意,讨好了褚太后,所以获得了如此的高官,完全就是一个弄臣,甚至有人私下说裴逸是褚太后养的男-宠。但是前方军队所踏出的步伐声,绝对不是一个娘娘腔能够训练出来的。 武陵王司马晞常年为皇室练禁军,他自然知道,一支军队的灵魂都是由军队的第一任将领决定的。这就叫军魂。而远处的这支军队的将领一定是特骨铮铮的男儿,才能训练出如此仅靠脚步声,就能踏出杀气的部队。武陵王司马晞此刻心中充满期待,因为就喜欢训练军队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支军队了。 裴逸此时已然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到了新亭界,看着已然被饱经沧桑的新亭界碑,裴逸命军队停下了,他凝视了界碑一阵,沉默不语。军官们都疑惑地望着裴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士兵们只是如同这块界碑一样,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眼睛,齐聚在裴逸身上。 裴逸知道此次是和大晋第一士族——琅琊王氏起冲突。现在假如放弃司马道苓,就不会受到这些士家大族太大的冲击。但是一旦带兵过了这个界碑,去强娶司马道苓,那就意味着裴逸将要跟他们的利益起冲突。以后只怕不仅仅是因为婚姻关系起冲突而已,而是方方面面的冲突。毕竟自己这个新势力的兴起,必然会对他们这些老势力形成冲击。只怕以后整个裴家日子也不好过,还要处处提防他人暗算。 此时母亲大人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凝重,大概就猜到了儿子的想法,因为谢安也在信中向裴逸的母亲崔贞说了此次进京的利弊和危险。母亲大人语重心长的说:“逸儿,不负己心。世间本就是没有最好的选择,只要不后悔即可。” 裴逸微微一笑,回头说道:“谢谢母亲,孩儿明白了。传我命令!前进!” 伴随着雄壮的鼓声和号角声,裴逸的军队走过了界碑,顿时森林褪去,视野豁然开朗。远处新亭之上,矗立的百官和仪仗已然映入裴逸眼帘,不过比起裴逸的军阵,那边就相形见绌了。 五千名士兵,统一的精良武器,统一的威武铠甲,列着如同井田一般整齐的方阵,踏着滚滚尘烟,朝着百官走来。他们的动作仿佛都是同一个人在做,没有一个人踏错步伐,也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他们每一个都是昂首挺胸,双目炯炯有神,如刀似箭,杀气逼人。甚至有的官员看到军阵向他们越来越近时,不自觉的开始后退,不敢直视前方的士兵。 毕竟这是裴逸用解放军训练的方法训练出来的军队,自然是以整齐划一,令行禁止为第一宗旨。即便比不上国庆大阅兵的军阵,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当武陵王司马晞站在新亭之上,望见裴逸的军阵时,顿时为之倾倒。他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说道:“我大晋竟然有如此之军势,今日方知孤乃井底之蛙也!” 201.第201章 兵谏 当裴逸命军队列阵而立,下马相迎时。谢安便拿出了一道圣旨开始宣读。总之就是褒奖裴逸平定僚人的功劳,同时赞扬僚主冯黎归义和大义灭亲之类的。 圣旨念完,谢安就一一介绍在场的重要人物。其实就是各个大家族的代表。而裴逸也认清楚了司马道苓信中说写的,那些和裴逸对着干的人。包括王羲之、武陵王司马晞等人。 随后僚主冯黎将一些特产、白糖等等作为贡品交给祠部尚书。而武陵王司马晞作为皇帝代表,给军士赐御酒,以示犒赏。裴逸作为指挥官,自然要亲自上前,从武陵王司马晞手中接过御酒。 裴逸腰佩自己冶铁坊打造的华丽横刀,身披锦缎长绒披风,穿着鎏金嵌银明光铠,头戴进贤三梁冠,在百官的注视下,昂首阔步走上前。仿佛步步生风。 裴逸行军礼道:“臣,南蛮校尉裴逸,携僚主冯黎,参见武陵王、会稽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当武陵王司马晞看到雄姿英发的裴逸,已然忘了自己之前还在说裴逸是个娘娘腔。激动地一把抓住裴逸的手说:“裴校尉辛苦了!裴校尉莫要多礼,你能率如此劲旅,一月招安南疆,真乃天降之才啊!请裴校尉、冯僚主饮下这杯酒。” 武陵王司马晞似乎被一下策反了,他很喜欢眼前的这一支裴逸训练的军队,立刻笑逐颜开 会稽王司马昱见到裴逸依旧分外眼红,无论如何也瞧不上裴逸。但是如今看到裴逸所率领的军队,却不免胆寒。裴逸的士兵皆穿重甲,手配寒煞的长刀和厚重的盾牌,一个个的眼神如同狼群般充满杀气。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裴逸接过酒,然后潇洒的举杯,一饮而尽。 顿时三军齐刷刷的抽出横刀,大喊道:“必胜!必胜!必胜!” 这三呼必胜,声同震雷,顿时吓得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官员,打了个冷颤哆嗦。裴逸轻蔑地笑着看了看那些官员,然后对武陵王司马晞和会稽王司马昱说:“不知二位殿下是否愿意携百官检阅南蛮校尉部的军士,以鼓舞士气。若能,那将是边疆将士的荣幸啊。” 武陵王司马晞兴奋地说:“此正乃孤之所想。请!” 于是裴逸给了张任一个眼色。张任立刻抽出兵刃,然后向着军队喊道:“各队注意!立正!” 在整齐的一声“嗒”后,三军皆如同苍松一般立正不动了。然后张任手持横刀,跑到裴逸等人面前,大声喊道:“报告!南蛮校尉部兵马列队完毕!请示是否开始分列式?” 裴逸站了出来,然后下命令道:“开始!” “是!”张任于是立正转身,大声下令道:“全体都有!向右转!起步走!” 随后五千多人以连为单位,开始列方阵,准备分列式阅兵。当号角和鼓声开始有节奏的响起,这45个连队,按照现代解放军阅兵式开始走方阵。 当古代版的克隆人军团,喊着“向右看!”,同时如同弹射一般踢出正步,声势浩大,威武雄壮的经过新亭时,百官皆为其整齐划一,军容严肃,士气高昂而感到震撼。他们都是第一见到如此别致的阅兵方式。 不得不说,经过解放军改良的德式正步,确实是世界上最具有观赏性的队列正步。 似乎每一步踏出来,都让在场的所有人心跟着颤一下。 武陵王司马晞看到如此军阵,已然是心里直痒痒,很想把这支军队纳入自己的军队。好把自己手中的军队也训练成这般威武。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除了支持裴逸的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以外,其他的什么琅琊王氏、高平郗氏等等,都害怕不已。本来他们是来应援的,也准备打算必要时要和裴逸撕破脸。但是当看到这支军队时,顿时打消了念头。这支军队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现在支持王珣,万一惹恼了裴逸,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那真是自寻死路啊! 而这正是谢安让裴逸带兵入京的意图之一,借裴逸之兵,竖立裴逸威望。 裴逸看着一个个惴惴不安百官,顿时倍感开心。于是故意笑着问王羲之说:“逸少兄,素闻你是我义兄谢安石的忘年好友,且问我训练的军队威武否?” 王羲之一看到裴逸笑里藏刀看着自己,就知道裴逸是故意问他的,他擦了擦汗,咽了口吐沫说:“威武威武,有此军阵,何愁天下不平。” 裴逸此时又转身问躲在王氏身后的那些士族代表们:“后面诸位!看我大晋甲士的铠甲,明亮否?” 百官急忙笑脸相迎的回答说:“明亮明亮!” 裴逸此时“噌”的一声抽出自己腰间新打造的横刀,吓得周围的百官们一声低呼声。 裴逸一把扶住了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司马昱。顿时司马昱抖了一激灵,小心翼翼的看着一旁寒光粼粼的刀刃,一动不敢动。 裴逸在司马昱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横刀说:“会稽王殿下,你看此刀锋利否?” 会稽王司马昱看着那把横刀,已然是彻底没有老丈人的威严了,只是战战兢兢地说:“锋利锋利。” 裴逸冷笑道:“是啊!只希望以后这把刀,可以多杀胡人,而不会用来自相残杀。” 司马昱急忙回到:“那是那是。” 谢安看到裴逸似乎在含沙射影的威胁百官和司马昱,顿时感觉裴逸好像兴奋过头了,急忙给裴逸使眼色,让他不要做得太过。不过裴逸丝毫没有理会谢安。 当分列式阅兵结束,裴逸的军队都纷纷列阵在新亭下面时,裴逸站了出来,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军队。 裴逸随后故意大声说道:“前不久,我委托葛仙翁来向会稽王殿下说我和衡阳公主殿下的婚事。不知会稽王答应了吗?” “这个这个”会稽王司马昱顿时结巴了起来,本来之前想当着裴逸的面,潇洒地一口拒绝裴逸,然后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行为奚落一番。但是看着裴逸手中的刀刃,司马昱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裴逸此时对着下面的列阵的军队,说道:“听说有人说我不配娶衡阳公主,士卒们,你们说我配不配?” 顿时士兵们都高声呼喊到:“配!配!配!” 裴逸此时目光又扫到了琅琊王氏的那边,顿时扫退了一帮人。裴逸故意用责问的语气问到:“听说你们之中,有人说我不配娶衡阳公主,不知是哪位高人,可否出来,训诫一下晚辈,好让晚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娶衡阳公主?” 士卒们顿时也义愤填膺的配合裴逸,用刀剑敲击着盾牌,高呼道:“出来!出来!出来!” 但是此时百官不但没有一个敢出来吭气的,反而一个个都往后退,急忙挥手说不是自己。只有王珣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带着情敌的恨意,看着裴逸。 “裴校尉,孤也不瞒你,娘娘腔这话是孤说的。是孤当着苓儿的面说得。”此时武陵王司马晞站了出来,不过他说道:“不过现在孤才发现是孤听信了流言,才盲目的下结论。如今看到裴校尉能够为我大晋训练出如此军队,方才知道裴校尉乃是人才。孤现在收回那些话,并给你说一声抱歉了。实事求是的说,你确实才华高于王珣,你和苓儿的婚事,孤不但不反对,还要支持了。” 一听到这里,司马道苓顿时开心地冲了出来,一下抱住了司马晞,开心地说:“四伯!你说得是真的吗?你真的支持我和裴逸了?” 司马晞笑着弹了一下司马道苓的额头说:“你个小丫头,就这么个事请,把你高兴成这样了?没错,孤不反对!裴逸能训练出这样的军队,正和孤胃口!孤相信嫁给他,你会有幸福的。” 顿时百官咋舌,武陵王司马晞这跳反也跳得太快了吧。不过只有谢安知道,这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因为这个武陵王司马晞就是个军痴,交朋友也基本只交将领,对于练军之法,也是痴迷异常。故而谢安让裴逸带兵入京,就是为了向司马晞展示裴逸的练兵之法,好让司马晞认同裴逸。司马晞天生好爽,不拘小节,也不在乎什么世家大族的考量,只在乎人。故而只要司马晞认同裴逸,定然会跳反支持裴逸的。这样裴逸就会消去最大的阻力。 此时裴逸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还是娶老婆的事情要紧。于是裴逸问司马昱道:“会稽王殿下,您同意我和衡阳公主殿下的婚事吗?” “同意!同意!同意!”顿时裴逸的士兵们都像是要兵谏一般,击盾大喊着,向会稽王司马昱施加压力。 司马昱看着自己的四兄司马晞都支持了,加上裴逸的咄咄逼人,只能无奈地说:“好吧,孤王同意了。” 当司马昱终于说出这句话后,司马道苓开心哭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进了裴逸的怀里,顿时两个人就热情地相拥在了一起。完全不顾任何世俗的约束和眼光。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滚一边去。爱情就应该如同烈火,不受约束。 士兵们随后兴奋举起武器,高呼了起来:“千岁!千岁!千千岁!” 202.第202章 纳采 这一次,小姨崔蔺养的大雁终于派上用场了。葛洪作为媒人,带着崔蔺饲养的大雁、羊羔、鹿,以及裴逸此次带来的胶、漆、糖、烧酒、五谷等等彩礼上门提亲。为了补偿之前的种种误会,武陵王司马晞也陪同葛洪亲自去会稽王府纳采、问名。 会稽王司马昱憋得脸色铁青,但是却也只能答应了。最可气的是,葛仙翁直接拿着龟甲,当堂就给裴逸和司马道苓生辰八字给占卜了。还说是大吉,八字是天作之合,乃是上天赐婚,而且五天后就是迎亲吉日。没把一旁的司马昱气昏过去。 司马昱不算什么。最悲惨的琅琊王氏,被裴逸逼得被悔婚,而且大气还不敢出一声,沦为建康城的笑柄,威信扫地。反而一下衬托了裴逸,让河东裴氏的名号一下在建康打响了。这两天建康城全城都在庆祝南疆平定,皇帝司马奕为了这次胜利,也携百官前去太庙祭祀,并下令大赦天下。 会稽王府上下,除了会稽王司马昱,几乎每个人都因为各自的理由而高兴。新娘司马道苓就不说,现在每天都能睡的笑醒来。徐王妃很高兴,因为自己女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徐王妃也很喜欢裴逸。不过徐王妃的死对头——李陵容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因为这一下,徐王妃母女彻底将会在会稽王司马昱面前失宠。而自己可以趁此机会大做文章。 果然不出所料,吃晚饭之时,会稽王司马昱看着徐王妃和司马道苓两个人开心地样子,就生出无名火。 司马昱直接筷子一甩,大骂道:“你们两个开心什么?难道本王就这么让你么母女两个人讨厌吗?” 徐王妃对着莫名其妙的挨骂,也没有反驳,只是赶紧抹去了脸上的笑容,道歉说:“六郎,你别生气,我” “我不生气?你生不出儿子也就算了,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召回来的狼!这下可好了,带着兵来打我的这张老脸,让我在天下人面前悔婚,还悔的是他琅琊王氏的婚,你这女儿,面子大啊!我真后悔娶了你!” 徐王妃被训斥的丝毫不敢回话,只是眼角流着泪水,低头不语。 司马道苓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父王也骂了起来:“父王!你凭什么说母妃!你后悔娶母妃,我还觉得你配不上母妃呢!” “你这个不孝女!”司马昱听到这话,已经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指着司马道苓,激动地颤抖说:“你!你!行,这饭也吃不下去了!” 司马昱气的大袖一甩,就离席而去了。只留下司马道苓安慰自己的哭泣的母妃。 司马昱一路到了李陵容的房间,嚷着要李陵容陪着喝酒。结果酒一上来,司马昱更气了。因为就连自己的喝的酒,都是裴逸的历山烧酒。司马昱看见任何跟裴逸有关的,就来气,直接抓起酒坛就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酒坛破碎的声音吓得李陵容的两个儿子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哇哇大哭。 司马昱站在院子里,指着裴逸所居住的方向大骂道:“裴家小儿!算你厉害!行,那个不孝女归你了!我不要了!她们母女我都不要了!” 随后司马昱指着皇宫那边大骂道:“褚蒜子!算你厉害!把你皇叔我都算计到了!合着丢本王脸不是脸吗?” 李陵容急忙把司马昱拉回了房间,要来了杜康酒,李陵容便陪着闷闷不乐司马昱喝酒。司马昱之后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喝酒。倒一杯喝一杯,加上心头烦闷,借酒浇愁,很快就喝醉了。 司马昱拉着李陵容的手说:“还是你们母子对本王好。” 李陵容以退为进说:“没有,徐姐姐贤良淑德,妾身哪里比的上。徐姐姐能做正王妃,自然有她能做王妃的道理。妾身还要多多学习呢。” “什么狗屁贤良淑德,她哪有你贤良淑德,一直帮助维护她的形象。要我看,你如此谦卑有礼,又生了两个儿子,才应该做王妃!” 李陵容一听,心里顿时激动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她很快收起笑容,不能过于表露:“六郎您不要开玩笑了,妾身哪能做王妃,妾身出生低贱,徐姐姐出生高贵,比起徐姐姐,妾身永远是她们口中的昆仑奴。” 司马昱一听,立刻质问道:“放肆?谁敢说你昆仑奴?你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李陵容装作哀伤,欲擒故纵地说:“妾身失言了六郎就当没听到,千万不要多想” 司马昱今天正在气头上,哪能不多想:“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就是徐文姬那个妒妇!我看道苓那丫头如此叛逆,也是她怂恿的。好啊,既然她们不嫌弃裴逸卑贱,要招他为婿,那好,她们也应该不嫌弃阿容你的出身!完了我就废了那个妒妇!扶你当正王妃!” “六郎千万不要啊。不能废徐姐姐啊,六郎三思啊。”李陵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然乐开了花,这是徐文姬你们母女自己作死,就休怪我李陵容了。 不过与此同时,裴逸也被秘密召进宫了。褚太后依旧在忙着处理政务,比起一个多月以前,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黄门郎立门而禀:“启禀太皇太后,南蛮校尉,湘乡县男裴逸到。” 裴逸发现褚太后周围的用的瓷器都已经换成了自己进贡的白瓷。虽然褚太后裴逸见得并不多。但是她却总能给裴逸一种亲切感。 “臣裴逸,拜见太皇太后。一月之隔,太皇太后越发年轻漂亮了,让臣都感觉自己苍老了。” 褚太后并没有抬头看裴逸,只是继续批阅奏章说:“你知道你刚才的话犯了大不敬了吗?” “啊?臣罪该万死。”褚太后这唱的哪一出?明明自己是在拍马屁,怎么拍到马蹄子上了。 “你们这些人,嘴里一个劲喊的‘罪该万死’,实际上心里想着‘我就是不死!看你能把我怎样。’” 裴逸对于褚太后拆台早就习惯了,于是呵呵一笑说:“太皇太后果然明察秋毫。微臣惶恐。” “你惶恐?你现在能耐大了,带着五千士兵就敢过新亭了。还骗吾说是来进贡和保护使团的。我看你是来吓唬你老丈人和琅琊王氏的吧。” “太皇太后误会啊,臣真得就是为了保护贡品啊,毕竟这白瓷乃是世间第一次出现,极其珍贵,臣第一个就想到进献给您,毕竟您是咱的大股东!而且一个月前,是您让臣在湘乡训练士兵。所以说这些都是太皇太后您的士兵啊。臣只是带来让您检阅。” “还算你说了句人话,好了,你陪吾去华林园中走走吧。” 203.第203章 嫂子 此时虽然已经立冬,但是建康城依旧树木常青,这就是江南。褚太后一个侍女也没有带,只有裴逸相陪,这让裴逸有点心里发颤。虽说褚太后能给裴逸亲切感,但是这毕竟这是大晋朝廷的董事长啊。自己这个小职员如履薄冰。 “太皇太后,您这是干什么?这大冬天,也没什么好逛的是吧。” “怎么?你不想陪吾?还是对吾不满?” 裴逸一听,吓得半死,急忙说道:“微臣不敢!太皇太后就是臣的天,臣岂能对天不满?” “好了,客套话你也不用说。你以后也和吾是一家人了。” “臣不敢。” “不敢个屁!你以后就是我妹夫了,怎么不是一家人?” “太皇太后,您又说粗鄙之语。” “一家人说说粗鄙之语怎么了,你有意见?” 裴逸急忙作揖而拜:“嫂子,臣不敢!” “噗”褚太后一下笑了出来:“你这小子,脑子还转的挺快。行,道苓那丫头私下也叫吾嫂子,你叫吾嫂子无可厚非,不过朝堂之下,你不要乱叫,明白吗?” “臣明白。” 其实褚太后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了,不过确实依旧美貌如同少女,尤其是那笑容。裴逸想到林志玲姐姐,四十岁风采不减。 “你跟道苓的婚事怎么样了?” “纳吉聘礼已经送到会稽王府,在湘乡那边的婚礼也已经准备完毕了,三天后就迎道苓回去完婚。” “三天?你倒是雷厉风行。你也不容易,我知道我那个皇叔的脾气,不过你这次和琅琊王氏结怨,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臣母亲明天要亲自拜访琅琊王氏的王羲之,虽然臣不知道母亲此举何意,但是母亲却似乎信誓旦旦。” 褚太后略微思忖了一下,微微一笑说:“崔贞吗?谢安石出的是这主意?倒也另辟蹊径。” 看着褚太后自言自语,裴逸是一头雾水,怎么感觉每一个人好像都比自己了解自己母亲。今天母亲提出要在未来三天拜访主要的几个世家大族,尤其是琅琊王氏的王羲之时,裴逸可是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刚刚在新亭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母亲去了岂不是找不自在吗?不过自己的义兄谢安也让裴逸放心。裴逸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褚太后话锋一转问道:“妹夫,听说南康公主司马兴男来给你说媒了,看来桓温也很看重你这个妹夫。吾都没参与,他倒挺积极。” 裴逸听出了褚太后的画外音,这明显是在警告裴逸。裴逸急忙说道:“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嫂子你放心,臣一家的性命是嫂子您救的,机遇和地位也是嫂子您给的。而且臣能够结识道苓,都是嫂子您的功劳。臣只会对嫂子感恩戴德,永远忠于大晋,不会有不臣之心。” “你激动什么?吾又没责怪你。”褚太后瞪了一眼裴逸说:“桓温自己多此一举,又怪不了你。” “嫂子您明鉴”裴逸急忙擦了擦汗,这吓得一声冷汗。不过您明显就是在责备,还说不责怪,傲娇啊。 “吾自然会明鉴!你也尽快和道苓完婚吧。你的岳父泰山,你也别不记恨,他以后会慢慢认可你的。” “嫂子,臣怎么可能记恨自己的老丈人。臣只会向他证明,臣这个女婿,一定是大晋最优秀的。” “嗯,这倒有大丈夫胸襟,吾也没看错人。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年节即将到了,湘乡贫寒,今年过年,你们一家到建康来过吧,我这个嫂子也好好好犒劳一下你这个功臣。” “臣遵旨,多谢嫂子,那微臣告退?”终于要结束了吗?裴逸长舒一口气,跟这个做了太皇太后的嫂子聊天,压力大啊。 “嗯,对了,还有一件事,除了你的白砂糖以外,以后就不要给吾进贡品了,直接给吾分红就成了,明白吗?” 原来褚太后也喜欢钱啊!果断是一路人啊! “嫂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臣告退。” 从华林园里出来,裴逸顿时感到身轻如燕。现在裴逸一家都住在谢府之上。谢家人已经把裴逸当做自家人了。裴逸去给母亲请安,只见谢安的老婆刘瑾、侄女谢道韫、谢道荣、谢道粲、谢道辉都在母亲大人的房间里有说有笑。当裴逸来了,谢氏四姐妹才收敛起了笑容。除了谢道韫,其他的三姐妹都是掩面而望裴逸,嘴角露出欣赏的害羞笑容。这让裴逸感觉很不自在。自己头上可顶着老婆大人呢,你这么笑是几个意思? 裴逸忽然发现,自己的嫂子似乎都是厉害角色。因为这个刘瑾,可以也是能说出“周姥撰诗,当无此也”的女强人,这也造就了谢安成为了历史上著名的妻管严。不过刘瑾可是谢安的鞭策者,谢安一想退隐,就数刘瑾最看不惯。 “义弟回来了?”刘瑾似乎正在跟母亲大人做刺绣:“对了,你义兄在书房等你呢。” “那嫂子您继续。” 女人的局,男人基本掺和不了。裴逸本来想和母亲讨论一下明天去见王羲之的事情。似乎也没机会了。只好灰溜溜的去找自己的义兄谢安。 谢安是一眼就能看出裴逸担心什么:“行了,义弟,别担心了,王逸少我最了解。只要你母亲去了,他绝对就跟你和解了。” 裴逸呵呵道:“我怎么听着像是我母亲大人和王羲之有什么故事?” “明天你跟着去不就知道了,不过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故事。对了,褚太后找你谈了些什么?” “兄长你要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我俩在哪里嘚啵半天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大的收获,就是以后我得叫褚太后嫂子了。” 谢安一笑:“倒也是太皇太后风格。贤弟,愚兄有一个问题,必须问问你。” “兄长请说。” 谢安忽然严肃了起来说:“你羡慕桓温吗?” “啊?”这个问题问的太突然,让裴逸一下有点转不过弯:“羡慕桓温?不羡慕啊。兄长何出此言?” “贤弟,我们是结拜兄弟,有些话必须要说明白,前几日阅兵之时,贤弟为何要以军威震慑百官?” 裴逸笑道:“哦,就这事情,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而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裴逸凭什么不能娶道苓?就是因为我出生北方的落魄家族?可笑。” 谢安此时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贤弟啊,愚兄必须说清楚,你现在的样子,就如同当年的桓温。你知道今天褚太后为什么叫你去吗。因为她也害怕你变成第二个桓温!” “我以为她是怕我投靠桓温。” “我本来也怕此次司马兴男前来说亲,就是桓温来拉拢你,卖你人情,故而才出了之前的对策。”谢安摇了摇头说:“谁知道褚太后比我高瞻远瞩。她压根就没担心过你会投靠桓温。但是为兄知道,她现在担心的是等桓温倒了,你会成为下一个桓温。” “我?成为桓温?怎么可”裴逸一回想,好像自己今天是莫名其妙的给褚太后表了忠心。 看到裴逸的表情,谢安语重心长地说:“贤弟,你要清楚,你现在之所以如日中天,那是因为褚太后需要你来制衡桓温。但是一旦你表现的太过,褚太后就会有这种担心,这是对你及其不利的。贤弟,以后凡是一定不要太过张狂。愚兄知道你没有不臣之心,但是你也不能让别人觉得你有不臣之心。否则人言可畏。” 裴逸一想其中利害,也是细思极恐。这才知道那天阅兵之时,自己看起来是让百官和世家大族恐惧,其实更恐惧的是褚太后。褚太后可是自己靠山,跟着褚太后也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但是确实不应该声高盖主,而应当如履薄冰。 裴逸急忙说道:“多谢兄长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 204.第204章 拜访王羲之 自从汉人衣冠南渡以后,各个家族之间的悲欢离合就从未停过。他们或许昨天发誓再也不见,今天反而就把手言欢了。 其实冬日并不是去拜访他人的最佳时机。但是今天裴逸要和母亲崔贞去拜访裴逸得罪的人——琅琊王氏的王羲之。 王府大门紧闭,十分冷清,只有两个门童在寒风中哆哆嗦嗦。斜对面不远处就是谢府,谢府今天却异常热闹,在门口人流攒动。王家的门童在讨论着今天谢府是要去干什么。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谢府出来的人,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门童认出了过来之人,正是把家中王珣少爷呛的在建康待不下去的裴逸。而裴逸跟在一个贵妇人的身后,她全身穿着精致华丽的衣服,仿佛是皇家的人一般,一个漂亮的婢女在给她打着伞。这个贵妇人正是裴逸的母亲崔贞。 裴逸看着两个门童带着一丝厌恶看着自己,问道:“母亲,您确定今天要拜访王羲之?我只怕他连见都不会见我们。” 母亲大人只是嫣然一笑,然后让打伞的裴小小去送拜谒信。这是昨晚母亲大人一晚上写的。 当听说裴家过来要拜访王羲之,顿时王家炸锅了。王羲之的儿子们一个个都恨的咬牙切齿,说要放狗或者让家丁乱棒打死这个裴逸。只有王献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王夫人郗璿说:“逸少,我看这裴家拜访,不见也罢。我们跟他们现在没有交情,只有敌意。我们王家当着京城这么多世家大族的面被退婚,还需要跟他们客气吗?” 王羲之脸上的严肃之色也是始终未散去:“也好,那就不见了,你们出去打发走他们吧。” 但是此时门童却端着裴逸母亲的信说:“但是裴家的一个贵妇人,让小的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您的手里,说是故人,您看了信就一定会让她进去的。” “故人?我倒要看看,我能跟裴家有什么故人?”王羲之一把拿过信,“擦擦”的撕开了。但是当王羲之一看到信的第一眼,就被惊住了。 他惊讶地站起来,立刻对门童说:“快把裴逸他们请进来说话!” 王羲之的夫人郗璿和儿子们都面面相觑,疑惑不解。郗璿问道:“逸少,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封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王羲之面露笑容的把裴逸母亲的信展示了出来说:“你们看此信的笔法。有何评价?” 王羲之众儿子一看,王徽之观道:“此章草若青龙翱翔于云间,刚柔并济,行云流水,乃是上品,如此书法,令我等惭愧,只怕唯有父亲能够胜此人一筹。” 王涣之却说道:“唉!五弟看错重点了。我想父亲是想说,这信中所用章草,似乎是卫氏书法。而且不像是模仿,应该乃是卫家人所写。父亲师承卫夫人,故而才如此激动。” 王羲之点头说:“没错,涣儿你说得不错。果然是故人啊。” 裴逸跟着母亲大人一路走到了堂内。此时王羲之一家已然在堂内恭候了。王羲之上前相迎,而他身后跟的是他的六个儿子。 结果王羲之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焕之惊住了。他一看到传说中的裴逸,目瞪口呆地说:“你裴逸?你不是之前雅集上卖酒的那个酒家吗?” 裴逸此时哈哈大笑说:“没想到足下还记得我。” 王羲之也是疑惑不解:“涣儿,你们之前见过?” 当王涣之讲了之前燕雀湖雅集的事情后,大家也就笑了起来。原来那天王涣之回家后,一直就在给自己的家人说那个在雅集上出现的酒家的厉害之处,以及所出对联的巧妙。说肯定是隐士的高人,但是没想到竟然就是这段时间风生水起的裴逸。 不过王羲之更关心的是那封信,他急忙问裴逸母亲崔贞道:“不知这封信,是夫人所写?敢问夫人可是姓卫?” 母亲大人颔首一笑说:“非也,我不姓卫。” “那你怎么能写出如此纯正的卫氏书法?” 母亲大人介绍说:“我虽不姓卫,但是与卫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妾身姓崔,清河人氏。后嫁入河东裴氏,夫君乃是裴公,宕。卫家族祖卫瓘乃是裴家女婿,故而卫家与裴家乃是世代姻亲,而我崔氏书法也师承卫家,妾身便窃习得这卫家书法一二,让逸少兄见笑了。” “原来如此!裴夫人切勿自谦,您所写的书法,要比卫氏之人还要有卫氏之风啊。今日能看见卫氏之风,真是令鄙人欣喜不已啊!裴夫人快快请坐!”王羲之急忙开始招呼裴逸他们。 落座以后,王羲之脸上难掩欣喜之色说:“鄙人师承卫夫人,对卫家从小有着亲切感。今日能够在看到卫家书法,真是令我得偿所愿。之前多有怠慢,还望裴夫人多担待。刚才裴夫人说是清河人氏,莫非夫人是清河崔氏?” 母亲大人微微点头说:“是的,妾身单名贞,字守白,家父乃是崔瑜,兄长崔逞,另有一小妹蔺,在湘乡县留守。” 王羲之夫人一听裴逸母亲的名号,一脸惊讶:“您就是崔贞?” 王羲之看着自己的夫人问道:“你知道?” 郗璿说道:“岂止是知道,简直如雷贯耳。清河崔家大小姐崔贞,善纺织,尤善花罗。其纺织的四经绞罗乃是天下最好的,山公榜排行第一的绸缎,千金难买,可遇而不可求。” 母亲大人听着别人吹捧也只是淡然一笑说:“王夫人过奖了,只是粗糙之技而已,不足挂齿。今日登门拜访,也专门为王夫人带来了妾身纺织的花罗一匹,作为礼物,希望王夫人不要嫌弃。” “真的?” 当裴小小拿着母亲大人纺织的花罗递给郗璿时,郗璿笑逐颜开,仿佛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那多谢裴夫人抬爱了,能得您的花罗一匹,只怕整个建康城都会羡慕不已啊。” “吾儿的婚事给王家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妾身也感到十分抱歉,故而今日前来登门致歉。” 郗璿急忙说道:“哎呀,裴夫人,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这婚姻也就讲个缘分,令郎和公主殿下有缘分,我们也就不强求了。” 王羲之也说道:“是啊,您与吾师卫夫人乃是亲戚,那就与我是一家人。而且您又得卫家书法真传,以后还希望裴夫人多来我家走动一下,鄙人也好请教啊。” “逸少兄客气了,逸少兄乃是天下第一行书,怎敢妄谈请教,应当是妾身多多向您请教。” “相互切磋!相互切磋!”王羲之夫妇似乎被母亲大人的字和罗给收买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投其所好?一个是书法狂魔,一个是贵族小姐。看来这就是义兄谢安教给母亲大人的主意了。也只有谢安,才那么了解王羲之的脾气,故而一招命中弱点。 母亲大人此时说道:“对了,今天妾身前来,还有一件事情。” 王羲之此时语气已然十分客气了:“裴夫人请讲。” “我是受谢安石所托,来做媒人的。” “啊?” 这句话不但出乎了王羲之夫妇的意料之外,就连裴逸也在意料之外。 母亲大人说道:“一共是两件婚事,不知逸少兄可有意?” “哦?”王羲之夫妇一听,满脸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问道:“不知是何人?” 母亲大人说道:“一是谢家想把谢安之弟谢万的女儿谢道仁,许配给王珣王元琳,不知逸少兄可否征询王家意见?” 裴逸算是懂了,谢安只是拿自己侄女在弥补王、谢两家的裂痕呢。想到这里,裴逸还真有点愧疚了。 不过王羲之似乎很是赞同。其实王羲之所想:跟皇室联姻,真的不如跟世家大族联姻。毕竟皇室是被架空的,权力和兵马都基本都在世家大族手中。所以王家跟司马皇室联姻除了提升名望,基本没有任何好处。而跟世家大族联姻,反而能够获得政治资本。 “鄙人觉得此事可以。我回去向我堂兄说。”王羲之点了点头说:“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婚事是谢安之兄谢奕的长女谢道韫,安石想许配给您的次子,王凝之。” 205.第205章 谢道韫的抗争 此话一出,顿时王羲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什么?把谢道韫许配给凝儿?” 王羲之夫人郗璿更是皱起了眉头说:“裴夫人,您确定这是谢安石的意思?” 母亲大人疑惑地看着王羲之夫妇:“确定,二位怎么是这幅表情?莫不是二位看不上谢道韫?” 郗璿急忙说道:“怎么会,阿姜乃是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男子皆仰慕其名,谁不希望娶回家。只是突然选择凝儿,让我们夫妻有点意外,可否允许让我们夫妻到一旁商量一下?” “二位请便。” 郗璿跟王羲之到了内堂屏风后就争吵了起来。 “逸少,你说他们怎么会看上凝儿,不是之前说你那个兄弟谢安看上的是徽儿吗?” 王羲之也纳闷的说:“我也不知道啊。璿妹,你看答应吗?” 郗璿说:“谢家的谢道韫,恃才傲物,眼睛里容不得半点平庸,建康城的才子,谁都被她劈头盖脸骂过。而徽儿才华是他们这些弟兄中最出色的。故而他们两个结婚我倒放心。但是凝儿平庸,我怕娶了谢家的谢道韫,天天得受气啊。” 王羲之却不赞同的说:“我倒觉得这是上天眷顾凝儿,娶谢道韫可是天下才子们的梦想。凝儿也老大不小了,这也算是大福气啊。而且我也希望有谢道韫在后面鞭策凝儿,这样也能够别让凝儿沉溺五斗米。至少多看看书,写写字。” “唉这个谢安,真会给我们出难题。他怎么看不上徽儿?” 王羲之还是觉得不错:“凝儿就凝儿吧,我看还是答应了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说罢王羲之夫妇便回座答应了亲事。 裴逸看到这里,顿时感觉很是郁闷。历史上谢道韫就是嫁给王凝之,但是婚后可是一点不幸福,后来甚至当着谢安的面骂王凝之是是个废物。这下可好,这桩悲剧的婚姻不但如期发生了,而且居然还是自己母亲给做的媒。完了,谢道韫以后肯定要记恨自己了。 不过因为这两庒婚事,王羲之夫妇似乎完全谅解了裴逸,也再没提起过裴逸夺亲的事情,而且还邀请裴逸和母亲大人吃晚饭。席间谢道韫要许配给王凝之的事情,也着实让王家人自己吓得不轻。尤其是王家的弟兄们,似乎都没想到谢安会看中二哥王凝之。 而当第二天,消息传到谢道韫的耳朵里时,这个颜如静水,性如烈火的大晋第一才女,彻底火了。裴逸一大早,就被谢道韫跟谢安两个人的吵架声给吵醒来了。 “三叔!我说了!我就算嫁给裴逸为妾!我也不会嫁给王凝之为妻!王凝之他一个废物,凭什么娶我?” 裴逸听着谢道韫的话,背后一凉。虽然自己一点不想谢道韫嫁给王凝之。但是撇开能不能当妾的问题,就算能当,裴逸也不想谢道韫嫁给自己为妾啊!尤其是谢道韫现在可算是跟王凝之订婚了。就等着纳采之礼了! 要是谢道韫嫁给自己为妾,那不就相当于自己又晃点了一次琅琊王氏,害得他们又被悔婚。东晋第一士族琅琊王氏居然被同一个人给搞得被悔婚两次,这换谁都是奇耻大辱啊。 这一下,琅琊王氏绝对不会再原谅自己了。而且还要想方设法雪耻。那个时候,裴逸可要面对东晋第一士族的围攻啊!想想就恐怖。 “阿姜!三叔这是为你好!叔平(王凝之的字)是个好孩子,你要尝试多了解他!” “我已经了解够了!他就是庸人一个!总之我不嫁!我不嫁!” “你不嫁也得嫁!” “要嫁你去嫁!是你跟王家关系好,又不是我跟王家关系好!你凭什么为了你们什么兰亭之谊,出卖我?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三叔!” “但你不是我爹!我死去的爹爹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 说着就是谢道韫哭着跑走的声音和谢安叹气的声音。裴逸此时还是决定闭上眼睛,再在被窝里待一阵。现在出去,果断找死。于是裴逸就开始装睡了。 作为谢道韫最好的姐妹,衡阳公主司马道苓却是在第一时间去陪自己的好姐姐谢道韫了。同行的自然还有裴小小,毕竟现在司马道苓是裴家的少夫人了。裴小小也就基本成了少夫人的专职丫鬟了。 “道韫姐姐,我支持你!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不能嫁!”司马道苓挽着谢道韫的胳膊在加油鼓劲。不过司马道苓还是心有余悸嘟着嘴说:“不过道韫姐姐,你今天白天说要嫁给裴逸为妾,是真的吗?” 谢道韫急忙解释说:“道苓,你别多想,我说那个话就是为了气我三叔的。” 司马道苓听到谢道韫的解释,也就立刻笑逐颜开了:“嗯。就是应该好好气气这个懒大叔,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说你的亲事呢?就像我父王一样。亏他还好意思去帮逸哥找我爹。结果他们两个是一丘之貉。真是太可恶了!道韫姐姐,你也应该像我一样抗争下去!坚决不能服软,否则一辈子就完了。” 谢道韫愁云密布的叹了口气说:“可是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你至少有一个深爱的人,而且我小叔不光有靠山,他现在凭借自己,也能够震慑他人,完全可以支撑起你们两个抗争到底。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我爹爹死得早,是三叔把我养大的。我没有靠山,这种事情只能听从三叔之命。” 司马道苓说道:“逸哥有才,道韫姐姐你也有才啊!都是有才华之人,逸哥都抗争了,你凭什么不抗争?” 谢道韫苦闷的一笑:“我一个女孩子家,再有才华有什么用?这件事情还不是只能任人摆布?或许这就是宿命。” 司马道苓摇了摇头说:“道韫姐姐,你平时指点江山的霸气去哪里了?怎么忽然一下就蔫了。完全跟我认识的你不一样。” 谢道韫又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到了这一刻才感觉到,自己在这世上有多孤独。以前三叔是我唯一的依靠,现如今我唯一的依靠都让我嫁给王凝之,我还能怎样?说到底,女人就是这种命。” “谁说的!”此时一旁的裴小小却听不下去了,一下站起来义愤填膺的说:“人生来就是自由的,在权利方面一律平等!这些权利是自由、财产、安全与反抗压迫的权利。是上天赋予我们的神圣权力!道韫!你拥有婚姻自由,而且更拥有反抗压迫的自由!” 当裴小小慷慨激昂的朗诵完这段话以后,谢道韫和司马道苓都傻眼了。这段话对于她们来说太超前了,尤其是她们第一次接触自由这个概念,完全懵逼。 裴小小这段是人权宣言里的,是裴逸刚刚穿越过来时,给裴小小讲的。 而这种新奇的价值观,已然让谢道韫这样的古人们三观被刷新了。在万恶的旧社会,自由就是句屁话,更别说人权和反抗压迫了。 不过这段话倒是让谢道韫和司马道苓感到了内心燃起了一点斗志。至少这个憧憬很美好。 可是现实还是很快让谢道韫认清楚了残酷,她短暂的燃起希望之火后,又失落地说:“小小,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的话确实很美好,但是只是一个美丽的期许而已。” 不过裴小小却认真的说:“不是美丽的期许!我家少主说这是我们作为人最基本的权力!我们都是自由的,而不是附属于哪一个人或者家族的!” 谢道韫惊讶地说:“你家少主?小小,你的意思是,你前面说的那些话,是小叔说的?” 裴小小点了一下头说:“是啊!少主经常给我讲这些的。还有那句口号:自由万岁!” “自由吗?”谢道韫听到这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的嘴里嘀咕道:“‘人生来就是自由的,在权利方面一律平等。’小叔说得真好,但是真的能实现吗?” 裴小小抓住谢道韫的手,肯定的点了一下头说:“只要努力,一定就能实现的!少主现在书院里也讲的这些。连习凿齿先生都赞同了。” “只要努力就能实现。”谢道韫思忖了一下,然后她的眼神忽然坚定了起来,仿佛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谢道韫字句铿锵的说:“没错!我不能坐以待毙!” 随后谢道韫对司马道苓说:“道苓,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206.第206章 奇怪的弃儿 这三天时间,母亲大人忙着帮裴逸走关系,不过那天拜访完王羲之家后,裴逸基本就不跟着了。 母亲大人凭借着他们清河崔氏的名望,帮裴逸打点关系。在中国,几千年来都是这样。而且令裴逸没想到的是,清河崔氏的威望确实高,往上随便数几辈,基本上所有的名门望族都能攀上关系。加上母亲大人纺织的四经绞罗和裴逸带来的白瓷一收买,来个雅贿,京城原本对裴逸有成见或者妒忌的家族,也基本都平息了。 而裴逸这三天则是在厉山居忙活。因为自从裴逸这“学知识,哪家强?大晋湘州找潇湘。”的广告海报贴出去以后,厉山居门庭若市,报名的人络绎不绝。毕竟有葛洪和习凿齿这样的大师级的人物教书,而且高门寒士,来者不拒。谁不想去。 裴逸基本上是被堵在了厉山居,各个大家族都出了学生。高平郗氏的郗融和郗冲两兄弟是最先报名的。这俩人可是桓温谋士郗超的弟弟。两人都二十快三十了,现在来当学生了。不过这俩兄弟报名的目的却不同。 郗超的二弟郗融,喜欢文学,十分崇敬习凿齿,故而慕名而来。但是郗超的三弟郗冲却是冲着裴逸来的。而且是在谢家吃到过裴逸的发明的红烧肉以后,惊为天人,所以一定要去湘乡,跟裴逸学厨子。真是“高门子弟杂,士子多奇葩。”真把裴逸的潇湘大学当蓝翔技校了啊。 太原王氏也来了人,那就是王坦之的长子王恺,此人说话耿直,裴逸跟他交谈了一下,也甚是痛快。不过有一点让裴逸心有忌惮,王恺的老婆是桓温的二女儿桓伯子,而且这夫妻俩居然要跟着裴逸一起下湘州,该不会是桓温派来的间谍吧。 不过琅琊王氏也来了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是冲葛仙翁来的,那就是,他来到厉山居,并没有找裴逸,直接找得是葛仙翁,一见到葛仙翁,仿佛见到了偶像一般,一顿慕名而来的奉承,就把葛仙翁捧得乐开了花。两个人一聊就是一晚上。还拿着自己写的疗伤寒身验方跟葛仙翁进行学术交流。葛仙翁可算找到了一个对口的学生。现在可好,自从出现后,葛仙翁天天嫌弃裴逸不务正业,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不学无术。” 得,合着裴逸穿越回晋朝,也要饱受“别人家的孩子”的折磨。不过正当裴逸躲着葛仙翁的毒舌,准备溜达出门的时候,厉山居门口却围住了不少人,一下热闹了起来。 裴逸好奇的走到门口,拨开人群问道:“怎么了?你好好干活,看什么呢?” 一个下人急忙说道:“启禀主公,这门口坐了一个小孩,小孩脖子里还挂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潇湘大学启’。” “写给我们书院的?”裴逸好奇地一看,真是有一个小孩,孤零零坐在那里,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围观群众,想哭却不敢哭,吓得直哆嗦。 这难道是抛弃孤儿的节奏吗?裴逸看了看周围,问道:“这是谁家小孩?”但是根本没人回应。 不过这个抛弃孤儿也太牛逼了吧。一般古代人家是抛弃给寺庙或者道观,因为那里一般饿不着小孩。这位可好,小孩直接抛弃给了书院。在古代,书院不会养外人的。你也真不怕小孩出事。 裴逸想了想,也对,一是自己的书院,寒门子弟也可以上,二是小孩上学不收钱,而且在南河东郡,小孩上学还嘉奖,不上学还要罚钱。估计这位抛弃小孩的父母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觉得抛弃给了裴逸,这小孩也饿不死,还能受到教育,一石二鸟,比抛弃给寺院强。 裴逸蹲到小孩面前,问道:“小弟弟,来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只是害怕的望着裴逸,不敢说话。 裴逸又继续问道:“那你爹娘呢?告诉大哥哥,大哥哥带你去找爹娘。” 但是小孩依旧是满脸害怕和怯懦看着裴逸。 裴逸无计可施的挠了挠头,问道:“小小在厉山居吗?” 此时伙计们纷纷摇头:“没有,小小姐陪主母出去了访客了。” 正在裴逸无奈之时,司马道苓忽然出现了:“来吧,让我试试。” “道苓?你怎么来了?”裴逸惊讶地看着从一旁窜出来的司马道苓,现在马上就要迎亲了啊!司马道苓应该在会稽王府等着待嫁啊,怎么现在还出来溜达,不和礼制啊! “我来看看你不行啊。”司马道苓此时蹲在了那个小孩面前,取出一块白砂糖块,温柔地说:“来,小弟弟,你看姐姐这里有好吃的,你要尝尝吗?” 小孩看着司马道苓手中洁白如雪的白砂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感觉应该很好吃,眼神里充满渴望。然后小手就小心翼翼的伸了过去,从司马道苓手中“嗖”的一下拿了回来,舔了一口。当发现居然是甜的时。小孩脸上立刻笑逐颜开,把整块糖都含到了嘴里嗦了起来,口水都从嘴角溜了出来。 “慢点吃,别急。”司马道苓笑着帮小孩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然后温柔的问道:“来,告诉姐姐,这块糖好不好吃啊?” “好吃!”小孩奶声奶气的开心喊道:“谢谢大姐姐。” “真乖!”司马道苓笑着摸了摸那个小孩的脑袋。 裴逸低声说道:“道苓,你对付小孩子还真有一套。” “不是我有一套,是你太笨!嘿嘿。” “我怎敢比我未来的老婆聪明呢?” “去去去!尽说俏皮话。”司马道苓蹲下来继续问小孩道:“那现在能告诉姐姐,你爹娘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却说道:“爹爹说,他的名字不能告诉别人。” “那能把你脖子里的那封信给姐姐吗?” “好!”小孩取下脖子里挂着的信,交给了司马道苓。两个人一打开信,只看见里面也没落款,是一封匿名信。信中甚至连小孩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名,叫做“寄奴”。信中说家境贫寒,无法供养。只是听从湘州南河东郡过来的商人说。15岁以下的小孩在裴逸的潇湘书院上学,不但不收学费,还包吃包住。故而没有办法,才把小孩托付裴逸。希望能够收留。将来长大了,那怕为裴逸做牛做马都行。 “寄奴?”裴逸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司马道苓此时又掏出一块白砂糖块,对着小孩说:“你叫寄奴是吧?来告诉姐姐,你的大名叫什么啊?” 小孩一把拿过糖,开心地说:“我叫刘裕。” 207.第207章 幼年刘裕 该不会是宋武帝刘裕吧?!南朝“宋齐梁陈”——宋国的开国皇帝,在群雄争霸中,最后成功代晋而立的千古名帝。人称南朝第一帝。 这个小孩的小名叫做“寄奴”,那就应该没错了。大诗人辛弃疾所写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就有这个名字。“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个“寄奴”就是指的刘裕。 喂!这谁家乱撇孩子啊!怎么把未来的宋武帝刘裕撇到我家门口了啊!这是要死啊! 司马道苓问道:“逸哥,你打算怎么办啊?要不我们就收留这个小孩吧。” 我亲爱的老婆大人啊,您知道这个小孩将来可是要篡夺你们司马家皇位的吗?还不赶紧趁早斩草除根? 不过就在裴逸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处理的时候。一个年轻妇人焦急的声音在人群外喊了出来:“寄奴!寄奴!我的寄奴,你在哪里啊?” 年幼的刘裕一听这个声音,立刻开心地站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就跑了出去:“小姨!小姨!” 一下这个年轻妇人一把抱住刘裕,就哭了起来:“寄奴,你在这里,小姨担心死了。刘翘真不是个东西,怎么敢干出这种混账事情。快让小姨看看,有没有出事。” 刘裕奶声奶气的给他小姨擦去眼泪,然后把白砂糖递给了小姨说:“小姨别哭了,爹爹说只是让寄奴在这里等他去买好吃的。小姨快尝尝,这是那边大姐姐给我的,可甜了呢。” 刘裕的小姨喜极而泣的说:“小姨不吃,寄奴吃。” 刘裕的小姨带着刘裕,走到了裴逸和司马道苓面前,行礼致歉:“多谢二位照顾寄奴,实在抱歉,今天一回家,就听说寄奴的父亲因为家里贫困,又把寄奴给抛弃了。故而妾身才急忙出来寻找。要不是二位好心人,我真怕寄奴出事情。妾身刘宋氏,不知二位好心人姓名。” “您客气了。”裴逸介绍说:“鄙人姓裴名逸,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司马道苓。” “姓司马?”刘宋氏一听,警觉了起来:“莫非这位娘子是皇” 此时一个婢女搭腔说道:“你以为呢,这位就是大晋衡阳公主司马道苓。” 一听到这里,顿时吓得周围围观群众,急忙行大礼:“拜见公主殿下千岁。” “你们快起来吧,别这样啊。” 刘宋氏带着刘裕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民女和外甥不知公主大驾,惊扰了公主,请公主赎罪。” “好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说着司马道苓上前扶起了刘宋氏和刘裕,然后摸着刘裕的头说:“小寄奴很可爱呢,本公主甚是喜欢。不过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小孩,你们为何要抛弃他?这让本公主很是生气。” 刘宋氏急忙又跪下说:“公主恕罪,实在是我们家境贫寒,而妾身也育有二子,家中实在供不起,故而我那姐夫为了不连累我们一家,才私自想了这个主意。听说潇湘书院十五岁以内的小孩上学不要钱,故而把寄奴抛弃给书院收养。没想到冒犯了公主和裴大人大驾,民女该死。” 司马道苓扶起刘宋氏说:“好了,宋姐姐,您快起来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想办法就可以了,干嘛抛弃孩子。真是的,您回去替本公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当爹的。出来干什么不能混口饭吃?还养不大一个儿子?” “民女谨遵公主教诲。” 司马道苓此时挽住裴逸的胳膊说:“逸哥,我看这家也挺困难的,而且我也挺喜欢这个小孩的。要不干脆让这个刘裕来潇湘大学上学吧。” “好,老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裴逸于是问道:“刘宋氏,你们若想真的让刘裕读书,我倒是可以收下他,学费全免,包吃包住。不过可能要去湘州,路途比较遥远。当然,去不去是你们的自由。” 刘宋氏一下陷入两难了,她看了看小刘裕,然后说:“寄奴能跟着君侯去潇湘大学读书自然是民女所希望的。不过,实在是舍不得寄奴。民女斗胆请君侯允许民女回家商量一下,可以吗?” 裴逸笑道:“当然可以,这是你们的自由。如果打算去,两天以后,到朱雀桥边等我们。” “民女叩谢公主、君侯大恩。”这一下算是因祸得福?反正刘宋氏是受宠若惊,开心地带着小刘裕走了。临走的时候,小刘裕还恋恋不舍得看了几眼司马道苓。 司马道苓心疼地说:“好可爱的小孩,好喜欢。逸哥,你看他都舍不得我这个大姐姐呢。” 裴逸笑着吐槽说:“我看他是舍不得你的糖吧。” “去你的!扫兴。”司马道苓推了一把裴逸,然后就走进厉山居了。 “道苓,我是开玩笑的啦。我未来夫人那么漂亮可爱,当然讨小孩喜欢啊。” “行了,你个蜜糖嘴巴。”司马道苓笑着说:“我今天来找你有事情。” 裴逸作了个大揖说:“请夫人吩咐。” “你别没正经了,我是真的有事情。” “什么事情?” 司马道苓问道:“逸哥,你是不是跟小小姐说过男女平等之类的话?” 裴逸一脸懵逼:“是啊,你怎么忽然说这茬?” “那你现在是不是还认为,男女是享有平等的权利呢?” 裴逸呆呆的眨了眨眼睛说:“道苓,你该不会是看男人能够三妻四妾,所以你也想男女平等,也来个三夫四宠吧。” 司马道苓一听,狠狠的掐了一下裴逸说:“你瞎说什么?!我是那样的荡-妇吗?你想不想好好听我说?我要生气了!” 裴逸笑着说:“好了啦,我就开个玩笑,道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你的书院召学生,是不是也是男女平等。” “当然啊!怎么,夫人也想要当我的学生?好啊,我第一个同意!” “不是我啦,是我的好朋友,她也想入学,所以托我来问,能不能收她?” 裴逸立刻说道:“当然可以啊,你叫她这次跟我们一起回湘州就可以啊,或者她自己去湘州来找我们报名入学就可以。” “但是!”司马道苓急忙搭腔说:“她家里人不同意,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死活不让她去。” 从小被核心价值观熏陶的裴逸,哪能容忍这种言论:“放屁!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全是狗屁理论。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才是大晋女性应有的风范!无才的那是门口卖瓜的老大娘。” “噗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啊。”此时司马道苓拿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说:“但是呢,她家里人都很欣赏你。尤其是你的丰功伟绩和诗词歌赋。所以呢,我想了一个办法。我连夜起草了一封推荐信,就是关于我的这个好朋友去你那里上学的问题。你只要签个名,他们家一定会放人的。” 裴逸将信将疑的看着司马道苓:“真的?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我有这么大魅力。” “那是当然啊,要不我能嫁给你吗?”司马道苓此时拉着裴逸的手撒娇说:“逸哥,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嘛,这封信你看都不用看,只要签个字就行。” 裴逸听着司马道苓撒娇的声音,心都化了,于是提起笔,也没看信,大笔一挥,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还顺带掏出自己的金印,盖了一个章。 “呶!夫人请看,不但签名,还附送盖章。这下行了吧。” 司马道苓高兴地一把夺过信,确认无误以后,开心地亲了一下裴逸的脸颊,然后就兴高采烈的跑走了:“逸哥,我爱你!后天我等你来迎亲。” 208.第208章 迎亲 到了迎亲的那一天,裴逸倒没多忙活,但会稽王府跟皇宫是热火朝天,群臣在太极殿参加衡阳公主司马道苓的加封仪式。本来司马道苓已然是最高等级的郡公主了,但是皇帝司马奕乃是司马道苓的侄子,为长辈庆贺婚囍,故而史无前例的加封一州,当了州公主,名曰“湘州长公主”。这下可算是空前绝后了。不过也就是名誉的,并不是整个湘州都是司马道苓的食邑。随后到太庙告祖宗神灵。 不过别以为这对裴逸是什么好事情,能让别人羡慕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一般士家大族才不会娶公主呢,因为公主往往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还往往是有文化的泼妇,娶了个公主就相当于娶了个神供到家里。只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家族,为了提升家族声望,为自己攫取政治资本,故而娶公主,比如桓温。 裴逸的内兄弟,北方人叫挑担,桓温。堂堂的大晋第一权臣,娶了明帝司马绍长女司马兴男,已然拿自己的这个老婆没办法。这可好,就因为纳了个妾,司马兴男提着刀就去砍人。 但是别说娶了公主的你就像进了监狱一样。就算没娶公主,你就被公主看上了,她也能把你搞得妻离子散。 比如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之前娶了自己的表姐郗道茂,结果倒霉催的,被余姚公主司马道福,也就是裴逸的亲大姨子,司马道苓的姐姐看上了。结果硬是让皇帝下旨让王献之和郗道茂离婚,然后被迫娶了余姚公主司马道福。 其实这种娶公主的事情,多了去了。毕竟公主贵为万金之躯,除了皇帝和太皇太后,她谁都不怕啊。唐朝更可怕,公主婚前婚后乱搞,给驸马戴绿帽子的不少,驸马大气还不敢出一声。不过这种情况,在魏晋时期好很多。 不过依旧有人为裴逸感叹啊,在太庙之上,实在无聊,群臣们纷纷交头接耳。 “您看这裴逸裴君侯,倒霉催的。本来娶个郡公主,就已经够他喝一壶了,现在可好,娶个空前绝后的州公主,前朝也没这事啊。这不是请了个如来佛祖回家吗?” 另外一个搭腔的,满脸同情:“可不是嘛,司马道苓,建康皇城一霸。而且这还不算啥,问题是这裴君侯也是人才啊,你看那僚人,不到一个月就平定了,现在可好,被公主看上了。以后回了家,公主老大,他娘老二,他老三,说不定公主养只小狗,连老三的位子都保不住了。” “就是啊。而且娶了公主,就算是外戚了,以后升官,避免不了被人说吃软饭啊。” 你说这俩人讨论的,都是凭借自己的刻板印象,瞎说的。并不知道司马道苓和裴逸两个人相濡以沫,恩爱十分。不过这外人哪知道裴逸和司马道苓的事情啊。 总之,忙忙乎乎一天,总算把祖宗告慰完了,裴逸便从乌衣巷谢家,走朱雀桥,绕道御道,在太庙迎皇帝司马奕。司马奕见到裴逸当场也是叫了声:“皇姑父来了。” 裴逸也是不含糊,直接像是俩兄弟见面一样,行拜礼,然后呵呵一笑:“哎!大亦兄弟。” 这一寒暄让周围的百官都瞠目结舌,哎呦喂,这都是个什么辈分啊!到底是姑父还是弟兄啊。就算是弟兄,哪有跟皇帝称兄道弟的啊。 皇帝司马奕,加封了裴逸驸马都尉。也就是咱们民间常说的驸马。不过在这汉代,驸马都尉并不是皇帝女婿特有的称号,而是一个军事官职,意为掌副车之马。但是到了魏晋时期,许多娶公主的人被封驸马都尉,故而驸马一词,才代指了公主的夫婿。 除了这驸马都尉,裴逸还被加封了湘州牧,领三品征南将军。相当于现在的湖-南身省长兼任湖-南军分区司令。年不及弱冠,裴逸已然成为封疆大吏,位置仅次三公。 其实裴逸也是借了司马道苓的光。因为要不是司马道苓成为了史无前例的州公主,文武百官肯定对这样的任命有怨言。他们辛苦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家伙好,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出生在一个落魄的小士族,南渡了才不到一年,位及三品,逗呢? 但是当裴逸一娶公主,而且是当今圣上的姑姑,东晋王朝开国皇帝元皇帝司马睿的孙女。加上裴逸又是平定瘟疫,又是退却燕兵,又是平定南方。而且褚太后又想扶持他对抗桓温。故而就如同当年的桓温一般,升官加爵,也就无可厚非。 跟皇帝司马奕称叔道弟一番之后。裴逸便骑着汗血宝马微曦,头戴紫金冠,身披绛朝服,腰佩七尺剑,马配七彩鞍,一路到了会稽王府迎娶公主。一路上威风凛凛。百姓们都羡煞不已。 到了会稽王府,会稽王司马昱也懒得跟裴逸和自己的女儿司马道苓说话。随便寒暄了几句,完成了个礼数,便不见人了。只有徐王妃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全程接送。 王府上下也是长舒一口气啊。司马道苓这个姑奶奶,可算是嫁出去了。仆人婢女们纷纷开始相互给钱。给什么钱呢?打赌的钱。很早之前,他们就打赌,司马道苓究竟是嫁给裴逸,还是嫁给王珣。 会稽王司马昱虽然不喜欢裴逸,现在也是对自己的这个女大不中留的女儿气愤异常。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什么珍珠翡翠玉如意,漆器珠宝金银器,样样不能缺。总共装了几十箱。 裴逸看着这一箱箱金银珠宝,可家伙是发财了。自己就给会稽王府,送了三只大雁,一些瓷器和杂七杂八的聘礼,就娶了老婆,还得了这几十箱嫁妆。这尼玛,社会怎么发展到现代,退化了呢?男的要买房买车,你看看人家古代,仔细一想,还是万恶的旧社会好。 于是在徐王妃的哭声中,司马道苓便上了迎亲的马车了。这马车讲起来也不简单,有六匹马拉着,而其车辇之上,雕龙附凤,披金戴玉。这是什么意思呢?位同天子! 这是皇帝司马奕,专门下旨,允许自己的姑姑司马道苓以天子威出嫁。这可算是给裴逸和司马道苓足够的面子了。就连桓温娶司马兴男的时候都没这待遇。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褚太后和谢安两个人在背后谋划。他们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裴逸恃才傲物,看不上桓温,从心理上,让裴逸有超过桓温的优越感,这样就能让裴逸彻底拒绝寄于桓温之下。 当裴逸带着队伍到了朱雀桥时,已然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了。如今自己富可敌国,家有娇妻,手握重兵,权倾天南,夫复何求。说实在的,还真有点高兴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了。 一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湘乡洞房花烛。此时朱雀桥边也依然站满了人,不过不是来送裴逸的,都是这次裴逸招揽的学生。什么郗融、郗冲、、王恺,一见到裴逸,立刻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拜见老师。恭贺老师新婚大喜。” 谢安也到朱雀桥边送裴逸。谢家子弟基本都来了,毕竟裴逸是谢安的义弟,他们的小叔。一干子弟行礼之后,裴逸发现,似乎谢道韫没来。 裴逸问道:“兄长,我看众子侄都来,道荣、道粲、道辉都来了,怎么道韫没来?” 209.第209章 福兮祸之所伏 谢安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唉,还不是因为跟琅琊王氏王凝之的婚事而跟我怄气,几天了,把自己锁在房子里,不吃不喝。我一说,她还骂劈头盖脸把我一顿骂,倒是把贤弟你一顿夸,说你敢为自由的爱赴汤蹈火,到说起我老顽固了。我已经一天没管她了,好让她好好在房间里反思一下。” 裴逸也甚是心疼,确实谢道韫嫁给王凝之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兄长也不要生气。你我兄弟,我也有话直说。” “贤弟请讲。” “其实在我看来,王凝之确实乃是庸才,这门亲事,还是作罢吧。即便为此,我裴逸会彻底得罪王家,但是为了道韫的幸福,我这个小叔也在所不惜。” 谢安也是面露为难之色说:“此事,贤弟不知其中曲折,并不仅仅是为了贤弟。算了,贤弟说了,为兄也会再考虑的。不过道韫的婚事,希望义弟不要再干预了。” “兄长既然说了,那么我也不好再多言了。只是希望兄长三思,那我就出发了。” “贤弟一路好走!” 于是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发了,就在此时,忽然一妇人抱着一个小孩从一旁冲出来,拦住了裴逸的车队。裴逸一看,结果是刘宋氏和小刘裕。 刘宋氏抱着刘裕跪下了:“君侯!我们决定了,让寄奴跟着您去湘州读书学习。” 裴逸欣慰的笑了:“那好吧,那就让寄奴跟着我吧。你们放心,我不会亏待他的。” 此时司马道苓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急忙掀起车帘说:“逸哥,既然如此,我也挺喜欢这个小孩的,我们就收他为义子吧。这样照顾他岂不是更方便。” 收堂堂的宋武帝刘裕当干儿子?也有点意思啊。裴逸于是说:“既然夫人发话了,那可以啊。刘宋氏,你看呢?” 刘宋氏一听,这可是天赐的恩典啊。当了驸马和公主的义子,这对于他们这样的庶民来说,那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于是急忙带着刘裕磕头谢恩:“寄奴,快给义母义父磕头。” 小刘裕也是听话,噗通一声跪下了,奶声奶气磕头喊道:“寄奴拜见义父义母。恭贺义父义母新婚大喜,百年好合,子孙满堂,阖家幸福。” 这一溜小词说的,活脱像是一个大人。顿时也让周围的人们称赞这个小孩不简单。 “真乖!”司马道苓看到小刘裕,也是喜欢到心里去了,急忙招呼说:“来,快到干娘的怀里来。” 说着小刘裕就晃晃悠悠的跑到了车架前,司马道苓抱着刘裕上了马车。这也是小刘裕第一次坐马车,他开心地笑着说:“娘,这马车真漂亮,我以后也要好好读书,长大以后也要像娘一样坐这样的马车。” 小刘裕干脆连“干”字都省了,直接叫娘了。也是这刘裕可怜,娘亲难产死了,只有一个父亲,还想把他抛弃了。故而刘裕心中十分渴望一个母亲。这倒好,拜了皇帝的姑姑当干娘,现在可是更皇帝要称兄道弟了。合着这晋废帝司马奕还真是废,跟着裴逸,合谁都要称兄道弟,这皇帝当的憋屈啊。 不过小刘裕此话一出,吓得在场的人都一身冷汗。这可是六乘马车,是天子御驾,虽然说童言无忌,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项羽当年一句“彼可取而代之。”就真的代秦而立了。不过也就是个小孩之言,大家虚惊一场之后,也就笑笑罢了。谁会在意一个平民的小孩呢? 告别了送行的人,裴逸的车队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望着裴逸渐渐远去的车队,此时王坦之走了出来,把谢安拉到了一边说:“安石,郗超派人去强制接管裴逸在厉山镇的产业的事情,你没告诉他?” 谢安摇了摇头说:“没有。” “你侄儿谢玄不是说要你告诉裴逸吗?厉山镇可是裴逸所有财产的来源啊。如果被桓温接收了,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还充裕了桓温的势力?那以后还能有谁镇住桓温?” “我岂不知?”谢安说道:“但是为了对付桓温,我却恰恰不能告诉我的义弟裴逸。” 王坦之疑惑不解的问:“此话怎样?” “如今我义弟,虽然已然平步青云,实力不容小觑。但是他却跟桓温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两人若没有明面上的争斗,长此以往,两人都是实力增长,却没有此消彼长,这样我义弟的实力增长起来,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更不是褚太后希望看到的。如今郗超气量狭小,自己作死,要铲除裴逸。那正好,我来个将计就计,让郗超查抄裴逸的产业。如此,桓温和裴逸必然翻脸。这样,裴逸才能发挥他真正的作用——牵制桓温。” 王坦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裴逸可是你义弟啊!这么做岂不是把他推向火坑。” 谢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们皆处于夹缝中,要么维护皇室,要么支持桓温。我们这些世家大族,肯定不会支持桓温。故而只能维护皇室,保护世家大族之间的平衡。这样我们的利益才能保证。故而这也是为了裴逸好,他若支持桓温。那他便不是我的义弟。但是他若是反对桓温,今天之事他会原谅我的。而且我相信他的能力,桓温奈何不了他。毕竟裴逸的背后,有我们陈郡谢氏,还有你们太原王氏,更有太皇太后和皇室。他们明斗,我们暗助。桓温的谋逆之心,必然会被我们击的粉碎。” 王坦之摇了摇头说:“安石啊,世人皆说与你谢安交友,如同山间清流。如今之言,令我寒心呐。” 谢安对于王坦之的讽刺,却只是一笑释然:“文度啊,这就是我不愿意出山为官的原因啊。因为当你踏入这朝廷,很多事情,是你不得不去做的,去牺牲的。否则,一步仁慈,身死国灭。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难道不懂吗?裴逸可是我的义弟,我岂能不心疼。但是有国才有家。国之将亡,谈什么都是虚的。” 王坦之拍了一下谢安的肩膀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王文度就算是豁出了全家性命,以后我也会保裴逸的平安的。” 谢安立刻深做一个揖道:“文度之言,如久旱逢甘霖。” 王坦之只是无奈地苦笑道:“久旱逢甘霖?一滴而已。安石,你我自当好自为之啊。” 不过谢安这前脚还没说多久,裴逸后脚就开始倒霉了,这就是所说的盛极而衰了。而且是谢安也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的发生。 裴逸的车队行进了三天,一路都到达了宣城郡境内了。正当在驿传中休息时,司马道苓却一下马车,急忙带着人从马车上卸下一个大箱子。 奇怪的是别的箱子,司马道苓这一路上正眼看都不看一眼。唯独这个箱子,很是特别。一路上住驿传,这个大箱子司马道苓绝对不离身,一直摆放在房间里。卸箱子的时候,也让下人小心翼翼的抬,生怕磕着绊着。裴逸也就当是什么司马道苓个人的宝物了。但是这箱子周围,还捅了几个窟窿,就让裴逸看着很纳闷。 宝物?你箱子上还掏几个窟窿?你就生怕不召耗子啊!这下还给耗子省事了,连洞都不用人家打了,直接进来大开杀戒啊! 裴逸打量着走过去,好奇地问道:“夫人,你这个别致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啊?” 这湘公主司马道苓拍了拍手上灰尘,呵呵一笑,随意的一说:“人。” “哦人”裴逸一念叨,然后一愣,顿时大叫了出来:“神马?人?你装了个人?你要变魔术啊?” 司马道苓却依旧不紧不慢的笑着说:“变什么魔术。话说魔术是什么?” “你别管这个了,里面是装的是谁啊?” 湘公主司马道苓打开了锁子,一开箱子,箱子里缓缓做起个人。顿时把裴逸的魂都给吓飞了。 “给小叔请安。” “道韫!”裴逸一看,正是谢道韫。裴逸脑子一转,看着架势,大概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得,肯定是为了逃婚想的法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离开前,还对谢安承诺,不再过问谢道韫和王凝之的婚事,这下可好,谢道韫干脆直接被自己给“偷运”出来了。这下罪过可就大了。琅琊王氏哟,这下我们可就是彻底势不两立了。 210.第210章 你不该骗我 先别说琅琊王氏。当裴逸的义兄谢安回到了谢府,过了三天了,发现谢道韫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只吃饭,不出声。谢安也很是担心啊。毕竟自己的大哥谢奕,临终托孤,让自己好好照顾他的四个女儿,自己岂能怠慢? 于是谢安到了第三天,“噔噔噔”轻敲房门说道:“令姜啊,不是三叔逼你,王凝之为人洒脱不羁,也是一代才子,虽然才华不及你,但也比许多人强啊。咱们这件事情可以以后再议,但是你先开门,” 结果这谢安,敲了半天门没反应,感觉很是奇怪。谢道韫就算在发脾气,也不会这这几天一声不吭啊。有鬼! 谢安也故不得其他,急忙一脚踹开大门,顿时房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谢安定睛一看,是谢道韫的伴读丫鬟凝梅。房中除她之外再无一人。 谢安一把抓住凝梅的手腕,气势汹汹地质问:“令姜呢?” 凝梅颤颤微微的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谢安,谢安看完信,气的胡子都歪了。 这信居然是裴逸的笔记,尤其是最后的签名和印章,绝对是裴逸亲笔无疑。大致内容就是裴逸和习凿齿看谢道韫是可造之材,而且谢道韫也是仰慕习凿齿的文学造诣,想要以汉代的才女班昭为楷模,请教于史学大家习凿齿,并且想修一本晋书,于是裴逸把她录取到了潇湘大学,学习三年。学习期间,禁止谈恋爱婚娶,为了修晋书这个伟大而造福后代的功绩,希望谢安不要怪罪义弟裴逸。 但是实际上这封信,除了那个签名和印章,根本没有一个字是裴逸写的。满篇文章都是谢道韫模仿裴逸的笔迹写出来的。谢道韫又是怎么会裴逸的笔迹呢?别忘了,之前谢道韫可是得到过裴逸母亲崔贞的亲传啊,而且还跟裴逸一起在崔贞手下学了一阵书法。裴逸的笔迹,谢道韫比自己叔父谢安的笔迹还熟悉。加上司马道苓去忽悠裴逸签名盖章,彻底坐实这封信。 得,于是借着裴逸的名字,就把谢道韫给发出了。谢安还没脾气生,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义弟,一个是自己的侄女,而且这俩人,一个大晋第一才女,一个是大晋最炙手可热的红人,他们凑一起,自己哪里好开口责备啊。 不过谢安的夫人刘瑾当晚就劝解说:“算了,别追了。你关得住令姜的身,关不住令姜的心,她既然不想嫁,那就算了吧。” 谢安也很是为难,王羲之是自己的多年好友,自己已经为了婚事得罪过他一次了,这一才再把他儿子给涮了,那王羲之不把自己给涮了,至少友尽是肯定的了。 不过谢安的夫人刘瑾却脸一拉,斥责起了谢安:“那还不都是你?好好地你先征询令姜的意见啊!而且,我说了,现在王羲之徒有虚名,在朝廷没什么地位了,你把道韫嫁给他,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当时趁着司马道苓还没嫁给裴逸的时候,赶紧把令姜许配给裴逸。现在可好,让皇家捡了个便宜。” “你少说两句吧!事后诸葛亮。” “你敢凶我?你个老奴,不想过了!”说着谢安的夫人刘瑾就揪着谢安的耳朵往卧室里拽,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不过裴逸这边更是焦头烂额,当听到谢道韫和自己老婆司马道苓合伙把自己给框了,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当了民意代表和逃婚的替罪羊。真是有气没处撒,这个老婆,还没过门呢,就先开始卖自己老公了。 看着裴逸焦头烂额,谢道韫倒不开心了,脸一拉说:“小叔之前在朱雀桥,还振振有词,为道韫说情。道韫听的感动落泪,认为小叔是道韫可以托付之人,免让道韫遭受婚姻不幸。可不曾想,小叔现在却退却了。既然连小叔这样侠肝义胆的人都无法保我,那我就回去,嫁给那个庸才王凝之,抱憾终身!” 裴逸这个人,不怕硬的,就怕软的,尤其是女生来软的。裴逸急忙说:“好了好了,你们连我笔迹都敢模仿,还说我亏心,你们亏不亏心啊。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多解释也没有意义,那么那封信就是我写的。以后天塌了,有我顶着,道韫你就安心在潇湘大学读书吧。就算是琅琊王氏全家过来逼婚,我也拿刀剑把他们逼回去。” 看着裴逸大义凌然的样子,谢道韫的双眸中似乎闪动着一丝泪水,她强忍着泪花,欣慰的笑道:“小叔,真的谢谢你,我这么做,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好了,不用你说了,我知道。”裴逸也是实在不想让谢道韫步入人生悲剧,最后孤独终老。不过有一个人的帐要算! 裴逸转过头,看着司马道苓,然后过去就揪住了司马道苓的耳朵。司马道苓大喊道:“逸哥!逸哥!疼!疼!” “你还知道疼啊!卖我卖的很熟练啊。你说,你背地里还是不是卖过我?” 司马道苓急忙大喊:“没有了!没有了!逸哥,一块放开我啊!我是公主!你再揪我耳朵,本公主就生气了!” “你是公主?我还是你夫君呢!公主唬得了别人,唬不了我!有你这么耍夫君玩的吗?”裴逸学着司马道苓当时骗自己的口气说:“还什么她家里人都很欣赏你,我一封信就行了。合着这个家里人是陈郡谢家啊!” “我错了!呜呜我错了!逸哥,你放开我啦!好疼的。” 谢道韫急忙劝说:“小叔,这件事是我拜托道苓的,你千万别责怪道苓。” “我错了啦,呜呜,逸哥,你放开啦。” 裴逸也是心疼司马道苓,然后就松开了司马道苓的耳朵。司马道苓摸着自己的耳朵哭着说:“你欺负人!我还没过门呢!就算我过门了,你也是公主,你不能欺负我!” “我这是欺负你?我这是惩罚你!” “你凭什么惩罚我?我这是也是为了道韫姐姐的幸福!难道你想看着道韫姐姐嫁给王凝之那个废物道士吗?” “我当然不想,但是,我们是夫妻!你也不应该欺骗我!道韫有难处,你直接对我说不就行了吗?这种忙我要帮就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再得罪几家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为何要骗我?难道你夫君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么的见外吗?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裴逸这一下是真的生气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建康讨厌裴逸的人多了,他们琅琊王氏算老几。得罪了就不怕多得罪。但是自己老婆不信任自己,欺骗自己的事情,让裴逸很是不爽。 听到这里司马道苓也知道自己做得确实不对,于是羞愧的低下头,拉着还在生气的裴逸的胳膊说:“逸哥,对不起啦,是我不对了,我以后有事都跟你说啦,再也不骗你了,你就原谅我好吗?逸哥” 听着司马道苓的道歉,裴逸刚才还怒火冲天的心,瞬间也就坚冰融化了,裴逸伸手轻摸着司马道苓的耳朵说:“道苓,我也对不起你,刚才我也过分了,你耳朵还疼吗?” 司马道苓一下泪水就出来了,也不顾旁边还真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冲上前就死死抱住了裴逸,齿间满怀感情的吐出了一句话:“逸哥,我不疼,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不过就在温馨的此时,驿传外忽然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喊声,而且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裴郎!我要见裴郎!” 裴逸一听,就知道是谁了:“馨儿姐?” 211.第211章 祸不单行 且说这赵馨本应该在厉山镇,有条不紊的管理厉山镇烧酒和香皂的生产,怎么到了宣城? 裴逸一干人急忙出门相迎。而此时赵馨、赵平两兄妹居然同时来了,一看见裴逸,赵馨就哭着扑到了裴逸的怀里。这让一旁的司马道苓脸色瞬间不好了。 不过顾不得吃醋,赵馨就哭着说了一个震惊的消息:“裴郎,不好了,是我没用,七天前,荆州水军督护竺瑶,以北伐在即,增补徭役,征收物资为名,强行接收了厉山镇所有的产业,还把我们驱赶出来。现在烧酒厂和香皂厂全部被竺瑶的人掌控了!” “什么?怎么会?他们凭什么征收?” “他们说烧酒和香皂是北伐时,军队的必须品,故而征收,直到北伐胜利后返还。”赵平一个大男人,也在一旁摸着鼻涕说:“我们兄妹带着乡亲们抗争,结果他们就把我和馨儿打了出来。你看我这里还有被他们打的伤痕呢。” 赵平一抡袖子,裴逸就看见他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根本没一块好皮。 司马道苓此时看到此等惨像,恼怒道:“竺瑶大胆!他一个区区五品水军督护,竟然敢收逸哥的产业,不想活了,我们立刻改道随郡厉山镇,本公主倒要会会这个竺瑶,把他的腰切开,看看他哪来的胆子!” 司马道苓只是义愤填膺,没想那么远,不过此时一旁的谢道韫却颔首一思忖,说:“小叔,我倒觉得竺瑶只是个跑腿的。只怕背后主使是桓温和郗超啊。” 裴逸一听,谢道韫倒是不愧是大晋第一才女,一语道破其中真谛。裴逸点头说道:“道韫说得没错,肯定是桓温,而且我敢肯定,就是那个郗超出的主意。好你个郗超,跟我作对?” 司马道苓也是担心的挽住裴逸的胳膊问道:“逸哥,你打算怎么办?桓温这么做,只怕是动真格了。我担心你” 裴逸一刮司马道苓的鼻子说:“傻丫头,你又不相信你夫君我了。你夫君我相貌英俊,风-流倜傥,人家人爱,花见花开,还能怕了桓温?” 司马道苓拱了一下鼻子说:“得了,这些花花架子能克的了桓温?建康比你漂亮的公子哥多了去了,见了桓温,不还是吓得尿裤子?” 裴逸拉下脸来说:“难道你夫君我长得不英俊?那你怎么不找个漂亮的公子哥当夫君?” “你当然不英俊啊!” 裴逸一听,有点不开心,不过司马道苓立刻骄傲地笑着说:“我喜欢的是你的才华和气质。嫁给粉面公子有什么好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还没雄才大略,只会夸夸清谈,吹吹牛皮,不能安邦定国。” “道苓,我的好夫人。” “逸哥,我的” 谢道韫此时轻咳了一声说:“咳咳,小叔,现在不是缠绵的时候。桓温的事情还迫在眉睫呢。” 裴逸只是嫣然一笑说:“迫在眉睫?他桓温拿了块烫手山药,他还不知道呢。完了着急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我。桓温这么一收,咱可是要发了!” 众人一听,得,裴君侯娇妻都还没过门呢,就已经疯了。这烧酒厂和香皂厂可是裴逸主要的经济来源啊。 但是众人不知道,裴逸心里,已经打好了一本坏账。你桓温不是以北伐之名,征收我的烧酒厂和香皂厂吗?好,那我还就让你的北伐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裴逸于是命令道:“张任!” “属下在。” “你去给我把各团、营、连、排的将领们,都叫到我这里来。我要开个会!” 说着,传令兵执令旗一出,这几十个裴逸随行的军团官员就全部到了这驿传之内。路上,大家都听说了裴逸在厉山镇的产业被桓温强制征收了。现在又在宣城地界,刚好离桓温屯兵的赭圻大营不远。大家都在猜测裴逸这是要看什么? 众军官到了驿传,立于台阶之下,大眼看小眼,小眼看眯眯眼,等着裴逸。不一会,裴逸带着张任就出来了。 裴逸往台阶上一战,看着底下的军官,咳嗽了一声说:“咱都是河东人,都是老乡,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我现在告诉诸位一件事情,咱以后,可能没钱吃饭盖房了。这有人为了他们吃饭,把咱吃饭的家伙事给连锅端喽。所以呢,咱现在就是个穷驸马。我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就是问问你们,我,裴逸对你们好不好?实话实说!” 此时军官们面面相觑,都思忖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高声呼喊道:“好!君侯待我们如同亲人,让我们不但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还过得好,住得好!君侯的恩德大如天!” “得得得。”裴逸急忙叫住了:“我就问一个待你们好不好,不用回答这么多。我再问你们,我要是有了困难,你们帮忙不帮忙?” 军官们纷纷异口同声的高呼道:“帮忙!帮忙!” 裴逸又继续问:“那你们怕死吗?” 军官们更加群情激昂的喊道:“不怕!不怕!” 此时张任也在裴逸身旁,拱手一拜,高声说道:“君侯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一定以死报答!怎么着?君侯,咱们,反呐?” 裴逸一愣。 “反?”裴逸一瞪眼,看着张任,然后狠狠的拍了张任的后脑勺一下说:“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咱,5000人,在桓温5万大军的门口,没粮草没兵源,反着玩啊!咱们反得起来吗?” 张任冤枉的说:“这不您也没说清楚,看着架势,是个军官就召过来,这不大家心里推敲的嘛。” “那也不能瞎推敲啊,合着我没反,你们反出去了,我还得跟着你们一起反啊?你们是君侯,还是老子是君侯啊?” 张任急忙说:“您是君侯,您说,有什么要吩咐属下们的。” “咱现在没钱了,所以需要有人要请咱们吃饭。所以要在这边先吃饱喝足了,再回去湘乡。告诉弟兄们,从现在开始,这两天,不吃肉,只吃一小碗米饭和酸菜。” 张任此时拿着一个小本和随身炭笔记着这些事,因为他现在是裴逸的左膀右臂,每天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要随身带纸笔记:“哦只吃酸菜,但是君侯,咱们从建康出来,其实带了很多蔬菜啊,干嘛只吃酸菜。” 裴逸回了一句:“开胃。” “哦开胃。”张任一回想,不对啊:“开开胃?!开两天的胃啊!得,这不得开出无底洞出来。” “这你就甭管了。”裴逸这是憋着坏呢。 张任继续问道:“那咱们从建康随行带出来的七十只羊呢?” 这古代行军,为了有新鲜的肉吃,往往军队都会随军带活羊,一路赶着行军。这样就能吃上新鲜的肉。 裴逸说道:“这是我吩咐你的第二件事情,你派人,连夜把咱们的羊都送回南河东郡,养起来。吩咐他们不要吃啊,养的肥肥的,这样可是金羊啊。” “得令。”张任赶紧拿着炭笔把这件事情也记到了本子上。 裴逸继续说道:“然后就是第三件事情,大家把咱们的这次带来的武器全部上缴上来,给我打包好。” “得令嘞!”张任一听,反应不太对,低声问道:“君侯,把武器打包了干什么?” 裴逸说道:“给桓温当了换粮食啊!咱不都揭不开锅了吗。而且后天咱们出门的时候,都给我精神萎靡一点,衣衫褴褛一点啊。越像乞丐越好。” 张任一听,这好家伙,你忽悠谁呢?放着好几车蔬菜、70只羊你不吃,当兵器换粮食,这可都是新打造的新式兵器啊。得,现在还得装乞丐,您老要当乞丐王啊?不过张任也不想闲得多问,这是做属下的规矩。 “那好,三条指示精神说完了,大家就解散吧。记得,这两天,你们嘴上都给我把严点,就说我们粮食三、四天没到了,都揭不开锅了,要多惨,说多惨,记住了吗?” “记住了!”说罢,军官们一个个也都是纳闷走了,这裴君侯,究竟是想干什么?放着七十多只羊,好几车新鲜蔬菜不吃,五千多人的军队,当了兵器吃饭,吃白饭酸菜,丢不丢人啊?谁家过年不还吃顿饺子呢,这君侯又抽什么疯呢。 裴逸此时也是往驿传里走:“得,交代完了外面,得交代里面了。老婆大人,兄弟们吃饭可全都靠你了!” 212.第212章 躺枪的桓温 裴逸回到了屋内,看见司马道苓他们都在安慰着哭泣的赵馨。赵馨一看见裴逸,立刻哭着就站了起来:“裴郎,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没能看住场子。” 裴逸急忙扶着赵馨坐下说:“我的姐姐哟,你帮我照顾厉山镇的生意照顾了半年多了,赚了那么多钱,甚至帮我养活了整个南河东郡。你是功臣。别哭了,我正好还想着把咱们厉山镇的产业搬迁到南河东郡呢。谁知道,桓温帮我们搬了。馨儿姐,您应该高兴啊。” 裴逸这一番话,说得赵馨都不哭了,两眼直钩盯着裴逸,眨了眨眼睛说:“裴郎,你不会是说反话责备我吧。” “我说什么反话,总之,厉山镇终于可以脱手了。馨儿姐,你也别哭了,赶紧回到厉山镇,通知乡亲们收拾家伙事,准备南迁南河东郡。” 赵馨疑惑地问:“收拾南迁?可是我们户籍落在荆州,不可能侨迁湘州啊。” “你放心,我是谁?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回去,张任的瓷器厂、僚人的糖厂,都归你管了,同时你再在南河东郡重新建立烧酒厂和香皂厂就行了。馨儿姐,你一个月内能完成这个任务吧。” 赵馨一听,干劲立刻就上来,于是立刻抹去眼泪,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说:“嗯!裴郎,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重托的。我这就回去准备。” 裴逸又嘱托了一句:“你记得啊,回去的时候,把咱们的钱都拿来囤积粮食明白吗?明年可是大旱啊。” 现在别说赵馨了,就连司马道苓、谢道韫、冯黎、裴小小都听得目瞪口待,五个女生异口同声的惊讶道:“明年大旱?你怎么知道?” 裴逸穿越过来的,自然知道啊,因为有个历史典故啊。明年,是公元389年,桓温第三次北伐,他失败就是失败在389年是大旱年,结果导致运河漕运不畅,粮食不济,最后功败垂成的。裴逸这是要囤积居奇。叫你桓温强征我的产业,到时候我让你十倍奉还。 裴逸又嘱咐僚主冯黎,护送着裴逸的母亲,先行返回南河东郡郡。而裴逸的重头戏就是司马道苓了。 司马道苓一听要整桓温,顿时来了兴趣:“逸哥,你说,让我怎么做?” 裴逸呢,先卖了关子,不能说破。如果说破了,害怕司马道苓说话的时候不自然,就能忽悠到桓温了:“总之呢,我们去拜访桓温。他这个连襟,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咱们这对新人?我们带着这5000兵丁,去桓温大营休休假,放放松,咱们新婚嘛。” 这一说,把司马道苓、谢道韫、和裴小小都听得大笑了起来。带着5000个士兵度去休假放松,你比皇上都牛。 裴逸继续嘱咐司马道苓说:“等我们见到了桓温,记住,无论他发出什么邀请,你都别客气,立刻答应。如果他想要反悔,你就哭可怜或者替你堂姐,司马兴男!但是有一条啊!让咱们回去的话,你别理会,你就转移话题,明白吗?” 司马道苓点了点头说:“明白了!保证不辱使命,不过逸哥,我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咱们今晚吃什么啊?要不你杀一只羊我们来个烤全羊。” 说着司马道苓的口水已经都下来了,谢道韫也微微点头,颔首一笑说:“是啊,久闻小叔在南阳大营,用烤全羊折服了所有人,今日也让侄女我来大饱口福。” 裴逸却泼冷水的说:“吃不上了,咱的经济收入都没了,羊就得省着了,我让张任派人把羊都送回去了。” 司马道苓一听,失望地说:“啊?可恶的桓温,干嘛非要查我们家的产业。逸哥,那我们吃什么,该不会是醋溜白菜和小炒肉吧。” 裴逸笑着说:“哪来的醋溜白菜,今明两天,白饭配酸菜。” “啊?!!!!!” 这两天,上到裴逸和公主司马道苓,下到5000兵丁,可是吃的受不了了。每人只有一小碗白米饭,一碟酸菜。尤其裴逸损在哪里呢?这酸能生津开胃,这饭它是越吃越饿。这两天下来,虽然大家理论吃的东西多少,并没有减少了,但是大家总感觉越吃越饿,就这酸菜闹得。哪有把开胃菜当饭吃的。 第三天,裴逸便带着公主司马道苓,谢道韫,和那5000士兵前去宣城赭圻大营。并且派人去赭圻大营给桓温递上拜帖,说是“驸马裴逸携未婚之妻湘公主司马道苓,前来拜谢桓姐夫。” 桓温此时收到信件,也是意料之外啊。怎么裴逸来拜访自己了?莫不是感恩自己派了自己的老婆司马兴男去帮裴逸说媒,故而登门拜谢来了?看来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还是起效了?于是桓温立刻决定十里相迎。 可是桓温并不知道裴逸这是来讨债来了。因为郗超并没有告诉桓温,自己派人把裴逸在厉山镇的产业给接受了。桓温这不就是躺着也中枪了。裴逸也是把矛头直指桓温啊。 当听到裴逸前来拜访,桓温要十里相迎。军师郗超猜到了裴逸的来意。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郗超知道也到了给桓温摊牌的时候了。 于是郗超立刻入中军大帐,退左右,向桓温密报。桓温一看这架势,不得不谨慎了起来:“景兴,你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郗超左手一揽自己的右袖摆,附耳低语道:“前不久,我不是提出筹集军费的事情吗?” 桓温一听,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出色啊!咱们一年没解决的问题,你仅仅十几天,咱们的军费居然反倒充盈了。这样北伐更加有望成功了啊。景兴,你真乃治世能臣也!” 郗超反问道:“您可知我是如何能够为您争取到这么充足的军费吗?” “愿闻其详。” “因为我委托荆州水军督护竺瑶,征收了裴逸在历山的产业,用他的酒厂和肥皂厂,才帮我们短短十几日,筹集到了如此多的军费。” 桓温一听,原本开心地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的脸缓缓由喜变严肃,然后忽然一拍桌子,斥责道:“郗超!你这不是胡闹吗?我辛辛苦苦拉拢裴逸,让你一招给毁了!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是郗超面对面对桓温的怒火,却不紧不慢,只是一挥衣袖说:“主公先莫生气,你何不仔细想一想整件事情呢?” 桓温根本懒得想,直接说:“想什么?想你让我的心血付诸东流?让一个人才彻底和我作对?难道我树敌还少吗?” “主公,我举一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假如您现在和裴逸是两个商人。您一个月挣1000贯。裴逸一个月挣3000贯。您觉得您就靠着给他的婚事帮帮场子,就能让裴逸臣服于一个比他挣钱少的商人的话吗?” 桓温倒吸一声气,一想,是啊。郗超接手裴逸的产业才仅仅十几天,居然就解决了自己一年来没法解决的军费问题。那裴逸这半年多,那要积累多么雄厚的财力。 裴逸这种已经飞上枝头变了凤凰的人,怎么肯甘心听从另一只凤凰的领导呢?就像当年的会稽王司马昱和殷浩一样。肯定要和自己的作对啊。 郗超看桓温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开始语重心长的解释说:“人才,可遇不可求。我承认裴逸是个人才。但是上天却让谢安、褚太后最先接触了他。故而这个人才我们就已经错过了。所以即便您再喜欢,他跟我们的利益不挂钩,那他就是敌人。所以请主公不要再沉溺于盲目的喜爱之中了。自古成就帝业者,不可能笼络天下人才,但是只要除掉不属于自己的人才,天下不就是您的了吗?所以,我才冒死背着您收了裴逸的产业。而且现在效果也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裴逸的烧酒和香皂,居然会如此赚钱。” 桓温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的脸一拉说:“做都做了,我也只能讲错就错了。既然如此,宁教我负天下人,切莫天下人负我!看来此次裴逸的拜访,是来讨债了?” 郗超说道:“没错,所以故而请主公见到裴逸,一定要提防啊。切莫再要动恻隐之心。” 213.第213章 吃桓温 这桓温、郗超出寨十里相迎,摆好仪仗。桓温的荆州军是旌旗招展,军容整洁,鼓角分立,阵如石砌。 就等着在裴逸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军容,好唬住裴逸。既然事都做了,而且裴逸的酒厂和香皂厂确实是一个摇钱树,桓温要谋逆,能控制这个摇钱树,无意是雪中送炭。既然决定要撕破脸了,那就要拿出一点自己大司马的风范了来。 结果一直等到快午时了,才看见远处晃晃悠悠,稀稀拉拉的士兵,拉着一些破车破箱子,如同散沙一般走过来。活脱就是一堆乞丐嘛。自己合着感觉赶上难民南渡了啊。 只有头里的一个六乘金銮红绸马车,桓温认得那是皇帝的马车,才确定这是裴逸和湘公主司马道苓来了。好嘛,一个天子驾乘,活脱让这对小夫妻坐出了丐帮帮主的感觉。 于是桓温急忙让人擂鼓吹角,相迎裴逸。 当裴逸搀扶着自己的司马道苓,晃晃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桓温看着司马道苓嘴唇泛白,面容憔悴,一步十颤,步履轻浮,感觉拿个扇子就能吹走的样子,心里也是直可怜。 这造得是什么孽啊。好嘛,这堂堂大晋千古无人,估计也后无来者的史上第一位御封的州公主,怎么感觉像是快饿死的乞丐了啊。 可不是吗?吃了两天的一小碟开胃酸菜,一小碗米饭了,能不饿的晃晃悠悠吗? 桓温急忙上前问道:“哟,小姨子,妹夫,你们怎么这帮模样啊?这是路上糟了劫匪了?” 裴逸也是装个糊涂,叹了一口气说:“唉,实不相瞒,姐夫,我们是真的遭到劫匪了。” 桓温一听?还真的遭到劫匪了,急忙关切地问道:“哟,谁怎么大的胆子,敢劫堂堂大晋公主和南蛮校尉的车驾?你们这几千人,这得是多少的劫匪啊?” 裴逸挂着满脸愁容说:“姐夫,您不知道啊,我们的粮草本来就近从厉山镇发。但是最近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伙匪兵,打着姐夫您的旗号,霸占了厉山镇,殴打无辜百姓,断了我的粮草,占了我的厂子。你说!这种禽兽不如,丧尽天良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夫您出谋划策的吗?是不是?姐夫?” “是是呵呵。”桓温听到这里,顿时心里直呼,哎呦喂,你这是那话挤兑我呢?要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合着还是暗地里说我禽兽不如啊。桓温瞥了一眼郗超。这家伙才是那个始作俑者。不过桓温现在也只能干听着,不回话了。 “哦原来如此。”桓温装着恍然大悟,说道:“那你们也不至于这般落魄吧。” 此时裴逸搀扶着的司马道苓,按照裴逸一路上教给她的话,哭着说道:“姐夫!您别说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只带了嫁妆,没带钱,没带粮。5000张嘴啊!一下没了粮草,只能吃糠咽菜。姐夫,你说我堂堂大晋的公主,那里遭过这份罪啊。” 桓温说道:“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我这就准备饭菜,让你们好好吃一顿?” 疑问句?裴逸说让司马道苓碰到桓温的疑问句,除了让他们回家的,只管答应。 于是司马道苓立刻说道:“好啊!菜你随意上,只要管饱就行。不过您能不能做一顿烤全羊,让我们先解解馋啊?” “行啊。”桓温也想着毕竟裴逸他们是自己的连襟和小姨子,拿出一只烤全羊招待,也是基本礼仪。于是对着郗超说:“景兴啊,你去吩咐人准备烤全羊。” “好。”裴逸搀扶着司马道苓,走到桓温身旁,然后对着郗超,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记得这500只烤全羊一定要烤得外焦里嫩啊。” “哦”郗超和桓温俩人一愣,然后惊呼了出来:“多少只?” 郗超急忙问道:“500只?怎么这么多?你们俩人吃得完吗?” 裴逸装作无辜的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说是俩人吃了,我们俩人连半只羊都吃不了啊!我们明显是在说我们整个5000多士兵啊。” 司马道苓此时也配合着裴逸搭腔说:“姐夫,我刚才是不是说‘做一顿烤全羊,让我们解解馋?’” 桓温点了点头说:“是啊。” 然后司马道苓指着自己身后的那5000名饿的病怏怏的士兵说:“我说的就是我们啊!我们这5000多人啊。你算啊,平均10个人一只烤全羊,不刚好是500只吗?姐夫,您该不会连这500只羊都舍不得啊,我可是你的小姨子啊,是去嫁人的路上啊。还被禽兽不如的匪兵给劫了,我我呜呜” “得得得我请,我请还不行吗?看把你们可怜的。”桓温急忙劝住要哭的司马道苓。 桓温也是堂堂朝廷大司马啊,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这个一人之下,不是在皇帝之下,而是在褚太后之下。现在皇帝在他眼里,地位也没他高。哪能说什么“舍不得”啊。说了的话,自己这个大司马的面子往哪里放? 桓温只好一咬牙说:“好,你们也不容易,那就500只羊,你新婚之喜,姐夫高兴!” 说完这句话,桓温心里流泪啊。500只羊,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自己的这5万人的大军,三个月也才500只羊的消耗啊。而且羊基本都是拿来炖羊汤,士兵基本都吃不上羊肉。这下可好,裴逸这倒是每十个人一只羊,还真不怕撑死。 说起来裴逸也是坏,他自己5000人的部队,也就带了70只羊,是备用这十几天的路程的。这下可好,一天就吃了桓温500只羊。 “记得菜要管饱啊!”拖着长调,裴逸就带着自己的人呼呼啦啦的蜂拥进了桓温的赭圻大营。 “好嘞。” 桓温也没注意裴逸的这句话,只是寻常的答应了。就算我让你们敞开肚子吃其他菜,你们十个人一只烤全羊,吃完了羊还能有多少肚子吃饭吃菜? 可是桓温不知道,裴逸这帮5000人的兵马,是吃了两天酸菜开了胃的啊!两天,什么都没吃,就吃一碗白米饭,一小碟开胃酸菜。吃能吃个半饱,但是酸菜这玩意开胃啊,尤其是酸黄瓜和酸白菜。到了今天来,听说要吃烤全羊,饭菜管饱,随便吃,这吃了两天开胃菜的5000人马,一个个眼睛都是绿的,眼珠子看见那菜,瞪的跟灯泡一样,嘴里哈喇子流的跟瀑布一样。 桓温看到这里,心里自发虚啊。 结果就寒暄了几句,致了一下欢迎词。随后,裴逸和司马道苓公主,带着5000士兵,一顿狼吞虎咽,胡吃海塞。烤全羊就不说了,10人一个烤全羊,根本不够分! 只听席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呼呼啦啦,吸吸溜溜的饕餮声。 恍惚间,就被已经开胃两天的士兵们全都抢食完毕了。但是这个时候,大家还是感觉不过瘾。 裴逸微微捣了捣未婚妻司马道苓的胳膊,使了个眼色。司马道苓鬼灵精啊,立刻明白了裴逸的意思。于是司马道苓拿起一个空盘子敲了敲,对着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桓温说:“姐夫,你的饭菜管饱呢?” 桓温一听,心里苦啊,合着这是一帮饿死鬼转世啊。还真把自己的当乞丐了,一点不客气,你们要不要脸啊。你这快把我三天的粮草吃完了。 桓温心虚的一笑:“小姨子,您还吃啊?要不算了,别撑着了。” 司马道苓一听,就又开始装可怜的哭了:“姐夫呜呜你看我都成这样了,要是我我大堂姐(司马兴男)在,她一定不会” “得得得!通知火头军,继续加菜。”桓温一听司马兴男,赶紧挥手让人加菜。这丫头要是到哭倒了自己那个老婆司马兴男的面前,自己估计永无宁日了。 火头军只好加班加点炒菜。等裴逸他们这5000多人一个个吃的剔牙摸肚,侧卧横躺之后,桓温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可都是自己准备北伐囤积的粮食啊!还有两三个月就开春了,开春就要出兵了。你这是折腾死我啊! 不过裴逸哪管你那些,谁让你不打声招呼,就强制征收了我的产业和金源。吃你一顿都算轻的。后面的还够你喝一壶的呢! 裴逸酒足饭饱,于是就搀扶着司马道苓,往桓温安排好的住所走。当送走了这俩瘟神后,桓温叫来了火头军,庆典账目,才知道他们这些人,居然除了500只羊,还吃掉了1500斤蔬菜,1000斤稻米。桓温心里骂了句娘,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是猪仙下凡吗?还是5000只猪仙一起下凡啊。 其实也不是猪仙下凡,就是那两天开胃菜酸菜给吃的。不过对于裴逸来说,这顿饭也才是个开胃小菜,明天还有一壶等着桓温喝的呢。 214.第214章 谢玄的来访 当晚,正当裴逸、司马道苓和谢道韫她们在营帐笑今天大吃桓温的事情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谁?”裴逸一声警觉的呵斥。就看见一位身穿长袖素袍的年轻公子飘逸而入。裴逸观此人年纪二十多岁,肤若凝脂,英俊异常,虽然他的装束是男人,但是许多女子在他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还好司马道苓和谢道韫的样貌也是倾国倾城。但是裴逸就尴尬了啊,自己长了一张刚及格的脸,顿时和眼前的这个公子哥比起来,就像是个下人的。 看到这位公子哥,谢道韫转惊为喜,上前一步行礼:“七哥,您怎么来了?” 这位公子哥一看到谢道韫,也是脸色大变:“阿姜?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建康吗?” 谢道韫尴尬地一笑说:“哦,我要到湘州,去小叔创办的潇湘大学跟着荆州的习彦威先生学习。” “七哥?”裴逸看着眼前的这个英俊的公子哥,上下打量。但是并不是惊讶这位的身份,而是谢道韫您老爹太能生了,至少七个儿子,还有四个女儿,差一个就十二生肖了。一年生一个? 不过还真是,谢道韫的父亲谢奕就是有十二个子女。其中八个儿子,四个女儿。 谢道韫急忙介绍说:“小叔,这位就是我的七哥。谢玄,谢幼度,现在是桓温手下谋士。” “哦!”裴逸恍然大悟:“你就是谢玄啊。” 谢玄风度翩翩的作揖微笑道:“晚辈,见过小叔,今日听闻小叔初来就把这赭圻大营的羊圈,清空了四分之一,甚是让晚辈惊讶。小叔如此饕餮,岂不是要坑害这北伐士卒?” 裴逸一听心想,哟,这话里带刺儿啊。我坑害北伐士卒?好家伙,吃他500只羊,就坑害北伐士卒了?那桓温强征我的产业,断了我的金源,坑害我南河东郡的百姓你怎么不说?我那边开荒,正等着用钱呢,你断我财路,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逸听完谢玄的这句话,脸上也就没了好脸色。 谢道韫一见,急忙解释了来龙去脉。 谢玄听完,一揽衣袖一想,自己不是给三叔谢安写了信了吗?让他通知裴逸,郗超要征收他的产业,让他早做准备。怎么还被强收了?而且好像三叔谢安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消息通知给裴逸。莫非三叔另有打算?或者京城有变? 谢玄也是聪明,猜到这里了,也就把谢安知道这件事的事情隐瞒了下来。然后笑道:“义叔,莫生气,晚辈这就向您道歉。实在是不知道这内情。还望义叔海涵。” “哦那你坐吧。”裴逸也不太想打岔。裴逸也不是生这个气。主要是妒忌。这个谢玄长的太俊美了,自己一个丑人,跟着三个长的漂亮的人处在同一个帐篷,女的还好说。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干侄女。但是还有一个男的,自卑啊。加上对方开场话那么冲,裴逸心情能好吗? 谢玄也是察言观色,看出了裴逸的不爽。于是拱手一礼,恭维道:“义叔切莫生气,晚辈其实早就想一睹义叔风采。只是这边桓温看得我很紧,故而脱不开身。听闻义叔治双疫,退燕兵,定南蛮,善治军,通诗词。现在又娶了我最敬佩的大晋最聪慧美丽的湘公主殿下,真是令晚辈羡慕不已,自愧不如啊。以后还望小叔多多赐教。” 谢玄这一番马屁,拍的裴逸也是内心开心不已,笑着说:“好说好说。” 谢玄看裴逸已经放下隔阂了,于是说道:“小叔,您打算在如何逆转这次厉山镇的颓势?” “逆转?”裴逸笑道:“我没想过逆转啊。为了不坑害北伐将士。我决定把厉山镇所有的产业送给桓温了,支持北伐,也好早日一统中原,光复河山啊!” “啊?”东晋小诸葛的谢玄此时也不明白裴逸的意思了。难道自己的刚才的马屁没有用。怎么听着这话,裴逸还是在酸我谢玄啊。那么大产业,说送就送给了桓温,你是二傻子啊:“小叔切莫开玩笑。” “开玩笑?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送了!” “小叔,虽然我不是你的管家,但是我也知道这厉山镇可是月流水有足足500万贯的产业啊!相当于整个交州一州半年的赋税啊。你就送给桓温了?小叔莫不是还记恨侄儿刚才的开场的误言?侄儿现在再向您道歉。” 裴逸此时笑着抓住了谢玄的袖口说:“幼度(谢玄的字)切莫误会。我是真打算把这酒厂和香皂厂转手送他。不过放心,我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这酒厂和香皂厂看起来是白送,实际上他付出的代价要更高了。” “更高?”谢玄一听就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好侄儿,现在说太早了,你看着就行了。我要让桓温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随后裴逸就对谢道韫和司马道苓说:“你们啊,明天睡个懒觉!一直给我睡到午时再说!张任!” “属下在!” “你通知弟兄们,明天不用点卯,爱睡到什么时辰到什么时辰。” “得令!”张任这就出去通知士兵们了。这点卯就是古代点名、签到、打卡之类的。士兵将领每天卯时点名,核查人数和考勤。 谢道韫此时说:“小叔,我一般是早睡早起的。” “早睡早起也睡到午时。” “啊?”谢道韫一脸疑惑不解。这早睡早起,到了点自己就起来了,还怎么睡到午时?算了,干脆明天醒了就在营帐里呆着吧。 第二天一大早。桓温就开始在大营门口等着裴逸他们了。因为今天他们应该要走了。 但是一早上,都没见到裴逸他们出来。问题是裴逸的士兵们也都睡着懒觉呢,哪有这样的军队啊。 桓温这纳闷啊,好家伙,昨天吃那么多,吃了我500只羊,上千斤蔬菜大米,今天还一觉睡到午时?好嘛,这不是好吃懒做吗?而且还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裴逸这么治军,也没传说中的那么神啊。别说手下一个个好吃懒做,就连他这个统帅都是这样。难道自己真的高估裴逸了。 桓温看到这里,也就去开始忙军务去了。一直到了这午时前,裴逸睡醒他们出营帐了。盯梢的小兵急忙回来报告桓温。 “报,启禀主公,裴逸和公主殿下醒来了,谢家的谢道韫小姐也醒了,正在谢玄谋士那边,收拾东西呢。” 桓温一听,哎呦,这仨祖宗,总算醒了。于是急忙带着自己谋士们去送裴逸。就看见裴逸他们带着5000名士兵在帮着装载马车,舒展旌旗,这就是要走的样子了啊。 还好他们就待一天啊。不过这个裴逸怎么一晚上过去了,就是没有提历山镇的事情啊。莫非他真的以为厉山镇是匪徒做的?桓温这边是心虚啊,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情。 把裴逸他们送到了寨门口。裴逸说道:“桓公,我今天听人说,霸占了我厉山镇的产业的那个竺瑶,其实是您的人啊?” 215.第215章 杀猪 桓温一听,心里可算踏实了,终于提了,你要不提,我自己还真担心你憋什么后招呢:“啊,我也是刚刚得知啊,妹夫啊,你看我这也是要北伐了,实在是军费困难。要不就暂时把你的作坊借我几个月?好让我准备北伐的军费。如此,北伐成功时,我定然给挑担你记头功!” 裴逸心里一冷笑,借?前朝的某位仁兄借了荆州,可是倒死都没还啊。你倒会说漂亮话。这借,是要先征得对方同意。你这是未经裴逸同意,强借啊,那就是抢劫了。 不过裴逸不打算斥责桓温,或者骂他。不值当,你骂他臭不要脸有什么用?他又掉不下几两肉。还是要想别的办法整他。 裴逸此时大袖一挥,一把抓住了桓温的手腕。顿时吓得周围的卫兵一下“唰”的一声抽出刀,以为裴逸要行刺。 郗超一下喊道:“裴逸!你大胆!你要干什么?” 裴逸此时并没有理会郗超。只是微微一笑说:“何必言借呢?桓公,咱们俩个什么关系啊?是连襟啊!挑担啊!你是我的姐夫啊。是一家人。何必言借呢?不就是一个酒坊和香皂厂吗?我送你了!” 桓温、郗超一拨人,听到这里都有点恍惚了。桓温有点懵逼的说:“妹夫,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裴逸大袖一挥说:“我说,厉山镇我名下所有的产业,无偿送给挑担你,资助你北伐!” 桓温一听,激动地急忙抓住了裴逸的手说:“妹夫,你说得若是真的,那姐夫我真是十分感激你啊。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北伐的大功臣啊!” 裴逸却此时冷笑一声,看了看周围拔刀的侍卫说:“不过姐夫,你就是用刀来对待大功臣吗?” 桓温一听,厉声呵斥道:“郗超!你干什么?教你的人给我把刀收起来!丢人的玩意,我和裴悠然是连襟!难道他会害我吗?愚蠢!不知趣的家伙!丢我的人!” 郗超这个被骂的是不敢多语,急忙带着侍卫退下了。郗超内心此时也是憋着火呢,就是发不出了。而且郗超怎么也想不到,裴逸居然会这么豪爽的就免费送了。莫非是他看强借的事情已经坐实了,所以送桓温一个顺水人情? 裴逸此时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姐夫答应。” “你”桓温刚想说“你什么请求我都答应”,但是话到嘴边,他动了个心眼,把话咽进去了,改口道:“先说说看。能帮我一定帮。” 裴逸一听就知道,你这改口了?好嘛,合着你还是提防我呢,对我留心眼。行啊,那我就更不能手下留情了。 裴逸于是拉着桓温到了一边说:“姐夫,您看是这么件事情。我有一对救命恩人。那就是厉山镇的赵平和赵馨兄妹。他们在我落难时,救过我。他们和乡亲们听说我在南河东郡发达了,所以想离开厉山镇,来湘州投靠我。但是他们落户的问题姐夫,您是当今朝廷最有权力的人,这个侨置落户的问题您应该是小菜一碟。所以想让姐夫您让他们能够侨置到我南河东郡,这样我开荒南河东郡也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桓温一听,思忖了一下。心想这个裴逸不提醒自己也就罢了,一说倒明白了。确实,这些厉山镇的人都是裴逸心腹啊。肯定忠心裴逸,不忠心自己。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搬去南河东郡。这样自己就能完全掌控整个厉山镇的产业,也不用担心内奸的问题。 桓温于是说:“好!没问题!” 裴逸说道:“那可否现在请姐夫立刻写道令,刚好我今天回去,也就顺道带他们回去了。” “好!”桓温立刻唤来纸笔,写上命令,盖上自己的大印交给了裴逸说:“妹夫你拿着这道令,就可以让他们转籍落户了。” “多谢姐夫。”裴逸于是把信交给张任,然后让他立刻去送信:“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姐夫能够当着大家的面,承诺于我!” 桓温问道:“何事?” 裴逸说:“我只希望姐夫以后约束手下,不要再私自侵吞我的私人产业,这件事情我内心还是很生气的。我现在是朝廷任命的湘州刺史,我也不希望看到姐夫的手下在我湘州地界为非作歹。只要姐夫答应我,保证厉山镇之事不会再发生,也不会再危急我在湘州的产业,那我永不追究水军都督竺瑶的责任。我也不会再插手荆州的产业。” 桓温一想,湘州对于自己也没多重要。地广人稀,土地贫瘠,蛮夷众多,兵源稀缺。而且就是一个口头承诺而已。如今占了裴逸这么大的一个便宜,自己本来就有点愧疚:“好,我答应你。我保重类似事件,不会再发生。我的人也不会在湘州为非作歹。” “那妹夫我就收下姐夫您的承诺了。” 随后裴逸就带着大伙到了大营门口,桓温也是高兴地送到了门口。裴逸此时低声对着司马道苓说道:“夫人,别忘了我嘱咐你的话。” 司马道苓一笑,点了一下头。 桓温此时高兴啊。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得到了裴逸在厉山镇的产业,这可是让自己如虎添翼啊。而这人一高兴,就容易多说。一多说,那就容易找倒霉了。 裴逸此时带着司马道苓、谢道韫她们在门口,作揖拜别说:“那姐夫,我们就告辞了,我只能遥祝您北伐成功!” 桓温高兴地回礼,然后也就客气了起来:“哎呀,妹夫,道苓啊,你看你们怎么急的走啊?我这个做姐夫还未做地主之谊呢。” 好嘛,500只羊,过千斤的蔬菜大米搭进去了,还没尽地主之谊。桓温这也就是客气客气。大家平时也会这么说,但并不代表自己真的未尽地主之谊。几句客气话而已。 此时也是快午时了,太阳快挂到天空当间了。这也是话赶话,桓温客气了一下说:“要不你们留下吃顿午饭再走啊?别那么着急啊。” 得,要放到平常,大家肯定会说:不了不了,以后有机会吧,我要走了。 但是裴逸嘱咐过司马道苓啊。让她除了赶他们回去的话,其他都要立刻答应。 于是司马道苓一听,要不要留自己吃一顿午饭?立刻举手喊道:“好啊!那我们就留下吃午饭吧!” 216.第216章 抢红烧肉 桓温一愣,心里一惊,好嘛,你还真答应啊!这是客气话你听不懂啊。 不过这桓温也是尴尬了。司马道苓是自己小姨子,自己不可能当众驳小姨子的面啊。得,算了,裴逸那边都给自己送了每个月相当于交州半年赋税的产业了,再请一顿饭也没什么了。 可这桓温倒霉就倒霉在这张嘴上了,你说你直接随便做些菜,打发了裴逸他们不就好了。他又客气了一句,问道:“那二位这顿想吃啥?” “红烧肉!”司马道苓立刻毫不客气地回答道:“这些士兵最喜欢吃红烧肉了。” 裴逸点了点头说:“嗯,我也想吃了,姐夫,记得要用五花肉,不要用别的代替。我知道你不差猪。” 桓温一下心里慌了,这下好了,昨天盯上羊了,让你们清空了四分之一的羊,今天又盯上自己的猪,你又打算清空四分之一的猪啊!你们跑这里免费改善伙食来了啊。桓温也尝过红烧肉啊,全是猪肉,基本没有别的伴菜,还要五花肉。这一只猪才能切几斤的五花肉啊!你们损不损啊! 不过此时郗超站了出来,灵机一动说:“裴君侯,只怕这红烧肉是吃不了了。因为这营寨之中,没有人会做啊。” 桓温急忙也附和说:“对啊,对不起了,道苓,妹夫,这实在是没有厨子会做红烧肉。” 其实不然,裴逸的红烧肉的做法,早就从南阳大营里传出来了,现在各地的饭馆里都有这道菜了。而且其他菜的菜谱,也都传出来了。光桓温这里,就有从南阳大营专门聘请的火头军来给桓温做饭。 桓温就是想保住自己的猪圈,毕竟这些猪都是打算养到北伐的时候吃的。 可他们忘了一件事情啊。红烧肉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啊。 裴逸此时举着手就窜了出来喊道:“没关系,我会做,我这里还有随行的火头军都会做。我们哪儿杀猪啊?” 这下可好了,桓温赭圻大营的500多头猪又没了。裴逸带着自己的火头军,在桓温的猪圈了四处抓猪,磨刀霍霍。一时间哀鸿遍野,猪嚎不断。 裴逸是开心了,裴逸的手下的士兵是开心了。桓温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啊。 其实桓温赔了猪,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多大事,大不了花点钱再买。但是最可气的是这整个赭圻大营都在背后骂桓温啊。而且不是一两个人,几乎整个赭圻大营都是怨声载道啊。 这桓温往大帐走,就听见一伙小兵在墙角撒尿,嚼舌根。 小兵甲嘬这嘴,直摇头说道:“嘬嘬嘬嘬,你瞧瞧,咱们那位。” 小兵乙问道:“哪位啊?” “桓温啊!” 桓温一听,好家伙,这直接敢叫自己的名讳了。正所谓名讳,就是名字是忌讳。这在古代,名字是父母所赐,他人是不能随便叫的,一般只有长辈、皇帝、仇人才会直接叫。你要是无缘无故,当着面直接叫别人名字,那就说明你不怀好意。别人提刀砍你都不一定。这一般的认识的人,都会叫他的字。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人会有字的原因。比如,老蒋,毛爷爷他们叫直呼其名,无所谓。但是你胡宗南直呼一个试试,不把你直接送进军统,审查一个投敌通共。 比如桓温,字元子。一般人叫他,都叫元子,或者叫他的官位,比如桓大司马。人介绍的时候,若是对方不熟悉你这个人,也会这么说:“这位便是桓温,桓元子。”别人一听,前面这个“温”是名讳,后面这个“元子”就是字。人们也就会注意,只称呼他的字。 但是今天这一伙小兵,直接叫名讳,肯定是说自己坏话呢。 桓温于是借着帷帐角一挡,探出半个脑袋就偷听着。 小兵乙继续问道:“桓温他怎么了?” “还怎么了?咱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在他手下当差,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看人家裴校尉一来,咱们这位桓大司马就第一天500只羊,第二天500只猪,酒菜随便吃,裴校尉的兵吃的不亦乐乎。咱们呢,在他当兵好几年了,也吃不上顿红烧肉,更别说烤全羊了。这些猪羊都是我们喂肥的,这下全给别人士兵吃了。你说这桓温,太不是东西了吧。胳膊肘子往外拐。早知道我就去裴校尉手下当兵了。” 桓温听着这话,可是心里气的火冒三丈啊。他也不是因为小兵生气,他堂堂大司马,犯不着跟一帮兵丁生气,不值当。他气得是这个裴逸啊。先别说吃了自己的500只羊、500只猪,最主要的是他动摇军心,损害自己的威信啊!自己还无缘无故挨着全军的骂声。这招损啊。 不过桓温一想裴逸都把他的摇钱树免费送给自己了,他报复一下自己泄火,也是正常的。也把气也就压下去了,只希望这个裴逸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当飘香的红烧肉做出来时,裴逸带着自己手下们,是敞开了肚皮吃啊。反正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回去南河东郡那个穷山恶水的时候再想开荤,那可就不容易了。 裴逸的士兵们也是牟足了劲啊。尤其是那2000多个随行的僚兵,根本没吃过红烧肉这种美食啊。现代湖-南的是毛氏红烧肉,这帮僚兵也算是湖南人了,虽然不是一个时代,但是这帮人吃起红烧肉来真不含糊。一个人就吃一大碗,还根本不嫌腻味。 看着裴逸的士兵们吃红烧肉的热火朝天,兴高采烈。桓温这5万大军可是哀鸿遍野,凄惨无比。差点就唱: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点油了。他们每个人都是口水直流,羡慕嫉妒恨。 裴逸看到似乎桓温大营已然出现矛盾了。于是决定再添一把火。 裴逸于是举着酒站起来说:“姐夫,我的士兵吃着,你的士兵看着,这也不太好吧。我也不嫌麻烦,要不咱们把剩下的猪全杀了,我带着我的火头军做红烧肉给你的士兵们吃?” 桓温手下的士兵们一听,顿时开心了起来,眼神和口水了都充满了期待。 但是,桓温一听就吓得面容失色。 裴逸这招损啊。假如桓温答应了,自己囤积圈养了一年的2000头猪,就要一天之内全部被杀了啊。但是假如自己不答应,士兵们势必对自己怨声载道,军心动摇。到时候军心不稳,自己还怎么北伐? 桓温此时急得汗水都出来了。而谢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是微微一笑,嘴里嘀咕道:“这个义叔,还真是坏。非要把桓温的毛全拔光不可。” 但是此时,郗超也端着酒站了出来要给桓温解围。他对着裴逸一举杯,表示敬意说: “裴君侯关爱士兵令在下佩服。不过又怎么敢劳烦客人给主人做饭呢?这不合礼数。我看这红烧肉就不用再做了。不过依在下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裴君侯如此关爱我们主公的士兵。何不让我们的士兵与您的士兵共进午膳呢?大家一起分享同一锅中的红烧肉,岂不是更能体现我们的同袍之谊?” 217.第217章 唐刀之利 还没等裴逸反驳,桓温就急忙附和:“对啊,来人传令,让中军大营的人都休息,过来入席,一起吃红烧肉啊!告诉士兵,随便吃!不要客气!” 桓温特意着重加重了“不要客气”四个字。 掌旗官立刻去传令,顿时桓温中军大营的一万余人也蜂拥而至,进来就开始跟裴逸的士兵抢红烧肉。原本5000人吃500头猪,绰绰有余。但是现在15000人吃500头猪,就有点不够抢了。 结果下面吃饭的时候,争执四起,口角不断。一时间裴逸的士兵和桓温士兵别说同袍之谊了,连陌生人都做不到了,都快成为仇人了。 裴逸看这猪是杀不完了。于是裴逸叫人传令,所有军士,坐正用餐,只许吃饭,不许说话。收敛行为,谦让他人,违令者斩。 裴逸的士兵由于平时就是接受解放军一样的训练。只是裴逸让他们猖狂一点,在桓温军营才如此的。但是裴逸军令一下,这5000名士兵立刻收起锋芒,严格执行军令,坐姿端正,只吃饭,不说话。也不再与桓温士兵发生口角。一时间吵闹的军营居然瞬间鸦雀无声了。只有碗筷的声音。 桓温此时内心也是甚是惊讶,裴逸居然能够把军队训练的如此令行禁止。桓温对这支军队的渴望越来越重了。 裴逸可不管桓温羡不羡慕,他的后招还没出完呢,待会有得你羡慕。 裴逸此时问道:“姐夫,我好奇,不知你军中的兵士,用的是什么兵器?可否让我观摩一下。我好学习一下大晋最优秀的军队,用的是什么兵器?” “兵器?”桓温命人取来一把士兵用的环首刀,呈给了裴逸,然后自豪的说:“就是这种百炼环首刀,选用上好铁矿石,用百炼钢法千锤百炼锻造。此刀乃是我网罗天下最好的铸剑师铸造的。是我麾下将士的制式兵器。可谓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明年开春,我就要胡人知道,此刀的厉害!” 裴逸拿过刀,眉头一皱。然后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那个谁!给我一把咱们的刀。我们来试试此百炼环首刀!” 桓温此时也骄傲地抬起下巴,颐指气使地说:“对,妹夫你试试,就知道此刀的威力了。” 于是裴逸拿着自己的军队用包钢法和覆土烧刃法烧制的横刀。而自己的侍卫拿着桓温百炼环首刀。然后两个人相对而立,裴逸一喊“一、二、三!” 顿时两刀相碰,只听“叮当”一声,顿时让桓温帐下说有人皆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只见桓温引以为傲的百炼环首刀,居然被裴逸的横刀毫不费力的将刀刃斩断了,碎裂的铁片如敲碎的玻璃一样,四处飞溅。而裴逸手中的横刀,丝毫没有任何卷刃或者断裂,只是轻微的左右晃动了一下,就把冲击力泄完了。 裴逸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碎掉的百炼刀刃说:“姐夫,你这刀也不怎么样嘛。” 其实这完全在裴逸的意料之内。自己的横刀,是按照唐刀的制作工艺,先用灌钢法冶炼优质钢材,再用包钢法锻造优质刀身,最后用覆土烧刃,塑造完美的柔韧性。如此打造的横刀,就是坚硬与柔韧的完美融合体。 而桓温的百炼钢法锻造的刀刃,根本就落后裴逸一个时代。因为百炼钢还是三国时期的铸造方法,裴逸是唐朝的铸造方法,整整先进了桓温400多年。 桓温看到裴逸的手中的横刀,顿时惊讶的站了起来问道:“妹夫!你手中宝刀是哪来的?” 裴逸知道成功吸引到了桓温的注意,但是裴逸还是要气气桓温。裴逸装作无所谓的说:“哦什么宝刀?就是我军中普通士兵佩戴的刀而已。我这里有好几千把呢,废铁而已,不值得一提。” 桓温心想,好嘛!你这把刀,一刀就轻轻松松的把我网罗天下铸剑师铸造的百炼环首刀给砍断了。你还说这是废铁?诚心骚我是不是? 不过桓温现在也只能拉下面子了,因为刚才惊鸿一瞥的演示,就已经让桓温深深被裴逸手中的这把刀吸引了。 桓温急忙走下席,到了裴逸身边,搓着手笑道:“妹夫,你说你那里还有几千把这样的宝刀?既然你认为是废铁,要不你就卖给我?你看一把刀,我出50贯一把刀如何?” 嚯!裴逸一看,这桓温不但笑眯眯的,还挑上眉毛了!桓温原本威严的形象,在裴逸心中顿时坍塌了。 不过50贯,你也太便宜了吧。光厉山镇,一个月就能挣上百万贯啊。而且裴逸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些刀换成钱。 “不卖!我这是非卖品!”裴逸立刻拒绝道,这是卖家经常用的欲擒故纵。 桓温果然上钩了,他心里一盘算,然后立刻说:“我100贯买一把刀!总可以了吧,这个价钱不少了。” 裴逸依旧坚决的说:“不卖!我说了这是非卖品!不卖!出多少钱我也不卖!” 说着裴逸就要落座,桓温急忙抓住裴逸的手腕说:“妹夫!别这么见外啊。你看我明年开春就要北伐,急需这等上好的兵刃,假如你能卖给我,这再统华夏,光复河山的头份荣耀,不就是妹夫你的吗?倒时候,我一定让妹夫你位列三公!” 裴逸心想,我去,你这就已经忘了皇帝了?别人一般都会说:“我一定在陛下面前保举你当什么什么的。”到你这里可好,直接就是你让别人当什么。真是不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说什么我也不卖!”裴逸依旧坚持道。 桓温这已经是急得不行了。看着桓温着急的样子,裴逸心里笑了,合着你权倾朝野的大司马,也有求我的时候,那你还敢强征我的产业。我不得拔下你三层皮来,以雪我心头大恨。 你说这桓温倒霉的,郗超也是没想到,裴逸居然会有这么多神技傍身。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郗超看到眼前一幕,这一反思,才知道自己犯了兵家大忌。在没弄清楚裴逸实力之前,就急着出手了。 “妹夫啊!”桓温紧紧的抓着裴逸的手腕不放,严肃地说道:“难道你就已经在南方过习惯了?不愿意北伐了?不想打回老家了?愿意偏暗一隅了?任凭五胡屠戮我们的同胞了?难道你不知道,汉胡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有了你的这几千口宝刀,我们还怕胡人吗?” “哟姐夫您可别这么说。”裴逸心想,好家伙,桓温开始道德绑架裴逸了。桓温啊桓温,要是别人说这句话,我裴逸还真就热血沸腾了。但是桓温你,历史早有定论。借着北伐的名义,实则就是想借此谋朝篡位而已。要是桓温真心想北伐,光复河山,那么他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就已经能够一统天下了。要不是桓温想跟朝廷攫取政治利益,故而命令军队停止不前,不乘胜攻下长安,灭了前秦。能招致后来的大败,白白牺牲数万汉族将士的鲜血吗? 裴逸此时卖了关子,笑着说:“姐夫,我说是不卖。但是我没说不换呐?” 218.第218章 换粮食 “换?”桓温一愣:“拿什么换?” “粮食!”裴逸说道:“姐夫,你也知道,挑担我受命侨置南河东郡。但是南河东郡,治下一半的土地是曾经僚人的土地。僚人刀耕火种,加上征战多年,土地荒芜,到了这年关,我们整个南河东郡都没有粮食过冬了啊。好在现在和平了。也该铸剑为犁了。故而想请姐夫帮忙,我用3000口横刀,换你15万石粮食。” 这一石稻米大约相当于30公斤。15万石稻米,那就是是整整4500吨。在古代,一人一年才吃150公斤粮食,这样整整可以供3万人吃一年。 裴逸这个数字也不是随便要的,桓温要北伐,定然会提前备好粮草。一般5万人出征前,备好30万石粮草作为一年的军粮是至少的情况,因为军队的粮食,往往会多备,以备不时之需。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这个道理。 如今离开春也没多久了,桓温至少会有30万石粮食。而我也不全要,全要了,你肯定不给啊!也不能少要,少要了我自己亏本啊!我就要你的一半,不多不少。你是给了,心疼粮,不给,可惜刀。就是要让你给不给都难受,气死你!恶心你!让你敢随便没收我的家产。方正这几把刀,回去铁匠铺随随便便就又重新锻造补齐了。不扒下你三层皮,我就不姓裴! 裴逸果然预料的没错。 “多少?!!”桓温惊讶地喊了出来:“15万石粮食,我整个赭圻大营,粮食也不过30万石,乃是我大军未来一年北伐的粮草。你一下就要一半?你吃得了那么多吗?” 裴逸笑着说:“唉!姐夫,你想啊,我原本就有数千户跟着我一起南渡的河东郡百姓,这不得个万把人啊?还有我刚刚招安僚人,那里还有数万人等着我养家糊口呢。要是粮食不够,又要反。那我大晋南疆岂不是永无宁日了?” 其实裴逸这都是说的漂亮话,骗桓温的。他用白瓷四处以瓷换粮,加上之前买来囤积的粮食,早已经囤积了50多万石粮食了。足够南河东郡加上僚人吃一两年了。 桓温心里也是直犯难,确实,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价格永远上不封顶,千贯、甚至万贯都是正常的价位。而裴逸一把刀只要五十石粮食,确实极其便宜。而且他一次居然有几千把宝刀,这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但是换一个方面,自己北伐在即,粮草乃是头等大事,好不容易征来了这30万石,粮食,一下就要让去一半。肯定不舍得啊。 “妹夫,看在我们是连襟的份上,要不再便宜一点?” 裴逸看着桓温,笑着问道:“便宜一点?” 桓温也笑的拍着裴逸手背说道:“是啊,便宜一点?” “好!那就便宜一点!”裴逸伸出四个手指头说:“要不这样,15万担粮食,我给你4000口横刀,每把刀给姐夫你优惠了12石半粮食了,够不够义气?” “啊?你加刀数啊!”桓温还以为裴逸要减粮食数呢:“要不这样,你在看在你大姨子的面子上,再给优惠一点?我10万石粮食,我收购3000口刀,如何?” 桓温心想的是,留下20万石,就能让自己的五万大军,撑到来年金秋时节,到时候,新粮上市,就可以续接了。 但是很巧的是,裴逸也看出来桓温是这么想的。自己又不是帮你,是为了惩罚你。怎么可能允许你留下20万石粮食,那以后裴逸的一揽子坑连襟计划,还怎么实施?还怎么报答褚太后的恩情?还怎么为大晋尽忠? 裴逸看桓温那个纠结劲,看来不使用销售宝典之中的激将法,你就不服软了! “对不起,我不零售!要么4000口刀!15万担粮食。我要么,我找别的人卖了。我就等着15万石担粮食回去救济我治下百姓呢。你给10万石?还又把我的产业给没收了,我都没钱了,堂堂的南蛮校尉,湘州刺史,都要过来卖刀换粮了,姐夫你还跟我讲价!难道我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只卖37石半粮食,还不便宜吗?” 桓温急忙点头说:“便宜,便宜,但是” 裴逸打断桓温的话,继续高声质问:“难道我换粮食去接济百姓?帮助僚人同胞,不应该吗?” 桓温继续答应道:“应该应该,可是” “我的产业都被姐夫你没收了!金源也没了!我现在就多想要一点粮食,姐夫都这么扣扣索索。难道我们不是连襟吗?” “是是,是连襟”桓温这心里可不是个滋味啊。合着你前面说的白送厉山镇产业就是白说的啊!刚说厉山镇的事情就不追究了。现在好嘛,一个劲的提,生怕我桓温忘了。 “那不就结了。”裴逸一甩袖子,怒道:“既然姐夫你不想帮忙,那好!刚好我义兄谢安刚刚成为中护军,我觉得这中军禁军应该对我的刀刃有兴趣。我这就回去把刀全部卖给他们!” “别啊!” 桓温急忙拉住了裴逸,好家伙,这谢安和中军禁军乃是桓温的心头大患之一啊。要是这4000口宝刀,落到了他们手里,到时候如虎添翼,自己北伐完之后,还怎么控制京师,还怎么代晋而立?得!算了,这个生意本来自己就是占了大便宜,一把好刀才要不到40石粮食。 算了,忍痛割爱吧。反正现在有了裴逸厉山镇的产业,月入百万贯,到时候高价收粮食还不行吗?补齐15万石的差价,而且就算补不齐15万石,自己只要补齐5万石,然后能让大军撑到明年秋收,新粮上市不就可以了。 “行!成交!15万担就15万石!”桓温忍痛割爱的说了出来。 裴逸笑着一搂桓温的肩膀说:“哈哈,还是姐夫你痛快。我就先替南河东郡百姓谢谢你的慷慨大方了。来人,先给我装粮食!吃完午饭我们就走!” 桓温“噗通”一声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五味杂陈,虽然得了4000口宝刀。但是总感觉心里不是个滋味,恶心的慌。这叫什么事啊。 裴逸则是开心啊,不仅是因为拿了15万石粮食,而是只要桓温换了这粮食,他接下来一揽子滚雪球坑桓温的计划才能实现。 219.第219章 其实不想走 终于吃完了午饭,粮食也都一车车装好了。简直壮观,登高远望,如同蚁列,密密麻麻,布于营中。 桓温第二次把裴逸他们送到了大营门口。裴逸笑着说:“姐夫,你这两天的深情款待,让我很是感动啊。” “那是我这个做姐夫应当的。咱们是连襟嘛。”桓温心想,你都吃了猪羊各500只了,还不感动?我都为自己感动了。不过还好这小子没把握所有的猪羊都给吃了。要是再留下来,自己的养的鸡啊,牛啊,还得遭灾。 裴逸继续寒暄到:“不过我的好兄弟邓遐邓应远我怎么没见,他不是在姐夫您这里吗?” “应远啊,他这几天领兵去了新安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唉,那真是可惜啊。只能以后相见了。”裴逸看了一眼司马道苓,然后朝着作揖而拜说道:“那姐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桓温也作揖道:“那道苓,妹夫,你们就快点走,一路顺风吧。” 司马道苓刚想说答谢,就转念一想,不对啊。裴逸不是让自己,只要是桓温让自己走的话,全部都要含糊过去吗。 于是司马道苓一嘟嘴,做出满脸不愿意的表情说:“啊?这就要走啊。我还没玩开心呢。逸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想多玩几天呢。” 裴逸知道司马道苓上道了,于是立刻装作严肃地说:“夫人,玩什么玩?你还嫌咱们这几天给姐夫添的麻烦不过多吗?” 最后这一个问句,就是套桓温呢。只要桓温一说不麻烦,裴逸立刻就说:不麻烦?那我们就再待一晚上呗。然后晚上吃叫花鸡,再杀了桓温养的鸡。 可是这桓温刚想说,不麻烦,不麻烦。此时郗超咳嗽了一声,使了个眼色。桓温就又把话咽回去了。沉默不语。 裴逸一看他们有了警惕,那不得不加点料了。 裴逸给司马道苓一使眼色,然后厉声说道:“怎么不说话了?你理亏了?走!瞪着我干吗?” 司马道苓看懂了裴逸的意思,于是就撒娇说:“我们可以自己去玩啊,不用麻烦姐夫。逸哥,你现在天天忙!哪有时间陪我玩。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玩两天。” 裴逸也抬高音量斥责道:“玩!你就知道玩!我忙还不是为了咱们大晋的江山,说破了,不就是为你家忙吗?你倒好,责备起我来了。 “我责备你?”司马道苓也提高了音量说:“你就说说,自打我认识你,我们出去玩过吗?每次你都忙!都是小小姐陪我玩!我需要的是夫君,不是管家!” “夫君到头来不也是管家?你倒是不挣钱。娇生惯养,就知道玩。我可要养家糊口啊!现在你姐夫都把我的产业没收了。我不拼命工作,谁养你?现在好了,从零开始。” 司马道苓说道:“我姐夫没收了你的产业那又怎么样?都是一家人,虽然理亏,但是情在啊!说到底,你就是不肯陪我出去玩!又不是我没收了你的财产,你对我那么凶干吗?我不要嫁了!不嫁了!” 桓温一听,好吗,你们怎么又提这茬,合着他们夫妻吵架成了我的错了。这个坎就是过不去了。得,自己也赶紧劝劝这两个小夫妻吧。别后面骂自己骂的更难听了。到时候自己那个爆脾气老婆司马兴男一听说小姨子离婚,是因为我这个姐夫强收了裴逸的产业,导致夫妻不和睦。那自己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不过桓温也是,你要不理他们,裴逸还真没办法。吵完了也就走了。但是桓温一搭腔,就让裴逸逮找机会了留下了。 桓温急忙劝裴逸说:“行了,妹夫,你也别生气了,都是姐夫我的不对。要不你也晚回几天,带着道苓出去玩玩?” 裴逸一听,搭茬了,于是心里暗喜,好嘞,羊杀了,猪杀了,现在怎么也轮到鸡了吧:“玩?去哪玩?带着这么多粮食,不嫌麻烦啊?就算粮食先放到这里寄存一下,可是这附近,穷山恶水的,难道有什么好玩的吗?” “有啊!”桓温也没多想:“宣城的敬亭山就不错啊!你们可以去那里啊。上次你们走得匆忙,没有细细游玩,这次好好玩呗。粮草就先放到我这里,怎么样?道苓,你也别生气了,让妹夫陪你去敬亭山如何?” 司马道苓一听,问我去不去?裴逸事先就嘱咐过了:“去!那果断去啊!” 郗超此时一听,不对了,赶紧咳嗽了一声,想再给桓温示警。但是裴逸却抢先一步说道:“好!下午就去敬亭山。夫人,你想不想吃叫花鸡啊?” “好啊!好啊!就吃叫花鸡。”司马道苓一答应,立刻对着桓温说:“姐夫,不好意思,我们和士兵们的叫花鸡就你准备了!我们的火头军你随便用。” 桓温心里惊道:哎呦喂!你们这对小夫妻,变脸还真快。合着在这里等着套我呢?先是盯上了我的羊,又是盯上了我的猪,现在又盯上了我的鸡。得!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走,还装的收拾粮草呢。 而桓温也是认栽了。好你个郗超啊,你捅下的娄子,怎么让我桓温给你擦屁股啊。太气人了。 不过郗超此时立刻站出来,解围说:“启禀主公,我们的鸡都是蛋鸡,没有肉鸡啊!” “对啊!”桓温急忙附和道:“道苓,悠然啊,我姐夫不是不想好好招待你们,实在是我们这里只有蛋鸡啊。” 桓温的士兵们一听,都心里笑了。原来这堂堂大晋权倾朝野的大司马也有抠门骗人的时候。明明蛋鸡就一百来只,剩下的几千只肉鸡呢。 裴逸问道:“真的没有肉鸡?” 桓温急忙点头说:“真的没有肉鸡。” 裴逸对司马道苓说到:“夫人,你看,他们没有鸡了,要不咱们换红烧猪蹄吧,反正我看这军营里还有一千来头猪,全部杀了,猪蹄的数量应该够全军吃了,剩下的猪肉就留给姐夫的士兵们吃红烧肉吧。” “别!你还是杀景兴!快去带人卖鸡!”桓温吓得半死,好家伙,又盯上猪了。还只吃猪蹄,不吃肉。你这是要把我全部的猪杀光啊。 裴逸笑着说:“姐夫,你别为难啊。” “不!不为难,你们去玩吧。景兴,我们回去谈谈买鸡的事宜。” 说着桓温就带着自己的部下赶紧离开了。生怕自己再待下去,又被宰了。裴逸也是笑得前仰后合了。然后一挥手说:“夫人,道韫,我们走吧!出发敬亭山!” 裴逸这是第二次来到敬亭山了,不过司马道苓和谢道韫都是第一次来到敬亭山。 虽然是冬季,气温寒冷,裴逸他们都披上了绒袍。但是敬亭山依旧青翠点缀山前,流水嬉戏桥间。 裴逸第一次来敬亭山,就是前来见桓温。那个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只带着一个婢女的毛头小子。现在再次来到敬亭山,已然是大晋封疆大吏,执掌天南一州。 而且现在自己娇妻在旁,美女在后,携两位倾国倾城的佳人一起游玩,心中畅快无限啊。 裴逸心情一畅快,就想念两句诗:“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娇妻游敬亭,试吟断送青发皮。” 这是林则徐的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裴逸改了最后的两句念了出来。只是想借此抒发一下感情。 谢道韫薄唇间品了一下这首诗,称赞道:“小叔果然心怀男儿的大抱负。好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只怕以当今这个避世求道为风气的年代,没有几个人能有吟诵出小叔你这样大气磅礴,包含对家国深刻感情的诗词了。只不过后两句,道韫认为不太恰当。” 220.第220章 永不篡晋 裴逸问道:“哦?敢问道韫,哪里不恰当?” 司马道苓也托着下巴问道:“对啊对啊!道韫姐姐,哪里不恰当?” “前面的六句意境若深秋之霜,充满了无限萧瑟之感。但是最后两句,诗调过于暖了。不合时宜。道韫窃以为,将‘娇妻’字改为拙荆,将‘青发皮’改为归乡期,更好一点。” “戏与拙荆游敬亭,试吟断送归乡期。”裴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韫果然不愧为大晋第一次才女。一言道破其中玄机。不错,其实这首诗并不是我所做。而是我认识的一个非常钦佩的长者所作。他为了跟那些蛮夷胡人抗争,最后承受不白之冤而死去。我十分钦佩他的铮铮铁骨,故而此诗常徘徊于胸。” “哦?那原诗最后一句为何?” “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谢道韫又吟诵了一遍说:“读此诗,我就知道这位一定是以为英雄。而且只怕是他英雄末路之时所做之诗。道韫真的羡慕小叔。” 裴逸疑惑地问:“羡慕我什么?” 谢道韫嫣然一笑说:“羡慕小叔能够与这样的英雄人物相识,还能够欣赏到他的这首诗。这就是这位英雄,留给你的最大的财富了。” 裴逸没想到谢道韫居然会这么想:“不用羡慕,现在这首诗是我们三个人的财富了。” 谢道韫那俏丽的远山黛,却微微一皱,一抹忧伤袭上眉头,惹人怜惜,不忍落泪。她轻叹了一声说:“可怜世间多是王凝之那样不堪重用的庸才。却没有一个顶天立地,豪气万丈的英才能让我托付终身。” 司马道苓挽着谢道韫的胳膊说:“道韫姐姐,不要担心啦。你以后一定能够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的。” 谢道韫也是宠溺的刮了一下司马道苓的鼻子说:“瞧你这个小丫头。姐姐是羡慕你啊。找到了小叔这样的英才。” 裴逸心里现在可是小鹿乱撞。这位倾国倾城的天下第一才女这样夸自己,该不会对自己有好感吧:“没关系,道韫,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了。你一定能找到比我厉害十倍,哦不百倍。” “噗那就是姜太公了!我可不想嫁给一个老头,纵使他再有才。”谢道韫颜面一笑,就如同初春的桃花,含苞待放,美不胜收。只怕任何男人都会被谢道韫的这一笑勾去魂魄。 裴逸急忙咳嗽了几声,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司马道苓这丫头却还不知道怎么了,急忙问道:“逸哥?你怎么咳嗽了?是感了风寒了吗?” “没有没有”裴逸现在不敢直视谢道韫,只能红着脸避开了谢道韫的视线,然后转身说:“额这个我们继续走吧。” 谢道韫一挽耳边随风微微飘动的青丝问道:“小叔,我们明天如何应对?” 司马道苓跳到了他们俩人前面,笑着说:“我知道!明天再睡到午时,然后再蹭一顿饭!这次我们再把他的牛也都杀了。” 裴逸笑着说:“明天?我明早细软跑啊!” 两位美人异口同声的问:“什么跑?” “细软跑,就是赶紧收拾细软,准备一大早逃跑!” 司马道苓疑惑地说:“啊?不蹭吃蹭喝了?” 裴逸说道:“不了。今天能够蹭吃蹭喝这么顺利,那是因为桓温毫无准备,咱们出其不意。如今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不跑?那不是等着他们明天反攻吗?所谓兵者,诡道也。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永远让对方想不到,那样才能取得胜利。既然对方会有准备了,我们干嘛不赶紧抽身走?这就是敌驻我扰,敌进我退。让他们永远望尘莫及,还被臊得慌。” 谢道韫看着裴逸,带着一丝钦佩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小叔兵法,只怕唯有我兄长谢玄可比肩。不过桓温会这样轻易放过我们吗?” 裴逸一听,谢玄?他虽然长太帅,而且裴逸不太喜欢,因为大家常说,长得帅,心眼坏,死得快。不过讲道理,谢玄确实是历史上的名将,一战功成淝水,虽然他是躺赢的。但是他的北府军确实很强。最重要的是,他能够短时间内将桓温去世后,晋朝衰落的军队士气重新振奋起来。这就很了不起。而且谢玄现在可是自己的干侄子。看来以后这个谢玄会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裴逸淡然一笑说:“放心,桓温不会这么快的报复,北伐才是他的第一目标,他犯不着跟我们较劲。而且在桓温看来,相比之下,还是他占了便宜,毕竟我的厉山镇全部落入了他的手里。” 司马道苓也是双拳紧握,义愤填膺的噘着嘴说:“这个桓温太可恶了!觊觎我司马家的皇位不说!还想要侵吞我逸哥的财产!太可恶了!” 裴逸摸了摸司马道苓的头说:“好了,夫人,别生气了。他侵吞了我的厉山镇,他才倒了大霉了呢。而且你关系说反了,还是他篡夺你们司马家的皇位比较重要一点。” “逸哥,你都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了,还这么轻松?厉山镇可是咱们最主要的金源啊!断了厉山镇的钱,南河东郡那边靠什么支撑?” “我的傻夫人哟,咱们还有新开瓷厂、糖厂和铁匠铺啊。有这些,还害怕没钱?而且酒厂和香皂厂不是在南河东郡重建了吗?再说了,桓温他侵吞了厉山镇,反而要求咱们呢。” “求咱们?逸哥,你傻了?你都已经把酒厂和香皂厂送给人家了。他还求我们什么?” “什么傻了,他接收的就是一个空壳子!道苓,你要只知道,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产业,而是人才!我一到这里,就先让他允许我带着厉山镇的乡亲们南迁,这样那些熟练的酿酒师傅和做香皂的师傅就都跟着我们走了,他生产出来的产品不如我们,他凭什么跟我们竞争?” 两位美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司马道苓兴奋一拍手说:“对啊!之所以能够酿出好的烧酒,除了逸哥你独特的酿酒方法,还有就是赵馨姐她们的手艺。只要这些老师傅的手艺在,酒厂在哪不是开?” “对咯,我的夫人真聪明!”裴逸笑着又刮了一下司马道苓的俏鼻说:“而且!现在大冬天,哪有那么多油和粮食,让他桓温生产香皂和烧酒?咱们厉山镇又没存多少生产原料,他怎么生产?他现在生产几天就没原料了。桓温接手也是废厂!最迟后年才才能开工呢!” 谢道韫疑惑地问道:“后年?为什么是后年,他们明年原料下来,不就可以生产了吗?” “道韫啊,别忘了,我之前说过,明年是大旱!是灾年,桓温哪来的钱收购粮食和油?能有的吃都不错了。” 司马道苓继续质问道:“可是他可以去买啊!” 裴逸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买?这荆湘之地能收购的粮食都让我收购的差不多了。还从桓温这里抠出来了15万石粮食。桓温抱着一堆宝刀有什么用?只怕他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他去哪买?咱们现在的粮食,吃上三、四年都行!明年大旱也就无所谓了。到时候,就是桓温求咱们了,我定要他付出我厉山镇损失的十倍偿还!” 谢道韫听完,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裴逸城府居然如此之深,谋略居然也是环环相扣。裴逸拼命搜集粮食,明年一旦大旱,粮食紧缺,裴逸便可以借着粮食大做文章。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小叔,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明年会大旱?” 裴逸也不可能解释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啊。只好笑着敷衍说:“我算出来的了,算出来的。” 谢道韫的眼神依旧在表示着自己的不相信,世间怎么可能准确预测明年之事。要是能预测,那就不会灾年丝毫没有准备了:“小叔莫非通神鬼莫测之术?” “总之,就是这样。” 谢道韫不太相信,但是司马道苓深信不疑,她挽着裴逸的胳膊,宠溺地说:“我逸哥说的话,绝对没错!明年肯定是旱年,我们要早早准备策略应对。到时候百姓肯定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囤积粮食,也可以救济他们。不过,逸哥,有一件事情,你能答应我吗?” 自己的老婆这么信任自己,裴逸也是心中十分欣慰:“好,夫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司马道苓忽然眉头紧锁,一丝哀愁从眉目间传出:“逸哥,你能答应我,永远不要篡晋,要永远保护我们司马家的江山吗?尤其是我父王,你一定不要让那些乱臣贼子,尤其是桓温,伤害我的父王。我不希望,我嫁给的是另外一个桓温。” 裴逸说道:“放心,我不会的。” 司马道苓把裴逸的脸一摆,让裴逸正对盯着她的眼睛说:“不!我要你盯着我的眼睛看,我要你发誓!答应我,永不篡晋!” 裴逸看着司马道苓的眼睛,微笑地说:“放心,夫人,我答应你,我向皇天后土起誓,我裴逸只要活在世上一天,我就永不篡晋!而且我定会保证司马家的江山稳固!道韫可以做我的见证人!倘若我裴逸篡晋而立!必将生时千刀万剐,死后挫骨扬灰!” “逸哥”司马道苓眼睛中含着泪水,香唇就吻上了去。两人相拥热吻,而背后,是那已然立下的铮铮誓言。 永不篡晋。 221.第221章 告别桓温 桓温这边一回到营帐,就气的一下掀翻了桌椅。郗超进来急忙劝说道:“主公,莫跟裴逸这种小人生气啊!” “我生他的气?笑话!我是生你的气!” 郗超愣住了,回过神来急忙退后低头,行礼道歉:“请主公恕罪,确实是属下失算了。我也没想到,裴逸一个十六七岁的臭小子,居然如此难缠。而且还这么不要脸。” 桓温“啪啪”的拍着自己的脸,怒道:“要脸的人早就被挤出朝廷了!要脸?平庸迂腐之人才要脸!大丈夫能屈能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话你都没听说过吗?好了,现在你也不用听说了!眼前的这个裴逸就是了!这小子将来必然成就大事!” “请主公息怒,这次是属下轻敌了,我们可以共谋其他对策应对裴逸。” “对策?只要他明天走,我就烧高香了!他明显是来为你强征他产业来报仇的。他也不明的来,绕着弯来报复。而且他还以为是我下令征收的呢!事事针对我,我现在倒要替你郗超背黑锅了!你郗超好大的面子啊!” 郗超急忙道歉说:“主公,是属下轻视裴逸,才酿成今日之祸。请主公责罚!” “唉算了,事已经出了,责罚你有什么用?你快想想对策吧。我看他明天又要睡到午时,然后蹭饭了。” 郗超咬牙切齿地说:“主公请放心,请您明天也睡到午时,我只有妙计。定叫那裴逸,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好!明天就看你郗景兴的了。你可是被誉为‘盛德绝伦郗嘉宾’,山公榜排行第五的谋士啊。一定要为我出了这口恶气!解我心头之恨!” “主公大可放心!我这里已有三条连环计,定叫裴逸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郗超就算有30条连环计,也没用了。人家裴逸根本不给你机会使用毒计算计他。正所谓世界上最爽的事情,莫过于装完逼就跑。第二天一大早裴逸就传令士兵准备开溜了。 当太阳还没升起,只是天色稍亮,桓温此时还在做着梦今天怎么让裴逸出丑时,就听见了军营中似乎传来了欢快的笛子声。而且是桓温从来没有听过的曲调。 桓温此时虽然听从郗超的计谋,想要睡到午时,但是忽然悠扬的曲调中传出来了许多人的呐喊: “多谢桓公盛情款待!多谢桓公盛情款待!多谢桓公盛情款待!” 桓温一听憋不住了,急忙披上衣服出账。一出帐就碰见了同样披着衣服急忙跑过来的郗超。二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这呼喊声是谁?” 此时一个小兵急忙跑过来喊道:“启禀主公,裴校尉一大早已经离开了大营。那笛子声和呼喊声就是裴校尉那边传出来的。他叫小人给您带一句话。” 桓温疑惑地问道:“什么?!!他让你带什么话?” “他他说”小兵支支吾吾一下说道:“他说打搅主公您多日,不敢再麻烦您,故而一早不辞而别。为对您换粮食和为他杀了猪、羊、鸡各500的盛情,现特别献上一首笛曲。名字叫叫” 桓温急忙问道:“叫什么?” “叫扬鞭催马运粮忙。” “可恶!!!!!”桓温气的怒火冲天地一脚踹翻了那个带话的小兵,然后对着营门喊道:“给我” 桓温本来想喊“给我追”,但是此时转念一想,裴逸出招不按套路,防不胜防。他昨天已然事事都把自己算计在了其中,去追只怕也是又被讹一顿。自己可还有500头牛呢,别再被他杀了。 桓温于是把话又咽了回去:“回营睡觉。” 郗超急忙问道:“主公,难道不追吗?” “追?他要是再憋出什么损招怎么办?这家伙太不要脸了。而且看着架势,早就看出你今天憋了一肚子坏水准备害他了。还是算了吧。回去睡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着桓温便走了。 “唉!”郗超也只能恼怒的一拍手,放弃了。但是他看着裴逸远去的烟尘自言自语道:“裴逸,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算开始了!” 不过裴逸却此时却骑在微曦的背上,开心地吹着那首扬鞭催马运粮忙。全军的将士们也都跟着裴逸欢快悠扬的笛声点头晃脑。而司马道苓更是开心地坐在马车外的副骑手的位置上,荡着脚,挥着一根树枝跟着裴逸的笛声节奏开心的吹口哨。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谢道韫说道:“道韫,你是公主,别吹口哨了,注意形象。” 司马道苓却欢快的说:“我才不管呢!今天我高兴!而且逸哥吹笛子,我吹口哨,这叫做笛哨和谐,夫妻佳话呢。” “你个小丫头。”谢道韫也就笑着摇了摇头,坐回了马车里面。听着裴逸悠扬的笛声,也很是奇怪。自己也算是把世间所有的笛曲都听过。但是裴逸的这首扬鞭催马运粮忙她却没听过。谢道韫对于自己居然还有漏听这么好听别致的笛曲而感到懊恼和惋惜。尤其是这首笛曲和以往的古谱完全不一样。节奏可谓是她听过所有曲目中最快的。谢道韫没想到一首笛子,就让今天大家占了便宜就跑的快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于是当裴逸的笛曲有吹完了一遍后,谢道韫就抚开车帘问道:“小叔,你这首笛曲我从没有听过,可否是当代之人所做?不知作曲者为何人?能够写出如此标新立异,与古曲完全不一样的调子?” 裴逸笑着拍着手中的玉笛说:“这首曲子啊?魏显忠先生所作。” 谢道韫眉头一皱:“魏显忠先生?我怎么没听过此人,没想到居然还有隐居的如此高人。” 裴逸心里笑着说,我的好干侄女哟,你当然不知道啊。魏显忠先生比你小1600多岁呢。他是新中国时代的人啊。 不过裴逸不能这么解释:“哦他是一位隐逸的高人。我也是偶然认识,得词曲谱。” “原来如此。小叔之前的经历令我越来越好奇了。先是写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老英雄,又是这位写下了扬鞭催马运粮忙的隐逸高人魏显忠先生。小叔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道?” 裴逸拿着玉笛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没有啦,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谢道韫此时更纳闷了,她盯着裴逸手中的玉笛问道:“小叔,你这把玉笛一看就是稀有的西汉昆冈玉古篴,名贵无比,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此时司马道苓带着一丝醋意的说道:“道韫姐姐你也注意到了?还能是谁?老相好呗。现在都随身带啊。” 222.第222章 新婚入门 裴逸驳斥道:“什么老相好!王汉月只是我的知己好友好吗!而且你那是什么语气。 你凭什么说我,明明你还为了她,打了我一个黑眼圈呢!我现在还记得呢!说她是你的老相好还差不多吧。” “她是女的唉!怎么可能是我的老相好?”司马道苓不服气的说:“而且打你又如何,那还不是你那个时候非礼人家!” “我什么时候非礼人家了!都是你误会的好吗?” “我误会,那个时候” 于是谢道韫的问题就被华丽丽的忽视了,而裴逸和司马道苓又开始争了起来,把他们两个人从初次见面到现在的事情都争了一遍。在争吵中,谢道韫也就大概了解了裴逸在荆州发生的许多事情了。听完这些事情,也是对裴逸渐渐了解了,而且也越来越明白自己的三叔谢安和义叔结拜的价值了。这个裴逸确实是个英才,而且全身丝毫没有迂腐气,完全不在乎世俗的一切,率性而为,放荡不羁,标新立异。看起来与当下的时代似乎格格不入,但是却又形散神不散。活得才算是真正的豁达。当然除了贪财这一点外。 随后一路押运着粮食,就欢快的满载而归了。 而当到了官道上时,司马道苓也就重新穿戴上了新娘的全套服装和首饰。司马道苓更是拿出了出门之前裴逸母亲给的缨徽,充满幸福的笑容看着它,然后让谢道韫帮忙将缨徽系到发髻上。 而沿途的各郡早早接到凭信,说湘公主司马道苓乘天子座驾出嫁,沿途百官需夹道接送,并且派兵保护。 不过沿途跪拜的官员看到了裴逸他们的车队时,也都是纳了闷了。 “老吴,你说这公主出嫁,为什么嫁妆还有这么多粮食啊?” “是啊,谁知道呢?你看着押粮的车队长的,都两盏茶的功夫了,还没走完,至少10万石粮食以上了。” 他们先到了衡阳公主府,把细软家当全部收拾好,然后带着公主府所有的家眷出发。最后回到湘乡。 当到了湘乡时,全城百姓都箪食壶浆的欢迎裴逸他们。而且妇女居多,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裴逸是妇女的偶像。而是主要是迎接自己出远门的丈夫、儿子、恋人。 这其中自然也有裴逸的母亲、奶奶、小姨、三伯他们。当看着华丽的天子座驾马车进入湘乡时,所有人傻眼了。尤其是习凿齿,他根本没想到皇帝居然会让司马道苓配天子车驾出嫁。这可是超越体制的荣誉了。 不过更加惊讶地裴逸,因为他在人群中居然看到了邓遐。不仅邓遐,等下旁边还有帅呆了的谢玄。当然,谢玄的堂弟谢琰也在一旁。除了他们,裴逸没想到荆州刺史桓豁,居然也到了。 “老邓!”裴逸看到邓遐,立刻惊喜的滚落下马。 邓遐也是响起了他那标志性的嚎啕大笑:“哈哈哈!大哥今日可好!” 说这两人先是行了一个揖礼,然后就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 “老邓啊老邓!你想死我了。我都见了桓温两次了,却一次没见到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邓遐哈哈大笑说:“哈哈,俺要是不想见你,能千里迢迢跑过来吗?这不是军务繁忙,每一次你来,都刚好赶上俺被安排出去,实在是太凑巧。但是这次大哥你结婚,就算是违抗军令,俺邓遐也不得不来捧捧场子!” 裴逸一听,就知道是桓温故意这样安排的。要让邓遐这员虎将离裴逸远一点:“不过幼度,你怎么也来了?” 谢玄今天服饰也不同,他是羽扇纶巾,青丝飘飘,仙风道骨,配上他面如冠玉的样貌,颇有修仙之人的感觉。裴逸不得不感叹,这谢奕太会生了,生了个女儿谢道韫倾国倾城不说,生个儿子都这么美丽,这一家实在是太妖孽了。 “义叔大婚,我三叔实在忙碌,不能来,但是晚辈我却一定要代表谢家来。另外,晚辈已经向桓公辞去了谋士之位,想要到义叔开办的潇湘大学学习,不知义叔肯接纳否?” “幼度肯来,自然是十分欢迎。不过只怕以幼度天分,只有葛仙翁和习彦威先生才能教你啊。” 谢玄却微微一笑说:“非也,我恰恰是专程来向义叔学习的。” 谢琰此时一把搂住自己的合格堂兄说:“是的,小叔,羯哥(谢玄)是来想学学地理、物理什么的。我还给他演示了一下我发明的扭力投石车。他赞不绝口呢!” 谢玄笑道:“好了,我们别耽误了吉时。大家可都等着吃席呢!” 相继跟一些熟人随便打了招呼后,车队就继续出发了。虽然裴逸完全有实力来一场极其奢华的婚礼,毕竟他现在也算得上是大晋数一数二的富翁了。但是婚礼却并不是裴逸设计调度的。而是留守湘乡的习凿齿。 其实到了晋朝,婚礼已经没有那么多规矩了。尤其晋朝人的特性就是随性、自由、不按礼制。不过习凿齿这个大儒却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他给裴逸安排了一个完全按照周礼制度下的婚礼。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在周礼的基础上,加上晋朝兴起来的对拜之礼。习凿齿认为对拜之礼,虽然不在周礼之中,但是却得周礼精髓,符合儒家天地君亲师的思想。故而加进去了。 于是裴逸完全体验了一场从未体验过的汉族婚礼。其实周礼下的汉族婚礼,说白了就是吃饭。裴逸先是下马,接过一根红绳,然后递给司马道苓。两人各抓一头,裴逸引导司马道苓走下天子驾乘。 此时周围的人无论官位大小,都要下跪叩首:“恭迎陛下万岁,万万岁。恭迎湘公主千岁,千千岁。” 看到满街数以千计的人向自己叩首,司马道苓也是风光无限,心中无限自豪骄傲,春风得意。因为司马道苓现在乘天子驾出嫁,相当于天子亲自驾临,参加婚礼。所有人自然要行大礼。 随后一进门,先是大文豪习凿齿朗诵自己亲自写的一篇洋洋洒洒的三四千字的汉赋歌颂新人。而且基本都是四字、六字、八字的句子。因为在古代婚礼中,忌讳出现单数。内容裴逸没太听懂,反正大概就是先歌颂伏羲女娲交-尾繁衍,其次就是周公制定周礼,裴逸想不通,自己结婚,提他们干什么?随后就是感谢天地君亲师,最后把夫妻双方的履历,用诗句诵了出来。 反正裴逸是听的一头雾水,但是似乎谢道韫、谢玄这些到场嘉宾,都在惊叹于习凿齿的文笔,还说裴逸能有习凿齿为他作婚赋,乃是极高的荣幸了。 当这篇汉赋朗诵完了以后,裴逸心里终于长舒一口:“终于轮到我了吗?” 223.第223章 婚礼 婚席是汉族婚礼的精髓。不过现代人过的不伦不类了。裴逸觉得,穿着西式的礼服参加中国的那种婚席,总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毕竟西方婚礼以白色为主,讲求神圣简单。而中国婚礼以红色为主,讲求隆重盛大。而白色在中国是丧事的颜色,这种色调其实不太适合中国热闹的婚礼。相反,红黑为主的汉服反而相得益彰。 尤其是拜堂。裴逸和司马道苓拜天地,拜父母,拜夫妻。然后司马道苓奉茶让裴逸的母亲崔贞喝。母亲大人此时已然高兴的不能自已,开心地泪水都从眼角闪烁而出。甚至感觉比自己跟裴逸父亲裴宕结婚时都开心。 母亲大人不得不感慨,裴家曾经遭逢灭门之祸,不得已衣冠南渡。但是却屡遭胡人追杀。原本以为自己丈夫与儿子已经双双罹难。但是母亲大人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虎豹骑密探找到自己,告诉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时,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幸福和激动。 而今天,一切苦难都过去了。儿子也娶了大晋史无前例御封的州公主,如今就等的是开枝散叶,让裴家东山再起,重新成为名门高望。而且现在的未来,是那么美好和充满希望。 此时母亲大人也情不能自以,抓着儿媳妇司马道苓的手就幸福的落泪了:“道苓啊,你能做我的儿媳,娘真的幸福。” 司马道苓也急忙为自己的婆婆擦去眼泪说:“娘,能做你的儿媳,我才是真的开心呢。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 “好!好!快,准备入席礼吧!” 在他们入席前, 裴逸和司马道苓入席,先是要沃盥,洗手洗脸。然后裴逸坐西席,司马道苓坐东席,正所谓阳坐阴,阴坐阳,取阴阳交回之意。 裴逸和司马道苓,先食同牢肉,再饮合卺酒。饮下瓠中的苦酒。最后裴逸像是胜利者一样,解下司马道苓发髻上的缨徽,然后高高举起,向在场嘉宾展示。裴逸和司马道苓台面上的礼数彻底算是结束了。 而接着就是嘉宾们喜闻乐见的敞开肚子吃了。而新娘司马道苓作为公主,即便做了新娘,地位也实在特殊。当司马道苓要被送入洞房的时候,满场嘉宾,就连作为婆婆的母亲大人,都要行礼跪送。毕竟天地君亲师,君可排第三位,亲排第四位。 不过等到入席的时候,裴逸很是后悔,自己怎么当初就发明了烧酒这种玩意。这下可好,婚礼席间百十来位,全部都是当朝名流。而且都是裴逸的熟人,以及熟人的熟人。只要一举杯,裴逸就肝颤啊。 尤其是荆州刺史桓豁,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随郡太守桓伊,长子桓石虔,次子桓石秀。看着桓豁对这三人的隆重介绍,裴逸大概知道桓豁是太他们来结识裴逸,走走人情关系的。 桓豁的长子桓石虔,次子桓石秀都是武将,而且一旁的邓遐还介绍,桓石虔是山公榜排行第八的猛将,仅次于邓遐。不过这俩人似乎看见裴逸年纪不大,也很是轻视,眼神里也没有他们老子桓豁那样的尊敬。 裴逸倒是喜欢青涩的桓伊。桓伊没有那两个人的武将气,反而谦卑有礼的举杯敬裴逸说:“在下不才,接替黄太守,成了随郡的太守。也是托了裴君侯的福气,让随郡厉山镇百业俱兴,才有让我在这荆州第一富郡当个惬意太守。对于不久前,竺瑶侵吞厉山镇之事,在下势单力薄,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能正律法,保住厉山镇,还望君侯多多赎罪,在下先自罚三杯!” 看着桓伊的青涩和诚意,裴逸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是极好。看来老桓家也不是都向桓温那样霸道:“桓太守太客气了,我也已经将厉山镇产业,赠送给桓大司马了。桓太守切莫自责。素闻桓太守擅长笛子,我也凑巧略知一二,咱们以后还可以交流啊。” 桓伊也是急忙说道:“我也是听说君侯您有一支绝世的西汉玉篴,在下也希望有幸能一观。” “没问题。” “那就多谢君侯抬爱了。”说罢两人便相敬饮酒。而此时邓遐也是过来凑热闹,非要拉着桓豁跟裴逸,要每人痛饮三碗,共叙荆州之谊。可是苦了桓豁跟裴逸了。 另一边谢玄细细的品味着桌上的糖醋排骨,极为享受,却看见谢道韫满脸愁容。 谢玄微微一笑说:“怎么,阿姜你喜欢裴逸?” 谢道韫一听,急忙回绝道:“七哥,你瞎说什么呢?我哪有!” “那别人都为裴逸高兴,为何只有愁眉不展?不是失恋的失魂落魄,还是什么?” “没有!”谢道韫怒颜以对:“我只是想到小叔和道苓他们能够与彼此相爱的人终成眷属,为什么我却要被三叔逼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是说王凝之?” “对!还能有谁?王羲之的那几个儿子,我谁都不想嫁!” 谢玄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满足的塞进了嘴里,问道:“那我亲爱的妹妹,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等等,让我猜猜,一定是一个像裴逸这样的少年英才。只可惜啊,当世的少年英才,只有两个人。我看你是没希望了。” 谢道韫疑惑地问:“哪两个人?为什么没希望了?” 谢玄微微一笑说:“因为一个已经娶了妻,而另一个就是你老哥我。” “我老哥你啊!”谢道韫一脸嫌弃的看着谢玄,切了一声:“你个自恋狂!小叔未及弱冠,已然分封县男,执掌天南;北退燕狄,南定僚蛮!你都二十五了,还就是个谋士而已。才不及他二分之一,望不及其十分之一,权不及其百分之一,势不及其千分之一,财不及其万分之一。要不是靠着老爹和三叔的名望,你现在连个谋士都做不了。” 谢玄听着自己妹妹这么损自己,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但是你始终没有提智谋啊。说明在妹妹你的心中,哥哥我还是足智多谋的。” “哪又怎样?”谢道韫不以为然地说:“我承认你有谋略,但是!不能将谋略转化为才、望、权、势、财,又有何用?诸葛孔明曾曰: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扬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 谢玄笑道:“妹妹是笑我只会夸夸其谈,还是笑我委身事贼?” “我是说你应该积极进取,谋求晋升!而不是等着官做!不只七哥你,现如今,自我大晋开国以来,此风盛行!当今所谓之人才,多半如此。自以为高风亮节,品如莲,徳似梅,出淤泥不染,讥笑小叔这样的人唯利是图,贪图权力。然则此类人只是皆乃小人之儒也!只会坐而论道,服药吞丹,求索玄黄。不能经世济民,匡扶社稷。那王凝之就是此中代表。故而,我即便撞柱以死,也不会嫁王凝之!这是我的权利,也是小叔所说的自由!恋爱的自由!” “自由这个义叔究竟给我可爱的妹妹教了些什么东西。”谢玄挠了挠了头发嘀咕着,他长叹一口气说:“阿姜啊,你要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啊。将来定然能够成就一番伟业。好了,你也别损你的哥哥我了,刚好我也来向义叔求学,我倒要看看,他的魅力在哪里,能把你迷成这样。” 224.第224章 洞房花烛夜 终于,宴席散去,裴逸抚着带着凉意的寒风,有点迷糊在裴小小和司马道苓的侍女秋月的搀扶下,朝着洞房走去。 这个邓遐,实在是太可恶了,抓着自己就倒酒,喝了十几杯。不喝还说自己不注重兄弟情怀。好家伙,这话一出,裴逸就不得不喝了。毕竟生死弟兄。 裴小小刚把裴逸搀扶到门口,忽然听到了身后树丛中的动静,怒斥一声:“谁?” 随后冲上前去,一掌一脚,就击中了树后的两个黑影。顿时这俩人捂着各自的脑门滚到地上惨叫:“哎哟!小小,你轻点啊!下手太狠了。” 裴小小一看,是谢琰和顾恺之。裴小小低着头,审问着两个人说:“你们两个愣头青,躲在树后想干什么?是不是要偷听?” 谢琰此时就捂着被踹青了的额头,埋怨顾恺之说:“虎头啊!我都说了藏在这里肯定不行啊。得,今晚听不到好戏了。” 裴小小面色一沉,一手提起一个人的领口,就把两个人一路拽出了内院,然后扔出了院门:“不许进来!否则明后天,别吃我做的饭!” 顾恺之一听,急忙点头哈腰的道歉,然后就跑了。谢琰看着顾恺之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说:“真给男人丢脸!” 裴小小一瞪谢琰说:“你还不快走!还想试试我的武功吗?” 谢琰一听,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了,而且还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屋顶还有人呢!” 而此时在屋顶,跟着葛仙翁那一拨先行回到湘乡的郗融、郗冲、王-珉、王恺四个人还在讥笑着谢琰他们太笨,但是话音未落。顿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身后,随后就是“嗵嗵嗵嗵”四脚,几声“哎呦!”四个人都被踢了下去,重重的落到了屋前花坛的灌木丛里。然后就被裴小小灰溜溜的提溜了出去。 裴小小检查了一遍内院,又从各个角落抓出了包括桓石虔、桓石秀在内的企图偷听洞房的小青年三十余人,顿时内院一片哀嚎。而裴小小清场完毕。也就退出内院,和司马道苓的婢女秋月守在内院门口。 裴逸此时在屋内,听着裴小清场完毕后,就坐到了司马道苓身边,笑道:“这帮臭小子,看我上课的时候不整死他们。竟然敢偷听我跟我夫人洞房。” 司马道苓此时害羞的低着头,红着脸拿出了一个檀木匣说:“逸哥,还有结发礼呢。” “好。”说着裴逸和司马道苓各自剪下了一缕头发,然后合而作结。 司马道苓小心翼翼的把木匣放入柜中,羞涩的抿了一下薄唇说:“逸哥,我们今天起,就是结发夫妻了。逸哥你先等等,我取一下首饰。” 当司马道苓把头上奢华的头饰取完之后,裴逸就迫不及待的一把司马道苓揽入了自己怀中,看着怀中的娇妻,一身红妆,娇媚无比,裴逸情不自禁地温柔的抚摸着司马道苓的脸颊说:“道苓,你今天真美。” 司马道苓只是听着蜜语,害羞的侧过了头去。司马道苓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既羞涩,又有一丝期待。 裴逸托着司马道苓的下巴,加上周围那鲜艳的红色,仿佛火一样燃烧着裴逸的欲望。此时裴逸已然感觉全身燥热,口干舌燥。 裴逸缓缓的吻了下去,司马道苓也闭上了眼睛。当双唇相触,司马道苓传出一声急促的呼吸。渐渐的,裴逸探开了司马道苓的香唇皓齿,两人舌唇相缠,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爱意。 两人相吻着,缓缓躺到了铺着凤凰和鸣的喜床之上,喜床上还铺着一道白绫。裴逸轻轻吻着司马道苓的耳垂、云颊、玉颈、锁骨。司马道苓的呼吸也渐次急促了起来,发出情之所至的呢喃。 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二人也渐渐的褪去了各自的衣物。裴逸看着已然被剥成小白兔的司马道苓,不得不惊叹,司马道苓的酮-体定然是女娲最完美的作品。 司马道苓害羞的遮着自己的关键部位。粉红的脸颊撇向一侧,羞答答地说:“夫君,你干吗这样盯着我” “因为我的夫人美丽不可方物。” 司马道苓说道:“还不把蜡烛吹灭了,羞死人了。”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羞的呢?”说完裴逸吹灭了床头小柜上的最后一根红烛。然后就闻着司马道苓的脖颈,压了上去。 司马道苓一声轻声羞涩的提醒:“夫君,待会轻一点。” “放心,夫君会温柔疼你的。”说着两人行至敦伦 而此时母亲大人和小姨都在门外偷听,当听到娇声已起,母亲就带着小姨满意的离开了。小姨开心地说:“姐姐,你很快就要抱孙子了呢!” 新婚之夜,痛并快乐的。云雨过后,两人已然大汗淋漓。司马道苓感觉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就想下床清理一下。 但是一动发现好疼,司马道苓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说:“夫君,我疼,帮我一下。” 裴逸于是急忙点起蜡烛,就想把司马道苓扶起来。司马道苓又好气又好笑:“我是让帮我算了,我自己来吧。你端盆水过来吧。” 当打扫完了战场。裴逸扶着几乎都站不起来的司马道苓,披着中衣坐到了喜床的一旁。此时铺在床上白绫上的多了几点落红。这是小姨千叮咛万嘱咐,要铺上的。 叠好白绫,收拾完床铺,重新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新被单和被子。裴逸抱着娇妻重新舒舒服服的躺回了喜床之上。 红烛依旧晃动这妖媚的舞姿,司马道苓幸福的依偎着裴逸,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隐隐的痛苦。但是司马道苓却感觉满心的喜悦。 裴逸搂着司马道苓的问道:“夫人,疼吗?” 司马道苓有点羞涩的说:“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很疼,但是疼的刻骨铭心。” 裴逸爱怜的吻了一下司马道苓的额头,司马道苓也很喜欢裴逸这样,就像是宠着一个小猫咪,温柔而充满爱意。两人便这样相拥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裴小小和秋月两个人已经准备好各自主人的衣服和一个大洗澡盆蓄势待发了。但是这对新婚小夫妻迟迟没有睡醒。日上三竿了,这才听见里面的私语。 不过裴逸说要洗鸳鸯-浴,于是裴小小和秋月两个人,一人一手一边,就轻轻松松的把几十公斤重的大澡盆抬进了新房。 裴逸看着秋月的这小试牛刀,就知道,只怕这个婢女武功也不弱。没想到司马道苓身边居然卧虎藏龙。 225.第225章 书院小事 裴逸和司马道苓在大澡盆中嬉戏、打闹、斗嘴、蜜语了好一阵,这才准备出浴。裴逸束好发簪,重新穿上了自己的黑色朝服,现在是冬季,晋朝官服,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黑。 而司马道苓则也一改少女的束发披肩,而是盘起了发髻。这是一个初为人妇的妻子,必须经历的一个改变。也想像是现代的戒指一样。改变发型就想当于告诉别人,她已为他人妻,请勿骚扰。 不过昨日初试云雨的痛楚,依旧挥之不去。司马道苓毕竟只是一个16岁的少女。虽然在古代,15岁已然成年。但是此时身体依旧还未完全定型,痛苦必然大些。 在秋月的搀扶下,终于来到堂前用午膳。母亲和小姨早已经等候在了这里。不过流程都很奇怪。 先是奶奶、母亲、小姨和裴逸的妹妹裴珏,先给司马道苓行礼,因为司马道苓是公主。之后就是裴逸和司马道苓给奶奶、母亲、小姨请安。接着是认了裴逸和司马道苓当干爹干娘的刘裕,给所有人请安。最后裴逸递上了白绫。 小姨打开了白绫,看到落红,母亲也就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把司马道苓叫到身旁,安慰着新婚的儿媳。 裴逸的妹妹裴珏也改口了,一个劲的叫“嫂子!嫂子!”把司马道苓听和开心不已,也顾不了初为人妇的痛楚,抱着自己的小姑子裴珏一起开心的吃早膳。 宾客相继离去,生活又归于平静。裴逸也是新婚不久,努力造人。 如今虽然厉山镇被人侵吞。但是赵馨带着厉山镇的百姓南下,又重新建立起了酒厂和香皂厂。而最可观的是白瓷的销量一路上升。在荆州、建康被吵成了天价。裴逸也是待在家里数钱。 虽然裴逸这一个月都不用去上课,也不用去处理州务,因为州务习凿齿主动帮忙照顾,僚人那边,冯黎暂时也主动要求先回去帮忙战后重建,张任跟着一起去帮忙了,暂时他们也不会回到湘乡。而其他的各个产业,有赵馨兄妹打点,一切都好。这一个月就是大家故意留给裴逸在家陪老婆,享受一下难得的蜜月生活的。不过赶上这么多新生入学。裴逸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忙碌了起来。 这如今潇湘大学里不再是小学生居多了,下可是正儿八经收了一堆“大学生”了。 而且这几天来求学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看见了裴逸在建康贴出来的“学知识,哪家强,大晋湘州找潇湘。”的广告,慕名而来的。尤其是大儒习凿齿和仙翁葛洪。 葛仙翁和习凿齿可是乐坏了,全部都是冲着他两个来的。足足有学生552人,要是算上15岁以下的义务教育的学生,那就有2000人了。既然学校已然是初具规模,步入正轨,自然也应该搞一个校服。于是在缝纫大师——裴逸母亲崔贞、小姨崔蔺以及葛仙翁和习凿齿等人的共同商议和设计下,一套白色的学生素衣诞生了。 魏晋时期,士人流行不穿中衣,就喜欢外面套个宽大的外衣,外有垂带作为装饰。虽然校服也是这样设计的,但是当看到成品,就知道母亲大人明显内敛了许多。不过依旧有一种华袿飞髾的感觉。葛仙翁尤其是喜欢母亲大人设计这套衣服。说有仙气,故而又缠着母亲大人给他也涉及一套衣服。 裴逸规定,校服是只要是报了名的学生,每人免费赠送一套,反正这一套衣服,也就一个白瓷茶杯的钱。而且除了重大庆典,其他时间穿不穿校服看自己。反正现在中国的校服丑爆了,还要逼着穿。裴逸觉得母亲大人设计的校服好看到爆,我还不信你们不穿? 不过除了这些边角问题,最主要的核心问题是学生多,老师不够了。所以裴逸决定聘请谢道韫、谢琰和谢玄当老师。 谢琰和谢玄都都答应了。不过谢道韫却有点为难:“小叔,我是来求学的,我一个学生,怎么就当上老师了?那我岂不是跟葛仙翁、习彦威先生平起平坐了。这我可不敢,你这样会不会让人有一种随心所欲任命的感觉?” 裴逸说:“你可是天下第一才女谢道韫啊,怎么到这里怂了?而且我们书院的特色,就是亦师亦徒啊,葛仙翁和习彦威先生,不也来我的课上做学生。而我也得做学生,去听他们的课。到时候,你来上课了。我也得去听你的课。说破了,我既是这个学校的创始人和老师,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葛仙翁那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都拉的下面子当学生,你怎么就当不了个老师呢?” 这时司马道苓也劝说道:“是啊,好姐姐,你的诗文谁不知道,你还是山公榜公认的天下第一才女。你觉得是随心所欲。而别人看,明显给人一种精心挑选的感觉啊。有本事你让外面的那帮学生们跟你比比诗文,看看谁能写过你!” “这个那好吧,我答应了。”谢道韫虽然答应了,但是还是欲言又止,轻咬了一下薄唇问道:“不过小叔,你真的会来听我的课吗?” “当然啊!天下第一才女教课,我怎么可能不来听。你好好备课。” “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看来以后我要称呼你为道韫先生了。” 听到谢道韫答应了,裴逸也是小算盘的手了。当过男学生的都知道,学校要是有一个又漂亮又认真的女老师,那对学生成绩的整体提升有多高。裴逸不但让谢道韫当老师,而且还让她总管所有学生的文学和诗词歌赋的课程教授,爱怎么教怎么教,裴逸丝毫不过问。 最重要的一点是,裴逸实在不懂古代的文学。自己那两下子,教教小朋友还行,教那帮“大学生”岂不是都要露底了。刚好来了这天下第一才女。裴逸不得赶紧脱手。 不过当晚上回到卧房准备睡觉时,司马道苓边解衣服边说:“夫君,你真的要去听道韫姐姐的课啊?” 裴逸溺爱的从身后环抱住了司马道苓说:“是啊,我管着这间书院,自然所有老师的课都要听。怎么,夫人妒忌了?害怕我不爱夫人了。” “哪有!”司马道苓抓着裴逸环抱自己的手,笑着说:“我才不会做妒妇呢,我只是想说,明天我们一起当一回学生吧,穿上学生素衣,混到那些学生里,一定很好玩!我还没当过这种书院学生呢。” “行,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夫人” 司马道苓回头问道:“怎么了?” 说着裴逸揽身一个公主抱,就一下抱起了自己的这位湘公主夫人:“哈哈,夫人,到床上也很好玩啊。” 司马道苓搂着裴逸的脖子,带着一点害羞说:“你坏死了!” 说着裴逸就把司马道苓温柔地放到了床上说:“夫人待会就不会说我坏了。”随后裴逸便吹灭了蜡烛。 226.第226章 抢座风波 当一大早,小夫妻两个人一去用早膳,就把裴逸一家人就呆住了,打量着穿着学生素衣的两个人。小姨崔蔺问道:“你们两个穿着校服干什么?” “去玩啊!” “去视察!”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不一样的答案。司马道苓瞪了一眼裴逸说:“夫君,我不是说是去玩吗?有点默契好不好!” 裴逸也说:“我昨晚也说了,去视察啊。看看道韫第一天上课。” “行了,快坐下吃饭吧,都已经结婚了,就别这么胡闹了。”母亲发了话,然后就照顾着奶奶吃饭。 南方湿气太重,尤其冬天的湿冷,让奶奶的身体变得更差了。母亲大人是天天勤勤恳恳的照顾奶奶。不过大伯二伯他们,自从分家以后,就基本没在裴逸面前出现过。似乎裴逸和母亲大人去建康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才过来看看老母亲。而且裴逸还发现家里的白瓷少了一些。知道估计是大伯二伯拿走了。 不过就是这样照顾,奶奶依旧时不时地抱怨,说是母亲不让大伯二伯回来看她。母亲也只能顺着话说,说以后会让大伯二伯来看奶奶。但是其实母亲大人派人去大伯二伯住处说了好几次了,但是只要裴逸在,他们就不来。尤其是现在,裴逸还成了皇帝的姑父,更不来了。 反正母亲也听奶奶抱怨惯了。婆婆虐我千百遍,我待婆婆如初恋。 不过小姨崔蔺的注意力全在校服身上:“姐,你还别说,逸儿和公主穿上这校服,真的是郎才女貌。你不愧是缝纫服饰上的第一把好手,只怕我一辈子都超越不了你了。” “你啊,只是心静不下来。你的婚姻大事解决了,就好了。”母亲叹了一口气说:“蔺,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你看让逸儿或者公主给你介绍一个?” 司马道苓此时点头说道:“好啊!小姨,你说,你想找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帮你找,整个大晋的有名人物,我还没有不认识的呢。” 小姨崔蔺却说:“好了,你们都别催我了好吗?这个要看缘分。并不是谁都能像姐姐你,遇到裴宕那样有才华的好人。也不是像公主你一样,遇到了我的这个好外甥!” 母亲也是拿小姨没办法了:“好,姐姐不逼你,不过你要是碰到合适的,姐姐帮你。” 早膳是裴家人一天最轻松的时候,因为早膳之后,母亲和小姨要带着裴珏去小学堂上学,而且母亲和小姨教那些小孩子也是含辛茹苦。毕竟谁家孩子都是宝啊。而裴小小比起以前轻松了一点,就是和司马道苓的婢女秋月,一起去准备整个书院大学堂和小学堂所有人中午和晚上的伙食。 学习是费脑子的事情,但是书院也不是王府。自然书院的伙食既要有营养,又要廉价,能让学生吃的起。毕竟现在书院之中,寒门和庶民的学生比例很大。全国就这么一家同时拥有当代凝聚儒释道以及现代科学于一体的书院,而且不论门第,皆可入学。寒门庶民子弟自然多。 而裴逸带着司马道苓,sp着学生,开开心心走到书院的大门,在这个由郡衙改造的书院,此时已然是人声鼎沸,门庭如市。第一节课是谢道韫的,裴逸也是笑着说:“夫人,看来咱们的道韫先生第一节课压力大啊。” 司马道苓却一嘟嘴说:“你别叫我夫人了好吗?咱们现在假扮的学生。” “他们学生也有结婚的啊。我凭什么不能叫夫人?” “拜托!你真大眼睛看看!”司马道苓无奈地瞪着裴逸说:“我扮的是男装!你叫我夫人?搞得我们好像断袖。” 裴逸尴尬地说:“好吧不说了,我们快进去吧。” 看着曾经的郡衙大门,想着自己一个堂堂的三品征南将军、湘州刺史居然还是要到后堂厨房办公,百姓们还调侃他是“腚眼太守”,就感到百感交集。要不是现在百废待兴,都忙着安置僚人,给他们建房子,裴逸一定造一座气派的府衙。 不过人生鼎沸是一方面,但是一踏进印有“潇湘大学”匾额的大门时,就传来争吵声,此时学生们似乎都好奇的往那边走。 “你算是什么东西?会稽小儿而已,凭什么教训我?” 裴逸和司马道苓挤进人群,一看是几个人在争吵。而这个飞扬跋扈的是一个年轻学生,裴逸看他腰间所配的玉佩,就知道这个人家底殷实,只怕家里是望族。而另外一边挨骂的是两个学生,一个长得比叫正,浓眉大眼,憨憨的;而他旁边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小生护着那个憨憨的学生,争锋相对地反驳道:“张敞!你又凭什么抢我们的位置?” 张敞继续飞扬跋扈的说:“我是吴郡张氏的人,是名门,自然要坐前席,你们这些卑贱的寒族,就应该往后坐,这是自然之理。” 那个清秀小生却鄙夷的瞪了一眼那个张敞说:“自然之理?你骂人打人还有理了?寒族也是人!你凭什么要比我们坐到前面。” 张敞却诡辩说:“姓祝的,那我问你,这皇帝陛下要是来了,你敢坐到他前面吗?” 清秀小生一听,顿时有点底气不足了:“这个我不敢。” 张敞不屑地一笑说:“那当朝大司马桓温来了,你敢坐到他前面吗?” 清秀小生又低下头说道:“不敢。” “别说这些人,谢安、王坦之、王彪之、周闵这些人,你敢坐到他们前面吗?因为他们都是名门,所以你们这些卑微的寒门自然要坐在后面。知道了吗?所以,给老子我乖乖的把这第一排的位置让开,别妨碍我和天下第一才女谢道韫讨论诗词!” 裴逸一听原来如此,合着你们这帮人垂涎谢道韫来的啊。为了她抢第一排座位。葛仙翁的课可是挣着抢最后一排,避免被他手中的抱朴子扇脑门。要是葛仙翁知道谢道韫的课居然是这样,那不得气的驾鹤西去了。 看着那个清秀小生无话可说了,张敞粗暴的推开了那个憨厚的寒门学生,就要往下坐。 这个时候司马道苓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个棱角分明的石块,顺手就扔到了那个张敞即将落座的蒲团上。 魏晋所谓的坐是跪坐,结果张敞双膝一落在蒲团上,顿时膝盖就携着全身重量坠在了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块上。顿时膝盖一阵酸爽,直接让张敞惨叫一声“啊!!!”直接捂着膝盖倒在了一旁。 “痛死我了!”张敞一看蒲团上的那块石头,大骂道:“是那个混账东西扔的石块?不想活了。” 此时司马道苓就跳了出来,装作无辜的捡起那块石头,摸着说:“石头石头,磕了这个名门之后的膝盖,你是不是也变成了名石了呢?不过我以为名门与寒门的膝盖不一样呢。谁知道还不是一样疼的在地上打滚?” 张敞一看又来了个清秀的小生,顿时火冒三丈,不顾膝盖的磕痛,直接起身冲过,抬手就要打司马道苓。 裴逸一个箭步冲出去,“啪”的一声就死死的抓住了张敞的手腕,冷冷地说:“小子,你想干什么?” 227.第227章 赌约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你松开我!”张敞想要挣脱开裴逸,但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裴逸冷笑道:“别费劲了,小子,你挣脱不开的。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松开你这名门望族。” 张敞也放弃了,骂道:“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惹不起我们吴郡张氏!告诉你,我老爹是广州刺史,龙骧将军张彭祖!我爷爷是张澄,朝廷的光禄大夫!你惹怒了我,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裴逸心里笑了,老子大司马桓温都不怕,还怕个什么广州刺史和光禄大夫? “那你是个什么官职?” 张敞一下尴尬了,但是还是嘴硬的说:“我虽然是白身,但是将来至少也位列九卿!” “没官职你瞎什么?”裴逸指着一旁的那个清秀小生和憨憨的学生说:“将来?我还说这两位同学将来位列三公呢!说瞎话谁不会?” 裴逸狠狠的甩开了那个人的手,然后赶紧往衣服上摸了摸说:“我得赶紧把这名门的戾气给擦了,免得玷污了我清白的手。” 张敞指着裴逸鼻子骂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看你穿着校服,你是学生?” 裴逸一把张敞的手拍开了说道:“本人一介寒门学生而已。同样是仰慕天下第一才女谢道韫,故而来此听课,交流诗文。不过发现有一只疯狗咬人,所以特来打狗。” 张敞怒火冲天:“疯狗?你竟然敢说我是疯狗?” “哎!别冤枉人,我只是说这里有疯狗而已,又没说是谁?是你自己说你自己的是疯狗的。” 顿时周围的围观学生笑了起来。 “你!”张敞面子挂不住了,但是却无言以对,只是气的脸红脖子粗。此时旁边的两个人走了出来劝解说:“张兄,好汉不吃眼前亏啊。算了吧。” 但是张敞却不罢休,一定要让这个可恶的人付出代价!于是他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指着裴逸说道:“哼!你来和天下第一才女谢道韫交流诗文?你不是说名门有戾气吗?那出生谢家的谢道韫岂不是也有戾气?你都敢辱骂她了,还厚颜无耻的说跟谢道韫交流诗文?岂不是贻笑大方。我看人家理都不理你吧!” 裴逸笑着说:“脚有脚气,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正如这名门的戾气,你有,并不代表陈郡谢家的谢道韫就有啊?我又没说名门都有戾气?” “你好,我不跟你争,有本事,你今晚把谢道韫约出来交流诗文。我倒要看看,人家愿不愿跟你出来?” 裴逸笑道:“谢道韫愿不愿跟我出来,干你什么事情?” 张敞用着激将法说:“我看你是知道自己不行吧!知道了就好,人家天下第一才女,怎么肯能跟你这个样貌和地位都是寒苦之状的人交流诗文?要是谢道韫跟你出来交流诗文?我就跪下磕头,叫你一声爷爷!哈哈!” 裴逸一听,好啊,你这是自寻死路啊。好,既然你有兴趣赌,那我就有兴趣让你哭! 说着裴逸就把自己老婆司马道苓拉了过来说:“那有什么难的?不就约谢道韫吗?不仅约,我还让我这个好友亲谢道韫一下。” 司马道苓一听,那手肘狠狠的捣了一下裴逸的腰。但是惊讶地不是司马道苓,而是周围所有围观的学生:“什么?!!!!” 所有人的都目瞪口呆了,一旁的那个清秀小生急忙劝裴逸说:“这位兄台,你能为我和我的义兄出头,我们兄弟二人十分感激,但是此时万万不能开玩笑啊!” 但是张敞像是捡着漏子一样,以为裴逸是中了他的激将法,打肿脸充胖子,于是急忙要坐实赌约:“那就这么说定了,但是假如你约不出来,做不到这些,你要给我磕头,然后从我胯下钻过去!” 裴逸无所谓的说:“行,但是假若我成功了,我不要你钻跨,你只要给这两位同学恭恭敬敬的作揖赔礼道歉,然后给这两位同学洗三个月袜子如何?” “好!洗一年都没问题!但是假如亲不上呢?” “我给你洗三个月袜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你不是仰慕谢道韫吗?你为什么不亲她,倒要让你的兄弟占便宜?” 裴逸呵呵一笑说:“我家中已有娇妻。我只不过是单纯的仰慕谢道韫的才华而已。不想一些人,满脑子的是污秽。” “切你逞一时之快吧。等你从我胯下钻过去时候,就笑不起来了!” 说罢张敞便带着自己的人走开了。此时那两个同学急忙过来行揖礼拜谢:“多谢二位兄台仗义相助。” 而那个清秀小生说道:“只是刚刚的赌约,兄台实在不应该答应啊。我们忍一口气也就过去了。” 裴逸哈哈大笑说:“二位同学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他那是自寻死路。放心,我不会做无把握之事的。” 清秀小生勉强的笑了一下,但是内心依旧担忧:“不过还未请教二位同学尊姓大名。” “在下”裴逸刚想说“裴逸”,一想不对啊,自己说了是裴逸,还不得吓死他们。于是便想了个假名:“在下姓尤,名然,草字也是悠然,不过是悠然自得的悠然。这位是” 裴逸还在想司马道苓的假名,司马道苓直接自己说道:“我姓马,叫马苓,草字道苓。” 裴逸低声吐槽了句:“你还真会编。” 司马道苓也低声在裴逸耳边回了句:“学的你” 裴逸笑着问道:“还未请教二位?” 这时那个清秀小生开心地介绍说:“悠然兄,道苓兄,在下祝英台,这位是在下义兄梁山伯,我们是” “你是祝英台?他是梁山伯?”裴逸直接惊讶地喊出来了。 祝英台和梁山伯两个人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祝英台问道:“悠然兄知道我们?” 裴逸这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想了想说:“没有,我只是无意间听到过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而已,可能是哪个学生说的,你们是不是在草桥亭义结金兰的?” 祝英台和梁山伯此时更是惊讶无比地说:“没错,我和我义兄就是在草桥亭相遇,感觉意气相投,又是要一起去万松书院求学,故而结义的。” 裴逸这下确定了,这俩货绝对是梁祝的主角,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些可好了,这对苦命鸳鸯怎么犯到自己的手里了:“可是你们怎么不去会稽的万松书院,而是到了这湘州偏远之地?” 228.第228章 梁山伯与祝英台 祝英台说:“我们在万松书院学了两年,但是有一次到建康游玩,看见了潇湘大学的招生告示,说习彦威和葛仙翁都在这里教授,我义兄很崇拜习彦威先生,故而就谢师改投这里了。 不过悠然兄,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我义兄草桥亭结义的?” 裴逸摸着后脑勺,憨笑着遮掩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说你们怎么想起结义了,哈哈?” 祝英台说:“我们只是在路上很多次听说谢安和裴逸结义的这段佳话有感,故而结义。” 啊?原来是因为自己啊!我去,自己的事迹影响别人结义,而且还结义出了这么个大悲剧,最后都化蝶了。说到底,自己是不是算个罪人啊?不过遇上了,我裴逸就不能让你们悲剧。 不过说到这里时,谢道韫就走了出来。顿时台下的传来一阵惊呼。所有的人都纷纷伸着脑袋看,就连梁山伯也是。此时学生们都在议论。 “哇快看,是谢道韫,真的是谢道韫,好美啊!” “是啊,不愧是山公榜排行第一的才女。” “唉,要是能娶她为妻,我死而无憾!” “切!在场的,谁不想娶她为妻!” 裴逸呵呵一笑,我身旁还有俩女扮男装的,她们肯定不想啊。不过这漂亮女老师的计划似乎效果太突出了,而且有点过了。会不会他们从此只想着泡妹子,不想着听课了。 梁山伯急忙拽了拽裴逸的衣袖说:“悠然兄,快落座。我把我第一排的位置让给你,我到后面去坐。” 裴逸推脱说:“没关系,你坐吧。我倒后面去,走道苓。” 说着裴逸也在随便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谢道韫一到讲坛上,就四处望了望,当看见了裴逸,相视一笑,然后就开始讲课了。 不过谢道韫讲课,其实也不用讲多有趣,学生们光看她的一颦一笑,就不会觉得无聊走神了。谢道韫只要一开口,这些男学生们都像是犯了花痴一样。 谢道韫一提问,争先恐后的回答,生怕失去了跟谢道韫直接对话的机会。果然美女老师吸引力大。不过裴逸也在纳闷,自己这是养了群什么学生?脑袋里估计都想的是泡老师。 “那好,今天的诗文课,就到这里。作业就是以贾谊的鵩鸟赋为题,写一篇见解,明天交给我。” 谢道韫刚布置完作业,裴逸就举手站了起来:“道韫先生。” 裴逸这一叫,直接是把在场所有的学生的心,都吓得跟着颤了一下。大家知道这是要约谢道韫了吗? 谢道韫也不知道裴逸想干什么,看着裴逸穿着学生素衣,也就装作第一次认识了,于是问道:“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裴逸作揖说道:“道韫先生,我有一些话想跟你私下里说说。您方便吗?” 谢道韫手握一卷汉赋,轻靠于胸前,明眸皓齿,一笑若幽兰开于涧谷一般含蓄而美丽:“好,请跟我到书房,我们详谈。” 说完谢道韫便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了。结果谢道韫一走,所有的学生都惊呼了出来。朝着裴逸投向了羡慕的目光。居然和他们心中的女神去书房私下详谈,谁不羡慕。 但是这可把张敞看的满头大汗。裴逸走过笑道:“这位张兄,待会葛仙翁的玄理课,我就不去了,我要去约谢道韫了。你好自为之。明天我等着你赔礼道歉。” 张敞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喊道:“神气什么?有本事你约到再说!哼!我明天看着你钻我的胯下!我们走!” 说罢张敞就带着他的小伙伴们离开了。而裴逸只是哈哈大笑。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朝着谢道韫的书房走去。 但是刚一进谢道韫的书房。谢道韫就已经猜个八九了,直接问道:“小叔,说吧,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跟我有关系的事情?” 司马道苓惊讶地说:“道韫姐姐,你怎么知道?他跟人打赌了。说能晚上约你出来讨论诗文,并且让我亲你一下” “亲我一下?还拿我打赌?”谢道韫一下严肃了起来,斥责说:“小叔!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过分?以后三人成虎,我可是女儿家!” “道韫,别先生气,你听我解释”裴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边之后,谢道韫虽然怒火消去了,但是怒色依旧没有从脸上消失。 沉默了一会,谢道韫说:“好了,只此一次啊!” 裴逸说道:“好,我发誓这次以后不会再约你了。跟他们闹完了以后,我立刻公布道苓的身份,这样就没误会了。” “我是说只许这一次拿我打赌!”谢道韫说道:“我是看小叔你侠义心肠,就帮帮你了。总不至于真的让你一个堂堂的征南将军真的去钻别人的胯下吧。” “韩信不也钻过,真钻了也没事。哈哈。而且一般钻胯这种事情,大家都记住的钻的那个人不是吗?而且许多人还从此平步青云呢!” 谢道韫也是无奈地笑了:“小叔,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看开。不过小叔你要到时候开除那个张敞吗?” 司马道苓附和说:“当然要开除啦!这种人,狗仗人势,欺人太甚!绝对要开除!教他浪费资源。品行不端,学什么都白搭。就像是投靠了王莽的杨雄!” 但是裴逸却说:“开什么开?正所谓有教无类。开书院,把好学生教好是一方面,但是把坏学生让他浪子回头,更是书院的根本任务。能把好学生教好,那不是本事。但是能把坏学生教好,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品行不端,给他一点教训不就行了,渐渐感化他不就行了?一遇到坏学生,就像踢球一样,就把他驱逐出去,那他出去以后,岂不是越来越坏了?” 司马道苓也恍然大悟说:“哦!我明白了。我就还纳闷呢。我说以你那种嫉恶如仇的心理,怎么张敞如果输了,就仅仅赔礼道歉,洗洗袜子而已。原来你只是想给他一点小教训。” 裴逸捏了捏自己老婆司马道苓的脸说:“看来我的夫人还是很懂事嘛。永远不要把人逼到绝路上。侮辱人格的事情,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卑贱。但是洗洗袜子这种既能帮助别人,又能略施惩戒的惩罚自然最好啦。” 谢道韫的脸色也是彻底没有了怒色,只是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裴逸:“小叔的心胸,正如道韫所预料的一样。不过那个梁山伯与祝英台是谁?为什么听起来,小叔对他们很熟悉?” 裴逸想了想梁祝的故事,叹了一口气说:“只不过是一对苦命鸳鸯而已。” 司马道苓听到这句话,眼睛都瞪大了,小声的说道:“你是说他们两个男的是断袖,有龙阳之好?不会吧!不过看那个祝英台,面目清秀,好像还涂粉了,说不定真的是哎!” 裴逸点了点司马道苓的脑袋,说道:“夫人啊,你的小脑瓜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断袖?亏你说得出口。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个祝英台是女扮男装吗?” “什么?女扮男装?!!!” 229.第229章 筹划 看着司马道苓惊讶的表情,裴逸说:“夫人,就允许你女扮男装吗?别瞪眼睛了,她真的是女的。” “那她干嘛要扮男装啊?咱们又不是不招女学生。” “她又不知道,咱们也没强调招收女学生啊!而且女孩子到哪都不方便啊。男儿身就能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总之,他们的事情,以后再说。今晚你们别忘了。” 说着司马道苓就抱着谢道韫,啵了一下她的脸说:“放心!亲道韫姐姐我是信手拈来的!” 裴逸只能呵呵一笑。估计现在全天下的男人都很羡慕自己的夫人司马道苓,可以对着天下第一才女谢道韫干任何想干的事情。 到了晚上,所有学生都不在卧房里待着,纷纷跑了出来,跟着裴逸和司马道苓。梁山伯和祝英台也过来送裴逸,感觉裴逸就像是要上战场一样。 梁山伯担心地说:“悠然兄,要不算了吧。亲谢道韫这种事情,我怕闹大啊。要不让在下去给张敞道个歉,我想也就算了吧。” 祝英台也急忙说:“是的是的,起冲突的是我们,没有必要连累悠然兄你。” 裴逸尴尬地说:“梁兄,祝兄,你们真不用担心。偷偷告诉你们,谢道韫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她不会介意的。” 梁山伯一听,愣住了:“悠然兄你认识谢道韫?” “岂止认识,简直很熟啊。” 祝英台却说:“可是再熟,亲吻这种事情还是太夸张了。莫不是,马兄你是谢道韫的恋人?” 梁山伯和祝英台看着司马道苓,司马道苓清了清嗓子,看了眼裴逸,然后说:“嗯差不多!我是她远方表弟。没事的。” 司马道苓拍了拍胸口,差点说成了表妹:“好了,你们都走吧。我们没事的!” 说着抛开跟踪他们的人群,裴逸就和司马道苓去赴约了。当到了书院的花园,谢道韫已经到花园的亭中等待了。 谢道韫看见裴逸,便起身行礼:“小叔,您来了。” 结果谢道韫朝着裴逸一行揖礼,而且推手的高度明显是卑见尊的高度。这下看的周围的学生们都惊讶不已,纷纷在猜测他们究竟和谢道韫是什么关系。 裴逸向周围瞄了一眼,看到该来的都来了。于是给夫人司马道苓一示意。司马道苓就一下扑了上去,啵了一下谢道韫,然后叫抱着谢道韫说:“道韫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呼。但是急忙戛然而止。裴逸和谢道韫他们只能装作什么没听见。肯定是这帮偷窥中的吊-丝。虽然他们听不清楚裴逸和谢道韫再说什么。但是眼前的每一幕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啊。真得是直接旧亲上去了,此时继续学生心都碎了。 谢道韫也刮了一下司马道苓的鼻子说:“你都作了别人妻子了,还这么淘气。没事假扮学生玩。你应该学学怎么为人妇,照顾别人了。别老让小叔裴逸陪着你瞎胡闹。现在桓温可是随时都准备报复了。我七哥说,桓温可没打算善罢甘休。” 裴逸问到:“莫不是桓温有什么坏主意了?” 此时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出来:“非也。” 裴逸一看,是谢玄穿着如同流云飘动一般的宽袖长袍,头发拿着青布条随意的扎了一下,在月光的渲染下,恍若下界的仙人。 结果谢玄一出来,其他学生更是惊讶无比。已经全然猜不透现在的状况了。是妹妹出来私会,哥哥前来抓人,还是他们根本就是熟人。 谢玄此时一落座,就提高了嗓音,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君不闻陈寔梁上君子之事?莫非各位石后之人,也要让我谢幼度课下说教你们一番吗?” 周围学生们一听,就知道自己暴露了,结果大家就一哄而散,偷偷走了。反正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了。明天只要看好戏就行了。 谢玄看众人走了,于是说道:“义叔,你可太过分,拿我妹妹的清誉打赌!” 谢道韫急忙解释说:“七哥,你别怪小叔,是我答应的。只是为了教化学生而已。还是说说你带来的消息吧。” “好!”谢玄说道:“义叔,其实侵吞厉山镇产业的事情,不是桓温指使的,而是郗超。是郗超觉得你做事不顾后果,胆大心细,将来很难受控制,一直把你认为是心头大患。但桓温却很看重你,想要把你纳入麾下。故而郗超倚仗自己和桓温情谊,先斩后奏,想要逼迫桓温铲除你。这才有那些事情。” “幼度莫不是来做桓温说客的?你告诉桓温,死心吧,褚太后救我母亲与族人,而道苓又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效忠晋室!除非我死了,否则只要我裴逸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会阻止桓温篡晋的!” “夫君!”听到这里,司马道苓就开心地挽住了裴逸的胳膊说:“你对我最好了!” 谢玄此时也是“啪啪”拍起了手说:“小叔忠肝义胆,我谢玄佩服。不过小叔消息太闭塞了。世人皆知我与郗超,势如水火。桓温那么信任郗超,你觉得我会来给桓温做说客吗?我只是想提醒小叔桓温假如第三次北伐成功,到时声望大增,只怕晋室想保也保不住了。但是小叔你不要回厉山镇也就罢了。却有为何要卖了那四千口宝刀。这岂不是助纣为虐?你这样对得起晋室吗?” 听到这里,裴逸却哈哈带大笑了起来。 这下大家都看不懂了。谢玄问道:“小叔为何发笑?” 裴逸脸一拉,严肃地说道:“幼度,你是聪明人,不必用激将法逼我说出我卖刀的真实意图。若不是我清楚你的为人,我早就把你当做桓温的奸细给砍了!” 司马道苓是已经听蒙了,一会助纣为虐,一会激将法。他们在说什么? 谢玄此时一愣,也是释然一笑说:“好吧,义叔,你居然看出了我的目的。义叔切勿见怪,我对于你的卖刀送产的行为实在捉摸不透,又怕我直接问你你会起疑心,故而出此下策。” 裴逸笑道:“你这样,我才会起疑心。” 谢玄也是急忙行礼道歉说:“多谢义叔能够如此信任侄儿,侄儿感激不尽。” 谢道韫这也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埋怨道:“哥!你的小聪明怎么都用在这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问的。” 裴逸一抬手说:“道韫,别怪你哥了。你哥能看出我的卖刀送产是计谋,已经很厉害了。” 谢玄微笑说:“小叔过奖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常理,小叔不会做亏本生意,但是为何这次却如此割肉,其中必然有古怪。桓温只是贪图一时小便宜,这遮蔽了双眼。” “谢玄啊,好在你不是我的敌人。” “即便是也没用。毕竟我只能看出这个是计谋,却不知道是一个什么计谋。又有何担心。”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而且即便桓温现在知道上当了,也晚了。免费送产业,是因为我要他花大价钱来培训他的酿酒工人和香皂工人。这个技术只有我有,到时候我就坐地起价。而卖刀换粮,我就是等着明年让他用更高的代价赎回去!到明年北伐关键之际,他筹集不到粮,就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而是要比他出让政治利益。” 230.第230章 夫妻档 裴逸和谢玄聊了一晚,谢玄也就知道了裴逸的计划,便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了。裴逸知道历史上谢玄的为人,他也不会是桓温派来的探子,说说计划,让谢玄以后帮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裴逸还是趁着不用一门心思对付桓温时,赶紧玩一玩。比如现在。 “张敞兄!”裴逸此时远远地看见了急忙想要溜走的张敞:“昨天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张敞此时也只能笑着奉承道:“听说了,听说了。你真是厉害,居然真的让你的好友亲了谢道韫。马兄,你也是厉害,没看出来您能把天下第一才女谢道韫泡到手。” 司马道苓自豪地笑着说:“那是当然,道韫那是你们这种小鱼小虾可以想入非非的吗?” “不是不是”张敞此时心中无限郁闷,却只能陪一张笑脸。毕竟自己可是在大家面前打的赌,现在可好,玩脱了。 此时梁山伯与祝英台也刚好一起上课来了。裴逸急忙叫住他们:“梁兄!祝兄!你们早啊!张敞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梁山伯与祝英台也过来跟裴逸和司马道苓打了招呼。祝英台笑着说道:“马兄,真没想到,你居然和我的偶像谢道韫是情侣,你能帮我要一副她的字吗?我真的好崇拜好崇拜她!” 原来古代就有要签名的习惯了,看来祝英台还真是谢道韫的迷妹。 梁山伯急忙劝解说:“英台贤弟,别这样,崇拜放到心里就可以了。别为难马兄。” 裴逸笑道:“这有什么,我帮你要!” 祝英台激动地抓住了裴逸的袖子说:“真的吗?那多谢你了,悠然兄!” 司马道苓此时咳嗽了一声,祝英台也就发现自己居然抓着裴逸的胳膊。于是急忙慌张的松开了。脸颊红的像是苹果一样。 梁山伯此时还傻傻的问道:“英台贤弟,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我没事” 裴逸此时走到张敞身边,一把搂住他说道:“怎么样,张兄,去赔礼道歉吧。大家伙可都看着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张敞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走到梁山伯和祝英台面前,作揖道歉说:“昨日是在下言语多有冒犯,请梁兄、祝兄海涵。” 梁山伯家门扶起张敞说:“张兄快快请起,我们只要能一笑泯恩仇,不还是同窗之谊吗?英台贤弟,我看洗袜子的事情,就免了吧。” “不可!”裴逸此时却站出来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愿赌服输。岂能一句话免了。请张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这个赌注我输了,你难道会免了我的胯下之辱吗?” 张敞一听,心想确实如此。假如是自己今天赢了,肯定是要让他钻自己的胯下,然后好好羞辱他一番。怎么可能仁慈。 张敞只好说道:“好!我张敞愿赌服输!不就是洗三个月袜子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我迟早都会赢回来的!” 裴逸一笑说:“好,算是有点男儿血性。我等着你赢回来。” “梁山伯!祝英台!记得把袜子收拾好,我课罢过来取!”说罢张敞便带着小伙伴走进去了。 张敞一走,顿时周围所有的寒士子弟都欢呼了起来。他们一个个为裴逸和司马道苓点赞夸奖。许多人甚至激动地拍着裴逸的肩膀说:“好样的!真给我们寒门子弟出了口恶气!” “对!尤兄,马兄,你们是好样的!” 不过拍裴逸也就算了,好多也是拍着司马道苓的肩膀称赞她。司马道苓也只能尽力躲开,默默承受,毕竟自己女扮男装。 梁山伯也向裴逸深深的行了一礼说:“多谢悠然兄、马兄仗义相助。以后若有用得上我梁山伯的地方。我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祝英台急忙附和道:“我也一样!以后我们就都是好兄弟了!” 裴逸却转身挥挥手,准备要走:“不用了,只要你们拿我当自家兄弟就行。” 梁山伯急忙拦住裴逸说:“悠然兄,课堂在这边,你们要去那里?” “回去收拾一下。” “你们可是要旷课?可是今天第一节课改成了书院创始人裴君侯的课,他的第一堂课不去,不太好吧。” 裴逸笑着说:“放心,我马上到,你们先进去吧。” 裴逸今天特别给葛仙翁和习凿齿说了,自己要重新开始上一堂课。出了昨天的事情,裴逸觉得自己有必要教一教他们比知识更重要的东西了。 于是裴逸换好自己的黑色朝服,戴好进贤三粱冠,配好玉佩和佩剑,在堂后小屋等着了。此时大堂之上已经人满为患了,除了在另外一个课堂上更高一级的老学生们,新招的五百多名学生已经翘首以盼,想要看一眼当下大晋最红的裴逸究竟长的什么样子。这可是许多寒门子弟的心中梦想和榜样。毕竟裴逸的平步青云让这些寒门之地看到了打破上品无寒士的希望。 而今天习彦威、葛仙翁、谢道韫、谢玄、郗融、郗冲、王-珉、王恺、顾恺之这些人都到场了。就等着裴逸了。 就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裴逸带着换回了华丽公主展衣的司马道苓从堂后屏风携手走了出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是他?” “怎么会?尤然兄是裴逸?不会是开玩笑吧。” “而且那个马兄,居然是大美女。而且跟着裴逸,该不会是史无前例御封的湘州公主司马道苓吧!我刚才还拍了她的肩膀呢” 旁边的人同情道:“你惨了。那可是裴夫人啊。” 祝英台此时更是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裴逸,有点结巴的说:“你你你你就是征南将军、督南蛮校尉、领湘州刺史的裴逸裴君侯?” “怎么,英台兄很意外吗?不好意思,前面事出有因,故而用了假名。” 祝英台一副坏了事情的表情看着司马道苓说:“那她该就是草民拜见公主殿下!” 祝英台一跪拜,结果所有的学生才反应过来,也都急忙跪拜:“拜见公主殿下。” 司马道苓笑着说道:“好了,平身吧。” “谢公主殿下。” 但是此时祝英台和张敞这两个人,却迟迟没有起来。裴逸问道:“英台兄,张兄,你们怎么不起来?” 张敞吓得跪着说道:“草民罪该万死,不知公主和君侯大驾,竟然冒犯公主天威,请公主、君侯赎罪!” 裴逸说道:“你起来吧。你能够愿赌服输,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我和夫人也不会讨厌你的,反而觉得你有担当。以后只要多多改正飞扬跋扈的脾气,平等的看待每一个人就行了。” 张敞听到这里,已然感激涕零,本来看到自己得罪的人居然是大晋最如日中天的裴逸和地位最高的公主时,吓得腿都软了,说死都是轻松的了,张敞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过当听到裴逸不但不记恨自己,反而夸自己有担当,心中自然感激万分,急忙含泪拜谢说:“公主和君侯的教诲,草民一定铭记在心!以后定当收敛,再敢冒犯,自当以死谢罪!”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裴逸又看到祝英台说:“英台兄,你又怎么了?” 231.第231章 奖学金 祝英台低头说道:“因为英台之事,让公主殿下劳心,昨晚之事,英台罪该万死!” 大家都知道祝英台的潜台词是指昨天司马道苓亲谢道韫的事情。 梁山伯此时急忙下跪说:“公主殿下,君侯,这不关我义弟英台,要怪就怪草民。” 司马道苓笑道:“这有什么好怪的,我和道韫先生是好姐妹,从小就一起玩到大,那点小事,闹闹而已,没事的。英台你起来吧。” 不过裴逸却立刻厉声说道:“祝英台,你确实有错!不过并不是这件事情,我们先上课,上完课,你到我的书房来,我们再说你犯的错。” 祝英台听到这里,想了想,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还犯错了。难道还有错比前面的错更大?此时祝英台也是一颗心悬了起来。 不过裴逸没管她,继续讲课说:“大家也知道,我刚刚和公主殿下新婚不久。本来书院的事情已经托付给了习彦威先生。但是我却今天不得不上这堂课。因为许多学生搞不清楚一个状况,那就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渺小。” 说着裴逸取出一副自己画的世界地图挂了出来。当大家看着这个地图时都好奇不已,因为地图的中心,画着大晋的版图,但是那只是地图中很小的一部分。 裴逸指着地图说:“这就是咱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地图。而大晋在这里。可是你们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又有多少个国家。咱们许多人认为,我们就是世界的一切了,那就只能说明你是井底之蛙了。当看到这幅地图,你们还觉得大晋大吗?还觉得自己的家族很伟大吗?跟这个世界比起来,太渺小了!” 此时下面已然沉默了。不过谢玄好奇的是,当今世上没人能绘制出整个世界的地图,但是裴逸怎么知道?而且看习凿齿他们点头的样子,不像是假的。这个裴逸来历绝对没那么简单。 “如今大晋玄理盛行,想必大家都读过庄子,正所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你们老是比这个比那个,但是你们就不怕遇到比你们强的人吗?就像是昨天的赌约一样!” 此时张敞羞愧的低下了头。 裴逸继续说道:“寒门也好,望族也罢,总有比你们还要厉害的人。当年的周幽王,自以为是天下共主,无人可以企及,烽火戏诸侯,最后犬戎一来,还不是生死国灭?何来尊贵一说?死相还不一定有老百姓好看呢。故而!一个人的处世,首要的是他的才华,是他的品德,而不是他的家族。倘若你们没有才华,没有品德,百姓跟你离心离德,那么胡人踏破长江天险岂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在胡人的铁蹄下,你们姓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今天加这堂课就是要告诉你们。知识就是力量!只有掌握了知识,你们才能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等胡人来了,你们也至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看着下面寂静异常的新生们,裴逸停顿了一下:“总之,知识改变命运。而你们在这里,我希望你们能学到改变自己的命运的知识。无论是儒学的、玄学的、文学的、恪物学的,亦或是兵家的。从今天起,你们在这里,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学生。如果我再听到‘学生’以外的什么寒门、庶民、望族之类的话,休怪把你驱逐出去!” 随后裴逸挂出了另外一个表格说:“当然,我们也有奖励机制。我们每一季会举行一次各个学科的考试。成绩优异的人,会颁发奖学金。总成绩第一名,奖励1000贯钱。” 一听到这里,下面的许多寒门子弟顿时惊呼了一声。1000贯钱,相当于一个晋朝标准的五口家庭丰年时一年的收入,而且每天吃肉都没有问题。 “天啊,别的书院都是收钱,我还没见过发钱的书院呢。不行我得好好学习了,这样拿上一次第一名,我妹妹的嫁妆就有了。” “你别想了!第一名肯定是我的!村里面人借钱给我来读书,我必须那个第一名!” 此时下面已经炸开了锅,不过这仅仅是对于那些寒门和庶民的子弟。望族的子弟并不以为然,毕竟他们对钱没什么具体概念。可是裴逸还准备了一条奖励足够吸引他们。 裴逸继续说道:“另外,凡是考试成绩优异者,品德操行优秀者,创新思维活跃者,在学校学分修满以后,都可以得到我裴逸、内子湘公主司马道苓、葛仙翁和习彦威先生的联名推荐信。到时候你们拿着推荐信,我相信各州的中正官不会不给我们面子的。当然,有想在我裴逸手下任职的,我自然会根据表现和学习成绩安排合适的官职。湘州现在正在用人之际,干得好,我裴逸就是你们晋升的榜样!” 此时下面已经按耐不住激动心情了。因为除了裴逸,从小士族变成名门望族的例子屡见不鲜,当朝大司马桓温的父亲桓彝就是最好的例子。假如有了葛仙翁、习彦威、裴逸这样有名望的人的举荐信,那么自己提升品级也就很有可能了。桓温都已经提拔起来一批寒士庶民了,裴逸现在更是直接办学,定向培养。 看着下面一张张学生的脸上开始出现冲进和希望的笑容,裴逸知道今天的目的达到了:“好了,今天我就说这么多。你们最近的物理、化学的知识,谢琰老师会代我的课。地理、历史,彦威先生会教。我希望你们好好学习。祝英台,你跟我来!课罢!” 一声课罢,顿时五百多名学生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行揖礼拜别:“恭送公主千岁、君侯。” 此时祝英台无奈地出列,跟着裴逸和司马道苓走了。此时所的学生都十分好奇,要跟上去。但是葛仙翁一下挡在他们面前,抽出手中的抱朴子,“啪啪啪”三下把最头的三个学生一人一书,然后厉声呵斥道:“干什么?要溜那里去?现在去西堂,上玄理课!别拿老朽不当回事!我是书院的山长!” 232.第232章 祝英台 祝英台跟着裴逸进到了书房。裴逸对守候在书房裴小道:“小小,把门给我关上!不要让人偷听!” “是!”说着裴小小就走出了书房,带上了门。听见门“咣当”一身,心虚的祝英台也被吓的颤抖了一下。她低着头,不敢看裴逸。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比冲撞公主和驸马还要大。 “祝英台!” 裴逸刚一转身要说话,祝英台一下急忙作揖喊道:“对不起君侯,都是我的错!都是这几天没有见到您,故而就没有奉束修。如今所带束修已经奉给别的老师了。我义兄还把他的借给了我,让我奉给幼度先生(谢玄)。所以就没有了,我一定明天补上。” 束修就是古代学生给老师的见面礼,古代孔子上课,学生需给10条腊肉,称之束修。不过到了后来,束修不仅仅是腊肉了,而是各种各样投其所好的礼品或者家乡特产。 裴逸还是头一听说,学生们在私下奉送束修:“我靠!你们送礼居然不送我?其他老师你们都送了?” “是啊。”祝英台一听,不对啊,听这语气,裴逸还不知道啊:“老师,我犯的错不是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这是小事。”裴逸收拾了一下被忽视的心情,然后厉声说:“祝英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女扮男装,混入书院。你可知罪?” 祝英台一下愣住了,自己居然被发现了,明明自己在万松书院两年都没被发现。祝英台吓的急忙跪下了:“君侯慧眼如炬,英台英台欺瞒实属事出有因,还望君侯赎罪。英台罪该万死!” 此时祝英台已然急的连眼泪都下来了,因为书院从来都是收男不收女的。而且如今家里就像让她赶紧回去嫁人。书院是祝英台最后拖婚的救命稻草了。如果暴露,自己就不得不回祝家庄了。而且这让自己如何面对梁山伯。 司马道苓此时急忙扶起祝英台,然后边用丝巾给她擦眼泪,边说道:“夫君,你别生气了。不是说好只是让祝英台换回女装吗?你怎么发火了。” 祝英台此时又急忙跪了下去,哭着恳求说:“公主殿下,求求你们了,不要让我换回女装。这样我就不能留在书院了,更不知如何面对我义兄了!” 裴逸此时神色凝重地问道:“你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的义兄,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的心上人啊?” “啊?”祝英台楞了一下,然后脸上顿时泛起羞涩的红晕。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驸马裴逸,好像就是住在自己心里一样,自己的什么事情他都清楚。 裴逸此时也是实在憋不住了,也不想继续逗她了,一下笑了出来说:“好了,起来吧。谁说过换回女装就不能留在书院了?我的书院招收女学生的。” “呵?”祝英台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世间哪有书院会招收女学生:“君侯所说招收女学生,可是真的?” 司马道苓笑着把祝英台搀扶着坐下说:“当然,你别看谢道韫是老师,其实她也是书院的学生之一,坐吧,祝小娘子?” “啊?”祝英台嘿嘿的笑着说:“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有点不适应了,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裴逸也落座说:“英台,我希望你立刻换回女装,你女扮男装,会带来诸多不方便。我也不希望看到女扮男装这种事情。” 其实裴逸是想赶紧让她表明真身,免得梁山伯这个傻帽又误了这段姻缘。 祝英台此时却很为难,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说。 “我知道你是担心梁山伯。”裴逸问道:“我就问你一句,你喜欢梁山伯吗?” 祝英台此时羞涩的低下了头,轻咬嘴唇想说“喜欢”,却有不好意思开口。 裴逸也懒得墨迹:“看你这样子,那就是喜欢了?你们现在同窗共床多少年了?” 祝英台羞涩的说:“两两年了。” “两年足够看清楚一个人了,好了,祝英台,我限你三天把你是女儿身的事情告诉梁山伯,并且换回女装。否则我就把你驱逐出书院。” “啊?可是” “没有可是!”裴逸打断了祝英台的话:“总之,三天后我看不见你换回女装,到时候我就公布,然后把你驱逐出书院。这几天,你就先到我家住吧。别住宿舍了。” 祝英台急忙说:“没关系,我跟山伯住一起没问题的。我也好找机会跟他说。” “好,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到裴府来找我,我和公主都会全力支持你的。你也可以继续在书院学习,假如你父母那边有任何逼婚之类的,你尽管来找我,我相信我和公主殿下为你做主还不是什么难事。” 祝英台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堂堂的驸马爷裴逸这么熟了,不过还是跪下谢恩道:“英台不知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公主和君侯青睐,二位恩情,英台没齿难忘。” 司马道苓扶起祝英台说:“好了,能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是好事情了。作为过来人,本公主可要提醒你哟。一定要出手快,否则就会节外生枝的。就像本公主,我和驸马情投意合,但是我父王偏偏把我许配给了琅琊王氏的王珣。要不是我夫君带兵入京逼婚,说不定我现在都上吊自尽了呢。” “真的?带兵入京逼婚?”祝英台一下对裴逸充满了崇拜的眼神:“君侯,你实在太男人了。你们放心,我会尽快说明的。好换回女装,继续学习。” “嗯!我看好你!我也会特别嘱咐,让谢道韫多关照你一下。我相信她会喜欢你这个学生的。” “真的吗?”祝英台一下变身谢道韫的迷妹了,好像她极其崇拜谢道韫:“君侯,你为什么对我真么好?我们是不是以前或者小时候认识?” 裴逸心中长叹一口气,岂止是认识,你和梁山伯的故事可是让裴逸哭过无数次了。裴逸最讨厌悲剧了:“或许吧。你能女扮男装,前来求学,已经是当代女子的榜样了。我也很欣赏你的性格。总之,或许就是佛家讲的缘,我跟你有缘而已。好了,你去上课吧。” “那英台告退。” “等一下。” 祝英台回身问道:“君侯还有什么事情吗?” 裴逸说道:“假如你要给梁山伯写信,让他去提亲,一定不要写什么‘二八、三七、四六定’这种话,一定要说大白话。他这个人比较傻,你说深了可能他猜不透。到时候后悔的就是你了。” 祝英台也被裴逸说得一头雾水,不过祝英台知道肯定是对自己忠言:“好,英台铭记,英台告辞了。” 233.第233章 办报纸 自从裴逸让谢道韫多关照祝英台,谢道韫也是很多次夸奖祝英台,说她写的文章颇有蔡琰蔡文姬之风,若是能在书院加以深造,必然能够成为一代才女。 裴逸听到这里也很是欣慰。不过这三天之期快到了,这丫头还是没想好怎么跟梁山伯说。祝英台急,裴逸更急。平时眼不见也就算了。如今梁山伯和祝英台都到自己的书院上课了。不管他们,还对起自己的良心吗? 不过裴逸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裴逸新建好的酒坊和肥皂厂,已经开始运作了,这是他对付桓温最重要的一环。 “馨儿姐,如今已然入冬,对烧酒的需求量必然增多。你能不能尽快生产出更加优质的烧酒?尤其要超过厉山镇之前烧制的烧酒。” 赵馨点头说道:“没问题啊,经过这大半年的酿酒,我们已然总结出了一套最好的烧酒制作工艺。绝对要比原来的好。香皂和肥皂也是。你是想用更好的烧酒去击垮桓温侵吞的烧酒厂?” “馨儿姐就是聪明,很有商业头脑。” “酒的质量和数量应该没问题,但是”赵馨带着忧虑说道:“如今人们认准历山酿了。这名字现在在桓温手里,我们想重新夺回市场,不容易啊,尤其是要让老顾客回头。” “只要有宣传,宣传自己,打压桓温的酒坊不就好了。” “怎么宣传,还是贴广告和海报?” “错!我有更强的宣传方法。”裴逸笑道:“办报纸!” 赵馨满脸疑惑的问道:“什么是报纸?” 什么是报纸,裴逸可是新闻学科班出身,给你来个专业解释:“所谓报纸呢,就是以刊载新闻和时事评论为主的,定期向公众发行的印刷出版物。有了它,我们就可以操纵舆论,打压对手了!而且通过报纸,我也可以有效的把我的一些政策,尽可能详细的传达给下面的郡县,以方便政令的执行。而且我们已经掌握了印刷报纸最重要的一项技术。” “什么技术?” “活字印刷术。”裴逸说道:“之前我们跟张任他们讨论过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虽然咱们一直使用雕版印刷,不过铁匠铺这几天也已经做出来了活字印刷的模具。这样,大量印刷就不成问题了。” 赵馨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说:“裴郎你的意思是我们办一份你说的这个报纸,里面刊登一下大家想知道的国事,吸引人看。同时,我们把我们的广告加进去。这样他们就会在国事消息的时候,看见我们的广告。也就能够把我们的广告有效的发散给每个人?” 裴逸有点惊讶地说:“馨儿姐,你聪明啊。我跟谢琰他们解释了好久他们才听懂。你还没听完,就已经猜出来了。你真是天生做商人的料啊。” 赵馨被夸的也不好意思了:“没有了,只是跟着你做的久了,也就触类旁通了。那报纸我们我们要卖多少钱?算成本的话” “只卖一文钱!” “什么?”赵馨惊讶地说:“一文钱?可是光是一张纸就要不少钱啊!那样太亏了吧。” 裴逸说:“没关系啊,我们有其他行业的支持啊。而且我们可以招广告。” 赵馨想了一下说:“你是说拿我们其他的产业,补贴广告。也可以让别的商人来花钱到我们这里做广告?” “对!馨儿姐,我就喜欢跟你说话,跟你说事情一点不费事。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到时候我们可以通过长江发达的水系,将我们的报纸七天内发往荆、湘、豫、徐、扬、江、益七州的所有郡县。所以我们报纸七天一期,假如以后销量好,我们就三天一期。” 赵馨点头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第一批烧酒和香皂,我会尽快发往荆州和建康厉山居,只要能先夺回荆州和扬州,我们就赢了一半了。至于报纸,你印好了就给我。我帮你去卖。” “好,那就拜托馨儿姐。有馨儿姐你,我真的省去了好多麻烦。” “你帮了厉山镇的恩情,我会用一辈子去还。”赵馨此时嘴角露出了一抹勉强的微笑,她挽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问道:“你新婚后还过得好吗?” 裴逸笑着说:“还好,还好。那天婚礼,好像宴会后半段没见到你。” “我去酒厂了,刚好有事情要处理。”赵馨说到这里,似乎眼角闪过一丝泪花:“我我我很高兴能看到你幸福。真得很开心。” 裴逸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只想赶紧转移话题:“那个赵平哥找到心上人了吗?他也该结婚了吧。” “嗯我哥哥喜欢上了周家的三娘。” “那挺好的啊,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帮你们办?绝对让你哥风光一会!你哥哥现在也是腰缠万贯了啊。” 赵馨却满脸愁容的说:“但是周家的三娘在那次被鸡鸣寨掳走后,被玷污了。虽然我哥哥说了很多次,他无所谓。但是周家三娘始终不答应。说不想拖累我哥哥。所以僵到现在了。” “原来是这样。我记得周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去世了?” “没错,那是二娘,是不堪受辱自尽的。” 裴逸一下对赵平改观了很多,没想到这个赵平平时并没有这个妹妹赵馨出彩,但是结婚的这件事情上,却如此纯爷们。不但现在是帮着裴逸经营产业,攒下了一大笔财富。而且不会因为有钱而嫌弃受辱的心上人。既然自己已经给了梁山伯和祝英台当月老。那么赵平的事情,自然自己也要管! “行,要不这样,我去代表你哥哥,去向周家提亲如何?明天吧。” 赵馨微笑道:“如果这样的话最好了,周家一直很感激你。这样我相信周家三娘一定会答应的。” “那好,我这就回去准备。馨儿姐,酒厂这边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和厉山镇的老乡们了。” 赵馨点头说:“你放心,我已经轻车熟路了。咱们生产的烧酒,质优量多,击垮桓温的酒厂不成问题。” “那馨儿姐你继续忙吧,我走了。”说着裴逸就要离开酒厂。 但是赵馨却喊道:“裴郎,我” “嗯?馨儿姐还有事情吗?” 赵馨紧张地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但是也说不出口,只好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我只是想谢谢你替我哥哥去说媒。” 裴逸笑着说:“没什么,能看到你哥哥幸福,我们都开心。好了,我走了!馨儿姐再见。” 当裴逸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一滴泪水滑落了赵馨的眼角,但是她立刻抹去那滴眼泪,然后收拾了一下仪容,孤零零地走回了酒坊。她现在再一次做出了与之前无数次做出的行动一样,用工作忘记一切。 “好了!大伙注意了!提起精神!老张你去库房清点烧酒数量!刘哥,你去通知高衡都尉,问他马车用完了吗,准备要回来” 就这样,新建的酒厂再一次忙碌了起来。 234.第234章 提亲 裴逸第二天带着自己准备彩礼,帮着赵平去说媒了。周家现在被安置在连道县,这是南河东郡的瓷器区。几乎整个县都在裴逸的安排下,生产白瓷。 结果裴逸刚一来道连道县城,先来迎接的就是自己的三伯。 “好侄子啊,你怎么有时间来连道县?看这红红火火的马车礼物,是看上谁家的姑娘,要来纳妾啊?”说着三伯就展开臂膀,给了裴逸一个拥抱。 自从分家以后,三伯是老实了许多,靠着给张任在瓷厂打打下手,也是学了些制造白瓷的本事。已然成了瓷厂的老师傅了。制瓷手艺说不上第一,也是数一数二。这让裴逸很是欣慰。 “没有,我是来替赵平大哥向周家三娘说媒的。三伯,你知道周家在哪吗?” “周家?历山镇的?你去东边历山村。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了,我自己去。” 裴逸一路向东到了这个安置厉山镇百姓的村落之一。当裴逸一到历山村门口,人们就立刻认出了裴逸。纷纷跑过来向裴逸问好。 “裴君侯?您来了?” “裴君侯?好久没见您了,您最近怎么样啊。” 不一会,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出来迎接裴逸了。大家纷纷嘘寒问暖,同时又是感谢裴逸当年救命之恩,如今的致富之恩。不过看他们的房屋就能看出来他们有多富了。 他们盖的不但是青砖瓦房,而且一个个都是三进院落,门面之上也是装饰纷繁复杂,甚至比裴逸的郡衙都要阔气。看来厉山镇这大半年,可是真的没少捞钱。 热情地和乡亲们嘘寒问暖完,裴逸问到:“你们知道周家在哪吗?” 此时一个老人走了出来说:“君侯,我就是周家的,小老儿我叫周仁。当年多谢您从鸡鸣寨救出我们家7口人啊。” “既然如此,那周三娘是您的?” “三娘?三娘是我的女儿。君侯您这是?”此时周仁看到裴逸带了好多披着红布的像是彩礼的东西,而且一个侍卫还提着一只大雁。脑洞一开,该不会是这裴逸看上了自己女儿的三娘,要纳她为妾吧。 而且此时不仅周仁这么想,几乎所有人的厉山村村民都这么想。 裴逸说道:“好了,我们去您老家里吧。我有一些事想跟您谈。” “唉好嘞,您请。”周仁此时满脸担忧,他想不通裴逸是怎么看上自己女儿的。而且自己女儿已然是不白之身了,君侯是不是不知道? 裴逸带着彩礼到了周仁家,周仁的四个儿子就都出来了迎接了。周仁急忙说道:“大郎,快去把你妹妹叫出来。二郎,快看茶。” 当落座以后,裴逸也是笑道:“看来如今周老您也是积累了不少家财啊。” 周仁急忙答谢说:“那都是托了裴君侯您的福气。这卖了大半年烧酒,家底也就殷实了许多,否则估计还住的茅草屋呢。哪能盖得起这砖瓦房。” “周老,其实我今天来您这里,是为了您的三女儿三娘的婚事而来,其实呢” 而已还没说完,周仁就急忙说道:“君侯,您是我家一家的救命恩人,小老儿我也实不相瞒,都是那可恶的鸡鸣寨山贼,三娘如今已不是清白之身,君侯您” 裴逸打断道:“哎!周老,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对于三娘遭受的不幸,我深表遗憾。但是这并不妨碍三娘是一个好女子。不是吗?难道周老您不承认三娘是个好女儿,将来也会是个好妻子吗?” 周仁当然认为自己的女儿无论怎样,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但是古代如此注重女子的清白贞洁,而且三娘还是被山贼玷污的,嫁给裴逸为妾只会给裴逸添污点。周仁自己可以忍受闲言碎语,但是他绝对不能让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裴逸承受自己女儿的污点。 “君侯,您还是别说了,我觉得” 这个时候周家大郎带着妹妹三娘来了。三娘见到裴逸,惊讶无比,然后立刻跪倒磕头说:“三娘拜见君侯,君侯前来,未曾远迎,还望赎罪。三娘一直没有机会当面感谢君侯救我父母和四位哥哥的恩德。今日见到君侯,请受三娘一拜。” “快快起来吧。”裴逸打量了一下周家三娘的样貌,确实比较俊俏,而且举止温文尔雅,不失礼节,是个好姑娘。不得不说,赵平还真会选:“好了,三娘请坐吧。” 三娘急忙退后一步说:“君侯大驾于前,三娘不敢落座,三娘站着就可以了。” “我让你坐!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裴逸其实这个一家人指得是整个厉山镇都是自己的家人,毕竟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站就是厉山镇。但是这话到了周家一家的耳中,就变了味了。好家伙,真的是来纳妾的? 裴逸笑着说道:“我想我是来提亲的,你们也应该猜到了” 周仁还没说话,周三娘急忙说道:“君侯不可。三娘如今已不是清白之身,三娘现在只求在家照顾父母颐养天年,帮助四个哥哥照看孩子。君侯位尊权重,岂可为了三娘屈尊折驾。而且公主殿下那边,君侯又如何交代,还望君侯三思!” 裴逸一头雾水:“公主殿下?你是指内子?我今天来跟内子说了,她说这是好事啊。而且这怎么屈尊折驾了?” 周仁和他的四个儿子一听,好家伙,别人纳妾都是闹得腥风血雨。怎么这个公主殿下不但不争风吃醋,还说是好事。太豁达了吧。裴逸这是娶了好老婆啊,令人羡慕。 三娘更是目瞪口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公主殿下同意了?” “这件事情内子有什么不同意的?她还托我成功后给你说,恭喜你嫁给了个如意郎君呢。”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接受不了了,真的是男的羡慕不已,女的吃惊不已。 三娘思忖了一下,想想也罢了。自己虽然喜欢赵平,但是自己已然不是清白之身,嫁给赵平为妻,只会让他受人闲话。倒不如嫁给裴逸为妾,以报答裴逸救了自己父母和四个哥哥的恩情,也好断了赵平想要娶自己的心思。 三娘于是坚定了信心,问道:“君侯当真不嫌弃三娘的失贞之躯?” 裴逸都无奈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而且自己嫌弃什么?重要的是赵平不嫌弃啊:“当然不嫌弃啊。我有什么好嫌弃的。重要的是看你三娘愿不愿意嫁啊!” 三娘此时一拜说:“三娘愿意嫁。” 听到这句话,三娘的四个哥哥和父亲周仁都是惊讶之余,然后露出了笑容。四个哥哥急忙恭喜自己的妹妹,本来以为自己的这个妹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但是这一下嫁给了当朝三品征南将军,而且是全村人敬仰的裴逸,虽然是妾,但是能嫁给裴家,作为庶民的周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裴逸也不知道他们误会了,看着他们高兴,也是开心地说:“这不就结了吗?周老,你们快收下聘礼。哈哈,今天是我这几天最开心的一天啊。我得赶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平大哥。” “等等!”此时周三娘一下惊住了:“君侯刚才说什么?把好消息告诉赵平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裴逸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啊,你不是答应嫁给赵平了吗?我当然要把好消息告诉他啊。” 周三娘急忙问道:“等等,君侯,您是为谁来提亲的?” 裴逸耸了耸肩,笑道:“还能是谁,是赵平啊。” 此时周家一听,惊讶道:“啊?赵平?” 235.第235章 小故事 周家三娘一听是赵平,立刻改口说道:“君侯若是替赵大哥前来说媒,那就请回吧,我不会嫁的。” 裴逸急忙说道:“可你不是刚刚答应了吗?” “我那是”周家三娘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明明是自己误会了裴逸的意思,总不至于还怨裴逸吧:“总之,我现在反悔了。” “别啊,好好的姻缘,反悔什么?赵平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啊。” 周家三娘此时落下泪说:“但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不配嫁给赵大哥。” “怎么不是,从你出来到现在,一看就是贤良淑德,温文尔雅的妇人典范,怎么不是好女人了?赵平可是很喜欢你的,他的妹妹赵馨也希望你做她嫂子。这才托我过来提亲的啊。我知道你也喜欢赵平,难道你想错过这一生的姻缘吗?” “可是我不是一个清白的女人!”周家三娘此时已然泣不成声,跪坐的地上哭了起来:“我身子脏,我配不上赵大哥。我嫁给了赵大哥,只会让人说他的闲话,我不想这样呜呜” “闭嘴!”裴逸此时一声呵斥:“谁敢说你脏,我裴逸第一个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裴逸蹲在周家三娘面前说:“三娘,过去的事情不是你愿意的,你就让它过去。你的生活还要继续,为什么不能向前看,却要记着那些过去事情放不开呢?有些命运我们不能抗拒,但是有些命运却需要自己把握。三娘,人没有来生,也没有轮回,只有一世。你的命运曾经无法被你自己掌控,难道现在你不想重新掌控你的命运吗?赵平大哥不嫌弃你,赵平大哥爱你,难道还不够吗?你为何又要自卑。答应了亲事吧,让命运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我相信,你们两个在一起,一定会抹去以前的创伤的。” 周家三娘已然泣不成声,周围的人都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罪魁祸首已经被褚太后斩首示众了,人们恨不得把那些山贼和杨、蔡两家的人再拉出来砍一遍头。 裴逸递给了周家三娘一条手帕,然后也坐在了她的身旁说:“三娘啊,你知道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吗?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就是发生在咱们这个年代,故事的名字叫做梁祝。男主人公是一个书生叫梁山,对,就叫梁山,而女主叫做祝英。” 于是裴逸把人名和地名都换了,然后讲述了一遍梁祝的故事。当故事一步步深入,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入迷了。不过当最后讲到祝英台被迫出嫁,来到梁山伯墓前,最后撞碑而死,墓裂化蝶的时候。周围的哭声此起彼伏,众人无不哀婉叹息。三娘也留下了同情与悲伤的泪水。 讲完了梁祝,裴逸语重心长的说:“所以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爱,生命都可以显得微不足道,那你曲折的过去,又算是什么呢?” “没错!”就当裴逸说到这里,忽然周家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众人一看,正是赵平。 “赵大哥?”三娘一看到赵平,一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此时赵平喊道:“三娘!为了你,我可以连我的生命都牺牲。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心中的石头呢?三娘!我赵平在此对上苍发誓,今生非你不娶。三娘,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嫁给我吧!” 三娘已然再一次哭的泣不成声,不过这一次是感动的。 裴逸急忙拍着手起哄到:“嫁!嫁!嫁!” 于是村民也纷纷跟着拍手起哄道:“嫁!嫁!嫁” 就连小孩也开始跟着喊着“嫁!” 赵平再一次喊道:“三娘!嫁给我吧!” 在众人齐声的“嫁”之声中,周家三娘终于点了点头说:“我嫁。” 当听到这个答案,一下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惊呼声,大家随手找着各种打击乐器,什么门板啊,桌子啊,条案啊,开始敲,庆祝这幸福的时刻。 赵平急忙过来扶起周家三娘,两个人就相拥抱在了一起。裴逸也是开心无比,原来当媒人是这么开心地一件事情。 回到湘乡,一进府,赵馨已经在厅堂等候了,司马道苓和母亲大人正在招呼。 裴逸一进门就笑着说:“馨儿姐你还亲自来了?放心,你哥的婚事定了,准备婚礼吧。一定要风风光光。” “多谢裴郎。”赵馨微笑说道:“不过我来是为了报纸的事情,报纸所需要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很快啊,我昨天说,你今天就准备好了。那好,我去找彦威先生,顺便把张任那个小子从僚寨叫回来。我们好找新闻。” 三个南河东郡的核心智囊聚到了一起,商量着第一期报纸的内容。目前发行的主要范围是荆湘各郡,头版头条自然是湘乡县男裴逸任湘州刺史,称要让湘州超越其他各州。 当然裴逸作为报纸主编,自己给自己来了采访。主要是就是想要通知一下,自己当了湘州刺史了。要不现在很多地方根本不知道湘州还有个刺史。 州内版的新闻包括了消息湘州州治迁至湘乡县、湘州刺史裴逸与湘公主婚礼在湘乡举行,盛况空前、潇湘大学新生招生,谢道韫、谢玄兄妹加盟、葛仙翁最新大作‘抱朴子’,厉山居全国独家发售、习彦威著‘汉晋春秋’即将出版,厉山居独家销售。 而国际新闻,裴逸靠着历史知识和朝廷给裴逸送来的邸报,写了几条,包括燕国广信公悦绾去世,变法失败,秦王苻坚攻下陕城,秦国内乱平定。 不过前面这些新闻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裴逸要借报纸,宣传厉山居烧酒和香皂已经转到湘乡,请认准品牌购买。于是请习凿齿写了一片文言散文烧酒记,主要讲了烧酒的故事,并且强调厉山居烧酒已经转到湘乡了。 当然,还有大篇幅由顾恺之设计的新烧酒和新香皂的广告。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报纸就开始用新到手的活字印刷技术排版。不过都快排好版了,裴逸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报纸起名字了。 于是裴逸请了直接母亲崔贞,用卫家汉隶写下了报名晋民报 236.第236章 涟桥告白 报纸已经刊印完毕,然后走水路发往了各州。裴逸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不过裴逸还没来得及休息,司马道苓就冲进了裴逸的书房,然后拉着裴逸就往外走。 裴逸昨晚很晚才睡的,今天又早早起来盯着报纸的刊印。本来打算待会回去睡个懒觉。现在可好,司马道苓直接让他美梦破碎了:“道苓,你这么急干吗?我都累死了,让我回去睡觉好吗?” 司马道苓不管裴逸,就是拉着裴逸往马厩走:“别睡啦,今天可是三天之约了,今天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们?谁啊?” 司马道苓把微曦的缰绳塞到了裴逸的手里说:“当然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啊!你忘了?今天他们就要说破了,咱们赶紧去看好戏啊。” “啊?让他们自己说明白不就好了,我们干嘛跟着去啊?不行!我要回去睡觉了。” 司马道苓气的一跺脚,然后伸出拳头说:“你去不去?!!” 裴逸一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左眼睛说:“道苓!你不是说以后不打我的眼睛了吗?” “我反悔了不行啊!你去不去?”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被你这么折腾,我迟早猝死。” 于是裴逸和司马道苓骑着马到一路到了涟水旁,就远远看见了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个人在河边散步。于是裴逸和司马道苓就栓好马,悄悄地跟了上去。 不过当裴逸他们跟到跟前时,发现离他们不远处,也跟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偷偷摸摸的,好像也在偷听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谈话。 此时梁山伯和祝英台来到了涟水上的一座木桥之上,此时水中有一对鹅在河中游。好像一对情侣一般。 正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祝英台,看到这样的景色,忽然心生一计,于是唱到:“涟水桥下涟水河,河里嬉戏一对鹅,公鹅推波前方游,母鹅后面叫哥哥。” 此时走在前面的梁山伯一听,回声说道:“嗯,挺好听的小曲。没想到贤弟有这般雅兴啊。” 看到梁山伯没有领会,祝英台又指着桥下的涟水中,两个人的倒影念到:“涟畔冬常青,兄弟双照影。一男并一女,和合天配成。” 梁山伯点了一下头说:“诗写的还可以,不过为什么是‘一男并一女’?难道祝兄讥笑我是女儿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祝英台失望的瞪了一眼梁山伯,然后又继续说道:“虽至初冬地铺霜,涟水河畔鹅成双。梁兄,英台若为红妆女,梁兄可否愿意与英台成双?” 梁山伯笑了笑说道:“可惜英台你是男儿身啊。” “若我不是呢?” 梁山伯却笑着说:“英台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你堂堂好男儿,干吗非要故作女儿态?” 祝英台也是受够了,你就不能反问一句“难道你是女儿身吗?”我也好直接搭话啊。现在直接说自己是女儿身,总感觉说不出口。 于是祝英台又想出了一个办法:“梁兄,是这样,我家中有一个九妹,与我是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梁兄可愿意迎娶?我可以做媒。” 他们那边还没说完,躲在石碑后面的裴逸受不了了,自己千方百计让你们两个说明白,你们倒好,怎么又按照梁祝故事的发展来了。你是要急死我啊! 梁山伯此时问道:“真的?若是如此,再好不过。” “那我这就跟家里写信说明,也往梁兄能够前往提亲。” 裴逸不能忍了,再这么发展下去,就又是一场悲剧了。于是裴逸直接冲了出去,司马道苓一看,也只好急忙跟了出来。 裴逸和司马道苓的出现让祝英台惊讶不已,但是梁山伯还高兴地说:“君侯?公主?参见二位。好巧啊,你们也来散步?” 裴逸怒气冲冲地指着梁山伯说:“散你个鬼啊!你用你的榆木脑袋想想,大冬天的,谁闲的没事干散步啊!” 梁山伯被裴逸这么一训斥,反倒蒙了,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裴逸了。此时祝英台急忙说道:“君侯,你怎么来了?三天之期还没到啊!” “三天?我看我给你30天你都说不出口。”裴逸把梁山伯拽到祝英台面前。然后趁祝英台没反应过来,一把把祝英台的发带给抽开了,顿时祝英台的秀发随风飘荡散开,若春柳一般,青涩而美丽。 裴逸问道:“梁山伯,难道这你还看不出什么吗?” 梁山伯却笑了笑说:“怎么了?我义弟的散发的样子我每晚都见,确实这般容貌,令许多女子都汗颜。的确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误会你妹啊!”裴逸都快被梁山伯气死了。 祝英台急忙把头发扎起来说:“君侯,您能不能先别管这件事情。”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辈子的幸福谁管?昨天还拿真实版本的悲剧故事劝说了一对苦命鸳鸯。我可不想那真的发生。” “君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裴逸喊道:“没但是了,现在我是君侯!我夫人是公主,你们都听我的!” 司马道苓急忙拉住祝英台说:“英台,你既然不好意思说,何不让我们说呢?好歹我们也是你的老师和师娘是吧。我们是过来人,你应该相信我们。” 祝英台此时也就为难地不说话了。梁山伯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三个在搞什么:“君侯,英台,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给我说。” “有!当让有!今天我就来告诉你有多蠢!”裴逸一把拽过梁山伯说:“你用你的脑子想想,你跟祝英台都认识两年多了,她若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你会不知道?” “君侯?您是说英台骗我?可是她干吗无缘无故骗我说有个妹妹啊,还说要做媒。” “你真是蠢到家了,难道你没有发现,从刚才什么两只鹅的诗,到河里倒影的话,都是在说一件事情吗?”裴逸指着祝英台说道:“祝英台,她是女儿身!” 梁山伯听到真相,楞了一下,然后笑道:“君侯,你又开玩笑,我都跟英台住在一起两年多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个女孩子?” “要不怎么说你是榆木脑袋呢?你仔细想想,两年间,你真的做过什么能验明正身的事情吗?她为什么要在你们床铺中间放一个水盆?不让你越界?仔细想想。” 祝英台和梁山伯此时都蒙了,看着裴逸。梁山伯好奇地问道:“您怎么知道我们床铺中间放一个水盆?”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想我说的话!” 梁山伯想了想,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能证明祝英台是女子的事情。但是梁山伯还是不敢相信。 于是梁山伯问道:“英台,你真的是女儿身吗?” 祝英台脸颊上一抹羞涩的红晕,然后点了一头:“嗯” 梁山伯听到答案后,又是惊讶,又是开心,更是抱怨自己怎么这么蠢,居然这么多提示,都没有看出祝英台是个女生:“英台我,我真的是太蠢了。那九妹的事情其实说得是你吗?” 祝英台害羞的笑着点了一下头。 梁山伯已然兴奋的不知所措了,这个时候司马道苓使了个坏,直接把祝英台推到了梁山伯的怀里。顿时两个人相拥在了一起,深情的望着对方。 然后裴逸拉了拉司马道苓,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转身离开了。请叫我裴锋。 而后面的梁祝,便深情的相吻,为这涟水之旁的萧条,添上了一抹春色。 237.第237章 尊卑有序 第二天,当祝英台以女装扮相,跟着谢道韫和梁山伯一起出现在书院时,引起了轰动。梁山伯依旧被人遗忘了,主要是祝英台。大家都没想到祝英台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和天下第一才女谢道韫旗鼓相当了。学生们纷纷开始讨论了起来。 “天,我真是眼瞎了,身边潜伏了这么个大美人,我居然没有发现!” “是啊!就算娶不到谢道韫,能娶祝英台也好啊。” “娶祝英台?别想了,她肯定是梁山伯的了。你还是想想谢道韫吧。” 祝英台和梁山伯跟着谢道韫一路来到了裴逸书房答谢昨天的事情。不过一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了争吵声。 习凿齿说道:“贤弟!你这件事做得有点过了,你怎么可以留一个女学生?” 裴逸笑道:“习兄啊,别发火啊。祝英台又不是第一个女学生了,谢道韫已经开了先河,有何不可?再说咱们没写不招收女学生啊。” “这不一样!”习凿齿说:“书院不收女学生,那是不成文的规定!女学生在书院,会带来诸多不便的。而且有辱斯文。” “习兄啊,你不是信佛吗?佛家讲众生平等。男女都有权利进书院学习啊。” 习凿齿说道:“自古都是男人学习,成就大事,女子进书院,学了能有什么用?” “当然能啊,汉书不还是班昭写的吗?之所以自古是男子成大事,那不是不给女子机会吗?给她们一个机会,将来一定会有帮助的。” 毕竟许多科学家也都是女的啊,尤其是居里夫人。万一祝英台会成为中国的居里夫人呢? “不说给不给机会。”习凿齿说到:“就是让她们学,她们能学好四书五经、玄理佛法、还有你的物理化学吗?” 裴逸笑着说:“别忘了,谢道韫的才华可是比大晋许多男儿都出色啊。别的书院我不管,我的潇湘大学,招收女学生。而且我看好祝英台。” “贤弟!” 习凿齿还没说完话,祝英台就推门进来了,然后作揖说道:“学生拜见两位老师。” 裴逸说道:“英台,山伯,你们来了?你别误会” “英台没有误会。”祝英台走到习凿齿面前行礼说道:“彦威先生,英台知道自己女扮男装,欺瞒老师不对,故而向您道歉。但是英台真的很想读书学习,故而逼不得已出此下策。英台不希望嘴上说的多好听。英台只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英台将会是您最出色的学生。还望彦威先生,给英台一个机会。” 习凿齿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事人不在,他倒可以义正言辞。但是一看到祝英台本人,也就是狠不下心了:“罢了罢了,你也不容易,就留下吧。我不反对了。但是,你别高兴,假如这一季的季考,你证明不了你能学得好,我会赶你出去的。你好自为之。” 说这习凿齿甩袖走了,祝英台行礼相送:“恭送彦威先生。” 习凿齿一走,祝英台就立刻转身向裴逸行礼道谢说:“学生祝英台,多谢君侯仗义执言。此恩,没齿难忘。” “行了,别行礼了,你都没齿多少次了。”裴逸笑道:“怎么样,你们决定什么时候提亲结婚啊?” 祝英台此时羞涩地低下了头,梁山伯深情的望着祝英台说:“启禀君侯,我们昨晚商量了一下,还是先完成您这里的学业,拿到举荐信当官以后再提亲,这样晚辈也能给英台一个更好的生活。” “结婚不急,你们还是赶紧先定终身大事。提了亲,说了媒,结婚可以慢慢来啊。” 梁山伯说道:“如今这边学业繁多,我们二人还是想先以读书学习为主。不过晚生会尽快提亲的。” “行,那你们看。道韫,英台的事情就多多拜托你了。” 谢道韫笑道:“小叔放心,英台在诗文方面有天赋,我会尽力照顾她的。” 不过就在四人相谈之时,忽然张任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启禀主公,桓温派使者来到了府衙,说要见你,有急事。” “桓温?”谢道韫此时担心地问道:“桓温派人来,莫不是想到什么加害小叔你的法子了?” “道韫,你先带着祝英台和梁山伯去上课吧。” 梁山伯和祝英台听到谢道韫的话,也都担心的说道:“君侯,你一定要小心。” 裴逸笑道:“你们两学生,就别瞎操心了,好好跟着老师们学习吧。” 裴逸一路来到会客厅,使者已然等在那里了。看他身形健硕,腰佩长剑,头戴鹖冠,一看就是武将。 看到裴逸来了,这个武将就傲慢的站了起来,昂首挺胸,随便拱了拱手说:“我乃折冲将军李述,代表桓公来给你送封信。还不快快过来。” 裴逸一看,心里轻蔑地啧了一声,此人很傲慢无理啊。自己堂堂三品征南将军,湘州刺史,南蛮校尉,还是湘乡县男驸马爷,你一个五品折冲将军就敢仰视我。你是桓温的人就了不起吗?看来平时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多了。以为自己也了不起了。在我的地盘上,不得杀杀你的锐气。 裴逸也没回礼,直接坐到了一旁说道:“莫不是已亡赵国的降将李述?朝秦暮楚,卖了旧主子,换了新主子,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 李述一听裴逸揭他黑历史,气急败坏的指着裴逸说道:“你竟然” 裴逸则立刻一拍桌案呵斥道:“你大胆!” 裴逸一声呵斥吓住了李述:“我乃三品征南将军,你一个五品官见我,不但不行礼拜见,反而目中无人,仰视上官,是不是不知军中规矩?张任!” “属下在!” “把这个蔑视上官的李述,拉出去打30杀威棒!我倒要看看,你懂不懂礼貌。” 李述大怒道:“裴逸!我是桓公的副将!你敢打我?你不想活了?” “我看是你不想活了!张任,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一个字加10棍!” 张任掐指头一算,刚才李述说了18个字,担心的说到:“君侯,刚才李述说了18个字,你要加180棍啊。那可就是210棍了,这打不到一半就得鞭尸了。” 裴逸冷笑道:“那就鞭呗。反正我跟桓温是连襟,打死了一个小杂兵,最多降几级官。官有很多机会升,不过这命只有一条,打死了我岂不是赚了。拖下去!打!打死了再说。” 听到这里,李述一下吓得“噗通”一身跪下来了,急忙磕头说:“裴驸马饶命啊!饶命啊!小人知错了!求求您了,放过小人,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裴逸上前拍了拍李述的脸,笑道:“终于会使用‘您’字了。不错,那就还是打30棍吧。拖下去,给我打!” “驸马!驸马!”李述惨叫着就被拖了下去,在府衙门口打。惨叫声让学堂里的学生都心惊肉跳。尤其是听说被打的是桓温的心腹大将李述。不得不感叹裴逸的勇气,天下谁人敢惹桓温,连皇帝都不敢在他面前喘气。自己的这个老师也太牛了吧。 30军棍不是闹着玩,打完了之后,李述已经不成人形了。两个士兵抬担架把他抬了上来。 裴逸问道:“李将军可否学到尊卑有序了?” 李述只是哭着喊着说道:“驸马,我再也不敢了” 张任此时拿着一封信交给了裴逸:“这是李述带来的信。” 裴逸拆开信一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张任急忙问道:“主公,欣赏说什么。” “桓温邀请我,武昌一聚。” 238.第238章 替桓温出气 虽然司马道苓、葛仙翁、习凿齿他们极力劝说裴逸不要去武昌。但是裴逸没想到,谢玄此时站出来把他们都劝回去了。而且谢玄在城门口拽住裴逸就问:“是不是桓温的酒厂顶不住了?” 裴逸笑道:“当然,我们新出的烧酒一出,加上新办的报纸一宣传,老顾客肯定只会卖我们的烧酒。而不会卖桓温的。这不仅是情怀,更是因为老师傅的手艺是技术永远弥补不了的差距。” “那义叔觉得桓温此次叫你过去是干什么?” 裴逸想了想说:“估计是求我帮他培养人才,然后请教生意经。” 谢玄问道:“那义叔会同意吗?” “同意啊!干嘛不同意?我还要打算派最好的酿酒师傅去培训,就看桓温愿不愿意了。” “他?他肯定愿意,但是义叔您不怕桓温学了酿酒技艺以后,烧酒超过你吗?” “当然不怕,我还怕他超不过呢。” “什么?”谢玄惊讶地看着裴逸:“您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你自己的酒厂倒闭啊?” “什么,你设想一下啊。这次我去,我提出用最好的老师傅帮他培养酿酒人才,但是必须支付我高额的报酬。桓温会答应吗?” 谢玄点头说道:“肯定会啊,他都已经撕破脸侵吞了你的酒厂,肯定无论怎样都要生产下去,毕竟是暴利。” “对,这样他就额外的支付了一笔巨额费用,他就得加把劲的生产烧酒卖钱,这样才能弥补额外损失对吧。” “没错。” 裴逸坏笑着说:“那你说,生产烧酒需要什么?” “生产烧酒需要”谢玄想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需要粮食!而桓温如今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而且现在是冬天,到明年夏末之前,市面上根本不可能买到多余的粮食了,而粮食只有小叔你有。” “聪明!”裴逸笑道:“桓温就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动用储存的军粮生产烧酒,这样他明年北伐,军粮就成问题了。要么他向我买,那到时候我不但要赎回那4000口宝刀,还要大赚他一笔。无论怎样,桓温明年肯定就不敢贸然北伐,那么晋室不就保住了。” 谢玄却说:“但是侄儿觉得,就算军粮不济,桓温也一定会北伐的。我可以感受到,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北伐了也是失败,若是失败了,名望定然受损,那还不如不北伐。桓温但凡有点理智,他就不会算不清这笔账。” 谢玄此时只能呵呵一笑说:“但愿吧。” “好了,你回去吧,我不在的时间里,帮我好好照看一下书院。”裴逸喊道:“高衡,带好我们的烧酒,我们走!” “高衡?”谢玄疑惑地问:“您不是平时带的都是张任将军吗?” 裴逸骑上微曦,说道:“张任总揽湘乡产业,忙着呢。对了,你要想学什么经营管理之类的,可以去找张任,他是个人才。” 说罢裴逸便驱赶着马,带着高衡和亲兵,离开了湘乡。 裴逸一路先到长沙,然后改坐船顺着湘江而下,过洞庭湖改道长江,不出三天,就已经到达了武昌城下。不过这个武昌并不是现在武汉,而是湖-北鄂州。毛爷爷的诗词“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说的武昌鱼其实是鄂州鱼。 这里是东晋的军事重镇,不远处是古代的赤壁战场,江对岸就是豫州西阳郡,西阳郡和弋阳郡便是对阵燕国的前线了。故而粮草兵马皆由武昌郡发。 冬天的江南并不像北方,万物凋敝。武昌城下,依旧郁郁葱葱。不过气温却打得人脸疼。裴逸实在受不了南方的这种湿冷。 刚到城门,桓温已然前来迎接。裴逸下马相迎道:“姐夫,这分别不过月余,怎么就又托人写信来邀请妹夫我了啊?” 桓温也是笑脸相迎说:“这不是甚是想念妹夫你吗?听闻妹夫你喜欢美食,而这寒冬的武昌鱼最为好吃,故而备下薄酒美食,前来相聚。” “那就多谢姐夫好意了。真让我不太好意思啊。” 桓温看了看裴逸的随行队伍说道:“李述将军呢?我不是派他去给你送信了吗?怎么不在队列中。” “李述将军啊,他有点不懂得军规,我就教了一下他。”裴逸此时一挥手。两个士兵就把屁股打开花的李述给抬了上来。 李述一见到桓温,一下就像是见找救星了,哭着喊道:“主公!主公!你要为我做主啊!裴逸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30军棍啊!我虽然是下官,但是不能这样无法无天吧。” 抬担架的士兵一听,这小子居然敢骂自己的主公裴逸,顿时心里不开心了,俩人默契的一撒手,顿时“噗通”一声,就重重的把担架扔到了地上。李述这下可惨了,痛苦惨叫的声音传出了好几里远。 桓温虽然脸上挂着怒色,但是此时也不好开口问。郗超于是站了出来质问道:“裴君侯,你太不给我家主公面子了吧。我们好心好意派人送信去邀请你一聚,你却无缘无故体罚使者,太不讲理了吧!” 裴逸此时虽然可以反驳,但是他也不能说话,因为对方是下臣说话,裴逸若是搭话,那就是掉价。你一开口,就要比桓温低一等了。 不过裴逸的侍卫高衡站了出来替裴逸说道:“桓公,我家主公正是讲理,为了保存您的面子,才会惩罚此人。” 郗超怒道:“胡扯!你们打人还是给我家主公面子了?笑话!” 高衡拱手行礼说道:“桓公且听属下细禀。敢问郗军师,桓公与我主公,爵位是否一样?” 郗超说:“爵位一样,皆是县男。” 高衡又问道:“那在请问,桓公若与我家主公见面,应当是平辈相见,还是尊卑有别?” “他们是连襟,自然是平辈礼。” 高衡笑道:“这就对了。我家主公,乃是桓公的连襟。桓公您和我主公尚且只是平辈相称。但是李述这小厮,到了府衙,不但不低头参拜上官,还仰首挺胸,斜目以视,俨然一副尊者长辈的模样。他一个部将,瞧不起我主公是小,但是这就相当于瞧不起和我家主公同辈的桓公您啊。我家主公气不过一个部将居然敢蔑视您,故而替您打了这个目无上官的家伙,让他以后不敢在您面前昂首挺胸,您说我家主公是不是为您打的?” 此时吓得李述急忙喊冤说:“主公!主公!末将不敢啊!都是他们瞎说啊。” 高衡低头看着趴在地上李述质问道:“大胆李述!还敢嘴硬,难道你没有在我家主公面前昂首挺胸,斜目以视吗?我们这些人可都看见了!” “我我” 桓温此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然后说道:“不成器的东西,来人,还不赶快把这废物给我抬走!” 说着士兵们急忙抬走了吓得都已经尿裤子的李述。 郗超此时惊叹无比,没想到裴逸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异士。看来自己铲除裴逸的想法没有错。裴逸去湘乡这种荆棘之地,都能发觉到这样的能人异士,此人羽翼若丰,后果不堪设想。 裴逸此时说道:“姐夫,下属们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还是去吃鱼吧。” 桓温也只能重整心情,然后勉强的笑道:“对,吃鱼,走。” 239.第239章 小心祸从口出 在武昌郡西山,也就是现在的鄂州西山之上。裴逸看见了一座隐藏于西山七峰之中的华丽宫殿。山上古木参天,竹苞松茂,苍翠欲滴,郁郁葱葱,其间若美人头饰一般,隐隐约约点缀着富丽堂皇的宫殿阁楼。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星罗其间,一步一景。千百步,便有千百种风情。如此美景,让裴逸都忘记了,现在已然入冬。 桓温看到裴逸已然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于是感叹道:“妹夫,这便是当年孙权登基称帝的地方,避暑宫。遥想当年孙仲谋,独领江东,称雄三世,何尝不令人羡慕啊。贤弟如今也是独镇天南,声震潇湘,不知贤弟可否羡慕孙权啊?” 裴逸虽然感叹于眼前的美景,但是人还没傻。你桓温说了这么多,问我羡不羡慕?废话,我要说羡慕,你肯定立刻一个奏章上去,说我想要效仿孙权,裂土撕疆,有称帝之心,判我个谋大逆,那我还活不活了? 但是直接说没有,那就更虚伪了。桓温还是会四处散播流言,说如日中天的驸马裴逸看着孙权登基的地方,眼睛都绿了,还笑着说不羡慕。那大家就更不信了。反而那些愤世嫉俗的晋朝愤-青们,就更会污蔑裴逸了。 桓温这个问题一出,裴逸就知道桓温带自己来这西山吴王避暑宫喝酒吃席的别有用心了。 不过这也难不住裴逸,只要用点文艺的东西,定让你无话可说。 于是裴逸此时哈哈大笑说:“姐夫,看到如此美景,妹夫我兴致盎然,可否借来笔墨,让我提诗一首,抒发一下我的感慨?” 桓温一听,抒发感慨?难道裴逸真有称帝之心。这是上钩了吗?于是桓温急忙叫人送来笔墨。裴逸挑了吴王避暑宫门旁的一块大青石,开始在上面笔走游龙的写下了一首诗: “避暑宫前云雾起,石头城下无波涛;江东之虎空豪情,阿斗仰天笑孙皓。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鼎足帝业一场梦,后人凭吊空牢骚。” 裴逸把三国演义的结尾诗的最后几句增删修改了一下,写到了大青石之上。 桓温看到这首诗,就知道自己挖的坑被完美的填上了。裴逸这首诗就是向世人说:孙权再厉害又怎样,吴国到头来,刘禅还笑话孙皓投降都要学他。我裴逸谁也不羡慕,因为天数有定,三分天下不过是一场梦,让我们这些人发发牢骚而已,怎么能当真呢? 魏晋不是喜欢写诗吗?那我裴逸就留给你们一首借来改编的诗,既能提高我的逼格,还能让你无话可说。 桓温此时脸上只能尽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说:“好诗,好诗。我们继续往里走吧。” 进了避暑宫,里面的景色更是让裴逸目不暇接。裴逸真是遗憾,这么好的园林没有保存到现代。很快他们便到了避暑宫。裴逸感慨孙权真会享受,建造了如此豪华的宫殿。而且迁都建康以后,估计也很少来这里了。太浪费了。 不过这里似乎并不是吃饭的地方,跟着桓温一路登山,山道崎岖湿滑,桓温今年已经56岁了,在古代已然是高龄。他走了一会就气喘吁吁, 裴逸也是不忍心这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么劳累,于是想要搀扶他。 但是桓温推开了裴逸,笑道说:“妹夫莫慌,我桓温还没老呢!” 裴逸只能呵呵说:“您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桓温一思忖,又想好了一个坑,然后说道:“等妹夫到了我这个年龄,自然也会像我一样,志在千里了!只怕到时候,妹夫你就会像当年的曹孟德一样了。” 裴逸刚想说或许吧,但是忽然就住口了。你最后强调了一下曹孟德,还是想诱导我说出谋逆的话是吗?还真是祸从口出。我就吃了你几百只猪、羊、鸡而已,就这么处心积虑的抓获我话柄。 裴逸于是脑子一转,又改口说道:“桓公谦虚了,您灭成汉,伐前秦,永和入洛,大败姚襄,您如今的身姿,比曹操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谁是您的对手?不过我一比就相形见绌了,只不干干屯田平蛮的差事而已,只要能像大汉的营平侯赵充国一样,为朝廷边疆的安定,鞠躬尽瘁就可以了。” 裴逸说了这么一大段,就是想说,你当你的权臣,我当我的边侯,别把我跟你说的一样。你桓温说大逆不道的话,没人敢动你。我要说了,你肯定第一个动我。 桓温此时也只能随便一敷衍,笑着说:“好一个赵充国,不过我也只想像姜尚、张良一样,安邦定国而已。继续走吧。” 终于到了山顶,而山顶之上,一座高楼建于此之上。桓温介绍说:“这便是武昌楼。我们在这里登高落席,岂不快哉?” 当裴逸登上武昌楼,向远处望去,真的是极目楚天舒了。滚滚长江,烟波浩渺,携万钧之势东流奔腾而去。何其壮哉! 难怪桓温会选择这里,只怕此时他的抱负也是如此并吞六合,志取八荒了吧。正所谓什么心情看什么景,景出人心也。 桓温看着远处的景色,眼神中也是充满了一种渴望与欣赏的复杂感情,有点就像是在看自己伟大的作品一样。桓温指着远处的一片沙滩说:“妹夫,你看,那便是孙权迎接赤壁凯旋之兵的散花滩。此次北伐胜利,我也要带着我的凯旋之师而来,届时天下一统,我的功绩岂是周郎、孙权可比的?哈哈!” 裴逸心想,这里既有皇宫,又有封禅台,还有凯旋的滩头,你桓温是想北伐成功以后,称帝一条龙服务吧。但是抱歉的通知您,历史告诉我们,你北伐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很惨。看来这一条龙服务你是享受不了喽。 桓温此时和裴逸落座了。裴逸的桌案上,一壶烫好的历山酿烧酒,一道美味的武昌鱼,还有几个配菜。而桓温只不过比裴逸多了一碟干茶果。 桓温此时举杯相邀道:“妹夫,你看万里河山,正是我们大展宏图之地。妹夫如今年少英才,何不与我带着你的军队一同北伐?共襄盛举,光复华夏河山?” 又来?还共襄盛举,你当打仗是逛庙会啊!有这么用这个词吗?你还真当这场战争是给你登基的庆典啊。 裴逸于是举杯说道:“姐夫,请恕妹夫多言。半年以前,我劝姐夫当趁着秦国内乱攻秦,姐夫你不听。如今秦王苻坚,平定内乱,大有一统天下之志。此时伐燕,实在乃是下策。倘若秦燕联合,我们又当如何应对?不如养精蓄锐,如今秦、燕两国,都在盯着洛阳之地,未来一定会动手。到时候我们再趁虚而入,岂不是更好?” 桓温此时也拿起了一卷纸。裴逸一看,居然是自己办的晋民报。 桓温此时严肃地问道:“妹夫,我还想要问你呢?我接到线报,三天前,秦王苻坚才攻下陕城,俘获魏公苻廋。但是你的这个什么晋民报,五天前就写出秦王苻坚攻下陕城,俘获魏公苻廋?你怎么预知的?” 240.第240章 落入下风 时间不对吗?居然差了两天。 裴逸急忙说:“就是预测而已,大局已定了嘛,也就登报了。” 桓温严肃地看着裴逸说:“预测?即便要预测,那也要有足够的情报。你哪来的这些情报?莫不是妹夫你在北方还有内线细作在替你传情报?” 这句话,看起来好像是说裴逸有内线。但是同样桓温也可以解读为裴逸私通敌国,留人在北方传递消息。你一个南蛮校尉,留内线细作在北方,而且居然不知会朝廷,稍微一扇风点火,肯定捏造个裴逸里通外国啊。 裴逸也是没有对策了,只好硬着头皮,理直气壮地说道:“难道姐夫忘了吗?我说过我会算命。不用内线,我也能算出来。要不然荆州百姓怎么叫我小神仙?我算出苻坚定然这一段时间内平定陕城。只不过多了两天误差,就让姐夫你如此大惊小怪。” 桓温疑惑地回想了一下:“你说过?” 此时郗超低声耳语道:“是的,他之前在您面前预测明年大旱。让我们提前修运河。” 桓温想是想起来了,但是他还是不相信世间真有如此能人:“假如义弟,真会算命,可否能算出我商定的北伐之日是什么时候啊?” 问我这个?你要是问别的我还真慌了,问我历史编年表,你当我一个文科生是吃素的? 裴逸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嘴里叨叨了一阵周杰伦的歌词,然后说道:“我料定姐夫你明年夏天四月发兵。” 桓温听到答案,顿时眼睛都瞪大了。这明明是他和郗超最近才秘密商定的日期,本来三月发兵是正常的,但是最终决定改到四月发兵。改日期是因为裴逸拿走了他们15万担粮食。郗超建议多待一月,尽可能留有余地筹备粮食。 桓温看了一眼郗超,郗超也是惊讶无比。似乎他也没想到裴逸算中了。 桓温此时伸出手,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说手中有几粒茶果?” 哎呀我去,这我咋知道呢!裴逸于是故弄玄虚地说:“姐夫,不好意思,这占卜乃是窥探天机,与天作对。这占卜的多了,折阳寿啊。如今娶了道苓,我还想多活几年缠绵呢,故而我每天只占卜一卦。姐夫拿这种游戏折我阳寿,莫非是想我早死?” 裴逸抱着我问你,总好过你问我的信条,大家都是要装面子的人,这样你就不得不顺着我走了。 桓温此时果然呵呵一笑说:“妹夫莫怪,姐夫我不知啊。没想到妹夫还有如此通天的本领。真乃神人也。妹夫若是能够在北伐之中助我一臂之力,岂不是有如神助?” 裴逸万分感慨,你就这么想拉我入伙吗?而且我要跟你去,帮助你北伐成功了,我岂不成了帮助你篡晋吗?那我答应老婆大人的誓言还怎么守护? 还是发动固有技能,用点典故委婉拒绝,让古人背拒绝你的黑锅。 裴逸于是说道:“桓公可听闻一个故事?孔明当了丞相。主簿杨颙进言道:‘治国也要按照规则来,上下不可相侵,比如治家。奴执耕种,婢主炊爨,鸡主司晨,犬主吠盗,牛负重载,马涉远路。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家中方运行畅通。治国亦是如此。’桓公,如今大晋北据秦燕、南乱蛮越,东有东夷,西抗羌戎,四方将领皆需各司其职,大晋方可四海升平。如今裴逸沐浴圣恩,都督南疆,僚蛮归附,望兴潇湘。桓公怎可因一方,而废他方。岂不有拆东墙、补西墙之意?” 桓温此时却笑道:“非也,妹夫岂不闻:‘举一纲而万目张,解一卷而众篇明’乎?此乃纲举目张之理也!如今僚人已定,南疆太平。只需派一名得力的刺史稳固局面即可。又何须妹夫你牛鼎烹鸡。而且只要北伐成功,天下四方又如何不定呢。” 我去,你是跟我较上劲了吗?你就这么看中我裴逸?还是看重了我的钱。 裴逸想到了这里,忽然明白了。假如自己跟着桓温去北伐,那么到时候粮食不够了,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饿肚子,那么自己还不得把屯着的粮食贡献出来。桓温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无偿的让裴逸提供粮食吧。这是变相的绑架啊! 而且套粮食也就罢了,你还框了我4000把刀呢! 虽然裴逸并不知道,桓温压根就没往这边想。 裴逸于是急忙说:“正如姐夫所说,湘州需要一名得力的刺史。而现在妹夫我正是朝廷派的那个得力刺史。故而我不能擅离职守。我虽有北伐之心,但是有责任在身。而且那边离不开我。” 桓温看到裴逸被代入了自己的节奏,居然上钩了,于是笑道:“哎!湘乡又不是离了你不行了?莫非妹夫是担心僚人是被你招安的,害怕你走了,换来一个新刺史为难他们?” 裴逸咽了一口吐沫,桓温居然把自己的理由考虑到了。事情不太妙啊。反正不能按照他给我设计好的路线走:“不是!僚主冯黎肯定不会叛乱的。这我不担心。只是南河东郡的百姓跟我一起乔迁,他们还等着我帮助他们发家致富,过上幸福生活呢?明年是南河东郡第一年的春耕,我要是随军出发,我放心不下百姓啊。” “原来是这样啊。”桓温哈哈大笑,然后拿出一个奏章说:“妹夫尽管放心,这个我也替你考虑好了。我打算启奏朝廷,让你身边的张任将军暂时接替你的南河东郡太守和湘州刺史,并且封他为威远将军。怎么样,够给妹夫你面子了吧。张任也是个人才,你不会不信任他吧。” “我当然信任他,但是” “那不就行了?”桓温直接打断了裴逸的话,然后笑道:“另外,妹夫你不是羡慕汉代后将军赵充国吗?那好,我也打算向朝廷上表,封你为后将军,领祠部尚书。” 裴逸听出来了,他这是要明升暗降,架空自己啊。看起来后将军和祠部尚书都是三品的朝廷大员。但是基本都是虚职,没实权,后将军到了魏晋,基本就是摆设了,而祠部尚书相当于后来的礼部,掌管祭祀。能干什么实事? 俗话说,京官不如外放,谁都知道当一州刺史,虽然只有四品,但是掌握一州之地的兵马钱粮啊。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裴逸若没有那5000精锐湘兵,必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可能有安全感。想想,光是娶个老婆,裴逸都得动用这些兵马去武装游行。 裴逸谢绝道:“姐夫器重妹夫好意,我实在感激不尽。但是如今我只不过是一个还没17岁的少年而已。能当上一州刺史,已然饱受诟病。怎可担任后将军和祠部尚书这种要职呢?所以还请姐夫作罢吧。即便姐夫请命,妹夫也会推辞的。” “呵呵,原来堂堂裴悠然,也有怕人闲言碎语的时候啊。”郗超此时笑道:“裴君侯,你可别忘了,我家主公可是派了夫人去替你和司马道苓说媒啊。否则你以为真的靠你的那几千兵马,就能吓住琅琊王氏?你能娶衡阳公主司马道苓,那是因为琅琊王氏忌惮我主公!我主公不求回报,反而还让你加官进爵,那是看得起你!你如此驳面子,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裴逸现在真是感觉自己生存在大家族的夹缝中。 桓温等着郗超说完了,才一抬手说:“哎?景兴,你怎么这对我妹夫说话?好了,妹夫啊,你也别客气了,我们一家人,有什么客气的?我相信你做了左将军和祠部尚书,定然更好的发挥你的才能啊。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吃菜!吃菜!” 241.第241章 扳回一程 裴逸努力稳定了一下慌乱的情绪,这还是自己穿越过来,第一次这么慌乱。裴逸安慰自己,反正不就是些粮食吗?不就是随队北伐吗?自己财力雄厚,亏了也就亏了,反正储备足够,明年大旱也不会波及湘州。不行,一定要镇静,想办法扳回一程,否则自己今天太亏了。 裴逸吃着菜,冷静自己的心情。此时裴逸喝了一口酒,忽然想到了扳回一程的方法。自己居然太慌乱,忘了这个茬了。明明自己还有王牌的。 裴逸于是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嘬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姐夫!你们还说你们是看得起我,居然拿这种残次的酒来招待我。” 桓温一听,疑惑地说:“这可是历山镇出产的最好的烧酒了,妹夫不会对自己亲手创造的酒都嫌弃了吧。” 裴逸不屑的笑了一声说:“姐夫,你们真是不懂经商。居然造出这种烧酒。明显就是我刚刚发明烧酒时的那个工艺水平。这种酒,怎么可能在卖出以前的销量呢?姐夫,你说是不是有人抱怨酒的味道不好了?酒卖不出去了?” 这一点一下说到桓温的心里了,确实一开始还行,但是似乎最近生产出来的烧酒都卖不出去了。明明冬天是酒最畅销的时候。但是现在厉山镇的酒厂却出现了滞销。尤其是现在市面上又出现了裴逸新的烧酒。加上第一期报纸的推波助澜,许多老顾客都去卖湘乡运来的新酒了。现在厉山镇经营都出现困难,大不如从前。 不过桓温还是想嘴硬一下说:“没有,销量不错啊。这酒味道我觉得不错啊!” 裴逸摇了摇头,笑着说:“这还不错,姐夫,你的酿酒师傅一定没好好做酒,太玷污历山酿的名字了。高衡!把我带来的好酒拿上来!让诸位都尝尝。我们最新的烧酒。” “是!”于是高衡拿上了裴逸带来的好酒,给在场的人都倒了一杯。当所有人喝了一口之后,立刻感觉到不一样了。裴逸的烧酒如同泉水,入口清冽醇香。喝完裴逸的烧酒,再喝厉山镇现在出产的烧酒,就是马尿啊! 裴逸说道:“姐夫可是感受到了其中不同?知道为什么不同吗?” 桓温想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不同?” “姐夫您不知道?因为酒厂的酿酒老师傅都是厉山镇的村民,他们感念我的救命之恩,都跟我去了湘州了。侨置的命令不还是您下的吗?” 桓温听到这里,内心带着不爽,苦笑道:“原来如此。” 桓温之前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完全都被接收酒厂,大赚了一笔而冲昏了头脑。加上裴逸还说白送,不会追究。也就没多想。后来冷静下来了,想着原本以为知道酿酒方法就行了。不就是用蒸馏器蒸馏吗?怎么蒸不一样。但是没想到居然差距这么大。看来裴逸都把一切吃透了,故而才找借口带走了厉山镇的村民。桓温现在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不过裴逸此时却说道:“不过不要紧!有钱咱们大家一起赚啊!谁让咱们是挑担呢?姐夫,你也知道我办了一个潇湘大学吧。刚好,我打算开个酿酒的课,要不你送些人到我那里学习最新的酿酒手艺如何?” “啊?真的?”桓温有点意外,本来以为裴逸就是单纯算计自己,然后现在揭露真相来嘲笑自己的。没想到居然只是为了来给他的书院招生。 “妹夫,你们书院还开酿酒专业?” “开!”裴逸说道:“不仅开酿酒,还有制皂!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怎么样,要不要送人过来学啊?包教包会啊!” 桓温一兴奋,就想要答应,这可是雪中送炭啊,裴逸新的烧酒确实要比自己出厂的好。假如还这么经营下去,裴逸肯定能把自己的烧酒厂给挤垮。 但是郗超咳嗽了一声,然后问道:“那请问裴君侯,您这是免费的吗?” “当然不可能啊,你们总得给教课的老师傅们一些学费吧。这厨子的拜个师傅还要送礼呢。更何况酿酒和制皂这两门新手艺呢?” 郗超问道:“你裴君侯想要多少钱呢?” “一个学生1万贯。” “什么?一万贯?”郗超说道:“你抢劫啊!我府上一年开支也用不了一万贯啊!” “拜托,你不能那你府上比啊。你要放眼未来。将来烧酒重新热卖,你一个月能挣百万贯,还在乎这一万贯的学费吗?” 郗超此时低声跟桓温说道:“主公,裴逸明显是来宰我们的,不可答应啊,如果” 裴逸此时猜到了他们说什么呢,于是高声说道:“别想了,你们别无选择。烧酒和香皂是我发明的,自然我这里手艺最好。你们仔细想想,我的新烧酒和香皂已经在市面上流行了,你们那种粗制滥造能跟我相比吗?历山烧酒,要么跟我学,至少我们生产的东西差不多,不至于滞销。要么,就等着关门大吉。白接收一个烧酒厂和制皂厂。” 让你们前面那么逼我!本来想语气缓和点。既然你们非要跟我纠缠,那我就让你们一次纠缠个够。 郗超和桓温知道裴逸说的有理,自己跟裴逸撕破脸,收了两个空壳子,如果现在关门大吉,自己就得不尝试了。 郗超耳语说:“主公,不如我们派一个人过去学,然后让他学好了,回来教不就行了?” 桓温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就这么办。” 于是桓温说:“好,那我们就派人过去学。” 裴逸笑道:“好!爽快。那你们就准备人和40万贯钱吧!我明天带回去。” “哦准备人和40万”桓温一听,立刻喊道:“不对啊!不是一个学生1万贯吗?怎么要收40万贯?” “当然啊,我们要凑齐20个人才开班啊。凑不齐,就等着,什么时候凑齐人了,什么时候开!制皂、酿酒,两个班,你不得派40个人过来吗?否则就等着呗。” 桓温根本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凑齐20个人开班?这是哪门子规矩?” “我的规矩啊。到了我的书院,自然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姐夫,你想啊,我一个酿酒老师傅,不酿酒,就教一个人,教一个月才挣一个人的学费,还不如回去酿酒呢,谁愿意教是吧。而且我也是为你考虑啊。” 桓温想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你赚我钱,还为我考虑,逗呢:“你为我考虑?你怎么是为我考虑了?” 裴逸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你想啊,你就派一个学生来,然后再让他教其他人,你什么时候才能让酒厂投产。那个时候厉山镇的名声都败坏了,我的烧酒都占领大晋酒铺了。您再想入行,难啊。不如一次全培养好了。而且40万贯很多吗?现在投钱,意味着未来可以赚得更多啊。要不你就让酒厂和肥皂厂关门吧。免得到时候烦心。” “别啊!”桓温一听,我现在关门?划不来啊。算了,40万贯也就现在厉山镇一个月的收入,给了就给了吧,你裴逸也是有命挣,没命花。就当是给你的遗孀和家人一点你死后的生活费吧:“好40万贯就40万贯吧,记得用心教啊。” 242.第242章 胸藏万队兵 如今席间各赢一次,桓温和裴逸也是各自头疼。 桓温是头疼怎么想除掉裴逸这个竞争对手这么曲折,虽然他已经上钩,但是总感觉自己心理不爽,被他总能恶心一下。 而裴逸头疼的是桓温居然邀请自己一起去北伐,会不会像郗超他老爹郗愔一样,被一封信就给缴了兵权。不过郗超能坑郗愔,是因为郗愔是郗超老爹,儿子坑爹很正常。但是自己跟桓温没什么亲近的关系。只不过俩人的老婆是堂姐妹,难道这么远的连襟关系,桓温也要坑?问题是自己早已有了戒心,他究竟想拿自己怎么办? 两人吃完宴席,变端着酒壶,在武昌楼的园中散步。裴逸想不通,冬天不在楼里面待着烤烤火。你桓温带着我在这个破园子里瞎转什么? 裴逸最怕冷了,尤其是长江上跨江而来的寒风,让裴逸冻的瑟瑟发抖,只好拿酒驱寒了。但是喝了馨儿姐他们制作的烧酒,再喝桓温的这个烧酒实在是难喝的要死。 桓温看着裴逸已经冻的身体快蜷缩在了一起,笑道:“怎么,妹夫这么怕冷?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 这话不能忍啊,于是裴逸忍着寒风,还是直起身子说:“无碍,我只是更喜欢湘乡的气候而已。” 桓温看到裴逸瑟瑟发抖,忽然来了兴致,想要羞辱一下裴逸,于是说道:“妹夫,听说这对联的游戏是你发明的?如今酒足饭饱,我们何不玩玩,以祝雅兴?” 雅个屁兴,我现在只有冻兴。 不过裴逸还是要做个文明人:“哦?姐夫你想怎么玩?” 桓温微微一笑说:“我出上联,你对下联如何?” “好,兄长请出。” 桓温于是清了一下嗓子,忍着笑说道:“黄童弯腰,寒风丝丝冻瑟瑟。” 顿时桓温的幕僚和副将们都指着裴逸,哈哈大笑。嘴里嘀咕着: “这点寒风,就冻成这样了。” “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而已。笑话” 裴逸一听,你这是嘲笑我吗?还寒风丝丝,明显是寒风凛冽好吗?你有什么好自豪的。爬山的时候不也累得气喘吁吁,还说自己没老。 “有了”于是裴逸笑了一下,吟诵道:“白叟喘气,山路平平颤微微。” “你!”桓温副将们一下止住了笑声,纷纷怒目而视,想要替桓温骂裴逸,但是想到这里面,只有桓温的品级能大过裴逸,也就只是敢怒不敢言了。 桓温此时也是气的嘴都歪了,已然英雄迟暮的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老了。尤其是还被裴逸这样朝气蓬勃的晚辈嘲笑。桓温之所以听不进去裴逸的劝言,急着北伐,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了,再不篡位称帝,就来不及了。 不过郗超对着桓温耳语道:“主公莫在意,游戏而已,游戏而已,无足轻重,也就呈口舌之快。” 桓温也是压下了怒火,但是脸上就像踩了一样。而那些忠心桓温的副将们,也都手按着腰间的剑,就想抽剑砍了这个狂妄的小子。 郗超看气氛不对,桓温在场的情况下,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于是郗超急忙出来解围说:“裴君侯确实文采斐然。君侯,我看这武昌楼门口,刚好差一副对联,既然您如此,何不为这武昌楼写一副相得益彰的对联?以壮山河?” “好啊!”写对联还好,只要别再让我写诗!我的诗词储备量有限啊!总有一天要用完的。 裴逸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发现这武昌楼对着的墙外,无数的竹子都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都已经长过了围墙的高度。而自己身处桓温的地盘,危机四伏,周围的武将们,一个个面露杀气,在场的人,心中也是想要陷害自己。必须给自己长点志气,震慑一下他们。 于是裴逸想起了一个对子。然后提笔写下了:“门对千棵竹,胸藏万队兵。”然后贴到了武昌楼的门柱之上。 桓温一看,更气了。好啊,你这是想说你裴逸就算单刀赴会,心中也有万队兵,你是一点也不惧怕我桓温吗?反而如此自信,敢说胸藏万队兵。我都不敢说。 不过桓温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不爽。于是桓温还是拍手称赞,咬牙切齿地说:“门对千棵竹,胸藏万队兵。好对,看来妹夫胸怀千军万马,是准备要对付我了?” 桓温居然挑明了,问这种问题。不过裴逸可不能直接回答是,那样就显得裴逸是党同伐异了。于是裴逸说:“您是我姐夫,我怎么会对付您。我只是想要对付那些想要毁我大晋社稷,篡我大晋江山的人。姐夫问妹夫我这样的问题,难道是想要篡晋吗?” 裴逸的这一质问,倒是直接把桓温问得哑口无言了。桓温是想篡晋。但是不可能直接回答裴逸说是,那可就是谋逆了。性质就变了。 就算要篡晋,也是要讲基本-法的。必要的形式还是要走的。先是位列三公,然后加殊礼,接着加九锡,同时要收买人心,铲除帝党,最后才能逼迫皇帝退位。否则就会像是王敦一样,最后身首异处。 不过郗超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为难裴逸。于是对着手下副将低语了几句。随后,几个副将带着人离开了。 随后,裴逸就看到竹林那边传来了剧烈的晃动,许多人好像在砍竹子头。结果把高出墙头那几节削平了。此时从武昌楼的院子内部,就看不到墙外的竹子了。一下裴逸的上联就不应景了。 郗超心想,我让你门不对千棵竹,看你怎么胸藏万队兵。 当几个副将满身竹叶和泥土,风尘仆仆的回来时,郗超就指着裴逸的对联笑道:“裴君侯,你这对联文不对题啊。这门外并看不见竹子,你又如何胸藏万队兵啊?” 此时桓温又露出了笑容,附和说:“对啊,这文不对题,不好意思了,妹夫。来人,把这对联拆了!” 裴逸内心也是笑了,你这想为难我吗?你们中了套路了还不知道呢。既然你们要作死,那我就让你们死个透。 裴逸此时大手一拦,笑着说:“慢着!姐夫,不用拆了我的对联。我只要两边各加一个字,就文对题了。” 243.第243章 吃瘪的桓温 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好奇不已。 桓温疑惑地问道:“加一个字,如何加?我倒要看看!” 裴逸于是叫人取来两张纸,各写了个“短”和“长”,然后就让人贴到了门柱上。 结果桓温和郗超他们凑近一看,对联各加了一个字以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更气人的对联。 “门对千棵竹短,胸藏万队兵长。” 桓温此时气的鼻子都歪了,裴逸各填了一个字,就完全让裴逸的气势更强了。桓温实在气不过了,于是直接对身边的副将说了几句话。随后那几个满身竹叶和泥土的副将只好又跑出去。 他们几个人是干脆直接去砍竹子了,桓温心想,我把竹子砍光,看你还怎么猖狂!有本事你再填一个字啊! 此时来来往往端酒送茶的婢女和仆人们都无奈了,碎碎念道:“好嘛今天这几个五、六品的将军们过来砍竹子玩来了。” 过了一会门外的竹子全部被砍光了。桓温直接哈哈大笑道:“妹夫,这武昌楼外,哪来的竹子?你的文采也不过如此嘛。只会凭空捏造。我看你胸中也没万队兵,有的只是转头空而已!哈哈。” 看到自己的主公桓温竟然今天被逼到如此失态,郗超也是惊讶不已。虽然周围的副将们都在跟着桓温哈哈大笑。但是郗超却笑不出来。就算裴逸此时对不出了。但是传出去,丢人的还是主公桓温。此事必然让主公威望受损啊。 裴逸无奈地揪了揪耳垂。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好,那我就让你彻底死心。 “高衡!再拿两张纸来!” 裴逸此话一出,桓温和那些副将们立刻停止了笑声。郗超也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只见裴逸洋洋洒洒的又写了两个字,“无”和“有”。然后贴到了“短”和“长”的下面。 对联这一下变成了“门对千棵竹短无,胸藏万队兵长有。” 意思是竹子虽然短没了,但是我胸中的万队兵马却长存。 裴逸得意地笑道:“姐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苍翠青青啊。” 桓温这次彻底无话说了,他现在只感觉胸闷气短,气血上涌。忽然,桓温感觉到脑中一黑,就大叫一声“啊”,昏了过去。 此时副将们急忙扶住了桓温,大声叫到:“主公!主公!主公!” 虽然桓温气昏过去了,好像是裴逸最希望看到的。但是桓温毕竟是自己的连襟,还不到铲除他的时候,于是急忙向前关切的问:“姐夫!姐夫!你还好吗?” 此时一个武将满眼憎恨,瞪着裴逸痛斥道:“裴逸小儿!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竟然如此猖狂!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桓公心系天下,乃是一代名臣,你居然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戏耍激怒桓公!今天,你休想从我邓定的手下逃走!看剑!” 郗超一看情况不对,急忙要呵止邓定。 但是桓温这位副将邓定,抽出佩剑,一剑就刺向了裴逸,裴逸下意识的一闪避,剑就刺中了裴逸的肩膀。顿时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裴逸的白衣。 邓定想要直取裴逸的脖子。但是高衡此时急忙一把抓住裴逸的领口,把裴逸拽了回来。邓定一剑擦着裴逸的脖子划了过去。 郗超急忙呵斥道:“邓定,你疯了!快收手!” 不过郗超虽然喊,但是并没有制止他,反而只是扶着昏过去的桓温,默默的看戏。冰冷的眼神透露出,他现在内心是想让邓定直接杀死裴逸,解决了这个麻烦。到时候只要把邓定杀了顶罪,用一个参军邓定,换一个征南将军裴逸,倒也给自己和桓温省了不少麻烦。 邓定看没有刺中要害,于是持剑跨步而上,直击取裴逸心脏。高衡此时一甩自己的佩剑,顿时剑鞘如同一发弩箭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正中邓定鼻子,一下把邓定打蒙圈了,鲜红的鼻血从鼻子中汹涌流出。 邓定甩了一下头,清醒了一下就又持剑冲了过去。高衡双脚一踩定,然后大袖一甩,就卷住了邓定的刺过来的剑刃,随后一脚把邓定踹飞了,夺下了邓定手中的剑。而邓定被高衡这一脚,踹得彻底爬在地上起不来了,只能“哎呦”的喊疼。 此时在场的武将们都看呆了。邓定可是山公榜猛将榜第17名啊。裴逸的这个侍卫居然能够两三招制服他。难道他是山公榜前17名中的一个?会是谁?山公榜的那些人,除了极个别北方胡人的,大部分猛将在场的副将们都见过啊。 高衡此时想要上前一剑杀了这个邓定,但是另外一个武将一下挡在了高衡的面前,行礼问道:“壮士手下留情,在下虎贲中郎将周成,敢问壮士姓名。” 高衡只是瞪了那个周成,不屑的说到:“高衡。” 高衡?此时桓温的人都面面相觑,似乎谁都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难道是什么隐士? 此时对方人多势众,高衡也只好退一步,现在主要还是先把裴逸带出这个险地。 他急忙回身询查看裴逸的情况。裴逸此时血流不止,长剑刺穿了裴逸的肩膀。高衡很想叫大夫,但是现在都是桓温的人,而且他们都带着杀气盯着裴逸。就算叫了大夫,也难免再加害裴逸。 裴逸此时扶着高衡,忍着剧痛说:“高都尉,扶我起来。” “可是是!主公。”高衡虽然担心裴逸的伤势,但是还是缓缓扶起了裴逸。 裴逸痛的咬着牙,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郗军师请恕我裴逸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请好生照顾我姐夫,刚才的事情,我姐夫没看见,那么就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好自为之,高都尉,走” 郗超起身行礼,带着敌意说:“君侯慢走。” 走出他们的视线,高衡就背起裴逸,急忙一路朝着山下极速走去。高衡很怕他们会因为彻底撕破脸而派人来追杀。自己死小,让裴逸出了事情就罪过大了。 但是正当他们走到半山腰的一个岔路口之上,前方有一个人的背影却挡住了去路。高衡此时心里凉了半截,于是只好用自己的粗布腰带,把裴逸捆在了自己腰上。然后抽出了佩剑。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244.第244章 慧远 高衡刚想抢得先机,冲过去杀了这个挡道的人。 但是仔细一看,那个人是个光头,应该是个和尚,就收起脚,打量了起来。 此时那个挡路的和尚忽然说道:“风止、树静、杀气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施主若有意,请随我来,若无意,那边是下山路。” 说着那个和尚便朝着下山旁边的一条路走了。 高衡此时低声说道:“君侯,是个修佛之人,我们?” 裴逸知道现在自己得立刻治疗,只怕这个和尚在这里等候,就是来救自己的。于是裴逸说道:“跟他走。” “是!”于是高衡背着裴逸,一路跟着和尚到了一处不大的草屋,屋前有一口井。 当大家进了屋子,这个和尚说:“高施主,请将裴施主放到榻上,我为他疗伤。” 高衡急忙把裴逸放到榻上,然后双手合十行礼说:“多谢法师,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法号慧远。” “您就是慧远?”裴逸一听,虽然眼睛有点迷糊,但是脑袋还是记得这个人名。慧远,原姓贾,乃是佛教净土宗的创始人。 慧远此时拿来草药和药酒,边帮裴逸上药,边说道:“看来吾师道安法师提起过贫僧,而裴施主还记得贫僧。” 裴逸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在汉水遇险,就是这个大和尚的师父释道安救的。今天可好,又被他徒弟救了。不过释道安并没有提起过这个慧远,而是裴逸读历史,自己知道的。 裴逸苦笑这些事情的机缘巧合道:“那我们还真是有缘。我裴逸跟你们师徒也太有缘了吧。该不会是如来佛祖看上我裴逸了,想收我裴逸做徒弟吧。我可提前说明,我家有娇妻,可不会出家的。” 慧远只是含蓄而又充满和善的一笑说:“施主只要心向善,出不出家有何区别?好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裴施主只要别剧烈运动,不出两旬,伤口应该就好了。” “多谢法师搭救。” 裴逸感觉休息了一会,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不过裴逸心中有一个疑惑:“慧安法师,我想问一下,您好像是专门在岔路口等着我的。您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慧安在一旁煮着茶说:“贫僧只是在武昌楼中参佛,碰巧听到了而已。” 裴逸惊讶道:“什么?您一直在武昌楼中?我们怎么没看见您。” “裴施主与桓施主龙虎相斗,又怎能在意贫僧的存在呢?就像贫僧就从你们身旁走出武昌楼,但是二位施主斗得一晕一伤,打斗之余,自然不会注意身旁发生的一切。” 裴逸只能呵呵一笑,慧远大师,您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像修佛,倒像是修鬼啊!你要吓死人啊。这种事情细思极恐好吗?不过慧安法师您为何不当场显身,救我和桓温两个人?” “杀气不灭,如何救人?而且桓施主只不过气血攻心而已,并无大碍,裴施主你倒是危险重重。” 裴逸只能摸着后脑勺,憨笑道:“是啊,要不是高都尉,我应该已经死了。不过还好,就中了一剑而已。上次在汉水,我可是中了好几箭。” 慧远却不以为然地说:“裴施主误会了,贫僧是说裴施主今日呈一时口舌之快,只怕今后不能安生了。” 裴逸笑着说:“慧远法师不要担心。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若想过平凡的日子,自然不用斗,但是我既然决定了要奋进,那么斗是必然的了。” “然则斗也分智斗和莽斗。今日之事,看似裴施主巧言以对,聪慧过人。但是从远处看,却鲁莽之极。施主处于客席,与桓施主原本平分秋色。若此时放手而归,施主反客为主,实乃胜也。但是施主却为争小胜,斩尽杀绝。在主人的家中羞辱主人,家里的狗又如何会放过您呢?岂不闻,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今日若不是高施主,只怕裴施主早已经见我佛如来了。” “多谢慧安法师教诲,令晚辈茅塞顿开。”裴逸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我管你主客场,敢叫阵,我就敢赢。受了伤也是对方气急败坏,丢人现眼。不争馒头争口气啊! 慧安却只是摇了摇头,笑道:“裴施主,您聪慧过人,但是过于年轻气盛。您信我是缘,不信亦是缘,贫僧不再多说,随缘。” 虽然裴逸还是不想听慧安的。但是裴逸并不讨厌佛教。因为中原佛教有一个好,那就是爱信不信,不会逼迫他人去信他,更不会做极端的事情。不会像某些不可描述。 在这间茅草屋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裴逸便跟高衡准备离开了。而裴逸发现他们的马居然被慧安牵回到了茅草屋门口。 临别之际,慧安叫住了裴逸,然后交给了裴逸一小串菩提子念珠,说道:“裴施主,这串菩提子念珠,乃是竺佛图澄大师圆寂前,交于我师父道安法师的。后来交于贫僧。贫僧今日送给您裴施主您。” 裴逸急忙推脱说:“这怎么可以!佛图澄大师乃是佛家高僧,我一个不修佛之人,何德何能敢得此念珠。慧远法师心意,晚辈心领了。但是此物万万不可收!” 慧远却还是把菩提子念珠放到了裴逸手中说:“您救治荆州百姓之事,贫僧深感其德,故而裴施主您能够逢凶化吉,修得善果,如此世间便也少去了许多痛苦。也算是贫僧尘缘未尽,一点祝福吧,望施主切莫拒绝。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别人一番好意,裴逸也只好收下了:“多谢慧远法师抬爱,以后若有用得上裴逸的地方,我裴逸定然赴汤蹈火。” “裴施主若能平安,便善莫大焉。” 告别慧安,裴逸便和高衡他们准备返回湘乡。但是当到了渡口时。桓温却带着士兵已经等在那里了。 高衡嗤之以鼻的说:“这个老家伙,还好意思来!难道是杀人灭口?君侯,要不我们绕道陆路走吧。” “哎!放心,桓温是来道歉的。他要真杀我,不会亲自来的。”于是裴逸便骑着马朝着渡口走去。 桓温一看到裴逸,跟昨天气的昏过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似乎调整好了心情,笑脸相迎:“妹夫!你可来了,担心死姐夫我了。姐夫要向你赔罪啊!” 245.第245章 医药费 “来人,把那个家伙给我押上来。”桓温此时命人把被绳索捆着的邓定给押了上来:“妹夫啊,都是昨天姐夫身体受了风寒,昏倒了。这才让这家伙误以为我是受了妹夫你的气了。妹夫你的伤口如何了?有没有大碍?哼!这个放肆的家伙现在任凭你处置!” 任凭我处置?我的好姐夫桓温哟,你可玩的一手欲擒故纵。你要真想给我赔罪,今天你带上来的就会是一个死人,或者一个屁股被打开花的邓定了。而不是一个毫发无伤,还恶狠狠盯着裴逸的邓定了。 首先这个邓定刺杀未遂,罪不至死,最多发配为奴。假如我要擅自当场杀了他,你就直接到朝廷告我个私斩朝廷五品大将,我虽然事出有因,但也会丢官罢职。假如我说军法处置,那水分更大了,先把邓定降个三级,一个月后再升回来,我还无话可说。最主要的是,就算把邓定发配为奴了,我裴逸也只不过出了一口而其而已,却捞不到任何好处,那岂不是一剑白刺了? 惩罚邓定没什么意义,他一个喽啰,死不死对裴逸没啥好处。但是要是借此讹一笔。 裴逸面色一凝重,装作身体虚弱说:“不好意思,姐夫,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对不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桓温也过来搀扶住裴逸说:“妹夫你没事把?看你情况不好啊!这可恶的混账!竟敢伤我妹夫。来人,把邓定拉下去杖责五十军棍,贬为庶民。” 裴逸伸手拦住说:“杖责和贬为庶民就不用,姐夫您也要北伐了。缺少人才。姐夫,要不这样,你看我这路上多了一道伤口,妹夫我也本来气虚血弱,肯定需要额外的盘缠。要不你让邓定将军赔给我一些医药费?” 郗超听出来裴逸是想讹钱,此时站出来说:“要不这样吧,我们送你一个大夫和药,也就免了医药费了?” 好你个郗超,你这是想白白刺我一剑,然后送我去医院就算完了?我以为我裴逸不要脸,没想到你比我更不要脸。想得太美了吧。算了,我也懒得和你磨叽,看着你郗超的这张脸,我就想吐。 裴逸冷冷一笑,呵斥道:“郗超!我不说破,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别给脸不要脸。你我都是聪明人,你别跟我裴逸打哈哈。我和你们主公是连襟,你们都敢越过他,直接杀我了,你觉得我敢要你们的大夫和药吗?谁知道你们这些东西还敢不敢下毒?行啊,你们既然这么想杀我,来啊!现在拔剑杀了我!来啊!” “你!”郗超面对裴逸的呵斥,敢怒不敢言。毕竟现在裴逸话中一直在强调郗超功高盖主,不听桓温的话。假如郗超现在多说话,桓温对郗超的忌讳就会增加了。郗超只能等桓温发话了。 桓温此时急忙充当和事老说:“妹夫别生气!别生气啊!小心伤口啊。好,邓定自然需要赔医药费,不过应该赔多少?” 裴逸说道:“50万贯。” “多少?50万贯?怎么这么多?”桓温惊讶地说道:“邓定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挣50万贯啊!” “怎么?嫌多?你可知道我一个月就要挣200万贯,而这个邓定一剑下去,我就要休养一个月。一个月我不能工作,广亏损就多少?五十万贯都算是便宜的了。” 邓定此时大喊道:“裴逸!你别太” “啪”的一声,邓定还没说完,高衡就扇了邓定一巴掌说:“放肆!这里有你这个狗东西说话的份吗?” 看到这一幕,桓温的副将们怒目而视,纷纷把剑抽出了剑鞘。 裴逸此时一把抓住一个副将的剑,帮他把剑抽了出来,然后架到自己脖子上,青筋暴起地喊道:“来,杀我。让我看看你敢杀我裴逸吗?来啊!你们杀了我,也好让我姐夫扬名立万。看看什么叫做弑亲禽兽!” 那个副将被裴逸强大的气势吓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周围的武将也是面面相觑。 裴逸看他们已经被自己吓住了,然后不屑地往那个副将的剑上吐了口吐沫。然后一把推开了那名武将说:“没那个胆子,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滚!” “把剑给我收起来!”桓温此时面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自己的这帮手下今天已经给自己丢了太多的面子了。 副将们纷纷又把剑收回了刀鞘。桓温也确实知道,此时要是杀了裴逸,自己威望定然受损,先不说荆州百姓必然反对自己。裴逸南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湘州军团在荆、江二州后方起兵造反。那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如今裴逸已经是羽翼丰满。都是自己当时全力准备北伐,对付王、谢两家,没有在意湘州这么个穷山恶水,让褚太后钻了空子,没想到裴逸居然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尤其是他的军队,那五千人的精锐军团,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自己拿十五万担粮食换的刀,裴逸那边不知道有多少。 算了,反正裴逸的厉山镇,之前帮桓温赚了不少钱,还有些存款。50万贯就50万贯吧。邓定也算是一名忠心耿耿的将军,就当破财免灾了。 “好,妹夫你放心,我会让邓定将军赔你50万贯钱的。” “好!姐夫,那我就走了。免得你的副将又不听你的话,来加害于我。” 桓温此时也只能赔笑说:“不会,妹夫多虑了,一路小心。” “是啊,我得小心了,我要出了意外,让大家误会是姐夫你杀的我就不好了。驾!”说完裴逸便跃马扬鞭,带着自己的人绝尘而去。 当裴逸消失在路的尽头,桓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放松自己的大脑。此时在场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不敢吭气,他们都知道至此算是闯了大祸了。 不过郗超作为桓温心腹,就没有那些忌惮了,他问道:“主公,你不要发愁了,咱们的计划不还算是成功了吗?” 桓温舒缓了一下之后,嘴角便露出了笑容说:“我从来不在乎钱,反正裴逸到时候英勇殉国以后,我的小姨子她们孤儿寡母的不还需要这笔钱赡养吗?不过我还是很气愤。” 郗超疑惑地问:“主公气愤什么?” “气愤你们一帮人,只有忠心,没有脑子!昨天真是让我丢尽脸了!以后都给我多看看书,学聪明点!裴逸只不过是个开胃小菜,你们都如此狼狈,那么未来应对王、谢,岂不是更难了?” 此时副将们纷纷单膝跪地说:“是!谨遵诸公教诲!” “好了,我们也应该上奏朝廷,为裴逸加官进爵了。” 246.第246章 移花接木 已然到了快要宵禁的时候了,谢安行色匆忙的赶到了长干寺,也就是现在的大报恩寺。当到了长干寺门口,谢安毫不意外碰到了自己的好友王坦之。他也行色匆匆的赶来。 王坦之一见谢安,立刻问道:“太皇太后不是说要到长干寺礼佛一个月吗?怎么突然召见我们?” 谢安面色凝重地说:“还能有什么事情,估计裴逸那边出了大事了?” “裴逸?”王坦之面色顿时凝重了:“该不会你的计策生效了吧。裴逸和桓温起冲突了?” 谢安此时只是沉默不语,因为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他都高兴不起来。自从决定出山,他就知道,自己只能做出最对的决定,但永远不可能做出喜欢的抉择。 二人一进入佛堂,褚太后正在潜心礼佛。二人本想在先退出门外候着。但是刚后退了一步,褚太后就是说道:“安石、文度,你们进来了又何必退出去呢?” “参见太皇太后。”二人急忙行礼。王坦之说道:“臣等只是不想打扰太皇太后礼佛。” “心不静,事不定,哪里还念的了佛。”褚太后把念珠一扔,拿起一封密报,递给了谢安:“谢安,你的挑拨离间起作用了。而且太起作用了!” 听着褚太后的语气不太对,谢安急忙翻开密报一看,脸色顿时大变。旁边瞄了几眼的王坦之更是惊讶地说道:“什么?桓温的部将邓定刺了裴逸一剑?” 褚太后点了一下头说:“是啊,裴逸索要了50万贯的赔偿就了了。” 王坦之呵呵一笑说:“还真有裴逸的风格,这个小子怎么什么时候都想着钱?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啊,要是我,定然借此机会杀了那个邓定,然后刁难桓温。” 谢安却合上了密报说:“错,我义弟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邓定刺杀未遂罪不至死,最多流放。而且这完全属于邓定个人行为,桓温可以把关系撇开的一干二净。反而利用桓温想保住邓定这个忠心的狗腿子的想法,借此机会狠狠敲一笔,是最明智的。这样是对桓温的削弱,对于自己势力的增强。此消彼长,才是上谋。敌消我不变,就差一点了。” “安石说得没错,裴逸这小子还算看得清楚形势。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桓温的杀招已经来了。”褚太后此时把桓温的奏章递给了谢安说:“这是桓温给裴逸的请官表文,看看吧。桓温请官,年关之后要让裴逸当后将军,兼祠部尚书。并且让裴逸的副官张任,接替裴逸的湘州刺史一职。” “啊?桓温疯了?”王坦之不相信的看了眼桓温的表文,但是确实如此:“看来桓温确实疯了。他刚刺了裴逸一剑,现在又为裴逸请官。还是后将军和祠部尚书这样的三品大员,朝廷核心。而且那个张任,不过原来南阳大营一个小兵而已,连品级都没有,居然提拔他当湘州刺史?他俩这到底是相爱,还是相杀啊?” 谢安叹了口气,凝重地说:“桓温聪明啊。他是想要借北伐,除掉裴逸啊!只要裴逸这个主脑一死,湘州树倒猢狲散,谁当湘州刺史都没威胁了。” 王坦之一头雾水:“借北伐除了裴逸?安石,你这又唱得哪一出,完全不搭调啊!” 谢安解释道:“文度,你想啊。后将军虽然官职高,但是充其量就是个大司马的随从。祠部尚书更不用说了,没有实权。桓温北伐表文一上,后将军必然要随军出征。到时候在桓温的手下,你觉得裴逸有几分活下来的可能性?” 王坦之想了想,对哦!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说:“要是别人的话,必死无疑。不过要是裴逸的话,应该还能九死一生吧。毕竟这家伙机灵。” “文度,你还真会安慰人!”谢安头疼的敲了敲额头说:“太皇太后,您能拒绝这份表文吗?” 褚太后呵呵道:“你看看下面的那些联名人,你说呢?” 谢安已然焦头烂额,他只能说道:“既然如此,裴逸我们照常任命。但是张任不可以当湘州刺史,就以他没有定品为由,改任我侄子谢玄为湘州刺史,暂时接管湘州。刚好他也在湘州。只要他接收了湘州,我们就依旧保有京口军和裴逸的湘军。” 褚太后却不以为然地说:“安石,你太天真,我能任命裴逸当湘州刺史,那是因为桓温没有注意到湘州的价值。他现在知道了,你以为桓温会同意任命谢玄吗?各大家族,都是他的心头大患,他岂能养虎为患?”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褚太后现在打心眼里就不想让谢家的人统领湘州。要不完了搞垮了桓温,又来个谢安,司马皇室不还是个摆设。 谢安此时问道:“太皇太后您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褚太后笑着说:“当然,这还要多亏你谢安。” “多亏我?” 褚太后说道:“是啊,多亏了你让裴逸和武陵王司马晞相识。自从武陵王司马晞见识到了裴逸的湘军以后,已然一见倾心。夜夜想要训练出裴逸那样的军队。我们刚好可以找个借口,让武陵王司马晞去湘州。然后随时准备接替裴逸任湘州刺史。” 谢安却不以为然说:“可是这样定然也会引起桓温的警觉啊!没他的同意,裴逸假如卸任,武陵王殿下也当不了湘州刺史啊。” “所以要不动神色。”褚太后胸有成竹地笑着说:“武陵王司马晞的儿子司马综,是个花花公子,引诱他犯个大错误。这不会引起桓温的注意吧。” 谢安一下明白了褚太后的意思:“您的意思是,然后我们借口此事,让他们父子回封国,武陵刚好就是湘州的一个郡。这样我们就在湘州有人了。然后不用我们多说,武陵王司马晞也会去找裴逸的。等他跟裴逸的手下混熟了,让他接管湘州顺理成章。不过太皇太后司马综世子可是与裴逸势如水火,你不怕他和裴逸节外生枝?” “下令让司马综这个混小子待在武陵反省,不得出城不就好了。”褚太后说:“总之,裴逸已经让湘州步入正轨了,是时候让他休息一下了。” 谢安却脸色不愉悦的问:“难道褚太后您真的要让我义弟跟着桓温北伐,然后去送死吗?” “怎么会呢?我可不想让道苓当寡妇。”褚太后说:“你想,等裴逸真得被架空,对桓温没有威胁了,桓温害死裴逸这个朝廷三品要员,不就划不来了?如今咱们的实力依旧敌不过桓温,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 谢安并不这样觉得,不过褚太后却打了个哈欠说:“吾困了。好了,你们退下吧。” 谢安知道褚太后心意已决,于是只好告退了。当谢安他们走了,褚太后也写下装束,躺下休息了。褚太后看着黑暗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裴逸,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让别人接手吧。希望你够聪明。” 247.第247章 谢安的考量 告别了褚太后,谢安便邀请王坦之到了谢府做客。谢安让人烫上一壶裴逸给谢安送来的烧酒,与王坦之在谢府东山亭之中小酌。 望着漫天的星空,弯弯的峨眉月,加上煮酒一壶,谢安似乎很享受这个时刻。不过王坦之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满脸写着一个愁字:“安石啊,难道你请我过来,真的是为了喝酒吗?” 谢安侧卧与席间,端着一杯酒,笑道:“我当然是请你喝酒了啊。这可是我义弟最新送来的烧酒,比以前的历山酿味道更好了。快来尝一尝。” 王坦之夺过谢安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说:“你再这样,你对得起你义弟给你每月送烧酒吗?” “怎么对不起了?” 王坦之怒道:“安石!你装傻有意思吗?今天的事情,我都能看出来,桓温和褚太后,都打算让裴逸功成身退了,只不过一个要死,一个要废。难道你就选择不作为吗?” 谢安坐了起来,收拾了一下衣领说:“好,文度,既然你这么在意,我问你一下,你能随意任命官员吗?” “当然不能啊。” “但是桓温可以!当朝谁不害怕桓温的军队?现在桓温如日中天,又无大的过失,大部分百姓和寒族还是喜欢他的。现在朝廷和我们这些人,哪里有能力对付桓温?” 王坦之也知道现在自己这些名门望族的难处。谁敢跟桓温唱反调。把桓温逼反了,他们只会死得更快:“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裴逸就算了?” 谢安说到:“本来我想着让谢玄接手湘州,这样就重新掣肘桓温。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派谢玄去湘乡的原因。但是现在褚太后是想在把权力掌控在司马氏的手里。而且我们都是失算了。” 王坦之问道:“失算了什么?” “我们之前一直以为褚太后是想重用会稽王司马昱。但是倒现在我才发现,她根本看中的就是武陵王司马晞。而就目前来说,武陵王司马晞是皇室中最年长的人了。假如他能够接管湘州,到时候以他的威望和实力,桓温自然不敢造次了。所以,现在我们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我的义弟裴逸,一介中落名门,能够到达今天的位置,完全就是因为他的才能能够充当重量级的棋子,他的名望和实力说到底,都是虚的,像是泡沫一般。所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我们根本不可能保住裴逸的官位。只要让他能够保留一些虚位,足够他安度未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消除他的权利,这是必须走的一步。而至于如何保全裴逸,只能等到明年的时候再见招拆招了。” 王坦之摇了摇头说:“我不觉得武陵王司马晞能够控制湘州。尤其是裴逸的军队。裴逸之所以能够发展,那是因为他的那些奇技淫巧,让他独揽了许多生意。有了雄厚的经济实力。但武陵王司马晞接过了军队,也不会像裴逸一样经营的那么好。” 谢安端起酒杯说:“我又何尝不知呢?但是褚太后一心想让司马氏接手,武陵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要是我侄子谢玄接手,就不至于这样了。好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咱们的力量还不够。” 王坦之也烦闷的喝了一口酒说:“真是气人!什么都做不到!” 谢安笑着说:“毕竟桓温占绝对优势。韬光养晦才是我们这些大家族应该走的路。至于我的义弟裴逸。我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对付桓温。毕竟大象怕的不是老虎,而是老鼠。” 不过裴逸现在可是懒得理会其他的事情,毕竟眼前一堆事情需要处理。 刚一回到湘乡,裴逸还没喝口热茶呢。赵馨就先找上门了:“裴郎,有个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裴逸已经习惯了,任何事情现在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馨儿姐说,出了什么事情了?” 赵馨眉头一皱说:“据各地厉山居收到反馈,咱们的报纸销量并不好。有一半以上没有发卖出去。” “啊?不会吧”裴逸一听,确实是个坏消息:“一文钱都没人买?” 赵馨点了点头说:“是啊,只卖出去了一半。” 裴逸仔细想了想,难道是自己办报纸的哪个环节出错了?一般来说,卖不出去,肯定是内容不对口。晋朝人的口味? 裴逸忽然拍手喊道:“对啊!我真是个榆木脑袋!晋朝人怎么可能喜欢看政治新闻啊!现在正是玄学和文学流行的时代。自己的报纸应当主打玄学和文学,兼带政治新闻。” 于是裴逸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去找葛仙翁了。葛仙翁此时正在炼药。一看到裴逸走进来,葛仙翁立刻招呼道:“裴家小友?快来看看,老朽我最新炼制的延年益寿药。” 裴逸看了一眼盒子里放得一个个像是麦丽素的玩意,好奇地问道:“这能延年益寿,主要成分是什么?” 葛仙翁兴奋地说:“主要是人生、当归、牛黄、油脂、熟石灰和朱砂。要不我送你几颗?” “朱砂!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裴逸咽了一口吐沫,这玩意就是水银做的啊!那还不吃死人:“仙翁啊,您有这时间还不如研究一下什么火药之类的。这世界上真得没有丹药能让人长生不老。” 葛仙翁说道:“老朽知道啊,所以老朽只是炼延年益寿的丹药,并不是长生不老。老朽已经知道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毕竟世间万物都要守恒。这不是你说的吗?等等,火药是什么?” “火药就是”裴逸一想,自己不是来上化学课的:“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帮忙。” “重要的事情?”葛仙翁眼睛一眯,笑着问:“什么事情。” 面对葛仙翁的笑容,裴逸总感觉背后发凉:“就是我想让您帮我写一篇关于玄理讨论的文章,发到我的报纸上,您看可以吗?” “什么论题?” 裴逸也不懂玄理有哪些论题,只能说:“您老看最近有什么新的想法,您写一下就行。” “嗯刚好老朽最近有一个问题刚想明白,可以写。” 裴逸急忙谢道:“那就多谢仙翁了。” “哎!别急着谢老朽我,老朽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裴逸就知道,葛仙翁一笑,准没好事情:“您说” 葛仙翁脸一拉说:“老朽都吃好久没吃过你小子做的菜了,今晚你怎么也得做个十几道菜犒劳老朽我一下吧。” 裴逸心里直叫苦,摊上吃货就是倒霉啊! 248.第248章 晚宴 裴逸的肩膀受伤的消息并没有散播出去,高衡也识趣的没说。路途上的七日,让裴逸伤口正在恢复。 裴逸忙着在厨房给葛仙翁做饭,别人没什么,倒是让一堆学生们意外无比。堂堂一个封疆大吏,居然自己在厨房做饭。而且饭香味是他们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好香啊,你说裴君侯是不是厨子出生?” “别瞎说,说不定是他之前逃难的时候学的技能。” “做饭都这么厉害,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他不会的技能?” 郡衙的一个守卫看着这帮蹲在门口围观“奇观”的学生们,于是开始自豪地忆往昔:“你们这帮人,少见多怪,在南阳大营的时候,我们就天天吃君侯做的饭。像什么红烧肉、糖醋鱼、蛋炒饭,都是君侯在南阳大营的发明的,我可是都尝过。” 学生们都不相信的看着这个守卫:“不会吧,你个守卫吹牛呢吧。” “我吹牛?现在跟着裴君侯一起南下的士兵,大家谁不知道裴君侯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和平易近人。在他眼里,从来没有等级家族观念,我在那么多人手下当差,只有他把我们这些普通士兵当做兄弟一样平等对待。同袍之情,你们这些书生怎么明白?”说罢守卫就走了。只留下了那些羡慕的流口水的学生们。 晚饭做好了,裴逸也把所有的老师们都约到了。另外裴逸还去通知了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张敞。 别人都还好,当张敞接到裴逸的邀请后,一把抓住高衡的手,反复确认说:“你说裴君侯邀请我去参加晚宴?你确定是我?张敞?” 高衡只好再重复一遍说:“是的,君侯指名道姓,我肯定没记错。好了,您晚上请准时到裴府。我会在门口迎接您的。” 结果高衡一走,张敞同屋的同窗们,都羡慕的过来说道:“张兄,没想到裴君侯居然会邀请你。你们是不打不相识啊。” “哎呀,先别说这些,张兄,有机会,给我们几个打包回来一些菜啊。今天闻着那个问道就口水不止。” “是啊,好羡慕你啊,张兄。能跟裴君侯,葛仙翁,彦威先生,还有谢道韫、谢玄兄妹一起吃,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同窗们的羡慕也让张敞既意外又自豪,确实能跟当时的风云人物一起吃晚饭,自然羡煞旁人。我们自古以来就是个人治社会,而这种宴会对于张敞就相当于现在出国镀个金一样。别人一讨论,你就说你跟当代玄学宗师葛洪一起吃过饭,人们定然一下认定你不平凡。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状。桓温的老爹桓彝就是经常参加这样的聚会,才让龙亢桓家跻身“江东八达”的。 不过魏晋的宴会不像是咱们传统意义上的正襟危坐,而基本上都是随心所欲的,爱干什么干什么。尤其是自从裴逸发明了烧酒,让东晋的人们很快就醉了。这也是为什么裴逸的烧酒销量这么好。魏晋人嗜酒如命,超越了所有的朝代。 今天也不例外,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就连谢道韫,都喝了不少酒。不过只有裴逸,滴酒不沾,毕竟自己的身上有伤。 张敞端着酒就要敬裴逸:“君侯,学生想要敬您一杯酒,学生以前那么飞扬跋扈,承蒙君侯点拨,方能迷途知返。” 裴逸则端起茶水说:“那我就以茶代酒。” 谢琰不开心了,端着一大碗,衣服松垮着,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了裴逸说:“小叔,你这就不对了,学生敬你的,你怎么能不喝呢?” 裴逸现在是疼的倒吸一口气,谢琰这家伙居然抓住了自己的伤口处。高衡在一旁看得直心疼,急忙说道:“瑗度兄,您不要搂那么紧。” 谢琰一听,反而搂得更紧了:“怎么了?我小叔我自然搂得紧啊!你害怕公主殿下吃我的醋啊?嘿嘿,不可能,来,小叔,快喝了这碗酒,难得今天这么尽兴。” 裴逸也是盛情难却,只好端起一杯酒说:“那好,既然是张兄你敬酒,那我就喝了,希望你以后能够约束自己,谦逊好学。” “学生自当铭记。” 裴逸一口饮尽杯中酒,谢琰这才放开手,哈哈大笑说:“对嘛,这才是我的小叔。你还别说,其实你走的这几天,张敞表现还可以,是学生中我比较满意的了,聪明,学物理一学就会。” 张敞急忙拜谢说:“多谢瑗度先生,那都先生教得好。” “谢个屁啊?叫什么瑗度先生?我比你大,私下你我兄弟相称就行。”谢琰抱过酒坛,就盘坐在地上,但是他一看自己的手,上面染了些东西,黏糊糊的,谢琰醉眼朦胧的说:“我手上染了些什么?怎么是红色的。是葛仙翁的朱砂吗?” 裴逸顿时看向了自己的伤口,居然伤口崩裂了,于是想赶紧离席去处理一下:“你们先喝着,我去解个手。” 但是大家也都看清楚了是血,四下一找,目光就落到了想要起身离开的裴逸身上。祝英台急忙问道:“君侯?你的肩膀在渗血!” 顿时吵闹的酒席顷刻间安静了,司马道苓一下站起来拉住裴逸,急切地问道:“逸哥,你你的肩膀,这是怎么了?张任!快拿金疮药和布条。” “是!”张任急忙取来了药,司马道苓一把褪开裴逸的衣服,就看见了那一道深深的剑伤。一时间吓得司马道苓捂着自己的嘴,茫然不知所措,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司马道苓有点慌张而粗暴的裁剪布条,给裴逸上药。裴逸笑着说:“夫人,别这么慌张,已经没大碍了。” “什么没大碍了!你还在流血啊!怎么会这样?呜呜怎么会这样。”司马道苓给裴逸包扎着伤口,说着说着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你个傻瓜你有伤为什么不说?” 裴逸憨笑着说:“我这不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嘛,本来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 “你不说我更担心啊!”伤口重新被司马道苓包扎好了。不过鲜血也让所有人都酒醒了。 张敞急忙道歉说:“君侯、公主,都是学生不好,学生不应该敬酒的。” “没有,不关你的事。”裴逸摇了摇手,笑着说:“你是我的学生,敬我酒我怎么能不领受呢?只是我瞒着而已,跟你没关系。” 谢玄在一旁面色凝重地问道:“义叔,是不是桓温的人刺杀你?” 249.第249章 新的任命 当知道了事情原委,司马道苓怒火冲天,狠狠的一拍桌案说:“可恶的桓温!看我不杀了他!” 谢道韫急忙劝解说:“道苓,消消气,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可是” 裴逸也安慰司马道苓说:“道韫说得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道苓,我们先回房间吧。谢琰,你和他们继续吧。” 说着裴逸就在司马道苓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司马道苓帮着裴逸处理完了伤口,她的泪水就从眼角没有停下来过。 “好了,夫人,别伤心了,我这不是没大事吗?”裴逸笑着劝解道。 “还说没事?我们都到了这穷乡僻壤的湘乡了,桓温为什么还要加害我们?” “谁让你夫君我太有本事,让湘乡从穷乡僻壤变成了富饶之地呢?怎么样,是不是为夫君我自豪呢?” 司马道苓噗的一笑说:“讨厌!都什么时候了,还自豪?我就希望你平平安安!” 说着裴逸就抱着司马道苓压了下去说:“好,夫君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平平安安” “好啦,别闹了,你有伤” “夫君我是越挫越勇,小别胜新婚,今晚我们好好地交流一下”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没过几天,忽然驿传传来消息,有黄门郎要到湘乡郡前来。结果裴逸一迎接,就得到了圣旨。加封裴逸为后将军,领祀部尚书,春节前到京城述职。不过并没有剥夺裴逸的湘州刺史之职。 这让裴逸很纳闷了,似乎朝廷也不急着让自己进京。这样说来,到明年四月北伐之日,自己还有六个多月的准备时间。裴逸心里清楚,自己必须早这段时间内急速扩大自己的产业。只有手中握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够与桓温抗衡。 不过谢玄却说:“义叔,对付桓温仅凭一家之力不可为。只有联合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陈郡殷氏、颍川庾氏、吴之四姓等等家族才行。” “这种事情不用我明说,他们也应该知道,跟我们合作是大家唯一的活路。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剪除桓温的羽翼。幼度,你在桓温营中时间最长,你知道桓温的左膀右臂都是谁吗?” 谢玄微微一笑说:“自然知道,桓温第一心腹自然是郗超郗嘉宾,此人的厉害之处,想必义叔也领教过了。他心狠手辣,阴谋阳略皆擅长,并且死心塌地追随桓温。而桓温的兵权掌握在他的弟弟桓豁和桓冲手中。不过此二人却对于桓温篡权,并不太感冒。既不支持,也不反对。而桓温的死忠将士有六人,督护高武、荆州都督竺瑶、虎贲中郎将周成、五营校尉檀玄、折冲将军李述、御史中丞段思。” 裴逸思忖了一下说:“幼度的意思是让我铲除桓温的六个死忠将士?” 谢玄点了点头说:“没错,只要铲除了他们,桓温就会失去先锋,自然篡位也就难上加难,不过想要合理的斩杀这六人,可是很难啊。” “有志者事竟成,我们先开始调查他们,等掌握了具体情况就知道如何应付了。” 就在两个人讨论对策之际。张任忽然走了进来说:“主公,刚才有人送上了拜帖。” “拜帖?”裴逸接过拜帖一看,脸色就变得疑惑了起来:“他?” 谢玄问道:“义叔,此人莫非是义叔不想见之人。” 裴逸把拜帖递给了谢玄说:“而且还让我出乎意料,这个老家伙过来干什么?” “武陵王司马晞?”谢玄忽然想起来了,前几天有内线给自己送过消息,说武陵王司马晞因为其子司马综在京城醉酒放火烧了整条街的青楼,而被处治罚金10万贯,驱逐出京城,并发回武陵封国的命令。这几天应该是到了武陵了。不过武陵王要来拜访裴逸,直接来就行了,怎么还发个拜帖,如此礼贤下士?之前不久,裴逸可还跟他们父子剑拔弩张过。这一下让谢玄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谢玄看不明白,裴逸就更看不明白了,裴逸只知道,这个司马综不是个好东西,他的这个父亲就更捉摸不透了。他们来拜访自己,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尤其是司马综,还曾经想害自己,裴逸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事。 裴逸立刻给张任下令说:“张任,去将所有士兵集合起来,到校场集结待命。” 谢玄问道:“集结待命?义叔是要威吓武陵王司马晞?” 裴逸说道:“当然,他前几天不才被放到武陵郡吗?武陵可是我地辖区,来这么个祖宗,自然要给他的下马威。否则以后政令不达,如何治理湘州?湘州可是一盘棋,他武陵王也不例外。” 谢玄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笑着说:“义叔,你这样可没什么用。谁都知道武陵王司马晞是个兵痴,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兴奋的。他可看不出来你的用意,反而会认为你是投其所好,欢迎他呢。” “那就当是欢迎他了。只要他听话,别把他那儿子放出来乱咬人,我就不管他。对了!”裴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幼度,你是不是跟司马综很熟?我只之前好像听我大姨子司马道福提起过!” 谢玄坐到一旁的席位上,倒了一杯茶哈哈大笑说:“怎么。义叔怕我了?” “我怕你?”裴逸也冷笑着坐到了谢玄的对面,倒了一杯茶说:“我怕你交友不慎啊!这个司马综联合那个王珣可是想要谋杀过我的。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谢玄说道:“义叔,司马综这个人本性不坏,只是有点愤世嫉俗,而且老追求什么江湖的兄弟义气。故而常常做事过分。就像他这次烧了一条街的青楼,害得他父亲也跟着受罚,这很正常” 说道这里谢玄忽然不说了,好像如有所思。裴逸疑惑地问道:“幼度?怎么了?有什么不正常吗?” 谢玄自己想通了一件事情,恍然大悟,但是他还是露出笑容,敷衍了过去,然后说:“不,很正常。义叔,我就是想说,武陵王司马晞好歹是你夫人的四伯。你应该好好招待一下。” 裴逸叹了一口气说:“礼数我自然懂,只希望他明天别为了他的儿子害我就行,一个桓温我可都够勉强了。” 250.第250章 司马晞 裴逸顶着咧咧的寒风,裹紧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虽然后面跟随着旌旗林立的护卫队,但是裴逸内心感到似乎自己依旧很孤立。因为裴逸现在心无旁骛,只在思考一个问题,司马晞是敌是友。 谢玄一再从言语间透露着不安,让裴逸感觉到他似乎在遮掩着什么。自己到底能不能信任谢玄。甚至裴逸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能不能信任自己的结拜大哥谢安。虽然都是好兄弟,但是裴逸总感觉自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让裴逸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现在反而很是对褚太后信任。难道是因为自己娶了司马家的公主,从而改变了立场?裴逸知道晋朝的规则,世家大族,相互联姻攻伐,要想立足于世,通过联姻来赢取威望是最好的途径。桓温娶了公主,让他当了权臣,自己似乎也在朝着哪个方向走,明明自己只是想守护住自己的家人,保住自己在乎的人而已,但是却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总之,现在自己已然陷入这场权力游戏,只会不进则退。 经历了这次与桓温的碰面,裴逸内心下定了一个决心,改变自己现有的行为处事,不能消极应战了。 当到了南河东郡与武陵郡的交界处,资水河畔。江边只有零星的村射,居住着几户渔民。泥土夯制的墙体上搭了个厚实的茅草顶遮风避雨。这里是裴逸的辖区,但却是裴逸很难触及的地方。村民也只是悠闲而有规律的生活在这里。直到今天,他们才停下日复一日的工作,驻足观望,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看见如此声势浩大的军队路过这里了。 看着翘首而望的淡定围观群众们,裴逸才觉得陶渊明所说的世外桃源不就是这样的吗?一山一水,都如此纯净,没有世俗的打扰。或许武陵只是陶渊明笔下的一个代称,其实他想说的是,在这南渡没有战火之地,又何尝缺少世外桃源呢?只要愿意归隐,处处都是桃园。 只可惜今天裴逸不是来归隐的。而另一个方向烟尘滚滚赶来的,也不是来归隐的。对于此次钱来的武陵王司马晞来说,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武陵王世子司马综脸色很是难看。毕竟自己曾经想要陷害过裴逸。今天却被父王逼着来见死对头,正是冤家路窄。如今自己的好兄弟王珣更是把裴逸定为死敌,还去了桓温帐下任谋士。 “父王,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这个裴逸根本就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我真的不想去!” 司马综打断了武陵王司马晞欣赏风景的思绪,武陵王司马晞严肃地说:“不去也得去!这是命令!” “父王,我跟着您学习兵法治军就可以了,干吗要” “你个软蛋,有老鹰护着,你就趴窝里看风景啊!”武陵王司马晞不高兴地骂道:“你老子我要是能训练出裴逸那样的重甲武卒,还用得着让你个臭小子出来丢人现眼?你看看那个邓遐!用500重甲武卒石头城校场耀武扬威,把你老子我训练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哪还有脸教你?总之,你这次最好给你老子我去学些本事回来,以后好对付桓温!要是一事无成,老子把你的皮给拔了!整天吊儿郎当的,你看看人家裴逸。” 司马综只是把脸撇过去,不想听自己的老爹瞎从小自己的父王就是看不惯自己,老拿别人来寒碜自己。什么谢玄、桓冲、王献之,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值么厉害,自己是个废物。本来一开始自己还想靠努力赢取父王的重视,但是最后发现,自己无论做多好,自己父王都不满意,最后干脆自暴自弃了。 如今可好,居然还要把自己送到死对头裴逸的手里,这下可有得自己受了,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父王亲生的。 而当武陵王父子陷入僵局,默默地走到资水边时。裴逸、司马道苓、习凿齿、谢玄、谢琰、顾恺之等人已然上前相迎了。 武陵王父子裴逸都见过,不过跟在这两人后面的一个中年人却引起了裴逸的注意。只见他大冬天就穿了个外衣,袒胸露颈,骑了个骆驼。没错,这家伙居然在南方骑个骆驼出行,还真是闻所未闻。而骆驼两侧各驮着一个竹筐。竹筐里装满了了东西,上面则盖着灰布。 此人是敌是友不知道,但是裴逸和司马综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一到跟前,带着敌意的目光就对到了一起,仿佛咬牙切齿间擦出电光火石。 谢玄急忙咳嗽了一声,拉回了两个人,然后出来乐呵呵的解围道:“草民谢玄,参见武陵王殿下、世子。” 众人也就跟着行礼,只有司马道苓没管什么礼仪,一噘嘴,气哼哼地埋怨道:“四伯,你还好意思来?你怎么不去跟你的琅琊王氏聊天喝酒了,跑来湘乡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武陵王司马晞也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上前就摸了摸了司马道苓的头,笑着说:“哈哈,你个小丫头,还挺记仇?你现在能耐也大啊,把你老爹气得半死,还出面怼我这个四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司马家的女皇呢。” 司马道苓哼了一声说:“哼只可惜皇位不能传给女子。” 武陵王司马晞笑道:“你个小丫头,蹬鼻子还上脸。跟我六弟和弟妹的性子都不一样。倒有点像是老子我的女儿。” 司马道苓拱了拱鼻子,不以为然地说:“你女儿?我还看司马综完全不像你儿子呢。” 司马综一听,气的脸都绿了:“你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哎!综儿,你跟你堂妹较真干什么?都是开玩笑的。”武陵王司马晞打了个圆场,然后就对裴逸说道:“裴逸啊,娶了我这个侄女,可有你受得了。” 裴逸却笑笑说:“没有,道苓对我很好。不知武陵王殿下为何突然被发回封地了?” 武陵王司马晞摇了摇头说:“还能怎样,都是这个逆子,不受管教,胆大妄为。出去嫖不说,居然还敢防火烧街!太不像话了,这不太皇太后震怒,桓温也趁此机会上书,解了我的兵权,我就只好回到封国了。” 司马综此时在一旁沉默着不说话,谢玄却若有所思,总觉得这件事情那里很别扭。 “不过还好,裴逸,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既然咱们都结了亲家,有同处同一州之地。本王我也就把你当做自己人了。之前的种种误会,本王现在这里给你配个不是了。” 说着司马晞就行礼道歉,这让裴逸很是意外,合着还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裴逸也急忙回礼说:“不敢,武陵王殿下实在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了,又何必见外呢。以后殿下有任何需要晚辈帮忙的,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好,老子就等你这句话呢!哈哈!”说着司马晞就一把把司马综拽了过来说:“那就收下这个臭小子当学生吧!” 251.第251章 剑 “让他到潇湘大学上学?殿下,你没开玩笑吧,我们这里比较艰苦,恐怕照顾世子不周吧。” 裴逸急忙想要打消武陵王司马晞的打算。司马综也很是不想去潇湘书院:“父王,你看,人家也不愿意,我们双方都不想,何不就算了。” “你给老子闭嘴,什么时候轮得上你说话?”司马晞呵斥了一顿司马综,然后对裴逸说道:“有教无类,刚好也让综儿吃吃苦,让他知道先祖是如何在困难中开创基业的!” 裴逸只能呵呵了,你们司马家有什么困难?从司马懿开始,就把曹魏子孙玩弄于鼓掌之中,魏武帝曹操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看来这个学生自己收定了,不过既然是求学就要有求学的样子。裴逸说道:“武陵王殿下,既然要来潇湘大学,那么世子的一切就要听我的规矩。一律按照普通学生对待,我要惩罚您可别心疼。” “心疼?刚好让你帮我收拾一下这个小子。让他在一天吊儿郎当。” 武陵王司马晞其实真实目的是执行褚太后的打入湘州内部的想法。把自己儿子送进去,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不过能让自己的这个儿子学点本事,也是自己的一些私货。 司马晞自然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裴逸治下的湘乡究竟有什么成果:“那么裴刺史,带本王去看看你们想想吧。” 领导视察,自古有之。不过裴逸却丝毫没有准备,反正这些东西你看不看也都那个样,大家也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根本没时间理你是谁。 裴逸虽然名义上是陪武陵王司马晞,但是实际上,根本没工夫陪他。大家刚一说着要去最近的铁匠铺去看看,赵馨就已经带着工人们过来了。 一见到裴逸他们,赵馨也根本没管旁边站着是谁,直接就开门见山说:“终于找到你了,改版后的报纸印刷好了,裴郎你看看,没错的话我就发往各地的厉山居了。” 裴逸看着武陵王司马晞说:“那王爷” “你先忙你的,是什么报纸?该不会是最近在京城出现的晋民报吧。” 裴逸点了一下头说:“没错。” 武陵王司马晞一听,哈哈大笑说:“原来是你办的。我之前还纳闷呢,谁这么大本事,能够网络天下消息,还想出办这么报纸的好点子卖。是你我就不奇怪了。本王还花了一文钱,买了你的报纸呢。确实办得不错。” 裴逸看了看新一期的报纸,裴逸请葛仙翁发表的文章已经刊印上去了,足足有一个版。裴逸互让想到,光让读者读有什么意思,交互式的才是王道。提高读者的参与度,才能让报纸办活。虽然现在做不到互联网上的贴吧微博什么的,但是评论一下还是可以的。给读者提供一个跟当代玄理大师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于是裴逸想到了:“馨儿姐,你在葛仙翁的文章下加一个行字,就写‘欢迎读者来信对文章提问,我们会挑选部分问题回答,并在下期刊登。’让后把郡衙的地址留下来。” “好,我现在就去。那你们忙。”说这赵馨就风风火火的又走了。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管这位衣着华贵,众星捧月的男人是谁。 这倒引起了武陵王司马晞注意:“裴刺史,这位小娘子是?” 裴逸解释道:“她?她叫赵馨,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帮我掌管我的产业。王爷,铁匠铺在这边。” “哦赵馨?好,走,我们继续。”武陵王司马晞看着赵馨的背影,眼神中充满着好奇。 到了铁匠铺,高衡的父亲高商看到裴逸也来,也是急忙迎了上来,看了一眼武陵王司马晞,也没管它是谁。高商心想:反正官再高,还能大得过裴逸? 于是高商也直奔主题说:“君侯,目前咱们利用灌钢法,日产钢铁一千斤,但是还是跟不上锻刀的速度。能不能再发动一下人,帮忙扩建一下冶铁厂?” 武陵王司马晞在,裴逸也不好开口。司马晞直接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裴逸于是对高商说:“行,高师傅,我让张任去安排。顺便我打算从一些学生中挑一些来学习打铁,你看你能不能教教。” “那当然行,只要是君侯您发话,我等定然倾囊相授。”高商此时让人拿来一把新打造的八面汉剑,自豪的说到:“裴君侯,这是我最近打造出的一把八面汉剑。这把剑锻造时,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时、地理、人和,火候和力度也是恰如其分。是我打铁这么多年以来,打造出最完美的剑了,我想把这把剑献给君侯您,谢谢您对我一家,尤其是我儿高衡的照顾,望您不要嫌弃。” 裴逸还没发话,武陵王司马晞一下子来了兴趣,伸手道:“哦?百年难得一遇,快来拿来瞧瞧!” “你是谁啊?”高商急忙用身体护住了那把剑,然后说道:“这把还是处女剑,第一次出鞘当然要让君侯来。你激动什么?” 裴逸急忙说道:“高师傅,这位是武陵王殿下,不得无理。殿下要看就给殿下。” 高商一听,吓得急忙跪了下来叩首说道:“请武陵王殿下赎罪。” 但是高商虽然在磕头,但是却紧紧的抱着剑,丝毫没有要递给武陵王司马晞的意思。 司马晞笑道;“怎么,你还是不想让本王碰这把剑吗?” 高商叩首说道:“请殿下赎罪,若是其他兵刃,小人自然双手奉上。但是这把汉剑不同,乃是小人精心锻造,失败了上百次,才偶得的利刃。故而才会献给裴君侯当做谢礼。倘若殿下先拔出此剑,那小人岂不是将一把二手剑,送给裴君侯,这于情于理就是小人的不对了。还望殿下赎罪,先让小人报答了此恩再谢罪。” 司马综一听骂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父王碰了,这把剑乃是沾染了皇家之气,怎么碰不得?裴逸荣幸还来不及呢。” 武陵王司马晞拉着脸,咳嗽了一声,司马综一下就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父王的意思。 司马晞此时又转回和颜悦色,说道:“原来如此,君子不夺人所爱,是本王考虑不周。裴刺史,请试剑吧,也好让本王看看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剑。”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裴逸接过这把汉剑,一下抽出了这把剑,顿时剑刃呼啸出龙吟之声,让武陵王司马晞等人顿时起了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 司马晞脱口而出:“好剑!确实是百年难得的好剑!只怕这山公榜剑谱要换位了。” 裴逸看见此剑身有双蛇缠绕的锻造痕迹,剑纹规整,剑身刚柔并济,绝对是一流的宝剑。 “好剑!好剑啊!哈哈!”裴逸此时如获至宝,高兴不已。 武陵王司马晞此时说道:“裴刺史,好剑就要有好名,剑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裴逸思考一下,看着自己的妻子司马道苓,想起来自己曾经对妻子许下的诺言。于是说:“我倒想到了一个名字。” 武陵王司马晞好奇地问:“什么名字?” 裴逸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晋臣。” 252.第252章 喊口号 湘乡城北是裴逸的军营,选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组建军队时,招募处就在这里。渐渐地,这里发展成了湘乡军的军营。 武陵王司马晞远远地就听见了军队的操练声。喊着奇怪的口令:“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一!二!三!四” 听着从来没听过的口令,武陵王司马晞加快了马的步伐,迫不及待的要想走进军营。自从上次在京城见到裴逸的军队后,武陵王司马晞这个兵痴就对此军念念不忘,茶饭不思,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一样。 一进入军营,门口的哨兵立刻行奇怪的齐胸军礼:“参见裴将军!” 裴逸手一挥说:“嗯,去叫张将军来,来贵宾了,让排以上军官列队!” “是!” 当裴逸带着武陵王司马晞走到点将台时,三军军官已然集合完毕。张任持剑行礼喊道:“末将张任,携湘乡营全体团、营、连、排军官,请武陵王殿下检阅。” “好!好!好啊!”武陵王司马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不已。虽然张任说的话,他基本没听懂,但是不明觉厉。这种新式军队,只有裴逸这里有。完全按照解放军的来。 兵痴司马晞急忙开心地问道:“不知道此营兵制为何?” 裴逸给张任使了个眼色,张任立刻喊道:“禀告殿下,全军共有作战士兵5000人,分五个团,每团1000人,设团长一名,每团下属三个营和一个直属连,每营300人,设营长,直属连100人,团长直属指挥。每营下属三个连,每连100人,设连长。每连下属三个排,每排33人,设立排长,每排下属三个班,每班什长一名,报告完毕,请指示!” 兵痴司马晞称赞说:“好啊!聪明啊!如此清晰的设立军队编制,简单明了,军团的指挥官也可以轻易调用不同的兵力,灵活应对战场上的各种需求,不会产生执行不同强度作战时,兵力的分配混乱。上下级明确,也方便调度。不过裴刺史,本王给你提个建议,最好用不同的标识标出了你所谓的团长、营长这些,这样一旦编制打乱,士兵们也可以按照这些标识,重新集结战斗,选择领导人。” 裴逸一听,行家啊!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军事爱好者。居然一下就想到了军衔的问题。确实军衔在近代军事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是区别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军队的重要指标之一。 在中世纪,没有军衔,导致军队难于快速调动分配,一旦军队打散、败退,就很难重新组织进攻。有了军衔,就可以方便调度,而且军队一旦被冲散,可以按照军衔,听取最高军衔的人的指挥,重新集结起来。最成功的案例,莫过于诺曼底登陆时的美国101空降师。 裴逸说道:“殿下果然是治军的行家,一下切中要害。我也准备实行军衔制,在军官和士兵的衣服上,用不同的标识标记出来。” 司马晞开心的捋了一把胡须说:“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这种军制一定要在我大晋的军队中推广开来。裴刺史,我可否看看军械库?” “军械库?”裴逸很是纳闷,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要参观军械库的。不过也对,摆在明面的军队,很有可能都是假的,是特技。普通士兵的装备和军队的战力到底是怎样的,军械库里就可以一叶知秋。 当打开军械库的仓门,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军械。并且按照军械的种类,区域划分。可以说是强迫症的福音。没有一把刀是摆歪的,没有一副盔甲是蒙尘的,没有一面盾牌是破损的,没有一袋箭矢是乱插的。 这都是裴逸按照解放军最日常的标准要求的。 根据裴逸规定,军械每天都要清理,定期抛光除锈,傍晚鸣金时,所有武器登记,有破损的军需官立刻去换取新的。在南阳大营对付瘟疫时,裴逸就已经开始规定了。只不过现在更完善,全套搬用。 司马晞震撼眼神就舍不得从脸上下来,作为兵痴,他看过大晋所有军队的军械库,甚至是桓温引以为傲的荆州军。但是都没有见过如此整齐的军械库。 军械库是军队平时最杂乱的地方。毕竟士兵累了一天,往往军械都不会认真去摆弄。广从这军械库之中,就可以看这支军队纪律是有多严。 司马晞赞叹说:“本王尽观大晋之兵,未有此一分之军也!此乃军必然战无不胜!” 听到如此不惜词语的称赞,裴逸也是顿时得意洋洋。裴逸一开心,话就多了:“殿下谬赞了,正所谓:宁可千日无战事,不可一日无战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战备是天,安全是地。刻苦练精兵,一切为打赢!作为新时代的军队,就要能打仗,打胜仗。军械就是士兵的命,连军械都照顾不好,还打什么仗?” 裴逸一股脑的把在部队天天耳濡目染的标语全部说出来了的。反正哪只军队要能做到解放军标语里写的,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详情参见朝鲜战争。 裴逸说完,士兵们和军官们都跟着鼓掌了,不过谢安是“噗”的一声,掩面一笑。心想裴逸这都说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看起来文采斐然,一会说得是大白话,俗气的不得了。谢安都怀疑裴逸是不是有两面的性格。 不过兵痴司马晞跟着士兵们,“啪啪啪”鼓掌叫好:“说得好啊,这些话我爱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得太好了。裴刺史,你还有什么对军队要求吗?” 裴逸也是说嗨了,解放军的特色之一,就是朗朗上口的口号。即便在古代,军队里也都是大老粗,文绉绉的口号士兵哪里听得懂。需要的就是这样接地气的口号。什么魏晋风雅,在军营里,都给老子闪开。这里需要硬汉,不需要娘炮。 “那多了,还是那句话,军队就是要能打仗,打胜仗。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有铁的纪律和钢的意志,更要有荣誉感。一切胡人,都是纸老虎。作为军人,脑子里永远有敌人,肩膀上永远有责任,眼睛里永远有任务,胸膛里永远有激情。时刻想打仗,一切为打仗,敢于打硬仗,保证打胜仗。而军队要军事过硬,作分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这样就能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到时匡扶中原有何难?只怕开疆拓土,直达世界的尽头都是易如反掌!” 裴逸说完这短慷慨陈词,顿时所有军官们都齐刷刷喊道:“匡扶中原!匡扶中原!匡扶中原!” 就在群情高昂之际,武陵王司马晞也是拍手称赞说:“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裴逸得意的笑了,说得能不好吗?平常政委和指导员都这么说的,而且还花式说。不过确实很鼓舞士气。 司马晞此时激动地拉住了裴逸的手说:“裴刺史,能让本王到你军营里来当兵吗?” 裴逸一下没反应过来:“啥?” 253.第253章 当兵的条件 裴逸万万没想到司马晞提出了这个要求。本来送他儿子司马综来当学生,裴逸已经想死了,没想到这个老爹还想在自己手下当兵!我这里得是多大庙,才能容得下这俩神明祖宗? “殿下,您别开玩笑了,您哪能发配自己当兵呢?” 不过武陵王司马晞似乎依然打定了主意,不过司马晞自己还想耍耍架子:“怎么?莫不是本王没资格给你当兵?” 要是正常人,肯定会说:不,您肯定有资格。要不您当个将军怎么样? 但裴逸不这么想啊。我要这么说了,你就赖在我这里了。就是不要按照套路出牌:“是啊!当然没资格啊!” 武陵王司马晞一听,嘿!你小子,拆我台呐。我明明问了个反问句。傻子都能看出来我这是逼你留下我。没想到你还真实诚,直接应了。你这是羞辱本王吗? 其实此时武陵王司马晞只要立刻治裴逸一个不敬亲王之罪,罢了裴逸的官都很简单。不过武陵王司马晞还是想不通,大晋谁人不知我武陵王司马晞是一个兵痴,你居然说一个兵痴不能当兵,我倒要看看我自己那里不能当。 于是武陵王司马晞问道:“裴刺史,本王倒想听听,本王哪里不符合当兵的条件啊?” 这就是多嘴。你要不问,裴逸这侮辱亲王的罪名可是握在你手里了。但是你要这么一问,让他说出个理来,这侮辱亲王就不是罪了。 不过裴逸也是看准了武陵王司马晞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武夫,说他不行,没资格,他准要裴逸说出个一二三来。 裴逸说道:“敢问殿下,人的一生能活多少岁啊?” 武陵王司马晞说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故而六十为一生,乃是常态。正所谓六十为甲子,活过了六十岁,再多的寿命,那就是上苍的恩典。” 裴逸点了一下头说:“你说得没错,如果晚辈没记错的话,您今年应该五十四了吧。” “是啊!” “人一过三十,体力便会下降,一过四十,身体便会开始衰老。故而当兵应以30岁之前为佳,战时可以达到40岁,但是坚决不能超过四十岁,否则就是上了战场,那也只是送死。我裴逸治军,要的是不怕死的军队,但不是送死的军队。要得是精英,而不是人数。您是兵痴,道理您应该都懂。倘若这支军队里充满了四十岁以上的士兵,您觉得能战胜北方的胡人吗?” 武陵王司马晞虽然知道裴逸说得对,但是他根本不想接受自己变老的事实,还是狡辩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自古以来,赵充国、马援、冯唐比比皆是,难道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骨头吗?” “那是将!不是兵!”裴逸一声让司马晞哑口无言:“您说要在我手下当兵,肯定当不了,因为这就是规定。想要打胜仗,就要有严苛的规则。不是靠情怀就能打赢的!我的手下,需要的是体力!需要的朝气!需要的年青。这才是训练精英军队的基本。所以请殿下赎罪,恕晚辈不能收您。” 这是司马晞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碰钉子。但是他也毫无办法。毕竟裴逸说得有理。而且自己现在也不好开口说在他手下当一名副将。只好作罢了。不过司马晞却没有忘记褚太后交给自己的任务,先混入湘乡再说:“不当兵,那本王也来你们书院学习如何?这学习可没有年龄限制了吧。” 裴逸一听,这是赖上自己的了。不过裴逸也不好再拒绝了:“那行,这件事情您找校长葛仙翁,他同意就行。” 武陵王司马晞在武陵打了声招呼后,就跟自己的儿子司马综俩人,骑着马只身到了湘乡,甚至连随从都没有带。可谓是悄无声息,在消息闭塞的古代,这天南一角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朝中的注意。 谢玄似乎跟司马综关系很好,自从司马综来了,两人几乎朝夕相处。张敞和一帮贵族年轻人也很快加入了他们。而司马晞虽然和葛仙翁、习凿齿都有点交情,但是也只是寒暄寒暄,很少聊。主要葛仙翁忙着炼丹,习凿齿忙着处理校务和州务。 但是司马晞跟张任和高衡这两个小子关系走得很近。似乎没几天,他们就混熟了,每天一起出操,训练。裴逸还真为司马晞捏了一把汗,每次五公里负重跑,司马晞都要坚持跟着跑。虽然每次都跑最后一名,但是都坚持跑完。这让军营里的士兵对这位王爷有了好感。 不过裴逸没工夫练兵。裴逸的练兵法子,都教给张任了。有他就足够了。裴逸还是在琢磨资金问题。毕竟什么事情都需要钱。 不过好消息第一个很快传来。当裴逸一大早一进州衙,就看见自己露天办公室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封好大木箱。州衙一个人都没有,裴逸打量了一番,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问到了饭香,裴逸就立刻大喊道:“小小!小小!” “哎!少主稍等一下!”就在旁边厨房做饭的裴小小拿着锅铲就跑了出来,往围裙上抹了一下双手说:“少主,怎么了?” 裴逸指着木箱子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摆放在州衙正中央?” 裴小道:“信啊!” “信?什么信?” 裴小小走过来,手抓住木箱,一用力,咔哧一声,就把木箱一面的板子给扯开了,看得裴逸目瞪口呆,没想到小小的力量越来越大了。 结果箱子一开,一堆信件哗啦啦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出。每一封信上都写着晋民报亲启,足足有几千封信。 裴小小解释说:“今天一大早信使送过来的。还专门租了个马车送过来的。我给了一些车马费。少主,没事的话,我就去做饭了?” “好,你去吧。”裴逸看着这些信件,心里已然不知如何形容。这些都是报纸的读者来信啊!这说明晋民报的声势已然出来了。这不是一封封的信,而是舆论。意味着裴逸有了一个对外输出自己声音的工具。 现在剩下的就是一个问题,那就是继续扩大影响力。如何继续扩大,那就是营造一场舆论的盛宴和狂欢。让所有人都参与到这场大趴体里面来。到时候,晋民报就可以成为大晋的主流并且唯一的媒体。只要操纵了舆论,裴逸就有了对付桓温,保护自己最有利的一张牌。 254.第254章 报纸火了 似乎葛仙翁的篇玄理文在晋民报上的引起了轰动。当报纸一被运到建康城的厉山居,就被一抢而空。早就听厉山居的人放出内部消息,说葛仙翁要在晋民报上阐述玄理。这对于玄学盛行的晋朝,那可谓是相当于名家签售会一般了。 为了第一时间葛洪的新作,厉山居出现了第一次卖烧酒时才有的被围堵的场景。不过这一次,现场的人都是社会名流,世家大族的仆人,甚至很多人亲自来了,他们根本等不及了。 结果刊印的一万份报纸,瞬间被抢光。不过最舒服的要数谢家、太原王家和皇家了。裴逸都专门差人提前一天去送报纸了。 这可让谢家和王家风光了一把,当报纸先到了这两家的消息一经传开。一时间登门拜访的世家大族,名仕名流们络绎不绝,门庭若市。许多跟谢家,太原王家平时来往较少的家族,都过来拜访。而其他的人,只能第二天去买报纸了。 一时间购买晋民报成了建康城的时尚。 但是这还不算完。裴逸在报纸末页留下的欢迎来信参与讨论,更是引起了这些名仕名流们的极大兴趣。葛仙翁并不是谁都能见的。但是能过信件来往交流玄理,那也是极大的荣誉。传出去,那可是倍有面子的。以后都可以出去吹,我跟葛仙翁讨论过玄理。 不过裴逸这边就不好办了。要做到交互,必须要反馈。也就是回答读者问题。虽然不用全回答,但是邀请葛仙翁看那些信,然后回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答应了葛仙翁以后每天他的饭要让裴逸单独来做以后,葛仙翁终于开始看这些信了。不过葛仙翁似乎看着看着也陷入其中,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问题。便开始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裴逸看着葛仙翁这么沉溺,于是问道:“仙翁,你看你也挺享受看信的。要不做饭的事情” 葛仙翁立刻斩钉截铁地说:“必须做!” 不过裴逸看到了在晋朝办报纸的方向,政治作为辅助,玄理和艺术才应该作为主板。然后通过文学,潜移默化的影响晋朝人,改变这个时代。 于是裴逸去请谢道韫帮忙为下一期报纸写一些诗赋。裴逸在现代知道,有一个好的p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公司可以因为一个p吃一辈子。而对于裴逸来说,葛仙翁、谢道韫、习凿齿这些晋朝的大腕,就是自己报纸的p。就像后世媒体的那些名嘴和名记者。 不过裴逸希望谢道韫能写一下关于军营或者潇湘大学生活诗歌。这样就是一个无形的征兵广告和招生广告。 不过才女谢道韫却有点为难了:“小叔,描写军营?可是我并没有到军营体验过,如何写?而且这种诗要那种格式?莫不是像是诗经的秦风无衣?” 裴逸也不像让谢道韫写诗经,太诘屈聱牙了:“也不是,我需要的是边塞诗,就是体现边关将士的生活,以及杀敌之心的那种。” 谢道韫一听,就明白了:“莫不是小叔你写的那首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种风格?” “差不多就是这种。” 不过谢道韫却更加为难了:“但是此诗有着严格的格律。小叔大才,能够写出如此工整的诗,乃是开创了新的诗歌形式。但是我真得还很难写出这样工整的诗。” “道韫,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是天下第一才女。而且只要写到你满意就可以了,我那个只是个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写诗的风格。你不必学我。”裴逸还是第一次见到谢道韫承认自己的做不到。这让裴逸也很是奇怪,明明是一个很要强的女生。 谢道韫也是盛情难却,只好答应说:“好,那我尽量写好。” “嗯,你放心,以后你的饭都由我来做。你就安心创作就可以了。当然,写不出军营也不必勉强,我就是提一提。” 谢道韫却摇了摇头说:“不,既然小叔相信我,那道韫一定做好。还希望小叔能给我一个令牌,让我随时跟随军队而没人阻拦。” “好,我去让张任办。”说着裴逸就准备离开。 但是谢道韫却叫住了裴逸:“小叔” “嗯?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谢道韫此时脸颊害羞的红了起来,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句:“谢谢你做饭给我吃。” “嗨就这事,没事,刚好咱们大家一起吃嘛。也可以帮小小分担一下家务。” 谢道韫看着裴逸说:“小叔,你真得很不一样,与整个世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在你面前,似乎我们都没有任何区别,并且彼此信任,也没有贵贱。” 裴逸被写道韫说得满头雾水:“我们都是人,当然没有贵贱了。道韫,你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这些。” “没有,只是有感而发。放心,小叔,我会做好的你交代的每一件事情的。”谢道韫只是欣慰的笑着摇了摇头,美丽而含蓄的动作让裴逸看得有点愣神了。 不过老婆大人在上,裴逸还是保持镇定,离开了谢道韫的书房。而且谢道韫可是自己的干侄女,还是不要乱来。 第三期报纸出来了,报纸一下厚了起来。除了把一些时政新闻和通讯。最主要的就是葛仙翁的读者回信了,虽然裴逸一再要求压缩篇幅。但是葛仙翁还是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篇。挑选了十几个他认为有建设性的问题回答了,还好是文言文,省字数,省拌面。不过就这样,还是加了六版的版面。 而这次的重头大戏就是谢道韫的诗。裴逸没想到谢道韫竟然为了写诗,真得搬去了军营,随行的还有祝英台。不过谢道韫没写诗,而是写了一篇汉赋,名曰湘营赋。另外谢道韫还写了一首山水诗湘州吟。 “滔滔揽龙巅,游吟入洞庭。云翳化玉虚,君山若临仙”习凿齿朗诵着这两篇谢道韫的新作,周围的老师和学生们都听傻了。无不惊叹谢道韫之才。就连谢玄都接连摇头叹气说:“你也只比我晚出生了一点,娘亲却把文采都给了你啊。” 当报纸一张张的开始印刷,裴逸知道,自己的媒体时代到来了。 255.第255章 谢安睡朝堂 随着谢道韫的诗赋被登上新一期报纸,加上葛仙翁对于部分读者来信的回复,晋民报再一次被疯抢。裴逸原本全国发行两万份,但是觉得不够,还加印了一万份。结果三万份到了荆州和扬州,就贩卖一空了。 道教鼻祖之一葛洪,大晋第一才女谢道韫,两位重磅级的p的加盟,让晋民报成了全国新的时尚潮流,装逼利器。大家纷纷都以买晋民报来显摆。虽然只有一文钱,但是现在是基本抢不到。必须早早在发售期排队等。 而大的世家大族,都是走关系,通过陈郡谢家和太原王家的关系,提前一天来拿报纸。而第二天上朝前,拿到了报纸几位官员就在宫门前开始讨论起了今天晋民报上刊登的葛仙翁的新的清议话题和谢道韫的诗歌,显摆了起来。让周围还在等今天下午报纸发售的官员,着实长了眼界一番。谢安只是淡定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装逼。 不过谢安心里知道,自己的这个义弟肯定也是在湘乡家里,默默的看着我们这些人装逼。 谢安不得不赞叹,裴逸把邸报变成这种定期的报纸,面向不同的受众刊登朝政消息、故事、清议、诗赋,确实是个吸引人的好点子。而且他是怎么做到大量印刷报纸的,而且每一分报纸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肯定不是手抄,难道是雕刻印刷,但是这样成本岂不是很高。那一文钱的价格岂不是太便宜了。 谢安不知道裴逸发明了活字印刷术。更不理解,假如裴逸如果把报纸卖得很贵,也应该不愁销路,为什么要亏本卖呢? 而一上朝,晋帝司马奕的桌案旁就放着一份晋民报。司马奕拿起这份报纸说:“诸位臣工,可否看过这份报纸了?” 个别大臣回应看到了。不过大部分大臣是摇头的,说只是听说了,打算今天下午要去买。 晋帝司马奕说道:“不用买了,裴卿给皇宫送来几十份,朕就派送给你们吧。” 群臣一听,无不意外。他们都忘了,皇宫这里肯定有裴逸进献的报纸:“臣等谢陛下圣恩。” 当群臣拿上报纸,都纷纷翻到了葛仙翁的清议版面和谢道韫的诗歌版面看了起来。朝堂上俨然成了茶馆模样,一堆人搁那里看报纸。 褚太后今天虽然临朝听政,但是只是坐在帷幕之后,一句话也不说。 大臣纷纷开始讨论起来葛仙翁提出的一些玄理问题,一时间朝堂成了清议的场所。争吵声,辩论声此起彼伏。 过了一会,晋帝司马奕问道:“诸位臣工觉得这一期的晋民报亮点在哪里?” 此时一个大臣说道:“臣以为是葛洪先生所回复读者的这些问题,乃是这期晋民报的精华。确实令臣大开眼界。” 但是另外一个大臣却不以为然说:“非也,我觉得倒是谢中军的侄女谢道韫的这湘营赋和湘州吟乃是亮点。不愧是山公榜排行第一的才女。所写之文,犹如龙啸于云翳,大气而富有仙境。湘营赋更是体现我大晋将士的勇猛和保家卫国的决心。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佳作。” 一时间朝堂就这些谈论了起来。此时只有谢安默默地闭着眼,在一旁若有所思。 司马奕听到这些大臣的回答,脸上并没有什么满意的颜色,只有一抹怨气。而背后的褚太后,更是表情严肃。 因为这些臣工居然只是在乎晋民报上这些清议和诗赋。 不过司马奕看到了朝堂上闭目沉思的谢安,以为他睡着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别人不关心朝政,就会清谈也就算了,至少他们在喘气说话啊。好你个谢安,人们都说你乃是江左第一能臣,居然还睡觉。成何体统。虽然我司马奕没有实权,但是也不允许你这么轻视我。看我不收拾一下你! 不过司马奕虽然是皇帝,但是是一个没实权的皇帝。他也不傻,知道自己不能直接训斥谢安,现在谢安可是褚太后的近臣。不过还是要拐着弯得让你戏弄你。 于是司马奕叫来小太监,然后叫太监给谢安送去了一个枕头。然后说道:“谢中军,朕看你困了,你为国家操劳,要不就先在这朝堂之上睡一觉吧。” 朝臣清议的声音忽然因为这个插曲戛然而止,纷纷看向了谢安。大家一下看到了闭目养神的谢安。就知道皇帝这是拐着弯的责难谢安呢。 褚太后此时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了,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无伤大雅,刚好褚太后也想看看今天皇帝究竟想要干什么。 朝臣此时都为谢安捏一把汗。皇帝给你了一个枕头,说让你在朝堂上睡觉?那明显是说反话啊。你要敢睡,治你个藐视君王。你要不睡,治你个抗旨不尊。虽然谁都知道皇帝没实权,但是毕竟是皇帝。面子你还不得不给,形式主义还是不得不走。 大家都偷着瞄了一眼皇帝司马奕。其实跟电视剧里不一样。一般大臣是不能直接看皇帝的,一切启禀事情都只是盯着眼前的玉笏。一旦眼神离开玉笏,抬头看皇帝,乃是直视君王,有意刺王杀驾。当场拿下。 当今的朝廷,也只有桓温敢直视皇帝,而皇帝没脾气。但是其他人还是很忌讳的。毕竟这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所以大家并不敢正大光明的对皇上察言观色。只能偷偷瞄。 众大臣一偷偷瞄,看见皇帝这气哼哼的是生着气呢。看来今天谢安是不知触了皇帝的哪根神经了。今天估计谢安是要出事了,除非褚太后干预。但是看着帷幕后的褚太后,似乎镇定自若。有经验的朝臣就知道了,褚太后这是来兴致了,打算看戏。 众臣纷纷看向了谢安。不知道他如何全身而退。虽然大家都知道谢安是这大晋第一的聪明人,但是这样的困局,还碰上了今天吃了火苗的皇帝,谁都不知道如何化解。 但是谢安心里一点都不慌。他从一上朝,就知道皇帝今天所做的一切是为什么东西生气。只要摸对了皇帝的脾气,投其所好,忧其所忧,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于是谢安从容的接过玉枕,然后谢恩说:“臣谢安谢陛下隆恩。但是臣从昨天开始,一件心事萦绕心头,随之便失眠了,直至现在,只怕有了这上好玉枕,臣也无法入睡了。” 皇帝司马奕本来是打算不管谢安说什么,都要发飙,处罚一下谢安。但是谢安这么一说,就把皇帝司马奕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哦?谢卿心中有何事,让你失眠?” 皇帝这么一问,谢安就知道自己的危机过去了。 谢安叹了一口气说:“臣昨日拿到了臣义弟裴逸送来的晋民报,当看到第一版,臣就失眠了。” 众大臣皆纳闷,第一版有什么好失眠的?这些大臣刚才一拿到报纸,根本就没看第一版,而是直接翻到了后面的几版看葛仙翁的清谈和谢道韫的诗词。 于是大臣们纷纷好奇地翻回了第一版一看,看见第一版就是一些湘州的地方新闻而已。有什么好失眠的。 不过皇帝司马奕脸色此时却缓和一些,他正襟危坐,似乎猜到了谢安要说的一定是自己这个皇帝想说的。于是清了一下嗓子说:“咳咳谢卿,那你就说说第一版的内政消息,怎么让你失眠了。” 256.第256章 掌握舆论 谢安知道皇帝司马奕是对朝臣只对清议和诗赋感兴趣而生气。于是谢安说:“臣只是感叹于第一版的这一条新闻,南河东郡百姓月入千贯。如今我建康百姓一月收入只不过50贯而已。湘乡本来是都是诸公谁也不愿去的地方。但是现在,却人人腰缠万贯。这怎能不让臣反思呢?为何我们不能像裴逸一样,做到让百姓们都富裕起来呢?故而臣自惭形愧,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只求反思自己。” 听完这段话,皇帝司马奕很是赞同,他赞扬道:“谢卿如此谦逊,真是百官楷模啊。朕看到此报纸,也是深感裴逸之才。他怀有奇技但却不想着私吞,而是贡献出来,用白瓷和冶铁之术,让一郡的百姓富足,这才是这一期报纸最吸引朕的地方。国家不是靠嘴来治理的,而是靠双手。朕希望以后众卿家能够以裴刺史为楷模,让大晋真正安居乐业。” 朝臣们都纷纷附和,但是他们心里都在想,今天皇帝是怎么了?平时一句话不说,今天说这么多。 司马奕其实只是看到了未来,看到了裴逸这样一个小人物竟然能够有如此成就,而自己一个堂堂皇帝,却只是一个门阀士族平衡实力的傀儡,皇帝司马奕心有不甘。 不过裴逸根本不想用自己的事迹影响别人,他心里只是想着扩大自己的商业帝国。由于裴逸现在掌握着大晋百姓最主要的几个奢侈资源——白瓷、优质铁器、烧酒、香皂,于是裴逸在报纸上又增加了商业版,专门报道自己掌控下的这几个资源的出货时间和价格,为卖东西谋求方便。 而为了迎合最普通的老百姓的兴趣。裴逸凭着记忆,开始在自己的报纸上连载封神演义。其实裴逸本来想连载三国演义,但是三国就是前朝,裴逸怕犯什么决定还是不冒险了,连载封神演义。 结果果然不出裴逸所料,封神演义的第一、二回纣王女娲宫进香和冀州侯苏护反商在下面的两期报纸上一首发,一时间洛阳纸贵。基本上家家都买晋民报读,由于晋朝识字率并不高,许多村里面都是买来一份让识字的书生读封神演义,成为了村民饭后消遣。一时间出现了许多说书的。就是给大家声情并茂的把封神演义读出来,然后赚点吆喝钱。 不过这都不是裴逸关心。裴逸高兴的是,自己的晋民报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已然成为了下到小孩,上到老者,卑到庶民,尊到皇帝都要读的报纸。 在这个晋朝这个消息匮乏,没有很多娱乐的时代。裴逸的报纸,成了消遣的方式之一。 葛仙翁对裴逸封神演义的故事非常感兴趣。几乎天天跑到裴逸面前催更。报纸才连载到第四回,葛仙翁已经逼迫裴逸把故事讲到了西伯侯吃子。不过葛仙翁的重点似乎不是故事的剧情。而是其中各种各样的神仙。葛仙翁似乎在通过裴逸封神榜的故事,在给道教的神仙分体系。 这就让裴逸懵逼了,难道葛仙翁编的道教神仙体系是根据自己讲述的封神演义来得?这就成了个鸡生蛋,蛋生鸡的故事了。难道穿越其实也早在历史的算计内? 报纸的畅销让裴逸把报纸由十天一发变成了五天一发,不过就是这样,裴逸每天还是能收到许多催更的读者来信。报纸已然成了晋朝人的习惯。而裴逸的晋民报也建立了绝对的公信力。百姓们基本上都相信裴逸的报纸上的新闻消息了。毕竟这是大晋唯一的报纸。 而裴逸要的就是这个。舆论在慢慢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桓温丝毫不知。桓温也只是把这个报纸当做一个娱乐而已。毕竟那一个版面的政治新闻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而现在裴逸决定开始通过自己的晋民报,向湘州全面开始推广自己的政令。是该做做相州刺史改干的事情了。老百姓已然开始养成了晋民报的习惯,通过晋民报推广政令无疑事半功倍。只要能将湘州所有的产业步入正轨。裴逸便可支一省而统全国了。到时候赚钱就只是个数字问题了。 既然现在湖-南已经了明显的布局规划了,那么裴逸就按照当代的湖-南产业布局,全盘套到晋朝的湘州。 长沙,盛产香樟树和菊花石。裴逸一道制作樟脑丸的配方就发到了长沙,裴逸随机在长沙建立起了樟脑制作工坊。而另一方面,裴逸开始通过自己的报纸炒作菊花石,还请谢道韫去看菊花石,才女谢道韫感叹菊花石的神奇,当场写了一首诗。这首诗一发,顿时长沙菊花石就被炒作起来了。而菊花石的开采地,早就被裴逸卖下了。 衡阳,丰富的煤、铁、银、瓷土让衡阳超越了裴逸直属的南河东郡,成为冶铁和瓷器的主要产地。裴逸提供技术,让他也垄断了衡阳。 武陵,那是武陵王司马晞的封国,不过却是武陵太守田的之的地盘。但是武陵只有雄黄。雄黄即是药材,也是砒霜的原材料。裴逸实在想不出雄黄能干什么。不过武陵地理位置极好,自然条件极佳。裴逸就下令,让武陵成为湘州的粮仓。 而其他郡县,也基本开始以煤炭、冶铁、农业为主。裴逸通过晋民报的政令,很快就奏效了。而裴逸通过提供技术和人才,已然把长沙-衡阳-湘乡的三角地带打造成了东晋新的经济中心。而且都是晋朝的新兴产业。 渐渐地,原本已然被遗忘的湘州,轮廓清晰了起来。各郡县之前原本根本没理会过裴逸这个州刺史。但是晋民报却让百姓官员都透彻的了解了裴逸实力和发家致富的能耐。纷纷派人前来面见刺史述职。实际上就是为自己的那个郡县谋求生财之道。毕竟湘州从来没有富国,一直在贫困与荒芜之中。而裴逸的湘乡模式,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不到一个月多,湘州无人不知自己的有一个能耐大,赛财神的裴刺史。 257.第257章 火药的双面 桓温送来的学徒们开始在潇湘大学学习酿酒和制皂了。来到了湘乡,就仿佛80年代中国人去了西方世界一样新奇。整齐的街道,漂亮的住房,威严的巡逻队,忙碌的老百姓,已经雄伟的手工工坊。这一切都是他们这些人没有见过的。 裴逸让一些冶铁、酿酒、制皂、制瓷师傅们编入了潇湘大学当老师。开设了新的锻造、矿业、制酒、制瓷、制皂五个新专业。裴逸让各郡的太守都送来了人上课,免学费。相当于劳动就业培训。不过让裴逸出乎意料的是个葛仙翁和习凿齿他们并没有太反感裴逸的这个决定。他们也经常去请教一下那些老师傅们问题。 但是这个消息传到了桓温那里,那些幕僚们气得半死,纷纷说裴逸付出代价。但是桓温只是一笑了之,桓温心里很清楚,裴逸就是想坑自己钱。但是毕竟他现在没时间对付裴逸,等北伐,有的是时间对付裴逸。 不过裴逸也不傻。桓温自从“绑架”了裴逸,让他跟着北伐之后。裴逸已然开始想着各方面的保命措施了。 望着校场上训练的士兵们,裴逸也是深感自己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候去北伐,岂不是死得更快了。还是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保命技能。现在开始参加军训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作为曾经的军人,裴逸最熟悉的自然是枪械。 裴逸也很清楚,硝石、硫磺和木炭,按照13:2:3的配比就是黑火药。于是裴逸问个葛仙翁要来这些材料。葛仙翁看着裴逸那一脸“我有秘密”的滑稽脸,于是就知道这小子要搞个大新闻。于是说:“东西我多的是,但是你必须让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就是制造一些增添过年气氛的小玩具而已。”裴逸现在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火药这玩意可是要带来技术革命的,也是自己最重要的筹码之一,现在被公之于众,只怕自己死的就更快了。 葛仙翁将信将疑地看着摆出真诚笑容的裴逸,怎么看都不觉得他的笑容真诚。不过还是把这些原材料给了他。毕竟这些都是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过依旧是危险物品:“不过裴家小友,你最好小心点,你要的这些东西,可都很危险。” 裴逸接过原材料说:“多谢葛仙翁好意,等研制成功了,晚辈再展示给你。” 铁匠高商也拿到了裴逸画的奇怪的图纸。裴逸千叮咛万嘱咐:“高师傅,这套图纸的事情,你一定要保密,不得对外透露信息。被人问起” “草民就说是农具。”高商的回答让裴逸很满意。目前,裴逸知道高商和高衡父子是值得自己的信任的。 高商此时也不多说一句话了,只是开始琢磨起了这套图纸。裴逸一直等着高商问自己,这是什么东西,然后显摆下。但是高商根本就没问。 裴逸反问道:“高师傅,您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高师傅说道:“不想,如果知道了,说谎就不自然了。您放心,这种事情,草民知道怎么做。” 额不能装逼了。虽然裴逸觉得高商是个合格的手下,但是自己不知为何,好不痛快:“您就知道它的名字叫做滑膛枪,也叫来复枪。” “枪?这种长枪的样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前面的这个刺刀,就是枪头了吧。不过这个枪管内部的螺旋纹,这个还得费点脑子做。” 其实裴逸给高商的就是大航海时代,西班牙滑膛枪,这种丹麦人发明的枪械成为西班牙人征服世界的武器。比起早期火绳枪,滑膛枪里面的膛线让子弹可以旋转射出,提高了射击精度和杀伤力,但是牺牲了装填时间。不过裴逸无法制作现代枪械,毕竟无烟火药的制作,裴逸并不懂。 在高商打造滑膛枪的时候,裴逸却也在制作另外一个东西,烟花。这是裴逸吸引他人注意,掩盖火枪研发的方法。裴逸以前图好玩,做过烟花。 在药筒里放不同的矿物,会有不同的颜色。盐田里提取的氯化钠是黄色烟花,贝壳粉末制作的是红色烟花。不同的装药方式,可以做成二踢脚和鞭炮。 裴逸大张旗鼓的开始研制烟花,一下就吸引了整个湘乡城里的人。因为裴逸在校场里实验火药和烟花的巨大爆炸声,方圆好几里都能听到。 刚开始裴逸带着黑火药进校场实验时,巨大的响声吓的满场的士兵们四散奔逃。谁都没听过这样的爆炸声,就好像的地震了一样。 不过试验了好久之后,大家发现裴逸完好无损的待在那里。而且那些奇形怪状的筒状物似乎在裴逸掌控之内,大家也就渐渐从害怕变成了好奇围观。而且围观裴逸实验烟花的人越来越多了。到了下午课罢,全校师生也都过来了。 不过到了傍晚,而裴逸就收工了。如果放到晚上。裴逸研制的东西就不能给湘乡的百姓一个惊喜了。 一连研制了两三天,而同步的不为人知的火枪也再研制中。 而当到了第三天晚上时,裴逸知道自己实验的差不多,二踢脚的装药量也摸索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展示一下。不过此时,急促的马蹄声从较场外传来。 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喊道:“裴郎,我们来支援了,发生了什么?” 裴逸一看,正是好久不见的僚主冯黎。原本冯黎一直在僚寨只会撩人进行重建活动,也就忙得没时间到湘乡来。但是她得到了报告,说湘乡城发生异变巨响。冯黎便心急火燎的赶来支援裴逸,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进到校场里,发现大家都笑了。才知道原来是裴逸在搞实验。 不过裴逸笑着说道:“冯僚主,既然来了,就一起看看吧。” 当裴逸把研制好的各类二踢脚插好,然后举着点燃的香问道:“大家准备好了吗?” 校场上数千围观的人都点头了。于是裴逸开始一个个的点捻子。伴随着一声声“嗖”的刺耳响声,顿时二踢脚们窜上了黑夜,然后在高空爆炸开来,在夜空与星辰之下,炸出了一个个红色和黄色的烟花,绚烂无比,霎时间让天穹美轮美奂。 一时间校场上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哇”声,大家都是被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场景。一对对情侣、夫妻相互依偎,一家家父母脖子上架着子女,大家都仰望苍穹,看着这个时代的奇迹。这一刻,大家被美丽抹去了一切的烦恼,只剩下欣赏美的眼睛。 当裴逸准备的几十个二踢脚烟花放完,校场上的人们都还沉浸在刚才烟花的绚烂之中。随后就是意犹未尽的欢呼和讨论。葛仙翁也相信了裴逸的说辞,要那些东西只是制作过年的小玩意。 不过裴逸却放完烟花后就离开了。黑夜之中,大家也没注意到裴逸的去向。裴逸一路来的了校场外,铁匠高商已经等在那里了:“君侯,您要的火枪我造好了。” 裴逸点了一下头:“好,带我去。” 258.第258章 冯黎的喜欢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声,裴逸手中的滑膛枪口吐出龙息一般的火焰,射出一发钢弹。眼睛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顿时眼前蒙着一层铁甲的木板就被射穿了。 裴逸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就是他要的火枪。而一旁的高商却被自己打造的这个怪物吓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名曰滑膛枪的东西,实际上是类似投石机一样发射弹丸的东西,而且居然有如此杀伤力,而且射程远比弓箭远。 检查着木板的弹孔,高商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会如此厉害,有了这个滑膛枪,我们还造刀剑干什么?” 裴逸收起了火枪说:“刀剑还是要有的,毕竟这个滑膛枪装填太慢了。高师傅,我还需要你帮我打造一把手枪,图纸我完了会给你。记住保密,这个东西要是泄露了” “您放心,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 火枪的实验是秘密的,不过张任和裴小小是知道的。而裴小小负责帮裴逸藏火枪。裴逸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司马道苓知道自己制作了如此危险的武器。这只会让她乱想,司马道苓为人妻之后,现在只是希望裴逸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冯黎自从到了湘乡后,似乎也没回去的打算。在把僚寨的事情交给田图利之后,冯黎就带着乌朗傲,他们两个也穿着校服入学了。 裴逸本来只是去找谢道韫商量新一期报纸诗赋版的事情,但是却被冯黎一下从背后抱住了:“裴郎,有没有想我啊?” 裴逸急忙挣脱开,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急忙说道:“你被这样啊!别让被人误会啊。” 冯黎坏笑着说:“误会?怎么你怕你那个公主妻子了?咱们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你还没娶那个公主呢吧。怎么说也是我先来的,我们还能误会什么?这都是事实。” 说着冯黎就又扑了上来,抱住了裴逸。裴逸怎么挣脱,冯黎都像是涂了胶水一般死死地粘着裴逸:“冯僚主,上次都谢琰那臭小子给我们下药啊。咱们都是不理智的。” 冯黎死死挽住裴逸的胳膊说:“不要叫我僚主,我已经不是了。你之前叫我冯妹子的。” “好,冯妹子,你先放开我行吗?” “不行,我就不放开。我们僚人不管你们汉人礼仪,你现在就是我的男人。” “男人!别啊,你是大祭司啊,比我好的好男人一大把,随便你挑” 冯黎摇了摇头说:“不要!大祭司也需要传宗接代,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摸完了,我已经看上你了。就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我了。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裴逸现在只想杀了谢琰那个小子,一颗敦伦丹,现在害的自己都快做不成人了。现在可好,僚人一向对性有这崇拜和开放,这是原始部落的印记。虽然僚人已然深受汉人影响,但是这一点,他们却从未改变。似乎冯黎并不太在意裴逸已经有了妻子,在她看来,男女之间的事情,那是自然之礼。 “冯妹子,咱们之间不可能的。” 冯黎此时板着脸说:“你不喜欢我?”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是那种喜欢。” “我不漂亮吗?” 说实话,冯黎穿上这白色的素衣校服,其实很漂亮:“漂亮。” “我对你不好吗?” “好”裴逸一想,能招安僚人完全都是冯黎对自己的支持。可是总不至于让自己靠下半身平定四方吧。褚太后,这是不是你也早算计好了美男计的? “那不就行了!”冯黎说道:“你觉的我漂亮,我对你好。这不就是你们汉人说的喜欢吗?你为什么不能做我的男人?” “冯妹子,喜欢和爱是两个概念。只有爱,才能成为夫妻。只是喜欢,我们可以做好友,做兄妹,但不会是夫妻的。” 冯黎思忖了一下,冷冷地说:“那你是爱司马道苓的吗?” “当然,否则我不会娶她。” “那你是对我喜欢了?所以你不能做我的男人?” 裴逸急忙点了点头,她终于理解了。总算解释通了,虽然司马道苓知道自己和冯黎发生的事情,但是若是冯黎天天喊着要嫁给裴逸,那司马道苓不得把自己杀了。 不过裴逸想多了,冯黎只是托着下巴说:“好,那我就让你爱我!” “啊?不是你”裴逸彻底不知道怎么说了,说重了怕生乱子,说轻了她就真得开始追自己了,裴逸就惨了:“不是,冯妹子,爱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你说爱是什么?” “爱爱就是牵挂,爱就是一种渴望。爱也是一种包容,更是一种无私的奉献。假如爱上一个人,你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包容她任何错,珍惜和她的每一刻,永远看不够她的一颦一笑,无论生老病死,你永远不离不弃。你愿意放弃一切,只为她的幸福和开心。” 冯黎拖着下巴按照裴逸说得一一点头,然后开心地说道:“没错,我对你就是这样的啊。看来我是爱你的。做我的男人吧。” 裴逸真想扇自己嘴巴,越描越黑:“但是爱也是相互的。现在我爱的是司马道苓。所以,冯妹子,对不起” “没关系,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毕竟你跟司马道苓也不可能一出生就相爱吧。这说明爱是渐渐形成的。” “但是有了爱是自私的,只属于一个人啊。” “那我就会让你的爱属于我冯黎!我冯黎,说到做的!裴郎,你等着,我会让你爱上我,然后正大光明的做我的男人。”说罢冯黎便撒开了裴逸手走了。 裴逸看着冯黎离开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真得不知道怎么办了。要不要给司马道苓说清楚。但是以司马道苓的脾气,万一一说,她更冯黎一闹大,直接让僚人再反了,那就更糟了。算了,还是以后找机会说吧。现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只希望冯黎别玩出什么大新闻。 不过裴逸刚一转身,打算继续去找谢道韫的时候,就看见了一旁的柱子后,站着目瞪口呆的谢琰。裴逸内心一声卧槽,真得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但是谢琰却将恢复了正常,然后说:“小叔,你要一起聊聊吗?” 259.第259章 再生事端 “谈?”裴逸瞪着谢琰:“要不是你小子给我下药,至于这样吗?” 谢琰只是憨笑说:“小叔,我们不也是想让你放松一下吗?” “放松?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你信不信不我把你屁股打开花?” “信信信!咱们不说这个了,我来找你有急事” 裴逸看着谢琰,他平时不是要吃的,就是要喝的,要不然就是鼓捣自己的攻城器械,研究一些物理学。还能有什么大事:“你小子能有什么急事?晚上给我说,我现在要去找你堂姐。” 说着裴逸就要走,但是谢琰一把拉住裴逸说:“和我堂姐什么时候都能调情,现在这件事情你必须过来。” “到底怎么了?” “司马综把你三伯给打了。” “什么?!” 裴逸还没反应过来,谢琰就拉着裴逸急急忙忙的走了。 裴逸跟着谢琰到了习凿齿的书房,裴逸十分纳闷,自己的三伯现在一家都住在连道县。离湘乡城有几十里远,司马综怎么会去哪里?而且和自己的三伯发生争执。 结果一进习凿齿的书房,就看见里面除了葛仙翁,该到的人都到了。就连裴逸许久没有出现的大伯和二伯都出现了,该不会是为三伯伸张正义的吧。 里面正吵着热闹,裴逸就咳嗽了一声走了进去。顿时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裴逸。 三伯母一看见裴逸进来,就哭着冲了过来,抓住了裴逸的胳膊说:“好侄子,你要为你三伯做主啊。他都被打得体无完肤了,叫我一个女人如何撑起家啊。” 此时大伯裴潜的话却让裴逸大吃一惊,他直接冷嘲热讽的说:“那是老三活该,世子想去哪就去哪,他凭什么拦着。” 裴逸听这意思,大伯是在责备三伯。大伯你什么时候跟司马综穿一条裤子了?以前你们兄弟仨可是牢不可破的联盟啊。 奶奶此时不知道怎么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看着一旁躺在担架上的老三,奶奶心疼的流眼泪说:“老大,你怎么能这样对老三,他好歹也是你弟弟啊。” 裴潜说道:“那是老三活该,不懂风情。世子何等尊贵,他竟然敢拦驾,我这样教训他一顿,也是为他好。” 说罢裴潜就朝着司马综奉承的笑,谄媚的眼神里透露着一句话:世子,我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裴逸看到一旁担架上已然被打的认不出来的三伯,裴逸也是很不爽。虽然三伯之前一直不讨裴逸喜欢,但是他毕竟是自己三伯。而且分家的时候,是坚定的跟着裴逸。现在又帮自己照顾瓷器厂,也是裴家的功臣了,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是自己三伯,你司马综不会不知道打得是谁吧。 裴逸问道:“世子,你为何打我三伯?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司马综颐指气使的说:“解释?我懒得跟你解释,人就是本世子打得,裴逸你敢把我怎么样?” 大伯裴潜立刻附和说:“就是就是,三弟也太不像话了,我好好的带着世子去视察他的厂子,好让他也能出人头地,谋求个好前程,居然不识时务,顶撞世子。这时活该。” 司马综哈哈大笑地拍着裴潜的肩膀说:“不错!不错!你们裴家就数你裴潜最聪明啊,放心,本世子亏待不了你的。” 裴逸已经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了,只好喊道:“张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任急忙解释说:“启禀主公,今天早上,武陵王世子司马综在您大伯二伯的带领下,企图进入瓷厂,被您三伯拒绝,说没有主公您的命令,不能进入瓷厂。硬闯不成,恼羞成怒,他们就把您三伯给打了。” 裴逸这才知道是这么个事情,顿时天平就彻底倾斜了。湘乡所有的工厂,都是不准无关人员进出入的。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是为了保密。这还有什么难处理的。 裴逸二话没说,直接命令道:“张任!带人把司马综、裴潜等人拉下去,打入大牢,准备受审!” 结果裴逸军令一出,把在场的人都吓住了。逮捕武陵王世子,这可是要捅破天的事情了,就算司马综打了裴潜不对,法不加王公,你也不可能随便逮捕司马综。 司马综还轻蔑的笑了一声说:“裴逸,你不是开玩笑吧,要抓我?你算什么东西?” 裴逸瞪了一眼张任厉声道:“张任!你要违抗军令吗?” 张任被呵斥的一个哆嗦,于是立刻带着士兵当场扣下了司马综等人。 司马综一看来真的,立刻大喊道:“裴逸!你敢扣押我!还是为了你的亲戚。你个护短的庸官!本世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司马综,我妻子还是你堂妹呢,要论亲戚,咱俩也是亲戚,你别在这里给我造什么舆论。我告诉你,瓷厂乃是私人工厂,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如今你还打人,罪无可恕!” “你这是报复我!这天下都是司马家的,我哪里不能去?你竟敢扣押我,我看你是要造反了吧!我是武陵王世子!你不能扣押我。” 裴逸心想,好啊,既然你老提你老爹,那对付你这个学生,我倒要试着请一下家长了。自古哪个学生不怕请家长 “好,武陵王世子吗?来人,去请武陵王殿下!参加公审!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护短!” 张任此时说:“可是武陵王殿下去了长沙” “那就去给我到长沙去找!找不着,你的人也别回来了!” “是!”张任急忙让人去通知哨骑。 一听到裴逸要找自己的父王,司马综一下吓得面容失色。他深知自己父王嫉恶如仇的脾气,要是这个事情捅上去,不用依靠裴逸,他父王就得把司马综打的皮开肉绽。 司马综一下怂了,急忙说道:“裴逸!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冲我自己来,别老烦我老爹!” “你让我别烦,我还就烦定了!我倒要看看武陵王打算怎么处置你!张任,你的手下还愣着干什么,还要本官亲自去长沙吗?” “裴逸!你!好!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司马综知道裴逸是抓住自己的软肋了,但是裴逸其实根本不知道司马综的软肋。裴逸对司马晞和司马综父子其实都没啥好感。他也只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这两个人,没想到司马综一下就认怂了。看来这对父子关系不太好啊。 不过裴逸此时并没有打算解决这件事,你们父子两人无缘无故的来到湘乡当学生,裴逸怎么能够不提防。刚好这次借题发难,探探底,看看你们到底是来湘乡干什么的。 “要是道歉有用,还要官府什么用?给我把司马综他们带到大牢里去!” 司马综一听,骂着裴逸就被押了下去。此时谢玄急忙过来求情说:“义叔,世子乃是在下好友,在下深知其事。虽然今天确实是世子不对,但是万万不可通知武陵王殿下,否则只怕世子会体无完肤啊。” 裴逸一听心想,这么可怕?这对父子是什么仇什么怨?不过现在裴逸也没打算去找武陵王司马晞了,既然谢玄都替司马综求情了,那么就买个顺水人情。 “那好吧,看在你谢玄和我义兄的面子上,我就不去通知了武陵王了。不过我该惩罚的还是要惩罚。张任,不用去长沙了,随我去地牢!” 260.第260章 牢头的话 地牢中的司马综焦虑不已,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父王。思前想后,心烦不已,只能抓着牢门的铁栏杆大喊道:“放我出去!我要见裴逸!放我出去!” 此时一个牢头打扮的人淡定的端着一碗水过来说到:“世子,您别费劲了,这栏杆是用最新的包钢法打造的,坚硬无比,拽是拽不开的。来喝点水吧。” 但是司马综一巴掌把牢头的好意给打翻了,大骂道:“你个卑贱的庶民,也敢来嘲笑本世子吗?” 牢头一点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笑了笑,丝毫没有大家印象中的牢头形象:“跟您讲道理,您惹谁不好,非要惹裴君侯。桓温他都尚且单刀赴会,丝毫不畏惧,还怕您一个武陵王世子吗?” 司马综一听就到气头上了:“我一个武陵王世子怎么了?我可是皇族!你个牢头,听你的口气,难道还不如桓温吗?你这是要造反吗?你信不信本世子诛你三族!” 牢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哎连形势都认不清,您这个世子做着糊涂哟。明明晋室复兴,让您父王对您刮目相看的机会就在您的面前,如今却只会飞扬跋扈。可悲哦,难怪你父王那么不待见你” 牢头说着就捡起茶碗准备转身走,但是司马综却被牢头的一番话吸引了,听着牢头的语气,似乎他话里有话。 司马综急忙伸手拽住了牢头的衣角说道:“牢头,你先别走,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让我父王刮目相看的机会?” “您想听?” 司马综急忙点点头说:“快说。” 牢头于是席地而坐说道:“那就让小的给您讲讲吧。您说当今天下军队大权握在谁的手中?” 司马综立刻回答说:“桓温啊!” “那桓温有多少兵马?” 司马综掐指算了算说:“荆、江二州大概10万。” “没错,桓温总共有10万兵马,而裴君侯算上新诏安的僚兵,也不过五千士卒。但是桓温每次提到裴君侯的军队,却如坐针毡,忌惮不已。您知道为什么吗?” 司马综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桓温如此在意裴逸的军队:“愿闻其详。” “那是因为裴君侯的军团背后有着强大的后勤供应和财力支持。桓温用两州的赋税养着10万兵马。但是裴君侯却用从全国挣来的钱,养着5000兵马。如此之下,裴君侯的士兵从盔甲到刀剑,从马匹到粮草,都是天下最精良的。只有将军能装备的昂贵明光铠,裴君侯的士兵每一个人都装备了。加上各种新式武器和训练方法。这区区五千士兵,岂能是桓温那10万征召的散兵游勇可比?” 司马综点头说:“本世子承认,裴逸的那五千精兵确实乃是大晋最好的军队。但是这和本世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小的讲这么多,就是要说。裴君侯的军队根本,是靠钱堆起来的。只有武器和铠甲硬了,士兵们才有底气。当一帮穿着皮甲,甚至无甲的士兵看到武装到牙齿的重甲武卒时,他们还会有作战的士气吗?故而,裴君侯的经营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桓温忌惮的根本原因。如今您到潇湘大学学习,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去学习裴君侯财富的时候,您却只会四处惹是生非。您又如何能够重新赢回您父王的重视和赞扬呢?圣人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您看看谢玄、谢琰这样山公榜上赫赫有名的人,他们都追随在裴逸身边学习观摩,您又有什么可骄傲和放不下的呢?假如您放下您的架子,谦虚学习,取长补短,以裴君侯为师,用心去观察裴君侯,您一定会受益匪浅的。到时候您若也能够像是裴君侯一样经营一支重甲武卒那样的精锐军团。到时候您就是晋室的中流砥柱,那样您的父王又会怎样看待你呢?您现在试想一下,假如您现在跟裴君侯一样,您的父王会怎么样看您?” 司马综虽然心里还是不爽裴逸,但是他还是清楚,这个牢头说得没错,假如自己现在能有裴逸的实力,自己父王肯定以自己为傲。司马综自己很想赢得父王司马晞对自己的肯定,而裴逸确实也非常有本事,给自己当老师绰绰有余。或许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的面子了。毕竟自己曾经想要陷害过裴逸,还三番两次找裴逸的茬,谁能够有这样的胸襟包容仇人在自己身边呢? 司马综看着牢头,试探性地问道:“牢头,你跟裴逸熟悉吗?” “还算熟悉。” “那本世子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你觉得裴逸能容得下我这个死对头吗?” 牢头只是呵呵一笑说:“这个问题很简单,没有人能够容得下死敌。但是谁都能原谅好友的错误。假如您能够跟裴君侯化干戈为玉帛,彼此敞开心扉做朋友,小的可以担保,裴君侯绝对既往不咎,而且还会那你当朋友。问题不在于裴君侯,而在于您能够放下心中的仇视吗?您真的跟裴君侯好好地说过一次话吗?” “我”司马综无话可说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司马道苓和王珣的哥们义气,而跟裴逸作对的。仔细回想,自己确实没有好好了解过裴逸。自从到了湘乡,自己的父王、好友谢玄、谢琰都让自己跟裴逸放弃前嫌。甚至谢玄说,裴逸跟自己如果能够放下敌视,一定会是好友的。 司马综于是想了想,然后说:“牢头,能麻烦你送些笔墨,我想给裴君侯写封信。” “乐意效劳。” 司马综想了好久的措辞,终于开始提笔书写。让自己当面说,还是有点为难。写信这样循序渐进,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当司马综写完,就让牢头把信转交给裴逸。牢头接过信便快步走了。 不过牢头并没有走多远,只是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地牢中的休息室。而裴逸、谢玄他们就在那里。当牢头一进来,裴逸的城门都尉高衡立刻问道:“老刘,怎么样?” 原来这个人正是高衡的好朋友刘轨,刘轨把信交给了裴逸说:“放心君侯,都办妥了,这是他的道歉信。” 裴逸打开信一看,里面是司马综写的道歉信。裴逸满意的收起信说:“刘轨,这个任务你办得出色。看来高衡说你能说会道,直击人心是对的。” 刘轨急忙拜谢:“全凭君侯栽培。” 裴逸说:“让你当个什长太屈才了,我现在任命你为七品湘州戎蛮府长史,负责协助张任处理僚人事物。” 刘轨一听,自己居然从一个没品的什长,而且只是个庶民,一下提拔到了七品长史,这可是在九品中正制下的破格提拔,不是谁都能享受的。于是刘轨急忙跪倒在地叩谢裴逸:“君侯的知遇之恩,刘轨定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一旁谢玄都为裴逸大胆的提拔寒士庶民而惊讶不已,虽然九品中正制早就渐渐衰落了,但是能够如此提拔庶民,确实还需要不小的勇气,而且还要顶住别人的非议。谢玄也很是好奇,裴逸似乎看人很准,像是高衡,此人就是一员潜在的猛将。而且裴逸只要一旦看上,定然是委以重任,有点魏武帝曹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魄力。 不过谢玄想多了,裴逸哪管这些,他只是因为知道这个刘轨和高衡一样,是未来的北府军八将之一,所以趁早下手而已。哪有什么魄力不魄力的。 对于裴逸来说,这些人就是他未来最强有力的王牌。 261.第261章 走后门 腊月已经到来,晋帝国也就准备进入冬眠期了。小冰河期让淮河以南地区都飘起了鹅毛大雪,一时间银装素裹。古代人的工作完全受到气候的影响。而腊月到明年春耕,基本就是全国人民的一个长假。每一个人都愿意窝在家中,享受一年之中难得的清闲。就连桓温,也让自己大部分的士兵们回家了。整个国家都是冬日正好眠。 但是有一个地方却并没有冬日的万物萧条而放假,那就是裴逸统管的湘州。按照历史划分,已经到了工业萌芽时期的湘州,所有的产业基本都不受气候的影响,甚至烧酒和报纸都产量都在扩大,毕竟许多人现在都是闲在家里没事,也就读读报纸喝喝酒。 所以裴逸并没有提前放假的打算,反而要准备扩大生产规模。并且报纸改为三天一发之后,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裴逸的面前,那就是没素材。之前的新闻基本都是靠朝廷发过来的邸报,然后裴逸加工润色,写成通俗易懂的新闻。但是现在是时候考虑招记者了,搞点大新闻。 不过这个时代,要想搞到消息只有一种人可以,那就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不过裴逸并不愁,因为潇湘大学就有一堆世家子弟。裴逸的招聘海报一贴出,张敞第一个报名,高平郗氏的郗融、郗冲兄弟俩也紧随其后。在大晋唯一一份全国对外发行的报纸晋民报工作,还能通过晋民报让许多人看到自己的文笔和见解,尤其是世家大族和朝廷,那可绝对是为提高声望最好的方法。 裴逸本来想让谢家子弟出任,但是谢琰说只对物理感兴趣,而谢玄则说自己要睡觉,懒得动,谁都不想当记者。而谢道韫并没有直接拒绝,不过谢道韫却推举了祝英台,说她的文采和胆识,绝对能够胜任。这个潜台词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另请高明。 不过当裴逸去祝英台房间找她时,她却不在,但是房门大开着。虽然私自进女孩子的房间不礼貌,但是外面鹅毛大雪,裴逸实在冻得受不了了,只好先进到了房间。 正当裴逸四处转转时,就看见了桌子上的一份被撇在一旁的信件。好奇心驱使着裴逸瞄了过去,结果是祝英台父母的信,让她立即回祝家庄过年。看到这里裴逸心想,这都快过年了一个女孩子家,还是算了吧,让她回去吧。并且学校也应该放假了,这样每一个人应该都能在春节前赶回家。 于是裴逸转身就要离开,结果正装上祝英台和梁山伯两个人要进房间,跟在他们身旁的还有一个学生打扮的小伙子。三个人有说有笑,但是一看见裴逸,顿时都楞了一下,急忙行礼说:“学生拜见君侯。” 梁山伯和那个男学生都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但是祝英台直接就问裴逸说:“君侯,您来我房间干什么?有事吗?” “哦”裴逸想了一个理由说:“没事就是学校准备放假了,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家,回家需要什么帮忙吗?” 祝英台一时间受宠若惊,笑着说:“多谢君侯惦念,学校要放假了?我怎么没有听老师们提起?” “今天我就去把告示贴出来。好了不打扰了,你们继续干你们的事吧,我现在走了。” “君侯您等等。”祝英台此时拦住,急忙去拿了一包东西送给了裴逸:“君侯,这几个月承蒙您的照顾,学生才能拜谢道韫为师,还能在潇湘大学听课。学生感激不已,这些香榧是我家乡会稽郡的特产,我父母托信使带来的,还望君侯能够收下。” 裴逸接过这一包香榧说:“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要是回家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来找我就行了。” 祝英台此时不太好意思的说:“君侯,其实学生还真有一件事情请您帮忙,您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裴逸“噗”的一声笑了:“好你个祝英台,真有你的,行,走,我们出去说。” “马兄,山泊,你们先在休息一下。”祝英台说着便拽着裴逸出门了。 走到了另一面的亭子中,裴逸问道:“好了,说吧,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还要拉我到这么远说。” 祝英台憨笑了一下说:“君侯,我有个不情之请,知道不应该求您,但是事出有因,我也不认识什么权贵,只好求您了。” “你说要我帮什么忙就行。” 祝英台小声地说:“您能把学校的推荐信提前开给山泊吗?” “呵?”裴逸疑惑地问:“提前开推荐信?你没在开玩笑吧,你是想走关系后门?” “没有,君侯,我真的有急用,也是出于下策。” 但是此时裴逸却拉下了脸。任何事情裴逸都可以帮忙,但是这种走后门,违背裴逸原则的事情,裴逸谁都不帮。学校推荐信是代表着潇湘大学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就如同后世的学位证书。假如把推荐信乱开,让没本事的人拿到了优秀的推荐信,那么朝廷一用人,发现名不副实,以后谁还相信自己推荐信的可信度。 看着裴逸脸色的大变,祝英台一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说:“君侯您别生气,我是真的破不得已才来求您的。我父母想让我尽快回会稽祝家庄。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想逼婚。所以我就想让山泊去我家提亲。但是山泊是寒族,我家是会稽大族,我父母肯定不同意的。所以我想山泊拿了您的推荐信,就可以谋求一个好官职,这样提亲的话,我父母就应该不会反对了。” “那也不行!开推荐信,那是靠能力决定的!让我为了你们的婚事,搭上学校的声誉,你当我的潇湘大学是什么地方?” 裴逸的怒火一下吓住了祝英台,她一下明白自己闯祸了:“君侯,对不起是我多言了,您别生气。” 裴逸也是收起了怒火,语重心长的说:“英台,我不想发火。做人为官的有些原则是碰不得的。办法可以一起想,但是我不希望你会为了什么事情放弃做人的原则。我希望以后不要听到类似的话。” 祝英台低着头,悻悻地说:“君侯。对不起,英台明白了。” “我希望你能真的明白,做人做事,要靠自己的本事,这样一切都无愧于心。投机取巧,贪污受贿,关系后门,这些都是你们这些学生不应该触碰的。我不希望看到的你们学到了知识,去忘记了做人。” 祝英台已然羞愧不已了,仔细一想,自己为了婚事就为梁山伯当官走后门,确实不妥:“君侯,英太惭愧” “好了,你也别惭愧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裴逸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我不能开推荐信。但是我会看情况,在湘州安排一个合适他能力而又体面的官职,让他有足够的面子去提亲。” 祝英台一愣:“哈?” 262.第262章 梁山伯的误会 祝英台此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不已的说:“君侯!您说得是真的?您确定在湘州任职不算走后门?任人唯亲?会不会给人有一种内定的感觉。” 裴逸心想,哎呦!你个小妮子,我好心好意帮你家那口子,你还这么抓我话柄,裴逸一摆脸色说:“那好,你让梁山伯自己去谋求官职吧。” “别!君侯!”祝英台一下抓住了裴逸的胳膊说:“那就一言为定了!君侯,真的谢谢你。” “先别谢我。我可提前说好了,我还是不会随便任职,只会根据他的能力。” “好的,都行!”祝英台哪里管这么多,只要裴逸允诺能给一个让梁山伯能娶到自己的官职,那就足够了:“不过,君侯,我希望你别把我为山伯求官职的事情告诉他,他这个人好面子,到时候肯定不接受的。” “放心,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可是正当两人一转身时,就看见了梁山伯和那个男学生站在大学中,呆呆的望着他们。而此时祝英台的手还紧紧的抓着裴逸。俨然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裴逸注意到了梁山伯的脸色异常严肃,根本不是这个和善的年轻人平时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但是祝英台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祝英台刚想上前相迎,梁山伯却拉着脸转身走开了。 裴逸顿时尴尬了,这下可好,这要怎么解释? “山伯!山伯!”祝英台使劲叫着梁山伯,但是梁山伯就是不理她,然后快步走了。 祝英台回身问道那个男学生说:“马兄,山伯怎么了?” 那个马同学看着裴逸,也不敢直接说,只好对祝英台说:“英台,咱们到另一边说话可否?” 裴逸不想拖沓了,直接问道:“梁山伯看见祝英台手抓着我的胳膊,所以误会我和祝英台有不可说的关系?” 马同学惊讶的眨了眨眼,然后点了一下头。 “这个傻子,这能误会什么?我这就去找他说清楚!”说着祝英台就追了上去。 此时马同学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被裴逸的余光注意到了。这样裴逸很是心中多了一丝警惕。 裴逸问道:“马同学,下着大雪,你们不在房间里待着,出来干什么?” 马同学眼睛一转,带着敷衍的笑容说道:“学生只是陪山伯兄,是山伯自己担心英台,所以要出来看看。” 梁山伯那个蠢萌,自己绝对不会多想,更不会担心祝英台跟裴逸在一起会怎样。除非有人挑拨离间。不过目前裴逸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而且看起来,梁山伯与祝英台似乎很信任这位马同学。 等等!马同学?裴逸忽然觉得这个姓氏有点不对劲。 于是裴逸立刻问道:“马同学,还没请教你的全名?” 马同学行礼说道:“学生姓马,名佛念,字文才。” 裴逸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一紧,果然是梁祝里的那个大反派马文才。 裴逸急忙去找梁山伯他们了,当到了后花园附近,看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而一旁还站着谢道韫。不过当裴逸走过去时,似乎祝英台她们已经把梁山伯说通了。但是梁山伯一看到裴逸,原本放心的心结有重新打了起来。 他直接快步走到裴逸面前,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裴逸行个礼,然后问道:“君侯,学生斗胆问一下,您刚才跟英台说了什么事情,能方便告诉我吗?” 裴逸一看背后祝英台挤眉弄眼、摇头晃手,就知道这小妮子一定是编了瞎话把梁山伯忽悠过去了。 这些可让裴逸不知道怎么说了,虽然祝英台一直在做口型,但是裴逸根本看不懂啊!只怕现在说实话,一直和祝英台编的不一样,梁山伯就又误会了。 只能编瞎话了,既然编,那就编一个大的,唬住你。于是裴逸表现出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英台,我替你瞒不了了!山伯,你都误会了!其实是祝英台这次要回家,她知道家里催婚,想让你去提亲。但是又怕你出生寒门,她父母拒绝。所以想要请我当媒人,去帮你提亲。英台这不是知道你好面子,不希望有求于人,所以才偷偷来求我的。我就答应了。你看看你!我都不惜得说你!梁山伯!你还是个男人吗?喜欢人家就赶快去提亲啊!尽找些学业为重的破理由。难怪让人家女孩子操心,你丢不丢人!” 梁山伯被裴逸的一顿呵斥反而搞蒙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裴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乘热打铁,乘胜追击:“你还误会我跟英台有什么?你小子想想!我可是朝廷的后将军,湘州刺史。我要抢祝英台,你小子还能活到现在?一个男人,不知道承担男人的责任,去提亲结婚,反而争风妒忌,猜忌恋人,还许一堆口头诺言不兑现。你是我的学生,还真是丢人!将来怎么成大事?” 梁山伯被裴逸说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祝英台也是长松一口气。梁山伯沉默了好久,然后作揖行礼说:“君侯,请恕罪,是山伯犯了妒忌之心。我向您道歉。” “向我倒个屁的欠”裴逸脏话刚说出口,谢道韫就瞪了裴逸一眼,裴逸守住了话锋,轻咳了一声说:“咳咳你应该向祝英台道歉。” 梁山伯也是低着头,羞愧地说:“英台,对不起,是我心胸太狭窄了,也是我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才让你去麻烦君侯的,对不起。” 祝英台微笑着说:“没关系,误会解开了就好。” 梁山伯此时抓住了祝英台的手说:“英台,君侯的一番话点醒了我。如今我应该承担男人的责任。英台,学校放假了,我就立刻去你家提亲。” 祝英台听到这里,一时间恍惚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回过神来就哭了起来。谢道韫急忙上前借了个肩膀给祝英台。祝英台一哭,把梁山伯搞得不知所措,急忙说道:“英台,你别哭啊!你是不是先太仓促了,要不缓一个月?” 祝英台哭着急忙说道:“不要!就要立刻!呜呜” 梁山伯一脸懵逼,裴逸只是淡定的拍了拍梁山伯的肩膀说:“放心,英台她是高兴的。女孩子都这样。” 263.第263章 活着就好 高兴过后,裴逸想起了马文才的事情,必要的提醒还是要说:“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们一下,那个马文才,你们要格外小心。” “马文才?”祝英台疑惑地说:“他是英台求学时认识的同乡兄长,乐于助人,君侯为何让我们小心的他?” 谢道韫也说:“没错,这个马文才还算是比较出色的学生,什么东西一点就通,是个可造之材。小叔,你该不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了吧。” 裴逸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先作罢了,毕竟梁祝二人这一次婚事都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就是一种直觉,算了,你们就当是我随口一说吧。” 裴逸的这句话反倒惹恼了谢道韫,谢道韫拉下脸说:“小叔,你怎么能凭着直觉随意怀疑一个人呢?而且他还是的学生!” “道蕴,别生气,是我不对。”裴逸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较真,这种问题争论了也不会有结果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我就先走了。” 裴逸此话一出,祝英台立刻咳嗽一声。裴逸这才想起来有一件事情没办,于是继续问谢道韫说:“对了,道蕴,你觉得梁山伯这个人学生怎么样?当着面说实话,我知道你的评价是大晋最客观的。” “梁山伯?”谢道韫思忖了一下说:“性敦和善,品佳德尚,唯才欠缺。将来会是个好夫君,但是做事需要再聪明灵活一点。小叔你问这个干什么?” 裴逸说:“我政务繁忙,尤其开春之后,或许会更忙,所以我想任命梁山伯为湘州别驾,帮助我处理郡务,你绝得如何?” “湘州别驾?”梁山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一个寒士,能做到七品县令已然是到头了,但是裴逸居然要提拔自己做六品的别驾。而且以湘州的发展实力,别驾升为五品也很正常。但是听到谢道韫的评价,却让梁山伯内心很不安,自己确实才疏学浅,谢道韫的评价很中肯:“请君侯三思,山伯可能不太适合担当如此之重的官职。” “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裴逸瞪了一眼梁山伯,梁山伯就不敢说话了。当官这件事情,不就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不过谢道韫点了点头说:“我觉得可以,别驾之职,在于勤奋听话,而不在于出谋划策,梁山伯性格朴实敦厚,严于律己,确实适合,不过朝廷那边?” “我想我的幕僚官任命,朝廷不会插足的。那就这么定了。”裴逸这时才对梁山伯说:“明天过来报道,年后回来上任,知道了吗?” “我”梁山伯还在犹豫自己答应不答应。但是祝英台直接把梁山伯的脖子按了下去,然后替他说道:“谢谢君侯。” “好,那这下我就走了。” 此时谢道韫说道:“小叔,我跟你一起走,我还有些话要说。” 辞别了还沉浸在幸福中的梁祝,裴逸和谢道韫走在校园中。谢道韫直接开口问道:“小叔,你为了这个梁、祝二人的婚事真是煞费苦心啊。连六品的别驾都当份子随便送。对个萍水相逢的人,我都替他们受宠若惊。” “你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祝家在会稽是个不大不小的郡望,而梁家,说是寒族都是替他贴金了。梁山伯要想娶祝英台,门不当户不对,肯定要悲剧。你又这个时候给官职,不就是想让梁山伯有个对等的身份去提请吗?要我说,习彦威先生才是别驾的最佳人选,即便不是彦威先生,张任也比梁山伯好。” 裴逸笑着说:“谢大才女,佩服佩服。反正桓温和朝廷挺不想让我做湘州刺史了,这就算是我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吧,只要别坏了一桩姻缘就算行善了。” 谢道韫疑惑的问:“小叔何出此言?从外官到朝官,而且是三品后将军,应该有一个更大的舞台让你施展才华啊。” 裴逸无奈的笑了:“桓温只不过是想借机把我调过去跟他一起北伐,而朝廷,现在是庄稼成熟了,要收割了。过年之后,我的处境只会越来越糟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了。” 谢道韫看到一向乐观的裴逸今天居然前所未有的凝重,内心也跟着担心了起来:“小叔你放心,就算别人不管,我们陈郡谢家一定会保你的。” 裴逸不忍心拆穿,现在谢家根本没有实力,也没有兵权,怎么保自己?不过面对谢道韫,裴逸还是不能说穿现实:“总之走一步看一步了,道蕴,现在说可能为时尚早,但是我还是想拜托你。” 谢道韫点头答应:“好,我一定做到。” “谢谢你,道蕴。假如以后我出了什么意外,我希望你照顾好道苓,然后劝她改嫁。”裴逸沉重地说出了这段话,因为现在虽然湘州一切都井井有条,但是裴逸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朝廷和桓温两个方向的巨大压力。朝廷派司马晞过来,裴逸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还是给了巨大的压力。而桓温,这段时间太平静了,裴逸更是感到背后聚集的不详。 谢道韫却接连摇头说:“不!小叔你被多想,你一定没事的。” 裴逸只是笑笑:“道蕴,你别多心,我只是身陷官场,怕有什么意外,到时候托付怕来不及,所以提前说一下。别担心。” 谢道韫轻咬着薄唇说:“小叔你放心,不仅道苓,你的家里人,我谢道韫都会照顾的。” “那就谢谢你了。” “但是我也有一件事情请小叔答应。” “你说。” “无论如何,无论再艰难,请你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一切安好。” 裴逸开玩笑说:“放心,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渴望我活着,要不挣了那么多钱不就白挣了。哈哈。” 谢道韫看到裴逸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笑了:“小叔,你还是乐观点比较适合你。” “是吗?好,我以后绝对不仇大苦深了。” 裴逸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心中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自己现在根本找不到任何实际的威胁,却感觉到威胁越来越大。或许真得跟要去朝廷有关吧。 264.第264章 腊月放假 学校放假了,学生们纷纷离开了潇湘大学。每个学生回家前,都领取了裴逸一贯钱的红包。对于名门望族的子弟,这一贯钱只是图个喜庆,但是对于寒门子弟来说,这一贯钱就是安全感。裴逸本来也没指望学校给他创造实际效益。办学校最重要的是无形价值,是未来庞大的潜在人才价值,所以学校做的人文关怀应该比任何产业都要好,企业需要文化,而学校更需要。 没过几天,学校中已然十分冷清了。习凿齿也前来告别裴逸,说是要回襄阳看望自己妻子。一时间湘乡给裴逸一种寂寥。 除了学生,裴逸自然也要关心自己的部下和百姓。裴逸让张任准备一些红包、粮食和烧酒,然后自己挨家挨户的代表南河东郡官员去送过年礼。虽然裴逸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但是毕竟这些人都是跟自己过来一起拓荒的,自己现在需要的不是官威,需要的是人心。 不过裴逸的如此挨家挨户的拜年,让整个湘乡城都惊呆了。明明按照常理,应该是各门各户去裴府送礼拜年,走通一下关系。但是没想到裴逸自己屈尊来给下级官员和百姓们拜年。一下这件事情在湘州炸开了锅。大家都受宠若惊,不过裴逸只是做好自己。随后裴逸又亲自去湘州其他各州,看望各州太守,各郡太守也是意外之极。 来回折腾了十几天,俨然腊月已经过半了。而褚太后也发来了旨意,让裴逸进京述职。 家里面开始紧张的准备,从衣服到车马,从食物到礼物,都由母亲大人坐镇,裴小小调度,井井有条,完全不要裴逸这对小夫妻操心。 司马道苓在房间里不断的试着一条条奢华的礼服,这都是过年式皇家各种仪式和祭祀要穿的。虽然司马道苓天生丽质,配上这些衣服,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但是裴逸根本无心欣赏,因为对于去建康,裴逸总是心里没底。裴逸内心打定了一个主意,无论如何,张任和自己的家眷都不能留在建康。等年关一过,就让他们回湘乡,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安全的。 褚太后给了裴逸500亲兵入京的名额,是所有外官中最多的,但是这对于裴逸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说明现在自己的5000军团,将只有十分之一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这是让裴逸最不心安的一点。 不过裴逸没想到的是,冯黎似乎看出来了裴逸此行的重重漏洞,她直接来找裴逸说这个问题:“我称病不去建康了,我让田图利陪你去。” “为什么?” “你们都走了,总得有人照顾家里吧。我虽然不是汉人,可是我可懂你们汉人的斗争。你一走,湘州谁还能镇得住?到时候万一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我留下来帮你守着,虽然我控制不了湘乡的兵马,但是那3000僚人的重甲武士,我可以掌控。我在湘州等着你回来。” 裴逸不知道如何面对冯黎,这的确是目前维护自己利益的最好办法。但是裴逸知道冯黎是出于喜欢自己,才愿意付出这些的,而自己,现在给不了冯黎任何该有的承诺。 面对裴逸的犹豫,冯黎却直截了当的说:“你不用管我,我本身也不想去建康,那里对我来说更危险。你尽管去吧,只要你安全,我就保证,整个僚部72寨,就绝对会保湘州平安的。” “冯妹子,我也承诺不了什么,我只能说,谢谢你。” 冯黎笑着说:“没关系,总有一天我的付出会有回报的。” 说罢冯黎也没纠缠,就转身离开了。这反而让裴逸更愧疚了。不过有冯黎,湘州就定了一半。 这次去建康可谓是倾巢出动,除了张任,基本上所有人都离开了湘乡。裴逸本来想要留下高衡,让他陪父亲高商过年。但是父子二人都不同意,高商也希望儿子高衡能够跟着裴逸多学一点东西。毕竟这是高家第一个做官的。 临走之时,高商偷偷塞给了裴逸一个皮革挎包。裴逸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君侯您要的手枪,我按照图纸,连夜赶工,打造了两把。弹丸和火药草民也给您装好了。为了防水,草民专门用牛皮做的火药匣。” “辛苦你了,高师傅。你也不必自称草民,论辈分,我还得叫您叔。” “不敢不敢,君侯折煞小的了。” “高叔,我走后,冶铁厂就交给你了。还有桓温的那些学徒,记得这猫教老虎,上树的本领可别教给外人。” 高商心领神会的一笑说:“放心,在下心中有数。君侯一路顺风。” 裴逸小心翼翼的放好火枪,这可是保命的绝技。随后浩浩荡荡的车队向着建康出发了。寒冬的路途并不好走。凌冽的寒风和瓢泼的冰雪让行人都一种折磨。不过至少车队有充足的帐篷和柴火可以御寒。但是一路上,却陆陆续续碰到了许多迁徙的百姓。许多人看见裴逸的军队,也都默默地跟在背后,也不靠近,只是求个安全。毕竟现在盗贼横行,跟着官军,至少盗贼们不敢动手。 结果队伍越来越庞大,原来五百多人的车队,现在一下扩到了近千人。当裴逸他们安营休息时,那些跟随者只能靠着树旁点堆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裴逸于心不忍,于是让所有士兵以及随行家眷腾出帐篷,而裴逸自己也和高衡、谢琰、顾恺之挤一个帐篷。百姓们纷纷过来感谢裴逸,这些人大多是去建康的,有做生意的,有去看亲戚的,也有北方来的难民。 军队做好瘦肉粥,分发下去,捧着热气腾腾的热粥,一些百姓望着望着都留下了眼泪。一些人是因为终于吃上了一口肉而感动,有些则是想到了被饿死在北方的亲人,还有一些,是因为没想到这位官老爷如此和善亲民。 其中的许多平民百姓并不知道裴逸这个名号,但是在跟士兵们的聊天中,大家也都渐渐被裴逸的故事所吸引。 许多难民此时决定,改道去湘州。裴逸给他们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带给张任,安置他们。 谢道韫看到这种情景,欣慰的笑着说:“小叔,你真是个好人。道苓,你真的好幸福。” 裴逸一下蒙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莫名其妙的被谢道韫发了个好人卡。一旁的司马道苓紧紧的抱着裴逸的胳膊说:“那是,我的逸哥最棒了。” “也没有了,大家都是同胞,能帮就帮,同舟共济。”裴逸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急忙转移话题:“对了,道蕴你跟彦威先生的晋书编纂的如何了?” 265.第265章 回朝 谢道韫说:“前人差不多了,最近我在写当朝的人,小叔你的传记我也在记录。” 裴逸开玩笑的说:“原来我也有传记,哈哈,不要写我的黑历史啊。” “黑历史是什么?” “没什么,别管了,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 当到了离建康城还有几十里地的时候,裴逸发现这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量新修建的砖砌房鳞次栉比的排列在道路的两旁,上次路过的时候,还只是田野。朝廷派来的接引已经在这里早早恭候裴逸他们了。 裴逸通过接引的嘴中方才知道,原来这些房间都是临时给南渡的难民住的,而建房子的钱都是裴逸提出的福利彩票挣的钱。能看到钱用到正途,裴逸还是内心很欣慰。 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在接引下,到了朱雀桥边,谢安、王坦之、王羲之这些老面孔都到了,而且其中还有自己的岳父泰山,会稽王司马昱,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都站在桥边翘首以盼。这些人里面,只怕就只有谢安是主要来迎接裴逸的,其他人都是看自己亲戚的。 一时间同行的许多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朱雀桥边一时上演了一幕幕落泪的场景。谢安也是看到谢琰、谢玄和谢道韫三人,欣慰的笑了:“回来就好。” 不过谢道韫现在感觉很不自在,尤其是王羲之在身旁时。现在谢安跟自己的这个老朋友可是结下了不少梁子了。其中谢道韫居然逃亲,这让王羲之面子上难看不已。不过归根结底,最后仇恨都毫无疑问的落到了裴逸身上。毕竟谢道韫是被裴逸“裹挟出京”的,即便裴逸并不知情,但是谁信? 谢安并不会提起这件事情,在谢安的信条中,事情已经发生,骂人又有什么用?还不如静下心来解决。虽然自己现在需要面对的裴逸给陈郡谢家带来的思想和价值观上的不小的革新。但是谢安依旧很感激自己的这个义弟。毕竟裴逸在外打拼,谢家可以或得巨大的声望和实力,虽然谢安心里并不清楚裴逸的实力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现在的湘州,尤其是湘乡,就像是一块飞快增肥的小猪,桓温、司马氏、谢家,甚至是太原王氏的王坦之,都想将其纳入自己家的势力中,这样就意味着有了打破门阀之间平衡的资本。而就目前来说,桓温似乎占着劣势,司马家和谢家都已经渗入了裴逸的身边,若抛开情谊仔细计算。裴逸身边几乎没有自己人了。 妻子司马道苓是司马家,而武陵王司马晞也到了湘州,褚太后更是帮裴逸救了裴家人。而谢安是裴逸的结拜大哥,谢琰和裴逸又是心腹之交。裴逸又对谢家有着天然的倾向性。似乎双方平分秋色。不过谢家和司马家目前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击败桓温。故而裴逸现在也不会面对政治斗争的残酷。 裴逸内心很清楚,现在他内心很纠结。打倒了桓温,司马氏和谢氏的共同利益将不复存在,届时裴逸不得不面临选边站的问题。裴逸到有点不希望打到桓温。让自己走到众叛亲离或者兄弟反目的地步。 谢安内心虽然同样清楚,不过他就是这样一个不会把担心表现在脸上的人。谢安依旧是那和善的笑容:“快五个月没见了,义弟却是一点变化没有。这三个小家伙,多亏了义弟悉心照顾啊。尤其是瑗度(谢琰),进步让我很满意。” 谢玄此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哎三叔你还是偏心啊。” 谢安哈哈笑道:“羯儿你和令姜都是起点太高,跟着义弟已经没什么进步空间了。你跟瑗度比什么?” 谢玄笑着对裴逸说:“义叔,你看你大哥说我俩才华拆不多呢。” 谢安也是无奈的笑了:“你小子,真会给我找茬。好了,我们不多说了,裴逸,你先去见见你的岳父泰山吧。等结束了,再来乌衣巷,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这话说得裴逸心里一颤,女婿见岳父分外眼红。司马昱瞪着裴逸半天不说话。司马道苓急忙给一旁同来迎接的姐姐司马道福使眼色,但是司马道福也不知道怎么劝。瞪了大半天,司马昱才说了一句话:“回家!” 裴逸一路灰溜溜的跟着司马昱,已然完全没有之前讨亲时的霸气了。毕竟结婚后,这可就是自己的岳父泰山了,跟自己的父亲一样,他说什么,你还是得听着。他做什么,你还是得让着。 会稽王府的氛围倒是没有司马昱的脸上那么抑郁。呈现这一片欢乐热闹的气氛。大家都在忙活着迎接驸马爷和公主的回府。裴逸的岳母徐王妃更是抱着女儿司马道苓就高兴地哭了:“瘦了瘦了湘乡条件不好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司马道苓也是在母妃怀里娇气地说:“没有,湘乡其实吃的挺好的,不过天天带着孩子们玩,运动比较多,所以瘦。” 司马道福在一旁诡谲的一笑说:“带孩子玩?妹,你挺开心啊。什么时候,自己生几个孩子带着玩啊?怎么都快5个月了,也没见你的肚子鼓起来啊?是不是裴逸不行啊。” 司马道苓急忙羞愧的说:“姐你别大庭广众下说这些啊多不好。” 裴逸此时却尴尬无比,怀孩子这个事情还是要看几率的吧。而且按照现代的标准,裴逸和司马道苓都还未成年呢。 不过司马昱咳嗽了一声,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司马昱憋了半天,才开口问道:“裴逸,湘州你治理成果如何?屯粮多少?置何产业?兵事如何?” 这时要汇报工作吗?裴逸毕恭毕敬地说:“启禀岳父泰山,湘州今年入冬屯粮120万担,主要有制瓷、制酒、冶铁、开矿以及其他附属产业,盈利2000万贯。而湘州常备军5562人,马匹500匹,士兵皆是配有明光铠、新制横刀的精锐重甲武卒。” 虽然120万担粮食意味着让荆、湘、江三州百姓过冬都绰绰有余,而2000万贯是大晋五分之一的国库收入,这还是仅仅五个月时间。重甲武卒更不用说了。但是司马昱还是严肃着脸说:“恩,还算有点成绩。好了,留在王府吃饭吧。” 第266章 制衡 在岳父家吃饭,似乎成了裴逸在晋朝最怂的一件事情。明明自己的这个岳父以软弱著称,但是还是给裴逸一股强势的感觉,饭局间只有如同质询式的问题,让裴逸浑身不自在。 不过司马道苓却感觉自在异常,而且十分清爽。因为现在自己嫁给了朝廷最有潜力的新星,一下摆脱了加重对自己的束缚,而且在古代,丈夫一旦有权利,女人的话语权和地位自然会得到同等的提高。这让原本只是司马昱众多儿女中的普通公主司马道苓,成为了其中最有话语权的,家中除了司马昱,只怕再也没有人能比司马道苓有话语权。 这让司马道苓对父亲找的那个侍妾李陵容和她的两个儿子,有了绝对的强势。司马道苓也向趁机出口长年被压抑刁难的恶气。司马道苓在席间给家中之人送礼物,王府之中,甚至连最普通的卫兵,都有一份白瓷制作的小礼物。但是唯独李陵容和她的两个儿子什么都没有。这让李陵容在席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司马昱更是无话可说,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前自己都管不住这个女儿,现在更不好再管教了。 不过徐王妃却不想让自己的这个女儿如此树敌,虽然自己跟李陵容因为争宠而被她经常刁难坑害,但是自己这边做人还是有礼有节,不能失了风度。 于是徐王妃偷偷叫来了司马道苓的侍女秋月,然后从女儿司马道苓送给自己的礼物中,挑了最好的三件礼物,让秋月送给了李陵容和他的两个儿子。 本来要回去了,但是徐王妃拉着自己的女儿司马道苓不舍得。裴逸看母女情深,也只好让司马道苓留在王府,自己离开了。 刚刚吃完岳父家的饭,裴逸现在到了谢安家,又是一顿。这一次,几乎所有的谢家子弟都在场。谢琰自然成了主角。席间,谢琰开始侃侃而谈自己在湘乡的英雄事迹,尤其是自己发明的扭力投石车是如何吓得僚人叛军立刻投降的,描述的简直就是神话。 裴逸也只能笑着附和一下,自己学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这倒是把其他的谢氏子弟听的入神了,谢道荣、谢道粲、谢道辉三姐妹,还有谢汪、谢冲。不过似乎谢万之子的谢韶不以为然,只是啧的一声“兵莽”的抱怨。 不过这一声抱怨倒是让谢家人觉得这个外号挺合适现在的谢琰的,纷纷开始叫他兵莽。 而裴逸也第一次见到了许多嫁入谢家的女人们。谢玄的妻子邹贤,还有刚刚一岁大的儿子谢瑍,而谢瑍一见到裴逸,肥嘟嘟的小手就死死抓着裴逸的手开心的笑,让大家觉得这个小孩跟裴逸挺有缘的。还有谢石的妻子诸葛文熊,当她听裴逸讲故事时,似乎眼神中十分崇拜崇拜裴逸,但是她却又不好开口,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附和。 不过欢乐之余,谢安却对裴逸说:“义弟,你此次回来要做好思想准备。朝臣们对你的不满越来越严重了。” 这句话让裴逸心中凉了半截,也是十分茫然,自己远在湘州,也得罪了他们了?难道非把自己发配到宁州才行吗?裴逸只能想到一个人:“兄长,莫非是桓温想要刁难我?” “义叔,只怕不是这样。”谢玄侧卧在一旁,也不管席间的礼法,只是悠然地说:“以我对桓温的了解,他不会用这种低端的方法对付你。而且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让你参加北伐,就绝对不会再纠集朝臣再生事端了。只怕是朝中的几个大家族,看你一介寒门,势力已然超过他们,故而心生忌惮和妒忌,故而才会联合起来打压你。” 谢安点头说:“羯儿说得没错。琅琊王氏、高平郗氏、陈郡殷氏、颍川庾氏、吴之四姓八大家族这一个月以来,都对轮番上书朝廷,要削你的权。理由有千万种,但是原因还是一个,你的升迁的太快,让所有人都心里不平衡。” 这么一说,裴逸就明白了:“原来是我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旧秩序。本来我的官职、威望、钱财都是这些门阀士族的。现在可好,我当了三品大员,在人们心中的威望超过了他们,钱财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们想要维护旧秩序?真是反动保守。好,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我如何?” 谢安疑惑的问:“义弟?你有何对策?” “没什么对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不出招,我怎么应对?最好大家相安无事。倘若他们对我不利,我也鱼死网破。大哥,不提这事了,先来喝酒吃饭,咱们难得一举。”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被遗忘了。说到底朝堂上的事情,他这种外官只能被动应对。大不了自己罢官不做了。凭借着自己的产业,裴家照样富可敌国。做官,说到底只不过是裴逸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 晋朝的一切,都是以家族利益为主的。而司马家能够在风雨飘摇之中保证皇位100多年,那也是因为谁哪个家族都不允许别的家族一家独大。一旦有家族打破平衡,想要更进一步,别的门阀士族就会跟司马家联合打击那个家族。从琅琊王氏到颍川庾氏,再到龙亢桓氏,都是如此。 而如今,裴家的快速崛起让其他传统的大家族更是恐慌不已。假如司马皇室不打算与他们合作,而是选择和裴家联合对抗龙亢桓氏,那样其他的大家族只怕地位就越摇摇欲坠了。谁都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从北方逃难来的小家族崛起,威胁自己家族的地位。 而褚太后恰恰就是不想跟这些大家族合作了。因为一个权臣倒下了,后面千千万万的权臣又站起来了。只有彻底打破大家族之间的平衡,然后提拔一批对皇室忠诚的小家族,这样就能间接的加强皇权。因为收买这些小家族很容易,就像裴逸的裴家,褚太后只要不过多干预裴逸,其实裴逸依旧感激褚太后。裴逸很清楚,褚太后就是自己的靠山。 267.第267章 辞职不干 一切都出乎裴逸的预料。似乎朝臣们对裴逸已然是怒不可遏。不过充当发言人的并不是那些门阀士族的人,而是寒门出生的车胤,这个因为囊萤夜读而载入史册的勤奋好学的好孩子,成为了批判裴逸的火力点。 车胤激动而包含愤怒的白胡子,跟随巧舌如簧的嘴,说着那些亘古不变的义正言辞——无商不奸。商人就不应该做官,而裴逸正在用金钱腐蚀着整个朝廷,让所有朝臣都变成唯利是图的人。在他的口中,裴逸成了无恶不作,鱼肉百姓,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大贪官。 车胤几乎是哭喊着出来,跪倒在地上请求着朝廷整肃朝纲,让这个大晋重回那个无欲无求亦或是礼教严肃的时代。 裴逸此时站在朝堂上,只想捂着自己的耳朵。自己是最讨厌贪官污吏的,现在却被别人说成唯利是图的大贪官。裴逸真的受之有愧啊。倘若真要说裴逸跟卖官鬻爵有关系,那也是褚太后和司马皇室为了赚钱,卖官给裴逸啊。有本事你车胤把褚太后批判一番啊! 不过裴逸知道,或许车胤这样的清官是真的想让按照自己清廉的价值观约束朝堂,对于裴逸,即便裴逸并没有利用手中的钱财贿赂他人,但是车胤也要防微杜渐。毕竟在古代,士农工商,让他们这些自称士族的人,和裴逸这个顶着士族帽子的商人同朝为官,确实让他们难以接受。 但是其他那些附和车胤的人,明显就是要让妒忌裴逸日渐扩大的势力的人。虽然这些士族们平时标榜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魏晋风度,但是实际上还是看不得比自己的地位的人窜上来。他们的风度,只是对于和他们同等地位和名望的门阀士族圈子中。寒门和老百姓,完全不在他们的考量的范围内。谁能允许一个草根,坐到了比这些自诩风度翩翩的士族子弟还要高的位置上。 裴逸不知道是不是桓温早就算好了朝廷会迫于压力废了自己的官,才故意给裴逸开出一帮空头支票,让裴逸当什么后将军。 裴逸这才到建康任后将军之职一天,褚太后就迫于压力罢免了裴逸的官职。而与此同时,八大家族齐心协力,共同推举了车胤接替了裴逸湘州刺史之职。不过对于查抄裴逸的财产,褚太后却没有同意,并且依旧保留了裴逸南河东郡太守的职位以及裴逸的那些产业。 车胤似乎还是不依不饶,想要让裴逸净身出户,车胤可不想在自己担任湘州刺史期间,让裴逸当自己手下的一个郡太守。裴逸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跟他有深仇大恨了,就是因为当初朝堂之上,为了争夺湘州刺史一事吗?车胤,你就说说你收了王珣多少钱?事情都这么久了,你还抓着我不放。 谢安此时虽然心里很是恼火,但是现在的他也无法为裴逸保住后将军的这些职位,毕竟裴逸触犯了众妒。不过谢安还是为裴逸鸣不平,在众人口诛笔伐之际,谢安却站出来大声质问车胤道:“武子(车胤),您认为裴逸难道就应该什么官职都不任吗?” 车胤大袖一挥说:“当然!如此奸商,心术不正,榨取百姓钱财,岂能为官?自古商人不得为官。士农工商,岂能忘记?” 谢安却不以为然地说:“那敢问武子先生你可否退过燕军?” 车胤被谢安一问,便不说话了,他知道谢安想要说什么。 “据我所知,您没有。”谢安继续追问道:“那敢问武子先生,这荆州瘟疫又是谁平定的?” 车胤此时脸憋得通红,不知道如何反驳。 谢安于是为裴逸辩护道:“大家都去建康城外看看,那么多难民能够住进砖砌的房屋内,不都是靠着裴逸的福利彩票的建议吗?无商不奸?难道为难民筹款建房是奸商?奸商我没看到什么,贪官我倒见到无数!先不说这些,就算是平定僚人这件事情,拿着湘州刺史裴逸也当之无愧!” 刚刚拿下了湘州刺史的车胤一下羞愧的不知说什么了。但是此时朝臣中却响起了一句:“勾搭僚人的女酋长,算什么本事?难道你谢安石也喜欢用这种下半身征服僚人的方法?” 此时朝堂之上哄堂大笑,几乎朝臣们都在嘲笑裴逸和僚主冯黎之间暧昧不清的故事。 谢安恼怒,但是裴逸更恼怒。你骂我什么都行,但是必须拿自己的清白乱说,因为自己是有妻子的人。如此败坏裴逸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沉默了许久的裴逸终于爆发了,不过他选择不是口水战,而是最简单的办法:“启禀陛下,太皇太后,我不干了!” 说着裴逸当堂脱下了官服,然后连同自己腰间的印玺全部甩到了车胤的手中,然后指着车胤的鼻子说:“你们谁爱干谁干!从今天起,老子不干了。以后你们也别来求我!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谢安急忙上前拉住了裴逸,却说到:“义弟,你别意气用事。” 裴逸却说到:“意气用事?我和僚主冯黎清清白白,而且我也有妻子,是湘公主司马道苓,现在可好,满朝朝臣,跟一帮市井村妇一般在这里嚼舌根,污蔑我的清白。污蔑我贪污受贿是小,玷污我的清誉,车胤!囊萤夜读读出的圣贤书,原来就教了你污蔑别人?” “这不是我说的”车胤心里直呼愿望。但是你们既然是一伙的,裴逸自然懒得分清楚,反正你也污蔑我贪污受贿:“你这老不死的,别解释了!你哪只眼睛看老子我贪污受贿了?一丘之貉而已!我耻于与这帮小人同朝为官。这破官谁爱做谁做!恕老子我不奉陪了!” 说着裴逸就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和裤子,甩手离开了太极殿。 后面的朝臣们都被裴逸惊呆了,这完全破坏规矩,藐视朝廷,于是朝臣纷纷开始向褚太后和皇帝请命,要处死裴逸,治他大不敬,藐视朝堂之罪。 但是褚太后没有发话,只是看着裴逸离开了,而皇帝司马奕看到褚太后都没发话,自然也就不敢多语。 朝堂之上就这样不欢而散了。车胤依旧接下了湘州刺史的职位。而至于之前承诺裴逸的后将军和祀部尚书,基本就没影了。毕竟裴逸是挑明了辞官。如今只是保有湘乡县男的爵位而已。 在建康的大街上,百姓们都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个没有穿外衣,只穿着中衣的年轻人,在500名威严的重甲武士的簇拥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走过了御道。人们纷纷猜测着这个青年究竟是谁?为何如此奇怪。 其中的一些人认出了裴逸。不过对于裴逸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要报复污蔑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