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娴养儿日常》 第一章 司苑宫女 细雨沙沙落下,天色暗沉,屋檐下白色的宫灯微微晃着,风,吹得叫人骨子里生疼。 “十五、十六、十七” 一个尖锐高亢的声音在大声数着,嗓音尖得刺耳,仿佛要穿透到耳膜里去,混含着棍棒砸在肉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叫人心惊胆寒。 “看看,这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下场。进了宫,就是为皇上为娘娘们办事,这宫里的一草一木哪怕一只苍蝇都是有主的,安安分分才能活得长久,以后若有再犯休怪咱家不留情面!” 蓝衣太监趾高气扬的站在院子里,目光阴冷地警告院子里一干宫女,几个胆子小的早已被这一番血腥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这宫里啊,咱家最欣赏实在人,大伙儿都在万岁爷眼皮子底下混日子,有自知之明是好,还要懂事,否则”蓝衣太监翘着兰花指,突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这宫里的哪口井里突然多了点什么,也不是啥新鲜事。” 说完,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来。 所有人噤若寒蝉。 蓝衣太监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终于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带着几个行刑的小太监扬长而去。 天色愈发昏暗,一声惊雷猛然响起,众人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四散开来。 血腥气和雨水的味道在空气中混合,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快,快把人弄回里边去。” 杨嬷嬷脸色阴沉,几个宫女七手八脚的把地上的血人抬进了屋,屋里已经点了灯,昏黄灯光下那人脸色惨白,已经是出起多入起少了。 “嬷嬷,紫颜姐怕是怕是不行了”春燕担忧地哭了起来,她性格懦弱,自入宫以来跟紫颜同住一房,紫颜一直对她关照有加。 “哭什么?”杨嬷嬷一口喝止她,“还不快去打热水,寻了干衣裳来给这丫头换了。” “嬷嬷,您想想法子,救救紫颜姐吧,她是无辜的呜紫颜姐平日做事勤快,心灵手巧,她怎么可能偷东西,一定是那” “住口!” 杨嬷嬷厉声打断春燕的哭诉,一脸冷笑,“你若这般口无遮拦,我这司苑局可留你不得!” 春燕满脸愕然,渐渐地,那脸上的神情变成了惊恐,再也不敢说什么,挂着眼泪出去打热水了。 很快,几个宫女便帮紫颜换了衣物,那惨烈的伤势登时让几人脸色青白、浑身冰冷。 而阮娴,感觉尤其毛骨悚然,恐惧之极。 今日是她穿越第五日,这五日,她一分一秒不敢大意,不敢哭泣,不敢轻易开口,不敢询问,幸亏原主是个沉默寡言的,她凭借着原主的记忆用尽最大的努力伪装。胆战心惊的摸索着,她才渐渐接受事实,她变成了一个宫女。 一个历史上闻所未闻的朝代,煦国,大煦朝宫里司苑局的一名末等宫女。 而今日,目睹一场活生生的仗邢,彻底让她真正见识到现实的残酷,此刻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早上还在和她说笑。 杨嬷嬷终究还是心软了,取了自己的金疮药交给春燕。几人替紫颜处理了伤口,最终,也只能听天由命,看看紫颜能否熬过这一次了。 宫女命贱,她们是没有资格劳烦太医的。 “你们今日都受惊了,早点歇息,日后行事需谨慎小心,安守本分。否则惹了祸事得罪人,我可保不了你们。”杨嬷嬷暗暗叹息,伸手揉了下肿胀的额。 碧珠见状,赶紧机灵的上前,“嬷嬷,可是又头疼了?珠儿送您回去吧,顺道给您按摩舒缓舒缓可好?” 杨嬷嬷眉头微舒,点点头,碧珠便搀扶着她走出去。 阮娴和春燕忙道,“嬷嬷慢走。”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走廊里,周围瞬间空荡下来,昏暗油灯下,躺在床上的紫颜突然呻|吟一声。春燕赶紧绞了块湿帕子过去照顾,阮娴看着春燕细致体贴的样子,心里没来由涌起一阵怅然。 杨嬷嬷身边一共四名宫女,原主性子沉闷,平日里只顾干活不爱吭声,跟其他三人关系都处得很一般。 这虽然让阮娴减少了暴露的危机,却也叫她难过。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孑然一身,不知现代的亲友们如今可好? 阮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暗叹口气走出春燕和紫颜的屋子。 屋外。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阮娴脚步一转打算回自己屋子,却见小德子披着一身雨水蹬蹬瞪的跑过来。 “阿娴姐姐。” “怎么不打伞?”阮娴看了眼他微湿的肩头。 小德子笑嘻嘻跑到她面前,“不打紧,这点子毛毛雨,又这么近,索性几步路而已。干爹让我来传信,陛下今儿高兴,赏了樊贵人一盆建兰,叫嬷嬷差人送过去呢。” 这樊贵人正得宠,脾气又大,阮娴不敢耽误,连忙道,“容我跟嬷嬷禀报一声。” 去了杨嬷嬷屋里,杨嬷嬷正靠在榻子上让碧珠按肩,闻言直接将这事儿交给了阮娴。 阮娴恭顺的领了任务,出了门,见小德子还未走。 “阿娴姐姐,这三更半夜的,又下着雨,我陪您一块儿去,给您打灯笼照路。”小德子长得一张圆脸,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嘴角有个酒涡,十三四岁模样,分外机灵。 这放现代还是个初中生啊,哎,万恶的旧社会。 阮娴笑着点头,“行,待会儿若得了赏钱,分你一半。” 小德子立即咧嘴一笑,“多谢阿娴姐姐!” 大煦朝现任皇帝老爷喜爱兰花,更爱赐花,三天两头就爱给妃子美人赏赐。司苑局是宫里专门花草果蔬一块的,阮娴穿越这五日干得最多的活就是跑腿。活儿轻松,有时还能得点赏钱,各宫各殿都混了个脸熟。 不过这樊贵人的清波殿,她今日倒是第一次,樊贵人受宠,这种差事一般都碧珠和紫颜去,轮不到她头上。 取了盆建兰,两人匆匆往樊贵人的清波殿而去。 深秋时节,天气就晚得早,尤其今日阴雨天气。 酉时三刻不到,天就全黑了,阮娴抱着花盆打着伞,小德子提着灯笼在前面,两人步履匆匆。 到了清波殿,交了兰花果然得了一个荷包,里面有两块碎银,足足有二两。 樊贵人赏赐这么丰厚,难怪其他人都抢着来。 阮娴大方的分了小德子一两,将荷包塞进怀里。这荷包绣工不差,有机会拿到宫外去卖,也能换银子呢。 事儿办完了,两人掉头往回走。 行至半路,到一个岔路口的位置,小德子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肚子,“阿娴姐姐,我肚子疼,我,我得去茅房” ---作者大牙有话要说--- 时隔多年,再次开文,码字还有点生疏,欢迎大家多多评论收藏哦。嗯,爱留言的姑娘咪咪会变大哟!(づ ̄3 ̄)づ 第二章 禁宫产子 “阿娴姐姐,我肚子疼,我,我得去茅房” 阮娴看着这僻静昏黑的三岔路口,前后都是树,一个人影儿都见不着。心里莫名就想起电影里的宫斗剧情,不由升起戒备,脸上不动声色,“行,这路乌漆墨黑的,咱们又只有一盏灯笼,我陪你去吧。” “这,这怎么好?”小德子犹豫道,“阿娴姐姐不如您在这儿稍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阮娴斩钉截铁拒绝。 “好吧,阿娴姐姐,这儿离明阳宫很近,咱们去那儿吧。”见阮娴坚持,小德子只好点头,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捂住腹部,埋头走得飞快。 阮娴见状,心里的戒备不由去了几分,这小子好像真是很难受的样子。 此时,雨竟是停了,阮娴收了伞,快步跟在他后头。 不一会儿,前方就出现了黝黑的屋檐建筑,她心一松,明阳宫到了。 “阿娴姐姐,我方便一下,您是在这儿等我还是一块儿进去?”小德子匆匆走着,一边不忘问道。 阮娴看了看四周,“一块儿吧。” 这四周树影阴森,不见人影子,如果真有什么魑魅魍魉,她一个人怎么防得住。 二人走入明阳宫,小德子便急急忙忙找茅房,阮娴跟了他几步不料却跟丢了。 她这会儿顿时察觉古怪,这偌大的宫殿,竟空空荡荡的。 不容她多想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古怪女声,那声音痛苦压抑,就在她右侧厢房里传出的。她知道自己不该好奇,可双脚却好像在地上生了根。 “啊” 那道女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压着,沉闷沉闷的,阮娴好像着了魔般走向右侧。那厢房门半遮半掩着,淡淡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透过门缝她陡然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躺在地上,阮娴浑身宛若雷击。 这、这是要生了? 女人躺在地上,脸上布满汗水和狰狞,她似是有所察觉。 突然睁开眼,视线如利箭般朝门***来,阮娴心一颤,却见那双戒备的眼睛突然软化,渐渐布满了哀求。 “求求你救、救救我的孩子” 阮娴心神大乱,直觉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这是个陷阱。可看着女人那双哀求的眼睛,她却挪不动脚。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竟已经推门踏入厢房。 等走到女人面前,她才发觉女人身|下一片湿漉,分不清是羊水还是什么。 “我该怎么做?” 阮娴对眼前这一幕做不到无动于衷。 女人脸上升起一抹感激,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痛打断。下一秒,她猛地脸色一白,一把将手塞入嘴里,那手上血迹斑斑,阮娴瞬间了悟了。 她赶紧慌张的从怀里掏出手帕塞入女人嘴里,阻止她咬手,女人脸部因疼痛而狰狞扭曲。阮娴只来得及握住她的手,便听到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双|腿大大的张开,肚皮高高挺着,鼻翼中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陡然惊恐看见一股浓重腥红的鲜血竟从女人下|体流了出来,在女人身下的地毯上晕染开来,刺目惊心。 “吸气,吸气,别着急!” 阮娴紧紧抓住女人的手,脑子里飞快搜索以前电视电影里看到的孕妇生子片段,照着里面的台词依葫芦画瓢的鼓励女人,“先吸气,吐气,然后再用力,慢慢来,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吸气” 女人听到阮娴的鼓励,眼底露出感激,但紧接着阵阵剧痛让她面容扭曲,身体几乎痉挛。锋利的指甲划破阮娴的手背,阮娴却顾不得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人身上。 她的声音温和而镇定,向女人传递着无形的力量,“别害怕,听我指挥,来,我们吸气,吐气,用力使劲儿” 泪水从女人眼角滑落,孩子却一直没有下来,阮娴急的满头大汗,女人更是浑身湿透,脸色惨白,鲜血已染满身下。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刺得阮娴眼睛发酸,她紧紧握着孕妇的手,“不要怕,不要怕,一定能顺利生下来的,一定可以的!” 手腕猛地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女人带着汗水和眼泪的脸上,布满了绝望和执拗。 “姑娘,求求你”女人嗓子已经沙哑,目光死死的盯着阮娴。突然,阮娴感觉手心一沉,一个冰冷的东西塞入手里,“救救我的孩子” 那是,一把匕首。 阮娴心头一颤,浑身突然涌起一股寒意,手像被烫了般将那东西扔掉,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女人。 女人眼底充满疯狂,“求求你,求你救孩子” 阮娴嘴唇颤抖着,拼命地摇头,“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汗水从额头滑下,落入了眼睛里,疼痛的感觉让她更加清醒。她猛地抓住女人的双手,死死盯着她,斩钉截铁道,“我们再试一次,我们继续加油,孩子还在等着你,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听我说,吸气,我们再来!” 女人苍白的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或许是阮娴的坚定和鼓励再次给了她力量,她哭泣着,听从阮娴的指挥再次呼吸重新蓄力。疼痛似乎已让她身体麻木,牙齿咬破的唇,她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平安将孩子生下来的意念是唯一支撑她的力量。 “用力使劲儿,吸气,呼吸,用力” 那个坚定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响起,她麻木般跟随着,或许是苍天听到了她内心的祈祷,或许是老天爷终于将她折磨够了。 突然,下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前所未有的剧烈,紧接着,她感觉肚子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如流水般滑落了下去 阮娴眼睁睁的看着女人浑圆的肚子突然瘪了下去。 有一团东西咕噜从女人双|腿流了出来。 女人的身子仿佛一根崩断的弦,猛地虚脱在地,身体轻轻痉挛着。 阮娴仿佛听到自己心里一块巨石轰然落地,她颤抖着手将那小小的一团抱起来,那小小的人儿紧紧闭着眼儿,脸色青紫,肚子上连着脐带,没有声息。 她胸口仿佛遭受一记重击,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巨大恐惧, “孩子,孩子怎么不哭?”女人虚弱的声音响起。 随即,女人疲惫的视线落在阮娴怀里那小人儿青紫的脸上,瞳孔陡然睁大。 ---流氓作者日常--- 打劫:把收藏票票评论都留下,否则脱裤裤[嘿嘿嘿嘿] 第三章 神秘男子 “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女人呆滞的看着阮娴怀里那脸色青紫的小人儿,仿佛傻了般喃喃自语,“我的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没用,我要去陪他我要去陪他”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拾起地上的匕首,便要往自己胸口插。 面目疯狂,神色扭曲。 好在阮娴反应迅速,一手抱着婴儿,一手猛地将那匕首打掉。女人产后虚弱至极,那匕首毫不费力被打落在地,女人疯狂的哭喊着,“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阮娴脑子嗡嗡直响,她没有理她,盯着怀里的婴儿,不敢相信这个残忍的结果。 她脑子飞速运转,面色青紫是缺氧的表现,孩子一定是因为在胎中憋了太久缺氧。缺氧怎么办?这里是古代,没有氧气输入没有育婴房,她疯狂的思考着,不顾女人在旁疯狂的哭叫。 突然,她猛地将婴儿平铺在地上,用身上干净的里衣软布擦去婴儿脸上的羊水,伸手掰开那小小的口。深吸口气,低头用力对着那张嘴吸了一口。 飞快吐出嘴里的羊水,她再次低头,开始对婴儿人工呼吸。 大概持续了十几次,突然,婴儿小小的身体猛地一振,小小的胸口仿佛终于开始有了起伏。那幅度很小,几乎微不可察,因为阮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才没有错过。 她整颗心吊在半空中,将小婴儿抱起来,在她小小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起初,没有声音。 她咬牙狠心用力一拍。 “哇呜” 一声宛如动物般微弱至极的哭泣声在这个昏暗僻静的厢房里陡然响起。 宛如一声天籁。 更像一道救赎。 阮娴整个人浑身湿透,仿佛落水般,她咬牙飞快用布将小婴儿紧紧包裹好,将她轻轻放在了呆若木鸡的女人身畔。 整个人才仿佛虚脱般,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神仙吗?” 女人虚弱而敬畏的低低响起,阮娴这才发现女人面如金纸,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这间厢房,阮娴的嗅觉已经麻木,地上浓重的鲜血让她眼球生疼。她心里陡然一酸,“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不要说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我去帮你” 女人虚弱的摇摇头,“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她伸手轻轻抚摸孩子小小的脸,眼中含着泪,阮娴注意到她的手指非常纤细白皙,非常漂亮。而她的样貌更是美丽至极,端庄秀气,纵然布满脏污和汗水也掩饰不了女人的清丽。 “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女人眷念的收回目光,突然道。 “是个女孩儿。”阮娴道。 女人闭了闭眼,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半响,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复杂表情。 “天意天意” 她喃喃自语,目光再次落在阮娴脸上,猛然抓住她的手,目光充满乞求,“姑娘,这孩子命苦,她爹已经不在,我马上要下去陪他,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这可怜的孩子。姑娘,这宫中遍地豺狼,我求求你,求求你护着她不求富贵不求荣华,只求她平安长大” “不行,这是宫里,我自己都” “不,听我说!”阮娴也没想就摇头,却被女人猛的打断,那虚弱的目光中猛然流露一股威慑,她压低声音,“东宫主殿寝室床底下暗藏一条暗道,直达煦都城门三里外,这是宫中唯一一条未知隐藏的暗道,若一日走投无路,那便是你的退路。” 说完这些,女人声音更加虚弱,仿佛在瞬间透支生命力。 “不” 阮娴紧咬着牙,用尽了浑身力量控制自己内心的震撼,一滴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女人看着这滴泪珠,眼底顿时亮光激射,她微微扬起声音,“在我的家乡禾城,有一座地母庵,庵里的泉水特别甜,酿出来的酒特别香,小时候阿娘时常带我去” 女人莫名其妙的吐出这番话,没头没脑的,阮娴听得一头雾水。 便见那女人再次摸了摸婴儿娇嫩的脸蛋,极其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虚弱道,“姑娘,大恩大德,顾婉瑜来世再报答” 说完。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阮娴面色陡然大变,她飞快伸手触响女人鼻翼,呼吸全无。 她心神动|乱|的坐在这脏污的地上,四周静得可怕。 死了! 就这样死了?! 她脑袋空洞的看着女人身旁那个小小的襁褓,里面的小人儿正在静静沉睡,她可知她的娘亲就在刚才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个可怜的孩子。 阮娴一时感觉肩头有千斤重担压着,心里又对那小小的人儿充满怜悯。 内心无比煎熬着,一道清冷淡漠的男声冷不丁出现在身后。 “你可知方才这孩子若是没活,那你现在就是个死人。” 阮娴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身体比心更诚实,以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飞快抱起婴儿,猛然转头。 一道高大挺拔的影子立在角落,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锦袍,华贵低调,五官隐在黑暗中不甚清楚,不知看了多久。 “你是谁?” 阮娴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干得生疼。 那人走近,在昏黄的灯烛下,一张俊美无双、宛若天人般的脸缓缓地出现在阮娴的眼前。 那是一张极其出色的脸,狭长的眉,深邃的双眸,高挺笔直的鼻梁下是微薄的双唇,他皮肤极白,昏黄的烛光仿佛在这人身上染了一道光晕,却没有柔化他身上那种不容侵犯的冷漠。 美得叫人不容亵渎。 阮娴有些失神的看着此人,活了两辈子,她都想不到一个男人可以漂亮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这可是古代,是纯天然的。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冷漠的扫了眼她怀里的襁褓,淡淡道,“这孩子与你有缘,以后你便负责照顾她吧。” “这怎么可以?”阮娴面色戒备,“这是宫里,我一名小小宫女,如何能够照顾好一个孩子?” 有缘? 阮娴再傻这会儿也明白自己卷入了某种隐秘的事件中。 男人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脸上,那目光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看一个渺小的蝼蚁。 “从你踏入这重月宫起,你就没有选择,死,或者服从我的命令,你选哪个?” ---牙叔日常--- 收藏收藏收藏打滚求收藏求票票求各种,不给通通被灌药和一群g关在一起 第四章 偷偷养娃 “从你踏入这重月宫起,你就没有选择,死,或者服从我的命令,你选哪个?” 重月宫? 阮娴脑袋轰隆一声,怎么会是重月宫?不是明阳宫吗?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重月宫可是宫中禁地,是冷宫,一所因闹鬼而封锁八年的禁宫啊。 一时无数声音在阮娴脑中出现,小德***中秘密生产的女人、陌生男子、封锁的禁宫,她心底惊恐交加,顿时明白这重月宫才是等待自己的圈套。 可她不过是一名低微至极的末等宫女,如何值得这些人算计? 她目光复杂地望着怀里沉睡的孩子,想到她母亲临死前的托付,她并未答应,也不敢答应。她胆小怯懦,瞻前顾后,她害怕在这危机四伏的古代宫廷随时送命。 好吧,现在这个男人用生命威胁她,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她为了活命而照顾这个孩子,可以心安理得的对她好了。 半响,她缓缓而坚定的开口,“我愿意照顾她。” 男人丝毫不意外她的回答,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淡淡道,“小德子。” 一道灰色的身影飞快从门口窜了进来,恭敬的蹲在男人面前,“主子,小德子在。” 阮娴眼神如刀子般射在那人身上,暗暗咬牙,这个小骗子! “都安排好了?”男人淡淡道。 “一切妥当。”小德子回复。 “给阮姑娘解解惑,早些送她回去,务必收拾干净。” “是,奴才遵命。” 男人吩咐完,又看了眼襁褓,黑色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门口,如来时一般神秘。 小德子这才笑嘻嘻的起身,看向阮娴,“阿娴姐姐。” 阮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嘲讽道,“可别叫我姐姐,我可受不起。” 对着她嬉皮笑脸,在那男人面前恭敬听话,还真是条好狗! 小德子仿佛完全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依然笑容满面,“阿娴姐姐,这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想要在这里活得长久,安守本分是不够的。小德子打心眼里把您当亲人,才会把这天大的好处送到姐姐您跟前,如今姐姐同样为主子办事,主子就是咱们的靠山。所谓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在这宫里没有人脉靠山,就跟那地上的蚂蚁一样,任谁都可一脚碾死。姐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阮娴被他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看着他白皙可爱的圆脸,心里一片寒冷,理智上却认同了他的话。 要在什么样的环境,才能给造就他如今的残酷和早熟? “这孩子该怎么养?” 良久,阮娴苦笑,不管这是一场天大的好处,还是头上一把刀,她都别无选择了。 福祸相依,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阿娴姐姐您跟我来。”见她想通了,小德子满意一笑。 随即带着阮娴走出厢房,去了重月宫正殿,在正殿一间卧室里,阮娴看到了一个精雕细琢的木制小床。 床上铺着柔软的布料和小被子,旁边有床榻、衣柜、桌椅等,这是一个布置完整的房间。 阮娴将孩子放在小床上,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棉被和一些布料,以及几件小衣。 准备倒挺齐全嘛。 “孩子的物事都已备好,姐姐您负责喂食、换洗、照顾她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小德子站在小床前,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乖巧的小人儿。 喂食、换洗?照顾的健健康康? 阮娴想到以前姑妈家小表弟换尿片的场景,顿时脸就黑了,咬牙切齿道,“小德子,你们为什么不找个有经验的嬷嬷?我一个黄花闺女,如何知道照顾她?” 小德子抬起头,“阿娴姐姐,其他人我信不过。” 阮娴满脸无语,“我是做了什么让你对我如此青眼相加,我改行吗?” 小德子眼珠转了转,突然隐秘一笑,“阿娴姐姐,您如今后悔可来不及咯,背叛主子的人,可都在御花园作花肥呢。” 花肥? 阮娴打了个寒颤,面色沉了下去,“你主子究竟啥身份?” 小德子闻言顿时表情古怪的看着她,“阿娴姐姐您不知主子身份?” 阮娴茫然,“我不知道啊。” 小德子眼神登时更怪了,“阿娴姐姐您莫不是忘了吧?这宫里上下哪个人不知主子的?” 阮娴心头一跳,那男人身份这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啊,莫非是皇帝? 阮娴张了张嘴,还打算再问,突然,旁边传来婴儿低低的哭泣声,顿时转移了二人注意力。 小家伙蜷缩在襁褓里,闭着眼睛握着拳头,哭得声音小小的,无比脆弱,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她哭了!”阮娴瞠目,手忙脚乱的举着手,“怎么办?是饿了还是拉了?” 小德子一脸幸灾乐祸,“阿娴姐姐,您快哄哄她。” 阮娴好歹是个成年人,她轻轻掀开婴儿的襁褓,掰开小小的腿看了看里面,没有粑粑。确定不是拉了,她转过头,“应该是饿了,有没有牛乳?” “牛乳?阿娴姐姐您等着,我这就去找。” 小德子蹬蹬瞪的跑了。 阮娴有些生疏的将那小婴儿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女人天生的母性让她这一刻内心极其柔软。 此时已是亥时。 阮娴一天经受了两次惊吓,早已身心疲惫。但小德子那番话无疑很有说服力,总之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也只能赌一把! 很快,小德子就捧着个瓷盅回了。 阮娴接过一瞧,果真是牛奶,那神秘男子在这后宫的庞大势力不禁让她内心一凛。皇上今年快奔四十,大皇子才十五,从那男人样貌来看也就二十出头,显然两者都不符合。 有些生疏的给婴儿喂了奶,看着小家伙乖乖入睡,阮娴才忍着心里的愧疚和小德子赶在下匙前回了司苑局。 她只能尽量明日早些过来,但愿这乖宝宝安心睡觉到她回来。 这一夜,阮娴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光怪陆离,她好像回到现代,梦里的她拿着农大毕业证书,斗志昂扬的走在人才市场,自信的向各大公司介绍自己。那些招聘的r却在瞬间面目狰狞扭曲,变成了妖魔鬼怪,好像要把她吃掉,在梦里她一直不停的逃命,不得解脱。 第二日醒来阮娴眼睛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面色憔悴。 “阿娴,我听说你昨夜在下匙前才回司苑局?” 早膳后,杨嬷嬷对众人安排当日工作,突然格外点了阮娴的名。 阮娴一怔,赶紧低眉顺目的回答,“昨晚我与小德子送建兰给樊贵人,路上耽搁了。” 昨夜她掐着时间回的,有点狼狈,却不想这种小事也有人会去告诉杨嬷嬷,这后宫之中,果真人心难测、防无胜防。 杨嬷嬷见她温温顺顺,只是淡淡道,“以后注意点。” “嗯,阿娴知道了。”阮娴立即恭敬的表达态度。 这时。 一个灰衣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杨嬷嬷,不好了,贵妃娘娘身边的苏公公来了,正在王总管那儿发火呢。王总管让您和花嬷嬷赶紧过去!” ---牙叔日常--- 留言一条,咪咪大一码,票票一发,出门左转男神示爱收藏来一打,快乐你我他[爱心] 第五章 金丝马尾 “杨嬷嬷,不好了,贵妃娘娘身边的苏公公来了,正在王总管那儿发火呢。王总管让您和花嬷嬷赶紧过去!” 一灰衣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杨嬷嬷顿时眉头一皱,口气严肃道,“何事如此急躁?” 碧珠眼珠儿一转,立即对小太监厉声道,“郭新,你说话咋没头没尾的,发生啥事了?” 阮娴和春燕看了她一眼,低眉顺目没吭声。 灰衣小太监郭新面露焦急,闻言赶紧先给杨嬷嬷赔礼,然后急急道,“贵妃娘娘的那盆金丝马尾病了,八日前开始叶片发黄,叶花匠和李花匠都看了但没法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金丝马尾可是万岁爷赏赐的,贵妃娘娘当作宝贝似的,这不,派李公公亲自来司苑局,说咱们皇宫汇聚了天下最好的花匠,若还是治不好,娘娘要连咱们整个司苑局一同问罪。” 一同问罪? 那怎么行! 杨嬷嬷听完后顿时知道事情严重性了,她连忙起身道,“走,快带我去拜见苏公公。”走了几步,她突然转头看向阮娴几个,道,“你们三个也一块儿跟上,平日里都侍花弄草的也算有所心得,待会儿机灵着点!” 阮娴几人闻言,赶紧提步跟上。 杨嬷嬷带着一行人到了王总管处,在门口正好撞上司苑局另一副管事花嬷嬷等人,二人点点头,一前一后走进去。 “苏公公,您尝尝这新进的雾山灵茶,看看这滋味如何,如果喜欢我这儿还有两斤,给您包回去慢慢品尝。” 一进门,便见平日里高傲威严的王总管这会儿正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满脸谄媚的巴结苏公公。 贵妃娘娘宠冠后宫,家族势大,兰贵妃之父可是当朝孟宰相。且兰贵妃还生了皇上唯一的皇子,地位稳固,苏公公可是娘娘身边的一等红人,他们这些下面的太监宫女可得罪不起。 “王琦,别怪咱家今日不讲情面,这金丝马尾对贵妃娘娘意义非凡,咱家也是奉命办事。这雾灵茶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喝,娘娘亲自发了话,务必要救活金丝马尾。咱们劝你赶紧让你这司苑局上上下下能人异士动动脑子,皇宫养了你们这一大群人,难不成连一株兰花都救不活?” 苏公公是个马脸大胖子,细眉细眼、皮肤白嫩,脸上带着笑,一副和风细雨的模样。 他云淡风轻地坐在位置上,手里捧着茶杯,轻轻瞧着兰花指掀开盖子吹了吹,嘴巴里吐出的字眼毫不留情。 王总管听了这番话,心里怨恨,面色却不敢流露一分。 这苏传盛当初若不是走狗|屎运攀上了兰贵妃,今日那轮得到他在他面前嚣张。 这会儿见杨嬷嬷和花嬷嬷来了,他忙笑着将球踢了出去,道,“苏公公,这是我手下两名得力干将,掌管御花园和温房的花掌司和杨掌司,这二位名下可是人才济济。上次那盆新品金丝海棠,便是花掌司手下的一名宫女培育出来的。” 杨嬷嬷和花嬷嬷赶紧朝苏公公见礼。 苏传盛脸上升起几分兴味,“那盆金丝海棠连万岁爷都夸赞了,如今可是樊贵人的心头宠,不知是哪位宫女培育出来的?” 他话方落,花嬷嬷便笑着道,“是老奴的干女儿柳苏,柳苏,快见过苏公公。” 一个身材玲珑有致、穿着桃红色宫装的姑娘立即从花嬷嬷身后走出来,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朝苏传盛行礼道,“奴婢柳苏,见过苏公公。” 这姑娘长得杏眼桃腮,气质风|流,竟是难得一副好样貌。 男人对漂亮的女人通常都会有所优待,纵容苏传盛是个太监,但也改不了他为男人的本质。只见他那狭长细小的眼神在柳苏身上转了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耳闻不如一见,柳苏姑娘果真心灵手巧、技艺超凡,难怪能培育出那般珍贵的金丝海棠了,难得,难得啊!” “多谢公公谬赞。”柳苏抿了抿唇,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 苏传盛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伸手一挥道,“如此,那便请柳苏姑娘看一看,这金丝马尾究竟是哪里病了。若是能够将它治好,柳苏姑娘日后必将前途宏远、平安富贵。” 随着他的话落,苏传盛身后两名小太监走到内室,搬出一盆两尺来高的植物。 众人定睛一瞧,正是金丝马尾。 想不到苏公公竟直接把金丝马尾给带来了,这更表明贵妃娘娘对此花的重视,派来身边第一次宠臣苏传盛亲自过来不说,竟连花带盆都给直接搬来了。 苏传盛的话让柳苏眼神大亮,万分心动,恨不得马上便能实现。 见金丝马尾被抬上来,她立即莲步轻移走到花盆前,开始认真细致地查看起来。 金丝马尾之所以称作金丝马尾,“金”指叶片线艺色泽金黄;“丝”指线艺细小而清晰;“马尾”是比喻该品的叶艺形状象马尾那样细而亮、长而直、密而多。 兰贵妃这株金丝马尾乃是一株变异金咀金丝马尾,罕见至极,平时被照顾得很好,叶质宽厚,叶尾微卷,但此时几块主要叶片从叶梢开始发黄发枯,叶面上还长着一些斑点,两枝巴掌长的花剑恹恹地立在叶片中,楚楚可怜。 这株稀世珍品此时展现在众人面前一副病态颓废的模样。 观察半响,柳苏双目灼灼地得出了她的结论。 “这是染了叶枯病。” 苏传盛眉头一挑,淡淡的看着她。 柳苏纤指轻轻抬起一片叶片,脸上挂着一抹从容不迫的浅笑,“大家且看,叶梢产生黑色小斑点,逐渐扩大成不规则病斑,眼下是初期,之后病斑周缘会形成黑褐色,中间呈淡灰褐色,严重时蔓延整个叶片,最后枯萎落叶而死。” 众人随着她的讲解观察那兰植,种种迹象都很符合柳苏的推断,不仅连连点头,花嬷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看着柳苏的目光十分满意。 那笑容落在一边杨嬷嬷眼里,很是刺目。 她和花文晴同是司苑局副管司,对方却处处踩她一头,更得王管事赏识,杨嬷嬷对此内心暗暗不服,却无可奈何。她转头看了阮娴三人一眼,不由叹气,自己手下这三人都比不上柳苏,原本紫颜倒是可与柳苏平分秋色,可如今紫颜重伤躺在床上,也不知能否熬过这一次。 柳苏表现大方得体,有紊不乱,见她找出了病症,王总管连忙笑道,“太好了,既然得出病症,那接下来就由柳苏来负责救治这金丝马尾,快快将它治好,为贵妃娘娘排忧解难。” 众人齐齐点头。 只有苏传盛表情未变,笑容不达眼底,只见他淡淡开口。 “叶枯病?这便是柳苏姑娘得出的结论?金丝马尾八日前生病,数名宫廷花匠圣手都诊出叶枯病,千方百计施药救治数日不曾见好,反而愈加严重。莫非柳苏姑娘认为自己的技艺比宫廷花匠还要高明?还是柳苏姑娘对这病症有万全的法子?” 第六章 夸下海口 , “柳苏姑娘可是对这病症已经万全的法子?” 苏传盛话落,四周便是瞬间一静。 柳苏原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此刻也不由升起几分惊疑不定,她再三仔细检查那兰花枝叶和症状。这分明与叶枯病的征兆一般无二呀。 可是连数名宫廷花匠都诊出叶枯病,却未真正将它治好,反而加重了病况。 难怪贵妃娘娘要发火,难怪苏公公要亲自上司苑局来了。 要知道皇宫齐聚全国各行各地人杰英才,若是满宫廷的花草圣手都治不好这小小兰花病症,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面对苏传盛的发问,柳苏迟疑了。 “苏公公,柳苏并无万全把握,但观这金丝马尾病症样貌,却是叶枯病症状” “所有人都说是叶枯病,那为何就是无人治好?”柳苏话未说完,便被苏传盛打断了。此时他脸上依然挂着浅笑,但人人看到那双阴鸷冷酷的眼神都要胆战心惊。 “这金丝马尾如今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和试药,王琦,你是司苑局大主管,若是你这上百号人里都找不到可以救活这金丝马尾的,我看你这大主管也别当了!娘娘发了话,这金丝马尾若是没了,司苑局上下一同治罪。金丝马尾没了,娘娘估计要伤心,若皇上看到娘娘伤心,你司苑局承受得起帝王之怒吗?” “苏公公息怒,苏公公息怒啊。” 这番直白狠辣的威胁登时让王总管等人白了脸,柳苏吓得脚一软就跪了,一时整个屋子安安静静,个个缩得跟鹌鹑似的,无人敢往苏传盛的枪口上撞。 而阮娴,却盯着那株病恹恹的金丝马尾出了神。 她站在杨嬷嬷身后,位置比较偏,却恰巧可将那株兰花看清楚。她仔细观察着兰花上斑点的形状,以及根部的色泽,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可眼下这草木皆兵的气氛,让她踌躇不定,所谓枪打出头鸟,她可不想变成筛子。 苏公公咄咄逼人,王总管和杨嬷嬷等人节节败退,如果她此刻站出来,算不算救众人于水火之中?她心里纠结犹豫着,突然,见春燕正在朝自己拼命使眼色。 她一愣,有点莫名看了看左右,猛然发觉满屋子人都跪下了。 只有自己还傻傻地杵在一旁,发着呆。 “怎么?这位姑娘对咱家的话有异议?”阴柔冷酷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叫人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苏传盛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嘴角的笑容都没了。 阮娴大梦初醒般蹲下去,“公公恕罪,奴婢奴婢方才只是观这金丝马尾,似乎与我家乡院子里曾经种过的兰花病症一致,一时失了神。” “哦?”苏传盛挑眉,其他人纷纷朝阮娴侧目。 “快快如实说来。”王总管擦了把汗,急忙道。 一屋子人盯着自己,真是如芒刺在背呐。 阮娴暗暗吸气,故作勉强镇定道,“苏公公,可否让我靠近细细查看一番?” 苏传盛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可以。” 阮娴赶紧点点头,忽略众人灼灼的目光,走到那盆金丝马尾前。在叶片、茎部、花剑以及根部和泥土细细检查一番,内心大松了口气,她抬起头,对苏传盛道,“苏公公,这金丝马尾并非生病,而是染了虫疾。” “荒唐,一无虫卵二无虫口三无虫粪,我等几番检查杀菌甚至换盆换土,何来之虫?”一道粗哑的男声陡然出现在室内,两个肤色微黑的中年男子站在内室口,开口是其中的矮子,正一脸嗤之以鼻的看着阮娴。 “叶花匠和李花匠!” 有人认出了两人身份。 原来是之前诊治过金丝马尾的宫廷花匠,而这二人更是宫廷花匠的领头人,负责宫中大部分珍稀贵重植株的培育和养护。 阮娴面色镇定,“那你们可仔细检查过根部?” “自然。”李花匠道,“我们自然亦怀疑过虫疾,消毒杀菌之后,却依旧效果甚微,这叶片依然在枯萎。” 阮娴点点头,伸手拨开兰花的根部道,“确实是虫疾,此乃线虫病,又称根腐病。线虫寄生于兰花根部,引起根系腐烂,从而导致地上叶片生长不良,叶色退绿、发黄,甚至造成植株萎焉。对付线虫普通的灭菌是不够的,此虫危害造成大量伤口,还引起其他土传病菌的侵染,导致植株发病,加速植株枯死。寄生虫,是人之肉眼无法看见的。” “那若是普通灭菌无效,如何破解?”高个子叶花匠不禁开口问道。 “不难,只要” “慢着!”未等阮娴继续说下去,苏传盛打断她,目光严肃的盯着她的眼,暗含告诫,“此乃娘娘心头大爱,马虎不得,姑娘有几成把握?” 阮娴盯着那花儿再次细看几眼,沉吟片刻,谨慎道,“苏公公,为了救治,可允许我除去这腐烂衰败的叶片和部分?” 苏传盛闻言微微眯眼,一字一字道,“若是你成功救活这金丝马尾,娘娘那儿我苏传盛替你担着,但如若你是口放厥词,这金丝马尾若有个闪失这后果,那就拿你小命来赔吧!” 这便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阮娴心里一冷,湿透的掌心紧紧攥着,她深吸口气,“苏公公,有您这句话,我有八成把握把它救活!” 苏传盛嘴角重新露出了招牌的微笑,他柔和的目光在室内一扫,“好了好了,大家都起来吧,这司苑局果真高手深藏不露,这位姑娘那么有把握,想必金丝马尾定然能够安然无虞!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奴婢叫做阮娴。” 苏传盛点点头,“大概需要多久能把它治好?” 阮娴看着这株金丝马尾的状态,在心里估算片刻,“半个月之内方可长出新枝。” “好!”苏传盛大喜,眼底露出赞赏,“看来阮姑娘胸有成竹啊!” 阮娴忙道,“不敢当,奴婢自当竭尽所能。” “好!那咱家便静候阮姑娘的佳音了。” 苏传盛笑得意味深长,将金丝马尾留下,不一会儿便带着几个跟班小太监扬长而去。 ---大牙日常--- 票票票推荐票你们的支持才是俺的动力,请大家把推荐票投给我,记得收藏一下哟(* ̄3)(e ̄*)m.。 第七章 养兰心得 苏公公离去,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唰的齐齐落在阮娴身上。 那视线跟针一样,顿时让阮娴手背上起了层鸡皮疙瘩,浑身都毛了。 王总管一脸疑惑的看着杨嬷嬷,“杨副掌司,这是你手下的宫女?” “是的。”杨嬷嬷看着阮娴,心里同样疑惑不已,这小丫头平日里闷不吭声,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挺身而出,着实叫人意外。 “杨姐姐身边真是卧虎藏龙,阮姑娘看着稳重胆大,是可造之材呐!恭喜姐姐,这次阮姑娘要替姐姐你争个大光了。”花嬷嬷她收回落在阮娴身上的目光,突然笑着对杨嬷嬷开口。 听着是好话,听在耳朵里阴阳怪气很是不得劲。 杨嬷嬷冷笑一声,“不敢当,阿娴年轻不懂事,她这次不过是歪打正着,只要她把金丝马尾治好那我就阿弥陀佛了。倒是你家柳苏,长得美貌又才艺双全,温柔娇弱,真真是叫人怜惜!” 冷嘲热讽谁不会,柳苏那么厉害,刚才当着苏公公的面还不是萎了? 花嬷嬷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嘴角笑容淡了,“是骡子是马还不知道,这宫廷花匠都治不好,别不小心白白送了命。” “哼!不用你操心,半个月后自然见分晓!”杨嬷嬷一声冷哼,毫不掩饰她的恶劣态度。 王总管笑呵呵的看着,似乎对底下两个下属的矛盾看不到,反而很乐意她们保持争锋相对、剑拔弩张的关系。他转头去看阮娴,“阿娴,看你方才的样子想必是很有把握,好好做,替咱们司苑局争口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杨副管司提,只要你半个月内让金丝马尾重焕新春,本总管重重有赏!” 阮娴不敢托大,依旧恭恭敬敬的,“多谢王总管,阿娴必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望。” 王总管对她的态度满意至极,他就欣赏这种懂事识时务的! 那边杨嬷嬷和花嬷嬷刀光暗影拌了几句,花嬷嬷带着柳苏等人提前离开,走之前那柳苏突然抬头看了阮娴一眼。 那眼神带着一股淡淡轻蔑和自我感觉良好的高高在上,阮娴当作没看到,心底却暗暗对此人生起几分防备。 这时,李花匠和叶花匠面带犹豫着朝阮娴走过来。 “阮娴,我二人有个不情之请。”叶花匠态度温和,他穿着一身灰色布衣,就一憨厚农民大叔形象。 “您请说。”阮娴忙道。 叶花匠看了看李花匠,李花匠便是之前开口讽刺的矮子,这人浓眉大眼,显然是个直脾气。接过叶花匠的话,便道,“我和老叶想一起跟你救那金丝马尾,当然我们并不会插手或质疑你的方式,我俩也侍弄花草十几年了,如果阮姑娘你不嫌弃,我老李给你打打下手。顺便也瞧瞧你的法子,大家都是养花的,相互交换学习学习也是成的。你看意下如何?” 阮娴一听二人要求有些惊讶,但随即明白了。 这二人能够进宫定然对养花弄草造诣颇高,这次栽在这金丝马尾身上想必也心有不甘,对于弄不明白的事情人类都有种追根究底的固执,尤其是艺术家手艺人之流。 这二人可是宫廷花匠,如果和他们学习交流一番,绝对会受益匪浅,送上门的好处阮娴哪里会往外推,她赶紧笑道,“当然可以,阿娴久闻二位师傅大名,能与二位一起诊治这金丝马尾实属阿娴之幸。既然如此,我这就要把金丝马尾拿去消毒灭菌,不妨二位与我一道去?” 叶花匠和李花匠闻言,脸上纷纷露出笑容。 “阿娴,你若是需要帮忙,也可以跟我说。”春燕不知何时走过来,她看向阮娴的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同情。 阮娴心里微晒,但也感激她的善意,“嗯,我会的。” “哎,你怎么那么傻,万一那金丝马尾真救不活,你岂不是白白送命吗?苏公公那么可怕,你这下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春燕一脸心有余悸,虽然她和阮娴感情不深,但大家好歹都在杨嬷嬷手底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有几分同谊情分。 “哼!人家上赶着想出头做人上人,你操什么闲心。怎么?紫颜一落魄,你就改着和闷葫芦好了?”碧珠在一边听着,冷不丁插进来一句,冷笑地看着春燕。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春燕顿时怒了,嘲讽道,“想出头是人不指定是谁呢,谁天天撒腿到处巴结人,油嘴滑舌,口蜜腹剑,你拿人都当傻子吧?” 两人高亢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正在和王总管说话的杨嬷嬷。 她阴沉着脸走过来,“吵什么吵呢,也不看看场合。” 杨嬷嬷发飙,碧珠和春燕顿时安静了。 见二人安分下来,杨嬷嬷才满意的转头看阮娴,“我刚才和王总管说好了,你接下来半个月就安心诊治这金丝马尾,其他的活计我暂时让他人替代。你才十六,大把的好年华在后头,既然海口夸下了,就说到做到。行了,其他事也不用你干,赶紧去吧,有需要的物事跟我说就是!” 这是自穿越以来杨嬷嬷对阮娴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阮娴心里感激不已,忙道,“多谢嬷嬷,阿娴一定会言出必行。” 太好了!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只用救治这金丝马尾,她大部分时间便可空出来,她可没忘记重月宫里还有个刚出生的小宝贝等着她照顾,刚出生的婴儿极其脆弱,尤其那孩子还在母胎中难产。阮娴昨夜急急赶回,今日一天都心神难安,若不是暗地里掐自己几把,她真怕被人瞧出端倪。 ****** 据养兰诀载:“春不出,夏不日,秋不干,冬不湿”,要养好兰花,必须掌握其自然生长环境条件,采取合理措施。 兰性喜阴,根系分布在土层表面,要求土层含有丰富的腐殖质,而且质地疏松、透水、保肥、保水的性能良好。 阮娴将这株金丝马尾单独隔离起来,亲自动手为它布置了一个生长环境。线虫寄生于根系,这株金丝马尾有三分之一被线虫破坏,阮娴毫不留情将腐烂感染的部位剔除,看得李师傅和叶师傅心疼不已。 灭菌的方式很多,阮娴将茶麸捣碎,沸水按1:5的比例浸泡一昼夜,第二日用茶麸水喷洒兰株,并将兰株周围的土壤喷湿,茶麸中含有皂素和糖苷,其水浸出液里碱性,对害虫有很好的胃毒和触杀作用。 为保万全,她还稀释了大蒜水喷洒兰株,可治蚜虫、红蜘蛛、介壳虫及灰霉病,这金丝马尾如今虚弱至极,可禁不起其他磋磨。 李师傅和叶师傅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忙活,时不时帮个手,交流几句,双方受益良多。 阮娴为什么会懂得养兰? 这要追溯到她的爷爷,阮爷爷是个老师,是个极有闲情雅致的人,最爱侍弄花草,尤其是兰花。从小在他的耳濡目染之下,阮娴对兰花了解极多,何况后来读的还是农业大学,上辈子十几年的勤奋学习,没想到满身知识最后竟在这古代发光发热。 为此阮娴也只能感叹一句,命运难测呐! 第八章 戏弄一下 , 领了金丝马尾的任务,阮娴等于脑袋上悬着一把刀。 几乎这一日的时间,阮娴都花在这金丝马尾身上,她心里虽惦记重月宫的小宝宝,却无奈分身乏术。好在小德子机灵,趁机溜过来跟她告知了婴儿的情况,今日小家伙哭了一次,但喝过牛乳后便乖乖入睡,其次小德子替她换了次尿布。 小德子说到尿布时一副嫌弃的样子,叫阮娴有些啼笑皆非,心里也宽松些。 她收敛心神全神贯注的救治金丝马尾,直至傍晚时分,一切才处理妥当。 然后她回房里打水冲澡换了身衣裳,用了晚膳,一个人悄悄地走出司苑局。 小德子告诉她重月宫荒废多年,明目上是封锁的禁宫,实则早就无人看守,方圆人迹罕见。他们主子在宫中势力极大,耳目众多,只需小心谨慎行事,是出不了差错的。况且他们出入重月宫走的是隐蔽的小道,其中暗藏五行八卦玄机,若不按照特殊的方位走,路人便会走到御花园去。 无法找到重月宫后门。 这番话让阮娴心里安心许多,反正上了贼船,她别想轻易安然脱身。 小婴儿躺在木床上静静沉睡,秀气的鼻孔虽然呼吸微微扩张,毛发生的稀疏,脸上皮肤细嫩,**仿佛都能看到下面的毛细血管。 刚出生的婴儿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不吵不闹,这倒让阮娴极省心。她见婴儿睡得熟,便放了心,稍微犹豫她回到昨夜女子生产的那间厢房,却发现厢房一片空荡,什么都没有,连空气都清清爽爽的,干净的没有一丝痕迹。 找不到半分蛛丝马迹。 她暗叹口气,只能回了主殿,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外面响起轻快的脚步。 抬起头,小德子手里提着个食盒走进来,对上阮娴的视线立即露出笑容,“阿娴姐姐,你来了。” “嗯,还未用晚膳?”阮娴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食盒上。 小德子快步走到跟前,探头瞧了瞧木床里,将食盒放在桌上对阮娴眨了眨眼,“哪能呢,我一向吃饭用膳最积极,这是我御膳房一个老乡孝敬的好东西,本想着拿到这儿来自己消化,没想到阿娴姐姐你也在,嘿嘿,见者有份,阿娴姐姐你今儿个有口福咯。” 说完还对她露出个肉疼的表情。 阮娴并不饿,但看到他那个表情,心里不知怎地就有了恶趣味,不由挑眉好奇道,“哟,什么好东西?” 小德子嘿嘿一笑,打开食盒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充沛了整个空间。 “樊贵人今儿点了翡翠芹香虾饺皇,御膳房做得多,我那老乡在御膳房认了个干娘,挺有几分面子。这不,我也沾沾光,时不时能得点美味打打牙祭。阿娴姐姐你快尝一个,还热乎着。”说完,他从食盒里抽出一双筷子。 阮娴看了眼食盒里,六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整齐摆在玉白的碟中,薄薄的皮,精致的形状,还可以看见里面红红绿绿的馅,色香味俱全,叫人不由食指大动。 宫里伙食不错,但底下宫女太监的吃食怎可跟主子贵人比,尤其樊贵人正当宠,她吃的东西御膳房更是用心至极了。 这小德子门路真广。 思绪流转,阮娴接过筷子,在小德子眼巴巴的目光下夹起一个饺子,送入口中。 薄薄的皮一咬就破,一股鲜香美味的汤汁顿时溢满口腔,肉很鲜嫩、味道鲜美,果真还吃的不得了。吃了一个还有些意犹未尽,阮娴又吃了一个,味道真赞!阮娴又夹起一只,便见小德子一副紧张的模样,仿佛有人割了他的肉。 阮娴有点好笑,不禁道,“小德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圆头圆脑,再吃下去可就变成大胖子了,到时候走路都喘。晚上吃多了积食,姐姐替你分担分担。” “阿娴姐姐,胖才显得有气势有福气嘛,您好歹给我留一半,让我也尝尝味,这御膳房好久没做这道翡翠芹香虾饺皇了。”小德子看着食盒里剩余三只虾饺一脸垂涎。 阮娴挑眉,故意道,“哦?你不是经常吃好的打牙祭吗,三只虾饺都舍不得啊?” 小德子闻言登时心里哀嚎,脸上却只能故作大方道,“哪能啊,阿娴姐姐您若是喜欢,您吃您吃,就当小德子孝敬您的。”心里暗暗打定,下次得了好东西,一定要偷偷躲起来吃,绝不让阮娴知道。 “既然小德子你这么大方,行,那姐姐我便吃了,不过小德子你真不吃?要不我分你一个尝尝?”阮娴看他这幅口是心非的样子,越发想逗他。 小德子心里抽抽,这明明是他带来的饺子,怎么这会儿变成分他一个? 他一脸忍痛的摇头,“不,阿娴姐姐,您吃吧。” “真不吃?哎呀这可是你拿来的,姐姐我全吃了你连一口都没吃,那多不好啊。”阮娴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没关系,姐姐你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小德子脸上的笑都僵了,大姐,用不着提醒您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真的没关系?”阮娴暗笑。 “真的没关系。”小德子默默流泪。 “那我吃了?”阮娴声音隐隐带笑。 “吃吧!”好啰嗦! 看着小德子那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阮娴心里一天的郁闷都散了,虽然仍然对他算计自己有几分耿耿于怀,但想到以后可以理直气壮的像现在这样欺负他,她就觉得浑身舒坦,这宫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她轻轻夹起那晶莹剔透的虾饺,在空气中顿了顿,猛地将它塞入了小德子的嘴巴。 小德子嘴里被塞个满满,一脸懵逼的看着阮娴,完全没有料到剧情这样反转,便听阮娴清脆的笑声中满是得意,“本姑娘晚膳吃的有点多,这剩下三只虾饺,还是你自个儿解决吧。” 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 可看着阮娴笑容满面的脸,心底那几分郁闷便莫名烟消云散,他细细咀嚼着口里的食物,心里渐渐感到高兴。 本以为经过昨晚之后,阿娴姐姐再也不愿意信他了,但她却还愿意戏弄他,逗他玩,这是不是说明,阿阮姐姐心里并不记恨自己的欺骗和算计? 小德子心里升起希冀,垂眸掩住眼底里的触动,飞快的将食盒里剩余的饺子吃了。 阮娴心情好了,起身打开衣柜检查里面的物事,她指着里边那些质地柔软的布料和针线盒,“小德子,这些布匹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指望我动手给宝宝做衣裳?” 小德子正收拾着食盒,忙道,“是的,这事情毕竟隐秘,万一漏了点风声我俩可是要杀头的。宫里眼下可没有婴孩,更不能让针工局做,只能劳烦姐姐您了。” 阮娴嘴角抽了抽,“我不会做针线活。” 小德子惊讶,怎么有不懂做针线活的女子? 阮娴又满脸认真的道,“我也不愿意学,我不喜针线女红。” 小德子无言以对,阿娴姐姐这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啊 “呜哇” 这时,婴儿的哭泣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两人忙走到小木床边,只见小宝贝张着秀气的小嘴正在呜哇哭泣。 阮娴对哄孩子没经验,无奈看向小德子,“她哭了。” “我一个时辰前给她喂过牛乳,应该不是饿了。”小德子道。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顿时齐齐落在小被子下方,小婴儿腿部的位置。 阮娴有些头皮发麻的掀开小被子,扯开襁褓,将小婴儿腿部的布微微掀开,顿时,一股臭臭的滋味不可阻挡的喷涌而出 ---牙牙日常--- 收藏和票票,你们在哪里? m.。 第九章 小小九月 , 臭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阮娴脸都青了,默默倒退几步,“小德子,换尿布,反正之前都是你换的,熟能生巧,这事儿以后就交给你。” 小德子脸臭臭的,“姐姐,你这样不厚道,万一我若不在,那小家伙拉了臭臭岂能置之不理?” 他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阮娴一脸无奈,“那这次还是你来吧,我看你换,以后慢慢学。另外,还得准备热水和澡盆子,咱们给小家伙洗个澡吧。” 小家伙身上沾着母体残留的污血和羊水,脏兮兮的,还是洗的香喷喷好。 “那咱们先替她换尿片,热水我得去烧。” 只见小德子取出一块干净尿布,娴熟的将小宝宝翻身,掀开她身上的裹布抽出脏污的尿片,然后替她擦干净pp,又给她重新裹好,动作温柔娴熟、神色自然。 这样的小德子让阮娴真是大开眼界,不禁问道,“小德子,你换尿片为何那么熟练?” 小德子将臭臭的尿布裹好,闻言不禁一愣,随即微微沉默的低下头,淡淡道,“小时候家里穷,爹娘要下地,弟弟妹妹都是我看顾,洗衣做饭换尿片我都做惯了。后来家乡闹饥荒,爹爹上山打猎摔下山崖没了,家里揭不开锅,弟弟妹妹饿得整日哭闹,娘最后没办法才将我送进宫来。” 说到这儿,他佯装轻松的笑道,“现在好了,我在宫里吃喝不愁,每月有月银余外还能攒些私房。娘和弟弟妹妹得了宫里的银子也能活下去,皆大欢喜。” 说完,他捏着手里的尿布道,“阿娴姐姐,我先去后院里把这玩意给埋了,也忒臭了。” 也不等阮娴说话,便低头匆匆出去了。 阮娴看着他穿着灰色太监袍的背影,心里不禁想到自己,世事艰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的苦难皆不相同。也是,家境好的人家哪里会将孩子送入宫来,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孩童独自承受这宫里狂风暴雨,也难怪小德子会养成如今这种见风使舵的性子。 小德子是太监,这宫廷便是他的战场,那么自己呢? 阮娴想到昨夜女子透露给自己的秘密,东宫主殿隐藏着通往煦京城外的地下通道,只要离开宫里便可天高任鸟飞,自由自在了。她看着木床上婴儿可爱的脸,小家伙这会儿正醒着,眼睛已经睁开,正用一双清澈纯净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这个世界。 阮娴压下心底的渴望,不到万无一失,她绝不能轻易动作。 不一会儿,小德子提着个木盆和半桶水回来,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失落,笑眯眯的将东西放在床边,“阿娴姐姐,温水我兑好了。这重月宫有个小厨房,我在里边备了炭和炉子,虽然有些麻烦,但热水咱们自个烧可妥当多了。” 阮娴笑着点头,“你想得很周到,还可备些易储存的食材米粮鸡蛋之类的,这孩子日后断奶要吃些米食,况且,若是咱们饿了,或者馋了,偶尔也能做点好东西犒劳自己不是。” “姐姐会下厨?”小德子登时眼睛一亮。 “吃货!”阮娴嗔了他一眼,“快过来帮忙。” 将温水倒入木盆里,两人将干净溜溜的小婴儿轻轻放入澡盆,婴儿肚子上脐带处绑着布头不能沾水。两人分工合作,一个拖着婴儿身子,另一个沾湿柔软的棉布轻轻擦拭婴儿柔软的小身子。小家伙小拳头握着,圆圆的眼睛瞪着身边两个人,嘴里发出高兴的笑声,长大的嘴巴露出光光的牙床,可爱的不得了。 “姐姐,不如咱们给她起个名儿吧?”小德子拖着手上的小娃娃,心里酥软酥软的,这小眉小眼长得可真好,忒讨喜。 阮娴此时也是母性大发,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是得给她取个名字,不如咱们给她先取个小命,你家主子估计知道她的身世,大名咱们不能取,回头让你主子给主意。” “阿娴姐姐,主子是咱们共同的主子。”小德子不认同地皱眉,随即话锋一转,“虎妞这个名字怎么样?” 阮娴闻言立即瞪了他一眼,“虎妞?亏你想得出,宝宝的娘亲那么美,她长大之后肯定也是个美人,一个美人名字叫虎妞?她长大之后要恨死你。” 小德子讪讪一笑,想想也是,便又在脑子里琢磨片刻,道,“那如花怎么样?”美人如花,这名字很贴切吧? 听到这个名字阮娴脑子里立刻冒出周星驰电影里的如花那张脸,顿时腻味了,赶紧摇头,“不行,特俗!” “媚娘?”小德子绞尽脑汁。 “不好听,像青楼风尘女子起的艺名。”阮娴一口否决。 “二丫?”小德子又道。 “土,土的掉渣。”阮娴一脸鄙夷,“你什么欣赏水准,行不行啊?” 小德子登时不干了,“你懂什么,像咱们农家就得给娃娃起个贱名,贱命好养活,压八字,名字取得难听,阎王爷就不收留。二丫多好听,咱们村里好几个二丫,长得壮壮实实的,一口气能吃三碗饭。” 阮娴一脸黑线,姑娘家长得壮壮实实的,那能嫁得出去吗? “得得得,你有理,二丫不是不好,但也不合适,这丫头生在宫中养在宫中,这宫里是皇上住的地方,皇上是真龙天子,什么妖魔鬼怪都镇得住,哪需要压什么八字!”阮姑娘有时候胡搅蛮缠起来,这歪理也是说得头头是道,字字真理。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你说起个啥好?”小德子翻了个白眼,他没上学文化低,掰不过她这套歪理。 “眼下正是九月,这丫头是九月出生,她的娘亲是九月逝世。咱们给她取九月,叫她长大之后记得自己的生辰,也不要忘了娘亲,如何?”阮娴微微沉吟,手上动作越发轻柔,轻轻擦拭小婴儿的小脚丫。 小德子愣愣地看着她,那眼神里好像闪过什么,然后他笑着点头,“不愧是阿娴姐姐,想得就是比我好,九月,既有寓意又好听,好名字。” “那是,她长大之后肯定得感谢我,九月,一听就是美人的名字。”阮娴得意的勾起嘴角。 这会儿小家伙的澡也洗完了,飞快擦干小身体,两人给她裹得严严实实放回小木床,阮娴伸手轻轻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柔柔的道,“小家伙,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九月了。” m.。 第十章 来者不善 , 刚出生的婴儿非常脆弱,喂食有讲究,除了只能喂牛乳,而且喂的次数和时间也有频率。 接下来日子,阮娴就像打游击一样,在小德子的配合和掩护下,逮着空子便偷偷摸摸往返重月宫三四趟。两人轮流替换、配合默契,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躲在司苑局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动。 小七月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睡还是睡,那微黄的小脸儿也在阮娴和小德子二人的精心照顾之下,开始渐渐白皙起来。 这日晌午。 阮娴刚从重月宫溜回来,一抬头便看见碧珠站在走廊上,似是在等她。 “阿娴,你去哪儿了?” “吃撑了出去溜达一圈,有事?”阮娴避重就轻道。 碧珠见她避而不答,心里暗暗有些怀疑,面上有些不耐烦道,“苏公公差人来看那金丝马尾,你刚才不在,找你半天也不见人影儿。” “哦,那人呢?”阮娴有些心里打鼓,这打游击还真是不保险呐。 “被我打发回去了,下午再过来。”碧珠语气很不客气,视线又在阮娴浑身上下转了转,突然有些阴阳怪气道,“最近似乎看你经常往外面跑,你什么时候养出个溜达的习性了?” 阮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在温房里呆久了骨头疼,多走动走动,免得年纪轻轻得了什么老人家毛病,耽误主子们交代的任务。” 这碧珠是个上进的姑娘,但对于她这种敏感现实爱算计的性子,阮娴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碧珠微微眯起眼,往日真是看走眼了,这阮娴平日里不吭不响的,没想到胆儿可大的很,这鬼话连篇谁信?连面对苏公公那种人物都能面不改色、款款而谈,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敢赌,这才是狠角色。 在这皇宫里,有两种人最可怕,一种是有权有势的主子,另一种是不要命的人。 碧珠心思流转间,见阮娴已经越过她往温房方向走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缓缓走开。 阮娴径自走入温房,来到她亲自替金丝马尾专门辟开的地方,金丝马尾剩余的几片嫩叶葱葱翠翠的挺立着,十分精神。阮娴知道这是活了,虫子杀得干净,她又伺候得用心,每日抱着晒晒太阳、注意着温度通风和湿度,整天围着它打转,能不长得好? 甚至已经长出两片小芽,娇滴滴的,就像害羞的大姑娘似的躲在叶片中央。 阮娴庆幸自己小命保住,嘴角不由勾起来,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飞快转头,就看见一张意外的脸站在几步开外,对方一脸微笑的看着她,目光落在金丝马尾上,便道,“阮姑娘真是好手艺,这金丝长得这般精神,看来果真是活了。” “柳苏姑娘,可是找我有事?”阮娴脸色淡淡的,她可没忘这姑娘上次走之前的那个眼神,今日吹得啥风,黄鼠狼给鸡拜年? 柳苏仿佛感觉不到阮娴的冷淡,依旧笑颜如花,“李师傅和叶师傅近日对阮姑娘赞不绝口、极其推崇,柳苏心里着实好奇,今日特来请教,还望阮姑娘指点一二。” 阮娴淡淡摇头,“不敢当,我不过是歪打正着恰巧碰上相熟的例子,并没有什么本事。”你好奇,关我何事。 “阮姑娘谦虚了,叶师傅可是道你在花草培育方面十分有心得,心思巧妙呢,莫非阮姑娘心里还在怪罪于我?”柳苏走到她身边,侧头看着眼前这姑娘白皙的脸,暗想自己之前为何会忽略了她,这姑娘样貌精致秀美,分明比紫颜还要出彩三分呐。 柳苏这话让阮娴感到好笑,这姑娘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以为人人都没事干想着她呢? “怪罪?”她一脸惊讶,无辜的道,“柳苏姑娘你好生奇怪,我在柳嬷嬷手下,你是花嬷嬷爱徒,我跟你平日里无甚来往,我为何要怪罪于你?再说了,柳嬷嬷与花嬷嬷之间的关系这司苑局上上下下人尽皆知,柳苏姑娘你可是鼎鼎有名的,连万岁爷都夸赞您举止有度、才貌双全,你是咱们司苑局上下一致学习的榜样。我阮娴才疏学浅,哪能指点您,柳苏姑娘你这是要折煞我了。” 柳苏一向自视甚高,哪里受得了这种打脸,顿时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阮姑娘真是口齿伶俐,巧言令色呐。” “哪里哪里。”阮娴漫不经心的笑着。 柳苏看她这幅敷衍的样子,再也笑不出来,嘲讽道,“阮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得意,这才过十日,最后结果如何谁会知晓,免得乐极生悲,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得意了。” 阮娴脸色微沉,“不劳柳苏姑娘费心。”这是咒她死吗? “哼,不知好歹。”柳苏视线在那株金丝马尾上转了转,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柳苏的这一茬阮娴并未放在心上,金丝马尾生机勃勃,小九月如今也照顾得很妥当,加上这阵子她只需要负责金丝马尾,大把时间空出来,无事一身轻,可舒坦了。 如今她就祈祷时间快点过,等过几日顺利交差,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就保住了。 她洗干净手上的泥,出了温房,打算回屋里去打个盹。 刚踏入院子,就听见里面一阵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她一瞧顿时有些奇怪,发生啥事了?怎么大伙儿都站在院子里? “安王爷真俊呐,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来司苑局,简直像是在做梦” “可不止俊啊,还那般温柔和气,你看你看,他又笑了。” “听说安王妃生辰快到了,王爷知道她喜欢花,所以特意到咱们司苑局想亲自挑一盆最特别最美的鲜花给王妃当生辰礼物。” “天啊,好体贴好深情啊” “要是有一个人那般真心情意待我,真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死丫头,你还是做梦去吧,大白日的思春。” 阮娴站在一帮宫女身后,顺着众人的目光朝里头看去,便看见司苑局的前厅里,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高大俊美男子正在与杨嬷嬷交谈着,男子大概三十来岁,而立之年,样貌俊朗、气质清贵。他周边地上摆着几盆娇艳灿烂的鲜花,但他似是并不满意,专注的和杨嬷嬷说着,仿佛对周围一群宫女们的灼热视线视而不见。 这时,阮娴看见柳苏浅笑嫣然走过去,身后跟着个抱着花盆的小太监,花盆中栽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那俊美男子目光落在海棠之上,眼中顿时露出赞赏,然后视线落在了柳苏身上。 ---牙牙时间--- 大家多多留言评论哈,牙牙想冲一下新书榜,所以极其需要大家的推荐票票。另外,喜欢本书的小伙伴们可以推荐给朋友们呀么么哒 m.。 第十一章 安王朱慎 阳光穿过院子洒在众人身上,穿着一身紫红色宫装的紫苏款款而行、身姿窈窕,在一干花红柳绿的宫女中鹤立鸡群,十分惹眼。 “参见安王殿下。” 柳苏举止有度、落落大方。 安王一脸赞赏,“想必这便是皇兄赞誉不已的新品金丝海棠了。” “正是。”柳苏轻轻颔首,眼底划过一丝得意,顺从恭敬地开口,“听说殿下为王妃娘娘准备生辰礼物,王爷和娘娘鹣鲽情深,叫柳苏等人倾慕不已,特地挑选一盆新开的金丝海棠不请自来,祝娘娘生辰快乐、幸福安康,还望王爷饶恕柳苏冒失鲁莽之罪。” 安王有些意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柳苏姑娘有心了,这金丝海棠花姿娇丽、艳而不俗,王妃定会欢喜,柳苏姑娘今日可是帮了本王大忙。” 说道这儿他顿了顿,开口,“柳苏姑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本王必定满足你。” 柳苏闻言连忙谦虚的低头,“多谢殿下,柳苏并无想要的东西。” 安王笑容不变,温和的提醒道,“你想清楚些,真的没有想要的?” “没有。”柳苏笑容坦然自如。 “你献上金丝海棠为本王分忧解难,此乃功劳一件,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安王温柔的目光落在柳苏精致娇美的脸上,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亮光,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如沐春风。 柳苏对着他那灼人的目光,脸颊悄然飞上一丝嫣红,她细声道,“能够替殿下分忧乃是柳苏的福分。” 安王将她眼底羞涩尽收眼底,突然话锋一转,温柔似水道,“柳苏姑娘,或者你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愿望,若是在本王范围之内,本王定然让你达成心愿。” 愿望? 柳苏心底的野心在这一刻放大到极致,望着眼前这俊美非凡、身份尊贵的贵人,她心底在疯狂颤抖在尖叫,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才叫她没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但一想到那人的命令,她便整个人如浇了盆冷水。 “多谢殿下厚爱,柳苏不过是尽本分而已,当不得殿下如此。” 几番提议都被婉拒,安王自然不再强求,他多情的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秀美俏丽的人儿,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笑道,“好一个柳苏,本王记住你了。” 话落,对身后下属微微颔首,便大步离去。 安王的下属们赶紧极有眼色地接过金丝海棠,飞快跟上主子。 安王一走,满院子看热闹的宫女们顿时心中惋惜不已,但随即众人嫉妒而尖锐的目光齐齐落在柳苏身上,方才她可是出尽了风头。 而这会儿,方才碍于安王态度一直沉默的杨嬷嬷终于开口。 “柳苏,司苑局一向分工明确,花草是由我东院进行负责,你今日擅作主张,我会亲自和王总管说一说,倒要看看花文晴是如何管教下属的。”杨嬷嬷色厉内荏,语气毫不客气。 柳苏却毫不害怕,从容一笑,“杨嬷嬷说笑了,柳苏自是得了干娘许可才过来的,柳苏不敢擅作主张。” “所以说这是花文晴授意的了!”杨嬷嬷闻言双目精光一闪,紧追不放。 柳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目光灼灼的对上杨嬷嬷,“东院花了半个时辰也拿不出叫安王满意的花儿,干娘心里着实担忧,便特意禀了王总管,派我带着金丝海棠来救急。免得安王降罪下来让司苑局其他的姐妹们受了牵连,干娘一片苦心杨嬷嬷怎么就不明白呢?” 被一名下级宫女如此挑衅,杨嬷嬷饶是再好的修养也不由冷了脸,又忌惮着安王刚才对柳苏的态度,心里恨不得撕了柳苏,行动上却根本不敢如何。 被动的局面让她恨极,直接撵人,“此事我会亲自和王总管汇报,东院庙小,伺候不了柳苏姑娘这尊大佛,碧珠、春燕,送柳苏姑娘出去!” 说完,柳嬷嬷转身便走。 碧珠才动了动脚,春燕已经冲动地一把捞起扫帚就往柳苏脚下撸了过去,嘴里嚷嚷着,“走开走开,扫地了,别碍着地,赶紧滚滚滚!没长眼睛吗,赶紧滚!” 柳苏可是紫颜姐的死对头,她老早就不爽了,终于有机会替紫颜姐出气了!想到紫颜姐如今还伤痕累累地躺在床上,春燕心底别提多气愤,她甚至怀疑紫颜被污蔑偷了贵人的物事根本就是被人栽赃陷害! 而这司苑局唯一跟紫颜姐有仇的,就是柳苏! 脏污的扫帚直接将灰尘扫到了裙摆和绣鞋上,柳苏措手不及,被弄个灰头盖脸。她一向自诩清高优雅,一直维持着纤尘不染的形象,纵然是内心恨不得扒了春燕的皮,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要尽力保持着自己高雅的形象。 为此,她只能恨恨地瞪了春燕一眼,在心里添了个仇人,提着的裙摆狼狈的逃了。 柳苏一走,春燕就消停了。 看戏的人群微微散开,依然有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春燕一直替紫颜气愤呢,她好几次私下听她抱怨,她怀疑紫颜是被冤枉的。”站在阮娴身前的两个小宫女继续咬耳朵。 “紫颜姐不像是小偷小摸之人啊,而且,今日若是有紫颜姐在,这功劳哪会让柳苏横空抢去!”圆脸小宫女一脸郁闷。 “可不是,咱们东院也就紫颜能和柳苏比一比了。”方脸小宫女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 “发生那种事,这次紫颜也是命大,不过嬷嬷待她肯定没法像以前那般了。”圆脸小宫女叹息。 “行了行了,这种事跟咱们无关,还是想想安王殿下吧,今日第一次见到真人,真是丰神俊朗、和戏文里描述的神仙公子一样呢。”方脸小宫女摆摆手,话锋一转,满脸向往的道。 圆脸小宫女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压低声音,“你傻了吧,安王虽然长得俊,但放眼整个宫里,甚至这煦京城,可是有谁比得上那一位?!” 阮娴默默地在听壁角,本打算悄悄离开,陡然听到这圆脸宫女这么夸张神秘的语气,她眉头一抬,心里突然莫名升起几分好奇。 “那一位?”方脸小宫女起初也愣了愣,她看着圆脸小宫女的表情,随即面色一白,显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飞快拉住小姐妹的手,低低道,“小媛,那位可不是咱们能非议的,这宫里上上下下到处都是他的耳目,若是被人发觉什么咱们就玩完了!” 第十二章 你完蛋了 “这宫里上上下下到处都是他的眼目,若是叫人发觉什么,咱俩就彻底玩完了。”方脸小宫女噤若寒蝉,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 阮娴沉默不语侧耳倾听着,整个皇宫甚至煦京最英俊的男子? 她脑海中不由浮出一张冷若冰山、俊美如妖的脸,跟那个男人的容貌相比,安王这般就像萤火与月光之间的差距,高下立现。 她们说的那位,会是那个男子吗? 圆脸小宫女胆子大,闻言只是笑笑,“放心吧,那位哪里会有功夫关注咱们这等小人物,况且,那位再俊再出色也算不得真正男人,哎,或许是老天爷亦见不得他的好样貌,生生要让他不完美。” 方脸小宫女听她这么一说,分外认同的点点头,低声道,“颜大人若不是太监,不知要让多少女子爱恋痴狂,趋之若鹜呢。” 听到这儿,阮娴惊讶不已,她们说的人竟是一名太监? 不等她多想,突然见春燕从厅里急急忙忙出来,四处张望一番突然眼睛一亮,“阿娴,嬷嬷唤你。” 那俩小宫女吓了一跳,陡然发觉身后竟有人,顿时惊恐万分的看着阮娴,两张小脸唰的白了。 阮娴淡淡一笑,面色如常从二人面前走过。 二人神色惊慌的望着阮娴,直到她背影消失,才看了看彼此,惶惶不安地离开。 “阿娴,金丝马尾长势如何?”一进门,杨嬷嬷面色仍旧不渝,显然方才气得厉害。 “已长出两片新芽,不出一个月便能恢复往日风采。”阮娴恭敬道。 “做的不错。”杨嬷嬷面色稍缓,她目露赞赏的看着阮娴。却见这姑娘依旧一副毕恭毕敬、淡然木讷的样子,心底不由叹息,苦口婆心道,“你呀就是性子太闷,懂得藏拙是好事,但若是太过小心谨慎,便错失许多良机。这次金丝马尾一事是你运道来了,把握好了日后得到贵妃娘娘青睐,嬷嬷我也替你高兴。距离交差之日只剩下五日,这几务必小心谨慎,别让某些心怀叵测之人钻了空子。” “是,多谢嬷嬷指点。”阮娴闻言感激一笑。 看着阮娴的笑容,杨嬷嬷总算心头有些安慰,又道,“待会儿王总管派的人来了,你机灵点,莫要给人留下沉闷木纳的印象。见人三分笑,准没错的!” 杨嬷嬷细细打量眼前的姑娘,十六芳龄,样貌清新脱俗、五官明艳,但那白皙的脸上却脂粉未沾,头上仅插|了支宫里最普通的银钗,朴素至极。再看看身上穿得灰不溜秋、极不合身,平日还喜欢闷声闷气躲着人,这姑娘分明是个美人胚子,却硬生生把自己整成了路人甲。 暴殄天物啊! “我那儿还有一匹青色映花香云纱,适合你们这些姑娘家,待会儿事情办完了,到我房里来取!”杨嬷嬷微微沉吟,立即吩咐着,说着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阮娴一眼。 阮娴一头雾水,被那一眼瞪得心里一紧,哪里敢拒绝,“多谢嬷嬷赏赐。” 一炷香后,阮娴心里有些沉重的告退。 杨嬷嬷和花嬷嬷之间的争斗越来越激烈,今日柳苏堂而皇之过来抢风头,若是没有花嬷嬷暗许谁也不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后宫之内利益纠结、关系复杂,人人都是眼高手低、看碟下菜,杨嬷嬷如今分外重视金丝马尾之事,是想要在花嬷嬷身上扳回一局吧。 阮娴压力很大。 苏传盛派来了心腹太监刘高,见金丝马尾长势甚好,忙不迭的朝阮娴道喜恭贺,态度极其热忱。这次阮娴救活了贵妃娘娘的心头爱,可是在娘娘跟前留了名头的。他人不知这金丝马尾的重要性,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可知那金丝马尾对娘娘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这可是当年万岁爷还是潜府王爷时,和娘娘初定情,万岁爷为娘娘亲手栽种的第一盆兰。 宫里混的都是人精,若阮娴这回从贵妃娘娘那儿得了势,日后见了面还指不定谁巴结谁呢。 刘高一走,阮娴看着兰株上那几片娇艳堪怜的嫩叶,沉吟片刻,她心里默默地做了个决定。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四日后。 明日便是十五日之期,等顺利将金丝马尾交差,她脖子上的脑袋便安全无虞了。阮娴心里大松口气,为此走路都轻快几分。 小九月脸上的黄疸已经褪去很多,脸上的皮肤长得愈发白净,按小德子的话说就像天宫的玉童般,如珠似玉。小家伙的哭声也壮了几分,不似刚出生时那般孱弱,如今一日得喂六七次牛乳,吃饱就睡,饿了就哼哼,拉了也哼哼,小家伙一日比一日健康,有时醒着也愿意挥舞着小手小脚动一动。 为此阮娴和小德子欣慰至极,尤其是阮娴,九月是她亲自接生迎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她心底对这个纯洁柔软的小生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使命感和亲切,她在这古代孑然一身,没有亲人朋友无依无靠。 九月,和自己一样。 不知不觉中,她潜意识里将九月当成了一个希望,一个奋斗的目标,一条拨开云雾的路。 将小九月臭臭的尿布埋在重月宫一颗老桃树下,阮娴洗干净手慢悠悠地回司苑局。 刚踏入东院大门,顿时察觉里面一片静谧,她四下张望,连打扫院子的杂扫宫女都不在。这个时辰,大伙儿不都喜爱在廊下吃瓜子闹磕吗? 阮娴走入正厅,依旧空无一人。 大伙儿去哪儿了? 像是验证她的疑惑般,突然她察觉右侧方向传来一阵喧哗,阮娴一怔,心里陡然微沉,那是温房的方向。 温房乃是东院至关重要的地方。 她快步往温房走去,远远地,便看见许多人堵在温房外面。两拨人马泾渭分明,一波是花嬷嬷带着柳苏等人站在温房入口,另一波是碧珠春燕等人,阮娴还看到一张意外的脸,紫颜竟也出来了。 她深吸口气,大步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 她的出现顿时吸引所有视线,柳苏等人眼底露出幸灾乐祸,春燕却气急败坏的朝她吼出来,“阿娴,你跑哪里去了,金丝马尾没了!这下完蛋了!” 阮娴脚步一滞,目光落在神色各异的众人面上,什么? 金丝马尾没了? ---大牙嘚吧-- 感谢大家的票票,牙牙会努力码字滴 第十三章 各方反应 温室入口的喧哗很快引来许多人。 阮娴面色沉重地走入温房,看着地上那株枝残叶落的兰花,花盆已经全部碎裂,可怜兮兮的枝叶混在泥泞中,不知是被什么重物踩压导致变形、汁液四散,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杨嬷嬷站在旁边,面色冰冷,看向阮娴的目光仿佛带着尖刺,简直是痛心疾首。 “我千叮万嘱让你小心谨慎,勿要让某些小人钻了空子,你为何不时刻守着金丝马尾反而四处乱走?阮娴,嬷嬷这回救不了你!” 阮娴沉默的望着满地疮痍,任凭杨嬷嬷数落,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花嬷嬷带着柳苏等人也齐齐进入温房。 一瞧这满地乱七八糟的枝叶碎瓷,花嬷嬷心里就直乐。但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她看了眼阮娴,眼珠儿转了转突然口气担忧的道,“杨姐姐,你还是快些想想怎么跟王总管交代吧,阮姑娘花了大功夫救活这金丝马尾,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没想到就差一日这金丝马尾却出了事,且不论阮姑娘如何,姐姐你这东院管事也难逃护理不当之罪啊。” 杨嬷嬷简直气笑了,“妹妹说得是,且不论阿娴如何,咱们司苑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这金丝马尾没了,贵妃娘娘当初可是发话要一同治罪!阿娴救活了金丝马尾有目共睹,如今这金丝马尾出了事,明眼人一看便知乃人为恶意毁坏,我倒要看一看,到底是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将咱们整个司苑局替她背黑锅!” “杨嬷嬷,您这话不对,当初阮娴可是亲口答应苏公公,若是金丝马尾没了她拿小命赔,与其他人无干。”花嬷嬷身后一个瓜子脸宫女忍不住插嘴。 阮娴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了她一眼,隐隐对她有几分印象,好像叫桂香? 杨嬷嬷淡淡扫了她一眼,对阮娴道,“走吧。” 她的表情镇定,语气清冷,阮娴柔顺低头。 一行人沸沸扬扬地往王总管处而去,阮娴闷不吭声的跟在杨嬷嬷身后,不留痕迹的将众人表情和反应尽收眼底。比如春燕和紫颜等人的避让,柳苏等人的幸灾乐祸,以及其他人或嘲讽或惊疑或怜悯或闪避的视线。 可谓是一朝看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很快,众人便抵达王总管处,刚到门口,小太监郭新就跑了过来,“王总管有令,除去东南二院人,其他人皆不可入内,禁止喧闹攀谈。” 杨嬷嬷带着阮娴几人入了门,花嬷嬷等人紧跟在后,有如此好“落井下石”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拜见王总管。” 大厅里,王琦面色平静的坐在主位上,他目光清淡的在阮娴脸上扫过,“事情办砸了。” 阮娴低着头,杨嬷嬷急急道,“王总管,此时并非阿娴之过,是有人恶意毁坏兰株。” 王琦淡淡开口,“我不管是恶意人为还是其他,金丝马尾没了得给贵妃娘娘和苏公公一个交代。阮娴当初和苏公公有言在先,杨副掌司你也是在场的。” “可不是,杨姐姐你可要顾全大局,难道要因为一个小小的丫头,连累咱们整个司苑局不成?”花嬷嬷不甘愿做旁观者,插嘴道。 杨嬷嬷哑口无言,见阮娴依然沉默不语,想到这丫头以往的作风,她心底不由涌起一股失望和无力,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这宫廷里,人人自保,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她张了张口,可是却发觉口中干涩,心里极乱。几番挣扎后,她最终,闭上嘴撇过脸去。 放弃了。 花嬷嬷嘴角暗勾,眼底划过一丝得意,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丫头抓起来,亲自送到元曦宫去给娘娘请罪。” 几个灰衣太监闻言作势就要朝阮娴走来,阮娴深吸口气,开了口。 “慢着。”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王总管微微皱眉,花嬷嬷和杨嬷嬷的视线立即落在她身上。 阮娴握紧拳头,扬声道,“明日才是我与苏公公约定的最后期限,这么快便定我的罪,是不是太心急了?其次,这司苑局上上下下何人不知那金丝马尾的重要性,明明知道这是娘娘心头好,却依然为了个人利益挟私破坏,分明是想要把司苑局整个拖下水。难道要任那叛徒逍遥法外?” 她话方落,立即引起众人一片哗然。 王琦目光阴沉地盯着她,“阮娴,金丝马尾已毁,你这是在做无用功的抵抗?” 阮娴神色平和的摇头,“王总管,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结果。我认为眼下应当把那潜伏温房毁灭兰株的凶手找出来,查清真相。至于金丝马尾的责任,我必定全力承担,绝不牵扯司苑局任何一人。” “哎,阮娴,你又何必呢?当初不自量力酿下苦果,如今后悔又有何用。”柳苏目露怜悯的看着阮娴。 “可不是,我看她是自知死罪难逃,临死也想拉个陪葬的吧!”那桂香站在柳苏旁边,一副落井下石的样子。 阮娴头也不回,全然当作没听到,目光执着地看着王总管,“明日才是我与苏公公约定之日,除非苏公公亲自给我定罪,否则,阮娴不服!” “简直胡搅蛮缠,那金丝马尾都死成那样了,还要使幺蛾子。”桂香又忍不住吐槽,柳苏没有说话,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这时,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影从人群走出,缓缓跪在了地上。 “王总管,紫颜认为有必要查出这背后凶手,阿娴之过想必苏公公自有定夺,但若是让这真正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这一次她明知金丝马尾的重要而不惜毁去,若今后此人继续酿下滔天大祸,岂不是要牵连我们整个司苑局?王总管,我们如何能让这等心术不正之人潜伏在司苑局?” 众人诧异的看着紫颜,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开口。 阮娴满脸惊讶,紫颜面色苍白,整个人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气息,她静静地跪在地上,不少人想起了半个多月前那场血肉横飞的宫刑。不少人以为紫颜经过那次肯定完了,却不想她硬生生的熬了过来。 ---牙牙日常--- 男神说:我最喜欢投票票点收藏的美人儿 牙叔说:美人们拿出你们的热情来吧![爱心] 第十四章 谁是贼人 紫颜开了头,春燕等人不用暗示纷纷响应。 “可不是,一码归一码,金丝马尾是阮娴照看,可这罪魁祸首也不能饶。” “天啊,太可怕了,咱们身边竟有如此包藏祸心之人。” “我也认为需要找出凶手” 场面一下子颠倒过来,低品阶的宫女太监们被人纷纷带动,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柳苏的表情立即微妙起来,隐蔽的看了紫颜一眼。 默默的低下头,暗地咬牙。 阮娴面无表情,心里感叹紫颜此人在宫女太监之中的影响力,虽说之前紫颜犯事,可仍旧有春燕这样的姑娘不离不弃的照料她。 可见此女人格魅力之高,交际手腕之强。 “是啊,王总管,一码归一码,不如先查清真相,咱们对娘娘也有个交代。”有了紫颜出头,方才打退堂鼓的杨嬷嬷又生出了勇气。 王总管头疼地看着这一室蠢蠢欲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知道此事无法轻易了结。“罢了,紫颜,起来吧。既然你主张找出真凶,那么你可有什么良计?” 紫颜他自然是知晓的,尤其半个月前那场祸事,他心知肚明里中猫腻,不过事不关己而已。这姑娘可是杨副掌司底下一把好手,和柳苏平风秋色、旗鼓相当呢,王琦心思流转着,突然升起几分兴味。 视线又落在阮娴身上,微沉了沉,轻飘飘挪开。 紫颜缓缓起身,春燕立即一步上前搀扶她,后者温柔摇摇头,收回手优雅的站定,道,“紫颜并无良策,但阿娴对金丝马尾千倍呵护,每夜回房就寝入睡之前必定去温房检查一番。温房里白日夜里都有人值班,但夜里无疑比白日好下手,且人有三急,值班之人不免有所疏忽给人可趁之机,所以紫颜大胆猜测凶手乃昨夜潜入温房进行破坏,这是其一。” 众人全神贯注的听着,紫颜顿了顿,苍白的脸庞从容镇定,“其二,此人对温房必定极其熟悉,温房夜里无灯,此人却能够绕开其他花卉直捣金丝马尾,显然有备而来。所以此人必属东南二院之人。最近天气湿润,这两日夜里都有下小雨,恰巧温房门口一段路途潮湿不已,白日却又干了。若凶手半夜行事,这鞋上必定沾上泥浆,这是第三。且众人皆知这温房门口的红泥整个皇宫独一无二。所以王总管,我建议立即派人搜查东南二院所有人的房间卧室,若能找出沾着红泥的鞋底,必定能找出那下手之人!” 紫颜这一番话分析得条理分明,头头是道,结合了天气时间和细致观察,众人连连点头,不乏认同。阮娴亦是佩服不已,不禁朝她露出感激目光,紫颜接收到她的视线,连忙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美人笑容如花,阮娴心里一松,不由升起一股好感。 紫颜的分析无疑极具说服力,王琦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下令道,“来人,将东南二院的人全部召集过来,按人头点数,若有缺席者,只管先抓了。郭新,你亲自带人从东院开始搜索,仔细搜查,咱们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王琦话落,一群气势如狼的太监们顿时冲了出去,有些手里还拎了家伙。 阮娴看了看四周,自己无形中被人排斥在外,显然在他们眼里她估计半个“死人”了。她暗叹口气,又定睛看了看柳苏等人,发觉她们脸上从容淡定,毫不慌张,桂香发觉她的目光,仍旧毫不掩饰的露出幸灾乐祸。 这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啊。 难道那兰株不是她们动的手? 阮娴心中疑惑,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小太监,“总管,苏公公来了。” 王琦闻言立即站起身,目光犀利地看了阮娴一眼,大步朝门口迎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谄媚至极的迎着苏传盛走入大厅,亲自将他请到了主位。 一屋子人见了苏传盛分分行礼,这可是贵妃娘娘跟前的一等红人。 苏传盛没心情理会闲杂人等,他一入门便盯住了阮娴,毫不客气直奔主题道,“阮姑娘可还记得你我之约,这金丝马尾若是出了差池,阮姑娘你这条小命赔了也是太便宜。” 这字眼中夹杂的阴狠顿时让室内一片寂静,阮娴纵然早有安排,面对这种毫不掩饰的攻击和杀意也忍不住心里一寒,感觉有种无形的杀气袭来。 她咽了咽口水,笑道,“苏公公真爱说笑,阮娴可要留着小命以后过好日子呢。” 她这笑容落在柳苏和桂香等人眼里变成了强颜欢笑,两人心里恶意横生,到死了还敢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阮娴的反应让苏传盛一愣,这跟料想中不一样啊。 金丝马尾没了这姑娘便得赔命,怎地如此镇定? 这姑娘怎么不按牌出牌!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传盛眼睛一眯,突然面色平静下来。只见他对阮娴淡淡一笑,大步走向主位,面色莫测的坐了下来。 旁边等着看热闹的花嬷嬷柳苏等人顿时大跌眼镜,方才苏公公气势汹汹而来,分明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可这会儿一眨眼功夫,怎么阮娴仍旧安然无虞的站在这儿,苏公公不仅未发飙,反而还在对她笑。 柳苏等人的表情仿佛吞了粪,面色奇差,想破脑子也无法明白事情为何这般发展。 阮娴明明没有交出完好的金丝马尾,为何苏公公不发落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数个问号在众人脑海中翻滚。这番情形不说柳苏等人无法想通,杨嬷嬷和紫颜等人也是一脸疑窦不解,她们连连看向阮娴,一副想问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众人表情落在苏传盛眼里,顿时让他心里一乐,事情一下子变得有趣起来。 就在这时,老远便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看见七八个太监像阵风般冲了过来。 “王总管,找到了,找到证据了!”只见郭新手里高高捧着一双紫色绣鞋冲到王琦等人面前,亢奋至极的道,“王总管,奴才们搜遍了东南两个院子,在南院第二间廊庑房找到了这双鞋!而这双鞋——” 郭新目光一转,陡然落到某个人脸上。 “奴才们是在桂香姑娘的床铺下寻到的!” ---大牙闹磕--- 筒子们,日后更新时间由早8点改到晚8点啊,估计早上爬不起来的筒子较多,还是晚上黄金时间等着大家比较好。 另外,牙叔此文已经签约啦,合同刚寄出去,恭喜贺喜。 以后牙叔会继续努力,大伙儿是不是要来一发鼓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五章 扭转乾坤 “这双鞋奴才们是在桂香姑娘床铺下寻到的!” 花嬷嬷身后一干等人陡然变色,桂香脸色煞白仿佛晴天霹雳,不可置信地瞪着郭新手上那双鞋! “桂香?” 王琦神色一冷,犀利的目光落在花嬷嬷等人脸上,看到桂香那张惨白震惊的脸,心下顿时了然,“来人,把桂香抓起来!” 郭新等人立即朝桂香拥了过去,桂香猛然醒悟般大声嚎叫起来,“不,那不是奴婢的鞋,冤枉,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没有毁掉金丝马尾大人我冤枉啊——” 尖锐的嗓音在厅堂内极其刺耳,震得人头皮发麻,她一边反抗一边惊恐哭喊,“大人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做那等事,是有人陷害奴婢,是有人陷害的” 一眨眼功夫,局势陡然大变。 桂香哭天抢地般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涕泪横飞,哪里还有方才的幸灾乐祸和得意洋洋。 王琦脸色越发阴冷,不耐烦道,“把她嘴巴给我堵起来!” 郭新几个手脚麻利,其中一个太监从怀里随手掏出一个灰蒙蒙的不知是何物的布巾便用力塞入桂香嘴里,另外一个太监用力抓住她的双臂往后一拉,便将桂香狠狠压在了地上。 嚎叫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花嬷嬷沉重脸站起来,“王总管,此事不可轻易下结论,桂香在我身边呆了三年,心地良善、性格大方,绝不会是那等心思恶毒之人。此事定是那真凶栽赃陷害,请王总管慎重排查,万万不可冤枉了无辜之人,否则便是中了那真凶的奸计呐!” 说到这儿,花嬷嬷阴狠的眼神陡然朝杨嬷嬷这边射|来,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别人,她们便是栽赃陷害的凶手,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春燕受不得这种暗示,心直口快道,“花嬷嬷,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皮难画骨,说不定您这三年都让桂香给蒙蔽了!” 被压住的桂香登时朝春燕射|来愤怒的目光,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吃了般,面孔极度扭曲。 王总管面色冰冷,“你们二院的争斗我一向不予干涉,但此事却涉及金丝马尾,事关重大,我必定认真排查,否则我王琦以死谢罪也无法向贵妃娘娘交代。这双鞋既然是从桂香房里搜出,那我且先问一问,这鞋可是桂香的。” 众人微愣,桂香堵着嘴巴无法反驳,只能疯狂摇头。 “此鞋乃宫中定制发的,内里绣着每个宫女的名讳,奴才方才已经查看,正是属于桂香,千真万确。”郭新反应极快,赶紧麻利至极的回答。 花嬷嬷等人顿时脸色极其难看,甚至有几个南院的宫女眼底多出几分怀疑,桂香有口难言,面容扭曲地拼命摇头,眼神哀求的看着身边之人。 王总管淡淡地看着她们,“花副掌司,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如若你觉得此女无辜,拿出证据来,我自是秉公处理,绝无偏颇不公。” 证据? 桂香都被你们绑起来堵住了嘴,她能拿出什么证据? 花嬷嬷脸色铁青,怒道,“王总管,我认为不可一言定罪,虽说在桂香房里搜出占有红泥的鞋,但并未说明桂香便是凶手,桂香应得一个解释的机会。” “不可。”杨嬷嬷闻言立即走出来,“那鞋上红泥我观其色泽红润,略带湿润,若是昨夜出门那便恰巧符合。且桂香方才对阿娴三番两次挑衅嘲讽,众人有目共睹,桂香分明是对阿娴早已心存芥蒂,所以暗中报复!而且,指不定是受了谁的指使,她一名小小宫女谁给了那么大的胆子敢动贵妃娘娘的东西?” “杨玲玉你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花嬷嬷气得浑身发抖。 “证据确凿,鞋子从桂香房里搜出又作何解释?”杨嬷嬷心里大感痛快,被压了那么久今日终于扬眉吐气。 王琦看惯了二人争锋相对,今日当着苏传盛的面却难以忍受,如此泼妇骂街的场面着实会叫人怀疑他的威严。他脸色难看至极,不容置疑道,“够了!把桂香交给慎刑司,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杨嬷嬷闻言,顿时安分的闭了嘴。 那头花嬷嬷心一冷,慎刑司可是专门审问关押宫中犯人的地方,桂香到了那儿还有命活? 但王琦此刻面色阴沉,显然已是怒极,主位上还坐着苏传盛这尊大佛。她心里纵然再不甘心,到了嘴里那句争辩便不知为何无声咽了回去,为一名小宫女得罪上级着实不是聪明的行为。 桂香在绝望之中被人拖了下去,到最后花嬷嬷也未再多言一句,柳苏人等更是一声不吭,明哲保身。 室内一片寂静,这一刻似乎连呼吸都被刻意放轻了。 苏传盛从头至尾冷眼旁观,仿佛这不过一场闹剧,他不留痕迹的暗暗打量阮娴。发现后者从头至尾表情都很镇定,苏传盛心里有了底。 待桂香被带下去,他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开口,“王琦,你这司苑局真是越来越无章法,连娘娘的东西都有人敢下手。办事不利,咱家自个儿还得担风险,你说,这以后若是还有什么事咱家哪里还敢劳烦你?” 王琦一听这话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苏公公,属下疏忽,此事属下定当查个水落石出,还望苏公公替属下向娘娘求情,望娘娘从轻发落!” 苏传盛唇角一勾,王琦的识时务让他很满意,掐了个兰花指,意欲不明道,“这司苑局确实得好好管管啊!” 说完,他目光一转,落在阮娴身上,“阮姑娘,金丝马尾长得可好,可否让咱家将金丝马尾带回去了?!” 众人愕然,目光“刷”地看向阮娴。 王琦还跪在地上,闻言亦不禁惊愕抬起头来。 阮娴在苏传盛到来之时便已做好心理准备,淡淡一笑,“金丝马尾一切安好,公公稍等,奴婢这就取来。” 说完,她朝杨嬷嬷等人微微颔首,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坦然而去 ---牙牙日常--- 大家的热情在哪里?留言评论区域一片安静,大家表潜水嘛粗来粗来都粗来 第十六章 贵妃召见 金丝马尾竟然安然无虞! 当阮娴捧着那盆长得翠绿欲滴、精神抖擞的金丝马尾交给苏传盛,无疑在瞬间得罪了整个南院人。如果眼神能杀人,她估计已经在花嬷嬷、柳苏等人眼下千疮百孔。 这金丝马尾仿佛一个巴掌般扇在花嬷嬷等人脸上,这一刻,阮娴已然成了南院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花嬷嬷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神,宛若大梦初醒,甚至怀疑金丝马尾被毁之事乃无中生有,分明是东院故意设计坑害他们南院的陷阱! 但这神来一笔对东院来说无疑是喜从天降,杨嬷嬷脸上的笑容和得意简直藏也藏不住,与花嬷嬷这边阴风渗人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东南二院的矛盾直接上升到仇恨,毫不掩饰摆到了台面上。 这些自然有王琦去头疼。 第二日,一道消息炸响了司苑局,贵妃娘娘召见阮娴。 阮娴被这从天而降的消息砸得有点懵,暗道以后日子恐怕不清净了。 她跟着领路太监忐忑不已地站在元曦宫正殿门口时,苏传盛恰好从里头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对方朝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阮娴不卑不亢的恭敬行礼,“苏公公。” 苏传盛笑着点点头,细长的眼微眯,“客气,阮姑娘救活金丝马尾功不可没,娘娘今儿心情不错。行了,快进去吧,娘娘性子好,平日里最是和气。” 说完,他微微侧身,让开了路。 阮娴瞬间了悟,微微低声道,“多谢公公提点。” 说完才微微福身提步走入了正殿大门。 苏传盛眼底浮上笑容,心里极满意,他最是欣赏这种聪明稳妥又识时务之人,尤其是这姑娘还十分有胆色。心思几番流转,他神色半分未动,从容不迫的跟在后头。 一入大厅,阮娴便见一绝色美人坐在主位上,五官娇媚、肤白如雪、神色慵懒,她赶紧低下头。眼神紧紧盯着地面不敢乱瞟,恭恭敬敬的行礼。 “奴婢阮娴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 半响,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温柔娇软的女声,这声音仿佛带着钩子般,阮娴听了心里一荡。暗道果然不愧是盛宠后宫的皇贵妃,连声音都性感得一塌糊涂,她这个女人都受不住,更何况那些血气方刚的男人? 难怪十几年圣宠不衰!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眼前的宫女恭敬顺从,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却得了苏传盛几番夸赞,兰贵妃心里有点好奇。 阮娴微怔,赶紧微微抬头,“是,娘娘。” 头微抬,兰贵妃那张看不出年龄美艳娇媚的脸再次落入眼眸,她赶紧恭敬垂眸,不敢多看。 兰贵妃目光平静的打量着眼前的宫女,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尤其是那双灵动漆黑的眼睛生得极好,浑身充满蓬勃朝气,倒是一副好样貌。 真是年轻啊。 她唇角微抿,脸上的表情温和,端起茶杯缓缓品了一口,“你救活了本宫的金丝马尾,本宫要赏你,说吧,想要什么?” 阮娴连忙恭敬道,“谢娘娘赏识,奴婢不过是做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兰贵妃闻言笑了笑,“本宫自来赏罚分明,论功行赏。”一边说着她一边将阮娴上下打量一番,不容置疑道,“本宫看你样貌不俗,打扮却过于寡淡,翠莲,将本宫那对珊瑚手钏拿来!” 一位身着褐色宫装的俏丽宫女端着一副手钏出来,显然早有准备。 兰贵妃云淡风轻道,“阮姑娘衣着素淡,这珊瑚色泽衬肤色,与你正合适。” 都到这份上,阮娴哪里还敢推辞,立即露出一副万分感激的表情,毕恭毕敬道,“奴婢谢娘娘打赏。” 兰贵妃勾唇一笑,突然问,“阮姑娘哪里人氏?” 阮娴愣了愣,赶紧搜罗原主记忆,回答,“回娘娘,奴婢原籍乃湖都。”奇怪,贵妃突然怎么问她这个? 兰贵妃若有所思点点头,却不再发问。 这时,一个黄衣宫女满脸喜悦地快步走进来,“主子,皇上来了。” 兰贵妃闻言果真面露惊喜,旁边的苏传盛立刻朝阮娴使了个眼色,阮娴也反应过来,赶紧朝兰贵妃行礼告退,便默默地捧着打赏的珊瑚手钏跟着一个小宫女身后走出大殿。 小宫女带着她往偏殿出去,刚走不远,便听到后头一阵行礼跪安的声音。 她忍不住抬头偷偷一望,便见一道明黄色身影在一群人簇拥中进入元曦宫,兰贵妃容光焕发地迎上去。阮娴却是浑身一震,她所有的视线都被皇帝身后那道紫红色的修长身影吸引住。 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礼帽,身着一袭宫制紫红色太监礼袍,浑身穿着一丝不苟。锦袍绣着五色祥云和暗纹,面色清冷、不苛言笑,而那张脸——分明是那一夜下令让她照顾九月的神秘男子。 阮娴仿佛受了一道重击,不可置信的瞪着那人。 那人似是察觉到被人窥视,陡然转过头,一双犀利冷漠的黑眸便对上阮娴震惊的双眼。那双眼睛深邃而黑暗,里头仿佛隐藏着无边冷酷,那张脸更是带着一股冰冷寒意,顿时叫人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那双眼睛落在阮娴脸上、身上,然后毫无表情地挪开,仿佛什么也未看见。 直到那人跟随着皇帝贵妃消失在视线里,阮娴还有些恍惚,她捧着手里的东西沉默地出了元曦宫。说不出心里头什么滋味,有股莫名失落,想起上次听到那两个宫女的八卦,煦国后宫样貌第一的男子。 很显然,说得便是他。 阮娴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男人竟是传言中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勾结外臣干涉朝政、深受皇帝宠信的司礼蓝掌印大太监——颜诩。 那样一个俊美如天神般的人物,竟是一个太监。 阮娴回到司苑局时,心里头还有些莫名郁闷,这果真是个架空朝代,连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都是太监,还有什么不可能? 司苑局众人见她安然无恙的从元曦宫回来,不知从哪得知她受了打赏得了贵妃娘娘夸赞。一时所遇之人纷纷笑脸相迎,个个口中恭贺连连,所有人的态度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以往对阮娴爱理不理的人今日都分外热情,直到阮娴捧着珊瑚手钏逃回房里,才得了清净。 回到房里,碧珠不在。 阮娴将珊瑚手钏小心收好,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颜诩,这个名字在煦宫后宫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他的名字有多响亮,他的名声就有多恐怖。把持朝政、勾结外臣、一手遮天、排除异己、心狠手辣,阮娴搜刮肚子里所有原主的记忆,将此人和历史中的魏忠贤、李辅国、赵高等人的名字挂了钩。 历史上这些名字最后可都是落得个下场凄惨、不得善终啊! 而大奸臣大反派底下的小喽啰无疑都是炮灰的命运,想逃都没路。 阮娴越想越头疼,她如今算是跳上了贼船啊。 ---牙叔剧场--- 阮娴:摔,作者菌,大煦第一美男怎么可以是太监? 作者:这个,你有意见? 阮娴:必须是富可敌国、权势滔天、颜值逆天的“真”男人!!!!! 颜诩:来人,把阮娴给我拖下去 阮娴:啊啊啊,作者菌,你这个设置有问题!!嗷呜救命!! 颜诩:作者菌你怎么看? 作者:啊?什么?风大我没听清 第十七章 阮娴升官 没等阮娴想明白,春燕突然笑盈盈地敲开了门。 对着她道了一番恭喜,然后告知她杨嬷嬷召见,阮娴只得将一肚子烦心事先放一边,匆匆随着春燕去见杨嬷嬷。 到了杨嬷嬷房里,又被一群宫女太监围着道了一圈恭喜贺喜,阮娴这才得知,她升官了! 由杨嬷嬷的特意提点和王公公的许可,她由司苑局末等宫女,升为正八品二等宫女,且有了一个小小的名头——阮监工。负责督促兼顾温房内金贵花卉草木的常规照料,管理几名末等宫女太监分工,分配轮值等。 “阿娴,恭喜你了。” 从杨嬷嬷房里出来,阮娴便看见紫颜笑着站在廊下,她身上穿着一袭紫色宫装,身材消瘦却颇有一股柔弱如风的气质。精致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但眼神明亮、笑容如花,显然恢复得不错。 “谢谢,你的伤势如何了?”阮娴笑着道谢,由于之前紫颜出口相护,阮娴对她印象大好,一时感觉亲近许多。 “已经痊愈了,多谢你的关心。这段日子我身有不便,我那份活计想必分配到大家,辛苦你们了。”紫颜脸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不敢当,分内之事而已。”阮娴笑着摇头,反而道,“昨日你出手相助,我该跟你说一声谢谢。当时情况紧急,若非你挺身而出,也不会那么快找出真凶,这次人情我记在心上了。” 紫颜那份活大部分都是春燕负责,阮娴可一点儿没沾手。 “大家同在杨嬷嬷手底下干活,哪里人情不人情,应当的。”听了阮娴的话,紫颜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突然伸手拉住阮娴的双手,语气极其亲热道,“你如今可是升官了,我这个小喽喽以后还请阮监工大人多多关照哟。” 说完,调皮的眨眨眼,顿时惹得阮娴笑出声来。 二人在廊下一番寒暄,彼此瞬间亲近不少。 直到小德子突然出现,笑眯眯的在远处朝她招手,阮娴才心情舒畅地和紫颜告别。 看着阮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紫颜缓缓收回目光,春燕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语气有点酸酸的道,“紫颜姐姐,你何时与阿娴这般亲近了?” 显然,她早就在旁边窥视良久。 紫颜嗔怪看了她一眼,“傻丫头,我与她再亲近也比不过你,咱们姐妹俩哪能那般生分?” 姐妹? 这二字立即让春燕心满意足地挽住紫颜的手臂,乖巧道,“人家知道啦。” 紫颜勾起唇角,突然若有所思开口,“燕子,如今阮娴升作二等宫女,今日我瞧着她似是与以前有些不同了呢” “不同吗?”春燕挠了挠头,满不在乎道,“差不多吧,若说不同,若不是这次金丝马尾之事。咱们还不知晓她原来对花草兰株的造诣那么深呢,而且胆量可不小。那日当着众人面与苏公公打赌,哇,那气魄真是叫人佩服,若是我啊,定然吓得话都说不完整” 说着说着春燕声音变得兴奋起来,唧唧喳喳的与紫颜形容当日之事,没看见紫颜脸上淡淡的笑容一凝,眼底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另一边,阮娴跟着小德子走出杨嬷嬷院子,到了僻静处立即开口,“小德子,怎么了?可是九月出事了?” 小德子阴阳怪气地瞥了她一眼,“你这几日春风得意,新官上任,还记得小九月啊?” 阮娴感到冤枉,哭笑不得道,“我不过一日未去重月宫,不至于给我脸色看吧。” “哼!如今你升为二等,也好方便活动,是好事,小德子在这里跟你道一声恭喜。”小德子白了她一眼,随即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小九月今日吃得牛乳有些少,瞧着不甚精神,你快些过去瞧瞧,小丫头约莫是想你了。” “唬我呢,个把月的小婴儿哪能懂什么想不想的。”阮娴白了他一眼。 小德子怪笑一声,突然握着拳头轻咳一声,小声道,“别怪我未提醒你,主子在宫廷里手眼通天,能让你伺候小九月也是你的造化。治好了贵妃娘娘的金丝马尾是你的本事,得了娘娘赏识更是喜事,但你可别忘了谁才是你主子,主子对待叛徒的手段,我想你也不想知道吧?” 听着小德子的话,阮娴的心顿时一沉,一股窝火忍不住从心里冒出来,她冷笑着嘲讽道,“怎么?主子可是发话叫你敲打敲打我?” 小德子一脸人畜无害,“我不过是提醒你一二罢了,免得某人太过得意忘形。” 阮娴皮笑肉不笑冷声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望着阮娴的背影离去,小德子摸摸鼻子望着天,看样子他这一番好心人家不领情啊。 阮娴揣着一肚子闷气往重月宫走,心里想到在元曦宫看到的那人,又想着小德子方才那番话。她心里无比怀念曾经在和谐社会的生活,这种步步惊心、寝食难安的日子,真心不是人过的。 出宫? 这个念头一起让阮娴心底暗暗火热,但又被她狠狠压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转眼间,重月宫便到了。 她快步进入室内,木床上小小的人儿睡得安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宛如这天底下最纯洁美好的存在。 阮娴这一刻心里软得不行,附身在那小脸蛋上轻轻印下一吻。 却不料小家伙睡得很浅,居然被她无意弄醒了。 只见那淡淡的小睫毛轻轻抖动,一双黝黑纯洁的大眼懵懂的睁开,一眼便对上阮娴的脸。小家伙张开小嘴,露出里边光秃秃的牙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家伙,睡醒了?!” 阮娴伸手探了探她光滑的小屁股,干燥清爽,嘴里一边嘀咕着,“宝贝真乖,没有拉臭臭。哼,等你小德子哥哥来的时候,咱们拉臭臭熏死他。” 然后又打开衣柜看了看,里边竟只剩下三四片尿布,重月宫后院几颗树下可都埋了尿片呐,这浪费的,看样子还是得循环利用。 她叹了口气,又回到小家伙旁边,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脸蛋,“哎,这古代没有尿不湿真麻烦,尿片脏了就扔得浪费多少布啊,难道要洗尿片吗?” 阮娴唉声叹气着,木床上懵懂的小婴儿漆黑的双眼静静地望着她,突然咧嘴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牙牙日常--- 希望大家把每天的推荐票票投给牙牙哟() 第十七章 太监王福 小九月灿烂的笑容治愈了阮娴的无奈,她忍不住又亲了亲小家伙,“笑什么笑,小臭臭,你快快长大,姐姐才不用给你洗尿片。” 小宝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乖乖的躺在木床上对她笑。 阮娴心里软绵绵的,一边思考着要不要准备一些东西给小家伙启蒙,小家伙现在还小,但是早教无疑是很重要的。她要不要准备一些儿歌和儿童故事,时不时对小家伙哼唱哼唱,会不会对小九月的智力和大脑发展有帮助? 阮娴开始认真思考起早教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小九月毕竟还小,睁着双眼陪阮娴玩了会儿大眼瞪小眼,便又握着小拳头打着秀气的小哈欠进入了沉睡中。 阮娴等小家伙睡熟后,估算好大概喂奶的时辰,才悄悄离开。 接下来半个月,阮娴在司苑局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她升为阮监工后,她便是杨嬷嬷之下,太监宫女之上第一人。受过现代教育的阮娴对于分配工作这种事情做起来毫无压力,且她喜好根据个人擅长来分派,结合轮班时辰,分工合作,按照她的方式运作了三日好评便传到杨嬷嬷耳里。 一来节省大伙儿办事速度,二来提高大伙儿办事效率,不少暗地不服或嫉妒的宫女都服了气,无话可说。 十月底的气候愈发寒冷,北风萧瑟。 杨嬷嬷命阮娴领着宫女太监五人去针工局领冬衣,众人捧着衣物从针宫局出来,迎面走来一群太监,其中领头的穿着一身蓝衣,肥头大耳、肚腩浑圆,一副桀骜不训的模样。 阮娴看了对方一眼,心里一颤,顿时带着众人往路边靠去,给来人让道。 此人乃樊贵人身边亲信太监,叫王福。 王福在宫里一向脾气古怪,飞扬跋扈,行事校长霸道。更别说樊贵人如今身怀龙胎,贵不可言。宫里一般太监宫女们见了此人只能退而避之,无人胆敢惹上这个煞神。 紫颜之前冒犯到此人,便被随意塞了个手脚不干净的由头挨了二十大板,若不是紫颜命大熬过去,想必如今已经香消玉损。 因由旁观了王福下令仗邢紫颜的场景,阮娴对于此人心里发憷,十分排斥。 “嗯?可是司苑局的?” 不料,她有心避让,王福却步伐一动,带着几个太监突然站在了阮娴几人面前。 阮娴心一颤,旁边五人纷纷看她,她连忙故作镇定回答,“见过福公公,奴婢奉杨嬷嬷之命来领冬衣。” 王福细小的眼睛眯了眯,目光在阮娴身上来回审视,“这位莫非是阮娴姑娘?” 阮娴怔了怔,“奴婢便是。” 她的名声何时那般响亮,连王福都知道? 王福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态度莫名的热情,“久闻不如一见,阮姑娘果真出色至极,司苑局真是人才济济,像阮姑娘这样的人儿,往常我可真是忽略了呢。” 这字里行间仿佛意有所指,阮娴有些疑惑,对上王福的视线。 对方眼底那种放肆又带着股审视评估的眼神顿时让她感到极度不适,忍住内心的反感回答道,“福公公谬赞,杨嬷嬷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她福了福身,捧着自个怀里的冬衣便要提步离开。 却不想王福笑眯眯的伸手一拦,突然道,“咱家今日难得遇到阮姑娘,有几个问题想私底下跟阮姑娘交流交流。不如我派人替阮姑娘回去跟杨嬷嬷说声,阮姑娘随我坐一会儿,再回去吧?” 话一落,王福身后几个太监立即朝阮娴几人呈包围状迎了上来。 阮娴心里警铃大动,故作镇定道,“多谢福公公赏识,阮娴不过区区一宫女,不知公公有何事要问阮娴,阮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说着不动声色倒退一步,眼睛紧盯着对方,又道,“不过今日倒是不巧,这几日气候越发冷,苏公公差人去趟元曦宫,您也知道,这花草到了冬季就娇弱地不得了。阮娴只能在这儿给福公公道声歉了。” 这话是提醒王福,她背后靠山可是元曦宫。 况且此刻大家站在针线局门口,人来人往,纵然樊贵人如今身怀龙胎、恩宠万千,王福也不敢仗着主子横行霸道光天化日之下作恶吧? 兰贵妃宠冠后宫十几年,大皇子如今都十五了,可不是樊贵人这个刚进宫两年的新宠可撼动的。而且,还不知樊贵人肚子里那块肉是龙还是凤呢。 王福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他视线隐蔽的在阮娴身上转了转,挥手让小喽啰们散开。笑得意味深长道,“难得阮姑娘如此得贵妃娘娘看重,果然技艺高超。咱家定当在樊主子跟前替姑娘多多举荐,想必下次要劳烦阮姑娘替樊主子也看顾看顾花草。” 阮娴觉得自己表情有点僵,这字里行间听着怎么像是威胁? 自己何时招了王福的眼? 心中惊疑不定,脸上还得露出甘之如饴的表情,阮娴感觉嘴里含了黄连,“多谢福公公提点,若樊主子看得起阮娴,阮娴定当为贵人主子尽心尽力。” 王福眉头微挑,没想到阮娴这么识相,便也未再多说,带着一干小跟班笑嘻嘻地进了针工局。 阮娴夹着尾巴带着五人走了好远,才吁了口气。 回到司苑局交了冬衣,阮娴仍有些心神不定,她如今已渐渐适应这宫廷生活,也慢慢摸索出一套自己的生存方式。 多做事少发言,事事尽量不出头,但也不能毫无存在感。 对待同级下属尽量和风细雨、有理有据,惹不起就乖乖认怂,别逞强逞能,自尊高傲什么的偶尔放一边凉快会儿,脖子上的脑袋最重要。 如此内心忐忑过了两日,小日子依旧安然如常,阮娴便暗暗放了心。 想必王福是突然兴致来潮,自己今后尽量躲让着些,应当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怪不得阮娴如今草木皆兵,实在是短短两个月时间,她就经历了好几番跌宕起伏,差点把小命赔上。而且她私底下还偷偷养着小九月,她如今已经不是孑然一身,万一小九月的事情漏了个一丝半点,那就真正万劫不复了。 ---牙牙日常--- 大家如果每天都过来看此文,请大家务必每天至少一票投给阿娴,文文需要大家灌溉哈 第十八章 太监缝衣 太监宫女们都换上新冬衣,宫女们还发了新的绢花饰品,司苑局里外好几日都是喜气洋洋,小宫女们描眉抹粉,瞧着就让人欢喜。 紫颜的伤势已经彻底痊愈,或是由于她在金丝马尾事件中挺身而出的镇定表现,杨嬷嬷最终还是原谅了紫颜。 紫颜毕竟温柔美丽、聪明能干,一直是杨嬷嬷手下实力干将,司苑局东院宫女太监们的领头羊,就算遭受了宫刑之后惹了祸,没想到依然可以重返而来,轻易的拿回从前地位。 若说唯一的不同,便是紫颜以前是司苑局宫女第一位。 如今却有了阮娴。 且阮娴还是监工,品阶排在紫颜之上。 然阮娴性格沉闷,平日里不喜多言,紫颜却长袖善舞、和风细雨般关爱着大家,所以纵然阮娴才是宫女中品阶实际最高,但宫女太监们暗地里还是听从紫颜多些。平日里也喜爱围绕在她身边,俨然将她当作主心骨的趋势。 这些情况阮娴无所谓。 只要没惹到她,呵呵,一切好说。 冷风瑟瑟,阮娴吃过晚膳后瞅着空子又溜到重月宫,这几日气温骤降,天色黑得早。她和小德子替九月早早备了小棉被,但到了夜里,仍然不太放心。 入了大殿,便隐约瞧见里头又烛火光亮。 阮娴快步走进去,果然看见小德子背对着坐在木床前。 “哟,今儿个咋这般快,晚膳——?” 刚开口,阮娴视线猛然落在小德子手上,声音戛然而止。 小德子一脸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做衣裳?” 小德子怀里俨然抱着个针线簸子,里头正放着一件鹅黄色小小夹棉袄子,他此时正右手拈针,手指飞快娴熟飞针走线,那小袄子都差不多完工了。 “你居然还会针线女红?” 阮娴简直大开眼界,明亮的蜡烛下,眉眼清秀白皙的少年安静的掐着针线,神态温顺,仿佛浑身都在发光,这一刹那阮娴内心受到极大震动。 小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穷人早当家,我这种穷娃子会缝缝补补算什么稀奇事?” “可你的男孩子啊。”阮娴搬了张凳子坐在他对面。 “我是家中老大,男孩子又如何。”小德子不冷不热回答,说着顿了顿,略带鄙视的道,“气候越发低了,宫里如今没有婴儿,平白的我也不能去弄小袄子小衣裳。莫非还能指望你阮大监工?”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阮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小德子平日里见风使舵、溜须拍马有一套便罢了,反正滑得跟泥鳅似的,但他不仅能带孩子换尿片,竟然还会掐针做衣裳,这件小小的袄子瞧着像模像样,而且领口处竟还绣了几朵小花。 这小子简直就是全能!人才啊! 阮娴才不介意这小子冷嘲热讽,笑眯眯道,“小德子这么厉害,有你在我就不担心呐!” 说完一边低头去看小木床,小九月依旧乖乖地,嘴角挂着口水,睡得香甜的很。 小德子无语看着她,“姐姐,你可是个姑娘家,将来若是嫁人,连女红都不会要遭夫家嫌弃的。” 嫁人? 阮娴自穿越以来从未想过这二字,这会儿被他一提心里便惆怅了,“你真是哪壶不提哪壶开,这可是宫里,先别说整日提醒吊胆担心着脑袋,就算等将来出去,我都人老珠黄了,还嫁什么人啊。” “怎么不能嫁?”小德子年轻些却爱操心,苦口婆心道,“等你出宫才二十五,到时候手里银子,姐姐你长得又不丑,不愁嫁不出去。” 阮娴闻言淡淡一笑,心里暖洋洋的。 她如今小身板才十六,要熬到出宫还得九年,试问人生有多少九年? 眼下时机未成熟,她无法离开这牢笼,但是若有一日机会来了 她又忍不住看了眼小九月,心里涌起莫名情绪,突然对前路感到无比迷茫。如果她孑然一身,自然毫无牵挂,可如今才照顾小九月三个月,她心里便已经对这小家伙产生了感情。 与其说她照顾九月,九月何尝又不是她心底的依赖。 “哎”阮娴叹了口气,“世事难料,以后的日子,再说吧” 小德子朝她咧嘴一笑,专心飞针走线,认真不已。 阮娴撑着下巴坐在他身边瞧了半响,试探着开了口,“小德子,主子有没有透露过,将来对小九月有什么安排?” 小德子淡淡摇头,“主子的事情我如何知晓,主子只有安排。”说到这儿他沉默了一下,显然明白阮娴问这个的缘由。 “那,你对小九月的身世有几分了解?”这些问题其实在阮娴心里早就藏了许久。 小德子抬头无奈一笑,“阿娴姐姐,你可别问了,我如何会知晓那些?主子神通广大,谁会知晓这宫内竟会藏有一孕妇?这只能说无形中只有天意冥冥注定,你我索性都逃不开这个局。” “当初若不是你设套,我如何能入得了此局?”阮娴淡淡道。 小德子满脸无奈,“事到如今,阿娴姐姐您心里莫非仍是难以释怀?” 阮娴不语,沉默的移开头。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真是滴水不漏。 阮娴一时对小德子的心情十分复杂,人非草木,这三个月来她心里已经渐渐将小德子当作自己人。 可小德子依旧油盐不进,一心为主效忠,分明就是颜大奸贼的脑残粉。啥事都好说,一旦跟他主子扯上一丝半点儿,这小子就成了锯嘴的葫芦。 不一会儿,小德子手里的动作结束,一件簇新的小袄子完工啦! “咱们给小九月换上试试?”阮娴兴致盎然地摸摸小袄子上细密的针脚,一边赞叹:“小德子你手艺不错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小德子没受过这么直白的夸奖,饶是他脸皮厚也不禁感到有点燥,红着脸点头默认了阮娴的提议,二人便托着迷迷糊糊的小九月给她换新衣。 当自己亲手缝制的小袄子被九月穿在身上,那嫩白的小脸衬着鹅黄袄子,小德子嘴角咧得快到耳根了。 阮娴瞧着他那副小脸发光的模样,乐不可支的伸手捏捏他的肉脸,“小德子你手艺这般好,改日替姐姐做双手套呗” 小德子别扭的撇开头,“你可是个姑娘家。” “人有所长尺有所短,姐姐着实不擅女红,再说如今不是有小德子嘛,你就能者多劳,替姐姐做一双那整个冬季都不怕冷了”阮娴笑眯眯地道,一本正经的调戏这小子,煽情话随口捻来。 果然,小德子支支吾吾半响,竟未再开口拒绝。 ---牙牙日常--- 安安心心码字,规律的更新,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这本书呢? 看的小伙伴吱个声 第二十章 假山偷听 夜里气温稍低,小德子从外头搬了只炉子,烧了几块银丝炭摆在小木床旁。 小九月睡得香甜。 阮娴见时辰不早,便跟小德子道了声提前回司苑局。 她打着灯笼脚步轻盈的出了重月宫,刚从布置了五行八卦的小路出来。 晚风轻轻吹拂。 路过御花园旁的假山奇石时,突然,一阵低语声在前方响起,阮娴步伐一滞,浑身汗毛竖起,她后头一片空旷没有遮挡物,声音在前方必经之路传来,且越发清晰,仿佛对方往她这边靠近来。 她一个小小宫女三更半夜出现在这偏僻的地方,若是被瞧见还不知要引起什么麻烦,若是对方哪位是宫中贵人 阮娴更加不敢想,冲撞了贵人不说,若是贵人问她为何半夜出现在此处,任凭她如何巧舌如簧也解释不清楚。 眼见着声音愈加清晰,她情急之下吹灭灯笼猛地扎头钻进了旁边的假山后面。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丁点儿声音也十分突兀。 “死鬼,若非我差人递了纸条,你可是已经把我给忘了?”女人声音娇甜,似嗔似怨。 “我的好倩儿,你明知这段日子风声紧,颜诩和宁宰相勾结打击付将军,眼下人人自危、草木皆兵,我这阵子也不方便进宫里走动太频繁。”女人话方落,男人温柔似水的声音随即响起,语调低沉磁性、含情脉脉。 那两道声音仿佛近在咫尺般,阮娴忍不住屏住呼吸,没想到这二人走到假山这儿竟不动了,大晚上顶着深秋的夜风谈情说爱,也着实爱火护身,勇气可嘉。 阮娴沉思,不过这男人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王爷,就知道您还是念着倩儿的” 女人被男人三言两语哄得心花乱颤,躲在假山后的阮娴却心头一跳,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她脑子里涌出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仿佛印证她的猜测般,男人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乖倩儿,快让本王亲一亲,我那老哥哥不懂你的好,让本王来替他好好疼爱你一番。” 话罢,阮娴便听到一阵滋滋亲吻的水声响起,接着女人柔软甜腻的喘息伴随着娇吟,“王爷,别在这儿,咱们去里头” 里头? 阮娴浑身僵硬,目光陡然落在这偌大的假山石上。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动,男人女人喘息亲热发出的声音越发清晰,竟仿佛是从这假山里头发出来一般。 阮娴原本双手扶着假山,听到这声音仿佛烫了般松开手,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卧槽!莫非这假山里头竟是这奸|夫妇的幽会之地?! 接下来,阮娴宛若石雕般站在假山后,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男欢女爱亲热啧啧水声不断,混杂着某种可疑的节奏,阮娴刚开始硬撑着,到后头面红耳赤蹲在地上,心脏怦怦狂跳得简直没办法控制,两条腿更是可耻的软了。 随着里头声音越来越大,阮娴脑子里甚至开始联想翩翩,几乎能想象里头的战况有多激烈。 不知过了多久,阮娴感觉自己双脚都蹲麻了。 假山里头终于云消雨歇,那对狗|男女又一阵耳鬓厮磨,才依依不舍的窸窣穿戴从假山里面钻出来。 阮娴暗吁口气,总算搞完了。 透过黯淡的月色,阮娴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假山前,身边依偎着一道婀娜多姿、玲珑有致的人儿,两人一番依依惜别,那女人先行离去。 男人将身上衣服收拾妥当,不忘警惕地四下看了几眼,才衣冠楚楚的走了。 “呼” 阮娴大声吐了口气,撑着假山打算起身,却不料双腿早就蹲麻了,一股刺激的疼痛从双腿猛然袭来。她倒抽口气,整个人身体便无法控制的往后倒去。 完了。 阮娴暗道要遭,这下屁股要开花! 却不料身体还未落地,身体撞到一个宽厚微软的东西。 她呆了呆,猛地回头。 这一眼,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 我的妈呀——! 只见那黯淡夜色中,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俊美脸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人面无表情,眼底冰冷,高大挺拔的身影隐藏在黑色的阴影中,黑袍裹身,竟离自己不过两步距离。 “颜、颜颜颜诩!” 阮娴吓得语不成句,脑子一抽直呼其名,随即整个人跟被电了般猛地弹开。紧接着双脚又一麻,那叫一个酸爽哟,阮娴终于一屁股“啪”的成功着陆。 颜诩一脸清冷的看着她,半响,吐出两个字,“胆子倒是不小。” 阮娴脸白了白,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赶紧道,“颜大人,奴婢不是故意冒犯,奴婢刚才腿蹲麻了,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回。” 颜诩为何如此神出鬼没,他是什么时候在假山后头的?若是他早早便在了天啦噜,她和大煦国第一宦官权臣颜大奸贼一起听了场春宫戏?! 会不会被灭口? 阮娴心里极其幻灭,整个人感觉世界瞬间暗无天日。 或许是她内心戏太激烈,脸上难免露了痕迹,落在颜诩眼里,这小姑娘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地上,莹白的脸蛋在暗淡的夜色里格外显眼。平日里那双机灵的眼睛不甚清晰,整个一团缩在地上,有股可怜兮兮的滋味。 颜诩轻轻挪开视线,淡淡道,“起来吧。” 阮娴闻言一怔,小心翼翼的窥视对方的脸,咽咽口水硬着头皮道,“大人,大人您不怪罪我刚才不敬之罪?” 颜诩视线又飘回她脸上,轻飘飘地给了个“嗯”字。 阮娴大喜过望,双手撑着地面想起来,却发觉双腿依旧麻得销魂,跟针扎一般,简直不能忍。她恨不得以头捶地,无奈抬头,“大人,奴婢,奴婢起不来不如大人您先行一步,奴婢今日失礼了。” “脚麻?”颜诩视线一动。 阮娴悲催的点头,“是。” 一阵沉默,空气中只剩下夜风轻抚树叶的声音。 半响,就在阮娴心里打鼓胆怯之时,那遥不可攀、貌若谪仙般的男子突然走近一步,在阮娴未来得及反应之前突然出手。阮娴只感觉自己手臂与腰处一紧,一张精致如玉的俊美脸庞陡然放大在眼前,紧接着整个人便顺着一股大力猛地被人带着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反射性抓住假山。 整个人都呆了。 那人适可而止,双手一松不留痕迹轻轻退开,淡淡的开口,“今夜之事你便烂在肚中吧,事关皇室脸面,若是泄露半分,恐怕我也保不住你。另外,九月你照料得不错,便与今夜功过相抵,日后小心行事,至于九月咱家只有安排,若有需要的东西,便去找小德子。” 说完,也不等阮娴反应过来,那修长的身影便如一道黑影般扬长而去。 眨眼便消失在越发浓郁的夜色里。 阮娴傻傻的扶着假山,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辣么帅辣么帅的极品,怎么就是个太监呢? ---牙牙日常--- 努力的牙牙有木有奖励哇? 第二十一章 谣言四起 直到回到司苑局,阮娴还有些心神恍惚,今夜可真够惊心动魄的。 32 先不说和顶头大boss看了场春宫戏,光是那春宫戏的男女主角的身份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那男人阮娴在回来的路上终于想起了男人的身份。 名满京城万千少女心目中的梦中情郎,原来私底下竟是那样一个人。 简直叫人不敢置信。 而颜诩,除了第一面时那般冷若冰山、气势慑人,这一次,虽然依旧高不可攀、难以接近,可此人对她这个隐藏下属也并未不见人情。甚至还屈尊降贵伸手扶了她一把,要知道他可是全勤朝野、骂名震天的颜大奸贼呐! 可这一次,阮娴却不禁暗叹谣言的可怕,或许是与小德子相处久了,这宫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故事,阮娴心底对于太监这种第三类群体,并不抵触。反而因为如今身不由己的境况,产生几分惺惺相惜。 她疲惫的回到房间,一进屋,竟看见碧珠在房里。 “回来了。” 碧珠坐在床榻旁,两只手灵活的动着,竟是在打络子。听见门声响动,见阮娴走进来,抬头不冷不热的朝她打了声招呼。 “嗯。”阮娴点点头,拖着软软的双腿坐在床榻。 混乱的脑子渐渐清明,更加清晰意识到今夜的事情绝对烂在肚子,暗叹口气,她起身准备去给自己打热水。 刚拿起自己的木盆,便听身后碧珠冷不丁道,“你去哪儿了?为何裙摆上如此脏污不堪?” 听了她的话,阮娴下意识低头。 自己屁股和裙摆位置有一大片暗褐色的污渍,碧珠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处,脸上带着疑惑。阮娴摸了摸污渍,脸上露出最自然的笑容,“方才从御花园那边路过,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哎,这下洗衣裳又多费些力气。” 碧珠恍然点点头,视线又在她脸上转了转,继续低头弄自己的络子,一边淡淡道,“你一个人出去时还是警醒些吧,这次运气好未受伤,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阮娴诧异的抬眉,碧珠这话听上去不客气,为何她觉得她是意有所指?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当作善意的提醒,笑道,“嗯,多谢提醒。” 碧珠专注着手头工作,并未再理她,阮娴暗道这小娘们真是有个性,摸摸鼻子赶紧去打热水了。 等她打好热水,泡了个脚,换上衣裳准备睡觉。 刚钻进被窝,闭着眼睛刚刚酝酿出几分睡意,冷不热隔壁床上再次传来碧珠平淡的声音,“这几日司苑局平白多了些风言风语,忒是烦人,我劝你多长个心眼吧。” 阮娴惊愕,顿时睡意全无,碧珠这是在对她暗示什么? 她忙转了个身,抬头去看隔壁,“碧珠,你听到什么谣言?” 可碧珠盖着被子背对着她,半天没吭声,自顾自的睡了。 碧珠扔下这不清不楚的半句话睡了,阮娴可就整个都醒了,在床上胡思乱想纠结大半夜,挠心挠肺各种忐忑,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太阳穴隐隐生疼,精神萎靡不振。 用过早膳,她按照往常安排工作,心里记着碧珠昨夜说的话,便留神暗暗观察着周围其他人。 温房里的花草植株由东院负责灌溉维护,一般与宫廷花匠相互配合,司苑局的宫女太监长期与花草果蔬打交道,对于花草习性和管理都十分了解。一个上午很快过去,阮娴并未察觉什么异常,午膳后她感觉有些腹胀,便去了茅房。 刚入茅房,外头突然传来几个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阮娴起初未注意,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微微一怔,不由悄悄竖起了耳朵。 “你听说了没,咱们阮监工与樊贵人身边的福公公私底下有来往呢。”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简直不敢相信,阮监工如何会看得上那人?”另一道女声嗓音有点沙哑,字眼中说着不敢置信,语气分明是相信了。 “福公公是樊贵人娘娘身边的大太监,为何瞧不上?在这宫里傍上大腿才能活得自在,我看呐,若非她傍上了傅公公,如何能升作为监工。论样貌论能力她还不如紫颜姐姐呢。” 宫里的茅房造得结实,隔开两间,但头顶上方却是连空着。 阮娴不慌不乱地系上腰带,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打定主意好好听一听这二人私下对自己的八卦! “话不能这般说,阮监工可是救活金丝马尾大功一件呢,功劳摆在那里,谁不知晓?”沙哑的女声又道。 “这倒也是,尤其是重重压了南院那帮人一把,听说桂香已经发配浣衣局了,啧啧,心术不正就是这种下场,活该!不过话说回来,若非紫颜姐姐出手相助,阮监工这回差点就栽了!”清脆女声唏嘘不已,啧啧有声的感叹。 “紫颜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底善良呐!”沙哑女声回应。 “紫颜姐姐帮了她,她却与福公公私下关系不菲,哼,我看呐,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猫腻。”清脆女声轻轻冷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猫腻?”沙哑的女声仿佛疑惑问。 “宫女和太监之间,除了那点子关系,还有什么?啧啧,那太监又不是真男人,她为了权力也舍得下,这魄力我是比不上。”清脆女声顿了顿,压低声音不屑道,“紫颜姐姐上次得罪福公公,被打了二十大板,我看呐,搞不准就是阮监工搞的鬼!” “啊,怎么可能?阮监工看上去不像那样的人啊。”沙哑女声惊呼,显然不相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虽然不过是监工,但到底比咱们高一等,这宫里有多少人想方设法、机关算尽想往上爬,像咱们这种最底下的末等宫女才是任人碾压的存在好吧。” “哎,我只希望安安稳稳过到二十五,我爹娘想必还在宫外等我呢。”沙哑女声重重的叹了口气,感叹道。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朝天,隔壁茅房里阮娴气得浑身发抖、七窍生烟。 她都听到了什么? 司苑局私底下谣传她跟太监王福私底下有不正当关系? 荒谬! ---牙牙日常--- 剧情走得有点慢,要开始渐渐进入主线,接下来剧情会开始加快了哟我其实特别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和想法,这样我才能进步,也可以根据大家的意见作出调整,因为一个人码字好寂寞呜呜呜 第二十二章 多事之秋 阮娴气得简直七窍生烟,背后被人非议暗骂就忍了,竟敢污蔑她和太监?32??林私底下有不正当关系? 简直是对她人品以及欣赏口味的侮辱,忍不了! 她深吸口气,捏紧拳头,猛地推开门! “啊——!” 茅房门口,两个宫女正站在一块儿交头接耳聊得火热,冷不丁身后茅房里猛地出来一个人。二人转头,顿时倒抽口冷气,神色骤变,简直跟见了鬼似的! 老天爷救命! 两宫女心里此刻发出整齐的哀嚎,二人呆若木鸡地看着阮娴,身体仿佛石化般。 阮娴面色冷淡的走到二人面前,眯了眯眼,“原来是你们两个。” 她仔细瞧了瞧这两宫女的脸,突然认出来,这二人不正是上次安王朱慎出现时,躲在一旁八卦的圆脸和方脸吗? 呵,这可真是巧了,上次二人八卦她做听众。这次倒好,八卦的主角直接变成她! 一段日子不见,这二人真是胆子见长,越发无所忌惮了! 想到这儿,阮娴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宫女小芳和小圆看着这抹冷笑,吓得胆战心惊,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正主儿逮个正着,两人简直肠子都悔青了,面色越发惶恐,“阮、阮姑娘,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绕了我们吧” 阮娴听着二人求饶,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撞到你们在背后散播谣言了,你们说若是被杨嬷嬷或是王总管知晓,后果会如何?” 小芳和小圆闻言顿时面色惨白,眼底惊恐万分。 小圆极有眼色,直接一“扑通”朝阮娴跪下求饶,“阮姑娘,我们知错,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两个只敢背后咬咬耳朵,不敢造谣是非,关于您的那些事真的不是我们传的。” 小芳见小圆跪了,顿时也跟着膝盖一弯,阮娴也不拦着,脸色难看地道,“哦?关于我的那些事?你们倒是说说,这谣言是哪里传来的,还说我什么了?” 呵,官大一届压死人,级别高的好处之一不就是用来压迫下属么。 小芳和小圆面面相觑,小圆颤颤巍巍开口,“阮姑娘,我们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阮娴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生气,跟你们没关系。” 小芳和小圆又看了彼此一眼,后者才缓缓道,“近日来司苑局宫女太监之中流传一个消息,说您您与樊贵人身边的王公公私底下结了对食,说您是因为王公公的关系才升了监工。还有人说看到您和王公公有说有笑来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听到这儿,阮娴语气平淡,脸上表情高深莫测。 小圆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有、有三四日了” “还有什么吗?” 阮娴的表情太过平静,小圆反而心底有点发毛,她咽了咽口水,“没、没有了。” 阮娴淡淡地看着二人,心里却气得肝疼,各种思绪在脑海里冲撞,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说话,底下两宫女却开始胡思乱想,一直闷不吭声的小芳突然道,“阮姑娘,还有人说您和紫颜姐姐不对付,有人暗地里不服您,觉得紫颜姐姐比您更适合做监工” 小芳话落,小圆顿时抬头去看阮娴的表情,见阮娴依旧面色不动,不禁暗暗叹服。听到如此不利于自己的谣传还这般镇定,若是自己恐怕早就气得发狂、方寸大乱了。 阮娴此刻内心堵着口气,无比心塞,但她又能如何? 嘴巴长在他人身上啊! 半响后,小芳和小圆掏光了肚子里的八卦,阮娴挥挥手心烦意乱地放走了二人。小芳小圆虚惊一场,仿佛后头有鬼追一样疯狂地跑了,简直感激涕零。 阮娴想到碧珠昨夜那番语意不明的话,终于明白了她的暗示。 原来在她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人如此用下三滥手段在背后造谣中伤她,恶意损害她的名声。一时间好几个人的脸在阮娴脑子里滑过,但她不敢确定,毕竟金丝马尾一事之后,她得罪的人不少。 尤其是柳苏以及南院之人,她甚至不能断定或许还有隐藏的敌人。 阮娴一时浑身发冷,有一个未知的敌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针对自己,而自己浑然不觉。 接下来两日,阮娴依旧出入如常,暗暗观察周围的人与事物,发现不少宫女和太监在面对她时眼神闪烁、表情古怪,之前置若未闻,如今来看实则处处破绽。 甚至杨嬷嬷都听到风声,私底下将阮娴唤去一番从旁侧击,被阮娴当面否定。 却不料她前头方和杨嬷嬷力证清白,后头王福突然带人出现在司苑局,并一扫阴沉冷漠,指明要找阮娴。 在经历紫颜宫刑之后,司苑局上上下下对王福可谓是畏之如虎、噤若寒蝉,这个手段很辣无情的大太监突然来司苑局,并如此和颜悦色,不仅让宫女太监们联想到将之前的谣传,一时恍然大悟、眼神流转。 阮娴接到通知从屋里出来时,明显感觉到周围那些宫女太监们对自己隐蔽闪躲、意有所指的眼神,甚至有几个眼神露出了赤果果的嘲讽。 “见过福公公,不知福公公找阮娴,有何要事?” 阮娴尽量忽略那些意欲不明的眼神,面色如常的对待王福。 王福态度十分热切,非常的脸被笑容挤成一团,朗声道,“樊主子听闻阮姑娘照料花草很有招法,正巧上次陛下赏赐的建兰这几日瞧着不甚精神,主子恐怕染了虫疾或是病了,想特地让咱家来请阮姑娘过去瞧瞧。不知阮姑娘眼下时间可方便?” 说完,他小眼睛一眯,对阮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阮娴心头一跳,马上明白这人果真在樊贵人面前推荐自己,让她入了樊贵人的眼。 想到近日的谣传,以及这人上次意欲不明的言论,再结合此人恶劣的风评,阮娴不禁不感到半分喜悦,此刻整颗心仿佛掉入冰窟,极度惶恐不安。 ---牙牙日常--- 今天比较忙,更新晚了,明天一定准时更新哈! 第二十三章 不怀好意 众目睽睽之下,王福肥胖的笑容越发刺眼,阮娴心狠狠揪着,脸上却只?32??露出无比荣幸的笑容,“能够得到樊贵人的赏识是阮娴之荣幸。” 说着她双手下意识扯了扯袖子,一边有些迟疑犹豫地开口,“只是十分不巧,眼下手头有些事情正在处理” “参见福公公!” 阮娴话未说完,突然被打断。她不禁心里有些微怒的转头,便见杨嬷嬷步履从容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紫颜、春燕和碧珠几人。 只见杨嬷嬷慢条斯理的对王福微微行礼,转头看向阮娴,一脸和风细雨的嘱咐道,“阿娴,既然樊贵人那儿用得着你,你便去延福宫吧,好好替樊贵人尽心尽力。兰株过冬准备等事宜我已经交给紫颜了,你不必担心。” 阮娴浑身僵硬,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气,她视线越过杨嬷嬷看向她身后的紫颜。 对方脸上带着温柔似水、完美自然的笑容,察觉阮娴的视线还露出个温婉的微笑,眼底带着淡淡安慰道,“阿娴,你放心,我会好好安排他们完成今日任务的。” 那么真诚的笑容,那样清澈的目光,一时阮娴心头万分疑惑,竟一时看不透此人善恶真假。 她勉强勾起唇角回了个笑,收回了目光。 “嬷嬷你放心,阿娴一定尽心尽力。”心里再不甘愿,此时也只能被赶鸭子上架。 王福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显然对于杨嬷嬷等人的识时务很满意,他细小的眼神不经意地往紫颜身上转了转,便笑着对阮娴道,“阮姑娘,走吧,随咱家一块去拜见樊主子吧。” 阮娴面色不变的点点头,随着王福一干等人出了司苑局。 樊贵人如今身怀龙胎七个月,在宫中颇为盛宠,传闻皇上有发话,若是樊贵人这胎一举得龙子,便直接升妃位。所以这后宫上上下下大小如今都盯着樊贵人这肚子,届时延福宫这一帮宫女太监们也跟着主子得道升天,如今大伙儿都在观望等候中,对于延福宫的下人们也格外宽容。 这也是为何上次王福发作紫颜,杨嬷嬷却全然不敢袒护,一来是由于樊贵人,二来却是因为大太监颜诩。颜诩权倾朝野、风头无两,连皇上的信任,据说还负责替圣上批复部分奏折,宫里太监们如今随着这位司礼蓝掌印太监的权势水涨船高、节节高升,若非万不得已,一般人等轻易不敢得罪。 到了延福宫,阮娴并未得到樊贵人的亲自接见,不过由樊贵人身边的大宫女云曦叮嘱交代几句,便让人带着去查看建兰。 建兰并未出什么病症,不过是由于浇水不够,初冬的湿度变低,往常的水分不够罢了。 阮娴跟负责照料花草的小宫女太监交代清楚,便利索的打算告退。 她的算盘打的快,却不料终究棋差一招,被几个小太监齐齐堵在了延福宫侧殿后头的花园里。 “阮姑娘,可是检查完了?可是找出建兰萎靡不振的缘由?” 不一会儿,王福便见换了身崭新的蓝袍,背着双手笑眯眯的出现了。 阮娴不动声色看了眼四周,回答道,“建兰并无病症,不过是由于近日气候变冷得多浇些水,我已与照料花草的宫女太监嘱咐清楚。之后每隔三会来延福宫查看,不会有问题的。” “啪啪啪——” 王福手里拍了几下巴掌,肥脸赞赏的看着阮娴,“不愧是阮姑娘,果然技艺超绝,这么一会儿功夫便找出症结,有阮姑娘这样的人才在,咱家着实替主子高兴呐,可得让主子舒心多了。” “不敢当,多谢福公公夸奖。”阮娴疏离有礼的回答。 王福依旧笑眯眯的,仿佛全然看不到阮娴的冷淡,双手搓了搓手贼兮兮道,“当得当得,阮姑娘辛苦了,咱家准备了上好的云溪灵茶,还请阮姑娘赏个面子,请!” 脸上虽然笑容可掬,可这语气和姿势却分明是不容置疑,暗暗带着胁迫的意味。 阮娴浑身僵硬,眼角余光看着四周脸上几个面无表情,眼底分明幸灾乐祸的小太监,咬牙硬着头皮笑言婉拒,“多谢福公公厚爱,但真是不巧,我突然想起今日还有一件事未完成,恐怕是不能陪福公公喝茶了,不如下次?” 王福笑容不变,“阮姑娘不会如此不给咱家面子吧?”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阮娴心里明白来者不善,勉力笑着,“能让福公公赏识是阮娴的福气” “既然如此,那陪咱家喝杯茶阮姑娘便赏个脸吧?”王福语气不容置疑,手一伸,对阮娴指了个方向。 阮娴心底暗暗惶恐,自己如今势单力薄、踩在人家地盘上,简直就是案板上的肉呐。 她大脑疯狂运转,想要找到什么法子可以再拒绝,但王福却不她机会,旁边几个太监喽喽也嬉笑催促她,“阮姑娘,这边请吧。” 这偏殿花园显然是让王福下了嘱咐,竟安安静静无人进入。 阮娴暗暗明白王福今日有备而来,且对她不怀好心,今日恐怕是不能全身而退。内心的恐慌在这一刹那疯狂涌出,无数个画面和思绪在脑子里飞转,看着王福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阮娴简直有股作呕的想到之前谣言中的那个字眼,对食,这二字仿佛血淋淋般朝她冲来! 令她浑身彻骨寒冷。 双手在袖中紧紧攥紧拳头,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妥协! “福公公,阮娴今日着实繁忙,无法陪您饮茶,不如下次阮娴再给您赔罪?”再三忍耐,阮娴仍旧秉着和谐处理的想法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 她话方落,王福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一双细小的眼睛露出冰冷的光,“阮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旁边几个小太监闻言迅速围绕在阮娴四周,一个个露出了真面目。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阮娴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直直对上王福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福公公,这宫廷里关系错综复杂,人人都有底牌。您难道不怕因为今日的一时痛快,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吗?” ---牙牙日常--- 万圣节,节日气氛很浓郁呀,朋友圈里全都是妖魔鬼怪 第二十四章 有惊无险 阮娴话落,王福脸上露出几分惊疑不定之色,几个太监喽喽动作32一滞,看了看彼此,都迟疑地看向自己老大。 王福肥胖的脸皮抽了抽,狭小的眼睛里露出阴鸷的光,“阮姑娘,可别信口开河。” 阮娴心脏狂跳,狠狠地吊在半空,她故作镇定道,“福公公,樊贵人如今身怀龙胎,这宫里上上下下可都在盯着,您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因为一己之私给主子带来麻烦?” 王福直勾勾的盯着阮娴,突然冷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在那小小司苑局做出点小成果便把自己当盘菜了?谁人不知在主子娘娘身边伺候才是最有前途的,你在司苑局呆了三年都是如今这气象,阮娴,你倒是跟咱家说一说,你那背后之人是谁?那般无用,让你在司苑局呆了三年也没法挪动一下。” 说到这儿,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垂涎的表情,蛊惑道,“阮姑娘,但是你若是跟了咱家便不同了,宫里日子不好过,想要出头光有手段却是不够的,还得有人脉靠山。咱家跟你保证,只要你跟了咱家,咱家保证你日后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回头咱家便给你想法子叫你挪动挪动,换个舒适轻简的地儿。” 说完,恶毒一笑,朝旁边小喽啰打个眼神。 阮娴还没来得及反应,几个太监一拥而上,抓手按肩,阮娴就被几个人抓了个结实。 巨大的惊恐和慌乱在心底炸开,阮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我是司苑局的二等宫女,杨嬷嬷她们都知道我来了延福宫,福公公,你不能对我动手,否则后果你一定承受不起!” “哼!不知死活,到了咱家的地盘上还敢嚣张,你不过一个小小宫女,无足轻重,这宫里每日少几人都不是事。”王福轻轻冷哼,不屑地看着阮娴,随着他的话落,几个太监用力扭着阮娴将她往旁边偏殿里带。 阮娴惊恐万分,她疯狂挣扎起来,脸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 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腾而上,眼底露出狠意,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炸开,太阳穴生生的疼。她再也不愿克制,明亮的眼神死死瞪着王福,破罐子破摔道,“福公公,你在宫里能够混到如今地位,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本姑娘就把话给你挑明了,我背后有人,你惹不起!你今日若是敢动本姑娘一根毫毛,我绝对保证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这一番话简直惊雷般炸在众人头上。 几个太监喽喽吓得半死,简直手脚都不知如何摆了。 脸露惊恐的看着阮娴,通通转头看着王福。 王福在宫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到如今地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己也是从泥地里一步一步踩着被人的血肉爬上来的。但纵观后宫上下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般说话,而且还是个宫女,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理直气壮的放狠话! 王福肥胖的脸阴沉如墨,心里却迟疑了,他能够混到今日地位,三分要够狠够钻研,三分靠运气,更多的四分靠的是谨慎小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阮娴一介小小宫女,竟有这么大的胆量放狠话?! 王福十分惜命,不得不犹豫了! 万一,万一她背后真有靠山呢? 又万一,那靠山他真的得罪不得呢? 哪怕又一点点可能,自己也不敢轻易下手啊,在这宫里混日子,往往因一时之差而一败涂地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思绪疯狂运转,王福倒退一步,脸上又重新露出招牌笑容,眼神冰冷道,“阮姑娘,这回咱家放你一马,若是被咱家知道你敢糊弄咱家,你就祈祷下一次别轻易落到咱家手里。否则” 话说到一半,他露出阴森的表情。 然后挥了挥手,几个太监喽喽如蒙大赦般飞快散开,然后王福再也不看阮娴一眼,转身离去。 从延福宫出来时,阮娴感觉自己如释重负,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般,双腿发软。 她后背汗湿得一塌糊涂,北方吹来,她顿时打了个寒颤。 逃脱了! “蹭蹭蹭——” 一阵匆忙的脚步传来,小德子喘着粗气红着圆脸往远处跑了过来,一眼瞧见阮娴站在延福宫门口,登时加快了步伐。 “阿娴姐姐,你怎么样?王福有没有对你怎样?” 他跑到跟前,一把扶住阮娴的手,乌黑的瞳孔里布满了焦急,“我方才得知消息,那些混账简直胡说八道,姐姐你可还好?” 阮娴吐出口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苦笑道,“我没事,福公公他并未对我做什么。只不过这会儿我还有些腿软” 真是没出息啊! 一惊一乍之下,阮娴简直觉得自己有些虚脱。 “太好了,他没敢下手就对了,否则绝对要后悔莫及。姐姐你放心,主子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小德子大感庆幸,体贴的搀扶着阮娴,两人慢慢远离延福宫。 刚走几步,小德子忧心忡忡的道,“姐姐,方才我从重月宫来,小九月今日似乎不太好,我给她喂奶,她刚才吐奶了。我担心小九月生病,咱们又不懂医,这可如何是好啊?” 阮娴闻言顿时心一揪,担忧道,“吐奶了?有没有发烧?” 一边说着,脚下步伐一转,小德子也极有眼色一转,二人便转道重月宫方向了。 “小脸有点发红,吐奶,还哭了会儿。”小德子连忙汇报情况。 阮娴皱着眉,两人很快步履匆匆的赶到重月宫。 精致的小木床上,小九月裹在柔软的棉被里,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微红,双眼紧闭,一道细细的哭泣声却从微微张开的小嘴里发出。 阮娴一听那哭声就心疼不已,连忙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热,你快去打些温水,咱们给她洗个澡,试试能否把热度降下去。” 她脑子里迅速调出几个物理降温的法子,当机立断替小九月做出了选择。 第二十五章 九月生病 阮娴和小德子替九月洗了个温水澡,小家伙似乎舒服了些,不再哭泣。?33??阮娴半哄半喂中吃了半盅牛乳,安然睡去。 为了避免再次发热,给她后背垫了块软布,二人守护在小九月身旁,到快要下匙时才急忙赶回司苑局。 这一夜,阮娴睡得极不安稳。 半夜辗转反侧,脑子里一会儿冒出九月的脸,一会儿冒出王福阴狠的笑,一会儿又是四周各种嘲讽针对的笑,她感觉自己仿佛在一张危险的网中,四周盘踞了无数虎视眈眈的恶毒目光。 第二日醒来,阮娴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因临近年底,司苑局的事务突然繁重起来,阮娴一上午都埋头在温房和御花园忙活。气温骤降,后宫所有娇弱的花草植株都需要得到妥善安置和照料,以及未各宫各殿提前培育新年花卉。 阮娴忙得跟个陀螺般转动,饶是如此,她仍然明显的感受到身边众人或隐蔽或直白的目光,那些明里暗里带着嘲讽不屑的视线,让她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无力。 尤其是连平日亲近她的小宫女们都闪烁其事、目光回避时,阮娴感到心寒。 她被排挤了。 一夜之间她被整个司苑局上下给齐齐排挤到另外一边。 直到酉时,阮娴终于得了空闲歇息喝口水。 水还含在口里,小德子急急忙忙跑过来,顾不得周围其他人,凑到她耳边道,“阿娴,九月又发烧了,比昨夜还厉害,你赶紧抽空过去。我得去想法子弄点药材,去太医署里溜达一圈看看有木有法子。” 阮娴面色瞬变,放下杯子二话没说往外走。 索性今日活儿总算完成,众人见二人匆忙而去,迷茫不解的面面相觑。 出了司苑局,阮娴和小德子各自分开,阮娴便急匆匆的往重月宫赶。 天色灰蒙蒙的,冬季的日头下得早。 阮娴心急如焚,脑袋木木的,她双手攥着拳头脚下步履飞快,手心都寒湿。远远地便瞧见重月宫,她脚步越发加快,渐渐小跑起来。 终于,她像个炮仗般冲入了重月宫正殿。 “哇呜” 一阵婴儿脆弱低微的哭泣声从室内传来,她快步阅入室内,却猛地睁大了双眼。 在那小木床旁边,一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正静静站在那儿,察觉到有人进来,那人缓缓抬头,是颜诩。 阮娴心一颤,注意力却立即被床上哭泣的小家伙吸引,她顾不得行礼快步上前,无比轻柔的将那不断哭泣的婴儿抱入怀里。 小家伙哭得满脸通红,两只小拳头紧紧的攥着,阮娴这时才发觉小家伙手中竟拽着颜诩的一截衣袖。而颜诩面无表情站在床旁,却并未走开。 “不哭了不哭了,乖哈” 阮娴抱着小九月温柔的安抚,一边嘴里轻声哄着,探了探小家伙的额头,入手滚烫。小家伙嘴巴通红,嘴唇上都因为发烧而干干的,阮娴心疼的不得了。 颜诩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眉头微蹙,却并未露出不耐之色。 突然,眼神陡然犀利而冰冷地朝外面看去。 一股慑人的冷意陡然从他身上迸发而出,阮娴动作一僵,便看见颜诩突然杀气腾腾地大步朝外面走去。 动作敏捷利索宛若一道风,紧接着便听到外头一声惊异的闷哼,阮娴猛地抬头,浑身宛如跌落冰窟。 刚才那道闷哼——分明是个陌生的女声! 平稳的脚步声靠近,颜诩一脸阴沉的踏入内室。 凌厉的视线直接落在阮娴脸上,二人视线在空中相遇,一股寒意从阮娴背上升起,“刚才,刚才是什么声音?” “出来。” 颜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淡淡的吐出二字。 阮娴心头狂跳,顾不得哭泣不止的九月,将她重新放回木床飞走出内室。 脚步踏出门口刹那,她陡然浑身一僵,漂亮的瞳孔放大到最极致。 不敢置信地看见一个青衣宫女正生死不明的趴在地上! 竟有宫女突然出现在重月宫?她心里瞬间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后背一片冷汗。 她的秘密差点就暴露了! 随即心里一跳,隐隐升起一股恐惧,阮娴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在颜诩和地上人之间转动,失措道,“主上,那她” 这宫女是死是活? 颜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让阮娴心底陡然一寒,便听他冷冷道,“这宫女尾随你而来,若今日不是我恰巧在此处,你认为后果会是如何?” 宛若一道惊雷劈在阮娴身上,她呆若木鸡地瞪着地上那人。 这人竟是尾随自己而来?! 她脸色刹那惨白,恐惧在眼底升起,嘴唇抖了抖,竟一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颜诩毫不意外她的反应,眼中升起一丝厉色,“这宫里处处危机,你若行事不谨慎,便是害人害己。今日这般情况,下不为例,若有再犯,九月我会另外安排妥善之人照顾。” 阮娴心一颤,双腿一软默默跪落在地,“奴婢知错。” 牙齿暗暗咬破了唇,铁锈般的滋味在口中散开,她视线无神的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之人身上。若非今日颜诩在此,以他的敏锐发觉了跟踪之人,说不得她不仅自己完蛋小九月也要遭受牵连。 “哇呜” 婴儿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阮娴脸色微变,悄悄抬头看颜诩,眼中露出一丝祈求。 颜诩面色平静,低头看着她白皙的脸,微微颔首。 “起吧。” 阮娴如释重负般猛然起身,转身便往内室走去,刚走两步,便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怪异的声音。她脚步一滞,飞快转头看了一眼,便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衣人,将地上之人轻巧一提,迅速消失。 黑衣人如一道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 阮娴心头一震,陡然对上颜诩凌厉的视线,她脖子一缩,赶紧埋头往里走。 回到内殿,阮娴将小九月重新抱起,轻声哄着。 木床旁边的炉子里烧着热水,她绞了热帕子垫在小家伙的额头和腋下,收效甚微,烧得脸红红的。阮娴几番束手无策,心里暗暗焦急,心里祈祷小德子赶紧过来。 这时,一道身影突然走到她旁边,阮娴身体僵硬,便见颜诩微微倾身,伸出手。 一只纤细修长、骨结分明的手在昏黄的油灯之下,仿佛染着一层荧光,那只手,轻轻地落在了小九月白皙无暇的额头上。 ---牙牙日常--- 这几日在修大纲,啊啊啊更新居然又晚了,我得多存稿稳定更新嗷嗷。 文文终于有封面了,我也好喜欢呢白熊芳同学 第二十六章 颜诩出手 一只纤细修长、骨结分明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小九月白皙无暇的额头上。 轻轻探了探,然后又轻柔地移到小九月拇指和食指连接之处,片刻后,轻轻收回。 阮娴呆愣地看着颜诩一番动作,不知其解。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转头便看到小德子神色匆匆地跑进来,一眼看见阮娴旁边的男人,登时表情一肃恭敬的蹲下去行礼,“主子。” 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做过多少次才有这种娴熟。 “小德子,如何?可有问太医寻到法子?”阮娴急急开口。 这高烧若是不退,一来九月承受不住,身体脱水,严重了连脑子都可能烧坏,尤其眼下这种艰难的境地,阮娴简直心急如焚。 小德子却是摇摇头,转头恳求地去看颜诩,“求主子开恩,让人来给九月瞧瞧,这样烧下去可如何是好。奴才力小势微,太医院那帮子混蛋根本不买奴才的账!求主子开恩救救小九月吧!” 听完小德子一番话,阮娴顿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啊,颜诩这样一个大boss就在身边,她竟然没想到要求他!她傻啊! 颜诩淡淡看了二人一眼,漂亮的手收入袖子,“先洗温水浴,用温水擦拭颈部、腋下、肘部、腹股沟等部位,直至出汗发红为止。给孩子多喂温水,若是仍不降温,再吃药!”说完,他顿了顿,又报出一串中药名。 阮娴全程目瞪口呆。 颜诩竟然还懂医术? 她想到方才颜诩用手摸小九月额头的动作,恍然明白,莫非他刚才是在给小九月探脉? 阮娴心底一时五味杂陈,看来颜诩不会见死不管,但想到刚才那生死不明的宫女,她心底又忍不住畏惧,这男人手段莫测,让她感激又害怕。 得了主子的话,小德子立马机灵响应号召,打来热水和阮娴七手八脚就将小九月剥光泡了起来。一边泡一边在各个关键部位擦拭,一边用小勺子给小家伙喂食温水。 小家伙发高烧又哭了那么久,恐怕脱水,要及时补水。 两人这般七手八脚忙活着,小家伙趴在水盆里也配合,阮娴却一直没法完全集中注意力,思绪和视线时不时就不留神飘到了一边。 颜诩竟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站在边上看着他们。 动作恣意、表情平淡,一副看戏的模样,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咦?这是什么?” 突然,阮娴手腹在宝宝的pp上摸到几颗凹凸不平的东西,她惊讶出声,忙和小德子将小家伙翻过身。昏黄的油灯之下,他们清晰的看到小九月的pp上长着七八颗红红的小疙瘩。 阮娴心一提,脑子里顿时开始搜索这些东西的信息,水痘?湿疹?痤疮? 颜诩听到声音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侧头瞧了眼,又慢慢挪回原处幽幽道,“小德子,你去找王太医抓几味药。” 小德子闻言顿时喜不自禁,赶紧应声一溜烟冲出去拿药了。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和忐忑,自己还是不够谨慎啊。 小九月泡了温水澡,身上各个关键部位擦得发红发热,这会儿也不哭了,反而不知不觉中喝了半碗温水。皱巴巴的小脸也舒展开,阮娴赶紧将她擦干净穿衣裹好,如今气温降低,可不能让小家伙着凉了。 过了半个时辰,又喂了些牛乳,小家伙还有些微热。 小德子取来的药确实熬成浓浓的粘液,用作涂在小红疙瘩上,待终于将小九月安稳伺候入睡,阮娴终于松了口气。 小孩子体质弱,九月生产时又遭遇难产,以后照顾得更加用心。 阮娴看了眼仍旧站在不远处的某人,在联想到上次假山偶然撞到之后,心底对颜诩的印象有了改观。颜诩此人或许心狠手辣,却绝非冷血无情,至少自己目前并未遭受什么实质性伤害,虽说被迫照顾九月。 可如今,她是心甘情愿。 颜诩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俊美至极的脸上表情极淡,“跟我出来。” 阮娴惊愕的抬头,对上他不容置疑的视线,心里突然没来由升起一股不详之感。 她猛地转头去看小德子,却见小德子恭敬的低着头,仿佛没察觉到这边动静。她心底一阵泄气,这小子真是太没义气了。 见颜诩已经提步走出去,阮娴咬了咬唇,赶紧跟在后头。 走出内殿,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天色已经黑了。 阮娴跟在颜诩身后,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到风吹树叶飒飒作响声。阮娴忍不住屏住呼吸,脚步悄悄放轻,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走廊尽头。 颜诩径自推开一间厢房门,提步走了进去。 昏黄的烛光从门内透出,阮娴随后进了门,下一秒,她的双眼猛地睁大。 这是一间空旷的厢房,面积颇小,一眼见底。 此时此刻厢房的中央,一个青衣的宫女被堵了嘴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张凳子上,旁边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 见阮娴二人来了,黑衣人立即恭敬地鞠躬行礼,“主子。” 颜诩淡淡颔首,道,“问出什么了?” “回禀主子,此人名为青竹,司苑局东院末等宫女。暗地里受延福宫王福指使监视阮姑娘,此外,此女还透露司苑局南院柳苏曾与王福有过接触,司苑局与阮姑娘有关的谣言是由柳苏买通人暗地散播,意图让阮姑娘身败名裂,在司苑局无法立足。” 随着黑衣人的缓缓开口,阮娴的眼睛越睁越大,她死死的盯着那被捆绑的宫女。 心底最后一丝愧疚与侥幸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宫女是醒着的,嘴巴被堵着,泪涕横流。眼睛惊恐又乞求的看着阮娴,喉咙里一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身体被捆得死死的,却仍然在无法克制的颤抖着。 显然她害怕极致。 颜诩听了之后则是淡淡挑眉,微微偏头看向阮娴,“你认为该如何处理她?” 阮娴心一抽,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有点结巴道,“主、主子,你是何意思?”脑子里隐隐冒出一个可怕念头,又被她拼命压下去。 颜诩却仿佛看破了她,冷冷地戳破她的幻想,“这宫里一棋错便满盘皆输,此人已经知道九月的秘密,你惹来的人,你说,要如何处理?” 阮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脏在恐惧的跳动,她无法置信地看了看那受缚的宫女,又看向颜诩。对方表情冷漠、神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里面写满了,不容抗拒的狠厉。 ---牙牙日常--- 姑娘们美人们快快把你们的票票投出来哇美男出场啦大家快快拿出热情来 投票最多的美人得美男一吻,虽然人家是太监,姑娘们不要嫌弃啊!哈哈! 另外,谢谢“白熊芳”同学的打赏哈,本书第二人打赏,好开心,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我会好好加油滴!(づ ̄3 ̄)づ 第二十七章 你的忠心 “你惹来的人,她如今已经知道九月的秘密,你认为该如何处理此人?” 颜诩的声音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落在阮娴耳中却宛若天降巨石,顿时在她心中掀起惊天骇浪、天翻地覆。 阮娴几乎崩溃地盯着颜诩,颤抖着摇头,“主子,我、我做不到” 颜诩毫无动容,云淡风轻道,“犯错自然有惩罚,此人是死是活,我便全由你一句话决定。这宫廷之中尔虞我诈,一时疏忽大意便可取无数人性命。九月的存在若是被泄露,必定在这后宫之内掀起惊涛骇浪,帝王之怒之下血流成河,你小命不保也罢,到时候牵连无辜的性命,谁来承担责任?九月更是首当其冲、难逃一死!” 这一字一句仿佛重锤砸在阮娴心上,她惨白着脸瞪着那哭泣哀求的宫女,牙齿打颤浑身冰寒透骨。理智告诉她如今身不由己,这里是大煦后宫,并未21世现代社会,一若不小心便随时丢了性命。 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你是受民主教育长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手上切勿不可沾染鲜血。 另一个声音反驳:此人若是不死,死的便是你自己,甚至还会牵连一大串无辜之人,尤其会害了九月。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没有资格去决定她人的生命,你别掉入别人的陷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两个声音在脑子里疯狂争执,阮娴后背被汗水润湿,心跳快得几乎跳出胸膛,她无比挣扎的低着头,双手死死攥握成拳。 颜诩并未催促她,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黑衣人掩藏在黑暗中仿佛一道影子,只剩下宫女发出窒闷的呜呜声,清晰入耳。 半响,颜诩淡淡开口,“怎么?这个抉择很难?” 阮娴惨白着脸恐惧的摇头,鼻翼发酸,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她好怕,为什么要逼她来做这种选择,她不想做! “主子,阮娴无能。求主子用其他法子惩罚阮娴” 颜诩表情冷淡,“妇人之仁,今日若非我在,你和九月此刻恐怕都性命难保。若无惩罚,你怎会记得牢靠?” 说到这儿,他语气中已经带着淡淡不耐之色,狭长的双眸不经意微微眯了起来。 阮娴浑身打了个寒颤,冷汗不停从额头冒出,仿佛过了一个世界般那么长。她最终紧紧闭上眼,含泪猛地跪在地上,额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却比不上她心底的冰冷恐惧。 “奴婢无能,还求主子决断,奴婢日后定当小心谨慎、忠心耿耿,若日后再有轻忽大意,奴婢自当以死谢罪、无怨无悔!” 说完,眼泪终于无法克制的滑落眼眶,这一刻她恨透了老天爷,恨透了该死的穿越,恨透了这个封建落后的时空,恨透了面前嚣张不可一世可以轻易决定她生死的男人! 不,死太监! 阮娴暗恨咬牙,深深的埋着头。 一片寂静。 阮娴整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在这无声之中越发忐忑,好一会儿,头上传来颜诩淡淡的声音。 “忠心?” 突然,他的声音猛地靠近,一道黑影覆盖而来,紧接着阮娴感觉下巴处一疼,脸被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抬起,视线反射性上移,便对上一双深邃无底的眸子。 那双眸中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几乎要将人淹没而去,她整颗心瞬间狠狠揪起,便见那张脸陡然靠近,鼻翼中仿佛闻到一股所有似无的暗香。 她浑身僵硬,眼睛如胶漆般定在那张脸上,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温热的呼吸喷在脸颊,那人清冷的声音钻入耳膜,“胆子果然是大,一边忤逆我的命令,一边却向我表忠心?阮娴,咱家真真是看不懂你了,你哪来的自信认为咱家那般好心肠?” 阮娴猛然回神,鸡皮疙瘩无法自制的爬满皮肤,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在心底炸开。四肢僵硬,大脑里有根筋死死的绷着,提醒她不要轻易妄动。 “求主子再给阮娴一次机会,阮娴日后定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呵。” 颜诩目光沉沉的盯着阮娴,半响,突然发出一声突兀的轻笑。 阮娴呆愣,下一秒下颚猛地一痛,她忍不住微微张口,紧接着便感觉一颗圆滚滚的东西突然进入口腔,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东西便顺着嗓子滑进了喉咙。 他,他给她吃了什么? 阮娴如遭雷劈,猛地挣脱下巴上的手低头咳嗽,伸手去掏嗓子眼,可那东西宛若泥沉大海,她掏得咳嗽连连嗓子生疼眼泪都飘出眼眶,也未能有任何办法。 “主子,你给我吃了什么?”阮娴惊恐至极的问。 颜诩缓缓起身,双手不留痕迹的收入袖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毒药。”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稍纵即逝,眼神意味深长的盯着阮娴,“既然你对我一片忠心耿耿,想必这毒药,对你来说也无关紧要吧。放心,此毒每月发作一次,虽然发作之时浑身疼痛如针扎,但阮姑娘你对咱家忠心耿耿,我会每月派人给你解药。不必担心。” 说完,他再也不看阮娴一眼,转身离去。 阮娴呆若木鸡般跪坐在冰冷的地上,直到颜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猛地伸手狠狠捂住嘴,抑住自己难以自制的哭泣声。 混蛋!恶魔! 她苦苦压抑的惶恐和害怕在这一刹那宛开了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来到这古代的恐惧和不甘,对于危机的害怕,以及封建社会的压抑和奴性,她一次又一次被践踏的自尊和自信,她第一次毫无顾忌的痛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疲惫的从地上爬起,四周空旷无声,黑衣人和被绑的青衣宫女早就不知所踪。整个厢房里只剩下一盏油灯,而那一豆灯火轻轻摇晃,脆弱得仿佛随时便要熄灭。 阮娴悲从中来,这一豆灯火,就如她如今内心的希望一般。 那么渺小,易碎。 ---牙叔剧场--- 作者:小诩啊,你今天这样对我家阮娴,以后会后悔的。 阮娴(冷笑):呵呵。 颜诩(杀气):蠢作者,有本事你把老子丁丁还给我? 第二十八章 一夜之后 阮娴一脸木讷失神的回到房里,她身上有些狼狈,裙摆上沾着不少污渍灰尘。 让另一边床上的碧珠连连侧目,心里对阮娴此人的行动更加生疑,之前王总管跟前的小德子匆忙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阮娴喊走,这会儿流言早就跟风声一样传遍整个司苑局。 如今私底下关于阮娴的谣言本就厉害,今日之后,想必谣言必定更上一层楼。 阮监工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她究竟去哪儿了? 为何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阮娴并不知这一头碧珠心里各种猜测,她打水给自己胡乱洗了个澡,便掀被子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毒药? 她身陷后宫没有自由不说,被人利用威胁也罢了,如今连生死都掌握在他人之手。阮娴满心的恐惧奇妙般褪去,只剩下迷茫。 反正生死不由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阮娴伸手摸了把眼角滚落的泪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念头! 活着,出宫! 凡事都是双面性,颜诩今日给她吃了毒药,为了控制她之余却再也不会防备她,因为他手里掌握着她的命,他会开始信任她。阮娴从来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好死不如赖活,她绝不会轻易狗带! 第二日。 吃过早膳后,如往常般在杨嬷嬷的召集下分配任务。 春燕如今和阮娴几乎不说话了,平日都是与紫颜形影不离。紫颜倒是依旧对她温柔友好,但此人显然对所有人都那般温柔,温柔就像她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尤其经过王福那次,阮娴在心底对此人莫名其妙便有了几分芥蒂。 倒是碧珠,依旧围着杨嬷嬷各种嘘寒问暖、体贴宛若小棉袄般,阮娴对她的印象倒是渐有改善。 杨嬷嬷分配完任务,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阮娴,但张了张口,最终叹了口气没说出来。 大伙儿正准备各就各位。 突然郭新从外头急急忙忙冲进来,“出大事了!” “何事?”杨嬷嬷脸色一沉,她真是被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弄怕了。紫颜出事后,好不容易出来个阮娴,却没想到也是个不省心的,如今司苑局上上下下谣言纷纷,歪风邪气,哪有曾经的井井有条? 郭新见杨嬷嬷表情不对,忙道,“嬷嬷,与咱们无关。一个时辰前延福宫出了事,不知何事让樊贵人动了胎气,皇上在延福宫暴怒杖毙了几个奴才,眼下太医都在延福宫里。干爹差我来告知大伙儿今日出门低调行事、小心谨慎,别一不小心疏忽大意,届时惹了祸事咱司苑局可是不会管的!”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目光齐齐落在郭新身上。 杨嬷嬷赶紧道,“究竟发生何事?” “暂且不知,我还得去通知其他院里。”郭新摇摇头,说完便转身快步跑出去了。 究竟发生何事能够让樊主子动了胎气? 樊主子如今身怀龙胎,整个皇宫如今最宝贵的便是她的肚子,究竟是何人如今胆大包天,竟胆敢惹到樊主子身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大伙儿心底简直如有爪子在挠痒,联想翩翩。 好在并未让大伙儿好奇太久,午时还未到,消息便传出来了。 原是今日大早延福宫发生件惨案,有小太监在延福宫大太监房里发现一副浑身伤痕累累的女尸,尸体上布满残痕伤口,浑身赤果被五花大绑锁在柜子里,尸体冰冷,早已死去多时。 平日里王福的房间都是由他干儿子胡三打扫,但恰巧胡三拉肚子又怕王福怪罪,便临时将事情推给了小太监小路子。小路子无意中在衣柜里发现女尸,吓得惨叫,恰巧又樊贵人身边两个大宫女路过,引发尖叫连连。 事情当场被揭开,事情曝光时皇上正陪着樊贵人在用早膳,听闻延福宫竟发生如此惨事,樊主子大惊之下动了胎气。接下来一切便顺理成章了,樊主子动了胎气,皇上雷霆之怒下令彻查,一盏茶功夫便查了个水落石出。 延福宫大太监王福虐杀宫女,当场便被皇上下令杖毙。樊主子无暇顾及,王福求救无门,再加上他平日嚣张跋扈、一向目中无人,不知多少人早已对之恨之咬牙,行刑的太监更是毫不留情。几十棍下去王福便没了声息。 王福伏诛,被虐杀的宫女身份也查了出来,是司苑局的末等宫女,叫青竹。 众人被这帝王之怒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脸上不可置信,有两个平日里和青竹有交情的小宫女更是脸色惨白,眼眶都红了。 阮娴却无暇去看他人反应,她大脑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只剩下青竹这个名字。 昨夜的场景仿佛在回放,颜诩的脸在脑海中闪过,她整个人冷汗淋淋,心脏紧缩。脑子里一个大大的声音告诉她,这便是颜诩的手段,雷厉手段、残忍果决,甚至胆大包天连皇帝都敢利用,昨夜青竹被抓招供乃是受了王福的指使监视她。 今日,王福便被活生生杖毙! 拖出萝卜带出泥,颜诩的手段让她心寒恐惧,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连根而起,直接将王福也给灭了! 但她心底有隐隐有一丝庆幸,王福死了,对她的威胁便也没了。 她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想法,这算不算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过了三日。 小九月就彻底痊愈了,屁股上的小红疙瘩消失无踪,牛乳喝得更多,平日里虽然大多数仍是在睡觉,但偶尔醒着时挥舞着四肢精神十足。 不知是不是受了王福之事的影响,司苑局这几日上下十分安静,大家讨论谣言八卦的兴致也少了,平日里几个性子活泼爱串门子的宫女都小心翼翼,安分了许多。 不过宫里死了个把人,一向不是新鲜事。 时间过得极快,很快,进入十二月,大家便被即将而来的冬至节提起了精神。 冬至节在煦国是二十四节气之中十分重要的节日,亦称冬节、交冬。 天气愈发寒冷,宫里上上下下都穿了棉袄大袍。自那夜之后阮娴再也未碰到颜诩,三日前到了一月之前,是小德子给了她一颗药丸。 阮娴含笑吞下,心里一片平静。 ---牙牙日常--- 本周上青云榜,好高兴,每晚8点和大家准时见面哦么么哒! 喜欢本书的朋友,希望大家多多推荐给朋友们,非常感谢哦! 第二十九章 少年皇子 这日大早,阮娴推开门,顿时被外面一片雪白的世界吸住了目光。 入眼所及之处尽是白雪,竟是下了一夜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大早便有太监拖着扫帚扫雪,宫女们穿着靴子笑着踩在雪中来去匆匆,脚步轻快,不难看出,大伙儿心里着实为这第一场大雪而高兴。 午后,阮娴受杨嬷嬷嘱去御花园西面的梅林,看看今年的梅花开得如何。 每年皇宫梅林可是一大美景,不少娘娘主子都爱去走走,或是折几只回去插瓶。皇宫梅花品种多,分片栽种,红梅似火、腊梅清高,每到开花时节花蕊缀满枝桠,远远望去花儿层层叠叠,美不胜收,站在远处,也能闻到那幽幽淡淡的冷梅香气。 阮娴带着一个小宫女入了御花园,没走几步,突然,一道陌生响亮有些公鸭嗓般的声音响起。 “来者何人,站住!” 这声音来的突兀,阮娴脚步一顿,转头和小宫女红玉对视一眼。 然后便看见一个披着红色披风,一身白色锦袍的如玉少年郎从右侧的海棠花丛后面走了出来,这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年纪,样貌精致、皮肤白皙,乌黑的莫法一丝不苟的束在白玉冠里,脸上仍然带着稚气,但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高贵凌人的气势。 符合这个年纪、这种气势的少年郎在宫里只有一个人 阮娴和红玉顿时面色微变,齐齐恭敬行礼,“参见大皇子殿下。” “行了行了,不必多礼。你们两个,过来替本宫帮忙” “大皇子,你在哪儿?大皇子”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几道呼唤的声音。 大皇子朱瀚允话说到一半,脸色登时一变,烦躁至极地大手一挥,霸道至极的指着红玉命令道,“你,去把那几个人给本宫引开。” 然后目光一转落到阮娴脸上,不容分说道,“然后你,赶紧跟本宫来!” 说完,身影一闪就窜入海棠花从后面。 阮娴无奈至极,只能赶紧提步跟上。 朱瀚允带着阮娴埋头一路娴熟地左拐右拐,穿梭在御花园里,等终于到了目的地,竟是到了御花园东边的紫竹林。 只见朱瀚允走到紫竹林里,对着一颗碗口粗的竹子踢了两脚,突然转头对阮娴道,“你过来,替本宫想想法子,把这玩意给弄出来?!” 阮娴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 啊? 那个? 她吞了吞口水,不太确定道,“大皇子,你是指那个竹笋?” 皇子殿下高傲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默认了 阮娴不信也得信了,只见那地上一颗粗壮的竹子下方,有一处被扒开露出黄色泥土,旁边还扔着两根粗壮的树枝,显然,这树枝便是作案工具。那黄色泥土中央露出尖尖一角,一个小小的冬笋露在泥土外头,余下部分藏在泥里,也不知究竟有多大。 堂堂大煦国唯一的皇子殿下大人,如果他老子生儿子不顺利,这小子便是这大煦国未来十八九稳的皇帝。 这位皇子殿下在干吗? 竟然偷偷摸摸背着所有人不学无术、挖竹笋? 阮娴感觉脑袋上天雷滚滚,心里一片荒唐,第一次为大煦国的将来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发什么呆,赶紧动手啊!”皇子殿下见阮娴没有动静,愣是不耐烦的皱起眉,霸道的脸上突然升起几分质疑,有些怀疑的道,“你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做吧?” 阮娴赶紧回过神,“回殿下,奴婢自然是知道如何挖竹笋的。不过殿下,这笋您挖出来有何用?” 朱瀚允登时眉头一竖,“废话少说,本宫要有何用处,是你一小小宫女该问的吗?” 阮娴连忙摇头,赔笑道,“奴婢不敢,只是这挖竹笋吶,有诀窍,尤其还需要趁手的工具才行。否则,咱们用手可挖不出来,而且更不知这底下究竟有多长多大,一不留神容易把竹笋弄破,所以奴婢才胆敢问殿下只是为了将它挖出来,还是有其他用处?” 这一番长篇大论听得朱瀚允头都大了,赶紧挥手打断她,一副高傲的样子,“你休管本宫有何用处,你想法子给它全须全尾的弄出来便成,别有一丝半点儿破了,否则小心本宫治你的罪!” 卧槽!被你临时拉壮丁替你办事就算了,一不留神还要被治罪,这么嚣张霸道。 好吧,皇帝的儿子,人家嚣张得有理! 阮娴识时务的乖乖服从,她想了想,这会儿如果回温房里去拿花锄这小子肯定不让走,看来只能用其他物事代替,便道,“不知殿下可有匕首之类的铁具?” “匕首?”朱瀚允漆黑明亮的眼睛怀疑盯着阮娴。 然后视线落在地上,那一点小小冒头的笋尖着实让他心痒痒,他性子霸道执拗,对于未知的陌生事物一向爱追根究底非得弄明白不可。 几番犹豫,他终于抬头对阮娴命令道,“你等着!” 说完,皇子殿下也不管阮娴什么反应,突然钻出了紫竹林,留着阮娴一个人蹲在地上对着那块破破烂烂的地。 没给阮娴什么胡思乱想的时间,不过一会儿,朱瀚允就回来了。 看见阮娴仍然呆在远处,他脸上升起几分满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那是一把匕首。 确切的说是一把亮晶晶、光闪闪的纯金匕首,匕首鞘子上镶满了大颗大颗的宝石,尤其是其中一颗巨大的红宝石,有大拇指那般大,琉璃剔透,色泽纯净,简直就是无价之宝,那折射的光芒几乎闪瞎阮娴的眼睛。 阮娴瞪着他手里的那把匕首,暗道这简直暴殄天物啊! 果然是财大气粗的皇子殿下,随便拿一把挖竹笋的匕首都这么非同凡响。或者是阮娴感叹得太久,皇子殿下脸上明显露出不耐烦,她赶紧机灵的伸出双手接过那匕首。 入手冰凉、沉甸甸,阮娴觉得手有点抖。 钱啊,这一把匕首就值无数的钱啊,在这刹那阮娴内心的贪婪和赚钱的欲|望节节攀升!她不禁暗暗决定这宫里好东西多,趁着自己如今还在,以后一定要好好捞足私房钱!为将来出宫后的日子做准备! 朱瀚允眉头皱的死死地,这宫女怎么那么呆呢,皇子殿下猛地不耐烦道,“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动手?!” ---牙叔剧场--- 作者:小颜啊,有很多读者在问你是不是太监哎,你回答一下? 颜诩(冷笑):与我何干,自己挖的坑自己埋。 作者(谄笑):哎呀小颜啊,何必这么高冷,读者可是衣食父母,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回头我让阿娴多出来陪你玩? 颜诩(冷眼):小丁丁呢? 作者(暴躁):废话,是你的跑不了,你再磨叽我把阿娴配给皇子殿下。 朱瀚允(挖鼻):蠢作者,你问过本殿下的意见了吗? 来来来,收藏打赏推荐票票有啥给啥来一发哈,欢迎小鲜肉皇子殿下出场啦啦啦 第三十章 宝刀挖笋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动手?!” 皇子殿下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娴赶紧回过神,谄媚无比的道,“遵命,殿下。奴婢马上开始,尘土脏污,还请殿下您站远点。” 免得待会儿本姑娘宝刀挖泥巴不小心飞溅到你贵重的锦袍上。 可惜,阮娴一番好心,皇子殿下才不领情。 他双手环胸毫不客气的站在一边,恶声恶气道,“少啰嗦,赶紧的。” 那声音里透着几分凶狠,阮娴赶紧乖乖闭嘴。 轻轻抽出宝刀,顿时,眼前白光一亮。 锋利光滑的刀面暴露在空气里,披着如此华丽的外衣,刀刃上却是寒意凛然,显然这刀来历不凡,非同凡响。阮娴也不再废话,握着宝刀蹲下身体,在地上比划了几下。 便将匕首插在地里,开始围着那竹笋的周围,一层一层的开始将泥土往外挖。 小时候没少跟爷爷去山上玩,挖竹笋这种事儿她没少看,挖竹笋更是利落的很。可惜后来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健壮,之后去乡下的机会便越来越少。 回忆在脑海里翻滚,阮娴一时百味交杂,她不敢想太多,认真地盯着手上。 那宝刀果真锋利无比,挖泥土也是一把好刀,不过一块儿功夫,那竹笋周围的泥土渐渐挖掉,埋在泥土之下的竹笋便缓缓的露出了真实面目。好家伙,看着笋尖小小一点,没想到泥土下面还藏着好大一截。 朱瀚允起初也就站在边上监督,但随着泥土越挖越深,露出在视线里的竹笋越来越大,他便不由自主的蹲下了身体,凑在阮娴边上,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阮娴的动作。 “慢些慢些,割破了外皮本宫不饶你。” 越到后头,朱瀚允整个心思都被竹笋吸引了,还忍不住出声警告阮娴动作小心轻柔。 阮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个竹笋吗?值得这么宝贝,还威胁我呢? 这小子真是没见识!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半点没耽搁,不一会儿,就挖到了竹笋的最下面。整个完整的竹笋俏生生的立在空气里,旁边都是挖开的泥土留下的大洞。阮娴手起刀落,一下便麻利的将竹笋从根部连接处砍断,然后捡起竹笋拍了拍泥巴,向朱瀚允递了过去。 “殿下,奴婢完成了。” 朱瀚允盯着这一坨脏兮兮的东西,眼神一动不动,神色莫测,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半响,才慢条斯理的伸出双手小心接过竹笋,脸上露出稀奇,“这便是竹笋啊。” 原来竹笋便是长这样 他轻轻掂了掂,还挺有几分重量的。 “这玩意儿能吃?”朱瀚允不禁怀疑道,从泥土里掏出来的东西,如此的脏污做成食物,会是如何模样? 阮娴将宝石匕首还给朱瀚允,闻言眼珠儿转了转,笑道,“当然,竹笋可是一大美味,做得好了味道极鲜美。比如竹笋炒腊肉、竹笋炖母鸡、香菇竹笋鲜肉饺子、竹笋红烧肉” 越说阮娴脑子里就冒出无数上辈子曾经吃过的美味,口腔登时分泌液体,好想吃啊 “大胆宫女,竟敢欺骗本宫!” 不过还未说完,阮娴便被朱瀚允黑着脸恶狠狠打断,“皇宫御膳房有天下第一的御厨,本皇子从未听闻过你说的这些菜名,你竟然胡说八道欺骗本宫,简直胆大包天,不可饶恕!” 阮娴心一颤,忘了这大煦国烹饪技术落后,这下糟了。 眼看着皇子殿下脸色越来越难看,竟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情急之下她赶紧道,“奴婢不敢欺骗殿下,天下之下无奇不有,奴婢刚才说的那些菜名都是真实的,奴婢小时候在父亲的一本古籍上寻到,娘亲还曾亲手根据古籍中一篇做过一道佳肴,那种美味,奴婢一辈子忘不了!天下美味,不过如此!” 阮娴顺口拈来,原主父母双亡,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反正死无对证。 “这可是真?”见阮娴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朱瀚允脸上微露疑惑。 “千真万确。”阮娴胆敢指天发誓。 朱瀚允紧紧盯着她,“哪本古籍,是何名字?” 阮娴回答,“奴婢不知,奴婢那时年龄尚小,是爹爹抱着奴婢亲自教的。哪本古籍的名字奴婢也不记得了。” “那本古籍如今何在?”朱瀚允赶紧道。 阮娴一脸失落,重重的叹口气,“奴婢十岁时家乡发生涝灾,大水冲了房屋,爹爹的书房全毁了。那古籍,早就没了” 朱瀚允年纪轻,脑子都不笨,闻言思绪在脑子里转了转,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阮娴的脸。将手里的竹笋放在地上,然后慢条斯理将双手朝阮娴伸了过来。 阮娴一愣,瞪着那这双白皙的手掌目露不解,干嘛? 朱瀚允看白痴一般的瞪了她一眼,“愚蠢,替本宫将手擦干净!”说完目光示意了一下,原来那白皙修长的掌心上沾着一些薄薄的泥土。 阮娴无语,好吧,人家是金贵无比、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身后无时不刻都围绕着伺候的奴才仆人,从小就是千娇万宠中呵护长大的龙子啊!而自己不过是他家一个不值一提的小长工,心疼自己一秒,阮娴认命地伸出双手。 先是握住右手,用手轻轻将那掌心的泥土拂掉擦去,那双白皙的手细腻无比,皮肤简直比姑娘细嫩,不过虎口和拇指位置倒是有一层薄茧阮娴抓着皇子殿下的手一边胡思乱想着 “啪——” 突然,手上剧痛,一道巨力将她的手重重的打开。 “大胆!该死的奴才,你你你你竟敢用脏手碰本皇子的手——”皇子殿下甩着右手急急倒退,脸上气急败坏,双颊涨红着瞪着阮娴,眼睛里几乎要射|出吃人般的目光。 阮娴有片刻茫然,不解地摸着被拍红的手背。 但随着皇子殿下的训斥,结合他那气急败坏、眼神闪烁的表情,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反应太快了! 领悟到皇子殿下表达的意思,阮娴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牙叔日常--- 皇子殿下:我爸爸是这个天底下最牛逼的男人,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儿子,我爸爸的财产以后全都是我的,以后我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男人!所以你们这些草民,全部都跪下颤抖吧!哈哈哈哈! 作者(怒):摔,老子给你机会发言,你不拉票还敢这么吊,尼玛老子明天就让你爸爸生十个儿子! 皇子殿下: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走过路过的各位叔叔阿姨姐姐妹妹,大家好心投几个票吧呜呜 再次感谢打赏“秋名山王师傅”,每天打赏真的太让我感动了,你是我哪本书来的? 第三十一章 无意冒犯 “奴婢该死,奴婢方才无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识时务者为俊杰,阮娴当机立断“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表情无比真诚、语气无比诚挚的求饶。 天啦噜,皇子殿下该不会是误会她故意摸他手,吃他豆腐吧啊啊啊? 朱瀚允面色青白几番变幻,将自己的右手用袖子狠狠擦了几下,又一边狠狠瞪着阮娴,“哼,本殿下是不会轻易饶恕你的,胆大包天,这满朝上下你还是第一胆敢如此冒犯本殿下的奴才!” 那声音哟,简直是恼羞成怒,都透着几分咬牙切齿了。 阮娴好歹活了二十几年,对着这十六岁中二期的皇子殿下,啥没有脸皮最够。赶紧露出后悔莫及、无比惭愧的表情,“殿下息怒,殿下恕罪,是奴婢方才唐突大意,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冒犯殿下的威仪。殿下宅心仁厚、英伟不凡,还请殿下大慈大悲发发善心绕过奴婢一次吧,奴婢日后一定洗心革面,日日感激殿下恩德,求殿下开恩啊!” 阮娴可谓是声情并茂、句句真心,朱瀚允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一脸鄙夷的瞪着她。 这奸猾的狗奴才,求饶还不忘拍马屁,哼! 他目光动了动,突然看着地上的竹笋,心里微动,随即微微抬头露出一副恩赐傲然的表情,“行了行了,起来吧,看在你反省及时,又是初次犯错,本宫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 阮娴如蒙大赦,赶紧连连道谢从地上起来,道,“回殿下,奴婢叫阮娴,是司苑局的。” 这会儿,阮娴也想起自己正事未干,这竹笋已经挖出来,皇子殿下应该快放她走了吧?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一丝不显,便听朱瀚允说,“很好,这竹笋本宫赏给你了。” 啊? 阮娴瞪眼,她要这竹笋干嘛? 朱瀚允见阮娴一脸惊讶,顿时眉毛一竖,“大胆奴才,难道对本宫的赏赐不满意?!” 阮娴打了个机灵赶紧谄媚乖觉的摇头,“不不不,多谢殿下赏赐,奴婢、奴婢只是太过欣喜,殿下千辛万苦挖出来的竹笋竟要赏赐奴婢,奴婢太感动了。” 说完还夸赞的露出一个激动的表情,连忙将地上的竹笋拾起来,双手捧着,这是皇子殿下赏赐的竹笋,身价不凡的竹笋啊! 朱瀚允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面色一整,露出一副严肃而冷酷的样子。 阮娴见状登时心里一紧,又怎么了? 便听皇子殿下故作一脸云淡风轻的道,“今日你与本殿下独处之事勿要随处乱说,不许让第三人得知,关于本殿下的任何事情不得私自泄露,否则司苑局,阮娴,本宫可是记得你了。” 说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 阮娴无语,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懂得威胁逼迫。 不管心里怎么嘀咕,脸上还是无比恭敬,“谨遵殿下谕旨,奴婢定当守口如瓶。” “嗯,退下吧。” 皇子殿下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摆摆手,打算将阮娴打发了。 阮娴欢喜行礼,正准备告退,突然—— “参见颜公公,公公万福。” 一道尖锐的男声如惊雷般炸响,阮娴头皮一麻,登时看见对面皇子殿下也一脸慌张,随即慌张过后露出个厌恶至极的表情。 她心里一愣,赶紧低下头。 此时阮娴和朱瀚允就站在紫竹林外围,旁边长着两棵茂密的常青树,那道男声便是从常青树的另一边传来。且声音听上去隐隐耳熟,似是刚才呼唤皇子殿下的声音,不过此刻阮娴也无暇思考太多,她胸口心跳如擂鼓般跳动,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因为“颜公公”这三字。 距离上次过后,她已经有半个月未听说任何关于颜诩的消息。 这会儿突然碰到,阮娴心惊肉跳,竟有几分想逃跑的冲动。 “为何在此处?”清冷如冰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果真是颜诩的声音。 “回禀颜公公,方才殿下练字,不知为何练到一半便突然扔开笔往御花园这边来了,章太傅有吩咐今日之内务必完成一百张大字,未时三刻要检查,您看这会儿都到午时了,殿下的大字还差四十来张,这如何完成得了,哎”那男声无比恭敬毫不犹豫就将主子的事情全都道吐出口,说完了还重重的叹了口气,仿佛十分焦虑忧愁的感觉。 常青树另一边,皇子殿下的表情随着那男声的吐露越来越难看,最终竟一脸铁青,显然愤怒至极,看得阮娴心惊肉跳,忍不住悄悄朝旁边挪了几步。 便听颜诩的声音淡淡响起,“你竟然在这边寻不到,想必殿下不在此处,且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吧。“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那寻找朱瀚允的奴才却忙不迭道,“公公说得极是,那奴才这就去其他地方寻一寻,公公您走好,奴才先告退了。” 话落,便飞快听到一个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阮娴则看着皇子殿下的脸几乎黑了,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怨恨的目光,仿佛咬牙切齿快吃人一般。 她这会儿好想溜啊,可皇子殿下这模样显然不是好心情,她有点不敢。 心里纠结无比,阮娴又祈祷外面的颜诩走,跟颜诩相比,霸道中二不讲理的皇子殿下简直就是纯洁的小天使,她宁愿伺候十个皇子殿下,也不想跟颜大公公挨个边儿。 阮娴心里早就暗暗将颜诩当作整个后宫最危险最深不可测最心狠手辣的人物,乖乖办事,敬而远之。 但、是。 老天爷却仿佛听不到她此刻的心声。 只听到外头突然一阵安静,就在阮娴以为颜诩走了,便听到一声极轻的脚步声突然响起,那声音仿佛是有什么踩碎了树叶,若不是极其仔细,很容易被忽略。 紧接着。 阮娴便看见一角黑色暗淡的黑袍从常青树的右侧悄然出现,阮娴瞪着那凭空出现的绣着华丽暗纹的黑色袍子,咽了咽口水,终于认命地咬牙抬起了头。 顿时,目光对上一双漆黑如墨、平静无波的深眸,正是颜诩。 颜诩淡淡瞟了她一眼,目光看向正一脸铁青表情不善的朱瀚允,随即嘴角淡淡一勾,微微颔首恭敬的开口。 “参见皇子殿下。” ---牙叔剧场--- 朱瀚允(挑衅):听到没有,阿娴宁愿伺候十个本皇子,也不愿跟你这死太监沾上边。 颜诩一语不发,默默从袖中取出一只药瓶 阮娴(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真情流露、激情澎湃、含羞带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颜大人,只要您发话,奴婢便再也不跟皇子殿下说一句话,奴婢此生愿意追随于您无怨无悔不离不弃 朱瀚允: 第三十二章 羽翼未丰 “参见皇子殿下。”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耳畔响起,阮娴认命的垂下头,眼角余光便看见黑色透着暗色纹路的袍子无声靠近。 颜诩从常青树后悄然而现。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不得不让朱瀚允和阮娴内心怀疑,这家伙是否早已知晓他们二人在此处。 “颜公公。”朱瀚允脸色极其不愉,但终究身为皇子的教养让他不得不遵循礼节,况且,如今这颜狗贼蒙蔽了父皇,巧言令色取得了父皇的信任,与朝廷臣子勾结干涉朝政不说,还极得母妃的赏识。 而自己如今还是个皇子而已,羽翼未丰,还不能与其抗衡。 一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朱瀚允脑中划过,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如常,将心中的忿然用力压下。 “殿下,眼下众人正在四处寻你,章太傅等人还有半个时辰便要来蓬莱宫,若是皇上得知您未完成作业,怕是又会斥责怪罪于你。届时贵妃娘娘又要伤心难受了。”颜诩表情平静,视线落在朱瀚允脸上,连个眼角都未赏给阮娴。微微沉默,他一脸自然的提出建议,语气清淡,对这大煦唯一的皇子殿下态度不卑不亢,仿佛并无君臣之分。 阮娴自然乐得乖乖在旁边隐形,心里对颜诩的态度略感惊讶,她知道颜诩在这大煦后宫权势很大,但没有想到他竟如此嚣张,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吗? 果然,朱瀚允登时冷了脸。 十分不给面子冷笑道,“颜公公不但要伺候我父皇,还要日理万机,连章太傅还有半小时便要抵达都一清二楚,您这消息可真灵便。难怪本宫有所听闻,如今民间百姓都给颜公公起了个名号,叫九千岁?父皇称作万岁,颜公公便有九千岁,若不是颜公公深得父皇宠信,这样的恩宠和权势,一般人也没福气承担吧?” 朱瀚允这话里话外在暗示,若不是皇家的恩赐,你是没有机会爬到今天地位的,你是奴才,要记得自己的本分。 可惜,皇子殿下在颜大公公眼里到底是太嫩了。 颜诩对于朱瀚允此番话毫无反应,依旧面带微笑、语气平静,“殿下所言极是,咱家这便护送殿下回蓬莱宫?” 拳头打在棉花上,朱瀚允内心暗恨,刚才挖竹笋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他狠狠的瞪了颜诩一眼,冷笑道,“哼,不劳颜公公辛苦。” 说完,广袖一甩,气冲冲的大步而去,全然将阮娴给忘到了脑后。 阮娴眼巴巴地望着他离去纤瘦的背影大步离去,只剩下满心焦急,盼望着皇子殿下能突然想起自己的存在,可惜,皇子殿下注定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那大红的帅气披风很快便消失在视线里。 阮娴死心的默默抬头,便对上颜诩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感情的清冷双眸。 “奴婢见过主子。”纵然再不甘愿,阮娴也只得认清现实。 颜诩挪开视线,淡淡开口,“你为何会与殿下在此处?” 面对生命和保密之间的选择,阮娴刚刚才答应了皇子殿下要保密今日之事,但对上手握自己的终极boss颜大人,她很没出息的选择了保命。 “回主子,奴婢方才在途中偶遇殿下,被殿下抓来帮忙。殿下发现了一枚竹笋,让奴婢想法子替他给挖了出来。”阮娴乖乖汇报,说完还不忘指了指那颗大竹笋以及地上挖开的土坑。 喏,证据在此! 颜诩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颗竹笋,眼底划过一抹沉思,又见阮娴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嘴角不留痕迹勾了勾,“既然殿下看中这竹笋,为何又留了下来?” 这一点阮娴也好奇啊,郁闷道,“殿下将竹笋赐给了奴婢。” 什么不赏,赏这不值钱还是她亲自动手挖出来的竹笋,小气得要命。 “大皇子为何突然挖竹笋?”颜诩又道。 阮娴摇摇头,“奴婢不知。” 她就是被临时抓壮丁,哪知道得那么多? 颜诩不动声色的凝视阮娴片刻,眼神微闪,突然往前走近一步。阮娴微垂着头,见状连忙下意识倒退一步。脚步一动,她心底登时大感后悔,为什么她要后退?这岂不是暴露了她很心虚? 颜诩的眉头轻轻一挑,对阮娴的反应饶有兴致,他不退反进,又朝前走了两步。 修长高大的身材裹在精致华丽的锦袍中,站在阮娴面前,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压慑感。阮娴一动不敢动,她感觉颜诩站得极近,近到她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一夜被颜诩捏着下巴的时候。 就是那样近的距离,近的甚至连他身上淡淡的熏香都闻得到,近得让她心慌意乱,也是那般近的距离,颜诩亲手往她口里塞了一颗毒药。 记忆回转到此,阮娴的脑中陡然一清,浑身下意识紧绷起来。 “不知主子有何嘱咐?” 受不了这种气氛,阮娴硬着头皮干巴巴的开口。 颜诩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片刻显得高深莫测,他站在阮娴面前,一高一矮,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步,只见他突然朝阮娴靠近。 阮娴只感觉一道黑影扑来,她心头狂跳,她下意识攥紧拳头屏住了呼吸。 便见颜诩微微倾身,那俊美如仙毫无瑕疵的脸凑到她耳边,唇形完美的嘴角微微一勾,声音低微似无,“既是大皇子赏赐的竹笋,那便好好收着,日后若有机会再碰到大皇子,你想方设法取得他的信任” 温热的呼吸扑在颊边,阮娴剧烈的心跳却在这瞬间戛然而止,浑身宛若跌入冰窖。她死死攥着拳头,努力将自己声音显得平静,“主子,阿娴只是一个小小宫女,今日遇到皇子殿下实属巧合阿娴恐怕难以承担这重任” 颜诩神色分毫未变,视线突然注意到阮娴那小巧的耳朵上有一颗褐色小痣,在那白皙粉嫩的耳尖十分醒目,瞧上去竟有几分可爱。颜诩眼中飞快升起一丝茫然,眉头不由的轻轻蹙起,随即不露痕迹的直起身,动作随意地退开。 他退后几步,表情沉沉的,看着阮娴这幅逆来顺受、口是心非的样子,心头没来由涌起一股烦躁。 但颜诩是什么人?心里的情绪怎么可能会有半分流露在脸上? 他眉头舒展,脸上表情越发平静,语气淡漠道,“如此,你便见机行事、顺其自然吧。” 说完,也不管阮娴什么反应,沉沉的看了她一眼,飞速离去。 巨大的压力陡然消失,阮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她真的有点怕他。 每次与颜诩独处,她心里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般,无论再怎么蹦跳怎么折腾,再多的小聪明,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哎” 阮娴叹了口气,无意在此久留,飞快捡起地上的竹笋,擦去泥土藏在袖中,飞快的走了。 就在阮娴的身影消失的瞬间,突然,一道修长挺拔的男人身影从紫竹林里悄然走出来。那人看着阮娴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满地的泥土和狼藉,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极其诡异的表情 ---牙牙日常--- 今天是全民“剁手节”+“光棍节”,举国同庆!! 同学们,一言难尽,我去剁手了呜呜tot 第三十三章 故意找茬 阮娴出了御花园,就碰上了心急如焚的红玉。 原是红玉引开皇子殿下的侍从们后,回到原处却寻不着阮娴,二人领了任务出来一时之下也不敢独自回去。红玉便急急跑到梅林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回了御花园,这回总算是将刚刚离开紫竹林的阮娴给找到了。 顾不得多说,二人出来的时辰已太久。 阮娴带着红玉急急忙忙回梅林转了一圈,仔细将大部分花蕊树枝的情况查探一番,临走前阮娴还摘了两枝含苞待放的花球花枝,这才捧着东西功成身退回司苑局。 回到司苑局交了差,阮娴赶紧回了房。 将那竹笋掏出来随手找了张帕子包起来就扔进床底,索性如今天气冷,这竹笋多放几日也不会烂。这竹笋从根部切掉,也种不活了,至于用来吃,阮娴懒得动手,扔了吧,又怕回头哪天皇子殿下突然想起来,又不好解释。 只有随便找地方放着吧。 小九月如今快四个月了,她现在已经开始会笑,会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清醒的时候多了,吃得也更多了。已经会躺在木床上侧身,有时候甚至学习翻身了,小家伙四肢白嫩如藕节,手脚有力,面色红润,已经完全不像刚出生那般孱弱无力了。 对于这些变化,阮娴和小德子满心欢喜,他们二人如今做奶爸奶妈越发熟练用心。 但凡找到空暇,两人便会往重月宫跑,小德子手巧,替小九月做了两套衣裳,里头还有精致小巧的鞋子和帽子。就连阮娴也蹭便宜得了双棉鞋,穿着舒适,小德子着实手艺了得。 而阮娴则开始有意识对小九月说话,讲故事,甚至会哼哼儿歌,有时候阮娴讲着小故事,小德子坐在旁边边听边绣花,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和谐。 为了尽可能的给小九月启蒙,阮娴还会留意身边颜色鲜艳的物件,时不时偷偷拿过去给小家伙看。 其次小九月如今开始吃辅食,为此阮娴终于开启了重月宫的小厨房,米糊、蛋黄、蔬菜泥、鱼泥,阮娴换着花样搞,让小德子一次又一次弄食材回来,有次还拿了个苹果回来,据说是进贡的水果。小九月不挑食,阮娴弄什么她就吃什么,小家伙长得越来越壮实健康。 这一日。 阮娴和小德子一前一后回到司苑局,两人平日里行动谨慎,尽量不在同一个场合出现。她自认为足够小心,但却不想还是落入有心之人的眼里。 晚膳后,阮娴、紫颜、碧珠以及春燕四人被杨嬷嬷叫到了屋里。 “三日后便是冬祭,往年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主持,但这阵子皇后娘娘病了,不方便出席。所以陛下决定今年让贵妃娘娘主持,所以今年冬祭与往年不同,还是得按照贵妃娘娘的要求准备。这几日司苑局上上下下都忙得很,你们平日里也勿往外头跑得太勤,免得招惹是非。” 杨嬷嬷手捧茶杯坐在主位,语气意味深长的说出这番话。 不知是不是阮娴错觉,说完之后,她似是感觉杨嬷嬷的目光朝她多看了一眼,仿佛意有所指一般。 她心里念头刚起,摸不准杨嬷嬷是否在暗示什么,便听到耳边有人道,“嬷嬷,您放心,回头我就去教训那些腿长偷懒的小蹄子,看她们还乱不乱跑,保准叫她们以后安安分分。” 春燕这话落在阮娴耳里不知为何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感觉,她微微侧头,便对上春燕一双喊着戏谑的眼神。对上阮娴的目光,她毫不退缩,反而挑了挑眉,眼神中露出几分意有所指的神色。 阮娴眯了眯眼,心里一动,并未开口。 杨嬷嬷抿了口茶,淡淡道,“春燕,说得对极,你们是我身边的大宫女,下面的小宫女太监都跟随你们的一言一行,你们要以身作则,自己站得稳站得直才能让人信服。否则,这宫里有的是人想顶了你的位置,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人。” 话落,目光轻轻的看了阮娴一眼。 阮娴内心一震,总算明白这番话是在敲打她了。 她回想自己这三个月来的行动,虽然特意避人耳目,但每日都偷摸着往外头跑难免还是露了痕迹。尤其是她和碧珠住一间房,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碧珠又那般会钻研阮娴一时猜忌不已,她不由得暗暗抬头扫了碧珠一眼。 却见对方目光镇定的看着杨嬷嬷,表情如常,丝毫未有心虚的模样。 “阿娴,听说你和王总管身边的小德子十分亲近?”杨嬷嬷话锋一转,又道。 阮娴心思流转,镇定道,“回嬷嬷,因为之前我负责搬运配送,小德子时常与我同行,因此我们有几分面子交情,也算不得十分亲近。” “咦?阿娴,我好几次都看你与小德子同行,上次小德子来喊你,你二话没说就走了,好多人都看到了。你们显得很熟稔啊,怎么会只是面子交情呢?”阮娴话落,春燕便大惊小怪的开口,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阮娴心沉了沉,目光飞快扫了一眼紫颜,对方只是温婉柔和的笑着,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看戏的模样。 “樊贵人那盆建兰是我与小德子一块儿送的,小德子听说出了事,所以急急忙忙找我去瞧瞧,免得贵人娘娘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怎么?春燕你对我的事情十分上心啊?”阮娴语气淡淡回答,幸亏她和小德子早有先见之明为这件事情做了一致对外的口吻,否则冷不丁被这般争锋相对,可真不好接招。 阮娴心里有些难受,春燕起初与她不算十分亲近热情,但大家相处也算融洽,金丝马尾那会儿春燕还会关心她替她抱不平。如今不过短短个把月,紫颜回来了,春燕便与她这般生疏,甚至对她争锋相对,站在了敌对的位置上。 “友谊”的魅力有那么大? 竟可以将人愚弄到如此地步? 阮娴心情复杂,便见春燕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大家都是司苑局的嘛” 然后便听紫颜突然无比温柔的接过话,漂亮的双眸微带歉意地看向阮娴,“好了好了,阿娴你别怪燕子,她就是小孩子脾气,好奇多问几句而已。” ---牙牙日常--- 作者(微笑):编编通知我下周还有推荐,孩儿们下周好好表现,替妈妈争气,把那些读者书迷们全都迷住! 阮娴(鼓掌):好啊好啊,妈妈加油!请大家多多支持妈妈哦! 朱瀚允(傲娇):呵呵,有本殿下出手,谁敢不收藏不投票? 朱慎(温柔):各位美人儿,作者码字辛勤劳苦,大家纤指轻轻一挥,便收藏了吧。 颜诩(高冷):收藏,投票,打赏,随便看着给。(蠢作者威胁我不打广告就不还小丁丁) 小德子(狗腿):同上,主子英明。 第三十四章 内部矛盾 “好了好了,阿娴你别怪燕子,她就是小孩子脾气,好奇多问几句而已。” 紫颜一脸劝说无奈的口气,阮娴眨了眨眼,她做了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做,紫颜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怎么仿佛还暗示着她在欺负人?她欺负谁了? 阮娴不是个随便任人揉搓的软柿子,她脸色一冷,“紫颜,你这话很奇怪,我说了什么?我何时说了怪春燕了?我一没说话二没做事,怎么无缘无故的仿佛我在欺负人呢?你倒是说个清楚,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你既然要恶心人,那就怪不得姐姐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紫颜表情微僵,显然没料到阮娴反应这般激烈,她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呐呐道,“阿娴,你想多了,我并未暗示什么,我刚才不过一时心急你别生气啊” 一边说着,紫颜脸上露出几分愧疚,一副无奈忍让的模样。 看着她这幅样子,阮娴心里简直嗤之以鼻,她今日总算是看清紫颜这人的本性了。亏她当初由于金丝马尾之事紫颜替她出头心怀感激,一时念念不忘人情,但由于她心思不在司苑局,大多数时间往外跑,导致并无多少时间与紫颜等人相处。 以至于后面发觉身边的人渐渐疏离,司苑局产生的谣言她也尽量忽略,到如今,以前对她心怀友善的春燕变得争锋相对,紫颜又成了司苑局杨嬷嬷手下第一干将,自己这个监工反而跟个摆设一般。 如今想想,当初那金丝马尾之事,紫颜是否也是算计好的? 当时,她可是重伤初愈,人心不在,而金丝马尾正巧是她千载难得的出头时机。 阮娴只是不愿意将人心想得那般拙劣,她并不是傻子。 想到此,阮娴不禁有些腻味。 她随意的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罢了罢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别说了,没关系。” 说完,索性扭开头,这话引得碧珠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春燕却是突然横眉竖目,气冲冲叫了起来,“阮娴,你骂谁小人呢?” 阮娴懒洋洋的摇头,“没骂人,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春燕却不依不饶了,“不行,阮娴你必须向紫颜姐姐道歉,紫颜姐姐一番好心,你怎么能够这般说话,多伤人哪。” 阮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索性抬头看杨嬷嬷,“嬷嬷,你今日把咱们四个都叫过来,还有何事?” 杨嬷嬷一直坐在主位上冷眼旁观喝茶看戏,闻言顿了顿,道,“是关于冬至祭祀的一些安排和细节。” 阮娴点点头,正待开口,右手臂突然一紧。 她转过头,便见春燕拉着自己的手臂一脸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阮娴,你怎么可以这般目中无人,我在跟你说话,难道你没听到吗?莫非你认为你是监工,就高人一等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阮娴已经烦死了,忍耐至极的道,“春燕,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春燕陡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尖声道,“我怎么过分了?我做了什么啊?嬷嬷,你来评评理,阮娴怎么这般欺负人啊。” 春燕转头去看杨嬷嬷,杨嬷嬷放下茶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理她。 阮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紫颜,以及事不关己的碧珠,心里无声叹了口气。看来杨嬷嬷对她有不满啊,阮娴终于确定之前那番话是针对她了,否则眼下春燕如此胡搅蛮缠,杨嬷嬷都一语不发,摆明了冷眼旁观,不想帮她。 分明是默认了,难怪紫颜如此有恃无恐。 阮娴侧头看了紫颜一眼,后者无奈的对她微微一笑,阮娴从她眼底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深吸口气,长长的呼出,视线直直看向杨嬷嬷,认真道,“嬷嬷,您也知晓,小德子乃是王总管的干儿子。” 杨嬷嬷闻言淡淡点头,“是啊,不过王总管的干儿子可不少。” “王总管干儿子不少,可小德子却无疑是他手底下最孝顺最机灵之人,他手段油滑、做事利落,在各宫各殿积攒了不少人脉关系,十分得王总管赏识。前几日偶然听小德子道,王总管似是有意向提拔一位副总管,您也知道,明年三月又是大选,届时定有不少新人进来,王总管为保稳妥预先提拔人手眼下这司苑局,就您和南院的花嬷嬷,资历最高” 阮娴的话点到为止,在场所有人却听得明明白白,杨嬷嬷更是坐直了身体,手上的茶杯早就放回桌上,“此话当真?” 阮娴淡淡一笑,“千真万确!” 说完,扫了紫颜和春燕一眼,她可忙碌的很,没有闲工夫跟她们玩宫斗宅斗争风吃醋,最好一击打死! 杨嬷嬷长长的舒了口气,身体微微靠在椅背,她脸上露出似有所思的神色。然后又缓缓坐直了身,目光灼灼盯着阮娴,红润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赞赏的笑容,“阿娴,跟小德子多多来往,这小子平日里做事说话麻溜的很,确实很得王总管赏识!” 说完,瞥了春燕一眼,淡淡道,“春燕,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说话要过脑子,别抓着没有根据的事情无理取闹。阿娴的性子大家都清楚,最是低调稳重,她欺负你?你是糊涂了吧,赶紧给阿娴道歉,好好想一想自己哪里错了,免得以后说错话得罪了不得的人,嬷嬷我也救不了你。” 说完,眼神轻飘飘地看了紫颜一眼。 紫颜收到那个眼神,立即低眉顺目的垂下头,一副乖巧懂事、默默反省的样子。 而春燕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阮娴,然后又控诉地看向杨嬷嬷,最终在杨嬷嬷严厉的眼神中,眼眶渐渐地红了,不甘不愿地对着阮娴,咬牙切齿的露出三个字,“对不住。” 阮娴有些意境阑珊,她此刻已经冷了心。 满不在乎的点点头,这事情便轻飘飘的揭过了。 杨嬷嬷乐得和稀泥,装作刚才事情没有发生一般,笑着将三日后冬至祭祀的大小事务仔仔细细地分配清楚,便挥挥手打发四人走了。 出了杨嬷嬷的门,春燕便迫不及待的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飞快的跑了。紫颜意味不明的朝她淡淡一笑,朝春燕离开的方向而去。 阮娴有点低落,有些事情她并未没有感觉,不撕开还能抱有一丝侥幸。 撕开之后,才发现现实多么苍白。 碧珠侧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扔下三个字,飘然而去。 “别傻了。” ---牙牙日常--- 今天木有小剧场。 灰常感谢“大白白白熊芳”童鞋的打赏和鼓励,有个人一直和你互动,真的很让人振奋,开森o()o 第三十五章 冬季祭祀 三日后。 冬至祭祀如期举行,天未亮,阮娴等人便起来了。 皇帝和文武百官在卯时齐聚皇宫祭坛,祭坛之上摆放着祭祀所用等物事,皇帝一身金色龙袍,神态威严,兰贵妃身着一品贵妃正装,雍容华贵,二人携手祭拜天地,向苍天祷告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阮娴等一干宫女本没资格观礼,但因苏传盛传达贵妃娘娘指令,因冬祭事大,特从各局哥司临时调派数名干练宫女。阮娴从金丝马尾之后便在苏传盛跟前留了印象,自然是被毫无悬念选上,同是司苑局的还有紫颜和柳苏。 四人被安排等候在祭坛侧门,为保主子或大人们临时有所需求。 说白了,在阮娴看来,就是临时被抓壮丁,做机动打杂人员。 饶是如此,能被选上也叫司苑局其他宫女们嫉妒眼红,柳苏属于南院自是不提,紫颜在宫女中一向有魅力,也无可厚非。倒是阮娴明明高人家一个级别,私底下暗遭无数非议,对于这种背后嚼舌根的风言风语,阮娴如今已是毫无所动,习以为常了。 皇帝和贵妃娘娘执香祭拜仙佛祖神,身后跟着文武百官,各个身着官服、面色肃容,阮娴目不斜视的站着,视线在人群里看见了颜诩、大皇子、安王朱慎等几张熟悉面孔,他们身着正装,此刻俱是一番正经模样。 一番跪拜和致辞,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祭祀大礼便完了。 宫里在荣华殿备了午膳,皇帝大宴群臣。 祭祀结束,皇帝和贵妃先行离去,臣子百官则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结伴儿去荣华殿。 阮娴四人跟在苏传盛后头,毕恭毕敬的尾随着御驾的后头。而颜诩、大皇子朱瀚允以及安王朱慎等人却被皇帝招呼者一块儿走,从头至尾,颜诩仿佛没有看到阮娴这个人一般,一直冷冰冰的伺候在皇帝身边。 大皇子朱瀚允则是没注意到阮娴,跟在贵妃后头,一副恭顺懂事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嚣张霸道。倒是阮娴无意中与安王朱慎看了一眼,对上似是错愕,但仍然不失王爷风度对她温柔颔首一笑。 阮娴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却被身边的柳苏狠狠瞪了一眼。 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跟着御驾,搞不清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虽然她和柳苏注定是死对头,但柳苏一向注重形象,从未将情绪显露在脸上。 昨夜下了场雪,今日大早到处银妆素裹,一片雪白,钦天监李大人宣称瑞雪兆丰年,这场雪乃应了冬祭的召唤,乃是吉兆,是皇帝的真诚感动上天带来了今年第一场瑞雪。阮娴极其佩服这古代官员拍马屁的功夫,这老天爷下雪都能够挂钩到国家昌盛,皇帝真龙之气庇佑,一派胡言。 偏偏皇帝还十分信服,高兴得很。 为此阮娴只能感叹,李大人有才能,难怪身居高位圣宠不衰! 所行之处,路上的积雪都早早被扫清,御驾行了半盏茶功夫,才方离开祭坛,进入了御花园。皇帝和贵妃要先回去换身衣裳,然后再去和群臣共宴,举杯畅饮。 而回皇帝圣乾宫和贵妃元曦宫的必经之路,是绕过御花园旁边的路。 而此路途中,有一座必经之地,叫千秋亭。 此时。 御驾平稳的走着,千秋亭遥遥在望。 突然,众人似是听到一阵清脆动人、无比玲珑的女子笑声,这笑声悦耳至极,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快活,叫人不禁心里一动。 是何人笑得如此动听? 众人循声望去,下一秒,所有人被一副奇景给吸引了所有心神和目光。 千秋亭旁边栽着一株盛放的白梅,只见在那梅树之下,一道婀娜多姿、纤细妩媚的身影亭亭玉立在站着。她背对着众人,身着一袭剪裁精致贴身的素色长袍,身披白色披风,头上只配了几件精致小巧的头饰,古典简洁之中不失素雅。 从那窈窕秀美的身姿便可看出,这定是一位极其美貌的后宫佳人。 但这并非众人目瞪口呆的原因,而是那美人身旁四周环绕着一群五颜六色的美丽蝴蝶,那些蝴蝶仿佛在围绕着她翩翩飞舞,随着她的动作或停在她裙上、衣上,甚至头上,衬得那梅花树下的美人仿佛蝴蝶仙子一般。 眼下可是寒冬冷月的季节,蝴蝶早已化茧冬眠,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蝴蝶?而且还品种如此之多,如此斑斓漂亮的色泽,仿佛有灵性般的围绕在她身旁。美人仿佛在随着蝴蝶而翩翩起舞,随着她抬头仰头,一张精致甜美之极的白皙脸庞顿时印入众人眼眸,果真是个难得美人! 尤其是那双盈盈如水般妩媚多情的眸子,简直让人心里酥麻,难以忘怀! “这、这简直乃神迹啊!”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大有前途的钦天监李大人,此刻皇帝御驾停了,掀开帘子正满脸震惊神往的瞪着那蝴蝶包围中的美人儿,一脸痴迷向往的样子。 李大人仅看一眼便了然于胸,急忙归到伏身于地,用无比喜悦的声音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吉兆,大吉啊,是陛下的诚意感动了上天才能让这春夏季才有的蝴蝶出现于世啊,来年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是陛下之福,万民之幸啊!” 听听,这马屁拍得! 阮娴站在队伍最后面,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能把马屁拍得这么流利,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而铮铮而言的人,岂止是人才,简直稀世难寻。阮娴感觉自己八辈子拍马也修炼不到这种境界,难怪人家能当钦天监的大官,自己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宫女! 阮娴这一刻服气了。 皇子陛下听了果真龙心大悦,可谓是欣喜若狂,他招了招手。 站在旁边的颜诩立即十分有眼色的上前,微微侧头,便听皇帝兴致空前高涨、无比激动的道,“这是哪个宫里的?” 他眼神盯着前方,眼里充满着浓厚兴趣,颜诩自然明白他问的何人,连忙凑到其耳畔,“回皇上,此乃绮罗殿的倩美人!倩美人迄今进宫一年有余,在起初三个月有过承恩,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某牙无厘头微信版本小剧场--- 李大人(奸笑):想要升官发财吗?到本官这儿来,包学包会,价格实惠。 倩美人(抛媚眼):如何成功抱大腿?如何成功吸引你的金主?如何在冬天让舞蝶围绕着你飞舞,独家绝技,有兴趣的加微信8888888 金主皇帝大人(豪气):一个一个来,只要哄得我开心,赏、赏、赏!什么?想要认识我周围的土豪金主,没问题,来,先加个微信我们私聊 (:虽然加了小剧场,但是大家放心,文章正文字数是满满滴,没有少,只有多,牙叔出品,节操保证。) 第三十六章 美人心计 做奴才下人也分三六九等,顶级的奴才对于揣测主子的想法极其灵敏,颜诩替皇帝解答疑虑,同时恰到好处将美人身份介绍清楚,妥妥的替主子铺好了后面的路。 着实知情知意,叫人心情舒畅。 这冰天雪地里居然会出现蝴蝶本就十分稀奇。 更加纳罕地是这蝴蝶竟还围绕着美人儿翩翩起舞,这一番异像简直叫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倩美人那娇媚玲珑的身段和背影更是深深的印在了众人心底。 这时。 偏偏起舞的美人儿仿佛终于“无意”发觉了众人的出现。 仿佛是被众人灼热的目光突然打断一般,她诧异地停下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边,一双勾勒得妩媚动人的猫眼落在众人眼里,果真娇颜如玉、美貌非凡。 “啊!”美人儿似是终于反应过来,惊叫一声,猛地双膝跪地无比恭顺的道,“倩儿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美人儿身姿柔弱堪怜,白皙年轻的俏脸上微微绯红,仿佛十分紧张一般,连额头与鼻头上都溢出了淡淡的薄汗,仿佛十分害怕一般。而就在她开头的刹那,那些蝴蝶仿佛在刹那间受到惊吓,仿佛打破了一个美丽的梦境。 蝴蝶开始四散飞舞扩散而去 仿佛刚才那些蝴蝶围绕着美人儿飞舞的画面就仿佛昙花一现。 皇帝飞一般下了銮舆,无比殷勤伸出双手扶去,“倩儿,快快平身,这冰天雪地的可别冻坏了身体。” 那声音哟,柔软得仿佛能拎出水,满满的都是怜惜。 显然皇帝的心思在这一刻彻底落在了倩美人身上,跟随在銮舆后的阮娴却在瞬间心神大动,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这个声音? 这个女人的声音,分明是 阮娴心头震惊至极,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銮舆左侧的安王朱慎,安王殿下今日一袭奢华严谨的亲王服,满头乌发一丝不苟束在白玉发冠,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儒雅温润的气质,远远看着可谓是君子端方,气度非凡。 这妃子的名字叫倩儿 阮娴浑身打了个冷颤,为自己无意发觉的秘密心惊不已,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泄露一丝半点儿会是如何下场,阮娴整个掌心都湿透了。 她暗暗深吸口气,脸上的表情越发冷静自如,心里越怕,脸上就越要从容淡定。 阮娴飞快抬头看了眼皇帝。 当今皇帝年过四十,因保养得宜看上去仿佛三十出头,样貌还算俊朗端正,再配上那身居高位的独特气势,着实是吸引女子的最佳年龄,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成熟男性魅力。尤其相传这位皇帝陛下性格仁厚,温柔多情,不知迷倒了煦国上下多少芳心摇曳的女子。 可纵然是这般权利顶端的一国之主,头顶上还戴了顶青翠欲滴的绿帽子。 而且这绿帽子还敢明目张胆、招摇无比的在他眼皮下底下晃悠,他却毫不知情。 这二人简直胆大包天,阮娴越发后怕,但怕虽怕她却不慌,隐蔽地看了眼龙辇旁的某人,她心里稍安。 贵妃娘娘的轿舆就停在龙辇后面,隔着重重纱帘,众人看不到贵妃娘娘的脸。但是,从轿舆四周随行的宫女太监的表情可看出,贵妃娘娘眼下的心情可想而知不会特别美妙。 低品阶的妃子向自己请安,她还未做出任何回答,自己的丈夫便迫不及待的将那女子扶了起来,好似生怕慢了一秒便会苛刻了她一般。 兰贵妃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藏在袖中的双手几乎要将掌心刺破了。 小贱人! “妹妹快请起,这冰天雪地的,妹妹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千秋亭,若是生病了如何是好?你身边服侍的宫人宫女呢?”兰贵妃声音温柔婉转,美艳的容颜从车帘中露出,美眸流转间淡淡开口,不容分说命令,“苏传盛,派人去把那几个欺负主子、偷奸耍滑的奴才抓了,关到慎刑司好好教训一番,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欺凌主子。” 苏传盛唯贵妃马首是瞻,闻言立即领命,带着两个魁梧的太监就要出列。 那边被皇帝扶着的倩美人急急开口,无比柔弱的道,“不,兰姐姐,不是她们的错,是臣妾一心贪恋御花园雪景,任性执意,并不是她们的错,求兰姐姐开恩,绕过她们这回吧。” 说着竟要朝兰贵妃的轿舆跪了下去,一副可怜兮兮、摇摇欲坠的样子,娇美的脸上挂着柔弱和焦急,让人怜惜不已。 皇帝就在旁边,哪里会让她跪下去,连忙大手一伸将美人儿往怀里一搂,“好好好,莫急,这回便绕她们一次。” 贵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她还未发话,皇帝便已经大包大揽把话揽了,简直就像生生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一刹那,众人噤若寒蝉,大家都低头装鹌鹑,一片寂静。 皇上竟然会当众驳了贵妃娘娘的话,天啊,莫非这倩美人要一飞冲天,这后宫又要风云大变了吗? 正当众人内心唏嘘腹稿不已时,兰贵妃的反应却叫人大跌眼界。 兰贵妃纵横后宫几十年,生下皇帝唯一的皇子,几番风雨沉浮,却仍然圣宠不衰。她如何会当众失态? 心里杀意顿生,脸上反而笑得越发灿烂了,她视线在倩美人身上转了转,突然眯了眯眼,心生一计,淡笑着开口道,“既然皇上发了话,臣妾便不追究此事了,不过倩妹妹如何也是陛下的妃子,从六品的美人,为何身上还穿着前年的款式?” 说着,她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疑惑,十分忧虑地看向皇帝,“陛下,若是臣妾未记错,倩妹妹身上那件素色云锦,乃是宫中前年按品级分发的。陛下,臣妾有罪,原来在臣妾不知情的地方,倩妹妹竟被如此忽略怠慢,真是委屈妹妹了” 贵妃唱作俱佳、表情真挚,演技简直完美,她二话没说便从轿舆下来,一副诚惶诚恐无比愧疚的模样要朝皇帝跪下去请罪。 哼,装可怜,也是她的拿手好戏! 皇帝最是怜香惜玉,哪里会让宠妃下跪,立马伸手一只手扶住兰贵妃。 顿时左手倩美人、右手兰贵妃,两大美人各有千秋,着实瞧着叫人赏心悦目,难怪天底下那么多男人都向往高位,不择手段往上爬,权利的滋味和特权,确实无比诱惑。 皇帝扶着兰贵妃,无比温柔的道,“兰儿,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啊,就是太善良太心软,我知你与皇后昔日是好姐妹,但她乃后宫之主,却心胸狭隘、自私善妒,若非她做不到雍容大气,公平宽厚,倩儿如何会连件新衣都没有?” 说到这儿,皇帝眉头紧皱,眼底已经浮出几分怒意,“此事并非爱妃之过,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掌管后宫一切事务,这件事情,朕倒要好好问一问皇后,她这个皇后到底是怎么当的!” 第三十七章 御前失仪 “朕倒要问问她,她这个皇后到底是怎么当的!” 明明不过是皇帝偶遇戏蝶的妃子发生一次美好的邂逅,怎么事情发展到变成要问罪皇后了? 这剧情反转太快,阮娴心底暗暗不禁为无辜躺枪的皇后娘娘感到同情。 遇到这样脑子不清晰,花心多情又任性的皇帝,真的好心累,阮娴心里几乎怀疑当今皇上当初究竟是如何登上帝位的? 这么容易就被两个女人牵着鼻子走,难怪颜诩能做大煦国第一权臣,把持朝政干涉政治。皇帝居然这么好糊弄!这皇位居然还坐的那么稳,不会都是颜诩的功劳吧? 阮娴心里胡思乱想着,感觉自己的脑补几乎要接近真相了。 突然,她没来由感到背后一冷,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猛地回神,便对上颜诩从人群之中朝自己看来的目光,眼底盛满了警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默默地低下头。 而另一边,皇帝柔情无比的安慰两位妃子。兰贵妃伺候皇帝二十多年,早就将他多情博爱的本性看得清楚。如果要吃醋,她就早就淹死在醋缸里了,如今皇帝唯一的继承人是她生的,她地位稳固,手掌半个后宫,犯不着自降身份和这些女子争风吃醋。 当然,皇帝的心还是要拢住的,但她对所谓的早就死心,如今的她,有着更远大的目标。 兰贵妃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妩媚,目光透过皇帝看向他身后,落在那道看似恭敬低调的修长身影上。嘴角弯了弯,主动与皇帝告退,优雅无比的上了轿龙辇舆,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率先离去。 皇帝一门心思此刻都黏在倩美人身上,贵妃一走,他便拉着倩美人上了龙辇。 倩美人坐在龙辇上,巧笑嫣然地依偎在皇帝怀里,她知道自己成功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只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她定可一飞冲天,变成第二个兰贵妃,甚至超越兰贵妃! 这个样貌秀美温婉的女子,心底满满的野心,脸上的表情越发妩媚,目光似是不经意落在龙辇之外。看到一张俊美温润的脸,与对方的目光在空气中微微一触,即刻分离,倩美人的嘴角缓缓的勾起浅浅的弧度,浅笑嫣然。 皇帝和贵妃分开,阮娴等人则被一个大太监带着率先前往荣华殿去帮忙。 于是四人跟赶场子似的,到了荣华殿,就被一个表情严厉的嬷嬷安排到御膳房去端菜。荣华殿早就坐满了百官,分成左右两边,左边乃是朝廷百官,根据品级排位置,右边则是百官家眷夫人们,同样看碟下菜根据夫家官职高低排座。 此刻荣华殿里酒水点心已上,宫廷乐者演奏者动听的旋律,主位下方一个专属区域不少妃子已经就坐,只剩下主位上两个位置空着。 那是皇帝和贵妃的。 皇后因病缺席。 整个荣华殿里坐的满满当当,交头接耳、相互寒暄之声不绝于耳。御膳房的小太监一直在宫门口候着,得等着皇上和贵妃来了才能上菜。 首先来的是兰贵妃,只见她换了一身华丽繁琐又不失大气的浅紫色长裙,头上朱钗繁复,妆容妩媚,着实不愧是宠冠二十多年的贵妃娘娘,貌美无双,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生了十五岁儿子的女人。 大皇子朱瀚允随她一块儿过来的,十五岁的少年皇子身长玉立、容色俊美、深情温顺淡然地站在母妃身后,立即将所有百官大臣家眷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了。 这可是大煦国目前唯一的继承人呐,而且洁身自好、俊美无双、更不论从小便聪慧过人,深得皇上和太傅的夸赞和认同,朱瀚允无疑是京城万千待字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更是无数岳父丈母娘心目中的理想女婿人选。 不过朱瀚允身份高贵,他的婚事,贵妃和皇帝都是慎之又慎,不会轻易定下。 兰贵妃来了,立即被一干妃子和重臣家眷好一番恭维寒暄,朱瀚允则直接入座,位置恰巧是在安王旁边,自然又是一番寒暄问候。 过了许久。 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可百官大臣万万没有想到,皇帝陛下来了,还带着一个女人。 只见倩美人依偎在皇帝身侧,伴随着众人一声整齐的“参见陛下”君臣之礼后,倩美人一块儿随同皇帝到了主位,然后众人便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太监搬来一张椅子,硬生生地在主位旁边加了个位置。 然后那倩美人便对皇帝温婉一笑,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两张主位在中间,旁边突然多出一张椅子,不上不下的,女人身份也算不得多贵重,这还真是尴尬啊! 底下的臣子百官们都不敢去看贵妃娘娘的脸了! 几个老臣更是吹胡子瞪眼,气得简直恨不得要跳起来骂荒唐!但终究顾忌眼下场面,硬生生地梗着脖子红脸忍下来,大伙儿此时已经可以想象明日的早朝上又会是一副多么热闹激烈的场面了! 其他妃嫔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人,大家都是宫里混的,你是哪路货色谁不清楚?这蒋倩不声不响就勾搭上了皇上,简直就像鸡窝里出了个叛徒,尼玛居然跟天鹅去好上了。妃嫔们简直嫉妒得脸都要扭曲了! 皇上来了,御膳房总管一声令下。 赶紧的,上菜! 阮娴四人和其他宫女排成排,有秩序地端着各色美味佳肴如流水般上菜,片皮乳猪、喜鹊登梅、蝴蝶暇卷、姜汁鱼片、罗汉大虾、山珍刺五加 随着一道道美味佳肴上了席面,一股食物夹杂着酒水的香气飘扬在空气里,顿时叫人感觉饥肠辘辘,胃口大开。 阮娴站在队伍偏后,她手里捧着的是五碗慧仁米粥,每碗用小碗盛着,配着小勺。除了她之外,还有五个宫女也是上粥,她们需要将粥一碗一碗送到宾客之前。随着队伍排列,阮娴将粥仔细小心地放在案上,到最后一碗粥时,阮娴面前坐着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官家小姐。 这位小姐五官明艳端庄,气质温婉,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显然是个内里骄傲之人。 阮娴将粥碗小心翼翼地端起,正要将它放到案上,那位小姐突然朝她伸手过来,眼底划过一丝怪笑,似是要来接一般。 阮娴微怔,还未来得及品味她那抹笑的意思,便感觉手一松,粥碗已经被接过去。紧接着便看那小姐陡然脸色一变,反手将粥碗打翻,精致小巧的粥碗翻到在案面上,糯软粘稠的粥水顿时流了一片。 “大胆!你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安王出手 “大胆!你做什么?” 阮娴心一颤,直觉让她升起一股不详之感,几乎是瞬间她的身体就作出反应,“奴婢该死!” 女人惊呼尖锐的声音在空旷肃静的荣华殿内十分醒目,刹那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处。 只见一个身着杏色宫装的宫女恭敬无比的跪在地上,一个身着华丽、气质貌美的大臣女眷满脸怒气的看着她,案台上是脏污不堪的粥水。众人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何事,大多数人对此等小事并不关心,毫无动容的转开头,只有个别好管闲事爱听八卦的妇人往这边频频观望。 兰贵妃身后的苏传盛一看那宫女,顿时眉头一皱,却见贵妃娘娘和皇帝等人对于这种小事并未注意。朝自个心腹太监使了个眼色,决定让人将阮娴先带下去做做样子,却不料他安排刚下,突然有两个高大魁梧的宫女出现在门口处,但她们却不进来,反而一副在等待的模样。 这有古怪啊? 苏传盛眼睛眯了眯,突然视线在整个大厅里一转,敏感如他,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果然,他的直觉是对的。 便听那着装隆重华丽的大臣女眷突然尖叫一声,“啊,我的裙子” 只见那姑娘一身华丽的裙子上,赫然沾着一些粘稠的粥水,米粒分明,在那米白色的布料上十分显眼。那姑娘眉眼精致、气质端正大方,此刻一副泫然欲泣、愤怒至极的模样。 众人叹息,那宫女摊上大事了! 今日能够来参加宫宴的官员女眷都是五品之上,也就是说,这宫女眼下是做事不利得罪了至少是一位五品官员的女眷。殿内不少人此刻已认出那是鸿胪寺卿王大人的女眷,此女乃王大人嫡长女王雪容。 “发生何事?” 那么大的动静,主位上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 “回禀娘娘,小女容儿不慎弄脏了裙子,惊扰了娘娘,臣妇惶恐。”贵妃话落,王雪容旁边一贵妇人立即起身出列,恭敬无比的回答,半点不提阮娴。而那小姐则是眼眶发红,一副忍耐不甘的表情,乖乖的跟在了妇人身后。 兰贵妃瞥了眼犯事的宫女,对妇人微微一笑,“王夫人严重了,不过是宫女做事不利索,反而毁了令千金一条裙子,令千金温婉贤淑、容色无双,恰巧我那儿有一块柳州香云纱,甚是适合令千金这般年纪,回头便差人送到贵府。” 王夫人没想到兰贵妃如此好说话,大喜不已,闻言连忙拉着女儿谢恩,“容儿,快谢娘娘赏赐。” 而阮娴那边,兰贵妃一句话便轻飘飘定了她的罪,“来人,将这宫女拖下去,交给慎刑司好好调教一番。” 阮娴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人反扣着抓住,一手捂住她的嘴就要将她往殿外拖,阮娴简直恐惧至极,视线拼命往主位方向看去,却只看清皇帝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色,看不清皇帝身后那道修长笔直的黑色身影,就在她几乎绝望之时。 “慢着!”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全场一静,众人陡然循着声音看去。 开口之人竟是安王朱慎。 阮娴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安王的位置。 只见安王一身华贵紫色亲王服,从容淡然的坐在亲王席位上,温润如玉,脸带微笑,目光柔柔的落在这边,整个人带着一股悲悯宽容的气质。 “贵妃娘娘,今日乃冬至祭祀之日,不宜动武,这位宫女不过无心之过,并无大错,本王建议不如宽容处理,给点小警示,只要她日后牢记今日之过知错能改,岂不是皆大欢喜?” 朱慎话落,众人的目光完全集中到此处,甚至连皇帝和倩美人都看了过来。但众人并未多言,只是沉默的目光在贵妃与安王之间流转,等着看贵妃的反应。 贵妃右侧首座,皇子朱瀚允则是微微诧异的看着地上被压制的宫女,觉得十分眼熟,他思索片刻,便猛地想了起来。只见他目光微闪,看了安王朱慎一眼,脸上不动声色坐如泰山。 贵妃娘娘眯着眼睛看着朱慎,“既然安王发了话,本宫自然给面子,只是不知莫非这宫女与安王有何渊源?” 否则,堂堂一国亲王之尊,犯得着为了一小宫女开口求情?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安王和阮娴之间流转,众人脑洞大开,猜测着阮娴与安王之间的关系,有些人甚至立即习惯性阴谋化起来。 朱慎只是淡淡一笑,“这宫女乃是之前替娘娘治好金丝马尾的司苑局女官,本王不过是惜才,免得此人轻易丢了性命,白白浪费了一身好手艺,替娘娘挽救一名人才。”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贵妃目露惊讶,仔细瞧了阮娴几眼,心里有了印象。 “可是阮姑娘?” 阮娴被压制在地上一直沉默不语,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判决,此刻峰回路转,她连忙仰起头,无比诚恳真挚的恳求道,“奴婢参见娘娘,奴婢有罪,方才奴婢错手打破粥碗,害王姑娘污了衣袍,奴婢后悔莫及,往娘娘再给一次机会,饶奴婢一命” 贵妃目光高深莫测,盯着阮娴的脸,又看了眼表情从容如常的安王。 片刻后,脸上突然扬起一抹浅笑,视线落在阮娴旁边那豪门贵女王雪容的身上,“那就要看王大人的千金是否能原谅你了” 这话一落,众人哪能还不明白,还未等王雪容做出反应。对面官员席上一个高胖肤白的男人猛地站起身,诚惶诚恐道,“贵妃娘娘赎罪,小女任性,不过一件外袍而已,不足挂齿。还请娘娘定夺!” 显然,此人便是鸿胪寺卿王大人,王雪容之父。 贵妃不想因为这等小事耗费太多时间,闻言便点点头,淡淡挥手,“既然如此,阮娴做事不当,小以惩戒,便罚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下去吧。” 王雪容闻言色变,目露不甘,却被身边的母亲狠狠抓住,后者眼底布满警告,她只能含恨瞪了阮娴一眼,恹恹不快低下头。 阮娴化险为夷,背后压制自己的那两只手陡然一松,她脚步呆滞的走出荣华殿,被殿外的冷风一身,才陡然发现,自己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了。 ---牙牙日常--- 有些读者童鞋看书特别仔细认真,帮牙牙抓出了好多错别字,还特别替牙牙指出来,非常感谢哦!寧之海童鞋 :童鞋们,这一章,你们看出了什么猫腻吗?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三十九章 宫人传信 动听的丝竹之音伴随着欢笑声、酒杯碰撞声从殿内传出,鼻翼间仿佛若有似无还能闻到美味佳肴的香气,可是阮娴浑身只剩下冷汗淋漓,满脑子都是大难不死的侥幸和后怕。 美食佳肴上席,四人被安排在远远地廊下守着,冷风扑在脸上,仿佛将殿内殿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四周除了风声,一片静谧。 “哼,人不可貌相,我说有人为何那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攀上了安王殿下。连御前失仪这等大过,也有安王殿下出手替她求情,说不准啊,再过几个时辰,某人就与咱们这些普通宫女就不同了” 一道故意压低的冷嘲热讽声突然在耳畔响起,是柳苏的声音。 阮娴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无心搭理,她此刻内心仍旧十足心有余悸,实在没有心思更没有力气打嘴仗。 刚才若非安王殿下突然求情,自己会是如何下场? 阮娴不敢想象,心底对安王朱慎升起了感激之情,但感激之余,又忍不住疑惑,他为何要出手救自己? 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难道真的如他所言,是因为她有一手侍弄花草的本事,不想浪费了她的才能? 说实话,阮娴心底是有些不信的。 “柳苏,瞧你这口气酸的,嫉妒了吧?”紫颜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毫不遮掩的轻蔑。 柳苏冷哼一声,嘲讽的看着紫颜道,“嫉妒?别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难道你心里不嫉妒?” 紫颜嗤笑道,“我与阿娴同是出自东院,她好我也是与有荣焉,岂能与你一般。” 眼看着两人之间火气越来越大,另一个南院的宫女彩衣忙开口做和事老,“好了好了,你们想别吵了,咱们这会儿还在值差,若是被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待的起?不是谁都有靠山,闯了祸小心小命不保。” 说完,还瞥了阮娴一眼。 这字里行间分明是意有所指。 阮娴索性当做这三人不存在,柳苏与她本就不对头,紫颜假惺惺的面具她已看透,至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彩衣,更无须搭理。阮娴经过方才的惊讶,这会儿早就乖得跟鹌鹑一般,只想着息事宁人赶紧完事儿走人。 这宫里流言蜚语一向传播极快,太监宫女之间口口相传、互通有无,阮娴已经能想象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又该成为这宫里八卦流言的主角了。 荣华殿的宴会举行了近两个时辰,待众人酒足饭饱,皇帝和贵妃摆驾离去,官员女眷们纷纷鱼贯而出。很快,宾客就散了,阮娴等人也不用收拾残局,被苏传盛安排的太监交代了两句,四人便打算一同回司苑局。 这时,一个陌生蓝衣宫女突然出现,快步走到阮娴面前,恭敬地行礼悄声道,“阮娴姑娘,安王殿下有请,申时三刻,月华池一见。” 说完,也不待阮娴回应,福了福身,飞快离去。 来去如此之快,根本毫无征兆,由于阮娴和紫颜几人站在一块儿,刚才那宫女的话虽然音量不高,但也毫无阻碍的被紫颜三人听到了。 宫女走后,阮娴愣了愣,眉头却无意识皱了起来,安王居然要见她? 为什么? 她心头狂跳了几下,紧握着拳头,决定当做没这回事,她才不会私底下去见安王。她可是知道这人最大的秘密,躲还来不及,还敢私底下去见面? 她心下打断主意,便面不改色的依旧随着四人往司苑局方向回去。 四人行了一路,紫颜、柳苏和彩衣三人异常安静,路途行至一半,柳苏面色怪异的开了口,“阮娴,安王殿下有请,你难道不去?” 阮娴摇摇头,“不去。” 一个长相陌生的宫女突然来传消息,谁知道真的是安王派的,还是一个陷阱啊? 阮娴却不知她的拒绝落在其他三人眼里却极其古怪,方才在荣华殿内,可是安王殿下出手救了她一命。若非这二人早有渊源,安王殿下乃堂堂王爷之尊为何会帮她区区一名宫女出头? 心地善良,大发慈悲?这种理由骗骗三岁小童还可以。 自古皇家残忍无情,安王殿下看着温文尔雅、风趣和善,岂是一般人敢唐突的?可偏偏阮娴敢,人家救了她的命,她竟然连谢恩都不去? 究竟是什么给了她如此天大的胆子? 其他三人心里简直炸翻了天,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直至司苑局的正门就在远方,遥遥在望。三人见阮娴果真面色如常、镇定自如,而申时三刻眼看着便要到达,三人均是若有所思,神不守舍一般。 突然。 柳苏面色微变,眼中猛然露出几分焦急,“糟糕,我突然想起嬷嬷嘱咐了我一件事,哎呀瞧我这记性。” 彩衣抬起头,似乎微微思索,便一脸恍悟状,“可是嬷嬷让你去长安宫看看玉主子的金丝海棠?” 柳苏用力点点头,“正是,今日咱们这一忙,我给忘了。” 说完一脸心急如焚无比真诚的看向彩衣道,“不行,我得赶紧过去长安宫,我不跟你们一块儿回司苑局了,彩衣,嬷嬷若是问起来,先替我挡一挡,拜托了。” 对于这样的要求彩衣自然并无不可,待她一点头,柳苏便露出感激一笑,转身急急忙忙走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阮娴三人转身跨入司苑局。东院和南院关系不和众所周知,彩衣也未和两人道别,转身便错开大步离去。 阮娴和紫颜如今不过是面子功夫,前者心里琢磨着今日还未去看小九月,待会儿逮住空子,得赶紧溜去重月宫,一入门便大步往房间走。后者却是面色变幻、眼神深沉无比,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阮娴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眼司苑局大门的方向。 一个人站在宽敞平整的大路中央吹了半响冷风,才面色不明的默默离去。 而另一边,柳苏踏着细碎轻快的小步子,神情谨慎,专挑不显眼的小路,去的却并非是长安宫的方向。 而是月华池。 第四十章 心想事成 月华池,名为月华池。 却不是一个池子或者湖泊,而是一座高高的三层小楼,站在楼上可眺望御花园和宫廷莲花池,每到夏季在小楼上赏月精致极佳,困了小楼上有房间,方便至极。前朝有不少公主喜爱在月华池举办宴会,招待密友,也不知从何时起月华池便渐渐成为皇族之地入宫后临时歇息、会客之所。 此时的冬季,去月华池的人却是极少。 申时三刻。 柳苏进入月华池,悄悄地上了三楼,那敞开的观月台上,一道高贵笔直的背影正对着自己,那人双手背在身后,身材修长,华丽的亲王锦服下摆在寒冷的风中轻轻摇摆。 柳苏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看着那道气宇昂轩的背影,她甚至忍不住偷偷屏住了呼吸。 安王朱慎似是察觉到身后动静,突然身影一动,似要缓缓转过身来。 柳苏心一紧,下意识便跪了下去,头低低埋下,声音细弱:“参见安王殿下。” 朱慎转过身,便看见纤细的姑娘跪在自己三步之外,白皙美好的颈项因为低头而暴露在自己视线中,在这傍晚的光泽之下格外显眼。他手指在袖中动了动,喉结一滑,“你来了,快起来吧。” 声音低沉磁性,温柔之中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感觉。 真好听! 这声音叫柳苏脸一红,暗暗咬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深吸口气,缓缓抬起头,“奴婢柳苏参见安王殿下,阿娴妹妹被杨嬷嬷临时布置了任务,一时得不开身,怕殿下等候,特地让奴婢替她过来请罪,还请殿下不要怪罪阿娴妹妹无心之罪,她是身不由己。” 好一番胡说八道,自编自导的大戏,这短短几句话虽未提及阮娴之过,却直接将杨嬷嬷黑了一把。要知道杨嬷嬷可是东院总管,花嬷嬷的大敌,眼下杨嬷嬷和花嬷嬷正在争夺副总管之位,两院之间的矛盾是愈发激烈。 柳苏作为花嬷嬷座下第一大将,黑敌方老大那是下手毫不留情啊! 朱慎听到她的话,这才走近两步,仔细瞧了几眼面前的姑娘。才在脑子里找出几分记忆,“你是培育出金丝海棠的那位柳苏姑娘?” 柳苏脸颊微红,羞涩又窃喜的点点头,“正是奴婢。”她心里一喜,安王殿下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讳。 “你和阮娴很亲近?”朱慎这般猜测道。 柳苏毫无心虚的点头,“我与阿娴妹妹都爱培育花草,阿娴妹妹喜爱兰花,我喜欢海棠,虽说我们并非一个院子,但时常一起探讨学习,因此私底下较为亲近。” 朱慎眼神闪烁,目光在她姣好秀美的脸颊转了转,然后顺着纤细白皙的颈项,往下便是玲珑有致的曲线。他脸上扬起了如沐春风的笑容,亲切的道,“地上凉,快起来吧。” 说着甚至屈尊降贵的伸出一只手,落在柳苏面前。 柳苏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着眼前这只纤细修长、直接分明保养极好的手,心脏狂跳简直要叫她疯狂。然后她赶紧装作一副羞涩失措、又不敢拒绝的样子,将手放入了朱慎手心。 紧接着小手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猛地握住,轻轻一提,自己便顺着那个力道轻松的站了起来。 然后手心一松,安王殿下便极有风度的松开了手。 然后便听安王殿下突然叹了口气,道,“哎,本来想与阮娴探讨一下几株兰花的情况,没料到今日这般不巧,看样子要铩羽而归了。” 兰花? 柳苏心思玲珑,暗道这是个大好机会,赶紧故作羞涩的道,“奴婢和阿娴时常一起探讨花草,若是殿下不嫌弃,也许可以与奴婢说一说,或许奴婢能替殿下一解心头之忧呢?” “真的吗?”朱慎脸上露出一丝惊喜,随即朝柳苏伸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夜色寒凉,若是柳苏姑娘不嫌弃,本王早已备了上好茶汤,不如我们一边品茶一边探讨?” 柳苏心里狂喜,脸上一脸娇羞的点点头,“是奴婢的荣幸。” 安王朱慎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愉悦的笑容,两人便离开观月台,移步旁边的第一次厢房。月华池的厢房分内外两通,外是平日里赏月煮茶下棋之处,内室则设有可供歇息小睡的长榻和被褥等。 入了厢房,外面的寒风立即被阻挡在室外。 柳苏和安王对坐,看着堂堂王爷之尊,平日里自己只能仰望的男子,此刻温柔至极的为自己倒茶,柳苏心里早就欣喜若狂得快要晕了,尽管脸上努力端着保持镇定,那那双明亮灿烂的眼睛里,实则早已暴露了一切信息。 可惜,她却不知,这一切早已被朱慎尽收眼底。 二人一边饮茶一边就兰花的问题渐渐聊了起来,不知是今日夜色太美,还是其他原因,柳苏饮了两杯茶,便觉身体有些微热,她心跳极快,掌心冒汗,看着面前容貌俊美、身份尊贵的王爷殿下,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一种极其欢喜而放松的状态,甚至觉得脑袋有点晕,似乎喝醉了般。 一缕秀发落在颊边,突然,她看见朱慎温柔无比的伸手,替自己将那缕秀发挽到耳后。 原来不知何时,安王殿下竟然坐在自己身旁,而自己,竟然似乎被他有力的手臂半搂在怀里,“柳苏姑娘,你怎么了?你是累了吗?” 那人深邃狭长的桃花眼里布满了温柔和关心,柳苏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然后便听那人温柔无比的道,“柳苏姑娘,你可能是累了,不如本王送你去厢房内室小憩片刻?” 柳苏心神晃荡,此刻早已神魂颠倒,她不知此刻自己美丽的小脸布满绯红,眼神如水,仿佛缀满了星子一般。 紧接着,身体便猛地呈空,竟是安王殿下将她猛地横空抱起,然后稳稳地拖住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大步地走向了内室。 朱慎将柳苏放下软塌上,那姑娘面若桃花,眼神朦胧,早就被药性迷得今夕不知何夕了。 他眼底划过一丝暗色,本以为来的是阮娴,准备了最猛烈的烈女娇,没想到那么小的分量,效果却这般好。也罢,既然是你自动送上门,本王便笑纳了。 想到此,他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毫不客气扯下了柳苏的腰带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油灯之下,柳苏玲珑有致的娇躯在暗色的软塌之上,美得惊心动魄。 男人毫不留情地俯下身,两道身影紧紧纠缠在一起,如藤蔓般难舍半分 ---牙叔日常--- 牙牙:阿娴,编辑通知我下周强推,让我明天加更 阿娴:好好加油,存稿,明天几点更新? 牙牙:好心累,这两天有点卡。 阿娴:卡在哪里? 牙牙:卡在这章啊,如今全网扫|黄,哎,你是不知我多么怀念曾经那个没有河蟹的年代,如今脖子以下不准写 阿娴: 第四十一章 倩嫔受宠 而另一边,阮娴逮着空子溜到重月宫,亲自用小炉子给她熬了碗鸡蛋羹,刚喂九月吃饱,看着她巴拉巴拉着小嘴巴打瞌睡。 她偷笑着拿着碗转身,一转头,就看见颜诩一身黑衣站在几步外盯着自己。 宛若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吓得她差点连碗都扔了。 “呼——”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忍不住暗暗瞪了那人一眼,走路连声音都没有,人吓死吓死人啊。 颜诩走到小木床前,看了看哈欠连连的小家伙,漫不经心道,“安王今日为何会开口替你求情?” 他的问题直接粗暴,阮娴自己也想知道呢,她双手一摊,满脸无辜,“不知道,主子,奴婢与安王从未见过,但今日安王当着那么多官员和家眷的面替奴婢求情,奴婢想破了脑子都不知原因。其次,今日奴婢并未打翻那粥碗,相反,那粥碗分明是那王小姐自己弄翻的!!” 颜诩微微眯眼,脸上露出几分沉思,“可知那王小姐是故意打翻粥碗还是无意?” 阮娴心里一松,她知道颜诩的相信她了,她认真的回忆思索片刻,摇摇头,“奴婢不知,当时发生的着实太突然,那王小姐突然发作,若是没有安王求情,奴婢此刻或许已经身首异处。” 话落,她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颜诩将她那个表情收入眼底,微微沉默,淡淡道,“身首异处不至于,有我在,顶多让你吃点皮肉之苦。”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跟她解释,不会对她见死不救? 阮娴愣了愣,心里的阴郁沉闷却不知为何散了几分,她沉默了片刻,突然有点不太确定的开口,“主子,会不会是安王发觉了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颜诩瞥了她一眼。 阮娴眼珠儿一转,嘿嘿一笑,“那一次咱们无意撞到他的好事,会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被泄露了?” 这话一出,阮娴就后悔想抽死自己,自己可以对天发誓肯定没和第三个人说过,颜诩是什么人?他一介宦官能混到如今地位,岂能不是谨慎小心之人? 颜诩视线在她面上转了转,淡淡收回,安静的室内只有油灯照亮了昏黄的一片。小九月已经乖巧的睡熟了,小嘴巴随着呼吸微微张开,像一条呼吸的鱼,十分可爱。 半响,颜诩眉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淡淡道,“若那王小姐并非偶然,安王此次便是有备而来,他专门找上你,想必不知从何渠道得到了蛛丝马迹。但我猜测,却是冲着我来的。” 这下阮娴便想不通了,冲着颜诩来的? 她和颜诩地位差距那般大,若非九月,平日里几乎没有交结,阮娴不得其解,“难道有人发现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试图接近过来试探主子你?还是还是九月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想到此,阮娴不禁心里发紧,升起了满满的担忧。 “此事我会派人调查,接下来你出入谨慎些,安王此次未能得逞,定会再寻你,你莫要惊慌落了痕迹。若是他本人未出面,也定当留有后手,你的行事千万要低调小心。”说到这儿,颜诩扫了一眼熟睡的九月,道,“我知你甚是在意这丫头,想必你也不愿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言至于此,阮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管安王此次目的是什么,自己以后说话、做事、言行举止都要再三谨慎小心,不过她一介小小宫女,有什么可让他堂堂一王爷所图? 阮娴的直觉告诉她,安王来者不善,且十之,是冲着颜诩而来。 冬至祭祀过后,倩美人一朝得宠,变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如今已经是倩嫔娘娘了。 皇上已经连宠倩嫔娘娘半个月,各种珍宝赏赐不断,皇帝的宠爱一向是宫里的风向标,如今的倩嫔娘娘已经搬离绮罗殿,独占双姚宫,双姚宫的宫女太监成了宫里收买讨好的对象,如今只要说是双姚宫的人,处处都会大开方便之门。 简直走路都生风。 但是阮娴对于倩嫔此人却是敬而远之,她可没忘记自己当初和颜诩一起,撞见的惊天秘密。 甚至,她如今都会忍不住往深了想,倩嫔之前在宫里默默无闻,突然得了用蝴蝶吸引皇帝法子,这法子究竟是何人告知她的? 否则,倩嫔之前在宫里一年多时间,有的是机会争宠却不用,偏偏等到冬至祭祀这一日。这里边,可有安王朱慎的手笔? 想到这些弯弯绕绕,阮娴就有些不寒而栗。 祭祀之后她一直诚诚恳恳、服服帖帖的办事,每日出入都无比谨慎,说话做事也用心至极,倒是挽回了杨嬷嬷心里的印象。 其次杨嬷嬷似乎得了王总管暗示,此次挑选副总管之职,王总管更加属意杨嬷嬷。所以杨嬷嬷与花嬷嬷之间的争斗,相信很快便能见分晓。尤其如今阮娴在众人的眼里,是和安王朱慎绑在一起的,杨嬷嬷对她绅士和颜悦色,十分关照。 不过可惜,祭祀之后,安王再也没有动作。 听说王妃近日身子不爽,安王进宫的频率也降低许多,这让阮娴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这日。 阮娴刚从重月宫回来,便被杨嬷嬷唤过去。如今倩嫔娘娘盛宠正隆,皇上今日欢喜,赏了两盆金嘴墨兰,杨嬷嬷让阮娴和紫颜一同去替倩嫔娘娘送过去。 二人领了任务,一人带了个小太监。 紫颜后头跟着太监小顺子,阮娴身后恰巧是小德子。大伙儿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都甚为熟悉,尤其小德子一向机灵会来事,和紫颜也是打交道的。 阮娴和小德子关系融洽众所皆知,两人也不掩饰,言行举止间颇为熟稔。 一行人出了司苑局,紫颜和阮娴走在前头,小德子和小顺子抱着花盆跟在后头。这几日天气甚好,晌午时分还出了会儿太阳,冬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驱散了寒冷。 “阿娴,听说你与小德子私交甚好,看来果真如此啊?”走了一段路,紫颜突然语气柔柔笑着打趣道。 阮娴和小德子对视一眼,后者眨了眨眼,故意笑道,“莫非紫颜姐姐吃味了?” 紫颜看了阮娴一眼,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只是羡慕罢了,宫里的日子不容易,只是难得见到如你们之间这般融洽的感情罢了。” 说完,还微微叹了口气。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意有所指呢,阮娴忍不住开口了,“大家都是司苑局的人,相帮相助是自然的,要说羡慕,我倒是更羡慕你与春燕之间的姐妹之情呢。” ---牙牙日常--- 很多亲都觉得女主太弱,女主前期是有些胆小怕事哈,她就一普通人,而且刚大学毕业没啥社会经验。牙牙的进度有点慢,接下来会渐渐加快,以后也会让男主多出来,男主后期是出场率会超级高,女主也会强大起来!但是一切,都要有个过程,循序渐进! 本文今日下午上强推榜,牙牙心里甚是高兴,今天加更!晚上8点还有1更!么么哒,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二章 皇子殿下 “要说羡慕,我更羡慕你与春燕之间的姐妹之情呢?” 紫颜闻言立即展颜一笑,语气热切,“这有何羡慕,阿娴,你说得对,咱们都是司苑局的人,相帮相助是应当,其实,咱们之间是可以再亲近一些的!” 还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阮娴心里想着,脸上自然不会拒绝,“这当然好。” 小德子眼珠子转了转,捂嘴一笑,惹得旁边小顺子多看了他一眼。 紫颜忙道,“既然阿娴你答应了,那日后咱们可以一块儿用膳,一块儿做女红,多在一块儿行事。不过,我见你平日似乎甚是忙碌,有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听碧珠说你也没在房里呆着,平日空暇之余你都做什么呀?” 紫颜这话一落,阮娴和小德子内心俱是一紧,她问这个干什么? 阮娴脸色自然的抿唇浅笑,“我大多数时间在温房里呆着,有时候也会御花园检查一番,或许是平日我回房的时间都与碧珠错开了吧。我能做什么?还不就是在温房、御花园、房里三处走。” “阿娴,你啊,就是性子太内向,平日又爱独来独往,在大伙儿眼里啊,你平日里也忒神秘了一些。”紫颜笑着嗔怪道,说完还不忘转头对小德子道,“小德子,你说是不是?” 小德子露齿一笑,“紫颜姐姐是说什么就什么。” 阮娴则是有点尴尬,“呵呵,是吗?” 话说到这里,双姚宫到了。 四人赶紧面容一端,安安静静、低眉顺目地进入双姚宫。 等交了差事,领了赏钱,阮娴和紫颜都将赏钱分了一半给两个小太监。待走出离双姚宫一段距离远后,小德子偷偷地咧嘴嘀咕,“倩嫔娘娘可真不如樊贵人那儿大方,才赏了十几个铜板,啧啧。” 阮娴没理他,紫颜也是笑了笑,小顺子更是壁花一样,小德子摸了摸鼻子,便道他还有其他事,然后便跟只猴子般急急忙忙的溜了。他一走,小顺子也赶忙摸了个借口,走到半路,就剩下阮娴和紫颜二人面面相对了。 阮娴有点尴尬,她心里有鬼,之前紫颜那番问话落到她心里就有点好像试探的味道,方才她解释很含糊,也不知紫颜刚才是有心还是无意。 紫颜却依旧笑眯眯的,柔柔的道,“阿娴,你的生辰是在几月份?” 这么快就进入姐妹模式了? 阮娴心里嘀咕,面上自然的配合道,“三月,紫颜你呢?” “三月?春花灿烂、万物复苏的季节呢,真好。”紫颜闻言赞叹,“我是八月,可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季节。” 阮娴闻言立马道,“那也不是,所谓八月金秋,八月可是丰收时节,紫颜你才真有福气。” 两人相互吹捧几句,突然,前方拐角处突然出现一群人来。 走在前方的一身白色锦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气质昂扬的少年郎,不正是大皇子朱瀚允吗? 阮娴和紫颜这会儿回避已经来不及,立即走到路边,纷纷低头行礼让路。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跟前。 “咦?”少年郎倨傲中带着一丝盛气凌人的清脆声音响起,“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突然,大皇子的队伍在阮娴二人面前止步。 阮娴一听,顿时暗叫糟糕,大皇子脾气霸道嚣张,不会又有什么鬼主意吧? 一边想着,依然别无选择的抬起了头,目光低垂,做出一副乖觉怯弱的模样。 这边朱瀚允远远看着路边站着两个宫女,突然感觉其中一道身影看上去有点眼熟,刚走到跟前,他便想起了是谁。想到第一次让他挖竹笋时,那宫女大胆又狡诈的样子,又想起半个月在荣华殿内,这宫女差点被母妃处置时的危险场景,朱瀚允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心理。 故意摆出了盛气凌人的气势,待那叫阮娴的宫女抬起头,做出一副乖巧胆小的样子。 他心里没来由涌起一股恶趣味,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真会装模作样,难道她以为本皇子不记得她了? 心思一转,他突然涌起一个主意。 转头看了眼身后太监和宫女,这群母妃专门派来监视监督他的亲信,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本宫突然想玩投壶,你去准备一番。这两宫女本宫看着顺眼,你们俩,跟本宫玩游戏去!赢了,重重有赏,输了本宫重重惩罚!” 皇子殿下下令,阮娴和紫颜怎敢不从? 两人对视一眼,恭敬听命,阮娴经过上次的接触,对皇子殿下的秉性有了初步了解,听到他如此霸道的语气,她心里有些惶恐。但看紫颜,眼中异光连连,仿佛十分荣幸欢喜,跃跃欲试的样子。 皇子殿下身边的太监宫女效率极高,一刻钟后,投壶和箭矢都准备妥当。 地点就选在御花园不远处春波亭前面的一块平地上。 皇子殿下点了亲信太监喜儿做主持人,点了另外三个太监,加上阮娴二人和他自己,一共六人,每人四只羽箭,四次机会,一共二十四只箭矢。 站在三米之外的距离,对着一直长颈花瓶手执箭矢往瓶口里投。比赛规则也简单粗暴,谁投中的多谁便赢。 这种游戏阮娴以前在电视中看到过,她也在夜市里投过铁丝圈圈玩具,手感一般,主要还是看技巧。而且这三米的距离,也是挺远的,难度不小。 随着喜儿一声令下,几人排成直线,由皇子殿下第一个出手,一个一个往里面投。 也不知朱瀚允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执箭矢,站得笔直,修长纤瘦的身体就像一颗杨树般。只见他手轻轻一投,一只箭矢飞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弧度,朝花瓶口冲去。 然后在众人屏息中,落地。 “哎呀,没中。”皇子殿下似笑非笑的叹道,有些遗憾的样子。 旁边几个围观的太监宫女却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模样,没人敢开口。阮娴无语,这厮定然是故意的,皇子殿下骑射功夫乃武状元以及好几位朝中将领亲自教授,还曾听闻去年行宫皇猎皇子殿下亲自打了一只白狐献给兰贵妃,如今那白狐已经成了兰贵妃的压箱底护腕,甚至连皇帝和太傅都夸奖过皇子殿下文武双全。 这样的人物,居然投不中壶? 谁信? ---牙牙日常--- 第二更!这章之后,剧情要开始加快了!啦啦啦! 小剧场: 朱瀚允(热情):同学们,本殿下又出来了,大家有木有很高兴?如今还是本殿下这样的小鲜肉最受欢迎! 安王朱慎(微笑):乖侄子,你还太嫩,毛还没长齐就不要出来晃了,赶紧回去读书。不然你父皇要检查作业了。 朱瀚允(冷笑):叔叔,你瞎啦?你看看评论区那里,你现在可是读者们眼里的贱人王爷,你别出来掉粉了好吗? 安王朱慎(叹气):侄子,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作者故意安排。本王也是身不由己。 作者(冷眼):你渣不要拿我做借口,ok?你们两个都不要吵了,这本书里最受欢迎的都不是你们,是颜公公。 二人瞪眼:为啥? 颜诩(冷笑):傻,因为我长得美,作者是花痴。在看这本书的读者姑娘们,想看我多出场?拿出你们的热情来 第四十三章 投壶乐趣 皇子殿下第一只箭矢不中,谁敢中? 朱瀚允手底下的一干小太监,一个个都是靠皇子殿下吃饭的,岂敢抢了主子的风光?于是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姿势夸张的投壶失败案例瞬间产生,轮到阮娴和紫颜时,阮娴是真的技术太渣,紫颜那表情可是全神贯注的很,但是箭矢轻飘飘的落地。 当第一轮结束。 一地箭矢四散,花瓶里空荡荡的一根都没有,皇子殿下的脸色黑得跟墨汁一样。 只见他阴沉地瞪着自己一干手下太监,恶狠狠地发号施令,“第二轮起,务必每人发挥正常水平,若是这一轮还是一只箭矢都未中,回去都跟本宫吃板子!本宫再说一遍,射中多者重重有赏,若是一只都没有哼哼!” 皇子殿下发飙了! 众人噤若寒蝉,这下终于明白皇子殿下的一言九鼎!看了看彼此,眼珠儿滴溜转,三个人脸上都活泛起来。 阮娴欲哭无泪,可她是真的聚焦困难,命中率极差啊啊啊怎么办??? 第二轮开始。 这下众人都打起精神来了,还是朱瀚允第一个,这次,他故技重施,依旧没中,那箭矢在空中飞了个弧度,然后软趴趴的落在了地上。 轮到后面的太监投,心里有些没底,但方才皇子殿下的放了话,他只好全神贯注认真的投入。手一扬,五指松开,那根箭矢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往瓶口冲去,然后咕隆一声,干净利落的进入了瓶口! 这一投中,那小太监立即转头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得到主子一个赞赏的眼神后,吊在空中的心立即放松落了地。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就顺利多了,一个两个三个,一只两只三只,参加的太监们斗志昂扬,围观的群众们兴致勃勃,连续五局,连紫颜都投中了两回,只有阮娴还没中,急得脸都红了,额头冒出了热汗。 至于朱瀚允,根本没人敢把他放在局内好吧,堂堂的皇子殿下,大煦朝最后可能继承皇位的下一代,谁敢惩罚他? 这小子根本就是为了好玩故意的! 直到第六轮结束,朱瀚允一向高冷的脸上也露出笑容,“还剩四局,最后一局统计箭矢,箭矢最少之人,便是输了,要接收本宫的惩罚!嗯不过此时还有人一支未中,莫非九尺距离太远?”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阮娴一眼。 阮娴双眼立即无比期盼的看着他,是啊,太远了! 紫颜忍不住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这会儿,她隐隐猜测皇子殿下可能故意而为,心里暗暗猜测阮娴竟何时得罪了这位主子。想到此,她不禁沉思了片刻,阮娴历来行事似乎十分神秘呐。 朱瀚允看着她眼巴巴的眼神,心里暗笑,“不如,换做六尺吧,也许会更容易些,不过” 众人闻言立即全都竖起了耳朵,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皇子殿下露出满意的神色,“不过规则得换一换,每人必须投中三支,否则依旧算作输。若是一支都未投中者,便要被惩罚三次!” 这话一落,阮娴立即脸白了,妈蛋,这真的不是故意针对她的吗? 她看着朱瀚允眼底露出的得意,里面仿佛写着来啊,来求本殿下啊,中二期的小屁孩,简直不可理喻。 第七回开始,皇子殿下终于开始正常发挥,如开了外挂一般,支支必中,也不知其他三个太监是否放水,总之第八回结束后,皇子殿下便超越他人之前战绩,排在了第一。 呵呵。 阮娴内流满面,她抓着一只箭矢,破罐子破摔的往前一扔,只听到咕隆一声,阮娴猛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瞪着那花瓶口子里多出来的一支箭矢,赶紧数了数地上掉落的数量,对上号,她不可置信道,“我投中了?” 得到了确定,阮娴心里猛地涌起一股狂喜,她终于投中一支,那便说明至少可以避免三个惩罚了。若是她再接再厉,若老天爷庇佑,她是不是可以反败为胜? 胜是不可能了,她手里还剩三支箭矢,若是全部投中,还有一线之机胜过紫颜吧? 阮娴心里暗搓搓想,看了紫颜一眼,对方也正在看她。阮娴赶紧露出笑容,拿出第二支箭矢,死贫道不死道友,她拼了! 接下来,阮娴的发挥简直如有神助,仿佛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身体里某个穴通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支两支三支,直到十回全部完结,主持人喜儿核对数目,阮娴竟在最终三回反败为胜,以一支之差赢了紫颜。 紫颜脸色惨白,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输家竟是自己,再想到方才朱瀚允说的游戏规则,她脸色更白了。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阮娴,为何最终输的是自己,难道阮娴是扮猪吃老虎,最后三局竟还可以胜出?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却见朱瀚允黑着脸,猛地一把将手里的箭矢折断。 脸色铁青,眼神暴躁,一脸不善的盯着阮娴。 他有意针对阮娴而来,没想到这个女人竟在最后三局扭转乾坤,这死女人莫非前面全部都在伪装? “好啊,好大的狗胆,竟然连本皇子都敢欺骗!阮娴,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你知不知本殿下一声令下,就能马上当场废了你!”朱瀚允气疯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贵为皇子之尊,自然言出必行。 天大的冤枉啊,阮娴猛地跪到地上,“殿下皇子之尊,自然有权处置阮娴,不过不知阮娴何错之有?” 简言之,殿下以权逼人欺凌弱小的宫女,况且,大伙儿都看着,自己确实没有输,阮娴这话顶的理直气壮。 朱瀚允简直一口血喷出来,张了张口,正待说话。 耳边冷不丁冒出来一声兴致盎然的声音,“允儿,挺热闹嘛,在玩什么呢?” 朱瀚允一激灵,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醒悟过来,他二话没说转身恭敬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卧槽!皇帝来了! 众人反应急速,立即齐齐往地上跪去,“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都起来吧。” 皇帝穿着一身黄|色常服,笑眯眯的走过来,后头跟着几个太监和官员,仿佛很有兴致在游园一般。阮娴随着众人起身,微微抬头,便看见皇帝身后那修长挺拔的身影,那人正好抬头,漆黑的双眸往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片刻,不留痕迹飞快转开。 第四十四章 一起投壶 “父皇,今日天气尚好,儿臣琢磨着不如活动活动,便想到正合适投壶。所以和下面人玩几局乐一乐。” 朱瀚允笑着走到父皇跟前,又谦逊知礼地朝皇帝身后两位大臣打过招呼,两位大臣连连点头,态度随和,显然对他十分欣赏。 泰安帝笑着直摇头,目光落在满地箭矢上,“你倒是好兴致,说起来,投壶这种游戏朕许多年未曾玩过了。”他眼底升起几分回忆,突然转头看向身后一国字脸中年大臣,“仲文,你可还记得,当年孙老太爷过寿朕代父皇前去贺寿,不知是谁出了主意玩投壶,当初你可是输了朕三支箭矢呢。” “哈哈哈,那是仲武提的主意,没想到陛下记性这般好。”安丞相反应极快,立即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他摸了摸下巴的短须,“陛下身手极好,当时可是拿了头彩,仲武当年对那对陨铁双刀可是觊觎若狂,他自大狂妄,却不想一回头便让陛下给拿回去了。您是不知,那次之后他闷闷不乐了三日才振作起来。” 仲文,乃是安丞相的字。 安丞相一说完,顿时惹得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浑厚的笑声从胸膛中发出,震得旁边一干宫女太监一个个心境动摇。 阮和紫颜默默低头站在远处,前者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后者眼珠儿动了动,却是突然抬头朝皇帝的方向瞄了一眼。 那一眼极其隐蔽,而其他人注意力集中在皇帝和安丞相之间,细微至极。 站在皇帝身后的颜诩微微抬头,不落痕迹的扫了紫颜一眼,又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 “哎,时光飞逝,转眼间咱们几个都老了啊。”皇帝十分感叹的道,突然饶有兴致的道,“仲文、太清,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这会儿重温一下旧时游戏,活动活动,咱们这几个老骨头啊,太久没动动了。” 皇帝这一提议,安丞相和周太傅对视一眼,哪有不乐意的说? 朱瀚允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的事,目光扫了紫颜和阮娴一眼,突然又落在了颜诩身上,突然福至心灵凑到皇帝耳边怂恿道,“父皇,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咱们不若换一下规则,来个分组比赛如何?” 皇帝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换一下规则?你说来听听?!” 众人视线齐齐落在朱瀚允身上,只见朱瀚允笑着开口,“父皇,你看呐,您、安丞相、周太傅,只有三人,不若再邀请颜公公一块,凑个四人分成二组。其次,那两位宫女刚才儿臣拉来充数,技术差劲之极,为了增加比试的趣味性和难度,不如将此二人分开添到组里。两组轮流比试,依旧是箭矢多者获胜,如何?” 朱瀚允话落,周太傅忍不住瞪了瞪眼,“殿下,胡闹,陛下的游戏岂可与两个宫女一组?” 周太傅德高望重、学识渊博,平日里负责教授朱瀚允,朱瀚允在心里骂了句老迂腐,不紧的不慢开口,“太傅大人此言差矣,父皇乃一国之君,君乃民之父,可君也是人,父皇大人平日仁爱亲民,宫女虽说地位低下,却也是我大煦子民。不过是为了增添比试一时之计,何必斤斤计较?” 朱瀚允不愧是泰安帝的儿子,一句话顿时说到了自家爹的心里,君也是人嘛,不过是玩一玩罢了,何必如此较真? “殿下你——” 周太傅瞪圆了眼睛,再待开口,泰安帝立即挥了挥手,“周太傅,权宜之计罢了,允儿,你倒是说了说,这组要怎么分呢?” 朱瀚允得意的嘴角一抿,笑道,“父皇,不若便让儿臣来做这主持人吧,儿臣认为父皇与安丞相一组,父皇与安丞相曾经比试过,想必对彼此功力心知肚明,以往都是对立的,今日不妨联手配合一次。而颜公公自然是与周太傅一组,周太傅虽说年高,但颜公公可风华正茂,正好互补,这样安排儿臣认为最是公允。” “哈哈,妙哉,妙哉!” 话一落,皇帝立即拍了一下手掌,看着安丞相,“仲文,以往你我各类游戏比试争锋相对,却未曾想过联合制敌,今儿可是开了头次了。” 安丞相笑呵呵的捋着胡子,“殿下果真聪慧至极。” 朱瀚允嘴角勾起,又道,“至于两个宫女,这二人技艺太逊,为了增加游戏难度,她们至少得投中三支箭矢为准,否则,其他人则要箭矢数目双倍递增。”说着一边道,“紫衣服的那个,便与父皇一组,绿衣服那个,便与颜公公一组,不知大家是否明白?对此安排可有异议?” 紫颜穿着紫衣服,绿衣服,自然是指阮娴了。 阮娴心里已经无语问苍天,她真不知自己究竟倒了哪路血霉,出来送个东西罢了,竟被这霸王逮住,逮住之后场面便失了控制,如今都要和皇帝一起玩游戏了。老天爷,你真是一刻也不让我过安宁日子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颜诩淡淡开口,“殿下安排极为妥当公正,奴才并无异议,不过既然是比试,有比试规则,那么惩罚和彩头又是什么?” 朱瀚允眼神闪了闪,抿嘴一笑,“颜公公莫要心急,你说到点子上了。” “彩头嘛,自然由父皇来定了,至于惩罚,儿臣倒是觉得一般的戏耍极为无趣,不如就拿这两位宫女为惩罚媒介,输的那一方,便收了这宫女如何?”朱瀚允来回走了两步,笑盈盈的提议。 阮娴和紫颜顿时瞪大眼,后者眼底猛然涌起一股狂喜。 “胡闹!”皇帝闻言立即斥责出声,“若是朕输了,莫非你要让朕收了这宫女,你母妃知晓你这般胡闹,定要揭了你的皮。” 安丞相立即开口,“老臣家里有虎妻,老臣可不敢捋那虎须。” 周太傅则脸都黑了,胡须都在微微颤抖,他重孙都满一岁了,知天命的年纪还给他塞女人岂不是嫌他命长,老寿星上吊?简直荒唐! 颜诩则更直接了,“殿下,奴才是太监。” 朱瀚允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整个宫里就他一个孩子,早就被宠坏了,他根本毫无顾忌。见几人反应奇特,他心里狂笑,却只能苦苦忍着,白皙的脸蛋憋得通红,“儿臣失言,望父皇饶恕,那不如输者那方,便由赢者一方当场挑选随身一物作为战利品,如何?” ---牙牙日常--- 姑娘们,颜公公出场了,大家还不快快拿出你们的热情来? 第四十五章 君臣同乐 对于朱瀚允提议的比试规则和奖惩,其他人并无异议,阮娴和紫颜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太监们极有眼色的将箭矢备齐,仍旧是一人四支,每组每次派出一人,轮流来掷,三局两胜为止。 皇帝乃一国之君,事实上,结局大家心知肚明。 不过随着皇帝兴致,让他玩得舒心痛快,结局是默认的,但在场的除去宫女太监,其他皆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输,也要输的有技巧,有方法,要输得不留痕迹,将好处扩散到最大化。 阮娴捧着四支箭矢,装作不认识般走到颜诩身后,低眉顺目,一脸乖巧。 第一局,皇帝第一个投掷。 皇帝身手不凡,九尺的距离竟然中了三支,仍有一支为中,但旁边围观众人仿佛看不到一般,顿时一片鼓掌喝彩声不断。 颜诩第一个出场的则是德高望重的周太傅,周太傅虽说年纪高了,但投壶这种游戏曾经可是他拿手好戏,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年轻人都的都是他的套路。老人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九尺距离,硬是中了三支与皇帝打了个平手,堪称老当益壮。 第二回轮到安丞相和颜诩,安丞相只中了一支,颜诩中了两支,比分一下子高出皇帝队一分。到了紫颜和阮娴这里,便颇为关键,结果不言而喻,紫颜争气的中了一支,阮娴毫无悬念的四支皆空。 第一局,竟是莫名其妙的打平了。 皇帝精神一振,兴致空前高涨,连连开口继续。 阮娴偷偷瞥了颜诩一眼,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阮娴心一颤赶紧挪开头,她没有看见颜诩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第二局。 皇帝发挥极好,四支全中,顿时将气氛掀起一阵。周太傅这次却不给力,仅中了一支。第二回到安丞相,安丞相同样发挥失常,竟一支未中,所以当颜诩面不改色投中三支后,两边竟然一下子平了。 于是关键之处又到了紫颜与阮娴这里,顶着这么强大的压力,阮娴手心都汗湿了,紫颜则斗志昂扬,漂亮的小脸恰到好处的染着一抹绯红,眼神明亮,本身就精致的五官在这一刻显得更加动人耀眼。 不过可能是老天爷注定,不论紫颜这一回如何认真,依旧和阮娴一般打了个零蛋。 四支箭矢四散在地,第二局竟然有打平了。 那么,第三局便尤为关键,所有人的紧张起来,有些胆小的几乎要屏住呼吸,皇帝脸色轻松,眼底也露出了认真。 第一回,皇帝依旧发挥极好,四支全中,周太傅不甘于下,努力中了三支,两组仅一分之差。 轮到安丞相和颜诩了,颜诩突然开口,“陛下,不知是否允许调换顺序?” 皇帝看向朱瀚允,“主持人,你说呢?” 朱瀚允漂亮的眼睛轻轻一弯,朝颜诩笑道,“出场次序不打紧,自然是可以。” 于是颜诩点点头,转身退到一边,“你来。” 阮娴呆了呆,没料到颜诩这样的安排,但安丞相见状,也索性与紫颜兑换了次序,让她先来,他堂堂一朝宰相,和一个宫女比试? 岂不是自降身份,哪个宫女有这般天大的面子? 阮娴和紫颜面面相觑,再一次开始比试,这一回紫颜很不错,一口气进了两支,得了皇帝一个赞赏的眼神,她不禁脸颊微红,羞怯的低下头去。 阮娴握着箭矢,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感觉,这可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可不想拖组织的后腿啊。她深吸口气,抽出第一支,箭矢尖端对着远处窄长的花瓶,猛地屏住呼吸,手臂一扬用力一掷—— 只见那箭矢在空中形成一个高高长长的弧度,啪嗒一声,跌落在花瓶旁边,不过一指之距。 阮娴打起精神,抽出第二支,再次在心底给自己打起,长长的深吸口气,用力一掷。这一次,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咚声,箭矢竟直直撞在了瓶颈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才乖乖落地。 阮娴心里无比失望,都这么近了,为什么就进不去啊? 她有些气馁,其他人都投中了,连五十多岁的周老太傅都那么厉害,自己居然一支都进不去,简直丢了现代人的脸啊! 颜诩冷眼瞧着,突然脚步动了动,他一动,阮娴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下意识扭过头。就看见那人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目不转睛的样子,她呆了呆,胸口似乎感到一撞,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装作最自然的样子。 缓缓抽出第三支箭矢,她长长的吸了口气,暗暗咬牙,用力掷了过去。 咕隆——! 阮娴猛地睁开眼,只见那支箭矢在那优雅修长的花瓶口子里晃动着,那声音动听的,在她耳中简直宛若天籁,她几乎欢喜的要高呼出来,天啊,进了!总算破了零蛋,总算不至于连一分力量都没有替组织出! 阮娴简直想哭,不过下一秒,她就被冷酷的现实打回原地,显然刚才她那一支是幸运之神眷顾,第四支不太光彩的落地,而且还隔得好大一块距离。 皇帝笑得满脸皱纹,兴致盎然的多看了阮娴两眼,对着朱瀚允打趣道,“这宫女甚是有趣,刚才那表情那神情,这宫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朱瀚允也在笑着,盯着阮娴的目光意味深长,“可不是,真是好玩极了。” 这时候的箭矢分数是,皇帝组,六支,太傅组,四支,比分差二支。 最后关键的重担便压在了安丞相和颜大公公身上,最终的结果也从二人之间出现。结果出现的很快,仿佛老天爷站在皇帝组这边,安丞相发挥极好一口气中了三支,皇帝组总数得了九支。 这分数一出,皇帝就无比痛快的笑了出声,太傅组就四支,就算颜大公公发挥完美进了四支,但仍旧少皇帝组一支,胜局已定! 这游戏花费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胜在有趣的很,皇帝玩得尽兴,更是赢得高兴。 到了惩罚之时,皇帝转头去看朱瀚允,皇子殿下闻弦知意,“父皇,您看,这结果出来了,是不是该挑选战利品了?” 泰安帝抚掌大笑,“是极,是极。” 他这一笑,安宰相与紫颜也露出了笑来,三人视线落在阮娴这边三人身上,周老太傅窘的老脸通红,差点又要忍不住骂之乎者也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皇帝要了周老太傅身上随身携带的一支湖州羊毫笔,光看老太傅那心疼的模样,便知价值贵重。 安宰相则是淡淡开口,要了颜诩腰间悬挂的和田白玉佩,轮到紫颜,阮娴身上最值钱的是上次贵妃赏赐的珊瑚手钏,而就那么凑巧,这串手钏就在手腕上挂着。 阮娴只能无比肉疼的取下来递给紫颜,在心里骂了出馊主意的朱瀚允一万遍啊一万遍。 朱瀚允看着她这幅表里不一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心诚意灿烂起来!本皇子堵了一日的心,这下终于舒畅了! 第四十六章 颜诩抱娃 这一日,对阮娴来说,过得是惊心动魄,惊吓连连。 而紫颜,从她脸颊和眼角泄露的笑容便知,分明是欢喜至极,甚至时不时目露神往,不知在想什么。回到司苑局,半个时辰后,紫颜便亲自带着一副白玉手镯过来找阮娴。 当时碧珠正在屋里做针线,紫颜突然而来,她一时表情有些诧异。 紫颜只是淡淡与她打招呼,然后笑盈盈地迎上阮娴,硬是将那双镯子硬塞给了阮娴。待紫颜离去,碧珠依然还有些难以置信,目光疑惑地看着阮娴,“你何时与紫颜关系这般好了?” 声调微高,仿佛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 碧珠和紫颜平日里为博取杨嬷嬷的信任与赏识,表现上维持着融洽,那暗地里难免争锋相对,加之碧珠性格泼辣,紫颜长袖善舞,偶尔难免要吃点亏,碧珠早已心有怨言。 而今日,敌人竟然亲自上门了,而且还搭上了自己房里的小伙伴。 碧珠顿时爆发危机感,难道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今日碰上皇子皇帝之事瞒不住,当时露天路地,又那么多宫女太监在场,还有朝廷大臣。她和紫颜不过是碰巧撞上,看着碧珠疑惑的脸,阮娴也不隐瞒,将今日发誓之事缓缓说了出来。 碧珠越听脸色越震惊,到最后简直目瞪口呆,一向骄傲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羡慕,但羡慕过后,她脸上又涌起几分复杂。 “阮娴,你与紫颜竟能与皇上玩投壶,这天大的福气降临到你们头上,可是你们却未必承受得住。” 碧珠是个通透的姑娘,阮娴又如何不明白,在这种强权的环境之中,她只能被动接受。将那对白玉镯放好,她越想今日之事,心里越不安,皇子朱瀚允分明是冲着她来,莫非自己何时做错事惹到皇子殿下不满了? 吃过晚膳,阮娴便瞧见小德子身影突然在眼前一晃而过。 心下了然。 她不动声色地回房换了身厚实衣裳,悄悄溜出司苑局,外头天气已暗,十二月的天气,早晚温差较大。 小九月自上次生病后,一直胃口不佳,阮娴和小德子换着法子给她整辅食,养了好些天才把她脸色养回来,胃口好了,吃得也更多,小家伙吃了睡睡了吃,抱着比以前更重了。抱着那敦实的重量,阮娴就安心。 这般想着,她脚下步伐更快。 不一会儿,她便熟门熟路的入了重月宫,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如今每次过来重月宫,都会多个心眼绕一小段路,拐着弯过来,前前后后更是谨慎小心许多。 阮娴大步走向内殿,还没进去就听到小九月清亮的声音,娇滴滴的,发不出具体声音只会啊啊啊的叫,小家伙的声音比刚出生那会儿可响亮多了。 听到这个声音,阮娴沉重的心陡然放松,她大步跨入内室,一抬头 惊、呆、了! 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笔直的坐在小床边,姿势生疏别扭的抱着一个小宝宝,宝宝躺在襁褓里,胖乎乎的小手正在扯他的头发,他歪着头两道漂亮狭长的眉毛皱得紧紧的,脸上带着不耐烦,却双手依旧小心翼翼的护着宝宝,头发任凭小宝宝抓着。 阮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一个抱着宝宝的颜诩! 察觉到有人过来,颜诩犀利的视线立即射|了过来,看见是阮娴,他脸上微僵,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冷冷的道,“她方才一直哭闹不止。” 这是在解释吗? 阮娴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颜大公公脸上怎么会出现别扭这种表情? 然后便见颜诩修长的身躯陡然站起,抱着九月快步走到他面前,有力的双臂一伸,就要将九月塞到她怀里。小九月窝在他怀里正玩得开心,但小孩子本能察觉了变化,颜诩的手刚想要松开,小家伙就小脸一皱张开嘴巴嚎了起来。 颜诩的动作顿时一僵,双手又反射性收了回去。 他动作一变,小家伙黑溜溜的双眼眨了眨,胖手还抓着他一缕乌黑柔软的长发,嚎叫声戛然而止。 这反应,就跟唱戏似的! 说哭就哭,说停就停,这小家伙才几个月而已,怎么可能那么精鬼?莫不是小九月是个天才吧? 阮娴直目瞪口呆,简直叹为观止。 她尴尬的收回自己的双臂,刚才颜诩要把九月给她,她下意识就伸出了手,可是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不配合,赖在颜大公公怀里不肯走了。 岂有此理,本姑娘辛辛苦苦伺候你近半年,你这小家伙二话没说就移情别恋了? 一时间,气氛有一丝微妙。 阮娴心里有些吃味,却没错过颜大公公脸上的尴尬之色,她怔了怔,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忍俊不禁,“主子,看来小九月很喜欢你” 颜诩脸上表情淡然,心里此刻却有些抓狂,他颜大公公面对生死危机、阴谋诡计都能面不改色、有条不紊,但此时怀里这个小家伙却让他无从下手,那么柔那么软那么弱小的一团,颜诩感觉自己手里简直捧着个烫手山芋。 可此刻这山芋精仿似缠上了他,非他不可了。 不过颜大公公到底是阅尽千帆、经验丰富,片刻的慌乱后,他将九月重新搂回怀里,索性面不改色的重新坐回小床边,“那便如此吧。” 阮娴心里惦记着他刚刚说过的话,小九月刚才哭闹不止,小跑着过去,问道,“主子,九月吃过牛乳了吗?” “不知。” 颜诩抬头也未抬,盯着小九月白嫩嫩的脸颊,心里微微纠结,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唔,好软。 阮娴愣了愣,又道,“那小九月方才可是拉臭臭了?” 颜诩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不知。” 阮娴有些头疼了,怎么一问三不知啊,她不禁心急问道,“主子,你方才说小九月哭闹不止,那你进来之后可是做了什么?小家伙平日里一向乖巧,她如今还小,若非饿了或是拉了,是不会哭闹不休的。您方才是如何让她停止哭闹的?” 颜诩心里一动,总算明白阮娴方才提问的目的了,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宝宝。又抬起头,黝黑深邃的双眼直直的看向阮娴,“我就是将她抱起来而已。” 阮娴:“” 第四十七章 表里不一 寂静的内殿,烛光之下,男人平日冷酷的脸部线条在此刻仿佛变得柔软。 尤其是他怀里趴着个软绵绵的婴儿,小家伙胖爪子抓着他乌黑的发丝,他面无表情,仿佛对此毫无感觉一般。 看着这样的颜诩,阮娴心底震惊无比,这还是她印象里那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男人吗?这还是大家口中那个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的权臣奸贼吗? 纵然他人如何言说,纵然外面的流言如何形容,这一刻,阮娴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名的,心里一直竖起的防备在这刹那松懈了。 “主子,要不你把她给我抱吧?她或许是饿了。”桌上放着一个食盒,阮娴打开一瞧,里头放着一只汤盅,她摸了摸,还温热的。 颜诩的手还留在九月的脸上,抱着这软绵绵的小家伙,鼻翼间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奶香味,突然有点不想放手。但他依旧淡淡颔首,轻轻将小九月抬起,一手托着她的小屁屁,朝阮娴递来。 阮娴赶紧伸手去接。 两人的距离在这一刻拉得极近,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她仿佛都能闻到颜诩身上传来的熏香味。两人动作很轻柔,在托住小九月屁股的时候她不经意与颜诩的手指碰到一起,她心底一震,顿时垂下眸,脸上努力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 这一回,小九月或是闻到了来自阮娴身上亲切的味道,她没有哭闹,但是她的手也没松开颜诩的头发。当阮娴小心翼翼的从颜诩手里接过襁褓,才发现小家伙依旧紧紧抓着颜诩的头发,仿佛察觉了什么,白嫩的小手将那一缕乌黑柔软的长发紧紧的卷着。 颜诩只能低着头,一边伸手去解她的小胖手,又怕太用力伤了她,只能小心而轻柔的去掰她的手指。 却不料小家伙较劲般,死死不肯松开手,反而将那缕长发抓得更紧。 阮娴屏住呼吸,几乎大气也不敢喘,颜诩白皙线条俊美的侧脸毫无遮掩的在她视线里,那么近的距离,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对九月那么有耐心。 眼见着弄了小一会儿,小九月还是不肯松手,白皙漂亮的小脸却显然瘪了起来,好像要哭的前兆,阮娴赶紧道,“主子,小家伙看来不愿意离开您,实在不行还是您抱着她,我替她喂点牛乳,吃饱了小家伙就该想睡了” 颜诩动作一顿,深邃的目光沉沉的向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阮娴心里一颤,立刻飞快地垂下头。 她不知为何心里七上八下的,竟然感觉有点心虚 颜诩抿着唇,不发一语的又把孩子抱了回去,目光淡淡地瞥了阮娴一眼。阮娴赶紧松开手,转头从食盒里取出牛乳,掂了掂温度,刚刚好。 她捧着小盅,一手拿着小勺子,凑到颜诩和九月旁边。 九月乖乖的躺在颜诩怀里,小爪子不知何时放开了头发,正在拉颜诩的衣领子。阮娴额头抽了抽,赶紧开口道,“主子,您换个姿势抱她,让她坐起来,那样才吃得舒坦。” 今夜的颜大公公难得的平易近人与温柔,他配合的替小九月调整坐姿,又在阮娴的口头指挥下换了几回,一边做还会一边观察小九月的表情。 等坐姿调整好,阮娴赶紧搬了张小凳子坐到跟前,端着小盅用勺子舀着温热的牛乳给小九月喂了起来。 小家伙吃饭从来很配合,也不挑嘴,或许是今夜躺在大美男的怀里,喂起来更是前所未有的爽快。当一盅牛乳吃完,小家伙张开嘴巴大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吧唧吧唧嘴巴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嘴角上还沾着一层白白的奶沫。 阮娴心里软软的,赶紧拿出帕子替她轻轻擦去,然后示意颜诩将她放回床上。 颜诩看了她一眼,轻柔地将九月放回小木床,将小被子替她盖上,回过头就看见阮娴已经将汤盅收回食盒里。他给了阮娴一个眼神,站直身扯了扯皱褶的衣摆,大步的走出了内殿。 阮娴咬了咬唇,默默地跟在后头。 外殿大厅右侧的窗前摆了一张软塌,是小德子近日搬来的,上面铺着一层软垫。二人走到外殿,颜诩便不客气坐在了软塌上,动作随意,修长的双|腿重叠在黑色的长袍中,尽管看不到,阮娴也不知道一定非常笔直修长。 “你可知,如今安王与皇子同时注意到你了?”颜诩平淡清冷的声音在寂静昏暗的室内响起。 阮娴怔了怔,脑子里反射性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回想一遍,不得不承认现实,“主子,为何会如此?” 昏暗中,颜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明艳秀丽的五官在灰暗中若隐若现,身上穿着宽大不合体的宫装,却遮掩不住那底下的玲珑曲|线。且她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不论她如何低调,不沾一丝脂粉,从骨子里与灵魂之中的东西,一旦接近她,便会发觉她的特殊。 她与其他人,都是不同的。 颜诩的目光沉了沉,“安王心机勃勃、韬光养晦,这些年一直在逢场作戏误导皇帝。想必是想通过你,与我搭上联系,想通过我之手助他一臂之力。皇上爱好风雅享乐、温柔多情,对于政事一向不甚用心,他想必十分不甘吧。” 阮娴心里一紧,忙道,“那么说安王是知道奴婢与您之间的关系了?” 关系? 颜诩嘴角在黑暗中微微一勾,道,“日后尽量避免与之单独相处,若是遇到难处,只管让小德子来禀报,我自会派人与他周旋。况且咱们手里并非无把柄拿捏他,不是吗?” 拿捏一国堂堂王爷? 阮娴心里一动,“主子,您说的是倩嫔娘娘” 颜诩给了她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阮娴便将后面的话吞进了肚里。然后又听颜诩道,“你是我的人,无须担心,他不敢对你如何。” 你是我的人 阮娴心跳漏了一拍,无意识抿了抿唇。 然后便见颜诩眼神灼灼的看着她,目不转睛道,“如果我猜测不错,安王会派人简洁接触你,他不会轻易死心,小心之后突然亲近你的人” 第四十八章 结果大变 “安王不会轻易死心,你且小心突然对你亲近之人。” 阮娴低头避开颜诩灼人的目光,压住自己加速的心跳,该死的,他可是个太监,自己怎么可以对着个太监花痴? 可是 刚才他那句:你是我的人。 真的让她心里好震撼,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世界举目无亲,明明知道此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甚至还给她下了毒。可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对此人充满了无解的信任,仿佛遇到任何困难,她心里都知道自己背后有此人在。 颜诩,才是她在宫里有恃无恐的原因。 因为自己命都在此人手里,便除他之外无所畏惧了。 “奴婢谢主子提点。” 阮娴这幅低眉顺目的样子落在颜诩眼里,不知为何,却叫他心底有些忍俊不禁,不由想起刚才这小女子指使他理直气壮的样子。 时而胆大包天、时而胆小如鼠,矛盾得有趣。 他轻轻交换了一下双腿交叠的姿势,微微眯眼道,“另外,如今你已经成功引起皇子殿下的注意了。皇子殿下今年十五,脾气甚大,平日里最不好伺候,却对你另眼相看,阮娴,你真是让我惊喜连连。” 阮娴回想了一下自己与朱瀚允短短的两次见面经历,不由讪讪道,“主子,不会吧,奴婢只与皇子殿下见过两面。” 颜诩淡淡勾唇,“若非对你另眼相看,他岂会故意戏弄你一小小宫女?” 阮娴闻言无话可说,心里苦哈哈的,另眼相看就要故意戏弄恶搞吗?中二期的少年心思深沉如海啊,这般复杂的关注她承受不住啊! “大皇子乃圣上如今唯一的儿子,若无意外,便是下一位大煦君王。虽说樊贵人如今身怀龙胎八个月,但龙凤未知,且就算是龙子,等他长大也万万比不得大皇子。阮娴,你可知,这是你的机遇。”颜诩神色几番流转,缓缓到来,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道,“你今年芳龄几许?” 阮娴一愣,“回主子,奴婢今年十六。” 十六了 颜诩神色晦涩莫测,阮娴脑子里却忍不住开始乱想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自己年龄,而且还分析那么大一段话,难道他阮娴脸色几分变幻,双手暗暗攥成拳头,难道他暗示自己去勾|引朱瀚允? 阮娴心口冷飕飕的,仿佛猛地被挖了个口子,她忍不住抬起头,用眼神静静看着颜诩,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意思? 可是下一秒,却听颜诩淡淡开口:“你十六了,若是在宫外,是嫁人的年纪了。但是这宫内,最忌讳的便是勾|引主子,心怀叵测的奴才,我劝你与大皇子接触期间把握好尺寸,须知男女授受不亲,这宫里主子一句话便能让你得道升天、改头换面,但活得最久的,却仍是安守本分、小心低调之人。” 说到这里,他清冷的目光静静的对上阮娴,“我说的这道理,你可懂?” 阮娴怔忪的看着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仿佛刚才还凉飕飕透骨的寒冷在瞬间消散,心里那个口子被什么东西猛地堵住,上一秒地狱下一秒天堂。 她抿了抿嘴唇,有点干干的。 莫名的,心头有些怨愤,他一面指使自己去接触大皇子,一面又让自己把握分寸,自己就像他手里一个玩偶。 可不是,就是玩偶! 她突然不想伪装了,突然不想小心翼翼了,嘴角忍不住的想要往上翘,她脸上难以遮掩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清脆响亮,“主子,你说的奴婢都记住了,奴婢懂的!” 这样一个灿烂的笑容,颜诩犹不及防,小姑娘的双眼亮的吓人,仿佛整张漂亮的小脸都在发光,他心头莫名一跳,飞速的挪开眼。 明明很是大胆无理,自己却生不出一丝怒意,反而反而有一丝隐蔽的愉悦。 愉悦? 颜诩眼神微怔,瞬间反应过来,他深深的望了阮娴一眼,声音清冷,“如此便好。”说完,面色一冷,突然从软塌上起身,不待阮娴开口,便大步绕开她离去。 阮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眼神沉沉的。 回到司苑局时,阮娴还有几分闷闷不乐,她脑子里不停地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回想,几番猜测,最终得出的结论,颜诩是在自己笑过之后突然翻脸的。 这样的结论真让姑娘不开心。 接下来几日。 就如颜诩所言,阮娴外出办事时遇到皇子殿下的频率增大了,紫颜亦对她无比亲近,几次外出办事都有她陪同,因此几次都是二人一同撞上皇子殿下。 为此阮娴明显感觉紫颜对她愈发亲近,阮娴面上表现如常,心里却暗暗竖起了方便,她可没忘记颜诩所说,小心突然对自己亲近其他之人。她从不会主动害人,但她也绝不会放松警惕来自他人的算计。 随着二人之间的亲近,春燕明显开始对阮娴争锋相对,紫颜三番几次来和稀泥,春燕的态度却越来越差,对于这些情况阮娴面上不说,心里却门儿清。 与此同时,不说司苑局,甚至其他部门都在私底下传言,阮娴与紫颜得了大皇子青眼,二人与朱瀚允的偶遇正大光明,有了目睹着与有心人推波助澜之下更是纷纷扬扬,对于这些谣言阮娴避之不及,紫颜却甘之如饴。 杨嬷嬷近日来在司苑局更是意气风发、走路生风,东院人碰到南院人也强势了几分,后者无力招架,就在所有人都胸有成竹、信心饱满地认为杨嬷嬷的副管事之位应该毫无悬念的时候。 王总管突然将司苑局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当众宣布,花嬷嬷调升成为了司苑局副管事! 晴天霹雳! 杨嬷嬷和东院的人瞬间面色大变,几乎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着王总管,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作为副管事的令牌亲手交到花嬷嬷手中。 杨嬷嬷面色灰白,花嬷嬷脸上挂着得意、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紫颜等人不甘的接受了现实,站在花嬷嬷身后的柳苏眼底带着闪过得意,视线穿过人群,隐蔽地落在了人群之后的阮娴脸上。 第四十九章 皇后娘娘 花嬷嬷升为司苑局的副管事,成了司苑局除了王管事之外,说一不二的二号人物。 原本众望所归的杨嬷嬷,反而败了。 东院众人不敢置信,却只能不甘的接受了事实,杨嬷嬷这一气之下却是病了,第二日躺在床上下不来。请医官看了,诊断出肝气郁结、气血流通不畅等症状,再加上年纪大了,本身就有偏头痛,这一气之下引发了多重病症,麻烦全来了。 为此王总管和花嬷嬷特意来探望,杨嬷嬷虚弱的躺在床上,连下床行礼都不成。 碧珠每日在杨嬷嬷身旁忙里忙外,精心伺候,连熬药之事都不假他人之手,着实让人叹服。反倒是紫颜,与柳苏走近不少,柳苏如今当仁不让成了司苑局宫女之首,如今却放下身段接纳了曾经争锋相对的紫颜,她这一番作风,着实无形中博得了大多数宫女的叹服。 “阿娴。” 又一次送走太医署的杨医官,阮娴刚转头,便见紫颜伴着柳苏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阮娴避无可避,只得笑着迎了上去,“紫颜,柳苏姑娘。” 话刚落,便听柳苏手里拈着一块绣帕捂嘴娇声一笑,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哎呀,阿娴你可真见外,唤紫颜便叫名字,唤我却还要加个姑娘,真是好偏心呐。” 她笑容满面、态度热忱,身上穿着精致细腻的云锦宫装,头戴名贵朱钗,手上拿对金镶玉手镯更是色泽饱满通透、一眼便知价格不凡。不知为何,阮娴感觉她似乎更漂亮了,美丽娇艳的脸上带着笑容,肤色极白,仿佛一朵怒放的海棠,整个人充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魅力。 “柳苏姑娘如今可是咱们司苑局宫女之中第一人,你是极特别的,自然称呼不同。”阮娴对于她突然的热情很不习惯,笑着四两拔千斤。 她可没忘记自己与柳苏之间的过节,这柳苏一向目中无人、心比天高,怎的今日这般温和? 如今花嬷嬷干翻了杨嬷嬷,他们南院扬眉吐气,不是应该各种欺压各种报仇吗?为何反倒这般友好?事出反常必有妖,阮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升起戒备。 柳苏闻言脸上笑容更深,“没想到阿娴这般会说话,以前倒是我误会了。” 说着一边热情的邀请道,“好在有紫颜劝我,没让我一直误会阿娴。阿娴,御花园梅园的腊梅开了,今日天色不错,我与紫颜打算去折几支腊梅,不如一块儿去吧?” 紫颜笑着一把拉住阮娴,“是啊,阿娴,一块儿去吧,反正这会儿也闲着。折几支腊梅咱们摆在杨嬷嬷的房间里,杨嬷嬷看了心情舒畅,想必对病情也有帮助。” 这二人态度这般热情,且自己都手都被抓着,阮娴到嘴边的拒绝一下子不知如何开口了。 看了看四周,宫人太监来来往往,不少人都看见她们三人在一块儿说话。 当着这众人的面,她也不能拂了二人面子,柳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若是拒绝怕是真的要将她得罪到底了。推脱不了,阮娴只得满心无奈,脸上还得做出一副乐意之极的样子,“好啊,可是现在就去?” 柳苏展颜一笑,“可不是,走吧!” 于是,三人便相携一块儿去了御花园北的梅园。 浓冬时节,地上的草木都不如春夏那般翠丽,带着几分发黄。 一路上,柳苏似乎真的冰释前嫌、对阮娴毫无芥蒂的样子,与紫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还能不忘时不时惦记着阮娴,一时看似仿佛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到了梅园,果真满目都是美丽动人的傲梅,纯粹的冷梅香起在四周空气里氤氲,入眼所及皆是梅树,着实景致逼人。三人也不着急,先有说有笑地在梅园里走了一圈,途中也偶尔也和其他宫殿和主子身边的太监宫女打个照面。 大概个把时辰后,三人终于挑了一株开得最茂盛,花朵开了一半的梅树,每人手里折了一捧,满怀梅香,一时叫人心旷神怡。 正当三人折的正高兴,突然,前方一群宫人太监簇拥着一座轿辇缓缓而来。 三人动作一停,顿时反应极其敏捷的低头走到路边,恭敬的低头弯腰行礼。 是皇后娘娘的凤辇。 阮娴等人站在路边,低眉顺目的等待着皇后的凤辇过去,凤辇缓缓而来,走得极慢,周围随行跟着四个大宫女和嬷嬷,以及一群蓝衣太监,其中走在最前方的老太监一脸皱褶的老皮,面色阴沉,手中执着拂尘,气势威仪,一副不容挑衅的样子。 皇后娘娘前段日子不是病着么,连冬祭都未主持,让兰贵妃替代了。 浩浩荡荡的凤辇缓缓从众人跟前走过,在那些沉稳而小心的步伐声中,阮娴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面露恭敬起来。 突然,人群一停,凤辇竟是在阮娴三人前五米之处停下来了。 阮娴三人心里一紧,顾不得地面湿润,赶紧噗通跪在地上。 只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掀开凤辇上的纱幔,一张消瘦苍白的脸居高临下露出来,凤辇旁一个褐衣老嬷嬷立即凑到她跟前细声耳语,不知在说什么。宫人太监屏息而立,无人敢说话,一时间耳畔寂静无声,仿佛只有偶尔寒风拂动树枝的沙沙声。 突然,那褐衣老嬷嬷走到路边,看向阮娴三人的方向,淡淡开口,“那边三个宫女,你们折的梅枝甚美,还不快快为皇后娘娘献上?” 阮娴三人大惊,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还是紫颜反应迅速,立马捧着梅枝起身。阮娴和柳苏见状,忙不迭跟上她的动作。 于是,在三人惊疑不定之中,围绕在凤辇周围的宫人突然散开,让出一条道来,直达凤辇。阮娴三人诚惶诚恐,赶紧恭敬的捧着梅枝上前,“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人恭敬跪在地上,双手将梅枝高高举起,冰冷的湿润感刺激着膝盖。三人不敢有半丝不敬,这可是后宫之主的皇后,半响,一道慵懒微带沙哑的女声轻飘飘的响起。 “起来吧。素心姑姑,替本宫瞧瞧,挑几株最美的替本宫回去插瓶。”声音轻柔无力,字眼却无形中带着威仪。 “遵旨,娘娘。” 待阮娴三人起身,那褐衣嬷嬷便上前来,飞快在三人手里抽了几枝,只见她眼光极好,一下子便将几枝花骨朵最多,形状最好的选走了。 阮娴心脏咚咚跳着,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感觉头顶上那道目光一直在灼灼的盯着自己,叫她头皮发麻。 ---牙牙日常--- 啦啦啦牙牙是认真准时更新的好宝宝 颜诩:继续保持,赏! 作者(感激涕零):谢公公赏赐 第五十章 娘娘之威 阮娴心脏咚咚跳着,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感觉头顶上那道目光一直在灼灼的盯着自己,叫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抬起头来。” 突然,头顶上那道沙哑慵懒的女声再次响起。 皇命难为,三人缓缓抬头,阮娴的目光仅仅在那人脸上一瞬,便飞快垂眸。便听皇后带着笑意的调侃道,“素心姑姑,竟然是三个小美人胚子呢。” 素心姑姑脸上挂着深深的法令纹,表情刻板,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恭敬的朝皇后缓缓开口,声音平淡,“能得有福气进宫来服侍主子的,都是通过重重选拨的,依老奴之见,奴才便是奴才,再过貌美如花小命也不过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安守本分才是正道!” 这话听在阮娴耳里,不禁叫人眼皮直跳。 阮娴不知紫颜和柳苏二人此刻心里是何想法,但这话进了她耳朵里,却极像是在敲打她们,软中带刺,能够在这宫廷里混到皇后身边心腹嬷嬷的地位,这素心嬷嬷自然不是个简单的! 这样的人物,随随便便说出来一句话,也定然不仅仅字面上那般简单。 阮娴三人脸色“刷”的白了,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诚惶诚恐道,“姑姑教训得极是!” “哼!”素心嬷嬷轻轻哼了一声。 阮娴三人噤若寒蝉,便听到对方道,“主子,那边的红梅也开得不差,咱们下去那边看看” 凤辇缓缓升起,在宫人们的簇拥之下再次移动,至始至终,凤辇之上皇后说了三句话外,便再未开口。直到凤辇已经走得很远,阮娴三人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膝盖和裙摆上早已湿润,寒冷刺骨,三人均是冻得脸色刷白。 事到如今,三人也明白,她们被皇后娘娘敲打了。 若非皇后娘娘的默认,素心姑姑再如何威严也是个奴才,况且当着主子的面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素心姑姑这样的人物,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 皇后娘娘身边那么多得力太监女官,为何偏偏要她们三人献花?皇后可是后宫之主,那样的人物若是想要几枝梅花,多得是位高权重的太监丫鬟头子上赶着去,如何轮得到她们三人。 方才,分明是皇后娘娘要敲打警告她们。 可是,皇后娘娘为何要这般做? 阮娴三人想破了头皮也寻不到答案,或许是三人心里都有鬼,竟也未感交头接耳、胡乱猜测,待凤辇扬长而去,消失在视线里。三人忍耐着寒冷等了会儿,确保凤辇不会再回来,才相互搀扶着缓缓起身。 高兴的来,却是浑身狼狈的去。 等回到司苑局,梅枝什么的也顾不得了,阮娴拖着两条冻得疼痛麻木的双腿回到房里,赶紧给自己打了盆热水,里面放了盐,脱去鞋子罗袜便迫不及待放入进去。 麻木的双脚陡然进入热水,烫的阮娴“嘶”的倒抽口气。慢慢地适应了片刻,才将双腿全部进入了盆中,然后她又绞了热帕子烫在膝盖上。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患上风湿这般老人病! 或许是有了这共患难之交,阮娴和紫颜、柳苏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的亲近起来。 同时,三人在梅园被皇后娘娘教训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遍整个后宫,阮娴对于八卦早已习以为常,老天爷似乎就看不惯她过安静日子般,三天两头整出幺蛾子,她早就认命了。柳苏和紫颜对于这种负面压力却抱怨连连,偏偏还要拉上阮娴一块儿吐槽。 这般过了几日。 苏传盛突然来了。 “阮娴,娘娘有请。” 阮娴心头一跳,众目睽睽之下,跟着苏传盛出了司苑局。 待走了一段路,她心里一头乱麻,终于还是忍不住悄声道,“苏公公,不知不知娘娘突然召见阿娴所谓何事?可是金丝马尾出了问题?” 苏传盛手持拂尘,从容地走在前头,闻言脚步顿了顿,突然微微转头沉沉的看了阮娴一眼。 阮娴被他那个阴沉的眼神看得一呆,便听他尖细的嗓音压低道,“你我都是奴才,替主子办事,我见你一向行事稳重,是个妥帖人才高看一眼。但是阮姑娘,对于贵妃娘娘唯有一样,是绝对不可轻易碰触的逆鳞,便是大皇子殿下。” 说完这话,他紧紧闭上了口,再也不发一语。 大皇子殿下? 阮娴登时心惊肉跳,想到颜诩那夜对自己说的话,大皇子殿下记住了她,对她格外不同于其他奴才。 天啊,莫非莫非兰贵妃察觉了什么? 容不得她多想,更没有给她搬救兵想法子的机会,元曦宫很快就到了。 随着苏传盛从偏殿进入元曦宫主殿内寝室,兰贵妃娘娘一身常服、表情平静的躺在软塌上,阮娴赶紧低眉顺目恭敬上前,“司苑局奴婢阮娴参见娘娘,娘娘吉祥。”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檀香,气味悠长,并不刺鼻,阮娴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眼神低垂落在地毯上精致的花纹上。 半响,没有人说话。 她呆了呆,明白这次兰贵妃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暗暗吸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平静,一动也不动的伏在地上。 兰贵妃手里捧着本书,一边正靠在软塌上吃点心,身边伺候着两个大宫女,一个捧着茶,另一个正在动作轻柔的替兰贵妃捏腿。 在这一刹那,阮娴感觉仿佛度日如年,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感从四周传来,耳朵在这一刻无比的清晰而敏感。头顶上方皇贵妃翻着书页的声音,喝茶时杯盖与杯子摩擦的细碎声音,甚至寝室外面宫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清晰无比。 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在额头浮起,心里渐渐生出来焦虑和惶恐,后背渐渐也被汗水湿透,就在阮娴如芒刺在背、渐渐失去冷静的过程中,大概过了两刻钟时辰,兰贵妃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地上的人儿身上。 “起来吧。” 声音仍旧如记忆中那般娇软动听,诱|人至极,阮娴大喜,忙不迭谢恩起身,却明白自己刚跪的太久脚麻了。她恨不得坐在地上揉一揉,可四处乃是贵妃寝宫,她只得忍住那如蚂蚁啃咬如针扎般的刺痛麻痒之感,缓缓地起身,“谢娘娘。” ---牙牙日常--- 阮娴:好忐忑,贵妃娘娘又要找茬吗?亲爱的妈妈之格牙 格牙:闺女,甭害怕,大胆的上,再不济,还有你爹为你撑腰呢! 阮娴:我爹?请问我爹是o? 格牙(羞涩):颜大公公呀,最近妈妈看他特别顺眼,怎么办,不想把他配给你,妈妈想私藏了怎么办? 阮娴:“” 吃瓜群众:作者你滚粗! 第五十一章 服侍皇子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兰贵妃慵懒躺在软塌上,目光凌厉地落在下面低眉顺目的宫女脸上。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阮娴额头、眉眼到脸庞,渐渐往下乃至浑身,淡淡开口道,“阮娴,你可知本宫唤你来所为何事?” 阮娴赶紧毕恭毕敬道,“奴婢不知,请娘娘名示,奴婢自当知无不言。” 兰贵妃嘴角微勾,眼底露出几分满意,“听说几日前你在梅园遇到皇后娘娘圣驾,皇后娘娘还特意挑了你等折的梅枝,阮娴,这等福气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呀。皇后娘娘身骨子娇弱,雍容尊贵,平日里为我们这些妹妹宽厚仁慈,甚至还免了妹妹们的请安,不知皇后娘娘瞧上去,气色可好?” 她在梅园遇到皇后圣驾? 当日那么多人在场,贵妃娘娘定然也知晓当时她并非一人吧?为何兰贵妃只提她一人? 阮娴心思流转,顾不得多想,“回娘娘,奴婢与柳苏、紫颜三人当时恰巧折了新鲜的梅枝,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是奴婢们的福气。皇后娘娘是主子,奴婢不敢妄言。”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瞄了兰贵妃一眼。 兰贵妃冷冷瞥了阮娴一眼,眉心微皱,“本宫是关心皇后娘娘,你这奴才,会有什么妄言的?本宫让你说,你就说!” 她语气不耐,让阮娴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忙道,“回娘娘,皇后娘娘威仪不凡,奴婢们不敢大胆冒犯主子。” 阮娴的回答让兰贵妃极其不满,她脸上勾起一丝冷笑,“好一个尊卑分明的奴才,口口声声说不敢冒犯主子,那又是谁给了你底气胆敢凑到大皇子跟前去?” 什么? 凑到大皇子跟前? 这个锅我不背! 阮娴仿佛被吓了一跳,猛地“噗通”跪在地上,无比诚挚恳切道,“娘娘冤枉呐,奴婢一心安分守己,绝无叵测之心,求娘娘明鉴!” “哦?绝无叵测之心?那为何大皇子兴致来潮投壶却偏偏挑中你?”兰贵妃柳眉倒数。 阮娴她心底骇然,吓得冷汗冒出来了,惊恐道,“求娘娘明鉴,奴婢那日同紫颜路过御花园,偶遇大皇子,奴婢绝无异想天开的念头,若是奴婢此话都半分是假,奴婢便天打雷劈,永生永世为奴为婢!” 兰贵妃眼中微露惊讶,她没料到这丫头竟连毒誓都敢发,瞧她的表情和言词,显然果真是对自己儿子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倒是个实诚的。这般想着,兰贵妃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 但紧接着,她看着阮娴脸上避之不及、惊恐万分的模样,心底没来由升起一丝不悦。 她的允儿乃是大煦朝唯一的皇子,乃是这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男子,从小天资伶俐、聪颖过人,由大煦朝学识最好的国师太傅们亲自教导,习的是帝王之术、御下之道,从小便有王者气势、乃是世间第一好男儿,可这奴婢,莫非还瞧不上她的允儿? 在兰贵妃这个娘的心里,自家儿子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 兰贵妃思绪几番起伏,对于阮娴的识时务和守本分很满意,但对于她这幅避之不及的样子又十分碍眼。 突然,她灵机一动,脑子里冒出个念头。 “阮娴,本宫相信你。”兰贵妃若有所思,突然朝阮娴露出一个微笑。 阮娴抬头看见她这表情,心里一突,突然有种莫名不祥之感。前一刻贵妃娘娘还在生气,下一秒便和风细雨,这明显反常啊!她暗暗思索却想不出头绪,一边万分感激道,“奴婢多谢娘娘信任。” 兰贵妃闻言唇角一勾,微微侧头,“你要如何感谢本宫呢?” 阮娴愕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仍旧恭敬的道,“奴婢身无长物,甘愿替娘娘效犬马之力。” 她现在就是个奴婢,阶级社会的底层,兰贵妃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兰贵妃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笑容,微微沉吟,缓缓开口道,“阮娴,本宫十分欣赏你,想派你去服侍大皇子殿下,不知你可愿意?既然你发誓对大皇子并无非分之想,本宫自然是全权相信你,只有像你这般安分守己的姑娘,本宫才放心。要知道大皇子已经十五,这宫里上上下下上千号人,总有一些不知死活、异想天开的人,所以,本宫得在大皇子身边派个信得过的人,阮娴,想必你不会让本宫失望吧?” 阮娴简直惊呆了—— 这番话落在她耳里简直就是天降噩耗、石破惊天,贵妃娘娘你剧情反转得太快了吧,今日一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紧接着一番明里暗里的敲打,难不成贵妃娘娘之前的一番动作都是为了这件事做铺垫? 阮娴一时心魂摇曳,整个人都乱极了! 但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服侍大皇子,若自己孑然一身倒无所谓,可她如今私底下照顾小九月,到了大皇子身边后出去行事定然不如以往方便。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阮娴磕磕巴巴的开口,“大皇子龙章凤姿、丰神俊朗,奴婢自然是极其愿意的。可奴婢眼下乃司苑局监工,公事繁重,近日杨嬷嬷身子不爽,奴婢眼下也抽不得空暇” “无碍,司苑局公事繁重,本宫自会派人顶替的位置,杨嬷嬷身子不爽,稍后传本宫之令派个太医过去。”话没说完,便被兰贵妃云淡风轻地挥挥手打断。 这时,一个黄衣小宫女笑盈盈地快步走入寝室,“娘娘,大皇子来了。” 兰贵妃脸上顿时冒出惊喜,娇|媚动人的脸上一下子活了起来,她对着阮娴笑道,“哎呀,说曹操曹操到,巧的很,正好让允儿知晓一下,你也正式面见你日后的新主子。” 阮娴努力地朝她挤出一个笑,心里瞬间在哭泣,贵妃娘娘下的命令,自己是万万不敢违抗的。纵然心底千百倍不愿,但是脸上却一分一秒都不敢露出痕迹。 “儿臣参见母妃!” 人未到声先到,转眼间,一道青涩响亮带着几番公鸭般的声音陡然在寝室外响起,然后一位身形修长纤细的如玉少年郎笑容满脸、神态轻松的大步走了进来。 ---牙牙日常--- 非常抱歉!这两日卡文严重,这是补昨日的更新哈,今晚还有1更! 我想把文文后面疏通一下,努力存稿,尽量做一个从来不断更的好宝宝,明天要赶车,已经凌晨4点了,哎,睡几个小时后又要爬起来!没办法,前面卡文卡了三个小时,好想哭/(tot)/ 第五十二章 新的主子 亲们,牙牙回来啦!先上一章给大家解解馋,接下来一周,牙牙每日双更哈!中午12点和晚上8点更新,还债的日子开始了呜呜呜(\\) ---- “儿臣参见母后。” 人未到声先到,少年处于发育变声期的嗓音在寝殿外响起,如珠玉般干净清脆,伴随着一群起起伏伏的请安声,俊美如玉的少年面带微笑大步跨入寝殿。 “允儿,快过来让母妃瞧瞧,这几日可有好好用膳?瞧上去怎的仿佛又瘦了?”兰贵妃欣喜万分的从软塌上起身,貌美如花的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她眉头轻蹙地看着大皇子,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大皇子恭敬的站在兰贵妃身前,微微俯身,“母妃勿要担忧,儿臣近日胃口极佳,御膳房近日推出几道新菜,儿臣吃得倒是喜欢。” 兰贵妃闻言脸上浮出笑容,“御膳房做出允儿爱吃的新菜,当赏!” 接着好一番嘘寒问暖,让宫女们给大皇子上点心上小心,大皇子恭顺懂事,有问必答,连寝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见状都露出不约而同的轻松笑容,一时整个寝殿内气氛空前轻松,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阮娴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双手平放在前,一副恭敬不起眼的样子。 大皇子抿唇笑了笑,目光一转,不经意看到一旁那个看着眼熟的宫女,眉梢一挑。 兰贵妃注意力一直在儿子身上,大皇子脸部细微的表情她立即就捕捉到了,顺着儿子的目光落在了阮娴身上。她眉头不留痕迹微微一蹙,但很快舒展开来,她目光落在阮娴身上,轻飘飘开口。 “阮娴。” 阮娴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出列,恭敬走上前,“阮娴见过大皇子。” 朱瀚允看着阮娴乖巧的模样,故作不知何意地转头看兰贵妃。 兰贵妃温柔一笑,柔声道,“允儿,你今年已经十五,身边应该有个称心的人服侍了,这丫头叫阮娴,为人本分做事有讲究,胆大心细。允儿,母妃把这丫头调到你出云殿如何?” 朱瀚允闻言眉头一挑,笑道,“母妃,这宫女我瞧着似是有几分眼熟。” 兰贵妃眼眸流转,见儿子似是对阮娴印象不甚,心里满意了,目光落在阮娴身上,似笑非笑道,“允儿怕是忘了,此女上次投壶得了个末等,将母妃赏赐的珊瑚手钏都给输了去。” 此话一落,阮娴顿时背后冷汗直流而下。 朱瀚允饶有兴致地笑道,“连母后的赏赐都输了,胆儿不小呢。” “可不是呢。”兰贵妃淡淡点头。 “噗通”一声,阮娴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恕罪,实则是当日殿下与皇上定了游戏规则,胜者从输者身上挑最中意的一样作为战利品,奴婢得娘娘赏赐珊瑚手钏喜爱非常,日夜不忘随身携带。奴婢奴婢有罪” 朱瀚允微微皱眉看着阮娴恭敬胆怯的求饶状,莫名觉得几分碍眼,他嘴角轻轻一撇,转头对兰贵妃笑着道,“若是这般说,那儿臣这个定制规则之人,岂不是罪魁祸首?” 他微微扬着下巴,白皙的俊脸带着几分清冷的俊美,这幅高傲的样子却让兰贵妃真真爱到了心底。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作怪!” 说完又低头对阮娴道,“行了行了,起来吧,此事也并非你本事,罢了罢了。” 阮娴闻言大喜,连忙欣喜万分的道,“谢娘娘饶恕。” 说完便利索地从地上爬起,继续低眉顺目的站着等待自己你的评判,便听兰贵妃又道,“允儿,母妃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朱瀚允目光闪烁地看了阮娴一眼,一副浑然不在意的点点头,“儿臣谨遵母妃安排便是。” 说完,伸手从旁边桌上小碟中拈了块小巧精致的糕点放入口中,笑嘻嘻道,“还是母妃这儿的松仁糕味道好,兰溪姐姐如此好手艺、蕙质兰心,不如母妃也一共赏给儿臣吧?” 兰贵妃闻言登时又爱又恨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兰溪可是母妃身边第一得力大宫女,母妃可舍不得把她给你。若是喜欢兰溪的手艺,你平日里便多来瞧瞧母妃,想吃什么母妃都让兰溪给你做。” 这时,站在边上伺候的宫女突然朝阮娴使了个眼色。 阮娴一怔,赶紧心领神会地默默退了出去,直到她退出了内殿,还能听到里边兰贵妃母子的逗趣和说话声。 她面色恭敬,老老实实地走出来,便看见了苏传盛正和两个小太监在说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来,苏传盛抬头,便对上了阮娴的视线。他挥了挥拂尘,侧头又对两个小太监说了什么,那二人便恭敬地朝苏传盛行了礼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然后便见苏传盛笑容一勾,热情地朝阮娴看了过来。 “恭喜阮姑娘,咱家早就瞧出了阮姑娘乃可塑之才,福气深厚,日后咱们还得请阮姑娘多多指教,多多提点才是。” 苏传盛笑容堆得跟菊花似的,这话却叫阮娴听的心惊肉跳,她赶紧尴尬地摆摆手,“不敢当,苏公公,您可甭折煞奴婢了。” 苏传盛闻言笑容不变,从容淡定道,“阮姑娘用不着妄自菲薄,就冲阮姑娘如今一朝得势却依旧如此清醒冷静,凭着姑娘这番清醒从容,咱家便知姑娘是个聪明人!” 阮娴闻言羞涩窘迫一笑,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苏公公谬赞了。” 说完顿了顿,微露迟疑道,“不知奴婢是否能得空回去收拾一番,并向杨嬷嬷和管事大人禀明详细” “无碍,咱家随你一同去。” 苏传盛微微一笑。 他是兰贵妃身边的第一大太监,兰贵妃如今虽是贵妃之位,实则掌控后宫之权,兰贵妃身边的一切对外大小事务均是由他出面。 有了苏传盛的话,阮娴放了心。两人一道回了司苑局,苏传盛直接去找王总管,阮娴则去杨嬷嬷房里磕了个头,回房里收拾了小包袱,逮着机会塞了张纸条儿给小德子。等她捧着包袱跟在苏传盛后头,在司苑局上下众目睽睽之中离开后,阮娴一飞冲天被安排到大皇子身边的消息也瞬间如惊雷般在后宫炸开! 阮姑娘,你又上头条了! 第五十三章 自有安排 元曦宫外。 皇帝一进门,苏传盛从地上起身,连忙机灵的跟随在后服侍去了,哪里还顾及阮娴这等小事。 阮娴缓缓从地上起身,目光急急看向颜诩的身影。 颜诩一如往日般神色冷淡、不苟言笑的样子,收到阮娴的目光,他眸光微动,看了看左右,几个随行的小太监默默退下。然后他便面色从容地往元曦宫右侧一处小路缓缓走了过去。 阮娴看了看四周,见并未有人关注她,便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小径幽深,两旁栽满了茂密的草木,走到深处,竟有一处精致玲珑的亭台。亭台之后假山流水,颇有一番别致趣意。颜诩正站在亭台之前,目光淡淡的看着远处,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来,凌厉的视线落在阮娴脸上。 “何事?” 阮娴走到跟前,急急低声道,“主子,贵妃娘娘将奴婢赐给了大皇子殿下,奴婢内心甚是惶恐,离了司苑局,奴婢恐怕出行不便,若是忽略了小九月可如何是好?” 颜诩目光微凝,一丝冷意飞快在眼底掠过,他视线落在阮娴白皙的脸上,看着她眼底并无掩饰的慌张和茫然。冷冽的脸上稍微柔和了些,安慰道,“不必惊慌,既然如此,你便暂且去吧” 暂且? 阮娴心中一动,疑惑地抬头,“主子,您是意思是?” 对上她疑惑的双眼,颜诩撇开头,淡淡道,“你暂且见机行事,我只有安排。”顿了顿,又道,“若有难处,你便去寻大皇子身边的鹤儿。至于九月那边,本宫自会替你运筹安排,你且先取了大皇子信任,小心谨慎为先。” “主子,您为何要奴婢接近大皇子?”沉默片刻,阮娴鬼使神差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话一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顿时有种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真是问的蠢问题啊,有什么计划和原因,人家有必要回答她这个小喽啰吗? 阮娴啊阮娴,你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呢! 颜诩头一转,目光再次落在了阮娴脸上。那黝黑的墨瞳深沉无比,却又仿佛隐约带着流光溢彩,仿佛有一股无形吸力,阮娴目光与之一对,仿佛那双眼睛要将自己灵魂都吸了进去般。她打了个机灵,赶紧低下头,仿似兔子遇到了猛兽般,猛地退缩了。 一时四周一片静谧。 两人相对而立,隔着不过几步距离,阮娴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可以瞄到颜诩紫金色长袍底部绞的金边。 “走吧。” 片刻后,颜诩淡淡的道,视线所及已是昏暗一片,又是傍晚时分。 阮娴心里一松,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感觉,像失落,又像释然。她闭了闭眼,再也不看颜诩,飞快福了福身,埋头转身便走。 不一会儿,便出了小路,回到元曦宫正门口。 她正琢磨着是否找人告知苏传盛一声,还是索性先回司苑局收拾东西,耳边便听到一道高傲的声音凉凉的响起,“阮娴,你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声音,阮娴登时浑身僵硬,仿佛被马蜂蛰了般惊醒,急忙转身,“奴婢参见大皇子。” 只见朱瀚允施施然走出大门,视线戏谑又暗含审视的盯着她,“阮娴,想不到你竟有这般好手段,啧啧,本宫可真好奇你是如何说服母妃,让她愿意主动把你安排到本宫身边的?” 阮娴瞠目结舌,天大的冤枉啊,这话里话外是意思她为了去服侍他不择手段? “大皇子,奴婢不明白。” 朱瀚允微微扬起高傲的下巴,一副恩赐般嘴脸,“行了行了,别装了,本宫既然答应了母妃便不会反悔,你成功了!赶紧去收拾收拾,去出云宫报道,本宫的出云宫规矩森严,别以为有母后撑腰就高枕无忧了!从今日起,你的主子可是本宫了!” 阮娴哑口无言,她没装啊 大皇子您脑补的是否太厉害?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参见大皇子。” 朱瀚允与阮娴闻声转头,颜诩不知何时竟无声出现二人五步之外。此刻元曦宫门口的宫灯已点燃,他站在宫灯之侧,微黄的光辉照射在他脸上身上,一身紫红色大太监锦袍竟让他穿出了俊美出尘的气度。 阮娴眼神亮了亮,这一刻的他让她又仿佛想到了初次见面之时,那一眼的惊艳。颜诩实在太过俊美,就连她这种现代看遍了各色明星美男的人来说,也难以找出可以与他容貌匹敌之人,这人,怎么就那么好看,那么会长呢? 朱瀚允方才一直看着阮娴,立即敏锐地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他脸色一冷,心底登时涌起一丝烦躁来。 只见朱瀚允眉心皱了皱,漫不经心的道,“哦,原来是颜公公啊,你不在父皇身边伺候着,出来作甚?” 阮娴飞快偷瞄了他一眼,默默低头。 故意找茬吗? 颜诩好似听不出大皇子的恶劣言词,从容淡然地走到跟前,笑道,“陛下与娘娘正在用晚膳,奴才们得知情识趣,免得扰了主子们的兴致。” 朱瀚允看着颜诩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颜公公既然如此知情识趣,就不怕扰了本皇子的兴致?” 一个阉奴,若非蛊惑了父皇,得了父皇信任,岂能任他在这宫廷内外横行无忌、兴风作浪? 颜诩笑容不变,“如此,奴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说着眸光一转,落在阮娴身上,“这位宫女瞧着甚是眼熟,可是司苑局的阮姑娘?” 阮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赶紧福了福身,“阮娴见过颜公公。” 朱瀚允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谁让你说话的?”说着转头对颜诩毫不客气道,“阮娴如今已是我出云宫之人,不属于司苑局了。” 说完,朱瀚允突然眉头一挑,目光在阮娴和颜诩之间来回转了两圈,眼底升起疑惑,“想不到像颜公公日理万机,竟然记得一小小宫女的名讳,莫非阮娴,莫非你与颜公公是旧识?” 阮娴头也不敢抬,“回殿下,颜公公声名远播,后宫人人皆知,但在上次投壶之前,奴婢从未得幸见过颜公公。” 言下之意,若非托了皇子殿下你的福,她连颜公公的面都见不着。 颜诩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嘴角勾起淡淡弧度,“阮姑娘有福气能与陛下、大皇子玩一局投壶,奴才自当得关注几分才是。” 这话的意思是,若非大皇子你上次做局让阮娴和陛下等一起玩投壶,他也不会去调查阮娴的。 所以,一切都是托了皇子殿下你的福啊。 阮娴心头一动,忍不住悄悄抬头,便直直对上了颜诩暗暗含笑的双眼,虽然那抹笑意一闪而逝,快得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但她心头却不知为何突然跳得飞快起来,那速度,在听了颜诩话之后,更是如脱了缰的野马般,毫无规律。 第五十四章 离司苑局 朱瀚允重重的冷哼一声,压下心里涌起的懊恼之情,对阮娴冷冷道,“走吧!” 说完,冷淡地对颜诩微微颔首,便转身毫不犹豫大步而去! 阮娴收起内心的絮乱,朝颜诩福了福身,赶紧急忙跟上。 她步子走得小,朱瀚允步行极快、步子迈得大,等她追了一段路,最终在一个小岔路口上还是追丢了皇子殿下。 她暗叹口气,真心为自己前途堪忧。 本来受制于人也便罢了,她破罐子破摔硬受了,如今还得伺候中二期的少年,还是那种从小到大被宠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极其傲娇的那种,她想一想自己与大皇子打过交道的几次回应,满满都是心累。 追丢了人,阮娴心中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转身往司苑局去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跟其他人道别吧。 回到司苑局,天已全黑。 阮娴也没耽搁,先去了杨嬷嬷房里,跟杨嬷嬷磕了个头告知情况。杨嬷嬷这些日子病情渐好,已经能够起身正常饮食,听了阮娴的话,大吃一惊。暗叹自己时运不济,若是早些日子阮娴被调往大皇子身边,自己与花嬷嬷之间的争斗,还不知谁输谁赢呢。 没想到这阮娴竟还有这般运道,她心中万分唏嘘,透着晕黄的烛光,看着阮娴姣好的面孔。她心思动了动,突然伸手从枕头下取出个木盒子,从里头取了支赤金钗塞入阮娴手里,真情实意道,“阿娴,能够去服侍大皇子乃是你的福气,嬷嬷替你欢喜。你日后便是大皇子身边的人了,嬷嬷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件赤金钗赠予你,也不要太寒酸,你平日里打扮着太寡淡了。” 阮娴没料到杨嬷嬷还会送她东西,心下微微思索,倒也明白杨嬷嬷的心思,但仍旧不免升起感激之情。自她穿越到这古代以来,杨嬷嬷对她虽说不甚亲近,但也并无丝毫苛刻针对,反而发觉自己才能之后几番维护与宽容。 客观来说,杨嬷嬷与这宫中其他人比较,着实是个厚到人。 “谢谢嬷嬷。” 掌中的金钗有些微沉,是足金的,阮娴一脸感激地看着杨嬷嬷。 杨嬷嬷笑着叹了口气,“阿娴,这阿堵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嬷嬷我在这宫里生活了一辈子,都看透了。传闻大皇子脾气暴戾、阴晴不定,日后你便谨慎小心,自求多福吧,嬷嬷也只能帮你到这儿。” 这番话,到底是出自真心,阮娴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她回想着自己穿越以来的日子,越发觉得自己在这司苑局若非顶头上司是杨嬷嬷,若非杨嬷嬷宽厚大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不知要吃多少亏才能学乖。 杨嬷嬷大病初愈,终究是年纪大了,不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 阮娴赶紧服侍着她躺下,替她掖好了被角,直到她睡熟之后,方才悄悄退下。 从杨嬷嬷屋里出来,打开门,一股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眯着眼一看,杨嬷嬷门口站着一道纤细的人影。 她定睛一瞧,是碧珠。 也是,也就只有碧珠才会在这个时辰还惦记着杨嬷嬷的病情。 “嬷嬷方才睡了。”阮娴悄悄走出门。 碧珠身上裹着件半旧不新的斗篷,闻言点点头,目光直直落在阮娴脸上,扯了扯嘴角,“恭喜你。” 阮娴一怔,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多谢。” 宫里人多口杂,发生一丁点儿小事便能以燎原之势传的极快,但兰贵妃下午才定的事宜,还未来得及正式宣告。碧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碧珠仿佛看出了阮娴的想法,“这会儿知晓的人并不多,我方才去打水,碰到元曦宫的小太监,无意听到的。” 她口中这般说着,双眼却紧紧盯着阮娴,看得阮娴心里十分怪异,不解的摸摸鼻子,“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碧珠目不转睛地摇摇头,眉心微皱,仿佛正在苦恼一个难以想通的大难题。沉默片刻,她低低地开口,“阿娴,你自七月那次病过之后,便有些不同了” 阮娴的心猛然一颤,瞬间浑身僵硬。 她没有说话,便又听碧珠那幽幽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格外清晰,“你性格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平日里若是歇息喜欢呆在房中做女红,如今,倒是很少见你拿起绣针。你平日最爱穿那件桃色缠枝花纹外裳,如今是一次也不见你穿。你偷偷在腰上绑布条,故意寻了宽松不合身的衣裙穿,打扮越发素净,阿娴,你我共住一屋近三年,我是越发看不懂你了” 阮娴倒抽口气,碧珠这番话仿若惊雷般在耳边炸开,炸得她一身冷汗淋淋。 天啊,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泄露如此多疑点,碧珠与她共处一室,日夜相对,如何能丝毫不知?不行不行,她要镇定!不得自乱马脚! 阮娴拼命的克制心底的惊慌,大脑飞速运转,急中生智间她有了主意。 她长长叹了口气,一脸苦笑的看着碧珠,“宫里日子艰难,碧珠,并非人人都往上走的。我不想此生一辈子都在这宫中,我原本想着熬到了年龄,便求嬷嬷给我出宫名额。到时候找个老实农家人,安生本分过日子。你我都是如花年华,身不由己,命都捏在主子手里,我实在不愿太过打眼。但是如今却是由不得我了” 随着阮娴的诉说,碧珠眼中也划过几分迷茫,她看着阮娴姣好恬静的面容,心中藏有无数疑惑,最终全部化作叹息。 “愿你心想事成。” 阮娴微笑,“你也是。” 阮娴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出来一个包袱。 她并未声张,拎着包袱便乘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司苑局,刚跨出大门,小德子抱着个暖炉站在不远处候着。听到声响转过头,看见她,连忙招了招手。 “你知道了。”阮娴抱着包袱小跑步过去。 小德子接过她的包袱,将暖炉塞进她怀里,咧嘴一笑,“走吧。” 第五十五章 到出云宫 夜色深沉,远处的宫灯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阮娴和小德子一前一后静静穿梭在各个宫殿之间。 手里的暖炉滚烫,由掌心通过手臂传递到心底。 “主子派我过来跟你说一说出云宫的情况,大皇子乃陛下唯一的皇子,自小集万千瞩目于一身,出云宫伺候的宫女太监曾一度达到数百人数。之后由于周太傅进言,大皇子乃下届储君之人,万不可养成骄奢无度、养尊处优之气,为了磨砺大皇子经由陛下与周太傅等大臣统一商讨,最终出云宫宫人太监大部分裁剪,定到了一百二十人。这其中皇子侍读三人,分别乃礼部侍郎曾家嫡子曾况,武临侯家嫡世子欧阳烁,以及周太傅之孙周青羽,三人之间大皇子与武临侯世子欧阳烁最是趣味相投,周太傅之孙与曾家嫡子次之。 大皇子身边最得力大太监有两名,一个叫钟桐,另一个是鹤儿,咱们主子虽说是这宫里太监之首,但你与主子的关系不为人知,若是遇到难处,你可报一声我小德子的名号,一些狗仗人势的东西自会顾忌三分。另外,出云宫内部事务由大皇子奶娘孙氏做主” 小德子边走边上,将出云宫里的分布和顾忌一一细细道来,到了末尾,将一张纸团塞入阮娴手里。 “大皇子性情高傲霸道,平日里伺候定要小心谨慎,尤其是用膳之时。大皇子对于吃食极其挑剔,一旦饮食不满便极易生怒,为此出云宫不知发落了多少侍食太监和女官,御膳房对大皇子膳食更是精益求精,处处用心。” 阮娴听得心惊胆战,回想自己与朱瀚允短短几次见面,并无小德子所言的那么残忍暴躁啊?不过脾气也确实太差,极其骄傲霸道、唯我独尊,典型的中二病深度患者药不能医。 一边说着,出云宫到了。 小德子将包袱还给阮娴,二人面面相觑,阮娴忍住心里翻滚的情绪,低低道,“小德子,这阵子九月那边就多靠你了。” 小德子摆摆手,“去吧去吧,这本来便是本份之事,主子自有安排,小九月那儿不会耽搁。” 阮娴抿了抿嘴,朝小德子郑重地福了福身,真挚的看着他,“小德子,多谢你。” 小德子秀气的圆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绯红,忙侧开身,没好气地胡乱摆手道,“行了行了,赶紧走,自个儿注意甭惹事儿。” 说完,也不等阮娴再说什么,转头就钻进了旁边一条小道,说溜就溜。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阮娴收拾好心情,深吸口气,表情平静地朝出云宫大门走去。 此时已是戌时三刻,冬日的天气本就黑得早,眼下入目漆黑,到处点起了宫灯。远远地,出云宫宏伟的大门口左右各站一排宫廷侍卫,两个大大的宫灯散发着辉煌的光亮。 阮娴走到大门口,立即被一名侍卫拦住,她立即高明自己身份。 便有个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飞快地往里头进入通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梅红色宫装女官打扮的女子快步而来。 “你便是阮娴?” 阮娴福了福身,忙道是。 女子走到门口,柳眉飞扬,目光审视不失凌厉的将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甚耐烦的道,“殿下早就嘱咐,你来得太迟了,自行去向殿下请罪吧。” 说完,也不待阮娴回复,转身便走。 阮娴捧着包袱,二话没说赶紧跟上,入了出云宫,一路宫廷引路。阮娴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这般想着整个人亦微低头沉默的紧跟在后。 片刻后,梅红宫装女官便将她带到了一处金碧辉煌、大气非凡的殿外,殿内一片灯火辉煌,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带刀侍卫。梅红宫装女官让阮娴稍稍等候,便径直进入里头汇报去了,不一会儿,便有个清秀的蓝衣宫女走出来朝阮娴招招手。 阮娴便捧着包袱大步走入了大殿。 一入内,一股暖流夹杂着名贵的龙涎香气扑鼻而来,香气中还带着美味的饭菜香气。阮娴鼻子耸动了一下,一时竟感觉腹中极饿,这才想起自个儿还没用晚膳。 此时,一张豪华盛大的长桌上,上面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菜肴,光从那浓郁诱人的响起与卖相上看,便知其美味至极。 而大皇子朱瀚允此刻,坐在那长桌之旁,却是一脸烦躁和嫌弃,“又是这些菜,怎么来来回回除了这些口味就不知变通不知创新了?本宫腻了!” 他话一落,旁边候着的两个御厨状打扮的男子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殿下赎罪,殿下饶命,小的们这就重新去做” 二人连连磕头,额头碰到地毯上依旧发出沉闷的低响,一室太监宫人目不斜视、满室俱静,阮娴一进来,毫无准备便目睹了这幅场面的发生。桌子前那个俊美如玉的少年郎此刻暴躁专横的模样,她从未见过,在这一刻,她才清晰的认知到,眼前的这个少年郎,乃是这大煦朝权力中心的天之骄子,他的一句话,哪怕一个眼神,都能轻易决定无数人的性命。 她心头升起一股寒意,掌心生汗,心口紧紧揪成一团。 朱瀚允不快地看着地上磕头二人,极其不耐烦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滚出去!” 他话一落,旁边一个面容秀丽身材圆润的三十来岁女子色厉内荏的开口,“殿下仁厚,你们还不快快退下?!” 女子话落,两个御厨顿时二话没说从地上爬起来,千恩万谢的恭敬退了出去。 御厨一走,孙氏转头去看大皇子,刚要开口劝慰他多少要吃点,便见大皇子殿下面色有异,正双眼发亮的盯着某处。孙氏顺着大皇子的视线看去,便看见了刚才进入大殿的宫女,只见那宫女穿着一身灰不溜秋宽松的宫装,脸上头上一片光溜溜素净,孙氏心里却升起几分忌惮。 因为,尽管此女穿着如此素雅寡淡,却眉眼精致、皮肤白皙,浑身散发着年轻姑娘的活力和青春,依旧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天生丽质。 阮娴突然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芒刺在背般不可忽视,她心里打了个突,微微抬头。 便对上朱瀚允一双发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形状非常漂亮,睫毛修长浓密,此时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霸道和威慑,赤果果的不怀好意。只听到朱瀚允居高临下的开口,“竹笋炒腊肉、竹笋炖母鸡、香菇竹笋鲜肉饺子、竹笋红烧肉,阮娴,你去给本宫把这些菜肴都做出来!” 说着他鼻中发生一声轻哼,脸上陡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嘴里吐出的字眼却让阮娴宛若坠入冰窖中一般,“若是少了一道,若是味道不美,本宫就唯你是问!” ---牙牙日常--- 昨日本来计划2更,结果晚上在工作室忙到11点才回家,我欠大家一更啊!记着!之前还计划来个一周双更的,啊啊啊啊啊为啥就那么难实现呢呜呜呜,没有存稿好苦逼/(tot)/ 第五十六章 竹笋大餐 竹笋炒腊肉、竹笋炖母鸡、香菇竹笋鲜肉饺子、竹笋红烧肉! 听到这一连串菜名,阮娴脑袋嗡嗡而响,顿时震得有点发晕。她很快想起来,这些菜名,不正是当初与大皇子初次见面时,被使唤挖竹笋时不经意自己吐出来的么? 大皇子记性这般好? 竟一道菜名一个字眼都没说错! 阮娴顿时有种五雷轰顶之感,自己这是挖坑埋了自己? 她她她她如何能做得出来?她简直欲哭无泪,这些菜她都吃过,说起来更是朗朗上口,尽管她厨艺不差,可这些菜肴她都未曾做过呀! 这叫她如何做得出来? 朱瀚允见阮娴竟然还敢发呆,简直气从心来,他笑容陡然一收,阴沉沉的道,“阮娴,莫非,本宫的话你敢不从?” 阮娴被惊醒般回过神,看见朱瀚允阴沉的脸色,顿时忍不住胆怯的缩了缩肩,忙道,“奴婢遵命。” 呜呜呜,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拼了! 朱瀚允听到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点,淡淡对旁边一样貌普通的宫女道,“馨儿,带她去小御膳房。” 宫女馨儿恭敬地福了福身,便走到阮娴面前,朝阮娴使了个眼色。阮娴巴不得赶紧离开,急忙识相地跟在了后头。 小御膳房乃是大皇子私厨,由于大皇子的挑食,皇帝特意下旨替大皇子在出云宫修了一个小御膳房,专门负责大皇子一人的膳食。 小御膳房很大,宽敞明亮,灯火通明,或许是得了讯儿,阮娴一进去便看见案板旁摆放着一篓子已经剥皮洗净长得白白嫩嫩的鲜笋,七八个穿着厨衣的师傅站着一溜儿候着。 “手脚利落点,殿下晚膳用得少,甭耽搁太长时间。”馨儿将阮娴领到御膳房,淡淡的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阮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那些厨子。 大家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几秒,阮娴深吸口气,鼓起勇气笑着朝厨子们开口道,“师傅们,我是阮娴,奉殿下之命做几道菜,还请各位师傅们多多相助,阮娴感激不尽。” 厨子们看了看彼此,其中一个面色红润、身材富态的胖厨子走出来,笑着回答,“阮姑娘,咱们已经收到吩咐,全力配合,姑娘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阮娴闻言,顿时大松口气。 太好了! 既然有帮手,那就太好了,阮娴暗暗欣喜,他们可是御厨啊!她赶紧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几道菜的味道,细细思索片刻,便不再犹豫开始分配任务! 竹笋炒腊肉,竹笋和腊肉切片,准备佐料,交给刀工好的师傅;竹笋炖母鸡可以先炖上,母鸡切块清炒一下然后加水大火炖一炷香功夫转小火,擅长烹饪汤水的师傅咱们来聊聊;香菇竹笋鲜肉饺子,剁馅擀面皮这种技术活可得全权交给面食师傅们了,包饺子她也不会啊!竹笋红烧肉,鲜笋切片、猪肉切块,葱姜蒜等等一切佐料准备完毕。 “贾师傅,可有辣椒?”阮娴问道,贾师傅便是那个身材富态第一个与阮娴交谈的胖厨子,也是小御膳房总厨大人。 “辣椒?”贾师傅微微蹙眉,“有是有,不过殿下不喜辛辣。” 阮娴微微蹙眉,迟疑了一秒仍是坚定的点点头,“试一试,用作调味,以往不喜并不代表今后不喜。” 一切准备妥当。 阮娴终于亲自上手,她先将冬笋炖鸡熬上,第一道菜开始做冬笋腊肉。 冬笋炒腊肉是汉族传统名菜之一,是湘菜中的典型炒菜,冬笋的清香混合着腊肉的香味,清淡与咸腊相融,辣味与鲜香相溢,沁入心脾,妙不可言。以腊肉和冬笋为主料的一道美食。笋鲜味香,腊肉味浓,加以豆鼓,隽永异常。 阮娴厨艺不差,根据记忆中的步骤一一实现,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渐渐充满了冬笋和腊肉交杂的香气。大伙儿注意力渐渐都被阮娴锅里的东西吸引,香气逼人啊,众人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期盼之色。 很快,锅里的菜色便炒的差不多,阮娴夹了块笋片尝了尝,顿时眼睛一亮,竟格外好吃,她有些忐忑的心总算落了地。 “阮姑娘,额外盛一些出来,让咱们也尝尝。”贾师傅看着阮娴的表情,赶紧忍不住开口道。 “好咧!” 阮娴笑着看了看众人,爽快地点点头,待她将菜肴装入盘中,又额外盛了些放在小碗中。几个师傅立即过来,一人夹了一片放入口里。 “好吃!” “肉片香浓夹杂着竹笋的清香,竹笋清脆香甜不涩,咸香中带着一丝辛辣,妙可不言!妙不可言!” “好手艺,原来这竹笋竟可以这般美味!阮姑娘好手艺!” 伴随着赞不绝口的声音,小碗中的竹笋炒腊肉被一抢而空,众人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巴,这些怎么吃得过瘾?不知是谁带头,众人目光齐齐落在了贾师傅身上,贾师傅接受到众人心照不宣的眼神,如何不明白? 他微微犹豫几分,脸上扬起一个坦然的笑容,对阮娴道,“阮姑娘,这道竹笋炒腊肉味道果真极好,但我认为火候把握得有几分不佳,但并无影响此道菜的鲜美。方才我等观阮姑娘炒菜步骤,已了然于胸,但不知阮姑娘是否可将心得再与我等分享一二?” 贾师傅表情坦然,言语诚恳,阮娴自然不会拒绝,况且她初来乍到,正是需要结交新人且熟悉环境之时。 况且,贾师傅分析得很准,她是家常菜的水准,火候这些把握自然比不上大厨。 自穿越以来,阮娴也发觉到,大煦的烹饪方法主要以煮、炖、烤为主,世人对于炒菜几乎没有概念,菜式花样不多,在食物菜肴搭配上面与现代相比较自然也粗糙许多。现代毕竟了集合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精髓,这大煦国短短几百年的历史,想当然不可比。 几个年头在阮娴脑子里翻转,她心中狂跳,她似乎找到日后出宫后安身立命的方法了。 接下来,阮娴陆续将其他三道菜完成,当宫女将四道菜全部端走,阮娴大大吁了口气,总算是搞定了!但紧接着又高高提起了心,大皇子吃了会喜欢吗? 连贾师傅等人都与她一起紧张起来,众人静静的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领阮娴过来的馨儿再次出现在小御膳房门口。 这一次,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阮娴,殿下召你过去!” ---牙牙日常--- 阮娴:亲娘,我不想伺候这中二期患者了 作者菌:为啥? 阮娴:我不想做厨娘呜呜呜呜 作者菌:咳咳,剧情需要,剧情需要,乖女儿,再忍忍啊,顾全大局才是好孩子。 第五十七章 技能点亮 夜凉如水,一队宫廷侍卫步履整齐地巡逻在夜色中,阮娴跟在馨儿身后,高大英武的宫廷侍卫与她们交错而过。 不一会儿,馨儿领着她到了一排屋子前,推开其中一间,“你以后便住这儿吧。” 她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语气轻柔,比较开始时态度简直天差之别。 这姑娘可真现实。 阮娴心里暗想,笑着道了谢,便错过她走入屋里。 屋里已经点上灯,淡淡的光辉照亮了室内,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大衣柜一张梳妆台和一把椅子,简简单单,一人住将将好。 阮娴将包袱放在床上,一屁股坐下,整个人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脑海里回响方才朱瀚允吃着自己那四道菜的样子,堂堂的煦国皇子殿下,竟好似从未吃过饱饭一样,就着她的菜竟吃了两大碗米饭。难怪大皇子乳娘孙氏一脸惊喜万分,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仔细瞧过了,四道菜中,朱瀚允分明最爱那道竹笋炒腊肉,腊肉香辣弹牙,笋片鲜嫩,朱瀚允也果真吃不惯辣。几口便吃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但仍旧吃得停不下来,想必是辣得分外酸爽过瘾吧! 吃饱喝足后,朱瀚允难得和颜悦色,大手一挥便将日后做饭的活交给了阮娴。 饶是阮娴过了两辈子,也料不到自己半桶水的厨艺也能混日子,她不禁无语凝噎,早知如此大学四年学什么农业,烹饪技术才是她的归途啊! 一番嘘唏后,阮娴突然想起一事。 她从怀里掏出方才小德子塞给自己的纸团,凑在油灯之下打开,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又规划得明细的图纸展现在眼前,这竟然是出云宫的宫人名讳关系图和背景介绍。那字体行云流水,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密密麻麻分布在纸团上,字字珠玑,可真是写得一手好字! 饶是阮娴这个外行人都看得惊叹不已。 赞叹过后,她猛地浑身一震,心里冒出隐隐升起一个猜测,这纸团上的字,不会是颜诩写的吧?! 是了,定然是他了。 若非如此,何人能够在这宫里有这般滔天手段,连出云宫里人员分布和背景都了如指掌?若非颜诩,一般人岂能有他这般细腻心思,细思恐极,颜诩在这宫里岂止是手眼通天,怕是四处都有他的眼线吧 阮娴暗暗心惊的同时,心底又隐隐有些安心。 抱着这么强壮的金大腿,在这宫里安身立命的把握才大啊,至少如今,她不必如起初那般惶惶不安、噤若寒蝉了。她被兰贵妃调到大皇子身边,小德子会送她来,并一路细细告知她那些避讳和禁忌,她并未一个人,她心里并无惶恐失措。 这一切,都是因为颜诩。 而他,甚至会因为自己写了这样一张人物关系分布图,这一刻阮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有些酸有些恨又有些感动,一时内心五味陈杂,难以言表。 她花了半宿的时间将上面的名字背下,没有犹豫,亲手将它烧了。 这一夜,躺在陌生的新地方,阮娴以为自己会失眠,或许是这一日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以至于太过疲惫,她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自知。 第二日。 天没亮,阮娴便被人叫起来了,说是乳娘孙氏让她给殿下做早膳。阮娴昨夜本就睡得极晚,几乎没睡几个时辰,极其困乏,她满心怨气、哈欠连连的跟着那宫人去了小御膳房。 若是按她穿越之前的性子,谁敢打扰她睡觉,她早就爆发了。 在这大煦国将近一年时光,终究是将她骨子里的倔强和硬气全都磨砺了,或者说,她把自己的天性隐藏起来了。 小御膳房,一片灯火光亮。 贾师傅等人早就起了,正在分工准备着,看见阮娴过来,贾师傅胖乎乎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来了,殿下一大早便要吃你做的早膳,果真是极喜你的手艺啊。” 阮娴打起精神回之一笑,心里只得苦笑,这个时辰天还没亮呢,殿下昨晚吃得开心是不假,可这一大早就把她喊起来做早餐的,可指不定是谁下的命令。 打水洗了把手,阮娴思索片刻,便决定做一道土豆饼和煎蛋,配上其他师傅熬的粥之类的凑合一下。她会的东西实在有限,大多数是理论知识,这一刻,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定要和这御膳房里的大厨们处好关系,只有真正的御厨才能把她口里的菜肴实现出来。 光靠她这半桶水的技术,过几天就要江郎才尽了! 半个时辰后,当宫女将拿卖相实在不怎么好看的土豆饼端出去。阮娴提心吊胆地等了老半天,没见人过来反馈,她才慢慢地将心放回了肚里。 用过早膳,突然,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出现在她面前。 “阮姑娘,殿下召见。” 阮娴一愣,落地的心脏又提了起来,她有些紧张的道,“不知殿下召我何事?可是、可是殿下不满意今日的早膳?” 小太监看上去十七八岁,容长脸、五官端正,看上去很沉稳值得信赖。只见他微微抿嘴一笑,“殿下今日早膳食了三块土豆饼,并无不满,至于殿下因何召见姑娘,奴才不知。” 阮娴诧异的看了一眼这小太监,突然小声的问,“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小太监面色如常淡淡一笑,“阮姑娘唤奴才鹤儿便是。”说完又顿了顿,提议道,“姑娘还是快快随奴才走吧,免得殿下久等。” 鹤儿! 听到这个名字,阮娴心里陡然一跳,她抿了抿嘴,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跟着鹤儿往外走。一路上,鹤儿在前,阮娴在后,两人并未交谈,朱瀚允的寝殿轩辕阁渐渐靠近,阮娴心里无法自制的升起了几分忐忑。 鹤儿领着阮娴进入轩辕阁,立即有宫人进去通报,随之里面便传来朱瀚允懒洋洋的声音,“进来。” 阮娴看了鹤儿一眼,见对方目不斜视,站在一旁和一个小眼睛短眉的太监说话。她不再踌躇,暗暗握紧了手,大步走了进去。 入了室内。 朱瀚允正慵懒的靠在长椅上,他手里正拿着细腻赶紧的布巾擦拭那把宝光闪烁的匕首,阮娴定睛一看,匕首尾端一颗偌大的蓝宝石,正是上次自己用于挖竹笋的那把。 “奴婢参见殿下,殿下万福。”阮娴一入门,立即恭敬上前行礼。 朱瀚允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顿时嫌弃的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打扮?穿着这般寒碜,本宫的里子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阮娴看了看自己,她本来服侍便不多,今日起得急,随手拿了件旧衣穿上,她觉得挺好的呀,清爽干净还方便。 显然,阮娴认为好的打扮落在皇子殿下眼里就十分不上台面了。 只见他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他朝旁边招了招手,“来人!” “殿下。”鹤儿立即走过来,一脸询问状。 朱瀚允很鄙视地看着阮娴,对鹤儿命令道,“带人将她收撮一番,本宫要带她一同去西山皇家猎场!” 阮娴陡然瞪大双眼,什么?去西山皇家猎场? ---牙牙牙牙牙美人--- 阮娴:妈咪,下一章你就让我变成大美人了吗? 作者菌:有这个打算,不过妈咪心里有点担心啊。 阮娴:担心神马? 作者菌:闺女你介么美,万一大皇子、安王和颜公公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可如何是好? 颜诩(冷眼):这个容易,明天把他们都写死好了! 作者菌: 第五十八章 皇家猎场 鹤儿果真不愧是朱瀚允两大得力干将之一,阮娴根本来不及发表意见,她也未有权利有意见,便被三个宫女连拖带拉拽进了一个房间。 如今是浓冬,外面天寒地冻。 阮娴不知皇子殿下为何突然发神经要去打猎,她被一群宫女剥光换了套梅红色的宫装,紧接着棉袍、鹿皮靴、斗篷、帽子,几人将阮娴当做布娃娃般摆弄完毕,一个宫女又拿来胭脂盒子,作势便要往阮娴脸上涂。 阮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制止了她们。 她可不想这些古人在她脸上动手,这古代化妆品制作本就简单,阮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己伸手描了眉,抹了点口脂,便坚决表示其他的再也不涂。 开玩笑,待会儿可是去山里吹山风,又不是选美选秀,打扮得那么漂亮有什么用? 那三人面面相觑,见阮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得打消念头,索性阮娴换了一套装扮整个人与原先那副灰不溜秋的模样完全不同,虽然不甚精致完美,但也绝对叫人眼前一亮,她们三人也算功成名退! 于是,三人便将阮娴送回了轩辕阁前厅。 这时候,时间也才将将过了半个时辰罢了。 看着再次走入殿内的阮娴,朱瀚允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亮光,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得意的味道,“若非本宫慧眼识珠,你平日里土拨鼠的模样哪能入人眼?日后你便如这幅打扮吧,我出云宫之人,岂能穿得跟破叫花子一般?” 说完收起宝石匕首站起身,那小眼睛太监急忙跟上,怀里捧着一件狐皮大氅。鹤儿跟在其后,路过阮娴之时暗地里朝她使了个眼色。 阮娴暗暗咬牙,急忙跟了上去。 轩辕阁外早已备好步辇,朱瀚允踩着太监上了去,一群太监宫人便簇拥着步辇缓缓而动。等阮娴跟着众人出了出云宫,到了一处人声鼎沸、却又紧紧有条的大殿。她耳听八方结合周围的讯息大概总结出答案,原来是突然皇帝兴致来潮,率领几名信任的臣子和后宫妃子们一同去皇家猎场冬猎。 大皇子作为皇帝目前唯一的继承人,自然得随从。 等阮娴随着与一群太监宫女缓缓走出了威仪高大的红色宫门时,阮娴才恍然回味过来,她就这样出宫了?! 皇帝出行太监宫女和侍卫随行只能步行,有身份地位的太监女官才允许骑马或坐车。阮娴混在随行宫女之中,旁边是大皇子步辇,她还看见了安王朱慎也在随行之中。此次冬猎皇帝点了倩嫔娘娘和兰贵妃陪同,阮娴每每想到倩嫔与安王便会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冷风萧瑟,随着大部队渐渐走出皇宫范围,周围的事物便渐渐多了起来。街边的商铺、商贩、穿着打扮各异的路人,到处充满了古色古香的风味。皇宫侍卫在前面清道,小老百姓们站在接到两旁观望,入目所及之处皆是人头攒动。 在古代,皇帝出巡确实是个分外热闹的大场面。 颜诩骑着一匹汗血宝马,身披黑氅,明明只是一个太监而已,这骑马马上的英姿却丝毫不输于任何人,惹得街上女子纷纷侧目、春心大动。阮娴悄悄注视着前方伟岸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他为何偏偏是一个太监呢? 她压下心里的思绪,不再东张西望,偶尔用眼角余光贪婪的打量着四周,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小心,却不知被人收入眼底。 安王朱慎透过步辇上半开的帘子,打量着五米处那个样貌不俗的宫女,本以为此女样貌不过中等之姿,今日一见,却倒是好颜色。难怪连那狗眼看人低的太监颜诩都能暗中动心,若非颜诩暗中三番五次阻碍,他早就将此女收入囊中。 如今甚至连大皇子都中了此女诱|惑,出云宫却是他不能轻易伸手之处,为此朱慎眼神微眯,目光毫不客气的在阮娴身上放肆打量,简直心里瘙痒难忍。不过今日出了宫,那皇家猎场人多眼杂,朱慎计上心头,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他视线紧紧盯在阮娴娇俏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阮娴突然打了个寒颤,心底莫名感到一股寒意。她伸手捂了捂手臂,暗想,好冷,宫女身份低没人权,这大冷天的走步出行,到西山皇家猎场要多久啊? 一个半时辰后,西山皇家猎场终于到了。 皇家猎场早早布置营寨,负责人守在猎场入口,御驾一临他便快快将皇帝迎入了金帐。大皇子的帐篷在皇帝边上,阮娴等随行人员一抵达猎场就被皇帝和权贵等抛在营地,据说皇上兴致极高,一抵达便马不停蹄换上骑装带着儿子和几个大臣以及一对侍卫跟随便冲入了森林。 随行的宫人太监赶紧忙活起来,收拾的收拾,布置的布置。 阮娴人生地不熟,左看右看都是生面孔,她一路都在猜测大皇子为何带她来皇家猎场,想来想去,便只有她那半桶水的厨艺可以解释。 紧挨着大皇子的帐篷是兰贵妃的,兰贵妃将帐篷跟儿子的挨在一起,亲近之意不言而喻。阮娴一掀开毡帐就看见了苏传盛,赶紧福身行礼,苏传盛自然也见到她了,对她点头颔首,便掀开毡帐钻了进去。 “允儿竟是将她带到这皇家猎场来了?”毡帐内,兰贵妃一身素雅简单的骑装,平日里珠缠玉绕的头上仅素雅地别了几只金钗。 配上别致素雅的颜色,这么一番装扮,兰贵妃瞧上去宛若正值芳华的少女一般。 “是的,奴才瞧清楚了,就是那阮娴。”苏传盛恭敬的道。 兰贵妃冷哼一声,俏脸上升起几分深沉莫测,“这么说来,她果真是合了允儿的心了。” 苏传盛脸上闪过几分迟疑,兰贵妃见状,不由蹙眉,“何事吞吞吐吐?” 苏传盛抬了抬头,迟疑道,“奴才方才见着,那阮娴平日里是个不爱收拾的,今日一见,果真是一俏佳人儿。这般美人儿放在殿下身边,殿下如今血气方刚的年纪,娘娘您的用意恐怕是” 兰贵妃面色微沉,沉吟片刻,“无碍,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牙牙日常--- 第二更!久违了8点准时更新,总算给大家双更了一次,大纲修来修去,今晚得重新再疏离一遍。 第五十九章 另一边,阮娴与两个小太监守在帐篷外,候着皇上与大皇子等人凯旋而归。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起,皇帝和众臣子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隔壁帐篷一阵骚动,兰贵妃身着一身雅致的素色骑装,手里拎着一只马鞭儿,娇俏的站在帐篷前,美丽的双眼遥遥望着远方,看着由远而近的队伍。 “母妃!儿臣射中一只野鹿,这块鹿皮儿臣让人剥下来送给母妃。” 远远地,朱瀚允英姿勃发的纵马而来,马匹上挂满了战利品,有山鸡、野兔、最瞩目的是还有一只梅花鹿,在观其他人,马匹后都挂着猎物,皇上则是猎中一只貂,笑容满面,现在对于今日收获十分满意。 兰贵妃看着儿子满载而归,脸上充满了骄傲和欢喜,大伙儿都出来了,整个猎场营地一时一片喜气洋洋。 当日晚膳,皇帝下令就地烹饪,吃的就是今日所获的猎物。 大皇子分得一只鹿腿,当阮娴被朱瀚允唤到身边,看着那只血肉淋淋的鹿腿和一大堆刚刚收拾出来的野味,她总算明白皇子殿下带她来皇家猎场的原因,感情真心把她当厨娘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鹿肉这么高级的东西她没吃过,但是烧烤这种东西,她在现代可没少吃,尤其是读书那会儿,三天两头就拉帮结派往烧烤摊跑。更别说每年秋游聚会户外野炊,那烤过的种类可是多不胜数,如今回想一下,想必鹿肉稍微处理一下,烤起来滋味相当妙不可言吧? 皇帝也带了御厨,啧啧,这对父子都是专业级吃货啊! 烧烤的架子都已经搭好,阮娴思索片刻,用黄酒和盐将鹿腿肉搓均匀,丁香、酱油、大料、花椒、葱、姜、茴香等腌制半个时辰。便将鹿腿搬上烤架,为了避免烤焦均匀的翻滚鹿肉,在上面均匀地涂上一层调料。 随着时辰的推移,整只鹿腿在火舌中渐渐转换了色泽,细密的油从肉里溢出,落在火中发出滋滋响声,一股叫人难以形容、沁人心脾的浓香渐渐传入众人鼻翼中,那股香气是那般浓郁,叫人瞬间口中分泌,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 这股浓香自然也吸引了其他营帐的注意,皇帝金帐里,皇帝坐主位,左右两边伴着兰贵妃和倩嫔,与下面几个亲近的大臣觥筹交错。浓郁的香气传来时,皇帝鼻头微微耸动,见下面众人也是陶醉不已,顿时将颜诩唤来,“何物如此之香?” 颜诩目光微垂,“待臣前去一看。” 如玉的脸庞带着一丝清冷,看上去分外干净,依偎在皇帝左侧的倩嫔目光落在颜诩身上,眼神闪烁,看着他修长笔直的身影缓缓走出金帐才收回视线。一转头,却不想对上皇帝打量的目光,她身体顿时一僵,便听皇帝道,“爱妃似是对颜公公感兴趣?” 倩嫔一怔,迅速敏锐十足反应过来,娇嗔地搂着皇帝的手臂摇了摇,娇声道,“哪能啊,臣妾一颗心可全系在陛下身上,臣妾方才不过是到出宫之时,那满街的黄花闺女和妇人都被我们颜大公公马上英姿给吸引了,咱们颜公公真是可惜了一副好样貌。” 倩嫔三言两语便将祸水往颜诩身上引,皇帝闻言眉头舒展,戏谑地看了倩嫔一眼,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点,“小促狭鬼。”倩嫔便娇笑着依偎进他的怀里。 坐在另一边的兰贵妃淡淡看了倩嫔一眼,没有说话。 下面的大臣们喝着酒、吃着肉,仿佛瞎子聋子一般,自顾自地吃喝笑谈着。 颜诩出了金帐,循着香气抬头一看,便轻松找到了香气散发的源头,大皇子的帐篷本就在皇帝金帐旁边,他一眼便望见了正站在火旁认真努力往羊腿上涂抹调料的阮娴。明亮的火光照耀在那张依旧略显稚嫩的脸上,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布满认真,小巧的鼻头点点细汗,火光烤得她双颊有些发红,仿佛抹了胭脂一般。 她穿着一件亮色裙子,满头青丝扎了个精致的发型,虽然依旧稍显素净,却比较以往美貌多了。尤其是以往阮娴为了遮盖低调喜爱穿宽松的衣裳,今日这梅红裙子却是极其贴身,将她姣好美丽的身段显露无疑。 不经意中,他看见安王与大皇子频频朝那边注视的目光,颜诩眼神沉了沉,弄得如墨般,一时脸上极其幽深。 他伸手招来一个小太监,低头对他小声交代了几句,便面无表情地转身回了金帐。 颜诩一入金帐,便觉里边气氛有些古怪,他面色不变,从容走到皇帝跟前,汇报道,“回陛下,是大皇子帐前在烤鹿肉。” 说完,他默默退下,站到了皇帝后头。 兰贵妃不留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妩媚的双眼笑望着皇帝,“允儿一向对吃食挑剔,想必又自己带随身御厨了。” 她话一落,下面便有一大臣笑着接到,“大皇子一向孝顺,拖陛下之福看来我等今日也有口福了。” 这大臣可真是会来事儿,顿时其他人也纷纷笑了起来,对皇帝的奉承恭贺之声纷纷响起。 果然,半个时辰后,大皇子的声音便在金帐外响起。 “父皇,儿臣特地让人烤了鹿肉,味道极鲜美,特来献给父皇母妃品尝。” 随着大皇子话落,一行宫人端着片好的烤鹿肉行云流水般上席,旁边还搭配着酱汁小碟,顿时,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在帐中弥漫开来,芳香扑鼻,不禁教人食指大动。 皇帝率先蘸了一片鹿肉放入口中品尝,顿时眼睛一亮,不禁赞叹出口,“好!鹿肉鲜嫩味美,肉香扑鼻,沾着这特制的酱料,入口辛辣而浓郁,实乃上品!美味,赏,这烤肉之人,当赏!” 众人闻言,顿时纷纷开始品尝烤鹿肉,鹿肉入口,顿时唇齿留香,欲罢不能,纷纷赞不绝口。 继烤鹿肉之后,大皇子都带来了叫花鸡、烤鸡肉、烤兔肉等美味,这些无疑是阮娴手笔。不过阮娴亲手做的多数入了金帐,其他御厨见了阮娴手法,纷纷效仿,有甚者拿出了土豆、蔬菜等举一反三,阮娴见了也不禁暗暗感叹:谁说古人落后,古人的举一反三简直不要太神速有木有? ----牙牙日常---- 姑娘们,下一章开始,你们想要的男女主互动情节要开始了,本牙要开始大撒狗血了大家请做好准备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十章 林中危机 颜诩要见她? 阮娴大惊,猛然抬头定睛朝那小太监看去,来不及细问,那小太监便飞快隐入黑暗之中,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颜诩为何突然要见她? 阮娴一时心里惊疑不定,她仔细将最近发生的事物在脑海里回响,自从发生过被尾随事件之后,她在宫里行走越发谨慎小心。且她平日里为人做事甚是低调,除了小德子,无人知晓她实际上是颜诩的人。 况且,颜诩在宫里手眼通天,若是有丝毫蛛丝马迹,也逃不过他的把控。 所以说? 真的是颜诩派人来唤她? 阮娴一时犹疑不决,心中没有把握,她一面担心是否有陷阱,可另一边又恐怕真的是颜诩派人来,心底升起淡淡的惶恐和焦虑,若前方真是陷阱,那么这宫里竟有人发觉了她与颜诩之间的关系? 那为何却按兵不动,没有丝毫动作? 她脑中不断反复推敲,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越发焦躁。渐渐地,她脸上升起一抹深沉,目光看向金帐的方向。此刻皇上兴致正浓,一时片刻显然不会结束,思来想去,阮娴决定还是悄无声息过去一趟。 明知前方有鬼,她却不得不为之。 她心底更加倾向于相信颜诩的手段,这宫里定当无人知晓才是。而且若是有人得知她是颜诩的人,那岂不是变相说明小九月也存在危险? 想到小九月,阮娴心底一片柔软,她已经有三日未去重月宫,甚是想念。 颜诩找自己定有要事,阮娴这般想着,缓缓走到帐篷后头,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顺着帐篷之间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往小树林摸去,况且她是女子,脚步本就轻,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夜风冰凉,阮娴抓紧身上的斗篷,风从脖子里钻进去,望着远处小树林婆娑树影,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要不要过去呢? 到了跟前,她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鹿皮靴子踩在湿软的草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犹豫了半响,突然低头在地上寻找起来,终于,摸到一块僵硬的巴掌大的石头,她将石头悄悄藏入了斗篷里。 然后深吸口气,缓缓提步走入小树林。不管如何,小心谨慎些,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也好。 小树林是靠近山边的一片林子,并不算太深,多数是笔直矮树,稀稀拉拉的生长着。如今是冬季,树林子里脚下铺着厚厚的密叶,阮娴没有打灯笼,只有头顶的月光透过稀松的枝桠照射在林中,照亮了前方的路。 突然,阮娴脚步一顿,一道修长挺拔的暗色背影出现在前方。 那人背对着自己,不过隔了四五步距离,似是听到身后脚步声,微微动了动,脚下发出些微细碎之声。 阮娴心一提,眼睛紧紧盯着那人,脑子转了转,还是试探性的开口道,“颜公公?” 那人听到声音,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俊美端正的笑脸犹不及防闯入阮娴的眼,阮娴猛然大骇,吓得反射性往后退两步,不可置信道,“为何是你?” 那人见了阮弦动作,笑容反而更加温柔灿烂了,温和的声音在这空旷冷寂的树林里响起,“为何不是我?” 顿了顿,那人提步往前走了一步,眼底升起几分威慑,声音愈发柔和,“阮姑娘,见了本王不行礼么?” 阮娴几乎吓得六神无主,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翻滚,她浑身僵硬嘴唇难以克制的颤抖起来,死死的盯着那人,“见、见过安王殿下,奴婢无意闯入此处,还请殿下恕罪,奴婢这就退下。” 说完,她不等朱慎反应,拨腿就想往回路跑。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安王知道了,安王竟知道了自己与颜诩有关系! 强烈的危机感在心头攒动,她吓得几欲尖叫,却死死抓住掌心那块石头,用上面的冰冷温度提醒自己镇定,要冷静。却不料她刚跑两步,两道陌生的身影堵在了前方,阮娴脚步猛然一滞,还未来得及做反应便听身后那道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把她抓起来!” 前有虎、后有狼,阮娴斗篷里只藏有一块石头,她脑子里疯狂飞速运转着,几乎想也未想就要往那林子深处冲去。安王朱慎早有防备,几乎是阮娴身影一动,前方那两道身影便宛若鬼影子般朝她飞速而来。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上两个身怀武功的成年男人,阮娴连反抗都来不及,便被一根绳子绑成个粽子,嘴里还塞了块布团,瞬间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凭宰割。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她浑身打了个寒颤,一身鸡皮疙瘩升起。眼眶微微发热,巨大的危机感和恐惧在她心里疯狂涌动。那人在她脸上来回抚摸了几遍,似是在感受她脸上肌肤的滑嫩,然后,便轻轻收回手,脸上依旧带着浅笑,对两个下属道,“带走吧。” 紧接着,阮娴便感觉自己身体呈空,被人抬起来,然后身体便在黑暗的林中飞快移动起来。林子里光线暗淡,移动的速度非常快,阮娴的眼睛被夜风吹得几乎睁不开,她也根本来不及注意四周的路线,不过片刻功夫,这二人便停了下来。 然后阮娴眼前出现一座简陋破旧的木屋,那二人带人木屋,阮娴一眼就看见木屋里烧了火、点了油灯,地上铺着几块华丽的毯子和皮草,俨然格格不入。她心脏狂跳,恐惧和绝望缓缓袭上心头,果然,那二人将阮娴放在地上,便飞快走出木屋,还顺手拉上了门。 木屋之内只留安王朱慎站在门边,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可那眼底再也没有一丝掩饰,满满的都是垂涎和不怀好意。 他们是有备而来! 阮娴的一颗心沉入了底,恐惧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她目光哀求的望着那人,试图唤起他一丝人性,身体一动不敢动,暗地里积攒着体力。 “阮娴啊阮娴,你可知为了今日,本王等了多久?” ---牙牙日常--- 童鞋们,本牙郑重声明,要开始大撒狗血了,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哈! 第六十一章 千钧一发 一股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吹得油灯摇摆将朱慎的影子摇摆扭曲,宛如鬼魅般倒映在墙上。 “阮娴啊阮娴,你可知为了今日,本王等了多久?” 朱慎的声音宛若噩梦般钻入阮娴耳中,顿时让她浑身僵硬,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席卷到她全身上下。 只见朱慎那双平日里温柔的桃花眼此刻垂涎地盯着阮娴,仿佛一条阴冷的毒蛇,他轻轻在阮娴跟前蹲下了尊贵的身体,伸手扯掉她嘴里的布团。 嘴巴得到解救,阮娴立即大口喘息起来,慌不择言哀求道,“安王爷,您绕过奴婢吧,奴婢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求安王殿下您大发慈悲、绕奴婢一条小命。奴婢下辈子做奴做马报答王爷恩德” 许是阮娴的话引起了安王的笑意,他发出一阵轻笑,一把打断她的话,伸手扣住她小巧的下巴,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那细腻柔嫩的皮肤,“娴儿,本王如何舍得要你的命,下辈子便罢了,若你真要报答本王,那就好好伺候本王吧,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他眼中再也不掩饰自己赤果果的欲|望,简直如色中饿鬼。 阮娴几欲呕吐,一是被那声娴儿给恶心的,二是内心的恐惧在此刻被放大到极致。她本以为自己不怕死,本以为自己无所畏惧,但此时此刻,自己被绑架在一个无人可知的木屋,即将面对被一个男人弓虽女干的可能,她浑身颤抖,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不想死,她不想再忍了,她害怕,她好恨 朱慎再也不给阮娴挣扎的时间,他猛地低头,便想要去吻她的嘴,被阮娴撇开头错开,这一吻落在了脸颊。 阮娴感觉自己的脸颊仿佛被毒蛇碰触,眼泪流了下来,浑身无法自制的颤抖着,“安王爷,阮娴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安王爷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对奴婢下手?” “瞧你这小嘴,牙尖嘴利,真会说话。”朱慎笑了,一边伸手搂住了阮娴的腰,毫不客气便在她腰部揉捏起来。 阮娴被反手捆绑着,丝毫动弹不得,她哭着挣扎起来,哭喊道,“安王爷,奴婢是颜公公的人,你难道不怕得罪颜公公吗?” 朱慎闻言冷笑,猛地用力扣住阮娴的下颚,“不知死活的丫头,你莫非以为抬出了颜诩本王就不敢动你了吗?” 说完,双手抓住阮娴的冬装领子猛然一撕,只听得“嘶”的一声绸布料子破裂的声音响起,阮娴只感觉一股冷空气袭上心口,她的外衣竟被朱慎狠狠撕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中衣。 雪白的中衣也掩藏不住那底下美好的玲珑曲线,朱慎眼睛大亮,一把扔掉手里的碎布,狞笑一声,“阮娴,颜诩那个没有根的阉人如何能满足你?今日本王就让你尝一尝,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极乐,到时候,你便会知道本王的好了。” 说完再也不废话,一把将阮娴搂住,低头去亲|吻|她的颈项,一把伸手在她身上揉|捏起来,只感觉那入手皆是柔软,觊觎已久的人终于到了自己手里,任凭自己玩弄,他顿时呼吸浓重起来,简直兴奋难以自己。 阮娴被压在地上,身后隔着厚厚的地毯和皮毛也掩饰不住地下的寒冷,她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冷静。被压住那一刻,她几乎疯狂,她一边尖叫求饶一边拼命地挣扎起来,身上捆绑的绳子渐渐松了,掌心那块石头磨破了皮肤,她死死的抓着。 或许是人在绝望中爆发了潜能,阮娴竟将身上的绳索给挣脱了。而此时朱慎正试图拉开她的上衣,想将她的衣物剥去,阮心里恨极,突然猛地停下挣扎。 阮娴突然不挣扎了,朱慎倒是动作一顿,疑惑地抬头。 便见阮娴一脸泪流满面,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眼底尽是认命,哀求道,“王爷,奴婢求您温柔些” 朱慎心头狂喜,暗道此女不过如此,脸上却再次温柔起来,“娴儿,本王思你恋你甚久,今夜之后你便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日后定会好好疼爱你。” 说完,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抓住了阮娴雪白的中衣领子,动作亦轻柔许多。 阮娴心中大恨,哪里还能容忍他继续下去,见他放松了戒备,此时不待更待何时?她脸上扬起了温柔似水的笑容,双眸含情的看着安王,右手却猛然一扬,在电光火石之间猛地用尽全力朝安王额头狠狠砸了过去—— 然后身体迅速在地上一滚! 只听得一声闷哼,阮娴滚了一圈爬起身迅速转头,脸色瞬间惨白。 只见猩红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朱慎额头流下,滑落脸颊迅速沾湿了华丽的锦袍,那鲜血仿佛水滴般涌出,映衬着朱慎那张阴狠暴怒的脸此刻更显触目惊心。 阮娴到底是个女子,力气再大,也不过砸破了朱慎的头,还是在他犹不及防的情况下。朱慎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腥红液体,平日里温柔多情的双眼此刻尽是阴狠,哪里还有一丝君子如玉的儒雅风范。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阮娴恐惧得几乎要忘记呼吸,她似乎放出了一个残忍的疯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阮娴,那便由不得本王不怜香惜玉了。” 这话一落,安王猛然朝阮娴扑了过来,双手如电,目光阴狠,阮娴在瞬间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转身便想夺命而逃,但她哪里是安王的对手,脚才迈开两步,整个后脑勺猛然一阵刺痛,整个人头皮都仿佛被人掀开一般。她的头发被朱慎紧紧抓在手里,朱慎用力一拖,阮娴的身子便无法克制的往后仰倒。 她挥舞着手里的石头,想要故技重施,下一秒石头被轻巧夺去,然后在阮娴眼睁睁的注视下,安王将那块冰冷的石头用内力轻松拈成了灰,然后反手一个巴掌,便将阮娴扫落在地。 阮娴只觉双耳嗡嗡作响,半个脑袋都是晕的,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趴在地上四肢乏力彻底失去反抗之力。只见朱慎抓起她的衣领,再也不见一丝怜香惜玉,猛地用力一撕—— “啪——” 只听一声布料撕裂的清脆声响,阮娴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冰冷的温度从后背钻了过来,皮肤迅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耳畔响起朱慎邪恶而得意的笑声,“好一身冰肌玉肤,待本王好生快活——唔——” 朱慎恶心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捏住了嗓子,紧接着耳畔响起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阮娴猛然抬头,这一眼,她喜极而泣。 ---牙牙日常--- 我觉得自己写得好含蓄,本来我想写残暴一点的,怕被大家骂,更怕被河蟹-。- 作者菌:孩儿们,你们说,朱慎怎么处理? 阮娴:阉了。 大皇子:千刀万剐。 作者菌:嗯?颜诩你怎么不说话? 颜诩(慢条斯理):我正在想,是把他和一群喂了药的男人关在一起,还是给他喂了药关到猪圈里呢。 阮娴/大皇子/作者菌(惊恐): 第六十二章 异样感觉 木门半敞着,冷风吹入,颜诩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比那寒风还要冰冷。可他的脸此刻落在阮娴眼里,却比那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暖还要浓烈,绝望的黑暗在烟消云散,那高大的身影宛若天神般降临在她的世界里。 她泪流满面,目光呆滞地望着颜诩。 颜诩目光微闪,关上木门,飞快取下身上黑色大氅将阮娴盖了个严实。 身子被温暖瞬间包围,阮娴整个人仿佛陡然醒悟,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啪”的一下瞬间断开。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和情绪在心底升腾而起,仿佛一股猛烈的洪流撞击而来,阮娴也不知自己为何,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她溃不成军地猛然扑入了颜诩的怀里。 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和委屈,紧紧抱住他陶然大哭起来。 颜诩不料她会突然失态,被她狠狠一扑,犹不及防便坐在了地上。索性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皮草,他眉心微蹙,下意识便想要伸手将阮娴推开,那披在阮娴身上的大氅在这一刻滑落,露出了阮娴白皙光滑的肩膀。 他的手一颤,便轻轻收回了,不留痕迹地将那大氅小心拉起。怀里的人儿哭得肝肠寸断,仿佛没有骨头般软在自己怀中,双手紧紧地将自己抱住,头紧紧地贴着他,仿佛害怕他离开一般。从未有人与自己这般亲近,一股陌生的感觉从内心升起,颜诩莫名地有些排斥,可又有些新鲜。 女人身上淡淡的气息涌入鼻间,清新好闻,与宫里的妃嫔主子们往日的熏香香露的味道不同,她那么紧的抱着自己,柔弱纤细的脖子就暴露在他视线里,那么小巧,那么脆弱,他轻轻一捏便要了她的命。可她竟然是那么的信任自己,毫不掩饰在他面前暴露了最真实的自己。 她,竟是不怕自己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情感在胸膛里升腾,颜诩眉头蹙得越来越紧,他竟然对着怀里这个泪人儿一时竟然有些束手无策。冷冽的目光环视一周,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昏迷在地的朱慎,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试探性地轻轻拍了拍阮娴的肩膀,没有察觉自己连声音都放轻了,“别哭了,此地不宜久留。” 阮娴一愣,缓缓松开手,从颜诩怀里离开,抬起了哭得双眼红肿的脸,“是,主子。”她努力想将情绪控制冷静下来,可是眼泪就是没法控制自己留下来。 突然,一片深蓝色印入眼眸,是一块手帕。 阮娴呆了呆,抬头对上颜诩清冷深邃的双眼,那双眼睛似乎一如既往的冷淡乌黑,可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同。她抿了抿唇,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努力笑了笑,“主子,奴婢没事,奴婢马上就好了。” 但是那抹深蓝色没有动,她不知自己此时的笑容有多么狼狈。 颜诩见她就是不接,不知为何心里一火,看着那双明亮眼睛里的眼泪特别不顺眼。时间紧张,他突然拿着手帕便往那泪珠上擦。 阮娴瞬间石化了,她呆呆的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子,感受着柔软的手帕在脸上轻轻滑过,仿佛一缕暖风,将她心底的阴霾和冰冷吹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颜、颜诩竟然亲手给她擦眼泪 颜诩其实擦了两下便反应过来,阮娴直愣愣的眼神更是让他心底异样尴尬,他擦了两下,索性一把将手帕塞入她手中,淡淡道,“自己擦。” 说完,飞快起身,拍了拍黑袍上从地面沾到的灰尘,走到了安王朱慎面前。 阮娴揽着黑色大氅,手里抓着蓝色手帕,傻傻的回过神。其实她哭了一会儿便渐渐反应过来,心里十分尴尬,但做都做了,又害怕颜诩的态度,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装傻了。却不想颜诩竟然未推开自己,她不好有所动作,便索性一哭到底。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颜诩后面的动作更叫她无法想象 此时此刻阮娴也没有心思想太多,她遭受一场弓虽女干未果,心神大乱,整个人还处于一种虚弱透支的状态。想到颜诩方才话,她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拉近身上的黑色大氅,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岂料身体半起,脚踝处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她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啪的一下再次软倒在地。 颜诩听到声音,瞬间走到她身旁,“怎么了?” 阮娴惨兮兮的抬起头,恨自己不争气,“脚、脚扭伤了。”似乎是方才试图逃跑反抗时,无意扭伤了,当时情绪太激烈,情势太紧张,她竟直接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 一时,简陋破败的小木屋内一片寂静,耳边只剩下外面传来呜呜呜的山风。 阮娴对上颜诩沉沉的目光,缓缓自我厌恶的低下头,若非自己今日这般傻,若非自己自投罗网,活该今日遭此一劫。今日越想越自我唾弃,越想越悲伤,突然,手臂被人轻轻一拉,阮娴愕然抬头。 便见颜诩轻描淡写的开口,“你身上的衣物已坏,我先悄悄带你去我那儿,你换好衣服处理一下伤口。朱慎盯上你,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你莫要妄自菲薄,下面的事我自会派人处理。” 说到这儿,他不再多言,蹲下身一手搂住阮娴柔软的腰肢,另一手从他膝盖后伸入,下一秒阮娴只感觉身体一轻,便被人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柔软温暖的黑色大氅遮挡了寒风,那双结实有力的双臂和胸膛仿佛为她撑起了一片小世界,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和尴尬在她心里涌起,阮娴瞬间红了脸,感觉双颊一片滚烫。 颜诩毫不拖沓,抱起阮娴便转身,提步走出了小木屋。 寒冷的夜风迎面扑来,阮娴几乎是下意识便将脸埋入了颜诩的胸膛,但她脸颊有伤,当脸颊与厚实的胸膛布料摩擦传来微微刺痛感,她才陡然反应过来。刺痛感提醒了她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她差一点便惨遭蹂躏,是颜诩,在千钧一发之刻突然出现,救了自己。 颜诩行走的速度极快,他更像在奔跑,可是脚踩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声音。寒冷的风无孔不入,这一刻阮娴的心底却极其复杂,感激与痛恨交杂,她难过得要死。 可是,可是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 这一刻,至少还有他和她在一起,不管他是谁,这一刻,这个人对阮娴来说都是救赎。阮娴将脸紧紧贴着颜诩厚实的胸膛,耳朵中可以听到她规律强有力的心跳声,眼泪,又悄悄地流了出来。 奔跑中的颜诩似有所感,微微垂眸,昏暗的月光之下,一行泪珠在女子白皙的脸颊上飞快滑落。他愣了愣,下意识双手抱紧了些,眼神暗沉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脸上陡然平淡无波、平静从容。 前方灯火闪耀,营地到了。 ---牙牙日常--- 作者菌:娴儿,妈咪特意为你安排的英雄救美感觉如何?有木有特别刺激? 阮娴:你不是我亲妈,刺激?刺激个鬼。 颜诩(冷眼):作者你既然如此喜爱这个剧情,咱家不妨成全你。 作者菌(冷汗):颜诩,你说啥?妈咪怎么听不懂啊,那个那个,码字码字,妈咪可是很忙的。 安王朱慎(弱弱举手):作者大人,本王这便领盒饭了? 作者菌:这个颜公公你看怎么办? 颜诩(淡笑):咱家自有主张,不劳作者费心了。 第六十三章 他的床榻 营地到了。 阮娴陡然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下来,耳边似乎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笑声说话声,她与颜诩这般样子若是被人看见,那绝对要掀起惊涛骇浪。 颜诩却不放手,强而有力的双臂将她紧了紧,沉沉的道,“别动。” “可是”阮娴呐呐的开口,整颗心提在空中,小心翼翼的望着营地的方向。 “不碍事。”颜诩淡淡道。 接着,他脚下动作越发轻柔,但速度却更快,仿佛一道鬼影般在黑暗中潜行。阮娴紧张的连呼吸都放轻了,她陡然明白,颜诩会武,且武功一定不低。 颜诩抱着阮娴,运着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一间乌黑的帐篷。 他乃是宫里第一太监,权倾朝野,自然是有自己的帐篷的。此刻帐篷里仅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一入内便将外面的寒冷阻挡而去,颜诩的目光飞快在室内环顾一周,眉头皱了皱,还是将阮娴动作轻柔的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阮娴同样在打量四周,她发觉整个帐篷里除了一张椅子,唯二能坐人的地方便是床榻。而此刻自己屁股之下坐着的,显然是颜诩的床榻。想到此,她顿时整个人轰得羞了起来,脸颊火辣辣的,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呆坐着,跟泥塑般不敢乱动。 颜诩将她放下,二话没说出了帐篷,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盆热水回了。 热水里氤氲着水雾,旁边是干净的棉布,他将水盆放在床榻旁的桌上,淡淡道,“快收拾一下,我已差人去找一套新衣裳来,换好之后我送你回去。此时大皇子还在金帐陪伴陛下和娘娘,待会儿你回了,无须掩饰太多,便说安王朱慎试图对你行不轨之事未果,被你逃脱即可。大皇子虽脾性乖戾,却是最最护短,你无须担忧太多。” 阮娴这会儿也渐渐找回理智,她连忙道,“主子,安王殿下知晓你我之间有联系,之前他便是派人来找我,打着你与我商讨事宜的名头将我约出去。我们一向行事谨慎,他是如何知道的?万一、万一安王将我俩关系揭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颜诩一怔,倒是没料到安王竟有如此手段。他沉吟片刻,淡淡道,“事无万全之策,或有百密一疏。安王是冲着我而来,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他罢了。此事你勿担心,我只有安排,安王日后定然不会再骚扰你。倒是大皇子,你把握好尺寸,切勿让他对你产生太大兴趣。” 话点到为止,颜诩目光一垂,突然注意到阮娴身上的大氅已然松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中衣。可那中衣已被撕裂,摇摇欲坠之间露出了底下一片雪白的肌肤,以及浅粉色的绣金边肚兜 颜诩突然觉得口里有点渴,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飞快挪开视线,“你动作快些。” 说完,便大步走出了帐篷。 看着他高大笔直的背影消失,阮娴身体挪了挪,尽量不碰到受伤的右脚挪到了床边。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探到旁边的水盆里。温热滚烫的水包围住冰冷的十指,顿时让她舒适的叹了口气,她不敢耽搁,赶紧绞干帕子给自己抹了把脸。 然后忍住内心的羞耻在脖子、锁骨处狠狠擦了两把,那股宛若被毒蛇碰触的感觉仿佛依旧存在,身上的中衣更是破碎得没法穿。看着床榻上深色的棉被,想着待会儿要换衣裳,她咬了咬唇,忍着羞涩缩在大氅中将身上破碎的外群、中衣全部褪去,只留亵衣亵裤,动作之间难免露出皮肤,当白皙裸|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顿时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犹豫半响,终于还是掀开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用棉被包裹住了。 松软温暖的棉被仿佛带着淡淡的香气,阮娴捂在鼻前闻了闻,顿时满脸通红,这个味道仿佛是颜诩平日里身上那种气味 心头噗通噗通难以控制的加速,她一边感到羞涩,一边又有些庆幸,还好还好,颜诩是个太监,可以把他当成现代那种基友,他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所以无需顾忌太多。可庆幸之余,她心里又隐隐有股难言的失落。 甩了甩头,她不敢再想。 恰巧这时,颜诩再次进入帐篷,一抬头便看见那姑娘拥着被子坐在自己床上,脏污破碎的中衣外裙就扔在床边,那岂不是,她身上只穿了亵衣亵裤? 他心头猛然一震,脑海里突然涌出一大片旖旎画面,方才他闯入木屋之时,她伏在地上,雪白玲珑的身段 颜诩紧抿着唇,缓缓走到床边,姑娘紧紧拥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看到他的到来,立即露出一抹小小的笑容,可那张精致如玉的脸上,此刻映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无比刺目。 他深吸口气,平复内心突如其来的紊乱,将手上一套干净的女装放在床上,又手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你把衣裳换了,这是雪玉膏,对于伤口痊愈恢复效果极好。待会儿,自有人带你回去。”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阮娴一眼,暗吸口气转身便走。 阮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眼睁睁地看着他来了又走。看着床上的女裙和药瓶,心里感动不已,颜诩果然心思缜密,想到他方才的吩咐,她赶紧窸窸窣窣躲在被子里将那套女装换上,不敢再做半分耽搁。 也几乎是在她穿好的刹那,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样貌清秀的陌生宫女进来,面无表情的对阮娴道,“阮姑娘,可准备妥当了?” 阮娴点点头,又看了看旁边的破衣和凌乱的被子,犹豫着道,“那这些” “姑娘不必担心,自有人收拾。”那宫女立即打断她的话,走到她跟前,轻轻搀扶起她一只手臂,一边低声道,“陛下金帐那边马上便结束,时间紧迫,奴婢马上送您回去!” 她的口气十分严肃,阮娴半分不敢耽搁。 她忍痛穿好鞋下了地,眼角余光扫到一抹暗蓝色的布料。突然心头一动,竟鬼使神差地将那帕子收入怀里,然后忍着疼痛,在宫女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的出了帐篷。帐篷外悄然无一人,显然都被支开,然后宫女便搀扶着她往帐篷之后走,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挪回大皇子帐篷后头。 几乎是在她抵达宫女帐篷前的刹那,四周脚步笑语声陡然多起来,那宫女手一松,瞬间消失无踪。阮娴忍着刺痛钻入斗篷,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道含笑明亮的声音,“阮娴,大皇子殿下召你过去。” 来人是大皇子身边同行的另一个宫女,看到阮娴的脸刹那,顿时满脸一怔,眼睛陡然睁大! 第六十四章 殿下之怒 大皇子朱瀚允收到下面传来的汇报,顿时皱起眉头,一股怒火从心里涌起。 什么? 阮娴受伤了? 在这煦国竟还有人敢欺负他朱瀚允的人? 熊熊怒火在心里涌起,他二话没说大步走出帐篷,怒火冲冲往宫女帐篷而去。心腹太监钟桐和鹤儿面面相觑,立即赶紧跟了上去。 朱瀚允像一道箭般冲入宫女帐篷,一眼看见坐在床榻旁的阮娴,当他目光落在她脸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在那白皙的小脸上触目惊心,顿时火冒三丈、咄咄逼人的瞪着阮娴道,“谁打的?” 好大的狗胆,竟然有人敢挑战本皇子的权威!连本皇子身边的人都敢欺负!!! 阮娴早就在心里将应对之法演练了一遍,并无意外大皇子的激烈反应,心里的委屈再次涌起来,她可怜兮兮的道,“奴婢参见大皇子,奴婢奴婢” 她一边说着,脸上露出惶恐之色,仿佛十分犹豫不决般。 大皇子看了她的表情更加生气,怒道,“怕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全都说出来,本宫自会替你讨回公道!”他朱瀚允的人,可不是白白欺负的!心里这般想着,大皇子的脸色愈发难看。漂亮的小脸布满了冷峻,眼神如刀,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一般。 阮娴心头一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小声哭出来,颤抖着声音道,“回大皇子,是是安王殿下,安王殿下欲对奴婢行不轨之事,奴婢挣扎之中被打了一巴掌,最终侥幸逃脱,可是逃跑过程中扭伤了婢奴婢不知安王殿下为何如此,奴婢好害怕求殿下替奴婢做主啊” “皇叔?”朱瀚允错愕的盯着阮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了阮娴几眼,上前几步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一动不动道,“皇叔对你如何了?你身上可有其他地方受伤?” 这话问的很委婉,但阮娴从他表情上却明白,大皇子这是在问她是否被安王殿下夺了清白? 想到之前的一幕幕,阮娴心里怒火翻滚,恨不得将安王给阉了。脸上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哭着十分认真,“主子,当时安王殿下或许未料到奴婢会反抗,所以奴婢侥幸逃脱,并无其他受伤之处。” 朱瀚允听了这话脸色似乎有几分缓和,但眼中依旧是惊疑不定,不可置信道,“皇叔与皇嫂鹣鲽情深、十分恩爱,皇叔他如何会做出这等荒唐事,阮娴,你可要想清楚,这时辰不晚,光线并不清晰,你确定那人是皇叔?莫非不是看错了?” 阮娴摸着眼泪摇摇头,哭诉道,“回殿下,那人那人自称本王,奴婢是不会听错的呜呜” 说完,她猛地神色微变,看了朱瀚允一眼,仿佛欲盖弥彰般惨白着脸开口,“也许,也许奴婢听错了” 话是这般说的,她眼底的难过和伤心情绪更甚,仿佛受了胁迫般,有种认命的感情。 朱瀚允脸色铁青,眼神凌厉的盯着阮娴,阮娴心里坦荡的很,安王一向擅长装模作样,被他表面模样蒙蔽之人不知多少。大皇子这般反应很正常,若非阮娴亲眼撞见过安王与倩嫔偷情之事,且当时颜诩也在,她之前也被安王做出来的儒雅痴情表象给蒙蔽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老人家的话果真不差。 她心里越想越忿然,左脸依旧火辣辣的生疼,可想而知这一巴掌下手有多重? 朱瀚允目不转睛的注视了阮娴半响,依旧未能从她眼神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心里渐渐沉了下去。他深吸口气,缓缓地道,“阮娴,本宫相信你并未信口雌黄,如若你所言是真,你可知皇叔为何会冒犯于你?” 阮娴自然不能将真相说出来,她抽了抽鼻子,摸着眼泪道,“回殿下,奴婢不知,奴婢不过是一小小宫女,在此之前从未与安王殿下说过话。但、但是今夜,安王殿下似是喝了酒,奴婢从他身上闻到些许酒味” 说完,阮娴垂下眸子,掩住里面的复杂与深沉,她不明白为何颜诩要她撒谎为朱慎找理由。但事到如今,鸡蛋不能碰石头,朱慎乃是王爷,光凭她空口言说指责根本无法撼动他半分,搞不好还会损兵折将,颜诩说得对,眼下只能忍耐。 她睫毛轻轻抖了抖,颜诩既然说过定会替她找回公道,这个亏,她暂且忍着。 “酒味?”果然,朱瀚允闻言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他心里是不相信自己一向温和儒雅、待人有礼的皇叔竟会行那般荒唐下作之事。几乎是阮娴话一落,他便立即相信了这个理由,他立即言之凿凿的对阮娴开口,“今日父皇兴致好,皇叔也陪着多喝了几杯,想必是喝醉了,才会行下如此鲁莽之事。阮娴,你放心,本宫定会不让你委屈,定会让皇叔给你做出赔偿。” 说完,他似乎对阮娴脸上的巴掌印有些不忍,道,“我那儿有上好的雪玉膏,对于肌肤痊愈最好不过,待会儿我便派人给你送来。另外,父皇今日对烤鹿肉极其赞赏,特点名赏你一百两黄金以作奖励。” “一百两黄金?!”阮娴哭声一滞,惊讶抬起头。真的吗?一百两黄金,那可是好大一笔啊。 “嗯。”朱瀚允微微颔首,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阮娴红肿的双眼和左颊红肿的印子,惨不忍睹的撇开头,“这些日子你便好好歇息养伤吧,等伤势痊愈之后,再替本宫准备膳食。” 说完,他站直身体,看样子是准备要走,阮娴赶紧开口,“殿下,奴婢养伤这几日,不知可否出去?” 朱瀚允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你不是脚也伤了?浑身伤痕累累,你还打算出去乱晃乱跑做什么?莫非你以为受伤了,本宫便会放任你偷懒?” 阮娴汗颜,连忙低眉顺目的道,“回殿下,奴婢不敢。”说完脸上露出几分失望无奈的表情。 那模样落在朱瀚允眼里,顿时让他心里有几分不爽,这臭女人摆出这模样给谁看呢?好似本皇子像是个不近人情、冷酷无比的恶霸一般,他心思几番流转,终究还是扬着小下巴,高傲至极的道,“本宫近日事务繁忙,胃口不佳,若是有人能让本宫每日尝到一道新菜式,本宫倒是不介意赏赐一块出入门令” “真的吗?”阮娴闻言立即抬头,目光灼灼,充满的期待。 朱瀚允看她那副期待的模样,心里冷哼,莫名就想到了哈巴狗的模样。心里那股气便莫名其妙地消了,他故作冷酷的点点头,“本宫金口玉言,向来言出必行。” 说完,不欲多留,“明日午后回宫,你便不用出来伺候了,好好养伤吧。” 话落,转身便离开了。 从阮娴的帐篷出来,钟桐和鹤儿正恭敬的候在外头,忙殷勤的道,“主子,时辰不早,奴才们伺候你就寝吧?” 朱瀚允却是转头看了眼不远处,表情神色莫测,突然道,“太傅给本宫出了一道题,甚是晦涩复杂,安皇叔一向学识渊博、见识不凡,本宫今日若未能将此题解出来,怕是睡不安稳,看来,本宫只能去叨扰安皇叔了” 说完,朱瀚允带着两个贴身太监往安王的帐篷大步而去。 ---牙牙日常--- 我也好想看皇子大人发飙,不过安王毕竟是长辈,古代人守礼,且大皇子也不是那等鲁莽之辈,阮娴毕竟只是个小宫女而已。无凭无据,大皇子自然是不能胡乱发飙,且阮娴脸上巴掌那么明显,虽然胡掐欺骗也没有陷害对象,所以此事只能暂且忍了。 第六十五章 温柔一瞬 朱瀚允带着两个太监脚步飞速往安王帐篷而去,走到跟前,发现帐篷里一片漆黑,似是无人。 他勾了勾手指,钟桐立即小跑过去找巡视的守卫,嘀咕了几句,忙跑回来,“回殿下,他们说安王殿下已经提前离开了。” “离开了?”朱瀚允疑惑皱眉,父皇明明说了若没意外不得擅离,都这个时辰了皇叔怎会匆匆离去? 钟桐点点头,凑到跟前小声道,“听说安王府突然急事,安王殿下收到消息便急匆匆带人走了。” “走了多久?” “那赶巧了,听说就一刻钟之前,这会儿若是去追,说不准还能赶上。”钟桐道,说着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试探着道,“殿下,是否要小的差人” “不必了。”朱瀚允一言否决他的话,眉头轻蹙,脸上表情有几分奇怪,又似是有几分不解。他神情悱恻的最后看了一眼安王的帐篷,转身便走,“走了,本宫累了。” 第二日。 阮娴因脚伤呆在帐篷里歇着,听随行的宫女们说皇上大早便率领大臣们进了山,大皇子表现极佳,竟和几位侍卫一同猎杀了一头野猪。据说那野猪足有二百来斤,一身黑毛,獠牙锋利,中了几箭还愈发狂暴,还伤了一名侍卫,最终是大皇子用宝石匕首在它脖子上致命一刀,才制住了这畜生。 两个宫女在诉说的时候,那叫一个满脸仰慕、眼泛桃花,说到激动之处手舞足蹈,阮娴这个伤患光听着她们的描述,都觉得那场面挺带感的。 但不论如何,她这伤患最终只能呆在帐篷里,连出去都不允许。 大皇子的原话是,她脸上顶着那么大个巴掌,省得出来丢人现眼,落了他出云宫的面子。 那只大野猪也是御厨根据阮娴昨日烧烤的诀窍处理的,所有人都分尝了野猪肉,连阮娴都分到两块烤肉。天然野猪肉,肉质鲜美,被御厨精心烹制料理过后,那个味道着实唇齿留香、妙不可言。 午膳过后,大部队带着满满的战利品高兴回宫。 回程的路上,不知是谁向陛下进言,为了不拖慢行程,竟然给所有宫女都配备了马车。马车里头空间颇为宽敞,勉强挤一挤足够坐六人。大皇子随行宫女仅带了四名,阮娴与其他三人坐在马车里,马车轻轻摇晃,车轱辘响声在耳边回荡,阮娴心里忍不住冒出个自恋的想法,这突然给宫女安排马车的主意,不会是因为她的脚受伤了吧? 她心里头这般想着,也着实暗爽得很,不禁暗自乐呵,看着车窗外晃荡而过的远山风景,尽管心头无限向往,也只能想一想。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她会逍遥畅游山水名胜,尽情到底。 回宫后,阮娴足足歇了三日,才拄着拐杖出了房门。 这拐杖是鹤儿派人送来的,阮娴心底感激不尽。而大皇子回宫之后,事务突然一下子繁杂许多,阮娴一边暗自庆幸着,另一边心头十分焦虑,她好些日子没有去看望九月了,不知小家伙如今可好,小德子照顾是否尽心? 九月可是瘦了,是否好好吃饭?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子里攒动,偏偏朱瀚允并不宣她做膳食,她满肚子新奇菜式点子也无处发挥,小德子也不透个信儿进来,鹤儿更是一问三不知。 阮娴窝了三日,着实心累不已,唯一的安慰便是皇上赏赐的五十两金子,二十两一锭的金元宝,阮娴摸着两个黄澄澄大宝贝怎么也不会腻,多出来的十两阮娴忍痛偷偷给了鹤儿,鹤儿可是她在出云宫的大帮手,如何都要笼络住咯! 到了第四日,朱瀚允终于派人传令,让她做几道新菜,她立即牟足了劲做了三道拿手家常菜,酸菜鱼、土豆烧牛楠,可乐鸡翅由于没有可乐,她用米酒做替代,做了道米酒鸡翅,得到了一致好评。 朱瀚允倒也十分守信用,饭后便差鹤儿给她送了块令牌来,凭借这块令牌可每日出入出云宫两个时辰,若是过时不归,超过三次令牌便会收回。出云宫有出云宫的规矩,一切井井有条,大家遵守着规矩办事,自然也不会有人胆敢故意违背规则。 拿到令牌的下午,阮娴便拄着拐杖一拐一扭地出了出云宫,总算可以自由活动了。 出来之前阮娴知会了鹤儿一声,若是主子问起,想必鹤儿也能替她先应付一二。 一出出云宫,阮娴在侍卫古怪的目光里拄着拐杖慢慢走远,路上偶然碰到其他宫殿里的宫人,收获了无数古怪诧异的目光。她一路挑偏僻的路走,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挪动,虽然十分不便,但阮娴内心竟感受到几分久违的平静。 终于,穿过熟悉的小道,重月宫的大门出现在门前。 她心里涌起一股期盼,脚下动作加快,当她缓慢跨入重月宫大门,仿佛听到了九月欢乐的笑声。心跳猛然加快,她迫不及待地拄着拐杖进了内殿,内殿无人,小木床空荡荡的,旁边放着几件小衣。 她四下环顾,循着笑声慢慢走到了后院。 然后,她的目光瞬间一亮,被后院中的画面紧紧吸引。 只见那古色古香的廊坊之下,红色的木质雕栏有些掉漆,颜诩依旧是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个玉雪玲珑的婴儿,小家伙被他用狐毛斗篷紧紧裹着,头上戴着小巧的帽子,小嘴微微张开,笑得咯咯作响。 这二人落在阮娴眼里,无疑是此刻最震撼的风景,在这后院的一片荒败中宛若惊鸿般美好。 阮娴的心跳噗通噗通飞快,她靠在走廊拐角,忍不住一手轻轻捂上心口。她微微侧头,眼里全是颜诩低头看九月时那一瞬间流露的温柔,那深邃的眸子不再是冷漠,而是前所未有的清澈,他冷漠的五官棱角在这一刻融化柔和,无比生动。 她忍不住再次想起在那破旧木屋,他宛若天神一般在那千钧一发时刻出现,救她于危难之中。他那时的表情,那时的动作,阮娴心乱如麻,她捂住心口,头忍不住慢慢低下,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个太监呢? 悸动的心仿佛一刹那间从天空坠落到地上,她手指磨蹭着拐杖,再次抬起头看去。犹不及防看入了一双幽深清冷的眸子,却是不知颜诩何时发现了她,正抬头淡淡的看着她。 第六十六章 心乱如麻 冬日午后,淡淡的阳光洒在人身上,驱散了寒冷,竟带来几分难得的温暖。 小九月清脆的笑声如铃声般悦耳,钻入阮娴耳里,让她心里升起一股淡淡愉悦。她脸颊微微发热,迎上颜诩的目光,她不自在地微微一笑,“见过主子。” 颜诩看似心情不错,微微颔首,视线落在拐杖上,“脚还疼吗?” 阮娴压下心底丝丝雀跃,腼腆道,“多谢主子关心,还未痊愈,但不影响走路了。” 说完她拄着拐杖,动作小心却不失灵活的朝他慢慢走近,小九月窝在颜诩怀里,睁着乌黑灵气的大眼睛仿佛好奇的看着阮娴,嘴角挂着一丝口水,嗓子里发出“啊啊”叫嚷声,小身子不安分的扭动着,被颜诩轻轻拍了下小屁屁,才乖乖不动。 颜诩看着她缓缓走近,小姑娘年轻貌美的脸上因为动作小脸红通通,鼻梁上还挂着点点细汗,心头一动,不自觉抱着小九月轻轻走近了两步。 阮娴终于站在颜诩跟前,看着小九月白嫩精致的小脸,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看了看自己的伤腿,又看了看拐杖,索性将拐杖往旁边雕栏边一放,一屁股层在雕栏上,期待地看向颜诩,“主子,让奴婢抱抱九月可好?” 颜诩不动声色看着她一番动作,当她坐在冰冷的雕栏上时眉心微微一蹙,冷着脸没放手,“不行,这雕栏如此破旧寒凉,我怕你身上会有寒气过到小家伙身上。” 阮娴愕然,默默感受着屁股下凉飕飕的栏杆,又默默拿起拐杖重新站起来。 好吧,被嫌弃了,而且她竟然无言以对。 就在她无语凝噎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缓缓将小九月送到眼前,便听颜诩冷淡的声音响起,“你腿脚不便,抱暂且罢了,你可以摸一摸她?” 阮娴惊讶抬头,对上颜诩淡淡的视线,她登时小脸火烧般低头。 呜呜,她真是太没出息,竟被太监撩成这样!心底暗暗唾弃自己,一边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小九月柔软娇嫩的脸蛋,然后又拉拉她的小手,食指顿时被她小爪子紧紧握住,不肯松开。 阮娴轻轻挣了挣,小家伙爪子力气蛮大,她怕伤了小家伙的手,只得任她抓着。颜诩竟然十分好耐性,只是默默地抱着小九月,任凭她在怀里左右扭动,咿咿呀呀的。阮娴暗暗偷看了他几眼,果然人不可尽听传闻,颜大公公如今这般模样,简直就是父爱如山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个太监啊? 阮娴不知多少次在心底惋惜,若他不是个太监那该有多好? 颜诩微微低头,便看见小姑娘怔怔的盯着自己出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突然,她似是想到什么,眼神突然黯然起来,似是十分低落。 小小年纪,为何心思那般多? 颜诩微微蹙头。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从阮娴出现开始,已经暗暗皱眉好几次,他的注意力和心神都不由自主被阮娴影响了。 二人面面相对不语,分外静谧。片刻后,颜诩伸手捏了捏小九月的小下巴,似是故意挠痒痒般,小九月立马果断的撒开了双手。阮娴的食指被解救出来,便听颜诩道,“外头冷,进去说话吧。” 说完不等阮娴回答,抱着小九月转身便走进了里面。 阮娴赶紧拄着拐杖跟上,等她回来内殿,小九月已经坐在小木床里,手里捏着个小木马,自己玩着起劲儿。雪亮黝黑的大眼睛,细嫩皮肤白里透红,小胖手紧紧抓着小木马,在木床上坐的稳稳地,看着小九月这般健康活力的样子,阮娴放了心。 小家伙被照顾得很好。 她暗暗吸气,脸颊微微发热,郑重其事地看着颜诩开口,“阮娴多谢主子救命之恩。” 说完,她撑着拐杖别扭的福了福身,当日若非颜诩及时赶到,自己如今势必下场凄惨。尤其这几日,那些画面反复出现在她脑海,她心底对颜诩的感激便一日比一日增添一分。 颜诩脸上表情平静,目光微闪,淡淡道,“安王这次逾越了,我自然不能任他为所欲为,若非我的缘故,你也不能遭受此等无妄之灾。” 说到这儿,他语气顿了顿,有些微冷的道,“安王必定是知道你是我的人,否则不会对你出手,此事也是我自大了。事关九月的安危,你日后行事万万不可轻忽大意,日后我若是唤你,必定叫人出示信物,否则,你万万不可轻信。” 一边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样式质地做工皆是普通的白玉扣,玉扣上面打着空中十分常见的络子,鲜艳的是玉扣之上有一块褐色瑕疵,那瑕疵的形状似弯月,十分有特色,叫人一眼印象深刻。确定阮娴看清楚了,他才慢条斯理收起玉佩。 “是我大意了。”阮娴暗暗咬牙,内心对安王充满了忿怒,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安王这种人渣败类只有人道毁灭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颜诩如何看不出阮娴的心思,他沉默片刻,轻声道,“你且放心,安王不会有机会去伤害你了。” 阮娴诧异抬头,他是什么意思? 莫非颜诩对安王出手了? 颜诩却不想说太多,整了整被小九月弄皱的衣裳,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阮娴一眼,“你且安心养伤。” 说完也不等阮娴反应大步离去。 望着他挺拔笔直的背影,阮娴还久久不能回神,她将手缓缓放在自己心口。那里砰砰砰直跳,跳得她耳根滚烫,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为什么竟会对一个太监 她唇瓣紧抿,一时有股莫名复杂酸涩的情绪涌入心间,她转过头,无意间对上小九月明亮漆黑的双眼。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那般的矛盾、那般的茫然,她连忙收拾好心底的思绪,朝小家伙露出温柔的笑容。 小九月不知何时将小木马放开,睁着眼睛坐在木床上乖巧地看着她,懵懂而纯净。 阮娴心里一软,上去轻轻将她抱起,哄着小家伙玩了会儿,小德子便来了。小德子见她竟柱着拐杖,大吃一惊,担忧之前溢于言表。阮娴心里感动不已,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小德子,小德子才松了口气。 两人替九月喂了辅食,阮娴看了看时辰,她出来一个半时辰了,再不赶回去就要违规了。 只得不舍的和小德子小九月告别先行离去,等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回到出云宫,刚巧两个时辰,好险。 第二日。 阮娴听到两个宫女在聊一段八卦,陕北山匪作乱、为祸百姓,安王殿下被陛下钦点,被派遣到陕北剿匪去了。 第六十七章 鸭子八珍 安王去陕北剿匪去了? 阮娴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大松口气,暗暗期盼安王此去坎坷,最好不要再回来了。她想起颜诩那句话,安王果真是没有机会再惦记她,竟直接派遣离京了。 莫名的,她觉得这里头颜诩一定出了不少作用。 接下来的日子,由于年关将近,宫里宫外分外忙碌,樊贵人的肚子更是临盆在即,大皇子殿下被皇帝带在身边,随时随地学习,据说是为了来年入朝堂做准备。 为此阮娴竟一连七八日都未曾被朱瀚允召见,若非每日都要定时准备膳食,阮娴还以为朱瀚允出宫了。未得召见,她心里发而松了口气,七八日功夫和小御膳房里一帮子御厨和嬷嬷们打得火热,伙食好睡得早,少说多做,也无人找茬。每隔一日抽两个小时去看小九月,她这日子竟过得比在司苑局还要舒服得多。 当然,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如今出云殿人人都知朱瀚允爱吃她做的菜,难得阮娴肚子里菜谱极多,风格各异、五花八门。小御膳房里起初不是没有人非议质疑,但是阮娴毫不吝啬分享,每次做菜都正大光明,甚至愿意将做菜心得与贾师傅等人分享。能够做到御厨这个水平,小御膳房里的师傅如何没有自己的骄傲,但碰到了阮娴,他们用阮娴的方式和建议或改善或尝试做了几道菜肴,一尝之后,果然再也无人质疑阮娴。 转眼间,出云宫小御膳房的伙食水准猛然上升,大伙儿个个喜笑颜开,伙食质量急速上升! 对此阮娴心里暗爽,开玩笑!她好歹是吃货一枚,虽说自己不一定能做出那么多菜肴,但她会说啊,厨房里那些厨子个个是技术帝,而且还是钻了牛角尖的那种,有了她的神助攻加持,举一反三那简直是停不下来! “阮娴吗?” 这日晌午,阮娴正挽着袖子整治一道鸭子,自从前两日阮娴整了一道红烧鸭肉,大皇子便奇思妙想要吃十个不同风味的鸭肉菜式,阮娴绞尽脑汁把肚子里关于鸭子的菜谱掏个精光,看到鸭子就腻味。出云宫全体上下已经跟着皇子殿下吃了三日鸭肉了。 突然,一个长相陌生的小太监出现在她面前。 阮娴擦擦手,疑惑地看着他,“我是。” 那小太监笑了笑,紧接着道,“有个叫柳苏的宫女来找你,自称是司苑局的,正在门口等着呢。” 阮娴一愣,心里大感诧异,柳苏为何来找她? 柳苏与她之间本有过节,后来若非紫颜拉拢,也不知为何柳苏竟对她冰释前嫌、和颜悦色起来,尽管如此,阮娴心底依旧对此人怀有戒心。 思索片刻,阮娴仍是对小太监道,“你便说我正忙着,走不开,若是有事,可告知你稍后转达与我,我回头再寻她。” 她不想与柳苏深交,还是先把人忽悠走吧。 整个司苑局,除了杨嬷嬷和碧珠,其他人她不过点头之交,紫颜和柳苏对她也热络,但阮娴心底却总是无法全然相信这二人,莫名警惕。小德子自然除外,仔细想一想,她的朋友真的极少。 感叹了一声,她晃晃头将司苑局抛到脑后,又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手里那只刚拨了毛光溜溜的鸭子,红烧鸭、五味鸭、冬瓜绿豆老鸭汤、酱鸭等等等等,还有什么呢? 阮娴视线在鸭脚上转了转,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待她将点子说给贾师傅等人一听,贾师傅几人登时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嫌恶之色,“阿娴,鸭脚那等东西如何能让殿下吃?” 阮娴神秘一笑,“不是还有鸭肉鸭翅吧,甭担心,本姑娘山人自有妙计,殿下不一定会喜欢,但定然不会怪罪下来。”她如今算是摸清了,朱瀚允那混世魔王虽说脾气暴躁,但道理还是讲的,尤其喜欢稀奇古怪、与众不同的东西,总而言之,这位大爷非主流。 贾师傅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笑起来,“殿下如今最爱阿娴的手艺,既然如此,咱们便拭目以待吧。” 晚膳,阮娴送上了鸭八珍,一半香辣一半卤香。 不一会儿,孙氏身边的宫女馨儿便来唤她,阮娴心一提,跟馨儿如今也熟稔了,忙探探口风。馨儿倒也不隐瞒,只说是大皇子召见。 到了轩辕阁,只见朱瀚允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桌上摆放着十几道菜肴,正是阮娴和贾师傅等配合精心烹饪的晚膳。乳娘孙氏一脸阴沉地站在旁边,眉头紧皱,看见阮娴进入殿内,登时凌厉的眼神如刀子般扫了过来。 阮娴心一提,感到一股不善之感。 朱瀚允见阮娴来了,还未开口,站在他旁边的孙氏率先发出质问,“大胆阮娴,殿下万金之躯,你竟敢连这等俗物都烹制出来,谁给了你这天大的胆子?” 俗物? 阮娴看了眼桌上的鸭八珍,多好的东西,汇聚中华上下几千年积累的美食,吃进嘴巴里的东西你管它俗不俗?阮娴心里默默吐槽,不敢说话,弱弱的抬头去看朱瀚允,“奴婢参见殿下。” 朱瀚允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指了下鸭八珍,“阮娴,你倒是跟本宫好好说一说,这鸭八珍如何个吃法?” 他话一落,孙氏立即诧异地瞪大眼,里面全是不赞同,“殿下,这些可是连穷人家都嫌弃的” 朱瀚允手一抬,顿时将她的话截断,戛然而止,“本宫只有分寸,奶娘莫要紧张。” 桌上摆着鸭八珍,乃是阮娴根据绝味鸭脖得来灵感,鸭翅、鸭脖、鸭腿、鸭舌、鸭头等等,香辣和卤味各一半,卖相极佳,还是小御膳房里几位大厨倾情配合,共同烹制而出,阮娴亲自尝过,味道虽与绝味、周黑鸭有所不同,但绝对不失为一道口味绝佳的小吃。 “回禀殿下,这道鸭八珍乃奴婢取鸭身上八个部位精心烹制而成,与传统的烹饪方式不同,这种方式味道更佳,每一珍各有风味,有人爱这鸭舌鲜嫩,有人爱这鸭脚嚼劲,各有各的口味,殿下不妨试一试,食物本身并无贵贱之分,关键在于烹制手法而已。”阮娴服了服身,不卑不亢而认真地回答道。 ---牙牙日常--- 颜诩:作者,你这是写美食文吗? 作者菌:不是啊 颜诩:那为何日日描写阮娴做饭,浪费笔墨! 作者菌:木有,这是过渡啊,这个是为了后面的剧情哈 朱瀚允:作者大大你表解释,本皇子准许你继续写美食,谁敢阻止阮娴做饭,本皇子第一个不饶他! 颜诩:呵呵,是吗?要不问问阮娴自己的意见? 阮娴(无语):躺着也中枪 第六十八章 陪同用膳 孙氏眉头紧蹙,脸上毫不掩饰对鸭八珍的嫌恶,她目光不善隐隐带着警告的看着阮娴。 阮娴话一落,朱瀚允饶有兴致的撑着下巴,笑道:“这鸭腿鸭脖吃起来实在有损本宫威仪,阮娴,不妨你教教本宫,这如何吃?” 阮娴眨了眨眼睛,敢情皇子殿下是觉得吃鸭爪子有损形象? 作为一个标准的吃货,形象有什么重要,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啃绝味鸭脖的模样,再看了看一身锦衣华服、一丝不苟的大皇子殿下,稍微将大皇子啃鸭爪那个景象在脑海里呈现一下,她就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她看了眼旁边伺候大皇子用膳的小太监,“殿下何不妨这位小公公试试这味道如何?” 朱瀚允挥了挥手,那小太监立即恭敬的福了福身,一溜烟就退下去。然后朱瀚允目光兴味的看向阮娴,笑吟吟道,“阮娴,还不快快来伺候本皇子用膳?” 阮娴无言以对,旁边孙氏的眼神都快把她吃掉了,她完全相信若是眼神能杀人,自己恐怕早已在孙氏的目光之下千疮百孔了。 顶着孙氏恐怖的晚娘脸,她福了福身恭敬的坐下,便见大皇子拿起筷子夹了个色泽鲜嫩的鸭掌给她,“这个鸭掌瞧着不错,阮娴,替本皇子尝个看看!” 阮娴苦大仇深的瞪着那只偌大的鸭掌,第一次有了种挖坑自埋的感觉。 孙氏和旁边几个宫女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朱瀚允一脸看猴戏的表情,她暗吸口气,真是骑虎难下呐!她暗吸口气,吃就吃吧! “是,奴婢写殿下赏赐!” 她身体坐得笔直,用筷子轻轻夹起鸭掌,另一手执着小碟,低头斯文的吃了起来。鸭掌炖得熟烂,鸭皮香滑弹牙,入味细致,好吃的不得了。阮娴可是曾经一口气啃十个鸭掌的好汉,一只鸭掌而已,不过片刻功夫她便轻轻松松的吃完了。 一小堆骨头吐在小碟里,骨肉分离,干净利落,阮娴不动声色放下筷子,抬头便看见朱瀚允和孙氏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她顿时有点尴尬,难道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很有意思? “啪!” 又一只鸭掌落在碟中,朱瀚允捏着筷子,表情期盼,“再吃一只!” 阮娴懵逼,还吃? 朱瀚允见她脸上迟疑,顿时不乐意地扬起头,“怎么?本宫赏你的,不乐意?” 阮娴连忙反应过来,赶紧道,“奴婢不敢。”心里郁闷的直嘀咕,得了,皇子殿下赏赐的,不能拒绝只能吃。她再次拿起鸭掌开吃,吃了两口,忍不住瞄了眼旁边的乳娘孙氏,孙氏整个脸都黑了,察觉到阮娴的偷窥,立即表情不善的瞪了过来。 阮娴装作没看到,低头认真吃。 或许是阮娴吃鸭掌的模样确实很能勾起他人食欲,或许是大皇子殿下的恶趣味,接下来,朱瀚允不顾孙氏的暗示和劝阻,直接让阮娴留下来陪他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盯着阮娴,一旦她吃完,立即给她碟里夹菜,大皇子殿下仿佛找到了新乐趣,一边吃一边分神盯着阮娴,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皇子殿下终于心满意足,阮娴肚子吃撑了不说,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本以为朱瀚允不过一时兴趣来潮,却不料接下来几日,一旦朱瀚允在出云宫用餐,便必定叫阮娴陪同用膳。这于理不合便罢,大皇子乃是宫中霸王,连贵妃都奈何他不得,底下的宫女下属又岂敢质疑二话? 周围的人看阮娴的眼神明显不同了,人人对她态度愈发热络,甚至有些暗含恭敬。这些变化阮娴看在眼里,心中无可奈何,却又暗暗有些莫名焦虑。 元曦宫。 “允儿每日都要让那丫头陪同用膳?”兰贵妃面露威仪,眼神严肃的盯着孙氏。 乳娘孙氏忙不迭斩钉截铁的点头,忧心忡忡道,“娘娘,殿下如今都让那阮娴给迷住了,连老奴的劝告都充耳不闻,每日让阮娴陪同用膳不说,殿下乃万金之躯,如今竟屈尊降贵替一小小宫女布菜,而那死丫头竟胆敢受之。娘娘啊,老奴心里着实万分担忧,殿下少不经事,被那狐媚子迷了心窍,若是耽搁了功课可如何是好?” 说完,还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她内心的担忧表现得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她敢!”兰贵妃怒不可及,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眼神眯起,“本宫原以为这阮娴是个安分守己的,却不想这回倒是看走了眼,竟是个内里藏奸的。”她越说越气,脸上都染了绯红,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苏传盛,“苏传盛,你亲自去出云宫,给我将那阮娴请回来,若是有人阻拦,便说是我的命令。” 苏传盛手持拂尘,闻言领了命便要往外去。 这时,兰贵妃的贴身大宫女梅心急匆匆走了进来,苏传盛表情不变,脚步不动声色缓了缓。只见梅心匆匆入内,也不顾及孙氏在跟前,凑到兰贵妃耳边悄无声息地细语起来。只见兰贵妃的表情猛然微变,目露惊讶,不可置信地盯着梅心,“此事可当真?” 梅心笃定点头,“千真万确。”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事递给兰贵妃,苏传盛角度不便,并未看清是何物,便被兰贵妃动作飞快收入袖中。 然后便见兰贵妃脸上的怒意烟消云散,在瞬间褪去,眼睛慵懒微眯,朝孙氏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孙嬷嬷,你的忠心本宫心中清楚,若非允儿身边有你,本宫如何能放心。你好好照顾允儿,至于这个阮娴,不必担心,本宫自有办法收拾她。” 说到这儿,她立即想起自己刚才下的令,抬头一看正要出去的苏传盛,忙扬声喊住,“苏传盛,且慢,无需去出云宫捉拿那阮娴了。” 苏传盛脚步一顿,立即恭敬安分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便听兰贵妃发出一声轻笑,极其得意的道,“想不到这小小宫女,竟有那等本事,本宫往日里果真是看走了眼呢。” 她的声音仿佛拿捏了什么把柄,丝毫不见怒意,孙氏看着兰贵妃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也明白了什么。脸上故作的担忧渐渐褪去,眼神越来越亮,露出了期待之色。 兰贵妃眼眸流转,突然嘴角一勾,一个主意在心中悄然升起。 ---牙牙日常--- 阮娴(阿嚏):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 作者菌:有人要算计你! 阮娴(警觉):谁? 作者菌:你猜一猜? 阮娴:呵呵。 童鞋们,剧情开始加快了,你们猜到了什么吗?超级感谢“芈若无心”对牙牙的支持和鼓励,以及信任,么么哒!(づ ̄3 ̄)づ!也谢谢来自其他小伙伴们的鼓励和喜爱,有大家的陪伴,牙牙码字一点儿也不孤单!加油存稿,用更新来回报大家!今天的平安夜,再此祝大家圣诞节快乐!rrrsts! 第六十九章 贵妃之计 “娘娘,陛下来了。” 兰贵妃闻言立即朝梅心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带着孙氏从偏殿离开,立刻都两个宫女赶紧上前将兰贵妃身上的裙摆拉齐整,举着镜子。 兰贵妃对着镜子照了两眼,满意点点头,脸上扬起自信非凡的娇媚笑容朝外殿走去。苏传盛毕恭毕敬地默默跟随,其他宫女太监各就各位,手脚麻利地将美酒精致糕点等布置好,整个元曦宫赫然是井井有条。 兰贵妃走到门前,正好迎上大步走来的皇帝,她视线一晃,一眼便看见皇帝身后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的颜诩。她嘴角神秘一勾,眼底露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意,娇声迎上皇帝,“兰儿见过陛下。” “爱妃快请起。”皇帝立刻温柔的扶住她,拉着她柔软的小手,二人相携走入殿内。 宫人齐齐见礼,颜诩等人跟随脚步紧跟之后,兰贵妃牵着皇帝走到正位。两人落座,宫女们立即端上热腾腾的香茶,兰贵妃与皇帝一番浓情蜜语,不留痕迹扫了扫颜诩,仿若不经意般开口,“颜公公进宫多少年了?” 颜诩表情平静的立在旁边,听到这话眉心一跳,反应极其迅速,不卑不亢地走出来,“回娘娘,奴才进宫十一年了。” “十一年,颜公公着实是宫里的老人了。”兰贵妃眼波流转,颜诩那张冷清的俊脸在她心里十分刺眼,再俊美非凡又如何,不过是个阉奴,没了根的无用之人。这般想着,她转过头,浅笑嫣然地对皇帝道,“皇上,颜公公在宫里服侍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依臣妾看,咱们得给颜公公找个知冷暖的可心人儿?!” “娘娘谬赞,奴才当不得。”颜诩表情微变,眼神暗沉了沉,赶紧开口道。 皇帝好整以暇的坐在旁边,悠然品着茶,听到兰贵妃的话倒是有些疑惑,目光在颜诩身上打了个转,幽幽的道,“爱妃今日似是对颜卿十分关心?” 兰贵妃娇嗔地睥了皇帝一眼,“陛下平日国事繁忙,颜公公更是你左臂右膀,臣妾不过想着能够替陛下分担怡一二嘛” 皇帝顿时眉头一挑,戏谑地看着兰贵妃,“哦?爱妃,那朕倒要听听,给颜诩找个知冷暖的体贴人儿,与替朕分担有何关联?” 兰贵妃捂嘴娇笑一声,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颜诩,道,“臣妾只是想着,虽说颜公公入宫十几载,终究却是年纪轻轻,换做寻常的儿郎,到颜公公这个年龄怕是早就娶妻生子、如花美眷,颜公公替陛下分忧解劳、能力出众,臣妾也是看在心里。颜公公这般好样貌,这般大好年华,若是白白蹉跎了岂不是浪费?陛下您说是不是?” 说完,兰贵妃目光灼灼的盯着颜诩,脸上笑容妩媚至极。 皇帝闻言不禁莞尔,宠溺一笑,“胡闹!” 兰贵妃顿时撒娇地嘟了嘟嘴,“陛下,人家可是真心替颜公公着想”三十岁的女人,撒起娇来丝毫不输给十几岁的小姑娘。 “娘娘的心意奴才心领了,不过奴才是不全之人,无意耽误他人。”颜诩平静的目光丝毫不动,语气坚定,没有一丝心动。 兰贵妃嘴角一勾,毫不避让道,“颜公公此言差矣,这宫中孤寂,有人作伴相依相靠可谓是一件幸事。况且颜公公如此风华绝代人物,何愁无人动心?说不得人家姑娘家心里愿意的很” “颜诩并无此心,还请娘娘收回成命。”颜诩目光微抬,落到兰贵妃娇艳的脸上,又不留痕迹的垂下,漆黑的眸子渐渐深沉下去。 兰贵妃暗暗捏紧手中丝帕,脸上笑容却愈发灿烂,意有所指的道,“颜公公心里是否有所顾忌?” 颜诩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越发平静从容,目光却带上一丝锐利,“贵妃娘娘,奴才的任务是伺候陛下。” 几乎是此话方落,皇帝便哈哈笑着接过了话,目光微微责备地看着兰贵妃,“好了好了,兰儿别胡闹。” 给个太监拉红线做媒?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着。 太监连那玩意都没了,有女人也只能干看着无用,兰儿虽说一片好心,但这不是生生在颜诩伤口上撒盐吗? 颜诩年轻气盛,聪明多智,最重要的还是个太监,如今他可是许多事情都依仗颜诩去做,可不能让兰儿把颜诩给得罪了。虽说是个奴才,眼下他用得顺手,可满意的很。 皇帝都开口了,兰贵妃只能适可而止,她脸上笑容微敛,不以为意抿嘴一笑,“好了好了,臣妾不过是和颜公公开个小玩笑而已。”说完,目光闪了闪,“颜公公,不会跟本宫计较这一个小小的玩笑吧?” 臣妾变成了本宫,语气隐约带着几分讥讽。 “娘娘跟奴才开玩笑,是奴才的荣幸。”心底惊异莫名,颜诩脸上不留一丝痕迹,立即顺从如流的微笑着道。 皇帝朝他暗使了个眼色,他立即默默地退回原处,低眉顺目,安然做起了隐形人。 兰贵妃心里冷哼一声,心底对颜诩越发忌讳,好个刁奴,连陛下都袒护他,可见心机之深沉,手段是厉害。兰贵妃暗恨着收回眼角余光,依偎着皇帝身旁娇笑连连,不一会儿,宫人们动作麻利的开始上晚膳。 这个时候,也有宫人替颜诩等人安排好膳食,皇帝和贵妃用膳的时间内,颜诩这些圣上的亲信太监们自然也有用膳之处。颜诩面无表情地离开,原处顶上一个白净年轻的小太监。 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来,不一会儿便摆满了整个桌面,大概数了数竟有三四十道之多。一时整个内殿氤氲着一股浓郁的美食香气,那一道道菜肴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叫人忍不住口生食指大开。 今日的菜似乎极合皇帝的胃口,尤其是其中一道鲍汁凤爪,尤其让皇帝大加赞赏。兰贵妃一边品味着,心底同样有几分疑惑。莫非御膳房的御厨换人了?今日的菜肴极其出彩,色香味俱佳,竟是比以往味道好上三分。 突然,她脑中划过一道闪电,猛地想起了这两日一个传闻。 她眼中露出几分得意之情,笑着对皇帝道,“陛下,可是觉得今日菜肴口味俱佳?” “不错,这御膳房的手艺是越发精湛了。”皇帝毫不迟疑大加赞赏。 兰贵妃狡黠一笑,“陛下,这可不是御厨的功劳,臣妾听到一个传闻,你是否有兴趣听上一听?” ---牙牙日常--- 亲们,明天2更哈!!! 第七十章 新年来了 “臣妾听了一个传闻,陛下可要听上一听?” 兰贵妃替皇上夹了一块口水鸡,这道口水鸡肉质鲜嫩、麻辣香浓,简直美味得让人停不下来。 皇帝兴味地挑眉,“说来听听。” 兰贵妃眼底划过一抹锐光,嘴角勾起弧度,“陛下可还记得上次在西山猎场,允儿献上来的那些烤肉?” 皇帝思绪微动,便了然了,“爱妃的意思是,这传闻跟允儿有关?或是那位做出美味烤肉的御厨?” 兰贵妃笑着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说着顿了顿,见皇帝脸上充满兴趣,缓缓道,“这传闻说的正是那做出烤肉之人,但是,此人并非御厨,乃是一宫女也。” “宫女?”皇帝反问,“可是御膳房的宫女?” 兰贵妃摇头一笑,“此女名唤阮娴,之前乃司苑局之人,后来臣妾见此女安守本分、为人低调,允儿如今也大了,便将此女调到了出云宫服侍允儿。不料她竟深藏一手好厨艺,如今咱们御膳房做出来的新菜式,据说都是受了此女的启发。这道鲍汁凤爪,便是照着此女的方子烹制出来的。” 皇帝一听大感兴趣,“此女果真深藏不露?” 兰贵妃给皇帝斟了杯酒,“可不是,如今允儿爱极她做的菜。” “好,好,光凭能够让允儿不挑食这一点,此女便当赏!”皇帝欣慰一笑,手中的筷子动的飞快,菜式花样新鲜,他吃得亦十分享受。 “陛下所言极是。”兰贵妃眼珠儿转了转,笑着提议道,“此女手艺如此不凡,听说与御厨们关系也处得极好,过些日子便是新年了。臣妾提议,何不让此女配合御膳房一块儿负责此次年三十的宫宴如何?有此女加入,想必今年的年夜饭定然不同凡响,也好让文武百官以及家眷们尝个鲜,这美味可是宫里独有,乃是陛下的恩赐!” 皇帝闻言顿时觉得此提议极好,宫宴的菜式若是做得好,在满朝文武百官之前,那可是极为涨面子的事。他二话没说认同,两人细细私语,便将大年三十晚上宫宴的事情都提前商议了一遍。 时间如电,转眼间,过年了。 年三十这一日,宫中内外一大早便开始忙忙碌碌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年三十之夜,皇帝大宴群臣百官是惯例,京中五品高官及其家眷们都在受邀名单之内,和皇帝一同贺新年迎新春,在宫宴上帝后正装主持,所有参加宫宴的人均是打扮簇新、盛装出席。 皇后久病在身,宫中贵妃独揽大权,不少人私底下议论纷纷,大伙儿都在猜测今年宫宴莫非由贵妃代替皇后主持,毕竟,上次冬祭便是如此。 宫宴举行的地点在万福殿,太监们得了信儿,百官大臣及家眷们如今已经入席七七八八,整个万福殿眼下井然有序、丝竹声声,俨然热闹至极。贵妇千金们个个貌若天仙、慈眉善目,若是运气好,还能得个利事福袋,听得一些小太监宫女满脸羡慕。 御膳房里。 一道道的香气逼人、美味不已的佳肴出锅,锅铲抨击声音不绝,菜一出锅马上便有师傅负责装饰摆盘,最后才由一群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宫女端去上菜。 眼下御膳房之外,负责传菜的宫女们早就排排成对,整装待发了。 宫宴之前,御膳房压力颇大,御厨们虽心中对于阮娴的协助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但因有贵妃之令,众人也不敢违背。更叫人惊异的是,御膳房总管太监朱正竟将‘酸汤羊肉’这道菜交于阮娴负责。 阮娴心中诧异,但料想定是贵妃有令,便坦然接了任务。 酸汤羊肉。 顾名思义,汤汁酸辣开胃,羊肉软嫩美味,暖身效果立竿见影。 这道菜做工倒也简单,食材也现成的,阮娴忽略周边那些神色各异的眼神,洗净双手开始准备。 泡野山椒切碎,姜蒜剁成细蓉,青红小米辣切成小段儿,金针菇、黄豆芽、新鲜羊肉片备好。 炒锅入少许油,先下姜蒜蓉炒香,再入泡野山椒,再加入辣酱一勺,倒入高汤,煮一刻钟左右至汤香,将辣椒渣全部捞出不用。汤中放入金针菇烫熟,烫好的金针盛入汤碗中铺底,再将豆芽烫熟,也铺入碗中。另起一锅,加入多一些的清水烧开后关火,将羊肉片倒进去滑至变色后捞出铺在菜上,将酸辣汤倒入。 炒锅烧热倒一大勺油,油温五成热放入青红小米椒爆香,浇在羊肉上便美味大功告成。 当宴会时辰来临,万福殿那儿的消息一道道传来,终于,一个穿着簇新的蓝衣太监带来了上菜的传令。 传菜宫女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姿态端庄万千的捧着托盘上的佳肴入了万福殿。 事儿告一段落,御膳房里依旧不得松懈,负责糕点小食类的御厨依旧在忙活。阮娴环顾四周,见众人各自忙活或歇息,并无人搭理自己。 她亦不想自讨没趣,擦净双手,她默默地走出了御膳房。 华丽而明亮的宫灯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照亮了周围雕栏玉彻、古色古香的环境,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盔甲宝刀加身的宫廷侍卫们更是神情肃穆、眼观八方。阮娴站在御膳房静静地看着,耳畔是远方传来的丝竹嬉笑声,身后两个神色平静老成的小太监,莫名的,这一刻她心里突然觉得好冷。 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她深吸口气,一个人顺着御膳房右侧的小道快步走去,直到远方传来的丝竹乐声渐渐转小,她才渐渐减慢了脚步,四周一片寂静,寒风冰冷。 今日是大年三十,以往这个时间,她定然是在和爸妈一起吃年夜饭聊天看电视。桌上必定会有她最爱的糖醋排骨和大虾,老爸喝着小酒,老妈肯定罗里吧嗦的念叨。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滑出眼眶,阮娴双手捂住心口,她感觉那里在阵阵抽痛,又空荡得绝望而恐惧,她想回家,她好想回家,好想她的亲人朋友,她好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没有担惊受怕的世界 她好想张扬肆意的大笑,好想痛快的咒骂或是痛哭一场,她好想好想不要在有一丝束缚。 她无数次做梦这一切都是假的 “阮娴,阮娴” 远处突兀的传来几道呼唤声,宛若一根尖刺般戳破了她的奢求,阮娴猛然回过神,所有情绪都宛若刺猬般收缩起来,她迅速挂起那张恭顺无比,温和平静的表情。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她抿着唇带着浅笑往回头,不一会儿,便看见两个太监正满脸焦急地寻找她。 这二人她在苏传盛身边见到过,阮娴一现身,两人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万分,急急道,“阮娴,快去万福殿,陛下召见你!” ---牙牙日常--- 第一更,晚上8点还有一更哟!么么哒! 第七十一章 皇帝召见 陛下召见? 阮娴脑中一轰,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中一般。 尽管她如何稳重镇定,听到这个消息也淡定不了了。今晚可是邀请满朝文物以及家眷们的宫宴啊,皇帝竟然要召见自己?阮娴整个人都惊慌了起来,急急跟着两个小太监往回走,远远便看见颜诩带着一身严谨正式的深红色正装、头戴礼帽,面色淡漠的站在御膳房门口。 旁边几个太监宫女眼观鼻鼻观心,恭恭顺顺,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可见颜诩身上气场之强大。 阮娴的满心慌乱却在这一刻陡然平静起来。 她顾不得去想自己的心情,尽量保持镇定,飞快走到颜诩面前,福了福身还未开口便听颜诩道,“阮姑娘,请吧。” 说完,他不等阮娴反应,率先提步走在前头。 阮娴二话不说紧跟在上,走了小段路,才发现颜诩竟是孤身而来,并未多带一人。思绪一动,便见走在前面的颜诩脚步一转,突然钻入了左边一条小路。 阮娴心头一跳,疑神疑鬼地看了眼四周,立即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一处僻静之地,阮娴没来由的觉得他们就像地下党,整日偷偷摸摸。这般心不在焉地想着,颜诩脚步听了,开口道,“那道酸汤羊肉是你做的?” 阮娴点点头,“是啊。” 颜诩审视地看着阮娴,以一种从未见过般的陌生眼神打量着她,看着阮娴小心肝怦怦直跳,几乎要胡思乱想起来才听到他淡淡开口,“今夜的宫宴,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女眷都在场,你那道酸汤羊肉颇受好评。建阳长公主提议,想要赏一赏这做菜之人,殿下今日兴致好,便允了。建阳长公主德高望重,一向深居简出、为人低调,此次却在宫宴之上主动提议要犒赏你一小小宫女,阮娴,你可明白,此事必有蹊跷。” 阮娴越听,心里的迷茫越重,她不过是想安安分分在宫里混日子,保住小命就够了。为何总是有那么个阴谋阳谋弯弯绕绕要找上她来? 她静静地看着颜诩,等着他下面的话。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颜诩瞳孔微凝,又飞快移开,只见他低低的道,“其次,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你,安王今夜也在。” “安王不是去陕北剿匪了吗?”阮娴闻言大惊失色,古代交通不方便,陕北到京城来回少说也得一个月。距陛下上次下令不过十来日时间,安王如何会这般快就返京? 而且还能安然无虞的参加今日宫宴? 阮娴心里暗火阵阵翻滚,想到那日的屈辱,几乎呲目欲裂。 颜诩见她的表情便知她心底所想,眼神沉了沉,声音夹着几分阴郁,“安王的封地在江州,江州距离陕北不过百里路程,安王本奉旨亲自前往,目的率封地兵马以及陕北府兵联合扫平匪寇。不过半路却被安王府追回,据说安王妃突发急症,安王自诩对安王妃情深义重,竟敢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返回京都,私下让他的亲信冒名代替继续前行。” 阮娴听得目瞪口呆,“这、这可是抗旨大罪,他不要命了吗?”所以说安王为了老婆,把国家大事给半路扔下回家找老婆去了?安王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他自然是惜命,正是因为惜命,他才不得不冒着风险放手一赌。”颜诩的声音低沉,暗色的光线中,他的表情变幻莫测,“他一回京,便入宫请罪,陛下还未来得及罚他,安太妃与建阳长公主便入宫求情。他这一手玩得可谓精彩至极,陛下迫于宗室压力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拿下。而安王这般任性胡闹,抛弃国家大事的行为若是公开,于皇家形象大大有损,陛下只能暗中发作,不过顾及兄弟感情,安王也是唯一的王爷,若是出了差池,后果不堪设想。换言之,安王如此胡闹任性、儿女情长,也正是陛下乐意看到的。不是吗?” 阮娴怔怔地看着颜诩,心里翻江倒海,经过他这样一番解释,阮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且今夜建阳长公主主动提议要赏她这个小小宫女,而建阳长公主的后面,分明就是安王的影子。 安王果真是居心叵测,阴险狡诈。 “我,我该怎么做?”阮娴茫然无措地看着颜诩。事情越来越复杂,她起初上了颜诩这条船,不过是为了照顾小九月而已,可如今她似乎卷入了某个深沉的权利旋涡,任凭她如何挣扎,都逃不过身为棋子的命运。 身不由己,任凭摆布。 一时间,她心底对颜诩竟生出了几分怨怼,若非是他,自己如何会 颜诩眼神陡然一眯,猛地欺身而上一把捏住阮娴的下巴,“我劝你把现在脑子里的东西都扔掉,大敌在前,你若是不想活了,尽管去想。” 阮娴瞬间呆若木鸡,她失神地看着颜诩近在咫尺的双眸,心脏噗通噗通猛地加速,脑袋几乎一片空白。尤其是他微凉的手扣着自己的下巴,二人皮肤相触,一股子火辣辣的燥热猛地扑上双脸。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可耻,到如今这个地步,竟然还有心思心猿意马,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颜诩也愣了,他几乎的以肉眼的速度看着阮娴俏白的小脸迅速变得通红,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迷蒙的看着自己,里头带着一语还休的情意颜诩呼吸一乱,猛然松开手,飞快退后两步。 四周一片静谧,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阮娴面红耳赤地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想到马上要去见皇帝,还是当着百官朝臣的面,她心里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唰的熄灭了。 “主子,奴婢该怎么做?”还是谈正事吧! 颜诩的脸色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几个呼吸后,他平静的声音响起,“无需惊慌,你忘了,你如今是出云宫的人。大皇子目前对你的手艺还新鲜的很,自会护着你,不过大皇子性格傲气,此番事情因你而起,事后恐会有所迁怒。你且做好心理准备,见到安王休要自乱阵脚!” ---牙牙剧场--- 第二更送上!( ̄3)(e ̄) 第七十二章 建阳公主 阮娴跟着颜诩走入金碧辉煌、笙歌丽影、场面宏伟的万福殿,皇帝和贵妃一身繁复华丽的正装坐在主位,下面是空旷舞池,此刻舞池中一名样貌绝美的华服少女正在抚琴,琴音缭绕,一丝丝一缕缕钻入耳中,叫人沉醉。 此女样貌、身姿、才艺皆为上品,着实不俗。 颜诩带着阮娴沉默候在一旁,待此女演奏完,皇帝与众人夸赞奖励一番。颜诩趁着此空隙,上前禀告道,“启禀陛下,宫女阮娴到了。” 皇帝目光一动,坐在旁边的贵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妩媚,她目光在门口一扫,便看见了阮娴。想了想,目光微微一动,落在了自家儿子身上,见儿子虽然端坐在原处,眼神却直直往大殿门口方向看去。她眼神微沉,心里顿时涌起几分不快。 这个阮娴,果真是个狐媚子,才多少日功夫,就将她允儿迷成了这般。一边想着,她的视线又隐晦地看向坐在亲王座位上的安王,见安王竟也一脸兴奋至极地看着门口,一股恶火顿时以燎原之势在兰贵妃心里喷涌而出。 她眼神狠狠地看向大殿门口,便见阮娴一身普通的宫装,老实地站在颜诩身后三步处,一副束手束脚的模样。兰贵妃入宫二十年,第一次对一个普通宫女这般上过心, “宣。” 皇帝饶有兴致的将众人视线尽收眼底,轻轻颔首。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大殿入口,阮娴缓缓走到大殿中央,动作娴熟行礼,“奴婢阮娴,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 “抬起头来。”高台之上,皇帝淡淡的道。 阮娴恭顺地抬头,姣好的五官露在众人面前,一道道审视、打量、疑惑、嘲讽、漠视的眼神在她身上滑过。阮娴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这里人人比她地位高、权势大,她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小宫女。 “长得倒是不错。”皇帝定睛看了看她,又淡淡收回眼,转头看向右侧一神色淡漠、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皇姐,这便是阮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美人没看过,阮娴样貌不错,但在他眼里也不过而而。况且,阮娴并未精心收拾自己,原本有十分美貌都压低了三分。 那妇人样貌明艳,五官分明,盛装至下更显华贵不凡,颇有气势。只见她缓缓转头,审视的目光落在阮娴身上,带着淡淡威仪,“你便是阮娴?这道酸汤羊肉是你做出来的?” 阮娴赶紧答道,“回公主殿下,是奴婢做的。” 那些意欲不明的视线仿佛针尖般扎在她身上,阮娴感到芒刺在背,她掌心早已汗湿,刚才入殿时她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亲王席上的安王。仍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但阮娴却知此人乃是一头披着人皮的豺狼。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样一番好手艺,这酸汤羊肉味美香浓,底下垫着蔬菜,烹饪方式更是新颖,你师承何人?”建阳长公主端坐在位置上,语气温和,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质问味道。 阮娴心里清楚建阳长公主来者不善,她深吸口气,镇定的道,“回公主殿下,奴婢没有师傅,这道菜是奴婢无意之中琢磨出点子,在出云宫的贾师傅等人的探讨中研制出来的。” 此话一落,周边人群里发出一阵了然的声音。 没有师傅,又与出云宫的御厨们探讨?试问一个小宫女和御厨之间,众人自然而然便会认为这酸汤羊肉实则是御厨们研制出来的,却叫这小宫女得了好处,这才合理嘛。 众人如何想不知,建阳长公主却是意欲不明的淡淡一笑,突然转头对皇帝道,“陛下,本宫看着这宫女颇为顺眼,难得她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陛下不如将这丫头赏了于我吧?” 众人一片哗然。 阮娴脑袋好像被榔头“梆”的砸了一下嗡嗡作响,什么?建阳长公主竟开口向皇帝讨要她?她猛然下意识转头去看安王,安王如翩翩君子般端坐在案前,似是察觉到阮娴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嘴角微勾,眼底露出几分得意而势在必得的目光。 阮娴心里一寒,立即低下头。 心中冷意连连,浑身都忍不住紧绷,这安王为了达到目的,竟与建阳长公主合作了? 皇帝微感诧异地看着建阳长公主,暗想皇姐一向深居简出,难得他竟会开口讨要一个宫女?他目光微动,不由仔细看了阮娴几眼,并未瞧出什么特殊之处。坐在旁边的兰贵妃却心思几番流转,温婉一笑,“陛下,长公主殿下怕不是看上这宫女一手好厨艺了。” 皇帝与她对视一笑,刚准备开口答应。 下面大皇子朱瀚允见状不妙,立即恭敬地起身道,“父皇、母妃,阮娴乃是我出云宫之人,恐怕要让皇姑姑失望,儿臣如今还舍不得她的好手艺呢。” 顿时,殿中众人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也有人惊疑不定在朱瀚允与阮娴之间打量。几乎是在朱瀚允起身的刹那,兰贵妃便面色一沉,暗中几乎咬碎了牙,狠厉的目光直直看向阮娴,一丝杀意划过! 建阳长公主没料到自己讨要一个宫女,居然还有人阻拦,她心里生出不满,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她对朱瀚允淡淡一笑,“皇侄,宫里人才济济,御厨们各有所长,莫非皇侄你还舍不得一名小小宫女?” 这话简直是诛心! 阮娴脸色刷得一白,感受到来自上座兰贵妃噬人般的目光,冷汗湿透了后背,整个人浑身僵硬。 朱瀚允脸色不变,依旧带着笑容,“皇姑姑体谅,阮娴是我出云宫最得力的宫女,本宫对她颇为倚重,还请皇姑姑大人大量不要和侄儿计较。” 建阳长公主闻言眼神微眯,声音一冷,“本宫怎么听说,这阮娴不过到你出云宫不过十来日?” 朱瀚允立刻惊讶地抬起头,“皇姑姑为何对本宫出云宫的情况这般清楚?” 建阳长公主脸色顿变,张口就要说什么,上位的皇帝却是比她动作更快,“允儿,不得无礼!”说着顿了顿,目光在殿内一扫而过,“明日你到御书房来一趟。” 皇帝的脸色不好看,众人立即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一时万福殿内一片寂静。建阳长公主的话被堵在嘴里,脸色很难看,安王原本事不关己的喝着酒,这会儿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第七十三章 有惊无险 建阳长公主脸色十分难看,目光看向皇帝,“陛下,便有你来做主,这个宫女本宫能不能带走?” 皇帝此时心中颇为恼怒,他倾尽全力培养的好儿子今日竟然当着众朝臣的面和长辈顶嘴,竟是为了区区一名宫女。虽说他心里也对建阳长公主的强势很不快,但祸端却终究是那宫女,这般想着,皇帝看向阮娴的目光便隐隐有些不善了。 兰贵妃坐在身旁,察觉到皇帝的态度,暗中窃喜又得意,脸上的笑容便不由又灿烂了几分。 阮娴浑身僵硬,冷汗淋漓的跪在地上,她何其无辜? 不过是做了一道好菜而已,不仅未得半分赏赐,眼下的趋势来看,小命都岌岌可危了。 皇帝的神情众人都收在眼里,大皇子朱瀚允顿时心里一紧,“父皇——” 皇帝脸上闪过不豫,正要开口,突然颜诩从身后无声靠近,凑到皇帝耳边细声私语道,“陛下,今夜是大年三十大喜之夜,不宜见血光,奴才恐对来年国家运势有影响。” 皇帝恍然大悟,这一犹豫,心底那一丝杀意便莫名消散了。 一边是同父异母的皇姐,另一边是天资不凡的儿子,私心里皇帝自然是站在自己儿子这边,但眼下当着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让他感到了几分为难。不过是个有几分手艺的宫女罢了,皇帝无意在此事上耽搁太多时间。 兰贵妃一直紧紧关注皇帝的神色,到了此时,方才的得意和激动再次被暗恨替代。她心里恨不得将那个死太监一万遍捏死,刚才若非他突然插手,这会儿皇帝已经金口玉言判了结果。心里恨得要死,兰贵妃眼珠儿动了动,突然一个点子袭上心头。 兰贵妃脸上划过一抹狡黠,笑着对皇帝提议道,“陛下,颜公公才思敏捷,为了公正,不如让他来出出主意?” 几乎是兰贵妃话一落,建阳长公主和安王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阮娴心一颤,眼眶莫名有些发热,只有朱瀚允皱起了眉头,表情十分不善的盯着颜诩。 众目睽睽之下,颜诩淡定地站在皇帝身后,平静的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周,淡淡道,“回陛下,奴才以为,不如问问此女自己的意向呢?” 颜诩话落,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集中到阮娴身上,如针扎一般,芒刺在背。兰贵妃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笃定,几乎咬碎银牙,端着酒杯的纤手骨结发白,不知用了多大力气。 皇帝闻言立即抚掌大笑出声,“不愧是朕倚重的左臂右膀,果真才思敏捷,哈哈哈哈。”边说着,皇帝的目光如重压般再次落在阮娴身上,“阮娴,你便说一说,你是想要继续服侍大皇子,还是出宫去跟着建阳长公主?” 建阳长公主目光微动,对阮娴露出第一个柔和的笑容,慈祥的道,“丫头,宫中日子艰难,何不跟着本宫。你长得不差,又心灵手巧,将来本宫替你找个风度翩翩的如意郎君,还了你自由,岂不是比在宫里强一百倍?” 这个老太婆!简直是狂妄! 大皇子朱瀚允的眼睛都要喷火了,这死老太婆当着百官的面撬他墙角不说,还要把皇宫给喷一遍。别说大皇子,皇帝和兰贵妃以及一干妃子人等也面色不大好看,奇怪的是建阳长公主如此嚣张狂妄,皇帝竟然忍了,并未发作。旁边一些服侍的宫女,看向阮娴的目光简直各种羡慕嫉妒恨,这种天大的好事怎么就没掉到她们头上呢? 阮娴听了也不免心动,但终究心知肚明,这建阳长公主背后之人乃是安王。落到她手里就等于落到安王手里,到时候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亲王席上,安王勾起一抹浅笑,事不关己般的与旁边一大臣碰杯交谈,端的一副谦谦君子、风度不凡的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阮娴身上,等着这个宫女的抉择。汗水从阮娴额头滑落,她暗暗深吸口气,目光坚定地抬头,视线对上了皇帝身后颜诩的目光。他表情平静、目光从容,深邃乌黑的双眸仿佛带着一股安抚的意味。 莫名的,阮娴心里的紧张和害怕就少了,她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大声回答道,“回陛下,奴婢只愿一心侍奉皇子殿下,奴婢无意出宫。” 说完,干脆地低下头,目光紧紧盯着地面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几乎是在她话方落,朱瀚允得意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响起,“皇姑姑,实在对不住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建阳长公主表情平静,她最后看了眼那俯首在地的宫女,淡淡道,“罢了,既然她不愿,本宫也不强人所难,但愿她日后不要后悔便是。” 这话里的意思,竟是带着几分威胁暗示的意思? 阮娴心里一寒,知道自己恐怕被建阳长公主划到黑名单了。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她心里,看来今后她继续努力抱紧颜诩的大腿了。而大皇子阮娴心里十分感动,可兰贵妃却不是好相与的 此时此刻,阮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建阳长公主既改变主意,皇帝更无话可说,赶紧挥挥手让阮娴退下。阮娴缩着肩从万福殿默默退下,整个人浑身都几乎虚脱,汗水打湿了后背,她清晰的明白自己刚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若非朱瀚允的维护和颜诩的暗中调解,自己这无足挂齿的小小宫女,对皇帝和贵妇而言,根本与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差别。 阮娴不过是一插曲,宴会依然继续,百官大臣觥筹交错、笙歌乐舞,万福殿里的宴会依旧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阮娴离了万福殿,刚回到御膳房,出云宫里的宫女素雪便来找她,告知殿下命她先回出云宫压压惊,御膳房这边用不着她了。阮娴忙活了一日,又遭了方才的磋磨,身体和精神的强压早就让她心力交瘁,隐隐还觉得有点头疼,听了这话立即心里一松。 迫不及待便想要去休息。 素雪是出云宫的二等宫女,上次西山皇家狩猎也有同行,平日里经常打照面。阮娴不疑有她,拎了只灯笼,便随她出了御膳房,并肩而行往出云宫返回。 ---牙牙日常--- 阮娴:妈咪,快过年了,发个红包呗?! 作者菌:还有2天,等着,妈咪心情好就给你发一个 阮娴:妈咪要怎样才心情好? 朱瀚允(嘲笑):蠢!给她送个脸蛋好身材好的花样美男小鲜肉! 安王(举手):皇侄,叔叔愿意自荐! 阮娴:滚滚滚,本牙是辣么没有节操的人么?你们太小看我了! 颜诩(冷笑):看书的小伙伴们,多给她写评论,收藏,投票,打赏,这个市侩贪财还厚脸皮的丑女人要发红包了! 作者菌:! 第七十四章 防不胜防 丝竹笙歌渐渐远去,喜庆的红灯笼挂在道路两旁的树上,到处都布置一新。 阮娴疲惫至极,她感觉腰酸腿疼不说,四肢仿佛灌了铅一般十分沉重。素雪是个安静的性子,默默地走在身侧,一语不发,阮娴此刻大脑隐隐生疼,反而觉得这样极好。 风中偶尔传来笑声私语声,阮娴觉得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扯紧了些领口。 前方的路到了头,再拐过两条小道出云宫就隐隐在望了,宫里的路四通八达。有许多隐藏的小路和捷径,都是宫女太监们有时候为了办事方便偷偷整的,阮娴平时也没少走,因此素雪带她走向往日常走的捷径时,她想也未想便跟上了。 惊吓交加又疲惫,阮娴现在只想回去大睡一觉压压惊。 这时。 “哎呀——” 走在前头的素雪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身体一歪便蹲在了地上。 阮娴只觉得头皮抽了抽,心里提,立马冲上去扶她,“怎么了?” “哎哟我的脚好痛,好像崴到了。”素雪蹲在地上,一手紧紧捂住右脚踝处,低着头发出疼痛的嘶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脱下袜子瞧一瞧,可是扭到筋儿了?”阮娴闻言顿时担心的问道,看着素雪疼痛的小脸挤在一块儿的模样,登时蹲下身替她查看。她自己也崴过脚,自然是会那种疼痛深有体会。 素雪埋着头,一边伸手去解袜子,阮娴目光落在她雪白的罗袜上,暗想这姑娘也太不小心了,这半夜三更的 咚!阮娴脑袋某跟弦猛地一绷,突然忍不住升起了一丝警觉,她飞快看了下四周,自己和素雪正处于一段僻静的小道,还未来得及多想,突变就在这一刹那陡然发生—— 一只纤细的手抓着一块雪白的锦帕毫无征兆地猛然朝阮娴的口鼻直扑而来,阮娴几乎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被那锦帕捂了个严实。一股异香猛地窜入鼻尖,有些刺鼻,阮娴的身体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射性往后倒,可是还是晚了。 她感觉脑袋猛然传来一股晕眩,眼前一花,四肢突然变得异常的沉重无力,她猛地咬破嘴唇,疼痛的刺激让她大脑清醒了两分。她便看到了素雪脸上毫无掩饰的杀意和阴狠,想也不想拨腿就跑,但紧接着,一股剧痛在肩膀处传来—— 阮娴混沌的大脑被疼痛刺激得灵台一清,但仅仅是一瞬,她看见素雪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上闪烁着刻骨冷光。或许是第一次害人,素雪手有些抖,一刀刺在了阮娴肩上。 阮娴骇然惊魂,猛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下一秒,瞳孔中映出素雪狰狞的脸,以及那迎面而来的锋利匕首,她只觉得脑袋一空,眼前剧烈晕眩过后,整个世界猛然被一片黑暗笼罩! 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另一边。 阮娴退出万福殿后,颜诩便悄悄派了心腹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心腹小太监过来回复,道阮娴和另一宫女一同回出云宫去了。 他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目光淡淡的朝朱瀚允看去。 此刻大皇子朱瀚允觥筹交错,在一干年轻儿郎中如鱼得水,俊美如玉的脸庞带着绯红,眼如桃花,不知让殿内多少百官大臣的千金女眷脸红心跳,纷纷暗中朝他投去羞涩的目光。 颜诩目光挪开从朱瀚允身上挪开,又看了看兰贵妃,兰贵妃无比得意的坐在主位,享受着官眷贵妇们的阿谀奉承,再看看下头那些女眷夫人,除了几个谨慎的低调的,竟然大部分都站到了贵妃这边。 兰贵妃有大皇子这个筹码在,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樊贵人那儿 颜诩思绪飞快转动,樊贵人如今临盆在即,宴会自然出席十分不便了。他目光暗暗扫描,又在安王和建阳长公主之间扫了几眼。此刻安王依旧端着谦谦君子的架子,时不时朝对面女眷群中的安王妃暗送秋波,建阳长公主端坐在案前,一副心情愉悦至极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愉悦丝毫不影响她的兴致。 偶然安王朝她看去,建阳长公主仍旧丝毫无所察觉一般。 颜诩眉头猛然皱起来,不对劲,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建阳长公主那副和气慈祥的模样,脑海中突然浮现属下汇报的那些关于建阳长公主的资料,飞扬跋扈、小肚鸡肠、心狠毒辣、瑕疵必报!乃是一极其心胸狭窄的蛇蝎妇人! 颜诩表情猛然一肃! 一股冷意从心里陡然升起,他倒抽了口气,脸色骤变—— 他猛地抓紧手里的拂尘,立即便要悄无声息的往侧门而去,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道高亢的声音,“颜公公可是身体不适,脸色这般难看?” 颜诩的心猛然一沉,宛若跌入冰窖,犀利的冷意猛然从他眼底透起,却在抬头看向那人之后隐藏无行,平静无波。 建阳长公主笑吟吟的看着他,一脸关切的模样。 皇帝和贵妃等人闻言纷纷转过头,疑惑地看向颜诩。 颜诩表情平静如常,眼底恭顺无比,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似是一脸无奈又惭愧地对皇帝行礼,“陛下恕罪,奴才突然感到有些腹痛,这会儿” 他话没说完,大家明白了。 人有三急嘛,众人纷纷露出了理解的眼神,皇帝干脆的摆摆手,颜诩便收敛好神色,看也未看建阳长公主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那脚步匆匆、迫不及待的背影,在众人看来,也着实是心急如焚,一点儿也等不及了! 建阳长公主眼皮掀了掀,脸上闪过一丝狠毒,动作优雅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嘴角不留痕迹缓缓勾了起来。 颜诩脚步匆匆、心急如焚地出了万福殿,立即招手唤来几个小太监,一连串指令发落下去。小太监们顿时一溜烟四散而去,颜诩毫不迟疑的转身往出云宫的方向去,行至半路,突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 他脚步一转,迅速调转方向。 待他如疾风般赶到了现场,正好目睹素雪朝阮娴举起了匕首,一脸狰狞的狠狠刺了下去—— ---牙牙日常--- 妞妞们,看作品相关哟牙牙1月1日开始倒v养文的宝宝这两日抓紧看 第七十五章 死里逃生 锋利的匕首在空中闪了一道白芒,阮娴无声无息昏迷在地,浑然不知危险来临。 颜诩看到这一幕双目欲裂,想也未想从怀里随手取出个物件扔去,那物件蕴含着内力如箭般呼啸而去。只听着“叮”的一声,在空气里格外响亮。 素雪只觉手掌猛然一阵剧痛传来,仿佛被某物重击,手指便经不住力道一松,匕首啪嗒掉在了地上。她反射性惊恐转头,便看见五步之外,一袭正装的颜诩正一脸杀气腾腾的看着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再也没有机会逃跑,颜诩宛若一道风般冲到跟前,紧接着她脑后一痛,便眼前黑暗什么也不知了。 颜诩一掌将素雪劈晕,便不再管她,转身立即查探阮娴的情况。待细细探过脉,才发觉她约莫是被什么药物迷住了,微微沉吟,便猛然伸手将人抱了起来。一股粘稠滋润的手感从掌心传来,他脸色阴沉如水,这才发觉阮娴肩头有伤。 这时。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颜诩淡淡的开口,“好好审一审,不论用什么法子,把她嘴巴撬开,要活的!”说完,再也不看一眼,抱着阮娴便大步而去。 片刻后。 颜诩抱着阮娴出现在重月宫,收到消息的小德子早就赶到,见阮娴昏迷着被主子抱回来,顿时大惊失色。 “主子,这” 小德子担忧的跟在旁边,颜诩冷冷扫了他一眼,“无事,只是被药迷了。赶紧准备热水、纱布、剪刀和干净的衣裳。” 小德子哪里敢有半丝拖沓,赶紧心急如焚的去了。 颜诩抱着阮娴穿过主殿,并未进入小九月所在的内殿,反而绕过此处,不一会儿便到了最里面一个僻静的房间,他推门而入,里头早已点了油灯,昏黄的灯光之下,里面竟是配备齐全,床单被子、桌椅柜子甚至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几本书,和笔架之类。 很显然,这间房竟是有人住的。 颜诩将阮娴放在床上,让她的身子趴着,不让压着伤口。然后他走到油灯前,拨了拨灯芯,不知从何处又取出几盏油灯全部点燃,顿时,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 然后他站在床边,脸色莫测目光深沉的看着床榻之上昏迷无知的人儿。 半响后,他终于深吸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这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从外面靠近,紧接着便见小德子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然后又冲出去,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总算将颜诩方才吩咐的东西备齐全了。然后颜诩冷冷开口,“关门出去,去外头守着。” 小德子不敢有异议,立即恭敬地出去了,反手将门关好。 整个室内一片明亮,周围寂静无声,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颜诩静静的坐在桌边,眼神静静地看着床上,好一会儿后,他缓缓起身。 先是用帕子沾了热水将手擦净,然后拿着剪刀走到床边,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阮娴露出的半张小脸,沉默无语地伸出手,只见他咔擦咔擦几下,毫不客气就用剪刀将阮娴身上那身宫装给剪了个稀巴烂。露出了阮娴雪白的半个肩头和小块后背,刹那间,那肩头上皮开肉炫、鲜血淋淋的伤口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空气里。 颜诩脸色阴冷,仿佛有一股冷气从他身上散开,不知是否连昏迷中的阮娴都有所察觉,她纤细白皙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颜诩身上冷气陡然一收,他抿着唇扯过一段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只余下伤口位置。然后又毫不客气地将她身上沾染了血迹的脏污裙子全部剪去,又露出了一大片娇嫩的雪背。 那片雪背在明亮昏黄的烛光之下,仿佛在发光,一根细细的红色带子从背上横过,由于阮娴是趴着,颜诩坐在床榻边,从这个角度便毫无预兆地看到了半团娇嫩无暇弧度可疑的凝脂,颜诩的呼吸突然有些粗重。他漂亮的嘴唇紧紧抿着,怔怔地盯着那处,用了好大的力气猛地挪开眼,可疑的绯红迅速从脖子处到耳根,再到脸上蔓延开来。 颜诩喘了口气,猛然站起身来,从桌上倒了杯冷茶连连喝了三口,才压下心底的燥热。 颜诩一向自诩自制力惊人,此时此刻他却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悸动和慌张,那是一种十分陌生的冲动,颜诩在宫中横行多年,什么样的肮脏事情都见得多了,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亲身体会了这种感觉 他脸色冷冽了几分,目光看向床上,又十分的复杂。 面色变了几变,终究,他重重叹了口气。 绞干了热帕子,重新回到床边,强压住心底的感觉动作轻柔的开始替阮娴擦拭身上的血污,这一次他动作更快,不一会儿擦拭干净。他利落而仔细地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擦上金疮药,然后仔细地替阮娴包扎好伤口。 最后替她轻轻地盖上了柔软的棉被。 他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阮娴昏迷中苍白的脸,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缓缓地伸出手。在她白皙的小脸上轻轻抚摸,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磨蹭,指腹下是宛若凝脂般娇嫩的触觉,他仿佛着了魔般,舍不得放手。 终于,他突然像惊魂般陡然醒悟,手如被电了般猛地收回。 半响后,他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阮娴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噩梦,噩梦里她变成了毫无地位的宫女,为了活命她佯装胆小如鼠、事事不敢出头,不敢得罪任何人,因为伪装得太久,她几乎都要忘了本来的自己,忘了曾经的自己。可是最终,她仍然难逃一死,却死得不清不白,连原因都不知道。 阮娴一直不觉得自己聪明,可是她不曾想过自己结局这般凄惨。 当她睁开眼,脑海里翻腾着梦里的情景,她觉得还是活着好一点。 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素雪狰狞阴狠的脸仿佛历历在目,肩头的剧痛记忆深刻,她赶紧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出云宫自己的房间里。 她没有死,有人救了她,是谁?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窈窕的人走入房间,冷不然对上阮娴的双眼,顿时惊讶的道,“哎呀,你醒了!” 阮娴陡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你怎么在这里?” ---牙牙日常--- 亲爱的们,明天就是1月1日元旦节啦!牙牙求首订哟,明天牙牙会暴更1字!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和给力的鼓励,2017新气象新开始,所有正在看牙牙文的小伙伴在2017年都好运连连、财运滚滚哟首订需要大家么么哒! 第七十六章 飞天盗贼 “你怎么在这里?”阮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 精致的五官、弱柳扶风的气质,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宫装衬得面如桃花、身材玲珑,竟然是柳苏! 柳苏笑吟吟地看着阮娴,丝毫没有久别的生疏,真情流露的道,“阿娴,承蒙娘娘赏识,我如今也是出云宫的人了。” 阮娴怔怔的看着她,一时没法回过神来,便又听她道,“阿娴,自从你离了司苑局,紫颜也走了,哎呀,一下子就没意思了。如今可好了,咱们又可以一块儿干活了,相互照顾,想想都欢喜。” 肩头传来刺刺刺痛,阮娴脑子一下子清醒起来,她按捺住心底的疑惑,笑着回答,“你说得对,我也很欢喜。” 说完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好虚伪啊。 柳苏勾唇笑望着她,意有所指道,“可不是,这下我正大光明的出入,可不会被人拦在门口了。” 阮娴愣了愣,恍惚想起某日有个小太监跑过来告诉她,柳苏曾经来找过她,不过她那会儿正忙着,心里对柳苏也无甚在意,便未去见她。却没想到,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之人,如今却理直气壮在的站在自己面前。 阮娴一直信奉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曾经她与柳苏是有过过节的,且以柳苏那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有一日突然对自己莫名友善热情起来?阮娴心底其实一直怀有芥蒂,她人笨,猜不透想不明白,更不想莫名其妙被人插刀,只能默默地隔开距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阮娴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孙嬷嬷给你安排了什么活儿?”阮娴主动转移了话题。 柳苏替她倒了杯茶,动作十分轻柔,一边眉飞色舞道,“老本行,我就侍弄花草在行呗,不像你,如今都混到小御膳房了,连宫宴陛下和娘娘都让你协助。阿娴如今你在咱们宫女之中名气可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佩服你呢。还有一些心胸狭隘的小贱人,暗地里羡慕嫉妒恨地眼睛都绿了。” 说到这儿,柳苏发出几声似是畅快又得意的笑声,眼角上都带着嘲讽。 阮娴默默地捧着茶杯,一边肩膀轻轻靠在床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地低下头,“哪里,我不过是歪打正着而已。” 好尴尬,为什么她就是没法对柳苏的话产生共鸣感? 说到宫宴,昨夜的场景一幕幕在阮娴脑海里升起,她想到万福殿中的刀光剑影,到素雪最后那一脸杀意的狰狞表情,以及右肩后痛彻入骨的疼痛仿佛还犹然在目。她忍不住轻轻耸动一下肩,顿时,一股轻微的刺痛传入大脑,她猛地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 “柳苏,昨夜后来,后来如何了?”微微沉吟,阮娴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问。 柳苏闻言立即搬了张凳子坐到她床边,一脸关切道,“阿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痛不痛?你说你怎么那般倒霉,竟遇上了刺客,若非大皇子顺道路过,你差点就惨遭刺客毒手了。” “什么?刺客?”阮娴一脸惊愕地瞪着她,我的老天,这是什么神转折剧情? 柳苏一脸唏嘘不已,“可不是,据说那刺客乃江湖飞天大盗,心狠手辣、胆大包天,竟趁着宫宴之机,以为宫廷侍卫重点防守万福殿。竟然潜入宫廷内库行窃,你可还记得,当时在如何撞上那盗贼的?” 阮娴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无比抓狂,颜大公公你这是要考验姐姐的应急反应能力吗?这要她怎么回答? 阮娴无奈地摇摇头,一脸茫然状,“当时夜黑风高,我一心赶回出云宫,抬头突然碰到个黑衣人,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突然感觉脑后一痛,我便什么也不知了。” 柳苏同情的看着她,“可怜的,我听说当时大皇子赶上时,那贼人正要对你行凶,你肩部的伤便是这般来的。如今到处都在传大皇子如何英勇神武、大战飞贼,哎,大皇子实在太英武了。” 外面的流言什么的,一夜之间能够变成这样,阮娴用脚趾头想这里头有颜诩的一番功劳。昨夜发生何事,她心底再清楚不过,如今竟发展成这样,她简直就是谢天谢地!想了想,她抿了抿唇开口,“柳苏,我还记得昨夜我是和素雪一同回答,我受了伤,不知素雪眼下如何?” 柳苏无比遗憾的摇摇头,“素雪运气差,大皇子已经让人把她运出宫了,差人替她好好置办一副棺材,也算是全了一场主仆缘分。” 素雪没了! 阮娴心里十分复杂,有些松了口气,又有些沉重,不论素雪奉了何人之命来杀她,但终究是一条人命。而这人平日里与自己谈笑风声、关照友爱,却也能在一瞬间翻脸变人,可以说素雪让阮娴的人生观和心态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 这已经是她经历的第二条人命了! 阮娴心情有些压抑,仿佛有一座沉重的山压在心上,连呼吸都无法自在放开。她沉默了片刻,又低低的开口,“那那盗贼,可是抓住了?” 说到飞天盗贼,柳苏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逃了!” “几十个皇宫龙骑卫团团围捕,竟仍然让那飞天盗贼给逃了!”说到此处,柳苏十分义愤填膺,看了看四周,又悄悄地压低点声音道,“据说今日早朝皇上暴怒,下令彻查此事,并颁发通缉令全国通缉飞天盗贼,哈哈哈,这下那贼子要倒霉了。据说连颜公公都劝不了陛下,这事闹大了!” 说到这儿,柳苏的眼眸突然闪了闪,那一抹异样稍纵即逝,没有一丝痕迹。 阮娴没有接话,有些精神不振地打了个哈欠,柳苏见状,连忙起身柔柔地低声道,“你安心养身子吧,殿下下了令,让你养好伤再去上值。御医开了药,你记得吃,我回头再来瞧你。” 说完,服侍阮娴趴好,又体贴地替阮娴掖了掖被角,起身拉开门悄声离去了。 她一走,阮娴缓缓睁开了眼。 一个跟你有过节的人,突然对你态度大变,没有理由的亲近起来,这也是为何阮娴一直没有办法对柳苏放开警惕的缘故。没想到昨夜的事情,最终会转变成这样的结局,可见颜诩在这宫中果真手眼通天,连皇帝和皇子糊弄起来都毫无破绽。 可是,素雪,为何要对自己下手呢? ---牙牙日常--- 新年快乐!2017新气象新开始,牙牙在此祝愿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2017年发发发发发! 今天暴更1万字,从9点,12点,3点,6点,和晚上9点,一共5更!希望大家喜欢,用更新求首订!谢谢大家! (。) 第七十七章 二月春风 素雪,为何要对她下手呢? 自己得罪的人,只有安王。昨夜之后,添了一个人,建阳大长公主。 对自己下手的人,会是这两人吗?还是自己又遭了颜诩的池鱼之殃? 阮娴思来想去,脑壳都想疼了,心里也没敢有个准确结果。最终索性扔开一边,忍着肩头的疼痛,以及压着胸部的窒闷,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傍晚时被人叫起来,是馨儿,服侍着她吃了晚膳,又灌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一碗黑汤下了肚,感觉人生都掐得出苦汁儿了。 阮娴拉着馨儿稀稀拉拉的聊了几句,无意中夹杂了几句柳苏的名字,便得知柳苏果真是贵妃娘娘下旨调过来的,心里一时有些迷惘,贵妃娘娘如此热忱于往儿子身边塞宫女,打得什么主意? 虽说古人开窍成亲的早,大皇子乃老朱家眼下唯一的独苗苗,贵妃娘娘你这么干就不怕把他半路走弯了?十五岁可真是叛逆时期,大皇子殿下如今中二病可不轻啊! 趴在房里没事儿干,阮娴一个劲的胡思乱想,睡一阵醒一阵。 白日里睡得多,晚上脑子就十分清醒,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半个房间,巡夜的太监敲了三声,午夜了!阮娴窸窸窣窣地到屏风后上马桶,又窸窸窣窣的钻回了被窝,冷啊! 突然—— 寂静的室内传来一声咯吱细响,阮娴耳朵一动,脑子里的弦紧紧绷起。她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一动不敢动的侧耳倾听着 “咚咚咚——” 真的有声音! 有人在轻轻敲门,在灯光的影射下,好像有一道黑影立在门外。阮娴感到毛骨悚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低低的道,“谁?” “是我。”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有些模糊,听不甚清晰。 阮娴屏住呼吸,悄悄下地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右手操起桌上茶壶,“谁?” “是我,鹤儿。”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开门,主子差我给你捎点东西。” 阮娴沉默片刻,悄悄地拉开了门栓,木门咯吱一声轻响开了道口子。门外,正是鹤儿裹着一身黑披风站在门口,晕光的灯光照在他平静的脸上,一下子扫去了阮娴心头的疑虑。 “主子让我把这药给你,这是宫中秘制的雪玉膏,对付伤口极好,不留疤。”鹤儿并不入内,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声音压得低低的,“主子让我转告你,好好养伤,此事未了,若无要紧事不要轻易走出出云宫。” 阮娴接过瓶子,冰凉的玉瓶贴在指尖,她的心底却涌起一股暖流。 雪玉膏乃宫中秘制,本身便极其难得,颜诩却已给她两回了,若非她事后悄悄打听过,还不知晓这东西那般稀罕,有价无市。 “出云宫是大皇子的地盘,一般人等无法插手此处,你且安心养伤,万事有主子。若是有要紧事,也可来找我。” 阮娴感激不已,“鹤儿,多谢你了。” 鹤儿无声勾唇一笑,“谢我作甚,好了,我先走了,你快歇息吧。” “等等。”阮娴突然想起一事,忙喊住他。 鹤儿脚步一顿,疑惑地看着她,阮娴将门拉开了些,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出云宫新进了一宫女,叫柳苏,原是我在司苑局故交。你可知她是如何被调入出云宫来的?” “柳苏?”鹤儿稍一沉吟,便道,“孙嬷嬷给贵妃娘娘请安,后便领回了此女,据说乃是娘娘赏赐的,如今负责出云宫小花园花草果蔬,为何有此一问?” 阮娴抿抿嘴,“此女与我有旧结,劳烦你日后替我盯着些” 鹤儿微愣,旋即意会过来,微微颔首,“我知晓了。”说完,对阮娴使了个眼色,便转身飞快地走了。 阮娴赶紧关上门,等趴回了床上,心头还有些怦怦直跳。 新年一到,皇宫里的忙碌也是一日连着一日。 阮娴作为那晚“飞贼”目睹者兼受害者,随后被朱瀚允又审了一遍,接下来的四五日,除了偶尔出房门透透气,便是养伤喝药。 仔细想一想,自己这下半年可谓是多灾多难,提心吊胆没睡几个安稳觉。 柳苏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她,说说闲话、聊聊八卦,光凭她这个锲而不舍的殷勤劲儿,说实话阮娴心里不服不行,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做不到一直对人家冷冰冰的。所以在外人看来,阮娴和柳苏的关系真真是十分融洽的。 或许是因此缘故,柳苏在出云宫融入得非常顺利,这从她能够从小御膳房替自己带糕点这一点便可看出。 小御膳房乃出云宫重地,柳苏进来不过四五日,就能够自如出入,且攻克了贾师傅等人的距离,说实话阮娴感觉这里头自己的因素居功至伟。 时间就这么飞快过了一个多月。 二月春风似剪刀,大地春来树开花。 天气渐渐开始暖和,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开始重新发芽,含苞待放的桃花花苞挂满了枝桠,层层叠叠,衬着嫩绿的叶子,煞是好看。 阮娴身上的伤势彻底痊愈,肩部后的痂脱落露出了里面长出的新肉,一直持续插着雪玉膏,伤口痊愈得非常好,瞧着连疤痕都没留。 阮娴恢复了往日的日程,每日按时去小御膳房准备一日三餐,下午隔一日溜出去看小九月。 小九月如今长得越发玲珑可爱,已经学会了翻滚爬滚,小德子每日都会让她在床上自行爬滚玩一会儿,为了让小家伙多锻炼多运动长得结实些。小家伙如今嘴巴里偶尔会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每次张口就露出里面两颗小小的乳牙,萌得阮娴心里不要不要的。 据小德子偷偷说,如今颜诩无事了也时常重月宫,好几回都看到颜大公公一个人逗小九月玩。阮娴早就撞到过两次,对颜大公公的表里不一早就知道了,不过十分可惜的是,自从新年晚宴之后,阮娴竟再也未能见得颜诩一面。 一直到事后一个来月,阮娴都没能找到一个机会亲口与他道谢。有时候想一想,阮娴甚至怀疑颜诩在特意回避她,但转念又想,自己会不会太过自以为是,这皇宫那般大,人家可是日理万机的第一大太监,公事繁忙,碰不到也是十分正常。 三月初三,天气甚好。 晌午过后,突然,一个消息炸响了整个后宫,各宫各殿宫女太监纷纷奔走相告,整个大煦后宫都躁动了! “樊贵人发动了,樊贵人要生了!” ---牙牙日常--- 第二更送上!下午3点第三更(。) 第七十八章 贵人有喜 “樊贵人发动了,樊贵人要生了!” 消息一出,顿时轰动了整个宫中上下,各宫各殿翘首以盼,宫女太监们私下纷纷奔走相告、交头接耳。 时隔五年,宫里终于再次有新生儿诞生,要知当年大皇子出生后,这十五年来皇上日夜勤恳耕耘,奈何田地虽好,老牛力疲,在大皇子之后也有几位宫妃怀孕,但陆陆续续出生都是公主。 一连串生了七位公主后,终于轮到了今日。 这可是由太医令亲自铁口铜牙判定的,此胎必定一举得男,为了这话,整个宫廷上下里外期盼已久,这等着这大煦国二皇子的出生。为此皇帝连赏赐的礼单都写好了!甚至早就放了话,樊贵人若这一胎是皇子,立马就晋升为樊贵妃娘娘。 为此,樊贵人自己都是小心翼翼,这肚子,可不揣着个金疙瘩。 樊贵人发动从午后开始,这一痛,就痛到了晚上,稳婆和太医以及宫女太监们在清波殿进进出出,皇帝坐在御书房里奏折都批不好,最后索性放下公事,摆驾清波殿,亲自去盯着。 直到将近午夜之时,一道嘹亮的婴儿声音终于划破皇宫的天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稳婆的这句话无疑对许多人来说都是天籁之音,樊贵人撑着小命生下了儿子,苦苦支撑着精神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皇帝听到这句话,喜笑颜开,暗暗道自己总算替老朱家传宗接代又生了个儿子,这下死后也有脸去见祖宗了。 清波殿里的宫女太监们更是欣喜若狂,几乎喜极而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今之后他们就是贵妃娘娘的人了。他们已经可以预见从今往后在宫中横行霸道、走路生风,腰杆子挺得笔直的好日子了。 新出生的二皇子有些体弱,但嗓子极好,特别能哭,据小德子透露,小家伙跟小九月刚出生时差不离,猴孙似的。如今小九月生的白白胖胖,壮壮实实的,着实是小德子和阮娴共同努力的结果,二皇子却有些弱得过头了,三天两头御医大人上门瞧着。 直到过了百日,皇帝不知听了谁的进言,道二皇子体弱禁不起太大的福气,于是进行一场简单的洗三和抓阄,然后给二皇子取了个大名朱瀚宁,小名,长生。 从这名字,便可见皇帝对二皇子的疼爱和重视了。 “听说元曦宫的那位昨晚又摔了两只花瓶” 大清早,大伙儿吃过早膳,柳苏又过来找阮娴了,她捧着几支桃花,亲热地递给她,“后花园的新开的桃花,刚折的,送两支给你插瓶。” 桃花并不值钱,但这宫里的一切东西都是有主、登记造册的,柳苏如今负责出云宫大多数花草植木的维护,折几支桃花的特权还是有的。阮娴接过桃花,倒也未客气,顺口道,“你消息挺灵通的嘛”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阮娴目前也想开了,暂且不知柳苏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顺其自然。若真是别有居心,狐狸尾巴总有一日会露出来。 因此,她与柳苏相处得倒也融洽多了。 柳苏悄悄努努嘴,“孙嬷嬷身边的巧儿说的,消息定然不假。再说了,元曦宫那位的脾气啧啧” 阮娴汗颜,这柳苏胆子忒大,真不知她这么嚣张是怎么在宫里一直混的。 “阿娴,殿下唤你。”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两人抬头看了看,钟桐正站在几米外面笑看着二人。 柳苏推了推阮娴,“快去吧。” 阮娴赶紧点头,“我去了。” 不一会儿后,她随着钟桐进了轩辕阁,见到了朱瀚允。自三十夜宫宴之后,朱瀚允一度十分忙碌,整日早出晚归,跟在皇帝身边实习,也没了空闲找阮娴的麻烦。今日再次一看,乍一眼望去,大皇子殿下瘦了一些,不过仍旧是那么面如冠玉、骄傲尊贵,漆黑如墨的眼神仿佛坚定了许多。 “阮娴,母妃近日胃口不佳,你可有什么好菜式,替母妃想几个新菜式改善改善胃口,本宫重重有赏。”见过礼,大皇子立即直奔主题,半句废话也没有。 替兰贵妃改善胃口? 主子发号施令,奴才岂敢不从?阮娴心里不乐意,脸上依旧只能万分荣幸的道,“回殿下,改善胃口的菜式是极多的,但是每个人口味不同,待奴婢回去好生琢磨琢磨,奴婢愿为殿下分忧解劳!” 说完阮娴在心里迅速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那次冬猎皇帝赏了50两黄金,分了鹤儿10两还剩40,后来陆陆续续得了些零散的打赏,目前她的小金库拢共差不多70两黄金是有了。 这样一笔钱,其实不多,但换做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家里,算是一笔十分庞大的数字。 “甚好,本宫给你一日时间,一日后你便去元曦宫吧,替本宫尽尽孝!” 什么? 去元曦宫替你尽孝? 阮娴瞬间目瞪口呆,几乎下巴都掉地上。大皇子果真还是原来的大皇子,依旧是霸道独断的毫无理由啊! 想起兰贵妃那副阴阳怪气的脸,阮娴就忍不住打了寒颤,她可未忘记几次入元曦宫那无声的硝烟,兰贵妃好难伺候啊!无论心里多么不愿,阮娴最终只能含泪笑着领了任务。 第二日。 她出门前思索半响,最终还是在膝盖上绑了两层护膝,为了不遭罪受伤,防范于未然十分有必要。 再次进入元曦宫,门口的太监和宫女还是原来的,一入主殿,便抬头看见了苏传盛。 两人微微颔首,苏传盛从她身边走过,一个小小的声音钻入耳朵来,立即让阮娴绷紧了脑皮。 待进入内殿,兰贵妃穿着一身褐色平常衣裙,脂粉未施,目光平静地靠在软塌上看书。看见阮娴过来了,只是轻轻瞟了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放回原处,漫不经心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阮姑娘吗?今日为何这般雅兴到我这小小元曦宫来了?” 兰贵妃样貌精致绝美、声音温柔甜美,暖得沁入心脾,叫人心里便心软如蚂蚁噬咬,叫人欲罢不能。但这会儿落在阮娴耳里,无疑是让她浑身一僵,宛若一只大炮仗炸在耳边,她再次想起苏传盛刚刚在耳边轻轻对她传递的话: 悠着点,娘娘今日心情极差。 ---牙牙日常--- 谢谢“咕咕222、芈若无心”两位宝贝的宝贵月票,牙牙好开心!这一章过渡,很快要进入一个大高潮了,下一章6点么么哒 (。) 第七十九章 古怪试探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吉祥。” 阮娴毕恭毕敬的跪下请安,就算兰贵妃心情不爽,她硬着头皮也得上。 “吉祥?”兰贵妃眼波流转,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淡淡开口,“是允儿派你来的?” 兰贵妃没让阮娴起身,阮娴也只得跪着,心里暗道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垫了垫子,否则又要遭殃。心里这般想着,她嘴上恭敬无比的道,“大皇子担忧娘娘近日胃口不佳,特派奴婢过来给娘娘做几道开胃点心,大皇子一片孝心可真是天地可鉴,感人至深。奴婢懂几道南方小点,滋味颇好,不如娘娘尝一尝看?” 没有哪个女人听到自己儿子被夸奖会不高兴的,兰贵妃脸色好了些,她放下书,兴致盎然的挑了下眉,“南方小点?我记得你祖籍乃是湖都,湖都位于煦国偏西位置,你是如何懂得做南方小点的?”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又似是而非、意有所指的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懂得的还真不少啊” 阮娴汗颜,这也太多疑了吧,赶紧道,“回娘娘,小御膳房的贾师傅乃祖籍江南,奴婢与他学了几道小点,不过奴婢自己有稍作修改,口味与传统南方小点稍有趋异,自有一番滋味。” 兰贵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如此,那便尝尝吧若是不合本宫的胃口”说到这儿,她尾音拉长,稍微流露出几分意欲不明的味道。 阮娴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整个人都瞬间紧绷起来 “嗯?也许本宫应该好好想一想,若是不好吃,该怎么惩罚你”兰贵妃慵懒的撑着下巴,皱眉琢磨的样子,随着她的话落,阮娴整颗心慢慢往下沉,她心里无数次诅咒这个该死的旧社会,但对于现实却无可奈何。 没有权势,没有地位,只能任人宰割! 阮娴沉沉埋下头,浑身紧绷,牙齿下意识紧紧咬住,等待着兰贵妃后面的话。 却不料,头顶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便听兰贵妃戏谑的道,“哟,本宫不过开个玩笑,瞧把你吓得。行了行了,快去给本宫做点心吧,似乎真是有些饿了。” “奴婢遵命。”阮娴咬住唇,半点也不敢松懈,只能默默起身恭敬地往后退去。 往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声音。 “站住。” 阮娴身体一僵,从善如流地转身,“奴婢在。” 兰贵妃眼神灼灼的看着她,突然缓缓从软塌上起身,目光中充满了意味深长,“阮娴,本宫听说,你与颜公公私下走得颇近,可有此事?” 阮娴呆了呆,猛然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否认,“回娘娘,颜公公乃陛下身边的一等太监,奴婢不过是出云宫的普通宫女,如何会有干系?娘娘怕是误会了。” 话说出口,阮娴心里却隐隐升起了不安和惊慌,她暗暗攥着拳头,努力让自己脸上不露出一丝破绽,努力保持冷静和理智。 兰贵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仔细地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半响,幽幽的收回视线,冷淡的道,“下去吧。” 阮娴如释重负般暗松口气,飞快地退出了内殿。 兰贵妃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捏死一个小小的阮娴简直如捏死只蚂蚁般简单,那该死的阉贼却狡猾无比,连个尾巴都摸不着。也罢,且先看着,眼下她最大的敌人并非那狗贼,而是 兰贵妃脸色阴沉,目光看向清波殿的方向。 阮娴走出大门,心脏依旧砰砰跳得飞快,脑子里无数个念头涌上来,她明白兰贵妃竟是起疑了。虽不知究竟到了哪个地步,但阮娴此时此刻心里极乱,十分想见颜诩一面,将此事告知他。 两个时辰后,阮娴做好了糕点,宫女们端着糕点呈送上去,然后直接打发了她。 阮娴自然乐得赶紧撤离,元曦宫对她来说简直犹如刀山火海,她急急忙忙回了出云宫,刚进入轩辕阁想去向朱瀚允复命,却不想被人拦住了。 “孙嬷嬷有令,殿下正忙,闲杂人等休要打扰。”拦住她的人是孙氏身边的一等亲信大宫女,名唤晴儿,长得小鼻子小眼秀气有余、貌美不足,性格却颇为刁钻。 阮娴看了看四周,没看见鹤儿或是钟桐的身影,不由温和的道,“我有要事回禀殿下,不知鹤儿和钟桐可在?” 殿下忙她就算了,让鹤儿他们转告一声也无妨,反正她奉命行事,该做的都做了。 这般想着,轩辕阁内突然传来一阵女子清脆的玲珑笑声,那笑声依稀听着似乎有些耳熟,再抬头看晴儿,正巧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嫉妒,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好奇。但她一向对八卦不是很热衷,心里有些痒,却也不开口多问。 晴儿依旧口气不好,“鹤儿和钟桐这会儿正忙着呢,你有何事?若是要紧,我便替你进入回禀殿下,若是不要紧,回头再来。” 阮娴无语,所以说你进去可以?我进去就是打搅了? 她心里有事,无意纠缠,“如此,便劳烦你替我向殿下禀报,阮娴求见。” 晴儿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殿下下令了,现在谁也不许打搅,若是有事禀报,稍后再来吧。” 阮娴目光毫不客气的直视过去,“如此,若是耽误了殿下的要事,你负责?” 晴儿冷不丁被她看得有点心虚,嘴硬的道,“殿下亲自下令,我不过服从而已,若真的要紧,你大可往里头走,我不拦你,殿下若是怪罪起来,可别怪我没劝你。” 阮娴愣了愣,正要开口,里头突然传来朱瀚允愠怒的声音,“何人喧哗?” 阮娴反应过来,赶忙道,“奴婢阮娴,回殿下,奴婢给娘娘做了三道南方小点,娘娘便将奴婢打发了。”意思便是,你老娘把我给赶出来了,所以她究竟满不满意,我也不知道。 里头一阵沉默,片刻后,朱瀚允的声音淡淡响起,“如此,本宫知晓了,你退下吧。” 阮娴闻言赶紧道,“奴婢遵命。” 说完,她好奇了抬了抬头,心里有些好奇里头的女子是谁,但看晴儿虎着一张脸,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有何得意的,不过抱了乳娘孙氏的大腿么,要知道大皇子才是真金主好吧!她还给大皇子煮饭呢! 回到房里,阮娴呆坐了半响,将兰贵妃今日的言语表情在脑海里反复琢磨,心里突然有点慌,忍不住取出纸笔写了张小纸条儿。写好之后藏入袖子,她悄悄离开了房间。 连问了几个人,确定鹤儿被朱瀚允给派出去办事了,阮娴索性拿着出入令又溜出了出云宫,到了重月宫,小九月一个人趴在小木床上睡得贼熟,旁边放着虎头布偶,殿内收拾得整整齐齐,衣柜子里的小衣又添了几件,显然小德子如今越发得心应手,照顾得极为周到。 思索再三,阮娴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了司苑局。 时隔三个月有余,再次来到司苑局,看着牌匾上熟悉的三个鎏金大字,她突然产生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阮娴,你怎么来了?” 一进门,阮娴娴熟地往东院的方向而去,刚进内院,一眼就看见了碧珠。 阮娴心里涌起几分暖意,笑着走过去,“碧珠,好久不见。” 碧珠还是一如既往的娇俏,穿着打扮很鲜艳,眉眼带着傲气和不耐,但阮娴却知晓,这是个怎样直接粗暴且聪明的姑娘。 ---牙牙日常--- 第4更送上(。) 第八十章 原来如此 “阿娴,许久不见。” 碧珠站在廊下,明艳的脸上带着一丝浅笑,目光上上下下将阮娴打量了一遍,“你看着精神不错,听说你如今颇受大皇子信任,连皇上都夸奖过你,恭喜了。咱藏得可真够深,咱们一块儿住了近三年,我竟是不知你竟还有一手好厨艺。” 阮娴苦笑着摇摇头,“我的性子如何你也知晓,我如今也实在是被逼无奈。” 碧珠勾了勾唇,缓缓抱起双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若是不往上走就任凭他人践踏,这才是宫里的生存法则,莫非你还不明白?” 说完,她低低笑了笑,“也罢,你如今光景可比我好多了,这些道理何须我来教你。” 对于碧珠的话,阮娴竟无语反驳,良久,她暗暗叹口气,道,“大家如今可好?杨嬷嬷可还好?” 碧珠道,“你走之后,紫颜也不知因何缘故,竟调到了樊贵人的清波殿,如今樊贵人晋升樊贵妃,她也一步登天成了贵妃的人。我与春燕依旧与往常差不离,杨嬷嬷也甚好,就是偶尔肩膀疼,你也知道,那都是老毛病了。”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我有些事,来寻小德子。”阮娴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今日来的仓促,也没个准备” 话未说完,便被碧珠一口打断。 “得了吧,你如今跟我们不同了,你回来还能够跟我和颜悦色的说几句话,我便知你未变。不像某些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张狂得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晓了!”碧珠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又道,“最新一批的花苗到了,这几日大伙儿都挺忙的,小德子我方才见了,应该在温房那边,走吧,我随同你过去找他。” 有人张狂得连自己姓氏都不记得? 阮娴心里惊疑不定,摸不准碧珠指的人可是紫颜。她笑着婉拒碧珠的好意,不愿意她牵涉进来,“不必了,碧珠,我就在这儿等着,不若劳烦你跟小德子说,我在这儿等他。” 碧珠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无意窥探他人隐“|私。 碧珠离去,阮娴一个人站在走廊一处角落等待着,约莫一刻钟后,小德子急匆匆跑过来。 “阿娴,有何事?”小德子一脸惊疑的表情,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将阮娴拉到一个偏僻的死角位置。 阮娴走到他面前,见周围无人,从袖中取出那张纸条塞入他手中,“今日兰贵妃召我过去说了些古怪的话,我怀疑她起了疑心,这阵子我见不着主子,你替我将这纸条转交给主子。” 小德子接过纸条塞入怀中,“娘娘说了什么?” 阮娴压低了声音十分忧虑的道,“娘娘问我是否和主子私下来往甚笃,我否认了,我怕兰贵妃生了疑心却悄悄查探,若是查到一丝蛛丝马迹与九月相关,那便是惊天骇浪,我半点也不敢赌。” 顿了顿,她又开口,“另外,柳苏如今也在出云宫来了,你可知她是如何被娘娘看中的?” “柳苏?”小德子闻言冷笑,“她并非被娘娘看中,怕是与大皇子的乳娘孙氏有所干系吧,此女前后态度趋异大变,你莫要放轻警惕,此女不能信。” “为何?”阮娴仔细将柳苏近日来的表现回想几遍,着实找不着一丝破绽,“为何你这般笃定?” 小德子看了看左右,压低嗓音悄悄地道,“你可知,当初杨嬷嬷与花嬷嬷之间的争斗,大伙儿都以为杨嬷嬷能够得胜,结果最终却是选了花嬷嬷。实则干爹在公布的前一日,他自个儿心里也是属意杨嬷嬷,你道却是为何突然临时改变主意?有一日干爹喝醉了,我才无意中得知,当初杨嬷嬷与花嬷嬷之间竞争一事,其中竟有龙骑卫副统领石威插了一手” 阮娴惊疑不定,“龙骑卫副统领?!” 这后宫小小司苑局竞争个副主管罢了,龙骑卫副统领插什么手?杀鸡用牛刀,龙骑卫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兵,专门负责守护皇宫安稳的,竟敢插手后宫之事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小德子隐晦地点点头,“没错,龙骑卫副统领石威。你可知,这石威又是何身份?” 阮娴摇了摇头,这后宫人口复杂、关系交错,这叫她如何知晓。 小德子沉沉的道,“这石威乃兵部侍郎石仲文的嫡次子,而石仲文的夫人杨氏,杨氏有个表妹王氏,便是如今安王妃!” 阮娴倒抽口去,大惊失色,“安王妃?” 她脑子猛地疯狂运转起来,好几个想法翻滚着,其中一个念头隐隐冒出来,却一时想不透,便听小德子十分平静的道,“若非主子底下人才济济,咱们在这宫中眼耳封闭如何查得出了这些,若是我猜测的不错,花嬷嬷当初胜出便是安王暗中操作,干爹他不得不从。至于安王为何暗中支持花嬷嬷,无非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阿娴,这宫里的水,远远比你我想象的浑浊得多” 阮娴听完这番话,已是哑口无言了。 她脑子里不知为何想到了柳苏,想到她前后态度趋异太大的表现,最终,心里再次对此人竖起了高高的墙。 唯独别有居心,才能解释一切了。 从司苑局出来,阮娴心情有些沉重。趁着还有时间,她再次溜回重月宫,这会儿小九月竟是醒了。 阮娴摸了摸她的小屁屁,感觉有异,动作娴熟麻利地给她换了尿片,又给她喂了半碗温水,郁闷的心情才渐渐好转过来。 重月宫后面的荒院里有一颗歪脖子桃树,此时三月桃花开得正浓,阮娴抱着小九月坐在桃花树下,折了一朵桃花给她玩。心绪来潮突然想到这般大的小娃娃可以开始启蒙了,她想了想,试探性地拿着桃花,一边道,“九月,来,叫姐姐,叫姐姐。” 小九月懵懂的看着她,乌黑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嘴角流出一串亮晶晶的口水,嘴里啊啊啊的伸手去抓桃花,完全木有搭理她的意思。 阮娴好不容易心血来潮,锲而不舍地逗她,“姐姐,姐姐,叫姐姐。” 小九月瞪着她,一副不明白的意思,阮娴将桃花在她眼前晃了晃,就是不让她拿到,嘴里依旧耐心的教她,“叫姐姐呀,小宝贝儿。”一边教着,一边期盼地看着小家伙。 岂料,小家伙爪子或许是急了,长大着嘴巴两颗小米牙在阳光中发着光,突然,圆溜溜的黑眼睛瞪着阮娴,大大的叫了声,“娘!” 轰—— 阮娴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般,轰隆隆的,整个人被炸得外焦里酥,好半会儿才反应回来,阮娴风中凌乱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连处都木有破,怎么会变成你娘?!啊啊啊啊啊,小德子,你到底教了小家伙什么乱七八糟的?!!! 远在司苑局的小德子突然打了个喷嚏,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咦?为何突然感觉这般冷?莫非有人在念叨他?? ---牙牙日常--- 今日第5更!牙牙第一次暴更,我也码得好嗨啊然后我有木有说,明天继续暴更1万!有木有感到惊喜? 老时间,明天9点见我滚去码字哒么么大家!(。) 第八十一章 吃货殿下 “叫姐姐!”阮娴一脸认真的纠正。 “娘”小九月长着小嘴露出两颗小米牙,眼睛盯着她手上的桃花,小爪子伸长了去抓。 “叫姐姐。”阮娴手一抬,桃花又举高了,无比纠结,“叫姐姐,叫姐姐就给你!” “娘”晶莹的口水从小家伙嘴巴流下来,黑葡萄似的眼睛焦急地看着她,依依不饶地挥舞着小手。 “叫姐姐,姐姐,姐姐,姐姐!”阮娴简直有点抓狂,她不要当妈,她不要做娘,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啊啊啊! “啊啊啊!”小家伙张大着嘴巴嗷嗷直叫,小身体在阮娴怀里扭动,“啊啊啊啊啊娘” 阮娴彻底地服了,她耗尽了全部耐心拼命纠正大半个时辰,一遍一遍重复“姐姐”二字,小家伙就是不改口,拼死了也不改口!到底是谁教她的? 看这个趋势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日两日形成的,小德子莫非老早就偷偷私底下教她喊娘了? 阮娴觉得心好累,手举着桃花都酸了,“小祖宗,叫姐姐可好,我还木到能够做你娘的年纪” 小家伙无辜的望着她,漂亮的脸蛋儿白里透红,晶莹的哈喇子又从嘴角落下来。嘴巴张开,小米牙闪闪发光,在阮娴无比期盼的眼神中,清晰的吐出一个字:“娘” 醉了! 阮娴无语,无可奈何的将桃花给了她,心情十分复杂。那种一种陌生至极的情绪,同样的,一股无形的责任感涌上阮娴的心头,她搂住小家伙软软的身子,心里明白,从这一刻起,自己与这小家伙之间的牵绊,怕是更深了。 回到出云宫,再次看见柳苏,阮娴心底便有股说不出的复杂。 说起来,柳苏其实并未对她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的猜测也未必成真,但感情上,阮娴很难真正接受柳苏。或许,这便是第一印象造成的缘故吧。 “阮娴,你去哪儿了?殿下召你,四处寻你,这会儿殿下都要生气了。”刚回房,鹤儿突然急匆匆跑来,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看到她顿时大出了口气。 二话没说拖了她就走,阮娴无奈只得跟着他往轩辕阁赶,一路上被他影响,也弄得心里十分紧张。 “鹤儿,殿下召我何事?” “何事?你还问我?”鹤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一个时辰前殿下突然召你,你倒是会躲,整个出云宫的人都在寻你,也不知谁进了谗言,殿下这会儿正大发雷霆呢。” 大发雷霆? 阮娴小心肝抖了抖,一转眼,就到了轩辕阁。 阮娴忍住心里的惊慌跨入大门,一进入,便见朱瀚允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手中执着一只羊毫,气定神闲、姿态优雅正在挥笔创作,全然看不出一丝生气的样子啊? 她心里刚闪过疑惑,便看见柳苏竟站在旁边,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阮娴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见晴儿正一脸苍白、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一副正在挨罚样子,登时吓得阮娴浑身一抖,感觉事情大条了。 “殿下,阮娴来了。”鹤儿将阮娴朝前面一推,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麻利的撤了。 阮娴看着晴儿那副涕泪横飞的样子,双腿有点发软,大脑超速运转,赶紧识时务的跪到地上,决定先发制人,无比真情流露道,“阮娴参见殿下,还请殿下饶恕奴婢失责,因思索一道新式菜肴,此菜肴若是可行,那绝对是当世第一、举世无双,奴婢竟一时忘记了时辰,殿下恕罪啊!” 此话一落,地上的晴儿眼泪一停,旁边的柳苏目露惊讶,二人纷纷朝阮娴行注目礼。 朱瀚允全神贯注的看着纸面,闻言手上动作一滞,睫毛动了动,一滴墨水滴落在纸面,迅速渲染开来,一副即将完成的字帖便毁了,好生浪费!朱瀚允眉头一皱,将羊毫一扔,粗鲁地将宣纸卷成了一团,扔进废纸篓中。 朱瀚允冷笑,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灌了两口,才将心头恶火压下一半,“阮娴,你胆子不小啊。” 阮娴岂敢承认,连忙抬头疾呼,“殿下恕罪,奴婢着实是因为思索太过而忘了时辰,还请殿下看在奴婢一片昭昭之心之下饶过奴婢吧。” “阮娴,你以为本宫是傻子吗,那般好糊弄?”朱瀚允将杯子重重放下,“啪”的一声脆响,地上的晴儿和边上的柳苏俱是打了个寒颤,脸色一白。 朱瀚允走到阮娴面前,猛然弯腰伸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阮娴被迫抬起头,对上朱瀚允那双狭长乌黑宛若正在燃烧般的漂亮眼睛,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盯着自己,直直逼近,“阮娴,本宫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方才不是说在琢磨举世无双的新菜肴吗?本宫限你一个时辰内,将这道菜做出来,否则,你就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狠狠松开了阮娴的下巴。 阮娴傻住,旁边的晴儿和柳苏俱是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 所以? 我做出美味佳肴殿下你就不会降罪了? 所以,殿下你就是这样的一只吃货般存在?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做!”阮娴几乎是连滚带爬般冲出了内殿,直往小御书房狂奔而去,她脑子急速运转,要一个时辰内做出前所未有、史无前例的美食,还得确保大皇子一定要满意。 她脑子就只有一个主意了! 那便是火锅! 她奔入小御膳房,立即炸了锅般向贾师傅等人求助,“贾师傅、柳师傅、唐师傅,劳烦各位替我准备食材,新鲜牛羊肉片好,各类新鲜蔬菜、菌菇之类,豆芽、豆腐、血旺等等等等。” 火锅最难做的便是底料,阮娴索性投机取巧用了最简单的法子,清汤锅底,各种调料自调,在各位御厨大师们的相助之下,阮娴将各色调料用小碟子装好,端着一锅清汤,炭炉子、以及各类新鲜的蔬菜肉类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样一样搬回了朱瀚允的面前。 朱瀚允一脸古怪地看着她,等着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待阮娴一切准备妥当,将锅底放在烧炭的炉子上,汤汁很快便沸腾起来,阮娴拿着筷子,调了一碟微辣的酱汁,笑眯眯的对朱瀚允道,“殿下,可以开吃啦!” 众人目瞪口呆,咋吃? ---牙牙日常--- 第一章 第八十二章 帝后复合 “殿下,可以开吃啦!” 阮娴笑眯眯的道,朱瀚允看着一碟碟生肉生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如何吃?”依旧跪在地上的晴儿早就忘了哭,柳苏等人均是一脸目瞪口呆,等着看阮娴的好戏! 锅里的清汤翻腾,冒出了缥缈的白色蒸汽,阮娴夹起一片羊肉,在热水中烫了烫,待羊肉颜色刚变,立即从锅里捞出来放入碟中,沾了上酱汁,然后将肉片放入朱瀚允碟中,恭敬的道,“殿下请尝,这滋味,绝对不同凡响!” 朱瀚允对于阮娴的手艺是毫无置疑的,但他对于这种烹饪的法子闻所未闻,将信将疑地夹起羊肉放入口中,顿时眼睛一亮,一股鲜嫩原始的羊肉滋味在舌尖味蕾中炸开,羊肉沾着鲜咸微辣的酱汁,毫无腥味,简直滋味无穷,好吃到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好吃!”朱瀚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简直美味非凡!” 饶是他自小锦衣玉食、万般奢侈中长大,这种吃法,却也是第一次见!他却是不知,任何食材,保留了原始的原汁原味,往往是最美味的,尤其是,这古代的食材绝对是健康的,而进贡入了这宫里的东西,那更是东西中的极品! 朱瀚允几乎无需阮娴再示范,自行夹起筷子,便开始乐不思蜀地依葫芦画瓢自己烫了起来。阮娴一看他那副馋样就乐了,一边调配了好几种酱料,有辣有不辣,大皇子吃得那叫一个欲罢不能,一种又一种调料吃过去,各种味道滋味不同,而且蔬菜、肉食、菌菇各类食物烫出来的味道都不同,朱瀚允几乎是瞬间就爱上了这种吃法! 赞不绝口! 大皇子殿下人生第一次,吃得撑得抱着肚子不想动,二话没说就赏了阮娴一百两金子! 阮娴喜滋滋地抱着金子回房,私房钱这下有170两黄金,将来若是出宫,这可是一大笔财产,足够她和小九月找个安稳的地方过日子了。那样的日子,阮娴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无比期待,觉得自己在宫里受的这些委屈苦难都值! 也罢,就当做打工吧!宫里这些主子们一个个都老板上司,这般换位思考,阮娴顿时觉得自己能屈能伸,十分能干! 接下来,大皇子连续吃了两日火锅,而且举一反三主动提议开发了许多新的食材,阮娴更是顺手将鸳鸯锅给推了出来,整整吃了七八顿,大皇子这把火锅瘾才止住! 阮娴做火锅都做腻了! 火锅一举俘虏了大皇子的胃,出云宫上上下下更是与时俱进,自从贾师傅等人尝过火锅之后,对阮娴的脑子彻底是心服口服。且不说阮娴厨艺如何,光凭这脑瓜子,一般人便想不出那么多新鲜名堂。 所以说知识和创意,就是财富!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三月底。 皇帝要举行一年一度春祭,古代老百姓务农,春祭乃祈祷这一年百姓风调雨顺、丰收硕果累累,所以春祭乃是国之重事。 或是经过一整个冬季的休养,皇后娘娘终于出宫了,亲自出席春祭,同皇帝一同祭祀春神!春祭在京城外的护国寺举行,当着老百姓的面皇帝皇后挥洒甘霖、背诵祀词,甚至亲自下地挥舞一次锄头,以展现亲民形象。 一切如计划中顺利进行,龙骑卫个个精神抖擞随行着,暗地里还有宫中暗卫乔装打扮隐藏在老百姓中。 但是,意外开始发生了。 回程路上,突然一群黑衣刺客涌了上来,口喊着刺杀狗皇帝,乱剑之中皇后娘娘亲自以身护住了圣上,为皇上挡下一刀,身负重伤! 消息传回宫里之时,震惊了整个宫廷朝野。 阮娴等宫女们一个个惶恐万分,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她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宫里可要天翻地覆,改头换面了。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苍蝇般四处奔走,皇后娘娘被及时护送给宫,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入了坤宁宫。 据说皇帝握着皇后娘娘的手垂泪连连,同时连连下令捉拿刺客,势要将那幕后之人捉拿,查个水落石出! 宫里人都闻到了风声,一时噤若寒蝉不说,敏感之人也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或许上天有好生之德,或是皇后娘娘命不该绝,在太医院医令圣手等人集体抢救下,皇后娘娘竟脱离了危机,救活了一命。接下来的日子,皇上夜夜去探望皇后娘娘,各种名贵药材不停断,太医院传来的消息一日好过一日,宫里的风向标一变再变! 直到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复合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帝后复合了,其他的妃嫔娘娘们可就哀怨了!宫中一时之间不知摔坏了多少花瓶、绞碎了多少帕子、敲打了多少宫女奴才!坤宁宫时来运转,其他宫殿之中整日风雨飘摇、凄凄惨惨、呜呼哀哉。 双姚宫。 “主子,陛下今日又去坤宁宫了。”大宫女红叶恭敬地站在倩嫔面前,眼中带着一抹难掩的忧心,“如今殿下几乎日日都去看望皇后娘娘,已经好一阵子不来咱们双姚宫了,这可如何是好?” 倩嫔身着一身贴身的桃红色便装,衬托得身材玲珑有致,一手拨弄着花瓶中的桃花,闻言俏脸露出几分嘲讽,“无碍,皇后无非是利用此次机会勾起陛下的愧疚之心,回忆当初曾经罢了。要知道,愧疚这个东西,用一丝便消磨一丝,如今她已年老色衰,等陛下的愧疚磨尽之后,她就是想再折腾,也飞不起来了。” 红叶闻言露出恍然之色,随即想到什么,俏眉微蹙,悄声道,“主子,奴婢听说过一个传闻,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传闻?”倩嫔斜睨了她一眼。 红叶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当年圣上还是潜伏王爷时,曾与皇后娘娘孕育一子一女,却在当年三王内乱中被韩王派兵杀死,虽说后来终究是圣上赢了,但皇后娘娘却心灰意冷自囚坤宁宫,吃斋念佛,时间长了身子也慢慢破败了。” “此事你是从何处听说?”倩嫔一听之下惊愕至极,目光毫不客气地盯着红叶,异常犀利。 红叶对上那严厉的目光,身体一抖,赶紧表忠心,“回主子,其实此事并未秘密,只不过当年时隔太久,后来圣上登记,宫里换了好几批人,如今也只有一些宫里存留的老人记得。奴婢的干娘恰巧是当年宫里留下来的老人,奴婢也是偶然听了一回耳朵,奴婢若有半分虚假,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到后头,红叶指天发誓,目光坦荡地没有一丝犹豫。 倩嫔表情舒缓,扬了扬手,“行了,你也是本宫身边的老人,本宫如何会怀疑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这宫中谨言慎行保命第一,今日这番话你切勿再向他人提起,懂吗?” “奴婢遵命。”红叶赶紧道。 倩嫔点点头,眉头渐渐皱起来,面露沉吟。半响,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件事物交给红叶,道,“将此物交于司苑局花嬷嬷!” 红叶娴熟地收起那东西,点点头,匆匆离去。 (。) 第八十三章 夜半私会 是夜,双姚宫。 “本宫乏了,你们下去吧,红叶留下来守夜便是。” 倩嫔沐浴后,披着一身柔软的长袍坐在软塌前,待宫女们将头发拭干,她慵懒地挥了挥手,将宫女遣了下去。众人恭敬的福了福身,习以为常的默默退下,倩嫔娘娘有个习惯,沐浴之后便喜爱独处一会儿,或是画画弹琴,或是读书,只留一个红叶在旁伺候。 倩嫔如往常一般,怡然自得地弹了会儿琴,又挥墨写了副字,时辰便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临近午夜时分,宫里的侍卫一如往常地巡逻着,各个岗位上宫女太监各就各位,按部就班。偶尔听到几声鸟叫声,和说话的声音,一切正常。 午夜三刻,倩嫔寝殿里的烛火突然灭了。 门外,红叶依旧恭恭敬敬地守着,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她仿佛闻到一股幽香,紧接着下一秒身体一软,便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寝殿之内,一道高大健壮的身影从窗子口钻入,那道身影一看便知是名成年男子。男子走在漆黑的寝殿内,竟毫无生疏的径直走向宽敞的床榻,二话不说脱去身上的衣物,猛地钻入了幔帐之内。 只听着一声女子酥软的嘤呜声之后,紧接着便是一股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喘||息声响起,不一会儿大床剧烈的摇晃起来,其中夹杂着男子喘息和女人刻意压低的娇吟声,一阵又一阵,闹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歇。 半响,女人娇软柔媚的抱怨声响起,这声音,赫然是倩嫔。 “死鬼,也忒不懂怜香惜玉,都掐的人家疼了?” “疼?小妖精,你不就爱本王的勇猛和粗鲁么?我那皇兄,在船上可曾让你如此畅快?这般淋漓尽致?”男子的声音邪气十足,声线磁性低沉,一边说着,双手毫不客气在女人身上上下其手,弄得女子娇喘连连,不住地低低求饶。 “说吧,宝贝儿,这般火急火燎把本王叫进宫来所为何事?” 倩嫔躺在男人怀里,手指在他胸膛画着圈,闻言娇嗔的道,“哼,难道无事本宫就不能召你来了?你个没良心的,亏本宫日思夜想念着你,你跟你那王妃打得火热,哪里还记得本宫?” 男子一把抓住倩嫔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本王不是说过了嘛,我与王妃不过互助互利,王妃心中另有他人,我与王妃不过是演戏避人耳目罢了。我这心里可全都是你,不信,你问问它。” 说完,男人搂住倩嫔光滑柔软的身子,用身上某个部位用力地蹭了蹭她,倩嫔几乎是瞬间身体一软,喉咙里溢出一丝娇||吟,无力地拍了男人一下,“讨厌” “哈哈哈。”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声,便翻身再次将倩嫔用力压下。 被翻红浪,过了好一会儿第二场才结束。 这一下,倩嫔可被睡服了,也被喂饱了,四肢无力懒洋洋地躺在男人怀里,慵懒的开口道,“眼下陛下日日探望皇后娘娘,想必是对皇后心怀愧疚,加之勾起了往事,近日其他宫中不知打翻了多少飞醋,尤其是那周楚兰,宠冠后宫二十余年,怕是万万没料到皇后还能重得圣心,得意了二十余年,究竟是小看了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男人搂着倩嫔,语气淡淡的道,“这不奇怪,皇后乃陛下发妻,当初在陛下最艰难的时刻是皇后陪伴过来的,情分自然是不同。” 倩嫔讽刺一笑,“发妻又如何?你们男人啊,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她如今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又如何,年老色衰、身体虚弱,连孩子都没了,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做了皇后又有什么意义?” 男人,也就是安王,目光诧异地看着倩嫔,“宝贝儿,不错啊,竟是连那么隐秘的事情都查到了。”说着又亲了亲倩嫔的小嘴,无赖道,“宝贝儿你这可冤枉本王了,本王对你之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从何而来的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哼!”倩嫔刁蛮地哼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心思,嘲讽地道,“我看呐,女人还是得有孩子傍身,樊洁儿那个小贱人,如今生了二皇子,越发张狂了。” 安王搂着她低低一笑,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小孩子身体娇弱,不足为惧。”不过一个小婴儿罢了,还不足以成为他的威胁,况且,小孩子要长起来,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倩嫔却有些若有所思,“若是我也怀了身孕,那便好了”说着,她右手下意识抚向自己小腹的位置。 安王目光闪烁,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冷意,旋即无比温柔的对倩嫔道,“傻瓜,你自然会有的,无需心急。”说着话峰一转,“对了,颜诩最近有什么动作?” 倩嫔被他岔开话题,心下黯然,脸上却不显,妩媚的笑道,“颜公公可是陛下身边第一人,宫里到处是他的徒子徒孙,你以为那么好查啊?哼!” “好了宝贝儿,我好不容易才入宫一回,春宵苦短,咱们就不要浪费时辰了。”安王耐性极好的软言安慰道,对着倩嫔又是一阵猛亲。 倩嫔直被亲得头脑发昏,软绵绵的道,“颜公公近日行事并无异常,主要在御书房和内侍省出入,要知道他可是第一太监,出行人来人往,这个查起来并非难事,可是你究竟要查颜公公什么呢?” 安王抚摸着倩嫔细腻的美背,沉吟片刻,缓缓道来,“本王怀疑颜公公在宫中藏了个天大的秘密,但究竟是何秘密,仅凭着蛛丝马迹却是毫无头绪。过几日,你去接触出云宫一个叫阮娴的宫女,本王怀疑此女与颜狗贼的秘密有着莫大干系。” “出云宫?”倩嫔坐起身子,“王爷您如今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出云宫去了?” 她声音高亢,眼底闪烁着兴奋,出云宫可是周楚兰儿子的地盘。周楚兰不就是凭着这孩子在宫里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么?若是大皇子出了什么事,周楚兰必定大受打击、结局凄惨。 安王看着她脸上暗藏的阴狠,暗道此女果真贪婪又狠毒,脸上却笑得越发温柔,云淡风轻道,“出云宫上下铁桶一般,轻易不得动作,我不过是弄了颗小棋子混了进去。若是用得不当,怕是引不起太大用处。” ---牙牙日常--- 这一章写得好羞耻啊,阿米豆腐,这样的清水应该不会被和谐吧?下一章6点哟(。) 第八十四章 倩嫔出手 倩嫔将信将疑地接受了安王的解释,脸上闪过若有所思,并不再询问。两人又是一番亲亲我我、火|热|痴|缠后,安王餍足地穿上衣裳,同来时一般,如一道幽灵般消失在窗口。 第二日。 倩嫔睡到晌午才起,慵懒地打着哈欠,洗漱完后正在梳妆,却被告知红叶偶感伤寒,这会儿竟发起了高烧。 她微微思索,便明白为何会如此,当着众人的面拿了帖子让人去请太医,收服了一大片忠心感动的目光。 “主子,您今日气色真好。”一宫女替倩嫔挽着头发,透过镜子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心里暗想不知为何主子今日看着竟感觉比往常美艳更甚呢? “是吗?”倩嫔好心情地勾起唇,想起昨夜的欢愉,眼底划过一丝隐蔽的笑。 “可不是,主子肤色白里透红、又显通透细腻,着实叫人羡慕死了呢”旁边另一宫女闻言,立即不要钱的拼命拍马屁。 “你们两个小蹄子,今儿个是吃蜂蜜了不成,小嘴那么甜。”倩嫔眼底划过一丝得意,被二人捧得心情舒爽,连带着说话都语气都和悦了。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一眼,纷纷笑着,一个便道,“主子,蜂蜜奴婢没吃,倒是昨儿和几个小姐妹一块儿吃了顿火锅,那个滋味,别提有多新鲜了。” “哦?火锅?”倩嫔疑惑地挑眉,莫非御膳房推出了新菜式? 另一个宫女也道,“可不是叫火锅,古里古怪的名字,听说是出云宫传出来的。就是煮一锅汤,放在灶炉上,用热汤烫着青菜肉片,然后蘸着调料吃,边吃边煮,别有一番趣味呢。” 出云宫? 倩嫔的耳朵仿佛有过滤般,听到这三字,登时精神来了,不留痕迹的打趣道,“好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原来吃了好东西啊,这出云宫可是来了新的御厨?这般有趣的吃法,本宫还闻所未闻呢。” “哪里是御厨呀。”宫女捂嘴一笑,“是出云宫一个宫女发明的,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姓阮?” “阮娴!”另一个宫女补上。 “哦对,叫阮娴,就是这个名字。这宫女如今在大皇子面前很有脸面,这火锅便是她捣腾出来的,大皇子吃了赞不绝口,不仅如此,她还发明了好几种口味和吃法,如今出云宫上下可佩服她了。” 出云宫,阮娴。 倩嫔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眼神却渐渐深沉起来,这个名字与昨夜安王交代的名字重叠。果真是瞌睡了就有枕头,火锅?这不正是一个极好且可以正大光明的借口吗? “倩嫔娘娘?” 阮娴诧异地看着朱瀚允,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一幕几乎要忘记的场景,深夜、假山、偷|情的男女。 朱瀚允似乎心情不错,和颜悦色的点点头,“倩嫔娘娘特意找了本宫,近日胃口极差,听说了你发明的火锅,极为感兴趣,所以便向我借你半日,去教她身边的宫女们做这火锅,本宫已经答应了。” 阮娴心里哀嚎,主子你这是在坑小的啊你知道不知道? 这倩嫔摆明了是安王的人,突然来找她,分明是有目的冲着她来的啊。阮娴内心挣扎了片刻,道,“主子,这两日我身体有些不舒坦,火锅的法子贾师傅等人都知晓,你派他们去可好?” 朱瀚允闻言立刻抬头,“哪儿不舒坦?需不需要我唤太医来替你看看?” 阮娴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不用不用,主子,就是点小毛病。不用看太医的”开玩笑,太医来了那岂不是穿帮了? 朱瀚允见她愁眉苦脸,情绪低迷不似作伪,“真的不要紧?” 阮娴连连摆手,“谢殿下关心,奴婢无事,奴婢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朱瀚允再说什么,赶忙一溜烟飞快撤退。大皇子看着好糊弄,实则该精明之时半点不含糊,太医来了她准要穿帮,届时欺君之罪不是说着玩的,她可不敢挑战大皇子的底线。 出了轩辕阁,阮娴只得苦哈哈的赶往双姚宫。 倩嫔既然敢光明正大地找朱瀚允,想必是不会对她如何的,如今她最大的优势便是倩嫔和安王并不知她早就知晓二人之间的奸情,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还是那般惊天丧胆之秘密,阮娴实在是心理压力好大。 到了双姚宫,阮娴报出名字和来意,很快,便被一名绿衣小宫女领到一个偏厅等候着。 主殿内,倩嫔靠在软塌上让两个宫女修指甲,一边听着绿衣小宫女的汇报,娇媚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表情,“带她直接去小厨房,把东西都准备好,她要什么都好生伺候着,本宫倒要先尝一尝,这让大皇子都赞不绝口的火锅,到底是何种滋味。” 绿衣小宫女领命恭敬的退下。 阮娴坐在偏厅里喝了半杯茶,绿衣宫女再次出现,恭敬无比的对她福了福身,“阮姑娘,请随我去小厨房吧?” 阮娴心里微微惊讶,莫非不需要先拜见倩嫔?但见小宫女一副自然而然的友善模样,她立即把疑惑压在心底,顺从如流地跟着此女去了双姚宫的小厨房。 她本就对倩嫔心有压力,深怕露出马脚,若是倩嫔真的只是让她来做菜,那倒是她误会了。 怀着这种微妙的心理,阮娴进了双姚宫小厨房,开始替倩嫔准备火锅。小厨房面积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色食材佐料齐全,应有尽有。阮娴这阵子实在做过太多次火锅,早就得心应手,娴熟的很,花了一刻钟便将底料给调了出来。 从头到尾,都有两个宫女在旁边盯着阮娴,阮娴事无巨细、极其耐心的一一为二人讲解步骤。然后指使着小厨房里的宫女太监将各种辅菜洗净备好,根据倩嫔的口味,最后用浓浓的高汤配了汤底,便一切准备妥当了。 倩嫔样貌精致妩媚、肤白细腻、双眸狭长多情,看人的时候仿佛脉脉含情一般。阮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她,眼底有些惊艳,又飞快地垂下头。 果真是个性|感妖精,难怪那么能勾男人。 空气里弥漫着火锅底料美味的浓香,旁边一碟碟颜色各异的辅菜十分显眼,汤汁在炉子上翻滚着,这种画面落在倩嫔眼里,显然十分新鲜。 “这便是火锅?”倩嫔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的菜肴。 “回主子,是的。”两个宫女分外积极地往伺候着倩嫔坐下,一个夹了片羊肉涮了涮,蘸上酱料,放入倩嫔面前的小碟中。 倩嫔的反应与大多数第一次见到火锅的人一样,看着旁边娇嫩欲滴的新鲜蔬菜和新鲜肉类,将信将疑地伸出纤纤玉手,夹起肉片优雅地放入口中。 鲜嫩的肉片夹着鲜咸香辣的酱汁,一入口便弥漫了整个口腔,肉片香嫩、味道浓郁,倩嫔俏目猛然一睁,惊喜的道,“好美味!” (。) 第八十五章 拉拢阮娴 “好美味啊!” 倩嫔眼中闪过惊喜,咽下口中的羊肉,转过头看向阮娴,“你就是阮娴吧,这般新颖的吃法,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阮娴一直提心吊胆的站在边上,突然被点到名,赶紧回过神来,“奴婢阮娴见过娘娘。” “回禀娘娘,其实这吃法奴婢也是由小时候联想而来的。奴婢小时候,家里穷,奴婢的娘为了节省油和盐,便会将许多东西放在一块儿煮,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有时候味道竟也不差。后来进了宫,承蒙大皇子殿下信任让奴婢进了小御膳房,宫里的食材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奴婢本就是个贪吃的,于是便琢磨着,何不做出一个省时简单又美味的法子?” 对于火锅是如何做出来的,阮娴其实早就想好了理由,这套说法她在心底推敲了三四次也没有破绽,连大皇子问起来也是这般解释的。原主早年进宫,本就是因为家境贫寒,这宫里的太监宫女,进了宫里来做事哪个没有自己的故事? 阮娴是丝毫不怕有人去查证的。 “在加上小御膳房里贾御厨等人的相助,多番试吃之后,终于还是让奴婢给捣腾出来了,实在是拖了主子们的福,让奴婢能够可劲儿折腾。” 阮娴笑得格外腼腆,不禁让倩嫔有些另眼相看,她妩媚的视线仔细在阮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样貌精致,五官还未完全张开,年纪轻轻就深受大皇子倚重,笑容干净,一看就知道是好相处的性格。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倩嫔脸上扬起一抹赞赏的笑容,“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这般能干,这法子可谓是开了先例,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说着又夹起一片鲜菇,蘸上佐料放入口里,顿时有些陶醉的微微眯上眼睛,不禁大声道,“柔软而富有口感、佐料香咸带辣,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鲜菇的鲜美,此等滋味果真上佳!赏,替本宫取十两黄金来,赏给阮娴!” 倩嫔话落,旁边一个宫女立即恭敬地入了内殿。 阮娴闻言心里一喜,想不到还有这等意外之财,蚊子再小也是肉,十两放在宫外可不少了。 “多谢娘娘赏赐。” 谢过恩,阮娴心情颇为古怪,看着倩嫔一口一个吃得高兴,她脑子却怎么也忍不住去想安王。这倩嫔看上去娇娇俏俏、美|艳无双,暗地里却胆敢与安王私通苟合,若非自己与颜诩一共亲眼目睹,阮娴是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给皇帝老爷戴绿帽子,这得向老天爷借几幅胆子啊?! 接下来,情况发展得愈发诡异,倩嫔吃完了火锅,竟还有闲情拉着阮娴闲聊了一会儿。不知如何又聊到兰花,倩嫔又拉着阮娴到了双姚宫后花园,让阮娴亲自替她看一下几盆墨兰,紧接着又赏她喝茶吃了几分精致点心。 阮娴几乎无时不刻不提心吊胆,倩嫔娘娘好似对她异常的投缘,屈尊降贵的拉着她消耗了大半日时间。倩嫔越热情,她心里就越紧张越古怪,偏偏脸上丝毫不能表露半分,还得装得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到了后头阮娴简直都有些精分了。 直到夕阳西下,到了晚膳时分,约莫是顾及着大皇子。倩嫔才依依不舍让阮娴离开,还让身边两个宫女捧着一大堆礼物,亲自将她送回了出云宫。 阮娴直到回了房间,还有些神情恍惚难以回神。 安王与倩嫔私下苟且,然后派倩嫔来接近自己无疑,但他们却并不知晓自己早就知道了他们最大的秘密。今日看着倩嫔这般不遗余力的拉拢之下,阮娴真心替她觉得心累,她自己装得也好苦,强颜欢笑了一日,阮娴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快僵硬了。 看着敌人不遗余力的讨好拉拢自己,心里鄙夷之余又担心露馅,这还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新奇体验。 仿佛像是验证阮娴的猜测般,接下来的日子,倩嫔果然如她所料一般,三天两头便会派人来出云宫找阮娴。而且做得光明正大,不过几日时间,整个出云宫上下都知晓阮娴竟得了双姚宫的倩嫔娘娘的青眼,阮娴百口莫辩,没关系也被硬生生的贴上了倩嫔的标签。 又过了几日,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皇后娘娘要举行赏花会! 一收到消息,宫廷上下四方轰动。有谣言隐隐传递,皇后娘娘沉寂了那么多年,如今和陛下重新复合,终于又要准备重新接收取回后宫的六宫之权了吗? 皇后要办赏花会,陛下十分支持,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一旨下令命各宫各殿准备一盆花,打算在宫中举行一个各宫花卉大比拼,胜者赏黄金百两,绸缎千尺。消息一公开,六宫皆是轰动,大皇子一回到出云宫,便点名将柳苏和阮娴召唤到跟前。 “你二人皆是出自司苑局,这次赏花会所出的花卉,就你二人准备吧!” 二人毫无准备,面面相觑,柳苏娇娇柔柔的主动开口道,“禀殿下,奴婢以往更擅长于草木盆景栽培,阿娴对于兰株培育甚有经验,曾经替贵妃娘娘治好了金丝马尾,不如此次便有阿娴为主,奴婢为辅助如何?” 朱瀚允目光灼灼地看向阮娴,“你如何作想?” 阮娴好奇地看着柳苏,对方十分真挚地迎上她的目光,里头全是恳切,真挚的都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道,“奴婢并无意见,全凭殿下安排。” 朱瀚允表情不变,“如此,那就依柳苏所言,赏花会十日后举行,你们时间不多,快些做准备吧。” 说完,顿了顿,“柳苏,你先下去。” 柳苏看了阮娴一眼,低眉顺目的恭敬退下。 阮娴心里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朱瀚允,有些奇怪他为何单独留她下来。 过了个年,朱瀚允的个儿又拨高不少,眉目间的稚气也退了许多,渐渐露出了几分棱角。依旧是面如白玉,唇红齿白,但是阮娴已经不把他当做起初的那个小少年了。朱瀚允目光紧紧盯着阮娴,面色有些阴沉,狭眸轻眯,陡然问出一句话让阮娴大惊失色。 顿时在她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与颜诩,是何关系?” ---牙牙日常--- 牙牙:多谢“咪咪红烧鱼”童鞋的月票么么哒,今日1总算完成,阿米豆腐颜公公,拉个票呗? 颜诩:呵呵,你好几章都没让我出场,连安王那个畜生都来了场船戏,你想让我拉票? 牙牙(汗颜):颜大大,你不会,也想来船戏吧? 颜诩(微笑):你说呢? 牙牙:这个这个你目前情况复杂,还没到时机啊,再说了,你的船戏也要问问大众同不同意啊,还要问问阮娴有木有想法啊 阮娴(懵逼脸):我躺着也中枪??? 大众:关我们啥事? 亲爱的们,明天见!爱你们(づ ̄3 ̄)づ?~然后我想说,明天还是暴更1,你们懂的!牙牙这么勤快,大家要不要夸奖一下我咩咩咩?!(。) 第八十六章 素冠荷鼎 “你与颜诩,是何关系?” 朱瀚允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般在阮娴脑中炸开,炸的她双耳嗡嗡作响,几乎无法回神。恍惚抬起头,便对上朱瀚允阴沉的双眸,平日清澈的双眸,里面布满了阴霾,叫人心惊胆战。 “主子此话何意?”阮娴狠狠压抑心底的惊慌,用尽全力故作淡定,“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奴婢不过是一小小宫女,如何会与颜公公有关系?” 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要理智,她几乎是在瞬间打定主意,死也不承认。 朱瀚允听了她的回答,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异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本宫为何会收到密报,你与颜公公暗中勾结,欲致本宫于不利呢?” 冤枉啊!这个黑窝她可不背! 阮娴二话没说跪在地上,举起右手便无比坦荡光棍指天发誓道,“奴婢对殿下的忠诚天地可鉴,若有半点不愧之心,奴婢愿天打雷劈,死后入阿鼻地狱。” 朱瀚允显然是没料到她这个反应,登时被她的简单粗暴唬的一愣,眼底的阴霾却飞快散去,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瞧你,本宫自然是信你的,若非如此,本宫何必私下留你一人,直接将你绑了扔慎刑司岂不一了百了?你倒好,指天发誓天打雷劈都敢胡说了,你以为本宫就是那般昏庸无脑、偏听偏信的主子吗?” 阮娴心里苦笑,脸上却露出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让主子看到奴婢的忠诚而已。”古人最是迷信,指天发誓又如何? 虽说连穿越这种玄幻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但阮娴打从骨子里,对于这种指天发誓、迷信之类的东西抱着质疑,若是发个誓这般灵验,估计现代男同胞群体的数量得再减个半成。不过这个世界上也确实有许多是科学无法解释证明,正比如自己穿越一般。 朱瀚允看到她的表情,顿时笑了,“得,本宫还未说什么,你倒先委屈上了。” “奴婢不敢。”阮娴故意扁了扁嘴巴,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 朱瀚允伸手抚了抚眉,一副头痛的样子,“行了行了,本宫冤枉你了,姑且相信你,日后你说话出入注意些,别惹出什么幺蛾子叫人又捅到本宫面前来了,下一回,本宫可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易了事。” 阮娴看了他一眼,装作一副低落的样子出去了。 眼见着就要走出大门,身后突然再次传来朱瀚允的声音,“等等。” 阮娴疑惑地转头,便对上朱瀚允一双复杂又暗沉的眸子,只见他无比认真且严肃的看着她,“阿娴,此事本宫会查个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谁在造谣生事。但你要切记,你是我出云宫之人,切勿私底下与外人走得太近。” 说完,摆手做了个让她退下的动作,转身回了内室。 阮娴抿了抿嘴,沉默退下,待她终于走出轩辕阁的大门,她一颗心缓缓落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朱瀚允年轻虽轻,却也不容易糊弄啊。 阮娴微微自嘲,想想也是,这宫里的人能有几个不是人精?朱瀚允虽然是个吃货,但他更是这大煦国的皇子,有着至高无上的身份和骄傲,他的尊严是不容挑衅的。 有人告她密? 看来她以往太过于乐观,也太过于想当然了,以为出云宫一切都比司苑局好,显然小人是无处不在的。这件事提醒阮娴,日后行事务必要更加谨慎了,否则,一路大意恐怕万劫不复,尤其不知名的地方,竟还有人在盯着她。 若她的主子不是朱瀚允,若是其他人,这次岂会这般轻易放过她?阮娴光想一想便觉毛骨悚然。 “阿娴,怎么了?殿下方才语气似乎有点不对,没事吧?”正发着呆,柳苏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阮娴回过神,便看见她正站在前方不远处,看这样子似乎在等她。 阮娴压下心里的郁闷,露出笑容,“无事,殿下不过问我几个关于火锅的问题。” 柳苏恍然大悟,“你那火锅做法简单得趣,味道也好,确实好的很。阮娴啊,你怎么就能想出那么新颖的法子呢?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掰开来瞧瞧,里头是长了些什么。” 阮娴心里得意,脸上腼腆的很,“就是瞎折腾,这次真是歪打正着。”说着话题一转,“殿下也未说这次赏花宴要咱们获胜,约莫就是为了对陛下有交代,你有啥主意?” 说到正事,柳苏脸上升起认真,“俗话说做得好不如做得巧,此次宴会乃是皇后娘娘举办的,咱们殿下无论如何都是小辈,岂有小辈踩着长辈出风头的意思?咱们不如挑个稀少又不那么名贵的,图个乐趣添个菜,也不丢了大皇子的面子。” 阮娴认同的点点头,“说得不错。”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索性找了个安静的地儿坐下商讨,最终,二人统一了意见,决定去司苑局选一盆素冠荷鼎去展示。 素冠荷鼎,莲瓣兰,姿态优美,数量稀少,集合了莲瓣荷瓣、素心及叶型草三大兰花特点于一身。可谓是兰中精品,加上皇帝陛下也甚爱兰植,届时万紫千红,素冠荷鼎珍贵却又不免少几分娇艳迷人,毕竟兰花,一向是懂兰爱兰知人才能欣赏它的美。 这宫里,虽说懂得欣赏之人不少,但是大多数还是装逼的俗人们之天下。 这时,一个小宫女急匆匆跑过来,看见阮娴眼睛一亮,挥挥手高声道,“阿娴,门口有个小太监找你,圆圆的脸,矮个子,说是你在司苑局的朋友。” 圆脸矮个子的小太监? 阮娴一愣,登时就想到了小德子,转头看向柳苏,露出抱歉的笑容,“柳苏,我先走了,晚点我找你。” 柳苏十分理解地点点头,阮娴便飞快转身离开,大步往门口走去。 柳苏若有所思地看着阮娴脚步匆匆的背影,突然眼神闪了闪,眼底飞过一丝隐晦的怀疑,不动声色地朝阮娴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牙牙日常--- 第一章!9点早上好啊亲爱的们(づ ̄3 ̄)づ? 第八十七章 婴儿哭声 “小德子,发生何事了?” 远远地,阮娴一眼就看见小德子将只无头苍蝇般在出云宫门口转来转去,她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不详预感,赶紧小跑过去。 小德子看见阮娴,眼里登时露出焦急神色,一把将她抓到旁边角落,悄声急急道,“阿娴,小九月身上突然长了许多红色的小疙瘩,她一直在哭,我不知如何是好阿娴你快去看看吧” 阮娴心一提,看着他一脸无措六神无主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别着急,这事儿你跟主子汇报了没有?” 小德子摇摇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仿佛要哭出来般。 阮娴当机立断作了决定,“走,咱们先去重月宫,待会儿你立即去找主子,主子略懂医术,有他在无需担心。” 于是,两人急急忙忙赶往重月宫,一路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则是如烧了柴火般焦急,一走过设有五行八卦的小路阮娴就往重月宫里冲。 入了内殿,迎面一阵嘹亮高亢的婴儿哭嚎声扑来,阮娴抬头一看,顿时心疼得难以言说。小九月躺在木床上,平日里白嫩漂亮的小脸蛋哭得都涨红了,上气不接下气连嗓子都沙哑了。白净的小脸上长着几颗红色小疙瘩,脖子和手背上都有,小德子走过去,伸手掀起小九月的衣裳,露出小家伙白嫩的身体,“身子上也有,就一晚而已,都长满了,昨日还好好的,小家伙可乖了,早早就睡了。” 所谓关心则乱,小德子心里怕是爱惨了小九月吧,毕竟是自己亲手养的孩子,受了点小罪就跟往自己身上割肉般。小德子平日里也机灵麻利的很,怎么遇到自己身上,就六神无主全乱了手脚呢? 一边说着,小德子眼眶都红了,脸上布满愧疚和自责。 阮娴伸手摸了摸小九月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正在发烧呢。她知道不能再耽搁,赶紧对小德子道,“行了,你快去找主子,小九月得让主子出手才是。” 或许是阮娴的话让小德子找到了主心骨,看着阮娴笃定的脸,他心里的慌乱渐渐压下,应了一声二话没说就往外头冲。 阮娴无声叹了口气,打了盆水,绞干帕子替小家伙擦拭干净眼泪鼻涕横流的小花脸。小九月在小木床上扭动着身体,一边哭着,一边两只小手还试图去抓挠身上的小疙瘩。阮娴一边温柔的安慰她一边控制着她的小手,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小家伙本就是难产,自出生以来从未喝过一口母乳,被她与小德子宛如养宠物般偷偷喂养着,可以说先天就缺了优势。再加上如今正是初春季节,万物生长,连细菌都滋生的很快,小孩子免疫力本就弱,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出问题。 阮娴怀疑小九月生的是水痘,但按理这般小的婴儿还不会生水痘,联想到小九月每日所住的环境,她心里又升起了阵阵心疼。一遍遍温柔地抚摸小家伙头上柔软的细发,嘴里一遍遍发出温柔的抚慰声,可怜的小宝贝,若是没有她与小德子,谁还会爱她呢? 另一边。 柳苏站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中间,疑惑地看着四周,双眸仔仔细细地在四处搜索一番,依旧找不到丝毫线索。 她不禁沉吟起来,刚才她悄悄尾随阮娴和小德子进入这条这道,不料一个拐弯,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活人竟然白白就不见了,简直匪夷所思!接着她顺着此路一直走到底,却发觉此路是通着御花园西部,但此处距离御花园有一刻钟路程,中间并无岔路口,那两个大活人究竟到哪儿去了? 莫不成还飞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柳苏越想心中越疑惑,再次返回到此处,四下细细搜索,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小道一片种着茂密的竹子,是一片小竹林,另一边是茂密的小树,她甚至还钻入小树林找了一番,却依旧毫无收获,反而让树枝刮乱了发鬓。 越想越不忿,突然,柳苏耳畔隐隐听到一阵婴儿的哭泣声。 她一愣,猛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起来,空气中传来风吹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良久,那犹如昙花一现般的婴儿哭泣声便再也未响起。 风迎面吹来,吹得柳苏微乱的头发打在脸上。 不知何时,天气竟已渐渐暗了,视线之内一片昏暗,树影婆娑,柳苏脑子里冷不丁突然冒出曾经听过的宫中传闻。相传宫里常常有突然失踪或死亡的宫女太监,后来有人下令将他们的尸首埋在御花园做花肥,因此他们的灵魂无法脱离身体去投胎,时间长了渐渐便形成了怨魂 那些怨魂会时不时出来害人,尤其是晚上喜欢独自一人走在御花园的人。而此处距离御花园,不过百米距离,且这般偏僻阴暗,四周树影在黑暗中仿佛鬼影子般诡异,柳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再也控制不住恐惧,拎起裙摆猛地就往外头小跑而去 重月宫内,阮娴等待着小德子将颜诩带回来,小九月的嗓子已经苦哑了,脸颊烧的通红,嘴唇都发干脱皮了。 她心急如焚,试图给小九月喂些温水,又反被小家伙吐了出来。 吐得整个下襟一片湿漉,着实让她有些无从下手,时间一分一秒推移,她心里一分一秒沉重。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光线渐渐暗淡,她起身去点燃了油灯。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焦急的步伐。 阮娴飞快抬头,便见小德子像只无头苍蝇般冲了进来,她心下猛地一空,紧接着便看到一道黑色的修长身影走入了内殿来。 她微微有些恍惚,看着颜诩越发俊美冷漠的容颜,她有近两个月未见过他了,平日里偶尔想起心中惆怅,今日再见,她才恍惚想着,她好似从未忘记过他的容颜一般,不论何时,他的脸都在他的记忆里那般深刻、清晰。 顾不得多想,阮娴回过神赶紧对颜诩道,“主子,快来看看九月,奴婢猜测可能是出水痘了,但不知如何诊治,还望主子出手救救她。” ---牙牙日常--- 第二章哈哈,颜大公公登场啦,你们的票票在哪儿?花花在哪儿? 第三章今日的下午6点才更新啊,然后后面两章晚上9点一起更~今天有点卡文~ (。) 第八十八章 一起洗澡 小九月虚弱的躺在小木床上,嗓子已经哭哑了,她脸上长了七八颗的红色小疙瘩,脸颊烧的通红。 颜诩快步走过去,微微一瞧,眼底多了几分沉凝,伸手在小家伙额头探了探,他低低的开口,“你们以前可曾生过水痘?” 小德子愣了愣,呆呆回想片刻,“奴才奴才好似未曾” 水痘是有传染性的,阮娴明白颜诩的意思,飞快在脑海里翻原主以前的记忆,最后总算找到了模模糊糊的记忆,她开口道,“回主子,奴婢小时候生过,不用怕了。” 颜诩点点头,淡定地对小德子道,“小孩子生水痘很常见,无需担忧,这几日你便暂时不用来了,九月暂时让阿娴照顾。等过几日她好了,你再过来。” 小德子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这水痘会过人?”说完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颜诩和阮娴二人表情都很淡定从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所以说,小九月她没事?” 阮娴无奈一笑,摇摇头,“谁说无事了?水痘虽是小孩子常见病症,但若是未能得到及时的诊治和处理,也会引发其他并发症,且照顾时不小心,戳破了表皮,还会留下疤痕。小九月长得这般玉雪玲珑,若是留了疤,将来嫁不出去可如何是好?” 阮娴话方落,站在旁边的颜诩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十分隐蔽,小德子和阮娴专注着对话,并未察觉到。小德子也总算从阮娴话中弄清楚事情情况,他煞有其事地点头认同,“女人容貌那是极其重要的,若是将来她寻不到好相公,岂不是要怪罪于我们,阿娴,你一定也好好盯着小九月,勿要让她抓破了疹子。” 说完又恭敬地看向颜诩,“主子,有什么需要奴才准备的吗?奴才这就去做?” 颜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去找一些树豆,水煮之后给小家伙洗身,一日两次。其次,给小家伙要忌口,鸡鸭虾蟹肉类忌讳,菌类酱汁豆油等忌讳,多喝水,少吹风,可食肉糜肉粥,我开两个药粥方子,你们按照这个煮给她吃。十五日之内即可结痂痊愈。” 小德子果真路子广,颜诩要求的东西一说出来,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将所有东西准备妥当。甚至连树豆汁儿洗澡水都给兑好了,然后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树豆清新的气味在空气中氤氲,室内剩下阮娴和颜诩面面相对,突然,颜诩表情淡淡的转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阮娴不知为何心里一急,嘴巴比脑子动作更快,脱口而出道,“主子请留步,还请主子助我一把,小家伙怕是忍受不住瘙痒,一直想要抓身上的患处。奴婢一个人制不住她,请主子助我一臂之力,一起替她洗个澡吧?!” 说完,她自己心里也不禁咋舌了。 让颜诩陪她一起给小九月洗白白? 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阮娴一时又些想打自己的嘴,她连忙掩饰性的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小九月干净的换洗衣裳,耳朵悄悄地竖起,等待着颜诩的回复。 身后一片静谧。 她装腔作势地在柜子里挑了半响,颜诩也没回答,她心里不禁有些七上八下,赶紧取出一套衣裳关上柜子。一转身,便看见颜诩神色淡淡的重新坐在床榻前,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遇,阮娴心跳拍子一乱,脸上不禁有些赫然。 她低下头,将干净衣裳放在一旁,走到小木床边开始给小九月脱衣裳。不一会儿,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身子就光溜溜地暴露在了两人的视线内,只不过此时此刻这白嫩的身体上,长了不少碍眼的红色小疙瘩,小家伙也软绵绵地躺着,一副任凭蹂躏的样子。 阮娴心疼得不行,动作轻柔地将小家伙抱起,轻轻放入兑好温水的小木盆里。 然后抬起头,目光期盼地看向颜诩,“劳烦主子替我扶住她。” 颜诩走到她面前,动作优雅地将宽大地袖子撸上去,露出了两节白皙线条流畅又肌理分明的手臂,那双手在灯光下仿佛带着荧光,然后在阮娴不由自主的目光中轻轻扶住了小九月软软的身子。 阮娴暗念了一声男色诱人啊,努力将自己心中的雀跃压下,那着柔软的帕子沾着水动作轻柔又快速地替小家伙清洗起来,树豆的清香传入鼻翼中,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动作轻柔、配合默契,竟莫名生出了一种格外安稳舒适的感觉。 小九月身体虚弱,阮娴和颜诩都不敢让她洗太久,怕会着凉,两人动作迅速,相互交换着工作。不一会儿,便将小九月洗得干干净净,“好,擦干净啦,来,主子你把她抱起来,我来替她穿衣裳。” 小孩子身体软,随时都在成长,所以换衣服要格外温柔,不然就极其容易扭伤筋骨。 颜诩抱着孩子,看着阮娴秀美白皙的容颜近在咫尺,晕黄的灯光下,她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一边动作轻柔耐心地给九月穿衣服,一边温柔至极地逗她。颜诩看着看着,竟然渐渐有些失了神,阮娴给小九月穿好小外袍,无意中抬起头便不期然落入了颜诩这样的眼神中。 两人视线相对,彼此的眼中仿佛带着钩子般胶膝着,仿佛带着无形的吸引般。阮娴也渐渐迷醉了,颜诩的眼神为何那么的深邃,仿佛里面翻腾着醉人的波浪,让她不由自主地沉醉下去。一股难以自控地心悸在心间悄然升起,阮娴的眼神迷蒙了,一抹红霞悄然无息地从脖子上开始,渐渐染红了双颊。 娇艳欲滴。 颜诩回过神,心头砰砰砰地难以控制,他眼底升起一抹复杂,最终,还是未发一语,沉默地将已经安然沉睡的小九月轻轻放入小木床内。然后,掩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知不觉的紧紧握成了拳,骨结发白,青筋隐现。 “夜深了,快回去吧。” “啊?!”阮娴怔怔地回过神,然后猛地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卧槽,一片滚烫! ---牙牙日常--- 牙牙(贼笑):孩儿们,本章章节名是不是很有想象空间啊? 阮娴(捂脸):好羞涩妈咪你好坏 颜诩(白眼):呵呵! 小九月(痛哭):居然在本宝宝的病床前虐狗,太残忍了有木有? (。) 第八十九章 怀疑渐生 颜诩看着她迷糊的样子,暗叹口气,转头掩住眸子的复杂,“夜深了,你快回出云宫,莫要让人抓了由头借题发挥,明日午时你再过来吧。” 阮娴暗骂自己没用,努力将心情平复,“那,那今夜咋办?”小九月年纪这么小,眼下又病着,没有人守着怎么放心哦。 颜诩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情平和。 阮娴愣了愣,想了想,迟疑地看着他:难道主子的意思是今晚他守着? 颜诩依然平静地望着她。 直看着阮娴面红心跳地低下头,努力压下心底的悸动,低低道,“嗯,那奴婢就先回了。” 说完,又看了小九月一眼,心里揣揣的走了。 颜诩留下来照看小九月行吗?他一个大男人 阮娴忘了,颜诩可是太监,而是还是太监中的顶头翘楚,照顾人那可是看家本事。 踏着月色,阮娴一个人娴熟地回了出云宫,远远地,大红宫灯高高挂,面容肃穆的侍卫立在门口。阮娴走过时朝二人微微一笑,二人扫了她一眼,嘴唇勾了勾,这宫女每日都要出去,他们早习以为常了。 入了出云宫,她径直往自己屋子走去。 宫女太监分东西两处住,阮娴刚进院子,就看见柳苏正一脸从容的迎面走来。她看见阮娴立即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阿娴,你去哪儿了?我方才正找你呢。” 阮娴谨慎地看着她,“找我何事?” “出云宫的花园中其实也有一株素冠荷鼎,已经长了花剑,瞧着约莫半个月左右盛放,可赏花会乃十日之后,可有法子提前让它、或是在赏花会前一两日盛开?”柳苏柳眉轻蹙,一脸操心的样子。 阮娴心下微松,没想到柳苏对此次赏花会这般上心,竟连素冠荷鼎都找着了。其实阮娴是知道出云宫有素冠荷鼎的,大皇子那般受宠,出云宫设有单独的温房小花园,阮娴出自司苑局,又以培育兰株为擅长,出于职业习惯她老早就将小花园摸透了。 这也是她为何会选择素冠荷鼎去参加赏花会。 阮娴微微思索,便有了答案,“无需担心,明日你我去温房,咱们这几日控制一下水分与昼夜温差,那株素冠荷鼎品相极好,定能在十日之前盛开无疑的。” 柳苏闻言吁了口气,笑道,“太好了,果真还是你有法子。” 阮娴谦虚地摇摇头,“哪里,我不过偏懂兰株,论起海棠或是其他品种,我绝对没你了解的。”心里汗颜,她当时在农大,学得可是土壤学,种花种草也不过微有涉及,大多数还是纸上谈兵罢了。 柳苏微微一笑,突然话锋一转,仿似不经意道,“阿娴你刚才去哪儿了?半天都没看到你。” 阮娴心里一提,下意识升起警惕,脸上不动声色笑道,“去御花园散步走了会儿,没做什么。” 她声音表情分外自然,柳苏心里虽然十分怀疑,一时却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得讪讪一笑,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说好明日的安排,便各自分开了。 这个小插曲阮娴并未放在心上,她心里依旧惦记着小九月的水痘,另一面她心里也隐隐有所明白,自己怕是对一个太监动心了。她活了二十三年,虽未谈过恋爱,在大学期间也有过暗恋的对象,但那些记忆里的男孩与颜诩比起来,样貌、气质和身份各方面都相差太远了。 阮娴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明明知道自己在犯蠢,可是每当看见颜诩时,她的心跳都如脱缰的野马般毫无控制,甚至偶尔之余也会想起他。她觉得自己好像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颜诩威胁她、控制她、利用她,可是到头来她却毫无征兆地动心了 她一头倒在床上,用棉被将头埋起来,喉咙里发出纠结挣扎地声音,为什么他偏偏就是个太监呢 难道自己真的心理变态?那么多男人不心动,却偏偏看上了一个不完整的太监,再不济还有大皇子朱瀚允啊,朱瀚允那般身份颜值,可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阮娴的纠结和苦恼自是无人知晓,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万分挣扎,另一边,柳苏步履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间,仿佛后面有人追赶似。一入屋她反手将门栓扣上,取出纸笔对着烛火飞快写了一张小纸条,小心地封入蜡丸中。就仿佛预定好的时间般,她刚将蜡丸封好,窗外便响起了隐蔽的声音,她轻轻打开窗门,一只灰鸽子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 她将蜡丸封入竹筒,绑在鸽子腿上,将它放水,重新关上了窗子。 一整个流程行云流水,发生在极端时间内,柳苏动作娴熟、表情沉稳,一切都发生地无声无息。 第二日大早,天气晴朗,和煦的阳光洒入大地,落在翠绿抽芽的枝头上。 近日气温有些上调,大伙儿都褪下了厚重的棉袄和大氅,仅在早晚温差低的时候加件马甲袄子。阮娴和柳苏一同去了温房,亲自将那盆素冠荷鼎挪了个位置,利用油灯和炉子调节光线和温度,控制水分,以达到控制素冠荷鼎开花提前开花的目的。 做完后,两人约定先观察,明日再来。 忙活了一上午,快到午膳时辰,阮娴赶紧到御膳房替皇子殿下准备午膳,忙活出来之后自己草草吃了东西,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却不知柳苏一直暗中窥视着她,见阮娴用过午膳走向大门的方向,她静默片刻,不动声色地悄然跟随而去。 阮娴心事重重,对于身后的跟踪毫无察觉,娴熟地穿梭在僻静的小道中,片刻后便到了重月宫。却不知柳苏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后头,再一次入了御花园,拐过几条隐蔽的小道,一个拐弯后,阮娴的身影竟又不见了! 柳苏瞠目结舌地看着前方空荡荡地路,简直以为自己见鬼了! 她焦急地在小道上来回搜索一番,毫无收获,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眼底翻滚着越发笃定的神色,这阮娴果真有古怪! ---牙牙日常--- 昨天晚上11点才回家,原计划本5点回家码字,但事出突然,抱歉让大家久等啦。 牙牙一般言出行行必果,所以熬夜也要给大家补回来! 今日4更(其中2更补昨日),日后牙牙开始稳定2更啦,然后月票满50加更1章,打赏和氏璧一块加更1章哈!多谢大家的支持,剧情又要加快了哟爱你们(づ ̄3 ̄)づ?(。) 第九十章 风和日丽 又一个寂静的夜晚,双姚宫主殿寝殿四周空荡荡的,十分安静,连一个守夜的太监都没有。 空旷的室内,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音在空气中不断氤氲,幔帐内,男人健壮有力的身体附在女人身上,纹理分明的肌肉线条随着身体的动作突显出诱人的弧度,挥汗如雨,女人时而高亢、时而娇柔的声音络绎不绝,勾得人心底直痒痒。 过了许久,那一场翻腾颤动的云雨才收工。 “王爷,这阵子我积极拉拢阮娴那个小妮子,但似乎收效甚微呐,这姑娘看着和和气气十分,但是说话滴水不漏,全然没有从她嘴里套出一丝可用的东西。我瞧着呐,要不然这姑娘聪明狡猾绝顶,要不然会不会是咱们弄错了,阮娴似乎与颜公公之间并无关联的理由呐?这姑娘如今在出云宫十分得大皇子脸面,要知大皇子对颜公公颇有偏见,若这阮娴真是颜公公之人,大皇子岂会这般信任她?” “你做了什么?”半响,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倩嫔眼珠儿一转,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娇滴滴道,“你道此女乃颜诩的人,我想着所幸不如诈一诈,便暗中使人给大皇子漏了点消息,你猜猜看后面怎么着?” 安王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微微睥了她一眼,“自然是大皇子暗中质问,此女指天发毒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倩嫔俏脸露出惊讶,叹道,“你竟然如此清楚。”说完,她恍然大悟,咋舌道,“想不到你在出云宫竟安插了这般深的人”连大皇子私底下的事情都能打探得这般清楚,一时安王实力所漏的冰山一角让倩嫔暗暗心惊。 安王淡淡勾唇,“倩儿,此女狡诈如狐,抓不着把柄便越有疑点,不可大意。”说着顿了顿,又道,“你暂且可拉拢她,麻痹她的警惕,徐徐图之。况且咱们无需亲自出手,这宫里多得是蠢人,你且瞧着吧,只有人收拾她,届时你再出手救她于危难水火之中,还愁她不对你感激涕零?” 说完,他低头与倩嫔对视片刻,两人脸上均是浮起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而另一边,云曦宫中,一条隐蔽的小条子夹在兰贵妃最爱的游记中,出现在兰贵妃的眼前。 兰贵妃爱书,尤其爱都诗经游记,她有个习惯,便是在睡前看一会儿书,有时候兴致高,便会看得稍晚一些,而今日,兰贵妃看书却看出了惊异! 她看着纸条上寥寥几语提供的消息,脸色飞快阴沉下去,眼底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她脸色一番变幻,过来许久,脸色突然升起几分坚定,显然内心自是有了决断。 日子一日又一日,阮娴过得分外繁忙。 她需要同时兼顾大皇子的膳食、素冠荷鼎,以及小九月的病情,通过几日的照顾和诊治,小九月身上的水痘已全部结痂了,也不再瘙痒,小家伙的吃饭的胃口都增大了不少,只是精神依旧有几分萎靡。 病去如抽丝,小家伙到底是病了一场,元气自然不会那么快恢复。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大皇子心情舒畅,突然兴致来潮带着一干太监宫女要去逛御花园。阮娴和柳苏由于负责赏花会一事,特别让大皇子点名随行,因届时赏花会将在御花园举行,大皇子曰此乃提去看一看场地。 皇子殿下兴致高,底下的人自然无说不好,小心翼翼的陪同伺候着,跟在大皇子后头在御花园逛了一个多时辰,竟然在途中碰上了兰贵妃。母子二人立即相携同行,不知是不是阮娴敏感,她总感觉兰贵妃似乎特别多看了她一眼,眼神格外犀利。 贵妃母子二人走了小段路,赏花赏草,却不想竟又凑巧碰上了皇后,皇后身边跟着樊贵人和倩嫔陪同,后头还跟着一群太监宫女,声势浩大,簇簇拥拥。 二老婆遇到了正宫娘娘,这下躲也来不及了。 兰贵妃带着大皇子忙上前行礼,一阵寒暄,然后又对刚出月子的樊贵妃一番嘘寒问暖,还问候了尚在襁褓中的二皇子。姐姐妹妹们一块儿好一番相互恭维赞美,得,天气好,大家全都相约出门来逛了! “皇后娘娘,还有三日便是赏花宴了,不知各宫各殿都准备了哪些名贵品种,臣妾这心里呐,可真真期盼得紧呢。”兰贵妃笑容一转,话题对上了皇后。 皇后娘娘如今瞧上去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虽依旧清瘦,连脸上气色红润、神态温和又隐隐带着几分正宫娘娘的气场,端庄而尊贵。阮娴等人乖觉地缩在后头,眼神不能随处乱瞟,但耳朵都悄悄竖着,皇后娘娘曾经高傲无尘的气质她与柳苏仍旧记忆犹新,偶尔想一想都觉得膝盖疼,今日,又遇上皇后娘娘,两人都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呵呵,怂就怂,得认。 只见皇后浅浅一笑,转头对樊贵妃乐道,“还真让陛下说对了,他说兰妹妹定会对赏花会十分有兴致,果不其然,兰妹妹当真喜欢的紧呢,这下陛下又要得意了。” 皇后这反应可谓相当不给面子,嘴里说的是兰贵妃,可浑然不把她放到眼里的模样。还特意将皇帝提了起来,分明就是故意给兰贵妃添堵。 兰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沉了沉,皮笑肉不笑道,“臣妾汗颜,陛下一向对臣妾了解透彻。” 贵妃威武,这是赤果果的炫耀么? 朱翰允眼角抽了抽,看着这几个打扮地满目琳琅的“长辈”,突然恭敬地行了个晚辈礼,无比谦逊地道,“皇后娘娘、母妃、樊妃娘娘还有倩嫔娘娘,本宫突然想起太傅布置了一道作业还未完成,本宫先行告退,还望体谅。” 樊贵妃和倩嫔相视一眼,后者突然眼神一眯,看见了大皇子后头宫女群里面的阮娴,眼珠儿转了转,计上心头,突然捂嘴娇声一笑,“大皇子殿下真是学而不倦、笃学好古,实在大煦百姓之福,臣民之福,学习固然重要,大皇子当注意劳逸结合哦。”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兰贵妃看着儿子纤瘦修长的身影,想到他平日那般刻苦认真,突然心上涌起一股心疼,不禁道,“允儿,今日风和日丽、难得好天气,不妨在御花园走动走动,晒晒太阳,昨夜晚点再做也不迟。” 兰贵妃话落,皇后突然若有所思开口,笑着提议道,“大皇子如此好学,想必学问极好,难得大伙儿今日聚得这般齐整,本宫突然兴致起了,咱们不妨乐一乐,大家以“春”字,各题诗一首,让大皇子誉写下来,回头交给陛下来判定这些诗究竟何人作的,陛下不是一向自诩对咱们了解甚笃,不妨今日给陛下找点乐趣。若有任何事情怪罪下来,本宫一力承担!” ---牙牙日常--- 起标题好无力啊tot(。) 第九十一章 再见紫颜 阳光明媚、百花齐放的御花园中。 皇后的话落,樊贵妃和倩嫔相视一眼,纷纷笑道,“既然皇后娘娘今儿个兴致这般高,妹妹怎么能扫了娘娘的兴?” “可不是,难得今儿好天气,就该乐呵乐呵。” 皇后的话得到一致附和,兰贵妃心里暗恼,却也无话可说。皇后毕竟乃正宫娘娘,身份摆在那,她心底就算再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这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后她也只能伏低做小。 “如此,那不妨去摘星楼吧。” 皇后笑容温婉,目光淡淡地扫了兰贵妃一眼,率先提步往前走去。樊贵人和倩嫔跟进而上,宫人太监们围绕在她们旁边。兰贵妃脸色微沉,看了朱翰允一眼,母子二人也提步慢慢跟上。 阮娴和柳苏等人看了看彼此,也只能认命跟上。 摘星楼,顾名思义,可以伸手摘到星星的楼。摘星楼位于御花园西处,毗邻毓秀湖,乃是宫中最高的地方。全高八层,站在顶层可以将整个御花园尽收眼底,底楼有一处宽口的凉台,凉台上挂着帷帐,里头设有软塌桌椅,栏杆雕栏玉砌,是宫中赏景乘凉好去处。 大部队浩浩荡荡摆驾摘星楼,老早便有太监宫女将摘星楼一层收拾得干干净净,点心小食,笔墨伺候。 厚重的幔帐被撩开,露出了毓秀湖一片大好风光,碧绿的荷叶悄悄挺立,朱翰允走到书桌前,目光在笔架上扫过,选了一只狼毫。 吟诗作对乃内院女子闲暇之余必备的技能,只是看技术高低,而后宫女子更是其中翘楚,皇后率先开了头,看着远处的湖光和两岸的繁花,一句句诗词便从口中吐出,朱翰允连忙挥洒毛笔记录在纸上。 阮娴和柳苏等人没有得到进入摘星楼的允许,一行人默默地守候在外头,里面时不时传来声音,说实话阮娴听得并不太清楚。她意境阑珊地站着,目光乱扫,无意中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愣了愣,定睛瞧去,站在樊贵人身后几步的那个姑娘,不是紫颜吗? 柳苏一直默默关注阮娴,见她脸上突然露出惊讶,赶紧顺着她的目光瞧去,这一看,她也愣了。紫颜竟然入了摘星楼,看样子她颇得樊贵妃的依仗啊,她心思立即转动起来。刚张开口想要说什么,站在里头的紫颜似是察觉到两人异样的视线,突然抬起头看过来 三人的视线就这般毫无遮拦地在空中相遇,看到了彼此。 紫颜愣了愣,突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朝二人轻轻颔首。阮娴和柳苏忙笑着点点头,然后二人就看见紫颜和旁边的宫女微微私语,然后便悄悄往外走来。她样貌依旧如记忆中美丽,身上穿着打扮却比在司苑局那会儿讲究多了。 “阿娴,柳苏,好久不见了。” 紫颜亭亭玉立的走到二人面前,看了看她们身上出云宫的制服,感叹的道,“想不到你们二人如今竟都去了出云宫。” 阮娴抿唇一笑,道,“确实好久不见。” 柳苏点点头,“我俩在出云宫不过是底层小喽啰,倒是紫颜你如今不同凡响,樊贵妃娘娘很信重你啊。” 紫颜闻言立即嗔了柳苏一眼,“你就唬我吧,柳苏,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哦。阿娴发明的火锅那才叫不同凡响,如今宫里上上下下可都传遍了,连陛下昨日在樊主子那儿,让御膳房上了火锅,陛下对火锅都是赞不绝口。” 阮娴震惊,连皇帝都开始吃火锅了? 柳苏暗暗无语,这紫颜分明是对她们炫耀樊贵人得皇帝宠爱,说就说嘛,那眼神流转的得意半点不掩饰,生怕别人瞧不见似的? 但这是事实,樊贵妃生了二皇子后,越发受宠,这风头连兰贵妃和倩嫔都比不上,宫里上下谁人不知?且罕见樊贵人与皇后娘娘走得亲近,皇后娘娘时隔多年再次和陛下和好,正是殿下念旧之时,如此强强结合,兰贵妃和倩嫔等人这段时日通通都失宠爱了。 三人寒暄之际,突然,一道高亢的声音突兀响起。 “哪个是阮娴?” 阮娴微微一愣,转过头去,便看见皇后娘娘服侍的老太监站在摘星楼门前,一脸倨傲的看着众人。 柳苏和紫颜目光立即落在阮娴身上,阮娴心里一提,有点紧张地走出去,“奴婢便是阮娴。” 那老太监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挥了挥手让开身道,“阮姑娘,皇后娘娘召你问话,快进去吧。” 阮娴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娘娘要找她问话?一时各种疑惑涌上心头,她顾不得多想,赶紧内心忐忑地跟着老太监走入了摘星楼。 一进入,淡淡熏香味钻入鼻尖,随着她走近,几道交谈的声音传入耳朵。 终于。 阮娴走入摘星楼内厅,正大光明的站在了皇后、樊贵妃、兰贵妃以及倩嫔等人的视线内,她内心极度忐忑,眼角余光微微一动,又看见了站在书桌后的朱翰允,心里的不安微微散去一些。大皇子在此,应当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便是阮娴,发明了火锅新吃法的阮娴?”皇后娘娘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竟是因为火锅?! 阮娴心里猜测着,认命地抬起头,姣好秀美的容貌落在众人眼中,皇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宫女,突然莞尔一笑侧了侧头道,“这姑娘看着十分面熟,本宫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声音竟是难得的随和友善。 阮娴想起上一次见皇后的记忆,心里呵呵哒,随和可不是皇后娘娘的风格。 皇后身后的一个嬷嬷微笑着插嘴,“娘娘您怕是不记得了,去年年底腊梅盛开时,您去梅园赏雪,这姑娘献了两支新开的梅枝。奴婢记性好,就是这姑娘,是司苑局的。” 这嬷嬷话方落,兰贵妃、樊贵妃、倩嫔和大皇子的目光瞬间就不同了,齐齐落在阮娴身上,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宫女一般。尤其是兰贵妃,那眼神狠厉地杀人,仿佛在说,好你个臭丫头,原来你还曾去过皇后面前献殷勤! 阮娴浑身豁然冰冷,几乎颤抖起来,她心底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便听皇后恍然大悟的道,几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灼热,“哦,本宫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那嬷嬷显然在皇后面前很有体面,插了话也无人斥责她,闻言恭敬一笑,“可不是,当时咱们竟然没看出,这宫女竟是个有大才的。” 皇后微微颔首,仿佛竟是十分认同嬷嬷的说法。她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阮娴身上,不留痕迹将其他四人神色收入眼底,突然笑着对朱翰允道,“允儿,你这宫女,给了母后如何?” ----牙牙日常--- 卡文卡得太销魂嗷嗷嗷嗷要疯掉!!!(‵′)┻━┻ 稍后还有一更!(。) 第九十二章 “允儿,你这宫女,给了母后如何?” 皇后话方落,整个室内陡然一静,阮娴整个人彻底懵逼了!她方感到不祥之感,预感就成真了! 朱瀚允面露诧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与皇后目光一对,看到了里面无需置疑的肯定,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心里涌起,他收起脸上的异样,温和地道,“母后,这阮娴不过是个普通小宫女,不足挂齿,母后何须对儿臣这般讨要。若是母后对火锅感兴趣,儿臣派阮娴去坤宁宫去传授一下调制房子,儿臣一向对吃的方面比较挑剔,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合心意的,母后您就不要和儿臣抢了吧?” 说到后面,朱瀚允语气中带着调皮有股子耍赖的意味。 过了年,大皇子就十六了,身高修长笔直,容貌俊美、唇红齿白,一副小鲜肉的模样,温柔撒娇的样子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皇后和嬷嬷相视一眼,无奈的笑道,“母后难得跟你开个口,想不到允儿还舍不得。” 她声音柔软温和,眼神却看向兰贵妃,兰贵妃则目光阴沉地盯着地上的罪魁祸首,早在朱翰允站出来之时,她便恼怒了。堂堂煦国大皇子,竟一而再再而三为一个不足以道的小宫女忤逆长辈,上一次是建阳长公主,这次竟然是皇后。 她作为大皇子的亲母,如何能受得了? 她眼神如刀般射向阮娴,都是这个狐媚子!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樊贵妃不留痕迹地将兰贵妃的表情收入眼底,暗暗唇角一勾,突然兴致盎然道,“本宫听闻在新年晚宴之上,建阳长公主开口向皇上讨要一个宫女,据说当时大皇子当众出面拒绝,那宫女是出云宫之人。莫非此女便是那个宫女?” 樊贵妃插得一手好刀! 分明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她这话落,兰贵妃的脸色更差了,看向阮娴的眼神毫不掩饰露出了几分不善。 这几分不善落在朱瀚允眼里,顿时让他心里一沉,更别说阮娴,此刻跪在地上低着头已是冷汗淋淋,一口大气都不敢喘。她觉得自己好苦逼,每次都是任人宰割的对象,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小命随时都掌握在他人手里。 朱翰允的出云宫,也不够安全啊。 阮娴眼神晦涩,内心苦涩浑身无力,这种猪狗不如令人发指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洁儿你猜对了,此女便是当日建阳长公主开口之人。”皇后一手撑在下颚处,微微偏头,兴致盎然地看着阮娴,“所以本宫才想瞧一瞧,这姑娘究竟有什么特别允儿,你身为煦国堂堂大皇子,连一个宫女都舍不得,若是你父皇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皇后话落,朱瀚允脸色微沉,兰贵妃脸色陡然一变,思绪一下子从阮娴身上挪开,浑身打起了戒备,“姐姐此话何意?允儿从小便胃不好,饮食不顺,这是众所周知之事,难得遇到一个手艺好的丫头,吃惯了她做的菜,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要知姐姐你如何能够理解一个孩子因膳食不佳一直吃不饱的感觉呢?” 兰贵妃此话咄咄逼人,像一直浑身尖刺瞬间竖起的刺猬般,双眸直直对上皇后。她在宫里横行霸道了二十年,早就习惯了我行我素,为母则刚,儿子就是她唯一的逆鳞,她受不了任何人对朱瀚允的一丝半点针对。 皇后脸上的笑渐渐收敛,她坐直身子,狭长的黑眸对上兰贵妃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时间众人仿佛感觉到了无形的杀气。 樊贵妃嘴角微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倩嫔面露担忧,可那发亮的瞳孔却掩饰不住心里的幸灾乐祸。朱瀚允眉心轻蹙,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皇后,心中明白阮娴不过是皇后借题发挥的理由罢了,母妃宠冠后宫多年,如今皇后重新赢回父皇的心,虽说利用了父皇的愧疚,不论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也足够皇后针对母妃。毕竟,皇后乃父皇原配,无论如何都压母后一头,尤其如今,皇后显然已经与樊贵妃携手 至于阮娴 朱瀚允眼神微微闪烁,终于还是暗叹口气,走到皇后面前。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知错,还请母后息怒!”朱瀚允眼神恭敬,语气格外诚恳。 朱瀚允一走出来,室内便是一静,兰贵妃俏眉一竖,转头便想斥责但看到儿子恳切的眼神之后,一口恶气硬生生憋在了喉间,愤怒的脑子猛地清醒了些。皇后视线落在朱瀚允身上,微微眯起,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厉光,“哦?你哪里错了? 朱瀚允表情恭顺,语气平静的道,“儿臣万万不该应该一个不足挂齿的宫女忤逆长辈,这天下是父皇的,母后乃皇后,这天下一切也是母后的。”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 皇后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眼底升起一抹得色,看向兰贵妃,那神情仿佛在说:看吧,你儿子都比你有眼色儿。兰贵妃却是一脸平静,表情微冷,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僵硬。 然后便见朱瀚允微微侧头,语气淡淡的道,“阮娴,待会儿你便收拾好东西去坤宁宫吧,日后好好伺候母后。” 阮娴心神大震,心里涌起一股茫然,她在出云宫才刚站稳脚又要换主子了?但朱瀚允已经下令,她别无选择,正打算开口回应,皇后不紧不慢的声音幽幽响起。 “慢着!”皇后一眼也不看地上的宫女,脸上又恢复了方才的和蔼可亲,笑着对朱瀚允摇摇头,“罢了,你知错便好,母后也不是那等苛刻之人,做不出夺人所好之事。这样吧,人,我就不要了,不过三日后便是赏花会,坤宁宫懂厨艺又懂花艺的宫女不多,届时你让她来坤宁宫帮忙一日便是。” 几乎是皇后话落,阮娴心底大吁了口气,有种庆幸的感觉。 朱瀚允也是一怔,没料到皇后竟未有步步紧逼,心下微松,忙不迭感激道,“谢母后体贴,那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兰贵妃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亲儿子,对着仇敌毕恭毕敬、低声下气,嘴里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可皇帝对皇后愧意正浓,正是与她回忆往昔的日子指甲狠狠刺入掌心,她恨得咬牙切齿。 目光一闪,又落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宫女身上,眼神眯了眯,似是想到什么,终是紧咬着牙,忍了过去。 ---牙牙日常--- 我想抽死自己,就差了1秒钟,呵呵呵,码字木有注意时间,一直改改改,晕死啊(。) 第九十三章 赏花宴会 三日后。 赏花会终于到来。 持续了好些天风和日丽,今日也一样,一大早阳光射破云层,洒落大地,鸟儿在指头喳喳叫,宫中上下早就一片忙活开了。 阮娴跟着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们,在皇后大宫女素兰的调遣之下布置场地,分工明细,井井有条。赏花会巳时正式开始,姹紫嫣红的各色花卉布置在场地中,每一盆的后面都竖着宫殿和那位持有人的名讳,比赛正式开始后,届时每人持有三根竹签,随意投票,投票时辰为一刻钟,以票数最多者为胜。 辰时刚过,参加赏花会的官眷千金们便陆续而来,毕竟这是皇后多年来第一次举办宴会,皇帝大力支持之下给所有大臣都发了邀请函,每名官眷家中三个名额,加起来人数也是极其可观的。所幸赏花会在御花园举行,面积极大,为此司苑局也早早前来布置,此次负责监督执行的人,却正是碧珠。 两人在御花园撞上,相视一笑,却不好当面说话,毕竟阮娴身边都是坤宁宫的人。阮娴心里明白,皇后怕是下了命令让人盯着自己的。 御花园中布置了一个相当大的场地,特意打了棚子遮挡阳光,里边设有桌椅茶具,各色小食宫廷点心之类,四周都是姹紫嫣红的盆景花卉,角落里还有一处宫廷乐者专门在奏乐,丝竹声声不绝于耳,百花争艳吐芳华,一个个俏丽的宫女侍候在周围,可谓是安排得相当体贴细致。 贵妇小姐们一个个穿着隆重,姿态或雍容、或优雅、或温婉,三五成群,鉴赏者御花园的风景与花卉,一时莺声燕语不断,为这寂静的宫廷增添了几分活力。 巳时一到,皇帝皇后携手而来,后面跟着一群妃嫔,一时所有人纷纷归位,齐齐恭迎。温暖的阳光洒在帝后身上,映衬在二人身上仿佛洒了一层金边,显得二人极其尊贵不凡。皇后今日一身简单大方的明蓝色长裙、精心搭配的首饰和妆容,脸上挂着雍容柔美的浅笑,一眼望去竟仿佛年轻了七八岁,显得极其温婉动人。 相比之下,后头跟着众嫔妃各个珠光宝气、华贵的不凡和浓妆艳抹就显得俗气了,在这么一团浓烈的色彩中,皇后今日可谓是清新脱俗,格外醒目。难怪皇帝笑得一脸殷切,甚至还牵着皇后的手出场,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皇帝这个动作可是代表了多重意义。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暗明白这宫里的天地,怕是又要风起云涌了。 帝后出场,赏花会自然正式开始。 赏花会,顾名思义,自然是欣赏名贵不凡的盆景花卉,场地中设置了一处专门的亭子,里面备着上好文房四宝,以供大家文思涌动之时之用,来参加宴会的大家闺秀千金们均有在此留下诗词笔墨,据说最终会由皇后娘娘选出三位优胜者,赐予奖赏。 毕竟此次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官眷,皇帝露了个面,便很快摆驾了。皇帝一走,皇后被便各家珠环玉绕的贵族夫人们团团围住了,各种讨好阿谀奉承不断。皇后身后则跟着樊贵妃,两人看似颇为亲密,兰贵妃与其他妃子则站在另一边,泾渭分明,兰贵妃美艳的脸上依旧挂着毫无破绽的笑容,明眼人却看得出,她分明是皮笑肉不笑。 看来皇后是要抬举樊贵妃跟兰贵妃打擂台了。 赏花会有条不紊的举行着,午膳也摆在御花园临时搭的场地之下,御膳房为了迎合皇后的意图,此次别出心裁做出了几道用鲜花为食材做出的点心,以及一道芳香甘甜的桃花酿。桃花酿滋味清甜可口,十分好喝,虽是果酒,但后劲却不小。 这些官家夫人千金闺秀们几杯酒下肚,一个个脸上都红扑扑的,神色和兴致空前高涨,场面气氛火热。 这时。 阮娴看到了紫颜的身影,只见她走到樊贵妃身边,微微凑近轻声细语什么,樊贵妃脸上露出了几分惊疑不定的神色。随即便转头与皇后说了什么,皇后朝她点点头,樊贵妃便带着紫颜快步匆匆离去。 阮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转头看向兰贵妃。视线来回转了几圈,竟未看到兰贵妃的身影,这是到哪儿去了? 就在她疑惑间,一道窈窕丰满的身影走到她面前,娇软柔和的声音响起,“阿娴,想不到大皇子真把你给派过来了,这桃花酿味道极美,给本宫满上。” 是倩嫔。 阮娴收敛游走的心神,对倩嫔恭敬的微微一笑,“奴婢给娘娘满上。”说着,小心地端起桌上的白玉酒瓶。桃花酿是由桃花酿制而成,淡红色的液体缓缓落入白玉小杯中,酒水温润,一股淡淡的甜香扑鼻而来,十分好闻。 倩嫔今日似乎心情极好,嫣然一笑,仰头便将满满一杯喝了干净,“再来一杯。” 阮娴呐呐的看着她,看着她妖美的双眸,索性不说话乖乖又给她满上。说实话,这阵子她时常被倩嫔召入双姚宫去,倩嫔表现出来的善意和拉拢她并非不知,只是想不通,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倩嫔至今为止未做过伤害她的事,反而屡屡相助赏赐,这阮娴心中感觉十分复杂。 这个女人,究竟想干嘛? 她正这般想着,嫔第二杯酒水下了肚,俏脸上染起一抹绯红,突然道,“阿娴,你没有喝过这桃花酿吧?” 阮娴闻言一愣,赶紧恭敬的道,“回娘娘,奴婢不敢。”废话不,本姑娘一个食物链底层的小喽啰,喝桃花酿?这就好像在问一个收破烂的大叔喝过82年的拉菲一样懵逼好吧。 “噗嗤” 倩嫔看她这幅毕恭毕敬的样子,突然发出一声嗤笑,紧接着反手夺过阮娴手中的白玉酒瓶,从桌上捞了个空酒杯,倒了一杯满满的桃花酿放到阮娴面前,“喝!跟本宫碰一个!” 阮娴简直懵逼,看着手上那杯桃花酿,又抬头看看倩嫔。倩嫔俏脸绯红,眼神迷蒙,显然是已经醉了。她为难地端着那杯酒,恳求道,“倩嫔娘娘您折煞奴婢了,这桃花酿奴婢喝不得,请娘娘收回吧。” “喝不得?本宫赏你的,有何不可?”倩嫔唇角一勾,醉眼迷蒙的眼神飞快闪过一丝清明,坚持的看着阮娴。 倩嫔的声音不小,旁边几个侍酒的宫女和几名贵妇人齐齐看了过来,阮娴苦笑,她万万不能再惹事了,低调才是保命要旨啊。眼看着倩嫔不依不饶,旁边的人目光纷纷看了过来,她认命地举杯放到嘴边,仰头喝下。 一股甘甜不腻又微带辛辣的味道瞬间涌入口腔,好喝得让人头发都竖了起来,白玉杯小小一只,里面的酒水也就不过两口,阮娴吞咽了两下,杯子就空了。 见她喝了酒,倩嫔脸上的不满才散去,嘴角勾起一笑,再次将白玉酒瓶放回阮娴手中,空酒杯朝上,“给本宫满上!” 阮娴认命低头,小心翼翼地举起白玉酒瓶,淡红的液体流入小杯,她并没有看见,倩嫔那醉意朦胧的双眸中,一丝古怪的笑容一闪而逝。 (。) 第九十四章 关心则乱 看着倩嫔缓缓走开的妖娆背影,阮娴总算暗暗吁了口气,嘴巴里残留着香滑的气味,她忍不住抿了抿唇,舌尖尝到一丝甘甜。 她深吸口气,沉下心思继续认真服侍。 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有股莫名的烦躁,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但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半分头绪,只得一边服侍着周围的贵妇千金,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樊贵妃和紫颜去了许久,还未回来,皇后似乎也察觉到,召了个小太监吩咐了什么。 其次她还看到了柳苏,柳苏就站在那盆素冠荷鼎旁边,面含微笑,神情恭顺,不过阮娴观察到,素冠荷鼎前面只有三四根竹签,显然并不得贵妇千金们的欣赏。如阮娴当初料想一般,各宫各殿为了夺得三甲自然是卯足了劲,一来可以得皇后赏赐,二来能与皇后搭上关系,三来也是做给皇帝看。 兰贵妃与皇后可是死对头,朱瀚允作为兰贵妃的儿子,出云宫自然是无需出这个头。 时辰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大半个上午便过去了。 皇后娘娘在就近的宣文殿布置了膳食,邀请众家夫人千金移步用膳,留几个小太监收拾东西,阮娴等宫女都随后跟随。 随着人群走了半响,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阮娴心头突然一跳,涌起一股心神不安的感觉。她细细思索,恍然想起,这宣文殿不就是距离重月宫最近的宫殿吗?皇后为何会选在此处?宣文宫不是一向都是空置吗? 虽说重月宫与宣文宫隔着距离,中间又有五行八卦阻拦,但小九月毕竟是个婴儿,若是哭了,婴儿的哭泣声那般响亮,万一,万一小九月的声音被人听到可如何是好? 阮娴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焦急,看了看左右,大部队井然有序的走着,柳苏走在她旁边,发现她的目光,立即转头对她一笑,“怎么了?” 阮娴连忙摇摇头,“无事。” 脸上若无其事,心里却随着越发靠近重月宫的方向,越来越紧张了。 突然,队伍前方传来一阵骚动,阮娴等人纷纷疑惑抬头,然后便看见一个太监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走到皇后跟前,阮娴微皱眉头,认出那是兰贵妃的大太监苏传盛。 只见苏传盛恭敬地对皇后行了跪拜礼,“参见皇后娘娘,兰贵妃娘娘刚才在此处遗失了陛下赏赐的八宝凤钗,命奴才再次搜寻。” 皇后眼神微眯,“哦?兰妹妹这般不小心,可寻着了吗?” 苏传盛道,“回娘娘,未曾寻到,奴才带着他们再往前寻一寻。” “陛下赏赐的东西,难怪妹妹心中着急,所谓人多力量大,本宫派两个人帮你们一块儿寻吧。”皇后嘴角勾起一丝雍容大度的笑容,眼神温和,说完不容置疑地挥挥手,两名十八九岁的大宫女出列。 苏传盛嘴角抽了抽,冷汗从额上流行,皇后的命令他怎敢抗拒?只得恭敬地应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奴才苏传盛代主子写过娘娘。” 皇后微笑着点头,“嗯,去吧。” 不过几句话功夫,传到后面却让阮娴冷汗淋淋,队伍再次缓缓而行,她面色恭敬的亦步亦趋,走到了方才皇后与苏传盛说话的地方,那是一个岔路口,旁边是一条幽暗僻静的小道。阮娴心一沉,这小道便是通向重月宫之处,莫非苏传盛搜寻的地方正是此处? 一时间,阮娴内心宛若被油煎火烤般惊惶起来,可偏偏面上不能露出一丝半点痕迹,旁边柳苏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未能听入耳朵,只能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事。 一刻钟后,众人抵达宣文殿。 宣文殿内布置一新,随着众人一入席,美味的宫廷菜肴被俏丽的宫女一道一道端上来,如流水般入席。阮娴这时发现樊贵妃姗姗来迟,换了一身衣裙,脸上妆容精致,看着似乎像重新沐浴过了。 皇后开了席,众人开始尽情品尝案面上的美味佳肴,宫廷乐者弹起了丝竹。阮娴抿了抿嘴,默默地退出了主殿,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口外的回廊处。她心里担心着重月宫方向,希望想法子找人去给小德子或鹤儿等人传个信,兰贵妃的八宝凤钗为何偏偏在那儿遗落? 若是不小心发现蛛丝马迹找到了重月宫,那小九月 阮娴不敢想象,心里发狠,提步就打算悄悄溜出去一会儿。岂料刚走两步,身后传来柳苏疑惑的声音,“阿娴,你去哪儿?” 阮娴身子一僵,突然灵机一动捂住肚子有气无力道,“柳苏,我肚子突然特别疼,你替我看一会儿,我得赶紧去找个地儿” 柳苏立即心领神会,了然地点点头。 阮娴朝她露出感激一笑,赶紧捂着肚子从宣文殿的侧门跑了出去,一出去,她就急忙往重月宫方向跑。一路小跑,很快,就回了方才的岔路口,此时岔路口没有半个人影儿,阮娴提着一颗心跑入小道,四下警惕地张望着,便从某个极不起眼之处巧妙地垮了出去。瞬间,她纤细的身影就神奇的不见了。 她却不知,就在她消失的瞬间,苏传盛带着几个太监宫女再次出现在此处,他们在附近仔细认真搜索,甚至钻入了竹林和树丛中,分外仔细,仿佛连地上一直蚂蚁都不放过。 阮娴踩着五行八卦的方位,很快看到重月宫大门,她急急冲了进去,就看见小九月躺在小木床中熟睡着,小身板上盖着一张小棉被。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吁了口气,宣文殿那边不能走开太久,否则会起疑,她不能久留。 小家伙没事就好了。 放了心,她脚步轻松地出了重月宫大门,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感觉今日非常热,后背和腋下都生了密密的汗,身上的春装也感觉十分厚重,她伸手抹了把额头,一手湿润。 她呼了口气,感觉气息都是炎热的,难道是刚才一时太着急了? 她心里嘀咕着,脚下循着原路返回,却不料走几步,瞬间浑身僵硬,几道说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找到没有?” “有没有什么发现?主子分明说的便是此处啊?” “这就是条偏僻的小径,主子要我们找什么啊?八宝凤钗那般华丽,若是在此处早该寻到了,咱们不如去他处寻一寻?” “主子指明了要细细搜罗此处,再找,连一丝蚂蚁都不要放过!” (。) 第九十五章 阮娴中招 阮娴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处,他们究竟在寻找什么?兰贵妃亲自下令在此处细细搜索?难道不是在寻八宝凤钗? 外面的声音听上去约莫五六步距离,她一动不敢动,生怕发出一丝半点儿声响让人发现了。外面的声音依然传入耳边,只听到两个小太监交头接耳嘀咕着,“娘娘方才分明没进来,八宝凤钗便是遗落,也不会在这偏里头啊,难道说那八宝凤钗还会长脚走了?” “嘘,你不要命了,竟连娘娘都敢埋汰了。”另一个太监立即敏感的制止他,“娘娘亲自下的令,咱们认真办事就成,主子的意图不是咱们能理解的。” “可是这地儿咱都搜了三遍了,愣是连个八宝凤钗的影儿都没看到个,你说咋找?”那太监又嘟囔道,声音里充满了抱怨。 “别说了,去那边再找找,苏公公都在呢,小心他抽你。” 两太监的声音到此为止,阮娴心里却涌起了强烈的恐慌,兰贵妃亲自下令让手底下在此处搜索?竟都寻了三遍了,若是八宝凤钗在此处,早就该找到了啊。为何对此处这般锲而不舍? 难道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在找什么八宝凤钗?!八宝凤钗不过是个借口! 阮娴感觉自己隐隐猜到了真相, 一股恐慌在心底升起,她更加不敢轻易妄动,小九月就在重月宫,眼下这些人显然如苍蝇般毫无思绪。她咬了咬唇,按捺住心慌,默默地等待着,心里祈祷这些人赶紧离开,不要发现一丝线索。 心里是这般想,她却有些心浮气躁,身上越发燥热,身体里仿似燃烧着一把火,让她十分想要发泄一把。双手紧紧握成拳,掌心全是汗,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声音才渐渐散去,元曦宫搜索的太监宫人仿佛渐渐散去了。 她静静等待着,侧耳倾听,静默了将近一盏茶功夫,外面一片安静,再也听不到一丝多余的声音,她才稍稍心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悄悄地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又一步,几下之后便出了五行八卦阵,出现在僻静的小道上。 午后的春风轻轻吹拂,小道上此刻已经没人了。只有凌乱的草丛提醒着刚才此处发生的事情。 阮娴心里一松,急忙从小道中匆匆跑出,往宣华殿方向小跑而去。她出来快半个时辰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 她一路小跑着,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脑袋有点发晕,身上越发燥热了,让她忍不住想要凉爽一下。到了宣华殿,一跑进去,就看见柳苏正在殿门口张扬,看见阮娴顿时大大松了口气,“你总算回来了,感觉好点没有?肚子还疼吗?” 阮娴摇摇头,往内殿看了看,“多谢,不疼了,里头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柳苏回答,目光落在阮娴脸上,突然眼神中多了几分怪异,“阿娴,你脸怎么那么红?” “啊?红吗?”阮娴有点晕乎。 “红啊,跟个猴屁股似的。”柳苏调侃道,说着伸手往阮娴额前探了探,顿时眼睛一睁,“阿娴,你额头好烫啊,你不会是病了吧?” 阮娴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病了,她尽力保持着清醒,可是脑袋依旧晕乎乎的,浑身燥热,连带手脚都有些发软无力起来,“我,我不知啊,好像是有些不太舒坦。” 柳苏连忙道,“阿娴,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去歇息,今日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你若是状态不佳,万一冲撞了贵人可不妙。我陪你去找宫嬷嬷告假解释一番,你的事情就让我顶替了吧,反正我也是出云宫的人,想必宫嬷嬷定会理解的。” 阮娴沉吟片刻,同意了。 她眼下可能是发烧了,而且还是突如其来的高烧,在古代感冒风寒可是能要人命的,若是她冲撞了皇后的客人,那就罪该万死了。眼下告假歇息顶多挨一顿骂,再说了还有柳苏自告奋勇做候选人呢。 宫嬷嬷是皇后的乳娘,皇后娘娘身边第一信任的老嬷嬷,此次赏花会的人员安排全权都是宫嬷嬷操办的。两人找到宫嬷嬷,告知了缘由,宫嬷嬷看着阮娴坨红的脸蛋,亲手摸了她发热的额头,面色平静一点也不勉强的答应了。 阮娴谢过柳苏,面色酡红的往外走,她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双腿一软,差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一阵天昏地暗,幸亏柳苏走在她身后,一个眼疾手快把她给扶住了。 阮娴心里哀叹,病来如山倒,自己这感冒怕是来势汹汹啊。 “阿娴,不成,你这病得不轻呐,不如这样吧,宣文殿后头这次开出来几间女眷换衣歇息的厢房,我先扶你去那里先歇息一会儿,喝点温水,也许待会儿这热便退了呢?”柳苏眸光微闪,扶着她一边担忧的道。 说完,也不等阮娴回复,半拉半哄地扶着她从一边侧门进入,往宣文殿后面去了。阮娴脑袋昏沉,只感觉浑身燥热难耐,仿佛身体里正在燃烧着猛烈的巨火,她好想把身上的衣裳都撕了,感觉十分的累赘。她理智全无,任凭本能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柳苏一边扶着她,一边抓着她胡乱作怪的双手,一路小心隐蔽,使劲了浑身解数将她带入了一间厢房。 然后将阮娴放在床上,见她依旧撕扯着自己的衣裳,她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将帘子扫落,飞快走到厢房之外,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锁就要将此门扣住。突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柳苏身后,伸手重重一劈。 柳苏瞳孔暴睁,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便软倒在地。 这时,旁边的厢房轻轻打开,颜诩冷着一张脸走出来,黑衣人朝颜诩恭敬行礼,颜诩点点头,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一进门,女子喘|息|娇|吟的细微声音传入耳中,他视线转动,;落在幔帐垂落的床榻上。面色微凝,他大步走向床前,然后毫不客气伸手扯开了幔帐。 下一秒,他眼神一凝。 幔帐之内,女子面色坨红、衣裙散乱的场景暴露在眼前,绸缎的宫装裙子已被拉开,露出了白皙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鹅黄的肚兜,肚兜随着喘息微微晃动,不难看出里面的宏伟壮观。雪白的肌肤、朦胧的水眸、迷乱的容颜,颜诩平静的双眸渐渐深沉了下去,愈发黝黑魅惑,喉结上下动了动。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声音,“主子,此女该如何处置?” 颜诩眼眸厉光一闪,厉声喝道,“出去!” ---牙牙日常--- 阮娴:啊啊啊啊作者菌你粗来,你让我吃了什么鬼东西? 牙牙(微笑):呵呵,好东西。 朱瀚允:呵呵,好东西。 安王:嘿嘿,好东西。 颜诩:嗯甚好。 牙牙要反省,这几日更新不及时不规律,还是要存稿才是王道呜呜!(。) 第九十六章 口渴喝水 “主子,此女该如何处置?” 黑衣人刚要迈入室内,颜诩冷冽的眼神如冰刀般射|去,一声厉喝,“出去!” 黑衣人闻言脚步一滞,几乎是在瞬间步伐一转退了出去,对颜诩的命令没有一丝异议。 床榻上。 阮娴眼神朦胧、俏脸坨红地扭动着,身上的衣裳裙子早已半褪,露出了鹅黄的肚兜和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颜诩深吸口气,眼神深沉,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将心底的狂怒压下,他轻轻附身,不顾阮娴的扭动挣扎飞快将她衣裳拉好,然后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紧地将她抱了起来。 两人身体一接触,阮娴身上滚烫灼热的体温便传递到了颜诩身上,他呼吸重了重,复杂地看了一眼阮娴坨红迷蒙的脸,一语不发大步抱着她走出了门。 黑衣人恭敬的站在门外,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柳苏,见颜诩抱着个女人出来,面容丝毫不动,仿佛什么也未看见一般。 颜诩漆黑的眸子扫了地上的女人一眼,冷冷道,“既然是设了圈套,咱们就看看这后头的妖魔鬼怪究竟是什么来头,把她送进去。”说完,顿了顿又道,“把衣服剥了,给她也喂点东西。” 说完,也不管黑衣人收到这个命令时瞬间龟裂的表情,抱着阮娴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他便抱着阮娴到了一个僻静雅致的房间,房间设有床榻桌椅衣柜,打扫整洁,显然平日是有人住的。他娴熟地抱着阮娴走到床边,想要将她放下,下一刻,他便犯了难。 阮娴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一个火炉子里,呼吸的空气都是滚烫灼热的,她好热好热,心里好难受,又感谢身上四处都十分瘙痒,想要用力去挠。她不断的扭动着身体,突然,她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那个东西给她带来凉快的感觉,她忍不住将它紧紧抱住,蹭了蹭,发觉蹭着竟十分舒服,于是她就越发抱得紧了。 颜诩此时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女人不安分地搂住他的腰,身体在他怀里不停的磨蹭着,原本拉拢的衣裳在扭动磨蹭中再次散开,娇嫩白皙的皮肤亮得刺眼、他伸手想要将女人把衣裳重新拉好,女人却好似生怕他跑了一般双手双脚更加用力缠在他身上,简直就像块甩不掉的膏药般。 他轻轻拍了拍阮娴的小脸,眉头紧皱,“醒醒,醒醒。” 阮娴感受到脸颊轻微的刺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却迷糊一片,脑袋也混沌着,她只是跟随着身体的本能紧紧抱着那块凉快的石头,用力地蹭了下。 一股灼热的火气直从颜诩心底涌起,他喉咙飞快滚动,一股陌生的冲动袭来,他身体僵硬,脸色越看阴沉如墨,难看至极。他粗鲁地拉了阮娴一把,却又怕伤了她,从未有过一个人这般近距离的贴着自己,陌生而不安定的感觉让他极不适应。 生平第一次颜诩感受到了无奈的滋味。 而就在这时,阮娴喉咙里发出一声难受的se|吟,突然眉头微皱,脸上的坨红更加深了。然后双手突然顺着颜诩的腰部往上摸,颜诩浑身僵硬,下一秒那双不听话的双手竟从领口钻入了进去,然后一个火热的身子紧紧贴了上来。 可疑地绯红以肉眼所及的速度飞快从颜诩耳根部开始蔓延,迅速而上,然后染满了他那张俊美如谪仙般高不可攀的容颜上,颜诩眼底闪过几分难以言说的羞愤,他再也无法忍受,狠心一把用力便将阮娴从身上扯了下来。然后飞快起身几个大步远远逃离了床榻。 阮娴一时失去了让她舒服的石头,喉咙里发出一声难受的呼叫,身上的衣裳再次大大敞开了,她身体扭动着,突然,身体一空便要往床榻下面倒去。 颜诩站在不远处,一看之下大惊,想也不想飞快冲上去将她紧紧接住。 没想到下一刻,怀里的人竟然突然伸手将他脖子狠狠搂住,紧接着用力一拉,他顺着力道低头,然后犹不及防便撞上了一张娇媚俏丽的脸,唇上一热。 阮娴只感觉自己再次摸到了那块冰凉的石头,这一次如何也不愿意放手,突然,她感觉嘴巴里好口渴,好想喝水,她几乎是下意识想舔一舔那块冰石头,然后她凑过头狠狠地咬了上去,没想到还真的喝到了水耶,冰冰凉凉的,软软绵绵的,阮娴口渴到不行,她立即狠狠地吸住那个柔软的东西用舌头不停地去舔去吸去吃那里面的水。 吃着吃着,那个柔软的东西居然自己也会动,好像要和她枪水一般,阮娴更加不客气的努力起来,她才不要把水让给别人呢。没想到那个柔软的东西竟然还想赶她,不停地挤她的舌头不让她喝水,阮娴立刻不甘心地跟他抢了起来。抢来抢去,这个坏家伙竟然还钻入她嘴巴里来抢她的水来喝,实在太坏了。 颜诩失控了。 他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儿,重重的亲吻着她娇嫩的唇瓣,怀里那人双眸紧闭、面色绯红,却双臂紧紧搂住他的颈项,热情地回应着他的亲吻。两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室内的温度越发升温,颜诩俊美白皙的脸上此刻染上了红霞,美得惊心。 不知过了多久,颜诩猛地抬起头,分开了他与阮娴唇,他胸膛不停的起伏着,大口喘息着。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嘴唇红肿嫣红,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惊惧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滚,脸上表情平静,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此刻多么惊骇! 自己身体某处的变化,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他分明服了那等秘药,竟为何还会?颜诩神色惊骇不明,看着阮娴的目光藏着无数个疑问。怀里的人儿再次扭动起来,纤细的双手紧紧攀着他,颜诩克制着冲动,终于眼神一狠,伸手点了阮娴的睡穴。 蠢蠢欲动的人儿软软的躺在他怀里,他擦了擦额,摸到一手细汗,内心终是暗暗叹了口气。 该拿你如何是好? ---牙牙日常--- 写这章时,牙牙才觉得,本作者菌真是太纯洁了,居然可以写出这么纯洁富有想象力的剧情哈哈哈哈哈哈 阮娴:啊啊啊,不许抢本宝宝的水喝! 颜诩:不抢不抢,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来,张开嘴,我只是帮你送过去而已。(。) 第九十七章 春风一度 阮娴被点了睡穴,终于消停下来,可她脸色依旧坨红、汗水沾湿了缕缕青丝,贴在脸颊额头上,眉头轻皱,显然在睡梦中十分的不安稳。 颜诩站在床畔,硬生生将视线从她那微肿的红唇上移开,胸膛上下起伏,他用尽了最大的自制力终于将脱缰的思绪和内心的躁动狠狠地打压。 暗叹口气,他再次弯腰伸手将阮娴身上凌乱的衣裙拉好,然后拉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片刻后,他将阮娴手腕放下,突然起身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出现,也不知碗里究竟是何物,他伸手将昏睡的阮娴拉起,靠在自己身上,一边用汤匙舀起药汁去喂阮娴。可阮阮此刻处于昏睡中,如何懂得自行吞咽? 颜诩试了两三次,那褐色的温热汤汁都从嘴角流下,打湿了阮娴的衣襟,竟是一口也没吃进去。 颜诩眉头微皱,似是颇为无奈,不经意间,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阮娴红肿微张的双唇上,粉嫩的唇瓣上沾着汤汁的颜色,带着一丝诱人的湿润。少女柔软无骨的身子紧紧靠在自己身上,他脑子一蒙,突然含了一口汤汁,鬼使神差地低头哺了过去 另一边,黑衣人将柳苏搬入房内,按照颜诩的命令,默默地将柳苏的腰带一抽,闭着眼睛将她脱了精光,然后扯过被子盖在她赤果的身躯上。 做完这些,他心里暗暗唏嘘,自己好歹是个英伟男子汉,跟了个无良的主子,竟连脱女子衣物这种事情都得干。心里替自己掬了一把泪水,他飞快地离开了这间僻静的厢房。 这几间厢房处于宣文殿后院,因为是专门收拾出来让女眷们换衣服歇息的地方,所以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十分安静。宣文殿长年空置,只因距离御花园最近,所以偶尔拿来举行一些宴会,或是招待一些留宿的大臣女眷,所以除了几个打扫守护的宫人,并未配备太监宫女。 或许也正因如此,柳苏背后之人,才会选择此处。 黑衣人出了厢房,四下看了看,并未走远,而是藏在了厢房对面的屋顶之上。他趴在屋顶处一个死角位置,恰巧正对着柳苏所在的厢房正门,静静地等待着好戏的到来。 好戏并未让他等太久,约莫一刻钟,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厢房外面。此人穿着一身深褐色长袍,打扮得十分低调,但黑衣人一眼便认出,此人竟是安王朱慎。 黑衣人一时心思百转,柳苏背后之人莫非便是安王? 他堂堂一国尊贵王爷之身,莫非还对一个普通宫女觊觎不成? 黑衣人暗自猜测着,但一想到自家主子方才的举动和神色,他瞬间有所了然了,看来那宫女非同一般呐。一个小小宫女被算计,不仅能够让主子亲自前来,为之震怒还亲自命令他,连这背后算计之人都是王爷,这小宫女好手段啊! 若还当她是一普通宫女,他胆敢把头割下来当球踢,可惜不知此女是何方神圣方才主子不让他入内半步,可见主子对此女颇为上心呐! 黑衣人腹稿着,便见安王鬼鬼祟祟出现在厢房外,四下张扬一番,便毫不犹豫开门进入了最后那间,而那间厢房正是柳苏所在之处。 黑衣人乐了! 果然好戏啊,百年难得一遇的宫大戏啊!他心里乐呵着,脚下轻轻一点,突然身体如鬼魅般在空中一荡,便飘到了厢房屋顶之上。宛若一阵风一般,毫无声息,然后轻轻趴在屋檐上,悄无声息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块琉璃砖。 厢房之内,由于门窗紧紧关闭,厚重的幔帐帘子阻拦了光线,令整个室内显得格外幽深昏暗。朱慎悄然无声的进入厢房,反手将门栓扣上,目光在室内一转,便准备地锁定了床榻,脸上扬起了一抹欣喜垂涎的笑容。 他朱慎想要得到的人,从来就不会失手,阮娴啊阮娴,只怪你不识抬举,否则本王也不会用到如此手段,到了今日,就休怪本王不怜香惜玉了。 他心里想着,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大步走向床榻。 幔帐紧紧盖住了床榻,只能隐隐若现里头一个凹凸的身影,朱慎迫不及待地扯来幔帐,便看见里头绿色的被子底下,一团凸起来的东西。他脸上顿时升起难以自制的兴奋,本谷欠一手掀开被子,但眼珠儿转了转,突然伸手扯开自己的腰带,动作极快,三两下就将自己脱了个清洁溜溜。 趴在屋顶上的黑衣人顿时受伤的捂了捂眼,真的辣眼睛啊! 朱慎猥琐一笑,拉开幔帐,然后从被子边上轻轻掀开,直接钻了进去。钻入被子,一股女子的体香迎面扑来,朱慎双手一伸,便摸到了一具玲珑有致的女子身体,他毫不客气,开始在被子下的动作 屋檐之上,黑衣人看着幔帐之中那不断拱起耸动的被子,昏暗的厢房之中,光线黯然,突然,整个拔步大床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之间伴随着男人粗鲁的喘息和女人细碎的娇|吟,黑衣人总算看得有些兴致来了。 然后看见那墨绿色锦被猛然被掀开扔到一边,两幅赤果的躯体犹不及防暴露在视线中,只见安王压在女人身上,面色兴奋到微微扭曲,眼底充满了愤怒和鄙夷,双手一下一下在女人身上留下重重的痕迹,动作愈发粗鲁至极,“贱人!本王还道你是什么冰山玉女,原来竟是也是一个破鞋,说,是被哪个狗东西给睡了?” 想到自己几番设计、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女人最后还是叫人捷足先登,朱慎便心底越发愤恨,更厌恶身下女人的水性杨花,他仿佛感觉到了背叛。愤怒之下动作自是更加粗鲁,毫不留情,女人被他粗鲁的动作俏脸紧皱,发出痛苦的声音,身体几乎僵硬成石。 这时—— 朱慎动作一顿,他感觉不对劲。 想他朱慎从小到大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今日总算睡到了阮娴,可身下这女人的身体为何有些熟悉?再听女人se吟的声音,竟也有几分耳熟。他眼睛一眯,猛地伸手掐住女人的下颚将她脸抬起,凑近一看,一张熟悉的娇俏脸蛋暴露视线里。 朱慎咬牙切齿的质问,“为何是你?!” (。) 第九十八章 睡错了人 “为何是你?” 朱慎咬牙切齿地质问,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想不到自己手段用尽、想方设法睡到的女人竟不是本人? 空欢喜一场! 朱慎双眼冒火的掐着女人的下颚,他感到自己被欺骗被愚弄,怒火滔天。但质问过后未得到回答,他这才发现异样,如此大的动静被男人都睡了柳苏竟仍旧安然睡着,朱慎也有功夫在身,这一看之下立即瞧出了端倪。 轻轻一点,就点开了柳苏的睡穴。 柳苏嘤呜一声悠悠转醒,一眼便看见了朱慎面带怒火的脸,心下大惊,略一动便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她低头一看,自己和安王赤|身果体叠在一起,身体某处还连接着,大惊失色,为何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阮、阮娴呢? 她分明按照计划将阮娴带入了此屋,然后 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柳苏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细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床榻之上二人面色俱是一凛,只来得及急急扯起被子将身体盖上便听到“啪”的一声,房门被人猛地从外面轰开—— 紧接着一群人如流水般涌入进来。 带头的人气势汹汹,赫然是皇后娘娘,后面跟着樊贵妃、兰贵妃以及一些官家夫人闺秀等人,朱慎和柳苏根本插翅难飞,连躲藏都来不及,就被抓了个正着。只见幔帐被人猛然扯开,两人赤果搂抱躲在被子中的模样便被一群人看了个正着。 何况柳苏此刻面色坨红、发丝散乱,被子紧盖住了二人肩部,妃嫔和众夫人们都是过来人,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同来的千金闺秀们则齐齐被赶了出去,伤风败俗啊! “这、这,安王殿下?”一个三品官员的夫人面色震惊地盯着朱慎,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安王殿下?! 跟随而来的官员夫人们个个难以置信,躲在厢房外的千金闺秀们更是宛若晴天霹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朝中谁人不知道整个煦京最痴情之人便是安王殿下,安王殿下与王妃夫妇鹣鲽情深、恩恩爱爱,像安王这般的男子在京城众千金才女们心目中完美的夫婿代表者,安王在不论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都是无数千金少女们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而今日,她们的梦中情人竟躺在床上,与一宫女厮混,且看这情况,分明是该发生不该发生都发生了。 啊啊啊,这不是真的! 皇后脸色阴沉如水,愤怒的道,“安王,你给本宫一个解释?!”在她赏花会的日子,当着众多朝廷重臣女眷的面居然撞到了这样的丑闻,这分明就是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底。 想到方才收到的密信,皇后暗咬银牙,脸色更难看了。 兰贵妃眼眸一转,露出几分幸灾乐祸,“安王殿下,今日可是皇后姐姐开赏花会的大好日子,你这般好兴致,也太不捡地方了吧?” 兰贵妃此话嘲讽味十足,几名官员夫人看向朱慎的目光顿时又变了变。 朱慎心中大恨,几乎想要大开杀戒,本以为心心念念的美人终于要得手,没想到最终睡错人,再到如今这局面,朱慎若是还不明白自己被人下了套子,他就是傻了! “皇嫂恕罪,是本王之过,本王方才陪皇兄用膳,无意多喝了两杯便想到御花园逛逛散下酒气,后听说皇嫂在宣文殿招待贵客。本王原本想着过来凑个热闹庆贺几句,却不料半路被此女引到了这里来。后来稀里糊涂不知为何,醒来时发现已是做错了事,还望皇嫂息怒,本王本意并非如此” 安王话落,樊贵妃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眼一直躲在安王身后的柳苏,漫不经心道,“安王,是这贱人故意勾引你吧” 樊贵妃话一落,其他人心头立即升起恍然大悟之色,信以为然地点点头。 莫外众人反应如此,安王经营了十几年的温文尔雅、痴情专一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尤其安王还是皇室中人,这般位高权重、样貌俊美、才华横溢的男人,若是一个表里不一、败絮其中的渣男,那实在太叫人伤心,众人下意识都主动替安王找理由。 皇后的眼神如刀般落在柳苏身上,她冷冷地将她浑身上下扫射一遍,突然眼神一沉,“你是何人?哪个宫的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害人不成反而自己变成了主角,柳苏早就吓傻了,关着身子躲在被窝里颤颤发抖,她心中害怕至极,一时只能面色惶然地看着安王,眼底满满都是哀求。 朱慎本性风流,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他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眸光一转,突然道,“皇嫂,本王眼下的样子实在失礼,不如皇嫂先带人出去,让本王先穿上衣服?” 安王这话提醒了众人,安王终究是皇族子弟,还是当朝堂堂王爷,在宫里睡了个宫女本来不是不足挂齿,却偏偏被皇后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逮了个正着。而且皇后本来与众贵妇女眷们在宣文殿用膳,气氛融洽正好,突然接到一个消息便二话不说带着众人冲了过来。 这一路上皇后有千百种机会制止众女眷的跟随,她却依旧声势浩大的直奔现场,目标明确,这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的架势啊。可如此来势汹汹声势浩大的冲来,最终只是为了撞破安王和一个宫女的好事? 在场的各位官眷贵妇都不是傻的,稍微多想几下便察觉到其中有异,心底暗暗心惊,尽管只窥到这冰山一角,这后宫之中的博弈刀光剑影、无形之箭也着实叫人胆战心寒啊。 “也好,本宫便给你一刻钟。” 皇后阴冷的目光淡淡的再看了柳苏一眼,不发一语带着众人退出了厢房。 门一关,柳苏立即失声痛哭起来,“殿下,殿下求您救我,奴婢明明将那阮娴带到了此处,奴婢也不知后来为何呜呜殿下你相信奴婢,奴婢心中只有殿下,若是有半句谎言不得好死” 随着她的哀求痛哭的动作,身上的锦被悄然滑下露出了底下丰满白皙的身体,随着哭泣一颤一颤的,分外可怜。 安王见此景阴冷的眼神突地幽深了,几番深沉诡谲的神色在眼底闪过,他突然叹了口气,一脸怜惜地挑起柳苏泪流满面地小脸,柔情道,“傻瓜,别哭了,哭得本王心都疼了。本王怎么会怪你呢,乖,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定然不会让你有事。这眼下还有一关等着咱们呢,咱们只有一刻钟时间,快将之前发生的事与本王细细说来” ---牙牙日常--- 第二更 (。) 第九十九章 火上浇油 时间短暂,安王让柳苏长话短说,三言两句问过,他心里便已清楚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确定阮娴中了药?不是欺骗你?”安王面色沉吟,一边飞快捡起地上的裤子衣服套上。他心底憋屈而愤怒,但此刻皇后等人就虎视眈眈守在门外,也顾不得其他,只得将一口闷气先憋下,待回头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谁有那天大的狗胆竟然给他设圈套! 安王眼前闪过一个人的脸,心里的怒火烧得越发猛烈,但他脸上反而更从容温柔。看着同样在飞快穿衣的柳苏,一丝冷意在眼底稍纵即逝。 若不是这个废物,本王岂会如此狼狈! 柳苏七手八脚穿着,脑子里回想之前的场景,无比的确定的点头,“阮娴当时气息不稳、脸色坨红,绝对是发作的样子,是奴婢亲手将她搀扶进入厢房的,而且还把她放到了床上。” 安王听了此话,内心愤忿更甚,终于忍不住质问出口,“那人呢?你亲手将她放到床上,莫非人自己会跑了飞了?你又如何解释自己是怎么躺在上面的?而且还拖得一丝不漏!” 柳苏脸色一白,立即惶恐跪在地上,“王爷,你要相信奴婢啊,奴婢对您的中心日月可鉴,奴婢真的不知啊。”她满脸慌恐的替自己辩解着,突然眼睛一亮,摸了摸后脖子,“当时奴婢将阮放到床上,按照计划出来想把门锁了,然后奴婢便感觉颈后一疼便什么也不知了一定是有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了奴婢,一定是有人救了阮娴然后将奴婢放在床上,一定是这样的!主子,咱们要查阮娴,阮娴在宫里有靠山,她一向出入鬼鬼祟祟,她一定要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柳苏越说越笃定,她伸手摸了摸后脖子,却很奇怪脖子上此刻感觉不到半分异样,让她心底不禁产生了几分疑惑。 屋顶上的黑衣人得意一笑,老子独门绝招,自然是不留一丝痕迹妥妥的! 事到如今,柳苏自身难保心底便越发妒恨阮娴,她趴在地上哀求解释着,眼中露出噬人般的恨意,阮娴,这一切若不是因为你,我便是下地狱也要拉你一起! “秘密?”安王心头一跳,旋即皱眉,“你之前为何不曾将此事汇报于我?” 柳苏眼珠儿转的飞快,“奴婢只是刚刚查出些眉目,没想到兰贵妃也有所察觉,奴婢一时不敢笃定,便未来得及汇报” “啪——” 话说到这儿,门再次被推开,皇后站在门外,目光冷冽的在室内扫了一圈,见二人都穿妥衣裳,微微扭头,“来人,给本宫将那个小贱人抓起来!” 柳苏脸色顿时煞白,绝望惨淡的看向安王,“王爷,救救奴婢。” 这会儿,随着皇后下了命令,两个身形魁梧高大的太监如豺狼般冲了进来,伸手便要去抓柳苏。柳苏跪在地上面色绝望,根本就无须反抗,就在两个太监的手马上要碰到她的前一刻,安王柔和不失威严地声音响起,“慢着!” 室内一静,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安王身上。 便听他淡淡说,“皇嫂,此女毕竟已被本王收用了,还请请皇嫂网开一面,看在本王的面子饶她一命如何?” 皇后视线在柳苏身上转了转,眼底勾起一丝嘲讽,突然意味深长地缓缓开口,“既然安王爷开了口,本宫自是不会不讲情面。不过安王爷在求情之前,可有想过王妃的感受?” 皇后这话问出了众人心声,尤其是后面那些贵妇千金们,顿时,一双双视线落在安王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安王淡淡抿嘴,“本王王妃贤良淑德、心地良善,此女虽说低位低贱,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本王相信王妃会理解的。” 樊贵妃嗤笑一笑,红唇轻勾,脸带嘲讽,“安王爷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怜香惜玉的很,既然安王爷收用了此女,又道王妃娘娘大度,那想必是要将此女带回王府吧?姐姐,安王爷这般重情重义,不如你好人做到底,给这宫女一个体面,封个夫人,好好服侍安王爷替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人生一大喜事啊。” 安王视线一凛,眯眼看向樊贵妃,两人视线在空中隐晦交汇,后者眼底嘲讽更甚,毫不避让,有恃无恐的很。人群之中的倩嫔看着二人,目光突然闪了闪,又垂下眸,叫人看不出她此时半分思绪。 兰贵妃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火上浇油道,“哎呀樊妹妹说得真好,好事成双,说不准这姑娘现在肚子里就已经怀上了呢。” 皇后眉头一皱,淡淡地看着安王道,“不过是件小事,安王既然有主意,那本宫便管不了了。不过此事事关皇家脸面,你还是自己去和陛下解释吧!” 说完,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就撒手不管了,比起找安王算账,还是想想如何让今日看了一场好戏的官家女眷闭嘴守住秘密才是正事!好好一场赏花会,最终闹得这幅局面收场,皇后在心底狠狠地记了安王一笔! 皇后刚转身,人群中一个小太监突然惊讶开口,“那不是出云宫的柳苏吗?” 小太监嗓音尖锐,顿时惹得众人侧目,柳苏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麻,皇后脚步一止,一丝隐蔽的笑意稍纵即逝。 兰贵妃脸色顿变,目光宛若吃人般直|射柳苏,“出云宫?” 对上兰贵妃的质问,柳苏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嘴巴颤抖着张开,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是奴、奴婢来着出、出云宫。” “啪——” 兰贵妃二话没说甩出去一个巴掌,脸色铁青,杀意毕现,“贱人!” “兰贵妃娘娘。”安王脸色一沉,目光不豫的站在了兰贵妃面前。 兰贵妃面带讥讽,狠厉的道,“怎么?你要护着这个小贱人?”不等安王回答,她毫不留情地甩下狠话,“安王爷,本宫今日话就放在这里,你若是要护住这贱人,要么就直接领回王府!否则,她一日在这宫里,便是出云宫的人,本宫倒是不信本宫儿子身边的人,本宫就没有资格管教了?” ---牙牙日常--- 吃瓜看戏小分队: 阮娴:好复杂啊,樊洁儿怎地那般针对朱慎呐? 小德子:不知道,皇后倒是粉好说话的样子。 颜诩:呵呵,同学你们都太天真了,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阮娴:是是是,我们没你聪明,柳苏这下惹到兰贵妃了,哈哈哈,那个巴掌打得爽。 小德子:啪啪啪,各种打脸。 颜诩(微笑):作者菌,过来吃块瓜?比如坐下来谈谈下面的剧情,比如我的船戏相关 牙牙:呵呵呵呵呵呵你们吃你们吃,俺码字(。) 第一百章 不眠之夜 气氛凝固,兰贵妃脸色铁青,安王寸步不让,柳苏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她脑中一片混乱,不知为何事情会变成这般,自己是小命如今只在安王的一念之间了。 若是安王不保她,她 柳苏浑身冰冷。 “够了!”皇后冷酷地看着二人,厉声斥道,“不过区区一个小小宫女,就让你们一个堂堂王爷,一个后宫妃子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兰贵妃表情一僵,暗咬银牙,深吸口气终究还是恢复了后宫宠妃的气度,冷冷地看了柳苏一眼,“姐姐说得是,本宫失态了。此女今日既然跟了安王,那本宫就替允儿做个主,今日之后出云宫便没有柳苏这个人了。” 罢了,犯不着跟个小蝼蚁认真。 皇后看了她一眼,鼻中轻哼,扬起雍容的笑容去面对众管家女眷们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外人给安抚好,封好嘴巴才是大事!这事儿免不得要传到陛下耳朵里,但最坏的则是流出宫外,皇家子弟的风流韵事变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终究不是件体面的事。 着实是皇室丑闻! 皇后带着众人离去,厢房里只剩下安王和柳苏。 柳苏趴在地上,红肿的半张脸上印着大大的巴掌印,她不敢置信皇后和娘娘们竟然没有处置自己?心思疯狂转动,兰贵妃已经放了话,出云宫自然再无自己地位,自己如今的出路便只有跟着安王了。 她想到樊贵妃刚才的提议,胸口心跳如擂鼓,若是安王将她接回王府,若是真如娘娘所言给她一个名分自己岂不是可以正大光明脱去宫女奴婢的身份,成为能够替皇家生儿育女的主子?柳苏越想越心动、越想越兴奋,野心在她心底涌动,脑中的遥想简直让她不能自已。 她心思千百转,脸上露出了可怜楚楚的表情,眼神无比依赖而渴望的看着安王,“殿下,殿下,奴婢只能指望你了殿下你收留奴婢吧奴婢这辈子做牛做马只为殿下” 泪水像珍珠般从眼眶滴落,柳苏很有心机的侧着脸,只朝着安王露出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她本就样貌精致出色,那一副悲伤无望泪流满面的样子端的哭出了一种叫人怜惜的气质。尤其是她身上衣裳凌乱,在磕头中无意衣襟领口又开了,露出了一角鲜红的肚兜,以及里头掩盖不住的雄伟,哭泣的美人,衣裳凌乱掩饰不住了玲珑曲线,肤白细腻,上面又带着几个可疑的红色痕迹,这样若隐若现又带着无限勾引的诱惑,顿时让安王改变了主意。 这小妮子虽说办砸了事,但这身皮肉终究娇嫩可口,他还没吃腻呢! 况且 就算腻了,这身好皮肉也能够 安王眼底划过一丝诡谲的暗光,再次伸手将柳苏抱起,柔情无比的对她道,“傻姑娘,本王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会好好对你。本王带你出宫!跟着本王,怕不怕?” 说着,嘴角一勾,一只手顺着大开的领口毫不客气地伸了进去,掌握了一团柔软,安王脸上露出了一丝邪笑。 柳苏顿时俏脸羞红,欲语还羞地嗔了他一眼,整个身体如一滩水般软在他怀里,楚楚可怜的声音娇滴滴响起,“奴婢奴婢不怕” 屋顶上黑衣人发出无声嗤笑,如鬼魅般悄然而去,无声无息 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在宫廷大内,片刻之后,出现在一个僻静的小院子。 他站在院子中,面色一整,恭敬无比地走向院子正屋,轻轻敲了敲门,收到里面一声回应,推门而入。 门内。 颜诩站在书桌之前,桌上铺着一块地图,他目光盯着那地图头也不抬,淡淡问,“如何?” 黑衣人恭敬行了一礼,道,“背后之人是安王。” 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颜诩脸上神色丝毫未变,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安王此番好事被人撞破,皇后娘娘定当力挽狂澜压制流言蜚语,不过她管的了宫内,却管不了宫外,安静殿下在京都声名远扬,咱们在此添上一把火,让咱们安王殿下的美名传得更远更响亮?” 他眼神闪过一丝嘲讽,“三日内,我要安王朱慎在宫中亵|玩宫女一事传遍京都城,怎么难听怎么传,怎么轰动怎么来,让咱们安王殿下好好尝一尝这声名远播的滋味!” 黑衣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遵命!” 颜诩目光看着空中某处,微微沉吟又道,“好好查一查樊贵妃,暗地里行事,切勿打草惊蛇。” “属下遵命。” 约莫一炷香后,黑衣人悄悄地离开了此处,身轻如燕跃上屋顶,几个跳跃便没了踪影。在这大内皇宫,躲在皇帝老爷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如此功夫之高的人,竟无一人察觉。 黑衣人一走,颜诩站在书桌前又研究了会儿地图。 此图乃包括了东祈、大煦、古纥为主的三国疆土,如今三国鼎立,东祈势大,北煦和古纥国相当,三国之间相互牵制相互交易,维持了近百年的太平。天下之事,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千百年的定论告诉我们,安逸的日子过得太长,老虎也会变了病猫。 颜诩看着地图上山脉河流城池的分布,眼底突然划过一丝暗光,他脸色平静至极,可是在这平静之下又仿佛克制着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终于,他伸手将地图卷起放好,看了看天气,转身走入了隔壁的房间。 此时时辰已到傍晚,夕阳西下,室内的光线黯淡。 颜诩点了一盏灯,微弱的光辉下,床上躺着的人儿呼吸平稳,表情平静。 阮娴脸上的坨红已经褪去了,颜诩站在床边,神色复杂晦涩看着那张稍显稚嫩的脸庞。他伸手摸了摸阮娴的额,发现热度已经全然散去,心里暗叹口气。 “啪啪” 寂静的空气里,颜诩双手合拢轻轻拍了拍,声音响亮。 “吱呀”一声,房间的里面竟还有一道小门,一个小太监推门恭敬走入,竟是小德子。 “送她回出云宫,切忌避开眼目,理由无需我教你,勿要让朱瀚允起疑。”颜诩背着手,走到一边,微微远离床榻。 小德子恭敬的道,“大皇子今日与太傅出宫了,听说是留在太傅府用膳,此刻并未在宫里。” 颜诩点点头,“如此,那便去吧。” “是,奴才遵命。” (。) 第一百零一章 阮娴生病 阮娴感觉自己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她仿佛在火海里煎熬,烈焰燃烧着她的头发和肌肤,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她很害怕。 可就在绝望之中,她突然又感到一阵冰凉,恍恍惚惚之中她仿佛看到了颜诩。颜诩将自己抱在怀里,温柔地看着她,突然他的脸在眼前重重放大 阮娴醒来后,再次回想起这个画面就羞愤不已,自己为何会做这般邪恶的梦。虽说她对颜诩有那么几分不可告人的想法,但是竟然做起了梦?阮娴哀嚎一声捂着脸,这幅身体过了年也才十七而已,还是个未成年呢,未免也太饥渴了吧? 难道是这阵子吃了什么上火了吗? 她稀里糊涂的乱想着,视线环顾一周,发现是在自己房间里。 她有些迷糊,明明记得自己在赏花会上帮忙,然后突然头昏眼花很难受柳苏扶她去休息?然后呢? 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阮娴迷茫,自己怕是生病了吧?她抬了抬手脚,四肢发软酸痛,浑身提不起劲儿,摸了摸额,入手一片温热。 自穿越以来大半年多,这还是这幅身体第一次生病呢。 “吱呀——” 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一道鹅黄色窈窕身影走入房间。 阮娴抬起头看了看,竟是碧珠?! 碧珠怎么在这里?!!! 碧珠手里段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见状忙开口,“醒了?”说着一边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床边笑着道,“你可算醒了,睡了整整一日一夜,若是再睡下去身体可就受不住了。” 阮娴迷茫地看着她,忙坐起身体张了张口道,“碧珠,你,你怎么在这儿?”声音出来,她竟发觉自己嗓子极哑。 碧珠从桌上倒了杯水,递到阮娴嘴巴。阮娴不习惯被人伺候,伸手端着杯子,低头喝了口水。入口温度适中,顿时让她饥渴干燥的喉咙舒适了许多,她舒服地呼了口气,便听碧珠道,“其实我能够来出云宫,还是因为你。” 阮娴愣住,“我?” 碧珠点点头,目光郑重的看着她,“临行前小德子来找我过,阿娴,其实你和小德子暗中听命的是同一个主子吧?” 一听这话,阮娴脑子里的迷糊顿时就醒了三分,呆呆地看着她,不回应也不否认,呐呐的问,“小德子找你干啥?”碧珠这丫头一向聪明,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小德子让我来照顾你,暗中替你看着点。”碧珠目光紧紧看着她,“阿娴,小德子一个小小太监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能耐决定宫女调遣之事?” 看着她脸上笃定的神情,阮娴一时无言以对,索性转移话题道,“你看到柳苏了没?她如今也在出云宫呢。” 碧珠见她不承认,也不强求,将桌上的碗端起来,用勺子搅了搅递到阮娴面前。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扑鼻而来,阮娴下意识嫌恶地偏偏头,“这是什么?” “药!”碧珠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大皇子特意请太医给你开的药,你这几日安生修养,大皇子说了,病愈之前无需你准备膳食。” 阮娴头大的看着这碗黑褐色的汤汁,闻一下都觉得头晕反胃,在古代生病最苦逼的就是没有西药,更没有点滴输液什么的,只能依靠这原汁原味的中药。她皱着脸苦哈哈的道,“我感觉自己很好,应该不严重,可不可以不吃?” 碧珠没料到阮娴居然还有这样一面,竟然怕吃药,竟噗嗤笑了,眉毛翘了翘,幸灾乐祸道,“不行。”说着将碗放到阮娴手里,转身从柜子里取了一小碟蜜饯,“大皇子可是嘱咐了,要我亲眼盯着你好好吃药!喏,吃完后赶紧含一颗蜜饯,不苦的。” 不苦? 呵呵,你当姐姐是三岁小孩吗? 阮娴苦大仇深地双手捧着那碗中药,“大皇子亲自嘱咐你了?” “嗯哼。”碧珠点点头,以一种极其不同的眼光打量着阮娴,“阿娴啊阿娴,没想到你在出云宫居然混得这么好,连大皇子都那般关心你,果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呐!” 阮娴满脸黑线地看着她那副八卦的嘴脸,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近半个时辰,阮娴终究体虚气弱,不得不屈服在碧珠的百折不挠之下,捏着鼻子闭上眼睛硬逼着自己喝下了那晚中药! 当咽下最后一口中药,整个口腔除了苦还是苦,她控制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夺命般抓了两块蜜饯塞入口中。甜味驱散中和了口腔的苦涩,阮娴长长的吁了口气,感觉自己仿佛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小命。 “啧啧,瞧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好似喝个药都能要了你的命一般。”碧珠将药碗收拾好,鄙视地靠在床榻旁看着她。 阮娴皱着脸翻了个白眼,缩着肩膀嚎了声,“生不如死好吧。”说完忙不迭问,“太医一共开了几幅?有没有交代一共要吃几日?” 碧珠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咧嘴一笑,“若是想早日痊愈,乖乖吃药才是正经,不多不多,十副八副而已吧!” 我的老天爷! 十副八副还不多? 阮娴顿时瞪圆了眼,只感觉晴天霹雳,仿佛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不过得了点小毛病,就要从此泡在药罐子里了?救命啊,这日子没有盼头了。 阮娴感觉前途惨淡、日月无光,这时便又听碧珠道,“你方才说到柳苏,柳苏如今已经不在出云宫了。” “什么?柳苏不在出云宫了?”阮娴诧异的抬头。 碧珠点点头,“听说她在赏花会上被安王殿下收用了,皇后娘娘亲自下令将她赏给了安王,当日便会出宫了。” 柳苏?安王? 阮娴瞠目结舌,这二人怎么会搅到一起? “你快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碧珠见状挑了挑眉,突然走到门口和窗边看了看,确保外头无人,她走到床榻坐下,压低了声音八卦的道,“我跟你说,赏花会上出事了,但皇后娘娘亲口下令不可胡乱造谣,明面上三缄其口,但是私底下,大伙儿早就传疯了。如今有两个版本,有人说柳苏勾引了安王殿下麻雀变凤凰,有人说安王殿下人面兽心糟蹋了无辜的宫女,但是如今重点的并未如此,重点是当日竟被皇后娘娘等人亲眼撞破了,而且,听说当日还有不少官家女眷妇人呢” (。) 第一百零二章 皇室丑闻 幽静的房间内,碧珠的声音虽小,却十分清晰明亮,一字一词。 阮娴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安王和柳苏被皇后娘娘给撞破了?” 碧珠娇俏的脸上升起一抹鄙夷,点点头,只见她对阮娴眨了眨眼,身影压得更低,“听说是安王和柳苏正在床上云雨之时被皇后娘娘带人抓了个正着。” 云雨之时? 阮娴听了这形容简直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匪夷所思地看了碧珠一眼,这姑娘原来骨子里这般八卦? 不过阮娴兴致也勾起来了,赶紧极配合地道,“天啊,你快给我说说,那后来呢,安王那般身份收用一个宫女又如何,为何偏偏还将柳苏带回府了?而且还是皇后娘娘下的令?在她的赏花会上发生这种事,皇后娘娘难道不生气?” 碧珠夸奖地瞪大眼睛,“生气!皇后娘娘当然生气。我听说坤宁宫昨儿发作了好些宫女,还有逮住手脚不干净的太监打了板子,怎么会那么巧,每天才发生那种事,晚上坤宁宫就发作了手脚不干净的太监。这事儿啊,稍微想了想便知定是皇后娘娘迁怒,只不过娘娘下了封口令,大伙儿明面上无人敢言。” 阮娴倒吸了口气,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好像与的,心里不禁对坤宁宫的同事们感到几分同情,不禁唏嘘道,“那咱们还是少谈论这事儿吧,免得祸从口出。” 碧珠瞥了她一眼,摇头道,“我也就私底下跟你说说罢了,如今这宫里不指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议论呢。不过你倒是比之前要谨慎许多了。” 阮娴默默叹息,三天两头遇到事儿,无时无刻都担忧自己小命难保,能不谨慎吗? “你到出云宫来,除了大皇子嘱咐你照顾我,可还有其他人给你安排?”这个其他人,自然是指孙氏,孙氏乃是大皇子乳娘,深受大皇子和兰贵妃信任,出云宫里的大大小小事务自然都得让她过目。 孙氏一直不甚待见自己,阮娴却也想不通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于她,若非碍于大皇子喜欢吃自己做的菜,孙氏怕是早就找她麻烦了。如今贾师傅等人厨艺大增,对于她的烹饪方式也了解许多,如今做出来的菜也得大皇子夸赞有之,对于孙氏阮娴一直有种隐隐不安。 “孙嬷嬷让我接替了柳苏的活儿,主要管理后花园,下头还有三个小太监一个小宫女管,比在司苑局那会儿轻松不说,膳食也好。出云宫小御膳房的膳食可真是人间美味,以前吃的那简直是猪食。”碧珠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她在司苑局可以认杨嬷嬷为干娘,到了出云宫也可让孙嬷嬷关爱有加,伺候上司领导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阮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呵呵,这些都是姐姐我的功劳,若非姐姐大力推广不辞辛劳免费传授,你吃的还是“猪食”! “啪——” 一叠奏折被狠狠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声,御书房内的小太监和女官胆战心惊地缩了缩肩,默默地埋着头,紧张地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看看,这一封封全是参你的折子,你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王爷乱宫廷、祸患宫女太监、王爷妃子宫女光天化日乱,朕的好皇弟,皇家的脸面全部被丢光了!如今御史台、六部、都察院、翰林院满朝上下风言风语,参你的折子是如流水一般,竟无一人替你辩解!如今皇家都成了京都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话,你说,这个摊子如何收拾?皇弟,此次朕不能姑息了!” 皇帝将一叠奏折狠狠地摔在安王朱面前,气得面红耳赤,青筋直冒。短短三日功夫,一股绯言流语以不可阻挡之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且越传越难听,越传越扭曲,赏花会上王爷亵|渎宫女最终演变成了皇家子弟与宫廷后妃光天化日、白日宣,皇家一向正派尊贵的形象在瞬间被砸在地上,狠狠踩踏,派重兵镇压通告,也依旧毫无效果。 嘴巴长在他人身上,杀一是一,这煦京城百万老百姓,总不能屠个干净。 况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群众之怒才是最恐怖的,短短三日,满朝上下人心惶惶。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面对文武百官,都感觉人人目光有异,心浮气躁。而此时一道道奏折参讨安王,被保社稷安稳,朝廷大臣此次态度前所未有一致,解铃还须系铃人,求皇帝惩罚安王! 安王自赏花会那日便告病在家,三日都未上朝。 皇帝骑虎难下,待事情查清来龙去脉,便知这流言发展得如此之快,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时震怒不已。恰巧此时传来边关东祈士兵蠢蠢欲动,皇帝不知为何将流言与东祈联想到一块,连夜召了几个近臣商讨一番,暗暗定下了方案。 第二日一大早,安王便暗中召入宫,早朝一散,憋了一肚子气的皇帝看到安王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就气得不打一处出,抓起桌子上的奏折就对着他狠狠扔了过去。 安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无比悔恨的抓住皇帝的袖子恳求道,“皇兄,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啊,皇兄我冤枉啊!” “冤枉?”皇帝一声冷哼,狠狠甩开袖子,“当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与那宫女赤身果体抱在床上,是有人冤枉你的?那么多双眼睛,难道她们都冤枉了你?” 闻言安王脸色铁青,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声音极其诚恳道,“皇兄,我并非柳下惠啊,都是那贱人勾引我,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怎么会如此巧就被皇嫂撞破,且来势汹汹带着那么多人,皇兄,这是有人算计我,这里头一定有阴谋,皇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皇帝冷笑,猛地伸手在桌上狠狠一拍,厉喝出声,“阴谋?你当朕是傻子吗?这里头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难道一定要朕说出来?其次,那宫女早就是你的人,你们早已私下苟且,皇弟,你当朕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那么好糊弄?” ---牙牙日常--- 阮娴:现在除了春燕,司苑菌的妹纸们全都出来混了,作者菌你想干嘛? 牙牙:你太寂寞了,我给你做找几个好朋友。 阮娴:呵呵,(ノ`Д)ノ滚,什么时候把颜公公给我。 颜诩:咳咳,矜持。(。) 第一百零三章 发配边关 “你与那宫女私下苟且已久,你当朕是瞎子吗?连眼皮子底下之事都查不清楚,时至今日,你竟还胆敢糊弄朕。朱慎,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还是朕平日对你太过容忍了?” 皇帝的话犹如惊雷般劈在安王头上,他内心大骇,脸上不由升起几分慌乱,随即又被他快速压了下去。但是,这一秒的表情变化还是被皇帝收入眼底,皇帝面色暗沉,眼底冷意更甚,不再给安王狡辩的机会,重重地袖子一甩,“边关发来情报,黑虎关外东祈士兵蠢蠢欲动,黑虎城外偶有东祈士兵出没。如今你处于风头浪尖,未免京城谣言越传越烈,你还是暂时离开京城隐蔽一段时日为好。朕已决定,此次派你去黑虎关巡查顺道打探一下东祈大军军情,你收拾好行囊,明日便启程吧!” 皇帝一句话,就不容违抗地给安王下了命令。 安王跪在地上满脸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不过是睡了个女人,这、这竟然要被发配要边关去? 宫外的流言蜚语安王如何不知,但他并未在意,不过当流言越演越烈四周之人的目光越来越异样之时,他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妙。当听说朝堂上御史参他时,他才终于知道大事不好,安王心里那个憋屈郁闷,老子睡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一不小心就被狼心狗肺、千夫所指了,还连累了整个皇室。 事情大条了! 他心里忿忿不平,听了皇帝的旨意后脑子滴溜溜转起来,哀求道,“皇兄,这、这也太仓促了吧?明日就启程,臣弟连身边的事儿都没安排好,皇兄” “不必多说了!”皇帝一言打断他的话,犀利地目光落在他脸上,反而道,“朕心意已决,另外,朕希望皇弟你引以为戒,不要再考验朕的耐心,此次你务必亲自前往黑虎关,别说王妃重病之类,就算王妃马上就要死你都不能擅离职守。若你实在不放心,你大可带王妃一同上路。” 说完,眼神沉沉的看着安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朕给你安排了一名副官,协同巡查,希望皇弟不要无辜了朕的一片苦心,将功赎罪,早日归来。” 安王一颗心沉了下去,皇帝这分明是防着他故技重施,还特意派个人监视他。看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边关了。 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之地,安王内心一片阴鸷,突然,他眼睛一闪,不经意落在一直表情沉静站在角落边的颜诩。颜诩身为司礼蓝掌印太监,需要协助皇帝批复奏折,有时候甚至代皇帝批复一些不太重要的奏折,所以大部分时辰还是要在御书房的。 安王看着颜诩,脑子里就冒出了阮娴的脸,心中大恨,若非颜诩这个阉奴暗中阻拦从中作梗,阮娴那个丫头如何能一次次逃脱他的手掌心? 当初他看上阮娴,便是无意发现了此女乃是颜诩之人,未暗中掌控颜诩的把柄设法刻意接近,甚至利用阮娴周围之人去接触,却不知为何三番五次未能得手,反而让此女生了警惕。西山猎场出手、未遂,上次陕北剿匪,此次边关巡查,以及眼下宫内宫外的流言蜚语安王眼神中兀地升起一抹阴霾。 看似毫无相干之事,细丝之下又好似隐隐约约有所关联,找不着头绪、摸不着头尾,却又觉得哪里不对,仿佛自己处于一团迷雾之中,这背后之人安王心头恨意滔天,似乎自从开始意图接近阮娴开始,他便运势不成,麻烦连连? 他自认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背后之人从何得知? 安王越想越心惊,再次隐晦地看了眼颜诩,突然道,“臣妾谨遵皇兄旨意,不过臣弟还有一件紧急之事需要皇兄禀报这” 安王一边说着,看了看四周 皇帝见他一副严肃谨慎的模样,心里也不禁升起几分认真,会意的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将御书房内所有伺候的太监女官清出去,整个室内便只剩下皇帝和安王这两兄弟。 御书房的大门在身后关闭,颜诩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眉头轻蹙,方才安王看他的那一眼,甚是怪异,颜诩直觉事情有些不妙,他与安王之间暗中争锋相对已久,此番安王被发配边疆之事已势不可挡,他怕是要在临走之前,也要攀咬他一口? 心中阴沉如水,颜诩表情越发平静从容,他突然伸手召来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上前,他凑到太监耳畔细细私语片刻,小太监心领神会点点头,飞快的往乾清宫之外小跑了出去。周围的太监和女官、甚至龙骑卫个个表情自然,仿佛什么也未看到一般。颜诩的视线扫过众人的脸,将这些人的表情不留痕迹收入眼底,嘴角勾起一抹隐蔽的暗笑。 春风吹拂,御书房门口院子里的树叶都冒出了新芽,空气中飘散着花儿的香味,鸟儿鸣啼的声音,龙骑卫肃穆地守卫者,宫女太监们低眉顺目、安分守己,连走路的声音都静悄悄的,四处都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御书房的大门轻开,安王朱慎沉着脸缓缓走了出来。 他目光一扫,落在门口恭敬守候的颜诩身上,脚步一顿,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温柔开口,“颜公公如今身为司礼蓝掌印太监,位高权重,劳苦功高,深得皇兄信任。但是须知,奴才就是奴才,就算抬上了天也改不了根本,况且,站得高摔下来才更疼,颜公公日后可要小心了,免得一不留神摔了下来,可就没有翻身之路了。” 颜诩目不斜视、低垂着头,笑着恭敬答道,“奴才多谢安王爷提点,安王爷此去黑虎关,路途遥远,还请安王爷多多保重身体,路上小心。” 他声音平淡、态度端正,听上去全然是祝福之意,但落在安王耳里,瞬间让他冷了脸,但仿佛想到什么,他脸上升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笑,“颜公公,你自求多福吧!但愿等本王从边关归来,颜公公还是颜公公!” 说完,不等颜诩回复,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 第一百零四章 皇帝生疑 看着安王快步离去的背影,颜诩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他微微思索,转头看向御书房里面,安王刚才话里的得意与恶意之色毫不掩饰,是什么让他这般有恃无恐?方才,他与陛下说了什么? 颜诩心中不得答案,本欲提步进入御书房,走了一步,却改变主意,陛下未召唤他,他还是恭候在一旁吧。这般想着,他走到门口位置,神色淡定的守候着,心中默默将近日发生之事一一解析、翻来覆去琢磨。 突然,一个小太监进来通报,“禀颜公公,皇后娘娘驾到。” 颜诩点头,赶紧进入御书房,“禀告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复奏折,闻言抬起头,犀利的视线落在颜诩脸上,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颜诩面不改色,从容地转身出去通报。 不一会儿,穿着一身华丽簇新的皇后娘娘便带着几个人便出现在御书房门口,颜诩恭敬行礼迎接,皇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不留痕迹淡淡地微勾,便大步跨进了御书房。 “臣妾参加皇上。” “皇后快快请起。” 一入内,皇帝大步从书案后走出,忙伸手托住要行礼的皇后,顺势带着她走到旁边布置的软塌上,二人坐下,皇帝笑着问,“皇后今日怎么有兴致,突然过来御书房了?” 这时,女官端着茶水送上,茶香扑鼻,在这御书房内浓浓的龙涎香中若隐若现,暗香浮动。 皇后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赞道,“好茶,这是今年刚进贡的雨前春雾吧?” 皇帝轻拂短须哈哈一笑,“皇后好品味,果然只有你才懂,好茶赠知己,这茶是三日前刚到,朕今日也是第一次品尝。看来还是皇后你面子大,你一来,这上好的新茶就端上来了,这些狗奴才,怕是有好东西比咱们还清楚呢。” 说完,也端起茶杯,轻轻撇了撇茶沫子,品了一口,满口留香,荡气回肠。 皇后却是心中一惊,知道皇帝此刻心情怕是不好。 连狗奴才都说出来了,怕是那个奴才惹了他?心思暗转,她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皇上,奴才养了,就是用来办事的。不同的奴才办不同的事儿,能为主子排忧解难才是好奴才,皇上可是天下的主子,若是事事都亲力亲为,咱们养奴才何用?吃干饭吗?” 话说得难听,皇后这话中的意思却让皇帝心里窒闷稍褪,他淡淡一笑“皇后此话有理,正巧快到午膳时辰,陪朕一同用午膳吧?” 皇后温婉一笑,“臣妾求之不得。” 说完,话锋一转,“皇上,臣妾方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安王,安王说不日将要前往边关了,这是皇上对安王殿下的惩罚么?” 关于此事,皇帝并无意对皇后隐瞒,他叹了口气,“哪里是朕对他的惩罚,他是不得不走,他如今正处风头浪尖,若是比躲避一二,那群御史整日之乎者也,吵得朕都头疼了。” 皇后连忙柔声安慰,“皇上,不是臣妾这个做嫂子的苛刻不慈,实在是安王此次太过离谱。堂堂王爷在宫中收用一个宫女并无要紧,却偏偏要在臣妾赏花会之日,这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安王一向风评良好,温文尔雅、痴情不二,可事到如今臣妾、臣妾真不知如何是好哎” 皇帝听完皇后的话,突然抬头,幽幽问了句,“皇后,当日你为何会撞破现场,而且还带着那么多人?” 皇帝这句话十分犀利,可见心里对皇后是有怀疑的。 皇后心中冷笑,暗道幸亏本宫有备而来,事情闹到今日局面,早就并非王爷收用宫女这样的小小事件了。她暗吸口气,脸上笑容越发温婉从容,叹道,“宣文殿一向空置,但一直有打扫看守并未荒弃,那三间厢房臣妾是用作给大臣女眷歇息换衣之用。午膳吃到一半,臣妾突然收到消息,后院厢房传来奇怪声响,疑似盗贼。皇上,前阵子飞天盗贼潜入宫内闹得人心惶惶,臣妾至今心有余辜,未免让那盗贼得逞,臣妾当日也不知作何感想,便想着不若带着众多夫人闺蜜一同前去,也许能让那盗贼提前离去。赏花会当日文武百官家眷去了七八层,臣妾不能让她们起半分疑心且不知,却撞上了那样一件丑事” 说到这儿,皇后眼眶微红,简直委屈至极。 她沉寂二十余年第一次亲手举办宴会,却闹成这样一个地步,且还让文武百官家眷撞到那样一件丑事。皇后心底对于安王可谓是忿怒难消,暗恨不已。 这一次赏花会,怕是叫人难忘呐。 皇后这番话听上去有理有据,又似乎有些牵强,但终究皇后这么多年第一次举办活动,闹成这样皇帝心中对此也惋惜不已。尤其此刻皇后三十几岁的人,一国之母,还要受这种委屈,皇帝看了心里就是一阵愧疚。 忙伸手拍了拍皇后的肩,细言细语安慰了几句,突然缓缓道,“朕有收到消息,当日除了被安王受用的宫女,出云宫似乎还有一个宫女在场?” 皇后脑子转了转,“确实还有一个,叫阮娴,样貌不俗、厨艺十分了得,不知皇上还有没有印象?” “阮娴?”皇帝眼眸微眯,“可是春节晚宴之上” “正是。”皇后点头,一脸笃定道,“晚宴之时安王曾开口讨要此女,但被允儿拒了,此女一心向着出云宫,并无攀附之心,臣妾料想安王怕是从当日便怀恨在心,对此女生了势在必得之心。” “事发之时此女在何处?”皇帝再次端起茶。 “臣妾又派人去查,事发之时此女腹痛难忍,午膳未到便与彭嬷嬷告假提前离去,所以并未在现场。”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云淡风轻的道。 皇帝品了一口茶,目光微妙,“哦可真是巧了” 皇后脸色不变,淡淡的笑着,“也许是运气好吧!” “也许!”皇帝点点头,脸上闪过几丝沉吟,显然是些信了。只见他放下茶杯,眉心微皱,似乎在思索。突然,他眸中发出一道利光,又道,“怎么朕又听说,此女与颜诩也有所关联?” 皇帝话落的刹那,站在不远处的颜诩心中一凛。 ---牙牙日常--- 今日1更哈,第一更9点,第二更晚上8点!么么大家!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づ ̄3 ̄)づ(。) 第一百零五张 颜诩出招 皇帝话落刹那,站在不远处的颜诩心中一凛。 他脑子疯狂运转起来,几乎在瞬间,他心底的慌乱便压了下去,深吸口气,他恭敬地走到皇帝皇后跟前,笑盈盈道,“陛下,有何要吩咐奴才的?” 皇帝没料到这狗奴才反应这么快,才提了他名字一下就自己凑过来了。心中思量着方才安王所言,虽有些不以为意,但皇帝自古多疑。所谓宁可信则有,不可信则无,虽说颜诩一向伺候十分用心,皇上也相信他忠心耿耿,但是试他一试,又何妨?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颜诩一眼,“你倒是机灵,还真是不放过一丝卖巧的机会啊!” 颜诩面色淡定,从容的道,“陛下您说笑了,这是奴才的本份。” 皇帝嘴角勾了勾,突然转头看了皇后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只见皇后手里捏着块手帕,上面绣着精致的大红牡丹、栩栩如生。只见她眼波流转,状似不经意般微笑开口,“颜公公,本宫方才正和皇上聊着,听说你与出云宫的一个宫女阮娴走得很近?” 颜诩心中凛然,皇后都点了阮娴的名字,避无可避。他脸上微微露出几分意外,随即沉重着点头,“回娘娘,奴才是与阮姑娘有几分交情。” “几分?”皇帝兴致盎然的挑了挑眉,“难得今日竟有你颜诩的八卦,你更朕说说,你与那宫女是什么个交情?” 皇后嘴角暗勾,温柔地补一刀,“本宫听说有次允儿在御花园玩投壶,碰巧与皇上、颜公公以及安宰相和太傅也兴趣来潮玩了一局,当时还临时找了两个凑数的宫女,那阮姑娘可是其中之一?” 哼,本宫的记性可好着呢。 皇帝意外地挑了挑眉,“哦?还有这等事?”他微微沉吟,突然眉头舒展,“朕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儿。” 颜诩安静地站在二人面前,心中不停地思索,听到此处,连忙回答,“回陛下回娘娘,正是,奴才也是那次认得了阮姑娘,当时阮姑娘便是奴才这一组的,从头到尾都是她拖了后腿,所以奴才对她印象深刻。也因此,后来在大皇子身边看到此女,奴才一时恻隐之心,曾出言帮过她一次。” 皇后戏谑地看着颜诩,捂嘴一笑,“原来颜公公心肠这般好,本宫猜测,那阮姑娘想必样貌不俗吧?” 颜诩立即面露尴尬之色,“这这,奴才当时一时心软,奴才也是从底层走过来的人,知道底下的奴才宫人们不易,所以” 皇帝闻言大乐,心中仍有几分怀疑,“朕倒不知,原来颜诩你也这般心善”话出口,皇后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意味深长,宫中日子刀光剑影、勾心斗角,颜诩能够爬到今日这个位置,心机手段样样不少,如何是那种心慈手软之人? “皇上,或许这阮娴姑娘十分特殊呢?”皇后意有所指一笑。 皇帝笑道,“这个容易,既然皇后也对那阮娴十分好奇,不如召过来瞧瞧便是!”说着手一挥,便对旁边一女官道,“去出云宫,召那阮娴过来见一见。” 那女官出列,二话没说便要往外走。 细密地汗珠在颜诩颈后升起,他心里明白皇帝这是对他起了疑,而阮娴一个小小的低等宫女,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此事怕是会在皇帝心里埋下一颗疑惑的种子,眼见那女官就要迈入御书房的门。 颜诩突然掀袍往地上一跪,“回皇上,奴才有罪。还请皇上勿要惊扰阮娴姑娘的安宁。” 皇上眉头一跳,下意识伸手,“慢着!” 那女官步履一停,转身走到门边候着,皇帝的眼睛缓缓眯起来,里面露出了毫无掩饰地威慑和冷意,“颜诩,你说你有罪?你倒是和朕说一说,你何罪之有!” 皇帝语气阴沉,脸上的笑容也在刹那间荡然无存,整个御书房内一片压抑寂静,皇后亦坐直了身子,眼底飞过几分幽深,惊疑不定地看着颜诩,显然,对于他突然下跪这个举动十分意外。 颜诩跪在地上,双目微垂,脸上无奈,仿佛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他长长的吸了口气,仿佛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开口,“回皇上,奴才犯了欺君之罪。” 皇帝和皇后不语,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颜诩仿佛终于放弃挣扎,只见他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的开口,“皇上、娘娘,奴才奴才心悦那阮娴姑娘。” 什——么——? 皇帝和皇后大惊,两人面面相觑,前者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后者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颜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奴才,奴才心悦那阮娴姑娘已久。”颜诩这次声音弱了许多,脸上升起一丝绯红,一副羞涩不已的样子 这幅模样落在皇帝皇后眼里,那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颜诩,你,你你是个太监啊!” 颜诩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绯红在一瞬间褪了干干净净,脸色苍白,无比低落的低头,“是,奴才知道。” 皇帝匪夷所思地盯着他,“颜诩,你是如何会喜欢上她的?” 颜诩面露茫然,“奴才不知。”说着他又仿佛在思索一般,低低道,“或许是从那日玩投壶开始吧,那是印象太深刻,之后奴才又遇到她几次,但是不知何时她的样子在奴才脑海中出现越来越多,奴才不明白” 说完,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苦思冥想又甘之如饴的模样。 这幅傻逼模样,哪里还是他那个冷酷无情、办事老练的颜大公公?皇帝看得直牙疼,但他心底仍有疑惑,紧追着问,“那阮娴可知你心意?” 颜诩摇摇头,“奴才是个无根之人,如何配得上她,如何能让她知晓?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奴才得知,阮娴将来是想等年纪到了出宫的” 皇帝皇后面面相觑,彼此脸上都是一副牙疼腻歪的表情,原来颜大公公思春,真特么是件恐怖的事情。 ---牙牙日常--- 颜诩:作者,你出来受死,把本公公描写成这么一个傻逼样子。 牙牙:啊啊啊,壮士饶命,还没写完,下一章你继续傻逼吧 (。) 第一百零六章 得意忘形 “且奴才知晓,阮娴将来是想等年纪到了出宫的” 空气中的龙涎香让人微熏,皇帝和皇后瞠目结舌地看着颜诩,万万没有想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颜大公公,竟对男女之情动了心思,不仅如此,甚至还是默默暗慕不敢让人家姑娘知晓。颜诩此人一向行事风行雷厉、不近人情,谁能想到他竟会有今日这幅模样? 皇帝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眼底升起严肃,缓缓开口,“颜诩,你可知欺君之罪,是可要杀头的!而且那阮娴,也要受株连!” 颜诩闻言,立即瞬间五体投地,毫不犹豫的指天发誓,“回殿下,奴才所言句句是真,奴才对天发誓,若是今日我颜诩所说所言若是有半句谎话一个字是假,奴才必遭天打雷劈、生生世世为奴为婢,不得解脱!” 他表情坦荡,眼神凌厉,语句字词流畅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 皇帝和皇帝面面相觑,二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几乎是颜诩话落,皇帝立即就相信了! 他有注意到颜诩发誓之时,特别说了自己的名字,试问这天底之下,有何人敢拿自己的名讳发此毒誓?何人敢诅咒自己不得好死,诅咒自己生生世世为奴为婢?若非颜诩心中坦坦荡荡没有一丝虚假,他如何敢这般理直气壮、荡气回肠的发出这一番毒誓? 皇帝脸上升起一抹微笑,飞快起身亲自弯腰将颜诩扶起来,口里一阵感概,“阿诩啊,朕相信你,你跟在朕身边近十年,你是如何为人,朕还不清楚?何必发这么毒的誓言,听着怪渗人的,快起来快起来。” 颜诩哪里能让皇帝来扶他,赶紧麻利的顺坡下驴,站起了身他依旧恭敬的道,“谢陛下信任奴才。奴才不怕,奴才心中坦荡,自然不怕这毒誓。”说着顿了顿,又道,“奴才更怕陛下误解了奴才,陛下才是奴才再生父母,若是失了陛下的信任,奴才万死不辞!” 他话方落,皇帝脸上笑意更浓,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满意。 便听皇后捏着帕子噗嗤一笑,转头对皇帝调侃道,“皇上,咱们的颜公公啊,这嘴巴真是比吃了蜜还甜呢。” “哈哈哈哈。”皇帝大笑着拂动短须,“这小子,一向这么滑溜。” 颜诩一脸腼腆的笑着,“陛下和娘娘真是打趣奴才,奴才只是实话实话而已。”说完,他心底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敢有一丝半点大意,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伴随如伴虎,皇帝这一关可不是那般好过的。 果然,皇帝笑完了,突然话锋一转,“颜诩,不若朕今日做个媒人,将那阮娴召来,给你一次与她诉衷肠的机会如何?” 颜诩表情沉重,黯然道,“奴才谢陛下抬爱,但恕奴才不能接受陛下好意,奴才不过一介阉臣,不全之人,不配成家生子。奴才偷偷恋慕着她,已是奢望,奴才不愿耽搁了她。” 皇帝眉头一挑,颇有深意道,“颜诩,深宫日子寂寞,难得你有个可心之人。朕有听闻,这宫廷之中,有不少太监和宫女私下配对,就是为了一起做个伴儿,皇后,可是确有此事?” 皇后点点头,“确有此事,太监和宫女之间相互心仪,可结为菜户,也称之为对食。颜公公乃是殿下身边第一太监,劳苦功高、事务繁杂,若是有可心人儿伺候着,岂不是人间一大幸事?”说着,她声音顿一顿,接着意味深长的道,“颜公公,殿下有意成全你,你可不顺势而为之,人生苦短,可不要错失良机哟。” 皇帝笑着点头,“皇后所言极是。” 颜诩沉默片刻,似是十分犹豫的样子。 帝后二人相视一眼,后者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皇帝抬了抬手笑道,“好了好了,此事延后再议,朕就此提议一下,颜诩,你好好想一想,下去吧。” 颜诩闻言,脸上似是有些惊讶,但不敢多言,恭敬的退下了。 颜诩一走,皇帝脸色微沉,转头对皇后道,“你方才道,安王也看上了那阮娴?” 皇后微微抿嘴,若有所思道,“若是臣妾猜测未错,安王怕是冲着颜公公而去,否则,皇上您认为堂堂一国王爷,会为了一小小宫女而神魂颠倒?” “哼,朕倒是不明白这阮娴究竟有何特别之处,样貌不过中等,地位低下,竟让咱们足智多谋的颜公公给栽了进去。”皇帝一声冷哼,极其不快的道,“皇后有所不知,赏花会上之事,以及那背后谣言传播得那般迅速,若是朕猜测未错,定与咱们这颜大公公脱不开干系!就算不是他下的手,这里头也定有他推波助澜!” 皇后闻言震惊,顿时俏眉一竖异常愤怒道,“皇上,如此大胆的奴才,竟敢设计一国堂堂王爷?” 皇帝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道我这大太监是一般人物?若非朱慎愚蠢,又如何会钻进别人设计的圈套?活该!” 说到这儿,他也不妨跟皇后多说几句,眼神更加阴沉,“颜诩此人若非是个太监,朕可真的寝食难安,此子天赋异凛、足智多谋,且行事风行雷厉、手段狠辣,这些年若非有他在,朕这皇位岂会这般安稳?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狗奴才如今怕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皇后难以置信地瞪着眼,思绪飞快转了两遍才消化了皇帝的话,她长长的吸了口气,突然眼神厉光一闪,极其冷静地道,“陛下,臣妾建议,立即将那阮娴赐婚于颜诩!” 皇帝微微挑眉,“方才朕不过是试探一番,皇后莫不是当真了?” 皇后冷静的看着他,摇摇头,“陛下,这阮娴若是赐给了颜诩,对咱们来说可谓是一箭数雕!好处极大,你且听臣妾慢慢道来!” (。) 第一百零七章 皇后做媒 “陛下,这阮娴若是赐给了颜诩,对咱们来说可谓是一箭数雕!好处极大,你且听臣妾慢慢道来!” 皇帝看着皇后一脸深意,微微侧头,挑眉道,“哦?那皇后且说说看?” 皇后伸手拿起茶壶,亲自替自己与皇帝的茶杯满上滚烫的茶水,茶香在空气中氤氲飘散。只见她慢条斯理地放下茶壶,擦了擦手,缓缓道来:“颜公公此人心狠手毒、不近人情早已是众所周知,皇上可知,臣妾听说在宫外,颜公公有个称号,老百姓称之为九千岁。皇上是天子,天子万岁万万岁,那咱们的颜公公都成了九千岁,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此可见颜诩在老百姓心中颇有地位呐。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是可怕的。要么他是以无求谋大求,这种人城府至深,似乎一切美德他都具备为世人称道;要么他的欲求你是无法满足的,他做事沉稳狠辣,铁血凌厉,挡住其道路的都会被毫不留情的铲除掉。而如今,他却有了弱点,对咱们来说,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皇帝全神贯注,目光灼灼的道,“皇后是指阮娴?”他皱了皱眉,“一名小小宫女而已,何足挂齿,当得上弱点这二字?” 皇后闻言,内心暗叹,男人啊,真是自负。 她笑着摇摇头,道,“皇上,您太小看情爱的力量了,也太小瞧女人了。再说,他没有弱点,咱们更要将此人,变成他的弱点,不是吗?” 自古多情空余恨,若是情爱那般好控制那般容易忘记,这世上又何必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皇后目光闪烁,看向皇帝的眼神中隐晦地闪过一丝怨恨,但皇帝此刻正若有所思,并未看到。皇后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他有了弱点,便等于他有了所求,有所求便有所顾忌,这是其一。 其二,此女也可为我所用,若是运用得当,又未尝不能成为一把好刀?且往往,这把柔情的刀才最是杀人不见血?” 皇帝看着皇后脸上温柔的笑容,暗道果真最毒妇人心,不禁问道,“若是那阮娴不为我所用又如何?” 皇后淡淡一笑,“在生与死之间,臣妾认为没有选择。”不过一个小小宫女罢了,生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皇帝没有异议,只是点点头,“可还有第三点?” “其三,安王。若臣妾猜测的不错,安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过阮娴,而阮娴若是嫁给了颜公公,那么蝶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坐山观虎斗岂不快哉?其四,自古君臣乃天地之别,陛下的旨意颜公公绝不敢违背,必须接受,而且还要他心甘情愿、感恩戴德的接收,也叫那帮自视过人、心比天高的文武百官看一看,这权倾朝野的颜大公公是如何听从指令的,好好叫那些人看清楚,君王的权利,叫他们清醒一番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皇后表情凌厉,一字一句宛若洪钟般敲打在皇帝心上,只见她端坐在案,浑身散发着一股凌然的气势,笑容清冷,“有了这四点,皇上以为足够了吗?” 皇帝目光闪烁地看着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渐渐地,他的笑容越加灿烂。只见他轻轻执起皇后的手,目光真挚的看着她,无比动情的道,“朕的皇后,果真才智过人,堪称女诸葛,朕的好帮手呐!此计秒,此计甚秒!哈哈哈哈!” 说到后头,皇帝发出了畅快的笑声,笑声中带着几分难掩的得意之色。 御书房大门之外。 颜诩恭敬地守候在门边,一阵又一阵皇帝的笑声从御书房内传来,进入耳中。他面色微沉,心中思绪疯狂流转,一丝莫名的忐忑在心中划过,他微微蹙眉,这种感觉,他已是好久没有过了 微微侧头,他眼底升起一抹沉思:是何事,让皇上这般开怀大笑? 另一边。 阮娴正躺在床上苦逼地对着一碗中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她都是捏着鼻子强迫自己硬灌下去的。说实话,那两次下去之后,阮娴感觉自己就已经元气大伤,本来或许有点小感冒小问题,被这两碗中药搞得精神伤害一百次,喝一次药就宛若被生活qj一次的感觉。 生无可恋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碧珠,哀求道,“碧珠,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喝了,我已经感觉好很多,不用吃药了。” 碧珠没好气地看着她,双手叉腰苦口婆心道,“不行,太医说了,你这是伤寒。伤寒在宫外可是要命的,你不好好吃药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我可是奉了大皇子的命令,你若是有个一二,我怕是也活不成,我的好姑奶奶,你就乖乖把药吃了,免得死了还连累我好不好?” 阮娴翻了个白眼,“说白了你就是贪生怕死,那么怕被我拖累,干嘛不去求殿下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计?” “你以为我不想啊?”碧珠瞪了她一眼,撇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本姑娘劳心劳力的伺候你,你还在说风凉话。活该要吃药!来,快喝了,太医可是说了,冷了怕是要影响药效,你若是想痊愈,就赶紧喝了,否则,本姑娘保证后面还有大把的中药留着给你。太医得了大皇子的旨意,对你可上心了,你不想再喝其他的要吧?” 大把的中药等着她? 阮娴愣了愣,脑子里回想着太医大人那副尽心尽力开药方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苦大仇深地捧着药碗,脸都快皱成团,就在她张口准备喝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呼唤,碧珠愣了愣,阮娴动作也一顿,抬起头,便见碧珠警告的瞪了她一眼道,“你乖乖喝药,我出去看一下有何要事。等我回来,不许再有剩余。” 放了句狠话,碧珠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阮娴一脸纠结地盯着碗里黑乎乎的汤汁,伸出舌尖舔了舔,一股颤抖从尾椎处传来,她浑身上下顿时汗毛直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苦!太特么苦了! 苦得她好想哭! 阮娴干呕了一声,觉得反胃。她捧着那碗中药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内心强大的求生欲望,体内洪荒之力爆发,她猛地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地,宛若一只老鼠般冲到窗子前,掀开窗户看了眼外头。 阮娴的窗子是对着一片空地,窗子下头长了一丛茂密的花草,她毫不犹豫地将药汁往窗外一倒,阿门,尘归尘土归土,中药是草药熬制的,取自于植物精华,你们是回归土地妈妈的怀抱吧! ---牙牙日常--- 第二更来啦 (。) 第一百零八章 皇子之怒 轩辕阁。 朱瀚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来通报的小太监,声音陡然拨高,质疑道,“你再说一次,父皇宣布了什么?” 瘦弱的蓝衣太监看见朱瀚允阴沉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小身板,颤颤抖抖地道,“回殿下,皇上将您身边的阮娴指给了颜公公,做主让阮娴与颜公公结为秦晋之好,百年好合。” 砰——! 一声巨响,一只杯子狠狠砸落在地,碎片炸开,茶水飞溅,朱瀚允脸色铁青,异常愤怒地喘着粗气。只见他砸了杯子,又狠狠一掌拍在桌上,手掌与桌面相撞发出巨大的声音,“大胆!” 狗奴才! 连本宫身边的人都敢觊觎,竟连本宫身边都敢伸手过来,朱瀚允一向对太监阉奴很看不顺眼,那颜诩乃是阉奴之中的头,他更是尤其厌恶。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这个阉奴,竟敢将主意打到了他身边的宫女身上,而且父皇还助纣为虐!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疯狂窜动,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将通报太监赶出去,他面色阴沉地坐在室内半响,伸手让人将阮娴召来! 阮娴收到消息之时,正是将药汁偷偷倒掉之时,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空碗放回去,用手指沾了点汁液擦在嘴角。碧珠收到通报走进来时,便看见她一脸恹恹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沾着些汤汁,不疑有他,满意地笑道,“阿娴,殿下唤你,赶紧起来收拾一番,快去面见殿下吧。” 朱瀚允要见自己? 不是说让她好生养病么? 阮娴只得懒洋洋地起床,心思猜测琢磨着一边将自己收拾干净去了轩辕阁。养了两日,阮娴精神好了些许,但仍旧恹恹的,进了轩辕阁,她便立即察觉了一丝异样。 朱瀚允虽然脾气不大好,但一向是个厚道的主子,从不苛刻下属宫人,为何今日大伙儿都一副如临大敌,满脸肃穆的样子。连平日里守门的宫女今日都满脸认真,见阮娴来了,只是含蓄的点点头,并未像往常那般热情打招呼。 阮娴带着疑惑进入殿内,一眼就看见朱瀚允穿着一身金色锦袍、面色冰冷的站在书桌后,手里执着毛笔,正在大动作的飞舞,眉头轻皱,瞧着似乎心情不太美丽啊?! “奴婢参加殿下。”几日不见,朱瀚允看着似是又长高了些一些,阮娴心里忐忑地行过礼,一边暗想。 听到阮娴的声音,朱瀚允动作一停,微微抬眸,目光在阮娴脸上仔细地扫了扫。 那一眼冰冷幽深,顿时让阮娴整颗心不小心揪了起来,怎么了?为何朱瀚宇这般看着自己,仿佛有什么深意似的。 “身体感觉好些了吗?”朱瀚允放下笔,轻声问。 听到皇子殿下关心的话,阮娴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回答,“回殿下,奴婢感觉好多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不过再歇息几日多吃点元气就慢慢恢复了,真心不要再喝中药了,那简直跟喝黄连一样呐! 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现代时感冒多少次啥也没吃靠硬撑也好了。 朱瀚允见她虽然面色稍白,但精神尚可,听了她的回答点点头。缓缓走到阮娴面前,目光以一种审视般的眼神看着她,道,“阮娴,本宫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可要实话实话。”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阮娴心里疑窦丛生,不由暗暗升起几分戒备,脸上却恭敬的微微垂眸,“殿下请问。” 朱瀚允对她的态度很满意,面色柔和了些,道,“阮娴,本宫问你,你私底下可曾与那颜诩有来往?” 颜诩?! 阮娴顿时心中大惊,一惊之下表情微僵,赶紧忙不迭掩饰下去,“殿下何出此言,奴婢不过是一小小普通宫女,何德何能可与颜公公有来往。” 她掩饰的很快,却不知这一丝异样仍旧被一直紧盯着她的朱瀚允发觉了,顿时,朱瀚允眼神微眯,眼底闪过一丝犀利。 直觉告诉他,阮娴在说谎! 这个认知,顿时让朱瀚允心情极度糟糕,他紧紧逼视着阮娴,“好,那本宫再问你,若是有机会让你去颜公公身边服侍,你是选择留在我出云宫,还是去那阉奴身边?你当如何选择?”说着,他似是意识到自己咄咄逼人,声音温柔道,“阮娴,本宫要听你说实话,不管你如何选择,本宫都不会对你如何。” 话是这般说着,朱瀚允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有多么愤怒,甚至升起一股难言的暴戾之色,看着阮娴那张秀美无辜的脸蛋,无来由升起一股嫌恶。 这个表里不一的虚伪女人,竟敢糊弄他! 听着朱瀚允这般和声和气的话,阮娴心里头却没来由涌起一丝心慌,她感觉十分异样,仿佛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而且与自己相关。朱瀚允这个提问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题,她根本没得选择好吧,阮娴硬着头皮做出一副惶恐疑惑的样子,“殿下,奴婢当然是跟着您啊,殿下为何这般质问奴婢?奴婢对殿下绝无二心,还请殿下明鉴!” 阮娴话落,朱瀚允唇角一勾,眼底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哦?本宫可是给过你机会,你真的对本宫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千真万确。”阮娴赶紧道。 “哈哈哈,好,好,好。”朱瀚允猛地大笑了起来,连连说着三个好字,一脸郑重其事的看着阮娴,“阿娴,你的忠诚本宫明白了。方才本宫收到父皇身边来的消息,父皇想要将你许给颜诩那个狗贼,既然本宫知你如此忠心,本宫定会保你平平安安,定不会让你去遭受那个阉奴的糟践!” 阮娴宛若听到一声晴天霹雳,脑子嗡嗡作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殿下,您,您说什么?” 朱瀚允见她一副面色震惊、茫然无知的样子,柔声安慰道,“父皇要将你许给颜诩那个阉奴做妻子,你如今才十几岁,大好年华的姑娘家,如何能够让一个卑贱的阉奴给糟蹋了?莫说你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也不会任凭那颜诩将手伸到本宫身边的人身上,你放心,本宫这就去求父皇,绝对不会让那阉奴得逞的!” ---牙牙日常--- 第三更送上 朱瀚允:呵呵呵呵,竟然敢跟本宫抢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朱慎:侄子,你个小屁孩,那明明是叔叔我预留的,你等着,叔叔还会回来的! 朱瀚允:滚,没你的戏份了,再出来作妖让你领饭盒! 朱慎:呵呵呵,好吊哦,作者菌都没说话,你瞎哔哔个毛线。 朱瀚允(温柔):作者菌,本宫赐你个超级美男,你让我叔叔领盒饭可好? 颜诩(冷笑):心机婊! 牙牙: (。) 第一百零九章 父子对峙 朱瀚允的这番话对阮娴来说宛若晴天霹雳,她目瞪口呆地微微张开嘴,简直不敢相信的耳朵。 什么? 皇帝竟然下令让她嫁给颜诩? 阮娴瞬间就懵逼了,紧接着朱瀚允这番斩钉截铁、态度坚决地话更是让她风中凌乱,待朱瀚允挥挥手让她离去,然后匆匆离开出云宫,仿似要去向皇帝求情之后。阮娴脑子还是呆呆地,她一路发着愣从轩辕阁走回房间,花了一路上的时间在脑子里消化,才终于将事情理解清楚了。 曾经她在电视剧、以及历史课本上也有学过,古代位高权重的太监有些是可以成亲的,毕竟强权之下,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但是她万万不曾想过,这种事情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皇帝是出于何种心思目的要将自己许给颜诩? 为何偏偏是自己?难道皇帝查到了什么? 颜诩又是如何应对的?他真的会娶了自己吗?阮娴六神无主的坐在床榻,她内心确实对颜诩有那么一点子见不得人的心思,可颜诩终究是个太监,她那点隐秘的心思从未想过要让对方知晓,也从未想过会有什么结果,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能够演变成这样! 想到方才朱瀚允那番试探又刻意诱导的话,她更加头疼了。 若说一定要有个主子,而她可以选择的话,朱瀚允虽说脾气阴晴不定,但无需置疑绝对是个好主子。但若是跟随着颜诩,阮娴想到自己三番两次出岔子,都被颜诩及时制止,那次是西山猎场,若非颜诩及时出现救了她,后果她更是不敢想象。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心底真真正正的,还是偏向于颜诩的。更何况若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随颜诩,那对于小九月,何尝不是件好事?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根本没办法想出个头绪,最终她哀嚎了一声捧着脑袋倒在了床上。 此时此刻,元曦宫。 兰贵妃得到一个震惊至极的消息,这个消息简直让她欣喜若狂,“陛下要将那阮娴许给颜诩?” 在她下方,一个样貌不俗的宫女连连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嫉妒,“千真万确。奴婢从乾清宫的福乐嘴里得来的消息,今日就是福乐负责去出云宫通报,据说是皇后娘娘和皇上亲自决定的。主子,在这宫里,宫女和太监结为菜户早就习以为常,那阮娴能够与颜公公搭伙过日子,那简直是福气,想必她定然欢喜万分,不会违背的!” “哎呀,本宫怎么没想到呢,让那死丫头和颜奸贼在一起岂不是绝妙,还是皇上英明!”兰贵妃脸上容色极好,眼波流转得意洋洋,只见她兴高采烈的对身边的宫女道,“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出云宫去探望允儿!” 几个宫女面面相视,主子难得兴致这么好,她们也高兴,几个人七手八脚就给兰贵妃给收拾得焕然一新,容光焕发。待兰贵妃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走出元曦宫,又接到另一个消息,大皇子急匆匆地往乾清宫去了! 兰贵妃一听,顿时俏眉一竖,儿子去找陛下干嘛? 不会是要去替那死丫头求情吧? 她这么一想,顿时怒气丛生,堂堂大皇子竟然被一个小宫女迷得不明事理、神魂颠倒?那还得了!她二话没说转道,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乾清宫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乾清宫近在眼前。 兰贵妃得到通报,大步跨入乾清宫,一眼就看见儿子跪在大堂之中,皇帝正一脸怒意地坐在主位,旁边还站着低眉顺目一脸恭敬的颜诩。登时就气乐了,脸上连忙扬起无比温柔的笑容迎了上去,“臣妾参加皇上。”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愠色稍褪,“兰儿,你来了。” 他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皇子,恼怒的道,“你来了正好,给朕好好说一说你这个儿子,堂堂一国皇子之尊,我大煦国未来的储君,今日竟为了个宫女来求情,简直不知所谓!朕倒要好好问一问丞相和太傅,他们教给你知礼明智,莫不是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话落,皇帝重重地一拍桌子,啪地发出一声重响,旁边四周的宫人太监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了。 兰贵妃听到“储君”二字心头狂跳,顿时无比妩媚温柔的走到皇帝面前,福了福身娇滴滴的道,“皇上息怒,皇上消消气,臣妾这就说说他,允儿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知礼,是您亲自教导长大的,他是什么脾气您还不清楚?他只是一时糊涂让那狐媚子迷住了,臣妾跟他好好说说,他一定会知错的。” 皇帝眉头微挑,看着兰贵妃这般温柔小意的样子,心头的愠怒到底小了几分,头疼地摆了摆手。旁边的颜诩依旧沉默无言的当背景图,只不过在听到“狐媚子”这三字之时眉心不留痕迹地蹙了蹙,随即又恢复如初,但他的目光悄然沉了几分。 兰贵妃走到朱瀚允面前,苦口婆心道,“允儿,你乃堂堂皇子之尊,何必为了一个宫女而失了身份?快快起来跟你父皇好声认个错,日后不要再犯便是,你父皇是不会怪你的。” 朱瀚允跪的笔直,表情坚决执拗,“母妃,您不用劝儿臣了,阮娴乃是儿臣出云宫之人,却在儿臣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许了人,儿臣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出云宫上上下下的奴才该怎么看儿臣?父皇,您要嘉奖赏赐于颜公公或是他人,请父皇休要动我出云宫之人,可好?” “允儿,你何必这般傻,不过是个小小宫女罢了,何足挂齿?你何必为了一件小事跟你父皇犟起来?”兰贵妃闻言顿时愁了,她赶紧跟儿子分析利弊,“你是皇子,更是你父皇的儿子,你为了一个小宫女忤逆你父皇,这可是不孝,儿子,你连父母慈孝都不顾了吗?” 兰贵妃此话也说得极重,连慈孝这顶大帽子都压在朱瀚允头上了,可见她是急了,心里对阮娴也恨得更深。 兰贵妃的话让朱瀚允脸色一白,眼底闪过几分难以置信,但倔强让他忍住了情绪,双手狠狠攥成拳头,依旧毫不动摇的道,“母妃,你不必多说,儿臣是不会退步的。” 说完,目光一闪,倔强地看向皇帝,以眼神来表示自己内心的坚决。 朱瀚允的无声抵抗在皇帝看来,无意是极其幼稚而无意义的,只见他冷笑一声,淡淡道,“你的人?朱瀚允,那朕是谁?” 皇帝的语气越发阴沉,里头仿佛蕴含着无声的暴风雨,只见他一字一字缓缓道来,“朕是你的老子,更是这皇宫之主,还是个天下之主。连天下都是朕的,你那出云宫一个小小的宫女,莫非朕还就做不了主了?” 说到这儿,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冷一笑,“允儿,你若是再纨绔,做出此等有失身份之事,朕不介意替你清理门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允儿啊允儿,这阮娴之命,都在你一念之差。” (。) 第一百一十章 求个恩典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允儿,这阮娴的命,全在你一念之差!”皇帝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在朱瀚允身上,宛若冰刀一般,“眼下看来,此女竟有能力让你一堂堂皇子之尊做出如此忤逆无状之事,任性妄为、有失身份,看来朕容不得她了!” 随着皇帝的话,整个乾清宫内宛如跌入冰窟中,无人胆敢多说一句,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颜诩依旧默默不语,面色平静从容,但那藏在袖中之下的双手,早已暗暗紧握成拳,掌心湿润。 朱瀚允脸皮微微抽动,脸上的执拗随着皇帝的一字一句渐渐变化,扭曲,挣扎最终,他发出一声哀鸣,身体颓然地俯在地。 “父皇,孩子知错了。” 兰贵妃心头一松,看着儿子这般颓废的样子心疼不已,赶紧看向左右太监宫女等人,“都傻了吗?还不快快把大皇子扶起来。” 几个宫女太监愣了愣,纷纷不约而同看向皇帝,见皇帝虽然脸色冷冽,但并无阻拦之意。赶紧机灵的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朱瀚允从地上搀扶起来,上茶的上茶,揉腿的揉腿,这可是宫里的活祖宗,第一顺位的皇子殿下,可不能有半点儿马虎。 朱瀚允不抗拒也不说话,破罐子破摔的任凭宫女太监们服侍着,皇帝很不待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冷哼一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朱瀚允眼神闪了闪,却依旧不说话,微微低头,脸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颜诩见状,心头不由一动,还未来得及细思,便听皇帝道,“颜诩,你待会儿就派人去出云宫接人吧,这人你打算怎么安置?” 颜诩不料皇帝这般问,微微沉吟,走出来恭敬地朝皇帝行了一礼,“奴才谢陛下体贴。阮娴是出云宫的得力宫女,深受大皇子信任,若非皇上体恤奴才怎么会有那个福分娶到阮娴,所以,奴才斗胆向皇上求个恩典。” 一脸颓然地大皇子登时抬头,莫非这狗奴才还敢蹬鼻子上脸? 兰贵妃和皇帝同时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顿时二人眼底掠过不豫之色,后者疑惑地看向颜诩,“且说来听听?” 颜诩目光沉静,仿佛丝毫不受朱瀚允的眼神影响,从容稳重的开口,“奴才想以民间娶妻的方式,举行仪式,娶她过门。” 话方落,兰贵妃的声音便忙不迭响起,异常反对,“不成,若是按照民间风俗,三书六礼样样齐全,岂不是还得给你们挑个好日子?颜公公,宫中事务繁忙,可没有那么多空暇功夫给你们大操大办,况且,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珠子看着,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合适吗?” 兰贵妃此番话可谓是异常过分,却也在情理之中。宫里的皇帝的地盘,太监做到了顶也是皇帝的奴才,一个太监娶妻本就是极大殊荣,竟还想搞婚礼,宫里的美人娘娘们都没有这个福气。 颜诩闻言倒也不慌,摇摇头道,“娘娘误会了,奴才的意思是,想跟陛下求个恩典缓三日再去将人接过来,奴才想稍作准备,届时私下办个仪式便可,阮姑娘乃是陛下赐给奴才的,奴才感恩戴德还来不及自当以诚相待。但若是未得陛下准许,奴才万万不敢肆意妄为。” 这么一番解释,皇帝一家三口明白了。 皇帝和兰贵妃还未开口,大皇子朱瀚允率先道,“父皇,母妃,既然颜公公如此有心,如此看重阮娴,咱们何不锦上添花,随了他吧。” “不成,三日太长。”兰贵妃用力地瞪了她儿子一眼,小没良心的,老娘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又养育到这么大,如今倒好,心眼子全用到另一个女人身上去了。 皇帝看了兰贵妃一眼,“颜诩,朕给你一日,明日晚膳之前,你把人接过去。怎么安置,朕就不管了,朕不想再听到额外的流言蜚语,给朕留点清净!” “谢陛下恩典。” 夜色深沉,漫天星子熠熠生辉,仿佛一眨一眨的眼睛。 阮娴自从白日得知了自己要嫁给颜诩,整个人都一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大皇子说去替她向皇上求情,可去了之后再也未回来,如今都月上中天,她心中也暗暗明白了大皇子去的结果。 她真的要嫁给颜诩了? 宫女与太监结为菜户在这宫中习以为常,但轮到自己,阮娴心里滋味颇为微妙。 “咚咚——” 突然。 耳畔传来一声轻响。 阮娴精神一震,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四周一片安静,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就在她以为是错觉时,咚咚,那个声音又响了。 这一次,阮娴听得非常清楚,她的目光顿时警戒地看向了窗子。 声音是从窗子外传来的。 仿佛是有人在外头敲击,这时又响了两下。阮娴咽了咽口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她缩着腿坐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外面的人似乎知道房里有人,锲而不舍地敲了起来,这下敲地频率快多了,她沉了沉心思,鬼使神差道,“谁?” 敲击的声音一顿,一道低沉的男声顺着空气钻入阮娴的耳朵。 “是我。” 阮娴一愣,没反应过来,“你是谁?” “阮娴,打开窗子。”那个声音似有丝不耐,又似平淡,声调高了一点儿。 阮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似曾相似,却又一时说不出来。但这宫里知道自己的名字,声音又好听的男人阮娴眼睛瞳孔陡然瞪大,脸上升起了不可置信,她微微张开口,难以置信地瞪着窗子的方向。 飞快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没穿,赤脚下地冲到窗户边。屏住呼吸抽开窗户上的木栓子,缓缓地将窗子打开一道小缝。 明亮的月光顿时从窗户缝隙里钻入,落在房间的地上,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阮娴往外看去,便一眼看见了那人穿着一人百年不变的黑衣,沐浴在明月之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颜诩淡淡开口,似是带着一丝无奈,“打开窗子,让我进去。” 阮娴心头一颤,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中飞速升起。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半来人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洒入室内,照亮了床榻下方的小块空间。 屋内没有点灯,只能在月光之下,朦朦胧胧地看清四周。阮娴站在屋子中央,瞪着眼睛看着不请自来的颜诩,脑海中还在回转着方才颜诩爬窗的场景。谁会想到一向清高无比、不可高攀的颜公公竟然会在半夜爬人家姑娘的窗子呢? 若是在平常,别人对她说,阮娴也不会信的。 但是当自家的窗子真被爬了,阮娴对颜大公公的形象有点幻灭。 颜诩的目光在室内飞快扫过,看着阮娴披着一件单衣站在旁边,由上至下,最后落在半掩半露的脚背上。那莹白的脚背下小巧的脚趾头微微蜷着,他立即眉头一皱,“为何不穿鞋?” 说着二话没说一把将阮娴拦腰抱起,大步走回床边,将她放下。 阮娴浑身僵硬宛若石化般坐在傻了。 颜、颜诩竟然抱她? 妈妈,她是在做梦吗? 颜诩看着阮娴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由莞尔,温香软玉的感觉仿佛犹然还在,在暗淡的空气中,他的视线也比白日多了一丝放肆。无人知晓,他由于练功的缘故,在黑夜中是可以夜视的。精致的五官上带着惊讶,雪白合体的中衣掩饰不住底下玲珑的曲线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克制地移开视线,柔声的道,“阿娴,明日你收拾好行囊,晚膳之前我会来接你。” 在这静谧的室内,颜诩的声音很低沉清晰,阮娴回过神,立即抓起被子盖住自己,小腿缩了缩。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沉吟片刻,抬起头问,“主子,皇上将我许配给你之事,是真的吗?” 正主儿都来了,藏着掖着忒没意思,还不如简单粗暴效率高! “是的。”颜诩点头,“我今夜过来,便是要与你商议此事。” 阮娴猜到了,连忙打起了精神,可是刚才颜诩逾越的举动让她十分困扰,心里仿佛有只猫在抓挠一般,让她静不下来。 房中光线黯淡,透过月光,她只能看见颜诩俊美漂亮的五官轮廓和那双深邃发亮的眼睛。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阮娴不禁脸颊红了红,胸膛里的小心脏很没出息的狂跳起来。她暗暗捏了自己一把,顿时清醒了几分,“主子,此事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吗?” 颜诩微愣,没想到这丫头竟敢这般问,莫不是心里不乐意? 这般一想,他有些不快,口气淡淡的道,“陛下金口玉言,不遵守便是抗旨之罪。怎么?莫非你不愿意?” 一边说着,他视线紧紧盯着阮娴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不愿意? 阮娴愣了愣,认真想了想,似乎自己知道这事开始,心里倒没有升起半分不愿意或者排斥的感觉,只是觉得特别突然,一下子没接受过来。颜诩样子俊、权利大、性子虽说有点冷,还威胁她利用她,可是仿佛没有利用她做什么实质性的坏事,反而三番五次的救她于危难之中。 阮娴心底对颜诩又敬畏又感激又那个见不得人的心思,总之,挺复杂的。 她这边在脑子里认真的胡思乱想,颜诩看着她脸上不停变换的表情,时而蹙眉、时而欢喜、时而叹气,却没有分毫排斥或者厌恶之情,颜诩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看样子这丫头并非不愿意。 念头刚起,便看见阮娴羞涩地抬头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含羞带怯,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实际上全部被颜诩收入眼底。颜诩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了,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边阮娴好好地将自己内心剖析了三四遍,确定自己心里没有不乐意,反而有几分隐蔽的窃喜。 可是要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承认自己愿意嫁给他,这种感觉好羞耻啊。阮娴心里的小人害羞的捂住了脸,她感觉自己双颊也有些火辣辣的,尤其此刻颜诩还坐在自己床榻前,她眨了眨眼,垂着眸子小声的回答,“主子,奴婢愿意的。” 说完,又偷瞄了颜诩一眼,心里欢喜又多了一分。 艾玛真心长得太好看了,看着就能多吃一碗饭。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颜诩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声音越发温柔了下来,“前两年,我在宫外置了一座宅院,但大多数时间我宿在宫里,你我成亲之后,我们便搬到宫外去。届时你就不是宫女了,你无须担心,我明日亲自接你出宫。” 什么? 出宫去住? 阮娴顿时惊讶了,连忙道,“那我出宫去住,九月怎么办?” 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自己心心念念想着有朝一日出宫自在逍遥,没想到竟然那么快就能出去了,虽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轻而易举达成了心愿不禁让她有些恍惚。 “我是个太监,娶妻却无法生子,心有抱憾想必世人皆可理解,正大光明的收养一个孩子,岂不是顺理成章?”颜诩淡淡一笑,他自然是早就胸有成竹。 阮娴眼睛一亮,是啊,这是最稳妥不过的方法了。 她犹豫了一下,抬起头,“你不怕我有朝一日逃跑?” 颜诩眼睛一眯,就知道这个丫头不是那般老实的,审视地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他淡淡道,“放着锦衣玉食、仆人成群、安稳平安的日子不过,你想逃?你一介女流之辈,无户籍无路引无钱财无背景,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随着颜诩说一个字,阮娴的心就凉一分,是啊,她之前太想当所以然了。 古代交通不方便,治安更差,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山贼到处都是,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如蝼蚁一般。她现在手上倒是有些银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逃跑后怎么办? 天下之大,若是追兵在后,她又能逃到哪儿去? 难道她真的要过风餐露宿、躲躲藏藏、担惊受怕像老鼠一样的日子吗?在宫里的担惊受怕就已经受够了好吧。 阮娴面色不停变幻,被颜诩一一收入眼底,他暗暗摇头,果真还是个天真的丫头啊,这般至纯至善的性子,他若是不好好护着,早晚会被人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所谓毒药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阮娴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将来,从穿越之初开始,她的心就竖起了一道堡垒,不管脸上的笑容多灿烂,不管多么努力适应,她心里最深处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的思想、心态、灵魂,都与这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 她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出宫,可是出宫之后,哪里是她的家? 她没有家。 她孑然一身。 颜诩看着阮娴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平静,突然,他瞳孔一缩。看到阮娴身上传来一种浓浓的孤寂之感,那双的漂亮明亮的眸子突然变得神秘而深沉,又仿佛带着隐隐的不可一世与骄傲。 他神情不变,心底却敏感地升起了疑惑,他似乎从未真正看透眼前这个姑娘 阮娴沉默了片刻,深吸口气收敛自己分散的情绪,她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何不潇洒快意,不留遗憾?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的对上颜诩的双眸,没有一丝躲闪和迟疑,“颜诩,我愿意嫁予你为妻,为你洗手作羹汤,伴你春夏秋冬,没有欺骗与背叛,让你背后无忧,因为我也想要有个家。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好吧,反正皇帝老爷下了旨意,她别无选择,为何不替自己争取一下最大的好处?以后她可是要和颜诩长期搭伙过日子,何必跟他提前把话说清楚,搞好内部团结工作! 颜诩从未见过这样的阮娴,眼神是那般的认真沉静,无所畏惧,他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热乎乎的,心口有些胀。 他平静的回视,嘴角轻勾,“什么要求?” “解开我身上的毒,相信我。” 阮娴不得不对直视自己的心,其实她还是怕死的,所谓破罐子破摔那都是自欺欺人,人活得好好的谁会去想死?颜诩给她下毒,一直成了她心底的结,这个结若是没有解开,她如何也不会释怀。 无关男女之情。 阮娴说完,双手已经暗暗紧握成拳,毫不避让的瞪着颜诩,对视着他深沉的眸子,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胆怯。 颜诩看着她外强中干的样子,不知为何竟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嘴角一勾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呵呵呵” 阮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岂料她问出这句话,颜诩笑得更欢了,低沉的男人笑声在室内飘荡,一声声钻入耳膜让人心底酥麻酥麻的。阮娴浑身紧张起来,这死家伙半夜三更钻到别人屋子里,难道不怕被发现吗? 还笑得那么大声,阮娴拥着被子有些气急败坏的小声警告道,“别笑了,你不怕被发现吗?嘘——”一边说着一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比划着,脸上一片赫然,面红耳赤。 似乎是阮娴的警告起了作用,颜诩握着拳低笑了一阵,终于止住了笑意。 只见他双眸含笑,嘴角勾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盖子放到阮娴面前。 阮娴愣了愣,低头定睛一瞧,盒子里头放着七八颗圆滚滚的褐色丹丸,甚是眼熟。她心里猛地升起一把无名火,恶狠狠的抬头,“你作何意思?想拿这个糊弄我?” 这丹丸分明是她每个月吃一粒的那种一次性解药,难不成颜诩还要用这种东西控制她? 这般想着,阮娴一颗心咕噜一下跌入冰底,一股难受的滋味在心头涌起,莫名有些愤怒又有种难言的伤感委屈 颜诩眉头一挑,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从木盒中捏起一粒药丸,轻轻放入口中,淡笑道,“我平日里事务繁忙,难免疲惫伤神,此乃太医令王太医亲手替我熬制的药丸,有养生补气、调节脾胃、安神宁心之功效,三日一颗效果甚好,你要不要再来一颗?” 阮娴的伤感戛然而止—— fk? 阮娴目瞪口呆的瞪着他,内心一万匹草|尼|马|凶猛奔腾而过,一怒巨浪从心头喷涌而出,她登时双眼冒火。你妹啊,合着你特么的从头到尾就是涮老娘?!!! 内心的羞恼和愤怒如火山般爆发,她只感觉脑子里某根紧绷的弦“啪”地断了,下一秒,她被子一掀,就猛地朝颜诩扑了过去,啊啊啊啊别拦老娘,老娘控制不住洪荒之气—— 颜诩只感觉眼前袭来一道黑影,他心一颤,反射性就伸手去推 下一秒,双手猛地抓到两个柔软硕大之处,仿佛两个熟透了个的大桃子,他脑子一蒙,傻了。 阮娴也傻了,她浑身僵硬地感受着胸前两只大大的爪子,那爪子还不安分地捏了捏自己骄傲的大白兔,她简直要疯掉了,几乎想也没想嗓子一开就要本能尖叫起来。颜诩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手里抓的是什么,眼尖地看到阮娴张开嘴,他想也没想眼疾手快将她嘴巴狠狠地捂了个结实,身体一动,便将阮娴反压在床上—— 阮娴嘴巴刚开,一声“啊”就那么被硬生生地捂了回去,然后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紧紧地压倒在下,身上的之人硬的跟木头一样 昏暗的室内一片乌黑,月光仿佛被乌云遮住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只能看见彼此模糊的轮廓,呼吸的声音渐渐放大,阮娴浑身僵若石化。她呆呆的看着颜诩,对方眼中深沉的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灼热的体温从对方身上传来,自己的脸颊更热,鼻翼中仿佛闻到一股似曾相似的味道 颜诩拥着怀里娇软的人儿,仿佛回到了赏花会那夜,他也曾将她搂在怀中,肆意沉醉的亲吻她娇软香甜的唇 他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眼中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可是阮娴看到了,她心脏突然砰砰砰无法克制的疯狂跳动起来,脸颊的温度越来越热,眼睛也变得水汪汪起来。 眼见着颜诩的脸缓缓靠近,她脑子里突然涌出个大胆的猜测,他、他是想亲自己吗? 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她紧张得几乎要忘记呼吸,心里又期待又矛盾又羞涩,天啊天啊天啊,他要亲自己吗?该怎么办?给不给他亲? 阮娴几乎要疯了,眼见着他的脸突然在视线中放大,啊啊啊啊不管了,亲就亲,她猛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意料之中的亲吻没有降临。 耳畔再次响起了男人磁性低沉的笑声,这笑声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欢悦和戏谑,阮娴陡然睁大眼睛,燥得脸红脖子粗,二话没说就将那个混蛋从身上推开了—— 混蛋,又被甩了! ---牙牙日常--- 啊啊啊啊啊啊写得我春心荡漾刚才差点就想开船了,忍,被我忍回去了! 亲爱的姑娘们,每天起点会有免费的推荐票票哈,不要浪费了,也都送给牙牙吧,谢谢大家 颜诩:嗯,给作者投票的姑娘都是好姑娘,咱家手下还有许多样貌不俗、身强体壮的汉子,咳,太监,有需要的跟我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别之前 “哈哈哈” 颜诩被推开也不恼,反而翻身躺到里头,笑声依旧未停,气得阮娴咬牙切齿,“下去下去下去,这是我的床,你快下去。” 颜诩看着她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越发有趣,心中的欢悦难以自制,他不知自己多久没有这般开怀畅快的笑过了,更不知多久有多久没有如此刻这般放松,看着阮娴横眉竖眼的样子,在他眼里,却怎样看怎样美丽,他不禁想:这个姑娘,马上就要嫁给自己了 自己,原来也会有这样的一日了。 原本以为 他眼眸沉了沉,笑容止住,嘴角的弧度淡淡勾着,目光认真而专注的望着她。计划跟不上变化,有些动作,要加快了 阮娴羞愤不已,冷不热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又没出息了红了红脸,心里涌起欢喜,嘴上毫不客气道,“看什么看?快下去,本姑娘要歇息了。” 哼,美男计什么的真讨厌。 颜诩看着她恼怒的模样,也知道适可而止,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阮娴冷不丁被摸头,瞪了瞪眼,立即撇开头躲过去,颜诩见她躲开也不恼怒,笑吟吟地从绣床上下来,戏谑道,“解了毒,就不怕我了?” 毒? 毒你妹啊毒! 说到毒阮娴就来气,登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抓起被子,“本姑娘要睡了,您慢走,不送,把窗子拉好,多谢。” 颜诩无奈的摇摇头,见她确实盖着被子躺下了,心中暗乐。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不宜久留,他温柔地嘱咐道,“明日小德子来替你收拾行囊,你乖乖等我来接你。” “明日若是有人给你赏赐人,无需拒绝,通通收下,咱们府中不缺银钱,但若有人要白送劳力,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说完,他再次看一眼床上鼓囊的被子,勾唇一笑,从窗口飞快蹿了出去。 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窗户被轻轻拉上,阻断了外面的月光。 床上的一堆动了动,阮娴悄悄将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大大的呼了口气,又伸手摸摸脸颊,整个人缩起来好想打滚,“呜呜,里子面子全都丢到太平洋了” 阮娴感觉自己好似在做梦般,自己竟然真的要嫁给颜诩了吗? 而且今夜颜诩过来,他的态度、表情、语言,更是让阮娴无法不多想,什么时候开始,她与颜诩之间这般亲近了?而她也不知不觉不再害怕他,甚至敢对他使小性子,而他也不会生气 他们之间,有些东西仿佛,变了 阮娴忍不住将半张脸埋在被子下,心中默念:阮娴啊阮娴,要克制住,不要想太多了,他是个太监啊太监啊。也许,这只是权宜之计也未必呢? 她纠结到不行,最终翻来覆大半夜才睡着,梦里光怪陆离,睡得很不安稳,第二日早早就醒了,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清晨。 阮娴早早打水洗漱完,然后便去了小御膳房。 或许今日是她最后一次替大皇子做膳食,其实大皇子对她真心不差,尤其昨日之事发生后大皇子的反应,更让她心中愧疚又感动。她只是个小小宫女,身不由己,眼下马上就要走了,只能给大皇子在做一顿好吃的了。 阮娴一跨入小御膳房,原本热闹不已的御膳房顿时一静,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她。贾师傅等人在纷纷忙碌着,看到阮娴过来也是动作一顿,大家面面相觑之中,贾师傅擦擦手走过来,“阮姑娘来了。” “我来给殿下做早膳。”阮娴点点头,挽起袖子准备找东西。 贾师傅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阮姑娘,殿下有令,您的身份今非昔比,无需给他准备膳食了。” 阮娴怔了怔,不自在地用手拨了拨颊边的发丝,“是吗” 贾师傅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暗叹口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阮娴,殿下召你过去。” 阮娴转头,是馨儿站在门口,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她。阮娴心里叹了口气,对贾师傅等人郑重地福了福身:这段在出云宫的日子,多谢大家照顾了。 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馨儿一路上都沉着张脸,走到半路时终于忍不住嘲讽道,“阮娴你可真是好手段,枉殿下对你那般信任,你居然勾搭上了颜公公,实在叫人大开眼界。” 阮娴并不知晓这一夜之间宫里关于她的谣言早就传遍了,而且还是一面倒,生生将她变成了心机深沉、手段高超的心机女,各种羡慕嫉妒恨也有各种嘲讽不屑。宫女与太监搭伙过日子很正常,颜诩可是陛下身边第一太监,权势自然不说,更重要的是他那张天颜般的好样貌,且他性子冷酷,一向对人不辞假色,可谓是冷若冰山,不知让多少女子暗中又爱又恨又可惜。 可今日,竟然有个宫女竟然真的攀上了这座冰山。 顿时在这宫里投下了一块大石头,别说宫女太监奔走相告、交头接耳,就连各宫妃嫔都议论纷纷。 对于馨儿的冷嘲热讽阮娴并不回应,对方见她不接茬也无法,毕竟晚膳之前颜公公便会来接她,她已经不同往日,她口头上找点便宜,却根本不敢对她做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轩辕阁。 馨儿将她带到门口,飞快走了,阮娴深吸口气,提步跨入了大门。 熏香的味道气味迎面扑来,阮娴定睛一看,朱瀚允穿着一身月白色便装,头发披散,一身懒散的坐在软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 似是察觉到来人,他抬起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阮娴立即恭敬的行了大礼,“奴婢参加殿下。” “平身。” 朱瀚允放下书,坐直身体走到茶座前,做了个手势,“坐。” 阮娴不敢违抗,忐忑的坐在朱瀚允面前。朱瀚允一直是高高在上,穿着一丝不苟尊贵的样子,今日这般慵懒散漫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见。眼角的余光看见屋里守着的宫女太监都无声出去了,她心里更加紧张了。 一杯散发着热气的清茶轻轻放在眼前,朱瀚允缓缓收回手,视线沉沉的看着她。看着阮娴整颗心都微微提起来,便听朱瀚允带着几分愧疚的道,“抱歉,本宫未能让父皇收回旨意。” 阮娴呆了。 反应过来顿时受宠若惊地打起精神,皇子殿下,居然跟她道歉? ---牙牙日常--- 这章过度一下哈,然后要摩拳擦掌进入新副本啦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四章 皇子误会 “抱歉,本宫未能求父皇收回旨意。” 朱瀚允目光沉沉地看着阮娴,他俊美的脸上带着白皙如玉,此刻眉心微皱,显得有几分落寞。 阮娴心里尴尬得要死,震惊又无措的摆摆手,“殿下,没、没关系,您不必如此。” 天啊,朱瀚允真的为她去向皇帝求情了?堂堂一国皇子为一个小宫女求情,皇帝会怎么看她?若非此次事情和颜诩有关,皇帝肯定也想把自己弄死吧? 阮娴欲哭无泪,突然十分理解兰贵妃为何一直针对她了。 “我曾问过你,你是否私下与颜诩有来往,当时你否认了。”朱瀚允目光没有丝毫挪动,淡淡的开口。 阮娴听了此话哪里敢大意,只能昧着良心继续道,“殿下,奴婢说的都是真话。” 朱瀚允垂眸,“如今再说这些都无用,父皇旨意无能更改,你嫁给颜诩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且此事乃皇后娘娘提议想必这之间,也并非单纯赐婚而已,不过恰巧是你罢了。” 恰巧? 阮娴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暗松了口气。 同时有些心虚又有些愧疚,事情为何走到这个地步,自然有颜诩的推波助澜,天底下岂会有那么多巧合? 朱瀚允确实是一番真心帮自己,她隐瞒欺骗还让人家一片真心受了挫折,阮娴心里愧疚,却也不知许多事情不是她一个嘴巴就能说清的,她也不能说。 “殿下的大恩奴婢谨记心中,来日必有相报。”阮娴目光真挚,“奴婢愿殿下平安喜乐,事事顺畅,还有奴婢日后不能亲自服侍殿下,但是小御膳房的师傅们,如今厨艺大增,想必定然不会教殿下失望的。” 朱瀚允目光从阮娴脸上移开,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怅然,他心里升起几分苦笑:他们做得再好吃,也不如你!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被那样一个阉奴给糟蹋了。 朱瀚允眼底闪过一片阴郁,而自己身为堂堂皇子,却无法改变,连自己身边之人都护不住。宫中权势关系复杂,一个阉奴干涉朝政、把持朝政、为所欲为,父皇真的老了! “颜诩此人阴险狡诈,冷酷无情,你日后呆在他身边,需小心谨慎,休要触及他的底线。不该说的不该看的千万不要好奇,阮娴,本宫此次无法护住你,但是你要好好活着,总有一日,本宫会让你重获自由。” 阮娴看着朱瀚允那阴鸷的目光,她心底倒抽了凉气,猛地垂下头,一股冷意在背上升起。 藏在袖中的双手轻轻抖了抖,她没有想到大皇子对颜诩敌意很强啊!这个认知让她心底升起几分惶惶不安,更加不敢表现出什么欢喜的情绪了,她不敢泄露出一丝半点儿其实她心底是愿意的! 大皇子显然是误会了! 抿了抿嘴,她发觉自己竟无法可说,只得恭敬的道,“殿下无需担心奴婢,奴婢会安然无恙的。”多说无益,既然误会了,那就只能让他这么想吧,自己若是解释大皇子也不会信,反而恐弄巧成拙。 “本宫听闻那些去了势的阉奴十分之残忍恶心,他若是敢将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你不必害怕,报本宫的名讳。”朱瀚允看着阮娴秀美姣好的脸庞,突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酸涩的情绪,这种情绪一闪即逝,朱瀚允还未来得及品味思索,又消失不见了。 阮娴抬头,心里真的感动了,认真地点点头。 有些太监手段狠变态残忍,她何尝不知,就算没有见过曾经书上电视里也听过不少,只不过她一直回避不去想这个问题,但是她知道,颜诩不是变态。若他心术不正,早该对她下毒手了,这些却不能与朱瀚允说。 朱瀚允让阮娴陪他吃了几杯茶,便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阮娴恭敬告退,走到门口之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她看见朱瀚允脸色阴郁有些懒散的坐在原处,目光盯着茶杯,四周都被一层浓郁的颓废和黑暗包围。 早膳过后,阮娴瞧着时间还早,索性溜去了重月宫。 按颜诩所说,今后他们会住在宫外的府邸,今日晚膳之前便会接自己出宫。虽说颜诩有安排,但她一旦出宫想要进来就不容易了,在颜诩的后续计划未实施之前,小九月是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出现的,那便意味着她要与小九月分开一段时日了。 到了重月宫,小九月坐在木床中玩着一个布老虎。 小家伙已经八个月,又长大长胖了,白白嫩嫩的,听见脚步声,一看见阮娴,立即把布老虎一扔,露出大大的笑容,“娘” 阮娴捂额,对于小九月这声“娘”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知道谁教坏了她,怎么纠正也纠正不过来。她将小家伙抱起来,一手托着她软软的小屁屁,一边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哎,我才十六呢,难道真的要做你妈?你这个臭宝宝,人家还未成年呢。” 她一边说着,见外头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便抱着小九月出去散散步。 她并未看见小九月突然目光闪了闪,天真的小脸上露出了几分沉思,见阮娴低头,脸上的沉思顿时又变成了天真无邪。阮娴抱着小九月沐浴在阳光之下,一边叨叨絮絮的将她要暂时离开的消息告诉她,也不管小宝贝听不听得懂,顺便唠叨抱怨几句,时不时逗弄她几下。 整整呆满了两个时辰,阮娴将小家伙哄睡,亲了亲小家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阮娴一走,躺在床上本该睡着的小九月突然睁开了眼,她坐起身,看着大门的方向,又看了看四周和自己的小胖腿小胖手。突然嘴里发出一声无奈地se吟,又躺回了床上。 阮娴的姓李本就不多,碧珠帮她一块儿收拾,几下便打包好了。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阮娴和碧珠相视一眼,快步走出房间,正好看到鹤儿迎面走来,看见阮娴连忙道,“阿娴,贵妃娘娘身边的苏公公和皇后娘娘身边的汤嬷嬷来了。” 他看了看碧珠,飞快低声对道,“他们分别奉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所令,特别赐了两名宫女给你,让你带出宫去!” 阮娴愕然,还真让颜诩说中了,真的送人啊! ----牙牙日常--- 哈哈哈哈第二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阮娴出宫 “这是萍华、翠华。”苏传盛带来了两个年龄十四五岁的小宫女,长得那叫如花似玉、眉目传情,妥妥的两名美人儿。 汤嬷嬷带来的两个宫女样貌就普通了,但是膀大腰圆、面容沉稳,一看就知道是稳重细致的,相比之下,阮娴反而喜欢两个美人儿。美人儿弱受扶风、体态婀娜,看着就能多吃两碗饭,送两个粗壮的女汉子来干嘛?阻止她逃跑吗? 皇后和贵妃纷纷送人来,打的什么主意路人皆知,阮娴作为奴婢只能受着,还得感恩戴德、欢欣鼓舞的谢恩。阮娴无奈,只能又窝窝囊囊的分别去元曦宫和坤宁宫谢恩,被皇后娘娘和兰贵妃抓着明里暗里好一番暗示和敲打,无非就是让她盯着颜诩,若有不对劲蛛丝马迹立马报给宫里,她们送的宫女可传达信息之类。 主子们的阳谋光明正大,愿意用你还是看得起你,一根棒槌一个甜枣双管齐下之下,暗示皇宫才是她的后盾,若是遇到不平等和麻烦事儿皇宫给你顶着。 好一个口头大饼,若阮娴真是一个古代女子,绝对会欣喜若狂。可惜,阮娴来自现代,骨子里没有奴性思维,这些后宫中的主子们,在她心中与颜诩完全没有可比性。 酉时三刻。 小德子来了,见阮娴已经打包好,身边还跟着四个样貌陌生的宫女,不禁挑了挑眉,“这些是什么人?” 阮娴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皇后和兰贵妃赏赐的。” 小德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将阮娴拉到一边说话,“你日后跟主子过日子,可得长个心眼,这四个人明显是皇后和贵妃派过来的耳目,可得防着点。” 阮娴感激地看着他,“我知道,主子有没有说,日后你会怎么安排?” 小德子鄙夷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喊主子?你都快嫁人了,我还得喊你一声女主子。” 女主子? 阮娴脸红了红,赶紧道,“不用不用,你唤我阿娴便行了。”心里轻飘飘的,她有种乍一夜暴富的感觉,简直跟做梦一般。 颜诩来的时候,是晚膳前夕,阮娴带着四个宫女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出云宫。 不少宫女太监在四周观望,当真正看到颜诩出现之时,尽管知道那是个太监而已,但依旧不免羡慕嫉妒有之,毕竟颜公公在这宫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主。 颜诩今日穿着一件深紫暗纹长袍,看上去低调,实则处处精致华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四个宫女看见他不免面红心跳、眼神闪烁,心中不免暗叹可惜,为何这般神仙般的人物竟是个太监,暴殄天物。 颜诩看了小德子一眼,后者立即机灵的挥挥手,“你们四个跟咱家走。” 四人不甘心与颜诩分开,频频看向阮娴,奈何阮娴目不斜视,眼角余光都不给她们一个,只得满心不舍地跟着小德子从另一条道走了。 “不怕她们向皇后和贵妃告状?”颜诩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道。 阮娴耸耸肩,无辜地眨眨眼,“不是有你在吗?”她不傻,颜诩才是她的金大腿,他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索性都上了这条贼船,一条道走到黑罢了。 颜诩走在阮娴前面,带着她走在一条僻静的道上往宫外方向而去,闻言嘴角不留痕迹的勾了勾,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不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头顶着夕阳,火烧云染红了西方半边天空,有一种落幕般凋零的瑰美。 到了宫门口,一辆普通低调的灰棚马车紧紧停着。 颜诩带着阮娴走到马车前,替她掀开了车帘。 阮娴站在宫门后,转过头,有些恍惚的看着巍峨的宫门,宫门两侧威武不凡的带刀宫廷侍卫,她心里那种如梦如幻的感觉终于变成了踏实。 真的要出宫了! 那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啊! 她紧攥着拳头,感觉浑身血液沸腾,深吸口气,大步上了马车,颜诩随后也钻了进来。 车轱辘就缓缓动了起来,阮娴听到外面马蹄儿得得敲打地面的声音。 她忍不住掀开窗帘一角,看着威武不凡的宫门渐渐在视线中远去,渐渐地,马车之外出现了行人和房屋,起初三三两两不多,穿着古色古香的衣袍。紧接着外面的行人越来越多,房子变成了街边商铺、小摊、棚子等等,吆喝声、叫卖声、笑马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鱼龙混杂,行人如水。 虽说见识了现代的高楼耸立、车水马龙,古代这种闹事街区在阮娴眼里不过是个新鲜,但是她在宫廷里压抑了那么长的时间,就仿佛一个犯人出了监狱,闻到了久违的自由的味道,叫她贪恋不已。 “喜欢?”颜诩坐在她旁边,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见她如此留恋不舍的模样,不由开口,“过几日我陪你上街逛逛。” “真的?”阮娴闻言立即惊喜的转头。 颜诩见她那副双眼放光的样子,不禁莞尔,挑眉道,“还能有假?” “会不会耽误你公事?”阮娴心里有些踌躇,虽说她要嫁给颜诩,可事实上她暂时根本没法适应过来,她与颜诩之间,其实并不甚了解。 “无事。”颜诩淡淡摇头。 阮娴见状,微微抿嘴放了心,心里升起了隐秘的窃喜感,她抬头去看颜诩,对方轻轻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清隽俊美的容貌,在此刻那么近那么清晰的落在她的视线里。他的眉眼、五官真是没有一处不恰到好处,这人怎么就那般会长呢? 怕是韩国整形手术都整不出这般自然的容貌吧,实在得天独厚。 这一刻,阮娴心底甚至有一抹隐秘的侥幸,也幸亏他是太监,否则否则万万千千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她绝对绝对忍受不住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 马车终于停下,阮娴猜测是到了,果然,颜诩睁开了眼,一片清明。 阮娴心里一颤,有些心虚的猜测刚才自己那般不知羞耻你的盯着他看是否会发现了? 颜诩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率先下了车,掀开车帘伸出手,让她下手。 阮娴不矫情,将手放入他掌心,就着他的力度轻轻松松下了车,发现他们站在一座宅子前。宅子旁边种着一颗枝繁叶茂的银杏树,这是一道僻静的小街道,偶尔几个路人走过,瞧着应是住宅区域。 而自己正对着的宅子上,一块黑色的牌匾上偌大的两个字:颜府。此时颜诩大门敞开,门口两侧恭敬站着一排侍女和仆人。 颜诩微微侧头,牵起她的手,“阿娴,走吧。” ---牙牙剧场--- 作者菌:下一章就成亲啦,有什么感想呀? 阿娴(羞涩):挺高兴的。 作者菌:是吗?那你有木有什么想跟你未来夫君说的? 阿娴(羞涩):也没有什么,你是个太监,我不嫌弃你。 作者菌:哦呵呵呵,我们的新娘子真心善,接下来问问新郎官。你要成亲了,有啥想说的? 颜诩(微笑):多谢作者菌成全。不过 作者菌(花痴脸):不过啥? 颜诩(微笑):洞房花烛夜我是不是可以正常上船?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拜堂仪式 “恭迎老爷夫人回府!” 门口两侧的仆人丫鬟恭敬行礼,整齐的声音让阮娴不禁恍然。一群人将他们迎入府中,府中亭台楼阁,张灯结彩,红灯笼高高挂,阮娴来不及细看周围,就被一群妇人拥住,她惊讶抬头,颜诩轻轻松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来不及多想被带入一个房间,一个中年妇人恭敬地对她福了福身,“夫人,奴婢们为您更衣吧。” 她的后头跟着两个容貌秀丽的丫鬟,二人手上低眉顺目地捧着衣物,梳子等物事,阮娴目光落在那大红的衣物上,再迎上妇人笑意盈盈的目光,心里有了猜测。 “那就劳烦了。”阮娴微微颔首,心头涌起一丝羞意。 妇人笑着道:“夫人不必多礼,这是奴婢们应该的。” 说完,她偏偏头,对身后两个丫鬟示意了一个眼神,那两个丫鬟便捧着衣物等入了内室放下,然后不容分说开始替阮娴解衣解扣子。正如阮娴预料一般,脱衣,沐浴,换上大红的新衣,然后由妇人亲手替阮娴梳妆打扮,画眉描红,最后戴上了簇红的红盖头,阮娴顶着那摇晃的红盖头被一群人簇拥出门。 耳畔响起笑声,似戏谑似调侃,阮娴心底盛满了难言的感动和忐忑,她万万没有想到颜诩竟然准备得如此周全 终于,她手中被塞入一条缎带,不用看阮娴心里便知把缎带定是大红的,布带的另一头,由另一人牵着,阮娴站定,身边搀扶的丫鬟们全部都不见了。 在这一刻,她眼前除了大片大片的红,就是布带另一头传来的牵引之感,心跳蹦得快要从心口飞出来般,在这一刹那阮娴突然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在无人看到的盖头底下她悄然勾起一丝笑容。 “一拜天地。” 阮娴轻轻弯腰,鞠躬。 “二拜高堂。” 转过身,再次缓缓弯腰,阮娴仿佛听到了来自前方传来的欣慰笑声。会是谁呢? “夫妻对拜。” 再次缓缓转身,她感受到来自红缎另一头的力量,她轻轻的弯腰鞠躬,敬她将来的夫君。 “送入洞房!” 司仪的声音落下,在这一刹那,阮娴周围一片哗然,无数个恭喜欢笑祝福的声音在四周包围,有人将她搀扶着往前,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坐下。 耳边传来声声调笑,她心跳如擂鼓,终于,眼前一亮,她迫不及待地抬头。 身着一身簇新大红喜服的颜诩站在面前,俊美非凡,气质出尘,面含一丝浅笑,眼中仿佛盛满了温柔。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目光勾缠,这一眼,阮娴就痴了 “新娘子真美啊,瞧咱们新郎官都看呆了。”一声响亮的调侃声打破刹那,宛若按下了开关般,四周的欢笑声调侃祝福声如潮水般涌过来。 阮娴脸上通红,抬头望去才发觉屋子里站着许多不认识的妇人和姑娘,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笑声,祝福声不断。 至少看上去是,这些人阮娴一人也不识得。 “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颜诩笑着放下喜杆,柔声嘱咐道,旁边穿红戴绿一脸喜庆的喜娘忙调侃道,“哟,咱们新郎官可真是体贴人哪,新娘子真有福气!” 这老婆子真直接,阮娴忍不住脸一烫,微微低头。 “哟哟哟咱们新娘子害羞了”那喜娘见状顿时笑着出声,惹起众人一片笑声。 哎哟这个多嘴的老婆子。 阮娴大窘,她感觉一双双眼睛往自己脸上看来,那一道道目光仿佛有形般,弄得她脸上更烫,头不自觉埋得更低了。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颜诩看着阮娴坨红的娇颜,嘴角微微上扬,挥了挥手,房间里的红娘很有眼色朝众人使了个眼神,捏着手帕捂嘴偷笑着出去了。 旁人随着红娘如水般出了房间,室内只剩下颜诩和阮娴二人。 四周一空,阮娴立即大松了口气, 抬起头,冷不然再次与颜诩目光相对,对上眼底带着淡淡笑意,让她又忍不住脸上一热,没好气道,“你还不出去?” 颜诩嘴角一勾,“无碍。你累不累?我让人端些食物过来,你吃点垫垫肚子?” 阮娴心里一暖,点点头,“嗯。”讨厌~真的好体贴好温柔。 颜诩眼中带笑,快步地离开。 不一会儿,刚才服侍阮娴洗漱的妇人带着两个宫女端着一碗面进来了,“夫人,吃碗阳春面垫垫肚子吧。” “嗯。”阮娴点点头,从床上起身走到桌边,桌上燃着一对婴儿手臂粗的龙凤烛,蜡油滴落,桌上铺着红布摆着点心糖果。 阮娴接过筷子夹起面条,目光落在妇人脸上,笑道,“不知怎么称呼您?” 妇人展眉一笑,“夫人客气了,奴婢容莲,得老爷夫人赏识,大家都唤我一声容嬷嬷。” 容嬷嬷?! 阮娴噗嗤一声,差点把口里的面条喷出去,“咳咳。” “夫人还喝水。”旁边一个机灵的圆脸丫鬟忙倒了杯水送过来,笑眯眯道,“奴婢青儿见过夫人。” 旁边另一个丫鬟恭敬福了福身,“奴婢红儿。” 阮娴笑眯眯地点头,心想着这仨可是她以后的下属,回头得好好笼络着。吃了半碗面,阮娴便饱了,她摸了摸头上沉重的凤冠,感觉有点脖子酸,道,“替我把凤冠取下来” 太重了!戴久了脖子酸! 容嬷嬷道,“夫人,奴婢们替您更衣。” 吃饱喝足又换了舒适的衣裳,容嬷嬷带着两个丫鬟也退下,阮娴这才有机会打量自己的新房。雕花紫檀木大床,红色锦被,龙凤双烛,室内物件样样精致,床上贴着大红喜字,处处布置得舒适而华贵,细微之处可以看得出这里头的用心。 阮娴心里一片熨烫,本以为皇帝将她赐给颜诩,就宛若宫中太监宫女结为菜户搭伙过日子般简单,却不料颜诩竟然替她准备了凤冠霞帔与婚礼仪式 她坐在床榻上细细思索着,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突然心头一跳,想起了一件忽略的事。今晚可是洞房花烛之夜,虽说颜诩是个太监可这洞房,究竟该如何过? ---牙牙日常--- 家里好冷,牙牙用手机码字更新。洞房花烛夜阿娴头疼了,俺也在纠结嗷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夫妻之间 洞房花烛怎么办? 阮娴头疼,心中不禁忍不住暗搓搓猜想,颜诩是个太监,洞房花烛这种要技术要体力还要工具的活儿,应该可以免了吧? 这么一想,阮娴心里莫名微松,可是又想,莫非她这辈子要保持处女纯洁之身到老死?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时间流逝得飞快,阮娴不知不觉有些疲惫,她打了个哈欠软软地靠在床边。这时,外面传来一道脚步声 阮娴打了个激灵赶紧坐直了,只听到“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跨入屋内。 是颜诩。 燃烧的烛火发出一声爆开的声音,火苗飞舞,颜诩关闭房门跨入内室,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榻上正襟危坐的某人。 两人目光一对,阮娴见他身上换了身衣裳,鬓角微湿,想必是洗漱过了。心里越发紧张不自在起来,暗暗焦虑,若是颜诩对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该怎么办? 可她如今嫁给颜诩了,他对她提出一些要求似乎也天经地义 “累了?”颜诩走到床边,笑望着她,“若是累了,便就寝吧。” 阮娴纠结至极,抿唇看着他欲言又止。 颜诩见状不禁挑了挑眉,主动开口问,“有话要同我说?” 阮娴咬着唇,满肚子的话不知如何开口,她对颜诩是有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可是一向只限于意淫,在脑子里想想罢了,从未想过会有进一步甚至到成亲这个结果。 她上辈子恋爱都没谈过,这一下子婚都结了,阮娴整个人都乱了。 颜诩见她不说话,心下有所思量,脸上并不显露半分。他缓缓坐到阮娴身旁,温柔地看着她,目光带着认真,“阿娴,从今日开始,我便这般唤你,可好?” 阮娴点点头,称谓而已,她并无异议,不过颜诩脸上的认真让她不禁有些疑惑,他为何这般严肃?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颜诩是夫人,有些话我要告诉你。” “你说。”阮娴被他认真的样子影响,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颜诩目光温和,隐隐含着几分暗色,他目光认真地凝视着阮娴的脸,直看得叫她心头七上八下,薄唇微启缓缓开口:“此次将你嫁于我,乃是皇后娘娘的提议,目的却是陛下是为了牵制于我,也便是说,陛下对我生了忌惮之心。圣命难违,我也早已问过你的意愿,阮娴,到了此刻,你后悔也没有用了。我,也不允许你退步。” 阮娴吓了一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没有后悔。” 颜诩眉头微抬,眼底升起几分柔色,突然,他伸手拉住了阮娴柔软的小手。阮娴大感诧异的抬头,便看见他俊美的轮廓清晰地落在眼中,近在咫尺的侧脸上,睫毛修长而浓密,此刻,那张俊脸上带着几分落幕,幽幽地看着她,“我是个太监,这辈子除了荣华富贵和衣食无忧能够给你,其它的恐怕无能为力,要让你遗憾了。” 阮娴一愣,恍然大悟他所指的意思,心里一阵冷一阵热,脸色青红交加。 难道她长得像色|中|饿鬼吗? 阮娴一阵腹稿,郁闷至极,看着颜诩落幕的脸忍不住涌起一阵心软,真诚无比的道,“没关系,咱们不是有九月吗?我会把九月视如己出的,荣华富贵也好,衣食无忧也罢,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有尊严的活着。”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不禁说出了心底的实话,“颜诩,因为你的缘故,我才能离开宫廷,还有了新的身份,不在是身不由己,屈于人下,光凭这一点,我心底感激都来不及呢。” 阮娴自然清楚皇帝偏偏将她赐给颜诩,这里头用意肯定不简单,她既然答应了,自然也会承担这里面的责任和风险。 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这个道理阮娴是很清楚的。 看着阮娴眼中的诚挚,颜诩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勾人心魄的浅笑,“娘子无需客气,这是为夫该做的。” 这一笑,竟似乎带着几分邪气。 阮娴只觉眼前一花,这笑容如昙花一现般涌现,她认真地定睛看去,却只看到颜诩笑容浅勾,眼神温和,依旧淡然如往常一般,只不过这冰山柔化了棱角。 在自己面前再也不复冰冷遥远。 而且,他还叫自己娘子阮娴脸红了红,“你,还是叫我阿娴吧。”叫娘子怪羞耻的。 颜诩淡淡意外,从善如流一笑,“是,阿娴。” 阮娴抿嘴一笑,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颜诩握着呢,她心里微微揪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听颜诩道,“阿娴,时辰不早了,咱们就寝吧。” 阮娴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颜诩脱下外衣,身上只穿着贴身的白色里衣,她心头狂跳,面红耳赤褪去自己的外衣,默默地钻入了被窝。 大红色的被子柔软温暖,仿佛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阮娴感觉身边的床一沉,被子里面钻入了一道修长强壮的身子。 她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瞪着床罩,连头都不敢动。她不用转头,也知道颜诩就躺在自己身边,距离极近,极近。 室内一片寂静。 红烛没有吹,依旧散发着烛光,烛光中床榻之内的空间昏昏暗暗的,两人平躺着,都没有说话。可是无形中又仿佛有什么在两人之间缠绕着,阮娴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浑身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侧,她仿佛闻到了来自颜诩身上淡淡的熟悉的熏香气味,掌心微微湿润,心头有一股似酸似甜的悸动在发酵,妙不可言,叫人迷醉。 此时无声胜有声。 突然。 手掌被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握住,缓缓地,那只手钻入她掌心,描摹着她柔软的手指掌心最终与她五指交缠 微凉的手掌渐渐变得温热,她心头悸动得一塌糊涂,呼吸不由加快,耳畔仿佛感到了淡淡的风。她下意识微微侧头,冷不然便闯入一双乌黑深邃宛若大海般深沉的眸子。 她着迷般看着那双眼,感觉包裹着自己的那只手越发用力,越来越热。那双眼睛仿佛带着吸力般,要将她吸入里边一般 淡淡地呼吸打在脸上,那人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目中含情,磁性低沉的声线在耳畔低低响起,敲动心弦。 “娘子,为夫可以亲你吗?” ---牙牙日常--- 亲们,牙牙在老家,家里没有装-f(然后我的电脑只能用-f,然后又不知道咋把文件从电脑导入爱疯)于是只能用手机码字,牙牙不会断更,至少也能保证一日一更,若是时间多,牙牙再多更一些,爱你们~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洞房花烛 娘子,为夫可否亲你? 这一句话宛若魔咒般敲在阮娴耳中,她嘴巴还没来得及回答,心头已经先一步涌起了强烈的悸动,一股剧烈的热度迅速从耳根升起,直窜到双颊,火辣辣的。 若是此刻有镜子,阮娴就会看见此时自己一副面红耳赤,眼含春水,双眸波光的动人模样。 这样的阮娴,自然是毫无置疑地落在了颜诩眼中。 他漆黑如墨的眸中陡然升起一抹暗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娇羞可爱的姑娘,目光落在她绯红的双颊和粉嫩的唇瓣。 喉咙微微滚动,心头一动,他突然灵光乍现,不再有一丝犹豫,低头俘住了那张粉嫩的小嘴。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张小嘴的滋味是多么的香甜可口,欲罢不能。 阮娴只感觉唇上一热,一道温热柔软的东西轻轻覆盖上来,一股难言的悸动从胸口直接涌上脑子,她脑袋一晕,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忘记。 起先,只是试探性轻轻地描摹、碰触,渐渐地,仿佛不再满足于轻柔的品尝,那人开始用力的吮(s)吸,轻轻啃咬她的唇瓣,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混杂着熏香的气味都是心神摇曳、炫目迷离。修长挺拔的身躯轻轻覆了上来,阮娴感到自己被一个怀抱紧紧搂住,羞涩和难言的喜悦在胸口中激荡,越发让她脑袋发晕。 不知不觉中,她轻启檀口,那人灵活的舌尖破门而入,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不知何时,她手臂轻轻攀住了他颈项,两人唇齿相融、呼吸交换,两人身体紧紧贴着,火热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四周仿佛燃烧起来,阮娴感觉自己脑子缺氧,理智和思维支离破碎 “啊” 突然。 一声破碎的se吟从阮娴喉间溢出,她脑袋一清,有片刻恢复清明,脸颊红得要烧起来一般,她没有想到自己竟能发出这般羞人的声音。 而颜诩的吻从唇瓣渐渐转移到颈项,甚至胸口双手紧握着她纤细的腰肢,一下又一下的抚|摸、揉|捏,突然,颜诩发出大大的喘息声,轻轻撑起身,胸膛微微起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两人目光在空中纠缠,舍不得放开彼此。阮娴唇瓣微肿、散发着勾人的色泽,目光迷离,而颜诩无暇的双颊上也染上了绯红,长发乌黑如墨,领口散乱露出来了一截性感的锁骨,意乱情迷。 就在这一刹那。 两人心中微颤,似乎明白了对彼此的感觉与心动,明明没有人告白,没有说半句喜欢,可是两人心知肚明的没有挑破那一层薄薄的纸,了然于心。 “睡吧” 颜诩目光温柔缱绻,凝视片刻,低头在阮娴额上轻轻印下一吻,翻身睡到了旁边。 阮娴双眼水汪汪、面色绯红,浑身软得跟水似的躺着。 此时此刻心中哀嚎一片,这人点了火不负责灭火啊。把她撩拨得欲仙欲死,却在一半停了下来,阮娴心里泪流成河,咋办,她突然担心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欲|求不满导致红杏出墙了 或许是亲密接触拉近了距离,阮娴突然胆子奇大,她翻了个身,哀怨地看向颜诩。 颜诩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头,迎上她的目光不禁一怔,“怎么了?” 对上颜诩深邃乌黑的双眸,阮娴心里的勇气却又如被戳破了气球般,啪地散了,她抓起被子自暴自弃地盖住头,“无事。” 声音和动作都这般明显,颜诩怎会察觉不到异样,眼底划过一丝暗笑,伸手扯住阮娴的被子拉了拉,“你这可不像无事的样子,说吧。” 阮娴悲愤了,这种事要怎么说? 难道她要抱怨自己欲|求不满?担心自己以后会爬墙? 她蒙着头没脸出来,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出来,“无事,我累了,我要睡觉。” 颜诩盯着身边那堆拱拱的被子,脸上微愣,一时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他脑中迅速将方才发生过的事回想一下,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他声音无比低落的开口,“可是怪我方才唐突于你了?” 被子里的阮娴听到这话,愣了愣,这声音怎么有些不对劲? 她感觉异样,偷偷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果不其然对上颜诩一脸阴沉、无比落幕的脸,便听颜诩又道,“你可是嫌弃我是个无能的太监,不愿意与我亲近?” 哎哟喂,这可天大的冤枉! 这个黑锅阮娴可不敢背,赶紧从被子里出来,急急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嫌弃你。”听说身体有缺陷的人,心灵也十分敏感,她不过矫情了一下,颜大公公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吗? 这种猜测着实让阮娴受宠若惊,不由主动拉住颜诩的手,“颜诩,我没有嫌弃你,真的!” “那你方才作何躲在被子里?”颜诩步步紧逼,目光直直地看着阮娴脸,不容错过她脸上每个表情。 阮娴脸色一片青红交错,“这、这个,我就是有些不好意思”那种理由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真的?”颜诩脸上质疑。 “真的!”阮娴点头,打死也不会把刚才脑子里冒出的念头说出来。 颜诩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再次伸手将阮娴搂入怀中,感觉怀里的人儿身体僵硬,他嘴角勾一抹促狭,声音却低落的道,“阿娴,你为何这般僵硬?不舒服吗?” 阮娴脸也僵了,生怕刺激颜公公脆弱的心灵,忙努力将身体放松一边笑着道,“没有没有,我很舒服,很舒服” 心里真是日了狗了,颜公公你平日里的冷若冰山、不近人情、冷酷淡然呢?我竟不知你私底下原来竟是这样的男子啊,话说你之前也没有这般敏感脆弱,为何结婚了就一下子画风大变? 阮娴躺在颜诩怀里努力放松,心里七上八下的乱想着,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颜诩眸子半睁,里头竟全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戏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邪气乍现,又一闪即逝。 阮娴第一次这般躺在一个男人怀里,身体贴着男人强壮的躯体,她清晰地感受着男人身体的曲线和力量,以及从男人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她心跳快得难以自控,掌心全是湿漉漉的汗,尤其男人厚实有力的手掌还在她后腰之处,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抚摸着。 一下又一下,好像挑逗一般,却又并没有再多动作,撩动心弦。 她却是不知,此刻颜诩心里也有些无奈,温香软玉在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女人身上传来淡淡的幽香,更要命的是那一对柔软的东西紧紧贴在自己胸膛。颜诩第一次有了种挖坑埋自己的感觉。 他轻轻拂着阮娴柔软顺滑的长发,心里一片平静,突然,怀里传来沉静的呼吸声,他一愣,微微低头。女人平静的睡颜进入视线,紧闭的双目,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启的小嘴。颜诩突然心中一动,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绝美无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第一天 鸟儿鸣啼声声入耳,温暖的阳光洒落枝头,穿过微开的窗子星星点点照在地上。 阮娴睁开眼,恍惚地坐起身子,目光在室内转动,入目的大红喜字和烧尽的蜡烛。大红的绸缎被面上绣着鸳鸯戏水,昨夜的景象在脑海中回转,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成亲了。 和颜诩成亲了。 想到昨夜,她忍不住看了看身旁,床单上还有痕迹,已经冷了,显然人已离去多时。 她也不记得自己昨夜是何时睡着的,只是迷迷糊糊间记得自己是睡在颜诩的怀中? 阮娴揉了揉乱糟糟的头,掀开被子穿鞋下了床,随手披上外衣,她视线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房间,一边朝门口走去。 吱呀—— 雕花木门轻轻开启,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她忍不住微微眯眼,伸手遮在眼前。 “见过夫人。”清脆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阮娴适应光线,侧头看去,两个样貌秀丽的丫鬟正并列站在门边,见到她立即恭敬地福了福身。 阮娴对这二人还有印象,是昨夜那两个伺候她沐浴的丫头,一个人叫红儿,一个是青儿,名字极好记。 阮娴朝二人微微一笑,穿红衣的丫鬟便大胆的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穿青衣的丫鬟眨了眨眼,“今儿的早膳有三鲜馄饨、鲜虾烧麦、玉米馒头、槐花卷、鲜肉包子,豆浆油条还有鲜肉粥,夫人想吃哪样?夫人若是有什么想吃,和奴婢说,奴婢这就让厨房去做。” 阮娴听着这小丫鬟嘴皮子一张一合报出一连串菜单,愣了愣,反应过来笑道,“豆浆油条就可以。”一个早餐花样就那么多,这也太奢侈了吧? 阮娴暂时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着听着,故作高冷。 青儿得了回答,立即机灵地去了,红儿则打开一盆温水,绞了张帕子递给阮娴。阮娴差点就怕这丫头要把她当残废伺候,赶紧接过帕子自己擦拭洗脸。洗脸漱口后,红儿将她按在了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摆放着一溜紫红色的缠枝花纹漆面木盒,红儿将木盒一一打开,登时,阮娴几乎要被这一连排盒子里的珠宝首饰闪瞎了眼。 这时,一道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阮娴透过光滑清晰的水银镜看到了容嬷嬷的脸,“夫人,奴婢替您梳头吧,您想梳个什么头型?” 阮娴咽了咽口水,“随便吧。”呵呵,请原谅本夫人乍一夜暴富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您自行发挥吧。 容嬷嬷微笑着点点头,偏头看了眼红儿,红儿从衣橱里取出一件正红色的裙子,“夫人,今日乃是您新婚第一日,穿这件红色的裙子可好?” 阮娴也偏头看了眼,皱了皱眉,“换件颜色素净点的。”到处张灯结彩都是大红色,本姑娘还穿着个红色到处晃,呵呵,谢了,装逼死得快,她还是低调点吧。 红儿闻言点点头,在衣橱里挑挑拣拣,拿出一件桃红色的,“夫人您看这件如何?” 阮娴摇头,这么艳丽,她突然问,“这些衣裳,都是昨日配置的?” 容嬷嬷接过话,和和气气地道,“老爷说了,时间仓促,暂时就只能准备这么多。若是夫人觉得不喜欢,后头让天衣阁的孙娘子过来给夫人量身,到时候夫人根据自己喜好挑选款式和料子。这一日添置的衣物,因为不知夫人喜好,确实不够妥当。” 时间仓促? 天衣阁?孙娘子? 根据喜好量身定制? 阮娴在宫里时隐隐听说过,这天衣阁乃京城最红火的成衣坊,价格奇高,一向服务高端富贵客户,是京城大家千金豪门贵妇心目中最爱的铺子,据说天衣阁的招牌师傅孙娘子还曾亲自被请入宫中,替兰贵妃量身做过两套衣物。 容嬷嬷口中所说的孙娘子不会就是那个替兰贵妃做衣服的孙娘子吧? 阮娴有一种被五百万砸中的感觉,屌丝一夜逆袭果真不是梦,不过她心里想得更多的是:颜大公公究竟中饱私囊贪污了多少银子,才能出手这般豪爽?颜公公你这么大气,宫里的主子们知道吗? 最后阮娴悻悻然地指了件粉色的裙子,让容嬷嬷梳了个简单的发型,简单的画了眉涂了唇,才去吃早膳了。她这具身体的底子不差,如今都十七了,眉眼都长开了,身上该大的大,该细的细,更是长得好。 打扮虽简单,可阮娴如今身份不同,心态也不同了。挺直了腰杆,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青春逼人,吃了早膳后,她终于慢慢适应了过来 咽下口中芳香的茶水,一边用帕子抹了抹唇,看着左右恭敬候着的丫鬟,她突然想起昨日那四名宫女,抬头看向容嬷嬷,“容嬷嬷,昨日宫里那四个宫女是怎么安置的?” 容嬷嬷道,“回夫人,咱们府中有些与常人不同的规矩,老爷吩咐了,先让奴婢调教一番,待她们懂了府中规矩,便调到院子里来伺候。” 阮娴点点头,“这四人乃是宫中派来的,咱不能怠慢,也无需捧着,该怎的就怎的,就按府里规矩办。”说到这儿,她目光征询地看向容嬷嬷,“这四人,嬷嬷您看着安置吧,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总能安生些。” 容嬷嬷闻言,便知自家夫人心里是有成算的,就冲着放在眼皮子底下这句话,她便心里有了底,“那奴婢就倚老卖老,替夫人安排了。” 阮娴勾唇一笑,暗想她初来乍到,不管你怎么安排,都有颜诩兜着呢。再说了,能够让颜诩信任,容嬷嬷岂能是个没手段的? 吃饱喝足,天气也好,阮娴便跟着红儿和青儿在府中走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 主院、书房、客院、花园以及厨房下人居住的院落,下人们井井有条、目不斜视、不忙不乱显得十分懂规矩,中间阮娴也得知颜诩一般大多数住府里,偶尔留宿宫中,早去宫里上值,晚上回府,总之上下班习惯非常好。 午膳后,阮娴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在房里转了两圈,突然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将首饰盒里的珠宝首饰一件件拿出来看了个遍,她杵着下巴琢磨着: 这婚后日子,咋过呢? 念头刚过,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听见请安的声音。阮娴诧异地起身,转过头,便看见颜诩一身黑衣,大步跨入房里来。 阮娴下意识看了看外头,天色明亮。不是说一般晚上才回来吗? ---牙牙日常--- 第二章!下一章正式开启新征程~ 第一百二十章 夫妻乐趣 “你回来了。” 阮娴收起脸上的诧异,站起身走过去。 颜诩看着她走过来,粉色的裙子衬得她肤色白皙、面赛桃花,他不禁眼中一柔,笑望着她走到跟前,“圣上体恤我新婚,特意给我放三日假。” “这么好。”阮娴眼睛一亮,暗道皇帝这么人性化?还给他放婚假呢。 望着她雪亮的眼睛,颜诩伸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低头亲昵地道,“今日在家里都做了什么?” 阮娴脸红了红,不自在的把他的手拉下去,被他反手握住。颜诩拉着她的手走到窗前软塌前,拉着她坐下。阮娴刚才正发愁呢,这成亲速度太快,她还没适应呢。 “今日熟悉了一下府中环境,午后小憩了一下,正在琢磨下午做什么,你就回来了呢。”阮娴顿了顿,又道,“九月什么时候能到咱们身边来?我如今不方便进宫,小德子一人照应得上吗?” 颜诩淡淡一笑,“莫心急,我已经在布置了,若是一切顺利,两个月之内,九月便会入府。” 两个月? 阮娴心里涌起几分欢喜,颜诩说话不会有的放矢,他既然这般笃定,想必是定有万全之策。一个念头突然从心里涌起,她犹豫了会儿,忍不住道,“颜诩,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问?” “你唤我什么?”颜诩眉头一挑,目光戏谑看着她。 阮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然叫什么?” 这一眼似娇似嗔,看得颜诩心头一麻,猛地将阮娴捉起抱到腿上,低头含住她柔软娇小的耳垂,“唤我什么?嗯?”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那一声“嗯”尾音上调,带着难言的勾人,阮娴只觉得双腿一软,一股酥麻从四肢五骸涌出来,浑身血液往脸上涌起来,她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了,“你、你你说我唤你什么?放、放我下去。” 她这幅羞燥模样显然取悦了颜诩,他不仅没放开,反而将阮娴抱得更紧,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你是我娘子,你说我是你什么?嗯?娘子,叫声来听听?” 不要脸! 阮娴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万万没有想到颜大公公你居然是个这样的男纸,节操何在? 浑厚的笑声从震动的胸膛里传出,震在阮娴的耳膜上,腰上那只有力的手臂坚硬如烙铁,屁股下那坚实有力的大腿更是让她浑身发软。她咬着唇不想轻易妥协,颜诩反而兴致昂昂低头凑到她脸颊,柔软的唇瓣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厚脸皮的道,“娘子,叫一声吗?” “你不叫,为夫就亲你咯?” 昨晚发生的事情阮娴还可以自欺欺人当做是做梦,肯定是错觉,但此时此刻她真心不能再昧着良心了。颜公公你私底下原来是这般热情狂浪的男子,姐姐我承受不住啊。颜诩话落,阮娴立即投降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夫君。” 艾玛,真特么矫情啊。 “什么?我没听到。”颜诩低头,故意挑眉道。 阮娴瞪了他一眼,声音又大了些,“夫君。” “哎。”颜诩笑着点点头,“听到了。” 阮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被他一打岔差点把刚才的问题忘了,忙道,“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你若是觉得能说,你就告诉我,若是不能说,你就别说,成吗?” 颜诩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用手指在她挺翘的鼻尖点了点,笑道,“好,你说说看。” 阮娴抿了抿唇,迎上他的视线,“九月的身世,你知道吗?” 颜诩没料到她问的竟是这个,意外地挑了挑眉,倒也坦然一笑,“我知道。”说着,他一手抚了抚阮娴纤细的腰肢,“她的身世是个秘密,但为夫倒也可以告诉娘子,你我夫妻一体,为夫自然是万分相信娘子的。” 相信? 阮娴在心中反问了自己是否信任颜诩,答案她自己知道。想了想,她问,“她的身世可是牵涉甚大?” “娘子聪明。”颜诩低头在她颈项处蹭了蹭,不甚认真的道。 阮娴不习惯地歪了歪头,“那你还是别说了。” 颜诩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为何?” 阮娴对上他漆黑的双眸,认真的道,“从我亲手将九月接生,从你当初将九月交给我抚养照顾,夫君,不管大人有何恩怨仇恨,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只要能够让九月安然无虞、健康成长,对我来说便够了。况且夫君你也说了,二个月之内便会将九月带回府,想必夫君已是了如指掌,我又何必再斤斤计较那般多?结果是我所欲,不就成了吗?” 说完,她狡黠一笑,眼底满满地都是信任。 颜诩目光幽深的看着阮娴,倒是没料到她竟如此豁达,明明想知道秘密却仍旧理智的克制了。他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挑起阮娴小巧的下巴,笑道,“娘子的心意,为夫定然替你达成。” 说完,低头亲了亲阮娴粉嫩的小嘴,轻轻咬了一下她柔软的唇,“眼下时局不明,情势混乱,待时机合适,为夫定当亲口向娘子告知一切。” 有了这句话,阮娴放心了,她弯着眼睛轻轻一笑。 颜诩见状,心里涌起一股冲动,低头去亲吻她的眉眼。 “老爷,人到齐了。” 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随着声音容嬷嬷的身影陡然走入了房间。看见软塌上二人,她双眼猛地一睁,赶紧转过身,“奴婢知错,是奴婢冒失了。” 阮娴闹了个大红脸,猛地往颜诩胸口一推便起身从他腿上下来了,还转头瞪了他一眼。 颜诩面色丝毫不变,笑着挑挑眉,站起身扫了扫身上褶皱的衣袍,大手一伸搂住阮娴的肩,“走吧,下面的人都来给你请安了。” 阮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颜诩凑到她耳边细语,“我让容嬷嬷将府中的下人们都召集过来了,让他们亲自见一见你这个女主人,日后府中事务可就全劳烦娘子主持大局了。” 阮娴心头狂跳,想不到颜诩竟然做了这样的安排,怕不是他想趁着自己在给自己撑腰吧?心里不免升起感动,忍不住笑着回嘴,“好说好说,本夫人身后还全靠颜大公公撑腰呢。” 说完对颜诩眨了眨眼,两人看着彼此,不由相视一笑。 颜诩牵着阮娴走出房间,门外,是一块偌大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站满了人,男男女女、高高矮矮、老老少少,众人见颜诩和阮娴二人出来,顿时恭敬地齐齐行礼。 “拜见老爷夫人。” ---牙牙日常--- 家里好冷啊,大家都在家等着过年了吧?牙牙不断更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拜见夫人 “拜见老爷夫人。” 满院子下人齐齐行礼,主院门口摆了两台太师椅,颜诩牵着阮娴一左一右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地摆了摆手,“起来吧。” 底下的仆人丫鬟们才恭敬地起身。 阮娴目光环顾一周,竟有四五十号人数,其中宫里来的四个宫女也在,其中两个正目光灼灼的看着颜诩,丝毫没把她这个新上任的夫人放在眼里。阮娴暗哼了声,不愧是宫里头主子的人,当着她的面正大光明勾引他相公,真的好胆量。 呵呵颜诩是太监,媚眼抛再多也白瞎。 阮娴嘴角带笑,面色从容地端坐在太师椅上。 颜诩则是面无表情,冷淡之中隐隐带着威慑严厉,第一大太监的气场全全打开,只见他侧头看了眼旁边一富态的中年胖子,“卫管家。” 那胖子立即捧着一个檀木雕花箱子屁颠屁颠跑到了二人面前,“老爷、夫人,这是府里的钥匙和账册,其中包括外面铺子每个月的营利进账。”说着他笑呵呵的看着阮娴,谄媚的解释着,“老爷日理万机,这些事务之前都是奴才代为打理,如今夫人您来了,这些府中的事务自然要交由夫人您亲自来主持。” 什么? 管家? 阮娴一个头两个大的瞪着那盒子,脑子飞速运转几秒全部消化卫管家话里的意思,顿时感觉鸭梨山大。她转头看了颜诩一眼,后者点点头,阮娴咽了咽口水,得,她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做了颜诩的媳妇,自然也得承受起颜夫人这个称谓相应的责任和义务。 暗吸口气,她伸手接过那木盒子,目露感激道,“卫管家,辛苦了。” 卫管家红润白胖的脸上顿时扬起一抹喜庆的笑容,掐着个兰花指娇笑道,“夫人客气啦,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说完,这个机灵的胖子讨好的看向颜诩,颜大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下去吧。”得了主子的夸赞,卫胖子登时喜得眉眼看不见,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乐呵呵地走到了一边。 阮娴目光在他兰花指和白胖无须的脸上转了转,心里有了底,合着卫管家也是个太监。 有了卫管家这个榜样,紧跟着底下的仆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老爷亲自提前回来,将大伙儿召集到一块儿,就是要给这新入门的夫人撑腰壮胆的,有他在后头撑着,谁敢有半点儿对夫人不敬? 没看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卫胖子都服服帖帖的,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吗? 颜府的仆人丫鬟们一个一个门眼儿清,立即一个个上前恭敬对阮娴跪拜行礼自报家门,容嬷嬷在旁边带着红儿和青儿一个一个地发见面礼,得了见面礼的仆人们个个喜笑颜开,对这个新夫人别提有多热情。 阮娴看着容嬷嬷和青儿、红儿的动作,心里自然明白这些都是颜诩私底下吩咐的,心头涌起一阵热流。她的手仍被颜诩轻轻拉着,想到此,她忍不住反手握了握他,五指交叉,颜诩感觉到动作,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换。 阮娴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底下的仆人管事们见到两个主子这般融洽,心底讶异,但脸上却愈加恭敬。宫里来的那四个宫女站在最边上,两个大块头目光沉沉的没有表情,另外两个妖艳货色脸上写得羡慕嫉妒都快溢出来了。 阮娴勾起唇,心安理得地让所有人都请安见过礼,一切结束时,夕阳西下,天边彩霞满天,府里也开始准备晚膳了。 颜诩牵着阮娴去了书房,又从书房旁边一个柜中取出一个盒子交给她,“这是府中的地契以及名下的部分房契地契,郊区几个院子等等,之前都挂在卫明名下,我已派人让官府过了契,如今都改到了你的名下。你好生收着,咱们家就靠你打理了。” 阮娴捧着那盒子,压力山大,她一脸担忧的道,“颜诩,你把身家财产都交给我管,万一我把它们全都败了咋办?” 颜诩低头看了她一眼,纵容的道,“无事,你若是有办法败尽管败,为夫还是禁得起你败家的。” 阮娴闻言汗颜,颜大公公你底气这么足,你私底下中饱私囊到底贪多少啊? 一夜乍富阮娴心里总是没底,心慌慌的,有种得了不义之财的感觉。这种感觉直到青儿和红儿上了晚膳,阮娴看着那满桌子美味佳肴胃口大开,才将那感觉抛到了脑后。 吃过晚膳,颜诩又特意牵着她在花园里散步走了两圈,月亮升上了天空,五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但是很快就要进入夏天了,夜里的蝉鸣声不断。 阮娴回到房里,听着屏风后头某人沐浴的水声,心里还有些恍惚觉得不真实。就这么短短两日,她的生活便天翻地覆,不仅一日翻身做主人,还嫁了个绝世美男,虽然是个太监,可却是自己暗搓搓动心的人。嫁给了他不禁被宠爱,连家当都主动上交了,而且颜诩还没有爹妈,连孝敬公婆这种事都不需要干。 阮娴真怕这梦突然就醒了,一切成空。 颜诩沐浴完毕,换了身深褐色的轻薄袍子出来,腰带松松的系着,露出一小片性感的锁骨。乌黑笔直的长发湿漉漉地,他手里正用一块干燥的布巾捧着。 阮娴见状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布巾,将他按到梳妆台旁的凳子上坐下,“我给你擦拭头发,夜里凉,头发湿漉漉吹了风会头疼的。” 颜诩的头发乌黑如墨、柔软修长,发质极佳,阮娴包住他长长的头发动作轻柔的擦拭着,一边用手指轻柔的捋顺,一下一下的,柔软湿滑的长发从五指中间滑过,宛若绸缎海藻般顺滑,啧啧,这头发都可以用作电视广告了。 什么洗发水都洗不出这种材质吧? 这可是纯天然的,她一边认真的擦拭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颜诩这家伙可谓是得天独厚,长得好皮肤无暇连头发都长得比一般人的好,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死了。也或许是他这般好,老天爷才让他变成了一个太监吧? 想到此,阮娴不由叹了口气。 她并未看到颜诩此刻正透过光滑的精致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眼神温柔如水,专注地似乎连她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愿放过。见她叹了口气,他忍不住升起好奇,“你为何叹气?” 阮娴回过神,心里微乱,又马上平静下来。 她目光一动,便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和颜诩,笑道,“我叹气啊,你这头发,长得比我还好呢。若你是个女子,这天底下的女子绝对都羡慕嫉妒死了。” 颜诩自然听得出她并未说实话,倒也无意深究,反而嘴角一勾换了话题,“明后二日我休息,明日带你上街去逛逛可好?” 阮娴登时眼睛一亮,大喜道,“太好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年快乐 第二日大早,阮娴醒来时颜诩已经不在身旁。 她唤了一声,青儿和红儿捧着热水和帕子进来替她洗漱,阮娴一边换衣裳一边问,“老爷呢?”今日可是说好要去逛街的,阮娴昨晚兴奋的有点睡不着呢。 想到昨夜,阮娴又忍不住脸一热。 昨晚除了没做到最后一步,夫妻之间能够做的其他事情全部都做完了,颜诩这个六根不清净的家伙,一到床上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红儿绞了张帕子递过来,一边禀报,“老爷去晨练了,特意知会咱们别吵醒你,让你多睡会儿。” 阮娴接过热帕子擦了脸,今儿要出门,让青儿选了套简单方便的衣裳,发型和首饰也十分简单,刚收拾妥当,就见颜诩进来了,手上执着把长剑,额上带着汗。 “醒了。” 颜诩将剑交给下人,拿了块帕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道,“我去书房里沐浴,然后吃早膳,吃完之后咱们就出门。” 说完,转身朝书房方向而去。书房连接着一间厢房,有时候夜里忙得太久也索性在那边歇息,或是午后小憩之用。阮娴一听早膳之后就出门立即就高兴起来,几下将自己打扮妥当就嘱咐青儿去让人准备早膳。 早膳过后,颜诩就让卫管家准备马车,带着阮娴出了主院,往大门口方向而去。 等二人走到大门口,一辆低调的马车便已经候在门口了。 二人上了车,阮娴心里雀跃难以掩饰,全都流露在脸上,颜诩见状不由笑道,“这么高兴?” “嗯。”这必须的呀,穿越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门,终于可以在这古代的街上逛一逛了,想想都有点激动。 马车缓缓行走,马蹄儿得得响,随着车窗外的喧闹声渐渐增加,到了闹市区域。 颜诩一声令下,马车停下,颜诩牵着阮娴下了马车,阮娴抬头,马车停在一幢三层高的酒楼前。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四周都是穿着打扮古色古香的人们,街道房屋商铺,小贩摊位小吃等等,阮娴眼中好奇又兴奋。 颜诩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忙牵住她的小手,嘱咐道,“别乱跑,咱们慢慢逛,想吃什么让青树青儿他们去买。待会儿饿了咱们就去醉云楼用午膳,午后咱们去庄子上玩。” 此次出来,带了颜诩身边的小厮青树和丫鬟青儿同行,主子出行,身边自然得有伺候的人,且不说还有多少人随行暗中保护呢。 这些阮娴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收回目光,转头对颜诩道,“行,都听你的。” 颜诩嘴角勾起,眼中带着愉悦,两人在街上晃悠闲逛起来。阮娴心里好奇,看到小吃都想尝尝,青儿和青树跟在后头付钱,每当她的眼神落在那样东西上多一下,下一秒东西就送到了她面前。颜诩耐心极佳,随着她大街小巷随处晃荡,没有一句抱怨,反而时不时给几句建议,着实让阮娴心中意外不已。 如今的颜诩,着实和初次相遇之时的他截然不同,至少在面对她的时候,再也没有曾经的冷酷。 逛了两个时辰,就到了午时,青树和青儿手里大包小包,一伙人去了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醉云楼。 伙计迎着他们上了二楼,路过一个包间之时,包间门正好打开,里头走出来一行人,正好与阮娴等人迎面对上。 两方人面面相对怔了怔,对方为首走在前方一身穿锦袍、五官俊朗的青年面露惊讶,随即飞快收好情绪,目露一丝恭敬,从容的开了口。 “颜大人?” 青年目光在颜诩身旁的阮娴身上转了转,突然作揖笑道,“听说了颜大人的喜事,晚辈见过颜夫人。” 这句颜夫人,赫然是对着阮娴说的。 阮娴心里升起几分尴尬,面色从容,看了颜诩一眼。 颜诩目光淡淡地落在这群人身上,浅浅勾唇道,“原来是永安候世子,不必多礼。” 永安候世子樊之卓笑容未变,不卑不亢道,“大人乃朝中栋梁,深得陛下赏识和信任,父亲常常教导之卓要向大人多多学习,大人可是我等一辈心中的榜样。今日难得在此遇到大人和夫人,实乃之卓之幸。” 这一行人五人,三男二女,都是年轻人。樊之卓赫然是这群人的领头,旁边两名公子瞧着年龄十七八岁少年郎,以及那两名女子大概是大家闺秀千金,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姑娘头,身边都跟着丫鬟。 那两名少年公子表情微诧异地看着樊之卓,后头两个姑娘则是目光闪烁躲藏地偷看着颜诩,其中穿紫色裙子的姑娘更是含羞带怯,两面脸颊都红透了,眼睛里带着欢喜,显然竟然是一眼看中了颜诩。 阮娴的目光在这几人脸上转了转,面上带着微笑,心里有些好笑。颜诩这张脸着实太绚丽太能唬人了,这樊之卓显然是知道他身份的,不然这嘴上虽然说得恭敬,态度也端正,但眼神冷静并不算多有诚意。 颜诩是皇帝近臣,他自然不敢有半分不敬。 “樊世子客气了。”颜诩依旧表情淡淡,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那樊之卓见状,立即十分有眼色地走到一边,主动让开路,转头对阮娴笑道,“醉云楼的松鼠鱼实乃招牌佳品夫人您想必是第一次来这醉云楼,一定要尝一尝。”说完,也不待阮娴回答,恭敬地对颜诩道,“之卓与几位好友就不打扰大人与夫人用膳了。” 阮娴嘴角抿着笑,安然自若地跟着颜诩从几人身旁走过,心里则在嘀咕着,哼,她看上去很老吗?这小子装模作样恭敬的很,其实一点也没诚意。 不过此人跟她无仇无怨,倒也无所谓。 颜诩带着阮娴进了另一间包厢,站在走廊处的几个年轻人才收回视线,两个年纪稍小的少年公子立即好奇地看向樊之卓,“阿卓,那是谁?你为何这般恭敬?” 樊之卓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挂起了世子的傲气,下巴微翘,带着几分优越地道,“那位啊宫里的。” “宫里的?”两个少年公子脸上好奇更甚,两个千金小姐都认真地看了过来。 樊之卓见那紫衣少女同样一脸好奇的模样,脸上升起几分得意又有几分不以为然的道,“你们可知这宫里,如今权势最高,最得陛下信任的是何人?” 这话一落,一位少年公子赶紧道,“那还用说,肯定是那大内总管太监颜诩嘛,这谁不知晓啊。” 其他四人点点头,均是一脸认同。 樊之卓嘴角扬起一道神秘的笑容,目光得意道,“那你们可知,这颜诩年方几何,样貌如何呢?” 四人面面相觑,那少年公子又道,“咱们不是问刚才那位公子么,你为何老是在提那狗太监颜诩啊?”他这话一落,旁边那少年公子和两位千金小姐脸色却微微变了,眼中更是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纷纷征询地看向樊之卓。 樊之卓对上三人的目光,嗤笑地点头,“不错,方才那人,正是大内总管太监,皇上身边的红人,颜公公。” 轰—— 四人面色顿变,都是不可置信,那位紫裙子姑娘更是满脸震惊,脸上的绯红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刷白刷白。 ---鸡年大吉--- 牙牙在此祝所有本文的朋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财源滚滚,2017新的开始,牙牙依然和大家同在,一起加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口令红包 阮娴和颜诩进入包间,点了菜,不一会儿,活计就陆陆续续将各色美味菜肴送了上来。颜诩亲自夹了一块肉放入阮娴碟里,“尝尝这道神仙肉,乃是这醉云楼招牌菜。” 神仙肉? 这分明是红烧肉嘛! 阮娴看着那块色泽美味的肉块,夹起放入口中,肉香弥漫、皮嫩弹牙,味道确实好,这醉云楼的大厨手艺不错,火候掌握得很好。 “好吃。”阮娴很给面子给了好评。 颜诩眉头轻轻一挑,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这醉云楼老板与宫里御膳房有点关系,醉云楼推出不少新菜式,据说都是宫里流出来的,味道甚美,风格新颖,如今很得京城达官贵人和老百姓们追捧喜爱。说起来这醉云楼老板得谢谢娘子才是。” 阮娴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次再看这一桌美味菜肴,恍然大悟。 她在宫里时替朱瀚允做菜,可是绞尽脑汁搬了很多现代的新菜式,后来被宫里大厨们普及,渐渐在以前的基础上创作了许多新菜式。眼前桌上的这几道菜,分明就是当初她替朱瀚允做过的,显然这会儿是从宫里流到了民间。 这醉云楼的老板,和宫里有关系,后台真硬呐。 要感谢她? 阮娴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好像还真是。” 颜诩笑容不变,又替阮娴夹了几道菜,道,“这些菜做得再好,也不是娘子做的,不知为夫何时可以品尝娘子的手艺?” 阮娴筷子顿了顿,斜眼看了他一眼,“这个嘛” “如何?”颜诩目中含笑。 阮娴狡黠一笑,“来日方长。” 说完,她飞快夹起一块菜放到颜诩碗中,“来,吃菜!” 颜诩唇角一勾,笑望着她,夹起那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两人笑看着对方,边吃边笑,彼此之间酝酿着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饭后。 二人出了醉云楼,青树和青儿也在楼下大堂吃过午膳。 马车停在醉云楼门口,二人上了车,马车便缓缓往城门口驶去,阮娴有发现青树和青儿手上的东西都没了,知道都被送回府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出了城门,车窗外的喧哗人声便渐渐小了。 阮娴掀开车帘子,窗外偶尔三三两两几个行人,道路两旁花草树木渐渐多了。出了城,马车速度陡然加快,很快,路上的行人都渐渐少了,远处还隐隐约约出现了山峦。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发出“吁”地一声,马车缓缓停下。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张凌乱脚步声,阮娴扶着颜诩的手跳下马车,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大院子里。这院子仿似农村的四合院,院子里站着七八个人,一个个低眉顺目,等阮娴二人一下车,立即恭敬地行了大礼。 “拜见老爷和夫人。” “起来吧。”颜诩淡淡挥手。 那些人立即起身,其中一看似做主之人恭敬的迎了过来,笑眯眯道,“小人董四恭迎老爷和夫人,老爷,马匹和物事都备好了,那几匹马儿都是小的儿子平日里亲自喂养的,养得毛色发亮,膘肥体壮,健康的很。” 这董四乃是这庄院负责之人,长得天生一张笑脸,未语先笑,胆子也奇大,笑嘻嘻地凑到二人跟前,全然不怕颜诩的冷淡。 颜诩心情极好,淡淡瞥了他一眼,难得调侃道,“膘肥体壮?你以为是养猪?若我那几匹汗血宝马若是跑不动了,我唯你是问。” 董四一听此话,脸上笑容反而更灿烂了,“主子您放心,还有方先生在呢,哪能跑不动呢。”嘴上这般说着,心底却暗暗高看了夫人一眼,主子一向是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想不到这一成亲,竟有兴致心血来潮亲自带夫人来别庄,而且还会和小的们说笑了。 夫人可真是厉害呐,连主子这般的人物,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主子是个太监,但太监到底也还是个男人不是? 且不管董四心里是怎么腹稿,颜诩拉着阮娴出了院子,往山上而去。 沿着一条贴着青石板的山间小道,路边长满了细密鲜艳的小花小草,山风清新舒适,耳畔是悦耳的鸟鸣声,青树和青儿二人并未跟着。这别庄坐落在山脚下,占地颇广,阮娴初来驾到,兴致高昂地跟着颜诩,反正他都安排好了,她就尽情的放松一下,倒要看看他葫芦里买了什么药。 阳光照在身上,山风吹拂在面,两人沿着山路往上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山顶上。 转过身往下面看去,午后的别庄在山脚下宁静而悠远,远处是一块块青色的稻田、荷塘、小树、果园,就像一幅幅美丽的乡村画卷般。 阮娴长长的深吸口气,又狠狠吐出来,感觉整个人胸膛都充沛着新鲜的空气,顿时让人有种舒畅豪爽之感。 “娘子,快过来看看。” 身后传来颜诩的呼唤,阮娴转过头,颜诩站在更高的位置,面对着山的另一边,正转头笑看着她。 阮娴快步跑过去,下一秒,她视线豁然开朗,屏住了呼吸,在那山的另一边,竟然,是一处草地。 这是一处天然的山谷,山谷里是平坦的坡地和草地,此刻站在这山顶之处看去,山谷之中竟然有七八匹马儿在草地上欢快的小跑着。从山顶上有一条小道沿着下去,山脚处有房屋的模样。 阮娴惊奇而疑惑地转头去看颜诩,“那是?” 颜诩道,“这片山林、山谷以及山脚下的别庄、五百亩田地,都属于私产,外人不能涉足,下面是个小型马场,马儿并不多,但里面收藏的都是难得的名贵血统。” 阮娴倒抽了口气,“都是咱们的?” 颜诩淡淡一笑,“是啊,娘子,这些是其中一处,以后还得辛苦娘子了。” 这两日刺激太多,到此刻阮娴都有些习惯了,她暗暗咋舌,便随着颜诩飞快往山下而去。很快,两人便到了山下,刚到了出山口,那儿早有人在恭敬的等待着。 来人正是马场的负责人方师傅,见过礼,颜诩带着阮娴去了马厩,“娘子,可会骑马?” 阮娴看着那一匹匹威武矫健、英姿不凡的马儿,头摇的跟筛子似的,“不会。”上辈子她们家就是一小康之家,骑马可是土豪的运动,马匹在现代可不如古代这般普及,她连根马毛都没摸过。 颜诩却是嘴角一勾,笑的意味深长,目光勾勾地看着她,“甚好,为夫便可与娘子共骑一行了。” ---牙牙日常--- 听说大家都在发口令红包,牙牙也来试试! 口令是:2017牙牙文文大火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共骑一马 绿草如茵,阳光明媚,远处山峦重叠起伏。 马儿在草地上吃着草,星星点点的小花点缀在草地上,宛若一副画卷般。颜诩牵了匹黑色大马,马儿矫健威武,长长的鬃毛随风摇摆,明亮的大眼睛清澈地看着众人,十分温驯。 “来,上去,我带你转一圈。”颜诩牵着缰绳走到阮娴眼前,目光鼓励的看着她。 阮娴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她壮着胆子伸手轻轻摸了摸马儿,马儿温柔的目光仿佛在看着她,顿时让她心里涌起一阵欢喜,托着颜诩的手臂,跃跃欲试道,“我试试,你帮我,它不会乱动吧?” “别怕,有我在。”颜诩笑容一绽,丝毫不意外阮娴的豪爽和胆大,连接生都敢亲自动手,临危不乱,这个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惊喜了。 阮娴点点头,深吸口气,一脚蹬在马鞍上,撑着颜诩的手臂。颜诩托着她的手臂往上送力,只见阮娴纤细苗条的身子在空中轻巧的一番,便跃上了马背。 视觉在瞬间高了许多,阮娴忐忑又兴奋地坐在马背上,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颜诩。心里头涌起一股欢喜又窃喜的滋味,让她嘴角都没法克制的翘了起来,眼角的得意都遮盖不住她自己都还不自知。 颜诩看在眼底,也不说破,眼底溢满了笑意。 牵着马儿的缰绳走了几步,马儿随着他的动作动了动,阮娴的身子在马背上颠了颠,微微附着身体双手撑着,双腿空落落的,她一时又兴奋又忐忑,整个人都在空中荡荡的,“它动了它动了。” “我先牵着它带你走几圈?”颜诩道,眉眼间带着自己看不见的宠溺。 阮娴看见他眼中的温柔,心里一甜,抿嘴一笑,“好。” 颜诩牵着她在马厩前面的空地里走了两圈,来来回回两圈,阮娴觉得这骑马挺有意思的,感觉也挺容易的,尤其是这种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感觉,实在叫人高兴。她看着远方的山水心里痒痒的,忍不住雀跃的道,“咱们走远点儿吧?” “走远点儿?”颜诩抬头。 “嗯,赶紧的,咱们走。”阮娴做了个挥马鞭的动作。 颜诩眉头一挑,眼中升起几分促狭,阮娴看着他那表情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颜诩抓着马鞍猛然翻身上马,腰间猛然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一道滚烫坚硬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了她后背。 下一秒只听到空气中响起一声“驾”,颜诩双脚夹紧马腹,缰绳一松,这身下的马儿便如飞驰的箭一般猛地窜了出去—— “啊啊啊啊——” 一声高亢凌厉的尖叫声划破碧蓝的天空,震飞了林中几只雀鸟。 阮娴几乎是反射性尖叫出声,猛烈的风灌入嘴里,她的尖叫立即吞了回去,颠簸的身体、混乱的视线,奔驰的马儿颠得她双腿发软,她身体一软就靠在了身后颜诩身上,转头将脸埋在他强健地胸膛前。颜诩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抓着缰绳,马儿在他的身下宛若闪电般奔驰,就光冲着那迎面打开的风力,阮娴就知这马儿跑得有多快,都不用看四周快速过去的景色。 跑了小段路,她才缓缓适应,她壮着胆子抬起头,努力不让自己去看脚下,微微侧身双手紧紧搂着颜诩的腰,目光遥遥看着远方。 这个山谷从山顶上去看,十分广袤狭长,如今到了这底部才知是何等的广阔。碧草如茵、树木葱葱、山峦起伏,跑了一段路之后,转过一丛树林,眼前竟出现了一潭湖泊,湖光山色,景色怡人。 “不怕了?”低沉的笑声在头上响起,敲打着耳膜,仿佛要钻入心里一般。 阮娴脸上一热,嗔了他一眼,“我刚才不过是慌了一下罢了,我才不怕。”还不是他作怪整人?若非他未提前告知,她怎么会被突然吓一跳,方寸大乱才会惊叫出声,哼! “此乃秋水湖,毗邻马场,风景是不是很美?”颜诩脸上带着得意,手里搂着温香软玉,悠哉的骑着马儿,马儿踩在湖边柔软的鹅卵石上。 阮娴坐在马上往下看,湖中湖水清澈见底,细密的沙土和鹅暖石,绿油油的水草都一清二楚,更别提那几尾活泼肥美的鱼儿。 秋水湖岸上是草地,草地上还长着茂盛鲜艳的野花,二人在秋水湖边翻身下马,手牵手在湖边走着,阮娴还采了一捧鲜艳的野花。此时此刻,山好水好,心情宁静,阮娴整颗心都被一种甜蜜又满足的滋味充满,她看着身边的颜诩,隐隐生出了一种谈恋爱约会的感觉。 颜诩察觉到她的目光,略微疑惑地看过来,阮娴心里一烫,赶紧挪开视线,故作自然地看向远方,脸颊却悄悄地红透了。 颜诩眼尖地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红透了的耳垂,心下了然,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可想吃鱼?” 两人围着秋水湖走了大半,到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前,颜诩突然开口。 阮娴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水中的肥鱼,笑道,“你要就地取材?” 颜诩勾嘴一笑,从大石头后面找出一个布包,将那布包打开,里头竟是油和盐以及其他几样调料。 “好水好鱼,既然来了,不尝一尝岂不可惜?” 阮娴眼睛一亮,“好啊,看来你不是第一次干了,调料都藏着。” 颜诩不禁笑道,“这马场的负责人方师傅最爱美食,秋水湖鱼肉鲜美,这老家伙怕是没少来此处打打野祭。”言下之意调料都是方师傅藏的。 阮娴才不管这些,高兴地道,“咱们赶紧烤鱼吧,你去抓鱼,我去拾些干柴火来。” 颜诩目露诧异,“娘子倒是叫为夫甚是惊讶。”说完,莞尔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便带着阮娴一块儿到旁边的林子里砍了几只树枝,阮娴则跟在后头捡了枯枝落叶,不一会儿便捧着东西返回湖畔。 只见颜诩削了根树枝,一头削尖,双眸紧紧盯着湖中肥鱼,一手拿着树枝,只见眼睛如刀手瞬间落下,一条肥鱼就被叉在了树枝上。 那动作,一个干净利落!阮娴大开眼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异变突生 颜诩动作敏锐迅速,眼神犀利,一连串茶了四条肥鱼,干净利落的开膛破肚,就着清澈的湖水中洗净串在树枝上,动作麻利地叫阮娴都自叹不如。 鱼备好,用石头搭好临时的灶台,只见颜诩娴熟地烧好了火,火苗腾地顺着干燥的枝叶熊熊而起,这动作手法阮娴敢拿脑袋来保证绝不是第一次做。 然后,便将处理好的放在火苗之上。 炎热的火舌卷着鱼肉,不一会儿,鱼儿便被烧得焦黄,吱吱作响,随着鱼儿渐渐熟了,颜诩在上面均匀地擦上盐巴和调料,鲜美的鱼肉香味在空气中慢慢氤氲弥漫开来,阮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湖光山色、野外烤鱼的乐趣,简直乃人生一大乐事。 阮娴坐在草地上,看着颜诩认真的侧脸,心里感叹万千: 世事变幻无常,颜诩竟也有这么温柔贴心对待一个人的日子,说不准颜诩他自己都没有预料道吧? 或是察觉到她专注的视线,颜诩目光一抬,眸中带着温柔,“为何这般看我?” 阳光温暖洒在身上,阮娴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她突然升起几分戏谑之心,“因为你好看呀。” 颜诩眉头一抬,突然勾唇露出一道笑容,这笑容宛若万千星辰盛开一般,陡然让阮娴眼前一亮,仿佛百花盛开般美得叫人惊艳。冰山陡然一日融化,宛若春水般叫人心潮颤抖,这、这简直作弊,这家伙勾引她! 阮娴双颊坨红,眼睛水汪汪的,这幅模样落在颜诩眼里,他眼中露出戏谑之色,“看来娘子对为夫的样貌甚是满意啊。” 阮娴才不矫情,诚实点头,“满意满意。” 颜诩笑容更甚,“娘子,鱼好了,快尝一尝为夫的手艺。”说完,将手中酥黄的烤鱼递过来。 阮娴赶紧伸手捧过,喷香的鱼香味扑鼻而来,她低头吹了吹,颜诩轻声提醒,“小心烫。” 阮娴含糊地点点头,轻轻吹了几口,小心地轻轻咬了一口。 鱼肉外焦里嫩,鲜美可口,阮娴顿时竖了个大拇指,“好吃!” 颜诩含笑看着她,“娘子满意就好。” 阮娴心中一荡,赶紧埋头吃鱼,讨厌随时随都在撩她,简直防无胜防嗷 四条鱼,一人两条,两人吃饱喝足将火扑灭,将鱼骨等埋在土地里毁尸灭迹,收拾干净了,阮娴也有些倦了,二人骑在马上准备打道回府。 风儿轻轻吹着,阮娴靠在颜诩胸膛,心里宁静而舒服,视觉之中山山水水自在天地,更让她胸中升起了久违的舒爽自在。 “喜欢这儿吗?” 颜诩低头,看见她脸上舒适的表情,一手轻轻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忍不住轻问。 远处的云朵连城一片,太阳已经缓缓向西而去,阮娴听到头顶上的询问,不假思索回答,“嗯,喜欢。” 颜诩轻轻在她发上吻了吻,温柔道,“喜欢的话日后我再带你来。” 听到他这般温柔体贴的声音,靠在他怀中,坐在马上,看着视线中美丽景致。阮娴感觉自己这两日来的日子美好的简直不真实,她坐直身子,缓缓转头,目光认真地对上颜诩,“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颜诩莞尔,目光温和,“你是我娘子,对你好难道不是应该?” 阮娴摇头,眼神执着,“不,不对。在宫中之时,你三番五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普通宫女而已,若非有你暗中相助,我早就死过不知多少回了。颜诩,你对我好,我知道的,若非如此皇上和皇后如何会下令让我嫁于你?我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般对我” 而这两日,更是如梦似幻,美好得宛若一场梦。 颜诩目中划过一丝惊异,稍纵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面色不变,目光越发深邃,“阿娴,你身上的好难道你自己还不明白吗?” 阮娴茫然,“我哪里好?”胆小怕事,瞻前顾后,脑袋也不够聪明,爱耍小聪明,更别说什么才学渊博、见识过人了,阮娴想不通。 颜诩目光微动,突然双手握住阮娴的腰肢,阮娴一怔,紧接着便感觉身体猛然一转,竟被颜诩用手巧妙地一举在马背上翻了个身,两人面面相对的坐在马背上,然后自己身子被人狠狠拥入怀里。 两人呈一种相对拥抱的姿势坐在马背上。 “你样貌精致秀美,心地善良,心灵手巧,且临危不乱身有大才,最最重要的是”颜诩伸手勾起她小巧的下颚,微微低头,额头对上彼此,呼吸轻轻扑打在阮娴脸上。阮娴心跳如擂,面色坨红,双眼如春水般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软绵绵的道,“最、最重要的是什么?” 颜诩低低一笑,磁性低沉的笑声勾人心魄,“最重要的是你胆大包天!” “连我这个传闻中阴险狡诈、手段毒辣、冷酷无情之人,你都敢嫁!你都敢喜欢!不是吗?” 阮娴心神震撼,整个人都痴了,眼里心里都是颜诩那深邃勾人的双眼,她唇瓣微颤,心里酥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唇上一热。 颜诩狠狠地吻了上来,她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往上伸攀住了男人的颈项。颜诩感觉到她的主动,心中热情更甚,一股难言的悸动在心间澎湃激荡,两人唇齿相融,交换,不知不觉中阮娴也开始缓缓回复,两人难舍难分地紧紧相拥亲吻起来 马儿平稳而缓慢的走着,两人心意相通、情难自禁 夕阳渐渐挂在了山峦,染红了天边最后一抹云彩,霞光万丈,世界一片宁静,马儿之上的二人宛若火焰般激烈。 突变就在这一刹那陡现—— 就在阮娴无比投入、享受而沉浸之时,突然,她感觉到一丝寒意。颜诩反应比她还快,只觉腰间猛然一重,身体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突然被颜诩猛地从马上带下,两人身体相拥在地上连滚几圈,她的头部和身子都被颜诩紧紧小心地护在怀里。 一道寒光陡然出现。 阮娴眼角余光,看见马儿发出一声凄惨嘶鸣,一支白色的箭矢叉在马鞍之上,两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手持白色大刀突兀地出现—— 异变突生。 ---牙牙日常--- 过年好忙,各种走亲戚,连小剧场都写不粗来了。每天都被七大姑八大姨各种问问问问问,哎哟头疼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容后悔 危机突兀降临,两个蒙面黑衣人手持锋利闪亮的长刀出现了,他们来势汹汹、杀气咄咄,眼神狠厉地朝二人冲了过来。 阮娴被颜诩护着拥着在地上翻滚几圈,头脑发晕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狠狠一推,眼角余光扫到杀气腾腾的杀手,还未来得及反应,颜诩已经纵身一跃,从地上起来朝两个黑衣人冲了过去。 眨眼睛,颜诩便与两个蒙面黑衣人对峙起来,阮娴趴在地上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屏住呼吸,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整颗心担心地揪成一团,几乎不敢移开自己眼睛。只见颜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剑光剑影在空中闪烁,与黑衣人锋利的大刀在空中对打、交错,刀剑击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刺耳得叫人头皮发麻。 三人的矫健的身体如影子般交错,看得阮娴目不暇接,整颗心怦怦直跳几乎要到嗓子眼了。 两个蒙面人武艺不凡,显然有备而来,阮娴没忘记方才那射在马背上的冷箭,说明这蒙面人还有帮手,还有一人在暗中潜伏。 此处正属于峡谷的边沿地段,一面是草地一边却是挨着茂密的林子,挨着林子边上便是一条小道,是回马厩的捷径。为何这些人笃定他们会从此处过,偏偏埋伏在这儿?还是说有人一路都潜伏跟踪着他们,见此处环境合适才下手? “啊——” 一声凄厉的喊声划破天空,阮娴赫然浑身一绷,神色一凝。只见颜诩一剑凌厉刺中黑衣人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飞溅四散,随着这声惨叫,黑衣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黑衣人见同伴被刺,方寸大乱却杀气更甚,招招往致命之处。颜诩动作敏捷,稳固而严密的防守,刀光剑影几个来回,冲着黑衣人一个破绽狠厉刺了过去,一剑将此人手中大刀斩落,飞起一脚将人狠狠踹落在地,一脚踩在那人胸口,利剑将那人面上黑色一挑,露出了一张粗狂陌生的脸,大概三十来岁模样。 颜诩面色阴冷,目光如电,“何人派你来的?” 利剑放在了颈项上,那人面色惨白,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微微张口但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句声音,一支从天而降地冷箭如鬼魅般出现,一箭刺穿了此人额脑袋。 当场毙命! 阮娴猛然色变,吓得心都颤抖起来,便见颜诩在那冷箭射出的下一秒猛地将手中长剑狠狠朝旁边林子某处掷了过去,以剑为箭,那宝剑如闪电般朝那林子之处杀了过去,带着汹涌的杀意,只听到林子里发出一道闷哼的声音,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逃窜而去,发出一阵窸窣之声。 一片轻风吹来,草地清新的自然气息中夹杂着淡淡血腥之气,阮娴整个人都吓得有些发傻,趴在地上呆呆地。尽管在宫里受过磋磨和刁难歧视,眼睁睁地看过仗邢,但阮娴从未真正见过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意之人亲手杀死的。 她的认知感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刷和撼动,嘴唇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浑身四肢五骸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她软绵绵地趴在原处,直到颜诩从林中检查后出来,走到她面前,“那人逃了。” 阮娴睫毛微微颤抖,抬眸看向他。 颜诩忙蹲下身,看着她苍白的脸,心想怕是吓到她了,温柔地道,“还起得来吗?” 阮娴缓缓回过味来,咬唇摇摇头,有些羞窘又赫然,“脚阮,起不来了。” 颜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微微迟疑,伸手拉住的双手,认真地看着她,“阿娴,怕不怕?” 阮娴心里苦笑,怕,怎么不怕?她叹了口气,诚实的点点头,“怕啊,不过还好有你在。” 颜诩眼神幽深,猛然逼近,双眸紧紧盯着她,语气冷厉,“阿娴,从你嫁给我开始,你与我便再也无法分割,所以就算你害怕,你后悔了,也没有回头路。” 他语气坚硬,目光中带着几分威慑,阮娴心中颤了颤,突然脑中敏感的察觉到几分内容,她不禁目露诧异,“颜诩,你不会是担心我后悔吧?” 不等他说话,她噗嗤一笑,眼神如丝,“你不是说我胆子大吗?我敢嫁给你,就不会后悔。我方才是有点怕,我乃一介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面对此等恶徒如何不怕?不过,我家夫君武艺高强,出奇制胜,轻轻松松收拾了恶徒,真是英武不凡。” 说到此处,阮娴脸上笑容绽放,清澈的目光无比坦然直率,颜诩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深沉的眼底也渐渐涌上了笑意,伸手在她鼻尖点了点,“马屁精。” 阮娴眨了眨眼,“我拍这马屁夫君可喜欢?” 这样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颜诩心底最后一丝迟疑瞬间烟消云散,他郑重而认真地开口,“阿娴,有我在一日,便绝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阮娴心里一暖,毫不迟疑道,“我相信你。”她遇到了那么多麻烦,危急之时,若非颜诩挺身而出,她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再说了,自从上了她的贼船,情势就再也容不得她半点儿后悔,她一个没权没势没背景的小喽喽,若是不好好抱稳金主大腿,哪能有好日子过? 颜诩展颜一笑,“娘子,腿还软吗?” 阮娴被那笑容迷得眼睛发花,心里酥酥麻麻的,身上已经有力气了,可是这会儿她突然不想动了,很没有节操的向美色屈服了,面色改色道,“软。” 一声轻笑从颜诩口中发出来,低沉磁性,悦耳至极,宛若浑厚的陈酒般叫人迷醉。他猛地伸手一把将阮娴从地上拦腰横抱起来,“那还请娘子允许,让为夫亲自抱你回去。” 阮娴脸上一烫,羞得脸色坨红,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连埋在他颈项处。 颜诩戏谑地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抱着阮娴纵身一跃,微微提气,脚下便宛若游龙般穿入了林中,脚踩叶尖借力,风迎面扑来。阮娴在他怀里抬起头,微微睁眼,一道残阳跌入眼中,他们竟然在树上飞奔,四散的精光洒在山峦树叶上,惊艳而震撼。 她微微抬头,看见了颜诩的下颚,残阳的余光在他脸上染了一道金边,衬得颜诩那张俊脸非凡宛若天神,这一刻仿佛连天地都黯然失色。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地下通道 回到马厩,方先生面色肃穆地带着一群人急急迎上来,“老爷夫人,奴才们该死。” 阮娴这才知晓,那匹受伤的汗血宝马竟然率先回来了,方先生已经派人赶去事发地点,整个山谷已经全部戒备。 “刺客一共三名,两人在明用刀一人在暗,我现场击杀二人,暗中之人被我刺伤逃走。”颜诩毫不避讳阮娴在场,面色阴沉,眼神狠厉地盯着方先生等人,“此处位置偏僻,刺客却偏偏埋伏在回去的路上,且能够确切预料到我会从那儿过,这件事,限你们一日之内,给我彻查清楚!” 明明并非阴狠毒辣的言词,却让方先生一干人等齐齐白了脸,冷汗淋淋,说落,不再多言,带走阮娴便走。 此时太阳已经落了山,外面天色暗沉,颜诩牵着阮娴并未像来时那般翻过一座山回去,而是带着她走到马厩后面一间简陋的柴屋。在阮娴满头雾水疑惑之时,颜诩在柴房某处按了几下,柴房中竟然出现一个幽深的洞口,洞口边上是阶梯,缓缓而下,看不见底。 阮娴目瞪口呆! 卧槽!还有秘密地下通道啊? 然后在她瞠目结舌之中,颜诩不知从何处提来了一只点燃的灯笼,牵着她的手,便缓缓下了密洞。密洞幽深黑暗却并不深,阮娴暗数了十几个阶梯,便到了底。灯笼散发的光辉在这个地下空间无比醒目耀眼,循着微光,她看见了一条昏暗不知通往何处的暗道 颜诩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竟未在她脸上看到害怕,反而那双漂亮的眼睛亮的吓人,仿佛充满了无数的好奇。头顶上的洞口哗地闭上,两人站在地底之下,不知从何处飘来微弱的风,阮娴猜测这个地道设计之中应该是设有通风口的。 两人手牵手,颜诩提着灯笼在前,阮娴信任地跟在后头,灯笼是唯一的照明之物,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阮娴紧紧握着颜诩的手,心里微微有点揪着,但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她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颜诩在身边。 走了大概半炷香功夫,颜诩脚步一停,突然在墙壁某处按了按,眼前陡然一亮,地道一侧竟出现一道门。两人走出地道,地道的门在身后关闭,阮娴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幽暗的书房。 她心里算了算之前走的方向和时间,猜测应该是别院。 颜诩低头看了阮娴一眼,暗暗惊奇她的镇定,从打开地下通道开始到走出来,阮娴都未发出一声惊讶,问过一句问题,从头至尾镇定自若,接受得十分平静。仿佛这眼前一切都理所应当似的,她果真与众不同。 “咱们到别院了,饿了吧?快到晚膳时辰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阮娴忙摇摇头,“不饿。倒是出了一身汗,不知别院可方便沐浴?”方才在草地里滚了一地也罢,光吓都出了身冷汗,这会儿汗都干了,感觉十分不舒坦。 颜诩目光一柔,“也好,那便沐浴之后再用膳。” 两人出了书房,刚迈出门,便看见青儿和青树二人面色平静地候在门口。阮娴不禁眉头一挑,好啊,看来除了她,青儿和青树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不禁暗暗多看了青儿一眼,看来这丫头很受颜诩任重呐。 “夫人。”青儿走到阮娴跟前,轻轻福了福身。 阮娴笑看着她,“给我打水,我要沐浴。” “是。” 青儿眼睛弯弯一笑,带着阮娴到了一件布置低调又不失华丽的房间,不一会儿,屏风后头便备好了热腾腾的温水。当阮娴宽了衣服,将整个身体埋在那温热舒坦的澡盆里时,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眼前雾气氤氲,她双眼微微失神。 这一日经历的事情太过跌宕起伏,她到这会儿还未完全缓过来,从蒙面人出现的刹那,她就一直绷着脑子里的弦强迫自己镇定着,直到此刻才松懈下来。从私家别庄、马场山地,到蒙面刺客、秘密地下通道,一切都告诉她,颜诩身上必定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而如今,颜诩将她放在了身边,毫无掩饰地将自己的秘密缓缓向她展开。 嫁给了颜诩,享受到他身份、权势、地位所带来的好处,同时也与未知的危机和强压绑在一起,凡事都有双面,喜与哀共存。阮娴憋气将头狠狠埋入澡盆里,直到无法忍耐到极致一刻,仿佛感受到窒息和死亡的降临,才猛然将头抬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瞳孔大大睁开,胸膛里的心跳蹦蹦蹦地跳动,因为憋气而导致血液往脸上涌,她整个人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罢了,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谁让她一不小心被美色俘虏,心甘情愿地嫁了呢? 沐浴完后,阮娴从房里出来,头发擦了半干,最近天气开始渐渐转暖,她索性随意披散着长发,等它自然干。 青儿领着她到了主屋,偏厅里已经摆上晚膳,桌上菜肴非常丰盛,不如宫里的精致,倒也别有一番乡野风味。刚坐下,颜诩来了,他也换了一身衣服,他跨入偏厅,阮娴下意识抬头,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颜诩心里突然一震。 阮娴一身嫩绿色春裳,面容素净不然脂尘,皮肤白皙细腻,眉眼精致如画,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紧紧地看着自己,粉唇微开,饱满而泛着微微光泽。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垂落在肩后,浑身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婉柔情。静静端坐在那桌前,比那桌案上丰富的美味佳肴还要来得秀色可餐。 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在心间翻涌,颜诩喉咙动了动,暗中握了握拳头,才将心中那股激荡的情绪压了下去。 “阿娴,怎么头发不擦干?若是不擦干小心会头疼。” 说话同时颜诩淡淡看了青儿一眼,后者脸色顿时一白,阮娴见状赶紧开口,“哪里那么夸张,这气温渐渐热了,待会儿便干了。咱们快用膳吧,我都饿了。”说完她转头对青儿道,“青儿,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你们下去吧。” 青儿微露惊讶,目光依旧看向颜诩。 有了阮娴的发话,颜诩还有什么好说,见青儿这般,顿时皱起眉头冷声道,“还看着干什么?没听到夫人的话吗?” 此话方落,屋子里几个丫鬟包括青儿没再敢多看一眼,赶紧忙不迭退了出去。底下的丫鬟仆人哪个不是没眼色的?经过此番,大伙儿可都明白夫人在老爷心里的地位了。 初夏的蝉发出清凉的响声,下人们潮水般退下还体贴的关了门,窗户半敞,月光从窗子洒入。屋内的灯笼散发幽幽的光,与月光相映生辉,整个室内显得静谧而温暖。 室内,阮娴和颜诩开始用晚膳,两人静静地吃着。此时此刻,两人之间氤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静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脸没皮 静谧的室内,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月光与室内明亮的烛光相映生辉,阮娴和颜诩平日都不是话多之人,但此时此刻,二人安静地用着晚膳,竟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 静静地品尝着两人之间这一刻奇怪的平静祥和。 阮娴吃到八分饱之时,便放下筷子,拿起茶水漱漱口,便见对面的颜诩也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两人面面相视,均是笑了起来。 “娘子吃得可还满意?”颜诩开口。 阮娴道,“味道鲜美风味独特,十分好。”吃惯了宫中精心烹制的菜,难得吃一顿原汁原味的乡村风味,自然是耳目一新。再加上今日逛了一上午,下午又骑马又是刺杀,吓都吓饿了,这一桌子家常风味的菜肴竟被她与颜诩二人吃了七七八八。 颜诩的目光不经意看向窗外,提议道,“今日月色极好,别庄后院有一处荷塘,不如为夫陪娘子饭后散散步?” 阮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旁边是熠熠生辉的星子,漫天星辰,美丽夺目。她不禁走到窗边,仰头去看,这漫天星子仿佛无边无际,充满了神秘与自由,一阵夜风吹来,打在阮娴的脸上,她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伤感。 转头道,“好啊,咱们走吧。” 两人没有让丫鬟和下人跟随,颜诩体贴地取了一件斗篷,二人出了主院,顺着主院旁边的鹅卵石小道缓缓而行。天空的明月仿佛指引般,照亮了二人前进的小路,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后院的荷塘边上。 荷塘里边夜色翻飞,随风摇摆,月亮高高挂在高空,荷塘之中蛙声蝉鸣一片,仿佛奏响了一曲夜之旋律,与幽静神秘的月光交织在一起,阮娴站在那荷塘边上,仰头望着漫天眼花缭乱的星辰,渐渐地仿佛有些醉了。 “颜诩,你看,那是北斗七星。”她一屁股坐在荷塘旁的草地上,伸手指着天空中勺子形状的星星。小学的时候,老师便教过如果识辨北斗七星了,星星月亮这种东西在少女时代的阮娴心里的神秘而有魔力的,曾有一段时光,她还迷恋研究过塔罗牌星座等东西。 “北斗七星?” 颜诩眼中掠过一丝异色,曲膝坐在她身侧。 “嗯。”阮娴轻轻靠在他身上,歪着头,手指着天空,“你看那处,一共七颗星辰,弯弯的形状像不像一个舀酒的斗?” 颜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伸手揽住她肩膀,“确实是像。” 阮娴身心放松,偏头看了看他,忍不住卖弄起来,“北斗乃是由天枢、天璇、天机、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七星组成,然后你看顶端外最亮的那颗星,那是北极星。你可知北极星象征着什么?” 颜诩十分配合地摇摇头,“不知,还请娘子替为夫解解惑?” 阮娴嘴角一勾,眼睛都笑着弯了,“据说北极星象征着坚定、执着和永恒的守护,因为北极星运行非常稳定,它会永远不离不弃。还有人说,如果迷路了,就找找北极星,跟着北极星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她回家的路,永远找不到了 颜诩眼睛陡然一眯,揽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不动声色地笑道,“娘子突然说这番话,可是有什么要暗示为夫什么?” 阮娴回过神,嗔了他一眼,“哪有,人家就是故意在你面前卖弄一下罢了。” 颜诩低头看她,“想不到我家娘子竟然还知晓天文地理,着实让为夫惊喜万分呐!” “别吓着你便好了。”阮娴一笑,重新仰头望向天空,悄悄地伸手拉住了颜诩另一只手,五指交缠,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专心地看着天,旁边的颜诩心中罕然却有几分惊疑不定,面上不显半分,脑子里却迅速将调查到阮娴生平的资料过了一遍,又结合自己对她了解,心里不禁生出了疑惑,自己倾心以待的娘子与那资料中木讷胆怯、目不识丁的阮娴真是同一人吗? 一阵夜风吹来,撩动阮娴修长笔直的长发,一缕暗暗幽香钻入鼻中,颜诩看了看手里的斗篷,突然嘴角一勾,伸手将阮娴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双手在那细腰紧紧一环,“娘子,夜色清冷,到为夫怀里取取暖吧。” 被这么一打岔,阮娴心里那几分忧伤莫名散了,她疑惑地抬头,“颜诩,你真的是颜诩吗?” “娘子何故这般说?”颜诩挑眉。 阮娴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捏上了颜诩的脸,挤眉弄眼道,“颜公公当初可谓是冷若冰山、不近人情,宛若悬崖之花、冰山雪莲般的人物,如今怎么变得这般没脸没皮了?嗯?” 最后那一声“嗯”尾音上吊,落在颜诩耳里就像勾人的爪子般,顿时让他心里酥酥麻麻的。怀里抱着柔软的人儿,此时美人美景,饶是颜诩一向自诩自制力惊人,每每遇上了阮娴,就分崩离析难以自制,这会儿都被说成没脸没皮了,颜大公公哪里还忍得住? 一丝邪气在嘴角勾起,他轻轻凑到阮娴耳畔,呼了口热气,“既然娘子都说为夫没脸没皮了,为夫便就不客气了!” 说完,未等阮娴反应,一手挑起她的下颚,便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诱人的小东西,从方才用膳之时就勾得他蠢蠢欲动了。 这一吻上去欲罢不能,或许是月色太迷人,或许是情浓醉人,阮娴微微惊讶,便闭上了双眸温顺地接受了这个吻。她紧紧搂住颜诩的脖子,仰着头,承受着他热情地攻势,颜诩的手臂滚烫如烙铁,将她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难舍难分,仿佛黏住来了般。 到了后头,阮娴跨坐在颜诩身上,双手紧紧攀在他肩膀,吻得那叫一个欲罢不能,沉醉不已,呼吸中全部是他的味道,整个人恨不得与他贴得更近,心底仿佛升起来了一把浓浓的火,烧的她四肢五骸都在生热。颜诩的手也不知何时伸入了领口,微凉的手与细腻滑嫩的肌肤相触,揉挤、抚摸突然,颜诩整个人浑身僵硬! 阮娴迷迷糊糊地微微睁眼,娇声嘟囔道,“颜诩,你身上放了什么东西?快拿开,硌得慌!” 话落,她猛然睁开眼,仿佛大梦初醒般,猛地低头,狠狠瞪向自己身|||下之处—— ---牙牙日常--- 我已经写两个人秀恩爱写上瘾了呜呜呜,居然写得我自己也好想呸一句:秀恩爱死得快,啊啊啊,阮娴,放开颜公公,让本牙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宫中出事 阮娴双目欲裂,不敢置信地瞪着身|下那处,脑袋嗡嗡作响,天啊,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颜诩表情平静,耳垂却是可疑地绯红,他目光闪烁,看着阮娴震惊地表情。复杂的情绪在心间纠结澎湃,他终究是深吸口气,面不改色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随着匕首的出现,下部硌着阮娴某处的东西荡然无存。 “娘子,是匕首。” 看着颜诩抽出了匕首,阮娴眼神呆呆地,心里头涌起一股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的情绪,她不信邪地低头,盯着自己腹下与颜诩相触的部位,仿佛要将那儿瞪穿一般。 旖旎的气氛像风一般散了,阮娴四肢僵硬,颜诩眼神幽深,他假装未看到阮娴脸上的表情,有些躲避地侧开目光,“娘子,夜有些深了,咱们回吧?” 阮娴仿佛被敲醒了般,惊醒般从颜诩身上起来,手忙脚乱的收拾好自己凌乱的衣裳,“嗯,咱们回去吧。” 她眼神闪烁地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简直不敢正眼直面对上颜诩的脸。内心羞愤难当,简直尴尬地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刚才自己怎么会异想天开以为那个以为硌着自己的是男人的那个东西呢 羞耻心简直要突破天际嘤嘤嘤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颜诩上前给她盖上斗篷,牵起她的小手就要往回走,刚走两步,阮娴脚步一滞,脸色顿时青白交错变幻起来 “怎么不走了?”颜诩面露疑惑。 阮娴一动不动,满脸尴尬,勉强地笑了笑,“没事,我休息一下。”妈蛋啊,刚才亲得太投入,现在双腿还发软 颜诩闻言一笑,“娘子想必是累了,为夫抱你回去吧。”说着,便伸出双手作势要来抱她,阮娴赶紧倒退一步,伸出双手挡了挡,“不用不用,颜诩,我就歇一会儿,很快就好,咱们一起散步回去。” 颜诩却不管她推托,双手一伸便将她打横公主抱抱了起来,阮娴双脚本来就是软的,这一下浑身都被浓烈的男子气息包围,而且还是自己喜爱的男人,顿时浑身四肢那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又席卷而来。 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缓缓靠在他胸前,心里彻底认命了:真的栽在这个家伙身上了,连这样的霸道,也让她好喜欢。 颜诩的步伐稳重而飞快,不一会儿,两人便回到了主院。 刚跨入大门,青树便急匆匆跑了过来,他面色焦急,显然就在这儿等着颜诩回来。 “老爷,不好了,宫里出事了。” 颜诩表情淡然,“发生了何事?” 青树忙不迭道,“宫里传来消息,二皇子中毒了,眼下宫中上下已经戒备,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此事,要将背后凶手找出来。” 阮娴浑身一震,猛地转头去看颜诩,颜诩低下头,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快去牵我的马来。”颜诩当机立断下令。 阮娴面色微变,抓住他的手,焦急道,“我和你一起回城。” 颜诩面色平静,冷静地摇摇头,目光认真看着她,“不,你无须着急回去,今夜你便宿在别庄,明日再回城吧。” 阮娴对上那目光不由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好,我明日再回,那、那你可要小心。” 颜诩点点头,神色从容,“放心吧。”说完抚了抚阮娴的脸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带着青树匆匆离去。 门口早就备好高头大马,阮娴看着颜诩和青树二人骑着马儿飞驰而去,她缓缓回到室内。 这一夜,她失眠了。 辗转反复睡过去,第二日大早,就让青儿和庄子负责人张罗好马车,一行人匆匆回城。 回到家里,已是日上三竿,问过卫管家昨夜老爷可否回府,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心神不宁地在家里等候着,二皇子中毒乃是天大之事,如今一夜过去,也不知事情到了哪一步,是否找到了凶手。 皇帝盼了这么多年才得了第二个儿子,如珠似宝自不可说,如今宫中必定戒严。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阮娴心中涌动,她脑子里想到宫中一个又一个人,陡然想到了朱瀚允。 谁会害一个无辜的婴儿? 这必定是宫内势力斗争的结果啊,二皇子出了事谁的好处最大?樊贵妃母凭子贵,又是碍了谁的眼,以兰贵妃往日嚣张跋扈的行事风格,在宫内树敌无数,若二皇子没了,将祸水泼到大皇子身上,这分明是一箭双雕之计啊。 这般一想,阮娴整个人冷汗淋淋。 但转而一想,自己会这般想,其他人难道不会? 无论如何,此事对大皇子极其不利。大皇子如今十六岁,都成人了,二皇子不过是个不足岁的婴儿,这两者之间分明不可比,大皇子和兰贵妃吃饱了撑着才给自己找麻烦? 阮娴如今已经离开宫廷,只能在心里乱猜着,她有些担心颜诩,又突然有些思念九月,在出云宫的那段日子,大皇子朱瀚允对自己的好也在脑海里重现。心烦意乱,她索性让青儿将府里的账本取来,坐在颜诩的书房里,开始尝试研究那些账本。 古代的账本都是用文字记录,用算盘计算,阮娴翻开账本看了一会儿头都疼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索性重新取了纸笔,毛笔她用不惯,让青儿去厨房里取了几截黑炭,将黑炭削尖,列了个简易表格,就着账本算了起来。熟悉的阿拉伯数字跃于纸上,起初有些生涩,渐渐地熟悉了规律越来越娴熟,她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辰将府中现成商铺每月支出收入流水账册也算清了,还查缺补漏找到了几个小错误。 看了看天色,门口回廊上又挂上了灯笼。 下人们将午膳端进来,阮娴将青儿召到旁边,“老爷回来了吗?宫里有没有传什么消息出来?” 青儿摇摇头,“奴婢方才已经去问过卫管家了,宫里没有传消息出来。” 阮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食不知味地草草打发了晚膳,沐浴完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支了烛火找了本游记坐在床头看。 昨日在街上淘来不少古代话本游记等,看着虽然有点拗口难懂,看久了之后倒也品出几分意思,渐渐地,阮娴也就渐渐进了故事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室内一片寂静,无声无息,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由远而近飞快到来 “老爷回府了。” 阮娴精神一震,猛然从书本上抽回神,坐直身子来。 第一百三十章 一团乱麻 “老爷回府了。” 阮娴精神一震,猛地翻身而起,将小书扔到一边,穿鞋下床。 走出内室,颜诩跨进了门,两人迎面对上,他看上去面色如常,眼底有些微疲惫之色,“还未入睡?” 阮娴呐呐地看着他,“你去了一日,宫里半点消息也没有,我心里担心” 颜诩目中露出安抚之色,脱去身上的外套,阮娴连忙顺手接过,转头交给青儿红儿,吩咐了一声,“快去给老爷打水。” 两人进入内室,身边没了其他人,阮娴忙开口,“事情怎么样?”她心里隐隐有预料二皇子应当的无事,想必宫里此刻也是水落石出,不然颜诩不会这般从容的回来了。 “二皇子的毒已经解了,好在发现得早,毒素不深,小孩子身体弱,吃了这么大的亏,这身体底子也受了损害,日后怕是要孱弱些了。”颜诩坐在床榻旁,见床上扔着本话本,顺手捡起来翻了翻。 “那凶手可抓到了?”阮娴又道。 颜诩低头翻着话本,闻言抬起头,目光淡淡地看了阮娴一眼,“皇上下令兰贵妃紧闭一年,不得出元曦宫半步,恰逢淮南大涝,安丞相上奏提议让大皇子去淮南赈灾,皇上已经允了,不日便启程。” 纵然阮娴心里早有预料,此刻听了仍旧面色微变,“好一招一箭双雕之计,大皇子和兰贵妃这分明是无妄之灾。” 颜诩眉头一挑,目露诧异道,“阿娴,你为何这般说?” 阮娴一脸笃定,“难道不是吗?大皇子如今都十六了,二皇子才多大,兰贵妃和大皇子何须将一小小婴儿视作威胁?依我看,这分明就是个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大皇子。” 颜诩目光微转,淡淡道,“看来娘子对大皇子十分之信任呐,这般替他说话。” 阮娴心里坦荡,理直气壮,疑惑地挑了挑眉,“难道我说错了?事情究竟如何了?” “正如娘子所言,这的确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可惜陛下并未看不懂,这满朝上下心里清楚的人多得多,但兰贵妃行事张扬,此前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此次兰贵妃虽是受害者,却也并非没有一点干系,无辜之人怕是只有你那前主子大皇子一人了。” 阮娴大惊,“难道兰贵妃真的插手了此事?” 颜诩浅浅一笑,“并没有,不过是兰贵妃事先有得知一点蛛丝马迹,知道有人要对二皇子下手,她不过是视若无睹,打着坐山观虎斗并找了个替死鬼罢了。岂不知黄雀在后,替死鬼是死了,她也被拉了进去。二皇子再小,也是龙子,皇帝如何不会震怒?” 听了这番话,阮娴愣了愣,飞快将满脑子乱絮捋了捋,总算是明白了大概。 想到二皇子这般幼小的年纪,尚在襁褓就受了这种罪,心里有些唏嘘,不禁联想到九月,双手合十在胸前比了比,“阿弥陀佛,二皇子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颜诩见她那副模样,不置可否地挪开视线,嘴角勾了勾,便又听她道,“那这幕后凶手究竟是何人?查出来了吗?” “替死鬼都认了罪,该找的线索都断了,陛下发了怒再加上各方权力制衡,自然不了了之。” 阮娴瞠目咋舌,“这幕后之人藏得那么深?” 颜诩冷笑,“皇帝生不出儿子,若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出了事,谁的好处最大?” 阮娴倒抽了口气,脑子里瞬间冒出了安王的脸,她眼睛微微睁大,一声轻呼,“你是说” 颜诩颔首,“正是你脑中想的那个人。” “可是安王如今远在边关,难道他手段这般厉害,如此还能在后宫搅风弄雨?”阮娴简直不敢置信,但随即她又抽了口气,仿佛恍然大悟道,“嘶——难道是倩嫔” 颜诩表情淡淡地,平静的开口,“安王蛰伏已久,所图事大,那后宫怕是不止一个倩嫔罢了。这后宫里的水,可浑浊得很。” 阮娴脑子一团浆糊,越想越乱,感觉里头关系复杂乱七八糟的,以前身在宫里处处忧心,只顾提心吊胆保着自己小命,如今出来了,从旁观者角度去看,才觉得简直乱得像一团毛线似的。 罢罢罢,既然离开了,她还是不要操这个闲心思了。 阮娴想到另一件关心之事,不禁问,“九月的事情你安排得如何了?” 如今在宫中,她放心不下的只有九月了,小德子她倒是不操心,他替颜诩办事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本事大得很。 这时,洗澡水已经备好,青儿和红儿恭敬地退了下去。 颜诩站起身来,一边抽开腰带解开身上衣裳一边缓缓朝屏风后走去,“九月的事我已经在布置了,眼下陛下心情不爽,并不是最佳时机,暂且等着,再过些日子吧。你且放心,九月不会有事,我定会让她平安地到你身边来。” 说完,便进了屏风后头,不一会儿,里头便传来了水声。 阮娴看着屏风之上氤氲蒸腾而上的水雾之气,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床榻上发了会儿呆,率先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接下来几日,颜诩早上入宫,晚上才回。 阮娴还没起床,他就走了,阮娴睡下了,他才回来,连续四五日两人连个照面都碰不上,阮娴每天算账、管家、看书偶尔也下下厨,给自己找事儿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整个颜诩她最大,谁也管不着她。横行霸道、作福作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过得自在得很,等回过味来后发觉,自己这日子仿佛提前退休了一般。 偶尔用膳时会有些想颜诩,也不知老皇帝这么些日子过去,消气了没有。哪天能放颜大公公早点回家,她一个人吃饭也无聊得很。 这一日。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她用过午膳,心情正好,让青儿和红儿搬了个榻子放在院子里的大树荫下,摆了茶具和糕点茶点,她捧了本游记,躺在榻子上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卫管家表情古怪地快步走了过来。 “夫人,有客人来了。” 阮娴视线从游记上微微挪开,“哦?客人?老爷不在家呀。” 卫管家微微低头,细声道,“夫人,是您的客人。” 客人?她的客人? 阮娴愣了愣,表情十分微妙看过去,疑惑道,“我的客人?” 卫管家看了看四周左右,悄悄凑到阮娴耳边,“依奴才看,是宫里的人。那敲门之人肤白细嗓子,是个太监,后头跟着个穿斗篷的少年。夫人,这宫里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怕是就只有那位了吧?” 阮娴表情顿变,猛地从榻子上坐直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卫管家,“走,快去门口!”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贵客临门 阮娴表情平静,心中实则暗暗紧张,她与卫管家匆匆赶向门口,远远地,阮娴便看见两道人影站在门口。 目光一凝,落在后面身披斗篷的少年身上,心中大惊,赶紧对卫管家道,“快快,赶紧让人进来。” 卫管家闻言赶紧快步迎了过去,阮娴紧跟在后,两人将门口之人迎入了府内,迅速关上了门。 门一关,阮娴不动声色带着二人进入主院,遣仆人们下去,立即跪下身行大礼,“阮娴参见殿下。” “起来吧。” 朱瀚允取下斗篷,白皙如玉的俊脸露了出来,他目光不动声色地将阮娴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淡淡开口。 “殿下请上座。”阮娴起身,恭敬地迎着大皇子入座,面含笑容道,“殿下突然降临,真是让奴婢惊喜万分,蓬荜生辉。”一边对卫管家使了个眼色,“快快给殿下上茶。” 卫管家收到指令立即很有眼色的下去了,阮娴转过头,便见朱瀚允一脸审视表情平淡地盯着她,不由心底一颤,面露疑惑,“殿下,为何这般看着奴婢?” 朱瀚允坐在主位上,身后站着个瘦瘦高高的小太监,样貌陌生,神色安分,以前在出云宫从未见过,倒是让阮娴不由多看了两眼。 “想不到这短短日子,阿娴你这新身份适应得很不错嘛。”朱瀚允目光幽深,仿佛带着一股叫人难懂的东西,“看来颜公公待你不薄啊?!” 阮娴有些心虚,但脸上不显半分,只是恭顺的道,“奴婢是出自出云宫,颜公公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厚待奴婢,奴婢不敢欺瞒殿下如今这宫外颜府的日子,确实比宫中轻松许多,毕竟奴婢是嫁给了颜公公,在这府中自是安然无虞。” 朱瀚允眼睛一眯,突然面色阴沉冷嘲出声,“看来本宫那出云宫,果真是比不上颜公公的颜府了,果真身份不同了,阿娴如今说话都底气十足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阮娴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心中惶恐,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望殿下理解。” 朱瀚允脸色很难看,眉头微皱,紧紧盯着阮娴的脸。 室内一时气氛僵持,此时卫公公端了茶水上来,亲自给大皇子斟上茶,见里头气氛不对劲立即默默地退下。大皇子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转头对身后的太监道,“你也下去。”那语气,随意地好似自家后院似的,大皇子反客为主。 “奴才遵命。” 那太监看了阮娴一眼,恭敬地退下了。 阮娴被那太监看得有些莫名,待他下去,室内便只剩下大皇子与她二人。大皇子坐着,阮娴站着,一个喝茶一个满肚子疑惑,一时室内寂静无声,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熏香气味,窗外传来风吹树叶飒飒作响声。 阮娴抽了抽鼻子,提前打破了僵局,“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呢?” 朱瀚允眼睛一厉,淡淡瞟了她一眼,放下茶杯,抬头认真地开口,“本宫来看看你。” 阮娴受宠若惊,惴惴不安道,“这、这真是奴婢的荣幸。”好尴尬啊,这话,根本没法接。 “本宫确实是来看你。”朱瀚允看着阮娴恭敬的样子,那双眼睛分明灵光闪烁不安分的很,还不知心里是在怎样编排,突然脸上升起了几分戏谑,淡笑道,“你是本宫出云宫之人,本宫当日却未能让父皇收回成命,害你年纪轻轻就嫁给个阉奴,毁了一生,此事本宫心里十分愧疚。同时,也十分后悔。” 后悔? 阮娴抬起头,心中疑惑,诚惶诚恐的道,“殿下对奴婢的大恩,奴婢永记于心。” “永记于心?”朱瀚允嗤笑出声,目光直勾勾盯着她,“阮娴,如果本宫无需你永记于心,要你立即报答,你可愿意?” 阮娴脑子一呆,“殿下是何意思?”卧槽!大皇子尼玛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咋不说人话? 朱瀚允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半分也不移动,突然起身走到阮娴面前,低低道,“本宫后悔了。” 阮娴抿着嘴听着,不敢乱说话,皇子大人的话她怎么听不懂。 “当初应该要与父皇誓死相争,你可知你走之后,本宫吃得很不好。”朱瀚允叹了口气,突然目光无奈又埋怨地看着她,“本宫甚是想念你做的菜” 大皇子目光咄咄,阮娴却不敢接话,忙低头错开对方的视线,委婉地道,“殿下喜爱奴婢的菜是奴婢的荣幸。” 大皇子目光一闪,紧追着问,“那你可还愿为本宫下厨?” 听到此话阮娴心里暗暗叫苦,却不敢直接拒绝,“能伺候殿下是奴婢的福分,只可惜如今奴婢身份不同以往,奴婢是颜公公的妻子”说到这儿,阮娴声音渐渐变小,心里却渐渐涌起一股古怪莫名的感觉。 她话方落,大皇子紧逼而上猛然发问,“若是没有颜公公,你可愿回到本宫身边?” 阮娴一脸茫然,没有颜公公?不经思索开口,“殿下你此话是何意?” 朱瀚允不回答,只是目光颇有深意地对她一笑,重新入座,端起茶杯淡淡道,“你什么都不要想了,本宫今日过来,主要是为两件事。一是嘱咐你安安分分呆在颜府,切忌勿要惹怒了颜诩,此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万万不是你能对付,二来是与你道别,本宫明日便要出京办事,待本宫回京,自然会想方法助你脱离苦海!” 阮娴傻了,大皇子殿下您说的话姐姐我怎么听不懂呢? 安安分分呆在颜府不要惹怒颜诩,救我脱离苦海?敢情殿下你以为本姑娘忍辱负重、苦苦挣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呐? 哎哟天大的误会。 阮娴赶紧急急道,“殿下您恐怕是误会了,颜公公待奴婢十分宽容爱护,奴婢如今在颜府过得很好。” 朱瀚允却是听不见她的解释,放下杯子起身走到她面前,打断她的话,“不必多说,本宫是不会相信你的,阿娴,你心底太善良,也太单纯,恐怕你是一时被那颜诩的假象给欺骗了。行了,本宫必须得走了。” 他突然伸手轻轻握住阮娴的双手,耳朵有点微微发红,目光郑重其事的道,“你好好照顾自己,其它的,有本宫在。” 说完,不等阮娴反应,大步走向门口。 门被推开,瘦高的太监再次出现,将手里的斗篷披到大皇子身上,盖上兜帽,朱瀚允转头又沉沉的看了阮娴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那身影,可真叫一个潇洒,全然把颜府当成自家后花园般,来去自如。 阮娴整个人僵若石化般呆在原处,彻底大脑死机了,啊啊啊啊啊谁来告诉她,她一定是意会错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临行道别 阮娴浑身僵若石化般站在原处,直到朱瀚允和那太监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还久久无法回神。 刚才朱瀚允的一眼一词动作表情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拨,她心里突然涌出一个不敢置信地想法,瞳孔微微睁大,脑袋微微发晕,难以置信的捂住嘴。 良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真的希望是自己意味错了。 但是,真的错了吗? 阮娴不敢想象。 卫管家走入门来,恭敬地对阮娴道,“回夫人,刚才那位贵人离开了,奴才亲自目送他上马车的。” 阮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了想又道,“他的马车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卫管家看了她一眼,低声回道,“奴才看着清清楚楚,是朝宫中方向。” 阮娴恰好注意到他那个眼神,不由道,“你有话想说?” 卫管家微微踌躇,小心地走到阮娴跟前,低低道,“夫人恕罪,奴才大胆想问一下,那位殿下今日所来可是何事?” 此话一出,阮娴猛然眉头蹙起,这奴才胆大也太大了吧?这都敢问?但脑子转而一动,她微微眯眼,不由道,“你是要与老爷汇报?” 卫管家脸色微微闪过不自在,“还望夫人谅解。” 哟,还默认了?! 阮娴嘴角轻撇,心里哪里不明白这卫管家怕是并不把她这个女主人多放在眼里,不过这个她也没有办法。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后如何且还看着吧,她微微沉吟,笑道,“卫管家不愧是老爷身边得力臂膀,办事用心,不过今日大皇子前来,却并非为了老爷而来,此事待老爷回来我会亲自与他讲,卫管家无需担忧。” 卫管家闻言心下明白不必多言,微微颔首,恭敬地退了下去。 卫管家走后,阮娴一个人坐在主院大堂里发了一会儿,有些烦躁地回了后院。之前看到一半的小话本也看不进去了,阳光从树叶间隙中射在身上,她躺在榻子上晒着太阳,心里却平静不下来,有种莫名烦躁,脑子里一遍一遍回荡朱瀚允的话、神情,终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她也是怀疑,莫要自作多情。但今后怕是要躲着大皇子些,她心中有人,可不能让大皇子误会了,以免平添烦恼。 心下有了决断,她深吸口气,终于平静了下来。 看了看天色,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一天又要悄然过去。 她起身回到室内,青儿和红儿果然已经是准备晚膳,她洗净了双手坐在席前等着开饭。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沉稳的步伐身,外面几个仆人请安声音起伏响起,阮娴不禁诧异地起身,“你回来啦。” 颜诩穿着一身大太监深红色正装,头戴高礼帽,面色冷清,眼神淡漠,他提步踏入房内,抬头便看见那桌前的人儿,冷淡的眸子立即染上暖意。 “正好赶上陪你用膳。” 阮娴听到这话心里很高兴,眼睛弯弯,戏谑道,“那敢情好,颜公公快快入座。”算一算,他们有六天没见啦,每天都错开了时间,没有一起吃饭说话的机会。 颜诩看着她调皮的样子,抿唇一笑,“先让为夫去换身衣裳。” 很快,颜诩换了身灰色的家居服出来,帽子也取了,整个人立即从高不可攀、冷若冰山的气势中脱离,变得好接近多了,刚才颜诩进来的那一刹那,那一身正装面色冰冷着实叫人心生畏惧,气势凌人。 颜诩回来了,阮娴特意让厨房多加了两道菜,各色美味佳肴端上桌来,叫人食指大开。两人坐在席前,阮娴感觉胃口比前几日好多了,不禁暗想果真有人陪着吃饭菜香呢。 酒足饭饱后,两人又手拉手一起去院子里散步,走了几步,便听颜诩慢悠悠地开口,“听说今日大皇子殿下来府上了?” 阮娴毫不意外他会知道,府邸之中发生的事卫管家都会跟他系数汇报。 她脑中浮起之前朱瀚允说的那些话,听着颜诩的提问心里莫名有点紧张,微微犹豫,还是诚实的回答,“大皇子今日下午过来与我道别。” 颜诩脚步一顿,眉头一抬,陡然转头,居高临下看着阮娴,“大皇子与你道别?” 阮娴心中一叹,点点头,“是。” 颜诩眼睛微微眯了眯,神色闪过几分幽深,突然嘴角微勾,“看来娘子在大皇子心里甚有分量啊,临别之前都不忘来府中与你叙别。” 说完,他抬起头,目视前方,眼神发冷,脸上浮出一种叫人看不懂的表情。 阮娴并未察觉颜诩的异样,听了这番话感觉有些瘆的慌,勉强笑了笑,“哪里哪里,这可真是折煞我,大皇子只是舍不得我那几分手艺罢了。” “手艺?”颜诩不置可否,语气凉凉的道,“那不知为夫何时能有那个福气品尝一下娘子的好手艺了。” 阮娴听着他这语调,没来由觉得有些怪怪的,没想太多,笑着道,“你要吃随时都可以呀,只要你有时间。” 颜诩偏头瞥了瞥她,突然不再说话。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阮娴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了异样,两人没有拉手,颜诩目光幽暗地走在身侧。她不留痕迹地偷窥几眼,但对方似乎没有丝毫想要开口的欲|望,抿着嘴面色平静,却莫名叫人心里感觉有些压抑。 不一会儿,两人便回了主院,颜诩道还有些书函要处理,便转头去了书房。 阮娴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心里十分莫名其妙,方才本来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开始不理人?难道是因为她提了大皇子不高兴了?这个猜测在脑中一过,就立即被阮娴下意识否定。难道是在宫里受了气? 她心思转了转,亲自去厨房煮了一道宵夜,端着去了书房。 书房之外,青树恭敬地站在门口,见阮娴来了,忙弯腰行礼。阮娴探头看了看里面,竟隐约看见了其他人鱼,不禁小声问青树,“老爷有客人?” 青树道,“回夫人,是梁先生来了。” 说到这个梁先生,是颜诩在府中养的一个幕僚,住在西边的院子里,一向深居简出,阮娴还没见过他。她微微沉吟,想来颜诩这会儿正忙,她不便打搅,将手里的宵夜交给青树,“那你待会儿替我给老爷送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青树恭敬接过,阮娴转头看了一眼书房里闪烁的光辉,转身离去。 ---牙牙日常--- 想让他们俩吵架,但是好难酝酿嗷嗷 第一百三十三章 缠缠绵绵 回到房里,阮娴沐浴后径自钻进了被窝,躺在床|上看了会儿书颜诩依旧没有回来,她索性就让红儿和青儿下去,自己先睡了。 不知何时,朦朦胧胧中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有人压着自己。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道修长有力的身体压着自己,视线里看到一张黯淡迷糊的弧度。鼻翼里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那人俯下身在她脸上唇上轻吻,一只滚烫灼热的大掌在被子底下作乱,肆意荒唐的揉|捏摆弄,仿佛有魔力般揉得阮娴气血翻滚,四肢无力。 “唔” 唇瓣被人轻轻啃咬吸吮,她鼻中轻哼,紧接着那人灵巧霸道的舌头便势如破竹般闯了进来,浓重的呼吸打在脸上,所有的感官都被雄厚的男人气息包围,世界全部都是他的气息。强势汹涌的袭击冲得阮娴头昏目眩,神智全飞,她不由自主地伸手紧紧搂住身上那人的颈项,沉醉不已地回应着,两人的舌头激烈的纠缠在一起,神魂|颠倒。 亲吻时而激烈时而温柔,缠绵不已,渐渐地,那粘稠的密吻从嘴唇缓缓往下,从修长优美的颈项上流连着,被子里下的手也更加放肆 细细密密的汗珠在阮娴额上鼻尖涌起,她低低喘息着,眼神朦胧,男人身上矫健厚实的肌肉纹理紧贴着自己,她身上的衣物不知不觉中早就被剥了精光,被人底下,两人身体赤果重叠紧贴在一起。 颜诩一只手紧紧抓住她,五指紧扣,汗水湿漉了颊边的青丝。 突然,男人低头,狠狠俘获她柔软硕大的一处,阮娴喉中飞出一丝轻吟,宛若化成了一滩水。男人放开她的手,另一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仿佛她的身体就像一个有趣的玩具,更像在她身上到处探索般,他仿佛一个魔术师般,操控着她柔软白皙的身子,让她神魂颠倒、欲罢不能,身体内仿佛涌起一股陌生而强烈的火焰,她紧紧攀着他,不由自主贴着他,身体轻轻磨蹭,仿佛有种莫名的渴望在四肢五骸散开。 陌生又舒服,更宛若一场汹涌澎湃的浪潮,更让她整颗心都颤抖战栗。 终于。 男人的吻越来越往|下,被子盖在二人身上,阮娴水汪汪的双眸微微睁着,突然,她的瞳孔陡然睁大,满目皆是不可置信。 紧接着她眉头轻皱,脸上露出一种似喜似乐又似难受的复杂表情,脸上的绯红娇艳欲滴,眼睛更是水汪朦胧地仿佛滴出水来,她轻轻咬住了唇瓣,双手紧紧地攥紧被子,一声难以自制地从口中溢出。 随着这一声便宛若打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又一道细微的娇吟在这寂静的室内响起,起起伏伏,伴随着重重地喘息。大红的被子起起伏伏,不知过了多久,阮娴的身体突然紧紧绷起,整个人宛若一道被拉开的弓弦紧紧绷起,紧接着她发出一声高亢的娇吟,整个人彻底软在床上,浑身绯红,汗水淋漓。 男人的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目光缱绻温柔,看着阮娴面色坨红|喘息的模样,心中柔软至极,却也不禁暗暗苦笑。突然翻身而起,拿起床旁的外衣披上一副要出去的样子,阮娴此刻还处在方才那股浪潮|冲击的余韵中,注意力刚刚回神,便察觉的动作,下意识便出声,“你去哪儿?” 颜诩这会儿已经披上衣裳下了床,闻言转过头,低头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乖,你先睡,我去沐浴一下。” 说完,便宛若一道风般飞快出了内室。 留下阮娴一个躺在被窝里,整个人羞得缩成一团,她摸了摸自己脸颊和额头,摸到一片微湿,但她浑身却燥热得很。刚才那股宛若火山喷发般激烈的感觉恍惚依然在身上战栗,她想到方才颜诩那放肆的动作和不可思议的行为 嘴里嘤呜一声捂住了脸! 色狼!色太监! 大流氓! 想不到那家伙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没想到在床上居然那么百无禁忌,他竟敢竟敢连那种事都替她 阮娴整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眼神水汪汪,简直都没脸见人了。 趁着颜诩不在,她赶紧偷偷摸摸地下床溜到屏风后,拿着干燥的布巾将自己热汗擦了擦,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干净的亵衣亵裤换上,又飞快将那块半干半湿漉的床单给换了,才做贼般回到了床上。 或许是方才刺激太大,或许是精神透支,她心里喘喘地在被窝里躺了一阵子,就开始上下眼皮子打架,一阵强烈疲惫感袭来,脑子渐渐迷糊。朦朦胧胧中,一道微凉强壮的身体紧贴而来,将她紧紧束缚在怀里,她心里莫名一安,便深深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 阮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揉了揉头坐起来,发了小会儿呆,才扬声唤了唤人,“来人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 青儿和红儿以及其他几个丫鬟捧着盥洗的东西如鱼水般走了进来,阮娴在几人伺候下换了衣物,洗漱完毕,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她不禁抬了抬眉,“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红儿忙笑着福了福身道,“回夫人,是老爷和府邸几个侍卫在操练呢。” 阮娴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色,诧异道,“老爷今日没入宫?” 天上下红雨了,颜诩居然没出去,短短六七日时间阮娴都要习惯他的早出晚进、神出鬼没了,此时她心里五味杂陈,她抿了抿唇,大步走向门口。待跨出了房门刹那,就看见颜诩穿着一身短打,手持利剑,正在与四个手持刀枪的侍卫对峙着。 刀光剑影,刀剑相击的砰砰之声不断,男人们矫健的身姿挥洒着汗水,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阮娴站在门口,目光闪闪地盯着那阳光之下身姿威武的男人,他修长伟岸的身体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穿着衣服都掩盖不住,这具力量感十足的身体昨夜 阮娴脸颊红彤彤的,手扶门边撑着身体。 颜诩收了招,转头便看见自家娘子娇娇软软地站在门边,脸颊发红,眼神如水,痴痴地望着自己。他心中柔情一荡,挥挥手,旁边四个侍卫便恭敬的退下了。 颜诩大步走到阮娴面前,两人视线相对,彼此眼底都是勾缠的情意,昨夜在院中时片刻的隔阂和冰冷都消失无踪。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九月来了 “今日不入宫吗?” 颜诩沐浴完毕,阮娴亲手拿着一块干布替他擦拭湿润的长发,一边不经意的问。 两人坐在窗前,阳光洒在身上,颜诩懒洋洋地翻着一本书,一副放松安然的状态。闻言脸上升起几分戏谑,“我的好娘子,咱们俩可还正新婚呢,这些日子为夫忙上忙下难道娘子就一点儿也不心疼?” 阮娴翻了个白眼,一声冷哼,“咱们颜公公日理万机、贵人事忙,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莫非我心疼你就不忙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阮娴心里突然有点堵,对你好时千依百顺,一转身就人影都不见了。阮娴尽全力装作不介意,努力分散注意力,但终究还是做不到吧。尤其经过昨夜之后,她与颜诩那般的亲近,她告诉自己他是个太监,不该对他要求太过苛刻,但是她终究是没办法保持那么理智那么清醒。 颜诩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突然道,“若娘子关心我,我日后会尽量合理安排事务。” 阮娴心一颤,闻言笑了笑,“颜诩,你无须迁就我,你乃是皇上身边第一太监,事务繁重我,陛下那般倚重于你,许多事务你亦是分身乏术、不有选择。只要你平安康健,我便心满意足了。” 若非颜诩,她不可能拥有眼前这种舒适、安稳的日子,通过这么些时日,她也渐渐从起初的忐忑不安,变得安然自如了。 “阿娴,你可是忘了我的话?”颜诩面色微冷,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阮娴一怔,茫然道,“忘了你的话?”她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他说了那么多话,他指的是哪句? 颜诩双眸深沉,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是我颜诩的妻子,何来迁就之说?你我夫妻一体,福祸相依,若我有所不当之处,你完全有资格提出来,向我诉说你的要求。阿娴整整七日,我早出晚归未与你见面,难道你半分异议没有?” 阮娴瞪眼,“你、你故意的?” 颜诩没有否认,他伸手轻轻抓住阮娴的手,眼神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阿娴,你是我娘子,你是这颜诩的女主人。” 阮娴呆呆地看着他,心头滋味难言,她抿了抿唇,微微垂眸。 颜诩见状,并不紧逼,沉吟片刻,突然放开她的手话锋一转道,“九月之事,已经筹谋地差不多,三日之后,她便会以干女儿的身份被我们收养。” 阮娴闻言大喜,“真的吗?”她思绪准了转,“她如今可还在宫里?” 颜诩点头,“宫里上下我已打点好,时机一到便会秘密出宫,认养女之事我已向皇上禀报,皇上准许了。” “太好了!”阮娴一拍手掌大喜出声,一想到在不久将来九月就会来到身边,还是以女儿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存在,她心里忍不住的欢喜和期盼,她与九月都将近快半个月未见了,不知道小家伙是瘦了还是胖了。 想到此,她突然闹中灵光一闪,猜测的道,“你这段时日,忙得便是此事?” 颜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他那副别扭的样子落在阮娴眼里别提多可爱,她赶紧主动坐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臂晃了晃,甜蜜蜜的笑道,“多谢夫君。” 颜诩目光看着窗外,耳垂微微泛红,鼻中轻轻“哼”了一声。 接下来两日。 阮娴开始大张旗鼓地在府中布置九月的小院子,亲自选择布置,还特意让容嬷嬷等人添置了许多孩子的衣物,根据记忆将现代一些玩具,比如积木、木马等画下图纸,让卫管家请人去做,还让青儿红儿带着府里的丫鬟们做了许多小动物的小抱枕小模型。 一时间全府上上下下都知晓老爷和夫人不日将要领养个女儿,这颜府要有个小姐了。 在阮娴千盼万盼中,这一日傍晚,她早早就让红儿知会了门房,若是老爷回了赶紧通报,颜诩有言在先,今日若是不出意外,九月会到她身边来。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红儿脚步匆匆地回来通报。 阮娴眼睛一亮,立马招呼容嬷嬷和青儿红儿等一干人跟她走,“走,快跟我去大门口迎接。” 说完,她率先踏出门,容嬷嬷等人看看彼此,赶紧跟上。 刚到大门口,便见一辆马车恰恰停下,门帘子一掀,颜诩挺拔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脸色淡淡的,身上穿着礼服。 “老爷,您回了。”当着众目睽睽之下,阮娴自然是跟着大家一起喊老爷。 颜诩见她带着一群丫鬟仆人守在门口,眉头微挑,对上她期盼的双眼,心里便有了了然。转头朝马车看了看,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马车帘子微微动了动,一道干瘦矮小的身影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 那人生的一张圆脸,眼珠子黑溜溜的透着机灵,怀里抱着一个蓝布襁褓状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阮娴眼睛一亮,心里狂喜,感激地看向颜诩,“小德子也来了。” 颜诩眼底掠过一丝宠溺,走到她身边,低低道,“先进去吧,此事无需太过高调。” 说完,朝她使了个眼色,便大步走入了府中。 阮娴愣了愣,转头又依依不舍看了小德子一眼,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门口的一竿丫鬟仆人们见老爷和夫人都走了,看了看彼此,青儿和红儿等人赶紧尾随而去,容嬷嬷和卫管家却是不留痕迹地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将小德子飞快迎入了大门。 容嬷嬷走到小德子跟前,“跟我走吧。” 小德子心领神会,赶紧抱着襁褓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两人便穿过大半个府邸到了阮娴和颜诩住的主院,阮娴早早就坐在大厅等着了。 “奴才小德子拜见夫人。” “快起来快起来。”阮娴赶紧摆摆手唤他起来,对其他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青儿和红儿等人赶紧如流水般退下,大门轻轻关上,下一刻,阮娴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双手大大伸开急急道,“快快,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九月。” 小德子咧嘴一笑,赶紧将襁褓轻轻放到了她手上,将襁褓微微扯开了些,小九月那张熟睡的白嫩小脸就清晰地进入了阮娴眼里。 小家伙睡得很安稳,面色白皙,五官精致,瞧着比较前些日子,脸色更红润好看了。 得了,小德子这保姆功夫做得不错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喊爹喊娘 深蓝色的襁褓,孩子精致白皙的睡颜宁静无害,阮娴从小德子怀里接过襁褓,轻轻掂了掂,小家伙比之前重了不少。 “小家伙被你照顾得不错,又重了。”阮娴低低地笑着。 小德子调侃地看着她,“那当然,孩子一日一个样儿,这小家伙整日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吗?倒是你,半个多月未见,气色可比在宫里那会儿好多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如今可是我半个主子了。” 阮娴闻言晒然一笑,心中也颇有感概,“人生处处有惊喜,我也没想到会有如今这般日子,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 “别别别,你可别介,这只能说老天爷替你安排好了,是你的福气。”小德子赶紧摆摆手,如今他可不敢托大了,如今身份不同,他说话之前也要在脑子里三四一下。 阮娴目色深邃,“也许吧。” 老天爷安排好的?那么她穿越都是命中注定了? 这种念头在脑子里转了转,阮娴就翻到一边,话锋一转道,“你从今日起,就到我身边来了?” 小德子美滋滋的点头,“那当然,九月一向都是我伺候的,如今九月变成了你和主子的养女,我自然也要跟随啊。这天底下,还有谁比我更懂得伺候小家伙?” “是是是,都是你的功劳。”阮娴乐呵呵直点头,自小九月出生起,都是小德子手把手亲自照顾,甚至比她做的还周到细微。若是小德子不跟着九月,她还不放心呢。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襁褓里的小家伙突然打了个哈欠,伸了伸小手,修长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好像要醒来的样子。 阮娴心里一动,赶紧期待地看着她,下一秒,小家伙那双紧闭的眼睛仿佛映证她的猜测般,缓缓地睁开了。起初还有些迷茫,深邃漆黑的大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渐渐地,云雾散去,那双黑黢黢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阮娴。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看着自己,有那么一刹那,阮娴甚至产生了小家伙眼神犀利的错觉。她脸上笑容欣喜地展开,伸手抓起小家伙的小手摇了摇,“小九月,还记得姐姐吗?想不想姐姐?”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阮娴,又看了看旁边熟悉地不得了的小德子,突然咧嘴露出几颗小米牙,张开嘴欢喜的对他唤道,“爹” 这一声出来,阮娴顿时满头黑线。 小德子笑眯眯地脸瞬间一僵,阮娴黑着脸转头等着他,满脸质问,“你教的?” 小德子哀嚎一声,双手狂摆,“哎哟我的祖宗,我可从来没教过她这些东西,冤枉啊!” “冤枉?”阮娴眼睛眯起,毫无信任道,“九月才一岁不到,莫非是她冤枉你了?若非有人教她,她怎么会看着你就喊爹?小德子啊小德子,你胆子也忒大了吧,你还想做小家伙的爹呐?” 说到这个阮娴心里就有气,而且小家伙还喊她娘呢,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饶是小九月再聪明,若是没有人教授如何会说? 仿佛映证了她的猜想,小九月突然眼珠子转了转,转头看向阮娴,张开便响亮而清晰的喊了声,“娘” 卧槽! 小德子一脸惊吓,满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阮娴,阮娴也是一脸呆滞,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日了狗的表情! “她叫你娘?”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仿佛泛着冷气,顿时让阮娴和小德子后脖子上汗毛直立。二人陡然转头,就看见颜诩一身黑色便服、表情冷淡地站在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过来了。 简直跟鬼一样! 阮娴心里诽谤刚起,满脸尴尬的笑了笑,“都怪小德子这家伙,估计是他没事儿在旁边唠叨啰嗦太多,小家伙脑子聪明记性好,就记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小德子挤眉弄眼。 小德子一听此话,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表情,心里别提多委屈了,立即据理力争道,“主子,我哪里唠叨啰嗦?明明是阿娴她故意教孩子乱七八糟的,否则小家伙怎么一开口就叫她娘呢?” 阮娴瞪眼,臭小子,竟然还敢把屎盆子往她身上倒!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姐姐我不义,她立即反驳道,“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小九月明明是先喊你爹的,若非你教她,她怎么会说?” “哼!那她还喊你娘了!明明你教的,还污蔑我!” “我污蔑你?我阮娴行的正坐得端,绝对没有污蔑你!哼,这半个月本姑娘不在宫里,谁晓得你背着本姑娘教了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你来我往,睁得眼珠子都红了,口沫横飞谁也不让谁,一个个理直气壮的。两人没看见颜诩的脸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黑,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股冷气般,越来越阴沉。而襁褓里的小九月更是眼珠儿滴溜溜的转着,玉雪可爱的小脸上一脸兴奋欢喜,眼神发亮,别提有多高兴,有多幸灾乐祸了。 那种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个婴儿该有的表情。 “够了!” 一声冷喝响起,仿佛一把冰寒锋利的刀刃,瞬间凝固了室内的争锋相对,阮娴和小德子回过神,就对上了颜诩冰冷阴沉的脸,两人顿时乖觉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可就在这时,仿佛在火上浇油般。 一声清脆稚嫩的童音在空气中突兀响起,“爹” 三个大人视线一凝,小德子浑身僵硬,三人的视线齐齐落到襁褓里的小家伙身上。只见小家伙挥舞着两只胖手,满脸欢乐地张着嘴露出几头雪白雪白的几颗米牙,嘴唇便还留着晶莹的口水,她乐呵呵地看着小德子,又不怕死地叫了声,“爹” 然后,眼珠儿一转,偏了偏头看向阮娴,“娘”说完之后,小家伙乐呵呵的笑了,张着明媚漆黑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单纯的样子。 那个声音甜得哟,简直快要流出蜜汁了。 阮娴满脸发黑,小德子更是满脸惶恐,内流满面吓得要傻逼了,而颜诩的脸色更差了,他目光暗沉面色幽深莫测,这浑身散发的气场都吓得阮娴和小德子胆战心惊。只见颜诩目光沉沉的转头,盯着小德子,阴森森的道,“带着这小崽子,滚到偏院去!” 阮娴愕然,“等等,之前不是说跟咱们住主院吗?” 颜诩冷冷地盯着她,嘴角勾了勾,毫不留情道,“本公公改变主意了!” 说完,隐蔽地瞟了九月一眼,黑着脸便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阮娴哄夫 阮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和小德子大眼瞪小眼,又双双落在了一脸天真无害的小九月身上。 小家伙一脸高兴浑然不懂大人之间的互动,阮娴额头抽了抽,堂堂礼司蓝第一大总管太监竟然还会跟一个小婴儿一般见识! 可真是让她开了眼,颜诩这家伙竟有这般幼稚的一面。 可怜她准备了好几天的房间和东西,一应俱全就等着人来,这下因为颜大公公一句不爽,暂时都不能动了。不成,还是回头哄哄看,看看能否让他改变主意。 这般想着,阮娴笑着将九月小心还给小德子,道,“小德子,你和九月先去偏院安置吧,小家伙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让人把东西都暂时搬过去。走,我陪你一起同去。” 说完,她扬声安排青儿红儿等人将之前备好给九月的物件暂时先搬到偏院,让给小德子也准备换洗衣物之类的,便带着小德子和九月去了最近的院子。院子不大,但干净齐整,东西都齐全,待亲自将九月与小德子安排好了,她才安心回了主院。 回到主院,她唤来红儿问道,“老爷这会儿在哪?” 青儿和红儿二人都是颜诩给她配备的丫鬟,青儿活泼机灵,红儿安静稳重,阮娴让她们一个主内一个对外,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也用得十分顺手。跟这两丫鬟之间也没了起初的生涩陌生,此刻红儿闻言,嘴角便忍不住微微一抿,笑着恭敬回答,“回夫人,老爷在书房呢。” 说完,眼中掠过一丝笑。 她这一笑被阮娴看了个正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啊,连你这丫头都敢笑话我了。” 红儿恭敬的垂眸,“奴婢不敢。”话是这般说,可是声音轻快带着笑意,生怕阮娴听不到似的。 老爷和夫人成亲时日不长,但两人之间的情意融洽下人可都是看在眼里,尤其是老爷那样冷酷严厉的主子,对待夫人却那般的温柔谦让,若非亲眼看见,下人们怕是都以为自己做梦呢! 难怪人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由此大家如今都对这位新夫人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不敬。而红儿作为贴身大丫鬟,她对于夫人和老爷之间的了解就更多了,尤其是与夫人相处这些日子来,夫人的脾性都摸得差不离,也因此,她与青儿才会更加心甘情愿的伺候夫人。 能得老爷这般青睐,夫人自然有她过人之处。 阮娴此刻心情极好,小九月终于来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照顾她,她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虽说颜诩是个大奸贼,也许终有一日会被撸下来,但是趁着眼下还有权有势,一边好好过日子一边准备后路才是正经啊。 想到此,阮娴决定赶紧去哄哄颜诩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她对红儿道,“让厨房把晚膳摆到书房去,今日我和老爷在书房用膳,对了,做几道老爷爱吃的菜。” 红儿柔柔抿嘴一笑,恭敬地下去安排了。 阮娴照了照镜子,又描了描眉、摸了摸唇脂,高高兴兴的去书房了。到了书房外,青树守在门口,阮娴低头小声问,“老爷一个人在里头?” “是。”青树忙恭敬回答。 阮娴转了转眼珠儿,又道,“去烧壶茶来,我送进去。” 青树闻言一愣,“夫人,使不得,这种事哪能您来做” “让你去你就去,少废话,快点。”阮娴一口打断他,瞪了瞪眼。 青树无奈,只得乖乖去烧茶水,不一会儿,就用托盘捧着一壶茶过来了,阮娴接过托盘,向青树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敲门。青树看着她端着茶水,只得恭敬地站在她旁边,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敲了三下,里头毫无动静,没人理。 阮娴瞪眼:再接再厉啊,继续敲! 青树后背一寒,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敲,咚咚咚,又是三下。 “滚。” 里头传来一道冷得跟冰刀似的声音,言简意赅。 青树脖子一缩,顿时脸色惶恐地埋下头倒退一步。 阮娴瞪了瞪眼睛,心里也有几分发毛,但还是心里还是很坚强的没有后退,有她出马颜诩这鬼脾气也要服服帖帖才是,自那夜之后,阮娴对于颜诩这人,她就充满了一个蜜汁自信,难以形容,反正这家伙绝对不会把她怎么样! 她看着青树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将茶水塞入他手里,清了清嗓子娇滴滴的道,“夫君,是我,我让厨房待会儿把晚膳摆到书房来,我来陪你一起在用膳,可好?” “” 青树肩膀可疑地抖了抖,头埋得更低。 书房一阵沉默。 不说话?!阮娴再接再厉,又软软的道,“阿诩,相公,你在做什么呢?我来陪陪你呀” “” 风扫落叶,一片寂静。 阮娴咬了咬牙,感到有些脸皮发烫,太没面子了,她都拉下自尊主动来找他了,这混账居然还这么冷?阮娴脸皮一阵青一阵红,青树的头埋得更低了,端着茶壶脚下还悄悄地倒退了两步,万一打会儿夫人恼羞成怒,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挨得最近的自己啊。 阮娴头皮抽了抽,心里一股执拗涌起来,好啊,不说话不搭理,老娘今天还偏偏就要进去了。她双手往要说一叉,张了张口就想发飙,但紧接着脑中灵光一现,她赶紧悬崖勒马,对付颜诩这种性子可不适合以暴制暴! 再说,她也硬不过人家! 只能曲线救国! 她想了想,突然转头看向青树,青树对上自家夫人的脸,头皮一麻,便见夫人温柔地对自己一笑,“青树,你先下去,这儿暂时不用你服侍了。” 青树闻言如赦大负,赶紧恭敬地点点头捧着茶壶退下了。 阮娴看了看四下左右,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她深吸口气做了一下心里准备,轻轻地敲了敲门,捏着嗓子娇滴滴道,“夫君,你让人家进去行吗?人家有事要跟你说” 说完,阮娴打了个冷战,卧槽老娘居然能发出这种声音。几乎是此话一落,门内便突兀传来一声轻响,仿佛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紧接着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仿佛靠近了门口,阮娴眉头一跳,期盼地露出笑容,但那脚步声又戛然而止,里头的人不动了。 阮娴俏眉微竖,眼珠儿转了转,突然狡黠一笑,声音无比委屈的道,“看来夫君不想见人家,哎本来人家还想好好感谢一下夫君,但是夫君想必此刻心情不佳,那人家也没办法了。哎我还是回去吧,谁让我那么没用,夫君都不愿意搭理我” 说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身后书房大门陡然开启,紧接着腰上一紧脚下再也迈不开,颜诩那张冷冷的臭脸出现在视线,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去哪里,不是要感谢我吗?” 声音冰的跟刀子似的,但是手抱着人家烙铁般不放开! 阮娴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臭男人,你不闷骚一下会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喜欢你 声音冷得跟冰渣似的,手却抱着人不放,而且动作极其迅速一抱,就拦腰将人抱入了书房内。 书房门在身后关上,阮娴双脚落了地,抬起头,就看见颜大公公一脸冷酷故作矜持表里不一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涌起几分笑意。 想不到堂堂颜公公竟有这般幼稚的一面。 不是有人说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个大男孩吗,果真诚不欺我。不分年龄身份地位,在某个时刻,他们都会暴露真实的自己。 “不是说要感激我?” 颜诩嘴上声音冷淡,眼神却紧紧盯着阮娴,一动不动。 阮娴心中一乐,不再戏弄他,免得他恼羞成怒,一步上前将手搭在他肩膀,主动将他的脸拉下,在他唇形完美的唇上印下一吻,眸光盈盈,“多谢夫君。” 颜诩微微怔忪,这是阮娴第一次主动,一触即止,这也太敷衍了吧。颜公公心里十分受用,但很不过瘾。下一秒,大手一伸便将欲后退分开的阮娴紧紧一捞,大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身体一转,便将阮娴紧紧压在了墙上。 微微低头,两人的脸近得只差厘米,颜诩嘶哑低沉,“这般容易就想打发我?” 说完,不等阮娴反应,狠狠低头,吻住了那张粉嫩而诱惑的唇。这一吻来势汹汹,仿佛带着几分怨怼又仿佛带着几分得意,阮娴通过某人这阵子的调教早就适应了颜诩的吻,双手自然抬起,紧紧攀住他的肩膀,脑袋晕眩,四肢发软,熟悉的感觉充沛在浑身上下。 这一吻,整个书房内只剩下啧啧水声,等阮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了颜诩的书桌上,两人搂得紧紧,吻得天昏地暗,难舍难分。 良久,两人才喘息着分开,阮娴满脸绯红,唇瓣红肿、眼角荡漾着动人的色泽,双目生媚,连脖子都是粉红色的。那模样看得颜诩心中热血沸腾,浑身紧绷,心里那个挣扎的念头再一起剧烈地涌了上来,看着美人儿不能吃,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失控的边缘,简直就是折磨啊。 尤其这美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是自己一心爱慕的姑娘,他做梦都想将她拥入怀中,真真正正地拥有她,狠狠地将她征服。 颜诩喘着粗气,他紧紧将阮娴抱在怀里,两人身体紧紧贴着,都非常激动,仿佛连彼此都心跳都能听清楚。阮娴脸埋在颜诩怀里,耳边是他咚咚咚飞快的跳动声,与自己的心跳声相互呼应,更让她整个人都酥了。 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动情而痴迷地望着颜诩。 颜诩低头,看见她那毫不掩饰赤果果的眼神,嘴角一勾,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阮娴浑身一抖,一股翻腾的勇气在心中激荡,冲动的念头不敢不顾的涌起,脱口而出,“颜诩,我好喜欢你” 颜诩一怔,心里瞬间被一种剧烈的冲击包围,他对上阮娴痴痴的眼神,突然怜惜地将她紧紧搂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在心里涌起,像朵盛开的花,冲破泥土茁壮成长开出了芬芳灿烂的花儿,他喉咙发出一声欢喜的笑声,低低地,难以自制的。 低沉的笑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阮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动作非常的紧,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揉到骨血中一般。她不是傻瓜,心里涌起欢喜,但心底仍然期盼得到颜诩的回应,她抬起头勇敢而渴望的迎上他的目光,“那,那你呢?” 颜诩的心仿佛被一团温水包围住般,他看着那双执着的漂亮眸子,仿佛透过这双眸子看见了里面羞涩而勇敢的灵魂,他毫不客气狠狠吻了下去。将他心爱的人儿吻得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曾几何时,他万万没有想过自己心里会住进一个姑娘。 从第一次初见,从第一次升起好奇,从一次又一次的暗中观察开始,在他不知不觉中就扎根地那么深刻,让他平静的心掀起了滔天骇浪,让他产生了渴望。 而如今,他已经品尝过她的甜美,已然无法自拔,那又何必再无所挣扎? 紧闭的双眸缓缓掀开,里面是毫无掩饰的沉醉与欲|望,颜诩紧紧盯着阮娴迷乱的双眸,双手坚定地扣住她的肩,一字一字道,“阮娴,我心与你相同,很快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我心与你相同。 迷乱的脑子恢复清晰,颜诩的话在阮娴心中回荡,巨大的欢喜猛地涌了上来,眼眸刹那发出光亮,欣喜无限,“惊喜?什么惊喜?” 脸上的笑容与羞涩如何也无法掩饰,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不知道自己整张脸在此刻仿佛发着光,美得让人心折。 看着这样的阮娴,颜诩心中柔得一塌糊涂,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心里欢喜,亲昵地贴在她脸颊,细密地亲吻在她脸颊、鼻子、眉眼中流连,目光柔情不已,“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便等着吧,这个惊喜你定会极欢喜的。” 说到此处,颜诩点到为止,任凭阮娴如何撒娇如何追问都不肯再透露半分。 两人在书房中腻腻歪歪着,门外青树和青儿红儿等人面面相对,一竿上晚膳的下人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守在门外,呵呵,气氛好尴尬。 还是阮娴感觉肚子饿了,猛然想起了自己之前下的命令,红着脸从颜诩怀里出来,心虚地走到书房门前,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就对上了外面一群人的眼。 顿时心虚地面红耳赤,整个人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颜诩看着她一脸懊恼的样子,思及她来时的话,不禁忍俊不禁。面不改色的打开了书房门,看见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下人们,淡淡的道,“将晚膳摆进来吧。” 下人们连眼神都不敢乱瞟,如流水般将食物一样一样摆入了书房侧厅的大桌上,不一会儿,一桌子热腾腾散发着芳香的美味佳肴便摆在了桌上,阮娴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将青儿红儿也赶了出去,关上门和颜诩两个人吃饭。 颜诩看着她那副掩耳盗铃的样子,心里直乐,漆黑的眼神渐渐深邃,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为了给娘子这个惊喜,看来,他的动作必须加快了。 他眼眸转动,飞快划过一丝异光。 ---牙牙日常--- 今天2更,补一更昨天哒。 久违的牙牙剧场: 阮娴:亲爱的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好期待哦~ 青儿红儿:老爷夫人感情真好,好羡慕 青树:主子的狗粮,含泪跪着吃555 朱慎:晒恩爱,死得快! 朱瀚允:皇叔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本宫甚是认可,男的死了干脆,女的我接收。 小德子:楼上莫非是传说中的接盘侠? 作者大大:颜诩啊,对于大家的讨论你有啥看法呀? 颜诩(冷笑):哼,一群单身狗! 牙牙&p;p;p;p;众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月之后 九月正式以养女的身份被阮娴和颜诩光明正大的收养,为此将小德子也从宫里弄了出来,改名换姓,而宫里司苑局的小德子如今已经没了。 九月的到来无疑完整了颜诩的生活,丈夫、孩子、家都有了,加上与颜诩的关系更是明朗化,两情相悦、心心相印,阮娴心里对未来的日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为此,颜诩提笔给九月取了个大名,颜子曦,意思是像朝阳一般,健康安宁。 阮娴竖起大拇指,表示颜公公有水平,名字取得好。 接下来的日子,阮娴每日会抽两个时辰去偏院陪九月玩,小家伙毕竟年幼,精力有限,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也会在床上翻一翻爬一爬。除了小德子,阮娴还安排了两个小丫鬟和一个奶嬷嬷照顾九月,之前定做的那些玩具也做好了,为此阮娴还让下人们布置了一个玩具房。 其余的时间阮娴会处理府上的一些事务,批复账本,她为了方便管理,定了半月一次会议。各个商铺里的管事隔半个月入府一次汇报,每半个月的出入账,铺中的问题与事务,为了鼓励竞争,阮娴将现代的绩效方针也搬了过来,每个月各个铺子进行评比,按旬发放奖金。 每个月她会出去巡视商铺一次,或者派人私下暗访。 她列了个章程发放到各个铺子,松弛有度、有褒有贬、双管齐下,铺中所有员工上至掌柜下至伙计们都要遵守。为此各个铺子的掌柜和伙计们都像打了鸡血般,三个月下来,颜府名下各个铺子进益均有提高。 阮娴的动作自然出不了颜诩的视线,当卫管家将这些事宜汇报给他,颜诩越发惊异,惊异之余又不禁感到骄傲,没想到自己竟无意捡了个宝啊。 卫管家也彻底承认了阮娴的地位,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夫人年纪轻轻,却如此足智多谋,玲珑心窍,着实叫人叹服。 阮娴更不知,她那章程一出来,颜诩立即秘密召集各个掌柜开了会,勒令严禁将此章程传播出去,就算万不得已,不得泄露是夫人提出来的。为保阮娴的安危,颜诩不想让任何有心之人注意到她。 日子越发灼热,八月中旬了, 这些时日颜诩事务颇为繁忙,日日入宫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会留宿宫中。小九月已经在地上爬了,小家伙越发灵活,越来越不愿意呆在床上。宫中如今正当宠的是樊贵妃和倩嫔,自大皇子离京后,兰贵妃一步不离关在元曦宫,皇帝也甚少探望,如今兰贵妃的宠爱已是大不如前了。 大皇子离宫剿匪后来的消息也不多,更何况阮娴身为宅院妇人,生活的重心也转移了。 这一日。 颜诩竟然破天荒早早归家,交了一张红色请柬给阮娴,“三日后,你去赴宴吧。” 阮娴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永安候府?” 颜诩点点头,“樊贵妃如今深受恩宠,如日中天,受宠的程度不亚于当初的兰贵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永安候府乃樊贵妃母家,他们家恩宠正隆,不便得罪。三日之后,你备一份厚礼,去替我给老太君贺寿。” 阮娴懂了,她想了想,不禁问,“皇后娘娘呢?”她记得当初离宫时,皇后与陛下重归于好,如今才过三个多月,以皇后的手段,应当不可能被樊贵妃压一头啊? 颜诩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樊贵妃与倩嫔联手与皇后娘娘分庭对抗,如今宫中呈三足鼎立局面,这个平衡正是陛下乐意看到的。” “可、可是,我之前从未应酬过这种场合”阮娴有点怕自己做不好,“到时候我有哪些地方要注意的?” 颜诩牵起她的手,带着鼓励意味的拍了拍,“无需担心,你大大方方去,无需逢迎结交谁,该吃该喝便是。让容嬷嬷陪同,容嬷嬷应付这方面最有心得。” 容嬷嬷此刻正站在门边,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过来,见两个主子坐在一块儿说话,又表情如常地收回了视线。 阮娴听了颜诩这番话,心里稍稍有了底,回头就找容嬷嬷取经。通过容嬷嬷一番讲解,再将京中各府各宗亲贵族之间的关系捋了一番,顺带听了一耳朵八卦,第二日就让容嬷嬷开库房备好了礼。 三日后。 一大早,阮娴便在容嬷嬷的建议之下,中规中矩的打扮,恰好时辰,带着容嬷嬷和青儿红儿便坐着马车出了门。 天气炎热,太阳高高挂起,永安候府的宴席巳时开始,街上出行的人流仿佛因为这灼热的气候都少了些许。永安候府和颜府大概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很快,马车便抵达了。 马车停在永安候府门口,阮娴下了车,便看见旁边不少马车,打扮盛重的贵妇千金们带着丫鬟们也到了。永安候府门口摆着个桌子,桌后坐着小厮提笔记录,旁边的小厮拿着礼单,另一个小厮接收贺礼。 红儿将备好的贺礼送上,阮娴带着人走上正门,迎面而来一个慈眉善目、白胖短须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了过来,容嬷嬷细声提点,此乃永安候府二房老爷,人称一声樊二爷。 樊二爷旁边还站着一身穿玉白锦袍的青年男子,容貌端着俊秀,样貌堂堂,颇有大家子弟的气质,那是永安候世子。 阮娴多看了那永安候世子一眼,觉得有点眼熟,思索片刻,才想起来她曾和颜诩在醉云楼偶遇过此子。 “颜夫人来府上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永安候府二老爷一见阮娴,立即脸上笑容满面极其热络地迎了上来,二人从未见过,却能做得这般自然热忱,这演戏功夫也着实炉火纯青。 永安候世子也热情地迎了上来,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阮娴脸上,眼神闪烁,突然语意不明道,“欢迎颜夫人大驾光临,本世子与夫人曾有过一面,不知夫人可还记得?” 阮娴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站在旁边的樊二爷顿时面色微妙,插入话来,“贤侄,你与颜夫人认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侯府贺寿 永安候府大门口,一座座马车停驻,然后从上面下来一位又一位盛装而来的名门贵客。 樊二爷的话非常的突兀,四周奇异般的一静,阮娴想也没想否认,抿嘴摇头,“我与世子素不相识,樊二爷想必是误会了。” 樊世子目光微微闪烁,也不多言,只是热情地将阮娴引入门内,“好了好了,颜夫人第一次来府上,实在是蓬荜生辉,我亲自为夫人引见,老太君见到夫人想必是极欢喜的。二叔,这边就先劳烦您了,侄儿稍后变回。” 樊二爷反应很快,面上没有半分异色,忙不迭点点头,“好,去吧,夫人您请。” 樊子卓伸手,“夫人,请。” 阮娴面含浅笑,微微颔首,不慌不忙的跨入了永安候大门。 永安候府占地颇广,进门便是一条笔直大道,道路两旁栽种着名贵花卉园植,穿过一道拱门,又绕过一道假山流水的小桥,便到了此次老太君准备宴会的场地,福寿斋。 樊子卓一路上半句不语,恭敬的带路,待将阮娴送到福寿斋,便恭恭敬敬地走了,态度温和有礼,显然是想博得阮娴好感。阮娴心中微带感激,对这风度翩翩的世子爷倒也印象不坏,对这永安候府的奢华精致更是耳目一新,相比之下,她家颜府虽然也十分漂亮,但比起这永安府还是少了一些沉淀。 尤其每个府邸的建造都是按品制的,颜诩虽然位高权重,这私下的宅子却仍是不能超出品制之外,而永安府却是延续了百年的大家族。 踏上台阶,立即有如花似玉的丫鬟迎了上来,容嬷嬷和青儿红儿紧随她身后,福寿斋里已经来了许多贵客,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说笑声,热闹非凡。 “老太君,宫中礼司蓝总管颜府的颜夫人来了。” 随着丫鬟进去通报,里面的笑声戛然一止,阮娴面色淡定半分不改,过了几秒,刚才进去通报的丫鬟就出来了,笑眯眯道,“颜夫人,快请进吧。” 阮娴淡淡一笑,从容不迫的跨入了福寿斋的门。 一入内,嚯,好多人呐。 左右两边坐满了穿戴讲究的贵妇们,年龄大的坐着,年轻的站着,一屋子花红柳树、姹紫嫣红,屋子里还飘散着一股浑浊交杂的脂粉香气,幸亏四周窗子和门都是大敞开着。四周角落里都放着冰盆,倒是散了不少热,否则这么多人呆在一股屋子里不窒息啊。 率先印入眼眸的便是一个精神抖擞、头发花白、容貌慈祥的老人家正笑看着自己,老人家一身喜庆端庄,头上带着锈祥云蝙蝠纹的抹额,看上去十分威仪,威仪中又不失雍容慈祥。 想必这便是永安府老太君了。 阮娴暗暗捏了捏湿润的掌心,不卑不亢地上前行小辈礼,“颜阮氏见过老太君,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两句台词早就说烂了,阮娴想不到其他贺词,顺口拈来。颜诩早有交代,她今日过来就是打酱油的,场面功夫做好,架子端上,时间差不多了就撤。只要不出岔子,不失态给颜府丢了面子即可。 “颜夫人快快请起,请起。”老太君笑着抬手,目光仔细地在阮娴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视线定在她的脸上,“颜夫人一向深居简出,今日能够来给老身来贺寿,着实是老身的荣幸啊。” 阮娴忙不迭谦逊的道,“老太君谬赞了,老太君六十大寿,阿娴来沾沾福气,也是应当的。” 老太君笑得很热情,让下人搬来凳子请阮娴入座,阮娴感觉四周一道道打量的视线,明里暗里的,有惊疑、猜疑、不屑、冷漠等等各种眼神,她面色从容地应对着老太君。老太君十分热情,还为她介绍身边其他几位夫人,阮娴一一见礼,和心中的人名一一对上,寒暄了一会儿,方才那个丫鬟又进来通报了。 又有贵客来了。 阮娴直觉地停下说话,目光与其他人一道有默契地看向门口,然后便看到一位打扮雍容华贵的贵妇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进来了。贵妇一进来就对热情地朝老太君迎了上来,嘴里喊着姑妈姑妈,后面的两个少女娇滴滴地喊着姑婆。 原来竟是老太君的侄女儿来了。 阮娴目不斜视地静坐着,打定决定若无必要绝不多说话,努力塑造沉默内敛的端庄形象,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室内的人,心里默默地将这些人的模样和身份记住,未免日后遇到起冲撞。 今日她参加永安候老太君的寿宴,等于是正式进入了京城贵妇名门们的视线中,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如之前那般安静了。 接下的时间,老太君就没得停歇,一位又一位的女宾客过来请安。 其他早到的贵妇们要么就坐在旁边陪着,要么找到相熟的贵妇友人咬耳朵聊着,年轻点的千金小姐们呢被永安候府的大小姐专门安置到了隔壁一处亭台,小姐们带着丫鬟在里面聊天喝茶吃糕点,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只有阮娴这个第一次参加宴会又人生地不熟地颜夫人干坐着,旁边的夫人们也不搭理她,她索性乐得个清闲,一言不发地静静地看着。 我就静静地看着。 阮娴何尝不知自己身份尴尬,永安候府乃京都名门,能够收到请柬来贺寿的官员贵族名门那都是在京城数得上名号的。而她不过是个太监的媳妇,颜诩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但是在这些豪门贵妇千金们心中,太监再有权有势说到底也是个奴才,如今她们跟奴才的媳妇处在一起已经是忍了,但是要她们弯下腰来结交一个太监媳妇,她们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说,这些名门贵族什么的,明明权势都不如,却依旧傲气的很。 颜诩不过是看在樊贵妃的面子上,让她过来做个面子罢了,阮娴心里其实没有半点儿负担。 快到了午时,老太君终于扬手发话,宴会要准备开始了,侯府不禁为大家准备了美味可口的佳肴,还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入府,请大家吃好喝好,酒足饭饱之后移步去看戏 侯府的饭菜确实不错,但对阮娴这种吃惯了宫里口味又从大现代来的人来说,就太小菜一碟了。等大家酒足饭饱,阮娴从善如流地跟着众人去了侯府后花园看戏。 侯府后花园搭了个华丽的戏棚子,众人坐在舒适的凉亭里看戏,阮娴捧着一杯酸梅汤有滋有味的喝着,突然,身边传来一道温和友善的声音,“可是颜夫人?” 阮娴一怔,有些惊讶的转头。 看见一个二十多岁梳着妇人头,肤白貌美的贵妇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妇人样貌精致、气质温婉,阮娴微微眯眼,竟隐隐约约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什么头绪。她被冷落了大半天,这会儿突然有个贵妇主动凑近她,反常即是妖,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了几分警惕。 第一百四十章 侍郎夫人 “夫人您是?” 心思百转,阮娴从容如常的露出了微笑,不管此人是谁,主动跟她说话有何用意,她屹然不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可。 想到此,她的神情和坐姿越发自然从容起来。 “夫家乃户部侍郎陈远通。”贵妇收回探究的眼神,嘴角抿起浅浅的笑,自报家门。 “原来是陈夫人。”阮娴笑着点点头,随即眼中微微露出几分疑惑,“不知陈夫人突然唤我” 陈夫人见状摆摆手,凑近了些,微微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是北方人,这大戏唱的咿咿呀呀的着实没劲儿,我不爱看,又看你一个人怡然自乐的模样,甚是有趣,便不害臊地主动跟你打招呼了。” 陈夫人说完之后微微咧嘴,嘴角上竟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整个人显得直爽又乐观。 阮娴心里对这个答案十分诧异,没料到陈夫人的原因这么简单粗暴,竟是因为无聊?说实话,戏台子上的咿咿呀呀她也听不懂,但她怡然自乐图个是个新鲜,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以宾客的身份,又是看戏的心态,身边所有事物她都格格不入,她也乐得轻松。 倒是没想到,自己这般默默无闻了还会有人关注。 但陈夫人这种简单粗暴的性子,她倒是不讨厌。想到此,她嘴角一勾,也轻声道,“其实我也听不懂。” 陈夫人眼睛微睁,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那你还这般乐呵?我看你那么自在,倒是挺享受的呀。” 好感有时候来得就是那么莫名其妙,你看一个顺眼,说话的欲|望就会自然而来,阮娴眼波流转,嗤笑的看了她一眼,“陈夫人,难道你没发现我被人排斥在外?你可知我是何身份,就不怕被牵连?” 贵妇之间都是抱团的,要么就是分派分团体的,这个陈夫人莫非没看到其他贵妇对她避讳莫测、避之不及的态度? “牵连?”陈夫人微微撇嘴,不以为意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哎,这些后宅的妇人只知道那后宅一亩三分地,争宠争斗,哪知晓外面世界极其广大,啊,本夫人好怀念北方的大草原啊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去一次” 阮娴诧异地看着她,心里升起一分疑惑,“你成亲多久了?”怎么这结婚了还想着回娘家,这陈夫人心态还没转换过来? 陈夫人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快一个月了吧。” 阮娴瞥了她一眼,脱口而出,“你怎么嫁得这么晚?”这看上去二十岁了吧,在古代这个年龄嫁人那可是凤毛麟角,而且还是个侍郎夫人,长得也挺美,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陈夫人讪讪一笑,含糊的道,“我的情况特殊。” 她张了张口,好像还想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陈夫人。” 陈夫人下意识转头,阮娴顺着声音看去,无米之外一个穿青色裙子的丫鬟正挤眉弄眼一脸焦急地看着陈夫人。陈夫人一看就丫鬟脸色就不对了,歉意地看了看阮娴一眼,急急道,“我叫崔宝儿,日后若是有机会找你玩,抱歉我得先走了。” 阮娴理解的颔首,便见那陈夫人站起身,端着优雅的姿态面色自然地离去,大概只有飞快的步伐泄露了她心底的焦急吧。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她怎会失态提前离去呢? 阮娴拈着糕点,心不在焉的想着。 不过本来就是人家的事,与她毫不相干,她就是无聊才发散一下罢了。 看过了戏,永安候府还有后续的安排,但老太君估计是年纪大了,折腾了大半日精神不济便去歇息了。阮娴逮着这个空子,便跟永安候夫人提前告辞了,永安候夫人对她不假辞色,准备了一份回礼。 阮娴让青儿接了回礼,就笑着告辞了。 回到府上,阮娴问容嬷嬷今日表现如何,容嬷嬷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昧着良心点点头。夫人您今日从头到尾都不在状态之中,仿佛局外人的姿态好吧,不过夫人被那么多人排挤也面不改色,沉着冷静的应对也让容嬷嬷不仅高看。 晚上颜诩回来,阮娴兴致盎然地将今日永安候府所言所闻与他分享,自然也就提到了户部侍郎之妻陈夫人。 “这个陈夫人我看倒是个爽快之人,她是今日唯一一个与我说话之人呢。”厨房今日做了一道家常豆腐味道不错,阮娴吃了两块,口齿之中一股原汁原味的纯粹香味。 颜诩见她喜欢,又给她夹了一块,“哦?看来阿娴对这陈夫人印象不错。” 阮娴想了想,倒也未否定,“还行吧,觉得她比较特别吧,与其他人不一样。她走之前还将名字告诉我了,说日后有空找我玩呢。” 颜诩闻言眉头轻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是你喜欢,交个朋友也行。户部侍郎陈远通为人正直、才识不凡却不古板,是个很有潜力又聪明之人。他是上个月成亲的,妻子乃是北方崔家堡的人,崔家宝乃是江湖中人士,陈远通娶了崔家堡大小姐为妻却是为了报恩,他倒是个信守承诺、言出必行之人。” “报恩?”阮娴眼睛一瞪,熊熊的八卦之火顿时烧了起来,这里面一听就知道有故事啊。 颜诩戏谑地看着她这幅八卦的模样,似笑非笑道,“想知道?” 阮娴诚实地点点头,期盼地看着他,“想!” 颜诩嘴角一勾,“那你要怎么回报我?” 阮娴一脸黑线,郁闷的瞪着他,“还要回报?” 颜诩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那当然,陈侍郎与陈夫人的故事可谓是精彩至极、跌宕起伏,且这里头的故事乃是秘密,这京城之中无人知晓,若非我手下有能人偶然机会查到,否则岂不是错过了如此精彩的好故事?” 阮娴无语地看着他睁眼说瞎话,好一个“偶然查到”,这么偶然去查人家一个朝中四品官的私事,也偶然得太凑巧了吧。这家伙以为她是傻的么? 阮娴心里翻了个白眼,但终究还是没忍不住,屈服了,“你想我怎么回报你?”没办法,谁让这古代娱乐太少? 颜诩依旧端着茶杯,眼神盯着茶杯,仿佛上面能看出朵花儿似的。只见他慢吞吞地开口,“哎人家的夫君都能有幸佩戴自家夫人亲手制作的衣裳、裤袜、鞋子、再不济也有双手套,娘子,我不为难你,你给我做个香囊如何?” 阮娴愣住,“我不会做女红啊。”她前后两辈子都没摸过几次针线,要她做香囊?也太为难人了吧? 颜诩眼睛一眯,淡淡道,“娘子,拿出点诚意好吗?” 说着他表情又一变,仿佛带着几分委屈,“难道为夫君做个香囊,就那么难吗?”说完之后目光勾勾地看着她。 阮娴原本想咬牙掐灭八卦之火,看到这个表情,嘴巴里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纠结了一下,闷闷的道,“那好吧做得难看你不准嫌弃!” ---牙牙日常--- 呜呜呜我发现了,我特别擅长写撒狗粮,每次写到两人腻腻歪歪我就灵感来了啊啊啊啊不能全部撒狗粮啊(捂脸) 第一百四十一章 边关消息 那日之后,阮娴的应酬渐渐多了起来,凡事有了开头,出门的次数就多了许多。不过容嬷嬷统计之后,告知她,发帖子送筏子的人家大多数京中中等之流人家,要不然便是家中背景不强,醉翁不在酒。 颜府名下五家铺子的生意越发红火,每月进账可观,阮娴跟颜诩商量过后,索性以复制了形式,让人连开了三家分店。两人自从相互坦白了心意,许多事情都会相互商量,彼此关怀,阮娴和颜诩低调的小日子过得十分融洽,蜜里调油般,下人们看了,都对阮娴可谓是心服口服。 直到这一日,容嬷嬷突然过来悄悄提醒,“夫人,偏院里那四个,是不是该处理了?” 偏院里四个? 阮娴愣了愣,被容嬷嬷提醒才猛然想起,出宫时皇后和兰贵妃给她陪嫁的四个宫女,如今都快大半年,她日子过得越发顺遂,竟是把那四人彻底忘脑后了。 她微微沉吟,淡淡看向容嬷嬷,“嬷嬷,今日为何提醒提起这四人?” 相处大半年,阮娴与容嬷嬷、青儿红儿之间相处得还不错,容嬷嬷紧守本分、为人谨慎知礼,院子里的大小事务通过她的手管教得井井有条,上上下下都十分信服她。青儿和红儿也被她调教的不错,安分守己又勤快,阮娴心里明白她们心中颜诩才是真正的主子,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了大半年,她们之间已经产生了感情。 容嬷嬷如今心里自然也是有女主子的,她看了看四下左右,将无干人等遣了出去,低声道,“老爷这半年来一直派人盯着那四人,就是为了抓出这府中细作,以及她们之间传递消息的法子,盯了半年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干净,主子一直让佯装她们的手笔回复宫里,如今已取信宫中,所以近日她们开始不太安分,竟买通了一个小厮差点闯出来了,所以奴婢一得信儿便来请示夫人,该如何处理?” 阮娴匪夷所思的盯着她,听了这番话瞠目结舌,抓住府中的细作?处理? 她头皮微微发麻,心里涌起几分骇然,又想到上次别庄遭遇的刺杀,终于明白自己怕是并未处于一个百分百安全的环境。而容嬷嬷这般平淡从容说出了草菅人命的话,更是让她震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容嬷嬷。容嬷嬷眼睛平静的任凭她看,表情淡然,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的样子,淡定如松。 渐渐地,她心头颤了颤,缓缓开口,“此事跟老爷禀告了吗?” 容嬷嬷微微抿嘴,“回夫人,此事奴婢并未告知老爷,这四人是丫鬟身份,奴婢自然禀告夫人,让夫人来处置。” 阮娴咬了咬牙,低低道,“此事禀告给老爷,让老爷处理吧。” 容嬷嬷眼中闪过一丝不认同,“可是夫人” “不必说了。”阮娴神色一冷,目光犀利的盯着容嬷嬷,“这四人乃皇后和贵妃娘娘的人,出了任何差错牵扯各方,你且如实禀告老爷,若有问题,就说是我说的。” 容嬷嬷神色一凛,恭敬地退了下去。 四个宫女最后究竟是怎么结局,阮娴并不关心,颜诩回来之后她也并未主动问,反而颜诩带来一个消息:边关传来消息,东陵士兵袭击商队,安王朱慎带着一对人马搜救,却出城后莫名失踪了。 如今朝廷上下都在猜测安王殿下是否被东陵士兵俘虏了,大臣纷纷向皇帝进言东陵在煦国边境虎视眈眈,分明图谋不轨。安王殿下身份不凡,乃是皇帝唯一的弟弟,他代表了煦国的颜面和尊荣,同样也代表了军中士气。安王失踪势必会造成边关将士人心浮动,朝中必须立即派遣一名做得了主的将军或统帅,代表着皇帝的重视和恩宠前去边关慰问将士。 同时,将安王殿下找回来! “陛下可定下人选?”听到朱慎出了事,阮娴心里感到大快人心。 颜诩表情淡然,眼神幽深缓缓道来,“安丞相和永安候同时举荐了远征大将军柳继宗,大半朝官附议之,皇上已经下令,柳将军不日便会启程。但是” “但是什么?”阮娴看着他幽深的视线,心头没来由升起一丝不祥之感。 “皇上派遣我跟随柳将军一同前往边关搜寻营救安王殿下,命我暗中监视柳将军,以及调查边关东陵大军中的情报。”颜诩微微沉吟,淡淡的吐出这番话。 “什么?”阮娴顿时大惊失色,“派你?” 她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慌,“皇上那般倚重于你,如何会派你去监督?况且你可是他身边第一太监,皇上身边那么多事务都是通过你,你若是去了,皇上岂不是不便,他如何能舍得了你?” 颜诩见她面色苍白,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眉头微蹙,“正是因为皇上倚重于我,最终此事才会落到我身上,因为皇上信任我,这次是被他们钻了空子。阿娴,此事我无法推脱,皇命难为,我只能去。” “荒唐!”阮娴怒不可及,急得眼睛都红了,“满朝上下文武百官,那些人都是吃白饭的吗?那么多官员不去竟然偏偏推到你这个内侍身上,这,这,颜诩,这次是不是有危险?否则那些人怎么个个避之不及,反而推脱给了你?!” 颜诩对上她焦急微红的双眸,微微怔忪,阮娴激烈的情绪反应让他震惊,他一向斯斯文文乖巧听话的娘子此刻竟然这般的愤怒,连那般胆大的话都敢说出口。此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阮娴身上毫无保留的情绪,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竟是那般在意自己。 颜诩心里一柔,猛地伸手将她拉入怀里,声音轻柔的安抚道,“阿娴,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或者是颜诩温和淡定的声音起了作用,阮娴虽然依旧心中万分焦急,但依旧忍住冲动,咬着牙紧紧地看着他,做出倾听的样子。 颜诩轻柔地抚摸她光滑的脸颊,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阿娴,你听着,我此次与柳将军前去边关,此事已定,再无半分回旋之地。我不在的日子里,容嬷嬷和卫管家都是可信之人,若是遇到危机走投无路,便拿着我的印鉴去定国公府求救” “定国公府?”阮娴瞠目,“皇后娘娘母家的定国公府?” ---牙牙日常--- 剧情要加快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颜诩离开 定国公府、皇后娘娘、颜诩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阮娴脑中攒动,她努力想将这几者之间的关联连接起来,愣了一会儿,她才试探的开口,目光微垂,“你私底下替皇后娘娘办事?” 颜诩玩味地看着她,淡淡道,“我与皇后之间,算是合作吧。” 合作?! 阮娴抬头。 颜诩不欲多说,目光认真地看着阮娴,嘱咐道,“阿娴,此行归期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你无需担心,在家好好等我回来。懂吗?” 阮娴如何能不担心,但她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一心一意为他照顾好后方,让他无后顾之忧。这一晚,阮娴躺在颜诩身边,两人紧紧相拥着,阮娴却睡得极不安稳,她舍不得。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不到天亮感觉身边有异动,发觉颜诩又起床了。 “吵醒你了?”颜诩穿好衣裳,差点阮娴醒了,“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入宫去。” 阮娴穿着薄薄的白色亵衣,青丝披散,她眼巴巴地盯着颜诩,心中万分不舍。颜诩唤了青树进来伺候,一边梳理头发一边看着阮娴,对上阮娴的眼神,他突然挥了挥手让青树褪下。然后二话不说一手将阮娴从床上捞起来,将她搂入怀中就狠狠地亲了下去。 阮娴一愣,随即也激烈的回应起来,她坐在颜诩的大腿上,屁股下感受着他有力的纹理肌肉,心里酸甜交杂。两人紧紧搂着,颜诩时间紧张,阮娴就越发搂住他粘着不让走,最终亲了又亲,实在非走不可了,颜诩才依依不舍地狠狠亲了她一口,狠狠道,“妖女!” 说完,心里一狠,起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阮娴浑身软绵绵地靠在床榻头,看着他宽阔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捂了捂微麻的唇瓣,肿了。她呼了口长长的气躺下来,望着头顶的幔帐,心里空落落的。 良久,她抓起被子盖住了脸,既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只能祈祷万事顺遂,平平安安。 皇帝给了远征大将军三日时间筹备,三日后,颜诩跟着军队出发了。 阮娴带着容嬷嬷和青儿红儿去了城门相送,在临别前,阮娴将她亲手赶制出来的香囊赠给了颜诩,希望他平安归来。城门口两侧围满了送行的老百姓,大军缓缓出发,在众人的视线里渐渐消失了踪迹。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灼热的光线晒得阮娴头脑发昏,她心里空荡荡的,从来没有此时此刻心中如此明白,颜诩对于她的重要性。 接下来的日子里,家里少了颜诩,仿佛空荡安静了许多。 阮娴没有必要不爱出门,挖空了心思一门管理铺子和家里,另外所有时间都全心扑在了九月身上。她开始有意识地对小九月将故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或者陪她在玩具房里搭积木。还特意从府中筛选了三个年龄小的家生子过来陪玩,都是三四岁的年龄。 奇怪的是陪玩的三个孩子对玩具房可谓是惊为天人,瞬间就被各色玩具深深吸引,玩具房简直就是他们的天堂,反而小九月马上就满一岁了,每次都坐在旁边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小家伙最近开始学走路了,每天小德子会扶着她尝试走几步,小家伙吃得多睡得多,长得也快,模样又美嘴巴也甜,轻易便俘虏了府中一大群丫鬟小厮。甚至府里年纪大的嬷嬷,卫管家等人都对小家伙欢喜得紧,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会记得给她留一份。 小小年纪,俨然有了万人迷的趋势。 为此阮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纳为强大的基因遗传,或许是小九月的爹妈基因好,生出来的娃都这般不同凡响。 阮娴整日宅在府中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却不想外面竟然有人惦记她,这一日,卫管家突然过来汇报,说家里来客人了。 户部侍郎府陈夫人前来拜访。 阮娴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者何人,赶紧让青儿红儿准备茶水,自己带着容嬷嬷亲自到门口去迎客人。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地,就看见那肤白貌美的年轻妇人穿着一身藕色裙装,梳着轻简舒服的发饰,大步走入了门来。 “陈夫人今日到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快快请。” 礼多人不怪,阮娴热情又不失分寸的迎了上去,口中客套话一串一串。 陈夫人样貌长得精致,性格却是彻彻底底的北方豪爽劲儿,闻言却是毫不客气撇了撇嘴,“颜夫人这般说可见见外了,我今日过来夜没提前与你打招呼,是我鲁莽才是,颜夫人可千万别见怪。” 这般说着,陈夫人脸上笑容满面,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阮娴,清澈而坦然。 陈夫人的态度这么随性,顿时让阮娴心里一松,她本来就对陈夫人印象不差,不过两人并不熟稔她放不开罢了。既然客人都如此豪爽,她这个做主人的站在自家地盘上,哪里还用得着拘束? 想到此,阮娴也笑了,忙笑着将人迎入主院,青儿红儿立即十分有眼色的上茶上点心,容嬷嬷则招呼着陈夫人随行而来的丫鬟等人。 “陈夫人哪里的话,我如果会见外,陈夫人你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二人一同入座,这会儿正好红儿端着几个新鲜欲滴的大桃子,阮娴一乐笑道,“来得巧不如来得妙,我家别庄送来一筐鲜桃,唯美香甜、皮薄肉细,陈夫人您可真有口福,快尝一个试试?” 陈夫人听出了阮娴口中的轻松和随意,眉头高兴地扬起,“那敢情好,我可喜欢吃桃子了。话落,目光在几只桃子上转了转,选了一只,用手帕轻轻包着,小心地撕开桃子外面薄薄的表皮,香甜的桃肉顿时暴露在空气里。 陈夫人不甚斯文的咬了一口,顿时满嘴津甜、美味至极,那股滋味,好吃舒服得让她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眼睛发亮,口中赞叹出声,“好桃子,好好吃啊。” 说完,不等其他人回答,三下五除二痛快地吃掉了桃子,那速度叫旁人看了都不禁咽口水。陈夫人吃东西的模样,着实能够带动食欲啊。 受陈夫人的影响,阮娴这下午也吃了一只桃子,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自然地打开了话匣。阮娴才发现陈夫人这个北方女子果真与众不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十月金秋 陈夫人崔宝儿的娘家崔家堡乃北方闻名富商之一,崔家堡的商队常年出入关内关外,崔宝儿乃崔家堡主唯一的嫡女,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可以说是万般宠爱。五岁时娘亲去世,陈夫人可以说是跟着哥哥们屁股后面长大的。 因打小在男儿堆中成长,崔宝儿性格直来直往又十分豪爽,与普通女子相比较之下,是缺少一些温婉柔情。但她跟随着商队走过千万里路,看过不同的山水奇景,遇到各色各样的人物,崔宝儿的眼界无疑比普通闺阁女子要开阔许多。 阮娴与其沟通起来十分轻松,惊奇的发现崔宝儿的有些看法和见解更是远超当下普通女子,两人自然是臭味相投,聊得十分尽兴,当日阮娴留崔宝儿吃了晚膳才放人走。 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崔宝儿和阮娴之间的来往便越来越多了。 两人时常到彼此府中做客相互探望,甚至相约一同出去逛街,去酒楼吃饭,为此多少分散阮娴一些时间和注意力。 颜诩走了一个月后,阮娴收到了第一封家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大军已经抵达黑虎关,远征大将军奉旨援救安王殿下,目前已经在黑虎关内外进行查探,定会尽快解决,勿忧勿念。 这封信是由亲兵快马加骑花了十日功夫才送达的,减去这回来的日程,大军应该是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抵达了黑虎关。 这信,都是十天前写的了,带回来也不是最新消息,阮娴只能求个心安。 阮娴让卫管家好酒好菜好好招待那亲兵,准备房间备上新衣,让人家好好休息两日。留了两日,亲兵要返程了,阮娴拿出了纠结两日写出来的回信,让容嬷嬷和卫管家准备了一大堆上好的伤药解毒丸等等药材,和一大堆容易保存的干粮和肉干,七七八八打包了两个大包裹。细细嘱咐送信小哥一定要将这些东西和回信亲手交给颜诩,然后又拿出另一个专门为小哥准备的包裹和礼物,以及一匹喂得膘肥体壮的好马,让卫管家带着家丁亲自送着小哥出了城。 送走了人,阮娴转头开始忙庄子上的收成,十月底刚刚结束丰收,庄院别院送来了今年的收成。阮娴乘着天气还暖和,带着九月和小德子等人搬到别庄住了几日。 一个人穿过狭长的地下甬道,阮娴偷偷去了马场,方先生早就收到消息备好了马儿。 当阮娴骑着马匹缓缓游走在平静的山谷中,秋风吹拂,山上的树木红黄一片。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都到深秋了,再过一阵子,气候怕是又要开始渐渐转凉了 脑海中回响着上一次来到马场时的场景,颜诩的脸从来没有像此刻那般清晰难忘,他的一言一行,他的表情,他温柔的样子,冷酷的时候,还有那矫健英武的身姿,甚至他的怀抱和那灼热的亲吻 阮娴光是想一下都觉得脸颊滚烫。 在别庄里住了两日,阮娴带着众人回城,刚回府不过片刻,崔宝儿就来了。 “阿娴,你回来啦!” 阮娴笑看着她,戏谑道,“宝儿,你这时辰都掐着真准呐,我这回来屁股还没坐热。” 崔宝儿瞪了她一眼,“什么掐时辰,我专门派人盯着呢,你一回来就派人通报。你以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阮娴噗嗤一笑,捂嘴道,“瞧你说的怪恶心巴拉,啥事这么着急找我啊?” “阿娴,皇后娘娘设了赏花宴,十日后召五品官员以及宗亲夫人们入宫赏花,你之前不是恰好在宫中司苑局吗?对赏花宴可有了解,我一个人初来乍到嫁到京城,还没进过宫呢,所以收到帖子就赶紧想找你来讨讨经,免得两眼抓瞎到时候叫人看了笑话。”说起正事,崔宝儿立即着急地抓着阮娴的双手开始求援,眉头皱着一副苦大仇恨的样子。 赏花宴? 阮娴眉头一挑,脑海中便不禁跳出了去年赏花宴会的场景,皇后娘娘今年竟然还要举办赏花宴?而且日子还提前了这么多,不得不说崔宝儿这次找对人了,她不禁在司苑局做过事,当初还亲自协助负责了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呢。 去年赏花宴上闹出安王殿下丑闻那样的大事,皇后娘娘今年怎么还想办? 微微沉吟,阮娴笑着对崔宝儿道,“宝儿,赏花宴其实不过大家一起赏赏花儿、做做游戏,乐一乐罢了,并没有宫廷晚宴那般严谨,你无需紧张。只是那天得穿诰命服,打扮得低调端庄点,毕竟宫里娘娘们个个美貌天仙,咱们可不能抢了别人的风头。无须紧张更无须谄媚巴结,只要像往常一般便可,嗯,尽量不要单独一人离席。宫中占地颇大,弯弯道道挺复杂,一不小心就迷路了,若是无意唐突得罪了宫里哪位主子,那就不妙了。谨慎点便可。” “真的?像往常一般便可?”崔宝儿半信半疑。 阮娴瞥了她一眼,“你若是不信,回去问问陈老夫人,陈老夫人可是世家出身,你问她准没错。” 陈老夫人是崔宝儿的婆婆,家族延续三代都是做官,最高做到了太傅的地位,身份不可谓不高。 崔宝儿听到“陈老夫人”四个字,肩膀缩了缩,眼神游移不定,“她好人家太有气势,一直瞧不上我这没规矩的媳妇,我,我还是不要劳烦她老人家了” 阮娴看着她那副闪烁其实的样子,又想了想陈老夫人世家出身威仪严谨的模样,暗暗咋舌,崔宝儿这是孙猴子入了陈府,陈老夫人就是那如来佛祖! 捏得死死的,不敢反抗! 不过陈老夫人对规矩礼仪严谨,要求太高,似乎对崔宝儿这泼猴已经放弃调教了,否则崔宝儿怎么能够那么活泼的上蹿下跳,整日往外头跑? 可这崔宝儿的模样瞧着,也不像不尊重老人家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阮娴想不明白。 阮娴内心暗叹,突然觉得还是颜诩这种好,没有双亲自己也没这方面烦恼。心里这么想着,她仍然建议到,“宝儿,若是有机会,你还是问一声老夫人,听老夫人的,准没错。” 崔宝儿刚走,后脚卫管家手捧着一本雅致精美的折子,匆匆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街市惊马 卫管家一来,便恭敬地将手中雅致精美的折子呈上来,“禀夫人,这是今儿一大早,从宫里送出来的。” 方才陈侍郎夫人来得急,他没有机会汇报。 阮娴接过折子翻开,果不其然,正是内廷为皇后娘娘颁发的赏花会邀请令。阮娴作为颜诩的妻子,身份尴尬,按理说她不应当与官眷贵妇们平等于一席,皇后也不该这般不周全呐。但如今颜诩在外为皇上办事,将阮娴召入宫中,这里头想必有安抚的成分,或者阮娴心思转了转,或者这里头不仅仅只是皇后的意思? 想不明白。 她将折子暂且放一边,反正还有十日,到时候按时带人入宫便是。 不过离开宫中那么久,如今回想一下宫中的时光,提心吊胆担心做错事,担心丢小命,以及碰到主子就要磕头下跪,身不由己,遇到主子只能服从的命运如今她过的日子,不说吃穿如何,但对她来说,绝对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对她来说,自由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过习惯了当主子的日子,若再让她去做奴才,阮娴这次绝对忍不下去了。 两日后。 崔宝儿又来了。 因为要入宫参加赏花宴,崔宝儿想邀阮娴一道出门,亲自去珠宝铺中定做几样新首饰,顺便让阮娴参考参考。阮娴手里握着府中的库房,倒是不愁没有好东西,但崔宝儿既然开口了,恭敬不如从命,一道出去逛街也可。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带着丫鬟小厮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出了门。 到了街上,行人流水、车水马龙,两旁罗列的铺子、商贩、棚子,马车直接驶入了京城著名的三福街,三福街上的铺子卖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价格不菲,十分受京城达官贵人们喜爱。两人在三福街上祥云阁门口下了马车。祥云阁是京城老字号,专门制作买卖珠宝首饰,价格不菲、工艺精美,是京城老店。 进了店,二人穿着不凡、身后跟着丫鬟和婆子,掌柜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糕点茶水齐齐上来,服务和态度别提有多周到。掌柜地将一件件精美首饰取出来,展现给二人看,祥云阁不愧是百年老店,铺子里的珠宝首饰样样精致不凡,崔宝儿一眼就看上了一副头面和两对手镯,以及几支朱钗簪子,崔宝儿财大气粗,毫不客气让丫鬟付了钱,临了还拿了一对镯子一定要送给阮娴,阮娴推拖不过,只得也掏钱买了对玉佩相赠。 崔宝儿欢欢喜喜地依着阮娴离了祥云阁。 马儿行了一阵,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尖叫声,紧接着一阵喧哗声响起,空气中响起一声高亢的尖叫。 “啊——这马疯了,这马疯了——” 随着这尖叫声落,随之而来更多是他人惊慌失措的声音,马车微微晃动,阮娴眉头一皱微微掀开帘子,“发生何事了?” 马车外的青儿一脸惊慌失措,“夫人,前方有人惊马,马儿突然发疯到处乱跑,踩伤了不少人,夫人,怎么办?马儿朝咱们这边跑来了——” 三福街地处市集中央,是京中最热闹、人群聚集最多人场所之一,此地惊马,路上的行人和商贩都惊慌失措地闪避奔逃起来。人的情绪是会感染的,众人的恐惧更是刺激了发疯的马儿,阮娴和崔宝儿坐在马车里,马车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行走不得,外面是青儿和红儿的惊呼声,紧接着马车帘子便被猛然掀开,红儿白着脸道,“夫人,你们快出来,那疯马冲着这边来了,旁边人太多,马车行不得,万一撞上可不好了。” 崔宝儿的丫鬟也在旁边点头,车内二人相视一眼,二话没说准备下车。 崔宝儿打小在北方生活,没少在马背上打滚,都不需要手扶便利索的下了车,阮娴攀着青儿的手下了马车,抬头就看见不甚宽阔的街道上纷乱闪躲逃窜的人流,以及那马路中央,马屁矫健横冲直撞的黑马。 二人带着丫鬟们和车夫临时弃了马车,在众人掩护下往路边躲去,就在这一刻,那匹横冲直撞的马儿仿佛突然找准了目标,突兀地加快了速度,猛然朝阮娴这群人冲了过来,人腿哪有马的速度快? 况且这还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阮娴被几个丫鬟护着与周围的行人推推拢拢,马儿猛扑而来仿佛一道弑命的黑影,她心里猛地升起了后悔,出门没看黄历,竟不知今日要遭如此飞来横祸。 就在这千钧一发、电光火石的刹那。 突然,一道矫健的身影从路旁某茶楼二楼飞跃而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了疯马背上,疯马猛地察觉背上威胁,更加疯狂而剧烈的奔跑乱撞起来,横冲直撞地想将马背上的人摇下来,撞到了路边两个摊位,摊位上的商品散乱满地都是,摔破的摔破踩烂的踩烂。摊位的主人躲在旁边,脸色惨白的看着满地东西,都快要哭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马背上男子吸引,只见男子紧紧搂住疯马的脖子,坚强的伏在马背一边试图控制马儿。但是那马儿不禁未稳定下来,反而越发癫狂,步伐飞舞眼看着又要朝阮娴等人撞了过来,四周一片尖叫哀嚎,男人见状,突然猛地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了马脖子。 通红的鲜血猛地喷发出来,马儿受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四肢一止,两只前蹄高高举起几乎要站起来。鲜血四溅、温热的腥红液体流的满地都是,男人从马背上灵活的一跃而下,下一秒,马儿高大的躯体陡然落地,啪的一下,只剩下四肢还在微微抽搐。 “颜夫人,陈夫人,受惊了,你们可还好?” 男子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阮娴等人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个走到跟前的俊秀公子,万万没有想到,这制服了疯马的男子竟然是永安候世子。明明看着风流俊书生的样子,却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疯马被制服,永安候世子樊子卓也成为整条街的焦点,尤其是那些姑娘大妈们,这制服疯马的英雄原来竟是个如此俊美非凡的贵公子,恨不得眼珠子都贴在樊子卓身上了。 阮娴和崔宝儿虚惊一场,脸色都还未回复,见状忙跟樊子卓道,“多谢樊世子相助,日后定当亲自到府上相谢,此处不宜久留,我等先告辞,还请世子见谅。” 樊子卓如何不明白,理解的点点头,“颜夫人言重了。” 四周灼灼的目光实在太多,阮娴不欲多说,拉着崔宝儿飞快回到马车上,下令回府。樊子卓目送二人上了马车,目光深邃晦涩脸上带着玩味,下人们飞快赶了过来,他也没了兴致,“回府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宫中来人 马车内。 想到方才的场景,阮娴还有几分心有余悸,平日里那般温驯的马儿,想不到发起疯来跟公牛一般横冲直撞,撞到了不少摊位还踩上了人呢。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回过神,便见崔宝儿一脸恍惚的表情,她微微蹙眉,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还没回过神?” 崔宝儿回过神,一把拉下她的手,赫然一笑,“阿娴,没想到这樊世子,不禁长得好,还有一番好身手,啧啧,实在人不可貌相。” 阮娴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你可是有夫之妇,别胡思乱想哦。” 崔宝儿闻言顿时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胡思乱想呢,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嘛,再说了,今日樊世子马上英姿不是挺好看吗?” “你不是说喜欢强壮肤黑如你相公那般男子吗?”阮娴撇嘴,陈侍郎虽是文官,却长得强壮又肤色黑,像个武官。 说到自家相公,崔宝儿捂嘴一笑,偷偷压低声音小声道,“我不就说说而已嘛,这番话可千万别在我相公跟前说,那个大醋坛,我可惹不起。” 崔宝儿和陈侍郎感情和睦,崔宝儿来颜府太勤快,好几次都是侍郎大人亲自来抓人。 阮娴嗤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啊,就是个纸老虎。” 崔宝儿翻了个白眼,“哼,你方才还不是盯着人家樊世子眼睛都不眨?” “你那只眼睛看到的?”阮娴瞥她。 “两只眼睛。”崔宝儿伸手指了指双眼。 阮娴嗤之以鼻,“我看他干什么?长相吗?”她顿了顿,缓缓勾起了唇角,“你认为,樊世子的样貌与我夫君比起来,孰高孰低呢?” 崔宝儿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脑子再联想到颜大公公那清俊独绝的容颜,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樊世子逊色不少。不过她眼中露出几分遗憾,心思转了转,对阮娴试探的开口,“阿娴,颜公公的容貌世俗罕见,樊世子自然不可比,只是可惜” 可惜 阮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便明白她这话未尽之意,心中不由一堵,脸上却露出轻松而释然的笑容,“宝儿,有什么可惜的?若非如此,颜诩那般绝色的容貌,这满京城高门贵女争抢都来不及呢,怎么轮得到我嫁他?而且,女子生子可谓是走一趟死门关,我可没有那方面的忧虑,如今我还有了九月,最重要的是颜诩不纳妾还对我千依百顺,你觉得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话是这么说,听上去是极好,崔宝儿只当阮娴故作轻松,心中暗暗怪自己嘴巴大,竟说到人家伤心事上,赶紧笑着补救,“听你这般一分析,比起那日夜在后宅跟人争斗的日子,确实不如你这日子快活。” 马车回了颜府,崔宝儿的马车早早候着了,两人就此告别。 回到府中,阮娴吩咐卫管家准备一份厚礼,亲自送到永安候府,答谢永安候世子相救之恩。出门一趟受惊而归,晚膳时阮娴吃得并不多,吃完后准备沐浴,青儿替她卸发之时突然惊讶的道,“夫人,您右边的耳坠呢?” 阮娴一愣,伸手右耳摸去,摸到光秃秃的耳垂。 今日出门前戴的石榴红宝石耳坠不见了,只剩下左边那只,阮娴微微思索猜测恐怕是下午在街上躲避之时无意遗失了。 她取下左边的耳垂,淡淡的道,“恐怕是遗失了,无碍,收起来吧,日后这耳坠不用了。” “夫人,可那是你的私物”青儿微微担忧的道。 阮娴眉毛淡淡一挑,不甚在意道,“上面又没刻我名讳,且这耳坠是祥云阁的东西,并非仅有一对,谁知那是我的?” 听了这番解释,青儿放了心。 或许是白日受了惊吓,阮娴这一夜睡得不甚安稳,梦中光怪陆离,现代古代各种场景画面交叉,翻来覆去,天刚蒙蒙亮就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子,一张偌大的床上就自己一个,外面已经传来响动的声音,府上的丫鬟下人们已经起来了。 阮娴也睡不着了,“来人,更衣。” 门吱呀一声轻轻开启,今日轮早班是红儿,她恭敬的走到床边,“夫人,今日起这般早?” 阮娴揉了揉眉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闷,一边伸手穿衣,“今日的早膳清淡点。” 红儿看出主子兴致不高,也不多话,恭敬地应了声。待阮娴穿好衣裳,外头又有两个小丫鬟端来了温水帕子等伺候阮娴洗漱,一切穿戴妥当,阮娴踏出了方面,清晨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寒凉,却无比清新,沁人心脾。 阮娴带着红儿去了九月院子,九月还在熟睡,小德子得了消息诧异地跑过来,脸上和鬓角还是湿漉漉的,“阿娴,今日咋这般早?” “我来看看小家伙,不行吗?”阮娴淡淡瞥了他一眼。 小德子一窒,阮娴这一眼,偏偏带出了几分颜诩的感觉,他不自觉收起了嬉皮笑脸,“行,九月如今是你闺女,你来看她,怎么不行,天经地义的嘛。” 说得正儿八经,可是那股调儿听上去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阮娴不跟他一般见识,见小九月睡得熟,小孩子本就在长身体,也不吵她,让她继续睡。但她今日心里不知怎地,一大早上七上八下的慌得很,这会儿看了九月心里依旧不消停。跟小德子三言两语说了几句,她返回主院用早膳。 刚坐下没吃两口,外头突然一阵焦急而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听见卫管家高声道,“夫人,夫人,宫里来人了。” 听到这句话,阮娴心里的慌乱仿佛在刹那间倾泻而出有了解释,她将筷子一扔,猛地走到门口,“宫里来了何人?” 只见卫管家焦急走过来,“夫人,樊贵妃娘娘请您入宫一叙。” 樊贵妃? 阮娴面色微沉,昨日还当街被樊世子相救,今日樊贵妃便请她入宫,这阵子怎么净碰上姓樊的人?怎么会如此多巧合? “樊贵妃派了何人来?快带我去见。”想到此,阮娴一边往大厅走,一边问道。 卫管家紧跟在后,闻言面上浮起几分古怪,“夫人,来人是樊贵妃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她自称是您在宫中时相好的故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阮娴进宫 樊贵妃为何召她入宫? 阮娴的疑惑在大厅见到紫颜依然未得到解释,紫颜一身得体合身的二等宫女裙装,身后跟着两个太监,容貌依旧美艳,面色红润,眼中自信隐现,显然在宫里过得很不错。 “见过颜夫人。” 看见阮娴,紫颜立即放下茶杯站起身。旁边两个蓝衣小太监也站起来,面上微微带着几分倨傲,嘴角挂着虚假的笑。 阮娴笑着迎过去,“何须这般客气,紫颜,别来无恙啊。” 视线不利痕迹地扫了扫桌上的热茶和茶点,旁边伺候的侍女看见阮娴来了也不动声色站到了旁边,她唇角微掀。 紫颜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丝毫没有为阮娴热络的态度改变,不紧不慢道,“既然颜夫人这般抬举,奴婢就直言了,樊主子特意派奴婢过来,请颜夫人入宫一叙。” 阮娴见她这幅模样,索性直道心中疑惑,“实不相瞒,娘娘的抬爱着实让阮娴受宠若惊,不知娘娘此番召我所谓何事?” 紫颜目光柔柔看着她,摇头道,“娘娘的心思奴婢怎么知道呢?颜夫人,若是没有要紧事,您准备一下,赶紧随奴婢入宫吧。” 阮娴一怔,“这般着急?” 紫颜笑容温婉,目光不动,“娘娘发了话,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哟,上纲上阵这么严肃?紫颜这幅公事公办的模样让阮娴心里一下子没了意思,想想也是,她们之前在宫中虽说共事过,但毕竟来往说不上多深,如今一年过来,紫颜如今在樊贵妃娘娘身边颇得赏识,她不过是个后宅妇人,如何还入得了人家的眼呢? 阮娴笑了笑,“如此,那就劳烦紫颜姑娘和两位公公稍等,我稍作安排换身衣裳,便随姑娘和公公们入宫。” 摸不准樊贵妃此次突然召她入宫何事,她不禁想到了昨日樊世子当街相助,不知跟此事是否有关联? 阮娴话落,便听紫颜又徐徐开口,“哦对了,奴婢差点忘了,娘娘听闻颜夫人收养了一位千金,心中十分好奇,让奴婢们提醒夫人带小姐一同入宫。” 阮娴心中大惊,陡然抬头,“此话当真?” “娘娘亲口吩咐的,奴婢怎敢欺骗?”紫颜目光柔柔的。 阮娴表情不变,心中却顿时絮乱,今日一大早起来她就心神不宁,仿佛第六感有所预感一般。此时此刻,她终于相信了第六感的说法,樊贵妃突然莫名其妙地召她入宫,还要她带上九月,而如今颜诩又不在京中,这究竟有何用意? 难道要趁着颜诩不在冲她们娘儿俩下手? 回到房里,她一边让青儿换衣裳梳妆打扮,一边着红儿去九月院子报信,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阮娴从小德子手里包过九月,轻轻掂了掂,小家伙如今一岁了,这分量可真不轻。 “樊贵妃召我带上九月一道入宫,府里全权由卫管家负责,若是我此去宫中情况未知,你千万不要慌。这道印鉴是颜诩临走之前交于我,若是宫中有变故,你带着这印鉴去定国公去求助。”当着卫管家和小德子的面,阮娴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容嬷嬷和青儿以及抱着九月回了大厅。 “让紫颜姑娘和公公们久等了。” “走吧。” 大门外已经备好马车了。 颜府到宫中的路程坐马车只需花费半个时辰,入了宫门,便不可再坐车,需要下车步行。阮娴将九月交给容嬷嬷和九月轮流抱着,又走了近半个时辰时间,才终于到了樊贵妃的延福宫。 跨入延福宫,里面的太监和宫女一个个低眉顺目、井然有序,阮娴安静地跟着紫颜往里头,到了主殿大厅门口,紫颜让她等候着,自己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里面便出现个陌生的宫女,示意阮娴可以进去了。 容嬷嬷和青儿自然是留在了殿外,阮娴抱着九月,一个人跨入了大厅。 宫中的规矩她十分熟悉,行过大礼,头顶便传来樊贵妃淡淡叫起的声音,当屁股坐在樊贵妃身旁垫着软垫的凳子上,阮娴第一次有了不同的感觉,自己如今在宫中是做客的。 “阮氏,这便是你那养女了?”樊贵妃样貌妖艳,肤色极白,穿着一身妃色便衣却显得分外妩媚妖娆,果然不愧宫中宠妃。 若是兰贵妃是高不可攀的仙女,这樊贵妃便是勾人魂魄魔女,倩嫔的娇媚到了樊贵妃面前就弱多了,樊贵妃乃是风|骚入骨,一颦一笑都带着钩子,估计穿着麻袋也能让男人欲罢不能的魅力,不得不说,做皇帝可真好,坐拥天下美人呐。 阮娴手里搂着九月,恭敬的道,“回娘娘,是的。”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樊贵妃或许是生了二皇子,也心软了许多,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她目光柔柔的。 樊贵妃态度好,阮娴心里也放松了些,答道,“大名叫子曦,小名九月。” “抱过来我看看。”樊贵妃笑着招招手。 阮娴忙抱着九月走到樊贵妃跟前,将襁褓凑到她面前,恰巧九月正醒着,睁着一双漂亮漆黑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对上樊贵妃的脸,或许是看见了美人儿,突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上下几个小米牙仿佛发着白光。 小家伙长得好,这一笑,简直萌得让人心都酥了。 樊贵妃初为人母,本来还端着架子,被这孩子一笑,顿时脸上就露出了真心的笑,“哟,这小丫头胚子长得真精致,长大后准是个美人儿。”兴致来了,她伸手从阮娴手里接过孩子,伸手在她九月脸上点了点,又逗了逗她,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柔。 阮娴站在边上看着,心里有些好笑,暗道九月这个小色胚,看见美人儿就笑。但樊贵妃这专心逗小孩的样子又不禁让她猜测,这么突然将她召入宫来,总不是只为了逗小孩吧? 阮娴心里捉摸不准樊贵妃的心思,而樊贵妃逗了小九月一会儿,便将孩子还给了她,终于说出了来由,“阮氏,皇上赏赐了本宫一盆名贵的变异种素冠荷鼎,最近此花出了点岔子,这宫里的花匠们都治不好。有人跟本宫举荐了你,说你曾经救活了兰贵妃宫里的金丝马尾,所以,此次本宫特意将你召入宫,便是将这重任托付于你,还请颜夫人一定要替本宫将这素冠荷鼎救活。” 这一番话听得阮娴心惊肉跳的,到后头樊贵妃还用上了“请”。 她还未开口答应,便听樊贵妃又悠悠道,“本宫让人收拾了房间,在这素冠荷鼎治好之前,还请颜夫人与千金在宫中暂住一阵子吧。” 阮娴面色微变,抱着襁褓的双手紧了紧,这是要被扣在宫中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被困宫中 为了让阮娴安心住在宫中,樊贵妃还特意调来一名二皇子身边的奶娘,专门照顾九月。 樊贵妃安排的越是周到,态度越是温和,她心里就越发没底。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阮娴实在想不出为何樊贵妃所图何事,心里隐隐不安,怕是此事是冲着颜诩而来。 如今颜诩不在京城,樊贵妃突然将她扣在宫中,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种剧情分明就是以主角妻女用作要挟,否则阮娴想不通为何偏偏召她入宫,还要带上九月,所谓是救治素冠荷鼎,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第二日,便有宫女将阮娴带到延福宫樊贵妃专属的温房,将她带到一株病怏怏的素冠荷鼎前,便不管了。救治素冠荷鼎不过是举手之劳,阮娴暂时放下疑惑,等她收拾好素冠荷鼎从温房里出来,便被告知在延福宫中不得乱跑,她的活动范围只局限在房间与温房两处。 阮娴心一沉,这是变相的软禁了? 就如她所猜想一般,接下二三日樊贵妃也未召见过她,却又限制了她的行动,被派来的奶娘寸步不离地守着九月,照顾得细致至极,阮娴看在眼里心中却渐渐沉重。 她进宫了,自然也就错过之前的赏花宴,不知崔宝儿是否发现她的异样,宫里传不出消息,她也没法和宫外头联系,不知卫管家是否那印鉴去找定国公了? 等到素冠荷鼎已经治好,长出了嫩绿的新芽,她与九月在延福宫已经住了将近十日,阮娴终于坐不住了,她将每日伺候她梳洗的宫女唤进来,“玉容姑娘,这素冠荷鼎已然无恙,我想拜见贵妃娘娘,可否劳烦姑娘替我通报一声?” 说完,悄悄将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塞入玉容手中。 玉容微微一怔,暗暗按了按香囊,摸到几颗硬硬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笑着对阮娴道,“颜夫人您等着,我去为您请示娘娘。” 阮娴笑着点点头,看着玉容离去,她沉了沉心,飞快返回房间。 一入房间内室,里头传来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樊贵妃派来的奶娘王氏正坐在婴儿床边做女红,小九月穿着一身簇新的绸缎小衣光着屁股在床褥上爬着。阮娴走过去逗弄了一下,将小家伙抱着放在地上,地上铺着地毯子,一点也不凉。 她弯着腰,扶着小九月的双手,让她缓缓的学习走路。 小家伙非常聪明,如今已经能够不需要搀扶走八九步了,只是依旧歪歪扭扭的不甚稳固。王氏在阮娴过来就放下手里活计站了起来,见阮娴一心一意教孩子学走路,满脸笑容地站在旁边看着。 “夫人,小姐生得这般玉雪可爱,还这般聪明,长大之后估计媒婆连门槛都要踏平呢。”小九月踉踉跄跄地走着,王氏看着欢喜不以,忍不住热络地对阮娴笑道。 相处这么多些日子,阮娴性子温和好相处,王氏也没了起初的疏离和紧张,说话之间熟稔多了。 听了这话,阮娴淡淡一笑,并未接话。小九月才一岁呢,现在在就说媒婆上门也太早了。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只听王氏话方落,小九月就脚一歪一头要往地上载下去,阮娴赶紧眼疾手快将她抱住。 然后见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王氏也蹲下身来,伸出双手笑眯眯道,“小九月,还要不要继续走?” 小九月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两秒,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阮娴,伸出双手娇声道,“娘,抱。” 阮娴心里一软,连忙抱起她,如今她已经被九月喊习惯了,嘴上虽不说,心里已经默认了九月这声娘。 小家伙趴在阮娴怀里,黑黢黢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淡淡瞟了王氏一眼,嘟了嘟嘴巴。 正陪九月玩着,宫女玉容过来了。阮娴将孩子交给王氏,走出内室,和玉容走到外头说话,“如何了?” 玉容笑着回答,“颜夫人,奴婢没见着娘娘,求了娘娘跟前的紫颜姑娘,紫颜姑娘替奴婢进去请示了娘娘。娘娘这几日忙得很,暂时没有空儿见颜夫人。” “那你是否有跟紫颜说素冠荷鼎已经治好了?”阮娴眉头一皱,没空见她?她直觉有些不妙,樊贵妃怕是不想见她吧? 玉容笑容不变,慢吞吞的道,“夫人,奴婢自然都是按照您说的去做。但是娘娘没空见您,奴婢便无能为力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娴心里一片气馁,无奈又惊惶,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额头微微抽痛,揉了揉酸涩地太阳穴一边挥了挥手,玉容便福了福身,安静地下去了。 安静的外厅装扮得富丽堂皇,摆设用具无一不精挑细选,十分考究。阮娴脑子纷乱,她和九月二人被迫困在延福宫,什么都做不了,身上带的银子也因这些打点花去大多数,尽是些无用的消息。 她相信自己这阵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樊贵妃的耳目之中,或许都是无用功。 她眼前闪过紫颜的脸,但很快又摇头否去,紫颜不会帮她,她们之间本就情缘浅薄,不值得一提。况且紫颜其人,无利不起早,她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错。如今在宫中她能够抱有几分希望的只有司苑局的杨嬷嬷,以及出云宫的碧珠,还有鹤儿。鹤儿是颜诩的人,若是有办法联系上他,或许就有办法了。 阮娴在延福宫多呆一日,心里就多一分不安,可是如今她身边完全没有可用之人,延福宫上上下下都是樊贵妃之人,她不能将希望赌在一个不信任之人身上。 否则,后脚就得把她卖了。 思来想去,阮娴越来越气馁,心情沉重阴郁,好几次目光落在王氏身上,但仍旧没动作。这般,又过了一日,玉容突然兴高采烈的来找她。 “颜夫人,娘娘今儿心情不错,召您过去呢。” “好的,多谢玉容姑娘!” 阮娴闻言大喜,感激地对玉容点点头,这些日子的银子没白花,这玉容虽说没帮上大忙,但这态度可就积极多了。她赶紧回内室抱起九月,王氏见她一愣,连忙伸手来挡,“夫人,您这是?” “娘娘召见我,我带九月去给娘娘请安。” 阮娴避开她的手,笑着将九月抱起,二话没说大步走出内室。她心中仿佛烧着把火,见到樊贵妃定要马上请求离宫,这延福宫她日后若无必要绝不想再来了。 玉容带着她走在前头,沿途遇到不少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十来日她第一次踏出了自己所在的小院子。走了好一会儿,拐过一道弯就要到主殿,四周也无人,玉容突然凑到阮娴身边轻声道,“颜夫人,奴婢方才无意中听到,皇后娘娘过来了。” 阮娴一愣,瞳孔微睁,竟然是皇后来了?!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胸中攒动,她没有看见怀里的九月幽幽地睁着眼儿,灵动的视线在她脸上和玉容脸上转了转,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逝。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要黑了 “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樊贵妃让出了主位坐在皇后旁边,阮娴抱着九月一进入大厅就闻到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心里升起几分紧张,一时觉得皇后和樊贵妃之间气氛古怪,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起来吧。” 皇后淡淡的开口,目光审视的在她脸上转了转,从上到下最后落在她怀中襁褓,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这便是你与颜公公收养的那个孩子吧?走进来些,让本宫瞧瞧。” 阮娴看了眼皇后,恭敬地走上前,襁褓里小九月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睫毛修长挺翘,不过今日并未露笑,只是唇红齿白的模样着实让人喜爱。 “哟,长得可真好,这小模样长得这般好难怪连咱们铁石心肠的颜公公都喜欢,这孩子一看就有福气。”皇后今日似乎心情不错,顺手从腰上取下块玉佩就要塞入小九月小手,那玉佩成色雕工一看就是极品之物,价值不菲。 皇后出手这般大方,阮娴赶紧开口,“皇后娘娘,这、这使不得” “本宫与小九月第一次见面,喜欢她,怎么使不得?”皇后毫无在意挑眉一笑,将玉佩塞入小家伙手里,还轻轻在她细腻的小脸上摸了摸。 小家伙手里抓着玉佩,眼珠儿状似好奇的盯着那玉佩,然后毫不吝啬地对皇后娘娘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顿时就把皇后惹笑了,“哟,这小家伙机灵的,还懂得谢谢本宫呢。” 九月长得好,又爱笑,天真无邪的婴孩自然都惹大人喜爱。樊贵妃坐在旁边也看见了九月的笑容,脸上也不由露出笑,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半岁多的儿子,二皇子由于早产,生产时十分孱弱,小小的人儿,瘦弱的很,如今每日大多数时辰都在睡觉,大小毛病不断如今还常常吃着药,远远不及颜诩这个养女来得健康,真是让她这颗做娘的心担忧和难过。 想到此,她的眼神沉了沉。 目光微不可查的落到皇后身上,她微微垂眸,掩住眼底的深沉。 “樊妹妹。”皇后逗弄了小九月一番,转头看向樊贵妃,“皇上最喜爱坤宁宫那几盆墨兰,最近也不知为何叶儿都枯了,这不我也得请阮娴过去瞧一瞧了。” 阮娴闻言心里一惊,默默抱着九月坐到一边,暗暗抿嘴:好吧,宫里的各位娘娘们都爱那兰花当借口。 樊贵妃露出妩媚的笑容,目含感激地道,“颜夫人手艺非凡,皇上上回赏赐的那盆素冠荷鼎如今被照料得极好,妹妹心中也十分感激。姐姐宫里那几盆墨兰可是稀世极品,不说陛下喜爱,妹妹我瞧着也十分稀罕呢。” 阮娴闻言赶紧道,“多谢贵妃娘娘赏识,都是阮娴的本分。” 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幽幽地勾唇一笑,“妹妹若是喜欢,有空就多来坤宁宫坐坐,咱们姐妹几个坐下来喝喝茶吟诗作画也是一大乐事。” “有姐姐这句话,妹妹就放心了,日后一定多多去坤宁宫叨扰姐姐,届时姐姐可不要嫌妹妹麻烦才是。”樊贵妃立即顺杆子往上爬得利索,捂嘴一笑,眼神里都是欢喜。 皇后眼含微笑,“欢迎至极。” 皇后和樊贵妃姐姐妹妹的拉了一大段家常,阮娴抱着九月在旁边陪着,时不时被动回应几声,心里明白今日应该可以离开延福宫了,但却不知皇后那个墨兰的借口是真是假,自己今日可能否顺利出宫? 看着皇后和樊贵妃彼此脸上无比真诚的笑容,姐姐妹妹亲热的唤着,不得不感叹这深宫里的女人,放到现代准是一人一个奥斯卡影后,太能演了。 直到皇后和樊贵妃唠叨家常完毕,她跟着皇后的凤座离开延福宫,又到了坤宁宫。皇后似乎没有安排她出宫的意思,一入坤宁宫就被直接带入了一间偏僻毕竟的厢房,留下一个伺候的宫女,又什么事都没了。 阮娴一头雾水,像只没头的苍蝇般问房中伺候的宫女,“我要见皇后娘娘。” 宫女态度温和,面带微笑的道,“夫人,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召唤您,您是见不着娘娘的。” 什么意思? 阮娴一愣,心里不禁隐隐感到:难道她又被囚禁了? 她想了想,又试探性道,“你是何意思?莫非我不得随意出入坤宁宫?” 宫女又道,“夫人,您可以随意在这冬雪院中活动。” “冬雪院?”阮娴想也没想就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这是一个偏僻的院子,院子不小,又一排厢房。前后还是花园,里面栽种着各色鲜艳茂盛的宫廷花卉,远处还可看到高大耸立的宫墙。阮娴看着那一处白底琉璃瓦的宫墙,心里就不禁明白,这冬雪院恐怕是这坤宁宫最偏僻的院落之一了,否则怎会偏到连坤宁宫的外墙都看到? 而这院子的门上刻着一块牌匾,上面赫然是冬雪院三个大字。 阮娴心中大乱,她果真是又被囚禁了,只不过是从延福宫转移到了坤宁宫,这些宫里面的娘娘怎么都爱玩这一套?莫名其妙把她囚禁于宫中,难道颜诩真的出事了? 宫女微笑而又坚定地将她请入房中,没有一丝强迫却带着无法抗拒的意味,接下来宫女太监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阮娴,连九月也吃得御膳房最精心的辅食,换了一个年轻的宫女贴身伺候。阮娴和九月就好像被坤宁宫养猪般,无法踏出冬雪院半步,不论她是好言好语还是威胁凶狠,甚至拿出银两还贿赂,都没有打动那些宫女太监们半分。 那些人仿佛石头般拒绝了她,为此阮娴心中恐惧和担忧更甚,她知道出事了,肯定是有什么与颜诩相关之事爆发了,否则皇后为何要囚禁她?甚至手段比樊贵妃更甚,难道皇家终于要对颜诩下手了吗? 阮娴寝食难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逼自己不要乱想,逼自己顺其自然的等着。 终于。 三日后,她心里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巨石般砸在了后宫这片阴鸷又沉闷的天空,宫中上下惶惶不安,宫女太监们之间纷纷奔走相告,暗暗恐慌。 边关大败,东祈大军连夺煦国八座大城,煦国军队兵败如山,兵马大元帅战死沙场,远征大将军临战而逃。而最最震惊的消息却是,皇上亲赐的煦军督军兼大内总管执笔大太监颜诩勾结东祈,通敌叛国,主动开城门,迎敌军入城。 东祈大军来势汹汹,煦国军士不堪一击,节节败退,如今,已然打到了匹林关,满朝上下震惊至极,惶惶不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奸贼颜诩造的孽!而那奸贼如今俨然了东祈皇室的狗! 听到这个消息,阮娴晴天霹雳,她恍然醒悟,暴风雨,要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半时分 消息如晴天霹雳般打破宫中平静,阮娴明显感觉周围人看她的视线不同了,她整个人陷入草木皆兵,巨大的恐慌让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九月,几日过去,却发现皇后似乎发落她这个“叛贼的女眷”的想法,一日三餐依旧如常,就是小院门口守候的侍卫多了几个,越发严密,将整个偏僻的小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阮娴开始变得寝食难安,一日又一日过去,宫中纷乱的谣言满天飞,就连阮娴这个“肉票”都能知道,可见有人刻意放消息给她听。 前线节节败退,皇帝每日与大臣商议到很晚,连后宫之中也感染到紧张与惶恐,宫人们暗地里都开始惶惶不安。尤其是听说大军已经打下中州,再破八城便要打入京城来了。 夜里。 阮娴翻来覆去,如何也无法安心入眠,颜诩真的叛变了吗? 思来想去她心中都十分苦涩,若是消息是真,颜诩背叛了煦国,那她与九月如今被困宫中,皇后是想要以她们来要挟颜诩吗?但问题是 她们是否已经被放弃了? 从事发到今日,没有一丝半点儿消息,以颜诩的能耐,这宫中他的眼线密布,如今难道都放弃了吗?到底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一个局面,还是他是冤枉的? “咚咚咚——” 一个低微的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半夜异常突兀,阮娴眼皮一跳,陡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静默半响,空气中没有半分声音,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象般,就在她放松呼吸之际,一声暗沉的“咚咚咚”再次响起。 阮娴陡然绷紧了心弦,深吸口气,又微微吐出,目光犀利地盯着门口,“谁?” 门外静谧片刻,一道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响起,“阿娴,是我。” 阮娴听到这声音,愣了愣,沉吟片刻,突然飞快掀被子下地,悄无声息走到门口飞快打开门,侧了侧身体,“快进来。” 门外一道黑影一闪而入,戴着黑色的斗篷,在微弱的油灯之下秀气的小脸半遮半掩,赫然是鹤儿的模样。 “奴才鹤儿见过夫人” “别,别这般见外,都什么时候了。”鹤儿一进门就要行礼,阮娴赶紧开口制止他,心里打着鼓十分紧张,这半夜三更的时分鹤儿突然而来,阮娴心里涌起一股希冀,一定是颜诩派他来的。 鹤儿能够避开坤宁宫的重重阻挠准确找到她,颜诩在这宫中的影响力和眼线果真非同小可,阮娴赶紧急急问,“鹤儿,宫中传的消息都是真的吗?颜诩,他真的投靠了东陵?” 鹤儿表情十分镇定,眼神认真地看着她,“夫人,奴才不能多说,眼下您被皇后娘娘扣在宫中,主子十分担忧。但外面局势紧张,主子身不由己无法亲自前来,派奴才过来救您和小主子出宫。” “颜诩他如今在何处?”阮娴心中五味杂陈。 “回夫人,主子的动向奴才如何能知?”鹤儿从手里取出一个小包给她,低低嘱咐道,“东陵大军来势汹汹,实力强大,如今煦国败相已现。煦国朝政腐败、官员贪生怕死,国灭之日不远矣,明日子时三刻,奴才会再次前来,届时奴才会带着您离开坤宁宫,带您潜入东宫,东宫之内有出宫密道,一切奴才都已安排妥当,请夫人安心。” “明日?如此紧迫?”阮娴震惊,不仅仅是因为鹤儿安排这般紧急,更是惊愕颜诩竟然知晓东宫底下有密道。她还一直以为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曾经还幻想过带着九月从此密道偷偷逃出宫廷,没想到其实这一切颜诩全部了如指掌。 阮娴忍不住伸出双手环了环胸,突然感觉有点冷,几股情绪和念头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她咬了咬牙,又暗暗忍了过去。 鹤儿道,“夫人,坤宁宫戒备森严,您这院子更是重中之重,可见皇后早有戒备。所谓迟则生变,奴才万万不敢有一丝大意,趁着眼下局势还未到最后时候,否则,一切都来不及。” 看着他真诚的样子,阮娴其实是相信的,她眼神飞快闪过几分深沉,淡淡道,“这些都是颜诩安排的?既然早有异动,为何不早早安排?” 鹤儿眼神闪了闪,回答,“夫人,主子的心思奴才怎么猜得到呢?您还是赶紧准备吧,明儿奴才来接您,好了,奴才该告退了。” 阮娴抿了抿唇,点点头,看着鹤儿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轻轻打开门,悄无声息而去。 油灯微弱的火光微微晃动,一只蛾子围绕着火花飞舞,阮娴面色沉静地坐在桌前,手缓缓的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微微垂眸掩住眼中复杂的一切。 这一夜,阮娴几乎彻夜未眠,第二日晨曦洒亮了室内,阮娴眼睛涩涩的,脑筋一跳一跳的,明明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但精神却紧绷至极,脸色苍白,她知道自己需要休息,可是,却无法入睡。 早膳后,阮娴一如往常般抱着九月在院子里遛弯,溜满一个时辰回房里玩,太监和宫女一如往常的在院子里各自忙活,院子门口的宫廷侍卫笔直如松。过了正午,阮娴又哄着小九月睡觉,这会儿她才渐渐有了些睡意,思考过后跟服侍的宫女吩咐晚膳时分喊她起来,她便带着小九月一起去睡了。 或许是经过一上午的心理准备,阮娴几乎沾头即睡,直到太阳西下,落日时分才被宫女轻声唤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下一秒,宫女温柔甜美的声音钻入耳中。 “夫人,皇后娘娘今儿要与您一同用晚膳呢,特意让奴婢提前通知您,您快些起来准备吧。” 阮娴的脑子瞬间猛然一清。 心里顿时一片惊慌,有种不祥之感,又被她狠狠压了下去,她沉了沉气,翻身下了床。 脸色镇定地让宫女给她穿衣服梳头发打扮,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她主动抱起了小九月。那宫女见状十分自然的道,“夫人,您与皇后娘娘吃饭,恐怕不便照顾小小姐,不如让奴婢爱帮您,您就放心去吃饭吧?” 阮娴闻言内心陡然一紧,几乎如临大敌,她头皮紧绷的笑着拒绝,“不用,皇后娘娘十分喜爱九月,想必待会儿见到九月也是十分高兴的。就不麻烦姑娘了。” 宫女闻言,只好讪讪一笑,“夫人真是见外。” 说完,不再多言,率先出门,阮娴沉了沉心思,一脸镇定自然地抱着九月跟在她身后。 第一百五十章 写一封信 乾坤宫凤祥殿是皇后娘娘寝居之处,阮娴一入内,就闻到了美食的逼人香气,她低眉顺目的跟在宫女身后,循着香气而去。 “参加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一入内殿,皇后穿着一身舒适的装扮,正坐在软塌旁手里执着一本书,晚膳就布在旁边的桌上,芬芳四溢,整个室内氤氲着一股舒适的气氛,俨然不符合平日里皇后威严高傲的形象。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异于往常的一幕,阮娴反而暗暗升起了警惕,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皇后。 “阿娴,你来了。”见阮娴来了,皇后十分温和又不失体贴地招呼她,顺手放下书,目光落在了九月身上,“哟,小九月几日不见,长得越发红润精致了,瞧这小脸蛋,白里透红,真是漂亮极了。” 阮娴受宠若惊,几乎手臂的鸡皮疙瘩都要露出来,只得含蓄一笑,“皇后娘娘谬赞了。” 她可还记得第一次见皇后时,那种高傲得目中无人,看人宛若蝼蚁凡夫俗子一般的目光,以及她和碧珠、紫颜等人被罚跪在雪地上的滋味,现在想一想还觉得膝盖骨子疼。皇后如今这般温和热情,简直匪夷所思,而且颜诩还刚刚做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后不但不将她下大牢审讯,反而态度越发热络,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后不会憋着个大招在等她吧? “坐吧,御膳房最近又做出几道新菜式,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当初你在出云宫可是负责允儿的膳食,看看御膳房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阮娴闻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立即诚惶诚恐道,“娘娘,你这是折煞臣妇了,御膳房的师傅们个个手艺独绝,臣妇不过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万万不能与御膳房相比的。” 看着阮娴的惶恐不安的样子,皇后嘴角一勾,淡笑道,“颜夫人谦虚了,来,尝尝这道糖醋排骨。” 话落,皇后身边的宫女夹了一块排骨放入阮娴碗中,阮娴赶紧道,“多谢娘娘。” 皇后微笑,目光若有所思在阮娴脸上转了转,慢条斯理的吃菜。这一顿饭阮娴感觉吃得格外漫长,皇后时不时会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她,她猜不出那是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头悄然打着小鼓。 饭后。 室内已经点上了明亮的烛光,阮娴心里却没有放松,皇后总不可能单纯就是为了请她吃饭吧? 热腾腾的清茶端了上来,皇后端着茶盏,秀美端庄的脸在雾气之中有些模糊,她淡淡开口,“阿娴,颜诩叛变之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来了! 阮娴精神一振,终于要进入主题了,她稍稍犹豫半分,便故作害怕无助的道,“皇后娘娘,臣妇惶恐。” “颜诩暗中投靠东陵引狼入室,践踏我大煦的江山国土,罪该万死!”皇后表情一厉,陡然色变,手里的茶盏狠狠一放,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听得阮娴心惊胆战。 阮娴脸色惨白,嘴唇颤了颤不知该如何反应,后背上浮起一片冷汗,后劲之上汗毛立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可下一秒,皇后脸上的愤怒突然古怪一收,她挥了挥手,室内的宫女太监沉默地退下,内殿只剩下皇后和阮娴二人。 “阿娴,如今外面已是天下大乱、人人自危,颜诩如今人人喊骂,名声更是犹如过街之鼠,你可知本宫为何偏偏让你们母女呆在宫中,还派人保护你们?”皇后拂了拂宽阔的袖子,慢条斯理的开口,目光一动不动盯着阮娴。 阮娴神色变幻不定,片刻后,很识时务的主动搭梯子,“娘娘的恩德臣妇铭记于心,没齿难忘,若是娘娘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民妇,实乃民妇之荣幸。” 皇后对阮娴的识时务很满意,她淡淡一笑,目光中闪烁着深沉的色泽,意味深长的道,“阿娴,本宫想请你写一封信。” 阮娴抬头,脸上浮起疑惑。 皇后唇角轻勾,不紧不慢道来,“本宫要你写一封信向青城的大皇子朱瀚允求助。” 阮娴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匪夷所思道,“皇后娘娘,臣妇不明白。”写信向大皇子求助?皇后娘娘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她何德何能可以左右皇子殿下? 皇后看着阮娴毫无作伪的反应,心底闪过几分迟疑,但随即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觉,淡淡开口,“不明白也无关系,你写便是。这后面都无需你关心,本宫保证你和九月的安全,到了合适时机,本宫会亲自派人送你出宫,让你与颜公公一家三口团聚。” 阮娴心里有些迟疑,“娘娘,现在就要写吗?” 皇后却不给她半分犹豫的时间,微微扬高了声音,“既然你在这儿,何不现在写好,来人啊,笔墨伺候。” 话方落,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便端着笔墨出现,这效率和动作简直神速,阮娴也暗暗明白,皇后今日若是没有得到想要的怕是不会轻易让她走了。心中惦记着子时的计划,她压下心头几分莫名情绪,缓缓走到了宫女备好的书案后面。 不论如何,先将皇后稳住,绝不能泄露半分异样。 皇后缓缓走到她身边,看她拿起毛笔,眼中闪过满意,笑着开口将想要让阮娴表达的内容叙述了一遍。阮娴将这一番话想了想,除了请求大皇子尽快相救并无异常内容,她便照着皇后的意思写在了纸上。 阮娴的毛笔字写得十分一般,歪歪扭扭地写完最后一笔,她出了身毛汗。 皇后满意地将信展开,将上面的内容细细读了一遍,便笑着让宫女领她回去。阮娴跟着宫人走出凤祥殿,心里依旧十分莫名忐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封信究竟是对是错,对朱瀚允是否会有什么不利影响,如今只能暗暗祈祷他无动于衷,不要被这封信影响。 回到院子里,阮娴仍然觉得自己也许自寻烦恼,皇后这番动作怕是要无用功了,她如今和大皇子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想通之后,她回到房子,将昨晚偷偷收拾好的小包裹放好,夜色渐渐暗沉,等待着子时时刻的到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子夜时分 九月在床上爬来爬去,今日的她仿佛精力十足,夜已经深了,外面除了值班的宫人轻轻的脚步声,便再无声息,阮娴坐在床边耐心的哄小家伙入睡。 小家伙平日戌时就开始打哈欠昏昏欲睡,眼下都亥时了,这小祖宗今晚是打鸡血了?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阮娴心里装着事,惴惴不安,她耐心地拍拍小九月的背,嘴里软软的哄着,“小宝贝儿,睡觉觉,小朋友要乖乖睡觉觉才能长高哟” 小九月在床上发个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表示对她的回答。 阮娴头上冒出几根黑线,继续将小家伙抓住,又耐心至极、极度温柔的再接再厉,无奈今日这小东西要作妖,愣是哄了半天还是精神抖擞的,弄得阮娴心里都开始怀疑今日是否不宜出动,否则怎会这般不顺? 皇后这么多日子不声不响没理她,偏偏今日把她召过去,小家伙平日里睡觉最安分,今日简直跟跳蚤精一样不得安生,真是见鬼了。 “夫人?”或是听到里头的动静,宫女悄悄在门口发出疑惑的声音,“小姐今日还没入睡?是否需要奴婢进来帮忙?” 说话的是这些日子照顾小家伙的宫女。 阮娴微微沉默,扬声道,“无事。小家伙白日里可能睡多了,现在精神挺好,没事儿,你自去休息吧,她待会儿玩累就睡了。” 宫女得了答复,轻声应了,离开了。 屋里。 阮娴无奈地看着床上睁着双眼小家伙,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秀气的小鼻子,“你啊,今天真不乖,这么晚还不睡觉觉” 小九月一脸无辜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阮娴叹气,只得无奈的继续哄,夜色越来越浓,距离午夜子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小家伙终于打着哈欠摩挲着嘴巴睡着了。阮娴这才有空出机会打开衣柜。 皇后安排得十分妥当,房里都是备好的新衣,首饰盒也是满满的。阮娴选了条色泽最暗淡的裙子换上,取出昨夜鹤儿给的小包裹,坐在镜子前打开了包裹,包裹中是一个小小的玉盒,阮娴打开玉盒,玉盒之中是一片好似面膜般的东西,浸泡在透明的药水中。 阮娴脑海中一亮,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面具吧? 她伸手摸了摸,软绵绵的,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色泽和触觉都与人皮十分相似,但细看之下仍旧稍有差别。时辰紧张,阮娴捻起这块薄薄的面具细致的铺在脸上,冰凉的触觉包裹着脸,和面膜的感觉一模一样。 不一会儿,镜中就模模糊糊出现了一张普通的脸,普通的眉眼、暗黄的皮肤,在油灯的光辉下有些模糊,但已经全然没有了阮娴自己的气质和神采,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子时三刻。 阮娴紧张的抱着小九月,坐在床榻之前紧紧等待,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安静的,阮娴心里的忐忑和紧张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更加剧烈。子时三刻过去,外面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人来。 她心里升起几分疑惑,又按捺住性子,继续等待着。 又过了两刻钟,依旧没有半分动静,她心中开始怀疑鹤儿是不是不会来了?还是说事情已经败露?或者鹤儿被抓住了? 阮娴心底的疑惑逐渐变成慌乱,她开始变得有些坐立难安,看着怀里小九月熟睡的脸她才强迫自己微微冷静下来。半个时辰过去,阮娴彻底冷了脸,也冷静了下来,她将九月放回床榻,二话没说回到梳妆台前,伸手就要去揭下脸上的面具。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三声无比低弱的声音在门口轻轻响起,阮娴的心陡然一提,脑弦紧绷道,“谁?” “夫人,是我。”熟悉的声音轻声响起。 阮娴大吐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松了块石头还是更加紧张,不在多想,她飞快抱起九月,轻轻打开了门。门外,鹤儿依旧藏在漆黑的斗篷中,开门看见阮娴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也面色不变,急急道,“夫人,奴才来不及解释,您先跟着奴才走。” 阮娴点点头,抱着九月出了门,又反手悄悄合上门,悄悄跟在鹤儿身后。 然后便见鹤儿带着她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院子后面,走到了无比高大的围墙边,四周的视线也极其晦暗,若非天上的月光,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阮娴的心跳砰砰砰的响,落在耳朵里清晰得吓人。 只见鹤儿走到围墙下,围墙的下方种着一丛茂密的木芙蓉,他伸手拨开花丛,月光之下,那木芙蓉花丛后头竟然有个可以容一人穿越的小洞。 阮娴陡然醒悟,所谓猫有猫洞、狗有狗洞,这不会是狗洞吧? 眼下也不是询问的时机,更不是计较的时候,根本不容阮娴多想,就看着鹤儿从那个小洞灵活的钻了过去,然后探出双手悄声道,“夫人,将小姐给我吧。” 阮娴将九月放入他手里,然后才深吸口气,弯腰从那个洞钻了进去,老师教过我们做人要能屈能伸,情况特殊就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 围墙的后面竟是一片藤蔓,隔着一片高高的围墙也不知是在何处,四周寂静无声,除了月光以及远处偶尔闪烁的宫灯,再无一丝亮光。 阮娴抱着九月默默地跟着鹤儿穿梭在黑暗中,鹤儿带着她专门走在一些黑暗的小巷子小角落,不知走了多久,又到了一处高高的围墙旁。当鹤儿将围墙旁的藤蔓打开,阮娴再次看到围墙上的小洞时,这次已经十分坦然而淡定地接受了这条标新立异的秘密通道。 穿过围墙,出现在眼前的一丛竹子,从竹林中出来,鹤儿仿佛大大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庆幸,“夫人,咱们到东宫了。” 阮娴心里也大大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敢大意,只要她还在宫中,就不得放心,眼下只能争分夺秒,一旦天亮,她的失踪绝对会被发现。 皇帝还未立太子,东宫没有主子。但是东宫乃是历年太子殿下住所,自然是重要之地,负责守护维护清扫东宫的侍卫宫女们可是一样不少,鹤儿仿佛对于东宫十分熟稔般,带着她左拐右拐,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带她到了一个空旷漆黑的大殿。 四周漆黑无声,看守东宫的太监和宫女这会儿都睡了,鹤儿手里举着只蜡烛,带着阮娴往那大殿深处而去,进入内殿,终于,蜡烛的光辉照亮了内殿中一座宽敞精致华贵无比的大床。 阮娴脑海中浮起一张精致苍白的脸,那张脸上充满慈母的温柔和乞求,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九月,无声的叹了口气。 鹤儿带着阮娴绕到那大床之后,只见他在床上某处按了按,一个无比黝黑深邃的洞口突然出现,一道阶梯沿着洞口而下。鹤儿点上一只灯笼,递给阮娴,神情恭敬而郑重的道,“夫人,奴才就送您到这儿了。主子已经安排好一切,主子的人会等候在地道出口,务必会将您和小姐安然无虞的送到主子身边。夫人,一路平安。”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念之差 黝黑狭长的地道,通向不知名的远方,阮娴一手抱着九月,一手提着灯笼,一个人站在黑暗中。 内心十分的恐惧,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墓道里,四周阴森冰冷,安静得可怕。 空气有些窒闷,但却不会影响呼吸,阮娴猜测地道里应该是有通风口,如今骑虎难下,她既然已经逃跑,便是硬着头皮也得上。好在怀里还有个小家伙陪着自己,虽然小家伙睡得香甜,但好歹是个安慰。 阮娴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走在地道中,地道并不是笔直的,有时候绕着弯,有时上有时下,脚下也并非十分平坦,她每一步都踩得实实的,很小心。 不知过了多久,阮娴感觉呼吸似乎更加轻松,前方的地道突然没了路。 眼前是一个死角,但仔细去看,前面的墙与旁边两侧的土层颜色有趋异,她仔细看了看四周,便在土墙上看得一个凸起来的按钮。阮娴二话没说按了下去,只见前面的土墙一阵晃动,突然往旁边缓缓开启,这里果然是出口! 阮娴心中大喜,小心翼翼地踏出出口,看了看四周,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郊外,身后的土墙唰地恢复原样,她转过头,便发现这是一处看上去十分寻常的小坡,小坡上长满了藤蔓枝叶,若非自己方才亲身经历,真的无法想象这儿竟连着一处地下通道,这布置出口之人心思果真巧妙。 时辰大概在丑时,四周是一片阴森的林子,密道附近杂草丛生,入眼所及一片漆黑,除了月光照射之下隐隐约约看到的树影。阮娴抱着九月小心翼翼地从杂草中出来,月光下看到一条小道,她站在小道四周张望一番。 鹤儿分明说有人在密道之外等候的呀,可眼下荒郊野外,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鹤儿不会骗她,莫非是哪个环节没安排好? 一股夜风吹来,阮娴猛地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在双臂颈后浮起,她赶紧伸手拢了拢怀里的襁褓,小心别让九月着了凉。一低头,冷不丁对上一双大眼睛,那襁褓之中,黑暗之下,九月的一双大眼睛在夜色中亮得吓人。 阮娴吓了一跳,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竟一声不吭,怪渗人的。 转眼间不知不觉十月底,又是一年深秋,夜晚温度低。此处不宜久留,阮娴想了想,抱着九月走入了林子里,找了颗大树,躲在树后躲着风静静地等待起来,目光落在小路上。她心里暗暗希冀着,或许接头之人路上耽搁了? 但是,直到双脚都站麻了,阮娴冷得四肢僵硬,这小路的尽头依然没有人出现。这时狂风大作,吹动着天空的云层,半遮半掩地挡住了月亮,阮娴的心就仿佛这消失的月光般,瞬间坠入了黑暗,没有一丝光明。 真的没有人来吗? 阮娴脑袋有一刹那空白。 紧接着各种问题纷涌而来,颜诩叛变了,颜府自然是回不去了,那她带着九月要何去何从?一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婴孩;二她逃出宫中,皇后发现之后定然会派人四处抓她;三她在宫外无亲无故无人可投靠,如今她要怎么办? 阮娴抱着九月靠在大树背风之处,思考着自己何去何从,突然,黑暗中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她一怔,连忙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黑暗之中,一辆灰色的马车缓缓而来,夜色太暗淡,阮娴看不清驾车之人的脸,谨慎起见她默默地呆在远处,看着马车渐渐靠近,直到缓缓停在了方才密道出口不远之处。 “吁” 马儿缓缓停下,在空气中打了个响鼻,驾车的人一跃而下,搓了搓手站在马车前面探头探尾。只见他在原地转了转,突然小声地在开口,“夫人,你在吗?” 他的声音尖细,阮娴一听,竟是个太监。太监的呼唤低微,却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明显,可阮娴对于这人声音有些陌生,在暗淡的视线里又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此人的脸,一时心中犹豫不定,有些摸不清此人是否便是鹤儿安排的接头之人。 可鹤儿明明交代好,出来便有人等候着,这人也来得太晚了吧? 就在阮娴迟疑之间,惊人的异动在刹那间发生。 只见四道黑影仿佛鬼魅般突然出现,阮娴只察觉眼角仿佛扫到一抹黑色影子,下一秒,耳畔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那站在马车旁的太监陡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一个黑衣人正拿着一把刀,那刀刃之处深深的埋在了此人身上。 事情就发生在瞬息万变之刻,阮娴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遭了横祸,她吓得瞳孔暴睁,猛地屏住了呼吸,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缩在大树之后,一丝儿声响都不敢发出。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人狠狠抽出刀刃,马车前的太监啪地倒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有一下,在无声息。 然后其他三道黑影在马车四周搜索起来,他们拿着刀劈砍着小道旁边的杂草,一副寻找的模样。阮娴心中大惊,恐惧扼住口鼻,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心里冉冉升起,他们要找的人是她! 她紧张得后背冷汗淋淋,却一口大气都不敢喘,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方才的一念之差。 不知过了多久,那四个黑衣人在四周搜寻了许久,没有丝毫线索,阮娴甚至还看到其中杀死太监的黑衣人还往这边看来,索性她藏身的林子巨大幽深,此刻又是夜晚,黑夜是最好的掩饰,他们才未往林子里搜索过来。 良久,四个黑衣人找不到目标,终于离去。 阮娴却不敢疏忽大意,她索性缓缓而下,靠在大树背后坐了下来。脑子里飞速运转起来,在这刹那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脑中浮起。 她不能回去了! 有许多人在找她,她不能暴露,此刻她已逃出宫中,身上又带着从宫里顺出来的珠宝首饰,何不趁着眼下无人知晓,神不知鬼不觉地彻底逃离旋涡之处? 她何不隐姓埋名,带着九月去过那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南下青州 第一百五十三章安身之地 马车轮子在官道上发出轱辘声响,马蹄声疾驰,这是一只往南下的商队。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多月,队伍早已远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再行个把日程便到青州了。 一路上过了几座城,路上看到不少北下逃荒的流民,越往南走,官道上衣襟破旧、骨瘦嶙峋的百姓就越多,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神色惶惶,北方的战事步步败退,如今大煦军队已然退到汉水。大煦砍断了桥,与凶神恶煞的东陵大军对江遥遥相望,但这仅仅是一时拖延罢了。 一旦东陵大军度过汉水,挥军而上,大煦将再无阻碍之力,被东陵直破煦京。 如今的煦国仿佛在梦幻易碎的空中阁楼般,摇摇欲坠,朝政混乱,由于近年的灾害与战争,国库空虚,更雪上加霜的是民间还爆发了山贼祸害、流民造反等事故,屋漏偏逢连夜雨,甚至连皇帝身边最仰仗最信任的大内总管都叛变了。 如今颜诩这个名字可谓是臭名昭著,宛如过街老鼠般,凡是有跟颜诩这二字沾到一丝儿关联的人,都要遭受牵连,遗臭万年。 商队后头一座灰色马车内,阮娴穿着一身半旧的粗布蓝色棉衣,裹着头巾,脸色蜡黄,她乖顺的缩在马车里,旁边襁褓中躺着九月。小家伙同样是一副蜡黄的模样,马车里除了她们娘儿俩,还有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 “三娘,车队再行一日就到青州了。”胖胖的中年妇人乃是李周氏,是车队二把手的媳妇,这次跟着商队一同出来,却是顺路回娘家省亲。李周氏一路上对阮娴娘儿俩多有照顾,尤其是李周氏一连生了三个大小子,照顾孩子得心应手,比起阮娴可周到多了。 阮娴唤她一声周姐,心中十分感激。 半个多月前,她一个人带着九月乔装混出了京城,孤身带着一个婴儿她该何去何从,那是她当时面临的情境。回去死路一条,阮娴不敢赌,她只能选择逃离,她将自己和九月身上的衣裳、以及几件从宫中顺出来的首饰典当出去,置换了最便宜普通的衣裳,甚至用特制的汁液将自己和九月的脸都染成蜡黄色,娘儿俩都病怏怏的,乔装打扮改名换姓,最后编了个寡妇寻亲的故事就带着九月找上了周姐她们的商队。 交了些银子,跟随商队出发,一路南下。 “太好了,终于要到了。”阮娴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坐了半个多月马车,起初有几分新奇,到最后只有无穷无尽的无聊,以及窗外路过的流民,心里越来越沉重,连九月都仿佛感受到了,越来越乖巧,连哭泣的声音都小了。 李周氏点点头,随即眉头升上几分愁绪,“听说东陵大军中有个战神,神机妙算、骁勇不凡,如今东陵大军兵分二路,一边想方设法度汉水,另一支却是绕过临城,转而往南下这边而来。南下可是咱们煦国富饶肥美之地,这东陵贼子的大军若是打了过来,那咱们南下岂不就惨了?” 李周氏是湖州人,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只见她忧心忡忡的掀开车帘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商队走南闯北多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消息灵通的很,这一路而来,阮娴虽然大多数躲在马车里,但是外头的消息也听进去不少。对于李周氏的担忧,阮娴理解,她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如今更是孑然一身带着个孩子,她根本没有归属感。 天下大事管她什么事? 对她来说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况且,如今大煦兵败如山、军心颓废,东陵大军杀入进来如探手取物般容易。当今圣上是个厚道人,却并不是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他性子温软仁善,温柔多情,国事上显然不大上心,皇帝更爱吟诗作对、养花画画,这样的皇帝若是在一个太平盛世,做个守成的君主,在忠君爱国之士辅佐下,定能安享百年、流芳历史。 但偏偏东陵国虎视眈眈、国内天灾人祸,皇帝身边更是奸佞当道 阮娴不敢想象,颜诩在这一场风云变动之中,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 “周姐,吉人自有天相,北方距离湖州路途遥远,东陵大军就算要绕道攻占南方,日夜行军也并非十天半日可以抵达的,湖州就在青州隔壁,过不了几日便能抵达,您且放宽心。” 听了阮娴的安慰,李周氏脸上的忧虑稍微减了几分,转了话题,“三娘,如今这外头兵荒马乱的,世道不安,你一介弱女子还带着个孩子,多么不容易啊。你真的想好了?” 阮娴心里早有决断,淡淡一笑,“周姐您放心,此去禾城投靠我那多年未见的舅舅,舅舅家境殷实,乐善好施,我和九儿不会有事的。”说到此处,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这一路上多亏周姐您的照顾,三娘此生无以为报,这只荷包是妹妹亲手做的,赠给姐姐留个念想。” 她刺绣手艺不好,荷包做工一般,李周氏看了看那荷包,笑着接过来,“这料子花色挑的真好,那姐姐就收下了。” 阮娴暗暗莞尔,李周氏可真耿直呐,不想打击她手艺差,拐着弯儿夸花色好。 两人在马车里说着话,九月睁着雪亮的大眼睛盯着二人,乖巧的很,又过了几个时辰,商队抵达一处驿站前停下,补给一下水和干粮。阮娴抱着九月从马车上下来,天空的灰暗的,如今已经到了冬天,她身上的袄子虽然丑却夹着棉花,倒也暖和。 冷风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将九月的襁褓遮了遮,跟着李周氏身后走入了驿站。 突然,远处穿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那声音仿佛有千军万马般奔涌而来,驿站门口都不约而同转头看去,只见官道上一队黑衣人骑着骏马奔驰而来,马儿膘肥体壮,个个身手矫健,就在刹那时间,这一群人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吁——” 一声马儿嘶鸣声想起,这群人停在了驿站门口,此时众人才发现这群人中间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容貌俊美的男子,不,这是一个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儿,唇红齿白、五官精致,浑身上下散发着高不可攀、冷漠逼人的气质。 男子率先下马,身后众黑衣人齐齐跟随,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驿站门口走了过来。 ---牙牙日常--- 非常抱歉中间停更这段时间,这阵子现实发生了很多变化,牙牙会努力恢复正常的更新,谢谢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好姑娘。谢谢大家!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故人不知 在看清楚白衣男子的刹那,站在驿站门口的阮娴眼中便露出了震惊,好在她如今毫不起眼、一身破旧,怀里还带着孩子,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她立即垂下眼低埋着头跟着李周氏让到了边上。 然后一阵沉稳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阮娴眼角的余光中,白衣男子带着一群面色冷峻的黑衣人走进了驿站。 李周氏呼出口气,胖胖的脸上满是好奇,“吓死人了,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呐。” 李周氏的夫君老李站在二人边上,闻言立即皱眉打断她,“少啰嗦,都是些咱们惹不起的人,快进去吧,咱们打个尖买些干粮就早点出发。” 商队走南闯北,大多数见多识广,这些人个个身高马大、气势狠厉,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冒犯不起。稳妥起见商队头儿梁老大打消了在此处歇息半日的念头,让大伙儿下车补充干粮和水,稍作休整便启程上路,若一路顺利,明日午时前便能抵达青州,届时大伙儿可放心的痛快歇息几日。 “妹子,进去喝碗茶水吧,孩子也渴了。” 李周氏走在前头,这会儿都到了门口,阮娴也找不着合适的理由拒绝,她一路上低调话少努力塑造低调内向、温婉无害的形象,眼下马上就要到青州,她万万不能临时出什么岔子。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她抱着九月低眉顺目的跟在李周氏身后进去了驿站。 罢了,如今她蓬头垢面、面色青黄,一身普通农妇的臃肿打扮,只要不仔细瞧,想必认不出来。何况天下之大,样貌相似的人多了去,她最后一次见朱瀚允已是一年之前,彼此变化巨大,若有疑惑她装傻不承认又耐她如何? 不错。 那群人之中穿白衣的男子正是大皇子朱瀚允殿下。 时隔一年,大皇子殿下也不知在外面受过多少风雨,当初唇红齿白、秀气青涩的少年郎如今已俨然有了青年的模子,不仅身高长了,肤色黑了,体型瞧上去也明显强健了,更让人吃惊的是那浑身气势。 曾经的大皇子尊贵非凡、浑身上下都是唯我独尊的傲气,如今傲气内敛,依旧贵气浑然、却面色冷漠,宛若一把出鞘的尖刀,锋利而冰寒。 这样的大皇子,已经不是曾经出云宫那个傲娇霸道、实则内心柔软的吃货皇子了。 阮娴视线在驿站内一扫而过,飞快埋下头。 驿站大堂甚为宽敞,此刻里头被过往的商贩和客人占得满满当当,尤其是那一队黑衣人足足八九位,他们占据一方,个个魁梧高大、气势逼人,那唯一的白衣公子坐在之中,在整个驿站中显得尤其侧目。 大堂之中侧目纷纷,他人连说话交谈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些,更不论柜台后的掌柜和堂前伺候的小二,阮娴等人的商队也人员众多,偌大的大堂在此刻顿时感觉拥挤起来。 “小二,先上几壶茶水和五斤牛肉,炒几道好菜,待会儿再打包十张饼带走。” “好咧,客官稍等,马上来” 商队等人坐的位置距离黑衣人较远,占了两张桌子,阮娴抱着九月特意背对着黑衣人,低眉顺目、目不斜视,菜一上桌,大家不用吩咐便动筷子吃了起来。一路上跋山涉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不容易到了个歇脚地,大伙儿好些日子没吃过正常的饭食了。 食物香气飘散在空气中,阮娴心不在焉地吃着,一边分神关注大堂另一边的人。不止是她,大堂之中的其他客人们何尝不在猜测这群黑衣人的来历,这些人似隐隐以那白衣男子为尊,更让好事者心中好奇不已。 “娘” 突然,空气里响起一声清脆响亮的童声。 刹那间,周边数道视线看了过来,阮娴身体一僵,立即低头看九月,只见小家伙黝黑的双眼渴望地看着自己,“娘,肚肚饿。” 九月已经一岁多了,在阮娴有意识的引导之下,如今已经能够简单清晰的表达自己的需求。这一路上阮娴早就给九月喂辅食了,她特意备了足够的米糊糊粉,饿了就热水冲给九月吃,小家伙吃惯了好东西,起初还挑剔的很,后来饿得别无选择,才慢慢接受了米糊糊。半个时辰前,在马车里小家伙刚吃了一碗米糊糊呢,如何这般快便饿了? 桌子上的人都听到了九月的声音,李周氏笑着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还有孩子呢,妹子,让店家给九儿上一碗炖蛋吧?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怕是饿得快。” 阮娴连忙露出感激的笑,轻声细语道,“可否劳烦姐姐替我吩咐一声?” 她声音压得很低,音调微哑,习武之人耳力不凡,她万万不能在马上抵达青州之前暴露自己。 阮娴一路上把怯弱低调的无知妇人形象塑造的很成功,对于她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众人早已见怪不怪。这一段插曲一闪而过,很快,店小二就端来了一碗香喷喷、鲜嫩嫩的炖鸡蛋,阮娴道过谢,拿起勺子抱着九月娴熟地开始喂食。 小九月滴溜溜的眼珠儿在桌上扫了一眼,有些念念不舍地收回,看着勺中的鸡蛋羹,张口吃了。吃了几口,她眼底隐蔽的掠过几分悲愤,嘴巴一闭,索性眼不干不净地将头埋在了阮娴怀里。 阮娴诧异地看着这孩子,手上还拿着勺子,轻声唤了两声,小家伙却不愿意再吃了。 “这小家伙,怎么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李周氏见状,不禁道,“不会是不太舒服吧?” 阮娴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体温正常,小家伙不哭不闹,她微微思索,随即摇摇头,“小家伙方才在车上吃了好大一碗糊糊,估计还饱着呢。”说完,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莞尔一笑摇头甩去自己脑中荒唐的想法。 “主子?” 霍三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了大堂另一侧。那儿有两桌人,瞧上去好似普通的商队人马,背对着这边坐着一位身着灰棉衣裹着头巾的妇人,妇人怀里似是还抱着孩子,妇人身体微微弯曲,似是正在低头看孩子。 霍三脸上升起几分古怪,看了看那妇人,又看了看自家主子,心里竟升起几分猜疑:自家主子正在看那妇人? 但随即他赶紧把这个可怕的猜测甩出脑子,他家主子可是那么尊贵不凡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去偷看一个普通平凡的妇人? 听到属下的呼唤,朱瀚允立即不留痕迹的收回目光,眼眸微垂,里面闪过一丝茫然。 方才他好似听到了阮娴的声音,难道是听错了? 莫非是近日太过劳累所致产生了幻觉? 下一秒,他眼神沉了沉,似是想到什么不愉快之事,脸色陡然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