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凰为谋》 第一章 即墨婉被禁足 “老爷,老爷求求你放了昀儿吧,她身子骨弱,前些日子刚刚溺水,如今又被你打了三十大板,祠堂天寒地冻的,她可经受不起啊”,即墨婉跪倒在李成峰脚下,含着泪,苦苦地哀求着。 李成峰闻言,一脚踹开她,眼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厌恶,指着她说:“放了她?哼,她擅自出府跑去君府,去做什么,瞒得了别人,能瞒的了我?与罪臣之子勾结,她这是找死”。 想到这个差点害了自己全家性命的女儿,李成峰便气不打一出来,发狠道:“若不是今日她命大,禁卫军统领亲自将她送回府上,叮嘱我好生看着,这要是换了别人,别说昀凰早就没命了!我李家上上下下多少条人命,全都要葬送于此!我不过命人打了她几下,罚她跪祠堂罢了,你不好好教导她,反倒过来求我?你这个主母究竟是怎么当的?” 即墨婉受了他一脚,忍着痛爬了起来,见他提到君府,心里止不住的发痛,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由沉声道:“君家不是罪臣!他们是被冤枉的!”,声音也高了几分。 “冤枉?哼,勾结叛党,欺君枉上,证据确凿,皇上亲自下旨,难道还能有假?”。 想到那个曾经权顷朝野的君家,想到那个风华卓越的男人,永远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放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不论什么时候看到他,永远都觉得低他一等,李成峰面色变得阴冷不定。 他恶毒的想着,就算冤枉了又如何,君府的人都该死。 坐在一旁观看到现在,一直未曾说话的沈氏眉目一转,笑着道:“姐姐,不是我说你,老爷呢,也是为你好,你可是李府的主母,却如此替乱臣贼子说话,莫非还想着。。。”,沈氏突然停住话语,用手帕掩面,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不敢再说下去。 谁人不知道君家跟即墨家两家世交,即墨婉更是跟君家次子君彦渝自幼青梅竹马,两个人一个男才,一个女貌,一个刚毅,一个温婉,可就在人人都以为他们是天赐良配的时候,即墨婉意外的下嫁给了当时还是区区五品翰林院学侍的李成峰,让无数人为之费解。 如今沈氏故意将这段过往提起,欲说还休,便是想引起李成峰的猜疑。 果不其然,听到此,李成峰面色铁青,他定眼瞧着即墨婉满是泪水的脸,眼神中充满了不满,愤恨道:“君家已经满门抄斩,不留一个活口,她要是想,就到地下去相聚!主母?哼,下毒害死娇儿的孩子,这样的毒妇又怎么配做我李府的主母,若不是看在岳丈的份上!我早就休了你了!” 这娇儿本名字叫赵娇娇,出身怡红院,半年前被抬进府,便深受李成峰的宠爱。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为府上添新,本来是件喜庆的事情,上个月却意外小产。后来查出是喝的养胎汤里下了藏红花,最后竟然顺藤摸瓜查到是主母院子里的丫鬟下的毒手,还想继续查下去的时候,那丫鬟却上吊自尽了。 这下死无对证,无疑,即墨婉变成了幕后指使者。 想到这件事,即墨婉便一阵心寒,她向来心地善良,又一心向佛,更是一个做母亲的人,又怎么会去毒害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自己的夫君,自己的枕边人,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她解不解释,又有何分别。 “那你休了我!”,即墨婉抬头看着他,双目含泪,眼神却分外冰冷。 “你说什么?”,李成峰似是没有听清。 “那你休了我啊!”,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即墨婉声音坚定了不少。 她擦掉泪水,在心里叹气,既然求饶无用,那还求他做什么,自被冤枉毒杀陈娇娇的女儿之后,她就不愿与他多见,明明知道是有人陷害自己,也不愿再去争辩什么,今日若不是为了病危中的昀凰,她也不会傻傻的跑过来找他。 她从未对李成峰动过心,当初未婚先孕,无奈之下嫁给李成峰,心灰意冷之下,只想着这样安静的度过余生,不做他想。这些年来更是安居一室,一心抚养着昀凰,她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只想着给昀儿一个完整的家,让她不至于成为一个没有爹的孩子,可这样见死不顾,不分青红皂白,没有是非分辨的爹,不要也罢,她早已经心力憔悴,也受够了这种整日为昀凰的安危提心吊胆的生活。 刚刚听人来报,昀儿跪在祠堂,受不了已经晕倒了,不管怎样,只要能救昀儿,她什么都愿意,只要是对昀儿好的,怎么做她都甘愿! “姐姐你。。。你说什么呢”,沈氏一惊,看着李成峰铁青的面容,心思开始活跃起来,虽然老爷近年来对即墨婉冷淡,可他心里毕竟还是有她的,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曾抬平妻,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若能借此除掉即墨婉,凭借她的手段,要想当上主母指日可待,到时候自己的孩子便是这府上的嫡女,也不枉她费劲多年的心机。 她这样想着,面上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姐姐你莫不是气糊涂了,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呢”。 李成峰愣住了,他呆楞在那里,见即墨婉漠然的看着他。那种漠然,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而这种漠视,直接刺激到了李成峰。 “你说什么?休了你?” 他愤恨不平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了,即墨婉嫁给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张清冷的面容。 一开始就是被她这孤傲冷清的模样吸引,觉得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冰清玉洁,那时候的他就想着,若能得到她,让他做什么都甘愿,后来终于有了机会,他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将她弄进府了,本以为可以夫唱妇随,琴瑟和谐。 可不管他怎么对她好,她从来不曾对他露出女儿娇态,就是一块石头,这么多年的温情也该捂热了!可是她呢,至始至终都是这幅死人模样,只有昀凰有事情的事情,才会对自己假以辞色,或者哭着求饶,如今越发变本加厉,争宠,毒害庶子,变得这般的狠毒,现在,竟然还想和离,说明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过他,她大概还想着那人,想要和那个人长厢厮守,所以她恨他,恨他强要了她的身子,拆散了她和那人。。。想到这里,李成峰的内心便一阵钝痛,他把这种钝痛理解成了对她的极度不满,想离开是吧,他偏不让她如意。 李成峰面色阴郁,只觉得即墨婉辜负了他,从前对她的爱有多少,现在对她的怨恨就有多少,他沉喝一声:“让我休了你?你休想,你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魂,一辈子都别想走出我李家!” 说着,大手一挥:“来人,将夫人送回清澜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踏出清澜院半步!” “不用费心,我自己会走!”,即墨婉甩开前来拉她的嬷嬷,冷声道。 她本就出声名门贵族,虽说性子温婉,却自有一股傲气,嬷嬷们也不敢为难她,只能退开。 李成峰站在原地,看着她柔弱,单薄却又孤傲的身影一点点的从视线里消失,只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搅合,说不清的烦闷,他怒气一起,一把将桌上的茶水打翻在地。 第二章 残酷的真相 夜晚,清澜院内。 即墨婉着急的踱来踱去,昀儿自从祠堂回来便一直高烧不退,嘴里还说着胡话,一会儿喊着娘亲,一会儿说着快跑,一会儿又不知道在呓语着什么。 她着急的拍打着昀凰的脸,让侍女一遍又一遍的端冷水来,拍打在昀凰的脸上。 “老夫人那边来信了,说只要小姐愿意,随时”,容嬷嬷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她这样一阵心酸,跟上去低声耳语道。 “容我想想,我再想想,我怎能毕竟是”,即墨婉着急的话都说不清楚。 “小小姐都这样了,小姐您还在犹豫什么?何必去求那人,只要你一点头,镇国公” “我不行,不到最后一刻,我我要去找老爷,找个大夫救救昀儿”,说着,心烦意乱的即墨婉,不顾身后婆子丫鬟的阻拦,提脚就往外冲,却在院门口被人拦截下来。 “放我出去,我要见老爷”,即墨婉怒斥道。 “夫人还是请回吧,老爷吩咐了,不要让我们难做”,看门的婆子们石凳般守着,一动不动。 即墨婉想着病危的昀凰,一咬牙,将自己手上的玉镯退了下来往守门的两个婆子手里塞到:“这是上好的羊脂玉,我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或者,你们帮我去厅香院通报一声也好!昀儿病危,急需大夫医治,求求你们了”。 两个婆子相视着,面露难色:“夫人,不要叫我们难做”。 今年的京城分外的寒冷,雪连着下了好几天都没有停,飞雪飘洒,飘飘洒洒的落在即墨婉身上,像是要把她埋没。 “小姐何必求她们”,容嬷嬷从身后走来,见即墨婉低声下气的在那里苦苦恳求,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教训那两个没有眼见的婆子。 “是谁在那里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一个清凉的声音传来。 但见一个身披粉红色外衣的女子只身漫步从远处走了过来,巧笑嫣然,眉目含春,在看到即墨婉时,挥挥手,让看守院子的婆子们都下去,随即拉紧了身上的大衣,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姐姐,四处求饶无人理会的滋味可好受?” 即墨婉抬起头来看向她:“李青儿,是你——我未曾伤害过你,你为何要害我!” “害你?哈哈,即墨婉,你也当真是可悲啊,到现在连谁是真正害你之人都不知道?”。 “她们她们都是你的人?”,后知后觉的即墨婉这时候才发现那两个婆子们都已经离去,她惊疑不定,指了指走远的婆子们问道:“她们不是老爷吩咐的人吗,为何会听你的?是不是老爷说了什么?” “是谁的人重要么,恩威并济之下,谁敢不听话?”,李青儿说着,径直越过她向屋内走去。 即墨婉不明所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来到屋内,见她漫步走向昀凰,她心一紧,立即奔过去,老鹰护子般抱住昀凰:“你要做什么?”。 李青儿撇了眼她怀里呼吸微弱的孩子,双眼紧闭,面色发青,嘴唇呈现青紫色,如若再不医治,恐怕凶多吉少。看来祠堂的这三天并不好受! 她敛去眼中的种种情绪,冷笑几声,附身盯着她,眼神变得分外恶毒,既然她软弱无知,那就由她来掀开那鲜血淋漓的真相,好教她彻底死心:“当初,你未婚先孕,是你所谓的好姐妹,已经入宫深受宠爱的德妃娘娘和你的好夫君联手陷害的,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你的酒中下了情人醉;你生育难产,也是你昔日最好的姐妹沈长安动的手脚,害你血崩,从此身缠百病,无法再生育,若不是皇后娘娘体恤,派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带着最上等的良药前来,只怕你那时候便命丧黄泉。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就是在你怀孕的时候,沈长安勾搭上了老爷,他们啊,可是在你的床塌之旁行乐呢,至于那碗掺了藏花红的药水,是老夫人派人做的,她怎么能够容许一个青楼女子生下李家的子孙,只不过被有心人一拨弄,这是屎盆子便扣在你的身上,这个有心人是谁,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猜到了。” 看着即墨婉不可置信,面色越来越发青的模样,李青儿想到那个人,想到那个人所做的一切,再看面前的人,只觉得又恨又气,不吐不快:“即墨婉,你当真是软弱无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唯有你被蒙在鼓里,整天就知道看书养花抱着昀凰,连身边的人都看不透,现在昀凰出了事你知道担心受怕啊,你也不想想,若不是镇国侯爷一直在暗中相助,这些年你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连累你的双亲替你奔波操劳,你也真是悲哀啊”。 说着,李青儿意有所指的看向容嬷嬷,谁人不知,容嬷嬷是林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却被指派到即墨婉身边,这其中的帮衬不言而喻,也就只有眼前的傻女人不懂得,只是一味的软弱求饶,白白的受人欺凌这么多年。 即墨婉呆愣在那里,原本孱弱的身体,仿佛要凋零一般在北风中颤抖着。 李青儿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当头一棒,狠狠的打在她的心上,以往所坚信的一切都崩塌了。 未出阁的时候,娘亲跟侍女就不止一次的劝过,让自己少跟萧淑敏她们往来,说她们的心肠狠毒,可她却固执的认为是娘亲世俗,当她们是自己的朋友,认为从小到大的手帕情谊不是别的能比的,即便她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只认为是她们还小,好胜心强,断然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她错把奸人当闺中好友,以至最后连清白都被人设计夺去,后来又愤恨难忍,将错就错的将自己给嫁了。想想,这么多年来,她都做了什么,堂堂镇国侯爷的嫡女,却被人陷害,下嫁给当时的区区五品翰林院侍读,给娘家蒙羞,这些年来又一味的消沉,只想着将昀凰养大,不理其他繁琐的尘世,又因为自觉愧对于双亲,无颜面对家人,所以更不愿跟娘家人多有接触。 却没想到,随着李成峰不断升官,只要自己占着这镇国侯府的嫡女,李府主母的位置,那些人怎会放过她。 这么多年来,这世间也只有娘家,自己的亲人,从来不曾责怪自己半句,一直在帮衬着她。 第三章 纵火寻死 回忆着过去,即墨婉从未如此的清醒,曾经的自己,点点滴滴现到如今想起来就像一个笑话。 她活的真是可悲。 即墨婉咧开嘴,嘲讽地笑着,哭着,泪水像是永远干不了似的不停的流着。门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可她的心,却是比冰还要凉上几分。 过了很久,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看着李青儿:“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李青儿捂着嘴呵呵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呵呵,我与李成峰亲梅竹马,自从娘家落魄后,便寄居在李府,当初若没有你,我便是当家主母,但也幸亏有你,才让我看清了自己曾经心心爱着的的枕边人,是什么样的货色,这府里的女人,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今天是你,明天是她,后天,又会有别的女人同为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呢,我知道你已有去意,成全你,也是成全我自己”。 说到自己的夫君,李青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与厌恶,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和你不同,我从小就寄居在李府,后来嫁给他,又生下萍儿,这辈子都困在这了。而你,你有娘家人,他们是你强大的后盾,不管怎么样,定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有”,李青儿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李青儿想了想,最终话语一转,看向昀凰,昀凰小小的脸蛋苍白一片,脸颊却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显得尤为脆弱,她俯下身,抚摸着昀凰的小脸:“还有昀凰,昨日溺水,今日昏迷高烧的,若是明日,又会怎样?你真的忍心让孩子生活在这虎狼之地?你难道不为她考虑一下嘛?” 想到昀凰,即墨婉着急的问道:“你可能救救昀儿?”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除了你,谁也救不了她”,李青儿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难道真的要这样懦弱下去?以你的性子是斗不过后院的女人的,就看你敢不敢走出这一步!” 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即墨婉低头想了想,神色坚定了几分,随即又迟疑道:“李成峰已经封住府上的出入口,你有什么办法?” “我用了些手段,他已经入睡,这院子里都是我的人,至于府上那些侍卫,相信你爹,镇国侯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从来都是你想不想走的问题,而不是你能不能走!这小小的李府在镇国侯府面前算得了什么,也就是你这个傻子坚信着什么三从四德,封闭着自己,固执的不肯接受娘家人的帮助,平白的受人欺凌这么多年即墨府的车就在偏门外面,若想走,就赶紧” “那你呢?” “我?呵呵,老爷今夜留宿,我伺候老爷,早早就入睡了,至于今晚会发生什么,明天又会如何,谁知道呢?”,李青儿捂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起身向外走去,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她们自己的了。 “小姐,刚刚小厮那边又再催了,您还要再等吗?”,刚出去了一趟又回来的容嬷嬷见即墨婉似已下决心,掏出干净的绢帕,替即墨婉擦拭着泪水,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未干的泪痕,心疼不已:“您这样糟蹋自己,若是老夫人看见了,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了” 即墨婉想到那个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两行清泪再次流下,她神色凄凉地抱紧了身体冰凉的昀凰。 昀儿,对不起,是娘亲无能,未能护你周全,一直都以为只要忍让就可以安居一室,是娘亲害了你啊。 伤痛欲绝的即墨婉未能看见,在她怀里的昀凰,缓缓睁开的双眼,虽然虚弱的可怜,目光却是清澈冷冽,随即又紧紧闭上。 似是下定了决心,即墨婉抚摸着昀凰的头发,亲了亲,深深的看着她,随即将昀凰送到容嬷嬷手上:“嬷嬷,将昀儿带去偏门交与哥哥”。 “小姐,那你呢?”,容嬷嬷诧异的问道。 “我?我整理下东西,稍后便到,你带着昀凰先走”。 “是,小姐”。 即墨婉安排好一切,远远撇见李青儿站在院子外,并未走远,她缓步上前:“我知道你帮助我,定有缘由,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问,但不管怎样,谢谢你”,说着,向她深深的鞠了一躬,也不等她回复,起身转身回屋。 在她身后,李青儿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看着东南方向发呆,费劲了周折,千方百计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如今这样,那人应该也如意了吧。只是。。。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吧。 她露出一丝苦笑,也罢,这样就很好了。 一阵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她收了收身上的衣裳,叹了一口气,缓缓向厅香院走去。 天好像更冷了几分。 清澜院,古色古香的房间内。 即墨婉换了一身雪白色华服,静静的看着铜镜里依旧美丽的容颜,她细细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眼角多了些细纹,多了些沧桑。 她放佛看到了未出嫁之前无忧无虑的日子,爹娘疼着,哥哥护着;记得,自己出事那天,娘亲哭红了的双眼;记得,哥哥愤恨的去将李成峰按在墙角狠狠揍了一顿,记得,昀儿第一次开口叫她,奶声奶气的一声狼亲,娘说成了狼;记得 回忆着,笑着,哭着 她迟迟不肯下决心和离,不肯接受娘家人的帮助,不只是懦弱,而是因为她知道,不管镇国公有多强势,她毕竟嫁给了李家,出嫁从夫,怎么说,昀凰都是姓李,不是姓即墨。 若想让昀凰远离李府这些肮脏的事情,唯有她死。 只有她死了,镇国公府才可以理直气壮的上门来闹,凭着父亲和哥哥的手段,才可以顺理成章的将昀凰接过去抚养。 她是为了昀凰着想,但也不愿意娘家人为了她而背上一个霸道欺凌的罪名。君家已经覆灭,也不知道下一家会是谁,即墨家可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 她即墨婉什么都不在乎,唯愿娘家人平安,昀凰能够平安度过一生。 燃烧的蜡烛从她手中滑落,滴滴烛油,溅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像盛开的曼珠沙华,凄美,妖艳 “天哪,走水啦,救火啦” “救火啦不好啦” “来人呐,救火啦——” 烈火中,即墨婉抚摸着手中的玉佩:“爹娘,还有哥哥,昀凰就拜托你们了,女儿不孝,来生再报答你们的恩情”。 第四章 夜探和府 六年后。 月黑风高,天凉如水。 城西和府,一个黑影在黑夜之中穿梭,飞速地躲开护卫,从墙角翻墙而入。跑了一会在看到里面灯火稀少,四下无人时,咦了一声,又返回府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走错之后再度窜了进去,直奔内院。 后院长廊,两个丫鬟缓步从主屋走了出来。 “春桃姐,今日不是老爷迎娶小妾么,怎么没。。。” 话未说完就另一个唔住,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嘘,走!” 黑影正一筹莫展,在听到声响后一喜,迅速跟了上去。 走了很远之后,刚刚压低声音的人说道:“要不是秋菊病了,我也不会带你来主屋伺候,你说你口无遮拦的,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春桃姐,人家就是好奇嘛,不是说迎娶小妾么,怎么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人也没看到啊?”,一边问着,女孩转过头四处张望了几下。 她饥黄的小脸蛋平淡无奇,偏就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透露着俏皮可爱。 “你啊,迟早有一天被好奇害死”,叫春桃的丫鬟跺了跺脚,声音听着有点愤恨不平:“什么迎娶,鬼知道干的什么害人的勾搭!” “什么?害人?”,女孩吓得捂住了嘴巴:“什么害人?” “唉,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这两年来,我们老爷已经娶了好几房了,一过门就送到后院最南边的偏院里,然后人就消失,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听说啊,都是抢的穷苦人家的女儿,没有人替她们做主,谁也不敢为之强出头,府上一早就下了禁令,无人敢声张。” “最南院?是不是从这里向后面走到底,再向右转过去的地方?不是听说那里闹鬼吗?”,女孩面露惊诧,声音也止不住高了起来,她状似无意的瞥了眼斜后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继续向前走着。 “可不是么,唉,你小声点” 躲在屋梁后面的黑影听到这里,捏紧了手。 “啊,人家害怕嘛,这么恐怖啊,那些女孩会不会?”,女孩做了一个划脖的手势。 “不知道,唉,担心也没用,和府向来低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装作不懂,主人的事情不要多过问,你个死丫头给我做事说话都要小心着点,我告诉你是怕你好奇总有一天会说错话,现在知道了就给我闭紧嘴巴知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听见没有?” “知道啦,春桃姐最好了,刀子嘴豆腐心”,女孩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抱着春桃往远处走去。 在她们身后,黑影缓缓走了出来,身姿瘦长,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部分的轮廓,只留下一双厉眸,在黑夜里闪烁。 南院一个空旷的房间内,烛火摇曳。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身披粉红色嫁衣,战战栗栗的坐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角,显示着内心的不安和害怕。 突然,门被人推开,女孩子吓得往床里面躲了躲。 房梁上,玄北端坐于上,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向下面,可怜他坐在屋梁上这么久,屁股都坐麻了,终于等来了正主。 “新娘子。。。我的新娘子呢?我要新娘子——嘿嘿” “来,乖儿子,这边走,爹重新给你找了个,这回要小心一点。” “嘿嘿嘿,新娘子,我要新娘子。。。” “乖,就在里面” 只见和府的主人和程光拉着一个身高只齐他肩膀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流着哈喇子,一直嘿嘿嘿地直笑,竟是个痴儿。 “去吧,我苦命的孩子”,和程光将那痴儿推了进去,便要离开,突然间一个黑影冲了进来,一个飞身将正准备向小女孩扑过去的痴儿一脚踹开,痴儿头撞到床角,彭的一声,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小女孩吓得缩在床角,动也不敢动。 和程光正准备喊人,银面人转身单手拴住他的脖子,右手流利地拿刀在手上翻转,然后往他手臂上一滑,瞬间一个血印出现,鲜血流了出来,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尽管叫人,下一刀,划的可就是你的脖子!” 整个过程只在瞬息中完成,在见识到他的手段之后,和程光吓得连疼痛都顾不上来,感受到脖子那里的冰冷,他一个劲地连连点头:“大侠,侠士,我的祖宗啊,手下留情,你要什么,金银?还是财宝?我都给你,都给你,求你饶我爷俩儿一命。。。” 见他如此,银面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如此贪生怕死,果然是鼠辈,她嘴角微勾:“金银财宝之后再说,看夜色静好,不如我们对月当歌,把酒畅谈,先来说说看,六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样?” 玄北正惊讶于有人敢抢他的活干,正准备现身,听到此,神色复杂,翻身的动作一顿,又重新坐回屋梁上。 “六年前。。。”,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和程光浑身发抖,随即连忙摇头,矢口否认:“荒唐,什么六年前,我听不懂,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跟我装傻是不是?”,银面人面露愠色,她用手狠狠地捏住和程光的脖子,目露凌厉:“既然你说听不懂,那我就慢慢的说给你听!说到你听懂了为止!六年前,户部尚书何文靖在朝堂上公然指认君家私藏龙袍,有谋逆之心,陛下勃然大怒,下令彻查,可就在这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君府后院翻出了上面刻有“轩辕灭亡,君临天下”的石头,若是别人便也罢了,偏偏站出来告状的是和文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受君家诸多恩惠,靠着君家步步高升的寒门子弟,由他站出来大义灭亲,是多么的让人信服,和文靖甚至在告发之后以内心惶恐,忠义两难全之名自缢于府,得了个忠君报国的好名声,之后君家满门抄斩,不留一个活口,这件事情,你跟我说你听不懂,恩?”,银面人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你是真的不懂吗?前户部尚书大人!!!” 第五章 威逼利诱 夜色如浓稠的墨水一般化开,窗外冷风飒飒。 屋内,烛火摇曳,衬得和程光面如死灰,他呵呵的笑着,面如死灰:“报应,这就是报应啊,呵呵”。 那可怜的小女孩早已经被银面人点了睡穴,昏睡过去。玄北头靠在梁柱上,盯着空无的地方,神色莫辨。 “你这样的人,竟然还相信有报应一说?”,银面人冷笑出声。一个陷害自己恩人,害得君家满门抄斩的人,一个能够将无辜少女残害致死,只为给自己儿子取乐的人,竟然还好意思跟她谈什么报应。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报应一说,那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因为坏人,早就被因果循环给报应死了,可惜,这世界上多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却活得好好的例子,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最可靠,老天既然不长眼,那她便自己动手,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银面人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无耻之人,禽兽不如,我也不在乎,你想知道君家的事情是不是?”,和程光坐在地上,抬起头看向银面男:“若我执意不肯说呢?”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会查个清楚明白”。 银面人冷酷的眼睛紧紧盯着和程光:“当年你金蝉脱壳,从京城逃出来苟活这么多年,想必也不容易吧”。 见他面露动容,银面人眼里闪过一丝寒澈,继续说道:“追杀你的人,可能随时找上门来杀人灭口,你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怜你那个痴儿,呆呆傻傻,无人照看,可能哪天被人当作怪物杀了宰了,也没人知道”。 烛火摇曳,昏暗的光线下,和程光眼里似乎有泪水流了下来,滴落入发鬓,转瞬即逝。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见和程光面露挣扎,就知道此话说到他心里去了,银面人心念一动,当年之事,参合进来的人肯定不少,地位也是非凡,这和程光六年前能够抽身而退,手上必定有保命的本钱。如果能够将这有利的证据掌握在手,对日后必定大有裨益。 想到此,银面人转过头看了看那昏迷的痴儿一眼,眉目一转,冷哼到:“你这些年以娶妾之名,为你儿找的姑娘可不少,那些姑娘怕都被折磨死了吧,君家当年待你不薄,你却背信弃义,君家上下一百多个人口,加上这些无辜的女孩,这么多的冤魂,夜深的时候,你可曾想到他们?你可曾也良心不安过?” 正说着,一阵冷风从门缝里吹过,发出飒飒的声响,像是无数个冤魂在呐喊叫冤,和程光畏缩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面色发青。 “每当午夜梦回,你可曾梦见过君家家主,他可是一手将你提拔上位啊,有没有听到他凄厉的惨叫,问你为何要害他,害他全家一百多口人?君家小儿,那口口声声喊你小叔叔的孩子,聪明绝顶,死的时候才13岁啊!你有没有梦见他,他在那里哭喊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没有???” 和程光突然大叫一声,犹如困兽一般,他将头深深埋进胸前,手臂上青筋毕现,刚刚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溢了出来,他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只是紧紧的抱住自己,浑身颤抖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过了许久许久,和程光抬起头来,面色平静了很多:“你是谁?和君家有什么关系”,不理会银面人说的话,和程光问了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银面人低头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身份,就随口回道:“替天行道之人”。 “当年之事,我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录在一本帐册之中,就是以防万一,后来诈死离京也是九死一生,我自知罪孽深重,亦不敢寻求谁的饶恕,今日你找上门,我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我只问你一句,能保住我儿的性命”,和程光垂下头,手臂上的鲜血已经有些凝固,他神色凄凉,似乎是深思了很久,喃喃问道。 “只要你说出真相,我自当为你儿安排一个好的去处,刚刚观他并非天生痴傻,乃是药物所致,我自当全力找大夫为他医治”,银面人保证到。 “你当真能医治我儿?”,听闻银面人的话,和程光呼吸一滞,转而激动起来,他面色涨红:“你竟能看出他是被药物所致?你。。。你说话可算数?” “我药王谷的人说话,自然算数”。 屋梁上的玄北在听到药王谷三个字的时候,面部有龟裂的迹象,他嘴唇抽了抽,看着银面人腰间的凤玉,想着她先前说的那些话,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垂下头,化成嘴边无声的叹息,看来这次的任务,是彻底失败了,那人果真是神机妙算。 “你是药王谷的?”,和程光诧异之后,也了然:“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却是没有多说,他起身,行至东墙角,蹲下身来,将地上的杂物推开,将地上第三个砖头搬了起来,里面竟然有一个暗格,他颤抖着双手从里面捧出一个梨花木盒,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了许久,叹息一声,转过身递给了银面人:“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也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 “放心便是”。 银面人在看到梨花木盒的时候,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捏住,面上却一片平静,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年多的打探,费劲了多少人脉,多少的心血,终于有了一些进展。 从和府出来之后,银面人直奔东南方向,拐进此地最大的一家客栈,对着里面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熟门熟路地拐进后院。 一进入后院,便有几个黑衣人涌了过来,朝着银面人鞠躬行礼,她小声的吩咐了几句,黑衣人随即飞速离去。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此时夜深人静,银面人顺着左边的道路往前走,拐过一条长廊,穿过一片竹林,走近最深处的一栋阁楼。 与此同时,天璇门中后院的竹林里,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四边的竹子上各自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将此间照亮,竟是与白昼无异。 当中一白衣男子眉目如画,正手执棋子,凝神望着面前的棋局,在听完玄北的话后,执子不语。 倒是对面的玄衣男子轻笑道:“即墨恒当真是有心,这么多年都未曾放弃,确实不易。你那青梅竹马还真是泼辣,竟然有胆量说自己是药王谷的人,如此佳人,倒真想见识一番,只是,你当真要娶她姐姐?” 玄北眼睛睁得大大的,哀嚎道:“不会吧,公子,你竟然想娶她姐姐?我觉得只有她才配公子呢,你们是没有瞧见今晚的情况啊,啧啧,真是绝了,若不是看到她的银色面具还有腰间的玉佩,我还不知道就是她呢,当时我正准备下去,突然间听到一丝风吹草动,眼见着一个影子飞了进来,那动作,那姿势,那气派啊。。。啧啧,如果你们在场,一定也会被她给倾倒,我跟你们说啊。。。”,玄北手舞足蹈,恨不得将夜晚发生的一切重新演一遍。 “好啦,玄北,这话你今晚已经说了很多遍”,玄衣男子笑道:“且听听你家公子怎么说吧,听闻她姐姐李茹雪是京城第一才女,想必也不俗”。 “娶是一定要的,是谁,还未必!”,想到她,白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柔和,他落下一子:“我自毁身誉,如今京城流言四起,此时急于娶亲更显得欲盖祢彰,宣帝生性多疑,唯有如此,才可取得信任。京城之事我已安排妥当”。 想到那件事,玄衣公子就忍不住发笑:“我可都听说了,左相不良于行,面容丑陋不堪也就算了,竟然还不能人道,有市井传言,宁为穷人妾,不做相府妻,若是她们知道自己口中的丑陋相爷是怎样的绝色,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白衣男子没有接话,手里把玩着棋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许久,才道:“我择日便要回京城,此番前去,怕是要风起云涌,你只等我消息”。 第六章 昀凰身世 大厅内,银面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此时,摘掉面具的她,一张漂亮的脸蛋隐约看出即墨婉的影子,不似一般女子的黛眉婉转,她略粗的眉毛透露出几番英气,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星辰,肤如凝脂,唇若涂丹,赫然就是六年前即墨婉拼死保护的女儿——李昀凰。 当年一场大火将李府清澜院烧个精光,世人皆以为即墨婉葬身火海,唏嘘的同时也迎来了京城最大的八卦。 隔天天还未亮,即墨婉的哥哥即墨恒就带着人马匆匆赶来,却只收到了其妹葬身火海的消息,连骸骨都未留下。即墨恒当场发怒,拽着愣在那里盯着烧焦的房屋看着的李成峰一阵暴打。 即墨恒是练武之人,之前又是常年练兵在外,身强体壮,哪里是李成峰能比的,短短几下便打的李成峰鼻青脸肿,鼻子跟嘴巴一起流血,连李老夫人来了都没有认出来。 有头脑冷静的沈氏站出来追究为何大雪天会燃气熊熊大火,更离奇的是,大火会将人烧的精光,这里面是否有诈,昀凰又为何会在即墨府,其中疑点重重,不得不查。 因病在家休养许久未曾露面的镇国侯爷即墨炎带着其妻林氏闻讯赶来,两老抱头痛哭,林老妇人当场扇了沈氏好几个耳光,痛斥其居心不良,最毒莫过于妇人心,言说若不是他们二老想念昀凰,更在听闻昀凰罚跪祠堂重病不醒之后坐立不住,昨日下午偷偷接其过府休养,现在怕是母女双双过世。 此时,亦有下人鼓足勇气颤抖着身体站出来说看到夫人在大火之中挣扎奔跑; 还有下人说听到夫人在里面唱歌弹琴; 更有奴婢哭着说听到夫人在里面喊冤叫屈; 甚至还有老妈子说看到夫人化成一个仙女,乘风而去。 。。。。。。 直到最后,越说越离谱,但普遍的,最先赶来灭火的几个家丁都异口同声地肯定一定以及确定他们看到夫人就在屋内,这下更是无从追究。 一人还可以说谎,但如果一群人都说看到了,这事就不好说了。 李老夫人顶着镇国侯爷,一品诰命夫人林氏以及即墨恒三双愤恨的眼神,一个头两个大,最后眼睛一闭,装晕过去。 至此,疑问便不了了之,有镇国侯府压着,也无人敢再去追究。 京城里更是传言乱飞,很多事情,一旦沾上了鬼神之说,谣言便像浩瀚的大海一样没了边际,什么样的留言都有。有人说即墨婉是被李府妾氏害死的,然后放火掩人耳目;还有人说是火神刚好路过,见即墨婉有,将其带走,不然怎么会大冬天的,着起大火;亦有一些人说有可能即墨婉并没有死,而是出家当尼姑了。 传到后来,甚至有人说即墨婉长得那么漂亮乃是天上的仙女,李成峰宠妻灭妾,惹来天神愤怒,便收回了即墨婉的性命,让她重返天庭,既然是天上的仙女,又怎么会有骸骨遗留。 。。。。。。。 其后即墨炎身披官服,跪在金銮殿上痛斥李成峰宠妾灭妻,卑劣无耻,最后逼得其妻自缢以保嫡女平安,哭诉自己老年失子,孤苦伶仃,哭的是挖心挖肺,最后直接当场吐血倒地,站都站不起来。 皇帝头疼不已,连忙宣太医替他医治,即墨炎乃开国元老,战功累累,其下唯有一女,即墨恒虽说是即墨家长子,但毕竟是养子,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即墨炎白发人送黑发人,虽说是家事,可既然闹到大殿之上,说什么也不能寒了老臣的心啊。只好下令将李成峰官降一级,罚奉两年,虽其妻即墨氏已去,亦不得将妾侍扶正,昀凰则交由即墨家抚养至其成人。 即墨炎顺势提出年老体虚,内心哀痛,无力为朝廷做出贡献,恳请辞官还乡养老,皇帝意思意思挽留了一下,便赏黄金白银千两,同意其携家属归隐山田。 至此,李家跟即墨家是彻底决裂,关系再无转圜的余地。 然而,无人知道的是,真正的昀凰早已经在祠堂的时候就病重而去,此时的昀凰体内住着的是她,是来在21世界的顶级特工——凤倾城,专门从事暗杀行动,却在一次军火行动中胸膛中了子弹。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竟然重生到这个地方。 是命中注定,还是缘分使然? 想不明白的事情,她就不去追究,她向来随缘,不会自寻烦恼,因为所有的谜团,总有一天她会查个清楚明白,能够重活一世,对她而言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前尘往事,都已成过往云烟。 昀凰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这一世,她既然占了这身体,定当为这可怜的女孩讨回应有的公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那些欠她娘和她债的人,一个都别想逃掉!同样,那些对她好的人,她也会真情相付。 她向来是恩怨分明。 昀凰刚放下茶杯,从回忆里收回神来,耳边便听到动静,她不急不躁,头都未抬,手腕翻转之间,茶杯便借着力道扔了出去。 被人不费吹飞之力,顺势接住。 “哈哈哈。。。这就是你信中所说给我的惊喜”,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来人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身材伟岸高大,古铜色的肌肤上剑眉入鬓,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轮廓分明,一双眼睛亮若星辰,此刻正含笑看着昀凰,满是欣慰:“小丫头,武功又精进了不少,能够听音辨物了”。 “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好舅舅,我想不好都不行啊”,昀凰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的浅笑:“是不是刚从即墨府后院过来?我才不信你一回来就过来看我呢”,话语间带着撒娇的气息,此刻的她终于有了一点女孩家的样子。 即墨恒伸手点了她鼻头一下,闻言嘿嘿笑着:“你个鬼精灵,要是有你娘一半的温婉就好了”,眼角瞥见昀凰未干的衣角,面露微怒:“这么晚又跑去哪儿了,也不带上墨言,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注意安全,楼里的事情自有你墨言哥哥打理”。 第七章 夜见即墨恒 “哼,她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一个黑衣男子慢悠悠地晃了进来。墨言是即墨恒的养子,除了即墨恒,无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自昀凰六年前看到他时,他便是一副冰冷冷的模样,眉眼下面一条半寸长的疤痕,触目惊心,更显得他面相凶神恶煞。更让昀凰吃惊的是,他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楼的少主。 暗楼,顾名思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专做杀人放火之事。最初昀凰发现自己的舅舅竟然有江湖势力时,不似常人的畏惧害怕,她是立马软磨硬泡着要求进入,这可是她前世的老本行。 即墨恒拗不过她,只好将她扔给墨言处理,以为凭借墨言那生人勿进的性格会将昀凰吓跑。 然而,让即墨恒吃惊的是,昀凰见了墨言,一句话未说,劈头盖脸的便打了过去,一招一式更是凶狠准,招招致命,墨言也不示弱,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一个时辰都未曾分出个胜负,让一旁观看的即墨恒惊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昀凰什么时候学会的武功,尤其这武功套路更是前所未见,这让他对昀凰刮目相对,事后询问,昀凰只说自己在李府过的不顺时候便跑到小后院去随意挥打,时间一久竟然让她找出一点门道出来,这样的说辞即墨恒肯定是不信的,但既然昀凰不肯说出,他也不问。 在他看来,昀凰既是即墨婉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外甥女,他可是把她当亲生闺女一样疼爱,小丫头福大命大,说不定在李府自有一番机遇,遇到某个高人收之为徒也是有可能的。 而暗楼,在昀凰加入之后,这几年来凭着其诡异的武功套路和神出鬼没的身法,在江湖上不断的提高名声,这两年内吞并了其他大大小小七八个杀手组织,一跃成为武林翘楚,奠定了其无以憾动的地位。 见昀凰盯着他笑,墨言一记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整天跑东跑西的,哪天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昀凰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随即面色一正,说道:“舅舅,你探查君府当年之事很多年,我给你的惊喜就是,君家之事,有进展了”。 闻此,即墨恒面色一变,随即大喜:“此话当真?” “舅舅你的怀疑是对的,和文靖真的没有死,他化名和程光,前几年来一直深居简出,本来也不会发现他。舅舅可记得去年的少女失踪案件,两名穷人家的女孩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踪影,官府一直没能破案。就在三个月前,墨竹救了一个乡下老伯,那老伯哭诉他女儿嫁与一富贵人家为妾便再没了讯息,无独有偶,桥西也有一户穷人家也是这样,令人惊奇的是她们嫁的是同一户人家,楼里前去调查,发现不仅与前年的少女失踪案有关,那和程光面相竟然跟和文靖有七八分相似,我派墨林潜进和府调查,事情便渐渐有了眉目”,昀凰简单交代了一下起由,便不再多说,直接将桌上的梨花木盒推了过去:“这里面便是证据,我已经派人去将和程光等人接过来,那里已经不安全,他的命一定要保住!墨林也该召回来了”。 即墨恒面色沉重,他将梨花木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着翻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深,看到最后已经是愤怒不已,一拍桌子:“吴承瑛这个老匹夫当真是卑劣无耻!其心可诛!和程光即便受人制约也罪不可恕!” 墨言凑过去和即墨恒一起看完,脸黑着,默不作声。 唯有昀凰一人相对比较淡定,她手指敲击着桌面,沉思道:“关键不是谁,而是,为什么?舅舅你不觉得奇怪吗,吴承瑛不过是个工部尚书,即便出了一个妃子,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势力,能够将君府推翻,吴府背后会不会还有别人,对了,还有一事,今夜我前去和府时,发现那里早就潜伏着一个人”。一句话将在场的两位心都提了起来。 回想当时的情景,昀凰疑惑地说道:“察觉到之后我没有行动,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现身,我也就没有再理会”。 即墨恒摇摇头,面色沉重,他敲击着桌面,沉声道:“此事大不对劲,暗楼地情报机构在江湖上已经是很强大的,我们费劲千辛万苦这么多年才找到和程光这条线索,却有人在我们之前找到,这个人背后的势力不简单,找到了却不现身,能在你拿到线索之后还无动于衷,应该不是敌人,这件事情我自会去查,你不用管”, 墨言将一切收好:“不过这些却不是你该担心的,你个小丫头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替君家翻案是我们该做的事情,李府来人了,要你回京城,这件事情丫头你有何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既然有勇气找上门来,不管耍的什么阴谋阳谋,我定要他们自己承受这后果”。 闻此,即墨恒朗声一笑:“哈哈哈,好丫头,有我当年的风范,你一向都有主意,我并不担心,只是你娘那边。。。” “舅舅放心,我自会处理”,提到自己的娘亲,昀凰戏谑地看着即墨恒,朝着他眨了眨眼:“舅舅,枉你算计多年,可你知不知道,一味的付出而对方却不知,照你这速度,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爹啊?” 当年若不是即墨恒在接到昀凰时候察觉不对,飞速赶去清澜院,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将即墨婉拍晕带走,只怕娘亲就真的葬身火海了,当年事出紧急来不及将场面做足,只能煽动百姓,依着镇国侯的势力与流言的力量,再加上老侯爷在殿堂之上一番痛心锤手的哭诉,才将事情坎坎掩盖过去,这其中多少心血不言而喻。 即墨恒闻言面色微赧,却在心里好好的思考着昀凰的话语,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她心里的伤好了没有,或许,他也该有所行动了。 谈完事情后,昀凰直接进入竹林练舞。 自从五年前她入了暗楼,便开始女扮男装跟了舅舅学武,有时候跟着舅舅出去历练,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 起初外祖父不允许,说她女儿家抛头露面的不好,被她那强势的外祖母给挡了回来,用她的话说,婉儿的例子还不够多吗,温婉有个屁用,知书达理又怎么样,学女工还不如学武功,强身健体,遇到像李成峰这样的贱男直接往死里揍,再加上她娘亲也不顾问,说只要昀儿喜欢,就随着她吧,外祖父只好就罢。 第八章 李府来人 是日,昀凰刚从茶馆回来。 一踏进门,便见外祖父祖母面色严肃的坐在主位上,外祖父即墨阎看着很平静,外祖母林氏一脸的愠怒,昀凰疑惑,在瞥到客座上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坐于其上。 满脸横肉,神情倨傲。 昀凰了然,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当下径直走了进去。 林氏一见昀凰回来,脸色转好,笑着招手,道:“昀凰,快到外祖母这里坐,这位是李府的管家”。 昀凰正经地拜见了下外祖父外祖母,便慢条斯理的走了过去,坐下,故作不知的看向即墨阎:“外公,李府怎么来人了,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秦脸色一僵,似是没想到大小姐一上来就说话这么难听,大小姐这是巴不得李府不安生啊。 “昀凰,你祖母七十大寿,李管家前来,请你回去参加寿宴”,即墨阎开口打着原场。 “咦,祖母生辰不是刚过吗?”,昀凰继续一脸天真看向林氏:“祖母莫非是嫌弃孙女送的礼物不够好,还想再要一份啊”。 一句话,偷换了概念,更是直指自己的祖母是林氏。 林氏闻言笑了,满脸慈祥:“你这孩子,就知道贫嘴”,随即瞥向李秦:“童言无忌,我家昀凰也是一片孝心,李管家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吧”。 言外之意就是,这不过是小孩子随口之言,倘若他传了出去,就是他与小孩子较真,不够大度。 直接堵住了李勤的嘴。 这下李秦的脸直接成了猪肝色,他忍住恼火,干咳了几声,沉声说道:“这是自然,只是小姐,你别忘了,你姓李,而不是即墨”。 昀凰厉眸一眯,不客气的回道:“生我是即墨氏,疼我教养我的亦是外祖父和外祖母,我到是不知,你这一个李姓,从何而来!” 这话说的有点过了,连即墨阎也愣住了,知道她心里对那个男人的不满,可再不满,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却没想到她竟然连姓都不想要了,当下板起脸来:“昀凰,不得胡闹”。 不管怎样,李成峰毕竟是她的生父,哪有不认自己亲生父亲的道理,子从父姓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当今皇上最重孝道,倘若这话传出去,便是大不孝之罪,昀凰还是个姑娘家,名声最为重要。 反倒是林氏却是万分感动,昀儿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特别孝顺恭敬的孩子,断不可能是那尊卑不分,不守孝道之人。若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女儿,不由得悲从心来,她抱住昀凰,厉眼狠狠瞪了即墨阎一眼,哼,敢凶我的心肝宝贝,回头跟你算账。 昀凰给了祖母一个安定的眼神,站起身来,走到李秦面前,目露寒光,“你口口声声叫我小姐,你是奴,我是主,可从我进门到现在,却连个行礼都没有,是李府越发没有规矩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小姐放在眼里,又何必说这冠冕堂皇的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在训斥。 李秦自跟了沈氏,做了李府管家后,这么多年来,虽说名义上还是个仆人,但人前人后哪个对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就是李成峰见到他,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如今在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面前吃了瘪子,自是不满。 他转念一想,就算外祖父一家疼爱,但毕竟是外亲,当年之事毕竟久远,哪有嫡女一直住在外祖父家里的道理,她如今厉害不过是仗着有外祖父一家庇佑。等到了京城,她是嫡女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没有娘亲庇佑的小丫头片子罢了,到时候可能连妾侍生的庶女都不如,还不是被拿捏的命,当下心里冷笑几声,也不在这跟她计较,他弯下腰来,不情不愿的行了一个恭敬的礼:“见过小姐”。 昀凰站在那里,受了他一拜,双眼眯起,闪过一丝肃杀:“你退下吧,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隔日便去京城,定当准时参加寿宴”。 待李秦走后,林氏慈爱的面容上满是着急:“昀儿你当真要去京城?你若不想去,咱就不去,看谁敢来逼迫,待明年及笄,外祖母给你寻一门好的亲事”。 心知外祖母的担忧,昀凰笑着按了按林氏的手,将头靠在他身上撒娇道:“外祖母,你放心,没有谁能欺负的了我,我会时常回来看您的,跟着您陪着您,粘着您,粘到你都嫌弃我腻歪了好不好?”,一句话将林氏逗笑了,她拍着昀凰的手:“傻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尽说傻话”。 相比较而言,即墨阎神色沉稳,他抚摸着胡须,沉声道:“听恒儿说,你武艺大有长进,已是少有的高手,小小年纪能有此修为确实不易,李成峰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父亲,此番进京,定要处处小心,谨慎行事,不可任性妄为,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只需记住,即墨府是你永远的后盾!” “放心,昀儿明白!” 即墨阎见昀凰目光沉静清澈,点了点头,有婉儿和恒儿的教导,这些年来,昀凰成长了很多,常常半夜还在勤奋练武看书,外出历练时也是表现不错,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懂事聪慧,不论是思想还是手段,都有大家风范,虽说有些恣意,却也未曾失去一颗纯善之心。 第九章 娘亲还活着 拜别了外祖母外祖父,昀凰收起了笑容,疾步走进后院。 庭院内,相传早就死于六年前那场大火的即墨婉安静的站在月光下,一身素雅的淡蓝色袄裙,眉目如画,头发随意挽起,只在侧面别了一朵小花,显得别致清雅。 她听到声响,回过头来浅笑:“昀儿,你回来了”。 “嗯!”,昀凰疾步走来,看见她衣裳单薄,皱了皱眉,连忙脱下身上的披风搭在即墨婉单薄的身上:“娘亲,我不是说过了吗,如果我没有回来,就不用再等我了”。 说着就搀着她走回屋子,边走边回头怪道:“素衣,素琴你们也真是,也不知道劝着点,就这样任由娘亲站在外面吹冷风!娘亲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大冷天的,要是冻着了,我拿你们是问!” 素琴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我们劝了啊,可是,耐不住夫人的一片爱女之心啊”。 “就是,小姐早点回来不就好了,省的夫人担心,如今还反过来怨我们”,素衣帮衬道。 因昀凰受不了古代的那些虚文礼节,所以向来不允许身边的婢女们自称奴婢,把她们当姐妹相对待,再加上即墨婉心地善良,对下人们从来都是温柔细语,没有主人的架子。 因此,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们主奴之间相处的很是随意,甚至比那大宅中的姐妹关系都要好。 “好哇你们两个小蹄子,看来是娘亲对你们太好了,一个个的,都皮痒是不是?” 见她们又开始闹起来,即墨婉目光含笑,说道:“好啦,你也别怪她们了”,她拍了拍昀凰手背:“夜色静美,娘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说着走到桌前,端起茶水递给昀凰:“快过来喝点热的,暖暖胃,有你最爱吃的甜点,这是娘亲做的桂花糕,快尝尝喜不喜欢吃”。 昀凰见桂花糕长相喜人,夹起一块放入嘴里,品尝了一下,道:“娘的手艺又精进了,这桂花糕,入口酥软,甜而不腻,吃完口余清香,这好手艺,就是外面最好的厨子都比不得”。 素琴走了进来,正听见昀凰的话,打趣道:“可不是嘛,老夫人尝了都说喜欢,就连大公子昨日还前来讨要,说夫人的手艺怎么尝都不腻呢”。 “娘亲,我过几天去京城一趟”,昀凰踌躇着,终于鼓足勇气提了出来,果不其然,听到此,即墨婉一惊,正替昀凰倒茶的手一晃,手中的茶杯落下,被昀凰顺手接住:“娘亲莫急,听我说完”。 “我怎能不急!”,昔日的种种一幕幕从眼前划过,那刺骨的疼痛直到今日想起来都让她彻夜难眠,想到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还有那几个蛇蝎一样的女人,种种的一切,一件件,一桩桩,犹如刺一样狠狠的扎在她心里,扎得她鲜血淋漓,千疮百孔,久久不能愈合。 即墨婉着急地抓住昀凰的手:“昀儿,你当真要回到那肮脏之地?你明知,你明知道我对那个地方有多厌恨,我们好不容易来了江南,过了几年悠闲的日子。。。” “李大管家今日已经上门,借老太婆七十大寿之名,让我回京”,昀凰扶着即墨婉慢慢坐下,看到她越发苍白的脸色,内心一紧,抱着她的手臂宽慰道:“娘,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来,不过是六十大寿,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要紧的,即便他们不上门,我也是要去京城的,当年那些人欠我们的,我要一一讨还回来,这些年来,她们也过的够安逸了,是时候回去给他们一些教训”。 即墨婉摇着头,不赞同道:“昀儿,那些我都不在乎了,娘只愿你一生平安无忧”。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很多事情早已经想开,她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恶人终究会有报应的。 余生,她只愿现世安稳,留在父母亲身边尽尽孝道,昀儿能够活得开心,就足够了。 知道娘亲性子淡薄,从不去计较这些,昀凰继续说道:“不只是如此,前段时日,太子出了事情,皇后处境危急,当年若没有她暗中相处,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来到江南,她对我们不薄,我总要去拜见她的,娘亲你放心,我有武功傍身,也跟着舅舅出去历练过,不会有人伤到我的”。 听闻皇后出了事情,想到那个要强的女人,即墨婉眼里闪过一丝忧愁,她担忧道:“她向来坚毅,不善低头服软,怕是处境堪忧,当年我识人不轻,错把奸人当闺中好友,唯有她,是真心待我的,也怪我,一味的消沉度日,让亲者痛,仇者快,那么多年都未曾与她再接触,可这份情谊,我是永远铭记在心的”。 说着,即墨婉低头咳嗽了几声,拉着昀凰的手轻笑道:“想来也是,你虽然年幼,做事却稳重,这些年跟着恒哥哥学武也有所成就,性格脾气更是与她有几分相像,所以我向来不管你的事情,你想做什么,全随着你,只一点,万不可为了他人的恶毒,而让自己痛苦,那才是不值当的,懂吗?” “娘,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昀凰眼里掠过一眸危险的光芒,这么多年来李府音讯全无,这时候突然来人说是老太太过寿接她回府,恐怕其中有更深的隐情,前段时日有一股势力一直在暗中调查暗楼,而凭着暗楼的手段及竟然未能查出背后是何人,是敌是友,只是这些,是没必要告诉娘亲的,娘亲平时看着温婉,可是只要遇到她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她最怕娘亲担心。 昀凰眼里渗透出丝丝凉意,既然他们想她去,那她便去会会她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愿她们到时候不要后悔。 这些年,她们也舒坦够久了,此去京城,必定手刃敌人。他们若真敢把什么不三不四的念头动到她头上,就要有下地狱的觉悟。 第十章 路遇杀手 京城外的郊区,绿草遍野,风景宜人,一辆马车踢踢踏踏的走着,不急不慢,转眼间昀凰等人已在路上走了数日有余。 “小姐,你不是说李府绝对有人按捺不住要行动吗?这都快到京城了,还会有杀手来吗”,两名紫衣女子坐在车辕上荡着腿,其中一人干净的小脸上一双明亮的双眼灵动,赫然就是那晚和府的小丫头墨林,此刻的她洗去了面容上涂的灰尘,露出了原本漂亮的小脸蛋。 她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忍不住晃着腿,瘪着嘴抱怨道:“人家都等到现在了,好无聊,怎么还没有人来杀我们,我都好久没有动手了”。 “墨林你都这么要求了,不如我唤墨竹回来,陪你好好练练?”,清冷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 想到那个冰一样的男子,墨林嘴巴一瘪,脖子一缩:“算了,小姐你饶了我吧,那个大冰块儿,我才不要呢”。 “小姐,你当真认为沈氏会下手?”,一旁的墨衣开口问道,她性格沉稳,话也不多,不似墨林活泼好动。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番进京应该不是她鼓动的,当年她一心要将我娘亲赶走,做过坏事的人总是格外心虚。她如今过的舒坦,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旧账被人翻出来,所以,最不乐意见到我回李府的便是她了,如果她想先下手为强,也就在此时,等我们进了京城想动手就难了”。 说话间,一把利箭破空而出,像是凝结的空气一瞬间被撕裂一般,直直的射向马车,一群黑衣人从远处的草丛中跳出,蜂拥而至,很快就将马车团团围住。 “小姐,是暗楼的人”,马车外,墨林两指擒住厉箭,用力一折,随即随手一扔,看了来人一眼,迟疑的声音略显尴尬。 “既然送上门来,就当练练手!好好教训一番”,马车内,昀凰头也不抬,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情报,眉头越皱越深。 在娘亲嫁给李成峰之前,李成峰已有侍妾陈氏,并生有一女唤名李茹雪,如今,已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前段时日左相派人前来提亲,说的正是这李茹雪,只是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昀凰一边低眉思索着,一边继续往下翻,在看到后面一个小段的时候,昀凰惊诧地挑起了眉头。 上面写着,李府一个曾经受过娘亲恩惠的婢女白芷,自娘亲死后便被分到了陈娇娇院子里当了个二等丫鬟,这些年来一直偷偷地给娘亲烧纸,祭奠,后来被沈氏发现,抓起来毒打了一顿,此后便饱受欺凌。 李府竟然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丫鬟,倒是难得,昀凰暗自将这个名字记下,打算日后寻了过来做自己的丫鬟,她初来乍到,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还待往下看,外面的厮打声就停止了,只剩一片哀号声,昀凰不禁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搞定了,看来墨林这丫头最近武艺又精益了,值得夸奖,等她掀开门帘看到倒在地上黑衣人衣领上绣的黄字时,才明白这么快的原因。 暗楼的杀手组织,等级划分严谨,里面杀手亦分成天、地、玄、黄四等,能力依次梯减,天级为尊,地级次之,而黄级,则是最低等的,只接一些普通的案子。 昀凰的脸蹭一下黑了下来,怪不得刚刚墨林的口气不对。 原来前来暗杀她的,竟然是最低级的杀手,这是有多不把她放在眼里!!! 简直过分。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墨林干咳几声,面色尴尬,果然,小姐生气了,她与墨衣对视了一眼,墨衣了然,上前几步,亮出一块墨玉:“暗玉在此,黄级听令”。 躺在地上四肢酸痛的杀手们抬眼一看,大吃一惊,墨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暗楼专有的曼陀罗花纹,右下方印着墨衣二字,竟然是护法的玉牌,又见面前的女子一张清秀的脸上冰冷若霜,这下一个个全傻了眼,消息上明明说这次刺杀的是两个弱女子,看来人给的银子也不少,以为是个普通的后院之争,却不想竟然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杀手们内心暗暗叫苦,如今得罪了上头,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一个貌似领队的最先反应过来,再顾不上惊讶,连忙忍着酸痛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队伍动作一致的单膝下跪:“京城分舵主赵孟节参见护法”。 “说,是谁雇佣你们的?”,清冷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 赵孟节愣神,见面前的护法没有任何反应,料想马车内的人必定身份更高,不方便露面,这下面色更差了,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回护法,是吏部侍郎李成峰家中的一个下人”,说着,赶紧从怀里拿出协议,恭敬的上前几步递给墨衣,内心一阵哀嚎,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案子,没想到,动到自家护法头上,想着又忍不住硬着头皮问:“护发大人,要不要属下去把他杀了?” 墨衣闻言,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五官端正,年纪尚轻,此时尴尬的面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又见马车内昀凰没有出言吩咐,便眼眸一瞪,说道:“这个本护法自有主张,回去告诉那人,就说目标身边有高手相助,以所给消息不实之名好好要挟一番,免得被人说是暗楼任务失败,破坏了咱们的名声”。 “是,属下听令”。 “另外,回去好好练练,下回接任务后先查明消息,免得遇到力所不敌的高手,平白丢了性命,暗楼的名声重要,你们的性命更重要,明白吗?”。 众人点头称是,心里一阵动容,从来杀手的命是最廉价的,所做之事莫过于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哪个人手里不是有很多条人命,往往任务成功是应尽的本分,任务失败便是死路一条,可就在近两年,暗楼不断的改革,新任楼主体恤,严令性命第一,任务第二,这使得暗楼上上下下一条心,杀手们也更加卖命。 有如此关怀下属的领导,暗楼想不壮大都难。 “你们退下吧,有事情本护法自会通知你们”。 “属下遵命!”,赵孟节得令,见护法只是出言教训,并没有惩罚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气,回答的声音都高昂了几分,行了礼,便迅速带着一群人飞速撤退。 “什么,才两百两!”,马车内,昀凰看着手中的协议,脸色更黑了。 派人来暗杀,请的是最弱的黄级也就罢了,竟然还出价这么低。她昀凰的命有这么廉价吗?竟然只值两百两银子,让人越想越气愤。 真是狗眼看人低!门缝里看人!卑劣!无耻!过分!恶毒!残忍! 。。。。。。 昀凰磨着牙,在心里把所有能想到的骂人词汇都念了一遍,声音阴沉:“吩咐暗楼放出消息,有人一两银子收买李家四小姐的贴身内衣,五日后,悬挂在怡红院门口拍卖”。 “是,小姐”,墨林偷笑,小姐并没有因着血缘关系而顾及情面,对自家姐妹出手毫不留情,接下来的日子怕是精彩万分了,她最喜欢热闹了。 “如此败坏自己妹妹的名声,姑娘好大的脾气啊”,突然,一个清朗悦耳的男声音传来。 昀凰神色一紧,是何人就在附近,而以她们三个人的功力竟然都未曾发现,听他话音,只怕刚才那一幕,那人也尽入眼底,当下掀起门帘走了出来,环视着四周:“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本姑娘出来!”。 墨林墨衣也各自下了马车,拔出宝剑,警戒地站在昀凰前面。 第十一章 左相前来 话音刚落,但见一男子推着一个轮椅从右边一棵大榕树后缓缓走了过来。 那轮椅上之人一袭胜雪的白衣,略微苍白的肌肤,似墨染的剑眉下一双略微狭长的眼眸深邃似海,放佛蕴含着很多东西,如墨的长发用玉簪别在头后,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仿若玉雕,自有一股清贵出尘的气质。 当真是公子如玉。 可美中不足的是在他的右脸上,一个长长的红色的胎记自眼睛而下一直延到嘴边,贯穿了半边脸颊,即便左边宛若仙人,右脸却丑陋不堪,白玉有疵,生生的破坏了那份美感。 反观他身后那人,穿着一袭绣纹的蓝色长袍,挺健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上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风姿隽爽,却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在接到昀凰射来的冰冷眼神后,俊美的脸上蓦然绽放出一个明亮的笑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分外晃眼。 昀凰眉头一皱:“风骚!”。 这人笑得这么灿烂做什么,有病啊,她跟他很熟吗? 玄北听闻她的评价后,笑容一僵,却是半点都不曾计较,又嘿嘿地傻笑了起来,脸皮果真不是一般的厚。 不亏是他看中的未来主母,连对他的评价也和公子一样。 轮椅上男子闻言,目光含笑,道:“姑娘慧言”。 “慧言不敢当,堂堂左相竟然也会做这种听人墙角之事?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昀凰冷笑一声。 在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人时,便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她挥了挥手让墨林和墨衣退下,能够跟踪她许久而不被她发现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辈,来人不良于行,相貌丑陋,通身的气质却是那般的清冷高贵,除了这两年名声大噪的左相慕容瑾,还能有谁。 传闻他是无极大师的传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传的神乎其神。 而且,他并不是先天不良于行,而是在一年前,圣上微服出访遇刺时,他碰巧遇见,便挺身而出,为救圣上的性命,落得个双腿残废的下场,圣上大为震动。 之后便入朝为相,颇得皇帝宠信。 此时他能出现在这里,想来是知晓自己身份,刚才那一幕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估计是已猜到了她和暗楼之间的关系,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昀凰皱了皱眉,想到先前看到的消息,暗自摇头,他这样的人心思深沉,颇有城府,年纪轻轻便能坐上丞相的位置,绝非一个救驾有功就能解释的,必定有他的手段和心计,这种人又怎么会被女子所牵绊。 见她语气不善,慕容瑾也不气恼,他端坐轮椅上,淡淡的看着她,十三岁的小姑娘,一身青衣,可能是常年习武的原因,竟是比一般女子要高挑许多,巴掌大的脸蛋已经长开了几分,清秀俊美中透着一股英气,肤如凝脂,光彩照人,一双漂亮的杏眼似一汪寒江,透着丝丝凉气。 目光在她腰间的凤玉上停留了一下,闪了闪,转瞬间便又移开,慕容瑾开口说道:“姑娘善于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 言外之意就是她是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噗嗤”,身后的玄北发出一声轻笑,在看到对面女子冷下来的面容时,立即面色正了正,收起了笑容。 秋风凉爽,带着清清淡淡的清香飘来,凝神静气,昀凰内心却是气结,骂人还这么拐弯抹角,真是无耻,却也不想继续跟他纠结这些无聊的问题,对着他一双沉如幽潭的墨眸,直截了当的问道:“左相莫非是想告诉我,你只是碰巧在京城附近散步,又正巧走到这附近,又很不小心的撞见之前的那一幕吧,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讲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有何目的?” 慕容瑾温和一笑,扯得脸上的胎记一动,显得分外丑陋不堪。 若是平常女子见到他,早就捂住嘴巴惊吓一声,远远躲离,此后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反观面前女子,却是半点不曾将他的容貌放在眼里,从见到他到现在,目光清澈,饱含着深深地戒备和丝丝愠怒,唯独没有嫌弃之意,说话时更是直视他的面容,根本没有将他的面相如何放在心上。 她果真,没有令他失望。 慕容谨没有将她的讽刺放在心上,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目光一闪,谈起了国事:“镇国侯早年兵权已交,这些年在江南养老,深入简出,即便军中有些威望,朝中势力却是大不如前,而李成峰虽为吏部侍郎,自卷入了党派之争,便是处处受制,手中权力并无多少,以他这些年对你的态度,恐怕是亲情无几,利用居多,姑娘不似一般女子,不像是那受人制约之人,不然这些年也不会苦练武道,跟随即墨恒行走江湖,我说的可对?” 见他面容恬静温和,声音低沉有力,昀凰低眉,戒备的心里有些打鼓,一时之间也猜不到他到底是友是敌,究竟有何目的。 如若是敌,他位及权臣,又知晓她如此多的秘密,如果真的有何企图,怕是早就有所行动,而不是坐在那里跟自己谈论这些,况且,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引起当朝左相的注意;如若是友,她还真想不明白他堂堂左相,跟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有什么合作,他如果冲着暗楼而来,能知晓自己,自然也能联想到舅舅,那他直接找舅舅商谈大事岂不是更容易一些,何须跟自己多费口舌。 昀凰抿嘴,盯着眼前的男子,不可否认,撇开他脸上那大片的红斑不谈,他长得极为俊美,端坐在那里,不愠不火,温文尔雅,一副谪仙般的模样,通身的气质那样的不俗,放佛世间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她有些不明,为何传言都说左相丑陋无颜,难道从未有人仔细看过他的五官? 昀凰试探地问道:“那依左相之言,我当如何?” “既来之,则安之。顺势而为,姑娘是聪慧之人,日后自当明白”,慕容瑾淡然一笑,目光迎上她审视的眼神,不躲不闪。 四目相对,一个警惕凌厉,一个温和轻柔;一个恣意张扬,一个静若处子。 良久,慕容瑾收回视线,看向京城的方向:“秋日天凉,姑娘早做打算”,说着,让身后之人推着轮椅径直走过。 在他身后,昀凰盯着缓缓消逝的身影默不作声。 “小姐,那人长得好丑啊,右脸好吓人哦,不过看着挺温和的啊,他当真就是传说中的左相啊”,待他们走后,墨林头脑单纯,见自家小姐呆在原地低垂着头发呆,开口说道。 “他话里有话,似乎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却又闭口不言,小姐,他到底是何意”,墨衣想的要深沉的多,她蹙了蹙眉,回想之前那人说的话,开口问道。 “不用理会,先去李府再说,吩咐暗楼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左相,我要关于他的所有的资料”,昀凰闻言摆摆手,直觉告诉她,此人不简单,而且,似乎对她没有敌意,既然猜不透,索性不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眼前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昀凰盯着京城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肃杀。 第十二章 回到李府 京城,李府。 昀凰双手环抱,眯着眼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墨衣已经上前通报过,小厮却一脸的不耐烦,说李府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小姐,按理说她要回府这事,下人们自当早就收到消息。 看来这是有人笃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既然他们无情,如此,她也就没必要客气,昀凰牵动着嘴唇,勾起一抹笑容:“墨林,去把门给本姑娘轰开,我倒要看看,这李府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小姐”。 “哼,你们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李府门前撒野,还不快滚远一点。。。”,其中一个守卫见昀凰如此,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是!小姐”。 墨林早就忍不下去了,尤其是守门小厮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更是让她气愤,一听昀凰下令,当下兴奋地上前,飞身而上,老鹰捉小鸡一样抓着刚刚语气冲天的小厮的衣领就将他提起来,在看到他脸上惊惧的表情时,嘴一咧,坏笑道:“刚刚,你说谁是野丫头?嗯?”。 说着拳头就朝着他脸颊招呼上去,狠狠地揍了起来,另一人见情势不对,吓得门一开,拔腿就往里冲。 昀凰盯着那人仓皇而去的背影冷笑。 本想着刚来京城,对府上的情况都不了解,还是见机行事,低调一点为好。可谁曾想,还未进门就被拦截在门外,昀凰眼底的暴戾之气似熊熊烈火燃烧着。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当头之人,正是她那名义上的爹爹———当朝正二品吏部侍郎李成峰,身后跟着李勤还有几个小厮。 “放肆!是谁敢在我李府门口撒野,还有没有王法?”。 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传来,李成峰上前几步,锐利的视线从墨林身上扫过,落在昀凰身上时愣了一下,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来。 “六年未见,李侍郎过的不错啊,竟然连自己的亲身女儿都不认识了!”,昀凰眼里闪过讥诮,她只凭着昀凰的记忆便一眼认出是他,而他却没有认出她来,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父亲当年是怎么对待昀凰的。 李成峰惊诧:“昀凰?不是说明日才到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惊疑地看着面前站立的少女,六年前还是个小孩子,如今已是亭亭玉立,清秀绝美的面容上隐约看见即墨婉的影子,此时一双杏眼正冷冷的盯着他,那眼神,跟即墨婉如出一辙,想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李成峰当下心生烦躁,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回来就闯祸,简直是太胡闹了!” 胡闹,呵呵,这么多年她身在江南,书信未有,关心未有。 如今招她回京,还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上来便让她吃了个闭门羹,一见面就是一顿指责,他可真是自己的好父亲啊,昀凰心里叫骂着,却也不想在这时候将关系彻底闹僵,她敛住眼里的情绪,无辜地说道:“辗转数日有余才到了京城,门口的小厮却说李府没有我这样的小姐,这才起了冲突”。 李成峰闻言皱眉,看向身后的李勤:“这是怎么回事?”,昀凰要回府的消息不是一早就通知下来了吗,怎么会出现这样情况。 “回老爷,守门的这两个小厮是这几年新进的,不认识三小姐也是情有可原,原以为三小姐隔日才到京城,故而认为是前来闹事的,言语上有些不顺”,李勤抬头看了眼昀凰,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随即低头恭敬地回道。 李成峰了然,便不再追究,回头对昀凰说道:“你且回府休息,为父有事先出府一趟,有什么事,就找沈姨娘和管家商量”,说着便准备离去。 见他要走,昀凰乘机提出要求:“我要住清澜院!”。 李成峰身体一顿,清澜院?那是即墨婉生前住的地方,几年前重新修葺了一番,倒是可以住人,他点了点头,这种小事情,他向来不放在心上:“可以,想住便住,李勤你带他们几个去清澜院布置一下”,说完,便提步便走了出去。 昀凰一直盯着李勤,见他张口欲言,高声说道:“你主人都点头了,李管家,请带路吧”。 她一早就令暗楼调查好李府近几年来的情况,也得知了清澜院修葺之事,只不过,自修葺完后,便被四小姐占为己有,成为她的书房,她见李勤开口便知他是想提醒老爷此事,昀凰冷笑,当着她的面还想拆台,简直是做梦。 李勤见老爷离去,昀凰的两个丫鬟又挡在面前,身后又都是老爷身边的小厮,无法,只得转身回府带路。 第十三章 收婢女 后院芙蓉院内。 四小姐李宛如正陪着沈氏说话,一个穿着翠绿衫裙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沈氏皱眉:“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喜儿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夫人,是三小姐,三小姐她回来了!”,喜儿喘着气,紧张的说道。 “你说什么?她回来了?此话当真”,沈氏大惊失色,她疑惑地看向身后的吴嬷嬷,不是说找杀手解决了吗,如今是什么情况?难道那么多杀手还杀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 吴嬷嬷摇摇头,表示不知,随即起身前去打探。 “是真的,刚从前院传来的消息,三小姐带着两个丫鬟一到府门口,便被守卫拦截了下来,此时正在闹呢,老爷也过去了”,喜儿一口气说完。 “你说护卫为难于她?”,沈氏闻言甚是诧异,自她掌管李府这么年,府上的奴才调动可都是她在安排,她并不曾吩咐让守卫为难于昀凰,因为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回来,是谁在背后使阴。 “娘亲你那么惊讶做什么,回来就回来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李宛如见沈氏一听昀凰回来便神色紧张了起来,不由开口,满不在乎的说道。 记忆里昀凰是个调皮的孩子,和自己不大合不来,时常闯祸被父亲责怪。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 “你不懂”,想到以前的事情,沈氏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她咬牙道:“此事我回头慢慢说给你听,如今那贱人正得势,她鼓动老爷将昀凰接过来便是没安好心,我们不得不防”。 “娘亲,你说大姐会不会真的嫁给左相?”,想到前日传来的消息,李宛如不怀好意的笑道:“听说左相不良于行,而且奇丑无比,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就连寻常人家的女儿都不乐意嫁,更何况是大姐,她自被人冠上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便自恃清高,怎会甘愿嫁给他,我听小青说,前段时日她一直躲在房里哭闹,眼睛都红肿了呢”。 想到这件事,沈氏心头一跳,一个念头突地涌了出来,她喃喃自语:“昀凰可是那个贱人提出接回府的啊,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莫非她是想。。。”。 李代桃僵! 沈氏越想越心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李茹雪那丫头心高气傲,一心想嫁给皇子,又怎会看得上丑陋无颜的左相。想到此,沈氏了然地笑了起来,她长叹了一口气,原以为是针对她而来,害她自乱阵脚,如今,她大可作壁上观。 另一边,昀凰穿过庭院,走在后院的花园中,见左侧假山重叠,佳木郁郁葱葱,花团锦簇,右侧是一汪湖水,拱桥弯弯,通向湖中的凉亭,绕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入目皆是红瓦碧柱,风景倒是别致。 这个曾经生活过七年的地方,对她而来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这是死去的昀凰生活的地方,与她无关;熟悉是每走到一个地方,就会有昀凰的记忆涌出来,她放佛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幼时的生活:假山后的嬉闹玩耍,榕树下的高声朗读,花园内跟姐妹争锋相对,被推入河水的凄惨,爬墙溜出去的情景。。。 昀凰面色复杂,这一切终究都已过去,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就在这里断送了她短暂的生命,既然她替她活了下来,有些事情就不能过去。昀凰捏了捏拳,此次回来,她定要将欠她的,全部索回。 快到清澜院的时候,昀凰耳力好,隐约听见前面的假山后有哭泣声传来,绕过假山,正看见一个粗布衣女子蹲在地上捂着脸哭泣。 那女子听见脚步声,惊了一下,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欲走,却在抬眼间看到昀凰的时候惊诧地停住了脚步,她脸上泪痕未干,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你是三小姐?”。 李勤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当下不悦地上前骂道:“你是哪里来的丫鬟,没规没矩的,跑到这里来哭哭啼啼,还不快滚”。 他没看见,在他开口训斥时,身后的一个小厮面上露出愤怒的表情,盯着那女子的眼神满是不舍,随即握了握拳头,隐忍了下来。 这一幕却被碰巧回头的昀凰看在了眼里,她眼眸一闪,出声打断了李勤:“慢着”。 昀凰一双漂亮的杏眼细细的打量着那女子,见她长得眉清目秀,看着二十有余,眉宇间愁绪环绕,眼神却很坚定。能够认出她来,想来也是李府的老人,在这府上时日不短,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她难得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院的?”。 看那小厮表情,似与这女子有关,她初来乍到,若是结几个善缘,得到一些帮手,对日后大有裨益。 古人们向来看不起下人,尤其是达官贵人们,更是自恃身份,觉得自己就是高人一等,奴才就是奴才,是低贱之人。 昀凰凝眉冷笑,别看奴才们人微言轻,关键时候,还就得靠他们才能成事。 “见过三小姐,奴婢只是个粗使丫鬟,换名白芷”,那女子定了定思绪,附身拜了下来。 白芷?昀凰念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熟悉,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墨衣上来耳语了一番,昀凰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她,那个偷偷祭奠娘亲,忠心耿耿的丫鬟,她微微点头,露出笑意,问道:“可愿跟着我?做我的贴身侍女?”,语气多了几分真诚,不再是利用的心思。 白芷惊讶的抬起头,见昀凰目光柔和,盯着她浅笑,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一下子没能发应过来,呆在了那里,继而大喜,连忙跪下,朝着昀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奴婢愿意跟着主子”。 身后的李勤面色一僵,他前一刻要赶这丫鬟走,下一刻,昀凰便收了她。 他不了解其中的缘由,只以为这是昀凰在给他下马威,做给他看的,当下内心愤怒起来,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第十四章 谁也不许动 李勤能在管家这个位置上混这么多年,靠的可不仅仅是沈氏这个后台,更重要的是他会审时度势,善于隐忍。 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若是他当面对昀凰有任何不恭敬,传到老爷耳朵里,那就是他的不是,即便老爷再不喜昀凰,她毕竟是府上的小姐,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顶撞的。只不过。。。 李勤转念一想,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他不出手,不代表没有人能收拾她,别说沈夫人眼里容不下她,就是这后院其他的夫人,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他又何必出头,去做这个恶人呢。 就等着看她的好戏吧,要知道,秋后的蚂蚱,可蹦跶不了几天! 来到昔日的清澜院。 昀凰站在院子门口,回想着记忆中那清新淡雅的别致小院,再看看眼前的院落,如今已经是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上悬着金光闪闪的“倚绣阁”的牌匾,整个显得富丽堂皇,雍容华贵,怎么看怎么——碍眼。 昀凰皱着眉头,凝视着娟秀淡雅的三个字,字写的不错,就是笔锋之间多了些矫揉造作,显得刻意。 这么丑的字,这么难看的牌匾,怎么能够挂在昔日娘亲的院子门口呢,这不是玷污了娘亲吗。昀凰大手一挥,说道:“李勤,将给我派人这牌子换了!” “这。。。三小姐,这可是四小姐亲笔所提,不能够换——”,李勤略微有些迟疑,开口道。 “四小姐?哪个四小姐啊?”。 昀凰状似疑惑的想了想,然后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是说沈氏生的那个庶女啊?”。刻意强调了庶女二字,见李勤脸色变青,昀凰瞬间摆起脸来,语气加重:“怎么,你不乐意换?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庶女,而没有我这个三小姐?” 未等李勤开口,他身后的一个灰衣小厮站了出来,附身作揖,回道:“奴才这就安排人去换了”。 昀凰闻言回头,却是之前的那个小厮,不由得多看了那人几眼,这么快就向她示好,倒是个机灵,懂得知恩图报的,昀凰朝他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白芷,果然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潮红。 李勤脸色铁青,回首瞪了那小厮一眼,却也不敢怠慢,回道:“三小姐的吩咐莫敢不从,属下这就派人去安排,三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昀凰也不客气,继续往里走着:“这里,种的什么牡丹,给我全拔了,庸俗!还有那里,姹紫嫣红的,像什么样子!粗鄙!那边粉色的秋千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飘着的彩色帘幕是闹怎样,当这里是怡红院啊,这是我娘生前的住所,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地方!”。 昀凰走进院子,环顾着四周,每到一处便指指点点,批判几句,各种挑刺,话越说到最后越难听。 身后一众人脸都涨的通红,不同的是,墨林墨衣她们是憋笑憋的难受,白芷直接惊呆了,而李勤却是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却也不敢触犯她的眉头,只能唯唯诺诺,一边吩咐着下人照着小姐的意思去办。 今日过后,怕是整个李府都知道新回来的小姐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放肆,这是我的院子,谁都不许动!”,一声娇呵从身后传来。 昀凰向前走的步伐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李家四小姐李宛如,怕是沈氏也跟着一起来了吧。 这李宛如乃是沈氏所生,受她那心狠手辣的娘亲所感,她小小年纪便生性骄纵,在外跟瑜王走的极近,她仗着这层关系为非作歹,霸道至极,向来不将府内其他小姐看在眼里。 当年清澜院修葺完毕后,她看着喜欢,便堂而皇之地收为己有,如今得了消息,自然坐不住, 昀凰回头,看向身后气势匆匆的一群人,唇边绽出一抹讥笑。 好,很好。 要的就是她们主动找上门来! 新官上任还要三把火呢,她初来乍到,没人把她放在眼里,今日,就先拿你们开刷!也让这府上的人都瞧好了,到底谁才是主人! 第十五章 虚伪的沈氏 “见过沈夫人,见过四小姐”,李勤等人见到沈氏和李宛如,立即请安。 昀凰默不作声地看着来人,见当先一人身穿粉红色百褶裙,头上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少女发髻,一双丹凤眼向上挑着,端的是明艳动人,正是李宛如,此时正满脸怒气的盯着昀凰:“哪里来的野丫头,谁允许你擅自我的东西?” “野丫头?你的东西?”,昀凰讥诮反问道:“哼,凤凰当惯了,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本身是一只野鸡?这可是我娘亲的院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李宛如张口欲言,沈氏走了上前:“宛如,不得无理,这是你姐姐”,说着上前,拉住昀凰就要往怀里揽:“可怜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快叫姨娘看看,这些年在江南过的可好?”,看着昀凰的眼神也是充满着疼惜。 昀凰被她拥在怀里,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只觉得一阵恶心。 沈氏太虚伪做作,她眼神一凛,想到了即墨婉,沈氏当年是不是就靠着这虚情假意将自己那善良单纯的娘亲哄骗得团团转?她忆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听到的李青儿跟娘亲的对话,在娘亲分娩的时候动了手脚,害得她血崩差一点就魂归西天,一次又一次的陷害,眼前的女子,当真是人面蛇心。 虚情假意是不是?昀凰打量着沈氏,一双杏眼微挑,眼神在她略微发福的身材上扫了一下,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看来她这两年过的很是滋润啊。 既然她想演戏,那她就陪她玩玩。 说演就演,当下,昀凰眼里升起一团雾气,她拽开沈氏的手,捂着脸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是我娘生前住的地方,谁也不许碰,娘亲不在了,昀凰想念娘亲,你们都是坏人。。。”。 沈氏见昀凰似赌气一般,又听得她声音带着哭腔,倒是松了一口气,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小心,她不过是十三岁大的孩子,没有娘亲的教导,性格偏执了一些也正常,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于是脸上堆起亲切的笑容,哄骗道:“好孩子乖,不哭,姨娘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这院子原本就是姐姐的,她走后,自当就是你的,谁也不会碰”,说着,给李宛如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让着昀凰。 “娘亲,我就要这个院子,这本就是我的——”,李宛如收到她的示意,嘟起嘴心有不甘,不满地朝着昀凰喊道:“你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这院子宽敞,后面还有一个专属的小花园,连着后门,景物也别致。 她一早就看中了,这些年住着也顺心,凭什么昀凰一回来就要让给她啊。 昀凰听得她叫沈氏娘亲,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讽刺,她可没有忽略刚才李勤对沈氏的称呼。 古人最重身份等级之分,妻为主,妾为奴,嫡子为主,庶子为奴,只有正妻才有资格被称作为夫人,沈氏不过是个姨娘,却是当不得夫人二字的;再有,后院之中,无论是谁生的孩子,都要称呼嫡母为娘亲,自己的亲生母亲,只能唤一声姨娘。 李宛如称呼沈氏为娘亲,已经是不合规矩,看来这些年,沈氏在李府都是以夫人自居。 今日就算了,暂且陪她们玩玩,日后她定要叫她们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什么叫做嫡庶之分,让她们认清自己的地位。 “宛如,不得胡闹!”,沈氏声音带着凌厉:“你不是有自己的院子吗,搬回去住就是了,你姐姐难得回来,不许任性,知道不?”,转而看着昀凰,笑得越发和蔼:“院子你想怎么布置都随你,有什么事情吩咐李勤便可,看你身边的丫头都年幼,这陈嬷嬷是府上的老人,就让她到你院子里服侍,她做事稳妥,我也放心,你且宽心住下,回头姨娘再来看你,可好”。 话落,一个老妈子自她身后走了过来,朝着昀凰服了服身:“三小姐好”。 “哼!”,昀凰白了一眼,扭过头,故作不理。 沈氏见她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更加放宽了心,看着昀凰的神色越发柔和。 一旁的李宛如却来火了,她本就不喜昀凰,如今见她对自己娘亲摆脸色,上前一步指着昀凰就骂道:“贱人,抢我的院子就算了,我娘对你这么好,你哼什么哼”。 “宛如,有你这么跟自己姐姐说话的吗?给我回去面壁思过!”,沈氏面色下沉,这下真的是有些恼怒了,语气也重了。 宛如这孩子瞧着挺机灵的,今日怎么这么不懂事,沈氏心想,看来是平日里太纵容她了,日后还要多多教导,她这般的耐不住性子可不行。 李宛如毕竟年幼,见沈氏不悦的看着她,她只觉得委屈,娘亲向来疼她,现在却为了这个贱丫头对自己不满,她看着昀凰跺了跺脚,说道:“猖狂什么,不识好的东西,你给我等着,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说着也不理会沈氏的呼叫,径直跑开了。 在她身后,沈氏面露尴尬,她含着笑安慰了昀凰几句,朝着李勤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人离去。 第十六集 李青儿来访 傍晚,终于收拾完毕。 昀凰懒懒的斜靠在贵妃椅上,吃着墨林剥好递过来的栗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白芷:“叫白芷,是吧?这名字是谁取的?” “回小姐,奴婢原是清澜院的二等丫鬟,这名字也是已故的大夫人给取的”,白芷服了服身。 昀凰点了点头,白芷性温,倒是符合。 一旁的墨林不满道:“小姐你看看人家,白芷啊素衣的,一听就是个素雅的,名字多好啊,再看看我,叫什么墨林,哪有墨色的林子啊,难听死了,我不管,我要改名!” “那叫你白泽怎么样?”,昀凰好笑道:“这个名字好啊”。 “狮子身姿,头有两角,山羊胡子,这倒是跟你般配”,一旁的墨衣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 “好哇,墨衣连你也欺负我”,墨林抓着手中的栗子就朝墨衣扔去,被她轻松躲开。 两个人就这样打闹了起来,白芷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未见过如此相处随意的主仆,一时之间心头狠狠一震,生起羡慕之情。 就在这时候,门扉咯吱一声打开了,却是陈嬷嬷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打闹的两个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陈嬷嬷请安道:“三小姐,李姨娘带着二小姐前来拜访”,说完就站在墨衣一旁,竟是不打算走了。 昀凰眼睛眯了眯,凉凉的开口:“陈嬷嬷可是姨娘身边的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来我跟前伺候,如此操劳岂不显得我不近人情,墨林,愣着做什么,还不带陈嬷嬷下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息,墨衣去将陈姨娘请进来吧”。 “小姐言重了,伺候小姐是奴婢的本分”,陈嬷嬷没有理会墨林,纹丝不动。 昀凰见此,挑了挑眉,原想不动声色地将她打发了下去,既然她执意要伺候,那就别怪她无情了,杏眼里闪过一丝狡诈,昀凰淡淡开口:“早就听闻京城的八宝坊手艺精湛,点心更是一绝,倒是想尝尝,陈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应该很熟悉,你说伺候我是你的本分,想必是极愿意为我跑这个腿的,对了,顺便带些醉霄阁的芙蓉糕回来”。 陈嬷嬷惊讶抬头,李府在京城西边,八宝坊在京城的东边,而醉霄阁却在城中,这两个地方一来一回,怕也要一个多时辰,可刚说出去的话,现在要是做不到,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当下面色不虞,只能点头称是,俯身告退。 见她离去,墨林朝地上淬了一口:“外人的狗腿子,小姐为什么要留着她?直接打发了出去不就好了,省得看了碍眼,还要想办法避开她,烦死了”。 “没有她,也会是别人,姓沈的不会放过我的,留着她,我自有用意”。 “小姐还是小心为好,沈姨娘记恨心重,这些年暗地里惩罚了不少不服她的下人”,白芷好心提点道。 就在此时,墨衣领着李青儿跟李宛萍进来了,白芷止住了话语。 这李青儿可是李成峰的表妹,因家道中落,自小便投靠在李府,跟李成峰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听说娘亲还未过门时,便已怀有身孕。 当年李青儿出手相救,昀凰疑惑在心,日后用暗楼的情报调查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在娘亲被陷害嫁入李府之前,还有一段小插曲,这李成峰长得极为俊俏,还未至弱冠之年便收了自己房里的丫鬟巧燕做填房,李青儿知道后跟李成峰哭闹了一场,两人争吵之际竟是被李成峰给强要了身子。 李青儿醒来后竟出乎意料的不哭也没有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惹得老夫人分外疼爱,李成峰也对她倍感愧疚,对她比以前还要好上三分。 不过从后来她所做的事情看来,这女子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她能够在沈氏的阴谋诡计中次次脱身,在后院中不愠不火,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想必也是个有手段的。 昀凰凝眉,想到那个消息,这李青儿跟即墨恒,自己的舅舅有一段小插曲,只是不知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青儿跨进正屋,一眼就认出昀凰,相互见了礼,白芷也随即奉上了热茶跟点心,便退了出去,只余墨衣墨林守在昀凰身边。 “听闻你回了府,一早就想过来看看,怕你刚刚回来太忙乱,打扰到你,这才来迟了些”,李青儿说着,打量着昀凰,想起六年前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再看看如今的她,面如凝脂,一张绝色容颜上眼如星辰,透着锐利的光芒,修眉挺鼻,薄唇噙着一抹浅笑,就这样坐在那里,通身的气质却是那样的凛冽,不由一愣,随即笑道:“六年未见,长得越发像你娘亲了,却有你舅舅的气势,这些年,他们可好?” “谢姨娘关心,一切都好”。 “妹妹可还记得我?”,李宛萍凑了上前,笑着拉着昀凰的手:“我可都记得你呢,小时候你可是个皮猴儿,每天捣蛋,跟我还算亲近,特爱吃甜点,这么多年没有见,可想死我了”。 昀凰撇向李宛萍,见她相貌清秀,穿着淡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衬得她身姿若柳,细腰不盈一握,弯弯的细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容貌上跟李青儿有七分相似,看着她的眼神清澈明亮。 感受到她真诚的善意,昀凰浅笑:“我都记得,小时候你还给我买过糖葫芦”。 “现在可还爱吃甜点啊?” “依旧喜欢,就是再也吃不到你买给我的那个味道了”。 “哈哈。。。果然还是跟你比较聊得来”,李宛萍笑着,看着昀凰绝美的容颜,她未施脂粉,素脸朝天,不似时下最流行的柳叶眉,她微微上挑的眉毛略粗,显得英气十足,一双杏眼似水,放佛能看透一切,真是越看越喜欢,不由得感叹道:“小时候倒没发觉,没想到你长大后这么漂亮,跟个天仙儿似的,原本以为萧诗安已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跟妹妹一比,就算不得绝色了,以后啊,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怕是要换人了”。 “你那时小,不记得她娘亲长什么样了,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那姿色,真是将所有人都给比了下去。有个美貌如花的娘亲,昀凰长得这么好看,也不足为奇”,一旁的李青儿感慨道。 “萧诗安?”,昀凰浅笑,对着她们的赞美未露一词,倒是念着这三个字,面有疑惑。 以为昀凰久不在京城,对京城不大了解,李宛萍好心地解释道:“就是当朝平西侯爷萧正郡的孙女,她姑姑可是宫里最受宠爱的德妃娘娘呢,前些日子已经被册封为萧贵妃了,过几天就是祖母寿辰,宴请了很多名门闺秀,到时候你自会见到她,她和宛如走的比较近,你也要小心着点,这些年你不在京城,很多事情不了解,京中情景,等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啊”。 昀凰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 几个人闲聊了一句,一时之间,氛围倒是轻松愉悦。 昀凰见李青儿眼神瞥向墨衣等人,似有顾虑,不由笑道:“墨衣和墨林都是自己人,姨娘有话,不妨直说”。 第十七章 李茹雪 “你可还记得李茹雪?”,李青儿问道。 昀凰在记忆里搜索着,点了点头,她如何不记得,李茹雪自幼就不大爱理人,总是躲在屋子里苦练琴艺,这个好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传言她才华不输男儿,舞姿更是曼妙。 “前些日子,宛萍去老夫人处拜见,无意中听到老夫人跟巧燕的谈话,她们说。。。”,李青儿说着,顿了一下,眼神似有疑虑。 “姨娘二字毕竟生疏,以后无人时,昀凰便喊你一声姨母可好?”,昀凰突然说了一句。 李青儿一愣,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昀凰,见她双眼含笑,温和的盯着她,似乎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魔力,放佛能够看透人心。 姨娘是对后院妾侍的一种称呼,姨母却是直接将她当作长辈,两个称呼,虽然只差了一个字,意义却是截然相反。 这孩子,她竟是这么的贴心,想来六年前一事情,对她的打击也很大,她才多大的孩子,竟这么懂事,说话行事比之大人有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句话竟惹的李青儿眼眶有些湿润,笑容一下子绽放出来:“好孩子”,说着就将手上的白玉手环退了下来往昀凰手里塞:“姨母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件,仅这一个小玩意儿,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姨娘好偏心,这可是外祖母传下来的,我跟你要了几回都不肯给”,一旁的李宛萍瘪嘴说道。昀凰见那玉镯质地细腻滋润,光洁通透,近乎无瑕,却是上等的羊脂玉,既然是她娘亲传下来的,想必有些渊源,是她极其珍爱之物,那她又怎能夺人所爱呢,可就这样推辞总归不好,不由笑道:“我素来不喜佩戴饰品,姨母真要送昀凰,我是个嘴馋的,不若回头多做些甜点给我,可好?” 一句话把在座的都逗笑了。 墨林笑着打趣道:“小姐,说的好像我们平日里苛待你似的,怎么说起话来跟几辈子没吃过饭的饿鬼似的”。 李青儿闻言抬头看昀凰,见她眼底有坚定之意,当下对她又多了几分喜爱,这般的不动声色的拒绝却又叫人生不出尴尬来,行事作风越发像她舅舅了,便也不再坚持,笑道:“你若喜欢,姨母天天给你做,就怕你回头吃腻了”。 之前还担心她年纪太小,没有嫡母在身边,有些话跟她说,怕她听不明白,就算明白了也不知该如何做,如此,李青儿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她便接着之前未说完的话,缓缓道来:“宛萍去老夫人处请安无意中听得老夫人跟巧燕谈话,她们说,左相有意迎娶李茹雪为妻,那丫头哭闹着死活不肯嫁,她们便想了个法子,因着左相派人来说的是大小姐,而没有点名道姓,她们便想让你代替李茹雪出嫁,这样,既不得罪左相,又能保住李茹雪”,说着李青儿眼里闪过讥诮:“她们可想着凭借李茹雪的才华,攀上个皇子,成为皇亲国戚呢,左相身份再高贵,也是臣啊”。 昀凰闻言了然,也大致听明白了。 自娘亲走后,再加上这么多年她也不在京城,府里便没了章程。李成峰膝下无子,只生了四个女儿,大家也自然而然地按照年龄大小排序,称李茹雪为大小姐,李宛萍为二小姐,以此类推,她是三小姐,而沈氏生的李宛如则是四小姐。 可按照嫡庶之分,嫡为正,庶为偏,妾侍只能算半个主子,妾侍生的孩子,仅比下人强一些罢了,因着六年前一事,李成峰并未抬平妻。这府上,真正算下来,唯有她才是正经的主子,是李府的大小姐,其他的庶女是算不得主子的,身份上更是越不过她去。 由她来代嫁,就算婚后被发现了,明面上却是说得过去的。 对李家而言,李茹雪可是一个很有利的棋子,就凭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若是能够嫁给一个皇子,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连带着李府也会水涨船高,跟这相比,这丞相夫人的诱惑就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有关左相的市井传言,可是分外不堪啊。 昀凰冷笑,算计太多又如何,就算真的如她们所愿,就怕这个荣华富贵他们消受不起。 “你说什么?让小姐待嫁?简直太过分了”,墨林性急,一听就坐不住了,气愤道:“小姐,她们竟然敢算计你,要不要我去给她们一点教训?” 昀凰双目含冰,嘴上却淡淡说道:“女孩子要温柔,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墨林无语,貌似平日里打打杀杀的都是她吧。 她才不想嫁人呢,一个人过的多逍遥自在啊。 “墨林你别急,小姐她自有主张”,墨衣倒是淡定,见自家主子不慌不忙,便拉着墨林劝道。 “昀凰你打算怎么办啊,难道你真的要嫁给他?那左相不仅是个瘸子,面相还丑陋,听说他还。。。他还。。。”,李宛萍说着,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竟是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听说还不能人道是不是?” 昀凰接着她的话说道,声音淡淡,听不出起伏,这件事情京城早就传遍了,她也听说了此事。 她端着面前的茶水嘬了一口,缓缓道来:“不良于行,面相丑陋,未必就不是良人,只不过她们敢这样算计我,自然要尝尝后果”。 一句话,引得在座的几个诧然。 “昀凰你。。”,李宛萍震惊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她,得知家人想方设法的让自己代替姐姐出嫁,还是嫁给这样的人,她怕是要躲在屋里哭死,可昀凰,她明明都知道了,却还一脸的淡然,放佛事不关己。 她到底知不知道,婚姻对于女孩子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大事。 寻常女子说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却能很淡然的讲了出来,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被人算计,也表现的不急不躁,放佛一切尽在掌握。 第十八章 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份气魄,这份沉稳,远远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李青儿眼眸深了深,昀凰表现出来的太够稳重,她就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说道她们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丝凌厉肃杀之气,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韵在缓缓流溢。 李青儿神色有片刻的恍惚,透过昀凰,她放佛看到另一个人,也是这样地坐在自己面前,一样的神态,一样的姿势,神色温和,侃侃而谈。。。 她叹了一口气,很快又恢复过来,抿唇道:“你这丫头,小时候就是个机灵的,如今长大了更是了不得,跟你娘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格,倒让我白替你操心了,这两日茹雪陪着老夫人去上香祈福,你也可多做准备”。 “你个不省心的,听说下午一来就将宛如给得罪了,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小心,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厅香院找我,咱两好好聚聚”,李宛萍拉着昀凰的手说道,李家姐妹四个,虽然从小就跟茹雪,宛如一起长大,可她对于这两个姐妹,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觉得她们做作虚伪,平日里也不愿意跟她们多接触。 反而对于这个相处不多的妹妹,她是一见就喜欢。 所以,她是真心希望昀凰好。 昀凰点头言谢,心里感激着她们的前来相告,尤其是李青儿,跟她非亲非故,却好心前来提点。 想到以前听闻的她跟舅舅的事情,昀凰心里叹气,明知道是段无望的感情,却迟迟不肯忘怀,藏在内心最深处,甚至还去守护他所在意的人。 这样的女子,倒是重情重义。 只是可惜了,一辈子困在这个囚笼里。 自她们走后,昀凰一改之前淡然的面色,变得沉重。 她敲击着桌面,低头思虑着先前李青儿说的话,这会儿,她倒是想起了先前京城外那一幕,当时她尚且疑惑,不知他在打什么哑谜,有什么值得他堂堂左相亲自跑一趟的。 那日,他跟她说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昀凰心思一动,莫非就是指的这个? 让她将计就计,顺着她们的想法代替李茹雪嫁给他?想着昀凰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他又怎知她们会打这个主意,更何况,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愿意嫁给他。 “墨衣,你觉得左相这人如何?”,昀凰一边思虑,一边忍不住问墨衣。 墨衣一愣,随即回道:“高深莫测,跟传言不同,但看向小姐的眼神似是相熟,我总感觉,他是在向小姐示好”。 示好? 昀凰惊得睁大了双眼,她当时一心防备,即便注意到他语气温和,却刻意忽略了。 一个人说谎可以骗人,表情可以骗人,肢体可以骗人,可是眼神确是骗不了人的,他眼神深邃,仿若一潭幽池,可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暖意。 可她并不记得此前跟他有任何接触。 “嗯,我也觉得,他丑是丑了点,可是对我们没有敌意”,墨林歪着头想到,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问道:“难道,小姐你真的要嫁给他?” “静观其变吧,墨衣,让墨言多派些人手进京”。 昀凰皱眉,他那样的人,不大可能为****所牵绊,所说之话,所做之事,必有所图。 恐怕迎娶李茹雪是假,想要得到她才是真的,怕也是为了她身后的暗楼。可他若真想娶她,直接跟李成峰提亲迎娶她便好,何故如此拐弯抹角,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却麻烦了很多,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除非。。。除非他有非这么做的理由,抑或是,他还有留有后手? 昀凰慢慢琢磨着,对左相的防备倒是少了很多,照目前情势来看,他倒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人选。 感情一事上,她向来不做考虑。 这辈子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还君家一个清白,同时,这也是昀凰的心愿。 外祖母和娘亲自然希望她能够跟寻常女子一样成亲生子,如果一定要嫁人,若是嫁给他,倒也不错。 昀凰摸着下巴想着:不良于行,相貌丑陋,这先天条件多好啊,没有别的女子愿意嫁给他,那她岂不就是唯一的丞相夫人了,这倒是清净,没有那么多莺莺燕燕的在她面前扰人,她虽对婚姻不感兴趣,却也不愿意跟别人共侍一夫。 更何况。。。 传言他不能人道,这一点让她更加满意。以后若是发现处不来,直接把这个理由搬出来,说走就走,岂不快哉。 另一边,芙蓉院内。 “你说什么?”,沈氏神色大变:“那丫头身边有高人相助?” 吴嬷嬷点头称是,她此前去找暗楼的接头人质问,那人以消息不实驳回了她退款的要求,说李昀凰身边有一个武艺非凡的丫鬟相助,害得他们折损了很多人,还说想要杀那样的武林高手,至少也要地级的杀手,少说也要一万两银子。 “可是镇国侯爷派人在保护她?”,吴嬷嬷道。 沈氏摇了摇头,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午见那丫头脾气暴躁,任性妄为,可既是个没脑子的,遇到被刺杀这样的大事,又怎么能够不动声色,回到李府之后一没有向老爷禀报,二没有大肆宣扬。 沈氏面色沉重,她下午那样,莫非都是装出来的?就这当口,她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不由问道:“对了,可曾查出来,是谁吩咐守卫为难那丫头的?” “那守门的小厮受过陈姨娘的恩惠,喜儿说前些日子瞧见陈姨娘身边的丫鬟跟那小厮见过面”。 沈氏了然,这陈姨娘正是妓女出身的陈娇娇,六年前她被抬进府,好不容易怀孕在身,却不幸小产,最后查出来是即墨婉下的毒手,她恐怕是怀恨在心,要报复在昀凰身上了,不由得面露狠戾:“那狐媚子倒是个没脑子的,擅作主张,就算侍卫为难那丫头又怎么样,弄这些甩人面子的事情能有什么用,反到让人怀疑是我动的手脚”。 吴嬷嬷劝道:“她出身摆在那里,能翻起多大的浪花,老爷最宠爱的还不是夫人您,又怎么会因这点小事就怀疑到夫人,再说了,如今小姐又跟皇子公主们交好,日后若是嫁得良人,自然贵不可言”。 想到李宛如,沈氏面色转好,佯装骂道:“那时将院子给李昀凰,见她跑开,我还生气,只觉得她是不懂事,连这点都看不透,想着晾她几天给她点教训,后来她自个儿倒是想明白了,跑来找我,这丫头。。。还是不让人省心啊”。 “有夫人调教,小姐自当聪慧伶俐”。 沈氏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又沉了声:“李昀凰那里暂且不用管,老夫人她们怕是要回来了,巧燕那贱人靠着李茹雪这几年逐渐得势,如今还想凭着月婵肚子里的孩子上位”,说着,转而看向吴嬷嬷:“一切可都准备妥当?老夫人七十大寿可是一个好良机,到时候定要将这个毒瘤一举拔掉”。 沈氏口中的巧燕,正是李茹雪的生母,原是李成峰身边的侍女,一日醉酒后行了好事,后来生下李茹雪,被抬做了妾侍,就在几月前,她身边的侍女月婵竟也爬上了李成峰的床,如今已有两月身孕。 李府没有儿子,月婵这一胎,便受到了老夫人和李成峰极大的关注,连带着巧燕也是水涨船高。 沈氏冷笑,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怀有身孕又如何,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生的下来。如果她所料不差,她们是动了让昀凰代替李茹雪出嫁的念头,如果昀凰真的不像她下午表现出来的那样平庸无脑,那日后,这后院可就热闹了。 这场战争已经开始,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十九章 与人争夺 次日一早,李宛萍便拽着昀凰出门,说是她许久未来京城,要带她好好逛逛。 京城里一片热闹,绚丽的阳光铺洒在这便是绿瓦红墙之间,远处是华丽的建筑,连绵起伏的楼阁屋檐,而她们走的正是京城最繁华的主街道,两侧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小商店。。。一切应有尽有,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真是自古帝王地,由来车马喧。 柳掩昆明湖,高楼趋日边。 云蒸又霞蔚,气象自万千! “小姐,这京城倒是繁华”,墨林望东望西,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好奇。 昀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都说当今皇帝勤政爱民,是个百年难遇的好皇帝。太子轩辕澈更是温顺恭谦,是以,轩辕王朝繁荣昌盛,这一点从京城繁华程度可以看出。 “那是自然,昀凰走,带你去挑几件好衣裳头面”,李宛萍也是兴奋异常,拉着昀凰在街道上穿梭,一边说道:“红秀坊可是京城的老牌店铺,他们家做的衣裳深受名媛贵族的喜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赞不绝口呢”。 来到红秀坊,里面极为宽阔,一楼大厅内分成两个版区,左侧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卖成本衣裳,右侧则是摆了很多八仙桌,卖装饰头面,里面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种饰品,有不少夫人,小姐在里面挑选。 昀凰四处看了眼,和李宛萍打了声招呼便自己逛了起来,里面有不少是最新流行的款式,她一边看,一边摇了摇头,这些衣裳颜色鲜艳,款式新奇,并不适合她的风格。 慢慢向前走着,突然,在看到一件素色锦衣时眼前一亮,这是一件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下摆绣着绣着点点梅花,显得素雅轻盈。 素朴,简单,却不失高雅。 倒是符合她的品味。 然而当昀凰拿起那件衣服的时候,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这件衣裳。 昀凰不禁抬头看去,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面容俏丽,身穿淡粉色衣裙,此时正满脸高傲的看着昀凰,语气不善:“喂,看什么看啊,还不松手,这是本姑娘先看上的”。 先前昀凰踏进店门,她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她向来自认不凡,容颜更是上乘,虽说比不得像萧诗安那样的大美女,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没想到她随便出个门,就遇到了比萧诗安更好看的女子,当下就对昀凰看不顺眼。 尤其是在看到她一身灰衣时更是目露讥诮,认为她不过是个乡间野丫头,灰不溜秋的,穿成这样也好意思出门,现在还敢跟她抢衣服,简直就是找死。 她一直余光注视着昀凰,见她选中一件衣服,便赶紧上来找茬。 “怎么了?”,李宛萍闻声而来,在看到女子时候,面色变了变,随即小声对着昀凰耳语:“昀凰,她是爹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之女孙舞阳”。 孙舞阳视线从李宛萍身上扫过,冷笑出声:“是你啊,哼,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李宛萍,你什么时候结交上这么一个土包子”。 孙舞阳的声音很大,引得店里的客人纷纷注目。 李宛萍气的涨红了脸,正欲上前,昀凰却拽着她的手,笑道:“不用管她,原来是遇到疯狗了”。 “你说谁是疯狗?”,孙舞阳怒道。 “谁接话就是谁喽”,昀凰漫不经心的回着,像是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紧拽着那衣裳,却是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引得孙舞阳火冒三丈,她看着昀凰嘲讽道:“牙尖嘴利的,敢跟我抢东西,这件衣服你买得起吗?”,说着回头喊掌柜的:“这件衣裳给本姑娘包起来,我买了”。 掌柜早就在一旁看着,她为人精明,眼光毒辣,见昀凰虽穿着简单,那衣服却是上好的丝绸所制,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而且敢跟孙家小姐杠上,怕也是来历不小,便一直静观其变,此刻听得孙舞阳喊她,立刻上前,脸上堆起笑容:“二位小姐眼光可真好,这件衣服是店里的招牌,用的是最上等的布料,刚好有两件,不如你们一人一件?” 这红秀坊的东西不俗,向来昂贵,孙舞阳笃定了昀凰没那么多银子,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开口道:“本姑娘这两件都要,我出三倍价钱买”。 “我出六倍”,昀凰不顾李宛萍的劝阻,出声抬价道。 周围人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敢跟孙家小姐抬杠,京城里谁人不知,孙家大小姐脾气火爆,小心眼又善妒。大家都在替这女子惋惜,被孙舞阳盯上了,怕是没有好下场了。 孙舞阳不屈不挠:“十倍!” 昀凰面色淡定:“二十倍!” “三十倍!” “四十倍!” “五十倍!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的能耐”,孙舞阳开始着急了,五十倍已经不是小数目了,怕是要花光她的小金库,她恶狠狠地瞪着昀凰:“喊价之前,先看好自己买不买得起吧”。 昀凰这时候突然轻笑了起来,她抓着衣裳的手一松:“既然你喜欢,那就让给你好了”,说着眼睛瞥向掌柜的:“掌柜的,你可听清楚了,这姑娘要花五十倍价格来买这两件衣裳,可莫算错了”。 李宛萍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花五十倍的价钱买件衣裳,孙姑娘好大的手笔啊”。 孙舞阳正得意,察觉到自己被人耍了,见围观人也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不由怒火中伤,她将那衣裳往地上一摔,愤恨的看着昀凰:“这衣服我不要了!” “堂堂吏部尚书之女,竟然说话出尔反尔,真是让人笑话”,围观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声音大到店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到。 紧接着她的话,别人也跟着议论道: “就是啊,之前还说别人买不起,原来她自己就买不起”。 “丢人现眼。。。” “付不起这个钱,就不要逞能跟别人抢啊” “还是名门闺秀呢,我看也不过如此” 。。。。。。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昀凰眼角瞥了下躲在人群中领头说话的墨林,嘴角弯起一抹笑容。 这个鬼精灵,做得好。 孙舞阳毕竟是女儿家,脸皮薄,当下脸涨的通红,朝着周围人吼道:“关你们什么事啊,再吵再闹,让我爹把你们全抓起来,去牢房里面好好待着”。 她瞪着昀凰:“你给我等着,还有李宛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二十章 太子轩辕澈 在红秀坊的对面,醉霄阁的二楼,对着红秀坊的一处雅间的轩窗半开,里面的几双眼睛将刚刚的情景尽收眼底。 “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其中一个玄衣男子笑道,他视线紧紧锁着昀凰,在见到她容貌时,如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只觉得她分外面熟,放佛在哪里见过,良久,恍然大悟:“她可是镇国侯的嫡外孙女,昀凰郡主?不是去江南了吗,怎么来京城了”。 说话的人,正是当今太子轩辕澈。 今日他与几个好友来醉霄阁品茶,本是吹着凉风,饮茶谈笑,对面吵闹起来的时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才关注了起来。 “是昀凰?”,在他身旁,太子妃惊诧,目光停在昀凰身上,细细的看着,转过头对着下人吩咐道:“快,将她们请上来坐坐”,随即看向萧诗安:“你可还记得她?幼时咱们一起玩过”。 一旁的萧诗安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婉约的笑容:“记得”,她看向下面的昀凰,眼眸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而坐在一角的左相,却是低头品着茶,并未说话。 倒是玄北,早在听闻对面动静时便按耐不住跑去围观,此时刚刚看完好戏回来,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芒,却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口,说道:“这孙家小姐好大的脾气啊,吓死我了”。 轩辕澈听闻,看了玄北一眼,笑着说道:“玄公子说的是,这孙姑娘平日里确实嚣张跋扈,昀凰倒也不弱,镇国侯当年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果然,虎门无犬女”。 玄北一直跟着左相,来历不明,一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世人皆道左相丑陋无颜,不良于行,又怎知,能够年纪轻轻就做到丞相一位,绝非等闲,更何况,他还是无极大师的徒弟,想来,他身边之人,亦不是泛泛之辈。 轩辕澈本就随和,故而面对玄北,依旧谈笑自如,并未将他看作下人。 几个人正聊着,昀凰跟李宛萍上来,各自介绍寒暄了一番。 轩辕澈上下打量着昀凰,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她在江南过的很好,母后一直惦记着她,今日一见,回头拜见母后也好回话,不由开口问道:“镇国侯一切可安好?” “一切都好,谢太子关心”,昀凰看着面前的太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幽深的眼眸,无波却带着浅浅的笑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你,犹如春风拂过,周身透着种舒缓的闲适,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儒雅,整个人身如兰芝玉树,气质温润俊雅。 昀凰心道,传言果然不假,他一看就是一个明月晴朗的男子。 这轩辕澈乃是皇后所生,性情温和,恭谦有度,民间风评极好,去年迎娶了户部尚书之女赵玉清为妃,郎才女貌,一时之间传为佳话。如今大皇子镇守边疆,二皇子不涉党派之争,皇帝宠幸萧贵妃,四皇子瑜王风头正盛,隐约有盖过太子的势头。 看这情势,看来太子是有心交好左相,来跟瑜王抗衡了。 回完话,昀凰的视线便落在端坐在角落,独自饮茶的男子身上。 他一身白衣胜雪,面上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本该是红色印记的地方,眸光清冷地看向窗外,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仿若未识。 在他身后,玄北接到她的视线,嘴一龇,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昀凰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太子妃性情温和,早先未出阁的时候便喜欢即墨婉,常常跑去李府粘着即墨婉,一见昀凰便拉着她的手寒暄,感慨万分。此时见他们神色淡漠,以为他们并不相识,便好心介绍道:“昀凰,这位是左相大人”。 昀凰颔首,向他伏身见礼,左相点了点头,神色淡淡,反倒是玄北,对着她又是一笑:“我叫玄北,昀姑娘你好”。 在座的人听到这个称呼,都愣住了,只当玄北不认识昀凰,听闻他们呼喊,便以为昀凰姓昀名凰,固然有此称呼。 李宛萍当即皱眉,开口道:“这位公子,昀凰姓李,不姓昀”。 反倒是昀凰,在听到“昀姑娘”这个称呼的时候,抬眼多看了玄北几眼,难得的,对着他微微一笑:“无妨,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公子怎么称呼都可以”。 一瞬间,玄北心花怒放,哈哈,他这马屁拍到位了,一向冷冰冰的未来主母竟然对他笑了耶,这可是激动人心的一刻,回去一定要放大肆庆祝一下。 太子妃浅笑,她拉着昀凰的手,道:“昀凰这两个字,可是父皇亲赐呢,倒是个绝好的名字,可就是有一点,你个皮猴儿,看着是个大姑娘了,又身为郡主,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来就得罪人?”,语气里看似责备,却是满满的关心。 昀凰低着头,莫不吱声。 当年镇国侯上交兵权,适逢她出生,皇帝龙心大悦,赐名昀凰,封郡主。 若不是太子妃提起,她倒忘了这一茬,原来她还有郡主这个身份可以用,因着那时候她还小,再加上这么多年一直在江南,别人早已忘记,也没人再提起来,可太子和太子妃不同,他们是皇室之人,宫中最重身份等级,自然不肯忘。 昀凰眼波流转,虽说郡主只是一个封号,并无实权。可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这一点,她日后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正想着,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原以为宛萍,宛如已经是京城少有的美女,没想到昀凰郡主长得更是标志,果真,嫡女的风范就是不一样”,一个紫衣女子走了过来,冲着昀凰笑。 昀凰看过去,见她容貌甜美,面上精致的妆容无可挑剔,冰肌玉肤,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如束素,一袭淡紫色的衣裙质地轻柔,将她曼妙的身姿展现出来。 说话之人正是萧诗安,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她说的话,听着像是在夸昀凰,语气不似其他人那般随意,对她的称呼更是严谨,让人挑不出错来,可是,话里直指昀凰一来就盖过了李府其他姑娘的风头,大有挑拨离间的嫌疑,摆明了是说给李宛萍听的。 李宛萍倒也不笨,她本就不喜萧诗安,听闻一笑,丝毫不介意的拉着昀凰的手臂,道:“那是自然,昀凰长得好看,人又好,我也跟着沾光啊”,骄傲之情跃然于面,听着倒像是她自己被夸奖一般。 太子妃抿了一口茶,似是不经意的对着萧诗安说道:“你自己可就是京城第一美女,怎么还夸起别人美貌来了,莫不是看昀凰貌美,怕她日后会胜过你?”。 萧诗安一愣,没想到太子妃会帮腔,说话这么直接了当。 她心里一咯噔,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柔和的笑容,也不气恼,转过头去看向轩辕澈,嘟着嘴道:“太子哥哥,你看姐姐又来打趣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太子妃面色一僵,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本宫何时打趣你了?” 眼见气氛变僵,一直未出声的左相在这时放下手中的茶杯,适时开口道:“昨日收到消息,下月初八宫中盛宴,可是要为瑜王选妃?”。 一瞬间转移了话题。 “确实如此,只是不知哪位大臣家的千金能够得到青睐”,轩辕澈颔首,倒是想起这桩事来,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看向昀凰,道:“母后提起你多次,想念万分,有空就进宫去看看她”,声音平缓,放佛一道春风拂过。 昀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左相,点了点头。 太子妃轻笑:“李府的请帖不日也该到了,所有三品以上官员的家属皆可参加,昀凰你久不在京城,也一块去凑凑热闹,到时候就随本宫一同去参加盛宴可好?”。 宫中盛宴?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去会会那个害她娘亲不浅的萧贵妃。 昀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光,似刀刃上闪过的一缕薄光。 她开口,语气笃定:“好的,到时候一定参加”。 第二十一章 以牙还牙 待离开醉霄阁,李宛萍跟在昀凰后面,她低头走着,心事重重,良久,对着昀凰说道:“昀凰,你可一定要小心,这个萧诗安跟孙舞阳可不同”。 昀凰扬眉,站住脚步,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孙舞阳骄纵惯了,脾气暴躁,也就是嚣张跋扈一些,平日里看到她,让让她就算了,这个萧诗安,她可是平西侯爷的嫡孙女,姑姑正是如今正得宠的萧贵妃,她长得好看,八面玲珑,跟所有人都交好,并且很有手段,听说啊,萧府后院的几个姨娘都被她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跟孙舞阳比,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宛如素来跟她走得很近,今日她开口为难你怕是已经听说了昨日你跟宛如争吵之事,你可要当心啊”。 昀凰听完了然,原来是一朵白莲花精。 这样的女人确实难搞。 不过。。。她可不是吃素的。 她看向醉霄阁的方向,嘴角微微的勾勒起来,绽放出一丝冷笑,缓缓道:“无妨,她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等着”。 萧贵妃当年也没少使绊子害她那软弱的娘亲,这笔账她也都记着呢。 若是萧诗安敢对她动心思,她不介意先拿她开刀。 左右不过是多一个敌人罢了。 见昀凰如此,李宛萍放下心来,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她说道:“我怎么感觉左相大人看着没有那么吓人啊”。 “哦?那你之前以为如何?” “当然是不良于行,长相吓人,丑陋无颜啊,这个京城里面谁人不知啊”,李宛萍道:“不过今日一见,他戴上面具,端坐在那里,那通身的气派,跟太子相比,竟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如玉的气质,偏偏。。。唉,真是可惜了”。 昀凰想到那个话不多的男子,浅笑:“传言不可尽信,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第一次见他,他神色温和,眸光中闪着暖意,今日再见,却是神色淡漠,仿若不识,却又不经意的出口替她解围,又顺势让太子邀请她参加宴会,这是在为她铺路吗? 虽然只接触了两回,她却觉得,第一次见到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那你真的要代替李茹雪嫁给他吗?他毕竟。。。” 昀凰挑眉:“有何不可?众人都摒弃的,未必就是坏的”,况且,况且她总有一种感觉,他是在暗藏锋芒,市井传言越不堪,别人越会对他放松警惕,只是,他明明已经身为丞相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他到底在防谁? 李宛萍听闻,诧异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这个妹妹思维另类,做事风格太过独特,却偏偏有一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她,觉得她是对的。 清澜院内。 陈嬷嬷正指挥着白芷打扫院子,眼见着昀凰等人踱步走来,她连忙抢过白芷手中的抹布,装作刚忙完的样子,上前说道:“小姐回来了,奴婢已经将院子收拾妥当了”。 昀凰厉眼从她身后白芷冒着汗的额头扫过,对着陈嬷嬷点头:“辛苦嬷嬷了”,正要进屋,白芷上前两步,低着头道:“小姐,老夫人礼佛回来了,刚刚派小厮过来传话,要小姐过去请安”。 昀凰闻言蹙眉,没想到李老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恐怕是听闻了她回来的消息,急忙赶回来的吧。对于这个老夫人,昀凰原本的记忆很是模糊,没有太多的印象。 先去见个礼,也好。 想着昀凰转身欲走,白芷喊住了她:“小姐要不换身衣裳再去?” 昀凰低头看了看,因着方便,她比较喜欢穿这样灰色素朴的衣裳,就这样去见长辈是有些失礼,不过她向来不在意这些虚文缛节,于是摆了摆手,直接带着墨林墨衣前往老夫人处。 在她背后,白芷咬着嘴唇,满眼担忧。 老夫人最重礼节,小姐难得回府,就这样穿着便衣前去见礼,怕是要被训了。 正想着,昀凰突然又折了回去,站在白芷面前:“白芷你也跟着一起去吧,陈嬷嬷你留下,知道你一心替我考虑,又是做惯了粗活,闲不下来的,但也别太过劳累,就好生留着休息吧”。 “是,小姐”,白芷闻言动容,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不理会陈嬷嬷黑下来的脸,墨林拉着白芷就走。 这六年来,凭借沈夫人娘家人的帮助,再加上李成峰本人也有些能力,爬到了二品官员的位置,后院自不必说,近年来休憩多次,不断的扩建,已是非常的壮观,曲折回廊,假山流水,比比皆是。 昀凰等人绕过下人常走的路,走小道前去。 前往老夫人处的路上,墨林蹦蹦跳跳地走着,不满道:“小姐,一会儿如果老夫人为难你,我可不可以发飙啊?这两天快憋死我了,早上要不是墨衣拦着,我早就上前教训那个贱女的了,还敢跟小姐抢东西,简直就是找死”。 知道墨林是小孩子心性,昀凰好笑地问道:“你想怎么发飙?” 墨林瞬间手舞足蹈起来:“哼,当然是一个一个的把她们打趴下啦,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打到别人害怕为止,这样,看谁还敢来欺负我们”。 “这是京城,又不是江湖,可不是打打杀杀就有用的”,昀凰淡淡的笑着:“如果武力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就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了,你要知道,人心是最险恶的东西,恶语相向的未必就是恶人,对你笑脸相迎的,也未必就是真心对你好的”。 墨林嘟着嘴,一脚踹开路边的石子,道:“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跟那些人虚与委蛇,知道她们是坏人,为什么还要隐忍啊,直接揍不就好了?” “揍了以后呢?” 墨林疑惑道:“揍了以后?这是什么意思?揍了就揍了啊,什么以后?” 昀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个傻瓜,是不是以为揍了人以后就完事了?你打了人,不得善后?沈氏阴险,善作表面文章,她好言好语待你,你却动手打她,这传出去,可就是我纵奴欺人,她虽说是个姨娘,却也是长辈,再者,李宛如,李茹雪她们皆非善类,你也要一个一个的去把她们打趴下?就这样无凭无据的上前揍人,那揍完以后呢,别人只会说我阴险恶毒暴戾,没有人性,连自家姐妹都不放过”。 墨林虽然聪明伶俐,却是分外单纯,对于人情世故上并不大懂,在她的脑海里,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好人就要对她好,坏人,就没必要对他客气。 昀凰怕日后若遇到什么事情,墨林一个冲动会犯下错误,于是耐心提点到。 果然,墨林听完沉默了,她歪着头想了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姐的意思是,有时候揍人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变得更严重是不是?那该怎么对待恶人呢?总不能一直这样隐忍吧”。 昀凰面色不变,眼睛里却瞬间添了一层戾气:“不让你随意动手,是因为打她们,也太便宜她们了,我们初来乍到,目前情势未明,该小心的要小心,该张扬的时候也别客气,她们善于玩阴的,我们就跟她们玩阴的,她们善于演习,我们就配合她们演,她们要是来硬的,我们就比她们更硬,玩玩她们罢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该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不会手软,明白吗?”。 “是,小姐”,一听以后可以出手,墨林又来劲了。 原以为是小姐转了性子,来了京城心肠变软了,不曾想竟是这样,墨林心里乐开了花,哈哈,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热闹。 第二十二章 惩戒昀凰 迎春苑内。 沈氏带着李宛如一早便到了,此刻正陪着老夫人闲聊,几句话将老夫人哄的呵呵直笑,李青儿带着李宛萍刚见过礼,此时坐与右侧。 听丫鬟通报昀凰前来,老夫人面上闪过不悦的神色:“到现在才来,分明是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 李宛萍连忙说道:“祖母莫要生气,是宛萍一早拉着她出去玩,这才迟了些”。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置一词,她倒不是对李宛萍有意见,二丫头李宛萍是自己的亲侄女李青儿所生,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也是捧在手心上疼着的,她就是不喜欢已逝的即墨婉,连带着对昀凰一点好感都没有,当初若不是昀凰那早死的娘亲,李成峰也不会被贬职,这些年辛辛苦苦,费尽了多少心思,官位才慢慢升了上去。 可是她却忘了,几乎李府所有的人都忘了,当初若不是仰仗着镇国侯府的帮忙,李成峰一个区区五品翰林院学侍,如何能有日后的成就。人就是这样,低入尘埃的时候,为了上位什么都愿意,把能提拔自己的人奉为神明,可真正有所成就的时候,便开始痛恨那种仰人鼻息的生活,恨不得与之跟撇清关系,与之前的一切划清界限。 老夫人最重门面,被家族利益看得尤为重要,本就不待见昀凰母女二人,昀凰又打小不在她身边长大,对她的感情自然淡薄。 昀凰走进内屋,便看见被人簇拥着坐在罗汉床中间的老夫人。 她上前一步,俯身垂首行礼:“昀凰见过祖母,愿祖母安康”。 良久,未等到回话,昀凰抬起头,见老夫人似是未闻,依旧跟坐在一旁的李宛如闲聊,李宛如眼角瞥见昀凰,对着她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在说,慢慢蹲着吧小贱人,让你抢我的院子,有祖母在,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祖母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看着分外和谐。 昀凰腿蹲得有些发麻,心知老夫人这是在给她下马威,故意晾着不理会她,昀凰心沉了沉。 她又岂是那甘心被摆布的,本不想惹事生非,可若是别人先给她使绊子,让她下不来台,她也不是那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当即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快走几步来到老夫人身旁,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双手并拢在嘴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在老夫人耳边吼道:“昀——凰——见——过——祖——母——愿——祖——母——安——康——”。 她这一声吼叫来的太过突然,又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老夫人本是悠闲地跟李宛如闲聊,昀凰一进屋,她便看到了,却一直故作不知,想着这般折腾下她,解解心中对她那死去的娘亲的不满,谁曾想,一个巨大的吼声突然响彻耳边,这一惊吓可不得了,老夫人年老体弱,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而始作俑者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又重新退回原地,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面色平静,无风无波,好似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 沈氏和李青儿当先反应过来,她两立马上前一左一右地抚摸着老夫人的后背,替她顺着气,李宛萍吓得愣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昀凰,而李宛如直接愤怒的站起身来,手指着昀凰,怒斥道:“你疯了吗,李昀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老夫人不敬”。 昀凰闻言抬起头,一脸茫然,反问道:“不敬?我何时不敬了?我一回府,听闻祖母礼佛回来了,衣裳都未来得及换下,就赶紧前来拜见祖母,可我明明行了礼,祖母却似未能听见,以为祖母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故而大声呼喊,这难道是我做错了?” 李宛萍立即下来,拽了拽昀凰的衣角,示意她服软,自己则率先跪在昀凰旁边,道:“祖母,昀凰她不是故意的,还请祖母不要责罚”。 此时老夫人已经缓过来了,她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昀凰刚刚大喊的时候可是丝毫不曾留情,耳朵仍一阵阵的发出鸣音,她脸色铁青的看着昀凰:“混帐东西,给我跪下,吴嬷嬷,去请家法,今日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孽障”。 吴嬷嬷点头称是,起身离去。 李宛萍一听,吓得倒在地上,只因老夫人口中的家法,是指拿着用藤柳编织出来的麻绳,沾着盐水往身上抽打,那东西足足有半个碗口那么粗,藤条上还有很多的小碎刺,用力打一下就能皮开肉绽,挂的皮肤血肉模糊,她万万没想到祖母竟然会开口请出家法,看来昀凰是真的把她给惹怒了。 反倒是老夫人身旁的李青儿,她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六年未见的孙女,一回来就先给她下马威,接着又请出家法,那东西打在身上,寻常男子都受不了,何况是年幼的昀凰。不过她转念一想,一个能够下令毒杀自己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的人,只因那个儿媳妇是青楼出生,有损李府形象,老夫人的心肠有多狠毒,自不必说,恐怕在她的心底,自己的脸面,李府的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她看着昀凰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心里稍微安了安,这孩子不似她娘,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且看她怎么度过这一关。 反观另一边,沈氏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她面上做出不忍的表情,扶着老夫人道:“母亲不要动怒,昀凰还小,不懂事,怕也不是故意的,您可别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得当了,昀凰,还不快点向老夫人磕头认错?”。 话里看似在为昀凰开脱,其实却是坐实了昀凰不孝的罪行。 “娘亲,你替她说什么话,这样的不孝之人,竟然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就该重重的惩戒,让她长长记性,哼,依我看啊,先打个二十来下,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不对”,李宛如在一旁煽风点火到,她嘴角的得意怎么藏都藏不住,今日一见到祖母,她就已经含沙射影的说了昀凰很多坏话,本打算一会儿借着祖母的手好好的惩罚一下昀凰,没想到她自己倒好,直接撞了上来。 老夫人最重脸面,她看着和蔼可亲,可对于对她不恭不敬的人,对付起来可是毫不留情的。 李宛如邪恶的想着,若是能够就此打花昀凰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就最好了,她那日见到昀凰,不满她一回来就抢占院子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昀凰身份本就高她一等,容貌更是美的让人窒息,甚至比之萧诗安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她万万所不能忍受的。 哼,一会儿她要暗地里吩咐老妈子狠狠的打,打的她皮开肉绽为止,她就等着看昀凰倒霉吧。 倒要看看她若是毁了容貌,还怎么猖狂,还有李茹雪,她想让昀凰代嫁,也要看看能不能成功,到时候一个嫁给那个废物丞相,一个毁了容貌,她李宛如可就是这李府里最尊贵的小姐了。 第二十三章 反败为胜 此时墨林,墨衣早已经冲进屋子,一左一右的站在昀凰身边守卫着,大有谁敢动昀凰,她们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昀凰给了她们两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即,在老夫人愤怒的表情中,心里冷笑,面上却开始惶恐,她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也罢,终究是昀凰的长辈,就当替死去的昀凰尽尽孝道,跪一下又如何。 这样想着,她“砰”的一声,直直的跪了下去,颤抖着声音,睁大着眼睛惶恐道:“难道祖母不是听不见,而是故意要给昀凰一个下马威?使脸色给昀凰看?昀凰多年未回来,心里时时惦记着祖母,想念着祖母,每日拜佛都是在乞求上苍保佑祖母身体健康,平安康寿,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若是早知道祖母不待见昀凰,昀凰自当留在江南,一辈子不踏入京城,又或是,遵循老夫人的意愿,任由祖母欺压,随祖母怎么打骂。。。”,说着,已是泫然欲泣。 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看着她,这是什么情况? 直接就哭上了,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先前那个吓唬自己祖母的恶女哪里去了?前后变化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啊。 李宛如当先怒斥道:“昀凰你发什么疯?就是欺负你又怎样,我看你是。。。” “宛如!不可胡说!”,沈氏急忙制止了李宛如的话头,她眼眸深了深,怀疑的看着昀凰,只觉得今日的她和那日见到的她不一样,可细细瞧着,她面上的惶恐惊惧又不似作假,便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她不过是个毛都没有张齐的小丫头片子,哪来这么深沉的心机,不管怎么样,子女们对长辈都是有孺慕之情的,估摸着是老夫人被吓傻了,道出了真感情。 她又哪里知道,此时的昀凰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昀凰,真正的昀凰早就死了,眼前的这个,对李府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的,所谓的血脉相连,亲情关系,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宛如被沈氏一劝阻,也知道是自己失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老夫人面色越发青白,她冷哼一声:“牙尖嘴利的!我何时欺压你了”。 她向来都是被人捧着供着的,何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刚刚受了惊吓,本是愤怒异常,正要发落于她,好好给她一点教训,谁曾想,昀凰竟然直截了当地把她的目的说了出来,这下,她却是不能再对她发狠的。 有些事情可以做,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她身为长辈,不喜昀凰,给昀凰下马威,这都只能暗地里做的,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出来的,若是昀凰硬着脖子不屈不挠,她大可以以昀凰不恭不孝之名好好惩戒一番,可此时,昀凰哭丧着脸,满脸委屈,说出来的话又让人挑不出错来,毕竟是她想打压昀凰在先,故意晾着她也是事实。 此刻再惩戒于她,只怕会落人口实,传了出去,别人也只会说她这个老太太为老不尊,这么大把年纪,竟然还跟小辈过意不去,故意找借口欺凌小辈。 李青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孩子,果真没有让她失望,她上前拉着李宛萍站到一边,这是昀凰跟老夫人之间的战争,与旁人无关,她们也帮不了什么,更何况,昀凰也不需要别人帮忙,她们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 墨衣见此,已经明白了昀凰想做什么。 她了然一笑,自家小姐在唱白脸,也该轮到她这个黑脸上场了,便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我们小姐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一路上心心念着老夫人,还特意派人从东海寻了了上好的礼物打算献给老夫人,其一片赤子之心自不必说,也幸得镇国侯爷心疼小姐,派我们姐妹二人一路上护送小姐回李府,今日我们倒要来跟老夫人问个究竟明白,日后回到江南即墨府邸,也好跟镇国侯爷有个交代,若是老夫人不待见我们小姐,我们走便是了,左右不过是多跑了一趟路程,若是想欺凌我们小姐,将我们小姐诓骗回府借此打压,大可直言,小姐她是您的孙女,最是恭顺孝敬,怎么做还不都由着您来,长辈教训小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此时墨林也反应过来了,她回想着来之前昀凰说的话。小丫头头脑灵活,当即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摆着脸,接着墨衣的话语道:“墨衣你这话可说的不对,长辈教训小辈确实是天经地义,可知道的人,说是老夫人关怀小辈,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您是借此羞辱镇国侯呢,回头可要到外面好好念叨念叨,这李府是如何的无情无义,眼见着夫人不在了,便开始打压嫡女”。 墨衣和墨林说的极有水平,一来撇清了昀凰的关系,她不仅没有错,反而是一片纯孝之心,二来表明了她们二人是镇国侯爷派来的,可不是李府的下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呢,谁动了她们便是跟镇国侯爷过不去,三来,别说今日,就是日后,老夫人或者是李府其他人若是要惩戒昀凰,便是故意找茬,欺凌一个娘亲不在的弱女子,想借此打压镇国侯府。 这些道理,墨林能想通,在座的几位更能想通。 一时之间,竟是谁都没有说话。 沈氏拉着李宛如的手,示意她不要添乱,心里暗道,这昀凰跟她娘亲一样是个傻的,没想到,身边的两个侍女倒不简单,看样子还是个练家子,看来日后还要小心一些。 李青儿瞧得清楚,这场战争,昀凰已经赢了。 那两个侍女一唱一和,步步紧逼,已经将老夫人的退路都堵死了 李青儿眼里闪过一丝嘲弄,老夫人心肠恶毒,暗地里的恶事做得不少,却偏偏注重名声,没事就吃斋念佛,跑去静安寺礼佛,为的不就是那贤惠慈善的名声以及李成峰的大好仕途。她又怎么知道,有时候盛名反倒是个累赘,成为别人攻击她的利器。 昀凰可不似即墨婉那般温婉善良,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她如今大了,当年的事情怕是已经全然知晓。 李青儿看着老夫人铁青的脸,再瞥了眼她身后的沈氏,心里直笑,当真是天道好轮回,上苍饶过谁。 曾经造的孽,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 第二十四章 李茹雪登场 见老夫人紧抿着嘴唇,脸上的法令纹更深了,这是老人家隐忍怒气的表现。昀凰面上越发惊惧惶恐,她暗地里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肉一把,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便开始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边抽泣边喊道:“昀凰惹祖母不开心了,请祖母责罚”。 而且越哭越大声,吵得老夫人越发烦闷。 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痛,此时瞧着昀凰就像看着一只对着自己张牙舞抓的小鬼,比她那早死的娘亲还要让人恶心,恨不得堵住她那张嘴巴,一巴掌将她拍死,省的看着闹心。她暗自压了压脾气,沉声道:“好了别哭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说的好像我老婆子故意欺凌你似的”。 见老夫人似是不打算再追究,昀凰抽抽嗒嗒的答道:“昀凰不敢”。 老夫人面色不虞,却也不再说什么,重新坐回罗汉床上,李青儿见状了然,老夫人这是不打算追究了,便吩咐着身边的侍女去阻止前去祠堂的吴嬷嬷,沈氏则坐在老夫人旁边,好生安慰着老夫人。 李宛如一脸的莫名其妙,刚刚不还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吗,怎么突然就风平浪静了。 说好的严惩呢,说好的鞭笞呢? 她还等着看昀凰被打的好戏呢,怎么能就这样被她给躲过去了,她不甘心的喊道:“祖母,她都这样对你,怎么能饶了她呢?”, 见她还傻傻的挑拨,沈氏摆着脸训斥道:“宛如,不得胡闹,这是你对待自己姐姐的态度吗?姐妹之间应该友善相处”。 李宛如一脸的郁闷,不服气道:“我还不是为了祖母,她这样不孝顺的,就该狠狠的惩戒”。 老夫人招手,示意李宛如过来,她拉着李宛如的手,道:“好啦,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看,祖母都不生气了,你还气恼什么”。 “祖母,孙女还不是心疼你嘛——”,李宛如依偎在老夫人怀里,撒娇着。 “好好好,还是宛如最懂事——” 昀凰冷眼看着她们祖母二人作秀,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们话里的意思,不过这种幼稚的做法,她向来不放在心上。 “哟,里面怎么这么热闹啊”,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陈氏带着李茹雪过来了。 她刚行至院子便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不由得脚步一顿,在房门外听了一会儿,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听闻里面气氛缓和过来,这才缓步走了进屋,故作不知的嬉笑开口说话,在行至昀凰身边时,目光一顿。 昀凰今日穿着朴素,一身灰,乌黑的头发用一个木簪别着,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配饰,只在腰间悬着一块玉佩,此时满脸泪水的看着老夫人,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让人分外心疼。 随后进屋的李茹雪眼眸微闪,昀凰这模样,看着竟是比萧诗安还要貌美三分。 昀凰看见陈氏,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猛然上前的陈夫人一把抱在了怀里,接着,头顶上便想起了陈夫人那感慨万分的声音:“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到如今才回来,这些年过的可好,快让姨娘瞧上一瞧”。 当年即墨婉入府后得知陈巧燕的存在,因她性格本就温婉,不懂得去打压妾侍,再加上陈巧燕又表现乖巧,因此二人竟是相处和谐,幼时,陈氏对待昀凰还是不错的。 陈氏是丫鬟出生,在李府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自从前年宫中赏花宴会上,李茹雪一曲霓裳舞惊艳全场,得了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陈巧燕也跟着水涨船高,再加上她身边的侍女月婵自李成峰一次宠幸之后有了身孕,被抬做了妾侍,陈巧燕在李府的地位便日益抬高,隐隐有赶超沈氏的架势。 是以,她一进来,沈氏的脸就黑了下来,笑容也僵硬了。 昀凰本对这个记忆力很模糊的人没什么感觉,因着她当年并不曾加害过娘亲。可自从得知她们打算让她代替李茹雪出嫁,就对这母女两个不再有任何好感,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眼前的人是一个好相与的,能够在沈氏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这么多年,想必也是个狠角色。 善于隐忍的人,往往比张牙舞爪的人更可怕。 此时被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胭脂香味,昀凰只觉得一阵厌恶。 这些老女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抱人。 真是——有病啊! 表面上意思意思不就好了吗,犯得着这么亲热吗,虚伪做作也要有个度好不好! 不知道她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吗! 昀凰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仰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面容,道:“谢姨娘关心,昀凰一切都好”。 陈氏欣慰的拍了拍昀凰的手:“好孩子,快起来,怎么了这是?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瞧着怪让人心疼的”,说着就拿出袖子里的手帕,便欲拂去她脸上的泪痕,被昀凰偏过头,自己用衣袖擦着泪水躲开了。她却是半分都不计较,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一副慈爱的模样,比之沈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良久,才放过昀凰,抬头看向老夫人,笑道:“刚照顾着月婵喝了碗保胎药,躺下休息,这才来迟了些,还望母亲莫怪”。提到月婵,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一些:“她如今有了身孕,不似平常,是该多照应一些,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沈氏笑着接话道:“月婵在你院子里,你可要好好照应,出了什么差错拿你是问!咱们李府子嗣昌盛,福泽绵延,这一胎定能生个大胖儿子”。 月婵怀胎不过三月有余,如何能够知晓是男是女,沈氏这话,一来是借机敲打陈氏,这月婵可是住在她院子里,若是这胎儿有个万一,可就是她的责任。二来呢,也是顺着老夫人的心意,李府一连生了四个,皆是女儿,至今未有儿子,老夫人很是着急,她这话,有讨好老夫人的意思, 果不其然,老夫人听了这话,面色变好,她呵呵笑着,看向陈氏:“定要将我的大胖孙子照顾好啊”。 陈氏面色一僵,点头称是。 昀凰此时顺着陈氏的拥抱站了起来,她带着几分惶恐几分害怕,小心翼翼的冲着老夫人道:“祖母莫要生气了”。 老夫人没声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谁会跟你个小辈计较,没有什么事情就下去吧”,那架势,却是不想再和她多言。 如今老夫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晦气,这样气人的孙女,趁早嫁出去算了,省的天天在跟前晃来晃去,看着就碍眼。 第二十五章 陈娇娇 老夫人心思一动,她眼眸一转看向李茹雪,这会儿她倒是想起来将昀凰喊回来的目的,左右不过是个扰人的小丫头片子,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日后盖头一遮,替茹雪嫁给那个瘸子,也算用完了她的价值。不由得看着昀凰离去的背影冷笑,那目光中流露出来的阴狠和毒辣落在李宛萍眼里,她一惊,打了一个冷颤,心里很不舒服,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向敬重的祖母为何会露出这样邪恶的表情,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大的阴谋。 昀凰一走,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屋内的气氛也好了起来,她亲切的拉着李茹雪的手道:“这一路怕是累坏了吧,怎么不躺下来歇息歇息”。 李茹雪温婉的笑着:“能陪着祖母礼佛,孙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累”。 “祖母好偏心啊,姐姐一来,就不理人家了”,李宛如嘟着嘴道。 老夫人呵呵乐着:“你个傻丫头,整天就知道邀宠,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啊,祖母都疼爱——”。 听着她们的欢声笑语,李宛萍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就是迈不开来,往常也是和她们一样,跑过去围绕在老夫人身边谈笑风生,可今日,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李宛萍想着,更加心疼昀凰了,同样是老夫人的孙女,为什么老夫人对待她们的差距这么大,她们哪一个不是自小在爹娘身边长大,父母疼着,祖母关爱着,可昀凰呢,她年幼失母,这些年又久居江南,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被人利用的,如今她们又这样对她。 人心怎么能够薄凉至此呢,她们,就真的对她一丝亲情都没有吗? 也难怪,昀凰今日这般做作,和先前完全不同。 她怕是早就看透这一切了吧。 李茹雪率先注意到李宛萍的不对劲,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温柔地问道:“妹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见众人的眼光都看了过来,李宛萍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分,只得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抚摸着额头无力道:“许是昨天夜里受了凉,头有些疼,让祖母担忧了”。 老夫人见她面色苍白,不似作假,不由叹了一口气:“既然生病了就要好生歇着,青儿快带宛萍回院子休息”。 另一边,昀凰主仆四人走至花园,昀凰边走边皱着眉头思虑着,刚刚陈氏抱住她的时候,因两个人紧紧相挨,她身上那股子胭脂味便扑鼻而来,当时她满心厌恶,可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月婵在她院子里养胎,她又是时常与月婵接触的人,不该是越少接触这些胭脂水粉越好吗,虽说不会伤害胎儿,可胭脂味道浓郁,就算里面掺上一点点其他的成分,常人也是分辨不出的。 若是谁有心毒害月婵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在胭脂里面在掺上一些对胎儿有害的东西,比如麝香,哪怕只是一点点,这样长时间的接触,也会使胎儿滑胎。 她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给我站住!” 昀凰正想着,突然一个怒吼声响彻耳边,她闻言抬头望去,见一女子不过二十有余,身穿水红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粉色的花朵淡淡的开满双袖,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妖妖娆娆的韵味,风情万种,此刻正站在前面堵住了去路,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丝丝怨恨,那脸颊轮廓竟是与即墨婉有七分神似,便知是李府的妾侍陈娇娇。 提起这女子,中间还有一段往事。 轩辕王朝有明令,禁止官员狎妓,可这青楼却是不管哪朝哪代都有的,它不光是寻欢作乐的场所,饮酒喝茶,吟诗作对,打牌下棋,斗鸡走狗,狎妓玩乐。。。不管是风雅,还是世俗的,无一不涉及,几乎都成了一种文化潮流,京城更有著名的青楼一条街,每逢傍晚月上,便开始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更是多数男人,尤其是达官贵人们的爱好。 是以,只要不是特别出格的,世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如果真的要按照当朝律法追究起来,御史官员们怕是要累死,要参的官员多的数不胜数,怕是连他们自己都难逃一劫。 李成峰本就不是良人,这一点,在他娶了即墨婉之后又先后纳妾便看得出来。陈娇娇容貌跟即墨婉有几分相似,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当初他一见陈娇娇,便迷恋上了,直接回府提出要将陈娇娇赎回家,被老夫人严厉拒绝后,李成峰死心不改,于是便开始整日不着家,夜夜流连在温柔乡中。 京城里渐有流言碎语流传开来,老夫人眼瞧着李成峰这样糟践自己的名声,开始心急,即墨婉这个当家主母又是不闻不问的,她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愿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自己的儿子闹不愉快,左右不过是后院多了一个人,干脆作主,将陈娇娇赎了回来,如了李成峰的心愿。 为此,李成峰大为感动,与老夫人的关系更加好了。 也因此,即墨婉被京中贵妃们私下里嘲笑了许久,都说她妄为镇国侯爷的嫡女,嫁入李府之后,连整治后院的手段都没有,先是被沈氏打压得死死的,如今,连窑姐儿都抬进府了,当真是无能。只是这些,常年躲在院子里的即墨婉却是不知的。 没过多久,便传出这陈娇娇怀有身孕,李成峰欣喜若狂,整日把陈娇娇捧在手心上,更是扬言说,只要娇娇生下儿子,立马抬做平妻。 这还得了,沈氏知道后咬碎了银牙,偷偷在房间内摔破了很多东西,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将即墨婉给斗下去,却输给了一个平白冒出来的妓女。 老夫人直接当场气昏过去,她能够容忍将这青楼女子接回府上,却不能容忍她生下李府的子嗣,更不能容忍一个青楼女子称为李府的当家主母。 在她看来,窑姐儿是天底下最肮脏的东西,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男人床上的玩偶罢了,谁知道她在遇见自己儿子之前被多少人睡过,说不定跟了李成峰之后,也瞒着他接过客,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致使老妈子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藏红花。 却被有心人一利用,将这罪名,扣在了即墨婉的头上。 昀凰了然的凝眉,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第二十六章 暗自谋划 昀凰也不愿慢慢和她周转,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姨娘今日前来,莫不是为了六年前早产一事?前来问罪” 陈娇娇听闻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似是没有想到昀凰不但认得自己,还知晓自己的目的。 在听到早产两个字时,她眼睛里划过一丝伤痛,她是窑姐儿出生,早年用了虎狼之药,身子本就亏损,能怀上孩子就已是艰难,却没想到一个大意,竟被人害的失去了孩子,躺在床上养了足足三月有余。 当真是报应啊。 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即墨婉害死了她的孩子,回头她自己就被大火烧死了。 只可惜她还未来得及手刃仇人,替她那死去的孩子报仇。 如今听闻昀凰回来了,她这两天躲在院子里思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定前来找她说个清楚明白,给自己这多年的伤痛做个了结。 “既然你知道就好,我的要求也不多,就替你拿死去的娘给我磕个头,道声歉!全当是给我那可怜的孩子赔礼”,陈娇娇沉声道,她又不是那不讲理之人,也知道这件事情跟昀凰无关,即墨婉害死了她的孩子,她是该死,但昀凰却是无辜的,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孩子。 可道理谁都明白,心里却难以释怀,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她的孩子死了,而即墨婉的孩子却活的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站在她面前。 闻言,昀凰眉头一扬,突然就笑了起来。 此刻的她,不再似先前在老夫人房间里的柔弱不堪,早就恢复了本来的性情,浑身上下透露着强大的气场,看着陈娇娇双眼,亮如星辰,闪烁着精光。 她并没有因为陈娇娇的出身而瞧不起她,况且陈娇娇今日能站在她面前,说这番话,足以证明她心地并不坏,不是那是非不分,大奸大恶的人。 只不过—— 昀凰皱眉,就是她脑子不太好使! 陈娇娇一下子就恼了,她神情冰冷,问道:“你笑什么?难道在你看来,这是一个笑话吗?” 昀凰嘴角噙上一抹嘲讽的笑容,道:“自然是一个笑话!”,眼见着陈娇娇面色变青,有发怒的迹象,昀凰接着说道:“枉你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真正害你早产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找错了对象,恨错了人,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陈娇娇闻言,面色微变,之后又唇露讥诮:“哼,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是个牙尖嘴利的,不是你娘,又能是谁?那在我的保胎药里面下藏红花的可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她就是妒忌我得了老爷的宠爱,怕我生下儿子,地位不保,这才加害于我”。 昀凰好整以暇道:“你今日所求不过是一个说法,我若是个虚伪的,只要顺着你的心意道个歉,就无事了,可我却不愿自己的娘亲蒙受这个不白之冤,让真正的幕后之人逍遥快活。你说我娘亲毒杀你的胎儿,是你亲眼所见吗?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当年,下毒的那个丫鬟已死,只凭着她是我娘亲院子里的人,就认定是我娘下的毒手,这也太荒谬了吧,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后院里女人之间斗争,那些肮脏的手段,你认为我娘亲有那么笨,用自己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去毒杀妾侍的孩子,还这么轻易就让人发现了”。 陈娇娇神色变了变,她也不是那愚昧之人,自然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伪。 可是那下毒杀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丫鬟已死,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即墨婉所为,她当年初入府上,也没有人脉,根本无从查起。 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自是看惯了世间百态,女人之间的斗争她比谁都懂,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有极大的可能是别人栽赃陷害的。后来暗地里打听了即墨婉的为人,都说她是个贤惠善良的,如今听了昀凰的话,自是信了七八分,可她的孩子毕竟没了,而且因着那次小产,她身子亏损严重,这么多年来,竟是再无子嗣,总要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这滔天的恨意便全都落在了即墨婉身上了。 似是知道陈娇娇心里所想,昀凰开口道:“后院的生活法则,深受宠爱是其一,最重要的便是子嗣。姨娘自小产以来,多年来再无所出,却一直能够保持青春美貌,肌肤如玉,皮肤光泽,毫无瑕疵,怕是为了得到老爷的宠爱,不得已用了虎狼之药吧,可须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再美的容貌,总有年老体衰的那一天,到那时候,你该依仗谁?更有,真正害你早产的人还未现身,如果不尽早将她揪出来,迟早你会被她生吞活剥了,姨娘,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走下去?” 陈娇娇闻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昀凰,这番话若是从哪个饱经风霜的夫人口中说出来,倒是正常,可偏偏是从一个小自己多岁,还未及笄的小孩子口中说出来,难免叫人心惊。 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就这样站在那里,面色平静,一双眼睛亮如精石,饱含锐利,浑身上下自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高贵不可言,那份气场,却是连老爷都比不了的,不由得想起了她娘亲的家世。内心感慨道,镇国侯爷亲自教导的孩子,果真不一样。 嫡女就是嫡女,她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解和心机,又是这李府唯一的小主人,就算老爷跟老夫人不喜欢她又如何,凭着她自身的本事,还有身后的镇国侯府,日后定然大有所为。 此时陈娇娇看着昀凰的目光,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怨恨,多了些尊敬之意,问道:“那依姑娘之见,妾身当如何?” “自然是先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陈娇娇疑惑道:“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多年,那丫鬟也死了,从何查起?” “这后院里,有能力做这个事情还让人察觉不了的,又有几个?往往最不可能的人,就是幕后使者,姨娘稍微用点心,自会查的出来,况且,做过恶事的人,最是心虚,你说若是自己害死的人突然活过来了,出现在自己面前,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惊慌得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陈娇娇闻言,细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能够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替自己报仇,她欣喜若狂,感激的朝着昀凰便是一拜:“多谢姑娘指点,早先姑娘回府,妾身那时候心里怨恨,致使府门的小厮为难姑娘,还望姑娘莫怪,日后姑娘若有需要,直接吩咐妾身便可,妾身一定鼎力相助”。 她这话,已经是在向昀凰投诚了。 昀凰淡笑道:“姨娘不必客气,过往的事情,昀凰早就忘了,姨娘早先身子亏损严重,我那有些上好的药材,回头叫丫鬟给你送过去”。 陈娇娇听昀凰这般说来,知道她这是不予她计较了,笑容又扩大了几分,道:“谢过姑娘,想必姑娘还有要事要忙,妾身也该去准备一番,就先告退了”。 自她走后,墨林扬起眉头道:“小姐,没想到她倒是个有眼力的,这么快就对你示好了”。 墨衣在一旁开口道:“谁都不是傻的,后院里其他人是什么德行,怕是早就看清楚了,她今日见识到小姐的能力,自然明白唯有小姐是能够依仗的,这点审时度势的能力都没有,怕也活不到现在”。 昀凰吩咐道:“墨林你一会儿去送药,旁敲侧击一番,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就助她一把,墨衣你派人去盯着沈氏和老夫人那边,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三日后老夫人大寿,我要送她一个要让她终身难忘的大礼”。 第二十七章 李宛如是个喷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夫人没有出来用膳,李成峰派人去请,侍女回来回话,说老夫人累了,一早就歇息了。 李成峰瞥了昀凰一眼,疑惑不解,“母亲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会睡这么早?”。 陈氏笑道:“估计是前几日礼佛累着了,我也不饿,就去看看母亲,顺便照看下月婵,你们慢慢吃”,说着就退下了。 闻此,李宛如心一动,不顾沈氏的阻拦,幸灾乐祸道:“哼,什么累着了,还不是白天被昀凰给气的,祖母大发脾气,现在连饭都吃不下了”。 李成峰闻言放下筷子,不解道:“这话是何意?” 李宛如得意的看了昀凰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的端坐在那里,夹着菜吃饭,表情淡淡,仿若未闻。李宛如心里冷哼,你就装吧,等会儿看你还吃不吃得下,当即添油加醋将白日之事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爹,祖母今天刚回来就被她吓晕过去,气出病来可怎么办,她如此大逆不道,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给她点颜色瞧瞧”。 李成峰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听完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冲着昀凰怒吼道:“逆子!连祖母都敢吓唬,这就是你这几年在江南学来的好品性?竟然还有脸坐在这里吃饭,快不去跪在母亲面前,什么时候母亲原谅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昀凰很淡定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丝毫不畏惧李成峰的怒气。 李宛如的告状在她看来根本不足为惧,她既然敢做,就不怕承担后果。 “不先去查个清楚明白就胡乱定罪,这就是堂堂吏部侍郎的行事作风?”,昀凰说着,看着李宛如的眼神,目露寒光,面上却一片诧异,道:“我今日前去拜见祖母,祖母耳背,未能听见,我便高声喊了一下,祖母为人宽厚,尤其善待子女,自然不会因为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跟我这个小辈计较,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大逆不道之罪呢,还是说,在你的眼里,祖母是凶神恶煞的老巫婆,专门跟小辈故意不去?刻意欺压一个初来乍到,孤苦伶仃的弱女子?” 眼见着沈氏跟李宛如的脸色难看起来,昀凰心里冷笑。 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扮恶人先告状。 也要先看看对象是谁! 李宛如急道:“我何时这么想过,你——你血口喷人”。 昀凰眼底的嘲讽更浓,慢条斯理道:“你急什么,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心思,你做贼心虚?我拜别祖母时,她心情还是很好的,李宛如,莫不是后来你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情,惹祖母生气,” 李宛如气得跳了起来,原本艳丽的脸变得扭曲,指着她道:“牙尖嘴利的东西,你根本就是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会说谎吗,大姐和二姐也都知道,爹,不相信的话,你问问她们?” 见李成峰疑惑的看过来,李宛萍咬着嘴唇,道:“爹,事情的真相正如昀凰所说,况且昀凰走的时候,祖母还是很开心,并不像宛如说的那样”。 在她身旁,李茹雪目光注视着昀凰,眸里闪过一丝深意,随即温柔说道:“我去拜见祖母的时候,祖母还好好的,之后昀凰离开,也并未看出祖母有动怒的迹象,想来,应该与昀凰妹妹无关”。 李宛如呆愣着看着她们,李宛萍也就罢了,那丫头向来跟她不和,这两日一直跟昀凰走在一起,她帮着昀凰还能理解,万没想到李茹雪竟然也会帮衬着昀凰。 她怒视着李茹雪,这会儿倒是安静下来,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道:“李茹雪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整天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真当自己是圣母啊,和你那虚伪的娘一个德行,面慈心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不想嫁给那个瘸子,就去缠着祖母,把昀凰骗回来替你出嫁!是不是?” “住口——” “宛如,不得胡说!” 两个呵斥声同时响起,却是李成峰跟沈氏一同开了口。 眼见着李成峰面色变青,沈氏急忙拽着李宛如,狠瞪了她一眼,道:“老爷,宛如只是小孩子心性,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老爷莫怪”。 李宛如不屈不挠,“我有说错吗!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就允许你们欺负昀凰,算计她,坑害她,就不允许我说了?我早就忍不下去了,自从李茹雪成了什么第一才女,你们就恨不得把她捧起来供着,凭什么啊!” 李成峰面上有些难看,只因李宛如说的却是事实,这件事情,前段时日老夫人已经和他商量过了,他也是认同的。 原本左相身份高贵,尚未娶亲,茹雪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这门亲事怎么说也是李府高攀了,可问题就出在前段时日,京城里谣言四起,都说左相不能人道,更有市井传言:“宁做穷人妾,不为相府妻”,在这当口左相派人前来提亲,其目的可想而知,怕是想拿着婚事做幌子,堵住众悠悠之口。 李雪茹知道后在家里哭闹不停,死活不愿意嫁,他也不想将茹雪嫁过去,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做个活寡妇,更何况,下个月初宫里盛宴,要给瑜王选妃,茹雪这丫头长相不俗,性情温婉,才华横溢,极有可能被选中,即便当不成王妃,做个侧妃,那也是皇亲国戚,总比嫁给左相强啊,到时候,荣华富贵自不必说,茹雪也会念着今日这恩情,对李府多有照应。 如此,只能牺牲李昀凰了。 本想着等老夫人寿宴过后,找个时机和李昀凰好好聊聊,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宛如给翻了出来。李成峰不满的看着李宛如,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先是随意污蔑自己的姐姐,接着又拉着茹雪下水。这还是他心中那个天真浪漫的女儿吗? 陈氏脸上有些涨红,她嗫嚅道:“宛如,不是你说的那样”。 李宛如挑衅的看着她们,“不是这样,那是怎样啊?别告诉我,这么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的,突然间,你们就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于是好心好意的将昀凰带回来,要对她好!这种鬼话,就不要讲了!” 李成峰气结,冷着脸厉声道:“李宛如!你当真是越发没有规矩,这是你跟姨娘说话的态度吗?沈长安,你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昀凰好笑的看着他们,这会儿,她倒是觉得李宛如这种跟喷子一样,逮谁喷谁的性格挺可爱的。 什么都放在脸上,有什么就说什么,从不怕得罪人,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情感,这样的人,要比虚伪做作的人要来的实在。 想不到沈氏虚伪,养了个女儿却是这样的性情。 第二十八章 好一朵白莲花精 看够了他们的好戏,昀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成峰,凉凉地开口道:“哦?让我代替李茹雪出嫁?这话是何意?” 自她回府,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会演戏,她也陪着她们玩了几天亲情的戏码。 如今这层遮羞布被李宛如给当众揭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成峰若是反驳了李宛如的话语,李茹雪将会嫁给左相,那他们所有的计划和美梦可就要泡汤了,他日后也无法面对李茹雪,若是不反驳—— 呵呵,她倒真想听听他是如何厚着这个老脸,找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女儿代替另一个女儿嫁入“火坑”的。 在昀凰犀利的眼光中,李成峰不自觉的脸涨红了,他定了定神,拿出平日里的气魄,沉声道:“你娘亲早逝,母亲念你孤苦,便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对方乃是当朝左相,嫁过去便是丞相夫人”。 昀凰自不会被他这三言两句就敷衍了过去,既然李宛如将这件事情翻出来了,她就趁此机会揪着不放,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她状似疑惑的瞥了李宛如一眼,“那李宛如为何会说,让我代嫁李茹雪出嫁?莫非左相派人前来提亲,想娶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李茹雪,李侍郎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李宛如正要开口嘲讽,手被沈氏狠狠捏了一下,她回头,见沈氏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警告意味,内心一紧,难得的闭上了嘴巴。 看昀凰这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沈氏心里偷着乐,你们就斗吧,斗的越激烈越好。 在昀凰身后,墨衣眼眸一转,冷哼一声,“小姐,连我这个下人都听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李茹雪不愿意出嫁,就拿你顶替呗”。 昀凰当然什么都明白,她不过是想逼着李成峰亲口承认这件事。 李成峰看着墨衣一眼,眼神里闪过冷意,却也没跟她计较,不满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身为李府的子女,母亲和我为你寻的自然是极好的亲事,难道你连父亲的话都要怀疑吗?女孩子要矜持,端庄,开口就问婚姻大事,像个什么样子!” 昀凰挺直背脊,回嘴:“正因为是婚姻大事,我才要问个清楚明白,总不能这样稀里糊涂,替别人做了嫁衣,你们莫不是欺负我孤立无援,也没有娘亲照应,拿我当软柿子捏吧”。 “李昀凰!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昀凰不敢!” “哼,你有什么不敢的”。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昀凰步步紧逼,一直沉默的李茹雪眼眶微红,她心知瞒不过去,没有法子,只得咬着嘴唇,低声道:“昀凰妹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我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祖母年纪大了,身体不适,最喜欢我替她推拿,我想多侍奉她几年,尽尽孝道。。。况且左相大人身份高贵,又岂是我这个庶女能够高攀的,我自知身份低贱,不敢有那念想,想来也只有妹妹这样绝妙的人,这样的身份地位,才能够配得上他,左相未曾纳妾,是个重情义的好男儿,若是见了妹妹,定会惊为天人,日后将妹妹捧在手心上疼爱,所以这才存了让妹妹出嫁的念头。。。妹妹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就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姐姐这一回,成全了姐姐的孝心好吗?若你实在不愿意,那。。。那。。。” 李茹雪说着,晶莹的泪水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看着昀凰的目光,充满了哀伤,真诚,恳求,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 若是个男子见到她这样,怕是要心疼死了,恨不得立马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抚疼爱吧。 昀凰眉头一抬,若不是此刻时宜不对,真想给她鼓掌,厉害啊! 当真是厉害! 一副跟别人无关,有什么事情都冲我来吧的决绝!眼神里的忧伤和无助那样的深刻,令人痛心,面上的泪水又恰到好处,不仅将她自己的责任全部摘脱,还把自己说的这么的重孝道,这么的深明大义! 如若她摇头说个不行,那便是不重孝道,不顾亲情! 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花精啊! 墨林内心作呕,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白了她一眼,嘴一张,噼里啪啦就是一阵痛骂:“哭什么哭啊,搞得好像我们小姐欺负你一样,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刚来京城就什么都不知道?真当我们小姐是傻子啊?自己嫌弃人家左相是个瘸子,长相丑陋,外头关于他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便不愿意嫁给他,又怕直接拒绝得罪人,就想把我们小姐推出去做挡箭牌是不是,还在这里装什么可怜,这骚劲儿,摆给我们小姐看是没有用的,还是留着日后对付男人吧”。 “放肆!好个刁奴!竟然敢出言侮辱主人”,李成峰气得面色陡白,怒道:“来人,将这恶奴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将她的嘴打烂为止”。 眼见着李府的家丁围了上来,就要动手。 昀凰猛的一拍桌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谁敢动她们一下试试!”,家丁们被她那那狠戾的眼神吓到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拿人。 她看向李成峰道:“她们两个可是外祖父身边的侍女,此时陪同我一同进京,可不是你李府的人,李侍郎好大的威风啊,竟然连镇国侯爷的人都敢动!” 李茹雪被墨林那一通骂,面色已经龟裂的迹象,她万没想到自己俯身放低姿态,苦苦的哀求,却被一个低贱的下人给辱骂了!瞧着昀凰那秀丽绝美的容貌,那恣意张扬的模样,内心恨意翻滚,她紧紧拽着衣角,满眼泪水的看着昀凰,道:“妹妹怨我也就罢了,可为何对着爹爹,开口闭口都是李侍郎,连一声父亲都没有喊一声,难道是气恼爹爹,不愿意叫他吗?” 第二十九章 昀凰被打 听李茹雪这么一说,李成峰这才猛然发现,貌似昀凰自回来以后,对他的称谓一直都是“李侍郎”,就从未开口叫过他一声爹。 她这分明是没把自己当成她的父亲。 自己的女儿竟然不愿意认他,察觉到这一点,李成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对上昀凰那锐利的眼神,内心又酸又涩,又夹杂着丝丝的痛楚和愤恨。当真是女随母性,即墨婉要他休了她,宁死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她养的女儿也是这样的品性,从小就不和自己亲近,没有其他三个女儿来的可人贴心,如今几年没见,性格越发偏执狂傲,连叫他一声都不乐意,白日里对祖母不敬,现在更是目无尊长,如今竟然还敢抬出镇国侯爷来压他。 这个逆子!他可以不喜欢她,也可以利用她,甚至可以当一个弃子给舍弃,却不允许她不认他,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 李成峰定眼瞧着昀凰,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即墨婉的影子,面上神情复杂,最后种种情绪沉淀为浓浓的烦躁和愤怒。他气急反笑,“好,好,好!当真是我李成峰的好女儿啊!几年不见,真是越发忤逆放肆,没有规矩了,毛还没长齐呢,就开始跟自己的父亲作对!你抬出镇国侯爷又如何,今日之事,就是传到了当京圣上的耳朵里,我也不怕!做父亲的教训女儿,向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今日,我不光要狠狠的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丫鬟,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敬长辈,听从顺服”。 昀凰面色淡定,丝毫没有被他吓到:“如果我偏不嫁呢?” 李宛如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昀凰跟李成峰杠上,眼底全是兴奋之意。 这会儿,她倒是没那么讨厌昀凰了,她向来霸道惯了,从来都是她抢别人的东西,什么时候被人抢过,昀凰一回来就占了她喜欢的院子,是以,她看不惯昀凰,一直跟昀凰作对,不过,跟李茹雪这朵虚伪做作的白莲花一比,昀凰直率,无畏的性格倒是很对她的胃口,她对昀凰的那点儿不满也就不值一提了。 刚刚墨林骂李茹雪的话,真是说到她心坎儿里面去了,大快人心啊。 平日里,但凡爹爹面色不虞,她都不敢再大声说话,昀凰敢跟怒火中的爹爹叫板,就冲这勇气,她都不得不佩服。 李成峰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面露阴狠,咬牙切齿道:“此事已定,这门亲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做主,如果你当真冥顽不灵,那就休怪为父不仁了”。 院子内的气温降到了极点。 在座的几个人气都不敢大声喘气。 在见到李成峰眼底的暴戾之时,李青儿心惊,她与李成峰夫妻多年,自是了解他的脾气,看来昀凰今日是难逃一顿责打了,她心里担忧,却也不敢开口替她求饶,昀凰不似那鲁莽之人,做事自有她的目的,她怕自己乱说话,反误了昀凰的计较。眼见着身边的李宛萍面露急躁,有动身的迹象,她暗自拉住李宛萍,几不可见的朝她摇了摇头。 昀凰抬头,见李成峰目光坚定,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狠狠的教训她一番,牺牲她的幸福了,她有些庆幸今日这一幕即墨婉并不知道,庆幸原先的昀凰已经死去,更庆幸的是,现在的身体里面是她,所以严格来说,面前的人,并不是她的父亲,她就算对他不敬又如何,他不仁,那就休要怪她不义。 如若昀凰未死,此时此刻,面对着亲生父亲的算计和怒火,有亲情血脉这一条约束,她不能反抗,又该如何自处? 昀凰冷笑一声,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她讥诮的弯起唇角:“休怪为父对你不仁?” “哈哈哈——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李侍郎!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把我当成女儿了吗?你又何时对我仁慈过?既然早已经决定,又何必再说这些,我若是反抗,你是不是打算等到婚礼那天,将我打晕了换上新娘服塞进花轿,直接嫁给左相,到时候入了洞房,盖头一揭,即便发现人不对,你也可以以我是李府的嫡女为名有所解释,如此,成全了你的仕途梦,更是成全了李茹雪的王妃梦,皆大欢喜是不是?你可别忘了,莫说我现在占着个郡主的位分,品级就比你大,到时候我一跃成为丞相夫人,随意在左相面前提几句,当官的就没有不贪的,凭借左相的手段,你这些年是如何上位的,送了多少礼,又受贿多少,自会查个清楚明白,我倒要看看,你这白日梦能做到几时”。 言罢,昀凰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蔑视和讽刺。 “放肆!你个逆子!” 这话就如同火上浇油,李成峰顿时气的满脸涨红,他走至昀凰身边,扬起手,“啪”的一声,就重重地打了昀凰一个耳光,他这一掌可是毫不留情,昀凰被他打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翻滚了下来,白皙的脸颊上瞬间起了五个手掌印,红肿一片,嘴角有鲜血溢出。 “小姐——”。 墨林,墨衣连忙上前扶着昀凰起来,二人面上隐有怒气,愤恨的看着李成峰。 李宛萍见此,再也忍不住了,她不顾李青儿的阻拦,飞奔过来,看着昀凰脸上的掌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跪着哭道:“爹爹!还望爹爹手下留情,昀凰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孩子啊,又是个女儿家,这一打下去,三日后的寿宴上,可怎么见人啊,爹爹就看在她还小,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她吧”。 李茹雪一直盯着他们,眼见着昀凰挨打,她内心舒坦了很多,只觉得刚刚被墨林辱骂的怒气消了不少,下一秒便收拾着神情站了起来,款款走至昀凰身边,朝着李成峰跪了下来,柔柔弱弱的开口:“爹爹,这件事情本来是我不对,妹妹她想必也不是故意的,爹爹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如果有什么火,就冲我发吧,女儿愿意代替妹妹受过”。 李成峰看着跪在自己的两个孩子,面色微微好转,“乖孩子,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先回屋休息,还有宛萍,你也起来,不要替这个逆子求情,她不值得”。 第三十章 惹了她,后果很严重 令墨林拦住了李茹雪的去路,眼见着李青儿带着李宛萍出了庭院。 院子里,除了她和墨衣墨林,只余李成峰,李茹雪,一众下人,以及死活赖着不肯走,要留着看热闹的李宛如和沈氏。 昀凰起身,推开扶着她的墨衣,拭去嘴边的鲜血,面上犹如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的吓人,刚刚那一巴掌,凭着她的武功,若要躲开,简直是轻而易举,可她却没有闪躲,坐在那里,硬生生的受了下来。 只因,她占着昀凰的身子;只因,他是昀凰的亲生父亲。 这一巴掌,算是她代替昀凰尽这最后的一份孝道,此后——他不仁,那她就不义,不再留丝毫情面。 昀凰盯着李成峰,凌厉的眼眸似刀锋一般,缓缓道:“好,这一巴掌打得可真好!李侍郎,你害死了昀凰,这一巴掌,把你们的父女情分全部都打没了”。 李成峰先是不解,继而怒道:“你在说什么浑话?”,莫不是被他那一巴掌给打傻了? 昀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六年前,昀凰还年幼,身体本就不适,听闻君家被判满门抄斩后,偷偷跑到君府去找她的无痕哥哥,后来被禁卫统领发现,给提了回来,被李成峰生生打了三十大板后罚跪祠堂,她幼小的心灵遭受巨大的创伤,再加上身上的伤势严重,没有及时得到医治,脆弱的生命,就此终了。后来,她入了昀凰的身体,凭着强大的精神力撑着活了下来,也是在外祖父请的神医的尽心调养下,养了几个月才得以康复。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 她说这话可一点都不假,当年,真正的昀凰,就是被眼前的人——她的亲生父亲给害死的。 只是这些,她却是没有必要告诉他的。 昀凰没有理会李成峰喷火的眼神,她转身,施施然行至饭桌旁边,素手伸出,端起饭桌上的罐煨山鸡丝燕窝羹,对着李茹雪的脸尽数泼了出去。 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昀凰又端起了珍珠鱼丸朝着李茹雪的脸蛋扣了上去,动作飞快。 接着便是清蒸时鲜,酿冬菇盒,荷叶鸡,五香鳜鱼。。。 她武艺本就高强,手速自然了得,只听得——“哗啦——哐当”——“哗啦——哐当”的声音。 转眼间,已经往李茹雪脸上扣了五六盆菜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的连风吹叶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空气中只余滴滴答答,李茹雪身上的汤水滴落入地的声音!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的盯着她们。 墨林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她威风凛凛,霸气凛然的主子终于回来啦,再也不要过那种憋屈的日子了—— 李茹雪像是吓傻了,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满身的污秽,油腻腻汤水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滴落着,脸上粘着青菜叶子,绿油油的,衬的她面色不断的发青发紫。 那模样,要多丑陋有多丑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块香菇在她头发上顺着汤水游啊游,“啪唧”一声,滚落下来,掉在地上。 在这诡异的寂静中。 昀凰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衣服,看着李茹雪,语气中满是赞赏:“你先前说自己只是一个庶女,身份低微,配不上左相,能够知晓自己只是一个低贱的人,这一点很不错,难为你为人卑鄙,悟性倒是很高!”。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侍奉老夫人,满口的仁义孝道,那就一辈子待在老夫人身边,不要嫁人好了,待老夫人百年之后,你就随她一同入土为安吧,方显得你是一个恭敬孝顺的好孙女,自己说的话,可要说到做到!不然这脸,可打的啪啪响”。 李成峰气炸了:“李——昀——凰,你找死——”。 说着便扑身上前,作势要狠揍昀凰,被她侧过身,轻巧躲过,李成峰扑了个空,没有收得住力道,再加上地面上都是汤汤菜菜的,他一脚踩在了一片青菜叶子上,一个踉跄,“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来一个狗吃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时时间,竟没有人去扶李成峰。 沈氏和李宛如看着昀凰的目光就跟看着一个疯子一样,呆在那里。 沈氏震惊不已的看着昀凰,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什么单纯无知,什么任性幼稚,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演戏,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性格,彪悍的无与伦比! 她想到那失败的刺杀,不由打了个激灵,原本以为是她身边有高人相护,却没想到,她本身就是高手!说不定这一切她都已然知晓,一念明白到这里,沈氏心沉了沉,开始惶恐——一定要除去昀凰!留着她,只会是个祸害!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却是李茹雪,她只觉一股温热的汤水扑面而来,眼前就是一黑,接着各式各样的菜品一个接着一个的砸了过来,全都落在她的脸上,她一个闺中女子,何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时间,吓傻在那里。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只觉得满脸都是污渍,有些细小的食物就着汤水,顺着她领口的空隙钻进内衣里了,她拽着自己的衣服惊慌失措,此时,除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昀凰皱眉,真是聒噪,随手点了她的哑穴,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随即指尖发力,朝着李成峰凌空一点。 李成峰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强拖着他站了起来,他大吃一惊,即便不懂武功,也知道,就这样凭空发力,要能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 昀凰她竟然会武功,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她是什么时候学的武功?在江南的这几年吗? 为何他竟一无所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昀凰,正好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心里蓦然一惊,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 纵使他打滚官场这么多年,也不由得被她凌厉的眼神给震慑到了。 这眼神,这气场——唯有在那人身上体验过。 第三十一章 教训李茹雪 墨林早已经将下人们搞定。 昀凰瞥了眼坐在角落里的沈氏和李宛如,语气淡淡:“你们还不走?留下来看戏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夜她只收拾李茹雪一人,暂且放过她们母女二人。 李宛如神色复杂的看看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今晚发生的实在是太震撼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沈氏心一沉,看了看李成峰,又看看她,拉着李宛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沈姨娘,慢走不送,夜长梦多,如若梦见故人,可要好生叙旧,聊聊当初你是怎么对她的”。 沈氏闻言,大惊失色,对着李成峰俯了附身:“老爷,妾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说着,拉着李宛如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在她身后,李成峰被昀凰点了穴道,不能动弹,眼见着沈氏也离去了,他目眦欲裂,他狠狠的瞪着昀凰,眼睛里似能淬出毒箭来,怒吼道:“逆子,你要做什么?难道你想弑父吗?你当真要背上这大逆不道之罪吗?”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要做的事情,也与你无关”,昀凰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开口:“墨林,扶住李侍郎让他好生坐着歇息,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 他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不论他怎么对她,她都不可能对他出手,日后,自然有人能够收拾他。 不过其他人,就另当别论了,昀凰看着李茹雪冷笑。 一个两个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算计了她还要求她欣然接受,不接受就是不恭不孝。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忍耐力,好,很好。 忍了几天,又是装傻充愣,又是演戏的,也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昀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墨衣见此,面色沉重,看来小姐这回是不打算忍耐了,既然撕破了脸皮,日后在这李府怕是难过了。 昀凰眼神冰冷的看着李茹雪,凌厉的杀气缓缓的流露出来,“第一次,你嫌弃左相,不愿意嫁给他,便想让我替嫁,我虽无意见,却很不喜欢这样被人设计”。 昀凰的声音如冰刀一样,一字一字的刻在李茹雪身上。 此时在李茹雪的眼里,昀凰就犹如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恶魔一样。 她眼里含着泪,内心恐惧,想哭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想跑,可是脚下跟生了根似的,迈不开脚步,任她怎么努力都动惮不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昀凰一步一步的走进,拉着她的右手,她惊慌失措,不知道她做什么。 只见昀凰嘴角噙上一抹残忍的笑容,拉着她的右手中指,一个发力,咔嚓一声,竟是生生的捏碎了她的手指头。 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袭来,李茹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双目圆瞪,惊恐地看着昀凰。 昀凰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急不慢,接着说道:“第二次,我在老夫人房内受训,你和陈巧燕在外面站了许久,看足了一场好戏,当我不知道吗,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就不计较了,第三次,在我质问的时候,你说自己不愿意嫁是为了陪伴老夫人,还说让我代嫁是为了我好,你若是老实承认,我还能高看你几分,偏生如此虚伪做作,着实让人恶心,但这件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是第四次,你煽风点火,指出我并未开口叫过爹,火上浇油,害我被扇了一巴掌,你真当我是傻的,没有脾气的吗?”。 说着,拉起她右手的食指一用力,“咔嚓”,又是一个响声,李茹雪面色苍白,额头上汗如雨下,她说不出话来,求救的看着李成峰。 李成峰只瞧见昀凰拉着李茹雪的右手在那里质问,被昀凰挡着,看不见李茹雪的表情,更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已经废了两个手指头,他听着昀凰说的话,内心五味参杂,说不出到底什么滋味。 她说的这些话并没有错。当初跟镇国侯府闹僵之后,这些年他们确实对她不闻不问,此次,也是他们算计她在先,茹雪也确实有她不对的地方。。。这念头一显出,很快就被对即墨婉的怨恨和对昀凰的不满给淹没了。 茹雪是他看着长大的,一向心地善良,对长辈恭敬孝顺,对待姐妹也是温婉关心,反倒是昀凰,身为李家的子孙,却根本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跟她娘亲一个德行,他可没有错过刚刚昀凰看着他的眼神,那眼中的冷然和鄙夷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她一个孩子为何会有这样的眼神,定是在背后有人在她面前念叨了自己的坏话,当年他谋即墨婉清白的事,他和沈氏,她娘亲的死。。。她一定都知道了,所以才怨恨他,将她娘亲的死算在他的头上! 她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李成峰想着,目光一沉,就算他算计她的婚事又如何,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作主将她嫁给左相,那也是她的福气,她若是个孝顺的就该乖乖的接受,身为他的子女,就该为他所用。 李茹雪惨白着脸,薄唇血色全无,却发出不了任何声音,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手指头里面的骨头全部碎裂了,整只右手都剧烈的疼痛着,痛入骨髓,这种生生被人捏碎骨头的疼痛与恐惧,足以令她濒临绝望的界限。 她的两只手指头,生生的被昀凰折断了。 骨头经脉全部碎裂,再无修复的可能! 她——京城第一才女成残废了。日后别说弹琴写诗作画,就是生活起居都有问题了,而这一切,都败昀凰所赐!李茹雪浑身颤抖着,看着昀凰的眼神充满了绝望,恐惧,不可置信,还有。。。不死不休的怨恨。 李成峰看不清,墨衣墨林可是练武之人,自然发生了什么,她们两对视了一番,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诧异——小姐以前为了锻炼她们,带着她们接暗楼任务的时候,也不是没杀过人,但都是身法凌厉,手法果断,一招致命,不会让人有太多的痛苦。 像这样残忍的折磨人,还是第一次。 看见了李茹雪眼底的阴毒,昀凰冷笑一声,正要有所动作,突然眉头一皱,厉眸射向她身后的黑夜,通身的凛气逼人:“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远处丛木后面,玄北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慕容瑾。 是谁来之前说不可轻举妄动,不能够打草惊蛇的?现在藏的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发出声音? 后者面上一派淡定,抓着自己的右手,做着切手指的动作,玄北一瞬间明白过来了,直接无语。 这是要他出面的意思? 还要废掉李茹雪的右手? 公子你这么快就帮着未来主母了? 第三十二章 玄北发威了 “再不出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语气中饱含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玄北无奈叹气,硬着头皮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昀姑娘消消气,是我”。 夜风习习,带着丝丝的凉意吹来。 看清了他的面容,昀凰一愣,收敛了浑身的煞气,冷声道:“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想做什么”。 玄北呵呵笑着,有一种被撞破的尴尬,他抓了抓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要他告诉她,他是跟着公子过来听墙角看好戏的?依着面前这位的性格,怕是他刚一说出来,就被拧了脑袋割了舌头吧。 “是玄公子?你——你怎么来了”,李成峰也是一眼认出来他,惊讶至极,他可是左相身边的人,他来做什么?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看到了多少。 想到这里,李成峰冷汗直流。 玄北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气若游丝的李茹雪,李茹雪眼见着他看过来,立即求助似的盯着他,那凄凄惨惨的模样,分外可怜。 玄北打量着她,想起了之前昀凰泼菜那一幕,忍着笑意,心里暗道:以前看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还以为是一个乖巧温柔的女子,没想到心肠这么黑,若不是亲眼瞧见她是如何的耍心机,算计昀凰,都要被她这柔弱的外表给骗到了。哼,表里不一,装模作样的女子他最讨厌了,这种女人就像披着美人皮的蛇蝎,平日里看着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可指不定哪天就偷偷摸摸的张开毒牙咬你一口,让人防不胜防! 还是昀凰好啊,做事果断,恩怨分明,威风凛凛,霸气凛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眼见着玄北看了她一眼,面色不虞。 李茹雪欣喜若狂,她就知道,这人是前来救她的,他定是路过这里,看不惯那个恶女的行为,瞧见了她手上的伤,所以前来伸张正义。 听爹爹叫他玄公子?那他就是爹爹的熟人了,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李昀凰!一会儿定要他砍了你的右手,不,还不够,我要砍了你的双手和双脚!让你疼百倍,疼千倍,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以解我对你的心头之恨! 李茹雪忍着痛,面上更加凄楚的看着玄北,表情越发柔弱。 她哪里知道,自己先前被昀凰那几道菜一泼,浑身上下都是油腻腻的,头发上满是污渍,甚至额头上还粘着一小片绿油油的青菜。 这副模样本就吓人,此刻做着这幅表情,只会让人心生厌恶。 昀凰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笑着。她倒想看看玄北是来做什么,他是左相身边的人,一举一动自然代表着左相的意思。左相有心迎娶她,和她合作,自该有所表示,让她看看他的诚意有多少。 玄北手指一点,解了李茹絮的穴道,她轻哼出声,察觉到自己可以说话了,心中一喜,正要开口, 可就在下一秒,蓦得睁大了双眼: 只见玄北飞速抓着她的右手,用力一扭,咔嚓声响彻整个院子,比先前还要剧烈百倍的痛感袭来—— 从天堂和地狱,只在一瞬之间。 快的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李成峰一愣,眼见着李茹雪被玄北毫不留情的抓着右手用力一扭,李茹雪凄厉一叫,抱着自己右手,神色惊恐,“嘭”的一声直直的倒了下去,竟是生生的疼晕过去了。 他大惊失色,怒吼道:“玄公子!你对茹雪做了什么?” 玄北淡定的掏了掏耳朵,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丝绢擦了擦手,往地上一扔,好似碰了李茹雪的手他都嫌弃,“我做了什么,你看不见吗?自然是废了她的右手”。 “你——”,李成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悲愤的盯着玄北,想冲上去却又动不了。 墨林好心的替他接了穴道,他飞速的奔向李茹雪,查看她的手——右手一片红肿,软绵无力的耷拉着,却是生生的被折断了,再无恢复的可能性。 李成峰声音阴冷:“玄公子,今日你若不给本官一个解释,本官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也要去御前告状,你擅闯本府,出手伤人,该当何罪!” 昀凰惊诧过后,心中转念一想,有些了然,她感激的看了眼玄北。 今日她出手废了李茹雪的两根手指头,不过是想杀鸡吓猴,震慑一下李府其他人,但确实是过于冲动,有失考虑,刚来京城便废了自己的亲姐姐,别人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计她的,明日传了出去,别人只会说她是如何的为人恶毒,心狠手辣。日后怕是麻烦不断。 也会影响了她其他的计划。 虽然她并不畏惧,但此刻有人能够替她挡下。 她也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自当领了他这份情。 眼见着昀凰投来了赞赏的目光,玄北的心情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伟大的公子啊,你把我推出来真是太好了。 这可是一个在未来主母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啊,他可一定要好好表现。 “哼,跟我要解释?我要想先听听李侍郎要怎么解释,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可都全部听见了,你们打算偷梁换柱,李代桃僵,让昀姑娘顶替李茹雪出嫁,是也不是?”,眼见着李成峰面色发白,玄北接着道:“你要到御前告状,可以啊,明日我们相爷便随你一同到大殿上好好理论一番,谈谈你是如何的不把我们相爷放在眼里,如何的宠庶女,欺凌嫡女!如何的昏庸无能,治家不严”。 李成峰有些心虚,他盯着怀里晕过去的李茹雪,心有不甘,沉声道:“那你也不该毁了茹雪!” 他为什么宁愿冒着得罪左相的风险也要昀凰代嫁,李茹雪死活不肯嫁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是这个资格和资本成为瑜王妃的,即便是个侧妃,也比一个左相夫人来的强,要知道,当今皇上年迈,夺权之争已经开始,太子软弱,瑜王与他相争多年,可是最有希望的。 李茹雪可是他升官发财的大希望啊,如今被毁,他自然是痛心万分。 瞧着这右手,日后怕是连笔都拿不起来了。 第三十三章 代左相求婚 玄北不屑地看着他,冷哼道:“我们相爷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瞧不起我们相爷,莫非是听信了什么流言蜚语,认为我们相爷有隐疾吧,哼,我向来怜香惜玉,废了她一只手已经是便宜她了,若是我们相爷知道了,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就收场,少说也要再废她另一只手。李侍郎莫要忘记了,前段时日,督察院左督御史家的长公子出言侮辱了相爷,被相爷当场派人狠狠的扇烂了嘴巴,打断了双腿,至今还躺在家中”。 墨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真是有趣,一上来就废了人姑娘的手,还说自己是怜香惜玉。 那他要是不怜香惜玉,岂不是更残忍。 李成峰呆愣在那里,这件事情轰动一时,他如何能忘,就在左相不能人道这件事情传出来之后,京城里流言蜚语,督察院左督御史家的长公子,本就是个整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一日闲逛无意中撞见了左相,便出言讽刺挖苦了几句,被左相当场令人折断了双腿,打的他鼻青眼肿,连他爹看了都没认出来。 之后督察院左督御史告到了皇上那里,要求皇上替他做主,谁曾想,反倒被皇上当场训斥,言说他教子无方,他儿子胆敢诋毁当朝丞相,此乃重罪,理应严惩,责令其回家闭门思过。 自此,无人再敢触犯左相霉头,流言也渐渐压下去了。 想来也是,不能人道可是一个人最为隐私的秘密,如今这个秘密被人挖了出来,是个男人都难以忍受,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这不是找打吗?皇上袒护着左相,想必也是通晓这一点,爱臣心切。 李成峰叹气,皇上恩宠左相,这件事情又是李府有错在先,闹到皇上那里,想必也是跟督察院左督御史同样的下场。如若玄北没有听见,他还可以声称自己是怕茹雪是个庶女,身份低微,配不上左相,所以才起了让昀凰代嫁的心思,可现在,对方已然明了,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若是再惹得左相生气,怕是得不偿失,到时候李茹雪损失的怕不止一只手。 难道要他当着皇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亲口承认自己女儿嫌弃左相长相丑陋,不良于行,不能人道,想攀上皇子吗?这话说出去,怕是李府离覆灭也不远了。 唉,只是可怜了茹雪,这辈子怕是要做一个废人了。 这个女儿,已经没有价值了,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得罪李府,岂不是傻子行为,李成峰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为嘴边的一声叹息:“这件事,是李府的过错,本官择日便上相府请罪”。 “请罪就不必了,李侍郎好自为之吧,以后若是继续宠庶灭嫡,传到了御史耳朵里,到时候在御前参上几本,可有得受了”,玄北见他如此识抬举,便也不再咄咄逼人。 他看向一旁的昀凰,想着还躲在丛木后面的慕容瑾,公子他含蓄内敛,说话都是遮遮掩掩的,不如他就替公子捅破这层纸窗户。 于是,突然坏心眼的笑了起来,道:“刚才瞧见昀姑娘果断刚烈,手段不凡,真乃女中豪杰,不愧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有其当年的风范,不知你可愿嫁给我们相爷?”。 昀凰一愣,随即笑道:“那要看相爷的诚意如何了?” 丛木后面的慕容瑾气息有一丝不稳,转瞬间又恢复如常。 玄北一听有戏,瞬间激动起来了:“昀姑娘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只要她肯嫁,不管什么条件,都能够答应,没有他们家公子解决不了的! 昀凰壮似无意的瞥了眼丛木,笑道:“黄金白银,翡翠珠宝——这些我不要——”,玄北感慨,昀姑娘果真不亏是高雅清贵一流,不屑这些世俗之物。 “——是不可能的!” 玄北默,默默的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昀姑娘你可不可以一口气把话说完。 这样说话留半句,真的好吗? 昀凰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四个条件:第一,给多少并不重要,关键是一份心意,至于这个心意嘛,就看相爷送了多少。第二,婚后我自会以相爷的利益为优先,但本姑娘向来随心所欲惯了,我的事情他不得干涉,他做什么,我也不会干涉。第三,本姑娘一向包容,相爷如若想要纳妾,也不是不可以,先送至我的院子让我调教一个月,若能活着走出去,便可以成为相府的妾侍。第四,是他求婚在先,在本姑娘这里,没有休妻也没有和离,只有丧偶的说法,若是他日后不想要我了,请自行了断,回去转告你们相爷,让他好好考虑,能够做到这几点,这辈子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本姑娘都陪他一起闯,做不到,就无需多言”。 墨林,墨衣闻言砸舌。 小姐真是彪悍,这些话她以前倒也说过,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提了出来。 李成峰心里一阵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她倒是好算计,不想嫁,就故意为难,提的这些要求,除了第一点还好说之外,其他的条件,别说是丞相了,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真是妇人之见,相爷岂是那般好糊弄的,他就等着看她的好戏吧,只要别连累了李府就好,他看向玄北,等着他发怒,可就在下一秒,他惊呆了。 玄北面上除了吃惊之外,竟是半点恼怒都没有,若他没有看错,他脸上竟然还带着丝丝的钦佩之意,竟是连连点头道:“好说好说,昀姑娘放心,属下这就回去转告我们家相爷,姑娘就等着好消息吧”,好像说慢了,就生怕昀凰反悔似的。 玄北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站住脚步,回头盯着李成峰,目露威胁,“李侍郎,昀姑娘可是未来丞相夫人,得罪了昀姑娘,就是得罪我们相爷,还望你好生待她,我们相爷最是护短,若是听说了有谁亏待昀姑娘,到时候也别怪我们相爷无情”。 言外之意就是,昀凰是我们相爷罩着的。 你们李府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就是跟我们相爷过不去。 李成峰闻言一惊,他想过无数的可能,唯独没有眼前这一个,如若不是知道昀凰这些年一直在江南,他都要怀疑昀凰跟左相是老相识了,他看着怀里晕过去的李茹雪,又看了看淡定的昀凰,心里思绪百转,面上阴晴不定。 第二天,李府的嫡女李昀凰回京城的消息刚传出来不久,李府二小姐弹琴伤了右手的消息便如张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了出去。 众人们唏嘘不已,都在为这个第一才女感到惋惜。 也有那知情人士,透露着此间另有隐情。 京城,似乎更热闹了。 第三十四章 李茹雪醒来 牡丹院内,李茹雪自那晚被抬回来,就发起了高烧。 这两日,请了好几个大夫前来,看了伤势都是直摇头,说筋骨寸断,即便修复了,日后也是不能再提笔了。李茹雪一直昏昏迷迷,中间迷迷糊糊醒了几回,也是阴沉着不说话,老夫人,沈氏,李青儿等人过来看过几次之后,一个个抹着泪离去了,只是不知,这里面真心的又有几个。 唯有陈氏一直守着李茹雪,这两日都没有合眼过,她看着李茹雪躺在那里,柳眉凝成了川字,惨白的脸上血色全无,不停的冒着虚汗,不由得泪如雨下。 眼见着李茹雪幽幽转醒,陈氏连忙替她擦着汗,抹着泪水,道:“可还疼了,雪儿你倒是说话啊,姨娘瞧见你这样,心里也苦啊。听老爷说,是左相身边的人干的,你这孩子,不是一向最为乖巧懂事吗?好好的去吃顿婉饭,怎么就得罪了那人呢?” 李茹雪本是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一言不发,闻言转过头,喃喃道:“他。。。他是左相身边的人?怪不得。。。” 怪不得会出手伤她。 她当时还以为是来救她的,当真是可笑至极。 李茹雪看着自己的右手,问道:“李昀凰怎么样了?”,那人既是左相身份的人,没道理只罚她一人,别忘了,李昀凰也是不愿意嫁给他的,会不会。。。 她的手也被废掉了?李茹雪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人就是这样,自己倒霉的时候,就希望别人也倒霉,好似这样就能够减轻自己的痛苦一样。 陈氏蓦然听她问起昀凰,先是不解,然后回道:“她。。。她没怎么样啊,只是,听老爷说,她答应了那位大人,愿意嫁给左相,那位大人还说。。。”,陈氏有些疑迟。 “还说什么?” “还说。。。既然昀凰答应了,此后便是丞相夫人,如若有人跟昀凰过不去,就是跟左相过不去”。 李茹雪闻言一愣,继而怒道:“她害惨了我,自己却平安无事?凭什么?” “这。。。这关昀凰什么事情?” 李茹雪声音阴冷:“哼,关她什么事情,在那人来之前,她已经捏碎了我的两根手指头,你说,这关她什么事情!” 陈氏闻言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哭道:“这。。。真是作孽啊。。。呜呜呜。。。瞧着你们姐妹相杀,为娘的心里也痛啊。。。当年,她娘亲对我不薄,昀凰那孩子也是可怜,幼年丧母,这么多年又不在京城,你这般算计人家的婚姻大事,上次从老夫人回来我便和你说,那丫头看着就是个厉害的主儿,现在她知道了自然要报复于你。。。早就劝过你,不要有那些非分的念头,乖乖的嫁给左相,好歹是个归宿,他身为丞相,身份不低,你嫁过去,他念着你的好,自当对你不薄,你就是不听,现在闹成这样,昀凰嫁给了他,瞧这架势,日后定是捧在手心上疼的,你呢,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李茹雪默不支声,手微微动了一下,就一阵剧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她瞧见了床边柜上的汤药,强忍着疼痛,伸手想要去端,还没碰到,就已经痛得不行,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陈氏看了心痛不已,连忙端起药,正要喂她,被她拂袖狠狠的一摔,“嘭”的一声,砸在地上,不少的药汁溅了陈氏身上,陈氏见她如此,眼泪又流了出来,直喊着我的儿啊,这是造的什么孽。 瞧着她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李茹雪心里烦闷,气不打一出来,再也忍不住怒吼了起来:“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还会责怪我是不是?一直念叨着她娘亲以前怎么怎么对你好,那我算什么?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就忍心把我推入火坑?” 陈氏一愣,含着泪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李茹雪会如此说话。 “看着我做什么,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是不是?你还怨我有非分的念头,如若不是你身份低微,我又何至于这样处心积虑地图谋?萧诗安她们也就罢了,人家本就是凤凰出身,我也比不了,下个月便要为瑜王选妃,李宛如,李宛萍和我同是庶女,凭什么她们就有那个机会能够成为王妃侧妃的,我呢?辛苦了这么多年,处处被李宛如压着,受沈氏欺凌,如今终于得了一个才女的名声,却要嫁给那个瘸子,还是不能人道的,我如何能够甘心?我又怎么可能甘心?”。 李茹雪说着目露阴狠,继续厉声道:“我让昀凰代嫁怎么了?左右父亲不喜欢她,日后就是给她指婚也是利用居多,再说了,这事也是祖母跟父亲都同意了的,你凭什么都来怨我?你为什么不去怨祖母跟爹爹,这件事情他们也有份!这些年来要不是我在背后出谋划策,苦心经营,我们能在这李府站稳脚跟吗?能有今日的地位吗?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日后能够扬眉吐气,不再过那看人脸色的生活?要说狠心,她毁了我两根手指头,难道就不狠心?再说了,现在毁了的可是我,不是她李昀凰,她倒好,如今得了左相的庇佑,我呢?我得到了什么?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你不替我叫屈,反倒一直帮她?你到底是我的生母,还是她的生母?她可怜?我就不可怜吗?” 喊到最后,已经是歇斯底里。 屋檐上,昀凰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原以为陈氏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却没想到,真正的狠角色是李茹雪,这陈氏倒是挺深明大义的,她掂量着手中的金创药。 当时她出手捏碎李茹雪的手指头,主要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体会一下这种钻心之痛,倒不是真的想彻底废了她,只要事后用她研制的这金创药敷上三天三夜,再配以内力吸收,虽说不能完全修复,但却不会影响日常起居。 如今听得她这番话,昀凰默默的将药收回。 转身,走人。 似是从未来过。 有些人一心作死,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她就成全了她! 李茹雪骂完,瞧见陈氏看着她那混杂着惊惧,伤心,悲痛的眼神,似也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 她这两日躺在床上,手指钻心的疼痛,浑身都不是滋味,内心本就抑郁烦闷,再加上听得陈氏劝自己的那些话,更是火冒三丈,如今发泄了出来,气倒是顺了不少。 她深吸了几口气,压住内心的悲愤,良久,才平静了下来。 陈氏哭道:“是,怪我,都怪我,怪我是个丫鬟命,没能生出个金凤凰来”。 李茹雪瞧见她那样子,内心烦躁,可想着这府上,也唯有她一人是真心实意的待她好,日后各方面还需要她的帮忙,她深吸了几口气,忍着脾气,待心情缓和了之后,好言劝道:“姨娘千万别这么说,刚刚是我不好,难过之下才口不择言,雪儿该打,姨娘莫要生气了,雪儿手都废了,若是连你也不要雪儿了,那雪儿。。。那雪儿日后可怎么办啊,呜呜呜。。。”,说着,已是泫然欲泣, 瞧着她那泪水汪汪的模样,陈氏心一痛,终究是不舍,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许久。 在陈氏怀里,李茹雪眸光阴沉,这一闹,她是不用嫁给左相了,可她已经成了残废,以后要想高嫁,已然是不可能了,谁家会愿意要一个残废做妻子? 难道她就这样下去吗? 不,她不甘心! 她自幼便勤奋刻苦,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一跃成为凤凰,将所有人都狠狠的踩在脚下! 李茹雪目光闪过一丝阴鸷,右手不能动又如何,她又不是完全废了,她绝不会就这样放弃! 还有李昀凰,哼,你以为自己就逃过一劫了吗,不需要我出手报复,你日后定然过的凄惨,那瘸子可是不能人道,我倒要看看,婚后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你就一辈子做个活寡妇吧! 想到这里,李茹雪眉目一转,一个绝妙的计策跃然于脑海,她推开陈氏,抹着眼泪道:“姨娘,这几天雪儿让你们担心了,既然醒了,我便去拜见下祖母,以免她老人家担忧,姨娘快去歇着吧,一直守着我,难为你了”。 陈氏闻言点头,心里的芥蒂放下来了,茹雪这孩子还是这般孝顺,时时刻刻惦记着长辈,将才那些话怕也是无心的,想想也是,任谁手废了都不可能淡然面对的。 只愿她能度过这一关,不再受折磨。 第三十五章 狠毒的老夫人 且说另一边,陈娇娇在昀凰的指点下,再加上墨林的旁敲侧击,她这两日来在脑海里筛选出了可能的人选,老爷是绝不可能加害自己的孩子的,当时她初入府上,根基不牢,后院里有即墨婉这个当家主母在,其他几个姨娘即便心里怨恨她,也不会率先动手才是,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这个念头刚一起来,就被她摇头否认,这。。。天底下哪会有加害自己孙子的人,这实在是太过荒唐。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忍不住去猜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了下去,就跟生了根一样在心里不断的疯长,搅乱人的心智。 这李茹雪前脚刚走,陈娇娇便前去老夫人处请安,喝了几口茶,看着老夫人,眼眸一转,便装作无意的提起了昀凰,故作不满道:“妾身听闻了前夜的事情,没想到昀凰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的狠毒,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当年她娘亲害我肚子里的孩子,转身便会大火烧死了,真是报应啊”。 说着,便仔细盯着老夫人的脸,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表情。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悦,“好好的,你提个死人做什么?当真晦气”。 往日里,只要老夫人一摆脸色,陈娇娇便止住了话头,可今日,她却有些不依不饶:“妾侍只是不甘心罢了,佛家讲究个因果循环,听说谋害性命乃是十重罪,死后可是要被打入阿鼻地狱,那可是个比十八重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灵魂永远囚禁在地狱里受苦受刑,永世不得超脱的,我想。。。” “住口!” 陈娇娇还未说完,便被老夫人打断,她见老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沉了下去,之前那个荒唐的想法更证实了几分。 因果报应,鬼神一事,玄乎其玄,不一定所有人都信这个,但却没有不畏惧害怕的。她此刻拿杀了人,死后要受到酷刑咒骂即墨婉,便是想试探老夫人。 老夫人她不喜欢已逝的即墨婉,这是府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若心中没鬼,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杀了自己未出世的孙儿,想到这事,正常人不该是怨气冲天,恨不得咬牙咒骂吗? 老夫人气倒是气了,可这怒气,却是对着她来的。 她这反应,如若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想到此,陈娇娇心一紧,嘴上更加不依不饶:“母亲为何如此动怒,娇娇说错什么吗,她害的可不仅仅是我的孩子啊,那也是您的孙子,像这样恶毒卑劣的人,就该遭受天谴,万世受人唾骂,永世。。。” “你还说!”,老夫人气的浑身直抖,指着门道:“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逝者已矣,明日便是我的寿辰,你现在跑我院子里说这些,这是在折我的寿辰吗?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死,我死得干净你心里才舒坦?” 陈娇娇瞬间止住了话语,满脸惶恐的瞧着老夫人,那模样,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可既然老夫人都生气了,她也只好闭口不谈,忍气吞声。 她默默站起身,对着老夫人行了礼,便告退出去了。 一出门,陈娇娇瞬间换了面容,她几乎可以确定,当年杀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正是老夫人。陈娇娇死死的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面,却仍然控制不住内心的悲愤,泪水在眼眶之中不断的翻滚。 我可怜的儿啊,娘对不起你。 未能保住你,定当替你报仇! 自她走后,老夫人心力憔悴,她无力的靠在腰枕上,秦嬷嬷见她面色透露着不自然的苍白,眉头紧紧皱着,似是被陈娇娇的话影响了,上前宽慰道:“老夫人莫要往心里头去,那贱蹄子说话嘴巴没个把门的,那些话也是冲着别人去的,与老夫人无关”。 老夫人闻言叹了一声,这些她又如何不知,只是心里头,总是不大痛快。 她先前便做过噩梦,梦里,一个小男孩迈着小步伐,咿咿呀呀的向她走来,双眼空洞无神,就那样定睛瞧着她,咧开嘴巴,嘴巴里竟然没有舌头,不断的流着猩红色的鲜血,就那样含糊地叫着祖母,问他为什么要害死她,醒来后她吓得几天几夜都没有睡好,去寺庙里礼佛。 “回头偷偷的去烧点纸钱吧,超度一下吧”,秦嬷嬷是她的心腹,这么多年来,她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一直都是由秦嬷嬷打点的,故而对着秦嬷嬷,她向来没有任何隐瞒,偶尔遇到事情还会和她商量。 秦嬷嬷点头:“老太太放心,您当初也是为了咱们李府着想,又是菩萨心肠,时常礼佛,捐香钱,那寺庙里的老尼都说,咱们老夫人一看就是跟佛有缘之人,面上都带着佛光呢”。 听了秦嬷嬷的话,老夫人心情舒缓了许多,端着茶慢慢地喝了一口,想到了刚刚离去的李茹雪,又唉声叹气道:“这孩子也是可怜,听大夫说,她的手算是废了,那位大人下手真够狠的,说来也是奇怪,左相身边的大人又怎么会来我李府,还偏巧撞上了这件事”。 秦嬷嬷道:“听闻左相能力非凡,是个有手段的,估摸着是一早便怀疑二姑娘有异心,所以派人注意着”。 老夫人闻言又是一叹:“茹雪那丫头看着温婉,却向来心高气傲,当初乖乖的同意这门亲事不就无事了吗,偏生出那些非分之想,这横祸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家,现在还连累的丞相将李府记恨上了,唉。。。”。 老夫人说这话却是过分,当初李茹雪会有那些想法,也是她和老爷认可,大力支持的,如今出了事情,便全都推到了李茹雪身上,秦嬷嬷一惊,听老夫人这话音,像是打算将李茹雪抛弃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不管怎么说,小辈里面,就数她跟宛萍最孝顺了,这才刚醒过来,便急忙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有这份心意,实属难得,更何况,她将才说的话也没错,当初只念着莫要得罪了丞相大人,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昀凰那丫头是个不能掌控的,若是真的嫁了过去,未必会照应着李府,只怕还会给李府带来灾难啊——” “不知老太太。。。有何主意?难道真的要按照大小姐说的那样。。。” “哼,对待桀骜不驯的野马,自然不能用平常的手段!茹雪那丫头的想法狠是狠了一些,不过却是最有效的,为了我们李家的以后,也只能这么办了!听闻沈氏的娘家侄子明日也会过来,去,将沈氏喊来见我,我自有吩咐”。 瞧见了老夫人眼里的狠戾,秦嬷嬷心里一惊,却也未敢言语,依命前去。 第三十六章 老夫人大寿 李成峰是当朝二品官员,李老夫人徐氏又是有诰命在身的贵妇,李府在京城虽然称不上是名门望族,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颇有名望。 是以,老夫人七十大寿,自然是办的热热闹闹,宾客络绎不绝。 早在几天前,府上便开始筹备,李府的大门口挂上了明艳的红绸,后院更是装扮的富丽堂皇,红绸铺地,花团锦簇,长廊上每隔几步就挂着红红的灯笼,沿着湖水的树木都是精心修葺过的,就连亭台的石桌上都是摆满了点心水果,处处都花了心思。 已时时分,宾客就纷纷而至,上有达官贵人,下有远近亲邻,都带着贺礼登门贺寿,沈氏这些年掌管着李府后院,一早便去前院陪同李成峰接待客人。 她今日精心打扮了一下,身穿绯红色凤鸟花卉纹绣锦袍,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下着同色彩绘芙蓉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头上一支镶嵌着宝石的梅纹镂空云形金簪子挽住了乌黑的秀发,额头一个露垂珠帘金珠抹额衬得她肌肤莹润,富有光泽,沈氏本就体态丰盈,这一装扮更显得其风华正盛,风韵犹存。 此刻站在李成峰身旁,巧笑嫣然,应付得体,贵夫人的气质流露了出来,端的是举止大方,高贵典雅,来往的客人莫不夸奖,李成峰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赞赏与爱意,眼看着客人来的差不多了,李成峰看着她眉间略有倦意,鼻尖也微微出汗,拉着她的手,亲切道:“夫人今日辛苦了,这里有为夫在就可以了,你先去后院休息”。 沈氏温婉的笑着:“能够替老爷分担,是妾身的荣幸”。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响了起来:“太子殿下到,朝阳公主到,左相大人到,顾大学士到——” 闻言李成峰大惊,这几个大人物怎么亲自来了,还是一起过来的,却也不敢怠慢,立马端出笑脸,迎了上去。 另一边,清澜院内。 墨衣好笑的看着躺在床上,边看书边吃葡萄的昀凰,无奈扶额:“小姐,你要赖床到什么时候?今天可是老夫人大寿,你不早点去拜见,却躲在这里吃葡萄,传出去,就是你不恭不孝了”。 昀凰懒懒的抬头,拿起葡萄,皮都不剥,直接扔到嘴里,吧唧着嘴巴:“墨衣你怎么跟老婆子一样,啰哩啰嗦的,都在我耳边念叨到现在了。。。嗯,这葡萄真不错,白芷,你也来尝尝”。 今日老夫人大寿,府上的姨娘和姑娘们一早就去拜见老夫人,现在应该是客人到来的时刻,男眷在前院由李成峰等人接待,女眷则随着沈氏来到后院的客厅里面,由几位姨娘陪着。 她可不想早早的凑过去,跟那些女人虚与委蛇!反正已经撕开脸皮,这个不孝顺的名,她也已经担了,就是日后做的再好,在老夫人和李成峰的心中,她都是一个不忠不孝的人,那她又何必去做这些表面功夫。 等到客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再出门前去拜见也是一样的,今日有京中的贵妇小姐们在场,老夫人是个极好面子的,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发作于她,平白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白芷谢过,接过去拨了皮,放在嘴里一咬,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溢出,一直甜到她心里去了。 这几日跟昀凰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个主子跟她想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样,初次见面的温和,面对沈氏等人的凛然霸道,出手教训别人时的狠戾乖张,以及私底下的平易近人。。。小姐她,只对对她不好的人坏,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却是真心实意,处处维护,与她们相处,不像一个主子,倒更像是姐妹一般。。。 白芷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尽心的伺候好小姐,这辈子都会对小姐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墨林憋着嘴巴道:“小姐你偏心,就知道给白芷,都不给我吃!亏我还帮你洗了这么久的葡萄,哼——”。 “好啦,就你就会邀宠”,昀凰头也不抬,端起盛着葡萄籽的盘子扔向墨林,被她顺势接住,一颗葡萄籽都没有掉落。 “墨衣你看,小姐她又欺负我,你快帮我——” 墨衣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们这对活宝:“好啦,小姐胡闹,你也跟着她一起胡闹!这都什么时辰了,小姐,你赶紧换身衣裳起来吧”。 昀凰起身,随便挑了件灰色的衣裳就往身上一套,被墨衣拦了下来,不由分说,给她选了件淡黄色的裙子,穿好之后,问道:“小姐,想带什么头饰?今日多少的贵妇小姐们都要到场,小姐你穿的太寒酸,会被人瞧不起的”。 “别人瞧不瞧得起,与我有什么关系!” 昀凰瞥了一眼那些金光闪闪的发簪,皱了皱眉,随手挑了一个玉簪:“就用这个吧”。 正在此时,陈嬷嬷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道:“小姐,时辰不早了,用完茶水,就赶紧去老夫人处拜见吧”。 昀凰轻勾唇角,扬眸看向陈嬷嬷,再瞥了眼她手中的茶水,接过来一饮而尽,“谢过嬷嬷,嬷嬷无事就先下去吧”。 自她走后,昀凰的面色慢慢地冷了下去。 墨林疑惑的问道:“小姐,可是刚刚的茶水有问题?” “没有问题”。 “那你为何这个表情啊?好像别人欠了你多少银子似的”。 墨衣敲了她脑袋一下,“你个傻瓜,这都想不明白!如若她依照别人的吩咐,在茶水里面下个什么迷魂药之类的,小姐是懂药理的,定能察觉出来,可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才是不正常的”。 墨林本是疑惑,听完墨衣的话,脑子一转,便也想通了其中的道道,“她才不会无缘无故端杯茶水过来,是不是,还有后招啊?” 昀凰却是微微一笑,“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几个今天给我仔细着点,莫要着了别人的道”。 原以为那晚的事情,能够震慑一下府上的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却没想,不过是安静了两日,有些人就开始有动作了。 她倒要去瞧瞧,她们会耍什么花招。 第三十七章 老夫人大寿 昀凰等人走到院门口,却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李宛萍。 她今日一身的淡蓝色衣裙,外面套着洁白色的轻纱,腰间系着白色的腰带,将优美的身段体现出来,如云的头发用淡蓝色的丝带扎起,梳了个时下闺中小姐们最流行的垂鬟分肖髻,簪上一支镶嵌着翠绿色珠宝的蝴蝶金簪,丝丝碎发飘在脸颊两侧,显得灵动俏皮。 此刻正一脸着急的看着昀凰:“昨个儿就和你说了,今天要早一点前去,早一点前去,你怎么到现在才出门啊,快,随我一同去拜见祖母!要不是姨娘催我过来寻你,我还以为你早早的过来就走了呢”,说着拉着昀凰就走,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你可有给祖母准备贺礼?” 看着她那急切的模样,昀凰好笑道:“放心吧,贺礼在墨衣手上呢,不用着急,我们慢慢走过去,时间来得及。姐姐今天这身打扮真是好看,尤其配上这金步摇,分外别致”。 李宛萍闻言,掩着嘴巴偷笑:“妹妹是不是吃了什么甜品啊,嘴巴怎么这么甜”,说着,拉着昀凰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叹道:“你还说我呢,瞧瞧你,穿着素雅,不施粉黛,就已经跟天仙儿似的,要是再打扮一下,那得好看成什么样了”。 墨林瞧着她们互相夸赞,瘪了瘪嘴,“两位小姐就别再互相夸啦,你们两个都很美”。 李宛萍瞧着墨衣手上捧着的礼盒,好奇的问道:“你给祖母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啊?神神秘秘的,还用红丝巾扎着,先让我瞧瞧”。 “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你个小丫头,还卖关子,你先给我看看嘛”。 。。。。。。 突然,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昀凰敏锐的转过头,正看见左边假山旁,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男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皱眉,这人的眼光跟毒蛇一样,被他那眼神瞧着,只觉得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眼见着昀凰看了过来,那人嘴一咧,打开手中的折扇,对着昀凰露出微笑。 李宛萍也注意到了,连忙拉着她疾走几步,回头见那男子已经不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昀凰问道:“他是何人?” “哼,沈姨娘的侄子——沈青云”。 “沈青云?”,昀凰念着这三个字,脑海里并没有印象。 李宛萍好心解释道:“就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子,别看他一副书生样,根本就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以后见到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他可是京城里有名的色胚,整日留恋青楼妓院,年纪轻轻的,还未娶亲,后院就安了一堆侍妾,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还曾经打过我们姐妹的主意,咱们莫要理他”。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起前往老夫人的迎春苑。 自她们身后,沈青云自假山后走了出来,瞧着昀凰离去的方向,痴痴的望着,眼眸中一片迷恋之意:“姨母果真没有骗我,美,实在是太美了,若不是亲眼瞧见,本公子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艳绝伦的佳人!这等尤物,别说是共赴云雨,哪怕只是一亲芳泽,便是叫我死,也甘愿了。。。” 他身后的小厮缩了缩头:“少爷,你当真要这么做?小的总觉得这件事情不靠谱,要不,咱还是参加完寿宴就赶紧回去吧,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只怕少爷又要挨一顿揍。。。” 闻言,沈青云扇子一合,“啪”打了那小厮一下:“你个胆小如鼠的东西,怕什么,这件事情可是姨母亲自交代的,这也是老太太的主意,啧啧。。。那老夫人当真是狠心啊,对自己的亲生孙女竟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少爷你不觉得奇怪吗?沈夫人是她的姨娘也就罢了,可这世界上哪有祖母算计亲生孙女的,这话说给谁听,谁会相信?少爷你莫不是被骗了?” “放心吧,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她六年未归,一回来就四处得罪人,这府上恨她的人多得去了,茹雪妹妹告诉我,她的手就是被她折断的,她太过桀骜不驯,老夫人恐她日后对李府不利,只要破了她的身子,女孩子家最重名声,有了这个把柄,日后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姨母早就谋划好了,到时候自会拉出个人替我顶着,与我有何关系?那丫头看着跟天仙儿似的,却四处招人讨厌,也是奇了,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成全了我,更何况,茹雪妹妹可是亲口承认的,只要今日事成,便答应亲我一口,哈哈哈——”,沈青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块丝绢,这是先前见李茹雪的时候,他趁机顺过来了。 沈青云抚摸着丝绢,放在鼻子一嗅,色迷迷道:“嗯,真香,茹雪妹妹也是尤物,若是能将她也弄到手,岂不美哉”。 “这。。。李府大小姐跟她不是姐妹吗?为何。。。” “你懂什么啊,这后院最不缺的就是是非,姐妹又如何?女人之间的事情,啧啧。。。不好说啊!” 另一边,昀凰和李宛萍来到迎春苑。 里面已经焕然一新,红灯高挂,客堂的正中间贴着着大大的寿字,老夫人徐氏身穿紫红色丝绣福字团花窄褙袄,头上带着黑色丝帛贯着珠翠宝玉的抹额,一脸慈祥的坐在正中间,在她的右下方,李宛如,李青儿,陈氏,陈娇娇等人依次而坐,左边坐着几位眼生的夫人。昀凰恭敬的走上前福身:“孙女昀凰,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老夫人本是笑咪咪的跟身边的夫人聊天,见她到现在才过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曾表现出来,只笑着点了点头。 身后的墨衣随即上前,奉上贺礼。 红布揭开,里面是上好的黑檀木盒子,众人眼睛一亮,这黑檀木可是价值千金,能用这么好的盒子装的贺礼,想必不俗。 果不其然,待墨衣打开之后,众人齐齐瞪大了眼睛,只见里面是一株药材,根部肥大状若纺锤,身形似人的头,手,足,和四肢,竟然是一巨大的人参! 有识货的夫人见到之后,当先笑了起来,惊呼道:“瞧这样子,如此粗大的根茎,难道是个极为罕见的千年人参?这可是千金难寻啊,听说口服一块,便能延年益寿,增强体质,老夫人真是好福气,这孩子可真是孝顺”。 “哎呀,千年人参?怪不得,我还纳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是呢。。。真是了不得,可见这姑娘一片孝心啊”。 “老夫人真是有福气啊!” 。。。。。。 老夫人听着众人夸赞的话语,即便再不喜欢昀凰,此刻也眯着眼睛微微笑着,慈爱的拉着昀凰的手嘘寒问暖一番,免不了多赞了她几句,便令身边的侍女可人将贺礼收了起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不是妹妹自己的吧?不知道从何而来?” 昀凰望去,说话之人却是坐在陈氏身后的李茹雪,刚刚只顾着请安,竟没注意到她也过来了,李茹雪面上一派好奇,放佛是不经意间问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老夫人大寿 见众人看了过来,昀凰双眼在李茹雪裹着白纱布的右手上划过,低眉浅浅的笑着,道:“这千年人参自然不是我自己的,这是去年年底,舅舅千里迢迢从边疆寻过来的,我是个脸皮儿厚的,瞧见了立马索要了过来,就等着祖母寿辰这一天,好借花献佛,博祖母一笑”。 一句话,把在座的夫人们都逗乐了。 “这孩子,说话真是有趣”。 “也难为她一片孝心啊——” “是啊,这么多年未在京城,还时时刻刻惦记着长辈,有这份孝心,实在难得——” 。。。。。。 李宛如闻言,冷哼一声,瘪了瘪嘴巴,“哪有人自个儿说自个儿脸皮儿厚的,看来,你果真是个厚脸皮的”,话虽然不好听,看着昀凰的眼神却没了以往的敌意,倒是让昀凰诧异了一番。 李青儿呵呵笑着:“这孩子,嘴真贫,小姐妹们就喜欢互相说笑”。 眼见着众人对着昀凰不停地赞扬,看来今日一过,昀凰的孝顺之名算是流传出去了,而这,还是她间接帮的忙。李茹雪面上温婉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怎么可能得到,若是昀凰不承认,她就正好借此机会羞辱她一番,给她安一个虚荣,满嘴谎言的名声,若是她承认了,连给祖母的贺礼都不是自己准备的,拿着别人的东西过来送礼,这礼物再好又怎么样。 可哪里想到她脸皮这么厚,不仅大方的承认了,还直言是借花献佛,这话说出来,任谁都挑不出个错,只会觉得她是天真浪漫,一片赤子之心。 李茹雪左手紧紧的拽着衣角,低着头,遮住了眼底的恨意,柔声道:“妹妹真是会说笑”。 正在此时,院外面响起了鞭炮声,李青儿笑着站了起来,“母亲,看来客人们都到齐了,您看看,是不是该移步至荣寿园?” 荣寿园是开设宴会专用的地方,轩辕王朝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虽说尚有讲究,但外出的时候,女子不必用纱巾遮住脸,宴会的时候男女亦可同席而坐,是以,今日宴会,男客由李成峰接待,女客由沈氏招待,关系亲近的则率先到老夫人处闲聊,待宾客都到齐了,便一同前往荣寿园。 昀凰本是低着头,跟着人群往外走,突然手被人狠狠的一拽,一回头,见李宛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旁,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很用力的捏着。 昀凰皱眉,正要甩开她,却察觉到一个小东西到了自己手里,李宛如低低的声音传来:“李昀凰,你给我小心点,不该吃的别吃,要是着了谁的道,算你活该”。 说完,便松开了手,快走几步上前,拉着老夫人的手臂,有说有笑的走了。 自她身后,昀凰停住脚步,紧捏着手中的纸团。 “昀凰,你怎么了?” 察觉到这边的异样,本走在前头的李宛萍折了回来,小声的问道:“可是宛如又为难你了?” 昀凰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无事,我们走吧”。 见她面上无恙,李宛萍放宽了心,拉着她走着。 趁着李宛萍不注意的时候,昀凰偷偷的将纸条打开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小心我娘和李茹雪”四个字,不由一愣,随即用内力将纸条化成碎屑扔了。 正是深秋,落叶缤纷,空气里飘来桂花的香气,沁人心鼻。 荣寿园内铺上了长长的红毯,红毯两边摆放着桌椅,上面早已经摆上了水果佳肴,供客人享用。众夫人瞧着老夫人前来,上前一一见礼,有那旧时跟即墨婉相熟的夫人们,便上前拉着昀凰嘘寒问暖了几番,气氛分外和谐。 “太子殿下到——” “朝阳公主到——” “左相大人到——” “顾大学士到——” 。。。。。。 几声通报声传来,眼看着李成峰领着一群男眷走了过来,当先一人一身玄色锦衣,眉长入鬓,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举手知足都散发着高贵儒雅的气息,正是轩辕澈,众人大惊,纷纷起立,行礼。 “哈哈哈。。。今日可是老夫人寿辰,主角是老夫人,大家随意,莫要因为本王到来,便拘束了”,太子轩辕澈爽朗的笑着,率先走了进来,眼见着老夫人站了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过多的礼节,便直接走到对面的第二位,轩辕澈衣袍一掀,看向慕容瑾,“左相大人,请”。 慕容瑾轻轻的颔首,玄北推着他来到临近轩辕澈的座位入座,一青衣男子跟着坐在他的下方。 见此,其他男眷则依次入座。 已有下人们过来在中间摆上屏风,这样,既能隔开两侧的视线,又能听到对面的欢声笑语。 昀凰心中疑惑,一个二品官员的母亲寿辰,虽说是大肆操办,但太子殿下是何许人也,这般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只需派遣下人送来贺礼,便算是礼遇下属,为何会亲自过来贺寿?还有左相,听闻他是不常露面的,很少在外面走动,为何今日也会出场。 她透过屏风看向对面,心里蓦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非左相跟太子殿下的到来,跟他有关? 昀凰正低头想着,突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昀凰妹妹,可还记得我?” 昀凰抬首,一女子在她面前站定,一身紫色的长裙,用一条同色系的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和她一样绾了一个简单的发卷,仅用一支金步摇固定着,目若青莲,明眸皓齿,正笑靥如花的看着她:“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昀凰立即起身,行礼:“参见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大大咧咧的走到昀凰身边,毫不顾忌地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佯装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几年不见,就跟姐姐生疏了?我可是一听皇兄说你来了京城,就赶紧过来寻你,那些虚礼快给我免了,来,坐下来给我说说,江南好不好玩啊?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 昀凰淡淡一笑,朝阳公主这性格,很对她胃口,她本就不是那墨守陈规的人,便也不再坚持,直接坐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老夫人大寿 说起这朝阳公主,这中间,还有一段传奇故事。 她乃是皇后所生,自幼就深受宠爱,是个极为随性的人,性格开朗,颇有主见。几年前镇国侯爷还在京城时,她便整日往侯府跑,缠着老侯爷教她武功。平日里虽然特立独行,却也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可就在前年,听闻皇上要为她在金科状元中选出一人作为她的驸马时,她女扮男装,化名贾明偷偷的参加殿试,竟是一举夺得状元之位,写的文章更是让翰林院的老夫子们都拍案叫绝,直呼 之后金銮殿上,所有人都猜测着这贾明是何许人也,朝阳公主女扮男装默默的走了上来,将束发散开,跪地恳求皇上恕罪。 当时满朝文武震惊,也令天下学子们汗颜,他们苦读十年,才华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 皇上不怒反喜,公主才华横溢,也是他面上有光啊。 不仅赦她无罪,更是且允了她那荒唐的恳求,婚姻一事上,由她自主选择良人,任何人不得干涉。 至此,朝阳公主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众人眼瞧着公主拉着昀凰的手,二人相处得宜,不由得惊诧,要知道,朝阳公主虽然性格爽朗,却很少有这样跟人亲热的时候,免不了细细打量着昀凰,见她身穿淡黄色衣裙,一头的青丝仅用一根玉簪倌起,除了腰间一块红色的凤玉,浑身上下竟没有多余的配件。 她面上未施粉黛,却掩不住那绝色的容貌,脸型轮廓像极了即墨婉,不同的是,即墨婉面相甜美柔和,而她,眉宇间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温婉,多了几分冰冷淡漠,就这样端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高贵清冷的气息,自有一股出尘绝世的气质。 众夫人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就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昀凰郡主?啧啧。。。这通身的气质,啧啧,果真不一般啊”。 “是呢,小姑娘长得跟天仙儿似的,素面朝天就已经这么漂亮了,可就是太冷清了些,若是打扮打扮,怕是连萧诗安那丫头都要被她比下去了”。 “可不是吗,你忘了,她母亲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母亲长得那般美貌,女儿又能差到哪里去?” “唉,也是个可怜的,难怪她瞧着这样冷淡,虽说有外祖父,外祖母照应着,可毕竟离开家这么多年,没有嫡母在身边,终究不一样啊。。。” “是呢,婉儿走的早,这孩子瞧着怪让人心疼的,只愿她日后能够过的安稳”。 。。。。。。 昀凰耳力好,一边跟朝阳公主聊天,一边将这些话听得七七八八,暗自记下了说话的那几个夫人的容貌。 此时,侍女们流水般的各种菜式都端了上来,李成峰一番陈词过后,大家连番敬酒,说完祝辞,宴会便开始了。 李茹雪自从听闻左相来了,便一直低着头沉默,刚刚左相身后那人只看了她一眼,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压得她近乎窒息。她看着自己的右手,十指相连啊,这种钻心的疼痛,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茹雪心里愤恨不平,她是算计了李昀凰,可那又怎样?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是要做王妃的人,怎么能够嫁给那个瘸子加丑八怪呢?还有慕容瑾,身份高贵又如何,自己那副德行,还企望别人爱上他不成,她不过是不愿意嫁给他罢了,他却毁了她的手,如此的残忍,幸亏她不曾嫁给他。。。 李茹雪内心的恨意不断的翻滚,她痛苦地闭上眼,遮住了所有的情绪,再次睁开,眼中只余下一片温和,左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盈盈地走至昀凰身边,替她和朝阳公主各自斟了一杯酒:柔声道:“茹雪敬公主殿下一杯,愿公主殿下安康”。 指尖不经意的弹了下,一些细小的粉末掉进昀凰的杯子里。 动作轻微,谁都不曾察觉。 朝阳公主正和昀凰聊的起劲,乍然被人打断,有些不悦,她抬头看向李茹雪,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冷声道:“今日随意,李姑娘不必多礼”。 李茹雪见朝阳公主语气冷淡,也不气恼,转而看向昀凰,见她并未喝酒,开口问道:“妹妹你怎么不喝?还是不愿意给姐姐这个面子?”,声音略微抬高。 眼见着周围的不少夫人小姐们看了过来,昀凰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茹雪,将茶杯端至唇边,一饮而尽。 李宛如自李茹雪站了出来便一直盯着她,见昀凰端起了酒杯,她转过头看向沈氏,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心一惊,这酒里有问题! 李宛如扭过头,手紧拽着衣角没有说话。 她已经提醒过她了,她不听,那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算她活该了。 眼见着昀凰一口气喝了下去,李茹雪嘴角的笑容慢慢的放大,笑的越发温柔:“多谢妹妹赏脸”。 李青儿本是同几个夫人说话,自这边有了动静,便一直注视着,回头时,正巧撞见了老夫人看着昀凰的眼底闪过一丝得逞,心里一紧,直觉今天会有大事发生,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而这一切,昀凰都好似不曾放在心上,她喝完酒水,并没有察觉到异样,更加觉得不对劲。 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李茹雪只是好心好意过来敬酒。 可现在不知道对方到底耍的什么心机,担心也没用,要来的终究会来,不如放宽心,既然有人要害她,自然会有动作,等对方露出马脚,再将计就计也不迟。 这般想着,她目光便落在了自己面前的小桌子上:桂花糖蒸栗糕,珍珠翡翠圆、香薷饮,招积鲍鱼盏。。。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的。 昀凰夹起一个翡翠芹香虾饺皇放在嘴里,唔,真好吃!便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朝阳公主好笑得看着昀凰,“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狼吞虎咽的,一点女儿家样子都没有”。 “在美食面前,不需要矜持”。 “哈哈。。。说的对!” 两个人把酒言欢,倒是尽兴。 酒足饭饱之后,老夫人在沈氏,李青儿的陪同下离席而去,来往的宾客们便随意了很多,三五个一群的聚在一起,下棋赏花,谈天论地。昀凰正和朝阳公主说话,老夫人身边的侍女可人走了过来,福身道:“小姐,老夫人有请”。 朝阳公主笑道:“你赶紧去吧,本宫找个地方吹吹风,散散酒气”。 第四十章 阴谋上演 墨衣,墨林正要跟上,陈嬷嬷急冲冲的赶了过来,说是白芷受了伤,血流不止。 昀凰皱眉,眼见陈嬷嬷手上沾着鲜血,面上的着急不似做假,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没想到她们为了算计她,竟然利用了白芷,那丫头忠心耿耿,若真因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她也难辞其咎! 可人在一边催促着:“小姐,快走吧,老夫人那边正等着呢”。 昀凰心中生寒,既然她们想调虎离山,那她就遂了她们的心意,便给了墨衣,墨林一个安定的眼神,示意她们先回清澜院看白芷,自己则随着可人前去老夫人处。 眼看着昀凰单独随着可人出了荣寿园,李茹雪借着酒喝多了上头为由,抽身退了出来,来到院子门口的榕树下,见四下无人,冲着侍女秋雅问道:“可曾通知沈公子?东西也有准备好?” “放心吧小姐,三小姐的贴身物件已经递给了沈公子,沈公子一早就已经离席,在那里候着呢,一切都按照小姐的计划在进行,保证万无一失”。 李茹雪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面露阴狠:“你速速前去,叫长工守在那边,如若沈公子失手,他就替上,对了,带上迷香药以防万一,那贱人武艺高强,我虽然给她下了药,叫她浑身无力,难保她不会侥幸逃脱”。 李茹雪看着昀凰的身影冷笑,她好不容易说服祖母,设此一局。 祖母只想借此机会要挟她,逼她听话,为李府所用。而她,却是想彻底毁了她! 另一边,慕容瑾坐在轮椅上,看着远方,目光沉静,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别样的光芒。 眼瞧着太子殿下被朝阳公主拉过去闲聊,李成峰对着左相那冰冷的面具脸,只觉得一股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各种尴尬,走开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不由得开始找话题,“左相大人,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李成峰继续舔着脸说道:“鄙府后院有一片枫树林,那里人烟稀少,风景宜人,左相大人如若不嫌弃,下官陪您走走,去散散心?” “不用”。 “。。。。。。” 李成峰默,见慕容瑾依旧看着远方,头都没回,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这热脸去贴他冷臀部的事情,便实在是做不下去了。 远处的欢声笑语,随着微风吹来,这一处却是沉默无言。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李成峰摸了摸鼻子,偷偷的拿眼去瞧左相,他眼神深邃似海,专注着看着远方,面上带着银色面具,根本看不出是喜是怒,李成峰有些气馁,虽说同朝为官,可左相大人得皇上恩宠,甚少上朝,平日里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也只远远见过他几回,像这样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遭。 早就听闻左相大人脾气古怪,向来不喜跟人过多接触,此刻听他语气淡漠,李成峰也不知他是性情本就如此,还是对他有所不满,按理说李茹雪之事他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却又端坐在那里,绝口不提。 李成峰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心虚,不知道左相今日前来到底是何意。 唉,左相大人太过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啊! 李成峰回首望着坐在树荫下或下棋,或闲聊的众人,内心奔溃,刚刚就该找个借口溜走,现在坐在左相旁边,他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公子,可要出去走走?属下刚刚瞧见一个有趣的事情”,玄北飞奔了过来,扶着轮椅,气喘吁吁道。 眼见着玄北回来,李成峰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面对着这个大冰块了。 慕容瑾收回了视线,点了点头,“走吧”。 “左相大人,要不要下官陪着?”,李成峰话音刚落,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多什么嘴! 还嫌刚刚尴尬的不够吗? 慕容瑾转过头,这时才将视线落在他脸上,眼神里似有一丝讥诮闪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不必,有玄北陪着便可”。 只听得车轱辘辇地的声音,玄北推着他慢慢走远。 李成峰看着他的背景,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低叹一声:走得好,终于不用再面对他了。 昀凰跟着可人一路走着,眼见着路线不对劲,老夫人住在后院的最北面,而她们却往西面走,这里已经是各个院子的后面,人烟稀少,再往前是一片枫叶林。 “这可不是去迎春苑的路啊,可人,是不是走错了?”,昀凰明知故问。 凉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可人不慌不忙,回道:“小姐,前院人多杂乱,这条小路清静,故而绕了些路”。 突然一个丫鬟急急的冲了过来,一下子撞上了可人,可人一个惊呼顺势向后倒去,那丫鬟手中端着的药碗便落到了昀凰身上,盖头掉下里面的药水全部洒在昀凰身上,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哎呦,我的腰啊,疼死了——”,可人倒在地上,扶着腰装模作样的哭喊着,眼见着昀凰身上的浅黄色衣裙被药水溅上,染了半边色,她心中大喜,面上却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惊呼道:“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被烫伤”。 早在那丫鬟冲上来的时候,昀凰便已经注意到了,正打算闪开,腹中一阵剧痛,疼的她来不得有任何反应,竟是没能躲开,那滚烫的药水一下子扑了过来,灼热的伤痛感传来,今日她穿的衣裳略薄,胸前怕是已被烫伤。 “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这么着急着做什么,莽莽撞撞的,走路长不长眼睛啊——”,可人站定后,指着那丫鬟骂道。 那丫鬟惊慌的跪了下来,磕着头:“奴婢该死,月婵夫人胎动了,奴婢急着给她送安胎药,没有看见您,还望小姐恕罪”。 可人放佛这时候才看清她的容貌,惊道:“啊——是牡丹院的冬梅啊”。 昀凰沉着脸,此刻哪里顾得上她,只觉得浑身所有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一点劲都使不上来,她暗自发力,却发现,腹中疼痛的更加明显了。 她此时虽然中了药,行动不便,头脑却很清楚,她抬眼,狠狠的记住了那个丫鬟的模样,冬梅是吗? 本姑娘记住你了! 第四十一章 药效发作 冬梅抬头,瞧见了昀凰看着她的眼神,那样的冰冷,冬梅心一惊,继续磕着头:“三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三小姐饶恕,月婵夫人还等着奴婢去送安胎药呢”。 可人暗自观察着昀凰,见她沉默着不说话,面色苍白,额头有汗水滴落,心知她这是药效开始发作了,疼得说不出话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冲着冬梅道:“既然是月婵夫人的侍女,就赶紧去吧,再熬一次药,月婵夫人肚子中的胎儿要紧,若是月婵夫人出了什么差池,拿你是问!三小姐为人向来宽厚,定然不会责罚于你,不过下次走路可要小心”。 “谢三小姐,谢可人姐姐,三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奴婢先告退了”,那冬梅又磕了几个响头,便起身匆匆离去。 “哎呀,小姐你的衣裳都弄脏了,这该如何是好啊,那个作死的蹄子,真是的,再急也要看路啊”,眼见着冬梅走远,可人看着昀凰衣裳上的药渍,佯装怒骂了几句,随即一脸关切地看着昀凰,道:“三小姐,今日府上人多眼杂,又有众多男客走动,若是就这般前去,被人瞧见了,怕是不妥,也有损你的名声啊,左右老夫人那里也没有要紧的事情,奴婢瞧着,前面是一片枫叶林,那里安静无人,不如这样,奴婢先扶着你去枫林里面等着,待奴婢前去清澜院,替你寻件衣裳送过来,换好之后再去见老夫人也不迟,小姐放心,老夫人那里,自有奴婢替你说话”。 昀凰垂着头,没有应答。 她此刻正紧紧拽着拳头,深呼吸几口气,强忍着疼痛,这片刻的功夫脑门上沁出来很多汗水,胸前的灼痛感远远比不上腹中的疼痛来的剧烈。 无色也无味,喝下去后任何异样,却在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使人浑身虚软无力,腹中如针刺一般剧痛——昀凰脑中灵光一闪:这是服下软经散之后的症状! 软经散,普通人吃下去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是一种专门针对习武之人所用的烈性毒药,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让一个内力深厚的人短时间失去功力,四肢无力。 只是这个单独服用却是没有用的,要再喝下去之前加上一味药引才能起作用,昀凰脑中一动,想起了出门之前秦嬷嬷端过来的那杯茶,对了,药引定是那时候下在那杯茶水里的。 普通的毒药她一闻便知,难怪她当时未能察觉的出来,这两种都是无色无味,且不是当场发作,她们当真是好算计! 只是没想到,沈氏和李茹雪,这两个人竟然联手了。 不,不只是她们两个人,还有老夫人,她也参加了,要知道,可人可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 好,很好! 明面上不敢对她怎么样,便私下里用这些龌蹉的手段来对付她! 见昀凰没有反应,只是低垂着头,可人有些着急,又催促道:“小姐,快走吧,奴婢赶着去给你寻衣裳过来呢,你的衣裳都湿了,若是因此受凉了,那可怎么好”。 眼见着可人不停的看向前面的枫树林,面上露出急切的神色,昀凰顺着她的眼光望去,见那枫树林郁郁葱葱,杂草丛生,一眼看去竟是什么都看不见,此处偏僻隐秘,若是里面发生些什么,只怕外人也无人知晓。 昀凰心里了然,那枫树林里定是有阴谋在等着她。可此时她浑身无力,要脱身也难,还是先保存体力要紧,过会儿遇到什么事情再见机行事。更何况,墨衣和墨林也不是傻的,回清澜院看过白芷情况后,自然会来寻她。当下也不逞强,点了点头,手抚着额头,双腿一软,一下子靠在了可人身上,有气无力道:“我。。。不知怎么的。。。浑身无力。。。可人。。。你。。。你先扶我。。。去那处休息会。。。好累啊”。 可人一喜,当下手忙脚乱的抱着她,见她满脸虚汗,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来,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收不住了,看来这药确实厉害,嘴上却焦急地喊着:“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姐,奴婢先扶着你过去歇息”。 说完就拖着昀凰往枫林里带,昀凰此刻浑身的重量都放在她的身上,她虽然年纪尚幼,可因着常年习武的原因,本就比一般的女子要高上许多,体量更是不轻,不出片刻,可人已是累得满头虚汗,气喘吁吁,她想着将这件事情办成之后的荣华富贵,咬了咬牙,使出浑身的力气,半拖半拉着昀凰来到枫树林里的一块石头上,扶着她坐好,余光瞧见附近的枯树后面有人影闪过。 可人心中大喜,手一松,昀凰没了支撑,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可人试探着喊了几声,见昀凰眉头微皱,低喃着应着,话都说不清楚,面上的表情似是极其痛苦,便彻底放下心来,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 总算是完成任务了,也不枉费她辛苦一场。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朝树影后的人招了招手,嘴上却依旧做着戏:“小姐,你现在这里歇着,奴婢去去就回”。 自她走后,原本趴着不省人事的昀凰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冰冷。 自可人走开,沈青云便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他眼神放肆地打量着趴在石头上昀凰,那曼妙的身姿,随风飘起的裙摆,只一个背影,就美的不似凡人,不由得舔了舔舌头,咽着口水。玩多了青楼里那些风情万种的妖娆美女,早已经腻歪了,如今换个口味,倒也不错。 先前在假山旁的惊鸿一瞥,就让他神魂颠倒,刚才等待的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在脑海之中幻想了无数遍将这般冷清的美人压下身下的情景,想的他浑身燥热。 沈青云走上前,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向昀凰扑了过去:“嘿嘿,美人儿,小爷我来了”。 昀凰耳听着身后的动静,强忍着疼痛,在沈青云扑来之时,右手猛得一拍石头,借着力道跃起身来躲过。 “扑通——”。 沈青云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 第四十二章 哄骗美人儿 昀凰站稳后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先前色迷迷看着他的沈青云,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青云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刚摔倒他嘴巴一下子磕在了石头上面,牙齿松动,嘴里有血腥味流出,他却不恼,瞧着昀凰站在那里喘着气,一副无力却又倔强的模样,愈发的心动,色迷迷的盯着昀凰,那垂涎欲滴的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他咧开嘴笑道:“美人儿真是有情趣,是不是还要跟爷玩我追你跑的游戏啊,嘿嘿。。。真有意思,来嘛——”,说完就又扑了上去。 昀凰虽然腹痛难忍,却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在他抱住她之际,左膝一弯曲,狠狠的踢向他的裆部,可因着她此刻浑身无力,是以这踢出去的力道很小,与其说是踢,倒不如说是用力碰了一下,被沈青云一抱,她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他的身上。 “哎呦,美人儿,真够泼辣的,你就省省力气吧,爷不妨告诉你,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被下了药,再怎么逃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你就放心大胆的叫吧,若是把客人们都引了过来,到时候别人瞧见我们这样,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一顶花轿抬到我府上,做我的侍妾,哈哈——” 昀凰心里叹息,她太大意了。 也太轻敌了。 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和武功,就算她们心怀不轨,暗地里给她使绊子,终究只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便不曾放在眼里。 如今身临陷阱,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用如此阴险的手段来对付她。 昀凰盯着眼前一脸淫笑的男子,思索着,墨林和墨衣找寻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为今之计,只能慢慢拖延时间和他周转了。 昀凰眼眸一转,轻咬了下嘴唇,舌头似是无意的绕着嘴唇转了一圈,双眼迷离,手指点着他的胸口问道:“你就这么想要我?你不怕日后李侍郎知道了饶不了你?” 他眼白发黄,眼下泪堂有薄黑之气,走路有虚浮之象,这是纵欲过度的表现,看来果真如李宛萍所说,是个常年泡在青楼妓院中的花花公子。 见他穿着打扮,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这样的斯文败类,只是贪图美色,倒是比那些莽夫要好对付。 她如今浑身无力,对付这种色狼,武力用不了,只能用美人计了。 沈青云一愣,盯着她,咽着口水,笑道:“嘿嘿,你以为是谁将你送到我身边来的?李侍郎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能拿我怎么样?放心吧美人,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水灵,只要你从了我,爷也不舍得亏待你,肯定会对你温柔的,日后一定把你捧在手心上疼着”。 说着,就伸手去扒昀凰的衣裳,被昀凰按住了双手,她忍着厌恶,叹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无尽的伤感之意,眼中隐隐有泪光闪闪烁,低声道:“这么猴急做什么,正如你说,这附近没有人,左右我是逃不掉了,今日注定是爷的人,既然如此,我有一事相求,你若能告诉我,今日是谁设计于我,又是怎么设计的,我便死了这份心,从了爷,爷玩起来也能够尽兴不是?你若不说,我内心怨恨不得解,自然是要反抗的,今日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沈青云是个没多少脑子的,要不然也不会沈氏和李茹雪一哄骗就精虫上脑,贼贼的跑过来想要非礼昀凰。 他虽然好色,整日流连在花丛中,玩过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却从未在那方面对女子用过强。 在他看来,女人若是死活不肯依,就算是强要了,那也是跟个木头,死鱼干一样躺在那里,相当无趣,哪有美人配合来的销魂蚀骨。 此时见昀凰低垂着脑袋,一副认命的样子,他细细一想,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已经是到嘴里的肥肉,跑不了了,左右不过是多费些功夫和时间,若是能够甜言蜜语地将美人哄好了,让她乖乖的顺着自己,岂不美哉,当下便一把把昀凰抱在怀里,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供出,包括老夫人是如何打算的,李茹雪是怎么说的,甚至连沈氏打算出事之后将事情全部推到李茹雪身上的计划都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他对李茹雪起的那龌蹉的心思。 交代完之后,他柔情的说道:“美人,她们算计你,这个李府呆着多没劲,只要跟了爷,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过好日子,日后捧在心尖儿上疼着爱着,定不会负你”。 昀凰心里冷哼。 老夫人担心她嫁给左相后使坏,为了李府的未来,不得已才想方设法的要抓住她的把柄。李茹雪定是摸清了老夫人的这个心思,才会利用这一点来替她自己报仇,反正左相是个残废,不能人道,婚后也不会被发现,而她被破了身子,女孩子家最重名声,到时候只能乖乖听她的话,为李府所用。 至于为何会选择沈青云,怕是看中了他和沈氏的关系,到时候出了事情自然会推到沈氏身上,毕竟他是沈氏的侄子,而沈氏更不傻,一早就为自己做好了打算,从头到尾都没有直接的参与,更是嘱咐沈青云偷来李茹雪的手帕,出了事情死咬着李茹雪不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一出戏! 只是她们却不知,别说是她根本不可能就范,就算真的被人强要了身子,她又岂是那受人摆布的人,到时候自然会杀了沾污她的男人,更不会放过她们。 沈青云见昀凰听完后低头不语,以为她是顺从了,心神一个荡漾,便低头凑过去闻,美人儿身上不同于胭脂水粉的浓香,她身上似有一股淡淡的果香,又有栀子花的淡雅清香,说不出来的味道,很好闻。 他盯着昀凰绝美的面容,肤如凝脂,汗水连连,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清波潋滟,似能勾魂,当下手脚不老实起来,顺着昀凰的脖子就要往下摸。只想立即把她压在身下。 女人,果然是最好骗的。 只要温言软语几番,自然就听话了。 第四十三章 昀凰被虐 昀凰回过神来,察觉到他的动作,眼神一凛,“你敢摸老子!” 抓着他的手臂用力一咬,拔出头发上的玉簪对着他的小腿猛的就是一扎。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 既然事情已经问道了,就没必要跟他虚与委蛇了。 “你。。。”,沈青云被她突然而来的动作吓傻了,他本就是纨绔子弟,毫无战斗力可言,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感觉到手臂一疼,随即他的小腿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倒吸了一口气,凄惨的叫了出来。 那玉簪的端头虽不尖锐,但这般猛的一扎,直接戳进了腿肉里面。 鲜血溢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啊——你竟敢。。。这样。。。对我。。。”,沈青云面色苍白,脸上布满了汗水,愤恨的盯着起身准备离去的昀凰,想追她,无奈小腿上的剧痛,让他连起身都困难,更别说是上前追她了。 他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上宠着的,被下人们簇拥着的,青楼里,后院里的姑娘们看见他,哪一个不是笑颜如花,扑上来阿谀奉承的,就算是犯了什么错误,被他父亲责骂鞭打,也都是做做样子,不疼不痒的,何时受过这样的伤,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昀凰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张脸冷若冰霜,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冷哼一声:“这已经是便宜你了,若是平日,本姑娘非阉了你不可”。 沈青云用拳头狠狠的砸下地面,从牙缝里挤出话:“你。。给大爷。。。等着。。。”。 “哼,只怕你未必等得到!”,昀凰察觉到有人往这边过来了,眉头微皱。 此地不易久留,她必须尽快离去。 昀凰转身还未走几步,突然,从远处飞来一人,一下子将她扑倒。 她此刻虚弱,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后背便狠狠的撞上了地上的石头,尖锐的疼痛,抬眼见一个粗旷的男人压在自己身上,黝黑的皮肤,浓眉下一双眼睛如鹰,放着恶毒的光芒,一身的汗臭味扑鼻而来。 来人正是李茹雪派来的长工,他是李茹雪几年前从外面救回来的乞丐,一直在这府上打杂,身强体壮,靠着一身的蛮力,成了这府上的二等护卫。 刚来便瞧见着昀凰成功脱身,心里感慨着主子的神机妙算,身子便扑了过去。 这女子卑鄙无耻,阴险狡猾,万万不能让她逃脱,坏了主子的计划。 这般想着,他五指成钩,拽着她胸前的衣裳用力一扯,嘶的一声,昀凰外面的衣裳破碎,露出了里面的裹胸。 不远处的沈青云瞪大了双眼,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连疼痛都顾不上了,这人是谁? 这又算什么? 到嘴的鸭子不仅飞了,现在让他看着别人来吃? 昀凰大惊,顾不上疼痛,她此刻没有多少力气,只得对准他的双眼招呼上去,眼睛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这一拳下去可是不轻。 长工早就有准备,头一侧,躲了过去,说那时迟那时快,昀凰右膝弯曲,迅速顶向他的胯部,长工吃痛,皱着眉头,闷哼一声,捂着自己的胯部,怒骂道:“妈的!臭娘们,别她妈的给脸不要脸”。 一边骂着,一边大腿死死的压住她的腿,半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留给她,倾身上前,啪的一声,上来就狠狠地扇了昀凰一个耳光,直扇的昀凰头一歪,两眼冒金星,嘴角有鲜血溢出。 他可不似沈青云那般的怜香惜玉。 自从知道了李茹雪被废了右手跟昀凰有关,就想出手替李茹雪报仇了,无奈没有找到机会,先前李茹雪身边的侍女秋雅来找他时候,他便做好了前来好好收拾昀凰的打算。 此刻把昀凰压在身下,又被她膝盖那么一顶,若不是她此刻软弱无力,只怕他命根子不保。不由得怒火中烧,这女子果真如主人所说,是个卑劣奸诈的人,对昀凰的厌恶之意更浓。 长工呵呵一笑,面上布满了憎恨,手却摸上了昀凰的脸,在她喷火的眼神中,顺着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往下,一直摸到她的胸口,隔着肚兜他的大手罩住了昀凰的胸部,猛的就是一抓。这一抓毫不留情,用了很大的力气,昀凰的胸部之前被滚烫的药水烫伤,又红又肿,起了很多的水泡,黏在肚兜上,此刻被他这么奋力一捏,指尖掐在皮肤里,水泡破裂,血混合着脓水透过肚兜溢了出来,沾满了她的胸部,看着分外的瘆人。 昀凰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却愣是没有喊出声来。 那人像是故意折磨她,又狠狠的揉捏了几把,昀凰忍着疼,趁着他不注意,手伸到地上,拿起石头就向他砸去,被他伸手拦住。 啪,又是一个狠狠的耳光扇过来,长工拽着她的头发,恶狠狠道:“臭娘们,你还挺厉害,你给我放规矩点,不然,一会儿弄死你”。 沈青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本来还幸灾乐祸的瞧着,暗咒昀凰活该,乖乖的顺着他不就好了,又哪里会惹来这样的祸事。 可如今看见昀凰被这样折磨,胸前一片斑驳,鲜血透过肚兜不断的流出,脸上满是汗水,秀美紧皱,即便被这样虐待,却依旧不屈不饶,绝美的脸上满是倔强。 这样的痛楚,他这七尺男儿都未必受得了,她却能够一声不吭地承受下来。这场景震撼到他了,一时之间,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涩涩的,酸酸的,有些难受,原本对昀凰的愤怒竟是去了一大半,对她起了怜惜之情。 唉,他这条命,迟早有一天要毁在女人手里。 沈青云低声一叹,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爬了起来,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玉簪,朝着他们急跑几步,手中的玉簪对准长工的后背扎了上去。 长工没有防备,被他狠狠一扎,疼得松开了昀凰,转过头,怒视着沈青云:“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幸亏小姐机灵派我来,你她妈的到底是哪边的?” “你是李茹雪派来的?”,沈青云诧异,随即怒道:“没看见她都出血了吗?你放开她!你是男人吗?对女人这么残忍” 长工闻言了然,原来是怜香惜玉来了,这些公子哥就是矫情,不由得冷哼一声:“残忍?呵呵。。。难道你不想把她压在身下?我只是在做你没有做完的事情,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沈青云面有尴尬,“那也不能这样对她,这样欺凌一个弱女子,又岂是大丈夫所为,应该对女人温柔。。。”,话未说完就被长工狠狠的一脚踹开:“妈的啰嗦”。 沈青云倒在地上,这下再也起不来了,愤怒的盯着长工。 长工不再理会她,转身看向昀凰,****地笑着,伸手解开自己的裤带。 第四十四章 就是要她身败名裂 荣寿园内,李茹雪正笑盈盈的陪着几个小姐说话,一橘黄色衣裳的姑娘心疼的抱着她的右手臂,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弹琴还伤到了手?” 李茹雪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面上却柔和的笑着,道:“想着今日寿宴给祖母弹奏一曲,练久了忘记了时间,一不留神,琴弦断了”。 那姑娘皱眉,叹息着:“那也不至于五个手指都伤成这样厉害啊,可还疼着”。 李茹雪轻咬着下嘴唇,眼神忧伤的看着右手,面上却依旧堆着笑容:“不碍事的,为了祖母,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瞧着她那一副明明很疼痛却又坚强着忍耐的样子,有替她惋惜的,有暗自幸灾乐祸的,也有为她的孝顺感动的: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是啊,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日后听不到她弹琴了”。 “是可惜啊,记得以前听她弹奏的那曲蕉窗夜雨,当真是娓娓动听,余音绕梁啊”。 “可不是吗,但愿她的手还能好起来”。 。。。。。。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瞧见李茹雪眼神低垂,沉默的看着地面,表情分外伤感,李宛如皱了皱眉头,白了她一眼,起身,直接走到了李宛萍身边,坐了下来,小声的嘀咕道:“哼,什么孝顺,什么弹琴伤了手,瞧见她那做作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 李宛萍正跟她的手帕交周海韵闲聊,闻言诧异的看向她,见她面上的厌恶不似作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平日里李宛如很少主动找她,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何意。 李宛如看清了她眼里的防备之意,如何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虽是亲姐妹,可她们几个向来都是面合心不合,眼神落在了李宛萍和吴笑笑牵着的手上,不由得有些气馁,瞬间阴沉着脸:“看什么看,我坐过来碍着你眼啦”。 “没有”,李宛萍小声反驳道。 李宛如不依不饶:“什么没有啊,我看你就是有!” 李宛萍有些尴尬,倒是她旁边坐着的周海韵,拉着李宛如的手,道:“宛萍她没有这个意思,怎么啦大小姐,谁惹你生气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李宛如嘟着嘴,小声的道:“要你管”。 周海韵却也不计较,端起一旁的点心递给她:“好好好,我不管,可要吃点零嘴儿解解闷?”,见她没有任何动作,周海韵又拿开了:“你不吃算了,我们吃”。 李宛如啪的一声抢了过来:“谁说我不要的,哼,拿来,这些都是我的”。 这周海韵乃是刑部尚书周宇文的女儿,周宇文为人铁面无私,行事作风光明磊落,不涉党派之争,是朝中少有的一股清流,周海韵更是慧眼独具,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眼瞧着李宛如那气鼓鼓的模样,眼睛瞪着她和宛萍牵着的手发呆,不由得好笑。明明是想跟姐妹亲近,却偏做出这幅凶巴巴的模样,当真是小孩子脾气。 人人都说李府的大小姐和萧诗安一般性情温婉,贴心可人,四小姐娇纵蛮横,性情泼辣,是个刺儿头,她倒不这么认为,很多时候,表面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性情温婉可以是装出来的,骄纵蛮横的也未必就是大恶人。 有一句俗语不就这样说的吗: 口不饶人心地善,心不饶人嘴上甜, 心善之人敢直言,嘴甜之人藏****, 宁交一帮抬杠的鬼,不结一群嘴甜的贼! 李宛如的骄纵任性怕也是被沈氏给惯出来的,虽然蛮横,平日里做的无非就是喜欢什么便要占为己有,跟姐妹们争夺好玩的物件,看不惯谁就恶言相向,这样的人虽然惹人讨厌,心地本质却并不坏。反观李茹雪,刚刚那边的动静,她也注意到了,别人只瞧见了李茹雪面上的笑容,听着她柔和的声音,她却没有忽略刚刚李茹雪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又听李宛如那般说话,她心下了然,只怕这弹琴伤了手指是假,孝顺祖母是假,内中定有隐情。 周海韵不由得暗自关注了起来,能够废了京城第一才女的手指,还让她闭口不言的,绝非等闲之辈,李成峰好歹也是个吏部侍郎,自己的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去追究,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中间,定然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李茹雪耳听着周围夫人小姐们的夸赞怜惜之语,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温婉动人,秋雅走了过来,在她耳边私语了一番。 李茹雪闻言一喜,她按耐住心中的喜悦,缓缓地站起身来,找了个理由便随秋雅出了院子,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李茹雪道:“你说那贱人已经进去了是不是?好,很好”。 李茹雪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给秋雅:“去,拿给可人,让她告诉祖母,让她好生歇着,这边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她想到接下来的情景,忍不住欣喜若狂,笑了出声:“再去通知下沈姨娘,两盏茶的时辰之后,引着众夫人小姐们前去枫树林”,说完,抬腿便要走。 “小姐,你去哪里?”,秋雅不解道。 “我先去看看,以防万一”,李茹雪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右手,嘴角噙着笑,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李昀凰,你废了我两个手指头,不亲眼瞧见你是怎么被毁的,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提步正要走,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问道:“可曾看见左相?”,秋雅摇了摇头:“听下人们说,他将才便离了席,怕是已经回去了”。 李茹雪有些失望,若是左相也在,让一个不能人道的人,亲眼看见自己的未婚妻是怎么在别人身下缠绵的,那场景,可是分外的好看啊。 不过没关系,待会儿,今日前来贺寿的宾客们自会瞧见这一幕,这也是她将这个计划放在今日的原因,不怕别人不知道,就怕看见的人少!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情就是祖母和爹爹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下来的,明日满大街都会流传着关于李府三小姐李昀凰是怎么的****不堪,小小年纪便勾搭男人的消息。 她就是要让李昀凰身败名裂! 第四十五章 他如神明般降临 这边,李茹雪激动的前去看昀凰的好戏,另一边,枫树林里,昀凰正经历着天人交战。 她伸头,看着自己的胸部,半边胸部都露了出来,那里红肿一片,污血和脓水都混在一起,黏在皮肤和肚兜上面,看着就让人恶心。 对着这样的胸部,他竟然还能捏得下手。 此人绝对是变态中的变态,人渣中的战斗机! 她浑身无力,身上的每一处都钻心的疼着,此刻却只能躺在那里,怒视着长工,眼看着他脱去了衣物,忍不住在内心爆了粗口——该死的!墨衣和墨林那两个死丫头怎么还不来。 她快撑不下去了。 长工重重的压了下来,瞧见了她冰冷的眼神,里面蕴藏着浓浓的杀意,不知为何让他心里一慌,他扬起手,又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贱人,闭上眼睛”。 不远处的沈青云努力地想爬过去救昀凰,无奈小腿上的伤太过疼痛,再加上刚刚长工那一脚也是不轻,他无奈的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第一次,对女人产生了怜惜之情;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却是无能为力。 昀凰咬着牙,你死定了,绝对的! 不管你今日有没有得逞,老子都让你断子绝孙!不,不只是断子绝孙,要狠狠的折磨他,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参与这次事情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从来——从来没有人能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和侮辱。 昀凰手伸到腰间,将腰佩摘了下来,这腰佩下方挂着通红的凤玉,上面是一个圆筒型的的黑檀木,上面雕刻着凤玉二字,表面看来只是一种装饰品,其实是暗楼联络用的烟花,只要将盖子拔掉,就会瞬间放出璀璨的烟花,只要看到了这信号,所有的暗楼人员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 这是她的底牌,是她保命的本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用。 因为一旦动用了,不只是她的身份会暴露,即墨恒,墨言——所有人的身份都会暴露,甚至会波及到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昀凰紧盯着身上男人,计算着若是将烟花弹对准他的眼睛,那暴露的可能性会有多少。 会不会烟花就直接消失在他的脑子里,将他的脑袋崩裂。 眼看着长工伸出手来扒她的衣裳。。。昀凰忍无可忍,紧握着烟花弹就准备放,下一秒,她就瞪大了双眼,只见几道金线自远处飞来,一下子缠绕上了身上的男人,紧接着他便像受到了什么力量牵引,一下子甩了出去,“砰”得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惊起一地的尘埃。 昀凰还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一股清淡的香味传来。 转瞬间,她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一回头,便对上了一个银色面具,那人一双深邃的眼眸沉寂如幽潭,紧紧的盯着她,见她回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似在安抚她。 是慕容瑾。 昀凰惊得瞪大了眼睛,只因慕容瑾是蹲着抱住她的,她扭过头,看到了停放在十几米外的轮椅,在看看慕容瑾,一瞬间,明白了过来,他是看到了她有危险,来不及赶过来,所以用轻功飞过来的。 他的腿——他的腿根本就没有问题! 慕容瑾视线落在她的胸前,嘴唇一下子抿了起来,眼眸深邃,似是酝酿着无尽的怒火,替她拉好衣服,遮住胸前的风光,手一扬,周边的石子纷纷升起,嗖的一声,砸向了倒在地上的长工,他刚准备爬起来,就被一堆石头砸的又瘫倒在地上,面上狰狞,怒吼道:“你是谁?劝你走开,不要坏了老子的好事”。 沈青云自撞地声响后便睁开眼睛,此刻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只一眼,便认出了是左相慕容瑾,当场吓得往后一缩,连他腿部的异常都没能看出来。 内心惊疑不定:左相大人为何救她,还抱着她!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难道她是左相大人的人?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他不知道? 天哪,就给他几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左相大人保护的人啊! 别人不了解,他却是知道左相大人的厉害的。 那督察院左都御史家的长公子章建元可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平日里常常相约着一起逛娼楼妓馆,喝酒斗蛐蛐,那天章建元多喝了几杯酒,出言顶撞左相之时,他也在场,亲眼瞧见了左相身边的玄公子是如何一手将章建元提起,飞到空中再摔了下来,硬生生地将他打成了残废。 偏生左相那日没有带面具,那狰狞的面容,狠戾的话语,那场面,怎一个血腥恐怖了得。 此事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他爹更是告诫过他,宁愿得罪皇亲贵族,也别得罪左相大人,只因得罪了别人,尚有一线生机,得罪了左相大人,就是被打得半身不遂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 此后每次见到左相,他都是缩着头,乖乖的躲开,生怕左相大人追究他那日在场之责。 若李昀凰真的是他的人。。。沈青云看了眼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长工,咽了咽口水,腿上的伤在他看来都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突然间有些庆幸,自己先前怜香惜玉的情绪爆发,去救了昀凰一次,虽然并没有成功,但好歹也是出过力不是。只希望待会儿左相大人能够看在这个份上饶他一命。 慕容瑾看都未看他们一眼,握着昀凰的手腕把了一会儿,随即从怀里掏出一颗金丹,清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吃下去”。 短短的三个字,语气冰冷。 昀凰被他冰冷的语气弄得有些疑惑,瞧着他手上的金丹,晶莹剔透,淡淡的药香光是闻着便觉得舒服了些,是上好的解毒药,基本上除了那些瞬间致命的毒药,都能够解开,不由地猜到,难道他是因为心疼这上好的解药,不舍得给她,所以生气了?可既然舍不得,不拿出来不就好了,他堂堂左相,也不像是这般小气的人啊。 第四十六章 狠狠地还击 见他带着银色面具,看不出表情,露出来的双眼犹如冰霜一样。 她又猜,难道是因为做好了娶她的准备,她便算是他的未婚妻,结果看到了有其他男子想要非礼她,就算他不能人道,但是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峻的挑衅,所以。。。左相大人生气了? 昀凰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不管他。。。额。。。那方面有没有问题,既然答应了嫁给他,便算是他的人,如今出了这种事,还被他瞧见了,确实是她对不起他。 昀凰咳嗽了一声,很认真的看着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便支支吾吾道:“其实。。。他也没有把我怎么样,我并没有。。。额。。。怎么说呢,还是完好无损的。。。你也无需这么生气。。。”,话音刚落,慕容瑾面具里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他紧拽着拳头,似在隐忍着怒气。 感受到周围的气氛更加冰冷了。 昀凰越发不解,难道她又猜错了? 这人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她还是少说两句比较好,更何况,此刻的情况也不容许她细想。 昀凰默默的接过他手中的药,一下子吞了下去,只觉得一股暖流自腹部弥散开来,同时后背一股温和的内力传来,她诧异的抬头看向慕容瑾,他在替她疗伤,当下也不客气,闭上眼睛,内力在身体经脉内运转,飞快地吸收着药效,有慕容瑾的帮助,只一会儿,她面上沁出一层薄汗,“噗”,一口吐出毒素,她擦掉嘴角的污渍,感受到来自丹田的内力,心喜,这药效真是强悍,这么快就能让她复原,怕是极品的解毒丹。 看向慕容瑾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感谢。 她向来分得清好坏,慕容瑾救了她,便是她的恩人,她就算此刻状态再不好,内心再多的怒火,怒到想要杀人,对着慕容瑾,也不曾流露出半分,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以礼相待,这是她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貌似,她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她顺着他扶着的力道站了起来,眼神瞥向躺在不远处的长工,面色冷了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眸瞬间寒若冰水。 如今她恢复过来,有些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昀凰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杀气弥漫,看着长工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长工脸色一变,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出来,随即从怀里掏出先前准备好的迷香药就想往昀凰脸上撒,昀凰双手闪电般的伸出,扣住他的手腕,一个翻转,那迷香药便全部洒落在长工的口鼻处,他来不及屏住呼吸,猛得吸了进去。 李茹雪为了对付昀凰,用的可是最强效的迷香药,只一点点,就足够让人失去理智,沉沦在欲海里面,长工当下脸色不自然的潮红了起来,呼吸急促,下身涨得难受,他不自觉的动了动,看着昀凰的眼神里充满了欲望。 见此,昀凰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眼眸中染上了一层肃杀之意。 在他赤红的眼神中,抬腿,对着他那鼓起来的地方,狠狠的踩了下去—— 嘎嘣,那处应声而断。 “啊——”,长工惨叫了一声,挣扎着挺直了上身,瞪大着双眼,面上青筋直露。 昀凰冷笑,眼眸中一片冰冷,踩着他的脚加着内力再一使劲,鲜血自他的下身不断的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裤,他面上惨白一片,抽搐了几下,竟是疼的生生的晕厥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掉落在地上的枫叶。 昀凰挪开脚,嫌弃的在地上蹭了蹭,“真是糟蹋了这片美景”。 慕容瑾眉眼微动,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 沈青云见昀凰收拾完长工后向他看了过来,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捂住自己那处,哭丧着脸:“姐,大仙女,活菩萨,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我刚刚。。。我刚刚还救了你不是,只要你放了我,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不,我全家都给你做牛做马。。。” 昀凰皱眉,他是受人所托,想非礼她是不假,但后来也确实出手救过她。 她不是那恩怨不分的人,功过相抵,倒也没必要对他太过分,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饶过他。 玄北拖着一个女子飞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一个下半身满是鲜血的男子倒在一旁,看着分外凄惨,另一个男子不住的向昀凰磕着头。。。 刚刚就听到一阵惨叫,看来这里动静不小。 他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女人,低声叹息,都怪她,一场好戏就这样及时的错过了。。。 墨衣和墨林也随即赶到,奔到昀凰身边,玄北毫不温柔地将那女子往地上一扔,还没有喘口气,一扭头就见慕容瑾站立在那里,瞬间瞪大了双眼,再转头,瞧见了十米远处的轮椅,眉头一挑:公子你暴露了? 见慕容瑾瞪了过来,他嘿嘿一笑,知趣的一溜烟跑过去,将轮椅推了过来,慕容瑾优雅落座,眼神落在了地上昏过去的女子身上。 正是李茹雪。 当时,玄北眼尖的瞧见沈青云鬼鬼祟祟的随着一丫鬟出了院子,直觉有鬼,便悄悄的跟随,偷听到他们是怎么算计昀凰的,这还了得,当下折回,将事情禀报了慕容瑾,随即他们主仆二人向这处赶来,他先跑去清澜院报信,返回时,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前来看昀凰好戏的李茹雪,便直接敲晕带了过来。 墨衣和墨林在看见昀凰满身污渍时便红了眼,一个劲的认错,被昀凰拦了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转头看向沈青云,冷声道:“要我饶恕你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的诚意了,不然,就跟他一样的下场”。 诚意?什么诚意? 沈青云一愣,脑中极速思考着,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白色肚兜,缩着脖子道:“这。。。这是李茹雪派人交给我的,说。。。说是大小姐您的贴身物件。。。”。 “啊,怪不得白芷说有贼人偷东西,原来。。丢失的是这个啊,我和墨衣找了半天。。。”,墨林惊道。 此刻,在场的几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是让沈青云来坏昀凰的身子,怕他失手,又让长工守在旁边,就算两个都不成功,也能拖着她,到时候将人群引了过来,就凭着这贴身物件,沈青云死咬着她不放,也能让她惹一身骚。 昀凰咬着牙:“墨林,将李茹雪拖过来,扒光她的衣服,沈青云,她们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就怎么对待李茹雪,可做得到?” 第四十七章 自食其果 墨林领命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扒了李茹雪的外衣,只余下粉色的肚兜和白色的衬裤,她洁白的肌肤暴露在外,身材倒是不错,纤细的腰部,胸前的滚圆若隐若现,分外勾人。 墨林一来便看到了昀凰披头散发,胸前衣服上还沾有血渍,只怕是受了伤,想到她是怎么算计昀凰的,便气不打一出来,扬起手,“啪”,“啪”,“啪”。。。便狠狠地扇了李茹雪几个大耳光,犹觉得不解气,狠狠的踹了她一脚:“贱人!我们小姐都放过你了,你还敢继续作怪,真是不知死活”。 玄北瞥了一眼,看够之后便移开了目光,哼,长得再美又如何,那也是个蛇蝎美人。 而慕容瑾,转动轮椅捡起了地上的玉簪,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粒黑丸,吩咐玄北喂给晕过去的长工吃下去,至始至终都未看李茹雪一眼。 沈青云听完昀凰的话,有些迟疑,眼神飘忽的看了看李茹雪,他指着倒在那里的长工,弱弱的开口:“我也不是不能,只是。。。只是一会儿若有人过来,我该怎么解释,他。。。这个。。。” 有个半死不活的人倒在旁边,他若是依着计划行事,回头不好交代啊。 昀凰冷笑一声,凉凉开口:“怎么解释?这还不容易,你和李茹雪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一早就已私定终身,两人久未相见,甚为思念,今日老夫人寿宴,府上人多杂乱,你们二人相约到这枫树林私会,未曾想被这下人发现,企图拿这件事情来要挟于你们,你们惊怒之下出手伤了人,随后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趁着四下无人,行了周公之礼。。。。。。还用我继续教吗?” 玄北咂舌,双眼放光,满脸崇拜的看着昀凰,这行事作风,真是绝了!他喜欢! 沈青云立即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昀凰,对着她那张绝美的脸,说不出话来了。 “沈公子,章建元可是你的兄弟?他如今半身不遂的躺在家里,你也该去看望一下,或者,去跟他做个伴,岂不更好”,慕容瑾清冷的声音传来。 玄北嘿嘿笑着,摩擦着拳头:“那我就只能再辛苦一次,练练筋骨了”。 被慕容瑾那深邃的眼眸瞧着,沈青云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板涌起,一直凉到了心里。 他想起了当初玄公子是怎么将章建元打瘫下去的场景,打了个哆嗦,顶着巨大的压力,向来不太灵光的脑子突地一下子像开了窍,变得机灵了起来,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左相大人,我觉得昀凰姑娘,不。。。是仙女,活菩萨,女侠。。说的很对,非常对,特别的对,恩,就这么办。。。哦,不,不是就这么办。。。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和李茹雪两情相悦,偷偷的在此私会”。 没有惩罚他,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 傻子才会不同意,别说有左相大人的威胁,就冲着刚刚瞧见的昀凰是怎么一脚把那人的命根子踩废的,除非他活腻歪了,才会不同意,更何况,所提的,还是抱得美人归这样的好事,他本就对李茹雪垂涎已久,如此,是他赚到了。 墨林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若是敢耍什么花招,后果你懂得”,随即拉着昀凰,道:“小姐快走吧,你身上的伤也该清理一下”。 昀凰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斑驳血渍,点了点头。 沈青云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小的唯女侠的命令是从”,他此刻连小腿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李茹雪身边,把她往怀里一抱,好像生怕动作晚了,惹得他们不开心,就会废了他似的,他一边抱紧了李茹雪,一边对着他们,拍着胸脯道:“只怕她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左相大人你们还是先行离开,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今日我也从未见过你们”,那模样,要多谄媚有多谄媚,说完,便拖着李茹雪往最近的一颗枫树后面去,只听的车轱辘碾过地上的声音,待他回首时,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中的李茹雪,若是以往,美人在怀,他早就迫不及待的与她温存了,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对着她那张脸,便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了。 想到刚刚左相大人话里话外都是对昀凰的袒护,沈青云便气不打一出来,他就不相信这些事情沈氏和李茹雪会一点都不知情,他就说呢,平白无故的送个美人给他,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原来这不是桃花运,是霉运! 沈青云眉头一皱,不由得想的更深了些,说不定这次事情针对昀凰是其一,对付他就是其二。他爹是礼部尚书,李成峰前两年靠着这裙带关系爬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以往可是三天两头的往他家跑,如今沈家帮不上他什么忙,便开始走动少了,他李成峰不是最擅长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吗,当年那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他虽然年少也多少知道一些,镇国侯爷对他那么提携,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女儿死去的下场,要不然李昀凰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居住在江南。。。会不会,下一个目标就是沈家。。。 想到此,沈青云打了个激灵,他虽然整日游手好闲,贪恋美色,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懂的。想到了左相大人和昀凰那狠戾的手段,越发觉得今天这事有问题,怪只怪他当时瞧见了昀凰的美色,精虫上脑,再加上对沈氏和李茹雪的信任,竟未能察觉,中了她们的圈套。 他对左相大人的畏惧有多少,此刻对李茹雪的怨恨就有多少。 沈青云一把扯掉了李茹雪身上的最后的遮羞物,盯着她曼妙的身姿瞧着,洁白的身躯,丰胸,细腰,修长的腿。。。不知哪来的一股戾气,原本毫无反应的下面开始蠢蠢欲动,算计他是不是?利用他是不是?想借左相大人的手来对付沈家是不是?如此毒妇,今日便让她自食其果! 他大手揉捏了几把李茹雪丰腴的胸,在她修长的大腿上划过,第一次,脑海中没有任何旖旎的念想,只想着早点完成任务,裤子一扯,扶着自己的坚硬,没有任何前戏的,对着她干涩的某处,用力的挺了进去。。。 第四十八章 算计别人的下场 荣寿园内,沈氏自听秋雅来报之后,喝了几口茶,便感叹着:“唉,这秋天就是百花凋零的季节,这若是夏季还能带你们去湖边,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场景,真是让人怀念,怕是要到明年儿夏季才能见到了”。 她身后的喜儿眉目一转,笑道:“夫人您忘啦,咱府上也不是没有风景的,后院那一片枫树林,如今,可不就是一处景致吗?奴婢前几天路过那里,风儿一吹,枫叶纷纷,跟一幅画似的,好美啊”。 “咦,你说的可是枫树林?”一夫人问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么美的风景,可丝毫不逊于一池荷花”,她向来喜欢枫叶,这一听说,当下坐不住了:“左右无事,不若咱们去那处转转? 不远处的李宛萍一听,也起了劲:“好哇,那处是挺美的,我也想去看看”。 李宛如面色有些阴郁,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冷冷的来了一句:“不就是一些破枫叶,有什么好看的?”,眼见着沈氏瞪了过来,她憋了憋嘴,没再说话。 这一幕被细心的周海韵看在了眼里,她心里一沉,看来那枫树林定有不妥之处,不由起了追根究底的心思,起身笑道:“我也想去瞧瞧”。 其他一些夫人小姐们也纷纷附和:“是啊,咱们几个对着枫叶吟诗作对,可比坐在这里有趣”。 “恩,正巧,我也想去瞧瞧”。 。。。。。。 见此,沈氏面上浮现出得逞的笑容,一边吩咐着下人们去准备桌椅和零嘴儿带过去,一边带着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枫树林走去。 再说枫树林里,沈青云盯着身下的人,动作越发的猛力。 在他身下,李茹雪幽幽转醒,迷茫地扶着头,脑中有片刻的模糊,她不是去看昀凰的好戏吗,怎么会在这里。。。身下的疼痛感传来,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一个人影在眼帘中不断放大。。。是一个男子。。。沈青云?他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会骑在她身上?这里。。。又是哪里? 眼见着她醒了过来,沈青云动作不停,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声,笑道:“茹雪妹妹可算是醒了,爷等的好辛苦,怎么样,舒服吗?”,像是刻意要让他难堪,他身下的动作又加重了几分。 大家闺秀们但凡及笄,就会有教习嬷嬷指导房中之事,她如何能不懂得现下是什么情况,她失身了,对方还是一个她向来瞧不起的纨绔子弟! 李茹雪当下就如同当头一棒,脑子一下子空了,瞬间惨白着脸,尖叫一声,左手用力的去推沈青云,被沈青云紧紧的抱住,又是一笑,道:“茹雪妹妹急什么,你放心,爷也不是那不负责任的,既然得了你的身子,自会对你负责任,只是你身为庶女,又是婚前失贞,这样的****,我爹自然不会同意我娶你为妻,到时候,只能委屈你做小,一顶粉色的轿子抬进我府上做个姨娘,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虽然后院妾侍众多,亦会对你疼爱有加。。。” 李茹雪又气又恼又怕,扬起左手,“啪”的一声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怒吼道:“滚,给我滚,就凭你,简直痴心妄想!你算个什么东西!” “痴心妄想?我算什么东西?”,沈青云挨了她一掌,面色一沉,冷笑着俯身逼近李茹雪,捏着她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在她吃痛的表情中,嘴角含笑,道:“终于说出实话来了?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是不是?李茹雪,你果然是在耍我,你早就知道左相对李昀凰不一般是不是?也是我傻,竟然以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哪有人仅为了让小辈听话便找人去毁了她身子的,说,是谁派你们来陷害我的?不可能是我姨母,那就是老夫人?还是你爹?”。 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李茹雪呜咽着,扭动着身子,左手死命的在他身上拍打,腿踢着他,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不得动弹。 “你个疯子,流氓,卑贱的人,你给我滚,给我滚”。 隐隐听到枫树林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沈青云眼里闪过一丝邪恶和报复的快感,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她惊恐的面部,道:“你骂吧,随意你骂,瞧不上我是不是?李茹雪,好好记住这种感觉,这便是你算计我的下场”,说着拉着她受伤的手,使劲地一捏,李茹雪吃痛,尖声叫了出来,挣扎着,沈青云顺势放开了她。 李茹雪瞪着眼睛,怒视着他,眼里似淬了毒,她向来孤芳自赏,自命天高,如今被一个她看不起的男人压在身下做这种龌龊的事情,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此刻被他松开,她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万万不能被人瞧见她和沈青云的事情。 李茹雪忍着痛,不顾一切地爬了起身,抓着一旁的衣物胡乱地往身上一套,便急忙向外跑去。 在她身后,沈青云冷笑着看着她,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裤,紧跟着她跑了出来。 此刻沈氏带着一群夫人小姐们已经走到了枫树林口,耳听的里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众人一惊,沈氏心下了然,看来事情已经成了,只是不知李茹雪去哪了,这么好的事她若是错过,倒是可惜,她面上却作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对着喜儿使了个眼色,喜儿了然,悄悄的退了出去,直奔男眷处。 一热心的夫人叫道:“哎呀,怎么会有女子的尖叫,莫非是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啊,怕是哪家小姐在此处看风景,看见了虫子什么的,吓着了吧”。 “估计是这样”。 话音刚落,便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的急急忙忙的从里面冲了出来,身上仅套着一件外衣,遮住了重要的部位,在她身后,一男子追了出来,口里还喊着:“妹妹你跑慢些,别摔着了——” 第四十九章 这人是昀凰? 李茹雪慌里慌张地跑着,一边回头看,竟然全然没有发现前面有人,脚下一个踉跄,砰的一声整个人直直的摔了下去,惊起一地尘埃,在她身后,沈青云远远的追了出来,他衣裳凌乱,边走边束着腰带,嘴里还喊着:“好妹妹,心肝儿,莫急,摔着了,哥哥心疼呢”。 这沈青云,在场的很多夫人小姐们都是认识的,他可是个整日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瞧见此情况,众人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未出阁的小姐们惊吓不已,有几个家教严的直接随着她们的娘亲扭头走了,一部分却留了下来,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装模作样的拿手遮住了双眼,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看,眼睛里全是好奇兴奋的神色。 有那尖酸刻薄的夫人当即就捂着嘴,笑道:“还道是哪家的小姐看见虫子受到惊吓呢,不曾想,竟然是一对儿野鸳鸯跑到这里偷情来了,当真是不害臊”。 “可不是吗,现在的年轻人哟,当真是。。。伤风败俗”。 李茹雪听到声音,正欲爬起来的身体一僵,飞速的藏起了自己包扎着的右手,趴在地上不敢再动,先前乍见自己被破了身,她脑子一片混乱,再加上被沈青云那般一刺激,冲动之下便不管不顾的跑了出来,此刻清醒了过来,也才想起来她为了让昀凰身败名裂,来之前便安排秋雅去找沈氏引着夫人小姐们前来,如今,正好被她给撞上了,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如今哪里还能不知自己这是被人反过来算计了,她走的好端端的,突然就被人击晕了,醒来后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谁?在背后暗算自己?还有,昀凰呢?那软经散可是她亲自下,看着她喝下去的,断然不会出错,她四肢无力没可能逃脱,如今却不见了踪影,她身后有武功的两个丫鬟也都被支开了,到底是谁救了她?对了,还有长工,就算沈青云失了手,也会有长工顶上,他身强体壮,又恨极了昀凰,绝不会放过昀凰。。。 种种疑点在脑海里浮出。 她心里隐隐有一个不好的猜测,却不愿意去相信。 正在此时,可人捧着衣物急急的跑了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李茹雪,连忙上前,道:“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不过是去了一会儿,怎么倒在地上”。 沈氏怒斥道:“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在这里胡说什么?” 可人连忙跪下,回道:“回夫人,奴婢是芙蓉院里的可人,老夫人要奴婢去三小姐前去问话,半途中三小姐衣裳被药水染脏了,便留在这里等着奴婢去替她寻件干净的衣裳换上”。 众人瞧见她手上的衣物,便信了几分,李宛萍听完,整个人呆愣住了。三小姐。。。说的不正是昀凰吗?难道这人是昀凰? 可人言罢,沈氏便扑了上去,抱着地上的李茹雪惊呼一声:“昀凰?怎么会是昀凰?我可怜的孩子啊——”,李茹雪趴着的身子更加僵硬。 她这一叫嚷,在场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议论纷纷起来: “昀凰?莫不是那刚自江南回来的昀凰郡主?” “天哪,昀凰郡主莫不是被这厮给糟蹋了,当真是可怜,日后可怎么活啊”。 “哼,什么糟蹋,指不定人家是两情相悦呢,你没听那丫鬟说吗,衣裳弄脏了才留在这里,说不定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呢,年轻人的事情,说不好的” “不太可能,她可是镇国侯爷亲自抚养成人的,断然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之前瞧她那端庄娴静的模样,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 李青儿原本听到可人来报时,也是一惊,仔细一瞧,不由得放下心来,昀凰明明穿的是淡黄色衣裙,而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套着的可是橘黄色,这两个颜色虽然接近,却是不同的,要说橘黄色。。。李青儿眼眸一转,当下看向身旁的陈氏,今日李茹雪穿的可不就是橘黄色衣裙吗。 果然,陈氏面上布满了泪水,别人不认得,她这个做娘的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捂着嘴,强忍着扑过去的冲动,她此刻不敢上前,也不能上前!若是上前,李茹雪的身份就被人认出,她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同样注意到的还有周海韵,她也是个另类,自幼便喜欢听侦探查案一类的故事,总缠着她爹带着她一同去刑部大牢审犯人,眼光心境自不是其他女子能够比的,此刻她暗自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眼眸更深了,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李宛萍怒喝一声:“不,不可能是昀凰,绝对不可能,你们不要乱说——”,她说着就上前,想要将李茹雪拉起来,看清楚她的面容,李茹雪拼命的挣扎着,头埋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李成峰也带着众宾客们赶到了,顿时无数双眼睛盯着趴在地上的李茹雪,沈长民一眼就瞧见了沈青云,如何还能不明白,只怕是他这个逆子又糟蹋了哪家的姑娘,当下上前抓住沈青云:“逆子,看你做的荒唐事!”,沈青云扭过头,不理会,他气急却也拿他没有办法,他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哪里真舍得对他对怒,也不知道趴在地上的是谁家的姑娘,如今,只能将她娶进门,再做打算。 李成峰问道:“沈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氏抬起头,面上全是悲痛的神色,眼中有泪光闪烁,她摆了摆手,似是痛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用伤感的眼神瞧着地上的李茹雪,在她身后,喜儿脆声回答:“回老爷,趴在地上的人是三小姐李昀凰,她跟沈公子私会,暗通款曲,被人撞上了”,声音高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沈氏心里高兴,表面上却装作惊恐的样子,趴在李茹雪身上哭着:“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顾及一下昀凰丫头的声誉吧”。 这话,算是把昀凰的罪行做实了。 第五十章 仇人见面 这话,算是把昀凰的罪行做实了。 当下一阵骚动,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也有一些夫人感慨着沈氏的重情重义,上前劝慰着她。李茹雪趴在那里,任李宛萍怎么喊就是不起来,她心里蓦然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不被人瞧见她的样子,会不会就此赖到昀凰头上。。。为她保留一些颜面。。。 察觉到众人投来的鄙夷的目光,李成峰面色铁青,他本就不喜昀凰,当下怒不可遏,疾走几步,抄起路边的枝条就往地上的李茹雪身上狠狠地抽去,怒骂道:“混帐东西!一回来就败坏我李家的名声!”, 他这几下可是用了狠劲,下手毫不留情,李茹雪后背当下便衣服破裂,一条条血痕清晰的浮现出来,她疼的满身是汗,却只能趴在那里忍受着,痛也不敢吭一声。 “老爷,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陈氏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抱着李茹雪,哭道:“老爷,不能再打了,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啊——” “哼,这样的孽障不要也罢!跟长辈顶嘴,目无尊长,不知礼数,如今竟然做出偷汉子的事情来,自作孽,不可活!李昀凰,这就是你这几年在即墨家受到的好家教,若是早知你如此,当初我便不该让你去江南,省的现在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昀凰本来就是一个不恭不孝的孩子,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都是李昀凰的过错,就算是没有家教,也是镇国侯府的家教不严,与他李家无关。这话一出,当下就有一些原本跟镇国侯府走的比较近的客人们皱起了眉头,有夫人小声嘀咕道:“毕竟是他的女儿,如今被人玷污了身子,怎么说也是受苦受害的,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我即墨府的家教自是没有问题,只是不知,你李府的家教又如何?” 正在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听到声音,李青儿拽紧了衣角,这个声音,是他。。。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太子,朝阳公主,左相,还有即墨恒一同过来。众人纷纷行礼。 这开口之人正是即墨恒,他一身黑色直襟长袍,腰间束着同色系的宽腰带,欣长的身躯伟岸,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就是站在太子身旁,那通身的气势也丝毫不弱上半分,古铜色的肌肤上一双剑眉入鬓,高挺的鼻梁,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正怒视着李成峰:“李成峰,别来无恙啊”。 在场的谁人不知,自六年前即墨婉一死,李府跟镇国侯府彻底决裂,镇国侯告老还乡,全家搬迁到江南去住,这些年即墨家的人再也不曾踏入京城,两家亦未曾再有往来。是以,这是他们六年来的第一次相见。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李成峰眼睛死死的盯着即墨恒,语气不善:“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我府上的?我李府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想到了六年前被他的那顿狂揍,李成峰怒气蹭得又上了一层。 即墨恒也是半分面子都不给他,冷声道:“李成峰,这么多年你真是半分记性都不长,我来看自己的外甥女还需要向你通报吗?”,在他身后,李昀凰一身素白衣裳,闪了出来,她身上并无任何不妥,只是脸颊红肿的厉害,像是被人狠狠的扇过。 李宛萍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道:“昀凰你怎么了”,昀凰朝着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众人都呆愣着看着这一切,既然昀凰郡主站在这里,那地上的女人又会是谁? 李茹雪似有所察觉,她左手狠狠的拽着衣角,眼里的恨意翻滚,李昀凰,你竟然没事?你怎么可以没事?! 沈氏面色不虞,她看看昀凰,再看看趴在地上的人,此刻才注意到,李茹雪竟然不在场,当下心里一个咯噔,察觉到事情有所不对,连忙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昀凰身上时,起身,走到众夫人处站定。 沈青云自从看见人来之后便一直沉默无言,眼看着他们走了过来,他嘴角一弯,好戏看到这里,也该他上场了,便理了理衣物,推开沈长民,走上前,恭敬的对着李成峰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岳父大人,小生与茹雪妹妹两情相悦,早已经私定终身,今日难得与茹雪妹妹相见,我们未能忍住,行了周公之礼,还望岳父大人成全”。 他话音刚落,陈氏便呜咽一声,趴在李茹雪身上,哭道:“我的儿啊——”,李茹雪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你胡说!” 李成峰不可置信的上前几步,抓着地上的女子,用力一掀开,上面赫然就是李茹雪的脸,当下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怒得转过头作势要打沈青云:“你个登徒子,你还我女儿的清白!”,被沈青云灵巧的躲过,钻到了沈长民身后,他面色也不好看,不管怎么说,沈青云是他的儿子,李成峰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的儿子便是在打他的脸。 玄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高声道:“当真是有趣,原先以为这人是昀凰姑娘,李侍郎便一口一个孽障,混帐东西,恨不得抽死她,怎的现在知道是李茹雪,李侍郎便对着沈公子发起狠来,这我倒是看不明白了,同样是女儿,差别怎么会这般大,知道的人会说李侍郎这是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李侍郎故意拿着昀凰姑娘发泄自己对镇国侯爷的不满呢”。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经玄北这一说,众人一回想,确实如此,当下看着李成峰的眼色都变了。 李成峰气的浑身颤抖,他如何不知,今日若只是家丁看到了,尚能通过强硬手段将此事隐瞒下来,可如今这么多人看着,别说有太子殿下和朝阳公主盯着,光是有这么多的同僚家眷,这件事情便是遮不住的,如今只能想尽办法挽回颜面,将这件事情圆过去。只是这会儿他怒气攻心,便也考虑不到这么多了,更何况有太子殿下在场,平白无故的,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当下沉着声道:“玄公子此话是何意?本官教育自己的女儿,何时需要外人插嘴了?” “确实与外人无关,只是,昀凰是本相未过门的妻子,李侍郎是否应该问一下本相的意思”,清冷的声音传来。 一句话,满堂震惊! 第五十一章 还要演戏? 慕容瑾这话犹如一颗石子落下,惊起了一池湖水。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不明所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昀凰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他们未曾听说? 太子轩辕澈闻言,温润的面容上也是微诧,眼波在慕容瑾和昀凰之间流转,他今日是受慕容瑾之邀一同前来,原本还在诧异,向来深居简出的左相为何会在意一官员家的喜事,后来看到了昀凰,听她说了那么多的事情,心惊之余,不由得感叹,那日醉霄阁一见,左相和昀凰郡主分明是第一次相见,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这般光景,轩辕澈的眼眸深了。 沈青云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想到自己曾经非礼过昀凰,此刻毁得肠子都青了,更加庆幸自己曾经救过昀凰。 李成峰万没想到左相会将此事提出,他面色铁青,不悦道:“左相大人说这话未免过早吧,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聘礼未有,媒人未有,我亦未曾同意,这未婚妻三个字从何而来?” 即墨恒比他还急,他可是一直把昀凰当作女儿看待的,她的婚姻大事更是放在心上,当下转过头去看昀凰,见她面上不显,眼底却浮现出笑意,看着左相的目光里包含着期待,似是在看他的表现,不由得一愣。昀凰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气他最清楚,是最有主张的,向来说一不二,若是她不乐意嫁,没人能够强迫她,此刻她的表现,像是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即墨恒审判似的目光落在慕容瑾身上,这位左相大人的事情他亦听说过不少,只是真人如何,还有待观察,昀凰的意见他自然尊重,可婚姻大事不似儿戏,也要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慕容瑾端坐在轮椅上,缓缓的抬手,揭开了面上的银色面具,苍白色面容上,右脸上一大块的红色胎记贯穿了半边脸,瞧着分外的吓人,丑陋不堪。顿时,众人倒吸了一口气,不少夫人小姐们满脸嫌弃地背过脸去,即墨恒诧异之下,面色便缓和了,唯有太子,朝阳公主,昀凰等人面色无常,像是根本没有将他的容貌放在心上。 见到了众人的反应,慕容瑾唇角微勾,重新带上了面具,声音沉静:“承蒙昀凰郡主不嫌弃我这张丑颜,愿意嫁给我,我自当同意她所有的条件,这是我与她的事情,与你无关”,他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并没有因为他是昀凰的父亲就给他留情面:“李侍郎,你不答应也无妨,今日趁着太子殿下,朝阳公主,众位同僚都在场,不若你跟大家解释一下,你将昀凰郡主从江南召回来的真正原因,以及前两日夜里发生的事情?” 闻言,李成峰面色越发难看,他抿着嘴,不说话了。 众人闻言诧异着,见李成峰神色不对,看着他的眼光不由得怪异起来,这里头分明是有猫腻的,一个个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瞧着。 朝阳公主理了理衣角,清冷地开口,道:“本宫也好奇得紧,李侍郎,你怎么不说话?”。 先前,她左等右等等不到昀凰,拽着太子哥哥聊了一会儿之后,便一同前去寻她,却在清澜院门口撞上了左相和满身狼狈不堪的昀凰,见她满脸浮肿,胸前血渍斑斑,不由大惊,后来过来的路上,他们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包括李府的人是如何算计昀凰的婚事,李茹雪手指被废的真相,今日她们对昀凰的谋算,还有,李茹雪清白被毁的内幕。。。 听完之后,她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想到之前在屋内丫鬟替昀凰包扎伤口时候的情景,她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这么重的伤势,仅涂了药,随意包扎一下就匆匆过来了,来不及医治,只怕日后会留下伤疤,便对李府的人更加气愤了。 就在此时,李茹雪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爬起来,奋力向昀凰跑了过去:“李昀凰,你个贱人,你还我清白,你还我的清白——”。 她披头散发,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紧紧地盯着昀凰,面容狰狞无比,那模样似是入了魔症。 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左相身上,谁也不曾注意到地上的李茹雪,她这猛得上前,众人来不及反应,惊呼之时,却见昀凰不闪不躲,在她扑来之际,微微侧身,一个漂亮的侧踢,正中李茹雪的胸口,李茹雪向后倒飞,“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还未来得及反应,昀凰便飞身上前,一脚踩在她的胸上。 李成峰怒吼道:“李——昀——凰!你做什么!”,正要上前,被玄北挡住了,他嬉笑着拦着他,道:“李侍郎,我劝你还是不要上前的好”。 “你——”,李成峰气急,却也拿他没办法。 “还你清白?李茹雪,你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昀凰冷眼看着李茹雪,眼里涌动着杀意,今日若不是慕容瑾及时赶到,被毁清白的便会是她。 她还有脸来要她还她清白。 李茹雪倒在地上,胸口的疼痛那般剧烈,她双目含泪,柔弱的看向李成峰:“爹,快救我,她要杀了我,这个恶女,她要杀了我,是她,是她设计毁我清白的,女儿是无辜的啊,我是无辜的——”,那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陈氏看着她那样,心里抽痛,扑了过来,抱着昀凰的腿,哭道:“昀凰,你幼时我也待你不薄,你为何就不能放过茹雪呢,她是算计过你,可也受到了报应啊,你还想怎么样?难道真的要她死了你才甘心吗?” 眼瞧着众人投来的或疑惑或不满的眼神,昀凰踩着她的脚越发的用力,眯了眯眼睛,突然凉凉一笑,“李茹雪,还要演戏是不是?” 京城第一才女跟整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私相授受,这话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是以,就算众人都瞧见了她衣衫不整的从枫树林中跑出来,就算都知道她已经失去了清白,经她这一哭喊,别人只会认为她是无辜的受害者,是被恶人算计的,而这个恶人便是她——昀凰! 原本她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李茹雪怎么算计她,她便怎么算计回来,可此刻,瞧着陈氏那张哭肿了的脸,她真心替她不值得,有这样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她可悲,还是李茹雪太过心狠。 和这样的人玩心机,确实不值得,她也没了跟她墨迹的耐心。 第五十二章 晕了过去 昀凰抬起脚,令墨林将长工的身体拖了出来,扔在地上,他倒在那里,下身满是污血,面色发青,瞧着触目惊心,看来这人多半是废了。 李茹雪爬了起来,被陈氏抱在怀里,她的脸在看到长工时候便完全黑了下来,他就在枫树林中?为何她先前不曾瞧见? 陈氏本是哭泣的脸在看到长工时候一下子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工,再看看李茹雪,别人不了解,她却是知道的,这地上躺的人换名长工,是李茹雪的人,很是忠诚,平日里没少替李茹雪做事,难道。。。难道当真是李茹雪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墨衣向来懂得昀凰的心意,瞧见她面上的冰冷,径自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大家福了福身,将先前李府之人是如何的设计昀凰的婚事,李茹雪手指被废的真正原因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墨衣的话,即墨恒怒气冲天,他握紧了拳头,忍了忍,看着李成峰的眼眸里杀意一闪而过,这一幕被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李青儿看在了眼底,她低叹一声,也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 瞧见众人瞥来的鄙夷的目光,李成峰气得面色发青,有左相大人冰冷的眼光盯着,玄北挡着,他跺了跺脚,左右今日李府的颜面是丢光了,便背过脸,不管不顾了。 墨衣看着李茹雪,接着道:“今日之事是这样的,我们小姐衣裳脏了,在此处等着可人送衣裳,怎料可人没等来,却等来了这个登徒子”。 她说着,手指着地上的长工,咬牙切齿道:“也不知是谁指使的,他一上来便狠狠地打着我们小姐,我们小姐躲闪不及,被他打的浑身都是伤,幸好左相大人路过,出手相救,护送我们小姐回院,小姐她回到院子,刚换好干净的衣裳,连身上的伤都没有处理,便急急忙忙地赶来,说是担心可人找不到她人,怕她等急了,怎料却遇到这样的事情,换做谁,谁能好受?大小姐你说这些话,奴婢可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做我们小姐还你的清白,说的好像你的身子是我们小姐夺了去的,这个黑锅我们可不背!全京城就你最委屈是不是,我们小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未曾开口诉过苦,如今还要平白受这冤枉气,今个儿当着众人的面,还望大小姐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也好叫人心服口服”。 墨林接着道:“就是,青口白舌的乱咬人,也要拿出证据啊,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位沈公子是我们家小姐指使的?” 沈青云也是个机灵的,当即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好似对这个说话很不屑。 李茹雪面色更黑,紧紧咬着嘴唇说不话来,她能说什么,说这些都是她合着老夫人,沈氏干的?说她想来看昀凰好戏,不知被谁敲昏了,醒来便发觉被毁了身子?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谋,为了让昀凰身败名裂,便将事情做绝了,不曾留有后路,如今。。。反倒害了自己。 “哎呀!”,一直盯着地上人细看的周海韵一个惊呼,瞧见众人看了过来,她轻声说道:“这个小厮。。。我先前见过”,她回头指了指秋雅:“先前宴会过后。。。瞧见她跟这个小厮躲在角落里说话。。。” 秋雅一下子僵住了,李茹雪也僵住了。 周海韵是谁,刑部尚书的嫡女,和她爹一样说话向来公正无私,她与李茹雪关系尚可,与昀凰却是第一次见面,自然不会偏帮着谁,她的话还是可信的。 众人听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联想到先前还未看见面孔,沈氏就急急的扑上去喊着昀凰的名字,便觉得这之间绝对有猫腻,瞧见李茹雪面色五彩斑斓,若她当真是无辜的,为何她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大家对墨衣的话便信了七八分。 左相的传言在座的私底下都是听过也议论过的,换成是她们,也不愿意嫁给左相这样的人,却没人敢明面儿上讲出来,这李茹雪会有那样的想法也不稀奇,可她却不该自己不愿意嫁便动了让别人代嫁的心思,之后被拆穿,废了手指亦是她活该,想必是李茹雪不敢拿左相大人怎么样,便对昀凰怀恨在心,派人去害昀凰,谁料害人不成,反被沈青云这厮占了便宜。。。如今会这般言语,想必是心里不甘,死咬着昀凰不放,拖她下水。。。 不少人已经想通了其中的道道,看着昀凰的目光充满了怜惜和同情。 这孩子确实可怜,多年未归,一回来就是被自己的亲人算计,她会同意嫁给左相,想必还不知道左相的那些传言,抑或是知道了,但是对自己的亲人失望了,无奈之下同意出嫁,想到镇国侯满门忠烈,她娘亲又早死,如今婚姻大事上,又是这样的结局,众人唏嘘不已,对她那偏激的行为也有所理解,换作是她们,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有那瞧不过去的当即就小声嘀咕了起来: “哼,先前没瞧出来,她竟是这般的恶毒,算计自己的姐妹,还什么京城第一才女,我呸!” “你还说呢,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个好东西了,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样子看了就恶心”。 “就是,如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说真的,她嫁给沈公子倒也不错,那沈公子后院不是已有好多侍妾吗,莺莺燕燕的,既然她这么喜欢算计人,婚后多的是算计别人的机会。。。哈哈哈。。。” “嘿嘿。。。今个儿这宴会没白来,这一出好戏,若是错过了,多可惜,这李家的人。。。啧啧。。。有些话不好说啊”。 “可不是嘛”。 。。。。。。 众人的话音虽然轻,却足够李成峰,李茹雪等人听入耳,李茹雪自从宫中宴会上露脸,成了京城第一才女之后,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赞扬的,何时受到这样的待遇,眼瞧着众人看着她那鄙夷的目光,嘴里说着谴责的话语。。。看着昀凰平安无事地站在那里,那清冷高贵的模样,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气急攻心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眼一瞪,晕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他好像一个人(加更) “茹雪,我的孩子——”,陈氏一阵惊呼,抱着晕过去的李茹雪,泪流满面。 轩辕澈叹息道:“既然事情的真相已出,李姑娘便交予昀凰郡主处置吧,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诸位请便”,说完便拉着朝阳公主离去。 真相已了,左相喊他前来坐镇,为了什么他已经看懂,他亦给了左相这个人情。李成峰毕竟是瑜王的人,他不便过多插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由他们自己处理吧。 左相和昀凰的婚约,这么大的事情,他也该进宫向父皇禀报。 接下来,京城怕是要更热闹了。 眼看着太子等人离去,陈氏哭着就向昀凰跪了下来,昀凰侧身躲了过去,陈氏哽咽道:“我知道。。。茹雪她做了很多对不住你的事情,她这孩子从小就心高气傲,可是。。。她纵有千不是,万不是,她也是我的女儿啊,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昀凰,我这做娘亲的没能耐,将她教育好,让她犯下这么大的过错,我替她向你跪下了,不祈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够高抬贵手,放过她,饶她一条性命,她好歹也是你的姐姐啊。。。” 见她哭的不成人样,双眼红肿,面上沉痛无助,昀凰不由得摇头。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别人陷害她,还能笑着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她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 对朋友是两翼插刀,对敌人也不会手软,按照她的脾气,直接碾死李茹雪都是很正常的,可此时,对着陈氏那张哭肿了脸,那一颗慈母之心,狠毒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半分不假。 昀凰想到了即墨婉,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她也是这样的慈母,什么都为孩子考虑,为了她甘心付出所有。。。明明是那样脆弱的人,为了她,却能够什么都不顾,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坚强地让人心疼。。。 昀凰沉声道:“姨娘起身吧,若她日后再敢犯我,我定废了她!”。 此话一出,便是打算放过李茹雪,不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 墨林惊讶的瞧着昀凰,小姐她。。。何时这么心软了,她本以为以小姐的脾气,杀李茹雪千百遍都不为过。 慕容瑾目光沉静的盯着她,瞧见了她眼底的温柔之色,眼眸闪了闪。 陈氏当下又多磕了几个响头,嘴里一直念叨着感谢之类的话语,她艰难的起身,抱着晕过去的李茹雪,脚下一个踉跄,李青儿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好生劝慰着,一面吩咐着下人来扶着她们先行离去。 沈青云上前,又一次附身作揖:“岳父大人,那小生跟茹雪妹妹的婚事。。。” 李成峰厌烦得挥了挥袖:“你今日就将她抬走,有这等丢人现眼的女儿,是我李府家门不幸”,说完竟然是衣袖一甩,扭头就走,今日颜面尽失,他没有脸再呆在这里了。 沈青云面色有些不悦,他偷偷去看左相,左相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有些不解,此事就这么了了? 还待说什么,就被沈长民阴沉着脸,提着领子拽着就走,他行至沈氏旁边,停住了脚步,冷哼一声,道:“妹妹如今越发厉害了,今日之事,也不知道妹妹参与了多少,连娘家人也敢算计,倒真是让兄长刮目相看!”,说完,不待沈氏反应,拉着沈青云走了。 瞧着架势,沈家跟李家的关系,日后怕是好不了的。 好戏看到这里也该落幕了,众人自是感慨万分,纷纷告辞离去,一时之间,场上只余即墨恒,左相,昀凰。。。还有一个青衣男子。 那青衣男子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小跑几步奔到左相身边,白皙的皮肤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瑾哥哥,我们也走吧”,眼见着昀凰看了过来,他腼腆一笑:“嫂子好,我叫顾清让,你叫我清让就好了”,他这一身叫唤似是取悦了慕容瑾,他眼底有一丝笑意划过。 顾清让?昀凰记忆里搜索了一下,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却想不起来。 没想到墨林瞬间双眼放光,紧紧盯着这青衣男子,一副花痴的表情:“哎呀,你就是顾大学士?哇哦,想不到你这么年轻,我好喜欢你写的诗啊”。 被她这一夸,顾清让脸一红,挠了挠头,抿着嘴笑着,看了眼左相,一脸崇拜道:“哪有,我的才华还不及瑾哥哥的一半,瑾哥哥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玄北不屑的冷哼一声:“书呆子罢了”。 闻言,顾清让偷偷的瞧了他一眼,脸更加红了。 “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涂在患处,一日三次”,温润的声音传来,昀凰转过头,见慕容瑾盯着他,目光柔和,修长的手上握着一个木制的小瓶,当下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去接,指尖与他的手相碰那一瞬,如触电一般,一股电流从指尖产生,她一愣,随即飞快的抽回手,扭头便见即墨恒黑着脸瞪着她,她心里一个咯噔。。。 舅舅他紧抿着嘴唇,瞧着她的目光有担忧,焦虑,心疼,不解,还有。。。丝丝的黯然,心道不好,舅舅他生气了,当即收起药瓶,踱步到即墨恒身边,瘪着嘴,小声道:“舅舅,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具体的我回头和你细说”。 即墨恒不曾理会昀凰,板着脸瞧着慕容瑾,他可不会天真的相信他们的鬼话,昀凰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绝不可能这短短几天就跟他有什么儿女情长,能同意嫁给他,只怕他们之间谈成了什么条件,昀凰她是个女儿家,却如此的不把自己的婚姻当回事,他有些恼怒。 迎着他的目光,慕容瑾端坐在那里,不卑不亢,坦荡自若。。。即墨恒的眼眸深了,忽然间,察觉到他好像一个人,无关乎长相,无关乎衣着,而是那身姿,那份气势,那好似一切尽在掌控,又好似时间的一切皆不在他的眼中的从容淡漠。 君翼遥!他身上有君翼遥的影子! 如若君家没有覆灭,翼遥兄的孩子君无痕。。。也该有这么大了吧。。。想到君家,即墨恒眼底有一丝痛楚,转瞬即逝。他厉眼瞧着慕容瑾,沉声道:“左相大人如若不嫌弃,还请到我侯府一叙”。 慕容瑾颔首:“小侯爷客气了,叫我慕容就可”。 玄北又开始激动了,公子这算是见主母的娘家人了吗?果然,要娶得美人归,就要先搞定她的舅舅! 临走之前,即墨恒对着昀凰嘱咐,语气不善:“这一闹,李府是住不得的,回去收拾一下,晚饭之前回家,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这个家,自然说的是镇国侯府。 第五十四章 白芷被打了 回到清澜院,陈嬷嬷迎了上来,昀凰冷眼看着她,问道:“白芷呢?”,在回院子的路上,墨衣已经将白芷受伤的事情解释了一下,在她们走后,白芷正打扫屋子,突然来了一个蒙面贼人,她傻乎乎的冲了上去,手臂上被划了一刀,等墨衣和墨林找来,那贼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们替白芷包扎了一下伤口,在屋内找了半天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丢失,后来沈青云拿出来之后才明了,偷的竟然是昀凰的贴身内衣。 昀凰眼底划过冷意,先前太过匆忙,未曾好好追究,现在撕开了脸皮,左右这李府她是不愿意再待下去的,走之前,该算的帐还是要算清楚的。 陈嬷嬷低着头回道:“白芷去膳房给小姐准备茶点了,一会儿就回来”。 昀凰点了点头,道:“让她回来之后,立刻过来见我”。 回到内房,昀凰褪去衣物,胸前的伤口之前只是简单清洗过,用纱布包扎了一下,这会儿功夫,纱布已经粘在了伤口上,轻轻一撕就牵动着皮肉,被烫伤的水泡一破,鲜血混着脓水流了出来,疼的昀凰连连抽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汗水,小脸越发苍白了。 瞧着她那里血肉模糊,墨衣皱着眉头,心疼道:“小姐是不是疼的厉害,唉,这几天怕是难熬了,这伤口碰不得水,要等结疤了才好”。 替她上药的手也越发轻柔了。 瞧见她那痛苦的样子,墨林眼里有泪光闪烁。 都怪自己当时没能及时赶过去,才害得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要陪在小姐身边,不离不弃,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冷哼一声:“哎呦喂,小姐,瞧你先前那淡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呢,也就是胸前腐烂了罢了,多大点事情是不是?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管你,让你呆在那里自生自灭好了”。 知道墨林是心疼她,昀凰好笑地看着她:“墨林,你嘴巴翘得都能够挂个葫芦了,真丑,来,快给爷笑一个,爷若真的死了,还不知道你会哭成什么样呢”。 墨林扭头,擦了擦眼泪,嘟着嘴道:“谁会为你哭,想得倒是很美”。 气氛缓和了一些,伤口清理完毕之后,昀凰穿上衣裳,道:“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临走之前,我还得去跟老夫人告个别,她送了我这么大的礼物,怎么说,也该去感谢她一下,墨衣,你去找一下陈娇娇,我有话要吩咐”,说着,凑到了墨衣耳边,密语了一番,墨衣点了点头,出了门。 正在此时,白芷端着茶点端了进来,放在桌上:“小姐,奴婢去拿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你手受了伤,就不用做这些了”,昀凰瞥了眼她包扎着的手,低声道。 白芷低声道:“小姐放心,无碍的,只是一点小伤”。 昀凰见白芍低着头,眼神躲闪,以为她是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怕她胡思乱想,正想宽慰她几句,突然眼神一凝,美艳的脸上立马充满了怒气,道:“你脸上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白芷一愣,赶紧摇着头说:“小姐,没有人欺负我,刚刚走路,手疼,一不小心磕着了”,小姐对她有恩,刚刚回府就已经树敌,她去端茶点的时候已经听说了今日的事情,她不想给主子招惹是非。 闻言,昀凰冷笑:“哟,这是哪里的地,这么神奇,竟然还能磕出巴掌印,墨衣我们走,一起跟着白芷去瞧瞧,这么神奇的地面,可是千年难遇啊”。 “这。。。”,白芷踌躇起来。 “说实话!”,昀凰声音骤然变冷:“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是是!奴婢刚刚——”,白芷吓得“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正要回话。 “谁允许你自称奴婢的!”一声急促的呵斥传来,吓得白芷话音瞬间止住。 她呆在那里,目光迷茫的看着昀凰,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见过小姐对别人发过脾气的样子,这却是第一次小姐凶她,那双厉眸像是针一样扎在她身边,让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小姐生气起来是这么的可怕。 眼见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白芷颤抖着跪在地上,不明所以,一旁的墨林噗呲一笑:“小姐,你就不要再吓她了,这丫头胆子小,都快要哭出来了”。 墨林蹲下来拍了拍白芷的肩膀,对白芷说道:“小姐也是担心你,为你打抱不平,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然回头真惹了小姐生气,我可不帮着你!” 白芷正六神无主,被墨林这一打岔,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她感激的朝墨林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鼓足了勇气说了下去:“小姐,我一时情急便忘了小姐曾经的吩咐,以后无人的时候不会再自称奴婢了,刚刚我在去茶点的时候,遇到了芙蓉院的人,是二夫人的贴身婢女,名叫喜儿的,她说。。。她说小姐你不过是个有娘生没娘教养的野丫头,没规没矩的,仗着嫡女的身份在府上胡作非为,有左相撑腰就不得了了,算得了什么主子。。。我气不过,就顶了她几句,然后她就打了我几巴掌。。。” 喜儿?昀凰脑海里没有印象,问道:“那个叫喜儿的,长什么样?” 清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听不出喜怒,白芷低垂着眉,不明白昀凰问这个的用意,却也不敢多言,凭着记忆,一五一十地说道:“黝黑的皮肤,单眼皮,薄嘴唇,鼻翼右边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头上戴着金步摇,估计是她主人赏赐的,穿着青绿色的衣服,不管是走路还是说话做事都特别的张扬招摇,应该很得宠”。 听完,昀凰转头对着墨林吩咐道:“记住了?给你一盏茶的功夫”。 没等白芷反应过来,就见墨林犹如燕子一般嗖一下,整个人飞了出去,没过多久,就见她像拎小鸡一般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一把将那人甩在地上,拍了拍手,扬起脑袋对着昀凰嬉笑道:“怎么样?小姐,还不到一盏茶吧”。 第五十五章 跟沈氏杠上 白芷低头一看,摔在地上的人,黝黑的皮肤,青绿色的衣裳,脸上狠毒的神色,可不就是喜儿吗? 昀凰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余光瞥见窗户口有人影闪过,她淡然地放下手中的茶盅,瞥了眼白芷,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以为我让墨林把她抓回来是让你观看的吗?她怎么对你的,你给我十倍奉还!” 白芷惊诧,在明白小姐的用心之后,一阵动容,从来都是下人遇到事情,被主人推了出去做挡箭牌,她何德何能,竟然能遇到这样一个替自己身边下人考虑的主子,这份恩情,她永世不忘。 想到昀凰的处境,她有些犹豫:“这个。。小姐,不太好吧,我不要紧的,你不必为了我。。。” 昀凰眼底有怒气涌出:“你让你打就打,废什么话?” 喜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到昀凰连行礼都没有,眼见白芷看了过来,她仰着头,横眉竖眼,瞪着白芷:“贱奴,你敢打我试试,我可是沈夫人身边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沈夫人饶不了你。。。”,话未说话,就被墨林一脚踹开。 她瞪着眼睛叉着腰,道:“不知死活,在姑奶奶面前还敢这么猖狂,白芷,你再不动手,小姐可又要生气了”。 白芷瞧着昀凰冷下来的面容,深吸了几口气,站到了喜儿面前,她闭上眼睛,鼓足了勇气,手一挥,猛得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喜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捂着脸惨叫:“白芷,你敢打我?你昏头了,等我禀告沈夫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芷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原来。。。打人的感觉是这样的——想到了自己多年来的受人欺压,想到了喜儿刚刚打自己时候的毫不留情,有些理解昀凰的做法了,对付恶人,就该用这种办法,她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勇气,手一挥,一个接着一个的耳光狠狠的扇了过去,也顾不上手上的伤痛了,她一次比一次用力,扇到后来,自己的泪水都流了出来,像是发了狠,要把这些年受到的苦都发泄出来。。。。。。 昀凰瞧见此景,眼眸深了,白芷外表柔弱,却有一颗坚强的内心,她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太多,如今让她发泄出来也好。 现实中从来都不是忍一时就能风平浪静,退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的,多的是得寸进尺之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只有自己坚强不屈,不断的成长,变强,变强。。。强到让别人不敢来欺负才行。 沈氏带着一大群人气势匆匆地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喜儿跪倒在地上,任由一个绿色衣服的女子狠狠的抽着耳光,昀凰端坐于上,淡定的喝着茶,和身边的侍女有说有笑的,仿若未闻。 “昀凰,你这是在做什么——”,沈夫人怒气直接升到顶点,上来就问罪,却在走近看到喜儿的脸时候,一下子给吓得后退了几步,喜儿那张脸已经肿成了一个通红的大猪肝,眼睛和鼻子挤成了一块,若不是还能看见脸型,当真以为是哪里来的怪物。 “沈姨娘来的好,快请上座!”,看见沈夫人进来的昀凰眼睛一亮,她笑盈盈的说道,吩咐墨林奉茶。 沈夫人却是半点不买账,通过这两日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昀凰的不简单,对她的印象也从最初的任性无脑变成了心机深重,不可小觑,便也不再和她客气。本想借着今日之事,除掉她,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推到李茹雪身上,左右与她无关,哪怕别人怀疑她,有李茹雪挡在前面,只要目的达到了,那点小怀疑又算得了什么。 谁曾想,计谋成是成了,废的却是李茹雪,昀凰不仅一点事情都没有,还得了左相的庇护,看出来太子殿下和朝阳公主对她也是青睐有加,而她呢,却惹来了一身骚。 哥哥临走之前那番话,怕是对她恼怒,已经和她离了心,她还得想个法子去将这个关系修补好,女人若是没了娘家人的支持,就算夫君在如何宠爱,在后院也是站不住脚跟的。 她掌管李府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越过她直接发落她的丫鬟,这是在打喜儿吗?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沈氏面露愠怒,沉声道:“昀凰,喜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你眼里还有没有。。。。” 还未说话,昀凰似是不小心,手中白瓷青花的茶杯“砰”的一声落地,摔得个粉碎。 清脆的声响,直接打断了沈氏的话,也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眼瞧着沈氏越发愤怒的脸,昀凰却像没事人一样,拿着墨林递过来来的手帕缓缓的擦了擦手上的茶渍,浅浅笑着,一脸的无害:“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噢,刚刚沈姨娘说到哪里了?” 沈氏的神色僵硬,她如何不知,小丫头这是在给她脸色啊,连即墨婉都能被她拿下,如今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瞎弄住了,这传出去还如何了得,眼中闪过一抹锐色,再次沉声道:“昀凰,喜儿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更何况,她就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是我院子里的丫鬟,也是由我来发落,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昀凰满脸无辜:“我没有教训啊,是我的侍女教训的。。。” 。。。。。。 沈氏脸更加青了:“牙尖嘴利的,来人,将这丫鬟给我绑起来,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眼见着下人们围了过来,昀凰猛的一拍桌子,“谁敢动白芷一下,我就扭断他的手臂!” 沈氏气急:“好哇,翅膀硬了是不是,喜儿你过来,刘嬷嬷,给我狠狠的揍,我看她敢不敢动手”。 自沈氏身后走出一个老妈子,她凶神恶煞的走到白芷面前,手刚伸出来准备碰到白芷,昀凰眼中有煞气一闪,她右手抓起桌上的茶壶,手腕带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刘嬷嬷砸去。 第五十六章 跟沈氏杠上 茶壶正好击中刘嬷嬷的胸口,茶壶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出来。 刘嬷嬷吃痛,惊呼一声,后退几步,捧着自己的胸口连连喊疼。 “你若敢伸手动一下白芷,接下来,砸的就是你的脑门!”,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没多少耐心,你尽管试试,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昀凰这话虽是对着刘嬷嬷说的,眼神却是紧紧的盯着沈氏,言语中满是威胁。 刘嬷嬷吓得不敢再动,刚刚那一下可是将她的胸击得生疼,感受到昀凰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她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次狰狞,看了看沈氏,见沈氏不曾发话,便不敢再有动作。 沈氏脸色阴寒,不悦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知道就好”,昀凰嘴角一弯,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落在沈氏眼中,却如同地狱出来的妖女,分外的邪恶。今日本来想来讨个说法,发泄一下的,昀凰上来那一手将她震慑住了,看清楚了她眼底的冰冷,沈氏丝毫不怀疑,倘若她再有动静,昀凰绝对会出手,而她身为李府的嫡女,出手教训个下人,传出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此时跟她硬碰硬,确实不值当。 她这边思虑,权衡着利弊,只听得昀凰冰冷的声音传来:“沈姨娘,你的丫鬟打伤了我的人,现在不过是还回去罢了,沈姨娘又何须如此动怒呢,若真的计较起来,可是你的侍女不对在先,更何况,我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止这些,这个,可就要从我娘亲生我的时候说起,说起来也奇怪,沈姨娘,我娘亲那么好的身子骨,怀胎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问题,怎么生产的时候就突然发生血崩,差点死掉?还有李府这么些年,为何再无子嗣,想必这些,沈姨娘要比我更清楚得多。。。” “住口!” 话未说话,就被沈氏急忙打断,她一挥手让下人退下,冷眼瞧着昀凰。 昀凰唇角一勾,看着她慌张的面容,冷笑。 这些年她虽在江南,可一直暗中派人关注着李府的动静,除了月婵那一胎,李成峰后院这六年来便再无所出,这其中的根源,便在沈氏身上。 她悄无声息的在后院几个侍妾的饮食中下了药,让她们再无可能怀上子嗣。 昀凰站起,在沈氏惊疑不定的面容中,踱步走了下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沈氏心上,“在我来京城的时候,曾经被人刺杀,沈姨娘可知是何人指使?” 沈氏大惊,迅速开口,失口否认道:“荒唐,你遇刺有我有何关系”。 “哦?我何时说跟沈姨娘有关系了?沈姨娘这么着急否认做什么,还是说,那些刺客就是你派来的?”,昀凰在沈氏面前站定。 沈氏噎住。 她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虽然早就隐隐猜到了,可当昀凰站在她面前,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这种震骇不是语言能形容出来的,她心里慌乱,偏偏昀凰说完之后便不再有言语,只是用冷冰的眼神瞧着她,面上似笑非笑,那双眸子像是将她一眼看穿,直达她的内心。。。 沈氏心里惊疑,愤怒,害怕。。。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个认知:昀凰她不是自己能惹的!这个念头刚产生,她便生生打了个冷颤,强撑着道:“牙尖嘴利,你说是我指使的,有证据吗?如果没有,便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不用我多说,沈姨娘心中有数”,昀凰靠近沈氏,在她耳边私语,声音寒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证据,我随时都可以拿出来,只要你愿意!只是,今日之事,已经让沈尚书跟李府离了心,这些年若不是仰仗着娘家的帮助扶持,沈姨娘未必就能站稳脚跟,沈姨娘有这个闲情,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李府的处境吧,内有妾侍怀胎争宠,外有娘家人的不满。。。你跑我这里来撒野,只会让你难堪”。 她这段话,字字句句说到了沈氏心坎儿里去了, “你。。。。。。”,沈氏惊懵了。 沈氏还待说什么,昀凰已经向门外走去:“墨林,白芷跟我走,沈姨娘请便吧”。 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了屋子,沈氏对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喜儿抽泣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至沈氏面前,愤恨道:“夫人难道就这样算了?让那个贱奴骑在你头上,奴婢都替你觉得不平。。。”,话未说完便被沈氏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废物,尽给我惹事”。 喜儿被她一巴掌给打懵了,她那猪肝一样的脸上双眼浮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火辣辣的疼着,却比不上此刻她心里的疼痛。 夫人向来倚重她,她也是知道夫人对昀凰的厌恨,再加上今日之事情没有成功,才会在看到白芷的时候,故意去羞辱她的,想着狠狠的教训她们一下,给她们甩点脸色,替夫人出这口恶气,谁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委屈不已,自己做错了什么? 瞧着沈氏阴沉的脸,吴嬷嬷心知她这是因为昀凰的话恼怒了,便朝喜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上前扶着沈氏,好言相劝道:“夫人莫要动怒,为了别人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却是不值当的”。 吴嬷嬷是沈氏身边的老人了,在她嫁入李府之前便跟着她,是以,她说什么,沈氏还是听得进去的,沈氏闻言,揉着手中的手帕,不曾言语。 吴嬷嬷心中叹息一声,只怕夫人是被那丫头说的话惊吓到了,别说是沈氏,就连她,也是如此,原以为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万万没想到,昀凰那丫头竟然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她。。。她竟然是一切都了如指掌,当年的秘密,府上后院的辛密,刺杀的事件。。。她所有的都知道,而这些事情都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才了解,她到底是从何而知的,不仅如此,她却能够不动声色到现在,这份深沉的心机。。。着实让人心惊。 吴嬷嬷这边琢磨着,却听沈氏道:“走,会牡丹厅,去准备一份大礼,我要回沈家一趟”。 第五十七章 李宛如的心思 一路上,墨林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何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沈氏?”,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按照她的性子,直接上去抓着沈氏狠狠的揍一顿不就好了。 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昀凰好笑的回头看着她,道:“你都出手教训了人家面前最得力的丫鬟,打的人家鼻青眼肿,还想怎样?” 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谁伤害了你,你都要杀了她,那也没有意思了。 她自认不是好人,心狠手辣,手上亦沾有鲜血,却也不是那视生命如蝼蚁,蔑视人性,杀人如麻的人。谁伤害了她和她在乎的人,算计她,那就要付出代价,欠债还债,天经地义。 她要做的,却是将对方的狐狸尾巴揪出来,再一点一点地毁去她所拥有的东西,而沈氏狡猾,做事情向来是滴水不漏,并没有让人抓到她实质的把柄,就凭着那份她身边的老妈子前去雇人刺杀她的凭证,就想扳倒沈氏不太可能,她大可矢口否认。 对付沈氏,日后有的是时间。 “当然是借题发挥,狠狠的报复回来啊,你说是不是?”,说着,墨林推了推身边的白芷,见白芷盯着右边的湖面,不由得回头看去,见李宛如站在湖边,像是发泄一般,抓着石头往湖里扔。 昀凰也注意到了,见她扔石头毫无章法,都是拿起来,就奋力的砸向水面,惊起一层水浪,便走至她的面前,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扁平的石头,在手中掂了掂,随即手腕一反转,向湖边掷了过去。 那石头在湖中弹跳,浪花一个一个的溅起,在湖面上舞动着,跳跃着,那情景,非常好看,石头弹跳了十多下,最后才落了下去。 李宛如惊讶的看着她,面脸诧异道:“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她也看过别人打水漂,最多的也就是五六个,像这样一连打出十几个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她却是比较笨,最多只能打出一个水漂,还是勉强弹出来一下就落入湖水里的,又一次对昀凰刮目相看了。 昀凰浅笑,又重新捡了一颗小石头,“这个是有技巧的,选个扁平的石头,石头不能太轻,你那样胡乱地抓起一个就扔当然不行,你看,这样,食指握住石头的前端,其余的部分用中指握住,大拇指用力,出手时要低,同时手腕带动石头旋转,然后稍微侧一点上身,接着。。。”,昀凰说着,手中的石头再一次飞了出去,在湖面上连打了十几个水漂,才落下去。 李宛如惊呆着看着,随即自己也挑了一个,学着她的样子像湖里掷去,石头在水面翻跳了两下,才沉了下去,她有一点泄气。 “慢慢来,多练练就好了”。 李宛如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她一双凤眼瞬间挑了起来,扭过头,大声叫嚷起来:“要你管,不就是会打水漂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脸变的,比翻书还要快。 昀凰已经大致摸清了她的脾气,她就跟鸭子一样,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生气的时候翅膀张着,恨不得追着你啄个不停,不怕得罪人,有什么事情当面就说出来,跟人杠上,同时,又是死鸭子嘴硬,她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明明是为了别人好,偏偏要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样的人,虽然不好相处,却也是坦坦荡荡。 因此,见她如此,却也不恼,道:“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来也只是为了说声感谢,谢谢你今早的提醒”。 李宛如闻言,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她白了昀凰一眼,嘴巴一瘪,没声好气道:“谢什么谢,我本来就看你不顺眼好吧,抢了我的院子,你回来做什么?我巴不得你倒霉,被人弄死了呢,只不过,你倒霉了会连累到李府,我只是不想你中了招,毁了我们李府的清誉”。 李宛如问道:“哦,那后来对象换成是李茹雪,你怎么不怕她毁了李府的清誉?” 听到李茹雪三个字,李宛如明艳动人的面上又涌起了一团怒气,愤恨道:“她是活该,你和她不同,你刚来,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最爱装模作样了,表面上看着跟小白兔似的,其实背地里恶心死了”。 听她话里有话,昀凰有些了然,看来定是中间发生过什么,不过这些不是她关心的,她眼眸一转,问道:“那你为何会帮我,你应该知道沈氏也有参与?”,这才是她特别关注的事情,为何她先前明明很讨厌她,甚至一直煽风点火,巴不得她被老夫人打,关键时刻,却来提醒她,让她小心一点,这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 李宛如突然不说话了,她踢着脚边的石头,面上情绪百转。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昀凰了然,既然不说就算了,她也不喜欢逼迫人。 就在昀凰打算放弃的时候,李宛如低弱的声音传来:“那天我去找娘亲的时候,听到了她和吴嬷嬷的对话。。。知道了很多事情”。 昀凰挑了挑眉,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包括我小时候,你娘亲的很多事情。。。这些你都知道是不是?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娘亲很有敌意。。。我先前还觉得奇怪,为何知道你要回来,我娘亲会那样的急迫,好像你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那天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原来我娘亲做了那么多伤害你娘亲的事情。。。我虽然是她的女儿,却也觉得很多确实是我娘亲太过分了,对不起你娘亲。。。再加上之后看见你跟爹爹吵架。。。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无畏的人,大家都很讨厌你,明明我挺讨厌你的,也是恨不得让你多受点痛苦。。。可是。。。可是。。。” 李宛如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大堆,语无伦次,到最后直接说不下去了。 可昀凰却是听明白了,不禁有些好笑,李宛如虽然刁蛮任性,很多时候做事过分,心肠却不是很坏,说话跟孩子似的。想想她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若是放到现代,顶多算是一个小太妹,从她能够在知道很多真相之后做出帮助自己的行为,便说明了她还没有彻底失去良知,是有是非分辨能力的。 看来她是觉得沈氏亏欠了即墨婉,便想要去做些什么弥补,可是她却不懂,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沈氏狠辣,害得她娘亲那般,不管李宛如怎么做,她都不可能原谅沈氏,更不可能放过她。 不过她向来恩怨分明,这一切都是沈氏的事情,与李宛如无关,她不会因为沈氏的原因就记恨上李宛如。 第五十八章 你个逆子 却说迎春苑内,早在枫树林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老夫人便是一惊,原本打算去瞧瞧的,哪里还敢再出门,连忙派人打探到底什么情况,后来知道是来客中的一个夫人起了兴致,提议大家去枫林院看风景,不由得气恼,念着今日之事一旦曝光,李府面上无光,便在心里埋怨沈氏没有脑子,明知道那里有问题也不拦着。 后来转念一想,就算众人看到了昀凰被玷污,那也是沈家公子造的孽,左相大人看到了又何妨,要记恨,也该记恨沈家才是。虽说李府发生这样的事情,被人知晓了,确实有些丢人,但是昀凰自幼在即墨府长大,家教如何也该与李府无关,外人议论起来,也该说即墨家的家风不正。 想来,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左相大人也不会再要昀凰了,昀凰的清白毁了,颜面尽失,只怕这辈子也只能一顶粉色的轿子抬进沈家做个姨娘了,日后她便怎么也翻不起浪花了,用这种方法对付自己的亲外孙女,虽说手段狠毒了一些,但跟李府日后的荣华富贵相比,这点牺牲便算不得什么了。。。这般想着,老夫人便放下心来。 然而,她刚放下心没多久,而后,传来的消息便是让她刚放下来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更是让她心惊胆战,计划有变,李茹雪被玷污了,左相大人替昀凰说话。。。每一个消息都足够她火爆三丈。 此时,秦嬷嬷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茶水。下面可人早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说了清楚,此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那里,看着发怒着的老夫人,大气都不敢出。 老夫人徐氏面部狰狞,吼道:“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沈氏呢?她人呢,喊到现在都没有过来!” “听丫鬟们说,沈夫人的贴身丫鬟喜儿被三小姐的人带走了,她正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丫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还顾着她的丫鬟!她如今做事情,当真是越发没有头脑了”,老夫人不满道。 秦嬷嬷问道:“老夫人要不要去瞧瞧大小姐,她今日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心里不好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怕是。。。” “她?哼,将我们李府的面子都丢尽了,我此时去瞧她,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说我这个做长辈的,怕是觉得这些都是我们纵容的”,想到李茹雪,老夫人没声好气道。 秦嬷嬷踌躇着,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老夫人不觉得此事可疑吗?按理说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大小姐更不像是那种没有分寸的,怎么就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让那沈家公子占了身子,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内情?会不会。。。是大小姐她被三小姐利用了?” 可人闻言抬起头,小声说道:“奴婢看着不像,当时,三小姐确实是喝下了那碗放了药的酒水,身上的衣裳确实是被滚烫的药水泼了的,这些都是奴婢亲眼瞧见,再后来。。见到她的时候,三小姐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但是面上的苍白不似做假,这期间也就短短几盏茶的功夫,从那里到清澜院一来一回怕也要不少时辰,估计是在奴婢走后,她便离去的,故而躲过了。。。若说是三小姐反过来算计大小姐的,她当时自身难保,没有能力,也没有这个时间,怕是不太可能。。。” 老夫人闻言也是一愣,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仔细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觉得可人说的有道理,昀凰被下了药,再加上时间上不对。。。没有这个可能性,别人更不太可能!李茹雪的性子别人不清楚,她还是懂得的,那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是最有自己想法的,道:“这件事情可是她自己提出来的,那长工就是她的人,这一点不会有错,唉,怪只怪茹雪她自己,思虑不周,反倒是害了自己”,她想到昀凰,面色更冷了几分:“哼,她倒是命大!侥幸逃过了”。 秦嬷嬷道:“那老夫人,现在怎么办?三小姐那边的,您打算怎么办?” “如今都这样了,左右李府的名声是败坏了,如今风头正盛,那死丫头的时候,还是先缓一缓吧,等过了这阵子,在想个法子。。。那丫头也是命硬,竟然就这样躲过了”。 老夫人叹气,正恨的牙痒痒,突然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从门外响了起来: “我确实是命大,不然,现在丢了身子,被全天下人嘲笑的便不是李茹雪,而是我了,老夫人,知道我没有事情,你是不是很失望?” 老夫人惊的回头望去,却看见昀凰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她一身白衣,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配饰,只在腰间挂着一个血红色的玉佩,眉目如画,还是那个她,脸上却带着张扬恣意的笑容,明亮的双眼里全是嘲弄的神色,和先前见到的她,完全两个模样,不由得一愣,随即怒吼道:“放肆,孽障!谁允许你进来的,门口的侍卫呢?侍女呢?” “不用喊了,他们已经被点了穴,昏睡了过去”。 昀凰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慢慢的靠近老夫人,秦嬷嬷不明所以,怕昀凰对老夫人不利,当下老鹰护小鸡一般,挡在老夫人面前,昀凰衣袖大力一挥,随手一点,秦嬷嬷整个人就僵硬在那里,她保持着双手张开,单脚抬起的姿势,瞪着昀凰。。。那模样,那神情,分外的滑稽,墨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人是个傻的,直接吓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们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夫人惊恐,见秦嬷嬷静止在那里,她虽然不会武功,却也知道,这是被点了穴,瞧见了昀凰眼底的不怀好意,想到了初次见面被她的那一声惊吓,老夫人怒斥道:“没规没矩的东西,你要做什么?” 昀凰冷笑,摩擦着手脚:“我要做什么,老夫人你看不明白吗?” “你。。。你个逆子,反了反了”。 第五十九章 恐吓老夫人 耳听到屋顶上有了一些细微的动静,昀凰冷笑一声,看着老夫人气的越来越涨红的脸,道:“很好,既然你说我反,我亲爱的祖母,那不如,我就反给你看?左右这个坏名声我已经担了,也让你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做不孝之子?”。 一话说出,老夫人惊呆了,跪在地上的可人惊呆了,白芷也惊呆了。。。 唯有墨林一个人嘿嘿嘿的笑了出来,刚刚昀凰点秦嬷嬷穴位的时候,刻意挥了一下衣袖,那方向可是正对着老夫人的,一些细小的粉末钻入了老夫人的口鼻中,动作虽然隐秘小心,却没有逃出她的视线。 小姐她是什么性格的人,别人不了解,她却是非常清楚的,其他人也就算了,对于老夫人,李侍郎,小姐她就算再怎么心生不满,也不可能真的伤害到他们的,联想到她先前让墨衣去找陈娇娇的事情,再看看她现在刻意激怒她的行为,墨林有些了然。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伸着手指指着她:“你。。你个孽障!你。。。你要做什么。。。” 昀凰不屑道:“我是孽障?祖母,你说一个能够出手陷害自己孙女的人,难道就能好到哪里去?”。 昀凰话一说完,老夫人面色就变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她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可是这也说不通啊,既然她知道,为何还会喝下那有毒的茶水,会跟着可人走到枫树林。 老夫人正惊疑不定,昀凰说着,眼见着老夫人面色铁青,她突然凑到老夫人的面前,眼神变得诡异:“祖母,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对李府充满敌意?” 在她惊惧的表情中,她冷冷的开口,道:“祖母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六年前,我还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被鞭打成那样,整整三十大板啊,屁股都打开花了,却没有得到医治,接着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若是别的孩子,早就死了,可是我,竟然还能活了下去。。。祖母,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就没有怀疑过吗?” 眼看着老夫人瞳孔瞪大,面色涨红,变得越发难看,昀凰眼神不经意的瞥了一下屋顶,继续吓唬着老夫人,声音压得低沉: “祖母,要不要孙女告诉你一个真相,一个让人不敢置信的真相?当年我在被打了之后,其实已经病死了。。。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飘了起来,我的魂魄飘飘荡荡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好冷啊,特别的冷,处处都散发着阴气,一个阴冷的好像永远也见不到阳光的地方。。。”。 昀凰说着,露出恐惧的神色,她双手环绕,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接着用那种悠悠的口气说道:“那时候,我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没有脚。。。就那样飘着往前进的。。。身边好多面色苍白的人,和我一样的没有脚,我们一起飘过了一条很长的桥,那边还有一个煮着药水的老婆婆,长得分外狰狞,奈何桥桥下,盛开着一大片一大片血红色的花朵,还有很多鬼差在一旁盯着,那场面分外的吓人。。。” 听到这里,老夫人惊恐的瞪大着双眼,可人吓得瘫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秦嬷嬷也瞪大了双眼。 当年之事确实蹊跷,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私底下也不是没有讨论过的,包括老夫人也曾经感叹过,老爷对昀凰确实心狠,那三十个大板打下去,小昀凰当场就晕过去了,身后血肉模糊,看见的人无一不是唏嘘不已,然而当时老爷在气头上,就连夫人说话都没有用,谁也不敢为她求情,而后更是没有及时给她医治。。。。能活下来,虽说可能是命大,但是。。。细细一想,难免让人心惊。 昀凰描述的太过真实,老夫人本就是信佛之人,当场吓得瞪大了双眼,眼中通红一片,她面色煞白如纸,想后退,才发现她坐在椅上,前面有昀凰挡着,根本没有退路,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住口,满口胡言乱语的。。。”,嘴上虽是斥责,心里却信了大半,她描述的可不就是阴曹地府里面的情节吗?孟婆,奈何桥,阎王,曼佗罗花。。。想想也是,一个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就活下来了,而且幼时的昀凰虽说有些贪玩任性,却还是听从长辈话的,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个,哪有一点为人子女的模样,张扬的性子,满口的浑话,对待自家姐妹毫不留情。。。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从阴间爬出来的厉鬼! 老夫人当下吓得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昀凰可以改变了自己的嗓音,悠悠的接着说道,声音听着凄惨无比:“我是不是胡言乱语。。。祖母你最清楚是不是?哦,对了,因为当时我在阴曹地府还遇到了一件怪事。。。要不要我说给你听?”,昀凰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吹着一口冷气,说道:“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婴儿,它浑身是血,湿漉漉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看着我,喊着祖母,你为何要杀我。。。你为何要杀我。。。不知祖母能不能替我解解惑,阴曹地府内为何会有一个婴儿如此说话,这中间。。。” 老夫人想到了那件事情,想起了先前做的噩梦,惊惧之下放佛出现了幻觉,昀凰的脸跟梦里的死婴不断的重合,最后合在了一起。 那婴儿浑身是血,眼神空洞的瞪着她,咿咿呀呀的叫声,念叨着:“祖母,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那死婴说着,张开了双手,裂开没有舌头的嘴,嘿嘿笑着,放佛要来触碰她,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当场就尖叫了起来,“住口住口,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不是,要怪就怪你那肮脏的娘,谁让她是低贱的妓女。。。你走开,走开啊!别找我!” 第六十章 被李成峰知道了 当怀疑变成了现实,屋顶上的陈娇娇一下子泪流满面。 她浑身颤抖着,捂着嘴,指尖狠狠的刺入了手掌心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强忍着自己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因为她的出身吗,所以连自己的亲生孙子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她眼中的恨意一下子泄了出来,她是窑姐儿怎么了,窑姐儿就不是人吗?窑姐儿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吗?那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啊,骨肉相连,失去的痛楚她到现在都难以忘记,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腹部撕裂一般的疼痛。 原先恨错了人,如今知道了真相,她如何能忍!如何能够接受! 墨衣看见她那张长的和即墨婉有几分相像的脸上布满了伤心,绝望,沉痛还有浓浓的恨意,眼眸一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朝着她摇了摇头,拉着她,轻功一展,迅速从屋顶上撤退,再待下去,只怕陈娇娇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情,坏了小姐的计划。 屋内,老夫人真的是被吓到了,她只觉得那死婴就站在自己面前,龇牙咧嘴的看着她,如同她无数次梦见的那般,她一边拼命的尖叫,一边挥动着手臂,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昀凰,往门外跑去,彭的一声撞上了一人。 却是过来的李成峰,他因着枫树林发生的事情内心抑郁难平,待不下去走了以后独自回书房想了很久,找了几个下人问了一番,便决定到母亲这里来坐坐,有事情找她问个清楚明白。谁料,走到院子,却发现这里静悄悄的,下人们都静在那里,不由得大惊,还未走至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尖叫声,吓得他赶紧小跑过来,老夫人撞上他时候,他下意识的一抱,低头,见老夫人面上恐惧,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是他第一次见到。 老夫人看到了李成峰,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她一双赤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李成峰,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尖叫道:“峰儿,峰儿快救我,它。。。要来杀我,它要杀我,它要来杀我。。。啊。。。” 李成峰有些听不明白,他不明所以。 抬起头,见昀凰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由得心头一震,以为老夫人口中的“它”是指“昀凰”,随即勃然大怒:“孽障,你又做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你这个。。。” 迎着他愤怒的眼光,昀凰也不气恼,凉凉的开口:“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母亲才是。。。祖母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李府只有女儿,而没有儿子,我可是听那婴儿说了。。。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损了阴德。。。” 她话未说完,老夫人心神巨惊,她本来心中就有鬼,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她放佛看见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咧着嘴对着她嘲笑着,说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让你们李家无后——”,老夫人当下哭丧着老脸,满脸泪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李成峰哭喊道:“峰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峰儿你能原谅我吗,我不是故意要害死陈氏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孙子啊。。。我,我这都是为了咱们李家,我这也都是为了李家啊。。。” 李成峰身体整个僵硬了。 老夫人还在继续哭着:“我那也是没办法不是,峰儿,快。。。救救我,让它别来找我。。。” 可人原本被吓得失魂落魄,此刻看见了李成峰面上的铁青,脑子一个激灵,这时候似是反应了过来,扑了过去,抱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快别说浑话了。。。老爷,老夫人她入了魔症,她说的这些话都不是真的。。。” 李成峰眼眸似是淬了冰,冷冷的瞧着抱着自己的老夫人,他如果没有听错,刚刚老夫人说的正是当年娇娇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竟然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害死的,这个消息来的太过迅猛,让他来不及有任何心理准备,而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感觉。 他感觉,这个最不可能的事情,是真的。 李成峰呆愣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内心是何滋味,像是被人一大桶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后跟,酸涩?疼痛?麻木?。。。 种种情绪在胸腔中激荡着,良久,才沙哑着声音开口:“母亲,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夫人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瞧着,一瞬间打了个激灵。 身子好像瞬间冷了下来,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原本潮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之后,面色瞬间苍白。 她。。。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母亲!你可曾听见我的问题”,见她不说话,李成峰的声音加重,他拉着老夫人的手臂死死的捏着,面色很冷,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你刚刚说什么?娇娇的孩子是你害死的?害得娇娇小产的那碗藏红花是你下的?是不是?” 老夫人脑袋里嗡嗡直响,彷佛有什么在脑海中爆炸了一样,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此刻已经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死婴,一切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而自己的儿子,瞧着她的目光,包含着沉痛,质疑,悲伤。。。还有隐隐的怨恨。 李成峰向来重孝道,对她更是尊敬有加,何时用过这样的眼神瞧她,老夫人当下就慌了,心里又惊又惧,又悔又恼:“峰儿,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母亲,我只要一句实话!是也不是!”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从上方传来。 老夫人大惊,被自己的儿子这样逼问,她面上无光,瞬间愤恨不平起来,转念想着,她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为了他的仕途,为了李府的颜面,自己的母亲吓成这样,他却为了一个青楼出来的窑姐儿来质问她。 第六十一章 母子反目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嘴上也不饶人,振振有词道:“是不是又怎样,你翅膀硬了,来斥责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对,当年那碗安胎药里面的藏红花就是我命人下的,怎么样?我这般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李府的荣誉!你若不是贪恋上一个窑姐儿,为娘的犯得着去造下这样的孽吗,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让一个窑姐儿生下我们李家的子孙,你的脸往哪里搁?我的脸又往哪里搁?若是被言官们参上一本,你的仕途怎么办?百年之后,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地底下的列祖列宗?” 瞧见她面上的凶狠,哪里还是他记忆中慈爱的母亲,又是说出这样的话,李成峰眼中的沉痛之意更浓,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老夫人看着。 呵呵,名声?李府的荣耀? 就为了这些,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的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是何等讽刺的一件事情!亏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是如何的心地善良。 李成峰想到了当年查出是即墨婉干的时候,他质问即墨婉时,她眼中的失望和冰冷,不由得心里一痛,在那之前,婉儿虽然不似其他侍妾那样热情,却还是很体贴的,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因为他没有选择相信她,就对他失望了,之后才宁愿死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想到这里,在看着面前老夫人那张狰狞的面孔,李成峰心里对即墨婉的愧意多了几分,对老夫人则是彻底的寒了心。 他瞪着眼前的老夫人,愤怒至极,一脚将可人踢开,却还不觉得泄气,疾走几步将桌子上的茶具通通砸了,随后端起指着老夫人,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让他说什么呢? 说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面慈心恶的毒妇?没有人性到连自己的孙子也能毒杀的人? 他是读着圣贤之书长大的,再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老夫人见他虽然发起了大火,却没有再说什么,便认为他是把自己说的话都听到了心里去了,也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只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死去的是他的骨肉,心里上这个坎总是过不去的,现在只是面上稍微发作一下而已,便放下了心,转头看见昀凰,怒气一下子就涌了起来,手指着她,道:“孽障,都是你这个孽障,说,你是哪里来的恶鬼?是来报复我们李家的吗?”。 都是这个贱丫头,害得她刚刚她心神惧惊之下乱说了话。 她此刻,已经认定了昀凰当年已经死去,她那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能够活下来确实是很可疑,再加上昀凰先前说的话,如若她不是去了那里,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描述的这么逼真,知道的这么多。。。她不可能知道的秘密。面前的这个人,就算不是被恶鬼附身,也是死过一回,活过来报复李家的。 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可怕,说不定即墨婉,就是被她给克死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死的那般的蹊跷! 老夫人越想越惊惧,她——她简直就是丧门星,是李家的灾难! 这样的人,一定要尽早除去! 昀凰见她用惊恐,憎恨,厌恶的眼神看了过来,不经意的挥了挥衣袖,一张冷俊的脸上掠过一丝嘲弄。 迷魂药,是用曼佗罗花粉再配合几种药物精心炼制而成,只需要一点点,就足够中药者双眼赤红,暴躁不安,整个人陷入极度亢奋的状态。 如若心思坦荡之人,中了药物之后最多便是情绪激动亢奋了一些,并无太大的作用,而若是有那心术不正,心虚之人,中了药后,若是受人引导,便会产生幻觉,看见让自己惊惧的东西,犹如入了魔症。 她之前对着老夫人撒了一点点迷魂药,让她吸收了进去,接着,便一步一步的激怒她,虽然她下的分量很少,但是在对方情绪激昂,内心愤恨不平的时候,是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待她药物发作之后再用言语加以诱导,令她惊慌之下,说出真相。 只要让屋顶上的陈娇娇听见就好,经此一事,陈娇娇怕是将对即墨婉的恨意全都转接到老夫人身上了,不,不只是转接,要比先前对即墨婉的恨意要来的更加浓郁,因为老夫人可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祖母。 虎毒尚且不食子。 老夫人为了李家的声誉,连这种损阴德的事情都做得出。 陈娇娇若是重新有了孩子那还好说,可因被沈氏下毒的关系,她这些年再无所出,便会不由自主的去认定,这一切都是老夫人的责任,是老夫人害得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此时内心有多愤怒,日后报复起来便会有多疯狂。 她此举,不仅替即墨婉洗脱了罪名,更是为老夫人留下一个潜在的隐患,杀子之仇,那可是不共戴天,更何况,还有李成峰的到来这个意外之喜,如此正好,让他看清楚老夫人是怎样的面慈心恶。 他们母子二人心生间隙,日后关系怕是好不了了。 听见老夫人如此说,李成峰想起来过来的目的,他看了眼昀凰,不悦的皱着眉头,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方便让她知道,便冷冷地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先下去”,因着此刻对即墨婉的这点愧疚之情,对她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老夫人见此,尖叫道:“不。。不能让她走,峰儿,你听娘亲的,她就是个恶鬼,是来报复我们李家的,一定要除去她,不能放她走”。 她这话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下子把李成峰压抑着的怒火一下子点燃了,他冷笑着看着老夫人,眼神中满是冰冷的寒意,道:“母亲!你到现在还要这样吗?今日之事,我已经查探清楚了,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要我都说出来吗?当着昀凰的面?当着下人们的面?” 老夫人不解,还在坚持着:“峰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她真的是恶魔,是地狱里爬出来的。。。” 第六十二章 母子反目 “够了!不用再说了” 李成峰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他悲痛的看着老夫人,见她直到现在还死咬着昀凰不放,不由得心冷。 原本他也不喜欢昀凰,这若是在平日里,老夫人辱骂昀凰几句,在他看来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今日,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每一件都让他无从应对,尤其是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他更是内心愤恨到了极点,此刻老夫人再抓着昀凰不放,说她是恶魔,是妖孽,是来毁了他们李家的,在他听来就分外的刺耳,起了逆反之心。 不管怎么样,昀凰也是他的骨头,老夫人口口声声说她是恶魔,那他,又是什么?他对老夫人彻底寒了心,冰冷的冲着老夫人道:“母亲,我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你非要我当面戳破吗?昀凰她再不济也是你的孙儿,你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我已经盘问过下人,茹雪身边的丫鬟也承认了,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和她合起来算计昀凰的是不是?结果反倒害了李茹雪,也毁了我们李府的清誉!母亲,你怎么会如此的狠毒,连这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要害的可是你的亲生孙女啊!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做这样的事情,害得我今日当着众人丢尽了脸面,这就是你对我好的方式?你真当我是傻子?把我蒙在鼓里?你到底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听完李成峰的话,老夫人呆楞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成峰,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李成峰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鄙夷和厌恶,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从前,我敬你爱你,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善良和蔼的母亲,可如今我看到了什么,连亲生孙儿都能残忍的害死,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当年婉儿进府你就是各种看不惯,明里暗里的打压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后来更是嫁祸给她,若不是这样,我和她又怎么会走到天人相隔的一步,跟岳丈一家也不会闹成今日这般地步,之后娇娇也是,你那时允许孩儿将她带进府,我尚且欢喜,认为你是懂我,疼我的,可是,万万没想到,你将她诓骗入府,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对付她!她们都是我的爱的人啊,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为了李府的荣誉,你真的是为了我,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把孩儿陷入了什么地步?今日之事早就流传出去了,明天上朝,多少双眼睛会盯着我,多少言官会出来弹劾,说我治家不严,多少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嘲讽我们李家?说我们李家的女儿伤风败俗,婚前****!母亲,这就是你要的结局?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是不是!” 听到他提及即墨婉,昀凰双手环抱,眯着眼睛看着李成峰,不言不语,嘴角一抹嘲弄的笑容那般的明显。 李成峰说的这些话着实让她恶心不屑,听起来像是重情重谊,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可是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控诉老夫人,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因为她,让他丢了颜面,想必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吧。 出了事情,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老夫人的头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好似他才是那个无愧于妻儿的人。 昀凰看看李成峰,再看看老夫人,容貌相似的脸上,一个冰冷狠戾,一个哀痛恼怒。 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他和老夫人当真是母子,一样的薄凉,一样的自私,都是无情无义的人。 她无趣的把玩着腰间的凤玉,好戏看到这里就可以了,再看下去也没有必要,她还得赶回即墨府,当即趁着他们没有注意,招呼也不打,解了秦嬷嬷的穴位,带着墨林白芷悄无声息的走了。 李成峰注意到了她们离去,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开口说话,而老夫人,气急之下却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离去,李成峰说的话字字诛心,放佛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地割在她的心上,让她生生的疼着。 她瞪大了双眼,对昀凰的恐惧和愤恨远远比不上此刻内心的伤痛来的剧烈,自己的儿子用这般口气对她说话,用那样鄙夷的眼神瞧着她,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受,当即也怒道:“那么久的账你都翻出来,即墨婉那个女人的死是我的过错,好!好!好!没想到我竟然是养了一个白眼狼!我这么多都是为了谁?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李成峰闻言冷笑:“母亲不是信佛吗?信佛之人,却受染鲜血,着实讽刺!母亲日后,便专心念经祈福,为被你害死的人超度,不要再插手后院之事了”。 说完转身直接走出了房门,见门外的侍女们扶着腰一副迷茫的样子看着他,这才想起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不由得眯了眯眼,不用想也知道,这多半是昀凰那丫头干的好事,只是他先前被老夫人的事情弄的正在气头上,没有去顾问。 昀凰也是个不省心的主。 李成峰有些气恼,也有些感伤,后院如此不太平,连自己的娘亲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不由得开始怀念即墨婉在的时候的模样了,她虽然从未对他热情,可也是温婉可人的。。。他眉头蹙了起来,想起了陈娇娇,便提步向那处走去。 屋内,老夫人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秦嬷嬷已经能动,她顾不上浑身的酸麻,连忙上前,扶着她,瞧着她那憔悴的样子,心里难受,开口劝着,声音已带着哭腔:“老太太,可莫要往心里去。。。” 老夫人顺着她的搀扶起身,坐到了罗汉床上,满脸的皱纹,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 她看着满屋的狼藉,终于清楚了一个现实,她和儿子彻底决裂了,就因为六年前的那件事情,他便怨恨上了自己,不由得叹气,他不懂自己的苦心也就罢了,竟然还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这哪里还是她心中那个乖顺孝敬的儿子,枉她含辛茹苦的将他抚养大,却没想到,他和他那早死的爹一样,这般的薄情薄义。 想到当年,他对即墨婉不就是如此吗,他这人不就是这样,爱你的时候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尽恭尽孝,面面俱到的对你好,可是一旦翻脸,便能绝情绝义的将所有的一切都磨灭,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好似所有的都是对方的不是,是对方有负于他,就算结果如何,也是对方咎由自取。 想到他说的,让她不再插手后院之事,老夫人一时之间想不开,悲从中来,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扶着额头,哭了出来。 第六十三章 宫中密谈 宫中,自太子和朝阳公主走后,皇帝面色不虞,端坐在龙案之后,凝眉敲击着桌面,细索。 良久,拍了两下巴掌,随即一个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一身黑衣,冷峻的面容上薄唇紧抿,剑眉下一双眼眸深幽,不带一丝温度。 黑衣男子单膝下跪,对着皇帝恭敬的行礼,道:“暗卫统领高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太子的话,你可都听到了?”,皇上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高歌,你那里可有确切的消息”。 堂下的人,是皇帝的暗卫统领,更是他的心腹,其一心为皇帝办事,对皇帝忠心耿耿,一身的武功出神入化,办事能力更是毋庸置疑,因此,皇帝有什么事情都会问问他的看法。 “回陛下,属下刚刚得到密报,暗卫们探来的消息,与太子殿下所说的,略有出入”,黑衣男子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叠卷纸,恭敬的上前几步,递了上去,“属下得知,早在月前,左相大人为了平息京城四起的风声,就已经暗示李侍郎要迎娶他的大女儿李茹雪,而后,李府借老夫人寿宴一事将昀凰郡主接入京城,打着让她代替李茹雪出嫁的主意,不料,此事被左相大人察觉,他身边的玄公子出手废了李茹雪。而这昀凰郡主也不似一般的女子,据查,她刚入京城,就跟吏部尚书大人的千金孙舞阳当街斗殴,跟自己的姐妹交恶,其手段非凡,回府之后对各处来的攻势应对自如,虽是孤身一人奋战,却是不落下风,而那李茹雪因手指被废怀恨在心,与李府的老夫人等人谋算她的身子,打算让她当着众宾客的面身败名裂,被左相大人撞见,顺势救了她,接下来,便是如同太子殿下所说,昀凰郡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同意嫁给左相大人”。 皇帝将手中的密信翻了翻,信上的内容大致与高歌所说无异,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怒气,摇了摇头,骂道:“这个李侍郎,做事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连自己的嫡女,朕亲封的郡主都敢算计,当真是不知死活”。 “自六年前,李家跟镇国侯府决裂之后,这么多年来,两家再无联系,李府的人对昀凰郡主亦是不闻不问,没有感情也是自然”。 听高歌提起了镇国侯,皇帝眉头又皱了起来,镇国侯一片赤胆之情,年轻时跟随他征战沙场的,出生入死,老来却痛失唯一的亲生女儿,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之情,他也是能够理解的,这也是他当初会同意让他告老回乡,颐养天年的原因。 只是,若左相大人跟昀凰郡主定了下来。。。要知道,那左相可是不能人道的,虽说此事被压了下来,难免日后不会被人挖了出来,若是让镇国侯爷知道,难免会伤了老臣的心啊,便又开口问道:“今日即墨恒也到场了?” “回陛下,在事情发生过后,镇国侯世子确实到了场”。 “他作何反应?” “据探子来报,镇国侯世子在得知此事时,勃然大怒,面色不佳,但却未开口阻止,宴会散后,与左相大人一同离去”。 皇帝的眼眸深了,他敲击着桌面,内心思绪百转,“左相跟昀凰郡主联姻,高歌,你如何看待?” 声音听不出起伏。 高歌低眉,沉声回道:“左相大人有意借由婚姻一事破了谣言,而昀凰郡主刚到京城,对这些内幕怕是不知情,在对李府家人失望的情况下,被左相所救,愿意以身相许也是情有可原,怕只怕。。。日后发觉了真相,难免生出事端,毕竟昀凰郡主背后的势力,并不是李府,而是镇国侯府”。 皇帝听完点了点头,高歌说的却也是他心中所顾虑的。 普通人家的儿女婚嫁自然入不了他眼,这一边是左相,一边是镇国侯,两方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若左相是个正常男儿便也罢了,偏偏他身患隐疾,昀凰郡主若是嫁给他,岂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这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慎重考虑,想到这一切都是由于李茹雪的不愿嫁给左相而引起的,皇上的面上便闪过一丝薄怒,对着一旁侍奉的太监总管道:“小祥子,去传朕的口谕,李侍郎家的千金李茹雪,未婚配便与人私通,朕感念其一片痴女之心,即刻抬入沈家为奴为妾,终身不得踏出沈府半步,李侍郎治家不严,发奉半年,责令其闭门思过”。 小祥子领命出去。 高歌接着说道:“陛下无需担忧,据属下探查,镇国侯一家很看重昀凰郡主,今日镇国侯世子未曾开口阻止,怕也是顾及昀凰郡主的想法,如今,昀凰郡主是自愿嫁给左相大人的,镇国侯世子与左相大人一同离去,应是想考察他一番再做打算,此事也未必不能成”。 皇帝凝眉,思索了一番,对着高歌吩咐道:“这两天你派人密切注意下即墨府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想到那人,皇帝面上稍微缓和,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你说的对,以他的能力,能够说服即墨恒,却也不是难事”。 知皇帝口中的他是指左相,高歌问道:“陛下可是彻底信任左相大人了?” “他曾救过朕的性命,更是为了朕,失去了双腿,又有着惊世的才学,是将相之才,朕对他,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是。。。无极大师云游四海,他是无极大师的徒弟这一点无从考证,至今未能查处他的来历和过往所有的资料,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着实古怪,朕不得不多一份谨慎”。 高歌低头,面无表情道:“陛下,传闻无极大师居住在雪山之巅,如若左相大人先前一直跟随无极大师隐居,我们查不到他倒是可以解释”。 皇帝点了点头,“朕已有十几年未见过无极大师了,一切等他回来,自见分晓”。 “陛下,长信宫的宫女来报,兰妃刚用了一些膳食,又吐了,身子迟迟不见好转。。。”,正在此时,一太监细细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打断了皇帝跟暗卫统领的密谈。 皇帝原本舒缓的面色又阴沉了下来,他眼眸深了深,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低声问道:“你们打探到的消息属实?那个孽种确实已经找到?” “回陛下,暗卫找到的那人与画像有七八分相似,应是他无疑”。 “将他带入京城,让朕瞧瞧,另外,将此消息散步出去,就说君家小儿未死,已被找到,不日便要押回京城斩首示众”。 高歌闻言一惊,皇帝此举,是要做什么?却也不敢多想,低下头,领旨离去。 在他身后,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意,他起身,衣袖一挥:“来人,摆驾长信宫”。 第六十四章 即墨恒发怒 这边,昀凰刚一踏入即墨府,一股渗人的掌风袭来,来势凶狠。 昀凰心念一动,嘴角噙上一抹笑意,站定,悠闲地转过身,不躲不闪的迎了上去,来人见她无动于衷,一惊,在快要碰到昀凰之时,急急收了攻势,压抑着怒气,吼道:“你疯了吗?都不知道躲一下?”,声音低沉,他拽着昀凰:“此处不便说话,先走!” 闻言,昀凰神色一凛,察觉到不对,便不曾多言,乖乖的跟随墨言来到了后院。 见四下无人,墨言紧张的脸轻松了下来,昀凰瞧着他铁青的脸,摊开手,一脸的无辜,“唉,堂堂的暗楼少主要打我,我哪里敢躲?” “你——你个疯子!若是我来不及收势,伤到你了怎么办?” 昀凰满不在乎道:“那就伤到呗,是你自己要出手的”。 墨言气急,眉眼下的疤痕看着更吓人了,他凶神恶煞的白了她一眼,道:“没良心的小东西,枉费我们为了你,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你就是这样对我们?”。 昀凰挑着眉头:“是啊,你有意见?” “你个白眼狼!”,墨言咬牙切齿,瞪着她,却也无计可施。在他身后,一黑衣男子闪了出来,对着昀凰恭敬的行礼:“墨竹见过大小姐,墨林,你最近可好?”,那黑衣男子行礼过后,一双眼睛便紧紧的盯着墨林。 昀凰点了点头,扭头看过去,果然,墨林在看到来人时,脸完全黑了,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她脸涨的通红,“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我不理你们了”,说着,跺了跺脚,嗖的一声整个人就跃了出去,引来了在场几个人的哈哈大笑。 白芷惊诧的看着这一切,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弱弱的拽了拽墨衣的衣角,迷茫的问道:“墨林她这是怎么了?” 墨衣眼皮都没有抬起,表情分外淡定,道:“没事,不用担心,她这是见到情人害羞了”。 “墨衣,你才害羞呢,你全家都害羞!”,墨林的咆哮声自远处的草丛中传来。 昀凰好笑着看着墨竹:“墨竹,你一来,就把我的侍女吓跑了,你可要负责?” 在墨衣说到“情人”两个字的时候,那黑衣男子冷酷的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闪过,他看着昀凰说道:“大小姐放心,属下这就去负责”。 昀凰瞥了眼远处的草丛,点了点头:“注意分寸,稍微欺负一下就可以了”。 “啊——小姐你好过分啊——” 草丛中一片骚动,还没等墨林逃离,便被墨竹像抓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她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瞧着墨竹,墨竹冰冷的看着她,开口问道:“看到我为什么要躲?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墨林瘪着嘴巴,点了点头,在看到他脸色一下子铁青了下来,又连忙摇了摇头,小声开口:“我没有,没有不想看到你”。 “既然没有,那陪我出去走走”,墨竹眼底含笑,说着,不等她做任何反应,将她往怀里一揽,轻功运用到了极致,带着她轻松的飞走了。 墨言冷着眼看着他们胡闹,对着昀凰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语气不善:“就知道看别人热闹是不是?义父回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善,你的那位左相大人跟着义父到书房谈很久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你还是替自己多考虑一下吧,好好的想一想,一会儿怎么跟义父解释,才离开几天,你就跟别人私定终身。。。啧啧,小丫头不简单啊,翅膀长硬了,胆子不小!是不是这些年光练武功,脑子没有长?” 说完,见昀凰低下头不说话,墨言面色越发不好,他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以往他出言讽刺,这小丫头都会毒舌,一直跟他犟嘴,此刻却是沉默无言,莫非她。。。正胡思乱想着,昀凰抬起头,眼眸中一片清澈,道:“墨言你放心,此事我今晚慢慢同你们解释”。 这件事情,她确实做的过于鲁莽。 虽然她知道,自己若是坚持己见,执意要嫁给左相,家人那么袒护她,爱护她,肯定会随了她的心意,但也会被她给伤到,这一点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他们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啊。 她有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不该瞒着他们的。 昀凰正做着打算,突然即墨恒身边的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小姐不好了,公子他跟左相大人在前院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昀凰一惊,随即冷静了下来,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墨言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双方眼中的凝重,今日的不寻常,她已经察觉到了,沉声道:“墨言,你留着这里,我去看看情况,墨衣白芷你们去收拾一下院子”。 吩咐完便随着小厮前往前院,一路上,昀凰问他小厮到底怎么了,那小厮却是闭口不言,只说大小姐到了那里自会得知。 还没来到跟前,便听到了自己舅舅的怒吼声:“哼,左相大人一路好走,我们即墨府不欢迎你这尊大神”。 昀凰眼眸深了,疾走几步赶过来,正看见即墨恒满脸怒火的瞪着慕容瑾,对面的左相大人端坐在轮椅上,紧抿着嘴唇,银色的面具折射出别样的光芒,他开口,声音听不出起伏:“婚事已经宣布,本相一言既出,便没有反悔的余地,还望世子好好考虑一下”。 他身后的玄北在看到她出来之后,第一次没有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瞧着她。 昀凰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见她出来,即墨恒面上的怒意越发明显,直接冲着她发起了火:“昀凰!你出来做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情,赶紧给我回去,去把行李收拾一下,即刻跟我回江南,你和左相大人的婚事,没有定下来,就此作罢!” 昀凰望向即墨恒,见他面上盛怒一片,看着她的眼眸却带着些许的暗示,秀眉一蹙,有些了然。 第六十五章 说服即墨恒 舅舅他是什么性情的人,她最清楚,若然真的对慕容瑾不满,他绝对不是这个态度,更不需要在这里大声地呵斥,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似的。如此看来,慕容瑾已经通过了舅舅这一关。 昀凰的眼皮动了动,心中思绪百转,慕容瑾他果然如她先前所料那样不简单,舅舅最疼爱她,绝不会因为利益关系将她出卖,慕容瑾能说动舅舅,取得了舅舅的信任,至少说明了他是友非敌。 他们两个人一起在此演戏,还要拉着她,让她做这个调和人。 让她来说服舅舅,逼迫舅舅答应这门亲事,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又是演给谁看? 如果仅仅是她的婚事,根本不需要如此的大动干戈,难道是慕容瑾那边有什么问题? 想到了先前墨言拉着自己进府时说的话,昀凰心中已有了主张,她眼眸一转,面色随即冷了下来,不满道:“舅舅,这是我的事情,我不会跟你走的”。 见昀凰如此,即墨恒眼中的赞扬一闪而过,英俊的面上却越发恼怒,他一改以往儒雅的气质,瞪着昀凰,怒吼道:“反了你!你不走,难道你要留下来嫁给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吗?他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吗?就算这些都不谈,你知道他面具下是什么样子吗?荒唐,简直就是荒唐透顶!昀凰,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好孩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在李府的时候若不是顾及你的颜面,我早就对你发火了”。 昀凰挡在慕容瑾的面前,盯着即墨恒,目光坚定,不屈不饶:“我不管他是怎样的人,他救过我的命,就是我的恩人,如果没有他,此刻的我,就跟李茹雪一个下场,舅舅,你平时不是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吗,可现在呢,让我将救命恩人往外推?更何况,今日宣布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看着,明日京城便传遍了,难道要我做一个出尔反尔之人吗?众人皆知我是外祖父抚养大的,如此的言而无信,那外祖父的颜面往哪里搁?镇国侯爷的名声又往哪里搁?” 振振有词的声音响彻在大堂里。 听完她说的话,慕容瑾沉静的看着她,淡淡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难测的光芒。 即墨恒见她如此,眼眸一凛,“翅膀硬了,你这是在拿父亲来压我是不是?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的不听话,如此的不懂事!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舅舅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走,即刻就跟我走,我们回江南”。 即墨恒说着,就过来伸手拉昀凰,昀凰被他抓着,瞧见了他眼底的深意,向他挑了挑眉,面上调皮的神情一闪而过,在即墨恒诧异的目光中,她手伸到大腿那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眼眸中一下子涌起一股雾气。 昀凰佯装奋力挣扎着,一把甩开了即墨恒的手,双目含泪,凄惨的瞧着即墨恒,那神情哀伤的让即墨恒的内心一震,“舅舅。。。我的好舅舅,呜呜呜。。。你就答应昀凰这一回吧,他救了我的命,我也觉得他人很好,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不管他长得如何,我都是愿意嫁给他的,我也相信,他会对我好。。。舅舅。。。你就成全我一回好吗?” “这。。。公子怎么办。。。” 玄北不安的叫着慕容瑾。 他见过昀凰最残忍的一面,见过她怎么眼睛都不眨的杀掉一个人,怎么毫不留情的废掉自己亲姐姐的手指,他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比男儿都要刚强,却没想到有一天能够看到她哭起来。 她哭出来的样子,竟然是这样的惹人心疼,也不知道她是在配合,还是真的感伤了,玄北有些无措。 闻言,慕容瑾眼神紧了紧,却是没有开口说话,他目光下移,紧紧盯着昀凰腰间的凤玉,眸光里波涛汹涌,似乎透过它看到了那些远去的时光,那些,止于唇齿,藏于内心最深处的时光。。。 银色的面具染上了一层薄冰。 即墨恒无奈叹息,明知她是装的,可是此刻瞧着她那委屈不已的模样,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哪里受得了她那般模样,只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抚。 他衣袖一挥,似泄气般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算了,左右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若能回去说服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若是同意你嫁给他,我也就没有意见了”。 语气听着像是怒其不争,但又不舍得她难过,只得无奈同意。 昀凰闻言破涕一笑,拽着即墨恒的衣袖,撒娇道:“。。。就知道舅舅最疼爱昀凰了,舅舅最好了,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 即墨恒依旧板着脸,眼中却是温柔一片,将她往怀里一揽,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叹息道:“好啦,你这丫头,又开始贫嘴了,莫要哭了,快些回去吧,舅舅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嗯,知道了”,昀凰点了点头,转过头看了慕容瑾一眼,后者对着她点了点头,她转身先行离去。 自她走后,即墨恒眼中的宠溺缓缓退去,恢复平静,他冷冷的看着慕容瑾,道:“左相大人不要得意太早了,昀凰是我们即墨府的掌中宝,父亲他能不能同意还是未知数,你救过昀凰的命,这份恩情确实很重,但这跟婚姻大事是两码事,我们即墨府自会替她报答”。 慕容瑾眼中掠过一道志在必得的亮光,他看着即墨恒,目光坦诚,道:“我慕容瑾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世子放心,如若昀凰郡主愿意下嫁于我,本相此生唯娶她一人,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倾尽一生,誓死娇宠”。 声音坚定不移,叫人不敢忽视。 即墨恒闻言,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等你说服了我父亲再说吧,左相大人,好走不送”。 第六十六章 他究竟是什么人 即墨府占地面积比李府还要大上许多,镇国侯爷痴情,只娶了一位妻子林氏,二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镇国侯爷至今未曾纳妾,另世人羡慕不已,即墨婉未出阁的时候,加上即墨恒,这府里头也就住了四位正主儿。 因此,镇国侯府就显得特别的大,老侯爷和夫人居住在正房的大院子里,即墨婉与即墨恒的院子在其后,两院相邻,中间只隔了一个小花廊,后院中还有一个独立的小楼,内有藏书,设有雅座,供来客时观赏风景使用。 府上院落稀少,又都挨在一起,四处都是不同的景致,曲折游廊,小桥流水,山坳树杪,翠竹红枫,奇珍异草,方厦圆亭,比比皆是,每走几步便是一处风光,每一处都不尽相同,风景很是迷人。 后院的四周围墙内都种上了参天的大树,将后院隐蔽其中,即墨恒回来后,暗楼的人就悄无声息地分布在后院的四周,将后院严密的包围了起来,只要院外围有丝毫动静,都逃不开他们的视线,不管是谁在外面探风,也不能探出里面半分秘密。 昀凰来到即墨婉昔日住的院子,竹篱花障编就的小门,清新淡雅,院子里郁郁葱葱,种着各式各样的观赏植物,即便这些年来镇国侯一家搬到江南隐居,这里一直没有住人,也一直都有下人在打理着,因此并没有出现任何荒废的景象,这里,还跟当初即墨婉出嫁之前一样,没有太多的改变。 走在后院中,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清静幽雅的环境,让昀凰心情都好上了许多。 墨林跟墨竹已经回来了,待在院子里,一个黑着脸扭着头默不吱声,一个还是冷着脸,只是眼眸中的暖意怎么都掩盖不住,昀凰了然的看着墨林会心一笑,这两个人算是欢喜冤家,每一次见面都是争吵不休,墨林是木头脑子,每次看见墨竹都只会躲,或者是与他争吵不停,尚且不明白自己对墨竹的感情。 墨林见昀凰望了过来,眼神中的揶揄之意明显,她涨红着脸,气恼地瞪了墨竹一眼,嘟着嘴跑开了。 昀凰对着墨竹吩咐了一声:“墨林小孩子心性,你多照顾她一些”,便提步进了屋。 “是,大小姐”,墨竹对着昀凰行了礼,便追着墨林去了。 屋内,墨衣和白芷已经替昀凰准备好了药浴,里面洒了慕容瑾送来的上好的金创药,昀凰身上的伤先前只是简单的清理,消毒了一下,并没有好好的医治。 雾气腾腾,淡淡的药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墨衣往药水里撒着药物,试了一下水温,心疼的看着她,道:“小姐,你身上的伤势严重,这药物刺激,但是能尽快的让你身上的伤愈合,泡上一炷香的时间,效果最好,只是。。。浸泡的时候,怕是有些痛,你可要忍着些”。 昀凰点了点头,走入屏风后,随意将头发一盘,褪去衣物,缓缓将纱布揭开,低头,见那处,结了一层薄薄的伤疤,原本雪白的胸部如今一片斑驳,很多水泡烂了之后化脓凝结在那里,看样子是伤口发炎了。她踏进药桶里,将整个人都浸在里面,顿时,撕裂般的疼痛自胸口蔓延开来,传到全身,昀凰忍着,额头布满了虚汗,愣是没有叫出声来,想起来那时候的情景,她浑身无力的躺在那里,任由那人欺凌。。。 前世今生,出任务的时候也曾经受过很多伤。 她被人用刀子捅过,鲜血流了一地。 她的身体曾被子弹打穿过,肋骨也曾经断过,刺骨一般的疼痛。 也曾被敌方逼刑过,种种折磨人的手段都尝过。。。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如此的屈辱。。。想到此,昀凰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开口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知道她说的是长工,墨衣脸色也变了,愤恨道:“哼,墨林将他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而且。。。”,墨衣说着,面上有些古怪:“他好像中了腐骨毒,浑身开始腐烂,内里一点一点的溃烂,脉象虚弱却没有消失的迹象,这种毒,要生生的疼上七天七夜才能死去,这期间,吃不了,动不了,也死不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下的毒?真该好好谢谢那人”。 闻言,想起来在枫树林,慕容瑾曾经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命令玄北喂长工吃下去,昀凰了然,是慕容瑾干的。 看来她又欠了慕容瑾一份人情。 联想到刚刚舅舅的不寻常,“慕容瑾。。。你究竟是何人?”,昀凰念着他的名字,昀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能够让舅舅为了他拉着自己做戏,想必舅舅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直觉告诉她,慕容瑾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可他对她没有恶意,从头到尾都是友善的,甚至,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那次京城外面的相遇,他目光中的诚恳真实,还有。。。一丝丝的似曾相识。 或许是第二次见他,他满身的孤寂落寞,仿若不识,却又不动声色的开口替她解围。 或许是玄北出手废了李茹雪的手的情景,她知道,这些都是他示意的,他就在那里。 又他为了救她,情急之下轻功飞来,连自己的腿没有问题,这么大的秘密都能暴露。 。。。。。。 他,真的为她做了很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昀凰躺在药桶中,闭上了双眼,不再去想。她是内心坚定的人,认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既然知道他对她无敌意,那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中间种种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总有一天,她会知晓。 昀凰眯着眼,在里面泡了很久,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她才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滴,在胸口上了药之后,才从墨衣手中拿起衣裳,往身上一系,便走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逼问昀凰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 秋天的夜晚带着丝丝的凉意,淡淡的桂花香味飘洒在空气中,沁人心鼻。 昀凰简单的梳洗了一下,走出门后,看见即墨恒跟墨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石桌上已经放了美酒佳肴,便笑着走了过去:“好饿啊舅舅,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哇,还有我最爱吃的烤鸭”。 昀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要去夹,被即墨恒伸手拦住。 昀凰抬眼,看了看即墨恒,默默的收回来筷子,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道:“舅舅,我知道错了”。 见此,墨言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瞧着,夹起一块油渍渍的烤鸭就送到了嘴里,故意吧唧着嘴巴大声吃着,惹来了昀凰的一记白眼,他哈哈的笑了起来。 小丫头心虚了,想浑水摸鱼,门儿都没有! 即墨恒瞥了昀凰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优雅的喝着,面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平淡,道:“哦?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擅作主张”。 “还有呢?”, “我不该对舅舅有所隐瞒”。 “还有呢?” “舅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一会吧”。 “嗯哼?”,即墨恒语气依旧冷淡,面色缓和了一些。 “舅舅,我好饿啊,好几天了,都没有吃好睡好,还受了伤,浑身都疼,你看,我都瘦了——”,昀凰可怜兮兮的揉着肚子,瘪着嘴巴,盯着桌上的烤鸭,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她是真的好饿啊,来到京城之后,一直都在防备和算计之中度过,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此刻回到了家里,在亲人面前,完全放松下来,饿意就一下子涌了上来。 瞧见她那可怜的样子,明知道她是装的,即墨恒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心软了,他目光温和了下来,伸出手,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也放软了,道:“好啦,不怪你了,先吃饭吧,吃完有事和你说”,说完,夹起一块烤鸭放到她的碗里。 “嗯”,昀凰瞬间笑了,她挑了挑眉,蹭得一下子将烤鸭整个端到自己面前,挑衅的看了眼墨言。 “小丫头又机灵起来了?”,墨言飞速的抢占了另外一盘菜,眸光自她胸前扫过,眸中阴霾一扫而过:“你可知,此事惊动了宫内,连皇帝都亲自下了御旨”。 昀凰嘴里吃着烤鸭,含糊着声音道:“哦?是不是将李茹雪嫁给沈青云了?” “确实如此”。 提到沈青云,昀凰蓦然怔住,此刻,她倒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当时慕容瑾救她之时,沈青云也是在场的,那他是不是也发现了慕容瑾腿上的不妥? 沈青云的父亲沈长民,可是四皇子的人啊,如若这么大的秘密被他知晓。。。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凝着眉头,转念一想,慕容瑾是何等人物,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一点,这样的事情,他定能摆平,便又放松了下来,将此事抛到脑后。 墨言将刚刚传来的消息简单的说了一下:李府内,陈氏一直守着李茹雪,李茹雪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正值太监前去传旨,听闻此消息,她心神俱震,哭闹着要自杀,被下人们发现,拦截了下来,李成峰更是急匆匆的赶了过去,拿整个李府的性命要挟于她。 要知道,皇帝赐婚可是何等重大的事情,若是婚前自杀,这可是公然违抗圣旨,挑衅皇威,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严重的话可是要满门抄斩的,李成峰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这样做。 而老夫人,自从李成峰走后,便如同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在院子里砸了很多东西,沈氏则带着一大堆礼品,在沈府吃了个闭门羹,灰头灰脸的回来了。。。 昀凰面无表情的听着,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即墨恒见她如此,想着他们终究是她的家人,不免叹气:“可是舍不得?若然你心中有任何不舍,我便。。。”,话未说完,谁料,昀凰却是闷头又吃了好几块鸭肉,嘬了一口好酒,眯着眼睛,一脸的满足:“自作孽,不可活,拿他们的悲事当下酒菜,确实不错”。 即墨恒默。 墨言哈哈笑着,拍着昀凰的肩膀:“你这死丫头,这臭脾气,老子喜欢,那李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莫要放在心上”。 昀凰扫空了面前的烤鸭,又飞速的将他面前的红烧鹅端了过来,饭桌上,昀凰跟墨言两个人为着一块肉抢来抢去,反观即墨恒,他坐在那里细嚼慢咽,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见怪不怪的看着这一切。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昀凰问道:“对了,舅舅,是有人在暗中监视这边吗?”,舅舅他们刚回府,外祖父又是隐居多年的,没道理会惹来其他势力的暗中盯梢。 提到这里,即墨恒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全无温度,“放心,已经离去了,目光并不是我们,也不是暗楼”。 昀凰了然,问道:“是慕容瑾?” 即墨恒点了点头,冷声道:“自他和我一同从李府离开,便有一股势力一直暗中盯着我们,离得不远也不近,直至他离去”。 “可知是何人指使?”,昀凰刚问完,便是自嘲一笑,他位及坐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若不是江湖势力,那便只有宫中的人才能有这个能耐,不可能是太子。 那会是谁?皇帝?瑜王? 即墨恒瞥了她一眼,心知她在想什么,冷言道:“这个与你无关,你不该解释一下,和他的婚事吗?我不过是晚了几天到京城,你便作主将自己嫁了出去?嗯?” 见他还是紧抓着这一点不放,昀凰脸一下子就哭丧了起来,而即墨恒根本没打算放过她,“说吧,正好墨言也在,让我听听你的想法”。 昀凰弱弱的开口:“舅舅你和他聊过,不是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么,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 即墨恒不慌不忙,道:“你若不说也行,我这就修书一份,寄给婉儿,回头你自己跟她解释?” 第六十八章 深夜密谈 , 心知瞒不过去,昀凰苦着脸,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果然,他们二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你说。。。这门亲事是你权衡利弊之下做的决定?”,即墨恒声音倏冷。 “小丫头片子不简单啊,会精打细算了”,墨言的声音阴测测的,透着丝丝的凉气。 顶着他们两个人的目光,昀凰一个头两个大,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又随即摇头:“也不完全是,我能感觉的出,他对我很关心,而且我也不讨厌他。。。” 墨言冷哼一声,问道:“小丫头,这就是你同意嫁给他的原因?知道你是一个有主张的,没想到,你连婚事都能自己做主?” 语气中满是嘲讽。 昀凰叹气,知道他们是关心她,不想她受委屈,而她也不想对他们有任何隐瞒,希望他们能够理解自己,便抬起头瞧着他们,很认真的说道:“舅舅,墨言,我是真的很慎重考虑过的,我明年及笄,外祖父这些年虽然隐居,这么多年来打下来的军威还是在的,我是他最疼爱的孩子,我的婚事便马虎不得,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不光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会想方设法的替我寻一门好亲事,李府的人不愿意放过这个算计我的机会,就是宫中的人,都会密切关注着,下月初八宫中盛宴,为瑜王选妃,如若皇帝对外祖父有丝毫的疑虑,便会一道指令,将我赐给瑜王为妃,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即墨恒英俊的面上眉头微皱,昀凰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在遇到慕容瑾之前,他也在替她物色,希望给昀凰找一个好人家。 既然已经说开了,昀凰就索性一次性说完,“我知道你们在生气什么,怕我对自己的婚事太过草率,希望我能够嫁给一个如意郎君,对,我承认,我对他并未生出男女之情,也不是非他不嫁。。。可身份地位,早已经决定了我的婚姻之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但与其回头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我的脾气你们也知道,绝不会委屈自己嫁给自己不愿意嫁的人,到时候势必要反抗一番,玉石俱焚的后果对谁都不好,既然婚姻是免不了的,那我还不如自己做决定,选择一个我认为最合适的,经过这几次的相处,我对他还是有一些好感的,认为他是可以携手的,外面的那些流言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流言不可尽信。。。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了我提的几个要求,我想要的,他都能给。。。” 闻言,墨言不说话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即墨恒愣住了,他知道昀凰能够答应跟慕容瑾结婚,这中间定有隐情,他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但是当昀凰真的说了出来,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他一直都知道,昀凰是一个既有主见的人,性格刚强,有魄力,不愿意受人摆布。可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冷静,如此的现实,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待自己的婚事也能分析这么多,权衡利弊,去选择自己所需的。。。盯着昀凰看了良久,即墨恒才开口问了一句:“如若,日后发现他并非良人呢,你该如何?” 并非良人吗? 昀凰凝眉,想到了那个轮椅上的男人。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他,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欠他如此多的人情也不着急去还,其实,在她内心深处,是认可他的。 他身上的气质,他的面具,他的伪装。。。他那满身的孤寂。 直觉他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心思缜密,运筹帷幄,他的背后隐藏着一一个很大的秘密,他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目的,虽然并未了解他,却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他对待敌人,手段狠辣,却一次又一次的帮她脱困,明明是那般冷漠的性子,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丝丝的暖气,好像。。。与她相熟一样,可她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 昀凰眼中透露出坚定,既然喜欢他,也相信他对她也是不同的,她也不是那种扭捏之人,便愿意去试一试,两个人慢慢的发展,她会慢慢的去了解他,也让他了解自己。。。 如若他真的不是她的良人。。。 昀凰想到此,眸中一片清明,沉声道:“如若他不是良人,两个人真的不合适,就相忘于江湖吧,但如果是他有负于我,我自当让他知道厉害”。 见此,即墨恒了然,也大致了解了她心中所想。 他眼中闪过一丝赞扬,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父亲他们还不知晓此事,回头我会好好劝他们的,只是你娘亲那边,怕是有些麻烦,这个就交给你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彻底认同了。 昀凰眉头微挑,嘴角噙上一抹坏笑,看着即墨恒:“舅舅,现在轮到你了吧,慕容瑾他说了什么,会让你认同?你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对不对?” 慕容瑾的身世太过神秘,即便她动用了暗楼的关系,也查不出丝毫背景,着实让她好奇不已。 舅舅他那么重视她,如若慕容瑾没有掏出底牌,让舅舅彻底信服,相信舅舅是不会同意的。 即墨恒英俊的面上闪过有些不自然,想到慕容瑾,难得的,他面上竟有暖意流出,盯着昀凰的双眼道:“此事,我现在还不方便说,日后由他自己告诉你,不过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慕容瑾。。。他是我一个故人的孩子,对于他,我是绝对的信任,也相信,他会对你好下去”。 绝对的信任。。。这五个字份量可是很重的。 昀凰愣住了,舅舅他竟是如此的信任慕容瑾,当下,对他的身份越发好奇了。见他不肯说,昀凰也不再纠结。舅舅是她最亲的人,绝对不会伤害她,他不方便说,那她就不勉强,终有一天,她会弄个清楚明白。 墨言灌了一口酒,擦着嘴唇,咧开嘴,豪气地笑着:“小丫头,不要去烦这些了,如若他不是你的良人,也无妨,到时候就跟着哥哥我闯荡江湖吧,我们一起称霸江湖,吃香的喝辣的——” 昀凰挑眉:“好哇,那暗楼少主的位置,给我来做”。 “哼,那也要你武功比我强才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等我好起来,我们好好比试一番——” “我等着!” 。。。。。。m.。 第六十九章 华清宫 , 当时在枫林内发生的一切都是秘密,秘密却总能为所有人知晓,第二天,京城第一才女李茹雪与沈家公子沈青云暗通幽曲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李府嫡女昀凰郡主回府的消息刚刚传出没有多久,就爆出了这个大猛料,李府老太太寿辰之日,李茹雪与沈家公子沈青云私会,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与此同时,昀凰郡主将嫁给左相大人的消息也不翼而飞。 这两大劲爆的消息一出,满城哗然,京城里面跟炸了锅一般热闹,百姓们闲来无事,最爱听的就是那大宅子里面的八卦,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有那知情人士暗中爆料,这里面另有缘由,说那李茹雪本就是庶女,这些年因着正主儿不在,威风了一把,如今嫡女回来,处处抢了她的风头,她心生怨恨,便暗中派人打算去毁了自己亲妹妹的清白。不料,苍天有眼,坐相大人正好经过,顺势救了昀凰郡主,李茹雪害人不成反害己,碰巧遇到了沈家公子,那沈家公子是谁?那可是个整日拈花惹草,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李茹雪不敌,被他强占了身子。自此,落花流水春去也,一朵鲜花,就此插在了牛粪上。 也有传言说,事实并非如此,说左相大人为了掩盖自己的隐疾,去李家提亲,说的正是李茹雪,正常人家的姑娘都是不愿意嫁给他的,更何况是那名门闺秀,李茹雪自然是百般不同意,李家人廉耻,便动了让昀凰郡主代嫁的心思,此事被左相大人知晓,他手段毒辣,废了李茹雪的手,李茹雪怀恨在心,不敢对左相大人怎么样,便将怨恨全都转移到了昀凰郡主身上,设计陷害她,被前去参加寿宴的左相大人撞见,不仅救了昀凰郡主,更是出手,设计让李茹雪失了身子,昀凰郡主感念其救命之恩,甘愿嫁给他为妻。 更有那不同的版本,说先前那些传言都不对,那李茹雪本就是一个不安于室的风骚女子,外表矜持,内心放荡,这些年偷偷的跟那沈家公子幽会,早已经私定终身,暗相授受,他们二人趁着老夫人大寿,李府忙乱之际,相约在枫树林中见面,原本无事,不知怎的被昀凰郡主知晓了,她顾念姐妹之情,前去劝服,李茹雪没有听从,还设计陷害她,左相大人及时出现救了昀凰郡主,之后,李茹雪跟沈家公子没有耐得住寂寞,在枫树林翻云覆雨之时,被前来的客人撞破,听说啊,被撞破时,李茹雪身上不着片缕,浑身光溜溜的,跟个泥鳅似的。。。好不风光。 。。。。。。 各式各样的流言在京城里流传着,传到后面,越演越烈,越传越离谱,但普遍的,所有的流言都说,李茹雪失身确有其事,而昀凰郡主是被左相大人所救,才愿意嫁给他。 京城里沸沸扬扬,喜欢听八卦,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寻常百姓们瞪着双眼,竖着耳朵,就等着看富贵人家的笑话,如今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个的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活跃,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甚至有人将这件事写成了小曲儿,有那说书人在茶馆酒楼咿咿呀呀的叫唱着,台下叫好声一片。 一夕之间,都道李家人薄情寡义,李茹雪成了********的代名词,而左相大人的形象倒是没有变多少,依旧的心狠手辣,只是多了个英雄救美的好名声,而昀凰郡主,则成了所有人同情的对象。 众人皆道,她是如何的深明大义,知恩图报,只可惜,幼年丧母,这些年居住在江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是被人算计的,如今只能重新回到外祖父家居住,那左相大人面向丑陋,双腿残疾,又是有隐疾的,她下半辈子该如何度过。。。一时之间,众人唏嘘不已。 。。。。。。 听闻此消息时,皇宫内暗涛汹涌,华清宫内。 一男子一身华服,头戴着束发镶嵌珠宝紫金头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的镶金抹额,端坐在一边,猛灌了几口烈酒,眉头紧皱,正是瑜王,他长相随了萧贵妃,跟萧诗安有几分相像,清朗俊秀的眉眼,皮肤略白,高挺的鼻梁下一双不薄不厚的嘴唇紧抿,端的是面若桃花,貌比潘安,只是那面上的阴狠白白的糟蹋了这一张好相貌。 瑜王阴戾的目光紧紧锁着对面的萧诗安,道:“不是让你去接近他吗?为何会凭空冒出一个昀凰郡主?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萧诗安绝美的容貌上,秀美紧蹙,眼中已有泪花:“表哥,左相大人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每回我借机靠近他,他虽然不曾赶我走,却也不曾给过我半分笑脸,又有太子殿下在场,我又能怎么办?难道要我主动提出,让他娶我吗?你难道真的忍心让我嫁给他?你明知道。。。你明知道。。。”,说着,已是泫然欲泣。 萧贵妃眼看着萧诗安眸中带泪,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不满的看着瑜王:“好啦瑜儿,你少说两句,诗安都被你惹哭了,那左相大人娶了昀凰又何妨,左右他是个残废的,能翻起什么浪花?” “母妃你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太子出了错,被父皇责罚,本以为他会就此消沉下去,谁料,近日他开始跟左相走在了一起,父皇如此偏爱左相,这情景对儿臣很不利,若能将左相拉拢,那对儿臣是如虎添翼,可如今他若是娶了昀凰郡主,就等于拥有了镇国侯的势力,着实让人担心。。。” 话未说完,萧贵妃已经了然,想到了即墨婉,萧贵妃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果然即墨家就没有好东西,母女两个都这么让人厌恶,她摩擦着手上的假指甲,眼眸深了,“那你想如何?” 瑜王沉默片刻,道:“据知,昀凰跟东宫走的很近,如若破坏了他们的婚事,安排个我们的人进左相府就好了” 萧诗安听到这里,眸光一闪:“下月初八宫中盛宴,昀凰郡主也是参加的,表哥,不若趁此机会。。。” 萧贵妃眼眸一闪,面上狰狞厉色涌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瑜儿你且放心,母妃定为你除去后患!”m.。 第七十章 好兄弟一辈子 , 京城里面闹得沸沸扬扬,即墨府却是一片安宁。 消息传到即墨府的时候,昀凰正在后院的竹林里跟墨言比武,两个人一来一回已经过了百招,昀凰受过伤,尚未完全恢复,体力不支,隐隐落了下风,听闻传言,她停了下来,扔下手中的竹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道:“这都是谁传出去的,也太离谱了吧”。 墨林嘟着嘴巴,接话道:“可不是嘛,我跟墨衣上街一趟,走到哪里都听到有人在讨论,也不知道怎么传的这么快,连街头卖菜的老妈子都能念叨上几句,说的神乎其神,好像她亲眼所见一般”。 “八卦,是谁都爱听,外人想传,就让他们传去吧,只是,外祖父那边——”,昀凰说着,看向墨言:“墨言,还是先封锁消息,暂时别让他们知道吧,等我回江南,亲自跟他们讲”。 墨言摩擦着手中的竹剑,剑眉一挑:“哦?要我替你封口?好处是什么?” 昀凰走到白芷身旁,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从她身上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墨言,淡定道:“一锭银子,够了没有?不够的话,再给你一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墨言一下子黑了脸:“丫头,你找死是不是?” 这女人,恢复本性之后,还是这般让人恨的牙痒痒! 昀凰含笑看着他,“不找死,难不成找活吗?找活可是死人才做的事情”。 墨言无言以对,收起那一锭银子,黑着脸,不说话了,昀凰的毒舌他已经见识好几年了,跟她斗嘴,简直就是自找没趣。 墨林偷笑,少主他脾气古怪,性格偏执,她们平日里都不敢跟他说话,也唯有小姐才能治得住他。 昀凰等人走出竹林,一行人来到湖边,已有下人奉上了茶水点心。 昀凰捻起桂花糕放到嘴里,边吃边道:“对了,李府的情况如何?可有消息?” 墨衣简单概括了一下:“派了两名暗楼的人密切注意着,这几日,老夫人病倒了,宛萍姑娘一直在照顾着她,自从李茹雪一顶粉色轿子抬进沈家之后,陈氏心灰意冷,现在整日吃斋念佛,照顾月婵夫人的事情就落在了李青儿李姨娘的头上,沈氏去沈家碰了几次灰,也就再没有消息,听闻小姐你回来之后,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好似全然不在意。。。” “丫头,你是不是还牵挂着李府?”,虽然看起来,昀凰对李府毫不留情,可是毕竟是她的家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墨言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昀凰撇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我对他们是什么态度呢?” “我觉得你不会在意,毕竟他们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可是。。。也说不准”。 昀凰反问道:“那如若是你呢?” 墨言沉默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悲痛和恨意,转瞬即逝,许久,才道:“如若是我?我就把害我的亲人都杀光,一个都不留!要将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疼痛全都还给他们”。 他眼神中的恨意被昀凰捕捉到了,她心一动,握住了墨言的手:“你不必顾虑,我和你是一类人!伤害我在乎的人,不管这人是谁,我都不会原谅他!所以我对他们,一丝感情都没有!你的事情,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是若有一天,你需要帮忙,直接说一声,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被她眼神中的真诚所感染。 墨言眼眸一深,黝黑的皮肤上,刀疤分明,看着狰狞恐怖,他面色柔和了很多。 墨言一把将昀凰揽入怀里,胸膛里似有一股热流涌过,他低沉着声音,道:“好,昀凰,我记住了,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一辈子的承诺。 当初他孤身一人,被人追杀,双亲被人残忍的杀害,惨死在自己面前,那是怎样的仇恨!至今想起来,都让他心痛的想要立即去手刃仇人。。。如若不是遇见即墨恒,被他所救,他怕是早已经不在人世,后来在即墨恒的帮助下,他重新掌控了暗楼,推翻了那些叛党,他的心,始终都是冰冷的。。。一直到遇见昀凰,他才知道,原来会有一个人,撇开性别和身份,能够给他温暖,带给他如此多的震撼。 到现在,都分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性格,见过她太多的面:可爱的,狠戾的,彪悍的,调皮的,悲伤的,乐观的。。。原来,女孩子可以这般变化多端。 刚见面时一言不合就开打,那一次酣畅淋漓的斗武之后,两个人便成了朋友,他没想到,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小丫头,武功套路如此怪异,招招狠辣,后来看到她是如何的对着家人撒娇,那小女孩的模样,让他相当震惊,再后来,相处久了,一起出任务,见识到了她的手段,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久居闺阁的小女孩,杀起人来,眼睛眨都不眨,她武功并不是最高的,可是,那满身浓郁的杀气,那狠戾的眼神,竟是不弱于暗楼里最顶级的杀手。 这是需要多少的杀戮,手上沾满多少鲜血才能达到的境界。 她是不是也曾经历过刺骨的伤痛。。。。。。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人便住在了他的心里,深深的扎了根。 他把她当妹妹,当兄弟,当同伴,当知己。。。两个人心心相惜,不离不弃。 见他眉头舒展开来,昀凰推开他,用力捶了他一下,道:“需要打架的时候随时说一声,伤害过你的人,是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不需要手软,原谅他们是阎王爷需要做的事情,而我们,则负责将他们送到阎王爷手里!” 打架。。。在场的几个人嘴巴微抽搐。 大小姐你好歹是个姑娘家,要不要这么彪悍。 说话能不能矜持一些啊,这样真的好么? 墨言哈哈大笑,昀凰这丫头说话就是对他的胃口,他猛得一拍桌子,道:“哈哈——说的好,这话老子爱听,来,喝酒!” 几杯酒下肚,昀凰疑惑道:“舅舅去哪里了,这两天一直都没有看到他人影?” “义父他这两日天未亮就出了门,很晚才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闻言,昀凰眼眸一深,疑惑道:“墨言,你有没有觉得,自从那日跟慕容瑾交谈之后,舅舅他。。。就变得有些古怪?” 墨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而且义父他此次并没有动用暗楼的力量,所以义父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我也不太了解”。(。)m.。 第七十一章 昀凰的执念 , 闻言,昀凰更加疑惑了,竟然连墨言都隐瞒着,舅舅这两天神出鬼没的,这些反常。。。会不会跟慕容瑾有关?他那日提到慕容瑾时,眸光中的柔和那般的明显。 故人的儿子,究竟是怎样的故人,能让舅舅如此的信任? 他们中间,又有着什么秘密? 昀凰想着,眉眼一转,嘴角噙起一抹坏笑,对此,心中已有了主意,便暂时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她又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嗯,真甜——昀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夸赞道:“没想到白芷的手艺也这么好,做出来的甜品跟花儿似的,看着就有胃口,吃下去口留余香,确实美味”。 白芷的脸蹭一下就红了,小姐在夸她耶。 她心里乐开了花儿,面上腼腆地笑着,开心地说道:“小姐喜欢吃就好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墨衣见她那样,有意替她说话,笑道:“小姐,你是该好好奖励她一下,白芷听说你爱吃糕点,就一直在厨房里学着做,做了很多很多遍,做的不好吃的就自己吃掉,也不怕麻烦,那认真的样子,费心费神又费时间,我看着都佩服,小姐,她对你可真好”。 眼见着昀凰看了过来,白芷的脸更红了,连连摇头,道:“没有的事情,墨衣,你又乱说了,小姐,你别听她的,我这都是随手做的,没有费时间”。 昀凰打趣道:“哦?随手做就这么好吃,那白芷你认真做一下,岂不是更美味?” 白芷的脸越发红了,跟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小声说道:“小姐,你又来打趣我——”。 墨言沉默着喝着酒,看着她们互相开玩笑,瞥了昀凰一眼,不解道:“为何你们女孩子这么喜欢吃这些糕点?甜的腻人!我觉得,吃一口就够了”。 昀凰反问:“那你为何如此喜欢喝酒?喝一口,就辣死了,呛的人难受?” 墨言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眯着眼睛,道:“你不也喜欢喝酒么,还说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他说着,又猛灌上几口美酒:“品尝美酒,此乃人生一大乐事”。 昀凰好笑的看着他,吩咐道:“墨林,白芷,你们快去,给这个酒鬼多准备些下酒菜吧,记得,要烤鸭,两只!!!”。 墨林不满道:“小姐,不是少主想要下酒菜,我看啊,是你自己想吃烤鸭了吧”。 昀凰满脸严肃:“墨林,你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小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都很可爱好不好”。 “行,你最可爱了,好墨林,快去准备吧,我都快饿晕了。。。” 。。。。。。 眼看着她们离去,昀凰望着对面的湖畔,缓缓的收起了面上的笑容,吃了几块糕点,手指敲击着石桌,思索了很久,开口问道:“对了墨言,君家一事,还有进展?” 墨言摇了摇头,“当晚,和程光已经送到了暗楼总部严密的保护起来了,他那痴呆儿子,有吴老在替他医治,那份证据,也按照最高规格严密封藏起来,暂时还不曾有其他的消息,自你一走,义父担心你的安慰,我和义父将暗楼上下打点了一下,也跟着过来了”。 昀凰点了点头,抚摸着腰间的凤玉,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凡事可以慢慢来,可以让暗楼的人先从吴承瑛开始调查,这事情要做的隐蔽,顺藤摸瓜,抽丝剥茧,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见她面上坚定,墨言忍不住问道:“你。。。为何执着于替君家翻案?” 如果是君家的故人,这样做还能理解,比如义父,他当年跟君家家主私交甚好,情同手足。 可是,当年君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昀凰还是个小孩子,按理说,对他们的记忆和感情都不会很深,可是六年来,她却从未放弃过这个念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执着? 为何执着?昀凰看着远方,思绪飘远。。。。。。 若说执着,是有的,只是这个执着,并不是她对君家有丝毫的感情,而是,为了死去的昀凰,为了完成昀凰的遗愿。 没有人知道,昀凰当初临死前溜出府去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昀凰究竟藏着怎样的一个秘密。 昀凰眼眸深了深,在她的记忆力,当年,在听闻君家出事的时候,真正的昀凰着急的第一时间就偷偷跑了出去,那时候君府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小昀凰心急之下,急中生智,跑去了一个只有她跟君无痕才知道的地方,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她的无痕哥哥。。。那人满身是血,躲在那里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眼神冰冷的吓人,愣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在看到她来的时候,君无痕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明亮如昼,随即又逝了下去。 小昀凰见此,抓着他的手,拉着他跑了出来,可就在这时,一波人涌了过来,蒙着面,身着异服,上来便要抢君无痕。 小昀凰当时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拼死的抱住君无痕,不让他们带走他,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怕附近不远处的兵官们听见,前来抓了君无痕的那些人见此,眼神复杂,其中一个像是零头的人,从怀中拿出一个血色的凤玉,低声对着君无痕说了几句话,她只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慕容兰心”,“老谷主”,“凤凰双玉”。。。。。。几个字。 当时,君无痕看到那凤玉的时候,面色就变了,怔在那里,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了同样的凤玉,紧拽在手中,转过头看着小昀凰,飞速的将它塞到了小昀凰的手中,和她说:“放心,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你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便随着那些人离去。 随后,小昀凰便被赶过来的禁卫军统领抓住,拎小鸡一样提到了李府,被李成峰毒打了三十大板之后,魂归西天,临走的时候,她手中都紧紧捏着这块凤玉,未曾松开。 。。。。。。(。)m.。 第七十二章 隐世家族 , 昀凰暗自叹了一口气,记忆中,小时候的昀凰跟君家小儿君无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一个幼年早逝,一个下落不明,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既然她占了这个身子,便会替昀凰将这最后的一份执念完成,以慰她在天之灵。 昀凰想着,便将当年的事情隐晦的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她是穿越过来的,这些都是她记忆里的事情。 “你说什么,君无痕可能没有死?” 听完,墨言大惊,叫道:“你个死丫头,这么大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说?” 昀凰道:“你先别急,君无痕可能还活着这个消息,现在也只是我的猜测,当时我被擒住的时候,隐约听见禁卫军统领下令官兵们去追杀他们,要求格杀不论,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追上,当时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所以。。。。。。他究竟有没有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这件事情,义父他知道吗?” 昀凰沉声道:“还没有,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不确定的事情,如若说了,给了希望,若是最后知道君无痕确实死了,只怕对舅舅,对于关心君家的人而言,会是一个更大的打击”。 墨言点了点头。 昀凰说的也不无道理,有些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便会越大,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希望好。 墨言眉宇间凝着沉重,道:“这件事情,你且不用管,你先把你的事情做好,我会派暗楼的人暗中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的”,墨言说着,看向昀凰腰间,问道:“莫非这凤玉就是他送给你的那一块?这些年看你一直带在身上,你说来救君无痕的人也拿出来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会不会,在这凤玉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昀凰将凤玉解下来,拿给墨言看。 赤玉是所有的玉中最难得,最珍贵,最罕见的。 昀凰这玉,赤红如朱砂,光泽透亮,握在手中冰凉一片,细腻柔滑,色泽湿润、莹和光洁,有着浓郁的历史感,像是传承千年。 一侧上面刻着“凤凰”的图案,另一侧上雕刻着复杂的图形,像是图腾,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饶是见过太多珍奇异宝的墨言,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过后也是连连咋舌,“一直都见你带着,却从未仔细看过,没想到,这玉倒真是稀奇,上面刻的东西前所未见,你可知它的来历?” 昀凰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幼时,君无痕曾经拿给她看过,便道:“有一些印象,听无痕哥哥说,这是他娘亲之物,自他出生之后,便给了他,让他随身携带”。 “他娘亲?”,墨言越发疑惑了。 这君无痕的娘亲之事,他幼时也是听说过的。 她与君翼遥的爱情故事,当年也是传的沸沸扬扬,世人皆知,津津乐道了很久。 大约在二十年前,君家家主君翼遥有一次遇害,失踪了,下落不明,满朝文武震惊,皇帝大怒,派人寻遍了天下,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消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却意外的活着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那女子名叫蓝心,一身白衣,容貌绝美,出尘绝丽,宛若天仙,据说是居住在某大山里面的樵夫之女,下山采药的时候救了君翼遥。 两个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君翼遥一回府就宣布迎娶她为妻,随后生子唤名君无痕。 都说世间男儿多薄情,爱着你的时候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上,把全世界都给你,激情热恋过后,那股新鲜劲儿没了,便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对男人而言,到底是人不如新,家里娇妻再好也比不得外面的莺莺燕燕来的吸引力强。 可这君翼遥却也是个另类,他对那女子一直都是宠爱非常,二人在一起,多少年如一日的恩爱甜蜜,如胶似膝,君翼遥可以说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经典范例,甚至为了她,当庭抗旨,连皇帝御赐的侍妾都敢退了回去。 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昀凰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秀美轻蹙:“对,这也是我所不解的地方,无痕哥哥的娘亲蓝姨不是樵夫的女儿吗?一个没有任何背景身份的人,怎么会拥有此等宝物?” “如若她娘亲另有身份,不可能世人对此毫无所知,除非。。。。。。” 昀凰接着他的话道:“除非她出身不凡,身份极其隐秘,来自某个隐世家族或者宗门。。。。。。” 自从接触暗楼后,她才都知道,这个世界远远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表面上看,朝堂上由皇帝掌控,江湖则有江湖的规矩,由武林盟主主持,其实内地里,暗藏着很多神秘的力量。 隐世家族,行事低调内敛,世人对之知之甚少,他们实力雄厚,深不可测,轻易不出来活动,若是出来,世界必定有大的事情要发生。比如南疆的苗族,西崇山峻岭之中的蜀山派,南面的药王谷。。。像暗楼,也算是隐藏在黑暗里的势力之一,虽然对外接行刺暗杀刺探等各种任务,真正的跟据点却是无人知晓。 “若她真的是来自隐世家族,那君无痕的性命就不用担心,那些隐世家族的底蕴深厚,自能保他周全”。 昀凰指尖扣着桌面,沉吟道:“先不管他娘亲的身份如何,眼前,为君家翻案,找出君无痕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我这边还有很多人没有摆平,吩咐暗楼暗中打探,如有消息,你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墨言点头。 “小姐,你要的烤鸭来咯——” 正在此时,墨林和白芷端着菜盘上来了:“两只整鸭子,怎么样,小姐,够你吃了吧!” 香味扑鼻。 昀凰的嘴一下子就咧开了,撇开那些沉重的心思,她笑眯眯的盯着烤得金黄油渍的烤鸭,笑道:“好香啊,快,再去端两坛美酒过来,我要和墨言好好的喝上一番,你们也都坐过来吃吧”。 “哈哈,好,今日不醉不归”。 一行人围绕着石桌而坐,秋风习习,入目有唯美风景,美酒佳肴,欢声笑语,倒是其乐融融。(。)m.。 第七十三章 你逗我们玩呢(4更,求月票) 次日一早,天还没有亮,即墨恒便穿戴整齐,出了府,向京城的东北方向赶去。 在他身后,一个灰衣人也随即窜出即墨府,不紧不慢的跟随着,有几次即墨恒转头,都被她身姿轻巧的躲过。 瞧着地势越来越偏,灰衣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心里暗喜,果然是有内幕的,幸好她今日偷偷跟了上来,一会儿就能知道舅舅最近在忙什么了。 眼看着即墨恒一转身,拐进了一个宅院,灰衣人眼眸一闪,在原地徘徊了一下,正要跟着进入,突然从宅院四周飞出一群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 灰衣人一愣,漂亮的杏眼眨巴眨巴。。。。。。 守卫?这边戒备这么森严? 这算什么?舅舅进去了,自己被拦截下来了? 如果他们都是舅舅的人,那这个,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还没等她踌躇完,寒光一闪,凌厉的剑气划破空气,迅猛袭来,竟是出手毫不留情—— 灰衣人一愣,快速反应过来,弯腰躲过,她脚尖点着地面,在左右两边的黑衣人攻过来时,身体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倒仰着,从凌厉的剑下划过,闪过攻击,在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人已腾空而起。 灰衣人嘴角噙笑,看着四周蜂拥而上的黑衣人,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既然开始了,那就痛痛快快的来一场吧。 好久没有打架了,这两天她在即墨府跟墨言比武,颇有心得,手痒痒。。。 如今有现成的小白鼠送上门来,正好让她练练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浑身的内力展开,身形游走自如,快如闪电,一阵风吹过,她已经攻上右方的黑衣人,抓起他的手,顺着角度,将他手中的剑柄,往他胸口一撞,那黑衣人吃痛,被力道冲击地后退几步,再抬眼之时,大惊失色。就在他愣神的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灰衣人已经拿下了一半的人,她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在黑衣人之中游走,出手干脆利落,招招攻击别人的致命弱点,但全都打偏了一点点,如若她加了内力,打准穴位的话,瞬息之间就能让一个人死去,手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他刚刚被她抓着手,她力道之大让他虎口一麻,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便知她武功高强,自己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可那一击虽然钝痛,力道却小了很多,并没有伤到他内脏,再看倒下去的几个同伙,也都是短暂失去了攻击能力,并没有受到重伤。 她——她这分明是手下留情了。 如若她真的是敌人,只怕再来他们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那黑衣人停了下来,冷眼望着灰衣人,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擅闯别人的府邸?还请报上名来,如若是友,待我们进入通报之后,如若主人首肯,兄弟们自然不会为难,会让你进去的”。 周围的黑衣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跃了开来,停下了攻势,眼神疑惑的瞧着她,各种不解和猜疑。。。。。。其中一人见状,飞身入府前去通报。 灰衣人撇了撇嘴巴,有些不开心。 这些人武功还行,怎么脑袋瓜子也这么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多不好啊,她还没有尽兴呢,怎么办? 灰衣人歪着脑袋想了想,眼眸一转,浑身的内力爆出,气势凌厉,她哼声一笑,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什么人,自然是取你们狗命,废话少说,拿命来吧——”,说着便展开了攻势,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呱呱呱。。。。。。 ——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 黑衣人满头黑线。 这么严峻的场面,他们却集体沉默了,好冷啊,默默的有一种被人当靶子练习射箭的感觉,瞬间毫无斗志。。。。。。 这货是谁?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说谎都不带眨眼睛的,这么明显的谎言当他们是傻子吗? 真想取了他们的命,她武功如此高强,对她而言,虽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哪里用得着在这里大放厥词? 见过不讲理的,却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 “这这这。。。这位小。。。小兄弟,你你你。。。你来。。来这里,逗。。。逗。。。逗我们。。。我们。。。兄。。兄弟们玩。。。玩呢,是。。。是。。。是不是?”,其中看起来像是领队的一个黑衣人忍不住问道,他一开口,竟然是个结巴。 灰衣人一身男儿身打扮,刚说话又是刻意压低着声线,因此他们竟是没有发现他竟是个女儿身,只以为是哪个武林门派的少主或是哪个活的不耐烦的武林新秀,闲来无聊过来闹事的。 灰衣人听着,收起了满身的斗气,忍住笑,惊诧:“哇,这你都看得出来?小兄弟不简单,好眼力啊!” 黑衣人:“。。。。。。” 那个结巴领队的默默的开口,“哦。。。那。。。那小小。。。小兄兄。。。兄弟好。。。好好玩,你你。。。你玩。。玩得得。。。开开开。。。开心。。。就好”。 。。。。。。 宅内,客厅中。 那守卫进来通报之后,疑惑不解的问道:“主人,属下看他不似敌人,是否该请他进来?” 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先去吧,她是我的朋友,若是她找你们比武,就陪着她,莫要伤着了”,黑衣人领命离去。 待那人走后,即墨恒哈哈大笑,看着对面的慕容瑾,赞道:“这一局,你赢了,想不到你对我那外甥女,如此的了解”。 原来,早在即墨恒初次过来之时,慕容瑾便跟他打赌,说不出五日,昀凰必定会找上门来,他起初还不相信,没想到,这才第四天,昀凰就上了门,怪不得今早他过来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 能够跟踪他而不被他发现,昀凰她的轻功和隐匿之术又进步了。 (。) 第七十四章 他们被女的虐了 即墨恒一身白衣,端坐在那里,面上的银色面具闪烁着幽冷的光芒,眸里却是一片柔和之色,道:“她的心思并不复杂,只要用心,便能了解”,声音温润。 即墨恒点了点头,看着慕容瑾,心里对他的喜爱更甚,在他看来,昀凰可是比亲闺女还要重要的存在,她是世间最好的孩子,若说这世上有谁能配上她,非眼前之人莫属。 昀凰嫁给他,他是完全放心的。 “你所说之事,我这便着手去调查,你虽官拜左相,然而入朝时间不长,根基不深,做事难免处处受到制约,很多事情还是交给我去处理”,即墨恒喝了一口热茶,想到了府门外的昀凰,呵呵笑着,道:“这小丫头磨人得紧,很是难缠,我先闪为妙,她就交给你来对付了”。 慕容瑾温和的一笑,道:“舅舅放心,这里交给我便好”。 即墨恒点了点头,出了门,看了眼大门处,隐约听到那里有动静传来,轻笑一声,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难缠了,幸好有慕容瑾拖着,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想到慕容瑾告诉他的秘密,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深吸了几口气,眼眸中闪过厉色,拳头紧握,熟门熟路的从后门离去。 自即墨恒走后,慕容瑾沉默着看着远方,不说话。 见此,玄北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昀姑娘还在外面呢,你不让她进来吗?” 慕容瑾端坐在那里,摩擦着手心,淡定道:“再等等,先让她玩个够”。 玩个够?这是什么意思? 玩什么?门外有什么好玩的?玩泥巴吗? 玄北挠挠头,内心各种不解和猜疑。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慕容瑾眼里闪过一丝柔色,他推着轮椅向外行去,道:“你去那里看过就知道了,去将她请进来吧,我在后院的内室等她,对了,去的速度慢一些”。 玄北点了点头,心中好奇得紧,等他到了院外之时,瞬间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只见一灰衣人蒙着面,孤身站在那里,正是昀凰,她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落寞与孤寂,那满身的风华和气度让人惊叹。 昀凰在看到玄北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我早就知道会是你的神色。 她没有猜错,即墨恒的异常行为果然跟慕容瑾有关,这里地势偏僻,左相府离这里很远,看情景,这里可能是他的别院。 在她的周围,一群黑衣人倒在地上哀嚎不止,他们看到玄北,犹如看见了救星一般,原本灰暗的眼眸里发出光芒,亮的吓人。 其实,早在看出对方没有敌意,知道对方不是敌人的时候,他们就放下了戒备,不打算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可人家昀凰大人打得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过他们,见他们没有了斗志,当下就不满意了,老鹰捉小鸡一般追着他们跑,逼着他们出手。 他们的武功并不弱,原本,若是他们合在一起,尽力一搏,还是能够跟她斗上一段时间的,坏就坏在那个去通报的人,回来跟他们说,此人是公子的朋友,不仅不能得罪,还要陪着他玩玩,更加不能伤害到他。 其实他们理解错了,慕容瑾说的“莫要伤着了”,是指让他们小心,莫要被昀凰给伤着了,被那个传话的人一说,他们便以为自家主子是要求他们不能伤到昀凰半分。 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这下,谁还敢当真跟他对打。 他们原本就不是昀凰的对手,又不敢动真格,这下,场面直接变成了他们单方面被虐,一个个的被昀凰揪着当人形靶子练武。 。。。。。。 领队的那个人看着玄北,哭丧着脸,满脸的哀怨,道:“玄玄。。。玄大大。。。大人,您。。。您您您可。。可可。。。总总。。。总算算。。。算来。。来了——”,他说着,伸手去擦拭着眼睛,眸中竟似有泪光闪烁。 另一个护卫紧接着说道:“是啊,玄大人,您再不来,我们哥几个都快没命了”。 “玄大人,您快把这位爷带走吧,算小的们求您了”。 “是啊,我们都打的没有力气了,快救救我们吧。。。。。。” 。。。。。。 见此情况,联想到先前公子说的“让她玩个够”,玄北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嘴角微抽,再一次为公子的神机妙算佩服的五体投地。 公子,你为了讨未来主母开心,也是蛮拼的! 玄北抬眼,面上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他对着昀凰行礼,恭敬地说道:“昀姑娘,里面请——” 昀凰拉下面上的黑布,那张绝色的面容露了出来,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略微上扬的剑眉平添了几分英气,她拍了拍手,道:“你们这的护卫很不错,回头好好赏他们,走吧,带我去见见你家主子”。 天哪,她。。。。。。她竟然是个女子! 还是如此貌美的女子! 地上的护卫们集体石化,不可置信的瞪着昀凰,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们这么多人竟然。。。竟然被一个绝色美女给虐了,还虐得这般的凄惨! 瞧着他们看着昀凰的眼睛都直了,面上震惊,好奇,羞愧,惊叹,惊艳。。。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心知他们在想什么,玄北摆起脸,吼道:“看什么看,还不给我爬起来,回去好好练练,一群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眼看着他们的面色耷拉下来了,玄北接着道:“另外,你们每个人,接下来半年的俸禄加倍”。 护卫们面上又喜了起来,半年的俸禄啊——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前后差距太大,他们的心脏承受不了啊,一个个看着昀凰的眼光,从最初的敌意到疑惑,无语,悲愤,震惊,惊吓。。。再到此刻的感激,变换莫辨。 瞧见此情景,玄北知道,他们已经认可昀凰了,日后若是知道昀凰是他们的当家主母,便会从心里深处尊敬她,当下带着笑意,领着昀凰,头也不会的走了。 在他们身后,守卫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深深的震撼,以及练好武功的决心! 一个守卫忍不住开口说道:“大哥,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的”。 “看她年龄还没有我们大,天哪,她武功那么好,太打击人了吧!” “是啊,自叹不如啊”。 。。。。。。 也有人泛起了花痴,喃喃道:“她好漂亮啊,我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 他话未说话,就被领队的男子一巴掌拍在了后脑门上:“说。。说说什。。。什么呢,还。。还还不。。回。。。回去练。。练练武。。。下次。。。若。。。若是。。。是真真。。。真遇遇。。。遇到了。。。敌敌。。。敌人,看看。。。看你。。。你们。。怎怎。。。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偷看左相洗澡(二更) 此时,天已经透亮,花草上还带着露珠,像珍珠一样,晶莹透亮,空气中带着丝丝的凉气,有一股芳草的气息。这座别院地势偏僻,占地面积不大,外表看上去平淡无华,像是普通人家的院子,走进去之后才发现,整个院子的格局奇异,院落,假山的摆布像是遵循着什么原理。 “玄北,我舅舅是不是已经走了?”,昀凰边走边仔细观察着四周,冷不丁的问道。 玄北闻言,瞪大了双眼看着她,这。。。她是怎么知道的? 见玄北露出惊诧和佩服的表情,昀凰了然:“看来,他果然是走了”。 玄北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口:“昀姑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昀凰用看白痴的眼神瞧着他,道:“这还用问吗?舅舅他来这里,必定有他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如今知道我来了,怕我追问,他自然会开溜”。 更何况,她今日来此,也不是为了见即墨恒。 她是笃定了舅舅所见之人会是慕容瑾,她此次,是为了慕容瑾而来。 有很多事情,她想当面问问慕容瑾。 很多的疑惑,等着他来解释清楚。 一路走来,不见一个下人,昀凰内力尚可,耳聪目明,清楚的感应到这院子四周隐藏着一些高手,看来这里的戒备倒是森严。 玄北偷偷的看着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心中的女神,他内心的激动澎湃简直难以用言语来描述,想到日后她成为自己的主母就兴奋不已,公子他太过寂寞了,若是有她陪着,想必以后的日子会精彩无比。 此刻对着昀凰,她问什么,只要是他可以回答的,玄北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而不杂,杂也不乱,能怎么献殷勤就怎么献殷勤,而昀凰也聪明的,并没有问他任何隐私的事情。 昀凰跟随者玄北一路向里走着,穿过长廊,竹篱笆,竹林,绕了很多弯,来到一个独立的别院,昀凰愣住了,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在前院,是看不见这里的,她回头望去,发现来时的院子也看不到了。 这里跟前院隔的并不是很远,却像是独立隔开的两个地方,昀凰不由眯了眯眼,看了看此处的地段,若有所思。 “昀姑娘,公子他在内屋,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玄北说着,看着内屋一眼,偷笑着退了出去。 昀凰点了点头,自他走后,提步走进屋,四处看了看,原来这就是慕容瑾的书房。 书房的窗户都大敞开着,光线充足,窗户上摆置着很多盆景,给房间带来了勃勃的生机,淡淡的紫檀木香萦绕着,整个房间布局精致,清静淡雅。 房间正面是一紫檀木制成的巨大的书架,书架一边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经史子集,游记闲谈分门别类,一边放着很多密封的公文要件,房间左侧一张金丝楠木制的案桌靠窗而放,案桌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很多公文,账簿,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昀凰走过去一看,上面的落款皆是慕容瑾三字,他的画作挥洒自如,笔精墨妙,神功意匠,每一幅都是难得一见的佳品,再看书法,字迹苍劲有力,秾纤折中,横如同千里阵云,隐隐藏于天空,看似无形,实则有利,竖如万年枯藤一般,苍劲雄强,气势磅礴,有雷霆万钧之势,转折处又暗藏锋芒,霸气与内敛并存。 昀凰不由得感叹,当真如古人所说,纸者,阵也;笔者,刀鞘也;墨者,鍪甲也;水砚者,城池也;心意者,将军也;本领者,副将也;结构者,谋略也,从书法笔迹上,就能看出来,慕容瑾他是一个心思深沉无比,雄韬伟略,运筹帷幄之人。 昀凰看完,转过头去,见一个漂亮的屏风将此处与内室隔开,隐约听见里面有细细碎碎的水流声传出。昀凰心中疑惑,书房处,怎么会有水流声,她走到屏风面前,愣了一下下,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神经搭错了,她凑过去,不自觉的透过屏风朝着里面望去。 那屏风单薄,上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靠近看的话,透明处能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里面像是卧室,一侧放着卧榻和案几,靠近墙的一处摆放着浴桶,她凑过去,正好看见了一个半裸的身体站在浴桶前,长袍披着,尚未系好,内里的风光若有若现,肌肤如玉,身姿修长。。。昀凰目露赞赏,嗯,身材真不错,黄金比例,真是秀色可餐,虽然还未看全,但是她已经能够肯定,这若是放到现在,不看脸的话,绝对是男模中的男模。。。。。。 她赞叹完,视线上移,正与一双微诧的墨色眼眸对上—— 昀凰愣住了,那人也愣住了。 他身上微湿,银色面具未拿下来,上面有水滴留下,显然是刚刚沐浴完毕,正在穿衣。 昀凰短路的大脑瞬间反应了过来,面色一下子就囧了。 卧槽,她刚刚在做什么? 偷看男人洗澡? 还是在偷看堂堂的左相大人洗澡? 这种龌蹉的事情,竟然是她昀凰干的! 啊啊啊——这下脸丢到江南老家去了!其实,她真的不是想偷窥慕容瑾洗澡啊,只是听到水声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谁知道里面竟然是这般光景,当真是好奇害死猫啊——昀凰脸涨得通红,心里抓狂不已,可惜,尴尬的她未曾发现,那人在她走近屏风之时,就已经注意到她了,他眸光诧异,银色面具下的脸,却是噙着戏谑的笑容,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做一般。 昀凰故作镇定的收回视线,站直了身子,咳嗽了两声,开口,准备先发制人来掩饰一下内心的尴尬:“我。。。” “姑娘不必解释,你我虽未完婚,却已有婚约”,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打断了她的话语,“你若想看我的身子,和我说一声便是,不必行偷窥之事”。 昀凰的脸蹭一下就红了,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什么时候想看了? 她根本不想看好吧!(。) 第七十六章 他就是个色狼 外面书房布置雅致,处处透露出文人墨客的气息,一看便知这里是慕容瑾办公用的地方,本以为内室也是一样,谁能想到隔了一个屏风,里面竟然有个大浴桶,谁能想到堂堂的左相大人,竟然会在里面洗澡! 昀凰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大清早的在书房内洗澡,左相大人真是好雅兴啊!” “大清早的跑来偷窥我洗澡,昀凰郡主才是志趣高雅之人”,低沉的语调传来。 志趣高雅—— 她刚可是在行偷窥之事,这明显跟志趣高雅毫不沾边。 他是在嘲讽她吗? 这人的毒舌,早在初见之时就已经领教过了,他暗讽人的技术确实了得。 昀凰炸毛,她想都没想,直接冲进屏风里,叫道:“你才志趣高雅,你全家都志趣高雅!”,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愣住了,慕容瑾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他站在那里,一身的白衣胜雪,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袖,见她闯了进来,他抬头,又是诧异的一瞥,道:“姑娘,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我?” 他带着面具,看着她的那双淡墨色的双眼格外的清澈明净,流露出丝丝的惊讶和无辜。。。。。。 一瞬间,昀凰所有的话全都被他的眼神给堵住了。 她——她是不是冤枉他了。 毕竟先行偷窥的是她,被人撞见的是她,先出言讽刺的也是她,现在,闯进来的还是她。。。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这件事情,好像是她错了,昀凰心里默默的忏悔着,有些过意不去,然而下一秒,昀凰就为她此刻的想法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在她愣神之际,慕容瑾看着她,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极快的揽着她的腰,将她身体往怀中一带,衣袖挥洒间,轻功施展,只一瞬间,就移到了卧榻之上。 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落在了一片温热中。 他坐在卧榻之上,她仰着身子躺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姿势,要怎么暧昧怎么暧昧。 看着就像是她主动躺在他怀里似的。。。 这个大流氓! 昀凰气急,起身,正要有所动作,他见状,手指一抬,飞快的封住了她的穴位,让她重新躺了回去,见她乖乖的靠在自己怀里,杏目圆瞪,愤怒的盯着自己,他目露笑意,道:“姑娘何必如此含蓄内敛,你想看我,直说便是,我定会满足姑娘的心愿,只是。。。姑娘日后不必再做偷窥这样的事情,女孩子,不雅”。 昀凰嘴角抽搐。。。。。。 不要脸的,谁想看你了! 含蓄你妹!内敛你妹!雅你妹啊! 你这样抱着我就很雅了吗? 昀凰想开口骂人,一张口,却发现连哑穴都被他点住了,她双目喷火,恶狠狠地瞪着他,大有你赶紧放了我,你要是不放了我,老子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这厮变得也太快了吧,从前的温润如玉呢! “没想到我主动,会让你如此激动”,慕容瑾含笑看着她,目光温润,“那我满足你可好?” 满足?怎么满足?他要做什么?霸王硬上弓? 可是。。。他不是不行吗?昀凰脑子里又开始天马行空,她眼神不自觉的瞥向他的某处。 慕容瑾见此,仿若知道她心中所想,眸中的笑意越发明显,道:“只是满足你想看我的意愿,你想到哪里去了?”,他说着,伸手缓缓的去揭开自己的银色面具。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昀凰面色一囧。 想歪了是她的错吗?还不是他误导的。这人不仅流氓,还喜欢说话惹人遐想! 慕容瑾脸上的面具缓缓脱落——昀凰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他,甚至连原本的愤怒都忘记了——阳光从窗户中斜洒进来,落在他干净无尘的面上,衬得他肌肤通透,宛如白玉。 那脸上,哪里还有那红色的胎记。 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他完美无缺的容颜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白玉般的脸清贵无尘,极好看的眉毛如水墨画上去一般,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沉如幽潭的墨眸,彷佛蕴含着很多东西,敛尽风华,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明明是一个男的,却美的让人心惊,美的让万物失色,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昀凰不由得对着他的脸看痴了。 这。。。这哪里还是世人口中那个丑陋无颜的左相大人。这不要太帅好吗?简直帅呆了好吗?昀凰忍不住在心里爆出口了,就冲这颜值,直接甩整个轩辕王朝所有男人好几条街了,这要是丑陋,那天底下就没有帅哥了。 眼见她痴痴的看着自己,慕容瑾浅笑出声:“看不够的话,我们早日成亲,让你天天看,可好?” 昀凰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自己竟然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她脸一红,开口骂道:“慕容瑾你个臭流氓——你找死是不是?老子要废了——” 话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她再一次被点了哑穴。 慕容瑾看着她,认真道:“姑娘,如果你开口便是要说脏话,那不如沉默的好”。 昀凰怒视着他,眼睛似能喷火,手快了不起是不是?武功比她高了不起是不是? 这个人完全颠覆了她之前对他的所有的看法,什么温润如玉,什么清冷无双,什么高深不可莫测。。。通通都是假的,此人就是个大色狼,大流氓,无耻之徒。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慕容瑾直接将这付诸于行动。他无视着昀凰喷火的双眼,抱着她,眼眸下垂,盯着她的胸,修长的手指伸出,她今日穿着男装,不似女装那样的繁琐,他指间轻轻一挑,慢慢拉开,外衫退去,便露出了她里面白色的里衣。 见此,昀凰吃惊,他。。。他要做什么?非礼她吗? 他这样的人,会做这种事情? 没等她想完,慕容瑾已经挑开了她的里衣,动作缓慢轻柔,像是顾及到她的伤,又像是不想泄露她胸前太多的风光。 胸前一丝凉意传来,昀凰低眸,看到了自己胸前,只是先前受伤的地方露了出来,其他地方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她想太多了,他只是想检查一下伤口。(。) 第七十七章 公子有龙阳之好? 他眸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胸前。 过了这么多天,她胸前,被那人指甲抓破的地方,伤口已经愈合,长出了新的嫩肉,被烫伤的地方却还是红肿一片,迟迟没有消去。 慕容瑾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他从怀中拿出药粉,轻轻的撒在她的胸前,待药全部被吸收了,这才替她合上衣服,虽然看着她隐私的部位,然目光清澈明净,并不曾占她丝毫的便宜。 他解了她的穴道,目光锁着她,看着她的眸光一片温润,带着丝丝的担心和暖意。 在他的目光下,昀凰脸涨的通红,心跳不自觉的加速,先前对他的怒气全都烟消云散,若是一开始她能说话,早就用各种词汇骂他,可是此刻,在知晓他对她并无不轨之心,只是担心她的伤势之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妖孽! 长得这么魅惑众生干嘛?这么深情的看着她干嘛?对她这么好干嘛?貌似她欠他很多人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还,昀凰内心自我纠结着。 玄北提着一盒甜品,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公子跟昀姑娘谈的怎么样了,他跨进书房——咦,书房怎么空的?他们人呢?公子不是吩咐他去八宝坊买点心给昀姑娘吃么? 玄北扭头,看见了屏风,又愣住了,这屏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公子他不是很久都没有在这里泡温泉了吗,用屏风做什么? 他心里疑惑着,想也不想,就直接掠过屏风走了进去。 然后。。。玄北整个人呆掉了,提着吃食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公子他靠在卧榻之上,怀里抱着一个灰衣少年。。。 那少年趴在公子身上,看着好像是他主动的。。。 公子他。。。他的一只手抱着那人的后背,另一只手貌似还放在那人的胸前。。。两个人含情脉脉的互相注视着,连他来了都不曾发现。。。 这个。。。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公子他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就是这个原因? 公子他并不是洁身自好,而是。。。有龙阳之好? 玄北的俊脸一下子就黑了,内心悲愤欲绝:我伟大的公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什么时候被掰弯的?一定是这个坏男人勾引你的是不是?咱们不是说好要娶昀凰姑娘吗?你怎么可以这样?。。。玄北内心哀嚎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咦,不对,昀姑娘呢?她哪里去了? 想到昀凰,玄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貌似昀姑娘今日就是男儿装扮,貌似——她今日穿的就是灰色男袍。。。 早在玄北未进门时候,慕容瑾便察觉到了,他瞥都未瞥玄北一眼,只盯着怀中之人,道:“姑娘要一直待在我怀里,舍不得离去?” 清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昀凰面色一囧,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将她的穴位解开。她脸一红,分分钟从他身上弹跳了起来,先前对他产生的旖旎心思一下子全无了,她整理着衣裳,头一回,见玄北不知何时来了,正目光惊悚的看着她,不由得皱眉。 玄北看见了昀凰的脸,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了,还好是昀凰姑娘,那他就放心了。 转念一想,我靠,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他竟然打断了公子与昀姑娘的好事,玄北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又青又紫,他结结巴巴道:“我。。。那个。。。公子,昀姑娘,我不是故意的,点心放这里,你们继续,嗯,继续。。。就当我没来过”。他说着,将手中的点心盒放下,一溜烟就跑的不见踪影。 跑远之后,玄北站立,想到先前的情况,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 天哪,想不到昀姑娘如此的彪悍,公子那般强悍的人都被她推倒了,昀姑娘加油啊。 看来,不久之后,他就要有小主子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一定要立马传回药王谷,谷主知道后一定会开心死的,哈哈哈。。。 那边,玄北在各种意淫,这边书房内,昀凰一脸茫然的看着玄北跑远,隐约听到远处一阵笑声传来,她满头黑线,这。。。什么情况?他疯了吗? 慕容瑾优雅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他一身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缓步走过来,拿起地上的点心盒,将里面的盘子一一拿出来,摆放到桌上,又倒上两杯热茶,道:“姑娘,先吃些早点,暖胃”,声音温润如风。 昀凰走过来一看,桂花糕,七巧点心,燕窝薏米甜汤,翡翠芹香虾饺。。。唔,全是她爱吃的,不由得抬头看向慕容瑾。 他。。。他竟然连她爱吃什么都知晓。 昀凰心里一暖,当下也不客气,坐在他旁边,抓起点心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见状,慕容瑾唇角略勾,掩藏凌厉的眼光充满了温和,道:“慢点吃,这么着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这你就不懂了,在美食之前,好好享受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昀凰边吃边说着,声音略模糊,唔,八宝坊的点心真是越做越精致了,真想把它买下来,日后天天给她做好吃的。 慕容瑾浅笑,他端起面前的茶,优雅的喝着,怕她尴尬,目光柔和的瞥向一旁。 待她吃完之后,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昀凰,“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昀凰擦了擦嘴巴,闻言一顿,看向他,眸光复杂。 先前被他那一顿“调戏”,她都差点忘记了来的目的。 她自认为擅长察言观色,看懂人心,可面前的人,虽然接触不多,却也发现了,他的心思缜密,深沉似海,让她根本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取她的信任,让她面对他,放下了心中的戒备,确实不简单。 他好像做任何事情都带有目的,可对她,却屡屡暴露自己的底牌。。。双腿残疾是假,相貌丑陋是假。。。那他还有什么是假的?会不会,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第七十八章 你的心,我要定了 , 昀凰想着,盯着他的腿瞧。 似是看懂她心里所想,慕容瑾静坐在那里,目光沉静如水,道:“如果你想问我的腿。。。一年前,为救圣上,确实受过伤,不能行走”。 昀凰想起上次之事,“你先前为了救我,你腿恢复了的事情,被沈家那人看到了,你怎么处理的?会不会暴露了?” “无碍,腿受伤到现在,也该是时候恢复了”。 昀凰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那你的腿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听说当年他为了救圣上,腿被利剑刺穿,伤及了筋脉,多少御医前来医治,都连连摇头,说伤势太重,恐怕今生都难以再直立行走,如此严重的伤势,能够恢复已属难得,至少也要一年以上吧,估计他的腿也是刚刚恢复不久。 慕容瑾闻言,低下头,声音温润:“一年前”。 “啊?什么一年前?”,昀凰似是没能听明白,疑惑道。 见她不解,慕容瑾好心解释道:“一年前,在受伤之后一个月,就恢复了”。 他端坐在那里,如玉的面色不改,一派仙人之姿,就好似在说今日的天气很不错一样。 昀凰:“。。。。。。” 突然间有种很想将面前没吃完的甜品砸他脸上的冲动。 受伤一个月就恢复了,他却能伪装到现在? 一年多的时间,他坐在轮椅上不累吗?正常人哪怕坐一个星期都受不了吧,就算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也太夸张了,这期间,需要多少的忍耐力和控制力?为什么他就能很坦荡的说了出来?就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漠不关心。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如此的善于隐忍,深藏不露。 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昀凰皱眉,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突然而来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这样暴躁不好,突然间想到一种可能性,开口问道:“难道。。。难道当初刺杀圣上的是你的人?你的腿当初到底是怎么情况?” 慕容瑾认真瞧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直抵人心,看透她的所有,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很慎重地说道:“姑娘,你不必为我难过”,不必,露出这种烦躁又心疼的表情,你这样,只会让我不舍。 昀凰却将他的话当成了调戏,她瞬间炸毛,谁为你难过了? 这个人要不要脸! 她咬牙,将准备说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出言讽刺道:“左相大人说话真是幽默风趣”。 “刺杀圣上这样大不敬的事情,自然不是我做的”,慕容瑾却对她的讽刺恍若未闻,回答起她先前的问题:“圣上聪慧,做事雷厉风行,当年遇刺一事,早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与我。。。”,他说着,顿了一下,眼底波涛汹涌,转瞬又恢复平常,“与我并无任何干系”。 昀凰各种不解:“那为何。。。你的腿恢复的这么快?不是听说被剑刺穿吗?”,难道说,他有那种能够医治断筋骨的良药?想到此,昀凰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若真有此良药,那。。。她以后行杀人放火之事,就不怕了。 被她灼灼的目光盯着,慕容瑾叹气,“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他无奈道:“只是那刺我之人,与我有几分渊源,手下留情罢了,姑娘,传言不可尽信”。 昀凰:“。。。。。。” 好吧,这个问题放弃,她重新换了个问题:“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易容”,简单的两个字,回答的干脆利落。 “原因呢?” 慕容瑾转过头盯着她的脸,眼中沉光微闪:“姑娘是聪慧之人,不用我说,也该明白,易容,自然是隐藏自己的真实面貌”。 真实面貌? 他的真实面貌就是此刻的样子吗? 若说隐藏腿的问题,她还能理解,装作腿疾未好,一来让圣上对他心怀愧疚,二来,分散别人的注意力,毕竟在外人看来,一个瘸子,能做成什么事情,对他的防备心便会降低很多。 可是容貌上,世人都喜欢好看的容貌,就算再不看中外表的人,也都会因为对方好看的外表而率先注意到,等有了好感才会去关注他的内心。他却偏偏将这一切隐藏起来,以丑陋示人,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相貌不堪之人。 若是单单用“隐藏真实面貌”六个字来解释,未免太牵强了。 昀凰想都没想,脱口问道:“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这回,他却没有再回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神色莫辨,良久,开口道:“五个问题,姑娘莫要得寸进尺”。 昀凰一顿,猛然发现,虽然是她问他答,可自己一直是被他牵着走的,而她今日前来,她最想问的,他为何要娶她。。。都没有问出口。 看似得到了一些答案,却又什么都没有得到,他。。。 昀凰看着他,心中有千言万语,百般疑惑,却又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面前的人,就像是一个疑团,越解开反而越疑惑,她甚至分不清,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也分不清自己对他又是怎样的。 若说一开始对他有戒备,接触后却是完全信任,可她对他。。。明明一无所知,明明毫不了解,她甚至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可她就有那种感觉——感觉他对她很不一般,感觉他就算对别人再心狠手辣,也不会伤害她分毫。 而她面对他,情绪总能被他牵着走,或生气,或恼怒,或心疼,或安心。。。这种完全不受自己掌握的感觉,很不好。 昀凰抬头,对上一双专注的眼眸,四目相对,她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胸口像是有什么要跳出来一般,昀凰皱眉,刻意忽略着这异样的感觉。 将她脸上蓦然涌起的红霞看在眼里,慕容瑾心微微一动,温和一笑:“很多事情不必过分执着,你今日来,只想要一个答案,姑娘,现在的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这门亲事,对你,对我都有利,便可,你说的几个要求我都答应,我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他说着,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你的心,我要定了。(。)m.。 第七十九章 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从慕容瑾之处回来后,昀凰神色有些恍惚,她衣裳也未换,坐在院子里,低着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芷端上茶水,放在昀凰身旁,做了她爱吃的点心,她都没有瞥一眼,白芷心里有些慌,见昀凰这个样子,她不敢出声,小心翼翼挪步到墨衣身旁,推了推她,“墨衣,小姐她怎么了?从回来就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墨衣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早晨醒来就看见小姐就不见了,她见怪不怪,以前小姐也常常独自出去,只是今日,她一回来就坐那里,满腹的心事。 刚走进来的墨言闻言,瞥了一眼男儿身装扮的昀凰,她一身灰衣,坐在草地上,如墨的头发盘在头上,仅用一根木簪别着,头靠着柱子,一只手搭在弯曲的腿上,另一只腿直放着,低着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除了那张绝色的脸看上去还有一些女孩家的样子,身上哪处像一个姑娘家,不由得笑道:“我看哪,估计是每月一次的小日子快来了,你们不要理她就好了”。 白芷惊诧看着墨言,有些不满,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小姐她毕竟是女孩子,他怎么能这样说。 墨衣则没什么反应,小姐跟少主拌嘴是常有的事情,他们两个人每次遇到,不是打架就是吵嘴,已经习以为常。 昀凰听言,头也不抬,抓着地上的石头,运着内力就向墨言砸去。 石头划破空气,来势迅猛,犹如最锋利的刀刃。 墨言见此,面上的慵懒之色急退,他侧身,险险躲过,那石头砰的一声砸进了他身后的树上,墨言回头望去,那石头陷进树里足有一寸多。 可想而知,这若是打在他身上,是什么情况。 直接就能在他身上凿一个大窟窿,打的他血肉模糊好吗? 墨言转头怒视着昀凰,面上的刀疤印狰狞万分,他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下手这么狠?谁得罪你了?把气撒我身上?” 昀凰抬头,吐出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凉凉开口,道:“如果连这点都躲不过去,你这少主的位置就不要坐了,趁早让贤,换我来坐吧”。 见他们又闹了起来,墨衣有眼力见的,将白芷拉开了,小姐跟少主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哈哈——你想谋权篡位,说一声便是,哥哥直接让给你,又何须如此”,墨言也不和她计较,衣袍一掀,走到她旁边,就地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信件,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刚截到的消息,你看看——” “不看”,昀凰直接回道。 “确定不看?” “说了不看就是不看,你不要——”,昀凰说着,扭头瞥了他一眼,却在看到信件上的署名之时一下子愣住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抢信件,却被墨言灵巧的躲过。 墨言嘴角弯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不要什么啊?既然你说不看,那就别看了”,他说着,将信件一折,就往怀里一塞。 昀凰嘴角抽搐,这个人,明显是故意的。 她刚刚分明看到了信封上一个大写的“君”字,莫非,这消息跟君家有关,再看他嘴角的得意,昀凰更加确定了,这厮就是笃定了自己在意君家之事,才会跟她耍诈。 昀凰眼眸一转,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甜甜的叫了一声:“墨言哥哥——” 墨言理都不理,他也学着她,从地上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往嘴里一叼,接着,躺在草地上,直接闭目养神了。 昀凰对着他干瞪眼,不理她是么? 她伸手戳了戳墨言,“墨言哥哥~” 不理她。 “小墨墨~” 墨言打了个寒颤。 “小言言,言儿~” 墨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实在受不了这丫头,他若是再不理她,还不知道她能叫出什么来。 在他睁眼之时,昀凰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一脸的关切,温柔的问道:“墨言哥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声音甜的发腻。 “挺好的”,冷淡的回复。 “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啊?” “没有”。 “有困难一定要和我说哦,没有困难,制造困难的话,也要告诉我啊,我可是你最可爱的妹妹,我不帮你,谁帮你,是不是?” 墨言:“。。。。。。” “你就给我看一看嘛,好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对着她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墨言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她这是拿出对着义父撒娇的功夫来磨他了,面上却依旧故作不理,打定主意要给她一点教训,谁让她先前乱发脾气的,便咬着狗尾巴草,道:“小丫头,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自己说不要看的,那就别看了”。 “真的不给看吗?” “不给就是不给,我堂堂暗楼少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说话算话!” 昀凰转着眼珠子,叹气道:“我最近运气好,得了几坛上好的美酒,原本想送给你尝尝的——” 墨言严肃道:“再好的酒,也不行!我是有一个有原则的人!” “两坛蕴藏了十年的——” 墨言咽着口水,嘴上却依旧不饶,声音却矮了很多:“丫头!你不要诱惑我!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给就是不给”。 “蠕渌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想必这首诗,你也听说过是不是,蠕渌和翠涛,这两坛上好的美酒。。。。。。若是送给舅舅,他一定会很喜欢——” 墨言从怀中掏出信件扔给她,咬牙:“说吧,酒在何处?” 昀凰笑咪咪的接过信件,抬头,一脸的茫然:“啊,酒?什么酒?” 墨言摩擦着拳头,“丫头你耍我是不是?” 见他面上暴躁,昀凰心里好笑,这个酒痴。 她笑着说道:“那两坛酒,我昨个儿便吩咐墨林搬去你院子里,想必是这丫头这两日跟墨竹恋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你去后院看看,就在那棵歪脖子树下,你可要省着点喝——”。 她话未说完,墨言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昀凰拆开信件,嬉笑的面容,在看到信件上写的内容时,变得凝重起来。(。) 第八十章 风雨欲来 自墨言走后,昀凰将信件翻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深。 信件上说,君家小儿君无痕当年真的没有死,君家满门抄斩的时候,他被人救了出去,这些年一直居住在边城,现已经被朝廷找到,如今,正被官兵押解回京。。。 君无痕。 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昀凰眼神有一丝恍惚,在她的记忆最深处,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幼时,小昀凰特别喜欢绕着他转,拉着他的手喊他无痕哥哥。那少年小小年纪就聪慧过人,文武双全,心思深沉不似常人,且性格孤僻,不太爱理人,却总是对着她温和的笑,带着年幼的昀凰一起看书,练武。。。。。。 眼前放佛又浮现出六年前,小昀凰去找到他的时候,那少年躲在黑暗里,满身的孤寂,眼神里的冰冷,像是永远也暖不了了,唯有在看见昀凰之时,眼里恢复一点光彩,随即又暗了下去。 不知为何,想到此,昀凰心里蓦然一痛,她将信件收好,抚摸着腰间的凤玉,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君无痕,她救定了!一定要在他被押解到京城之前救下他,等到了京城,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个少年,绝对不能死! 绝对不能! 昀凰虽然心急,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一切,都要等到晚上再说。 她召来墨衣,关上门,将此事以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 墨衣听完沉默了一会,沉吟道:“小姐打算带几个人前去?” “就我和你”。 墨衣闻言一诧:“墨林呢?小姐难道不打算告诉少主吗?” 昀凰敲击着桌面,道:“墨林武功不如你,容易冲动,我担心她的安危,就让她留在府上,有墨竹陪着她就好。墨言身份特殊,还是不要让他参与的好。我轻功了得,如若真的有意外发生,自保应该没有问题,但如若动用了暗楼的力量,难免会出差错,会有伤亡,若是因此暴露了身份,引起了朝廷的重视,这对暗楼很不利”。 朝廷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朝廷可以放任江湖势力不管,但如果这股势力是与朝廷为敌的,那就另当别论了。到时候引起皇帝的猜疑,真的跟朝廷对抗上,有百害而无一利。 君无痕一事,朝廷极为重视,如今尚不清楚押解的官兵有多少,武力值多少,贸然的带一队人前去,到时候只怕会牵连无辜,还不如她单枪匹马的来的爽快。 更何况,这是她的执念,她也不愿意为了救君无痕,让身边的人受伤。 “那小姐打算何时动身?” “根据情报,他们今夜会赶到京城外的郊区,我们戌时动身”。 “是”。 昀凰扭头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眼里闪过一丝凌厉,道:“现在还好,先好好休息,今晚,一场硬仗要打——” 。。。。。。 屋内,两个人满满的商量着,窗户下面,一个身影在那里停驻许久,随后悄无声息的走了,那人回到自己院子里,领着一坛老酒,往嘴里猛灌了一口,低声一叹:“呵呵。。。这死丫头还是这般自负。。。又擅作主张。。。” 早在将消息给昀凰之前,他便知道,昀凰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营救,他只是想看看,昀凰打算怎么做,是自己冒冒失失的前去营救,还是找他商量,一起想办法营救。。。 果然,她选择了前者,还好,这次她还算聪明,决定拉了墨衣陪她一起,不然,他当场就会跑进去,揪她耳朵,狠狠的给她一顿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同伴。 同伴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丫头,最擅长有福同享,有难就自己一个人承担。这样的性子,真是。。。让人气愤。 墨言又灌了一口酒,看着外面的阳光,躺着,眯上了眼睛,笑道:“确实还早”,一切,等天黑了再说。 另一边,左相别院。 一只雪白的鸽子飞了进来,扑闪着翅膀,徘徊在院子上方,玄北一吹口哨,那鸽子扭头,飞了过来,停留在玄北的手上,咕咕叫着。 玄北伸手解开了鸽子腿上的布卷,看了眼上面的内容,眉头一拧,面上闪过一丝古怪,拿着消息,急匆匆的走进了后院的书房,叫嚷道:“公子,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书房中,慕容瑾一身白衣,端坐在书桌之后,正拿着面前的书稿翻看,闻言抬头,从玄北手中接过密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之后,眉头微皱,嘴角噙上一抹嘲弄的弧度。 信件上说,君家小儿君无痕已经被朝廷找到,如今正被押解回京城,而且,据见过君家家主君翼遥的人说,那人。。。跟死去的君翼遥有七八分相似,跟君家小儿也很相像。 确定是君无痕无疑。 这个。。。。。。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朝廷不可能会找到君无痕的,他也不可能是君无痕。 怎么可能是君无痕呢,因为。。。真正的君无痕就在。。。。。。玄北神色复杂的看着慕容瑾,问道:“公子,这个,你怎么看?”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骇人,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人? 慕容瑾沉静的坐在那里,低眉思索片刻,抬头,目光扫过玄北,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他声音很沉,说道:“问题不是他是谁,而是,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怎么传出来的?这是什么问题? 玄北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应该是我们的人查出来的”。 慕容瑾摇了摇头,英俊的面上凝重,他眼里闪过一丝凌厉,语气急促,道:“速去调查一下,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怎么得到这个消息? 玄北一愣,不明白自家公子问这个的意思,转念一想,有些了然,“公子,你怀疑这个消息是假的?” 见慕容瑾说完话便闭上眼睛,默不作声,心知他在想事情,玄北摸了摸鼻子,知趣的退了出去,着手前去调查。 自他走后,慕容瑾睁开双眼,不似看着昀凰时候的眸中带着暖意,他此刻,如墨的眼眸冰冷一片,如玉的脸上似是染上了一层薄冰。 那样的凛冽。(。) 第八十一章 风雨欲来 玄北很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原来是有人认出了“君无痕”,上报朝廷,朝廷派遣官兵前去缉拿,那人四处躲藏,最终被抓了起来,他起先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便是君无痕,最后屈打成招,招供了一切,现在他人被关在囚车里,押解回京,此事虽然隐秘,朝廷却也没有封锁消息。 如今,只怕稍微有些势力的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慕容瑾听完之后,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肃杀。 果然,不出他所料。 玄北也也想通了此间的缘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恐怕是个圈套,不由开口问道:“公子,如今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劫囚?” 慕容瑾用看白痴的眼神瞧着他,清冷的开口:“玄北,你是不是该回药王谷看看?” 玄北愣住了:“啊?回去干嘛?”,药王谷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公子是担心药王谷的人听说了此事坐不住吗?让他回去劝好他们?还是跟昀凰姑娘的婚事,要回去通知谷主? 玄北还在胡乱猜测着。 慕容瑾姿势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清冷的开口,道:“玄北,你出来的时候,忘带脑子了,回去取过来——” 玄北:“。。。。。。” 心里泪流满面。 他这是被公子嫌弃了么?嫌弃他没有带脑子? 公子你嫌弃他笨就直说好么,这样拐弯抹角的真的好么? “吩咐下去,让手下的人注意一些”,不理会他哭丧着的脸,慕容瑾敲击着桌面,沉声道:“另外,传消息到天璇门和谷里,告诉他们我很安全,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有我”。 宣帝此举是什么用意,他已经很清楚。 按理说,抓到了如此重要的人犯,直接就地正法,让官兵带着他的头颅去面圣就好,何须如此大费周折。就算圣上有什么想要问的,六年前,君无痕还是个孩子,即便君家谋逆之罪真的成立,他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也没有审问的必要。 宣帝生性多疑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想不到事隔六年,他对君家的恨意还是不减当年,竟然想要利用这突然冒出来的“君无痕”,将他作为诱饵,来将君家余孽和对君家有感情的人引出来,待他们出来劫囚,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其居心,让人想起来便不寒而栗。 “报——”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公子,瑜王府上又来人了,邀请您去醉霄阁一聚”。 早在昀凰走时,慕容瑾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面貌,丑陋的面容上,红色的胎记分外显眼,在阳光下似能滴出血来,狰狞恐怖。 “瑜王?” 慕容瑾沉吟着,把玩着手中的银色面具,开口问道:“此次宴会,还有谁参加?”,他声音清澈温润,听不出起伏。 “回公子,有平西侯的嫡长女萧诗安,礼部尚书沈长民,其子沈青云,工部尚书吴承瑛。。。” 玄北一听,皱着眉头,道:“这些。。。可都是瑜王一派的,公子,是不是还像往常一样婉拒了?” 皇帝疑心颇重,最忌讳朝廷官员之间结党私营,这瑜王却是丝毫不顾忌,每次聚会都是明目张胆着进行,与朝中不少大臣私交甚好。。。也不知是他太过胆大妄为,还是有所依仗。 慕容瑾摇了摇头,墨色的眼眸中神色难辨。 他开口,声音清冷,道:“去告知瑜王府的人,本相定当准时赴宴”。 小厮领命退去。 玄北帅气的脸上先是不解,随即想通了其中的弯弯道道,道:“公子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去赴宴,可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慕容瑾闻言,抬头看着他,一副你终于开窍的模样,道:“玄北,你这么快,就把脑子找回来了?” 玄北闻言,面色涨红,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见慕容瑾带上银色面具,似是准备出门,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若是有人去劫囚,我们要不要帮忙?难道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顾吗?” 难道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往陷阱里面跳? 如若那些救援的人,因此二命丧黄泉,那。。。公子他心里能安吗? 闻言,慕容瑾一顿,他面色一沉,半垂眼眸,掩住眼眸中凛冽的冷意,清冷开口道:“派人远远的跟着,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如今,情势未明,妄自动手,实属下策。 高手过招,比的就是谁能沉得住气,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如若真的有人去劫囚。。。那此人,他一定会想办法保全下来。 月淡星疏,凉风习习。 镇国侯府,昀凰一身劲装,和墨衣正准备出门,就在跃过墙头之时,被人给拦截下来了。 “昀凰——你这么晚了不在家里待着,这是要去哪里?”,阴森森的语气自身后传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背后说话。 昀凰默默的转过身去,看向墨言,见他和她一样的一身黑衣,便知他已经准备好了,她眼中一丝偷偷跑出来被抓住的尴尬都没有,好似知道墨言会在这里等着一般,直接开口问道:“你带了多少人马?” 墨言闻言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难得看到他这般神色,昀凰一双漂亮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笑道:“早就知道你在窗外偷听了,说吧,带了多少人?可有合适的计划?” 墨言嘴角抽搐,这个死丫头!鬼灵精怪!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还故意那般说给他听。当下也不跟她计较,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随即三个黑影出现在他们周围,“墨竹,加上京城分舵赵孟节,一个地级杀手”。 那三个人见到昀凰,行了礼。 昀凰厉眸扫过这三人,目光停留在赵孟节身上,记得刚到京城时遇到刺杀,便是这人带队的,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那人感受到昀凰审视的目光,拿掉面上的黑布,年幼的面上满是敬畏:“参见大小姐”。 昀凰点了点头,一行人商量了一下作战计划,正要离去,一个人影嗖的一下窜了过来。(。) 第八十二章 风雨欲来 “小姐——你真的是太偏心了,带着墨衣,都不带着我”。 一个抱怨声从身后响起,昀凰扶额,无奈的看着墨竹:不是让你看着她吗?怎么让她跑了出来? 墨竹冰冷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墨林蹭一下子窜到昀凰面前,她原本可爱的一张小脸现在平淡无奇,只余一双明亮的双眼眨巴眨巴,一身劲装,似有准备而来,瞧见她如此打扮,便知不带着她是不行的,昀凰叹气,道:“来就来吧,一定要听从指挥,不可擅自行动,知道吗?墨衣你看着她点”。 墨林见昀凰同意了,嘻嘻一笑,朝着她吐了吐舌头,便带上黑色面罩。 见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墨言神色一凛,发令道:“出发——”。 秋风过,夜色正浓。 空气中蕴藏着浓郁的肃杀之意,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他们一行七人运用轻功,飞速的穿越在黑暗里,无声无息的向京郊外赶过去。 京郊外,一行人身穿官服坐在草地上,围绕着火堆而坐。 在他们一旁,停放着一个脏兮兮的囚车。 那囚车里,关着一个身穿囚衣的男子,那囚衣上满是破洞,脏兮兮的,上面沾满了血渍,还有好多条纹破洞,看样子像是被鞭笞过一样,男子披头散发,满身的灰尘,遮住了面容,让人瞧不出他的模样,看着分外狼狈。 在囚车的不远处,几个身穿黑服的人严密的守在四周,巡逻着。暗卫统领高歌一身黑衣,端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冷峻的面庞上,目光如炬,紧盯着此处。 火堆旁边,一个官兵搓了搓手掌心,看了看不远处巡逻的几个人,叹了一口气,推了推身边的人,问道:“头儿,瞧着这都快到京城了,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为何还要在郊外过一夜?” 那个被称为头儿的壮年男子闻言,喝了一口老酒。 他瞥了眼那几个人,压低着声音,道:“格老子的,二狗子你说话声音小一点,你以为老子不想赶紧回去交差,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这还不都是那位大人的意思,他要求我们在此过夜,老子能怎么办?”,他说着,对着树上那人抿抿嘴巴,“看见没,人家那架势,这两日跟着我们,神出鬼没的,那武功,真是神了!上面有令,让我们一切听从他的派遣,啧啧。。。估计他来头不小”。 那二狗子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堆,嘴里咕嚷着,说道:“唉,还以为今晚就能抱到我那婆娘,看来没戏喽——” 一旁的男人扔了一块木头到火堆里,推了推火势,痴笑道:“我说呢,二狗子咋这么心急,原来是想家里的娇妻了,嘿嘿,娶了媳妇的就是好啊。。。” 二狗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嘿嘿直笑,想到自己的婆娘,便觉得整颗心都快要融化了,只恨不得赶紧将此事办完交差,好回去跟自家娇妻温存几番。 另一官兵接话道:“放心好啦,上头儿不是说了么,等这差事办完了,让我们多歇上几天,啧啧。。。啊,好久没有去逍遥快活一番了,好想念万花楼的芳芳姑娘,啊——那小脸蛋儿,妩媚的哦;那小身板儿,扭的跟水蛇似的。。。她冲你那么一笑,啊——整个人都酥了。。。” 他说着,脸颊有些发红,面上挂着****的笑,彷佛想到了什么销魂蚀骨的事情,被旁边的人猛地一推,清醒了过来。 一个粗旷的声音传来:“你丫的整天就知道芳芳,芳芳的,妈的老子听都听腻歪了,芳芳她那小身板,要什么没什么的,有什么意思?啊?你说有什么意思?依我看啊,还是醉红楼的青青姑娘比较带劲儿,你是没有尝到她的滋味。。。。。。啊。。。那丰胸肥臀,白花花的。。。又香又软。。。那才是真女人啊,叫起来,弄的人酥酥麻麻,心里荡漾。。。当真是死在她床上都甘愿。。。” “王二你说的是醉红楼的青青是吧,哈哈,那娘们确实带劲儿,老子去过好几趟,每次都点她,真他娘的爽。。。” “还有月娘,唱的小曲儿真是好听,在床上,那也是个不可多见的尤物。。。。。。” “可不是嘛,哎呦,那小蹄子骚起来也没谁了——” 。。。。。。 听着他们的淫言乱语,树上的高歌眉头微蹙,冷峻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耐。 他们真是——太吵闹了,一群大老爷们跟乌鸦似的聒噪个不停,害他根本听不清周围的动静。 见巡视的几个暗卫并没有受到官兵们的影响,打着精神,全神贯注的盯着四周,他略微放宽了心,起身,轻功运起,身子轻盈的换了个偏远的树木,重新坐定。 下面,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光似毒舌一般吐着火信子,照亮着这一处。黑夜里,他们在这一片空旷的地方分外显眼。 官兵们绕着火堆,把酒言欢,话题一直围绕着女人,不时有阵阵笑声传出来。 领头的那人猛灌了几口酒,嚷嚷道:“行了啊,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女人女人,等过了今夜,随你们怎么折腾,现在,都特么的给老子仔细盯着点,这最后一晚,可千万别出了差错”。 其中一人回头,看了眼囚车,满不在乎道:“放心吧,头儿,你看看他,跟个死人似的,呆在那里动也不动,更何况,那位大人带了这么多人守着呢,他是逃不掉的”。 二狗子凑过去,神神秘秘的问道:“头儿,你说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囚犯吗?为何上头会如此重视?”,二狗子说着,凑到了领队耳朵边上,压低着声音,道:“我可是听说,他就是六年前君家的余孽?是不是?” 领头的人啪的一巴掌打在二狗子头上,“妈的多管闲事!做好你自己的就可以了,问这么多干嘛?” 二狗子摸了摸后脑勺,不敢再说话了。(。) 第八十三章 风雨已来 远处的草丛之中,几个黑影闪现。 墨言仔细探查了一番这边的情况,小声对着另外几个人道:“一个隐藏在树上的高手,由我去对付,墨竹你们几个去对付那几个巡视的,他们武功也不低,你们要小心行事”。 晚风吹拂,将围绕着火堆的官兵们的谈笑声传来。 昀凰凝神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重点在巡视的那几个人身上,那些官兵倒是不足为惧,墨衣墨林你们去引开他们,注意,莫要伤了他们的性命,你们替我拖住他们,我去救人,我们速战速决”。 命令一下,几个人点了点头,便出动了。 风声起,这一方,四起云涌。 暗楼的几个人身姿如鬼魅,飞速的穿梭在守卫之中,转眼间,墨竹等人就跟巡逻的几个暗卫混战了起来。 官兵们还在喝酒畅谈,突然间一群黑衣人飞了过来,一个黑影掠过,领队的吓得愣在那里,反应过来之时,已被人点了穴道,定在那里,动弹不得,他惊慌失措,大叫道:“大胆狂徒,你竟然劫囚,你们可知,这是死罪!” 感觉到对方那强大的气势,那二狗子吓得站起来,手中的酒瓶一抖,直接尿了裤子,双手颤抖着握着手中的剑,哭丧着脸,道:“大侠,大侠饶命啊,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婆娘还在家里等着我——” 见此,先前惦记着醉红楼青青姑娘的王二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瞪了二狗子一眼,面目狰狞,怒骂道:“妈的懦夫!你特么的来做什么,还怕他们?一群蝼蚁,胆敢劫囚!老子跟你们拼了”,他说着,从腰间拔出宝剑,啊啊叫着就冲了上去,被墨林一个侧踢就倒在地上,他惨叫一声,倒地哀嚎不已。 墨林脚踩着王二,刻意压低着嗓音,道:“聪明的,就给我识相一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莫要平白丢了性命”,说着,凌厉的招式一起,只是瞬间的功夫,就将他们几个人拿下。 那王二还要说什么,被旁边的一人狠狠的推了一把,那人小声道:“妈的你特么不想活命,也别连累老子”,他说着偷偷看向一旁打斗的人,道:“笨蛋,逞什么能,有那位大人在呢,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他们的责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说着,竟然是哎呀一叫,倒在地上,双腿一蹬,装起死来。 墨林冷笑,这几个小罗罗只是些普通的官差,只会一些拳脚功夫,根本不足为惧,见官兵们如此轻松就搞定,墨林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墨衣相视一眼,就迅速加入了跟暗卫的打斗之中。 囚车里的人听到动静,他微微动了一下,被头发遮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手中拽着一样东西紧紧的握着,双手颤抖。 树上的高歌早在他们动身之时便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动静,察觉到身后有人袭来,他嘴角噙上一抹嘲弄的弧度,圣上果然没有猜错,当真有不知死活的人前来送死。 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他飞身而起,立在树枝上,从腰间抽出一把宝剑,在墨言攻来之时,转瞬间,就与他厮打了起来。 匕首上,冰冷的寒光乍现,空气中多了一层肃杀之意。 原以为能很快就能解决,几个回合下来,高歌眼里的沉重越来越深,冰冷的目光紧紧锁着面前的人,他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看不出容貌,浑身上下充斥着骇人的杀气。 这杀气,若不是久经沙场,或者杀人无数,根本凝练不出来。 这气息,看来,跟自己是同类人。 此人徒手就能跟他打个平手,每每在匕首快要刺中他时,都能灵巧的躲过,即便是挨了他一掌之后,不退反进,还能迅速的攻击。 武功,怕是在他之上,不好对付。 什么时候京城来了如此高手? 他眼角瞥向下面,见官兵们都已经被摆平,暗卫们则被几个黑衣人缠住,有一个黑影飞快的向囚车飞去,见此,他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不慌不忙,冷声道:“君家余孽?你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声音一字一句,字字冰冷。 墨言闻言,冷笑,并未开口说话,直接猛烈的招式招呼了上去,继续与他纠缠在一起。 狂风四起,夜,似乎更黑了。 在所有人都在混战之时,昀凰运起轻功,来到囚车面前,拔出腰间的利剑就朝着囚车砍去。 “砰”的一声,木头碎裂。 将囚车砍坏之后,她一步跨入其中,一把抓住车里那人,将他面前的头发浮开,在看到他面容的时候,心神一震——没有错,就是君无痕。 虽然满脸灰尘,面上亦有伤疤,可是那脸颊轮廓,那无关,跟记忆中大致相似,只是眼神复杂迷离,让人难以捉摸,可惜心喜之中的昀凰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她看着这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她既然占了昀凰的身体,便要尽她该尽的义务。 为昀凰做到她最想做的事情。 眼角瞥见不远处混战的人群,昀凰眼角闪过凝重,看样子那些人武功都不弱,此地不易久留。必须尽快将君无痕带出去。 见面前的人浑身颤抖,似是极为害怕,她拉着那人的手,叹了一口气,即便内心着急万分,语气却是尽量放的温柔,柔声道:“无痕哥哥,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 她说着,见那人丝毫没有动静,昀凰眼眸下垂,见他身上血渍斑斑,恐怕是受伤过重,神色一凛,暗叹自己太过大意,他被朝廷擒住,定是受了很多刑罚,吃过很多苦,如今只怕自己行走都很困难,她心中微微一痛,想到记忆中那个孤独清冷的少年,再看看面前这个被折磨的不似人样的人,她便弯下腰,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腰,就准备扛着他走人。 与墨言斗争中的高歌眼角一直注视着那处,见此,面上涌起一股莫辨的神色,被墨言捕捉到了。(。) 第八十四章 她要救他,他却要杀她! 墨言心一惊,想起他先前的话,脑海中警铃大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蓦然回首,面色骤然一变,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见昀凰抱着的君无痕“”,手中冷光一闪,若隐若现。。。那是,一个匕首—— 他——他竟然要刺杀昀凰! 而此刻的昀凰,她一手拉着“君无痕”的手,一手揽着他的腰,紧紧的抱着他,目光瞥向不远处打斗的人群,神情焦虑,只想着怎么尽快的将君无痕救出去,对怀中之人丝毫没有防备。 “丫头,小——” 墨言震惊的话还没喊出口,高歌凌厉的招式就招呼了上来。 高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丫头? 原来下面那个黑影竟是个女的? 哼,不管他是男是女,今日便叫她有来无回! 见墨言分神,高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趁着他分心这个绝好的机会,手中的匕首乍现,浑身的内力注入,匕首直指他的心脏。 墨言整颗心都牵挂着远处的昀凰,察觉之后来不及躲避,只能以进为退,就在匕首离他胸口不到一寸之时,徒手奋力抓住了匕首,阻止着它再前行。 匕首划破手掌,鲜血从手掌上滑落,似枫叶一般,从高空中飘洒而下。 两个人内力相拼,匕首还在前进,“噗嗤”一声划破了墨言的衣襟,就要刺中他的要害,墨言手掌上的伤更重,鲜血不断溢出,他却恍若未觉,只想尽快赶到昀凰身边。 墨言一双眼睛狠戾地瞪着高歌,恶狠狠道:“她若有事,我定将你千刀万剐!”,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样。 寒风起,月给黑云遮住了,秋叶飘洒,空气放佛凝结成冰。 再和他僵持下去,只怕就来不及救下昀凰了,想到那丫头,墨言眼神一凛,在这一刻,突然放开了抓着匕首的手,任由匕首向胸口刺去,他伸出一掌,浑身的内力运起,朝着高歌狠命打去。 不管了,只要能够救出那丫头,怎么都是值得的。 见此,高歌一震,这匕首上注了内力,倘若他继续刺下去,面前的人绝对是死路一条,可同时,他也会被他的内力打伤。 眼前之人,内力本就比他深厚,他这一掌下去,只怕会把他的内脏震碎。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这可是全然不要命的打法。 他若继续,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就这样,让自己身受重伤甚至是死亡,未免太不值得,他还没有找到那人,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电光火石之间,高歌做出了选择,他极速的收回了攻势,侧身躲过他的攻击,见他转而向下,便又缠了上去,继续跟他纠缠,招式一下比一下猛烈,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前去营救。 墨言心急如焚,瞪着一双眼睛,道:“你******你给老子滚开!” 他双眼赤红,脸上写满了暴怒,浑身所有的内力运起,奋力朝着高歌一击,顾不上他的凌厉的攻击,轻功运用到了极致,不要命的向着昀凰冲去。 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争取在“君无痕”刺中昀凰之前赶到! 丫头,你绝对不能有事情!绝对不能! 然而,因着高歌先前待的地方离囚车较远,这么远的距离,要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君无痕”出手的速度。 下方,匕首划出,“君无痕”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他颤抖着双手,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管你是谁,原谅我!我也是被逼的!如若不杀你,那死的人,就会是我! 这般想着,他手中的匕首,对着昀凰的腹部狠命刺去。 同一时刻,打斗中的墨衣无意中回头,瞧见了这让人心神俱裂的一幕,“小姐。。。。。。” 武斗中,最忌讳分神,墨衣一个不留神,手臂被利剑划破,鲜血涌出,她却恍若未觉。 墨林疑惑回头,也被眼前的情景惊的心跳骤停,停止了呼吸:“小姐小心。。。。。。” 墨衣和墨林放下了攻势,不要命的朝着昀凰奔去,墨竹等人替她们善后,挡住了前去的守卫。 两声嘶吼声几乎同时响起,昀凰闻言一怔,墨衣她们有难?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就在这一刻,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从腹部传来。 匕首狠狠的插入了她的腹中。 刹那间,血光乍现,血雾飞溅。 昀凰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低头,腹中赫然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直涌,染湿了身上的夜行装。 这。。。。。。 她要救他,可他。。。。。。他却要杀她? 为什么?为什么君无痕要杀她? 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昀凰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心犹如浸入到了冰雪之中,彻骨的寒冷。 呵呵,她竟然到现在还搀扶着他! 昀凰的手无力的垂下,弯下腰,张开嘴巴,猛得吐出一口鲜血,被面具罩着,全都反弹到她的脸上,模糊了她面具下的脸庞,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身体的疼痛,犹比不上心中的寒冷要来的剧烈。 鲜血喷洒在“君无痕”身上,他的手触摸到滚烫的鲜血,双手颤抖的更加厉害,鲜血像是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咬咬牙,心一横,想到了自己那生病在家无人照看的老母,想到了自从被人抓住以来,这些天收到的虐刑。。。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他必须要活下去! 他看着眼前的人,一瞬间,眼里闪过很多情绪,有心虚,有愧疚,有不舍,还有决绝,狠戾。。。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来救我的,我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可是——你死,总好过我死! 你死,总好过我死! “君无痕”飞速的拔出手中的匕首,又是一刀,狠狠地对着昀凰的腹部刺了过去,被昀凰伸手紧紧的拽住。 夜放佛更黑了,寒风簌簌,刮在每个人的身上,那样的冷冽。 “丫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在黑夜里响起。(。) 第八十五章 他是故人?(加更) 墨言赶到昀凰身边,伸手,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手掌一伸,一股内力向“君无痕”攻去,匕首跌落,“君无痕”直接被他打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倒在地,“噗”的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趴在地上。 墨言连忙从怀中拿出一颗护心丹,拉下她的面罩,给她吃了下去。 昀凰艰难的下咽,眼角瞥了眼“君无痕”,手一伸,抓住墨言的手,“别。。。”,她说着,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手按着腹部,剧烈的喘息着,“别。。。伤了他的性命。。。带回去。。。再说。。。”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 墨言双眼通红,眼神冷冽的像是能吃人。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昀凰面色惨白的躺在他的怀里,半边脸都被血液沾染了,腹中不断有鲜血涌出来,他眼睛里似能淬出火来,伸出来的手颤抖的厉害,竟是连碰都不敢碰到她,这个死丫头! 耳边传来压抑不住的痛哭声,是墨衣和墨林赶了过来。 墨言只觉得胸口沉痛难忍,替昀凰擦拭着脸上的鲜血,他沉痛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中只余下狠戾和不死不休的决绝,丫头,伤你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高歌随即赶来,见此机会,心中一喜,正要出手杀了墨言,却在看到昀凰面容之时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冷峻的面容上薄唇紧抿,一丝血色都没有。 是她? 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在江南吗?怎么会来这里? 他想过无数个再次见到她的情况,却没想到,会是眼前的情景。 就在刚刚,他还想着,任务失败就失败,他还没有见到她,还没有做完答应她的事情,他绝对不能死! 可如今,他梦中魂牵梦绕的身影终于出现,他终于再次见到她了,她一身黑衣,一如初见,却满身是血的倒在别人怀中,大口吐着鲜血,脆弱的让人心疼。。。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 高歌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双拳紧握,胸膛中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撕裂开来,生生的疼着,甚至连墨衣攻来都不曾发觉,被墨衣狠狠一掌打在了胸口,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吐出,受了内伤,他却只死死的盯着昀凰看,眼角一眨也不眨。 昀凰转过头,看见他的脸,也是一下子认了出来,眼神微诧,没想到,竟然是他—— 她腹中疼痛难忍,瞧见墨言眼中的杀意,她咳着血,拽着墨言的手,急促道:“他。。。他是我。。。朋友。。。一个。。。故人。。。先别。。。别动手。。。放了他。。。” 她强撑着开口,每说一句,伤口就更痛一分。 没想到,他竟然是朝廷的人。如若她不说,只怕今日,墨言拼了性命,也会要了他的性命。今日之事,还有很多疑点,他是她的朋友,曾经共生死的挚友,她不愿意他这样稀里糊涂的因为她死去。 闻言,墨衣和墨林都愣住了,墨衣瞧着昀凰,再瞧着高歌,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捂住了嘴巴,难道,是他? 天哪,怎么会! 墨言身体僵硬,紧握着双拳,恶狠狠地瞪着高歌。 哼,朋友?这什么狗屁朋友! 能伤害昀凰,那他死不足惜! 昀凰见此,又一次拔高了声音,道:“墨言。。。求。。。求你。。。”,气若游丝,声音脆弱无助。 高歌闻言,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 夜风习习,吹的他心冷如冰。 他害她至此,她一开口,却是替他说话,想到曾经那些过往,他的心越发沉痛了,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未见到她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如今见到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解释,想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她,如若知道,就是拼了命,他也会保她周全,就算任务失败,就算会引起皇帝猜疑,他都在所不惜;他想说那次相遇,她就已经存在了他的心中,他本就是个冷面冷清的人,作为一名暗卫,是没有感情,更没有心的,可是遇见她,却让他万年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温暖,让他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他想说,为了她,他发了疯一样努力,每日拼命的练武,出任务,杀人。。。终于当上了统领。。。他想说,当初答应她的事情,他做到了。。。 很多很多事情想告诉她,可话到了嘴边,开不了口了,发现如今,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的心,仿若回到了未见到她之前的状态,冰冷,像是永远也触碰不到阳光。 见她气若游丝,仿若快要死了一般,墨言心急,她的伤势严重,刻不容缓,这死丫头性格又很犟,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如若不答应她,只怕她会赖着不肯走,磨到他答应为止。 墨言厉眼瞪了高歌,眼中的愤恨和恼怒那般明显,想到他身份特殊,留着日后还有用处,便无奈点头,开口,语气不善:“死丫头,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我留他一条命就是了”。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昀凰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昏迷了过去。 墨言抱着她,冰冷的开口:“我先带她回去”,他说着,看向“君无痕”,对着墨衣吩咐道:“把他带回去,清理好这里,让他们一起撤退”。 说着,眼神狠辣地瞪着高歌:“她这般护着你,接下来看你表现!”,说完,便抱着昀凰,轻功运气,飞快的离去。 在她身后,墨衣擦着脸上的泪水,神色复杂地看了高歌一眼,扭头,拽着“君无痕”,一掌将他劈晕,带着他紧接着离去,墨衣则去墨竹那里,传达了少主的旨意,一行人不再恋战,纷纷抽身离去。 自他们走后,高歌一个人矗立在那里,任凭夜风吹拂。 “统领,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八十六章 叛变 “统领,为什么放他们走了?”,一个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歌闻言,转过身,眼神冰冷的看向身后的几个暗卫。 他们六人之中,有三个人是他的心腹,跟随他出生入死,绝对信得过,另外三个人。。。高歌眼眸深了,他们可是圣上的人。 那三个中一人先前在打斗之中扭头,看清了昀凰的面容,碰巧认识她,道:“统领,属下认识那劫囚之人,正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李侍郎之女昀凰郡主,统领还是赶紧回去禀明圣上,此事,镇国侯怕是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里,高歌冰冷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原来,她就是昀凰郡主。 他原本还以为,她会是哪个江湖势力的人。 瞥了眼不远处晕过去的人,高歌面色阴暗,声音却跟往常一般,没有任何起伏:“你确定她就是昀凰郡主?” 那人尚未察觉到危险来临,点着头,抱拳回复道:“属下先前出任务,见过她,确定她就是昀凰郡主无疑”。 “好,很好——” 看着面前的人,高歌眼中杀意骤显,在那人未反应过来之时,飞速上前,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那人当场死亡。 变故只在一瞬间,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身边的人就已经瘫软在地上。 另两名暗卫见此,大惊失色,其中一人怒道:“统领这是何意?还请说个清楚明白!今日不给我等一个解释,莫怪属下无情”。 高歌冷峻的面容上波澜不惊,浑身上下透露出浓郁的杀气,冷锐的眼眸似冰霜,扫在说话那人身上,冷声道:“解释?他胡言乱语,诽谤当朝郡主,其罪当诛,本统领做事,何时需要向你解释了?” 那人还待说什么,另三名心腹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和坚定,他们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一瞬间出动,拔出腰间的利剑,二话不说,砍向昔日的同伴,那两个人似有察觉,惊慌之下反抗起来。 五个人打斗在一起,很快,那两人不敌,倒了下来,其中一人,被剑指着脖子,双目赤红,瞪着高歌,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骂道:“没想到你竟然叛变了!妈的无耻叛徒!老子诅咒你不得好死!” 像是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所影响,高歌站在那里,理了理衣袖,眼眸冰冷,无风无波,看着他就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凉凉的开口,道:“现在,不得好死的人,是你!” “叛徒,老子在阴曹地府——”,那人张口,还要辱骂什么,执剑那人眼眸一厉,手腕用力,利剑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咽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的骂声戛然而止。 血雾自咽喉处喷洒出来。 那人双目圆瞪,直直的倒了下去,到死都是睁着双眼的,死不瞑目。 远处的草丛中,墨竹一双厉眼将这一切看在眼底,随即抽身离去。 高歌视线若有若无的瞥向那处,眸中闪过一丝沉痛,经此一事,她身边的人,怕是彻底不信任他了。 收拾完那两人,三名心腹齐齐对着高歌跪了下去,一人抬头,面上的欣喜之意明显,“大哥终于想通了,我们复仇之日,指日可待”。 高歌点了点头,冷言道:“杨波,忘记我教你的了吗?最好的隐秘,便是假戏真做,继续做好你的暗卫工作,不可有丝毫的懈怠,如有行动,我自会通知你们”。 “是!统领”,三人齐声回道。 其中一人看着身边的三个尸体,问道:“统领,这该如何处理?” 高歌的眼眸在死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神情一敛,道:“来了一波江湖势力,我们力不能敌,损失惨重,犯人被劫,不过对方也是伤亡惨重,至于对方是谁,无从分辨,你们三人,将这里布置一下,圣上那里,我自会前去请罪”。 “是,统领”。 那三个人拿出剑,就往自己身上划去。 任务失败,没道理死了三个人,他们三个还能完好无损,要想蒙混过关,唯有出点血才行。自从做了暗卫,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有信念,撑着他们活下去,继续奋斗拼搏。 见此,高歌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们都是他的战友啊,为了大计,如今,唯有隐忍! 他压制住自己的情感,内心热血澎湃,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道:“委屈你们了!我还有事,你们暂且回去,对了,有左相的任何消息,第一时间交给我”。 说完,高歌便先行离去,去的正是镇国侯府的方向。 一路上,高歌脑海中闪现很多画面,很多念头,有身负的血海深仇,有跟昀凰曾经的回忆,有接下来的打算,也有近期下属收集到的有关昀凰郡主的情报。 他记忆力很佳,基本上过目不忘,据探得的消息说,她刚入京城,便招惹了吏部尚书之女孙舞阳,那个泼妇,可不是谁都敢惹的,呵呵,这还真是她的性格,四处招敌,自己就是个麻烦精,浑然不怕麻烦。 传言,李侍郎宠妾灭妻,将她召回便是打算利用她,打的就是让她代替自己姐姐出嫁的主意,而她,亦不甘受人制约。 传言,她被自己的姐妹,姨娘,甚至是自己的亲祖母算计,好几回险中得生。 传言。。。她最近一次遇害,差点失身,是左相大人救了她,随后又重新回到了即墨府。。。 想到左相大人,高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就要嫁给左相大人了吗? 当时圣上问他的看法之时,他还极力鼓动,促成这段婚姻,如今想起来,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那时,他在圣上面前替左相说话,仅为了私欲,他私心里,并不认为左相大人无害,恰恰相反,在他看来,左相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他心思缜密,深不可测,身世背景一样都查探不出来,做事情看似随心,却总有他的目的性。 他,并不是良人。(。) 第八十七章 不为美色所动 醉霄阁,二楼的一处雅间。 一番畅饮,酒足饭饱之后,瑜王眯着眼睛,看着角落里的那人,他一身雪衣,端坐在轮椅上,眼眸深邃似海,银色的面具泛着冰冷的光芒,浑身上下透露出生人勿近的气息,那般的冷冽,在他身后,玄北歪着身子,一会儿趴在轮椅上,一会儿又抱着双手靠在墙边,站没站样,头扭个不停,四处观望着,偶尔就悄无声息的跑出去,神出鬼没。 瑜王对着萧诗安使了眼色,萧诗安轻咬朱唇,眼神中闪过片刻的挣扎,瑜王这是要让她主动跟左相套近乎,她想到先前左相的冷淡,有些不情不愿,可碍着瑜王亲自下令,只得换上了一副笑脸,端起面前的酒杯,款款走至慕容瑾身边,对着慕容瑾微笑,朱唇轻启,柔声的说道:“左相大人,诗安敬您一杯”,声音如风吹风铃一般,婉转动听。 她今日,一身淡粉色拖地烟笼桃花百褶裙,手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雪白色的丝带在腰间一系,更显得身姿婀娜,小腰纤细,不堪一握。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精心盘成了发髻,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垂鬟分肖髻,用一个纯黑水晶参银发簪簪起,再插上一枝镂空蝴蝶样式镶珍珠的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衬的其面容娇艳,胜过芙蓉,她精致的妆容上,眉如翠羽,眼若秋波,齿如含贝,美的不可方物。 萧诗安本就生的貌美如花,此刻她刻意的表现着自己,身姿扭成八段,嘴角勾着完美无缺的笑容,语笑若嫣然,任谁看了都无法拒绝,眼看着在场的其他男子都向她投来了或惊艳或色迷迷的目光,萧诗安心中得意,面上的笑意更盛。 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慕容瑾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清冷的目光扫过萧诗安,并没有为她的美貌所动容。 慕容瑾眸色不变,端起面前的茶杯,客气的对着她示意,放到嘴边轻酌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往常见到她,左相大人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见他此刻搭理了自己,以为他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萧诗安心喜,满脸微笑的看着慕容瑾,道:“近日秋高气爽,风光无限,诗安不才,邀请了几个世家公子小姐前去游玩踏青,不知慕容哥哥是否有空,明日一同前去,可好?” 她声音带着三分的绵软和清脆,听着就像是邻家妹妹在撒娇一般。 美女发出邀请,是男人都会同意。 可惜她面对的是慕容瑾这样的另类。 慕容瑾闻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的茶杯。 见他不回复,萧诗安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面色微变,委屈的抿了抿朱唇,瞧着慕容瑾。 玄北见此,心中好笑,俊秀的面上挂着嘲弄的笑容。 哪有女孩子自己主动邀请男人一同出行的,真是恬不知耻!上一句还叫着左相大人,公子因着瑜王殿下在场,给了她几分薄面,她就打蛇随棒上,直接喊起了“慕容哥哥”,听着就恶心,他跟随公子这么多年,也只有药王谷那个疯丫头,有事相求之时,才会这般喊着公子。她萧诗安又算个什么东西。 哼,“慕容哥哥”这个称呼也是她配叫的? 长得好看又如何,只会用美貌去迷惑男人的女人,再美也就是个空架子,哪里抵得上昀姑娘来的顺眼。 玄北还在心里腹诽着,慕容瑾抬头,看向萧诗安,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声音温和,道:“谢谢萧姑娘的好意,只是,本相公事繁忙,就不多加叨扰了。另外,本相已有未婚妻,萧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本相一声’左相大人’吧,莫要引起旁人无端的猜测,若是影响了萧姑娘的名声,那便是本相的罪过了”。 玄北一听,眼中笑意满满,他绷着脸,紧握着拳头,忍住笑。 公子这话虽然委婉,可是半点不留情面。 一来拒绝了她的邀请,二来向在场的人宣布自己已有未婚妻,三来,暗指萧诗安说话逾越,话虽温婉,未曾说什么不好听的,甚至话里话外还有为她考虑之意,却是实实在在的打了萧诗安的脸。 玄北不屑瘪了瘪嘴,仗着自己貌美就想在公子面前讨好,真当公子跟其他男人一样是好色之徒吗? 闻言,萧诗安的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面色又青又紫,她轻咬着下唇,眸中带泪,垂头,低声道:“是小女子逾越了,左相大人”,那模样,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见此,在座的几位眼眸都深了。 工部尚书吴承瑛一双老鼠眼睛一眯,泛着精光,他不动声色的饮酒吃菜,似是完全没把这边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坐在远处的沈青云见此,怜香惜玉之情涌起,只恨不得上前,将泫然欲泣的佳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抚一番,可他抬头,偷偷瞄了眼左相大人,想起先前的事情,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爹爹沈长民,见他毫无反应,便知趣的低下了头,闷声吃自己的饭,大气都不敢哼一声,生怕左相大人想起他之前所做的事情,来秋后算账。 无人开口说话,一时之间,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瑜王见此,清朗俊秀的面容上,眉头微皱,看来这个左相,当真如传言所说,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连萧诗安这般的美人,都不为所动。 他示意萧诗安回到座位上,眼神安抚了她一下,便扯开了话题,道:“近日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众人可曾听闻?” 沈长民闻言一愣,疑惑道:“恕下官愚钝,不知道殿下指的是何事?” 瑜王故作玄虚的摇了摇头,看向慕容瑾,目光灼灼,问道:“左相大人可知道,本王所说是何事?” 慕容瑾端着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姿态优雅,回道:“若说大事,本相即将大婚,可算其一,至于殿下所说究竟是何事,恕本相不明”。 (。) 第八十八章 君家一事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了。 当日在李府后院发生的一切,京城里面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日的几个主角,有两个此刻就在场,在座的其他人就算当时没有在现场看过,事后也都听说了。 但当时明明说的是,左相大人跟昀凰郡主求婚,而昀凰郡主亦因为救命之恩而答应了,怎的现在到了左相大人口中,就变成了即将大婚,难道他们婚期已定?镇国侯世子也同意了? 众人心里都在嘀咕着。 瑜王率先反应过来,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转瞬即逝。 他哈哈大笑着,掩住内心的不满,面色尽量柔和,道:“当朝左相婚事将近,确实是一大喜事,只不过,本王说的可是另外一件事情,你们可知当年君家谋逆一案?”,他说着,眯着眼,仔细看着众人的反应。 闻言,沈长民面上闪过惊诧的表情,似是不知为何瑜王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个。 工部尚书吴承瑛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将手中的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一双精明的老鼠眼睛滴溜转个不停,悄悄的观察来一下周围人的反应。 玄北不知何时又出去了。 而慕容瑾则端坐在那里,银色的面具罩着,看不出面上丝毫的情绪,他眼观鼻,鼻观心,在听到“君家一案”时候,眼皮微动,闪过一丝诧异,被暗自观察他的瑜王和吴承瑛捕捉到了。 后者心中有了计较,前者则是哈哈一笑,皆认为慕容瑾对君家一事所知不多。 瑜王转动着面前的酒杯,接着道:“本王要说的大事就是:当年逃脱的君家余孽如今已被找到,这两日正押解回京,听说这个余孽,正是君家小儿君无痕”。 闻言,众人又是一惊。 君家一直都是个禁忌,当年那满门抄宰的惨案,轰动一时,即便过去这么年,世人都不曾忘记。 “君无痕?“,沈青云念着这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爹,你们说的,可是君叔叔家的孩子?” 提到君家,沈长民便想到了那个风姿卓越的男子,他冷哼一声,道:“正是君翼遥之子!哼,抓得好,此等逆臣贼子,早就该诛杀,让他多活了这么多年,便宜他了”。 “本王也是这么认为!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 吴承瑛抚摸着下巴的一缕胡须,沉声道:“下官倒是认为,圣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他说着,看向默不作声的慕容瑾,问道:“左相大人,您怎么看待此事?” 瑜王不解,问道:“你问他做什么,左相入朝时间尚短,未必对此事有多了解”。 慕容瑾端坐在那里,闻言眼眸微动,看着瑜王,这瑜王跟太子,虽是兄弟,却是两种性情之人。 太子轩辕澈面相随了皇后,一双深幽的眼眸沉静一片,无波却带着浅浅的笑意,清澈却又让人瞧不出他真实的情绪,性情温和,为人恭谦儒雅,做事张弛有度,一举一动皆有大家风范,放佛那高贵和温润是从他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温润典雅。 而面前的瑜王,面相与萧诗安有几分相像,这若是女子,那绝对是一一等一的大美人,可长在一个男子身上,不免显得阴柔造作。 这些年,他深受皇上宠爱,性格又随了萧贵妃,偏执孤傲,做事随心所欲,眼眸里时不时闪过的阴戾昭示着他绝非善类。 慕容瑾垂下头,不动声色,道:“殿下所言甚是,本相入朝时间尚短,君家一事,也只是曾经听人谈起过,只知皮毛,不敢妄加断言”。 “小女子倒是听说了不少有关君家的事情”,萧诗安言道,见众人看了过来,她脸微微发红,眼眸看向瑜王,见他没反应,继续说道:“都是听我爹说的”。 瑜王闻言点头:“本王幼时亦曾听父皇谈起过,当年,你祖父平西侯萧正郡,镇国侯爷即墨阎,连同昔日的宣平侯君家家主君伽徵,可是我轩辕王朝的开朝元老,威震一方,并称轩辕三虎。。。唉,若不是后来君家起了谋逆之心,也不至于会沦落到满门抄斩的地步。。。” “可不是么,当年,君家大公子君翼遥是何等的风姿卓越,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夺得金榜题名,夺得状元一位,听说他曾经一个人单挑是个大内高手,都不落下风,更是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权势的主,与妻子蓝氏恩爱有加,冲冠一怒为红颜,生子君无痕,也是自幼聪慧过人,。。。而其弟君家二公子君彦渝,则风姿更甚其兄,素有谪仙之称,常年云游天下,寄情山水之间。。。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我曾经有幸见过他几面,当真是公子如玉,当年,都以为他跟镇国侯的嫡女即墨婉能走到一块。。。谁曾想。。。唉。。。世事弄人啊。。。” “这便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逆臣贼子就当就地诛杀!死有余辜”。 听着他们的谈论,慕容瑾目光沉寂,沉默的看着窗外,夜风习习,淡淡的月光自天上泻下,树影斑驳,树枝似鬼魅般摇曳晃动。 心事浮沉,他思绪飘远,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时光静好,他一身白衣,立在月光下,美的不似凡人,好像风一吹,他就能乘风而去,回过头,看着他,温和的笑着,叫他小痕。。。。。。 “公子。。。”,不知何时,玄北回来了。 慕容瑾收回了思绪,回过头,见玄北英俊的面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他的眼神中却是充满着凝重,心不由地一沉,面上却越发淡然,开口,声音温润若常:“何事?” 玄北道:“镇国侯世子有请,说有事要与您商量”。 见慕容瑾看来,瑜王笑道:“时辰已晚,既然左相有事,我们就此散了,改日再聚”。 “多谢瑜王厚爱,慕容瑾就此拜过,改日定当登门拜访”,左相对着瑜王点头,致谢,随即,玄北推着他,离开了醉霄阁。(。) 第八十九章 只要见她一面(加更) 镇国侯府,后院内。 昀凰自被带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身体一时冷,一时热,整个后院都沉浸在压抑的气氛之中。一个身穿藏青袍子的白胡子老头坐在她床边,施针,包扎之后,替她把脉医治,墨衣和墨林趴在她的床边,忍着泪水,拉着她的手,看着她。 墨言在房门外不停的踱步,见房间内一直没有动静传来,只听见压抑着的哭泣声传来,他内心着急,催促道:“到底好了没有?施针这么慢?死丫头到底怎么样了?快说啊!急死人了!” 闻言,墨衣瞥了眼正在把脉的白胡子老头,走过去,将昀凰换下来的染血的衣裳收起,过去开门,道:“少主,可以进来了”。 墨言飞速的窜了进来,扑到床边,见床上的人,原本就消瘦的脸颊更加的惨白,面色铁青,眼眸紧闭,眉头微微蹙着,似是十分痛苦,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气若游丝,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跟刚回来的时候相比,除了衣裳换了,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不由得怒吼,面上的刀疤看起来分外狰狞,“李老,不是说施针医治吗?就是这样医治的?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闻言,白胡子老头也不恼,继续把着脉搏,良久,那白胡子老头拿开手,起了身,将大大小小的银针都收进了包里,眉头紧皱,摇摇头,叹息着,说道:“少主莫急,外伤已经都处理完毕,血也止住了,只是。。。内伤却要慢慢调理,看这情景,刀刺入腹部之时,大小姐及时用内力挡了一下,事后又及时服下了护心丹,伤势倒不是很严重,只是。。。。。。” 墨言急迫道:“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只是。。。捅大小姐那人,匕首拔出之时。。。大小姐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如今又发起了高烧,如今就看。。。大小姐能不能撑过去,若是撑了过去还好说,日后再精心调养,修养个半年,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撑不过去? 敏锐的墨言捕捉到了这几个字,看着眼躺在床上昏迷着的昀凰,问道:“什么叫撑不过去?” “大小姐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她高烧不退,如今。。。又是昏迷不醒,若是伤口再恶化,照看不周的话,内伤外伤一起来,再引发什么症状,就不好说了,只怕到时候会危在旦夕,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端着药进来的白芷正好听到了这话,她哽咽一声,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今夜无事,她早早的就睡下了,迷迷糊糊中听到院子里有吵闹声响起,她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穿好衣裳过来一看,那一眼,吓得她当场就清醒了过来: 她最敬爱的小姐,满身是血的倒在床上,满脸血渍,眉目紧闭,像是昏死过去,墨衣和墨林都守着她,两个人哭成了泪人。。。那情景,看着格外的吓人。 小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是何人,如此的残忍要将小姐置于死地? 她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看着大少爷领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了进来,替小姐医治,她站在那里瞧着,替小姐担心不已,直到后来去给小姐煎药,她脑子里都是一片恍惚。 白芷将药放在床柜上,墨衣赶紧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起昀凰,白芷吹了一下药,舀了一口到了嘴里,试了一下药的温度,然后一点一点的喂给昀凰。 昀凰昏迷着,毫无意识,药喂到她的口中,又全部顺着唇角流了出来,染脏了枕头,她竟是一口药都没有咽得下去。 见此,墨衣急了,问道:“少主,这可怎么办?” 墨言冷着脸看着李老,等着他回答。 后者叹息,摇摇头:“大小姐现在昏迷着,药喝不下去便罢了,等她醒过来再喂也不迟。如今,最关键是要她醒过来,你们赶紧多喊喊她,用她在意的事情刺激她。。。” 闻言,白芷连忙拉着昀凰的手,将她面上乱着的头发理好,轻轻的换着她,见她眼眸动了动,她欣喜,和墨林继续喊着。 墨言冷眼看着,正在此时,墨竹走进来,道:“少主,那人来了,待在院门口,迟迟不肯离去——” 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墨言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吩咐墨衣她们几个照看着昀凰,他起身,轻功一展,来到院外。 高歌一身黑衣,站在黑暗之中,见他出来之后,上前几步,冷峻的面上闪过一丝急切,问道:“她怎么样了?” “与你无关”。 不曾把他的冷漠放在心上,高歌道:“你让我看一眼她,我就走”。 墨言紧握着拳头,瞪着他,再也忍不住了,二话不说,飞身而上,对着他的脸就狠狠的揍了上去,高歌站在那里,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抗了下来。 想到昏迷着的昀凰,再看看眼前的黑衣男子,墨言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升起。 昀凰是什么脾气他最清楚,最是重感情,向来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之人,面前的人害她至此,她却全然相信他,身受重伤之际仍不忘嘱咐他莫要伤了他的性命,可见他们曾经的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是有过命的交情。 昀凰如此在意他,他却害了昀凰,而他竟然还不能杀他。 想到此,墨言面上怒意更甚,招式一下比一下狠戾,高歌先前受过内伤,此刻哪里受得了他这猛烈的攻势,后退,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吐出,他擦拭着嘴角的鲜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道:“让我去见她一面”,声音坚定。 墨言又是一招,狠狠的打来。 “砰”的一声,高歌被打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肺腑里撕裂一般的疼痛着,他头一歪,吐出的鲜血更多,鲜血滴落在地上,混进了泥土,染红了那片土地。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身姿有些不稳,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墨言,开口,还是那句话:“让我见她一面,我只要见一面”。(。) 第九十章 等她醒来 墨衣跑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情景。 两个男人互相盯着,相对无言。 自家少主满脸铁青,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拳头紧握,面上的刀疤跳动,额头上青筋现出,而对面的黑衣男子,显然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衣裳上都是灰尘,冷峻的面上青一块,紫一块,被打的鼻青眼肿,脸上身上挂着彩,嘴角流着鲜血,他气息不稳,看样子,显然,刚刚受的内伤不轻。 黑衣男子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抬头,见墨衣走了过来,猜测她是昀凰身边的侍女,上前一步,面上闪过一丝急迫,问道:“她。。。你家小姐怎么样了?” 墨衣面色复杂的盯着高歌看,仔细打量着。 见他站在那里,满身的孤傲和寂寞,剑眉下,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他,满是急切,薄唇紧抿,想起了昏迷中的小姐,墨衣眼眸微闪,轻叹一声,对着墨言行礼,道:“少主,属下斗胆,恳请您不要再打了,让他进来吧,如今,小姐的安危最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她说着,没有看他们两个的表情,转身就走。 说不怨他,那是不可能的。 她跟少主一样,都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中的愤恨。 可是,自隐约猜测到了他的身份,看到小姐如此的重视,便知道。。。这个人,是杀不得的,她不会忘记多年前,小姐对他的贴心照顾,像是将他当成了亲人,那般的看重。。。 刚刚墨竹来报,她便猜测到是他过来了,看少主那架势,他怕是要受罪,之所以这么晚才出来,便是想让少主狠狠的教训他一番,多出出气。 闻言,墨言点头,目光锐利的瞪着黑衣男子,眸中犹如狂风暴雨,从他的表现便看得出,他是真心在乎那丫头的,只是。。。毕竟是因为他,害得昀凰至此,他心中的愤恨难平,如今,打也打了,教训也教训过了,再纠结下去也没有意义。他冷哼一声,转身走进院子。 黑衣男子紧跟着他进了院子,看着屋内的灯光,他心中一紧,停了下来,竟然有些害怕,害怕看见她。 见他停着不走了,墨言站住,出言讽刺道:“不是说想见一面么?你就这点破胆?你到底是谁的人?这么懦弱不堪?” 没有理会墨言,高歌眼神紧紧盯着屋内,提步走着,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冰刀上,一步一步,走进了房间,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人影,他呼吸骤停,眼睛死死的盯着,不动也不动。 墨言紧跟着他来到屋内,靠在墙壁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哼,不客气道:“看到了吗?如今你满意了?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来历,我们镇国侯府不欢迎你,如今见到了,你可以滚了”。 没有理会他的挖苦嘲讽,黑衣男子正要上前,被墨林拦了下来,她狠狠的瞪着他,“是你?你来做什么?不要靠近我们小姐”。 墨衣见此,拉开了墨林,对着她摇了摇头,如今小姐昏迷不醒,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够唤醒她,她都愿意一试,墨林咬着嘴唇,不情不愿的退到一边,眼看着黑衣男子走到了床边。 黑衣男子看着昀凰惨白的面容,叹息,拉着她的手,沉静地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的面容,看到了过往的种种。 她的愤怒,霸道,狠戾,嘲弄,关心,体贴。。。。。。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每一个表情,神色,都像是刻在心里一般,不管隔了多少年,都记忆如新。 如今再见面,她却是躺在自己面前,面色苍白,半生不死,脆弱的生命仿佛随时就能溜走,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此次行动是他安排的,那人会出手伤人,也是他的命令,甚至。。。那捅了她的匕首,是他给的。。。 想到此,一股血腥涌上咽喉,他眉头也不皱一下,狠狠的咽了下去,忍住胸腔中的疼痛,开口,声音虚弱沙哑,道:“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你。。。你要等我”。 见昀凰眼眸动了动,似是听了他的话有了反应,他抓着她的手微紧,心中又喜又痛,竟是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想起未做完的事情,他深深的凝望着昀凰,眼神坚定。 起身,看向墨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什么也没说,抽身离去。 在他走后,墨林跺了跺脚,低咒了一声,跑去紧握住昀凰的手,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见她微微应了一声,心喜不已,白芷过来,和她一起,不停的呼唤着昀凰。 墨衣问道:“少主,那个人。。。他不是君无痕吗?为什么要杀小姐”。 “君无痕”早在被带回来之时便已经晕了过去,他身上一条条,到处都是被绳子抽打过的血痕,触目惊心,内伤加上外伤,伤势太重,如今亦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想来自他被捕以来,吃了不少的苦头。 按墨言的性格自然是杀了了事,可是,他身份特殊,是义父和昀凰一直牵挂着的人,再说,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还没有弄清楚,他不能死。 墨言正要说话。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君无痕”。 一个洪亮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传来。 却是即墨恒回来了,他收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正好与高歌擦肩而过,心急之下,只来得及看了眼他的容貌,便匆匆离去。 还未进门,便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不禁开口回道。 闻言,在屋内的几个人皆是一惊。 他这话是何意?不是真的君无痕?那他是谁? 没有理会他们惊疑的目光,即墨恒走了进去,向来温润儒雅的面上,浓眉紧锁,目光盯着床上的人,见他过来,墨林和白芷知趣的退让开来。 即墨恒上前,坐在床沿,抚摸着昀凰的脸颊,一摸她额头,烫的惊人,他眼眸中闪过心疼。 “丫头——” 他低低的唤了声,昀凰迷迷糊糊中应了一声,眉头紧皱,始终没有醒来。他转头,问了李老她的情况,听完之后,问道:“难道如今就这样干等着?等她醒来么?没有别的办法?”(。) 第九十一章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血已经止住了,护心丸也已吃下,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就看大小姐自己的意志了”。 李老说着,摇了摇头,走到桌子前,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了白芷,道:“等大小姐醒来之后,先用人参吊着气,再按照这个药方抓药,每日早晚各一副,煎上半小时辰,喂大小姐服下”。 白芷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李老再写个补血的方子出来,要到城南的济世大药房去抓药,明白么?墨衣,你陪她一起去”,即墨恒沉声说到。 “这药方里,已经加了补血的药材,世子为何。。。”,李老摸着胡须,疑惑地问道,随即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老朽明白了”,低头又写了方子,递给了墨衣。 白芷虽然心有不解,却也懂事的不曾开口去问,世子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她这下人的,只要将小姐侍候好了便可,以小姐的利益为优先,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即墨恒深深的看着床上昏睡着的人,眼眸中闪过愧疚,不舍,心疼。。。种种情绪,他伸出手,轻轻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吩咐白芷等人看守着她,便带着墨言,出去了。 到了房外,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即墨恒停下脚步,目光紧盯着墨言,不说话。 风吹过,淡淡的桂花香在空气中弥散,气氛却是分外压抑。 墨言扑通一声,单膝下跪,道:“义父,是孩儿未能保护好昀凰,请义父责罚”。 即墨恒伸手拉他起来,看着他,叹息,道:“傻孩子,起来吧,这件事情跟你无关,那丫头的脾气我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今日之事,我也有责任,光顾着忙其他的事情,忘记事先告知你们”。 听不太懂即墨恒再说些什么,墨言低着头,暗自自责着。 当时探测到那人武艺高强,怕昀凰去了会有危险,才决定由他去引开那人,而昀凰,则去救囚车里的人,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曾想到,最安全的,却是最危险的。 若是,当时去救那人的是他,而不是昀凰。那样,此刻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就是他了。 他宁愿。。。宁愿是他被捅了,是他躺在那里,而不愿意是昀凰。。。 死都不愿意! 看着她没有多少生机的躺在那里,腹部满是鲜血,眉目紧闭,嘴唇毫无血色,一副快要去了的样子。。。那场面,比捅他几百刀都要来的疼痛。 即墨恒拉住墨言的手,墨言想躲,被他一个用力,将他的手腕捏在手心。 “义父——” “别动!”,即墨恒眉头一皱,视线停留在他手掌心那条长长的伤口上,早在回府看到墨言之时,他便注意到他受了伤,现在看来,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只是看着吓人,血液已经凝固。 即墨恒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小心的洒在他的伤口上,看着他,露出不满的表情,语气中充满了心疼和责怪,道:“自己受了伤,也不知道好好包扎一下,墨言,你要记住,对我而言,昀凰是我的女儿,你也是我的儿子,是我即墨恒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们两个人对我而言,同样重要,知道吗?” “义父,我——”,墨言心中动容,一股暖流自胸口涌起,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即墨恒虽然关心他,却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语。 即墨恒温柔的声音传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你们兄妹两个,要相互帮助,相互关心,但是,不论何时,不可以为了她牺牲自己的性命,明白不?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心头肉,手心手背,我哪一个都不愿意失去!” 墨言眼眶微湿润,哽咽着声音,道:“知道了,义父”。 他想起几年前,楼里出事的那一天,亲生父亲被自己的叔叔杀害,惨死在自己的面前,鲜血洒了他满身,而他,却要强忍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那一刻,家破人亡,他的世界,被鲜血和黑暗覆灭。 后来,娘亲带着他开启了无尽的逃亡生涯,那是他这辈子最无助和绝望的一段时光,后来。。。后来,娘亲为了护住他,惨死在敌人的手下,若不是即墨恒路过,救了他。。。只怕他早已经随着双亲而去。 那时候,他惊慌,他无助,他茫然,他愤恨。。。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复仇,是眼前的男人,给了他一个家。即墨恒,对他而言,亦父亦师亦友。而昀凰对他而言,却像是两个同处黑暗中的人,相互依偎,相互鼓励扶持。见惯了那些娇柔的莺莺燕燕,第一次看见这样泼辣,任性,心狠,真性情的女孩子。。。 在所有人都告诉他,要放下仇恨的时候,这个女孩子,满脸的不屑,痴笑着,说道:“有病么不是?为什么要忘记仇恨?家破人亡的又不是他们,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痛苦,那些伤害,就该狠狠的记在心中,牢牢的刻在心里。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谁捅了你一刀,你就去捅回来,生活,就该如此!原谅那些人,是阎王爷该做的事情,而我们,只要负责将他们送到阎王爷那里去,就好了”,这段话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也让这个女孩从此走到他的心里。 墨言抬头,盯着即墨恒看,眼神坚定,无论何时,即墨恒跟昀凰,都是他最亲的人。 他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他们! 上完药,即墨恒开口,声音温和,道:“墨言,你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墨言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听完,即墨恒想起回来的时候看见的黑衣男子,面露疑惑,“你说,看守那人的头领,他是小丫头的故人?此人,你还不认识?” 墨言点了点头:“确定不识,先前,并未见过此人”。 “他武功如何?” “我与他对打之时,他目的是拖着我,若是拼命全力,怕是跟我不相上下”,墨言回忆着当时的情景,道:“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浑身散发的杀气很浓,看武功套路,应该是哪个王权贵族养的暗卫,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跟昀凰那丫头认得,看他们那样。。。好似。。。关系不一般”。(。) 第九十二章 前世今生的梦境 “暗卫的身份?和昀凰关系不一般。。。” 即墨恒沉吟着,突然想起来,三年前,昀凰独自出去历练了三个月,莫非,就是那时候,与那人相识? 他想着,心中有了一番计较,道:“知道他不是敌人就行了,如今,这一切只能等丫头醒过来再问她了”,他说着,问道:“你们救回来那个人,现在在何处?” 提到那人,墨言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霾,拳头紧握,道:“已经被关押起来了,由暗楼的人看守着,他昏迷不醒,身受重伤,大夫正在医治,估计此刻也快醒了”。 “恩,带我去见他”。 “是!”,墨言想到先前的事情,疑惑不解,“对了,义父,你先前说,他并不是真的君无痕,这话是何意?难道,我们都被人耍了?” 即墨恒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先走吧”。 夜,更加浓了。 屋内,昀凰躺在床上,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似乎听见很多人在喊她的名字,听见很多人在自己周围说话,听见很多人在自己身旁哭泣,听到很多人来了又走,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额头,她的眉眼。。。她很想告诉他们,她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可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怎么也动不了,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回应他们。。。 只能干躺在那里发梦,她梦见很多很多事情,有前世的,也有今生的,混杂在一起,已经分不清,究竟现代的那个是真正的她,还是古代的才是真正的她,抑或是,两个都是她。。。很多陌生的情节,在脑海里面碰撞。 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男子,神情忧伤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他说,凰儿,不管你去了哪里,上天入地,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他说,哪怕逆天改命,哪怕会受天谴,也在所不惜。凰儿,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 胸口莫名的钝痛,酸疼。 这个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明明很陌生的面孔,却好像是刻在自己骨髓里一般,仿佛是认识了几千年,他忧郁的眼眸,让她心痛不已,不!不该。。。不该是这样的,他那样如神明般的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忧伤的表情,怎么可以。。。 脑海中场景一变,她一下子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昀凰惊慌,回头,四处张望,这处仙雾缭绕,美的不似人间,低头,见自己身体完好无损,腹部毫无受伤的痕迹。。。是梦么?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昀凰心里一沉,看来真的是梦,或者,她掉入了某种幻境。。。 “哈哈—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不过是个禽兽,竟然敢肖想神君大人”。 “可不是嘛,就凭她这副模样,哈哈,可笑至极。。。” “痴心妄想!” 。。。。。。 嘲弄的笑声自不远处传来,昀凰闻言一楞,她顺着声响走了过去,在一棵大树后面,站着几个年轻女子,每一个都容颜绝佳,穿着打扮像是电视上看到的仙女,昀凰皱眉,什么玩意?她这是又穿越了?还是只是做了一个很奇葩怪异的梦? 她撇开这些猜测,继续看去,这一下,不由一个惊吓,在那些女子面前,立了一只小怪物,浑身黑不溜秋,高昂着的鸡头上,毛发长长的立在脑后,长长的脖子像蛇身一样,一对小翅膀别在身体两侧,身后拖着毛毛的尾巴,翘在那儿一晃一晃的,看着像是刚长起来的,毛稀稀疏疏的贴在身上。。。鸡不像鸡,鸟不像鸟的,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落汤鸡,不过,要比鸡丑多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丑成这样也好意思跑出来,吓到别人怎么办?就算不吓到别人,吓到其他动物也不好吧!昀凰一脸的嫌弃地看着那东西,完全不知她吐槽的就是自己。 那鬼东西低头看了看自己,打量了几番,眼珠子不停地转动,鸡头一昂,开口道:“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声音清脆动听。 它对面的几个女子又是哄堂大笑,嘲讽的眼神看着它,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昀凰再次吓住,妈啊!这年头丑八怪也能说人话了?这是什么破地方? 她一边腹诽,一边继续看着,见那群女子中有一人走了出来,那女子一身华服,漂亮的脸蛋上,黛眉,小巧的樱桃嘴,一双丹凤眼闪着精明的光芒。 她施施然行至那丑八怪面前,俯视着它,眼里的不屑分外明显,道:“昀凰,你是不是很想和神君在一起?” 。。。昀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昀。。。凰。。。这货竟然和她同名。。。此刻她确定了,百分之百的肯定,这绝对是梦,还是一场噩梦! 那丑八怪仰着鸡头,“姐姐说这话倒是奇怪,我本来就和神君在一起啊”。 那女子捂着嘴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傻瓜,我说的在一起可跟你说的不同,难道你没听说吗?神君就要迎娶鸾族圣女了,你不过是他闲来无事圈养的宠物,他此时看中你,那只是一时的兴起,等神君有了妻,日后便是要和她在一起,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生生世世。。。身边哪里还容得下你。。。” 那丑八怪听了,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那女子接着道:“你不是也看过人间的话本么,这男女之事,阴阳调和。。。你这副模样,就不用妄想了,神君又岂会看上你。。。” 那丑八怪干瘪的尾巴吧唧一下耸拉了下来了,干净澄澈的眼眸湿漉漉的,满是失落和难过,看得昀凰心不自觉地狠狠的揪了一下,莫名的疼痛,这丑八怪!难受的样子。。。还真让人心疼。 它开口,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我。。。我不会离开神君的,我没有想过那些。。。我只想待在他身边,陪着他。。。” 那女子眼珠子滴溜一转,笑道:“你真想和神君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 第九十三章 前世今生的梦境 闻言,那丑八怪仰起丑陋的鸡头,欣喜道:“真的吗?你有什么办法?”,它湿漉漉的眼眸中一下子充满了光芒,满是期待。 昀凰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不到,这丑八怪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这女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她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它是不是傻? 见它上了钩,那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明艳的面上笑容更盛,她从袖口中掏出一颗通红的丹药,看着那丑八怪,说道:“看到没,这可是我从太上老君那里求来的,混元丹,服下它,洗髓伐骨,重塑人身,能让你顷刻间变成成人模样”。 远处的大树上,一个身影乍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身形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那丑八怪伸出爪子接过去,抬起鸡头,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昀凰继续翻着白眼,这还用问么,为什么,自然是想要害你了。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生物,又丑又傻! 那女子道:“你我同门一场,自然是要互相扶持了。只是,你要考虑清楚了,这洗髓伐骨之痛,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稍有差迟,就会前功尽弃,你区区几百年的功力可就全没了,如今,就看你的造化了”。 。。。。。。 昀凰正看的起劲,想着这傻东西会不会真的吃下去,突然间,场景一变,失重的感觉传来,昀凰还没过来,就来到另一个地方,她睁眼,看着四周,像是在一片花园之中,抬头,星河一片,璀璨的繁星点点。 她四周看了看,在她前面,一个小黑影在前面移动着,那身形。。。是丑八怪。 这二傻子又要干什么? 昀凰想着,便跟了上去。 那丑八怪跟鸭子似的,一摇一摆的走着,轻声的喊着:“高歌——高歌——你在哪里啊——” 高歌?念着这两个字,昀凰凝眉,心中微微一痛,想到了自己被捅了一刀之后见到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依墨言的性格,定然不会放过他,而他,无意中害了她,心里不会好过,只怕,他被墨言揍的时候都不会还一下手,会任由墨言发泄,借此来惩罚自己。。。那个傻瓜! 她撇开心中的情绪,定眼去看,小丑八怪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它口中的“高歌”,突然一个英俊的男子从一旁的大树上跃下,那面容。。。 昀凰看了以后惊讶的叫了出声,他——竟然与她所认识的那人有七八分相似,不同的是,她所认识的高歌,永远都是一副面瘫脸,冷峻的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而面前的这个,头顶上长着两只小鹿角,给他平添了几分可爱,英俊的面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在看到丑八怪的时候,皱了皱漂亮的眉毛,不满道:“怎么又是这幅丑里吧唧的样子?” 丑八怪瘪着嘴巴道:“神君不允许我露出真面目。。。我无所谓啊,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是我。。。” 高歌弯下腰,看着丑八怪道:“哼,你干嘛老听他的话?我都要吃醋了。。。快,变回去,我要看到真实的你”。 丑八怪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在昀凰惊诧的目光中,她浑身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摇身一变,面前出现了一个精琢玉雕的小女孩,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火红色光芒,身上隐约闪现出一个凤凰的图形,那般的夺目。 莫非她——她是凤凰化身! 察觉到这一点,昀凰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面前的小女孩如玉琢一般,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漂亮的杏花眼眨巴眨巴,秀挺的鼻子,粉嫩的小嘴巴。。。。好漂亮的小姑娘啊,想到她跟自己的名字一样,昀凰心里得意,开始觉得这个梦美好起来。 高歌满意的看着她的模样,将她往怀中一抱,就地而坐,抚摸着她的脑袋,道:“这才乖,小凤凰儿”。 小女孩从怀中掏出很多仙果,递给高歌,道:“我从师傅那里偷来的,你快吃吧”,那人接过去之后狼吞虎咽的吃完,满脸笑意的看着她:“小凤凰儿,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语气中满是威胁。 “就知道你白天跑去看了”,小女孩笑靥如花,面上半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她从怀中掏出那颗混元丹,“高歌,你说。。。若是我恳求你。。。在我吃下去之后,替我护法,你可愿意?” “你说呢”,咬牙切齿的声音。 小女孩抬头看着他,面上的认真,让昀凰都是一愣,这小丫头。。。眼神清澈一片,闪烁着光芒,看着挺聪明的,不像是二傻子啊。。。。 只听得她用柔软的嗓音说道:“高歌,高哥哥,好哥哥,好大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那人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疯了是不是?你以为这是什么?灵丹妙药么?能够随便吃?她们那群人是好东西么,她们的话你也相信?”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小女孩垂下头,低声说道:“高歌,其实我知道的,她们都不喜欢我,排斥我,表面上对我冷嘲热讽,暗地里也是各种说我坏话,可是这些,我都不在意的,神君让我来这里学法术,学如何做人,我就来了,我只想好好的做完他吩咐的事情,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若是吃下这个,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那不管付出什么,我都是乐意的。。。高歌,我从未求过你,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 那男子皱着眉头看着她,面色难看,良久,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若是。。。我做不到呢?你就偷偷的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吃下去是不是?” 那小女孩沉默了。 他凉凉地笑了几声,“为什么。。。你就这么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他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呓语般呢喃道:“就不能考虑一下我么?” “啊?高歌你在说什么?”,小女孩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能听清,开口问道。(。) 第九十四章 前世今生的梦境 “没说什么。。。” 那叫高歌的男子改口道,他苦笑一声,眼神中的落寞寂寥被昀凰看在了眼里,只可惜,坐在他怀里,低垂着小脑袋瓜子的小姑娘未能看见。 在小姑娘仰起头时,那男子的面上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情,好似刚刚的落寞并不曾出现过。 他坏坏的笑着,一把捏住小姑娘的脸蛋,蹂躏着,嬉笑着说道:“小凤凰儿,你当真决定好了?你不后悔吗?” 听到这话,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高声道:“高歌,你答应我了是不是?你答应为我护法?” 看见这男子强装欢颜,不知为何,昀凰心中很不舒服,特别的不舒服。。。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将她的心脏抓在手里,用力的捏着揉着,这感觉,让她很是难受。 她看着那小姑娘没心没肺的笑脸,突然间就很想揍她一顿,她这般想着,也就这般去做了。 昀凰上前几步,用力的一挥手,摸了个空,昀凰楞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她的手穿透了小姑娘的身体,什么都没有摸过,就好似空气一般,可是这一切又是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昀凰无奈叹息,好吧,果然是个梦,只是这个梦,太过离奇了,她所看到的事情。。。真实的有些吓人,像是曾经经历过一般。 她想不通自己被人捅了一刀,怎么就来到这样莫名其妙的地方,见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有莫名其妙的人。。。想不通的事情,她就暂时不管了,专心看戏。 昀凰继续挥动着手,只能触摸到空气,她咬着牙,将两手放在小姑娘的头两边,做着撕裂的动作,想象着自己将她的脑袋给劈裂开来。 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和她同名的小姑娘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是矿泉水还是浆糊?抑或是烤鸭? 反正不管装的是什么,肯定不是脑子就对了。 这货空张了一副好皮囊,根本就没有脑子。 那男子深深的看着小姑娘,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什么,眼眸里闪过很多东西,最后化成一眸无奈的浅笑。 他伸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小凤凰儿,你总该拿出诚意来!” 小姑娘咧开嘴,笑成了一朵花儿,她抱着他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漂亮的杏花眼眨巴眨巴,撒娇道:“好哥哥,只要你答应我,你说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高歌笑着,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真的吗?我要什么你都答应?恩?” 瞧见了他眼底的不怀好意。 小姑娘头一缩,想到了初见到他时候的情景,有些畏惧,她支支吾吾道:“唔。。。你不会又想吸我的血吧,这个。。。你的身体不是快复原了吗?应该不需要再吸我的血了吧。。。呜呜呜。。。我很怕疼的。。。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想吃我的肉?” 吸她的血? 昀凰敏感的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汇,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她盯着小姑娘死命的瞧着,想起先前她变身时,身上散发的火红色光芒,隐约音乐有一只凤凰在舞动。 传说中,凤凰的眼泪和鲜血都是治疗圣品,难道是真的? 那男子闻言英俊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头上的鹿角一动一动的。。。他伸手,吧唧一下狠狠的敲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疼的那小姑娘眼中一瞬间起了一层雾气,只听得高歌阴森森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你个臭凤凰,谁稀罕吸你的血了,你的血一股血腥味好么。还不如鱼头汤好喝。。。你的肉,咬在嘴里跟稻草似的,又硬又难嚼,我还不如去啃猪蹄呢。。。就是你送给我吃,我都不要!” 小姑娘:“。。。。。。” 她嘟着嘴巴,有些不乐意,道:“臭高歌,你的肉才像稻草呢,你的血才有血腥味呢。。。明明就是香香的。。。多少妖魔鬼怪抢着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好吗?它们说我的肉特别特别的香,要不是神君护着,我可能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昀凰汗颜,无语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的确定了,面前这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就是个正宗的二傻子。 她说到有妖怪要吃她,那语气中的骄傲是几个意思?那满脸的自豪又是什么情况?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她不是凤凰么,凤凰不应该是那种即高冷又骄傲的生物么? 百鸟之王,蔑视其他所有的生物,让所有的生灵都臣服于它,将世界狠狠的踩在脚下什么的。。。这才是一只凤凰该有的状态吧! 面前的这一只是怎么回事?还是说天底下的凤凰都是这么又傻又笨?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生物,还跟她同名? 这边,昀凰内心有些奔溃。 那厢,名叫高歌的男子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似是终于发觉到和她聊天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扶额,道:“别闹了小凤凰儿,我所提的要求是,待我伤势好了,你随我去一趟魔都可好?还有凤鸣山,那是你的家,你就不想回去看看么?” “可是。。。可是,神君不准我随意乱走,他说为了保护我。。。” “神君神君。。。你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都是他。。。你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怪你,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活着,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昀凰,你是一只凤凰,就该翱翔于蓝天,而不是被囚禁在这个破地方,变成那丑不拉几的模样,整日被人欺凌,受人嘲笑,连一只低贱的青鸾都能将你踩在脚底下。。。他救了你,是他让你重生了,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若当真对你好,就该给你自由,让你做最真实的自己。。。”,男子说着,眼中隐隐有火光现出,似是察觉到自己失了控,他紧闭上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良久,才睁开眼睛,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见小姑娘呆愣着看着自己,他叹气:“小凤凰儿,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语气这么凶。。。我就这一个要求,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 第九十五章 清醒过来 那小女孩踌躇着,最后勉强的点了点头,道:“行,那我答应你”,她嘻嘻笑着,伸出了小手指:“我们勾勾手指头,一言为定”。 高歌眼眸中一丝暗淡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副嬉笑的面孔,伸出了手,勾住了她的小手指,笑道:“好的,一言为定,我们是拉过小手指的,到时候也不许耍赖啊”。 “恩,放心吧”,小女孩仰起头,嘻嘻笑着,她拿出那颗混元丹,一口吞了下去。 不光是高歌吓了一跳,就连看着的昀凰也是吓了一大跳。。。二傻子你要不要这么生猛? 不是说这个药吃下去会洗髓伐骨么,你。。。就这么随便的吃下去了?出了事情怎么办?刚刚看他们的反应,两个人应该是偷着见面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万一一会儿这二傻子出了问题,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这个名叫高歌的貌似身体还没有复原吧。。。 高歌神色凝重了起来,低声叹气:“几千年了。。。。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鲁莽”,他将小女孩抱下,双腿环绕,坐在她的身后,双手放在胸前,结了一个复杂的印记,瞬间,在他们周围,起了一个淡蓝色的光圈,将他们包围在一起。 昀凰惊诧的看着这一切,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这。。。这是什么情况?仙术?法术?妖术? 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小女孩突然仰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她浑身散发出火红色的光芒,像是一团火,将她这个人都包围在一起。 强大耀眼的光芒一闪,从小女孩的身上向外面辐射出去,在遇到淡蓝色光圈的时候,被全部拦截了下来,没有流露到外面去。 昀凰有些了然,看来这个淡蓝色光圈,就类似于一堵墙,将此间与外界隔绝开来,这样,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都是无从知晓的。怪不得这二傻子这么有恃无恐,直接就将混元丹吞了下去,原来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她倒是精明了一回,在这男子答应了之后,立即吞下去。 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 小女孩浑身的火焰越来越浓烈,最后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只听得压抑的吼叫声自里面传来,听上去似是非常的痛苦,昀凰的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觉得自己的周身都热了起来,那火焰中的身影,不断的蜷曲,变化。。。 高歌面上越发的凝重,他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嘴里念着一大串难懂的词汇,一股淡蓝色的光,自他的手掌心手中涌出,缓缓的流到了小女孩身上,在吸收了这股力量之后,小女孩痛苦的声音减轻了不小。 眼看着火焰中的身影一点点的变大,昀凰的眼眸深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混元丹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听着他们先前的对话,也知道,这是能够让这女孩瞬间成长,变成一个大人的药。 洗髓伐骨,如此说来岂不是要将她的骨骼经脉全部打乱了,然后重新塑造,变成成人的体魄? 这是怎样的经历,怎样的疼痛,都不用想也该知道。 她。。。为何如此执着于变成大人模样。 这边,昀凰还在不断的猜测,那边,高歌满脸都是汗水,他面色涨红,随便慢慢变得苍白,发青,他猛得垂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咬着牙,继续发力,护着她。 昀凰凝眉,这人——和她认识的那个高歌一样,让人心疼。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又或许是一个时辰。。。。。。 小女孩压抑的叫喊声越来越微弱,最后火光一闪,从她的身上消失,她的身影露了出来,她缓缓起身,抬起了头。。。。。。昀凰震惊的看着她,她。。。她。。。她竟然和她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不同的是,面前的人,容貌比她更美,她额头正中间有一个凤凰图形,光芒一闪,又隐了下去。 她转过身后,看向身后的人,那人眼神死死的盯着她看,一眨也不眨,眼神中充满了种种的情绪,有伤感,有心疼,有怀念,最后化成嘴角的一抹浅笑,“昀凰——你终于回来了么?”,他眸光有一瞬间的迷离,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他眼神一凛,将面前的女子拉住,看向她的身后,在她的背后,缓慢的生出了一双黑色的翅膀。。。 “怎么会。。。怎么会入魔?你。。。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黑色翅膀,呢喃着,垂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这一次,他口中的鲜血越吐越多,最终,身体缓缓的倒了下去。。。 入魔?什么鬼? 黑色翅膀怎么了? 昀凰眼神呆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还待看下去,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她牢牢的锁住,让她动弹不得,面前的情景不断的变化,重重叠叠,在她的面前略过。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孩子,回去吧,到你该去的地方————” “去吧,回去吧孩子——” “去你该去的地方——” “完成你的使命——” “去吧——” 。。。。。。 声音在昀凰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她的灵魂不断的漂浮,旋转着,接着极速的坠落,坠落。。。最后重重的落下,一切恢复平静。 昀凰突然惊醒,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温润的双眼。 “啊——鬼啊————” 她没反应过来,惊吓之中一动弹,腹部撕裂般的疼痛感传来,痛得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莫要动弹”,一个温润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那人按住她的身子,将她扶着躺好。 一股幽幽的,清淡的,很好闻的香味袭来。 昀凰仔细去看,来人银色的面具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一双深邃的眼眸正紧紧的锁着她,内里充满着担忧,心疼,不舍。。。种种情绪。 “慕容。。。”,她开口,声音沙哑,语气中有些惊诧:“。。。慕容瑾,你。。。怎么会来?”,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去,她还在自己的房间,只是视线所及的范围之间看不见人影。 (。) 第九十六章 摸的爽不爽 “乖,你伤势严重,不要乱动——” 他拿开面具,绝美的容颜露了出来,白玉般的面容清贵无暇,既好看的眉毛下一双沉寂如幽潭的眼眸,敛尽风华,对着她浅浅的笑着,道:“放心,我在这里”。 放心,我在这里。 在这里。。。 好温馨的画面,好温暖的语句。 昀凰的脸却瞬间冷了下来,她面色不善的看着来人,开口,质问道:“谁允许你进来的?你来做什么?她们呢?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声音沙哑。 为何墨衣,白芷她们都不见了踪影,她如今受伤在床,按照她们的性格,肯定是彻夜的守着她,照顾着她才是。。。 “她们只是睡着了”。 慕容瑾认真的看着她,无奈叹气:“都快死的人,还在担心身边的人,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他说着,侧过身坐在她旁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了她的外衣,在看到她腹部的纱布时候愣住了,眼眸深邃,蕴藏着无尽的情绪,紧紧盯着那处。 因着先前已被他挑过一次衣裳,心知他这是在替她检查伤势,昀凰躺在床上,此刻彻底放松下来,腹部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痛得她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布满了虚汗。 她想着先前那奇怪的梦境,那个最后变的和她一模一样的丑八怪,长着鹿角的高歌,什么混元丹,还有他们口中的神君大人,黑色的翅膀,那奇怪的声音。。。。。。心里苦笑一声,看来是她伤势过重,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梦,梦里的一切,梦醒之后,都不用放在心上。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想到梦里的人,最初的那个声音,心中隐隐作痛,那个忧伤的身影,他到底是谁? 为何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他说,不管你去了哪里,上天入地,他都会把她找回来。 他让她等他。。。 昀凰凝着眉头,将这纷乱的心思撇到脑后,突然,腹部冰凉的感觉传来,她微微抬头,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拆开了她拿出的纱布,冰凉的手指轻轻的从她肚子那里划过。。。 轩辕王朝民俗开放,虽说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可若非至亲或夫妻,按规律,男女也是不可同榻而坐的,更何况,还是直接掀开衣服看对方的腹部—— 面前的男子,显然没有这个意识。 他替她检查伤口,她还是能够理解的,医患之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可是他竟然抚摸。。。这就有些过分了。 昀凰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他:“慕容瑾。。。你个下流胚子,摸的爽不爽!” 慕容瑾抬头看向她,目光澄澈,绝美的面上扯出一丝浅笑,道:“姑娘,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他说着,手指继续在她的伤口处滑动,“莫非。。。喜欢我这样摸你?” 似笑非笑的面容,说出的话却是分外欠揍。 昀凰:“。。。。。。” 这个人,说的话一贯让人气恼,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谁激动了,她这是气的好不好?喜欢?喜欢他妹啊! 她面色铁青,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疼痛,紧拽着拳头,内心愤恨道:等她好起来。。。等她好起来,她定不会饶了他!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昀凰。。。”,他轻声念着这两个字,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干嘛?”,昀凰语气不善,突然察觉到,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以往,他都是喊她姑娘的,她疑惑的看着他,出言讽刺道:“堂堂左相大人,大半夜的不好好待在家里好好睡觉,却跑到别人女子闺房之中,行这种下流肮脏之事,以你在外的名声,这若是传了出去,可就惹人深思了,只怕你就要多一条****的罪行了!是不是最近国家太平,奏折太少,你无事可做,闲得蛋疼?” 蛋疼? 这是什么词汇? 她总是语出惊人,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慕容瑾也不恼,笑着看着她,开口,声音温润,听不出一丝起伏,“堂堂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昀凰郡主,大半夜不在闺房之中待着,身着夜行衣跑了出去,还身受重伤,与此同时,京城郊外的一辆囚车被劫,死伤无数。。。这若是传出去,只怕会更加惹人遐想。。。到时候,不光是你,整个镇国侯府都会受到牵连。。。” 他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话反讥了回来。 听到他说这话,昀凰半点惊讶都没有,此刻,他能出现在这里,便表明今晚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只是不知。。。是他自己的情报得到的消息,还是。。。舅舅告知他的。 昀凰低眉细想着,腹部的疼痛又一次传来,疼的她眉头紧皱,面色惨白,她咬着牙,却始终没有吭一声。 她心里咒骂道:该死的古代,连麻醉药都没有。 那人刺过来的时候,她没有防范,可是多年在枪弹雨林下形成的对危险的高度警惕还是在的,虽说未能躲开,但当时,凭借她身体的本能反应,浑身的内力集中在那,抵挡了匕首的一部分攻势。 也幸好那人刺入的角度稍有偏差,并没有刺中她的要害之处,若是。。。 若是匕首再进一分,或者,角度再偏一些,划破了她的内脏。。。只怕她此刻就不是躺在这里跟面前的流氓大眼瞪小眼,而是直接翘辫子,去阴曹地府跟阎王老爷坐着下棋了。 然而,虽说伤口并不致命,可在这医疗条件跟现代远远没办法比的古代,问题就严重多了。这若是在现代,推到手术室里面,让医生缝上个几针,再挂个水,打打针,没几天她就可以生龙活虎,到处蹦跶了,简直就是小事一桩嘛。可是在这里,伤口没办法缝针,愈合的缓慢,伤口要是感染,或者是发炎,这里又没有抗生素之类的药物,稍有不慎,就有致命的危险了,她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 昀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目光紧紧的锁着身旁的男子。(。) 第九十七章 她的初吻 慕容瑾问道:“你。。。可曾失望?” “失望?”,昀凰先是不解,随即明白了过来,道:“你是说君无痕刺我之事么?”,见他点了点头,昀凰咧开嘴,轻轻的笑了一下,道:“失望倒是谈不上。我能理解他为何如此做,若他真的是君无痕,那定是被官兵所要挟,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若他不是君无痕。。。”,她眼眸深了深,接着道:“那这一切便都是一个幌子,幕后有人算计,目的便是要将君家旧人一网打尽。。。”,囚车里的那人,跟她记忆中的君无痕有七八分相似,若说他是假的,很难让人相信,除非。。。除非他是易容的。 当时她急着将他带出去,来不及多想,被捅一刀之后,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闪过了很多念头,也将里面的弯弯道道想明白了。 “原来你是知道的,明知有危险,为何还要去救他?” 为什么? 昀凰凝眉,为了死去的昀凰吧,也为了。。。自己记忆中那个清冷的少年,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君无痕,哪怕有一成的可能性,她都不愿意放弃,她也绝不会放弃。 “想救就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今人已经救回来了,倘若他是真的,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闻言,慕容瑾沉默了,深深的看着她,起身,行至桌子前,倒了一杯水,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一粒扔了进去,待药丸完全融化之后,端至昀凰身边。 见此,昀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这人倒是难得体贴了一回,知道她身上有伤,不能轻易动弹,便替她倒好了水。 她躺在那里,看着他,毫不客气的下着命令,道:“慕容瑾,我口渴了,喂我喝水!” 慕容瑾看着她,眸中波光一闪,“既然姑娘要求,那。。。慕容莫敢不从”,话音刚落,他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水。 喝下去了? 他竟然自己喝下去了! 说好的喂她呢? 昀凰瞪大着眼睛看着,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这个人要不要这样,这就跟一个健全的人在一个瘸子面前跳舞一般,一边跳还一边说,来啊,我们一起跳啊。。。 见她面色不虞,慕容瑾眸光闪过一丝笑意,俯身,对着她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昀凰眼看着他的脸靠了过来,尚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被他擒住了嘴唇,她怒目圆瞪,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这个臭流氓!卑鄙!无耻! 她开口,正要破口大骂,一股水流自他嘴里流出,流入她的嘴里,她身上有伤,不敢乱动,嘴唇被他包裹着,躲闪不得,只得被动的接受着。 似是怕她呛到,慕容瑾把握着速度,水一点一点的喂到她的嘴里,被她她一点一点的咽了下去,两个人眸光相对。。。。。。 他看着她,墨眸深邃,似是包含着星辰大海,让人看不懂他内心的想法。 而她,却是眸中喷火,包含着气恼和隐忍,一眼就明了。 再全部喂完之后,慕容瑾左手伸手,盖住她的眼睛,趁她牙齿未闭合之际,温暖的舌头灵巧的探入她的口中,轻而易举地含住了她馨香的舌尖。。。 吸吮挑逗,辗转追随,强势中又不失温柔,攻城掠地。 唇瓣酥麻,舌头被他含着,一种穿心而过的感觉被他的唇点燃,传遍全身,昀凰躲闪不得,被动的承受着。。。 靠!这可是她的初吻! 她竟然被人强吻了!还是被面前这个披着羊皮的大色狼! 她内心悲愤,憋屈,无奈。。。隐隐升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感。 唇齿相依,缠绵缱绻。 吻的及深,吻的火热,吻的情深,吻的意浓! 只是不知,这亲吻的人心思又是怎样的。。。。。。 察觉到她不再抗拒,慕容瑾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鼻息缠绕,见她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漂亮的杏眸,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怜爱,内心叹息一声,继续亲吻着,同时,右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腹部。 “若是痛的话。。。就咬我”,他低声说道,话音一落,他眼眸一动,手指用力在她伤口附近的穴位上点了几下,伤口裂开,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痛得昀凰瞬间瞪大了双眼,惨叫出声,嘴唇再次被他含住,声音被他吻了下去。 他。。。他要做什么! 昀凰吃痛,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嘴唇,却仍然抵不住腹部的疼痛来的剧烈,像是再次被捅了一刀,疼的她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慕容瑾加深了亲吻,任由昀凰狠狠的咬着他的嘴唇。他右手弯曲,指尖运力,极快的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划过,手掌心撕裂开一道伤口,鲜血溢了出来。 他将手掌心覆盖在她的伤口处,鲜血流入了她的身体,亲吻着的两个人都未能看见,就在他们血液相融之时,一股极淡的红光涌出,将两个人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昀凰的额头,一个火红的凤凰图形显出,和她在梦境中见到的小女孩最后变身时候额头上的图形一模一样,转瞬间又隐了下去。 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昀凰根本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本能的咬住了他的嘴唇,一股血腥味涌出,在两个人的唇间弥散开来。 恍惚间,一个身影自脑海中涌现出来,那人神情忧伤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痛楚: “凰儿,不管你去了哪里,上天入地,我都要把你找回来——” “不——你绝对不能有事,凰儿,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哪怕逆天改命,会受天谴,也在所不惜!” “凰儿,你一定要等我” “你要等我——” 。。。。。。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又一次出现在我脑海中,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昀凰的头痛着,像是要裂开一般,她松开了咬着慕容瑾的牙齿,任由慕容瑾亲吻着,最终,头一歪,再次昏迷了过去。 (。) 第九十八章 小姐你死的好惨啊 自她昏迷之后,慕容瑾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唇瓣分离,他嘴唇已经被她咬破,沾染着鲜血,给他绝美的面容带来几分妖娆的气息。 慕容瑾深深的凝望着昀凰,眼眸深邃,带着些许柔情,还有一丝丝的疑惑。 为什么? 刚刚她咬破他嘴唇的时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很多很多奇异的场景。。。。。。 他看到一个满身孤傲的男子,千百年来都是独来独往,神色淡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身边多出了一个幼小的身影,从那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在他身后,始终跟着一只长相丑陋的鸡不像鸡,鸟不像鸟的“小丑八怪”,它一摇一摆的走着,跟鸭子似的。 他看到,那男子捏着那“小丑八怪”,任由它咬破自己的手指,躺在他的手掌心,贪婪地吸食着他的鲜血,“小丑八怪”一脸的满足,打着响亮的饱嗝,依偎在他的怀里休息。 他看到,那男子不厌其烦的教着“小丑八怪”说话,写字,修习仙术。。。。。。 他看到那男子,神色苍凉的抱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她浑身散发着火红色的光芒,身体逐渐趋近于透明,额头一点凤凰图形,凄绝,妖艳。。。最终缓缓的从他怀里消失。。。。。。 而这些,他确定自己不曾经历过,却又是那般的真实的显示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好似。。。好似曾经发生过一般。 他目光下移,直盯着她的腹部看,那处满是鲜血,染红了她的肚子,以及身上的床褥,像是开着大朵的曼佗罗花,妖艳,魅惑。 他手指轻轻从她肌肤上划过,原本瘆人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结了浅浅的一层伤疤。 他目露诧异,似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他的血有治疗愈合的作用,配合药物治疗,事半功倍,像这样瞬间就能愈合伤口的,却还是头一回,也不知是她身体的修复能力强,还是。。。刚才的幻境所致。。。 慕容瑾垂下眼眸,从怀中掏出药,抹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心,那处的血液慢慢止住。 他凝望着昏睡过去的容颜,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着汗水,紧闭着的眼眸,眼珠轻轻转动着,长长的睫毛,嘴唇上浸染着他的鲜血,嘴唇轻抿。。。她就这样真实的躺在自己身旁,也就只有此刻,乖巧的让人心疼。。。。。。慕容瑾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化成嘴边的一声幽幽叹息,低声叫道:“凰儿。。。” 真是个傻瓜。 平时看着挺精明机灵的人,这回怎么如此不聪明,就只知道要救人,凭着一腔热血冲了过去,却也不想想,多年未见的人,蓦然出现,其中定有蹊跷,不管怎样,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君无痕,她都该有所警觉才是,怎么会那么鲁莽,让自己深陷险境。。。 更何况,她所救之人,根本就不是君无痕。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那人也只是与真正的君无痕有七分相似罢了。 如若。。。 如若他事先告知她所有的秘密,会不会。。。今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慕容瑾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挣扎,他动作温柔,替她擦去身上的血液,将她的衣裳整理好,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低头,对着她的脸颊,缓缓的吻了下去。 。。。。。。 第二天,昀凰是被一声犀利的尖叫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中,微微睁开了双眼,正看见了墨林那张惊恐的面容,她瞪着昀凰身下染红的床褥,尖声的叫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啊。。。小姐你死得好惨哪——” 在她一旁,白芷面色惨白,眼神死死的盯着那摊血,表情似是快要哭出来了。 昨晚,她们几个人明明守在昀凰身边,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呼唤,可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她们三个人却是睡在邻屋的床上。。。三个人大惊。 莫非。。。。。。莫非她们被人下了迷药? 她们连面容都来不及收拾,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正看见昀凰“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身下的那一滩血早已经干涸,血红色的床褥,刺激了她们的双眼。 这还了得,墨林当下便以为昨晚在她们不知不觉被人下药时,小姐已经被人给杀了,她哭丧着脸,完全没有注意到昀凰已经睁开了双眼,正一脸无语的看着她,满头黑线。 她死的好惨?墨林这丫头不仅眼瞎,而且。。。脑子还坏掉了! 突然间觉得心好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白痴的侍女? 唯有墨衣稍微有些淡定,她惊慌之下,扭头,正对上昀凰一双含笑的双眼,“小。。。小姐。。。小姐你。。。醒了?”,她结巴道。 “啊?什么醒了?”,墨林迷茫的转头,只一眼,她面上的惊恐一下子变成了惊喜,变脸之快让昀凰忍不住咂舌,这小丫头,咋咋呼呼的。 墨林瞬间眉开眼笑,叫嚷道:“啊——小姐你醒了?你没有死啊!太好啦——小姐,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要紧的?伤口还疼吗?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小姐,你吓死我了啊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一动不动的。。。” 昀凰:“。。。。。。” 会不会说话?你才死了呢! 她活的好好的好吧! 昀凰开口,声音虚弱沙哑:“墨林,你再叫嚷下去,我还没病死,就已经被你吵死了”。 墨林一下子闭上了嘴巴,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笑着,道:“小姐,人家担心你嘛”,声音小了下去。 “小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这就去喊李老过来”,墨林比较稳重,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她面上欢喜,说话也顺溜了:“白芷快去煎药,墨林,去烧点热水,喂小姐喝下”。 几个人飞快的运作起来,唯有昀凰一个闲人,躺在那里,看着她们忙活,她眉头微蹙,想到了昨夜不请自来的那人,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霾,这个流氓! (。) 第九十九章 伤口痊愈 这两次的接触,让她深刻地认识到,左相大人根本就是衣冠禽兽。 他人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都以为他是无爱无欲的仙人,不曾想,内里竟然是个大流氓,大色鬼! 竟然趁机强吻她,还故意戳她的伤口!行为恶劣,思想龌龊! 他简直就是恶魔化身。 想到此,她突然一愣,不对。 很不对! 强吻她,还可以说是他下流无耻,那他。。。他为何会戳她的伤口?以至她痛到晕了过去,这完全不合常理。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目的,对她,更是关爱有加,曾经多次出手救她,虽然这份关爱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昀凰能够肯定,他对她没有恶意,他更不会无缘无故的戳她的伤口。 昀凰细想着,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貌似。。。貌似自她醒来,伤口就没疼过。 她的手轻轻覆盖在腹部,隔着衣服,那处摸不到任何东西,连纱布都没有,她心中隐隐升出一个猜测,只得李老过来求证。 不一会,一个穿着灰袍的白胡子老头一溜小跑跟着墨衣进来,李老看到昀凰醒了过来也是一喜,坐定,连忙替她把脉,他眉头越皱越深,一会摇摇头,一会又抚摸着花白的胡须做疑惑状,看得墨衣心里着急起来,问道:“李老,小姐她到底怎么样了?” 李老摇摇头,没有回答,继续把脉,似是不相信自己所探得的,良久,他起身,寻问道:“大小姐,得罪了,能不能让老朽看一下伤口?” 昀凰点头。 在外衣掀开,露出肚子之时,李老和墨衣同时瞪大了双眼。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墨衣吃惊地问道。 端着药走进来的白芷见此,也是一惊,手中的药碗差点没拿稳,她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小姐,你。。。你的伤口。。。好了?” 从他们的反应中,猜到了什么,昀凰起身,低头看去:她受伤之处结了一层浅浅的伤疤,已经看不出被刀捅过,这样子,似是已经愈合! 她将衣裳整理好,靠在床边,凝着眉头,默不作声。 李老摸着胡须道:“大小姐脉象虚浮,乃失血亡阴,阴气损伤,阳气偏胜之象,只要补血滋阴便可,伤口。。。已然痊愈”,李老说着,疑惑道:“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老夫行医三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情况。。。按常理,匕首刺入,伤在腹部,至少要卧床医治一个月,休养个半年才行。。。” 墨衣想到昨夜的情景,看向昀凰,眼眸深了,试探地问道:“小姐,昨夜。。。可曾有什么人闯入?我们几个明明守着你,可是一早醒来,却是躺在外室的床上。。。” 慕、容、瑾。 昀凰心里念着这三个字,一时之间,不知道内心究竟是何感想。 回忆着昨夜昏迷之前的情景,他在亲吻她之时,出手将她的伤口裂开,她吃痛,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的手掌敷在她的伤口处。。。随后,她便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她的伤口便痊愈了。。。 她心里明白,是慕容瑾救了她。。。听说,历代药王谷的谷主生天神体,血液具有治愈的功能,不管是身中剧毒,还是受到任何重伤,只要尚有一线生机,便能医治,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慕容瑾是无极大师的传人,据说无极大师乃古今第一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之事。。。几乎是无所不知,一双慧眼能够能窥得天机,知晓前世今生,说出的话就跟预言似的,基本上都能成真,他一生闲云野鹤,四处漂泊,皇上场景多次寻找,相邀,想认命他为国师大人,甚至不惜以金钱城池相送,都被他一一拒绝,无人知道他在那里,无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他,就是一个神话,若慕容瑾当真是他的传人,那他有一些奇异的能力,也未尝不可,只是不知,是他的鲜血有治愈的功能,还是他的内力具有治愈的效果,抑或是,他会一些奇异的法术。。。 墨衣狐疑地看了过来,昀凰低眉,眉眼一敛,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慕容瑾救了她一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别人的好。 她面上做无辜状,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我。。。昨晚迷迷糊糊中,看到一束白光在房间中闪现,我当时痛的死去活来,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来到我的床前,当时我浑身都不能动弹。。。” 听到这里,在场的几个人都惊的呼吸都屏住了。 昀凰接着忽悠,幽幽的道:“我只能躺在那里,听到他说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话,我脑袋昏昏沉沉,听不大清,隐约记得他说了什么。。。时辰未到,你还不能死,还有未完成的使命。。。然后,他双手合十,只见一道白光从他的手掌心涌出,然后流入了我的体内,感觉自己全身都被那道白光包裹住了。。。再后来。。。再后来我就昏睡了过去,醒来便听到墨林大呼小叫的。。。” 昀凰语气中充满了疑惑,还带着丝丝的惊诧,说完,她虚弱的咳嗽了几声,白芷见此,心疼的上前,道上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小姐快别说话了,躺着多休息一会儿吧”。 墨衣从她讲的故事中惊醒,面上震惊不已,可是,这件事情确实太过离奇,连李老这样的名医都说至少需要调养半年的,小姐她只一夜的功夫,伤口就能痊愈。。。难道事情真的如小姐所说,是遇到了神仙相助? 如今,怕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她呆愣在那里,良久,才缓缓的说道:“不管怎样,只要小姐没事。。。那一切都是好的”。 李老抚摸着胡须,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者是大小姐福大命大,才有这番奇遇”,他说着,看着床柜上冒着热气的药碗,吩咐道:“既然大小姐伤口已经痊愈,那这药就没必要吃了,老夫另开一个方子,按照这个抓药,慢慢调养上一段时日,大小姐便可完全恢复”。 墨衣点头,道:“多谢李老”。(。) 第一百章 他不是君无痕 墨言回府,一听说昀凰清醒过来,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在听说了昨夜的事情后,他松了一口气,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昀凰的伤口愈合,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看着她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满身是血,一动不动的,当真是比捅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墨衣随即挥手,摒退了墨衣白芷等人,目光如炬,盯着昀凰,凉凉地笑着,道:“小丫头片子不简单,说起谎来一溜一溜的啊,这种鬼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对着我,哥哥劝你,还是老实交待为好,别说墨衣她们几个的武功不弱,单单这周围布下的暗卫就有很多,能够闯进镇国侯府不被人发现,还能全身而退的,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几个人!他一闯进来,今早你的伤势变好了,莫非。。。是那位左相大人?” 除了他,他也想不出还有别人。接触的人当中,唯有此人的武功是他看不透的。 看不透别人的功力有多深厚,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那人完全不懂武功,另一种便是,此人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慕容瑾显然是后者。 昀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原本就没想瞒着墨言,当即将昨夜之事说了出来,只是省了被强吻之事。那事情实在是丢人,她也没脸告诉别人。 墨言听完沉默了。 能在一夜的时间,将昀凰的伤口医治痊愈,他。。。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这样的,这个世上,除了药王谷,怕也就只有与世隔绝的蜀山派有这个能力了。 只是不知,慕容瑾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的身份过于神秘,不止是暗楼一直在查探,多方势力都在暗中监视,可是,慕容瑾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圣上又特别宠他,恩准他不必每日上朝,他每次出现,身边永远都只跟着玄北一人,偶尔那个顾大学士顾清让会缠着他,和他待在一起,而顾大学士,乃是文斗的孙子,名门子弟,爱书成痴,死缠着他,也只是因为仰慕他的才华,与他背后的势力根本无关。 目前看来,也只有义父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他昨日也曾经问过义父,义父却始终闭口守瓶,不肯吐露半句,只说这些不是他现在该知道的,让他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日后定会知晓。 墨言开口,问起了高歌之事:“丫头,你确定这就招供完毕了吗?昨晚那男子是谁?你为何要护着他?” 知道他指的是高歌,昀凰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不答反问:“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她此刻还是担心着他的安危,墨言鼻孔出气,语气不善,道:“哼,你到现在还担心他?若不是那位左相大人救了你,只怕你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要躺在床上至少一个多月!那个人怎么了,自然是被我杀死了,五马分尸,死的特别的惨烈”,见昀凰面色冷了下来,他叹气,无奈道:“好啦,没有死,不过受伤是肯定的,伤势不轻。。。他究竟是谁?你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闻言,昀凰放下心来,墨言答应过她的,自然就会算数。她端起小米粥,慢慢的喝着,道:“他的身份,等他来了,自然就知道了,我相信,他并不是故意要伤我的,你只要知道,他不是敌人就好,君无痕呢?对了,舅舅去了哪里?” 舅舅自从那次与慕容瑾交谈过后,这些天以来一直都是神出鬼没,她昨夜昏迷,隐约感觉到舅舅回来过,可是醒来之后却不见人影,舅舅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是否跟慕容瑾有关? 提到即墨恒,墨言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眼神一凛,面色复杂的看着昀凰:“义父他有事情出去了,至于他去做了什么,我也不大清楚。丫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一件事情。。。打算告诉你。。。” “你是不是要说。。。那君无痕是假的?” 见墨言点头,昀凰了然,心里放松了下来,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六年前,她初来乍到,正值君家被灭,对君家不甚了解,但是这六年来,她深入调查了一番君家,对君家的几个主子都有所了解,再加上脑海中对于君无痕的记忆,她深信,那晚刺中自己,阴狠着面容,说着“你死,总好过我死”的人,定然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一个人,不管如何的变化,他的本性都不会变。 “你救的那个人,已经全部交代清楚了,他,姓顾名鹏飞,是幽州临安县顾家村的一个小混混,十岁的时候丧父,这些年与他娘相依为命,靠上山打猎换一些家用补贴,为人精明,爱耍滑头,手脚也不老实,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靠着那副好面容,骗了不少好姑娘。。。唯一的优点便是他是一个大孝子,对其母徐氏特别的好。。。前段时日,他到了县城,大街上与人发生争执,被人认了出来,才惹来这般祸事。。。” 见昀凰听了不说话,继续喝着小米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似是并没有因为他不是君无痕而心情受到影响,墨言接着说道。 “官兵追拿之时,他带着其母四处逃亡,此人为人精明狡猾,还真让他躲过了一阵,中途其母生病,他为了医治徐氏,被捕,随后其母也被关押了起来,起先,他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便是君无痕,官兵的手段你是懂的,什么样的刑罚都招呼上来,最后,屈打成招,他承认自己便是君无痕之后,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放了其母徐氏,直至后来,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接管了看守他的任务,领队那人,也就是你所谓的旧人,给了他一把匕首,要求他杀了来救他之人,这也是你昨夜被刺的原因。。。”(。) 第一百零一章 利用价值 “在暗楼本部关押着,他身上很多伤,正在医治中,义父已经派人去救他的娘亲,你。。。要不要去看他?” 昀凰摇了摇头,“暂时不去了,免得看了闹心”,她想了想,又沉吟道:“只怕此刻,囚车被劫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宫中,圣上必定动怒,下令彻查,在这风尖浪口,舅舅顶着巨大的风险,下令去救他的娘亲,只怕是起了利用他的心思”。 墨言点了点头,“义父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昨晚随我去看那人,舅舅与他谈了很久,最终将他拉到我们这一边”。 拉到我们这边? 昀凰皱眉:“听你所说,他那样的人,吃喝嫖赌,偷鸡摸狗的,以他的长相,骗女人的话,估计就是骗吃骗喝骗身子,说不定还会骗钱财。。。这种渣男,可信度并不高,他说的话,舅舅又怎么会相信呢?” “傻丫头,你是不是被捅了一刀,脑子都坏掉了?只要是个人,都会有弱点的,我们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就不用再害怕了,这个人便可以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昀凰点头,她又如何不知这个道理。 可是说到底,人心难测。 不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在被困于囚车之中,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时候,他还能下这个狠心,匕首伸出去想要杀自己的救命恩人,咬牙切齿的说出:“你死,总好过我死”这样的话语,便知道,此人,就算不是大奸大恶的人,那也是一个不可靠,不值得信任的人。 其实,她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怪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道理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却原谅不了这个行为,至少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成为她的朋友。 因为,他随时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你。 似是知道她心有疑虑,墨言好心解释道:“放心吧臭丫头,义父他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那个人,已经死死的被义父捏在手心之中了,他不会再翻起什么浪花”。 “可是。。。他有什么值得义父利用的?他的身份可是君家余孽,如今朝廷急于找到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原以为你们会在知道他不是真的君无痕之后,将他杀了的,在这个当口,舅舅将他留了下来,到底图什么?他真实的身份根本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莫非。。。是想让他继续扮演君无痕?” “确实如此”。 墨言冷酷的说道:“你们不是要替君家翻案么,如今,真正的君无痕生死未卜,等证据确凿的时候,总要有个人站出来将此事掀开,若是到了那时候,真正的君无痕还是没能找到,就用这个假的顶上”。 昀凰眼光微凝,她手指敲击着桌面,思索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这个。。。风险性未免太高了,替君家翻案,等我们掌握了所有的证据,没有他,我们也能做到,可有了他,虽说由君家的人站出来,更有说服力,可是,也多了很多不确定的风险因素,若是他当庭反悔,或是暗中被人收买了,又或许,被皇上的威力所震慑,出尔反尔,反过来咬我们一口,那我们。。。岂不就是前功尽弃,就算证据再如何的确凿,也无济于事了”。 替君家翻案这么大的事情,等证据全部掌握,一切部署完毕,便要提上日程,到时候,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她都要排除。绝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她和舅舅,整个暗楼,这么多年的心血,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到时候不光是没办法替君家翻案,甚至会连累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起受到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这也只是一个备选方案,他真正的利用价值并不在此!” 墨言唇角一勾,脸上的刀疤显得狰狞恐怖,他开口,声音冰冷:“如今不是苦于找不到证据么,线索到了工部尚书吴承瑛那里就断了,都猜测他背后一定另有其人,如今有了假的君无痕在手,那些造过孽的人,做贼心虚,一旦慌张,便开始自乱手脚,义父已经派人将二品以上的官员都严加监视起来,尤其是平西侯爷萧正郡,一旦他有任何的动作,我们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昀凰喝完了米粥,将碗放下,她换了个姿势,靠在床边,在听到平西侯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道:“义父怀疑,平西侯爷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平西侯,那不就是后宫萧贵妃的父亲么? 这个萧贵妃,可是跟她有很大的渊源呢,她当年迫害她娘亲的事情,可都记在她的心里,只等着初八那天去参加宫中盛宴的时候,先会会她,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想到此,昀凰便在心里感谢了慕容瑾一遍。 若不是他医治了她的伤势,她怕是几个月都下不了床,耽误了事情倒是其次,最关键的,也正如他昨夜所说,若是她受伤一事传了出去,再加上昨夜囚车被劫持,难免不会有人将这两件事情联想到一块儿去,到时候,只怕会给整个镇国侯府带来灾难,要知道,当年,镇国侯可是跟君家走的极近。。。 墨言点了点头,“义父有这个怀疑,此事,还在调查之中”。 “对了墨言,派人调查一下当年皇上遇刺一事”,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昀凰说道:“就是当初慕容瑾凭空出现,救下皇上的那一次,那时候的刺客究竟是何人,派人好好查探一下,不论是生是死,都要调查个一清二楚”。 “这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么,当初的刺客,应该早就被处死了才是,你。。。调查这个做什么?” “我怀疑。。。当时的刺客,跟慕容瑾有关系”,昀凰拧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当时她问慕容瑾的时候,他一口否认了,可是。。。那时候,他的眼神微变。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定然大有文章,说不定。。。 说不定顺着这条线路摸下去,能够查出一些东西来。 (。) 第一百零二章 长信宫兰妃 “当年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疑点,不过既然你怀疑,那我回头便派人着手去调查此事”。 昀凰点了点头,“做事隐秘一些,最近京城不大太平,让楼里的人小心一些,慕容瑾这边的事情可以不用着急,重点放在吴承瑛那一处,既然已经查到君家之事跟他有关,就不能掉以轻心,定要将他身后的人揪出来”,她说完,歇了歇,眼神一凛:“那吴承瑛乃是瑜王的人,也不知此事是否跟瑜王有关?” “瑜王性格孤傲执拗,行事作风狂妄,不计后果,绊倒君家,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除非。。。他身后的平西侯,那可是一个老奸巨滑的狐狸”,墨言沉吟道:“此事,义父会着手调查,你个死丫头,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这样一副病殃殃的模样,看着就碍眼”。 昀凰好笑,出言讽刺道:“貌似这是我的房间吧,看着碍眼,你不要过来啊,我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过来看我了?” 正事一谈完,两个人就开始互相挖苦了。 “你。。。”,墨言气急,怒骂道:“死丫头,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没心没肺的!”。 “你知道就好”,昀凰冷哼一声,目光瞥向他包扎着纱布的手,闪过一丝愧疚和不舍,开口问道:“你的手,要不要紧?” 高歌和墨言的武功她都比较了解,两个人中,一个和她一样,练的是杀人的功夫,招招致命,另一个修练的是墨楼的独门秘籍,招式奇异,出手狠辣,真的比下来,高歌未必会是墨言的对手。 墨言手上这伤,稍微一猜,便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若不是因为救她,他也不会受伤。 墨言满不在乎道:“屁大点伤,没几天就好了,死丫头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伤口虽然痊愈,毕竟失血过多,还是要多加休息,等你好起来,我们再一决胜负”。 “一决胜负?呵呵”,昀凰双手抱胸:“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和我比试,你等我好起来,我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愧不如。。。” “死丫头你这是臭鸭子嘴硬是不是?哪次比武不是哥哥让着你,要不然,你在我手里,都走不过三招。。。” “三招?呵呵,墨言你的少主之位,是不是就是这么吹牛皮吹来的?” 墨言:“。。。。。。” 他们还要继续争论。 墨衣在门外敲门,喊道:“小姐,李府的二小姐来访,已经到了府门口”。 二小姐,李苑萍? 昀凰微诧,随即了然,心里有些暖意,李府怕也只有她和她的娘亲是真的关心着自己的,她看向墨言,眼中的意味非常明显。 你还不走? 难道要留着让李苑萍看见你? 到时候怎么解释? 墨言嘴角微抽,这个死丫头!赶人都不直接说出来。 他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摆了摆手:“你们女人谈论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哥哥去喝酒了”。 说着便从窗口一跳而出,不见了踪影。 今日早朝一过,两则爆炸性消息从皇城里散发出去。 第一个便是当年君家的小儿君无痕并没有死,如今已被人找到,押解回京,等候发落。 第二则消息却是就在昨夜,囚车被一群黑衣人劫持,君无痕下落不明,得知消息之后,皇上当场震怒,一拂袖,将案桌上的奏折全都扫下,早朝的时候更是直接下令,将看押君无痕的几个人齐齐处死,并且派人全面彻查此事,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君无痕找出来。 京城里再一次轰动了,爆炸性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而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君家,这个六年前的禁忌,再一次被人谈起。 说到当年轰动一时的君家,有人咬牙切齿,大骂卖国贼可耻,说他们趁早死了算了,免得祸害到别人,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君家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恨不得自己上场,去抓君无痕,将他往死里打,才显得自己忠君爱国。 也有人心怀疑虑,觉得当年的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君家,不像是那种大逆不道的人;还有一个受过君家恩惠的,或者跟君家交好的,这么多年来,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君家本是清白的,听到君无痕还活着的消息,又喜又悲,一时之间,感慨万分,希望君无痕不被找到,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还有一些人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听听闲话,就当八卦一般,笑一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 皇宫,长信宫内。 一个绝美的女子靠在床上,她身穿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兰花的形状,一头的青丝披散开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肤若凝脂,气质若幽兰。 她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略显苍白,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双眸似水,带着丝丝的愁意和浓的化不开的哀伤,正趴在床沿上,不停的咳嗽着,眉头紧蹙,模样看着甚至痛苦。 小桃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此,心一紧,连忙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一边,上前,替她拍着肩膀,心疼不已,说道:“咳嗽的这么厉害,可是娘娘的旧疾又犯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奴婢去叫皇上过来,让太医过来瞧瞧。。。” “别,不要”,那女子说着,抬起头,眸中起了一层雾气,让人瞧不清楚她眸里的情绪,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扶着胸口,低声叹气,道:“无事,皇上国事繁忙,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惊动了皇上,你扶着我,陪我出去吹会儿风,便好了”。 “可是皇上吩咐,娘娘身子骨弱,让娘娘少出门。。。”,小桃话说一半,在看到面前绝美女子面上的愁容时,终究不舍了,将话咽了下去,她面上挤出一丝笑容,道:“那好,娘娘,你等着,奴婢去替你拿件衣裳”。 (。) 第一百零三章 娘亲我好想你啊 “恩,挑一件素朴的披风,给我挡着风,便可”。 那绝美的女子柔声说道,顺着小桃的搀扶起了身,眼看着小桃去拿衣裳,她端起了一旁的药碗,看着黑色的药汁,低声一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吹了吹药碗上面的热气,拧着眉头,一口将苦涩的药汁喝了下去,接着,又是一顿猛烈的咳嗽。 这药太苦。 绝美女子伸出芊芊玉手,捻起一旁的蜜饯,服了下去,蜜饯的甜味冲散了那苦苦涩的味道,口中稍微舒服了一些。 小桃拿了一件米白色的披风过来,替她系上,道:“娘娘,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奴婢扶着你去御花园转转吧”。 御花园? 貌似离怡景宫不远,说不定还能遇到六皇子,女子低眉想了想,点了点头,绝美的面上绽放出浅浅的笑容,轻声道:“也好,秋日风光无限,就去那里走走,散散心”,她说着,拿出面纱罩在脸上,将那绝美的容颜遮住了。 主仆二人走在通往御花园的小道上。 “听说了吗?圣上今日大发脾气,文武百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呢”。 “可不是么,我听前殿儿当差的小林子说,貌似是因为君家的事情,圣上大发雷霆”。 “君家?你说的不会是。。。” “还能有谁?普天之下,姓君的,还能让圣上动怒的,可不就只有当年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家”。 。。。。。。 不远处传来宫女的窃窃私语,女子停住了脚步,小桃正要出声提醒,被女子拉住了,示意她莫要说话,她眼眸中闪过不知名的光芒,放轻了脚步,走近,见几个宫女靠在一起闲谈,她竖起耳朵,听着。。。 其中一人神神秘秘的,笑道:“我这儿啊,可都是第一手的消息啊,告诉你们,你们可别传了出去”。 另一个急性子的宫女叫嚷道:“哎呦,快说快说,咱们几个你还不放心嘛,嘴巴可是最严实的,就是拿着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吐露出半句!真是的,小翠你现在越来越坏了,说话专门吊人家胃口,话说,那个君家的人不是早就死绝了么,圣上又怎么会因为一群死人,大发雷霆呢?” “这你都不知道啊,我跟你们说啊,君家大少爷君翼遥的孩子,那个叫君无痕的,当年并没有死,被人救走了,就在前几天,被人认了出来,押解回京的,谁知道啊。。。。。。”,那宫女说着,停下了话语。 其他宫女催促道:“知道什么啊,你快说啊”。 “就是,说话说一半,谁知道什么啊?” “接下来呢,到底怎么样了?你快点接着说啊。。。” 欣赏完周围几个宫女面上着急的表情,等吊足了她们的胃口,那宫女开口,道:“谁知道,就在昨夜,压着君无痕的囚车被劫,如今,他下落不明,圣上发怒了,下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此乱臣贼子找出来。。。” “天哪,还有这等事情,简直。。。” 。。。。。。 女子听到这里,眼眸一深,默默的转身,离去。 小桃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女子便走,便欣赏着周围的美景,似是丝毫没有将刚刚听到的消息放在心上,她看着不远处的茶花,柔和的笑着,道:“小桃,想不到御花园的茶花倒是开的不错,咱们去采摘一些回去,这新鲜的茶花,可以泡茶喝”。 “娘娘想要喝茶,直接跟圣上说一声,下人们还不得巴巴的送过来,什么样的好茶没有啊,还需要自己采这些去泡茶喝?”,小桃笑着说道,她看了看那处,又道:“没想到娘娘也喜欢茶花,这茶花貌似是萧贵妃娘娘的所爱。。。” “茶花清香幽远,与那上等的好茶,味道不同,同时又是上好的药材,泡茶喝,可以清肝火,润肺养阴,收敛凉血,喝了对身体也有好处的”,女子说着,眼角瞥见一群人自远处走来,当中那人,一身的黄色的宫装,头上插着耀眼的金步摇,那雍容华贵的姿态,赫然就是萧贵妃。 女子浅笑着,装作没看见的扭过头,漫步走到茶花处,伸出芊芊玉手,采摘了一朵下来,放在手心上,轻轻一嗅,清香扑鼻。 “哪里来的奴婢,见到贵妃娘娘还不下跪!” 果不其然,一个尖锐的叫声自身后喊来。 小桃见此,一惊,怎么会这么巧,遇到这个大瘟神,她连忙小跑过去,俯身,行礼道:“奴婢长信宫宫女小桃,见过贵妃娘娘,宸妃娘娘,六皇子,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六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子扭头望去,几个奴才簇拥着一个华服女子走了过来,正是萧贵妃,她扶着婢女的手,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身穿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衣裳,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显得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泼墨似的青丝高高的绾起,梳着时下流行的贵妇望仙九鬟髻,斜边插着镂金血玉凤尾蝶银簪,右边用金累丝嵌宝镶玉牡丹鸾鸟纹红宝石步瑶插着,以金镶玉扇形簪作衬,明晃晃的金步摇将她的面庞衬托的雍容华贵,她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勾着长长的眼角,朱砂红的嘴唇轻抿,此刻正眼神冰冷的看着面前站着的绝色女子。 在她的身旁,一身粉色宫衣的宸妃手中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看到对面女子的时候也是一愣,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扭头,看了看面色不善的萧贵妃,再看看对面的绝色女子,她蒙着面纱,站在那里,不亢不卑,自有一股出尘绝世的气质,一双如水的眼眸,沉静的看着她们,不行礼,也不开口说话。 宸妃随即看向自己的宫女秋菊,打了个眼色,秋菊心领神会的,悄悄退了出去,直往金銮殿的方向跑去。 她手中的小男孩,则扑闪着大眼睛盯着女子瞧着,面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迈开小腿,一溜烟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那人怀里,奶声奶气的叫喊道:“娘亲,我好想你啊——” (。) 第一百零四章 贵妃之位,我要了 娘亲? 六皇子竟然叫她娘亲? 萧贵妃冷哼一声,目光从宸妃尴尬的面上瞥过,闪过一丝讥诮,这六皇子轩辕逸乃是面前的女子兰妃所生,因她身体不适,所以六皇子便交到宸妃手里,由她暂替兰妃抚养。 六皇子可是宫中最小的皇子,深受皇上宠爱,他年仅五岁,看着乖巧可爱,却是个混世小魔王,机灵聪明,调皮任性,常常将皇宫闹的鸡飞狗跳的,也没人敢说什么,连抚养她的宸妃的面子都不给,唯独对皇后以及她的母妃特别的亲热。 只是这个称呼。。。萧贵妃有些不悦,要知道,后宫中,皇后为妻,她们其他所有的妃子,名分再好听,也都是个妾,不管是哪个嫔妃所生的孩子,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只能唤皇后娘娘为母后或者是皇额娘,对自己的生母,只能唤一声母妃。 他这一声娘亲,可是犯了规矩。 所有人都知道,萧贵妃在后宫之中,是唯一能够跟皇后娘娘分庭抗礼的人,她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管是侍寝的次数,还是所获得的赏赐,都是最多的,那风头,隐隐盖过了皇后娘娘。 而这兰妃,是后宫之中有名的药罐子。 自七年前刚进宫,便病倒了,常年居住在长信宫内,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着她身体虚弱,皇上下旨,将六皇子交由宸妃抚养,让她待在长信宫中好好调养身子,这一调养,就是七年。 而且,其他妃子不经同意,不得擅自进入长信宫,连每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规矩都被皇上给赦免了。。。若不是五年前她诞下六皇子,大家都快忘记了,后宫之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她也是在那时候,才看到了她的容颜,一时之间,惊为天人。 就是这样一个绝色的女子,在后宫女子斗的死去活来之时,她不声不响,不争不抢,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了这么多年,这里面,着实蹊跷。。。 萧贵妃盯着面前的女子,上下打量着她,今日天气暖和,阳光正好,她却披着厚重的披风,似是很怕冷,带着面纱,露出来的面容上,肌肤偏苍白,一看就是个病秧子。萧贵妃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和狠戾,她怎么把她给忘记了,这个人,能够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可不简单哪。 如今正好被她撞上,借此机会,探探她的底细,就冲她这绝美的容貌,此人,便是她的眼中钉。 萧贵妃的目光从她手中的茶花上瞥过,抚摸着手上的假指甲,凉凉的开口,道:“妹妹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些年来安居在长信宫,倒是连宫中的规矩都忘记了”。 萧贵妃眼中的冷意,被一直观察她的宸妃看在了眼里,她心里一个咯噔,看来,果然如她先前所料,萧贵妃要借此机会惩治兰妃了,她有些庆幸先前让婢子前去喊皇上过来。 若是兰妃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萧贵妃的责任,与她无关。 兰妃丝毫没有理会对面的人,她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人儿,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柔声道:“逸儿,去我那边坐坐,可好?娘亲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点心”。 轩辕逸扬起小脑袋,漂亮的小脸蛋儿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奶声奶气道:“好的,娘亲做的点心最好吃了,逸儿特别的喜欢”。 太好了,好久没有看到娘亲了,真的好想念啊。 兰妃笑着,抚摸了他的脸,牵着他的手,转过身,就准备离去。 见她理都不理,似是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萧贵妃眼中闪过狠戾,她的心腹丫环洛梅见此,上前几步,厉声喝道:“放肆,看见贵妃娘娘都不行礼么?” 兰妃脚步一顿,扭过头,看向萧贵妃,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转瞬即逝,她拧着眉头,冷声问道:“我们同为妃子,我倒不知,这个行礼从何而来?” 洛梅大声呵斥道:“贵妃乃是四妃之首,你个小小的妃子,见到贵妃,难道不该行礼么?” 宸妃小声开口,道:“姐姐何须跟她一般见识,就让六皇子和她一同回去,咱们好好的逛逛御花园,听说前面有新进的品种,很是好看。。。” 萧贵妃厉眸一扫,不悦的看向宸妃,鄙夷道:“妹妹就是性子软,被人欺上门了都不敢吭一声”。 “贵妃娘娘说的是”,宸妃面色惶恐的看着萧贵妃,似是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止住了话语。她低下头,低垂的眼眸中闪过讥诮。 她已经劝过她了,既然她执意要找这个机会整治兰妃,到时候出了事情,那就别怪她没有提醒她。 轩辕逸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洛梅看,粉嫩的面上笑的天真无暇,他扭过头看看自己的娘亲,唔。。。娘亲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这样的小角色,就让娘亲搞定。 他等着看戏便好。 “你的意思是。。。贵妃比妃子大,所以我见到她就要行礼?”,兰妃反问道。 她这一句话迎来了在场的几个太监奴婢的一阵嗤笑,萧贵妃张扬跋扈,在后宫之中,从来都是横着走的,连带着她身边的奴才也是如此,他们眼见自家主子没有把兰妃放在眼里,他们便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在这个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其他的妃子,都算得了什么?哪个看见自家主子不是服服帖帖的。面前的这个病秧子妃子,更加什么都不算。 萧贵妃笑得花枝乱颤,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盯着兰妃,道:“兰妃妹妹莫不是病糊涂了,还是常年待在长信宫中,忘了这后宫的规矩,连这等傻话都说得出来,本宫乃是四妃之首,协助皇后娘娘,一同打理后宫,自然不是你这个小小的连封号都没有的兰妃能够比的”。 “既然如此,那。。。”,丝毫没有将她的嘲讽放在心上,兰妃低眉细想了一会,抬起头,看着萧贵妃,眼眸中满是坚定的神色,缓缓的开口,“那这贵妃之位,我要了”。 (。) 第一百零五章 惩戒兰妃 “那这贵妃之位,我要了”。 声音温柔又坚定,不似在开玩笑。 她说什么? 那这贵妃之位,她要了? 在场的几个奴才笑的更欢了,他们莫不是耳朵聋了,听错了,兰妃虽然是个妃子,却是后宫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若不是看见她,大家都快遗忘了的人物,竟然一开口,便说要这贵妃之位,她以为贵妃之位是什么?想要就能要到的吗? 宸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看着兰妃,风吹起,她脸上的面罩飘起,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站在那里,那通身的气质,那般的冷冽,犹如仙子下凡。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那便是痴人说梦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其他人不了解,她却是知道的,皇后之位可能还难说,但是这贵妃之位,从来都是她想要不想要的问题,而不是她得不得到的问题。 萧贵妃闻言,冷冷一哼,艳丽的面上满是狰狞:“荒唐!一个小小的妃子,竟然敢爬到本宫头上作威作福,见到本宫先是不行礼,接着出言顶撞,谁给你的胆子,来人,给我将兰妃拿下,今日本宫便要狠狠的惩治一番”。 小桃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贵妃娘娘,我们主子不是有意的,还请您宽恕”。 按理说,贵妃是没有资格惩治只比她低一个等级的妃子的,可是萧贵妃仗着皇上宠爱,平日里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这后宫中,但凡是得宠的妃子,哪个没有被张扬跋扈的萧贵妃整治过。 兰妃向来深居简出,其他妃子又是不能踏入长信宫的,因此,这算是她第一次跟萧贵妃对上,萧贵妃原本并未将她放在眼里,甚至都快忘记后宫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如今见到她,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才发觉,自己这些年来竟然忽视了这么一个潜在的大隐患,她如何能忍。 洛梅得令,冲了上前,就要抓兰妃,六皇子一下子挡在兰妃身前,眼角瞥见不远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他眼珠子滴流一转,闪过一丝狡诈,小脸一下子绷紧了,瞪着萧贵妃,叫道:“坏人,竟然连我的娘亲也敢欺凌,我娘亲做错了什么了吗?你要打她?你就是看我娘亲不顺眼,找个机会打压我娘亲是不是?你就不怕父皇知道了,怪罪下来吗?” 宸妃也在一旁温柔的开口,劝道:“姐姐,看在六皇子在的份上,就先饶了她吧”。 没有理会她的求情,萧贵妃美艳的面上腾起怒气,她伸出修长的手指,笔直的指着兰妃,怒道:“哼,抬起皇上来压我是不是,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打压你又如何?你胆大包天,看见本宫扭头就走,本宫问你话,理都不理,甚至大放厥词,丝毫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今日不好好的教训你一番,本宫的颜面何在?日后又如何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后宫?今日就算皇上来了,我也照样惩治,洛梅,还愣着做什么,动手,给我狠狠的扇她的耳光!” “朕倒要看看,今日谁敢扇她的耳光!” 一声冷酷的厉呵声从身后传来,萧贵妃一惊,扭头,正看见皇上铁青着脸,向这边走来,她心一惊,连忙和宸妃以及周边的宫女太监一同跪下,恭敬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点了点头,却不叫她起身,而是盯着对面的兰妃看,她牵着六皇子站在那里,面纱遮住她半边脸,看不出她的表情,露出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明眸似水,在看见皇上的时候,俯下身,行礼,柔声道:“参见皇上”。 轩辕逸看见皇上,眼睛一亮,他迈着小腿儿,一溜烟的跑过去,一下子扑到了皇上怀中,打着小报告:“父皇,你可算是来了,这里有坏人,欺负我和我娘亲——”。 皇上眼里闪过一丝温柔,一把将他抱起,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目光紧紧的盯着兰妃,开口,却是对着萧贵妃问道:“淑敏,这到底怎么回事?” 萧贵妃抬起头,道:“臣妾跟宸妃妹妹来御花园赏花看风景,碰巧遇见了兰妃妹妹,臣妾便主动向她问好,谁知。。。妹妹她不仅没有臣妾行礼,还出言顶撞臣妾,说臣妾不配为贵妃,更不配她行礼。。。她还说,还说。。。。。。” 皇上冷声问道:“她还说什么?” “她还说,臣妾算个什么,别说贵妃之位,就算是皇后的位置,于她而言不过是囊中之物,从来都只是她想不想要的问题。。。她实在是太过猖狂,口出狂言,臣妾看不过去,这才下令抓她,给她一些惩罚,要不然,这后宫之中,便没了章程。。。” 轩辕逸指着她,鼓着腮帮子叫嚷道:“你胡说,这些话,我娘亲根本没有说过!你骗人!父皇,娘亲她没有说过这些话,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逸儿,到娘亲这里来”,兰妃对着轩辕逸招了招手,柔声道。 轩辕逸点了点头,嘟着嘴巴,从皇上身上下来,跑到兰妃身边。 兰妃弯下腰,点了点他的鼻头,温柔说道:“娘亲是怎么教你的?不可妄言,不可大声叫嚷,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知道么?” 轩辕逸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叫嚷道:“可是。。。她冤枉娘亲,娘亲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些话,逸儿看不过去。。。”,见兰妃盯着他,眸光中露出不满的神色,他停住了话语,瘪了瘪嘴巴,粉嫩的小脸蛋上满是委屈,低声道:“娘亲,逸儿知道错了,娘亲不要生逸儿的气”。 见他乖了,兰妃目光柔和了几分,揉了揉他的头发:“逸儿听话。” 皇上看着他们的互动,眼里也是柔光一片,他扭头,冷眼看着萧贵妃,良久,开口,声音冷冽:“淑敏,你刚刚说的话,可有半点虚假?” “臣妾不敢隐瞒皇上,有宸妃作证,臣妾句句属实!”,萧贵妃心微微沉了沉,以往,不论她说什么,皇上都是相信她的,今日。。。这情景不太对劲。(。) 第一百零六章 晋升贵妃 “句句属实?你也不怕说谎闪了舌头!” 皇上嘴角露出一丝讥诮,指着萧贵妃,出言讽刺道:“谁人不知,宸妃她是你的人,别说宸妃,这里除了兰妃和逸儿,哪个不是你的人!朕宠爱你,宠得你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兰妃她是什么性子,这些年从未与人有多争斗,倒是你,三天两头的惹事生非,还在说谎,还不知悔改吗?” 萧贵妃呆愣在那里,似是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对她说话。 她这些年在后宫之中耀武扬威,那也都是皇上默认的,这是她入宫以来,皇上第一次这般狠狠的训斥她,还是为了一个她原先看不起的人,当下又惊又气又恼,她愤恨的瞪了那边抱着六皇子悠闲自在的兰妃一眼。 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原先最不起眼的,才是后宫之中隐藏最深的人。 兰妃,本宫誓要将你除去! 萧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又急速隐去,此刻皇上正在气头上,她万不能表露出来,引得皇上猜疑。 萧贵妃想着,面上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一双明媚的丹凤眼瞬间噙满了泪水,无辜的看着皇上,哽咽道:“皇上说这话,可就是冤枉臣妾了,臣妾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后宫,自然事事以皇后娘娘的旨意为先,今日之事,倒不是臣妾得理不饶人,只是。。。兰妃她位分比臣妾低,这是事实,见到臣妾,行礼参拜乃是规矩,更有,后宫皇子,都只能唤皇后娘娘为母后,称呼自己的生母为母妃,六皇子他开口叫兰妃娘亲,本就是坏了规矩,臣妾好心跟兰妃妹妹说话,她昂着头,理都不理,甚至还扬言说要当贵妃,这若是传出去,旁人只怕会觉得臣妾好欺负,日后这后宫之中,人人都骑在臣妾头上,臣妾还如何在这后宫之中立足?求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她说完,面上已满是泪水,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甚是委屈可怜。 若是平日里,她这般姿态,皇上早就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抚了,可是此刻,皇上看了看站在那里,神色冷漠的看着自己,满身的孤寂清高,至始至终都不曾替自己辩解一句话的兰妃,再看看跪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的萧贵妃,心里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只觉得分外的恶心。 他鄙夷的看着萧贵妃,冷哼一声,道:“位分?尊卑之别?这就是你欺凌兰妃的理由?逸儿叫兰妃为娘亲,乃是朕亲口允许的,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听到这话,宸妃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果然,事情的发展,如她所猜测的那般。 别人不了解,她却是知道的。 这兰妃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的掌中宝,心头肉,放眼整个后宫,怕也只有她一人,是皇上真正放在心尖上疼爱着的,她入宫七年,以身体不适为由深居简出,连每日去皇后宫中的晨昏定省,皇上都不舍得,直接下旨给省了。 后宫之中,皇后为主,她下面是萧贵妃,再接着便是四位妃子,妃子下面是嫔妃,然后是昭仪,答应,贵人。。。数位,所有人都认为,在嫔妃之中兰妃是最可怜,最不受宠的,入宫便身染重病,缠绵至今都未能痊愈,皇上也甚少翻她的牌子,却不知,这正是皇上对她的一种保护,这几年来,她安居在长信宫中,舒舒服服的度日,未曾受过一次算计,未曾受到一次陷害。这对于后宫之中的女子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后宫中的女子,有几个不是提心吊胆着过日子,得到宠幸的在炫耀的同时,也要时刻提防着被人算计,得不到宠爱的,则是彻夜难眠,卯足了劲儿去勾引皇上,去算计受宠的嫔妃。。。。。。 对于后宫之中的女子而言,哪怕只是安稳的睡上一觉,都是一种奢侈。 若是萧贵妃私下里跟兰妃争锋相对,使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还有胜的机会,此刻,当着皇上的面,与她争锋相对,甚至是句句踩低她,无异于引火自焚。 “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何时欺凌过兰妃妹妹,是她不守规矩在先,臣妾也只是——” 萧贵妃还待说什么,皇上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眼神冰冷地看着萧贵妃,冷声道:“朕听明白了,你今日如此行事,不过是瞧着兰妃位分低微,便认为她该任由你欺凌打压,既然如此,刘全,传朕旨意,兰妃林氏,出身名门,蕙质兰心,钟灵毓秀,柔嘉成性,淑慎持躬,柔明而专静,端懿而惠和,玉粹其度,渊靓而衷,加封为贵妃,赐封号‘兰’”。 自皇上身后,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太监,低着头,应了一声:“是,1``皇上”。 见此,萧贵妃神色大变,跌坐在地上,一双满是泪水的丹凤眼瞪着,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 就因为这个,册封她为贵妃了?从此后,与她同起同坐? 这。。。这怎么可能,不,这绝对不行! 萧贵妃急道:“皇上,兰妃她并未有任何功德,就这样晋封贵妃,怕是不合规矩。。。只怕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臣妾恳求皇上收回圣旨。。。。。。” 她这话一出,犹如火上浇油,皇上当即勃然大怒,斥责道:“放肆!何时需要你来教朕该如何行事?萧贵妃,你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宫中盛宴之前,你就呆在自己宫中好好反省反省,不要再出门了,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朕看你这个贵妃就不要做了,趁早让贤吧”。 兰妃见此,牵着轩辕逸走了出来,柔声道:“正如萧贵妃所说,兰心无功无勋,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厚爱,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兰心。。。配不上这个位分”。 皇上看着她,目光柔和了几分,道:“你为朕诞下麟儿,这便是最大的功劳,朕说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 轩辕逸奶声奶气道:“就是!父皇说得对,娘亲你就不要推脱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平凡的夫妻 看着皇上对她的偏爱,听着他们的闲谈,萧贵妃的眼前一阵发黑,她浑身颤抖,指尖狠狠的掐进了手掌心中,却止不住心中的愤恨,却也知道,她败局已定,此刻说再多,都已经无用了。 不曾想,皇上竟然如此的宠爱她。。。 继续惹怒皇上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跪好,低眉,磕头,缓缓地说道:“是臣妾失仪了,臣妾知错,还请皇上开恩,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见她服软,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知道错了便好,退下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若是有人敢泄露半句,杀无赦”。 萧贵妃闻言,眼底的恨意再也隐藏不住,她低下头,又磕了一个头,道:“是,谢皇上隆恩”。 宸妃见此,上前搀扶着萧贵妃起身,恭敬道:“臣妾告退”。 皇上点了点头。 自她们走后,轩辕逸一把抱住皇上,粉嫩的脸上满是崇拜,双眼放光的盯着皇上,脆声道:“父皇好棒啊,父皇好厉害啊,把坏人赶跑了,父皇你就是逸儿心中的大英雄,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逸儿好崇拜你啊——” 他这几句话将皇上一下子逗乐了。 皇上哈哈笑着,一把将轩辕逸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了好几口,先前的所有不愉快,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眯着眼睛笑道:“父皇自然是你心中的大英雄,你也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他转过身,看向兰妃,见她肤色苍白,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不舍道:“身子不适还出来乱跑?小桃,你是怎么照顾兰妃的?” 小桃吓得跪了下来:“是奴婢失职,求皇上开恩”。 兰妃上前,拉着小桃起身,看向皇上,柔和的笑着,“皇上莫要怪罪于她,是我自己要出来走走,散散心的,也是我想念逸儿了,出来看看他”。 “你想念逸儿,直接跟朕说一声,朕派人去把逸儿接到长信宫便好,你又何须自己出门”。 闻言,兰妃低眉浅笑着,目光看向他怀中的轩辕逸,拧着眉头:“逸儿还小,我这做娘亲的,不能时时陪着,心中始终过意不去。。。今日得罪了萧贵妃,日后在后宫之中怕是处境危险了”。 “放心,有朕在,无人敢动你”,皇上抱着逸儿,往长信宫的方向走去,道:“也是朕考虑不周,早就该晋你的位分了,你整日待在宫中,不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哼,那些女人,最擅长的便是踩高捧低,你做了贵妃,日后,便没人敢当面为难你。。。” “谢皇上宠爱”。 “不是说了么,没人的时候,不必自称臣妾,也不用如此多礼,兰儿,朕是把你当妻子的,你知道朕的心意便好,若是可以,朕只想跟你在一起,做最平凡的一对夫妻”,皇上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轩辕逸,走着,远远看去,他们三人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带着孩子出来游玩。 刘全带着宫中守卫远远的跟着后面,不敢靠近,生怕打扰到这份宁静,惹得皇上动怒。 “是,兰心知道了”。 他们走着,不一会儿,逸儿便趴在皇上肩膀上睡着了,皇上小心将他递给了刘全,吩咐他将逸儿送到长信宫中,自己,则带着兰妃继续闲逛着。 秋日的风暖暖的,吹在身上很是舒服,不时有淡淡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给此刻的情景,增添了几分浪漫色彩。 兰妃微微收紧身上的披风,如水的眼眸瞥向御花园的美景,玉手伸出,一片火红的枫叶落在她的手上,她面上绽放出绝美的笑容,笑道:“此处的风景确实宜人,走在这里,看着这些花花草草,听着小鸟儿在天上叫着,心情都能好上许多”。 皇上点了点头,柔情的看着她,“等你身子好起来,朕每天都带你出来走走,只是现在还不行,你身子骨弱,吹不得风,还是要多躺着休息为好,明日朕便让人到长信宫,多种些花花草草,让你一个人独享”。 “嗯,多种些兰花吧,可以在后院小池旁边种下腊梅,待到冬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月下赏梅,岂不美哉”。 “好,都依爱妃的。。。”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闲谈,兰妃想起了先前听到的消息,抬起头,看向皇上,眼中充满了疑惑,踌躇着,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今日,在来的路上,我听说了一件事情。。。”,她说着,将先前刚到御花园时,听到的有关君家一事说了出来。 皇上闻言心中一凛,他站住了脚步,眼神犀利的盯着兰妃,见她的眼眸清澈干净,看着他,目光如水,荡漾着浅浅的笑意,好似他是她的整个世界,心里微微放松下来,目光柔和了下来,开口,问道:“嗯,确有此事,那你怎么看?” “皇上说笑了,前朝之事,我哪里懂得,更不认识什么君家,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抓着她的手微微捏紧。 “只是。。。从她们的口中听说,貌似这个君家几年前是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此等逆臣贼子,如今逃脱了,只怕会对朝廷不利。。。皇上还是派人,尽早将其抓捕归案,也好还天下一个太平,以免他继续作乱。。。先前看皇上过来的时候,眉头微蹙,面上全是愤怒,怕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在伤神,我不忍心看皇上为前朝之事操劳过度,劳力伤身。。。” 她话未说完,便被皇上拉着,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兰妃还待说些什么,猝不及防,被他紧紧的抱着,她疑惑的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皇上此刻对她已经是半分怀疑都没有了,揉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没怎么,兰心,有你真好,朕就是再苦,也都是值得的,待你身子一好,便将逸儿接过去抚养吧,孩子不能一直离开生母。。。” “嗯,皇上放心,兰心一直都会在的,一直都会”。 兰妃回抱住皇上,低垂的眼眸中闪过种种,犹如惊涛骇浪,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第一百零八章 月婵小产 镇国侯府,昀凰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简单梳洗了一番,靠在床边,喝着生姜糖茶,再听完李宛萍说的话,面露诧异,道:“你刚刚说什么。。。月婵夫人不幸小产,她的孩子没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李宛萍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凝重,她将当时的情景简单的描述了一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唉,地面上滑,她走路的时候,没有注意,摔倒在地,就小产了,哭成了泪人,整个人都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那个在地上洒水的丫鬟也是可怜,被打了五十大板,昏死了过去,人已经不行了。。。” 五十大板?将人打了昏死过去? 闻言,昀凰冷笑。 这还真是李成峰能够做出来的,他不就擅长做这样的事情吗?但凡惹怒他,便大板伺候,不管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是下人,都无一例外。 这件事情一听,稍微有些头脑的便能知道,这个洒水的丫鬟是个背黑锅的。 明知道那丫鬟无辜,却还要将她残忍的打死,如此的草芥人命,李成峰的心,当真是用泥石流做的。 她在李府住了几天,一次都没有见到月婵夫人,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听说她整日待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每日的吃食,都让丫鬟事先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便知道她是特别的看中肚子里的孩子,生怕有任何闪失的。 这样一个处处小心,事事谨慎的人,竟然会自己走路将孩子摔没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若是饮食上没有出纰漏,那么。。。只怕地面滑是假,她的鞋底被人做了手脚是真。 真相,通常只有一个! 看来,沈氏当真是个有手段的,趁着李茹雪倒了,陈氏心灰意冷,老夫人又一病不起的这个大好机会,果断下了手。 昀凰想着,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李宛萍听完瞪大了双眼,一脸崇拜的看着昀凰,惊叹道:“昀凰你怎么和姨娘猜的一样,事后姨娘偷偷的调查,发现了,她的那双绣花鞋,看着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右鞋底被人磨的很光滑,走路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摔倒,而在这期间,去过月婵夫人房间的,除了父亲,陈氏,几个日常伺候的丫鬟,便没有别人了”。 昀凰沉吟道:“照这么说来,问题出在那几个日常伺候的丫鬟身上,看来沈氏的手伸得够长的,当真是厉害。只要将那几个丫鬟抓起来,好好的调查审问一番,自然就会抓出这幕后下手之人”。 “可不是吗,若是这样,便好了,可是。。。在那个洒水的丫鬟被打之后,父亲下令,此事就此作罢,日后任何人,不得再提,说是怕提起来,惹月婵夫人伤心。。。姨娘有心想查探清楚,却是有心无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洒水丫鬟遭受这个不白之冤,唉,真不知道父亲他是怎么想的,对他真的好失望,姨娘也是,对父亲特别的失望。。。” 闻言,昀凰先是一愣,随即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以李成峰的脑子,不可能不对此事有怀疑,可他却就此作罢,执意将这个屎盆子往那个倒霉的洒水丫鬟头上扣,不让人继续查下去,怕是已经猜到了此事跟沈氏有关。 因着先前的事情,他已经将左相彻底得罪到了,在世人眼中,左相可算是太子轩辕澈那一边的人,而沈长民那一边,虽然闹过不愉快,可不管怎么说,他的女儿李茹雪嫁给了他的儿子沈青云,也算是结成了儿女亲家,亲上加亲,他们便算是一根绳上连着的两个蚂蚱,便没有隔夜仇的道理。 沈长民是瑜王的心腹,如今,攀附太子这条路彻底堵死了,他只有紧紧的抱着瑜王这棵大树,才有一线生存的机会,自然不能得罪了沈长民,连带着,对沈氏也会疼爱有加,毕竟和沈长民那边的关系,要靠着沈氏去周转。 看来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日子,李成峰要专宠沈氏,沈氏又可以在李府后院只手遮天了。 昀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李成峰此人,真是越了解他,就越瞧不起他的为人。 昀凰喝了一口热茶,看着李宛萍眼睛眼底下的黑眼圈,道:“姐姐怎么连黑眼圈都出来了,可是最近睡眠不好,操劳过度?” “唉,祖母一病不起,我和姨娘一直轮番的照看她,要不然,我早就跑过来看你了”,李宛萍拉着昀凰的手,看着昀凰惨白的面色,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心疼道:“怎么脸色这么差?莫不是那天被吓到了,还没有恢复过来?对了,那天你被烫伤,伤势如何了?也是我不好,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只顾着去照看李茹雪还有祖母,都没有能够来关心你,有没有找大夫医治,伤口可还疼?” 昀凰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一切都好”。 白芷和墨衣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伺候着两个主子用茶,白芷在看见李宛萍的时候,眼眸微转,欲言又止,那徘徊踌躇的样子,被昀凰瞧在了眼底,她笑着,问道:“怎么了,有事情就直说”。 白芷抿了抿嘴唇,终是下定了决心,开了口:“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什么事情?” 见昀凰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白芷想了想,开口道:“小姐可还记得,你刚刚回李府,要求修改院子的时候,李管家不同意,那时候,有一个奴才站了出来。。。他,对我有恩,这些年来一直暗中帮助着我,若不是他,只怕。。。我早就已经死了,我。。。斗胆,想恳请。。。唔,我也知道这个要求比较过分。。。只是。。。” 她支支吾吾的说着,在场的几个人都听的稀里糊涂的。 唯有昀凰听明白了,她隐约有这个印象,那时确实有一个奴才,主动站了出来,向她表忠,她当时还多看了那人几眼,猜测他跟白芷有关,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昀凰好笑的看着白芷,打趣道:“白芷莫不是喜欢那个小厮?想将他要过来,做你的小相公?” (。) 第一百零九章 你不会去偷吧 小相公? 这是什么称呼。。。 白芷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小。。小姐,不。。。不是这样的。。。” “哦?那就是我误解你的意思了”。 昀凰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话音一转,叹着气,道:“本来看他机灵,还想着将他从李府要过来,到镇国侯府当差,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让他留在李府吧。。。” 白芷一下子就急了,“不。。。不是的,小姐,我。。。我没有说不要啊。。。” 听到这里,李宛萍也明白了过来,她好笑的看着昀凰逗她的丫鬟,没有开口说话。 难得看见白芷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昀凰继续忽悠着她,“那就是说,你想将他要过来,做你的小相公了?想要就直说嘛,小姐我定当满足你。。。” “小姐!我没有!”,白芷这下连脖子都红了。 小姐这样抓着她话语里的漏洞,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是说想要他过来,那就是要他做她的小相公,若是说不要,可是。。。她是希望他能够过来的。。。怎么说都不对。 墨衣嘴巴抽了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小姐平日里就喜欢打趣她们,她和墨林已经是见怪不怪,可人家白芷是新来的,脸皮儿薄,还不能够适应。 她上前,拍了拍白芷的肩膀,看着昀凰,不满道:“好啦,小姐,你就不要逗她了,再逗下去,白芷就要跟你急了”。 白芷此刻也察觉到自己被昀凰捉弄了,她跺了跺脚,通红着脸,说道:“小姐,你又欺负人,我。。。我不理你了”。 “好啦,不逗你了,你也不用太过顾虑,要个小厮过来,确实是小事一桩,只是。。。”,昀凰正了正面色,不再开玩笑,她看向李宛萍,问道:“你可知道,李府下人的卖身契,是在谁的手中?若是能够将他和白芷的卖身契要了过来,就最好不过了”。 李宛萍想了想,道:“这些年,李府后院都是由我姨娘和沈夫人共同掌管的,卖身契是在沈夫人的手中,一直被她锁在房间的百宝箱中,若是你我跟她开口索要,怕是有些困难,不若这样,我回去跟姨娘提一下,看能不能去要过来。。。” 卖身契在沈氏手中? 昀凰眼眸一凛,那这事就有些难办了,若是其他的丫环奴才,只要李青儿出面,沈氏必定会卖她这个面子,但是有白芷在,知道白芷是她的丫鬟,沈氏就未必同意了。 她开口,问道:“你刚刚说,百宝箱?” “嗯,以前去她院子里的时候见到过,这些贵重物品,她都是放在衣柜上最上方的百宝箱中。。。”,李宛萍说着,突然止住了话语,昀凰的思维奇特,她早已经领教过了,听她的话语不太对劲,她一脸狐疑的看着昀凰,不确定的问道:“你。。。该不会想去偷过来吧”。 昀凰反问道:“若我说,是呢?你当如何?” 李宛萍嘴角微抽,见昀凰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没想到,还真让她猜对了。 李宛萍认真想了想,小声道:“那我回头去帮你打探一下,看什么时候最方面下手,你先别急着动手,万事要小心。。。” “哈哈——”,李宛萍这话让昀凰很开心,她笑着,心里微暖,面前的女子,是真心关心她的,知道她打算去偷东西,还无条件的支持她,甚至愿意去帮她打探消息,她有这份心,就足以让她感动了。 昀凰笑道:“不必为我做什么,此事我自有主张,如今沈氏当道,你和姨娘都要小心行事,对了,李宛如如今怎么样了?” 李宛如? 想到她,李宛萍便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有些不解,道:“她。。。最近有些奇怪,时不时的去我那里坐坐,和我吵闹几句,也不知道她时不时吃错了药,今日见我出门,知道我来见你,还吵着要跟我一起过来,被我拦了下来,怕她过来闹事,惹你不痛快。。。” 想到那个刁蛮任性的人,昀凰有些好笑,看着李宛萍面上的不喜,问道:“你就不好奇,她为何会如此?” “无聊了闹事呗,还能怎样?她向来如此”,李宛萍摇了摇头,提到李宛如就一肚子的火:“原本小时候,我也是蛮喜欢她的,自从发生了一件事情之后,我便不大愿意和她一起玩了。。。她越长大,性格越发像孙舞阳,刁蛮任性,胡搅蛮缠,但凡看见喜欢的,都要抢过来,占为己有,谁惹了她,她便破口大骂,跟人家争斗到底,还喜欢没事找事,我看见她都是离得远远的,可她总会粘上来,找我说话,我和她性子不合,三句话不到,两个人就要争吵。。。” 想到了在李府后院,李宛如提到李茹雪时候面上的憎恨,昀凰好奇的问道:“哦?发生什么事情?” “还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也知道,李宛如她向来和萧诗安走的很近,萧诗安常常送她一些小玩意儿,她又是好炫耀的,经常拿出来在我和李茹雪面前显摆,这倒没什么,可是有一回,她最心爱的玩偶坏了,她非说是李茹雪故意弄坏的,李茹雪矢口否认,说她根本就没有碰过李宛如的东西,从那以后,李茹雪房间里的东西就时不时的被人破坏,不是花盆被打碎,就是她心爱的玩偶被人用刀划破,又或者,是她心爱的衣裳被人用剪刀一片一片的剪了下来。。。。。。这样的事情时不时的发生,有婢女说是李宛如偷偷的溜进李茹雪的房间动的手脚,目的便是为了报复李茹雪那时弄坏了她的玩具,就在父亲去责问李宛如的时候,当时我和姨娘也在场,正好看见了她和李茹雪站在院子里争吵,李宛如伸手,狠狠的扇了李茹雪一巴掌,直接将李茹雪打的整个人都摔倒在地,嘴角流血,看着真让人心疼。。。” (。) 第一百一十章 当年的真相 “然后呢?” 李宛萍接着说道:“然后,父亲责怪她的时候,她丝毫不知悔改,指着李茹雪破口大骂,全都是一些肮脏的字眼,简直不堪入耳!从那时候,我便觉得,这妹妹实在是太过顽劣,刁蛮任性,再加上沈夫人也是这般的为人阴险,便觉得她们母女俩都不是好东西,再也没有和她一起玩过”。 “她承认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吗?” 李宛萍点头,“一开始不承认,后来,在那个婢女站出来的时候,她站在那里,一脸的倔强,说,既然大家都说是她做的,那就是她做的。还说。。。就算是她做的又怎么样,只恨自己没有将李茹雪撕烂。。。” 昀凰听完笑了笑,这还真是李宛如能说出来的话。 她这般说,只会做实了自己的罪名,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她不对。 若是没有见识到李茹雪的为人,光看李宛如平日的作风,她也会认为,这件事情是李宛如的错,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彻底改观了。 李宛如和李茹雪,就像是镜子的正反面。 一个面上狠毒泼辣,心中却仍有一丝的真善美存在。 一个面上柔弱善良,心中却满是泥污,洗都洗不干净。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来,确实是李宛如怀恨在心,刻意报复李茹雪,但是仔细一想,依着李宛如那张牙舞爪,恨不得横着走的性格,在知道是李茹雪故意弄坏她的玩偶时,当面就发作了,就算要故意损坏她的东西,也会当着李茹雪的面的,没必要,也不可能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 估摸着李宛如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将李茹雪看清。 昀凰当下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李宛萍,李宛萍听完一愣,她还是比较相信昀凰说的话的,当下,开口问道:“难道。。。真的是我们误会她了?” 昀凰点了点头,“很多事情,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看,李宛如性格确实惹人讨厌,但是她本心并不坏,只是从小没有被教好,再加上又是跟萧诗安她们混在一起,行事作风自然就被带偏了,你说她时常去找你,应该是想和你交好的,只是,你老是对她冷着脸,她那脾气,又如何能忍,自然也不会对你好言好语,几句话下来,可不就吵起来了么。。。” 李宛萍听完沉默了。 这话,昀凰不是第一个和她说的,先前,周海韵已经跟她提了一回,她虽然听进去了,可是因着对李宛如的偏见,她便不曾放在心上。 李宛萍低着头反思,她以往对待李宛如的态度确实不好,每回李宛如前来找她,她虽然没有恶语相向,却始终不冷不热的,仔细一想,若是她想跟谁交好,谁那个态度对着她,她也受不了,也难怪李宛如会有那般的反应。。。看来日后,还是该对她好一些,毕竟是同为一家人。 见她面色缓和,似是想通了,昀凰淡笑,“下回你来我这边,若是李宛如要来,就带着她一起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才是个13岁的小姑娘”。 李宛萍点了点头,捻起面前的点心吃了一口,惊叹道:“这点心真好吃,可是从麒麟阁买来的?” 昀凰瞥向站在一旁的白芷,笑道:“都是白芷做的,我这里没有多少事情需要打理,她现在每天都跟着厨娘学着做菜,手艺一天一天的长进,我看再过不久啊,她就可以自立门户了”。 白芷红着脸,小声道:“小姐,你又打趣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没想过去自立门户”。 “是啊,没有想自立门户,却是想着找个小相公——” 白芷跺脚,红着脸道:“小姐!你又来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啊,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昀凰笑道:“好好好,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 李宛萍喝了一口茶,四处望了望,“虽然我很想你搬回李府,那样我们就可以时常在一起,可是,家里确实是乌烟障气,连我自己都受不了,你还是住在这里吧,刚刚来的时候,我都惊艳了一番,这里环境优雅,清静无尘,很多不一样的景致唯美,又没有人来打扰,就像是一个小的世外桃源,住在这里,就是一种享受,没事看看书,写写字,种种花,喝喝茶。。。确实比李府好上很多很多”。 “若是喜欢,那你和姨娘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哈哈。。。你这丫头,嘴巴真甜,我若真的搬过来,你怕是要嫌弃我烦人了”。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过来烦我呢”。 “这可是你说的啊,回头我真的带着姨娘过来住了,你可别嫌弃我们”。 “随时欢迎啊”。 两个人开着玩笑,互相打趣了一番,谁也不曾想到,在很久以后,真的就如她们现在所说的这般,那时候,李宛萍回想到现在的谈话,会心一笑,心中满是暖意。 两个人闲聊着,李宛萍四处看了看,疑惑道:“怎么就她们两个人在这里,那个叫墨林的小丫鬟呢,怎么没看见她啊?” 提到她,昀凰瘪了瘪嘴巴:“她啊,有了相公忘了我,被人拐跑了——”,自从墨竹来了之后,墨林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要么就是在躲着墨竹,要么就是在和墨竹周旋,这两个人,真是欢喜冤家,也不知道墨竹什么时候才能将墨林那个小丫头搞定。 李宛萍不解道:“啊——这是怎么回事?” 墨衣道:“宛萍姑娘,快别听小姐乱说,还不是小姐她嘴馋,想吃烤鸭,墨林她上街买去了”。 提到上街,李宛萍想到了一件事情,她看着昀凰,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昀凰,你可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 她此话一出,墨衣和白芷的心提了起来,屏住了呼吸。 昀凰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哦?什么事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我灭口 “今日我出门的时候,发现街道上很多官兵在四处追查,一打听,貌似昨夜,京城外面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情?” 李宛萍看着昀凰,见她看着自己目光清澈,带着丝丝的疑惑,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深吸了几口气,认真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你先答应我,不能激动,毕竟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昀凰心下了然,知道她想说君家的事情,她点了点头,“说吧,我答应你”。 李宛萍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君无痕?就是君叔叔家的孩子,小时候,你特别喜欢缠着他”,见昀凰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当年,他并没有死,一直躲着,如今已经被朝廷找到了,准备押解回京,可就在昨夜,有人劫囚,将他带走了。。。皇上震怒,下令严加勘查,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她说完,见昀凰低垂着眼眸,略为惨白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昀凰到底在想着什么。 过了许久,昀凰抬头,问道:“可知道那个劫囚的人长什么样子?” 李宛萍摇了摇头,“我打听过,说是来了一蒙面人,夜黑风高,看不清长相,不过其中有一人腹部中了一刀,身受重伤,现在官兵正在各个医馆找人,但凡是身患重伤的,都被抓过去问话了。。。” 听到这里,白芷惊诧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昀凰。 小姐她不就是昨晚出门,后来满身是血的被送了回来,腹部中了一刀。。。难道,难道小姐她昨夜溜出去,是为了劫囚?记得以前,君家就跟即墨家走得很近,小姐她也跟君家的孩子青梅竹马。。。再联想到昨夜,李老写方子的时候,大少爷吩咐多写一份补血的药方,还要求到指定的药房去拿药,白芷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她苍白着脸看着昀凰。 天哪,昨晚她还在想着,小姐到底是遇到什么情况,会受如此重的伤,若是被人袭击,为何大少爷他们不替她报仇。 却原来,小姐是去劫囚的。 若不是有神仙庇佑,让小姐的伤口在一夜之间复原,那岂不是会被查出来,到时候,别说是小姐没命了,只怕整个镇国侯府都会跟着遭殃。 白芷越想越心惊,紧捏着拳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她的异样被墨衣瞧在了眼里,她眼眸一深,对着昀凰打了个颜色,便带着白芷出去了,将房门轻轻的关上,待走远了一些,她看着白芷,轻声道:“白芷,你已经猜到了,是不是?” 白芷苍白着面色,一双眼睛里满是惊讶,颤抖着声音,道:“小姐。。。小姐她昨夜是去劫囚的对不对?不,不只是她,还有你,墨林,那个你们口中的少主,你们都去劫囚了,对么?” 墨衣点了点头。 想法得到了证实,白芷扶着一旁的大树,深呼吸了几口气,待情绪平稳了下来,她看着墨衣,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们会不会。。。会不会杀我灭口?” 他们这么大的秘密被她知道了,她还有存活的机会么? 躺在树上闭目养神的墨言睁开了双眼,有些不悦,是谁这么不长眼睛,好巧不巧的,跑到他休息的地方下面大声嚷嚷? 烦死人了! 他睁开双眼,低头看去,咦,是死丫头身边的两个侍女?她们不待在死丫头身边,跑到这里来干嘛? 还在说悄悄话?什么杀我灭口? 原本想下去狠狠教训她们一顿的墨言身体一顿,默默的躺了回去,竖起了耳朵。 堂堂暗楼少主干起了偷听墙角的事情。 听到这话,墨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笑的看着白芷,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我。。。”,白芷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震惊,有不敢置信,有疑惑,有心酸。。。唯独没有害怕,她跟小姐相识没有多久,这么大的秘密,小姐不告诉她,也是正常的,如今被她发现了,就是不信任她,杀了她灭口,她。。。也能理解。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墨衣好笑道:“幸亏我把你带出来,若是让小姐知道你这样,直接就发脾气了”。 啊,发脾气? 白芷不解的看着墨衣,似是不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小姐她知道了为什么会发脾气? 不应该是直接恼羞成怒,将她杀了吗? “你这么不信任小姐,你说小姐她会不会发脾气”,墨衣解释道,见白芷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拉着白芷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慢慢说道:“以后‘杀人灭口’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小姐听到了会不开心的,若是不相信你,小姐都不会将你带在身边,她能将你从李府带出来,便是完全信任你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你觉得小姐不懂么,别说是对你,就是对我们,小姐她也是有秘密瞒着的”。 说到这里,墨衣凝眉,昨夜,她清楚的察觉到有人到了她身后,将她击倒,她的感觉不会有错。 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的倒在床上,去看小姐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势已好,可是在她问小姐的时候,她却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闯进来,她的伤是神仙医好的。。。。。。 这种鬼话,也就只有墨林那个大傻子以及白芷这样内心干净纯粹的人才会相信。 既然小姐她不愿意说,定然有她的理由。 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去管。 白芷疑惑问道:“啊,小姐也有秘密瞒着你们?”,见墨衣点了点头,她诧异道:“可是。。。你们不是小姐的心腹么?难道小姐也不相信你们?” “傻瓜,小姐不告诉我们,并不代表她不信任我们,而是。。。她觉得,有些事情,暂时没必要说出来”,墨衣说道:“就像你,先前手上受了伤,到现在,伤口还没有完全复原,你不也是没有告诉小姐么,这能说明你不信任小姐么?” 白芷连忙摇头,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不信任小姐,我只是怕她担心——”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两个人在想他 “对啊,你怕小姐担心,那小姐也是怕我们担心啊,很多事情,就算说了出来又能如何,并不能解决的事情,让身边的人知道了,根本于事无补,反而会连累的身边的人跟着担忧,那还不如藏在心里,等有了解决方案,再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你说是不是?白芷,小姐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啊,你可千万不要乱想,不然,可就辜负了小姐这番心意了——” 树上的墨言听到此,忍不住多看了墨衣几眼,目录赞赏。 这丫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很不错。 白芷听完沉默了,想到小姐,她眼眶有些微红,呢喃道:“这样的话,小姐岂不是很累?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扛着?” “是啊,很累,所以我们就不能给她添乱了,白芷,你觉得小姐她是什么样的人?” 白芷回想着见到昀凰之后的点点滴滴,摇了摇头,道:“还真不知道,我有时候,觉得小姐很是凶悍,做事情特别的狠辣,丝毫不留情面,可是她对我们,又是特别的温柔,很爱欺负人,没事就爱调戏我们;有时候,觉得她很会算计,事事都掌握在手中的那种,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她做事情很鲁莽冲动,好像是由着性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好像什么都关心,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闻言,墨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了点白芷的脑袋,“这不是挺聪明的吗,刚刚怎么就迷糊了呢,乱想着有的没的,别管小姐她对别人是怎样的,你只要看,她对你是如何的,懂么?” 白芷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想到小姐,心里一阵动容,有感激,有感动,也有丝丝的愧疚。。。小姐她对她们,确实很好,从来不曾将她们看作下人,都是当姐妹一般对待的。 她,真不该怀疑小姐。 屋内,在听完李宛萍的话之后,昀凰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慕容瑾。 那个大流氓!幸亏有他。 虽然以舅舅和暗楼的能力,也能将此事隐瞒过去,但毕竟很麻烦,稍有差池,便会惹来灾难。 看来这一回,他不仅救了她,更救了整个镇国侯府。 即便对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不太了解,但想也知道,这样能够瞬间医治伤口的,不管是用了他的鲜血,还是其他什么法术,必定对他的身子有损,是很耗功力的。昀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为何对她如此之好? 好到。。。她都忍不住动心了。 远在左相府书房内的慕容瑾,正坐在案前看着书,突然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 顾清让眨巴着大眼睛,凑了过去,盯着慕容瑾,白皙的面容上满是担忧,道:“瑾哥哥,你是不是受了风寒,怎么打起喷嚏来了?看瑾哥哥面色不太好,要不要,我去喊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玄北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你哥书呆子,整天就知道诗词歌赋,经史子集,连这都不知道,这打一个喷嚏,说明有人在背后想你,打两个喷嚏,说明有人在骂你,公子他就打了一个,就说明有人在背后想念他。。。” 公子他从镇国侯府回来的时候,面色就很苍白,想必是动了自己的鲜血救了昀姑娘。 不管怎么说,昀姑娘会受重伤,也会为了救君无痕,跟他们脱不开关系,公子他这么做,确实应该。只是,公子的血弥足珍贵,一旦消耗,就很难补回来。 身子会虚弱好一阵子。 “是这样么?”,顾清让懵懂的点了点头。 在对面两个人的注视下,慕容瑾一凝眉,又打了一个喷嚏。 见此,顾清让自作聪明道:“两个喷嚏了,玄哥哥,这是不是代表着有人在背后骂瑾哥哥啊?” ——“啪”——脑袋瓜子又被拍了一下。 玄北骂道:“说你是书呆子,你还真的变书呆了?” 顾清让摸了摸被他打疼了的脑袋,一脸的无辜,委屈道:“这不是你刚刚说的么?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背后想念,打两个喷嚏是有人在背后骂,我有说错什么吗?” “那是别人!咱家公子这么伟大,他打两个喷嚏,说明有两个人在想他,懂不懂?” 顾清让“哦”了一声,低头想了想,明白了过来:“瑾哥哥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所以不能用常理来推测,对么?” “玄北,不可欺负人”。 清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顾清让感激的看了慕容瑾一眼,果然,瑾哥哥对他最好了,不像玄哥哥那么坏,动不动就欺负他。 玄北眼眸一抬,眸光在慕容瑾微破的嘴唇上徘徊了许久,坏笑一声,故意问道:“公子,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顾清让似是刚刚发现,他惊讶的盯着慕容瑾的嘴唇瞧,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破了一个口子,吃惊道:“天哪,瑾哥哥,难道相府里面有老鼠?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咬了你一口?怪不得一直打喷嚏,可要赶紧找个大夫医治啊。。。” 慕容瑾想到了昨夜的情景,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潮红,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清明,他抬眸,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不悦,冷冷的瞥了玄北一眼,问道:“玄北,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惹人厌烦吗?” “什么样的啊?”,玄北各种不解,公子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你这样的”。 “噗嗤”,顾清让忍不住笑了出声,哈哈,瑾哥哥这话说的太对了! 玄北:“。。。。。。” 公子的意思是,他是惹人厌烦的男人? 公子你要不要这样? 损人都不带脏字的! 被慕容瑾犀利地眼神一扫,玄北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打探公子地私事了,他眼眸子滴溜转着,刚刚他可没有忽略公子面上那一瞬间升起的红晕。。。原来,公子也会脸红啊,他饶有趣味的打量着,看这个架势,他真的离爆小公子不远了。。。这可是第一手大消息,等回了药王谷,他可要大肆宣传,跟那群人下赌注,就是不知道公子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飞鸟尽,良弓藏 再说镇国侯府中,见昀凰神色有些恍惚,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似是被她的话惊吓到了,李宛萍着急的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怎么了昀凰?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被捅了一刀的,并不是君无痕,而是去救他的人,如今,虽说官兵在各处缉拿,君无痕他人还没有被找到,说不定。。。说不定,他能够能逃过此劫。。。你也不用太过于揪心。。。”。 昀凰从思维中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嘴角微抽,内心各种无语加无奈。 真是传言害死人啊! 那根本就不是真的君无痕好不好? 什么叫不用担心?她什么时候担心那个假的君无痕了,她哪只眼睛看见的? 她担心的是自己好不好? 被捅了一刀的人是她啊有木有!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也是她啊有木有!她如今就是脑子抽了,也不会去担心那个假的君无痕! 昀凰捏着拳头,强忍住内心喷薄的吐槽之力,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咬牙切齿道:“嗯,放心吧宛萍,我没事。。。我很好。。。也没有担心他,真的没有”。 她这“忧伤”的神色落在李宛萍眼里,更是加深了她的想法,认为昀凰这隐忍的表情,是怕她担心她,刻意的强颜欢笑,说着自己没事,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伤痛和忧心。 李宛萍一阵心酸,有些责怪自己多嘴,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还和她说这些,平白的惹她难过心酸。可是,她转念一想,这件事情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昀凰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她又怕昀凰在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时候知道这件事,会承受不了,毕竟自己的青梅竹马出了这样的事情,任谁都是无法接受的。现在她先来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准备,日后面对的时候,也能从容一些。 看李宛萍的表情,便知道她误会了,昀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再解释,她看着李宛萍,问道:“你也觉得,君家是谋逆的吗?” 李宛萍一愣,似是没想到昀凰会问这个问题,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当时我还小,对这件事情并不清楚,所以。。。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谋逆,不过幼时,君家的人我是见过的,尤其是君家二公子,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那么谪仙一般的人物,美好的不似凡人,他那样的人,打死我也不信,他会有谋逆之心。。。” “既然都觉得君家不可能造反谋逆,那么,要么就是事出有因,要么,就是君家是被人诬陷的,真相,只有一个”。 昀凰冷声说道。 都说当今皇上乃是自古以来难得一见的明君,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至今以来,从未无故缺过早朝,哪怕龙体不适,也依旧坚持上早朝,批阅奏折,亲力亲为,勤政爱民,广招天下能人异士,礼贤下士。。。如此明君,又怎么会只凭那个所谓的龙袍,以及那个刻着“轩辕灭亡,君临天下”的石头,就将君家定罪,满门抄斩啊,这是认定了君家就是想要谋逆造反。到底是有人从中作梗,还是。。。君家功高震主,引得皇上猜疑? 当年,镇国侯爷即墨阎,昔日的宣平侯君伽徵以及萧贵妃的生父平西侯萧正郡一同跟随着先皇出生入死,打下了这江山,其后,三家一起拥护着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登基为帝,即墨家,君家,萧家可谓是显赫一时,威震八方。 昀凰凝眉低声叹气,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多少英雄马到成功之后,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死在了自己拥护者的帝王的手下。西汉的韩信,助刘邦灭掉楚国,一统大业,而后被吕雉所杀;魏晋牛金,本是司马氏手下的大将,后因受到司马昭猜疑,被杀;南朝宋大臣傅亮,博涉经史,文韬武略,废宋少帝,迎立宋文帝,后来被宋文帝赐死;精忠报国的战神岳飞,曾经辉煌一时,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最后功高震主,被赵构和秦桧所害;四大美男之一的兰陵王高长恭,尽管面向柔美,却是军功显赫,最后,被皇帝一杯毒酒赐死;明朝的蓝玉,开国将领,有胆有谋,骁勇善战,战功赫赫,被皇帝猜疑,其府上被锦衣卫搜出近万把日制武士刀,以谋逆之罪被杀死,死后被人剥了人皮,何其悲惨,不光是他们,白起,李牧,蒙恬,英布,赵普,徐达,王章。。。。。。多少的谋臣将领,惨死在君王之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从来都是如此,伴君如伴虎,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为了权力,为了金钱,为了私欲。。。。。。可以兄弟残杀,可以抛家弃子,可以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 昀凰想到此,眼眸一转,可是这个也说不通啊,连外祖父都早早的交了兵权,懂得适时而退,从而保全镇国侯府,难道传言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君翼遥会不懂这个道理? 舅舅说,在君家出事前几年,君翼遥确实手握兵权,私下里与好多重臣结交,在朝堂之上隐隐有跟皇上分庭抗礼的架势,而他也曾经隐晦的和君翼遥提过这件事情,结果君翼遥他不仅全然知道,甚至也说镇国侯爷此举是很明智的。 他谈到皇上之时,面上涌起怒意,只说了一句,功成名就之后就此隐退,确实是明哲保身之举,只是,君家的情况和他家的不一样。 他说,若他现在交了兵权,只怕君家现在就不复存在了。 。。。。。。 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为何会突然间行事作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看舅舅那样子,似是知道什么,可是他却闭口不谈,看来,该让暗楼的人,去好好调查一番了。 昀凰正凝眉想着,李宛萍的声音传来:“对了,昀凰,初八的宫中盛宴,你可不能再穿成这样了,知道么?回头让姨娘带着我们一同去置办几件好的头面,打扮的光彩靓丽”。 昀凰闻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简单朴素,这平日里穿着还行,若是去了宫中,确实过于素雅,有失体面,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京城闹翻了天 京城里面已经闹翻了天。 官兵们把京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医馆和药店都翻了个遍,但凡是身上有伤的人,不管是伤在何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受的伤,无一例外,通通都被官兵强行带走了,由禁卫军统领王虎虎亲自带人一一盘查训话,待全部审查完毕,发现无一人符合条件,最终全部释放回去,到现在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抓到。 皇上大发雷霆,下令挨家挨户的去搜查,并且发布缉捕文书,在各个交通要道和主要人口聚集地发出告示文书,上面附有君无痕的画像,若有人看见了君无痕一党,举报有赏,赏白银百两,若是根据消息,抓到了君无痕,加赏黄金百两,若是有人能够抓住君无痕送到衙门,悬赏黄金千两,同时加官晋爵,若有知情不报者,视为同罪。 看样子,誓要将逆臣贼子一网打尽。 而暗卫统领高歌,那晚带着满身的伤回去复命,顶着皇上巨大的压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只是省略了昀凰的部分,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失败,皇上见其满身是伤,气息不稳,知他是受了严重的内伤,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只认为是武林中人士出的手,毕竟当年君翼遥确实曾经在江湖上闯荡过,以他的能力,有那么几个交心的江湖朋友也很正常,看来。。。。。。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君家残留下来的势力仍然不可小觑。 皇上当场下令让高歌自行去领五十大板,以示惩戒,责令他伤好之后,三个月之内将君无痕抓回,并且写诏书通知武林盟主楚怀觞,看样子,是要与江湖联手了。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里面人人自危。 自从官府在各个交通要道和主要人口集聚地发了悬赏文书,京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因着那画像中的“君无痕”是依着别人口中描述,凭着想象画出来的,其与真实的君无痕,相差甚远,只是大概的脸庞模样相似,而悬赏文书上又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了,但凡有人举报,便会赏白银百两。 白银百两啊,这是什么概念! 这对于普通老百姓人家来说,那可是一笔巨额的财富啊。 很多人看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有不少人小脑筋一转,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公文上说的是,但凡提供消息,举报叛党,就会有赏,也就是说,哪怕消息不实,哪怕最后没有抓到君无痕,也有赏赐咯。。。。。。 因此,每天都有一大批的人带着“可靠消息”前来举报,又或者是强拉硬拽着他们口中所谓的“叛党”前来邀功领赏。 京城,可是天子脚下,向来是犯罪最少的地带,那衙门就跟虚设的一般,平日里很少有人过来,可现在,每日来往人数爆满,跟赶集似的蜂拥而上,一开始,官兵们还信以为真,正儿八经的听信他们的话,赶过去准备抓人,后来发现,那些人别说是像君无痕了,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不说别的,就前门大街那卖豆腐的王二小,在京城可谓是家喻户晓,他磨的豆腐,白白嫩嫩,口感细腻润滑,还有不同的口味,满足各种需求,京城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王二小专业磨豆腐二十年,卖的豆腐都可以绕着京城摆上好几圈了,就因为眉眼跟那画像上的“君无痕”有几分相似,就被不下五个人强拉硬拽着赶到衙门,硬说他是君无痕乔装打扮而来,不管他怎么解释,别人就是不信,那些当差的,哪个没吃过他磨的豆腐,在看到别人口中的“君无痕”是他的时候,嘴角抽搐,各种无语。 还有那西桥边卖烧饼的张大叔,都在京城西边摆摊卖烧饼十年有余了,竟然因为嘴唇跟“君无痕”长得一样一样的,就被人强硬的拖走,最后还是他的老婆孩子一同过来作证,才将他放走的。 以及京郊种田的李春哥,多好多实在的人啊,每天除了耕田就是放羊,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去过,大字不识几个,他连之乎者也怎么写都不知道,前几日受了风寒躺在家里休息,莫名其妙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拽进了衙门,说他是君家余孽,是叛党,官兵们见他人高马壮的,面上闪着不自然的红晕,便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只以为忙活到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结果查明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李春哥这几日躺在家里养病,他家的羊溜了出来,将那人田地里的庄稼糟蹋了,那人气不过,这才寻思报复的。 还有后街卖猪肉的齐大爷,长了一张猪肺脸,五大三粗的,就因为前些时日切猪肉的时候,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到医馆去包扎了几下,拿了些止血的药,就被人逮住了,拉到衙门,训了很长时间的话,恨不得将他的八辈子祖宗都交代了一遍。 。。。。。。 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每日应接不暇,事情已经闹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 即便后来重新出了政策,如若发现有谎报者,拉出去大打二十大板,也依旧没有能够将局面控制得住,最后无奈,只能将悬赏令给撤了,私下里继续搜寻君无痕。 这日,昀凰身体刚刚恢复一些,面上有了点血色,便被李宛萍硬拽着上街,说是要给她置办头面,墨衣和墨林在后面跟着,一行人正逛着街,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人在大街上争执不休。 隐隐听到有“君无痕”“叛党同伙”。。。这些字眼传来,昀凰脚步一顿,心里升起一丝疑惑,她向墨衣和墨林使了个眼色,她们两个人会意,跑过去打探了一番,回来的时候面有古怪。 昀凰问道:“怎么回事?” “前面有人吵起来了,貌似是有人觉得那个人像是君无痕,要将他扭送到衙门去,被那人的同伙拦了下来,双方起了争执。。。”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看你长得不像好人 闻言,李宛萍捂着嘴巴偷笑,“一点都不奇怪,这样的事情,如今京城里,时不时就会发生,再正常不过了,我先前去找你的时候,还遇上一起呢,那同福客栈的小厮还被人拽着,说他长得像君无痕,要拉着他去前去报案呢”。 这些事情昀凰一早便听说了,当下笑了笑,这里面,有那想要占便宜的,有记恨谁趁机报复的,也有暗楼的人也从中推波助澜。。。目的便是将这趟浑水搅浑。 京城里面,越乱,才越安全。 “走吧昀凰,咱们不用理会”,李宛萍拉着昀凰就准备离去,被墨衣拦了下来,她看着昀凰道:“小姐,你还是去看看吧,那个人。。。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墨林紧跟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看着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闻言,昀凰一愣,墨衣和墨林一直都是跟着自己的,她们两个都觉得眼熟的。。。会是谁? “宛萍,我们过去看看吧”,昀凰说着,便拉着她往那处走去。 “哼,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小爷我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敢跟小爷我抢女人的人还没出现呢,你算哪个葱?知趣的,就给小爷我跪下,从小爷我的胯下钻过去,小爷便放过你,要不然。。。小爷我就把你扭送到衙门,我看你长得就像叛党。。。” “就是。。。还不赶紧给我们少爷跪下,或许我们少爷就饶了你。。。” “哈哈。。。我看这小白脸像是怕了。。。” 。。。。。。 昀凰混进人群中,往里看去,见地上铺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卖身葬父”四个血红色的大字,在大字底下,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堆小字,大抵就是她五岁丧母,六岁丧妹,八岁丧兄,好不容易跟着爹爹来到京城讨生活,没想到,爹也死了,盘缠也没有了,她初来乍到,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现在求好心人收留,谁愿意收留她,她就愿意为奴为婢,以身相许。。。。。。 人群中,站着两方人马,一边,当先的是一个身穿翠绿色华裳流里流气的公子哥,腰间还别着一个粉色的小香包,看样子是哪个红颜知己送的,黝黑的肌肤上贼眉鼠眼,右脸上还长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痣,此刻斜着眼睛,瞪着对面的人。 他身后,跟着一帮子的下人,一个个虎视眈眈,一看就是哪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 而对面,当先一少年,模样生的俊俏,可以称的上是美男子,年龄不大,白皙的皮肤上,俊朗的眉,清丽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乌黑的头发没有束起,而是披散开来,面上挂着坏坏的笑容,他身后,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满脸泪水,躲躲闪闪。 而在那女子的身后。。。。。。 昀凰的目光凝住了,那人不论是身姿,还是气质,都跟即墨恒有几分相似,他身穿玄色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和前面的俊俏男子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上,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气质优雅却自带威严,让人不可小觑。 昀凰了然一笑,已经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没想到,他竟然来了京城,看来,以后的京城,将会越来越热闹了。 对面的那个大黑痣男还在叫嚣:“小白脸,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不跪下求饶的话,我就把你扭送到衙门,将你以叛党之罪论处。。。” 那俊朗的少年坏坏一笑,反问道:“你是凭什么认定我就是叛党?” “长相啊,看你长得就不像好人”。 “噗嗤”,墨林忍不住,笑了出声,她小声对着墨衣说道:“这人还真是臭不要脸,自己长得这副尊容还好意思说别人,我看啊,他长得才不像好人呢”。 墨林的声音小,又是躲在吵杂的人群中的,里面的正主是不可能听到的,那玄衣男子却似有耳闻,锐利的黑眸扫了过来,在看到昀凰眼眸微敛,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眸光带笑,对着昀凰点了点头,便移开了目光,看上去,像是跟昀凰打了个招呼。 昀凰愣住了,他。。。他认识她? 他那样的人物,竟然会认识她? 她怎么不记得她跟他有过接触,认识他也只是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面。 那俊俏男子听到后,嘴角噙着笑容,笑道:“照你这么说,看长相的话,那长得好看的。。。都有可能是叛党咯~”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旁边的路人指指点点, “哈哈,小公子说的好啊”。 “唉,这周员外的儿子,仗着自己家里有些小钱,整日惹事生非,这回看上了这个孤女,非闹着要将她带走,人家姑娘又不乐意。。。看来。。。今日不得善终了。。。” “他啊,最擅长做这种强夺民女的事情,见怪不怪,就是可怜了这个小公子。。。” “我倒不这么认为,你看那小公子身后的人。。。啧啧,瞧那通身的气派,怕是比那些三四品的大官都要来的气派,老夫虽然不才,可是看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这位,可不简单呐”。 。。。。。。 瞧见面前的情景,再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昀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敢情是这女子卖身葬父,被面前的俊俏公子和那大黑痣男同时遇上,两个人英雄救美,无奈人家姑娘看上的是这个俊俏男,想跟着这个俊俏男子走,那大黑痣就不干了,傲娇的自尊心一受挫,便开始不依不饶,恨不得将这个俊俏男踩在脚下。。。 果不其然,那大黑痣男一听,当即就火了:“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来人,将这小子给小爷我拿下,今天要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他为止!” 那披麻戴孝的女子哭哭啼啼的喊道:“呜呜呜。。。这位爷不要啊,求你饶了我们吧,公子,你一定要救我。。。”,她说着,伸手去拉面前的俊俏少年。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十七房姨太太 在那女子摸过来的时候,那俊俏少年不经意的侧身,躲过了她的触碰,眼眸间闪过几不可见的厌恶,被昀凰捕捉到了,她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趣味,看来。。。事情并不是她先前想的那样。 见他心中的小美人哭哭啼啼的躲在小白脸身后,小鸟依人状,大黑痣男神色一戾,怒骂道:“小娘子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小爷我还不是看你可怜,想把你带回去做我的十七房姨太太?小爷家里有的是钱,到时候,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难道还能亏待你不成?” 十七房姨太太。。。 十七。。。 昀凰嘴角微抽,仔细看着那大黑痣男,他在说到这个的时候,面上的自豪和骄傲那样的明显,似乎引以为荣,好似女人越多,越能展现他的人格魅力。 他还真是个种马,都十七个小老婆了还不够,还要来抢良家女子? 这么多女人,他忙的过来吗? 这些富家子弟,若是没有好好教导,就会变成人渣,社会的毒瘤。 李宛萍在一旁小声骂道:“下流的东西,真恶心!” 墨林一早就跟泥鳅似的溜进人群中,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了,此刻满脸兴奋的跑了回来,叽叽喳喳的跟昀凰汇报了一番。 原来,这件事情原本跟那俊俏少年无关。 这大黑痣男姓周名志海,是城南周员外的儿子,平日里吃喝嫖赌,游手好闲,打架斗殴,更是个好色之徒,以前看中哪个姑娘便要强抢回去做小妾,自从有一次,抢了一个比他爹厉害的人家的女儿,惹了官司,付出了不少代价,后来便收敛了很多,只会欺凌霸占穷人家的姑娘,没事再逛逛妓院,将窑姐儿赎回去。。。。。。 今日这披麻戴孝的姑娘刚到这里摆摊没多久,被他路过看见了,他见这女子眉清目秀的,颇有几分姿色,便动了色心,要将她带走,姑娘看他那凶巴巴的模样就不乐意啊,碰巧这俊俏少年一行人路过此处,这姑娘也是个机灵的,一下子扑上来,抓着这俊俏少年的衣襟不放,开口喊着:“公子,你一定要救我——” 俊俏少年原本不想理会,扳开那女子的手,就想走人,谁料,这姑娘像是缠上他了,死活不肯放手,那边,那周志海一看,这还得了,当下便对这俊俏少年出言不逊,作势要抢人。 这才有了如此的局面。 昀凰听完,目光落在俊俏少年身后的女子身上,她长得确实不错,柳叶眉,细长的狐狸眼,一张樱桃小嘴,眼眸流转间分外的勾魂,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眼眸中却是半点恐惧都没有,看着俊俏少年的时候,眼中隐有迷恋之意。 这姑娘分明就是冲着这俊俏少年来的,看来。。。 昀凰眼眸深了,这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这卖身葬父也是个幌子。 若她所料不差,这俊俏少年是那人的弟弟,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眼看着那周志海身后的小厮们准备冲上去打人。 墨林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她最是看不惯这仗势欺人的戏码,她摩擦着拳脚,跃跃欲试:“小姐,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们一番?” 昀凰淡淡道:“别急,专心看戏”。 墨林嘟着嘴巴,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可是我看不下去了,简直欺人太甚!” 墨衣比较沉稳,拽着她,道:“你瞎操什么心?别看那个少年嘻皮笑脸的,真的动起武来,你未必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墨衣看向后面的玄衣男子,这人的气质稳重内敛,又不失霸气,她探测不出他真正的实力。 只怕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在后面看着,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玄衣男子,开口道:“怀玉,我们还有要事在身,速战速决”,声音如陈酿的酒,醇厚,动听。 “好咧!大哥放心”。 眼看着大黑痣男的那些下人们冲了过来,俊俏男子飞身而起,几个漂亮的招式,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将那些人打扒下来了,他嬉笑着,斜飞一脚,将那个大黑痣男踹飞在地,一脚踏在他身上,嘴一咧,绽放出一抹阳光般的笑容,那样的夺目,“丑八怪,下回说别人不像好人的时候,请先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竟然说小爷我是君无痕?哼,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君无痕是谁?我都不认识他”。 见此,人群中哄堂大笑。 原本就没有人相信他这么俊俏的少年会是叛党,听到这话,更是不信了。 有人大声叫嚷道:“这位小公子,打的真漂亮,这种恶人,早该收拾了”。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仗着自己家里有些钱,就为非作歹,当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种人就欠收拾,爹娘没教好就放出来,乱咬人,小公子打的好,千万别手软,狠狠的给他一些教训,我们支持你——” 。。。。。。 周志海心里窝着火气,此刻被俊俏少年踩在脚下,听着别人的笑骂声,哪里忍得住,他面目狰狞,双眼猩红,正要爬起来跟他对打,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看这俊俏少年一身的华服,通身的气派,又有如此了得的武功,只怕是出身名门,恐怕。。。非富即贵”。 这说话之人正是昀凰。 她在听了关于这周志海的事情之后,便知道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只怕他先前敢那样对这俊俏少年,便是因为他看着眼生,不像是京城本地人,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才敢那样欺凌的。 果然,听到这话,周志海准备起来的身体一顿。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哎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他爹,貌似是当朝一品官员。。。” “可不是么,你没看见他身后那位,啧啧,我王老五在京城这么多年,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少,他这架势,怕是来头不小。。。”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美人,我要了 “是呢,比起那些尚书大人家的嫡子们,都要来的有气派” “是啊,原先我便瞧出点味道出来了,他那一身贵公子的气派哦。。。” 。。。。。。 被昀凰那一声叫喊,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听到这里,周志海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爹爹的教导回响在耳边,他家虽然有钱,可是这京城里有钱有势的多的去了,他也只敢在穷人面前耍耍威风,显摆显摆,真的遇到那些有钱有势有能力的,他瞬间就变龟孙子,一下子就怂了。 若这小白脸真的是出身不凡,那他今日。。。岂不是豆腐撞上硬砖头。。。 周志海越想越慌张,他哭丧着脸,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之前****当头,看那俊俏少爷眼生,听口音又不是京城人,想着就算他家里有些钱又如何,根基又不在京城。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如今,当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此,玄衣男子锐利的眼眸再一次向昀凰瞥来,带着丝丝的赞赏,这小姑娘,不亏是即墨恒带大的,确实有趣。 转瞬间又移开了目光。 见脚下的人不说话,看他面上的恐惧,似是怕了自己,那叫怀玉的俊俏少年嘴角噙着坏坏的笑,眉头一挑,笑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还免受这皮肉之苦,今日,小爷便饶了你,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说着,抬起了脚,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对着看热闹的群众嬉笑着挥了挥手:“大家都散了吧”。 那大黑痣男灰头灰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后的一个小厮上来,小声在他耳边问道:“公子,难道就这么算了?要不要小的回去找老爷,这小白脸敢打你。。。咱们让他出不了这京城门。。。” 大黑痣男“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那小厮后脑勺上,怒骂道:“没眼见的狗奴才,这位大人也是你我能得罪的!”,他说着,丑陋的面上扯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对着那俊俏少年嘿嘿一笑,道:“谢小爷饶命,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小的先告退。。。。。。”,他说着,带着一众下人,灰溜溜地走了,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大伙儿见事情闹到这一步,也就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大部分人都走了,该干嘛干嘛去,就留下小部分闲人,以及昀凰,李苑萍一行人。 眼看着众人散了开去,俊俏少年对着玄衣男子扬起一张笑脸:“大哥,解决完了,我们走吧”。 那女子见状,连忙拉住俊俏少年的衣袖,哭着一张脸,道:“公子,难道你就这样走了吗?你好人好事做到底,给点银两,让奴家安葬一下家父吧,呜呜呜。。。。。。” 俊俏少年凝着秀气的眉头,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递到她手里,“拿着钱,安顿你家人吧”,说着便要离去。 衣袖再次被拉住。 俊俏少爷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那女子犹不自知,擦着脸上的泪花,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好不动人:“小女子初来乍到,无依无靠,又险些被恶人所害,幸亏遇到公子,公子当真是活菩萨转世。。。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还望公子莫要嫌弃,小女子愿意每日侍候公子。。。” 这下,俊俏少年恼怒了,他嘴角依旧噙着笑,眼中却是凌厉一片,低着头,靠近她的耳边,笑着,道:“初来乍到?无依无靠?这位姑娘,你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给本公子惹了麻烦,拿本公子当挡箭牌还在这装模作样!你说若本公子不嫌弃,你便以身相许,是不是?那本公子便告诉你,我很嫌弃!本公子虽然怜香惜玉,可是你这样的姿色,啧啧。。。还是不够看啊,若你能有那位姑娘的一半美貌,我便让你跟着我,如何?” 他说着,竟是朝着昀凰看来,对着她挤眉弄眼一番。 那女子顺着他的眼眸看向昀凰,也是一诧。 昀凰淡淡的站在那里,一身雪衣,身姿挺拔修长,皮肤白皙如羊脂玉,不似时下流行的柳叶细眉,她一双略微上扬的平眉,眉峰明显,带着英气,眉下,一双杏眼如一汪寒江,带着丝丝的冷意。 容貌绝美,清丽绝尘。 好一个绝色的美人啊。 那女子眼中先是一阵惊艳,一瞬间转变成了仇恨,恶狠狠的瞪着昀凰,好似昀凰抢了她最珍爱的东西一般。 迎着她敌视的目光,昀凰满脸的黑线。。。。。。 这个。。。 这是什么情况? 她就是一个看戏的路人好吗? 关她什么事情啊! 要不要这么悲催,她躺着也能中枪? “怀玉,不得胡闹”,清冷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玄衣男子开了口。 她,可不是怀玉能够染指的。 若是让慕容瑾那腹黑的男人知道了,怀玉又要倒霉了。 “大哥,我哪有胡闹啊,说的是事实好吗?” 俊俏少年不怕死的说道。 昀凰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 他堂堂武林盟主的弟弟,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也算是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面相柔美中又不失刚强,清冷又不乏灵动。。。那一双绝美的杏眸流转间,像是把他的心魂都勾住了。 在她明眸瞪过来的那一刹那,他听到了桃花绽开的声音,心中开起了朵朵桃花,像是将他的心给淹没了。 这小美人,他要了。 俊俏少爷又一次朝着昀凰抛了个媚眼,一张俊美的面上满是笑容,很认真地问道:“请问美人,你姓甚名谁,是不是京城人士?家住何方?芳龄几何?生辰八字又是多少?可曾许配给人家?若是没有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本公子?若是已经许配给人家的话,也没有关系,本公子就将你抢过来。。。。。。” 昀凰:“。。。。。。”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暗楼称霸江湖 昀凰无奈扶额,这货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上来就问别人的姓名年龄生辰八字,这样真的好么? 她正待说什么,那披麻戴孝的女子眼眸闪过一丝恶毒,她提气,娇声一呵,就冲昀凰飞来,五指微扬,掌心中隐一颗细小的黑色药粉若隐若现。 气氛骤变。 天生的敏锐和警惕让昀凰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劲,她抬头,一眼就看清楚了她掌心中的毒药,那原本淡然无奈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她一双漂亮的杏眸厉了起来,双目寒冰,一道决然的杀气从眼中划过,这女人,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她内力一提,正要出手,反应过来的墨衣一下子挡在了昀凰面前,墨林拔出了腰间的剑。 唯有俊俏少年面色不变,一双桃花眼盯着昀凰放光。他至始至终,都不曾将那女子放在眼里,那女子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早在几天前,他们出发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她一直偷偷的跟着他们,他们只是不乐意搭理她,不代表他们真的就是傻子。刚刚她纠缠着他不放,本不想理会,奈何那丑陋男分不清头绪,对他出言不逊,这才将他惹火,出手教训了他一番。如今她苦苦演戏被他戳破之后,还不知悔改,竟然敢动他的美人,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哥哥一只手指头,就能将她捏碎。有哥哥在,完全不需要担心。 看小美人这神经紧绷的模样,像是会武功啊,俊俏少年盯着昀凰,仔细打量着。 她长相绝美,身材嘛。。。她虽然个字高,但是能够看出来她年岁还小,再等几年,必定会出落的更加迷人。脾气别扭,眼眸虽然冰冷,却很清澈,看来本心不坏,还会武功,日后练武功也不寂寞了,有个绝色美女陪着,做什么都愿意啊。。。俊俏少年越看昀凰,越觉得满意。 就在昀凰等人准备出手时,女子的动作一顿,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一股强大的内力涌来。 这。。。。。。 昀凰一愣,下意识的扭过头,正看见玄衣男子闲闲的站在那里,面色不变,一双厉眸中满是威严,不寒而栗,对着那女子五指成勾,像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擒住了。 武林盟主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他的内力竟然强到这个地步,能够隔空操控别人? 如此强大的力量,怕是没有五六十年,是修炼不出来的,可是看他的模样,分明跟舅舅相差无几,不过。。。。。。她好像从未见过舅舅动真格的出手,听墨言说,舅舅的武力也是深不可测,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二人联手,也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不知,舅舅对上他,两个人谁胜谁负?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吗? 在他面前,别人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这一刻,昀凰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也坚定了她要变强变厉害的决心。只有自己内心和武功都强大了,才能不处处受人制约,才能在危险时刻保护好自己,而不是被人保护着。 若是她连自己都护不住,又谈何保护别人? 那玄衣男子用力一抓,那女子“啊”的一声惊叫,受力一下子弹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地面。 她的手因着惯性一扬,掌心中的黑色粉末一下子全撒在她的脸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变故只在一瞬间。 围观的几个人只看见那女子突然飞起,在重重的落了下去,砰的一声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身体微微颤抖,头一歪,又吐出一摊鲜血。 看样子,似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李宛萍惊吓的愣在了那里,她一个闺中女子,何时见过如此场面,呆在那里,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那女子为何会倒地不起。 静默,短暂的静默。 紧接着,俊俏少年率先反应了过来,看着昀凰,满脸的不舍,夸张的叫道:“美人,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你?有没有吓到你?啊。。。好心疼啊,怎么能够让美人受如此大的委屈,她真该死。。。” 心疼。。。 昀凰嘴角微抽,心什么疼? 心疼你妹夫啊! 若不是你,她会平白招人嫉恨吗? 她在心里白了俊俏少年一眼,目光扫向倒在地上的女子,见她原本眉清目秀的面上,沾上黑色粉末的地方开始腐烂,转眼间便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那女子强撑着身子起身,目光狠辣的看着昀凰,江湖上人人都知楚怀玉最是怜香惜玉,她只要继续示弱纠缠,便能成功的接近楚怀玉。 可如今,她辛苦演的戏,却被这个女人给破坏了! 都是她,害得她变成这样,甚至毁了她向来引以为豪的容貌。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面前的这个更是! 她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胸膛里撕裂般的疼痛,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皆已破碎,武林盟主的一掌,根本不是她这个级别的人能够承受的,看来,今日不能活着跑出去了。 恨只恨,她不能够这女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 此刻瞪着昀凰的女子却忘记了,分明是她自己先发制人的,那毁容的药粉也是她自己的,更何况,出手伤她的也不是昀凰,而是站在一旁的玄衣男子。 可是,她却选择性的将这一切都记恨到了昀凰的头上。 女人,向来都喜欢为难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那女子眼眸中闪过一丝恶毒,她命不久矣,想到宫主的交代,她吐出一口鲜血,沙哑着声音,恨道:“贱人!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们暗楼更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们,待我们楼主知道,来日必定踏平天璇门,暗楼称霸江湖,指日可待。。。。。。” 她话未说完,便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血肉模糊的面上满是狰狞。 她浑身抽搐了几下,双目圆瞪,竟是直直的趴了下去,两腿一伸,死掉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瞧见此情景,众人一阵惊诧,只以为是青天白日的闹了鬼,毕竟他们都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玄衣男子出手的时候,未曾有人发现,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莫名其妙的飞起,再莫名其妙的跌下去,莫名其妙的吐了很多血,再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别人听不懂的话,最后又莫名其妙的头一歪,死掉了。 她就这样死掉了。。。。。。 当即就有一个四十多岁挎着篮子的大婶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瞪着三角眼睛,尖锐着嗓音骂了起来:“大白天的,真是活见鬼了,怪不得怎么五岁丧母,六岁丧妹,八岁丧兄,现在又死了爹呢,这种克父克母克兄妹的女人啊,就是冤魂饿鬼投的胎,活着就是来祸害别人的,到了哪里,哪里就不太平,如今老天爷看不过去,将她的命收走了,也算是为人间做了一件好事。。。。。。”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接腔:“可不是吗,瞧着她眉眼,那狐媚劲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家要是娶了她啊。。。。。。啧啧,怕是全家都要被她克死了。。。” “是呢,真是晦气!快。。。走走走,看多了,也会跟着倒霉的”。 “哎呦,你说的对,快走快走。。。” 。。。。。。 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匆匆离去,唯恐避之不及。 墨衣脸色沉了下来,她方才已经认出那玄衣男子的身份,若她刚刚没有听错,那女子口中说的,分明就是暗楼。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暗楼的人。 暗楼,根本就没有称霸江湖的心思,也不可能有! 若是别人相信了她说的话,只怕。。。。。。 只怕接下来,暗楼在江湖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墨林率先叫嚷了起来,明亮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夹杂着怒气:“什么暗楼,乱说什么,她根本就不可能是暗楼的人!暗楼怎么可能。。。”,她话未说完,被墨衣一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很浓,给我闭嘴!小姐都没有说话,你叫嚷什么? 墨林虽然冲动,脑子却很聪明,转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立即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 她又做错事情了。 若是她再叫嚷下去,别人会不会相信那个女子是暗楼的是一回事,她自己就要暴露了,不仅是她,连带着小姐,大少爷,甚至是整个镇国侯府都会被人怀疑。。。想到此,墨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见玄衣男子投来饶有趣味的一瞥,墨林垂下头,脸涨的通红,无措的看着昀凰,弱弱的开口:“小姐。。。。。。”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再这么冲动了。 昀凰没有理会墨林,她站在那里,杏眸微微眯起,看着倒在那里死去的女子,眼中酝酿着滔天的杀意。 好,很好。 居然算计起暗楼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来,此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她可不认为这女子是知道她的身份,冲着她来的,她是暗楼的人,这件事情还是很隐秘的,她相信暗楼的能力,断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调查出来。她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女子之间的嫉恨,出手对付她,也是因为那俊俏少年说的话。 她临死前搬出暗楼,更是说什么踏平天璇门,暗楼称霸江湖。。。这分明是故意说给玄衣男子听的,怕是跟她背后的势力有关。 她是江湖中人,那便是江湖恩怨,与朝堂无关。 到底是哪个门派,打算暗中对付暗楼? 不,不只是暗中对付暗楼,而是设计嫁祸给暗楼,让暗楼在江湖上站不住脚,变成江湖上所有门派的眼中钉手中刺。 如今,京城里面乱成一团,她娘亲的仇没有报,假的君无痕藏在暗楼,是个烫手山芋,真的君无痕还没有找到,替君家翻案的事情一直没有着落,连幕后是谁都没能查到,现在,江湖上也不太平,开始掀起风浪。 。。。。。。 昀凰冷笑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狠戾,她昀凰从来就没有怕过事情。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去解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越急,只会越乱,越乱,就越容易出错。 看目前的情景,对付暗楼,这才只是刚开始,幕后之人必定还有后手,这件事情就先交给墨言处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美人可是吓坏了?别怕,有本公子保护你,谁都不能伤害你分毫。。。”,一个嬉笑声传来,却是那俊俏少年满脸堆笑,再一次凑了过来。 李宛萍此刻也从惊慌之中反应了过来,她看着面前的公子,身姿修长,白皙的皮肤,俊朗的眉,清亮亮的眸子,挺拔的鼻梁。。。长得甚至好看,甚至可以说是跟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的太子殿下不相上下,偏偏面上那一副色迷迷的模样,生生的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如此好色之徒,就是长得再好看,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顿时,李宛萍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了,觉得他跟先前的那个大黑痣男没有任何区别,她狠狠的瞪了俊俏少年一眼,“哪里来的登徒子,快走开”,说着,便拉着昀凰的手,“快走吧昀凰,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赶着去给你置办头面呢”。 “啊,原来你芳名叫昀凰啊,当真是好名字啊,美好,别致,霸气。。。美人要去置办头面啊,跟本公子说啊,这种小事情,交给本公子来做就好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本公子哪里舍得让美人受苦受累,你受苦受累了,心疼的可是本公子。。。。。。” 俊俏少年面色未变,丝毫没有自己被人嫌弃了的觉悟,依旧笑靥如花的看着昀凰,嘴里念念有词,大有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的架势。 (。) 第一百二十章 天下第一侠士(月票40加更) “哼,这位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的,怎的说出来的话语却跟禽兽无异,如此轻薄,岂是君子所为!”,李宛萍不客气地回道。 昀凰噗嗤一笑,没想到李宛萍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 那俊俏少年却是半点都不曾将李宛萍的话放在心上,紧盯着昀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谄媚,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我自然不是什么君子,我是轩辕第一美男!放心,美人,本公子不会唐突你的。。。。。。” 轩辕第一美男。。。 不知为什么,昀凰想起了慕容瑾,不可否认,面前的少年长得很是俊俏,在男子里面,已经算是少有的美男子,可是跟慕容瑾真正的容貌比起来,就没法看了。 昀凰总结出一点,面前的这位俊俏少年不仅脸皮极厚,而且非常的自恋。 “怀玉,不可胡闹”。 那玄衣男子走了上来,对着昀凰一行人微微一笑,温润儒雅道:“昀姑娘,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不嫌弃,还望姑娘赏脸,到醉宵阁一聚?”,他说着,抬头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醉宵阁,“我们有朋友在那里等着,也是昀姑娘的熟人。。。” 熟人? 昀凰一愣,还未说话,那俊俏少年小脑袋凑了过来,惊诧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是熟人?莫非你认识这位美人?,快,给我介绍介绍”。 玄衣男子眼眸扫过俊俏少年一眼,沉声道:“看来还没罚够?待会儿我便告诉那人,让他好好练练你”。 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俊俏少年瞬间苦着脸,不乐意道:“大哥。。。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大哥了,整天胳膊肘往外拐,尽帮着他说话。。。” 玄衣男子没有理会他,目光柔和的看向昀凰,询问的眼神:“姑娘,可愿意?” 昀凰点了点头:“多谢公子相邀,那昀凰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也想知道,他口中的熟人,到底是何人。 并且,先前那女子临死前说的话,虽然对面的人并没有任何表示,可是,她却知道,他已经放在了心上了,她没有错过,刚刚墨林冲动之下叫喊出声之后,他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眼。 武林之中,门派纷立,各据地盘,打架斗殴之事常有,互相谁也不服谁,也不知从何时起,各大名门正派结盟,八年一次,选举出一个武林盟主,持有武林盟主令牌,关键时刻可以号令江湖。 这武林盟主听上去很光鲜亮丽,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不管是哪个门派,都是以自身的利益为首要前提,在跟自身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他才会愿意意思意思,守这个盟规,给武林盟主一点面子。然而,虽然有名无实权,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武艺必须高强,至少也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武功要能震慑得住群雄,其次,在江湖上要有极高的声望,要能够以德服人,做事情公正,铁面无私,还要有聪慧的大脑,深沉的心机,要能够顶得住来自各处的压力。 面前的这位,可谓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他姓楚名怀觞,乃是天璇门的现任掌门,更是上一任武林盟主的徒弟,江湖传言,他为人侠肝义胆,义薄云天,更是文武双全,谈吐文雅,江湖人称“天下第一侠士”。 一身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据说前任武林盟主在临死之前,将一身绝学尽数传给他了,年仅二十岁的时候便敢去一一挑战江湖上十大高手,一个一个的将其打败,而且被他打败过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服口服,谈起他,言语之中也满满的都是敬佩之情。 什么“天下第一侠士果然名不虚传,我等甘拜下风”。 “输在他的手下,是我武艺不精,我心甘情愿啊”。 “江湖中有如此侠肝义胆之士,是我们武林中人的荣幸,有他带领着我们,江湖。。。势必要走向辉煌”。 “啊。。。我从未见过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 “他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打败了别人,还能让别人说他一声好。。。 名利双收,做人能成功到这种份上,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就是像金庸笔下的郭靖郭大侠那样的人物,单纯刚直,真诚善良,很重孝义,傻到让人不得不服气。 另一种就是像左相慕容瑾那样的人物,城府深不可测,并且腹黑至极,腹黑到把你卖了,让你替他数钱,你还犹自乐呵,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都被骗没了。 就是不知,面前的楚怀觞,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如今有机会得以一见,她也想探探这位武林盟主的心思。 只是。。。李宛萍还在此。。。 昀凰拧起了眉头,这毕竟是江湖之事,若是带着李宛萍前去,就算她对这些一无所知,也算是将她牵扯了进来。 很多事情,当一个人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将李宛萍扯进什么是非之中,至她于危险之中,哪怕只是潜在的危险,也不行。 她的犹豫被李宛萍看在眼里,她问道:“昀凰,你。。。不会真的要跟他们去吧?” 看这情景,那玄衣男子似是与昀凰相识,刚刚那女子说的话,什么暗楼,什么天什么门,乱七八糟的。。。她听没有听说过,而墨林却是知道的,看昀凰的表情,那般的冷冽,可见跟她有些关联。 昀凰这些年在江南经历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昀凰的生活是怎样的,她也不了解。 甚至,昀凰的世界,与她完全不同。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昀凰这个妹妹,她很喜欢,昀凰对她也很好,这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与她无关,她也不需要知道。 这般想着,她放宽了心,见昀凰点了点头,李宛萍了然的笑道,善解人意道:“那我先回去了,家里事情也多,改天,我们再聚”。 “嗯,路上慢些,替我向姨娘问好,改日我定会回去看望她,墨林你送宛萍回去”,看清了她面上的情绪,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昀凰心里涌起一股暖气,也不跟她客气,笑道。 自她走后,楚怀觞对着昀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行人,想着醉宵阁走去。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要作到何时? 这俊俏少年,正是武林盟主楚怀觞的亲弟弟,楚怀玉。 一路上,他对着昀凰各种献殷勤,嘴巴一张一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美人——” 见昀凰不理,他眼眸一转,换了一个称呼:“神仙妹妹——” 还是不理。 “昀昀大美人——” “昀儿——” “小凰儿——” “小娘子——” 。。。。。。 昀凰终于给了一点反应,她停下脚步,清冷的目光瞥向楚怀玉,冷声道:“这位公子,这位小少爷,我和你并不熟悉,请你不要这么亲昵的叫我,好吗?” “不熟没有关系啊,一回生,二回熟嘛,所有的恋人都是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相亲相爱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就从现在开始认识啊是不是?本公子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儿见了都喳喳叫的,蝴蝶看见了都会忍不住飞过来的,昀昀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相信。。。。。。” 昀凰无奈扶额,这个人,真的好聒噪啊!他怎么有那么多话的,比夏天的知了都要烦人!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要作死到什么时候? 但是当着武林盟主的面,还是给他弟弟一点薄面。 见美人终于理他了,楚怀玉面上堆起阳光般的笑容,不答反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神仙妹妹,我到现在才只知道了你的名讳而已,昀凰。。。多么美好的名字啊,昀这个姓确实少见。那你芳龄几许?家住何方?父母可都健在?生辰八字又是多少?可曾许配给人家?” 昀凰:“。。。。。。” 他有完没完? 昀凰无视着他的作死,扭过头继续往前走。 她身后的墨衣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瞧着他,再看看另一边面无表情走路自带威风的楚怀觞,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亲兄弟,心中各种好奇和不解:同是一个娘亲肚子里生出来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楚怀觞是什么人物,武林豪杰,当代的领袖级人物。说到这三个字,武林中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的武林前辈对他赞不绝口,多少的武林后辈以他为榜样,按理说,他的弟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也该是个少年英雄之类的,可是。。。楚怀玉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却是半点好的名声都不曾留下。 若不是今日一见,她甚至不知道,武林盟主竟然有一个如此奇葩的弟弟。 他和楚怀觞完全两个性格的人。 一个沉稳厚重,一个鬼灵精怪。 一个温润儒雅,一个贫嘴耍贱。 这样的亲兄弟组合,真是太奇怪了。 见昀凰扭过头不再理他,楚怀玉帅气的面容上眼波流转,羞涩一笑,道:“都怪我,也是我不好,竟然忽略了这一点,从小大哥就教导我,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叫懂礼貌” 懂礼貌 昀凰嘴角微抽,他是三岁小孩吗? 他要是懂礼貌,就该离得远她远一些,越远越好! 若是他懂礼貌,那天底下全都是懂礼貌的人,这个世界就完美了。 楚怀觞凉凉的声音传来:“怀玉,你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可没有教你这些,莫要在外面乱说,坏了名声”。 言外之意就是,你爱作死就作死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我管不着你,我也不想管你了,随你怎么折腾。 但是,千万别对外说,这是我教你的。 我堂堂武林盟主丢不起这个人。 闻言,楚怀玉一脸的聪明样,拍着****保证道:“大哥,我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的,你放心吧”。 “我说的是我和整个天璇山庄的名声”。 楚怀觞凉凉的声音再次传来。 “哦,这样子啊”。 楚怀玉低下头,垂了垂眼眸,看上去有几分受伤。 就在昀凰以为他被打击的终于能够消停一会儿的时候,他抬起头,扬起一张帅气的笑脸,一边走一边看着昀凰。 像是丝毫没有把自家大哥的话放在心上,楚怀玉自顾自的说着,“昀凰美人,神仙妹妹,我都没有跟你自我介绍呢,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事情啊,本公子姓楚,名怀玉,虚岁十七,家住天璇山庄,容貌呢,何止是相貌堂堂,简直就是非常英俊,而且身体健康,武艺高强,没有任何隐疾,出身不凡,家世清白,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父母双亡。。。双亲早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你不要担心婚后会有婆媳问题。。。。。。” 昀凰:“。。。。。。” 她眼尖的看见一旁的楚怀觞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 “也不用问我,若是我娘和你同是掉进水里,我会先救谁,我肯定会先救你的,我娘亲,自然有我爹疼着,就让他们在阴间多游一会儿吧。。。。。。” 昀凰:“。。。。。。” 这货到底是不是人生出来的? 她扭头,瞥见楚怀觞的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他似是习以为常,面色不改,继续沉默着往前走。 “还有,神仙妹妹,你也不用担心妯娌关系,我大哥他都这么大了,还没有结婚,我估计他是嫁不出去了,哦不对。。。他是娶不到媳妇了,所以,等你嫁过来以后,你就是我们整个天璇山庄的第一夫人,就算日后真的有哪家姑娘眼瞎了,嫁给我大哥了,或者是我大哥终于想通了,抢了个姑娘回来做媳妇,你也不用怕,你长得这么漂亮,武功这么好,脾气还这么差,她是争不过你的,你放心好了。。。。。。” 这一回,没等昀凰扭头,楚怀觞突然加快了步伐,快步向前走去,短短几秒钟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十米开外,一转眼,就拐进了醉霄阁,不见了人影。 昀凰乍舌,武林盟主果然不同凡响,这内功,着实深厚!走路的速度都快赶得上别人运用轻功飞的速度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要嫁给瘟神? 醉霄阁三楼的雅间内,慕容瑾端坐在里侧,品着茶,面上的银色面具散发着冰冷的幽光,玄北打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怔了一下,又仔细的看过去,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他放下窗户,迟疑道:“公子,楚盟主已经进来了,他弟弟还在后面。。。”,他说着,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将看到的说出来。 “怀玉又惹事生非了?” “他。。。额,他和昀姑娘走在后面。。。”,玄北心中疑惑,昀姑娘怎么会跟他都在一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慕容瑾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而且看上去。。。他对昀姑娘举止亲昵。。。” 慕容瑾端着茶杯的手放了下来,眸中沉光微闪。 待昀凰一行人上来,楚怀玉依旧没有停嘴。 “神仙妹妹,你放心好了,我家里有家财万贯,良田万顷,奴仆婢女无数,日后随便你如何挥霍,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昀凰在踏进雅间瞥见慕容瑾的那一刹那,停住了脚步,扭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看向楚怀玉,“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么?” 见昀凰终于肯跟他说话了,楚怀玉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的殷勤。 察觉到昀凰接下来要做什么,楚怀觞端坐在慕容瑾对面,看了眼面前八方不动,面无表情的慕容瑾,端起面前的茶水,细细的品了起来,一点提醒自家弟弟的意思都没有。 昀凰余光瞥了慕容瑾一眼,笑得风轻云淡,缓缓道:“本姑娘虚岁十四,家住镇国侯府,壬申年正月二十日午时三刻出生,八字很好,已经许配人家。。。” 楚怀玉点了点头,满不在乎道:“许了人家也没关系,我把你抢过来就好了”,说完,抬头问道:“对了,你许配给哪个乌龟王八蛋了?我这就上门打他一顿,敢抢我的美人,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子。。。” 乌龟王八蛋。。。 王八蛋。。。 昀凰好笑的瞥了一眼慕容瑾,很难想象他银色面具下现在是何等表情。 玄北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不动神色的自家公子,默默地在心底替楚怀玉默哀,可怜的孩子,马上就要英年早逝了。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公子的面这样骂他。 还骂得这么。。。咳咳,通俗易懂。。。 “那人就在这屋内——” “就在这屋内?我大哥?不可能啊,难道你喜欢你的侍女?不会吧——”,楚怀玉头四处看了看,瞥了眼慕容瑾,自动忽略了这座大神,目光停留在玄北身上,目露疑惑,“难道是你?喂,死玄北,你这就不地道了吧,我还请你喝过酒吃过饭,咱俩睡过同一张床呢,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听到这话,玄北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一蹦三尺高,逃离他的视线,恨不得蹦到门外去来以示清白,朝着楚怀玉吼道:“你疯了吧,我招你惹你啦?想死不要拖着我好不好,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怎么可能是我?” “那是谁?” 墨衣实在看不下去了,手指伸出,指了指慕容瑾。 这下轮到楚怀玉一蹦三尺高了。 他哀嚎道:“什么?美人你要嫁给这座瘟神?”,察觉到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他连忙改口,“不,不是瘟神,是他,你要嫁给他?啊啊啊——不会吧!怎么可以!” 没有理会他的发狂,昀凰淡然的走至慕容瑾身边,坐了下来。 慕容瑾这时才抬起头,目光却是看向楚怀觞,“你把他带出来,可是为了兑现那三年之约?” 声音温润,沉澈动听。 听到楚怀玉耳朵里,却如同来自地狱里的声音,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苦着脸,满脸的幽怨,看着端坐在那里看戏的楚怀觞,“大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知道昀凰美人和他已有婚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是提醒你了吗?叫你不可胡闹”。 楚怀玉:“。。。。。。” 这算什么提醒? 楚怀觞面上淡然,一点坑了自己弟弟的羞愧感都没有,对着犹自感伤的某人招了招手,“怀玉,乖,过来,见过你的主人——”。 楚怀玉一张俊俏的面容上满是哀怨,不情不愿的挪着脚步,走至慕容瑾面前,低沉着声音,“公子,你好”,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主人? 这是什么情况? 堂堂武林盟主的弟弟,竟然成为了慕容瑾的下属? 见昀凰目录疑惑,玄北咧着嘴笑着,为她解惑:“一年前,楚兄弟跟公子打赌,输的人,要给对方做三年的下属,楚兄弟连输三局,彻底败给了公子,他气不过,躲在山庄里面闭关修炼了一年,如今,过来兑现诺言”。 昀凰闻言了然,怪不得他对世事一无所知。 按理说,他哥哥认识她,看样子似知道她很多的事情,他也该知道,原来,他一直在闭关,最近刚出来。 玄北说着,一巴掌拍在楚怀玉肩膀上,“兄弟,欢迎加入,以后我们就是共事了。。。” 慕容瑾姿态惬意,端着茶水品着,道:“怀玉,你刚刚说,谁是乌龟王八蛋?” “。。。我是”,楚怀玉深呼吸了一口气,挤着嗓子回道。 慕容瑾声调往上挑了三分:“哦?你说什么?” 楚怀玉苦着脸,高声叫道:“我是乌龟王八蛋!” 玄北没忍住,“噗哧”一声音笑了出来,见楚怀玉瞪了过来,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状,在他转过头的时候,又“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死玄北,你不要逼我,我也是有脾气的”,楚怀玉忍无可忍,扭过头指着他吼道。 这一主一仆没一个是好东西!一样的让人讨厌! 玄北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状,目光淡定的瞥着他,问道:“我怎么了?”,只是不断颤抖的双肩出卖了他。 “你————”,对着他那张无辜的脸,楚怀玉深呼吸了几口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为人表里不一 楚怀玉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他不跟奸诈小人计较,不跟奸诈小人计较,不跟奸诈小人计较。。。。。。这才面色缓和,帅气的面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柔和道:“没事,我就喊喊你,以后就是共事了,要好好相处”。 玄北笑道:“那还不见过你未来的主母?” 楚怀玉面色复杂的看了看昀凰,再看了看慕容瑾,这一回,他没有听话服软,而是很认真的看着昀凰,问道:“你当真许配给了。。。他?” 昀凰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是谁吗?真正的身份?” 昀凰摇了摇头,心思一转,听这话。。。他知道慕容瑾的真实身份? 楚怀玉指着慕容瑾道:“他身家不清不白,长相奇丑无比,为人表里不一,人面兽心,满肚子的坏水。。。。。。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 闻言,昀凰嘴角微抽,这个评价,倒是中肯。 她扭过头,正对上那双墨色的深邃眼眸,蓦然想到了那晚的一吻,他吻的那般的深情且专注,看着她的眼眸,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这貌似是自那晚之后的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想到此,昀凰不由得心跳加快,像是要跳出喉咙口,她连忙撇过头去,不安的摸了摸胸口,她这是怎么了? 见她瞳孔放大,脸颊两边染上一层红晕,慕容瑾眸中闪过一丝温柔,能看见她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倒是难得,他便暂且不与楚怀玉计较。他也很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对面的楚怀觞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想到来京城之前收到的消息,眸中闪过一丝趣味,若他没有记错,在慕容瑾来京城之前,他们二人尚且不相识,这才多长时间,看这两个人眉目传情,似乎已有情愫暗生。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怕这傻丫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慕容瑾这个大坑里,爬不出来了。慕容瑾的为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事事考虑周全,步步为营,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做事情向来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他认定的人,也是如此,就一定会得到。 见昀凰沉默,楚怀玉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 “是的,我愿意”。 既然答应了他,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她昀凰想来说一不二。 声音坚定,干脆。简单的五个字,却道出了她的决心。 慕容瑾紧紧拽着的拳头缓缓的松开。 楚怀玉的面色白了白,神色一黯,就在昀凰认为他打算放弃的时候,他突又抬起头,俊俏的面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那我就努力挖墙脚吧,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美人,我在墙头等着你~” 慕容瑾端坐在那里,八方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姿态优美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此时无声胜有声,空气中顿生一股压迫的气流。 楚怀玉知趣的闭上了嘴巴,若是他再多说一句,他可以肯定,慕容瑾手中的茶杯便会向他飞来,慕容瑾的全力一击,他可承受不了。 昀凰:“。。。。。。” 她扶额,看向楚怀觞,终是忍不住问道:“敢问武林盟主,你弟弟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何,能如此的奇葩? “最近忘记给他喂药了”,楚怀觞认真道。 昀凰却把这当成了调侃的话,她点了点头:“怪不得,看样子,病的不轻啊”,昀凰扭头,一连同情的看着楚怀玉,“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俊俏少年垂着头,白皙的皮肤上,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转瞬间又烟消云散,他面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看向慕容瑾,“公子,既然神仙妹妹和你在一起,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慕容瑾闻言,冷冷的瞥了楚怀玉一眼,目光沉静,深幽,像是直达他的心底。 良久,他垂眸片刻,开口,声音温润:“你是不是想说,既然她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么,你给我当三年属下的约定,也可以转到她的名下?” 楚怀玉点头,半点小心思被拆穿的尴尬都没有。 玄北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傻了吧。当着公子的面公然挖墙角,这种傻事就跟挖了个坟墓把自己埋了一样,纯属作死。 谁料,接下来慕容瑾的话,让他大跌眼镜。 “既然如此,那。。。只要她同意,你就跟着她吧,也是一样的”。 “啊,什么——” “不会吧——” “什么——” 三道惊诧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来,却是玄北,墨衣,楚怀玉同时开了口。 昀凰微微诧异了一下之后便了然了,慕容瑾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用意。 她扭头,仔细看着楚怀玉,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好熟悉好亲切,若是其他人对着她出言不逊,早就被她打趴在地,让他再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好听的话来。 可是楚怀玉呢,从见到她就开始莫名其妙的纠缠上来,一直啰嗦到现在,她除了感到无语加无奈,并没有生出一丝嫌弃的情绪来,好似。。。好似他们之间的相处,原本就该是这样,这种感觉,跟她第一次见到高歌时候一模一样,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不,不只是见过,而是。。。感觉和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昀凰想起了先前那个奇幻的梦境,什么凤凰,白泽,神君。。。。。。她心中隐隐有个非常离奇的猜测,正如她是穿越过来一样,这个世界,充斥着太多不能用科学和道理来解释的事情,会不会,她真的和高歌,楚怀玉,还有慕容瑾前世是相识的? 得到了慕容瑾的首肯,楚怀玉目光澄澈,嬉笑道:“公子,你就不怕我把她抢走吗?” “不怕,你尽管去试”。 他相信昀凰,更相信自己,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他慕容瑾还如何在江湖和朝廷上立足!更何况,慕容瑾眼眸深了,与楚怀觞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凝重。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影响食欲 楚怀玉虽然年少轻狂,爱闯祸,平日里怜香惜玉,对待女子比较温和,但是像这样初次见面就粘上来的还是头一回。 他们不禁想到那个预言。 莫非。。。。。。 昀凰真的是那个命定之人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楚怀玉开心的坐到了昀凰对面,一张俊俏的面上满是笑容,他趴在桌子上,目光紧紧的锁着昀凰,眯着眼睛,道:“好饿啊,神仙妹妹你饿不饿啊,你喜欢吃什么直接说,反正有公子请客,他可是当朝的左相,不吃白不吃!” 提到吃的,昀凰终于有了些精神,她这几天被逼着吃各种补血的药品,吃的她都快吐了,关键是——还不允许她吃生冷,麻辣,油腻的东西,每日清粥寡汤的,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放风,她自然要好好的吃一顿。 醉霄阁的口味还是很赞的,昀凰当即开了口:“烤鸭,要两只烤鸭!要烤的金黄的那种,肥而不腻,肉!我要吃肉!猪肉,羊肉,牛肉,鸡肉,鱼肉。。。每一样都给我来一份,要不同的口味。。。。。。” 墨衣捂脸,小姐你未来的夫君还在场呢,另外还有武林盟主在一旁呢。 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下也好啊。别的姑娘,在别人问到要吃什么时候,都会用手帕捂着嘴巴,羞涩一笑,要么回答说不饿,不吃东西,要么就说最近在节食,又或者,说随便吃什么都行。 哪有女子像自家小姐这样的,上来就说要吃肉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镇国侯府穷的连肉都吃不起了。 楚怀觞投来饶有趣味的眼神,早在见到昀凰之前,他便从玄北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对君无痕这旧日的青梅竹马很感兴趣,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姑娘越接触,越觉得她有意思。 只是。。。她的表情,也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看来,下一次遇见即墨恒的时候,他得好好问问他,昀凰姑娘在镇国侯府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怎么提到肉,跟饿狼看到了小绵羊似的,这是有多久没有吃到肉了? 楚怀玉则咧着嘴巴嘿嘿笑着,神仙妹妹果然与众不同,和他的口味一样,他也是无肉不欢,当即,对昀凰越来越喜欢了,他大手一挥,“就按神仙妹妹说的点,我也喜欢吃肉,对了,烤鸭来三份,赶了几天的路,累死了”。 “哈哈——你们别急,早在你们来之前,公子就已经将菜点好了,放心吧,你们说的菜都有,还特地多点了很多这里的招牌菜,看时间,差不多就该上来了”,玄北噗哧一笑,说道。 先前点菜的时候,公子就强调,一定要多一些荤菜。 他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家公子,感慨着公子的未卜先知,竟然如此了解昀姑娘和楚怀玉的口味。 “玄北,去跟掌柜的说,再多加一些蔬菜和水果”,慕容瑾对着玄北吩咐道。 他一双深邃的眼眸看向昀凰,目光在她的腹部流转片刻,闪烁着别样的意味,随即又移开了,只可惜坐在旁边,双目放光,坐等着吃肉的昀凰未能瞧见。 几个人闲聊了一番,不一会儿,就有侍女连番敲门进来,一道道菜端了上来,首道菜便是招牌烤鸭,糖醋排骨、红烧肉、红烧猪蹄,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仙鹤烩熊掌、银针炒翅,云腿馅儿府、百花酿鱼肚。。。。。。菜式齐全,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将整个桌子摆的满满的。 待美酒佳肴上来之后,昀凰盯着面前香喷喷的烤鸭直流口水,筷子正伸出去准备大快朵颐,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顿时伸出,将她面前的烤鸭盘子端走,换上了一盘香菇炒青菜。 手的主人还顺带着夹了一块青菜放到了她的碗里,温言道:“你身体刚刚恢复,不可食用太油腻的,多吃点蔬菜,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对面的楚怀玉一直竖着一对耳朵听着,见状,面上闪过一丝得意,没想到这么快,他表现的机会就来了,哈哈。。。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助他。 楚怀玉正要将自己面前的烤鸭端到昀凰面前献个殷勤,却在听到“身体刚刚恢复”的时候一愣,刚刚恢复? 他目光停留在昀凰面上,果然,见她面色偏苍白。。。 她。。。受过伤吗? 楚怀玉看了看慕容瑾,见他看着昀凰的目光中满是关切和担忧,看来,他说的话是真的。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端着的烤鸭,又看了看昀凰,最后,叹气,默默的将烤鸭放了回来,一脸歉意的看着昀凰,“神仙妹妹,要不然你就先将就着吃点素菜吧,等你身体彻底康复,本公子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昀凰闻言,点了点头。 她眼睁睁的看着筷子的主人将烤鸭端到了自己面前,夹起最嫩的那一块鸭肉,放到了自己碗里。 昀凰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冷着脸,不悦地扭过头看向筷子的主人——慕容瑾,怒道:“慕容瑾!你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左相大人深邃的眼眸中带着关切,看昀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顽皮不听话的小孩子,“吃饭的时候切忌发脾气,会影响食欲”。 昀凰咬牙切齿:“放心!只要你不抢我的肉,我的食欲好的很!” “我是怕你影响了别人的食欲”,慕容瑾平静的说道,又夹了一块豆腐放到了她的碗里,“乖,听话,莫要挑食”。 听话。。。 听他个头的话! 昀凰双目喷火,怒视着慕容瑾,吼道:“我就挑食怎么了?不服气啊?你是我的谁啊,要你多管闲事!” “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自然是关心你”,慕容瑾回道。 “关心我?”,昀凰冷笑,指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她可没有忘记刚刚玄北说的话,他说,慕容瑾一早就将菜点好了,他分明是故意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真聒噪 见昀凰面上升起薄怒,墨衣叹息,怎么小姐平时那么冷静,一遇上左相大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易怒。 她在一旁小声地劝着:“小姐,你消消气。左相大人也是为了你好,你确实不能吃这些。。。。。。” 昀凰嗤之以鼻,“哼,你知道什么啊?他若真的关心我,又怎么会故意点这么多的荤菜放在我的面前还不让我吃?慕容瑾,你这个欺世盗名的无赖!” 闻言,楚怀玉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插嘴道:“对对对,神仙妹妹说的好,他就是个欺世盗名的无赖,为人阴险,狡猾,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神仙妹妹,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比如。。。和我在一起,他这样的人啊。。。啧啧,真不是良人。。。” 他话一说完,就被楚怀觞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多嘴,吃你的肉去”。 楚怀玉委屈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不吭声了。 没有将楚怀玉的挑拨离间放在心上,慕容瑾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昀凰,深眸泛光:“既然你已经对面那位的身份,便该知道,我这一桌,是为了款待他而来。姑娘,你还真是可爱”。 你还真是可爱...... 可爱...... 他竟然说她可爱...... 这个人气人的本事是越发厉害了。 昀凰面色铁青,如何不知他这是在变相地嘲讽她。 慕容瑾此人说话最擅长拐弯抹角,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请你吃饭啊,我点这么多美味佳肴也是为了款待对面的二位啊,是你自己跟着过来的,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注意身体,多吃点清淡的,也是为了你好,怎么能说我是故意的呢。 姑娘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昀凰深呼吸了几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他,都能轻易的被他挑起怒火,而且,跟慕容瑾这种厚脸皮的角色斗嘴,她向来只有输的份。 她垂头,盯着碗里的白米饭加青菜香菇加白豆腐,再抬头,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叹气:算了,谁让人家救过她的性命,还是好几次! 再说,他也确实是为她好。 她也确实不能吃太油腻。 这一仗,以昀凰的无奈接受告终,慕容瑾赢了。 见气氛缓和了下来,玄北疑惑地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楚怀玉从美食中抬起头,嘴里塞着烤鸭腿,含糊地将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暗楼。。。”,慕容瑾念着这两个字,将整件事情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目光不经意地瞥了昀凰一眼,看着对面的玄衣男子,问道:“怀觞,你怎么看待?” 昀凰吃着青菜,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事关暗楼,她不得不留意。 楚怀觞沉声道:“这件事情,确实疑点重重,从我们出发没多久,便察觉到她一直跟着我们,之所以没有动作,便是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那女子身份不明,临死之前,报出暗楼的名号,怕也只是个幌子,暗楼这些年虽然成长惊人,但却从未跟武林上的各大名门正派起过任何冲突,不涉及江湖之事。。。。。。” 昀凰闻言点头,那是自然,江湖多凶险,跟人打架斗殴多没趣,哪有闷声发大财来的实在。 楚怀觞接着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冲着我天璇门而来,是不是借机陷害暗楼,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 慕容瑾翻转着手中的茶杯,看向楚怀玉,“你说她手中的毒药,在染上她的面部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只一瞬间,她的皮肤腐烂,面具全非?” “嗯,就是这样的,当时的场景好可怕啊——” 闻言,慕容瑾冷峻的眼眸中掠过杀气。 若是这药粉洒在昀凰的身上,那被毁容的岂不就是昀凰,他冷声道:“死了,当真是便宜她了”。 “我已经吩咐天璇门的人将她的尸体收好,带回去调查”。 楚怀觞目露微诧,难得见慕容瑾有发怒的时候,再看看昀凰,心中了然。 看来,慕容瑾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这倒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景,他认识的慕容瑾可向来是不近女色,难道,石头也能动情。。。。。。 墨衣想到了在李府非礼过小姐的长工,那人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不知道中了什么毒药浑身腐烂,却就是死不掉,那种折磨,比让一个人死还要痛苦。 她看了看低着头只顾着吃饭的昀凰,再看看端坐在一旁的慕容瑾,已经有些开始接受他了,虽然他长相丑陋,双腿有疾,而且还有隐疾。。。可是能看出来,他对自家小姐真的很好,而且,小姐对他也是不一样的。 说不定,他真的就是小姐的良人。 感情的事情,哪里说得清楚。 只要小姐认定了他,那她们这些做属下的,默默地支持小姐就好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楚怀玉已经吃完了一整只烤鸭,他手一伸,将玄北面前的另一盘烤鸭抢了过来,连筷子都没用,直接动手。 玄北投去鄙视的眼神,这小祖宗怎么还和一年前见到的一样,明明身材不胖不瘦,却跟猪一样,胃口大得惊人,特别能吃,也特别能作死。 似是感应到玄北的目光,楚怀玉从烤鸭中抬头,目光清澈地看向玄北,“怎么?你也想吃烤鸭?想吃就直说啊,你不说想吃烤鸭,我怎么会知道你想吃,我以为你不想吃,我就会端走啊,你瞪着我干嘛?你真的想吃就告诉我,我会给你吃的。本公子很讲道理的,不可能你说想吃,我还不给你,也不可能你说不吃,我偏要给你,对不对?那你想吃吗?你到底要不要吃烤鸭?” 玄北:“......” 开始觉得公子让他给昀姑娘当三年下属是公子做过的最正确,最明智的选择。 若是真的让眼前这货和自己共同侍候公子。 别说三年,就是三个月,都忍不下去。 他真怕自己有一天忍不住杀了他,太特么聒噪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性最大的恶 玄北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体内喷薄欲出的怒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楚兄,我不想吃,你多吃一些。。。。。。”。 楚怀玉不依不饶,“不想吃?那你瞪着我干嘛,死玄北,你怎么越来越没趣了!” “我错了,对不起”,玄北再次深呼吸,他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楚怀玉还在继续啰嗦,“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又没有吃你家的喝你家的,这么小气。。。” 忍不下去了,玄北对着楚怀玉吼道:“我都说了,我错了!闭嘴!” 楚怀玉一愣,随即瘪嘴,“一年多没见,一见面就吼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能。。。”,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好像玄北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怀玉,你再闹,后果你知道的”,凉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却是慕容瑾开了口,他淡坐在那里,银色的面具散发出冰冷的光芒,目光清冷,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楚怀玉乖巧的闭上了嘴巴,低下头,乖乖吃饭。 昀凰惊诧的看着这一切,不解的看向慕容瑾。 很好奇他所说的后果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分分钟搞定这个难缠的家伙。 察觉到昀凰的目光,慕容瑾盛了一碗老母鸡汤,端到她的面前,柔声道:“别光顾着看我,快吃饭”。 昀凰端着鸡汤,扭头看了看慕容瑾,这个人还挺体贴。 只是。。。谁看他了? 玄北不解地开口问道:“那个女子为什么要攻击昀姑娘?难道就因为楚怀玉那无心的一句调侃吗?那也太夸张了吧,怎么着,也不至于要毁了昀姑娘的容貌啊,会不会,那个女子就是冲着昀姑娘而来?” 楚怀觞摇了摇头,“应该与昀凰姑娘无关”。 那女子很明显是冲着他和怀玉而来,他能看出来,那女子看着怀玉的眼神中,有一丝的爱恋和迷离,好像。。。对他们很了解,怀玉面相英俊潇洒,在江湖上已是翘楚,若说是因为长相而迷恋上,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怀玉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没有在江湖上留下多少名声,而那女子的表现,却不像是第一次跟他们接触,就算是跟踪了他们几日,也不可能这么熟悉,而他能够确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他们此次进京,行动隐秘,知晓的人本就不多,可那个女子却能及时出现,并且知晓他们的行程。。。。。。所有的总结下来,原因只有一个:这女子在天璇门必有内应。 “那为什么她会如此狠毒的对待昀姑娘?” “这个东西还用问吗?”,昀凰撇了撇嘴巴,“女人之间的嫉恨,向来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你知道人性最大的恶是什么吗?” 人性最大的恶? 在座的几个人听到这话的时候,面色都是一变。 慕容瑾向后,靠在轮椅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眸一瞬间凌厉了起来,闪过怨恨,痛楚,悲哀。。。。。。种种情绪,面具下的脸刷的一下子结了一层厚厚的饼,嘴唇紧抿,他低垂眼帘,遮住了眼眸中的种种情绪,不让人看见。 楚怀觞咬着鸡腿肉,首先开了口,他满嘴的油,眼眸中带着笑,“神仙妹妹,我知道。。。我知道为什么。。。” “哦?那你说说看”。 “人性最大的恶,就是欺骗!”,他说着,伸出油腻腻的手指,指着慕容瑾,不满道:“就是他,这个全天下最大的坏人!武功比我大哥都好,还假装自己是个瘸子,整天带着面具,坐在轮椅上晃来晃去的,这就算了。。。他竟然还用语言激我,骗我和他比武,说谁输了,就给对方做三年的奴隶,我当时以为他不懂武功,当然就同意了啊,结果。。。”,楚怀玉越说越悲愤,唾沫混着油水满天飞,“结果骗的我要给他当三年的属下啊——这种人,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下流了!” 他话音刚落,墨衣首先嗤笑起来,“这位公子说的话倒是好玩,你怪人家左相大人欺骗你,你自己难道不是,好像,你还更加过分一些吧。。。你以为人家左相大人不会武功,就和人家下赌注,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家吗?最后输了,只能怪你自己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的。。。。。。”,墨衣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她惊诧的瞪大了双眼,等等。。。刚刚这人说什么,武功比他大哥都强?假装自己是个瘸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大哥不是武林盟主吗?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不是吹出来的,他说左相大人的武功比他大哥还要好,岂不是代表着,左相大人的武功特别高强。。。。。。还有,左相大人他本来就双腿有疾啊,他说他是一年前见到左相大人的,那时候。。。貌似左相大人刚刚救了皇上,受伤没有多久啊,怎么会,腿疾是装出来的。。。。。。 这个,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墨衣一瞬间,扭过头去看昀凰,却见昀凰面上并无半点诧异,见墨衣看过来,她似是知道墨衣心中所想,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件事。 墨衣更加惊诧,这是真的?而且看情况,自家小姐也是知情的。 她不自觉的想到了昀凰受伤的那晚,她分明感觉到有人从她的背后,将她敲晕了,可是第二天,小姐却说,昨夜府上并没有任何人来,那便只有一种解释了,小姐她撒谎,而且这个偷偷溜进府上的人,武艺出奇的高强,能够瞒住府上四周的暗卫,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个人绝对敌人,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若左相大人当真武功如此高强,那么那个人,十有八九便是他了。 楚怀觞笑道:“人性最大的恶。。。贪婪算不算?” 昀凰点了点头,道:“贪婪确实算。我看过一个有关人性的恶毒,有个人曾经说:‘我就是恨你,明明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明明你是那么善良,明明你知道我猥琐的过去还帮我保密,明明你一直在帮我实现理想。可是我就是恨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岂能放过你 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昀凰开口,声音清冷,缓缓地继续说道:“我恨你抢先实现了我的理想,我恨你优越的生活,我恨当初我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我恨我自己运气不够,才能不够,我把对我自己的恨一并给你,全部用来恨你。那么,在我死之前,杀了你。让你带着世人的骂名下地狱。在你死了以后,我再继续恨你’,你们说,这样的,是不是人性最恶的一面?”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个人要恨另外一个人,从来都不需要原因,我确信,与她从未相识,可她就是看不惯我,会想毁我的容,这就是人性恶毒的一面”。 楚怀觞若有所思的看着昀凰,再看看她身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慕容瑾。 一时间,无人说话。 良久,还是楚怀玉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宁静,“神仙妹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若不是他当时那一番戏言,也不会激得那女子贸然出手。 昀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见他垂下头,俊俏的面容上满是自责,昀凰接着道:“不过这样反而好,若是那女子留下来,始终是个祸害”。 “既然对方已经出动,想必还有后招,我们静观其变”,楚怀觞沉声道。 慕容瑾半垂眼眸,冷声道:“山雨欲来,盟主还是早做打算。若是圣上招你,你如何应对?” “哈哈———不过是丢失了一个犯人,还不至于要我们江湖人士帮忙,皇上此举是何意,我是清楚的,这一次,我此次可是为你而来,至于皇上,江湖跟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规矩,互不干涉,他招我,我给他几分薄面便是,至于其他的,就无需多言”,楚怀觞喝了一口酒。 昀凰耳聪,将楚怀觞得话听在心里,一愣,自然也明白他口中所说的犯人是指何人。 皇上竟然想动用江湖的力量,这倒是奇怪了,若她所料不差,高歌就是皇上的暗卫之一,并且地位还不小,他既然有自己的暗卫,为何还需如此做,莫非是想着趁此机会,收了天璇门?毕竟天璇门,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怎能不让人心动? 历朝历代,虽然朝廷跟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江湖一直以来,都是龙位上那人的眼中钉,难道皇上想打破这个平衡? 可是。。。江湖势力重大,深不可测,且不说哪些武林豪杰一个个心高气傲,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制约,受人管制,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闲云野鹤惯了,单单是各大门下下面的那些人,大字不时几个得粗莽野夫,只懂得舞刀动剑,最是讲究义气,这样的人,心肠不坏,却容易被人挑拨,若是知道自己要为朝廷卖命,恐怕愿意的人没有几个。 皇上他有这个能耐吞得下这块肥肉吗? “慕容,那边的情况如你所料,人,我已经替你安插了进去。至于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打算如何做?” 慕容瑾微微领首,深邃的眼光深不可测,他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初八,宫中盛宴,此事,回头,我慢慢和你谈”。 楚怀玉转动着眼珠子,满脸笑意的看着昀凰:“神仙妹妹,你不是说要购买衣裳和头面吗?走,本公子带你去买,我家里有的是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昀凰嘴角微抽,正要回答。 玄北不屑道:“你家有钱了不起啊,那还不是你大哥的功劳,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大哥的,就是我的,我旺他,不行么?”,楚怀玉一季白眼扫过去,他转眼间又换了一副面容,对着昀凰嘻皮笑脸道:“小昀昀,本公子的生辰八字特别的好,和你很般配,不仅旺大哥,而且。。。旺妻”。 “噗哧”,墨衣没忍住,笑了出声。 昀凰无奈扶额,却也不想和他纠缠。 她已经看出来了,楚怀玉此人最爱抽风,而且抽风的莫名其妙。 你越是搭理他,他抽的越凶。 你若是不理他,他自己抽着抽着,也就好了。 平西侯府,后院的小后门。 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带着一个蒙着面,浑身都裹在黑色袍子中的人,站在那里,等了很久都不见人来。 那黑袍女子跺了跺脚,眼眸厉了起来,冷哼一声。 丫鬟见她气的浑身发抖,好言劝道:“小姐别急,许是平西侯府太大,那丫鬟前去通报,一来一回也要一些时间”。 “哼,侯府再大,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就是绕着侯府走一圈,也该到了,她这分明是故意晾着我,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那丫鬟皱着眉头,劝道:“小姐消消气,要不然咱们回去吧?” “回去?呵呵,你说什么傻话,我好不容易溜了出来,有此良机,若是错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扳倒她”。 “可是。。。就凭着奴婢看到她的奴婢去药店拿药,怎么就能扳倒她了?” “你懂什么?前天我便听他说了这件事情,咱们一路走来,不也都听到了,到处都在谈论,君无痕竟然没有死,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 君无痕被劫,如今京城里面人人自危,听说京城里面大大小小的药馆都被审查了一番,但凡是身上有伤的人,都被带到衙门细细审问了一番,确定与叛党无关,才会放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昀凰身边的婢女去药房拿药。。。。。。若说这中间没有任何联系,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就算真的没有关联,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黑袍女子眼中闪过杀意。 李昀凰,你害我至此。 我岂能轻易放过你! 那丫鬟还待说什么,后门吱嘎一声推了开来,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妈子,满脸横肉的盯着面前的女子,语气不善道:“夫人请吧,也莫要再外面站久了,引起别人的怀疑,就不好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是故意要害你 老妈子语气不善。 那丫鬟当即就冷下脸来,“大胆,有你这样对我们家小姐说话的吗?” 那老妈子上下打量着那黑袍女,眼神中带着轻蔑,像是根本就不曾将她放在眼里,瘪了瘪嘴巴,不悦道:“哼,都嫁人了,还称小姐,也不怕外人笑话,连面都不敢露,可不就是怕人看见呗,我又说错吗?我说你们到底进不进来,不进来,我可就要关门了”。 “你,欺人太甚。。。。。”,那奴婢还要说些什么,被黑袍女子拉住了,她紧紧的拽着拳头,眯了眯眼睛,藏住了眼中的恨意,柔声道:“还请嬷嬷带路”。 “哼,算你识相”,那老妈子白了她们一眼,那高傲的姿态看着要多气人有多气人,扭过头,带起路来。 丫鬟对着她的后背咬牙切齿,抬头,见自家小姐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暗自叹气,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偷偷的溜出来,非要来这里受这份气。 一行人穿过一条小径,再路过几座院子,这才来到一个独立的别院,院子周围种满了鲜花,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彩色的石子,漫成甬路,“秋月院”三个秀气的大字牌挂在院门上,院门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显得幽雅宁静。 那老妈子回头,“进去吧,小姐在里面等着你们”。 黑袍女子掀开脸上的面罩,赫然就是李茹雪的面孔,短短不到十天,她便清瘦了许多,那腰肢纤细的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一般,面容不复未出嫁之时的明艳动人,此刻的她,还是一样的眉眼,眼眶下却已有了黑眼圈,看上去像是衰老了好几岁。 当初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直到今日还被人津津乐道,圣上有旨,让她终身为妾,哪怕日后产下麟子亦不得抬为妻,并且,一辈子不得踏出沈府,自从她自一顶粉色轿子抬进了沈府,便再也不曾路面,谁曾想,这一出门,却是来了平西侯府。 李茹雪只身一人走进院内,便有一粉衣女婢走上前,笑容满面道:“夫人快请进,小姐她在里面等着你呢”。 李茹雪点了点头,随着她进了屋。 里屋,一萧诗安对镜而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肤如凝脂,柳叶般的细眉下,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一双樱桃般的小嘴唇,不点而红,端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对着镜子摆弄着发型,左右看着。 她身后的小桃轻笑道:“小姐快别看了,你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啊,就是放眼整个轩辕王朝,怕也找不到能跟你相比的了,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小桃我,看了都忍不住喜欢上小姐了,小姐,你也要对我负责啊”。 “就数你最油嘴滑舌”,萧诗安嗔怪道,在小桃说到没有人能够跟她相比时,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冷的身影,那人,一身的灰衣,一双杏眼,未施粉黛,却已经是那般的绝色,若是。。。。。。 她如今年龄尚小,却已是这般绝色,身量也比正常女子要高上许多,若是她再长几年,怕是连她也比不得了,当下,萧诗安手一使劲,扳断了手中的木梳,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这狠戾的眼神偏巧落在小桃眼中,她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心里猜测,这是谁这么可怜,招她家小姐嫉恨了,那人怕是日后不好过了。 她家小姐的脾气,她最是清楚,看起来温宛可人,与人为善,其实私下里的手段相当狠辣,她的心肠狠毒地让人想起来就后怕。 正在此时,婢女来报,李茹雪来了。 萧诗安放下手里断裂的木梳,露出一丝不明的笑容,转过头,看了过去,入目的是一身披长袍的瘦弱女子,消瘦的脸庞上五观分明,一双明亮的双眼下黑眼圈略重,看来自那件事之后,她的日子很是不好过,她真后悔,那日没有前去参加寿宴,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戏。 想起曾经的李茹雪,萧诗安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连忙起身,柔声道:“哟,京城第一才女李茹雪,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快过来坐。。。” 这话听在李茹雪耳中,分外的讽刺,她如今哪里还是什么京城第一才女,她手指被废,一辈子都不能再弹琴写字作画,她嫁作别人为妾,就算日后沈青云有所成就,成为了尚书什么的,有圣旨在,她永远都是妾!别说不能出府,她婚前失贞,这辈子都无法抬头做人了,而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昀凰所赐,萧诗安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抬高她,其实是在打她脸,打得她的脸和心脏生生的疼着。 当下,李菇雪隐在衣袖下的五指便扎进了掌心,掌心疼痛感传来,她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狠狠地扎着,低垂的眸中也闪过了阴厉和嫉恨,抬眸时却已掩饰了眸中的种种,笑意盈盈地道:“萧姑娘莫要取笑我了,茹雪如今,不过是别人的妾,哪里担得起京城第一才女这个名号,萧姑娘有倾城之姿,才艺更是一绝,德艺双馨,才是京城第一美女加第一才女,茹雪在你面前,不过是莹莹烛火,登不上台面的人”。 她这番话取悦了萧诗安,见昔日骄傲无比的女子,如今卑微的站在自己面前,说着卑微的话语,萧诗安心里受用,面上的笑容更甚,她带着李茹雪来到榻上坐下,吩咐小桃去准备点心和茶水,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浅笑,道:“妹妹快别这么说,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呢,我到现在都记得昔日你的惊鸿一舞,那般夺目,若不是昀凰郡主她回来,害得你。。。。。。” 她说到这里,似是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止住了话语,看着李茹雪,一脸的歉意和同情,“瞧我,这口不择言的,妹妹也莫要往心里去,想来,昀凰郡主那般善良的人,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互相算计 也不是故意要害你。。。 这句话,直接将昀凰的罪名做实了。 萧诗安话里有话,含沙射影,李茹雪又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挑拨意味,只是一来,她心里确实怨恨昀凰,二来,萧诗安这般挑拨离间,就代表着她找对了人,接下来的计划就能够实施了,所以也就顺着她的话,原本柔和的面容出现了愤怒的表情,怒道:“那个贱人!害我至此,我如何能不怨她!” 见她情绪外露,似是恨极了昀凰,萧诗安笑的越发柔和。 正在此时,小桃端着茶水上来,替她们倒茶,萧诗安素手伸出,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品了品,她的脸庞在热气之中越发的绝美,只听得她轻笑一声,打趣道:“妹妹快别这么说了,昀凰郡主已经答应了左相大人的求婚,日后便是尊贵的左相夫人,你这话,在我这说说倒是无妨,左右没有外人,若是在外面。。。怕是要惹上是非了”。 虽然左相大人当初跟李成峰提出想要迎娶李茹雪只是派下人口头上说说,并没有实质的表示,但经那一事情,稍微有些势力的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就是李茹雪嫌弃左相是个瘸子,又不能人道,不愿意嫁给他,所以打上了让昀凰代替她出嫁的主意,最后。。。 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搬起石头狠狠地砸了她自己的脚,什么都没有得到,还白白的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萧诗安想到这里,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弄,莫说这李茹雪,就是整个李府都是没有脑子的,他们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市井传言岂可真信?他们也不想想,左相就算面向丑陋,双腿残疾,不能人道,他终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身份摆在那里,更别说,他还深受皇上宠爱,如今又是几个皇子急欲拉拢的对象,这样的人物,也是他们敢算计的? 更何况,这样的人就不是良人了吗?昀凰郡主因着左相大人的救命之恩,答应嫁给他,以后便是左相夫人,身份尊贵不可言,而左相大人,感念她的愿嫁之恩,又因为自己的隐疾,愧对于昀凰郡主,婚后定会将她捧在手心上疼着爱着,且不会再纳妾,后院清静,比什么都好。 这世上的感情,尤其是男人的感情,最是薄凉,爱你的时候情真意切,你什么都是对的,你哪里都是好的,等他爱腻了以后,便开始惦记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到时候,你便要守在后院,跟一群女人斗智斗勇,若是能够抢先一步生下麟子,保住了地位还好说,若是没能生下麟子,没了男人的恩宠,又没有孩子做倚仗,日后还不得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她这话就如同火上浇油,一下子刺到了李茹雪心里,李茹雪面上的温和早已不存在,满脸怨气,酸道:“左相夫人又如何,还不是我让给她的!再尊贵又能如何,日后还不是活寡妇!” 萧诗安优雅的喝着热茶,闻言丹凤眼一挑,心里越发肯定了这李茹雪是个没脑子的,真不知道她那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是怎么得来的,想到自己还曾经嫉妒过她,便觉得好笑,这样的人。。。。。。还真不值得她把她当成对手,这般想着,她一脸的笑意,神情淡然,语气真诚道:“昀凰郡主出生镇国侯府,又得圣上垂怜,赏了个郡主的封号,身份上,就是连我也比不得的,生的又是倾国倾城,假日时日,怕我连我都要被她比到泥土中去,我听闻,那日寿宴上,她还得了朝阳公主的喜爱,就连太子殿下都替她说话呢。。。。。。” 听到这里,李茹雪心中冷笑,果然,被她猜对了。 这萧诗安和她一样,也是个善做表面文章的人,她身为京城第一美人,却能够八面玲珑,跟谁都交好,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真的痴傻,要么,就是城府太深,很显然,萧诗安是属于后者的,一个能够将后院的姨娘们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女子,她的手段和心机必定很厉害。 今日她几次开口,话里有话,明面上都是在夸赞昀凰,可岂是,话里的挑拨意味很浓郁,说明她也是不待见昀凰的,不。。。不只是不待见,她应该是嫉恨昀凰的,想来也是,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在京城名门女眷之中,除了朝阳公主,她便是头一人,可如今,来了一个昀凰郡主,出身跟她相似,因着郡主的头衔,身份上却比她尊贵,严格来说,她见到昀凰郡主是要行礼的,并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昀凰的容貌,比之萧诗安,更胜一层,且一来京城,就得到了太子殿下和朝阳公主的喜爱,这让一直骄傲的恨不得将自己当成公主的萧诗安如何能忍,怕是恨不得昀凰早点消失吧。 李茹雪眼眸中闪过一丝恶毒,只要萧诗安心里是怨恨昀凰的便好,有她在前面对付昀凰,她就可以躲在沈府后院,等着听好消息便好,就算日后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萧诗安的责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要知道,在世人眼里,她可是终身被禁足在沈府,一辈子不得踏出沈府大门的人。 就让她们斗去吧,她们斗得越厉害,她便越开心。 李茹雪俏丽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屑:“镇国侯早已上交兵权,如今在江南养老,如今手上没有任何实权,跟个山村野夫一般,能有多大能耐,更何况,她还不是镇国侯的嫡孙女,这孙女跟外孙女,虽然只有一个字之别,差别可大着呢,再说了,她姓李,可不是不姓即墨,她是我们李家的人,说到底,身份上,跟我能有多大的差别,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竟然勾的太子殿下和朝阳公主都对她另眼相看,想来也只是一时的,待他们认清了昀凰的真面目,看谁还瞧得上她”。 (。) 第一百三十章 互相算计 萧诗安闻言又是一笑,看来这李茹雪当真是恨极了昀凰,且一点脑子都没有,镇国侯战功累累,在军中,在朝中的威望不仅没有因为他主动上交兵权而消减,相反,他的威名只增不减,且得了个高风亮节的好名声,就连祖父,每每提及他,亦是七分敬佩,三分嫉恨。。。。。。萧诗安丹凤眼微敛,柔声问道:“不知妹妹今日来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李茹雪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嘬了一口,收起了面上的怒意,缓缓道:“萧姑娘可知近日京城里发生的一件大事”。 若说京城里发生的大事。。。除了李府寿宴的那一件,便只有。。。 萧诗安眼眸一闪,试探道:“妹妹说的。。。莫非是君无痕被找到一事?”,见李茹雪点了点头,她疑惑地问道:“那君无痕被劫一事,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妹妹提这个做什么?” 李茹雪又问:“萧姑娘可知,六年前君家灭门之时,京城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几乎同时发生?” “自然知道。就在君家灭门之时,镇国侯的嫡女即墨婉在一场大火之中丧命,因此,李家和即墨家在朝堂之上对峙,彻底绝裂,此后,昀凰郡主交由外祖父抚养,举家搬至江南老家。。。。。。你提这陈年旧事做什么?” 李茹雪掩面轻笑,道:“世人只知即墨婉纵火自焚,却不知道。。。这导火线正是君家被满门抄斩”。 闻言,萧诗安心中一个咯噔,她坐直了身子,原本慵懒的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哦?妹妹此话怎讲?” 即墨婉纵火自焚之事,若真与君家被灭之案有关,那这背后的意味也就深了。要知道,即墨婉的身份可不只是李成峰的妻子,她更是镇国侯的嫡女。 将萧诗安面容上的改变瞧在了眼里,李茹雪心中得意,这话一出,萧诗安果然上心了。 李茹雪偏偏在此刻止住了话语,她端着茶水慢慢品着,淡淡的撇开了视线,目光看向她的房间,细细打量着。 这屋内,所有的凳椅皆是紫檀木制作的,右侧放着一张黄花梨木制的书案,案上磊放着各种名人法帖皆诗词话本,并数十方宝砚,黑檀木制的笔筒上面刻着复杂的纹理,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书案一旁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的白菊花。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雨后荷花图,书桌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假山,桂花,小池。。。一片旖旎之景,好不养眼。 屋子的左边是一个椭圆形的小拱门,此刻隔开此处的梅兰竹菊四君子样式的屏风折叠了起来,内景映入眼帘,从她们这处望去,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比,绚丽夺目,上面摆着精致无比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桌子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翡翠,珍珠,金步摇。。。。。。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一个比一个精致好看,里侧是上好的紫檀木所雕成的木床,床沿上细致的雕刻着梅花纹理,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在床上,煞是好看,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床的对面摆放着一张古琴和琵琶,离得远,瞧不清是什么制的,看能够肯定,必定很贵重。 李茹雪神色黯了黯,这便是真正的名门闺秀的闺房吗?比她出嫁前的闺房不知道要高档多少倍,处处透露着富贵奢华,她浅笑,“萧姑娘真不愧是平西侯的嫡孙女,这闺房华美的,叫茹雪都移不开眼了”。 见李茹雪蓦然转开了话题,目光中带着惊叹地打量着她的闺房,语气中尽是钦羡。萧诗安笑容微敛,随即明白了过来,李茹雪此刻止住了话语,这是要让她拿出诚意出来,和她交换信息了。 萧诗安朱唇轻轻一勾起,对着小桃吩咐道:“小桃,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柜子里我最喜爱的那套头面拿出来”。 刻意强调了一下我最喜爱的,萧诗安对着小桃使了个颜色,小桃心领神会,应了一声,连忙进了里屋,在打开柜子的时候,看着里面摆放着的不同的两个首饰盒,一个是小叶香樟木制的,纹理细腻,花纹精美,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另一个是紫檀木制的,上面金丝流转,有着淡淡的檀香味。 小桃的手在碰到紫檀木首饰盒的时候,想起小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手移动,转向小叶香樟木制的首饰盒,抱起来,一溜小跑来到外面,小心翼翼的摆放在桌上,道:“小姐,拿来了”。 萧诗安的面色在看到小叶香樟木制的首饰盒时,越发的柔和,她略带赞扬的看了小桃一眼,素手伸出,将盒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头面。 李茹雪转过头看去,顿时,只觉得眼前一片金灿流光溢出,萧诗安手上拿着一套珍珠赤金头面,金光闪闪,异常惹眼,中间镶嵌着一颗大珍珠,晶莹剔透,耀眼夺目。 这头面已经是光彩无比,盒子里面还配有成套的配饰,宝凤蝶鎏金银簪,两只金丝镂空蝴蝶形状的金步摇,一对儿金累丝灯笼小耳坠,一对儿金镶玉嵌珠宝手镯,以及一套纯金嵌珊瑚护甲。 这一套头面当真是华彩明艳,奢华无比,价值定然不菲。 李茹雪眼前一亮,不由得赞叹了起来,“当真是长见识了,这一套头面太好看了,带出去定是光彩照人,艳压群芳,萧姑娘真是好眼光啊”。 萧诗安浅笑着,将头面重新放入了首饰盒中,盖上盖子,顿时屋内暗淡了许多,她将首饰盒往李茹雪那处一推,目光看向李茹雪,诚恳道:“相识便是缘分,你我姐妹一场,这就权当是我送给妹妹的见面礼,还望妹妹莫要嫌弃”。 小桃作惊讶状,惊呼一声:“哎呀,小姐,这怎么行啊,这可是老爷三个月前特意为你定制,也是你最喜欢的一套头面,留着初八那日宫中盛宴时候带的。。。。。。”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互相算计 萧诗安面上升起一团薄怒,扭过头嗔怪道:“多嘴的丫鬟!我一看妹妹就满心欢喜,送些小首饰给自家妹妹怎么了?” 小桃还在坚持,“可是小姐,这是你最喜爱的。。。” 萧诗安绝色的面容上丹凤眼一瞪,语气转严厉:“放肆,我做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小桃连忙跪下,连声道:“小桃不敢,请小姐责罚,小桃知道错了,求小姐开恩啊——” 萧诗安冷哼一声,绝色的面容上,怒气不减。 见此,李茹雪眼眸一深,这小蹄子倒是厉害,她这般做戏,便是要让她知道,这是多大的情面。 李茹雪柔和的笑着,伸手拉着小桃起身,“君子不夺人所好,萧姑娘,这头面你就快快收起来吧”。 “那怎么行”,萧诗安说着,将首饰盒一下子送到了李茹雪的怀中,“妹妹,咱们也是有缘,你今日若不收下,便是没把我当姐姐,咱们日后还长着呢,莫要和姐姐计较这些”。 李茹雪单手抱着首饰盒,闻言,笑道:“如此,茹雪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对嘛”。 将首饰盒放了下来,李茹雪道:“瞧我,光顾着欣赏姐姐此处的风景,倒是连正事都忘了,先前说到即墨婉之死与君家满门抄斩有着间接的关系,姐姐可知,那李昀凰跟君无痕,自小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当然知道,那君无痕脾气古怪,不大爱搭理人,唯独对昀凰郡主另眼相看,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说这个做什么?” 李茹雪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当日,君家出事的时候,李昀凰听说之后,溜了出去,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也只知道,自她回来之后,便被父亲下令,痛打三十大板,关到祠堂里闭门思过,即墨婉前去求情的时候,我正好路过那处,偷听到了,原来,昀凰溜出府是去了君家,后来被人抓住,提了回来,她们母女俩可都坚信君家无罪呢。。。随后,即墨婉将李昀凰偷偷送到了即墨家,自己纵火自焚。。。姐姐你说,李昀凰六年前尚且能够为了君家,冒着被父亲责打的风险,偷偷溜出府,六年后,再得知君无痕还活着,被官兵押解回京的时候,李昀凰她还能坐得住?” “你的意思是。。。君无痕被劫,跟昀凰郡主有关?”,萧诗安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叹道:“可是无凭无据的,诬陷当朝郡主可是重罪。。。。。。” “姐姐莫急,我能说出来,自然是有证据的”。 “愿闻其详”。 “姐姐也知道,我的手受过伤,每日都需要敷药,婢女替我抓药的时候,碰巧看见李昀凰身边的婢女白芷在城南的济世大药房拿药,那时候我便好奇,李昀凰她没病没痛的,为何需要拿药,后来听说了君无痕被劫的事情后,我便起了心思,吩咐婢女****守在济世大药房周围,果然。。。那婢女每日都会去大药房拿一堆药回去,面色惊慌,神色匆匆,拿完药用黑布遮住,像是生怕被人瞧见,瞧这药量,分明是有人受了重伤才需要的。。。” “可是单凭这个”,萧诗安沉吟了一下,道:“未免太武断了一些”。 “姐姐有多不知,那李昀凰会些拳脚功夫,武功还不弱。。。以她的性情,亲自出手前去救君无痕,也不是不可能,我差人打探了一下,她已经躲在镇国侯府,好久都不曾出门。。。” “哦,有这等事?”,萧诗安原本心存疑虑,如今听李茹雪这么一说,若有所思道:“如此,倒是十有七八跟她有关了。。。” 自李茹雪走后,小桃走上前,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将那头面赠予她?” 萧诗安靠在后椅上,端着茶水,优雅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目光放远,道:“那头面金光闪闪,看倒是好看,却不免落了俗气,反正我也不需要用,还不如送给她,做个顺水人情,她如今嫁做人妾,最是需要那些银两在后院打点打点,让自己站稳脚跟”。 小桃依旧不解:“她既然为人妾,又被皇上下令,一辈子禁足,这样的人,还有必要拉拢吗?” “你懂什么,李茹雪能从一个区区二品官员的庶女,混成京城第一才女,说明她意志坚定,勤奋刻苦,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为人处事上,自然有她的手段,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是省油的灯,能拉拢最好,做朋友,总比做敌人强”,萧诗安眼眸一深,从刚刚的谈话便可看出,这李茹雪虽然有些妇人之见,眼光浅短,却是一个颇有心机的人,心肠狠毒不弱于她,又和她有着共同的敌人,这样的女人,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毒蛇,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狠狠地咬一口。 萧诗安将先前李茹雪说的话在脑海中细细想了一遍,只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要知道,当今皇上疑心很重,对于君家,更是厌恶至极,昀凰那贱人若是真的跟君无痕这样的叛党搭上,那便是死路一条,说不定,还能就此,将整个镇国侯府拉下水,这般想着,她心中大喜,吩咐道:“小桃,吩咐下人去将吏部尚书之女孙舞阳请上门来,就说我最近新得了一匹上好的丝绸,请她明日过来瞧瞧”。 “是,小姐”,小桃应着,遂又抬头,“恕奴婢多嘴,小姐当真认为,昀凰郡主跟君无痕被劫一事有关?单凭她身边的侍女前去抓药,未免太过牵强”。 “单凭那个,只有七八分的可能性,确实太过牵强”,萧诗安笑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不过,只要耍点小手段,本姑娘能将这七八分的可能性变成十分!到时候,任那贱人有三头六臂,也在劫难逃,这屎盆子,她是扣定了”。 萧诗安说着,起身,拍了拍手,“走,随我入宫,我要去拜见一下贵妃娘娘,跟她好好商讨一下”。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偷溜被抓 自平西侯府出来,李茹雪重新将面纱带上,将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她将首饰盒从怀中取出,推给婢女秋雅,道:“将那纯金镶珊瑚护甲跟那宝凤蝶鎏金银簪留下来,好生藏着,其他的头面拿去当了,全都换成钞票,藏在里衣中”。 秋雅点了点头,将首饰盒藏在怀中,不解的看向李茹雪,“小姐为何要如此行事?我们从李府带出来的银两应该够用啊,姑爷他对你也不薄。。。” “那点银两哪里够用,我初入府上,人生地不熟,后院那几个姨娘又有几个是好东西,总要多存些银子傍身才行”,李茹雪继续道:“再说了,萧诗安的东西,不拿白不拿,我这消息对她可是大有用处,收她这东西,不算过分”。 李茹雪想到萧诗安,心中一阵冷笑。 她故意在她面前表现的贪财,一来是想让萧诗安对她放松警惕,相信她,毕竟一个能够用金钱打发的人,是没有多少潜在威胁的,二来,她与李昀凰有仇怨,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萧诗安与李昀凰,却是无冤无仇,她此次不过是猜中了萧诗安的心思,大胆的前来试探一番,得知萧诗安也是看不惯李昀凰的,这就好办了,她提供信息给萧诗安,萧诗安给她银两,互利互惠的事情,从今以后,她们便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李茹雪偷偷从沈府后门溜进,抄小道,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刚推开门,突然一个清脆的男声从屋内响起:“李茹雪,你去哪里了?” 这声音犹如晴空霹雳,一下子响在李茹雪脑海中。 李茹雪一惊,头一抬,见屋内坐着几个人,当头之人正是一身青衣的沈青云,在他的下方,月琴一身水粉色金丝镶莲花锦绣缎袍,头上梳着时下流行的贵妃髻,上面插着绿宝石蝴蝶钗,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在她的下方,坐着绿衣衫的萧瑟。 李茹雪定了定心神,掀开脸上的面纱,对着沈青云俯身一拜,柔声道:“妾身见过爷,爷今日怎么有空到妾身这里来了”。 沈青云面色铁青的看着她,“爷问你话呢,你去哪里了?” 李茹雪垂着眼眸,回道:“妾身带着秋雅在花园闲逛,秋日风光无限,妾身沉迷于美景,看久了,忘了时间,这才回来晚了,让爷久等了,妾身该死”。 “噗嗤”,月琴一下子笑了出来,眼眸中满是戏谑的看向李茹雪,冷嘲热讽道:“妹妹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确实厉害,让姐姐佩服”。 被人当着面嘲讽,李茹雪面上的温婉有些挂不住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双如水的眼眸瞥向月琴,装作不解,“你这话是何意?” “我这话是何意?”,月琴用手帕捂着嘴笑着,一双眼眸上下打量着李茹雪,道:“妹妹,你何不低头瞧瞧自己身上那身行头!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哪有人穿成这样去花园看风景的,跟做贼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妹妹你去哪个见不得人的角落偷汉子呢,哈哈——” 她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李茹雪抬头,见沈青云根本没有将月琴的话放在心里,一双眼睛紧紧的锁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解释。 知道瞒不下去了,李茹雪轻咬着下嘴唇,一脸委屈的看着沈青云,柔柔弱弱地开口:“爷,瞧她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也相信吗?” “我只想听到你的真话,你今日,到底去哪里了?” 见她一脸哀怨,那泫然欲泣地模样,看的沈青云有些心软,他想起了先前的事情,脑海中警铃大震,面前的女子心狠手辣,满嘴谎话,最擅长的就是以柔弱示人,他绝不能被她迷惑。 她说自己在花园闲逛,这分明就是谎话,因为今日他便是和月琴和萧瑟在花园饮酒作乐,还是心地善良的萧瑟提出,说李茹雪刚刚进府,一个人未免孤单,不如喊她一起玩乐,同在府上,姐妹们多处处,当下一行人便向此处赶了过来,谁知,却扑了个空,派人将整个沈府都搜遍了,亦未曾找到她人,有下人说看见一个神似李姨娘的人,偷偷的从后门溜出。。。 “妾身去了平西侯府,爷若是不信,不妨派下人前去平西侯府,一问便知真假”。 见她说的肯定,沈青云接着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去见萧姑娘,我与她,未出阁之前便是姐妹”,李茹雪说着,眼眸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她咬了咬牙,有月琴这个贱蹄子在,她今日要过了这一关,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了,这般想着,她扑通一声,直直的跪了下来,便哭泣便说道:“妾身偷偷溜出府,是妾身的不对,可是,爷也知道,妾身自从进了府,心便系在爷的身上,可是。。。妾身只有爷一人,爷却心系多少的莺莺燕燕,妾身****在房间内,守着,等着,煎熬着,以泪洗面。。。妾身的孤寂,有谁能了?便想着,偷偷溜出府,找昔日的姐妹说说体己话,妾身。。。妾身。。。”,李茹雪说着,已是泣不成声,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好不令人心疼。 沈青云最是怜香惜玉,哪里还忍得了,当即上前,一把将李茹雪拥入怀中,好言好语的哄着,“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爷就是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不就好了,快,莫要再哭了,哭得爷心肝儿都跟着疼了。。。” 不管怎么说,李茹雪终究是被他破了身子带进府上来,日后便是他的女人,若是她能够改掉先前所有的坏毛病,克己守礼,安守本分,跟姐妹们和平相处,莫再动那些害人的心思,他还是会一样疼爱她的。 “恩。。。谢爷怜惜。。。爷对妾身。。真好”,李茹雪抽抽搭搭的回道,在他的怀中抬起头,面上哪里还有柔弱温婉的神色,看着月琴的目光包含挑衅,像是在说:看吧,贱人,我只要使一点小手段,便能将爷拉拢过来,你是斗不过我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将李茹雪的挑衅看在眼里,月琴咬碎了银牙,她面上戾气一闪而过,眼眸一转,高声道:“爷,倒不是妾身非要斤斤计较,只是,圣上早就下了旨意,严令茹雪妹妹一辈子只能做妾,不得踏出沈府半步,妾身虽然不懂朝政,却也知道,皇上的旨意,那是万万不能违背的,她现今这般溜出府,便是不曾将你放在眼里,若是被外人知道,告到圣上那里。。。只怕,会连累整个沈府”。 听到这话,沈青云旖旎的心思微收。 李茹雪扬起头,任由泪水布满脸庞,抽泣道:“爷,妾身今后再也不敢了,日后就乖乖的待在后院,哪里也不去”。 “哼,说的好听,你说不出去就不出去吗,万一你哪天出去被人瞧见了,你自己抗旨就算了,还会连累沈府跟着你遭罪”,月琴扭着细腰,上来拉住沈青云的手,撒娇道:“爷,月琴可都是为了咱们沈府好,她这样的。。。可真不让人省心。。。” 听完月琴的话语,犹如醍醐灌顶,沈青云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怀中满脸泪水的人,将她推了开来,面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他想到了寿宴上的事情,面前的女子,做事那般的狠戾,明明知道昀凰郡主是左相大人的人,还设计让他去毁了昀凰郡主的清白,害他得罪左相大人,差一点毁了沈家,而后一顶粉轿抬进沈府,之后她便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他柔情似水,极尽温柔,让他掉进温柔坑里,只以为女人皆是如此,被占了身子,便彻底乖巧下来,彻底爱上他了。。。。。。 他怎么就忘了,她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原就是看不上他的。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改变所有的心思和看法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可怜他被她迷得乱了心智,竟然忘了这些,想到这些天来,她对他的柔情蜜语,她的哭泣她的泪水。。。统统都是假的,是她的伪装,如今还私溜出府,若是被人瞧见,只怕沈家都会被她连累,他爹也饶不了他。。。沈青云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中冉冉升起,这样的蛇蝎女人,怎么能指望她改变,他大手一挥,“来人,将李姨娘看住,不允许她踏出这院子半步,如若她敢踏出去,我唯你们试问!” 李茹雪一惊,他这是将她禁足了,她脑子一空,明明她都将他搞定了,他怎么突然说翻脸就翻脸了,难道就因为月琴那一番话? 李茹雪想都未想,连忙上前抱住沈青云,她如今可不比当初在李府,那时候,她好歹是个正经小姐,祖母和父亲疼爱着,下人们敬仰着。。。从进府的那一刻,她便知道,现在的她,不过是依附着沈青云而活的最卑微的妾,在这陌生的沈府,她没有任何根基,没有任何人脉,她今后的日子好过不好过,就看沈青云对她的疼爱程度有多少。 她绝对不能失去沈青云对她的宠爱。 绝对不能! 这般想着,她的泪水又下来了,这回是真的哭了出来,她李茹雪,天之骄女,如今却沦落到要靠讨好男人,还是一个自己原先看不上的男人来求生活,这是何等的屈辱,她越想越从中悲来,面上的泪水越流越多,哭泣着道:“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踏出沈府半步,求爷看在妾身对你一片真情的份上,就饶恕妾身这一回。。。” 她这番凄凄惨惨,柔柔弱弱的模样落在沈青云眼中,更觉得她虚伪做作,尤其是那一句“妾身对你一片真情”,简直就是个笑话,她对他到底如何,他心里怎会不知! 沈青云盛怒之下,一脚将她踹开,“哼,好一句一片真情,真是笑话!李茹雪,你当真是虚伪的可以,你拿爷当傻子在玩弄吗?是不是?爷还真不知,像你这样连自家姐妹都能够算计的蛇蝎女子,还能有什么真情可言!”,吼完,他冷喝一声,袖子一甩,头也没回的大步向外走去。 李茹雪呆楞住了,似是没想到她苦苦哀求之后会是这般模样,眼看着沈青云的背景消失在面前,她脑袋混沌,一瞬间,彷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身子软塌了下来,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她。。。她这是失宠了吗? 瞧见此景,月琴只觉得浑身痛快,笑道:“哈哈哈——萧瑟啊,瞧见没有,这就是京城第一才女的派头,当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李茹雪,你偷偷告诉我们,你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是不是花钱买来的啊?花了多少钱啊,赶明儿我们也攥点银两,前去买个,哈哈哈——” 在李茹雪来沈府之前,她是沈府后院最受宠的姨娘,沈青云向来都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的,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也是第一时间往她的院子里面送,可是,面前的女子才来没几天,便夺走了沈青云所有的关注,****留宿也就罢了,连新近的上好的丝绸也是让她先选,她的月钱比谁的都多,而她还不满足,听说她还向沈青云提出要掌管后院。 在第二天她们一同来见她的时候,摆出一副温柔娴熟的样子,萧瑟还直夸来了一个温柔知性的好姐妹,连她都差一点被她骗了,谁曾想,她的狐狸尾巴不到两天就露出来了,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说了,她和萧瑟是青楼出身,此后,她看见她们便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她们跟她说话,她理都不理,如此的不把人放在眼里,摆明了是瞧不上她们的身份。 想到此,月琴冷笑,她还当自己是京城第一才女呢,进了沈家的门,大家都是妾,她和她们又有什么分别,不。。。她还不如她们呢,至少她们日后若是生下麟子,还有抬为平妻的可能,而她。。。一辈子都是妾,甚至连沈府都不能踏出半步。 听到月琴嘲讽的话语,李茹雪指尖狠狠地掐进手掌里,生生地疼着,她猛得深呼吸了几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起身,扭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月琴,一句话都不说。 月琴手叉腰,骂道:“瞪我干嘛?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死不休 在此之前,李茹雪面对的都是些说话细声细语,表面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就算看不惯对方,也都是暗地里给对方使绊子,面上,要么笑脸相迎,要么不理会,就是遇到像李宛如那样爱当面得罪人的傻子,在家里有爹爹罩着,她总有法子应对过去。 此刻她因着沈青云的离去,担心着自己日后的处境,心力憔悴,面对月琴的冷嘲热讽,李茹雪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瞪着一双田螺般的大眼睛,面脸都是泪水,双目含泪,冷冷的瞧着她。 “让你别瞪着我,你还瞪我,眼睛大了不起啊!”,月琴也不跟她客气,尖锐着嗓子叫喊道,她走上前几步,伸出手掌,上来就是一个狠狠地耳光,直把李茹雪打得头一歪,洁白的面容上瞬间浮现出鲜明的五指印,那般的刺眼。 李茹雪扭过头,怒视着月琴,再看了看她身后的萧瑟,心知此番跟她较劲,她根本打不过她,动起手来只有吃亏的份,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哼,猖狂什么,你不过是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货色,凭你也配打我?” 额?玉什么?千人什么,什么唇万人尝? 她咬文嚼字的,这话什么意思? 月琴一愣,没反应过来。 她大字不是一个,其他的姑娘们还念念诗经,背几句酸不溜丢的诗词来留住客人,她最是厌烦这些,一拿起书本就头疼,只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研究点心如何制作,因着她模样生的俊俏,又有拿手的好厨艺,脾气有些泼辣,再加上床上功夫了得,在沈青云逛窑子的时候侍奉过他几回,一来二去的,她便和萧瑟一起得了沈青云的眼,两个人被他用重金赎了回来,做个小妾,也算是给青楼里的姑娘们长脸了。 见她愣在那里,眨巴着眼睛,没能听懂她在说什么,李茹雪又是一阵冷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是青楼出来的最下贱的妓女,连这都听不懂。 真是无知! 肤浅! 粗鄙! 月琴扭过头看向萧瑟,眼神中充满疑问,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却不知道那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瑟文静优雅,懂一些诗词,她见月琴看过来,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她。。。她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出身青楼。。。额。。。她说我们。。。额。。。说我们被很多男人亲过,睡过。。。。。。” 月琴听明白过来之后勃然大怒,正要破口大骂,突然想起什么,她嘴角挽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没生好气道:“是呢,你瞧不上我们的出身,对,我们是出身青楼,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姐妹两没有这个富贵命,能出生在一个好的人家,只能从小被家人卖到青楼去做这皮肉生意,你倒是前世修得个好的出身,有一个二品大官的爹爹,最后还不是跟我们姐妹一起侍奉男人”,见李茹雪面色变得惨白,月琴冷哼一声,接着道:“哼,你出身再高贵能高贵过公主郡主的?装什么装,还不是婚前就失贞,这就是你出身富贵人家教出来的好教养?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一顶粉轿子从后门抬进来,连正门都进不了。。。说到底,你跟我们又有什么分别?装模作样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呸!甭管你之前是什么样,进了沈家后院,咱都是一回事,整天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做给谁看,狗眼看人低的,你有什么了不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 月琴还要继续骂,被萧瑟拉住了,她拧着眉头,看着站在那里面色惨白,低垂着头,默不吱声的李茹雪,有些不忍心,劝道:“算了,她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月姐姐,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咱们走吧”。 “凭什么算了,她那样说我们。。。。。。” “好啦,月姐姐!走,去我院子里,我给你做好吃的点心,走啦——”,萧瑟拽着月琴的手,拉着她向外走去。 月琴不甘心的扭过头,愤恨道:“算了,今日就饶过你,反正你也被爷禁足了,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自她们走后,李茹雪抬起头,目光看向她们离去的方向,眼眸中尽是狠辣。 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哈哈——在你如此辱骂我之后,竟然还跟我说这些?当真是可笑! 月琴,你个贱人,不将你弄死,我李茹雪誓不为人! 还有李昀凰,我今日所遭的罪,可都是拜你所赐,李茹雪面上一片狰狞之色:李昀凰,我定要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疼痛,一百倍,一千倍的奉还给你,不死不休! 昀凰刚回镇国侯府,便听得下人回报,说左相大人差人送来了礼品,闻言,昀凰惊诧,不是刚刚见过面么?他会送什么东西给她? 待看到礼品是什么的时候,饶是对穿着装饰不感兴趣得昀凰,也是眼前一亮。 原来慕容瑾差人送来的是衣裳和头面,打开一看,只见面前摊开的是一套淡紫色对振式宽袖收腰百褶裙,衣袖上用金丝绣着繁缛复杂的花纹,水粉色的梅花盛开在裙摆,配有一条深紫色织锦腰带,腰带中间别着细小的珍珠,随着屋里的光彩流动,煞是好看。 只需看一眼,便知穿出来定是别样的风采。 那套头面更是端庄典雅,不似平日里见到的流光闪闪的赤金头面,左相大人送来的却是一支翠绿色的翡翠凤头簪,光滑温润,晶莹闪烁、上面有绿丝悬浮,绿的出油,昀凰拿在手中细细打量着,这翡翠竟是极品的帝王绿,仅这一支簪子,便价值连城。 再看,礼物中,另有别在发尾的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牡丹花簪,下面坠有一些细小的珍珠,一对白玉雕绞丝纹手镯,那白玉,却是上好的羊脂玉,以及一对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每一样都精致好看。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 墨林抱着酒壶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目光停留在昀凰手上那支翡翠簪上,刀疤脸上闪过一丝趣味,他仰起头,喝了一口老酒,笑道:“丫头,你未来的夫君出手倒是阔绰,这极品帝王绿,便是他当丞相的俸禄累计五百年都买不起吧。。。。。。” 昀凰闻言却是一笑,瞥了他一眼,道:“墨言,你是不是傻?在朝廷当差的人,他们的薪水,岂能用俸禄来衡量?” 白芷惊讶的叫了一声,不解的看向昀凰,“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以俸禄来衡量,那以什么?” “哈哈——你们竟然在谈论朝政,真是难得”。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却是即墨恒走了进来,他一身藏青色长袍,面容有些憔悴,看向昀凰的目光带着温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丫头,身体痊愈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在昀凰伤口痊愈的时候,他便得到了消息,稍微一想,便知这是慕容瑾的功劳,即墨恒心中微暖,慕容瑾那孩子对昀凰,当真是无条件的好。 昀凰摇了摇头,“好多了,舅舅放心”。 “恩,还是要注意休息”,见她面色虽然偏苍白,却是有了些血色,即墨恒放下心来,想到来的时候听到的话,笑道:“你们可是再说贪污腐败之事?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民间不是有句话叫:‘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官僚上,不管是哪个部门的,都有相应的贪污受贿的由头,你看,河道有河工可以克扣,粮草呢,可以吃斤两,工部施工有材料可以克扣,盐道简直就是捧着钱罐子,尤其是京城里面的官,一年到头来孝敬不断,冬天有东敬,夏天有夏敬。。。反正是变着法子的行贿受赂,这些银两加起来,远远不是当官领取的那点俸禄可比的。。。。。。” 白芷愣在那里,似是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内幕,她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道:“可是。。。左相大人对小姐那般好,应该不是那贪赃枉法之人,或许是他本身就很有钱呢。。。” 提到慕容瑾,即墨恒眸中闪过一丝柔光,被昀凰看在心里,她一愣,越发肯定舅舅跟慕容瑾之间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即墨恒道:“左相大人自然不会贪赃枉法”,万分肯定的语气。 闻言,昀凰浅笑,靠近即墨恒,挤眉弄眼,“没想到舅舅对左相大人如此的了解,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舅舅你呢,可曾贪污,可曾受贿?” “傻丫头,小脑筋动到舅舅这里来了是不是?”,即墨恒哈哈大笑,手指点了一下昀凰的额头,“你舅舅我虽然是镇国侯世子,又在军中挂着名,却是没有真正实权的,别人要孝敬银两也孝敬不到我这里来,所以。。。行贿受赂那些,与我无关”,他说着,注意到了昀凰手中的翡翠簪子,再看看一旁桌子上摆着的衣裳头面,了然,道:“这些都是慕容瑾送来的?他倒是有心。,昀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慕容瑾他对你是真心的。还有这玉簪,你可要好生收着”。 白芷笑道:“这些都是左相大人派人送来的,说是送给小姐,让小姐后日宫中盛宴上穿”。 墨衣道:“这套衣裳当真是漂亮,只是不知尺寸如何?小姐要不要试一试?” 慕容瑾那样的人,做事又岂会出错,既然是他送来的,那尺寸定然是分毫不差的,他的这番心意,她领了便是,当下昀凰摇摇头,“不必试了,只是。。。”,昀凰疑虑道:“此次宫中盛宴是给瑜王选妃,这衣裳和头面做工精致,用料顶级,太过华美,会不会很出挑,万一。。。万一到时候,我被选上了怎么办?” 昀凰瘪嘴,一双杏眼中满是不屑,道:“我可不想被选上当什么劳神子王妃,这一入王府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啊!” 一入王府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 即墨恒凝眉,好笑的看着昀凰,这丫头,总能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奇怪的语句。 不过说的倒也是事实,真的嫁入王府,哪有自由可言。 即墨恒道:“丫头放心,你跟左相虽没有拜堂成亲,却是当着众人的面许配了婚事,量萧贵妃也不敢点你做王妃,当面得罪左相。此次宫中盛宴,但凡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儿皆可参加,到时候宫中莺莺燕燕的,每个姑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你若穿着素雅,反而会引人注目,这套衣服,端庄,典雅,高贵却又不艳丽,也不会太出挑而抢了那些打算争王妃之位的姑娘们的风头,又不会因为太过素朴而被人耻笑,不管怎样,你也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堂堂郡主的身份,穿的华贵一些才妥当”。 昀凰点头,很认真地说道:“怕就怕我天生丽质难自弃,长相太美,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噗嗤”。 墨言正仰着头喝酒,闻言,一口老酒喷了出来,戏谑道:“臭丫头,你也太自恋了吧,就你这干瘪瘪的身材,还长相太美?要知道,京城中美女如云,人家哪里会看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想太多了吧。。。” 昀凰一季白眼扫过,冷声道:“死墨言!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 “呦呦呦——还不让人说真话了,义父你看她,都是被你惯的,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也幸好那什么左相大人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还是眼睛瞎了,竟然愿意娶你,不然。。。啧啧,就冲你这爆脾气,哪个男人看见你,不得被你吓跑啊。。。。。。” 白芷早已经端上茶水和点心,在一旁候着,呆愣着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这两个活宝,每每聚在一起,三句话不到就开始吵架拌嘴,打架更是常事。 即墨恒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他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端起茶水慢慢品着,笑看着面前的一切,只觉得一直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在家的感觉真好,可以放下一切心机和防备。 只是不知,这美好的时光还能维持多久。。。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即墨恒目光停留在昀凰的面上,昀凰的五官,跟即墨婉有七八分相似,不同的是,昀凰的面相轮廓分明,多了几分坚硬,眉宇之间英气十足,性情也是异常叛逆,而她娘亲,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情,都是那般的温婉可人,眉目如画,永远都是用那种柔和的目光看着你浅浅的笑着。 那笑容,似能将他整颗心都融化。 即墨恒目光渐渐变得温柔,柔得似乎能够滴出水来。。。。。。他是孤儿,八岁那年一场大火将他的家,连同他所有的记忆烧个精光,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凭着一 股强大的求生欲从死神那里抢回一条命,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就在这时,遇上了收兵返朝的即墨阎,而后,他就被即墨阎带回镇国府,养在身边,当儿子一般疼爱,赐他姓名,教他习字,教他武功。。。。。。 彼时年少,她未嫁,整日待在屋内看书,摆弄花草,他写字时,她磨墨;她弹琴,他吹箫和鸣,二人琴瑟相合,世人皆道她与君家二少爷君彦渝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又怎知,他这个名义上的干哥哥,一颗炽热的心早已经为她沦陷。。。 想到君彦渝,即墨恒眼神厉了起来,他心里默念着萧贵妃这三个字,眸色冰冷,闪过浓郁的杀意,转瞬间又消散,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 这边,昀凰还在和墨言犟嘴:“没人愿意娶我?墨言,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堂堂暗楼少主说话这么不负责任,依我看,你也该退位让贤了吧,本凰已经许配人家,现在是你孤家寡人,没有人愿意嫁给你吧,瞧瞧你面上那丑不拉几的刀疤,咦。。。”,昀凰做着呕吐状,好似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墨衣捂着嘴偷笑,小姐她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模样,真是可爱。 闻言,墨言鼻孔出气:“你竟然说我长得丑,老子这叫男人的魅力,男人不留疤,妄为男人!你这个小毛丫头,有没有眼光——” “说你丑你还不服气?要不然,来比试一番,看看谁厉害!” “哈哈——原来小丫头嘴硬是因为手痒了,想跟我比武,早点说嘛,只是。。。小丫头,你身子尚未痊愈,我怕你一会儿输太惨了要哭鼻子咯”。 “呵呵,谁哭还不一定呢,来吧,输了就将你少主的位置让给我来坐。。。” 。。。。。。 眼看着两个人三句不合,就打起来了,墨衣无奈叹气,这两个人就跟小孩子似的斗来斗去,她扭头,见即墨恒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们,闪烁着慈爱的光芒,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墨衣又是常常的一叹,连大少爷都不管,她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只有任由主子们胡闹了。 自即墨恒离开之后,昀凰停下了攻势,眸中带着疑虑,看着即墨恒离开的方向,抿着嘴唇,“墨言,你可曾发现,舅舅他不大对劲?” “眉宇间有愁,眼下有黑影,看着你的眼光,像是有话要说,可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确实不大对劲”,墨言扔下手中的竹子,一个飞身来到树下,抓起酒壶,拔掉盖子,猛喝了一口之后,满足的叹气,道:“丫头,你打算如何做?” 昀凰擦了擦面上的汗水,走过去,席地而坐,顺手拔起一旁的狗尾巴草就叼在嘴里,道:“连你也不知道舅舅他最近在忙什么,这里面确实大有问题,而且肯定跟慕容瑾有很大的关系,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他刚刚说的那一句话么?他说不管发生什么,要我坚信,慕容瑾他是真心对我的。。。” “这句话怎么了?” 昀凰见他一脸的不解,叹气,这个人笨成这样,真不知道是如何当上少主的,她好心解释道:“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没有问题,可是。。。话里的含义就是,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即将发生一件大事,而这大事,会导致我误会慕容瑾,而事实的真相却与我想的不同,舅舅要我到时候别多想,让我相信慕容瑾。。。” “噗嗤——”,墨言一口老酒呛着了,好笑的看着昀凰:“丫头,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你想多了吧,舅舅不过随口一说,哪有那么复杂。。。” “是不是我多想,到时候自见分晓,对了。。。我让你调查当初慕容瑾救皇上那件事情,可有着落?” “都过去一年多了,又是刺杀皇上这样禁忌大事,涉及此案的主犯当年逃脱,至今未能找到,其他的从犯,早已经被处死,要查出来,确实很难,昀凰,你怀疑刺杀皇上的人跟左相有关,未免有些牵强?” 昀凰凝眉,她的直觉不可能错,当时提到刺杀皇上之人时慕容瑾眸光微闪,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但凡是可疑之处,任何一个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墨言想到调查的结果,沉声道:“说到可疑之处。。。有一点倒是有些奇怪”。 昀凰眼睛一亮:“哦?说来听听”。 “当初,左相救下皇上之后,腿部伤势过重,皇上震惊之余,一边下令捉拿刺客,一边令太医替左相医治,太医说刀刺入骨,伤了筋脉,怕是这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昀凰在听到伤势过重的时候,嘴角微抽,想到那日慕容瑾一脸淡然的端坐在那里,说自己腿上的伤一个月之后就痊愈了,那神态,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有多好,便觉得无语,那个人,真是腹黑的可以。 “。。。其后抓住了几个刺客,皇上盛怒之下,下令将他们五马分尸,被左相拦了下来,他说自己身为无极大师的徒弟,厌恨如此血腥残忍的刑罚,恳请皇上换成毒杀,后来,一人一杯毒酒,送那些刺客归了西。。。” 昀凰:“。。。。。。” 身为无极大师的徒弟?厌恨如此血腥残忍的刑罚? 这话亏他说得出口,此刻她已经肯定了,那些刺客跟慕容瑾有关系。 那日非礼她的长工,他都能一粒毒药,让他浑身腐烂,吃不了,动不了,活不了也死不了,就那样生生折磨了七天七夜才死去,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么会介意刑罚太过血腥残忍? 莫非。。。那毒酒里面大有文章?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番话来。 昀凰眼眸一转,道:“继续查下去,行动要隐秘,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人擅闯进来 初八一早,昀凰便被墨衣从被窝中拽起,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昀凰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拧起了秀眉,道:“天哪,墨衣,这腮红怎么抹的跟猴屁股似的?” 墨衣替昀凰整理着衣角,闻言,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笑道:“哪有很红啊,小姐,你这妆容已经很淡了,今日这场合不同,要去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这些大人物,甚至还有可能见到皇上,肯定要打扮打扮的,若是按照小姐往常的样子,素面朝天的,那可就是大不敬。。。。。。再说了,什么猴屁股不猴屁股的,小姐待会儿进了宫,见了那些娘娘们,可不能这么说话了,平白让人笑话,知道吗?” 昀凰冷哼:“我看谁敢笑话我?除非他没有屁股!” 墨林吐了吐舌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笑意,接着昀凰的话说道:“就是啊,为什么不能说屁股啊,屁股怎么了,难道那些娘娘们都没有屁股么?” “去去去。。。小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是不是?”,墨衣啪的一声拍了墨林的脑袋,瞥了眼窗外站着的身影,“你的小情人在外面等着你呢,快点去吧,一会儿,我陪小姐进宫,今日可不比往常,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指不定到时候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给小姐惹来什么祸事呢,我照看小姐一人已经够费心了,还得照看着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墨林嘟嘴:“他才不是我的小情人呢”,语气中不复最初的害怕,看来这些日子她跟墨竹朝夕相处,关系更近了一步。 “好好好,不是不是,行了吧”。 趁着墨衣没注意,昀凰偷偷擦了擦面上的胭脂。 其实,墨衣给她化的已经是很素雅清淡的妆容,只是昀凰向来喜欢素面朝天,哪怕只是涂了一点点胭脂水粉,也觉得不舒服,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跟唱戏似的,哪里受得了,她偷偷擦去胭脂的动作落在墨林眼中,墨林偷笑,朝着昀凰挤眉弄眼一番,似乎再说,小姐,放心吧,我保证不告诉墨衣。 收拾好之后,昀凰拿出慕容瑾送的翡翠簪,斜着插入头发,对着铜镜照了照,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这样看着顺眼,这簪子端庄素雅,插入发内,低调奢华,不显山不露水。 慕容瑾的眼光真不错。 她扭头,看向墨林,“给你和墨竹一个任务,我们进宫之后,你们偷偷地潜入李府”。 昀凰话未说完,墨林就双眼放光,头点的小鸡啄米一般,连声叫道:“好的好的好的,说吧小姐,你是打算杀人还是放火,还是要抢劫?” 见她瞬间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昀凰一季冷眼扫过,教训道:“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整日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还有,怎么能做抢劫这种事情呢,这是一个闺中女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闻言,墨言低下了头,“哦,那小姐,请问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去完成?” 昀凰一本正经地说道:“去沈氏房间,据宛萍所说,在她衣柜最上面有一个百宝箱,里面有李府下人的卖身契,你和墨竹前去将白芷和她口中那个对她有恩的小厮的卖身契偷过来给我。。。” 白芷虽然被她带了出来,但终究是李府的人,还有她口中那个小厮,也要尽快带出来,她既然答应了白芷,就会说到做到,这件事情,宜早不宜晚。今日,李成峰进宫,沈氏也会带着李宛如和李宛萍前往宫中参加盛宴,芙蓉院内只有一些下人,是个绝佳的下手机会,凭着墨竹的武功再加上墨林的机灵,要将卖身契拿到手,并不难。 墨林:“。。。。。。” 内心各种无语,小姐,偷东西和抢劫有什么分别?女孩子家家的,不可以抢劫,但是就可以偷东西了吗?难道偷东西就是一个闺中女子应该干的事情? 她转念一想,疑惑地问道:“可是小姐,那个下人叫什么名字,不然我怎么找他的卖身契?要不去问一下白芷?”,白芷一早就起床前去膳房给小姐熬补血的药,准备早餐了,这会儿功夫,也该忙完了。 昀凰瞥了她一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瞧着她,道:“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傻,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墨竹一来,你的智商就降低了好几个档次,谁让你一个一个的去翻了?你去沈氏房间找到卖身契,全都拿过来不就好了?” 墨林恍然大悟,她满脸敬佩的看着昀凰,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她对小姐的崇拜之情了:“是哦,我直接都拿过来不就好了,若是被发现少了两张,一看又是白芷的,到时候直接就怀疑到小姐头上来了,会给小姐惹来麻烦的,若是所有的卖身契都丢失了,那范围就广了,自然也没有人会怀疑小姐,毕竟小姐好多天之前就搬离李府了,要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处”。 昀凰点了点头,沉吟道:“若是方便的话,直接把百宝箱带出来吧,墨竹会一些机关暗术,让他仔细探查一下沈氏的房间,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秘密”。 沈氏这些年在后院里呼风唤雨,可没少做亏心事,是狐狸就会有骚味,她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当年她坑害即墨婉的事情,可还没有跟她算呢。 墨林前脚刚走,白芷就端着早点和熬汤药过来了,“小姐快吃些东西,暖暖胃再去吧”。 昀凰笑着点了点头,刚喝完药,吃下一口蜜饯,一个刻意捏着嗓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来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色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鱼泡儿踩,哼——” 随后传来墨言暴怒的声音:“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暗卫呢,你们都干什么吃的?私自放人进来,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说自己是大小姐的朋友,属下正准备通报,他就擅自闯进来了。。。。。。他轻功比我们都好,还没追上,他就已经到了这里,属下该死。。。”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奴家日后就是你的人了 “你什么人啊,凶什么凶,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听说神仙妹妹在这里,昀凰妹妹,我来找你啦,你在哪里啊,小昀昀——” 墨言听到这话,知道他口中的小昀昀是指昀凰,哪里还忍得了,当下一声怒喝,“哪里来的登徒子,找死!”,拳头便招呼了上去。 “啊——好好说话不行么?动什么手?你这个人好凶啊” “闭嘴!看招!” 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的声响,昀凰嘴角微抽,隐约猜到是谁来了。 这抽风的话语,除了那货,也没别人了。 她端起面前的蜜饯盘子,拿出一颗放在嘴里,去除口中的苦涩味,不紧不慢地走了出门,见一黑一粉色两个身影打斗在一起,一时之间,不分上下。 咦,怎么会是粉色? 昀凰惊讶的挑了下眉头。 其中一人正是满脸怒气的墨言,另一人————昀凰在看清楚他的模样之时,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嘴里的蜜饯啪嗒一声都掉了出来: 只见那人,一身淡粉色的宫装,长发挽起,分成两大股,梳结成对称的发髻,相对垂挂于头的两侧,白皙的皮肤上涂抹了一些胭脂,脸颊两侧带着淡淡的霞光,俊朗的眉,清丽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下不染而红的嘴唇活脱脱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小宫女! 小宫女 昀凰嘴角抽搐,他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是男儿身,连昀凰都要被他这假象给骗到。 那人一见到昀凰,双目放光,蹭的一下子收回攻势,一下子奔到昀凰面前,帅气的面上绽放出阳光般的笑容,眯着眼睛笑道:“神仙妹妹,好久没看到你啦,好想你啊,哇哦,你今天好漂亮啊——” 小嘴还挺甜! 昀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打扮成女子,倒是有模有样的,只是身量颇高,显得特别高挑,不解地问道:“楚怀玉,你好好的打扮成女子做什么?说话还阴阳怪气的”,说着目光停留在他的****,想都没想,伸出玉手,戳了戳他胸前鼓起来的一块,那处软软的,她抬起头,好奇地问道:“这里塞的什么?馒头?”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别的能做的这么逼真圆润。 楚怀玉作羞涩状,尖细着嗓子叫道:“哎呀,讨厌啦,竟然碰奴家的身子,公子,你玷污了奴家的身子,你可要对奴家负责哦,奴家日后就是你的人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将胸往昀凰面前推,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看着真让人无语。 昀凰:“” 往后倒退了一步,手立即收了回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哪有人将自己的****送给别人摸的! “臭丫头,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是谁?”,墨言怒气冲冲的问道,他目光瞥向地上跪着的几个暗卫,一挥手,令他们退下,刚刚和他打斗了一番,发现他武功了得,甚至和他不相上下,怪不得能够躲过暗卫,擅自闯了进来。 太监 昀凰扭头打量着楚怀玉,又扔了一颗蜜饯到嘴里,边吃边想着,唔,他确实有做太监的潜质。 楚怀玉扭过头,看向墨言,很认真道:“我不是太监,我是昀凰妹妹的相公,你是昀凰妹妹的哥哥对吗?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昀凰再也忍不了了,将手中的蜜饯盘子向楚怀玉砸了过去。 开始后悔那天他提出要跟着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她为什么不拒绝! 这样的惹事精,留在身边,真是一个大麻烦! “你说什么?”,墨言闻言一怒,就准备开打,被昀凰拦了下来,“墨言,他是我朋友,说话口无遮拦的,你别理他。这件事情,我回头慢慢告诉你,现在,该去宫里了,再晚就来不及了”,昀凰说着,盯着楚怀玉,一脸的狐疑,“楚怀玉,别告诉我,你打扮成这样,是打算随我一同入宫?” 楚怀玉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是的是的是的,神仙妹妹真聪明,公子有重要事情交给我去做,快走吧神仙妹妹”。 昀凰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慕容瑾能答应让他过来,定然有他的用意,让他打扮成这样随她一同入宫,莫非是想让他探查后宫? 知道楚怀玉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宫中,墨衣急得直给昀凰使眼色,见昀凰不理,她忍不住叫了出来,“小姐,宫里可不比外头,若是出了差错,可怎么办?”,虽然面前的这位瘟神是武林盟主的弟弟,她惹不起,可是不代表这样就可以任由他跟着她们,各种放肆。 心知墨衣这话是针对他,楚怀玉面上的嬉笑收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墨衣,道:“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给她添麻烦的”,眸中带着十二分的认真。 对他的话,墨衣一点都不相信,可是昀凰没有反对,她便不好再说什么,暗自在心里决定,今天要好好的盯着他,绝对不能让他做出任何损害小姐,损害镇国侯府的事情。 一路上墨衣对着楚怀玉各种吩咐,又是走路要端庄,说话要细声细语,见到贵人要和她一起行礼,不知道怎么行礼就看她,行礼之后目光要微微下垂,看向贵人的衣领看,不可以盯着贵人的面容;又是别人不开口问他,就不可以说话,称呼昀凰要叫郡主,不能够叫小姐,也不能叫神仙妹妹,昀凰妹妹,更不能嬉笑打闹,坏了规矩恨不得将所有的礼仪都讲一遍,楚怀玉也是难得的乖巧听话,他坐在昀凰的对方,听着这些礼节,偶尔还会开口问一些注意事项,一副虚心学习的模样,让昀凰对他进宫的目的越发好奇。 等他们一行人到达宫中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昀凰下了马车,目光落在面前的皇宫,太阳刚刚升起,朝阳似火,给整座皇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宫殿金顶红门,鎏金铜瓦,金碧辉煌,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一股庄重之感。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算什么东西 宫门口早已经停放了不少府邸的马车,昀凰刚一下车,便有太监迎了上来。 他目光从马车右侧的镇国侯标志上划过,面上瞬间堆起了笑容,恭恭敬敬地对着昀凰行礼,尖着嗓子道:“奴才是在坤宁宫当差的小顺子,见过昀凰郡主,皇后娘娘一早就吩咐奴才在这里候着郡主,还请郡主上马车”。 “有劳公公了”,昀凰含笑点头,自袖口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偷偷塞到那公公手里。 那公公见昀凰彬彬有礼,不曾因为他的身份而看低,看着他的目光清澈明净,毫无轻视之意,不像其他的夫人小姐,嘴上说着客套话,也会给一些孝敬钱,可是看着他的眼眸中都是带着蔑视的。当下对昀凰另眼相看,也不推辞,将荷包收下,面上的笑容又热情了几分,引着昀凰就向宫中走去。 “哼,原来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一个尖锐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昀凰扭过头去看,却是一个身穿鹅黄色底姚黄逗春圆领襦裙的女子,她长发挽起,留了两小簇垂在胸前,发上面插了好几根金步摇,每一根皆是金光闪闪,容貌俏丽,此刻正满脸愤怒的看着昀凰。 昀凰一愣,她是谁? 见昀凰露出迷茫的表情,那女子面上的怒气更盛,“贱人,要是好深的心机,还在这里假装不认识我!” 在昀凰身后,楚怀玉盯着孙舞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记住了她的长相。 小顺子将这情景瞧在眼里,心中一个咯噔,这女子可是个不好惹的货色,他就曾经被她甩过脸色,狠狠地责骂过,昀凰郡主怎么会跟她有矛盾?他也不说话,默默的站在那里观看,想知道这个给他好感的昀凰郡主会如何应对面前的状况。 墨衣上前,小声地在昀凰耳边提醒道:“小姐,她就是咱们刚到京城,跟你抢衣裳的吏部尚书之女孙舞阳,看样子皇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莫要跟她计较,误了时辰”,小姐她不仅路痴,而且不记人,但凡是不重要的人,没几天她就能忘记。 昀凰了然,想起这件事情来了,原来是遇到疯狗了,当下扭过头,不理会。这孙舞阳刁蛮成性,怎么这么巧,在宫门口被她认出。 孙舞阳前面一个身穿藏蓝色华服的夫人一双凤眼细细打量着昀凰,扭过头,问道:“舞阳,她是谁?” 她正是吏部尚书夫人,孙舞阳之母徐氏。 上次见她一身灰衣,跟李宛萍走在一起,又从未见过,孙舞阳便主观认为她出身不好,猜测她是李府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前来京城投奔李府的,当下冷嘲道:“我怎么知道她是谁,哼,哪里跑来的野丫头罢了,娘亲,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贱人,那天抢我看中的衣裳,还设计陷害我,害得我花了几倍的价格把那破衣裳买下来了,娘亲,她那般的欺负我,不把我们尚书府放在眼里,你快点帮我给他点教训!” 闻言,徐氏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她向来护短,为人尖酸刻薄,面色不善地看着昀凰。 此刻宫门口也陆续来了好几家府邸的轿子,各家夫人小姐下了轿子,瞧见此景,有赶紧跟着引路太监进宫远离是非的,也有故意做事磨蹭,留下来观看的,这徐氏和孙舞阳人人都认识,昀凰新到京城没多久,又是第一次入宫,虽然前些时日李府寿宴一事让她的名声远扬,在场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很多人只知昀凰郡主如何了得,却并不认识她本人,因此一个个的都在猜测,这敢跟孙舞阳争斗的绝色女子是谁? 徐氏见昀凰扭过头,作势要走,似是根本就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冷哼一声,正要出言讽刺,小顺子眼尖地看到不远处有奴才抬着肩舆向这边赶来,那帷幔上绣着的花纹,正是朝阳公主最喜爱的,当下眼眸一转,叫道:“大胆,看见昀凰郡主还不行礼,竟然敢说昀凰郡主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孙舞阳面上闪过戾气,她最是瞧不上这些没有把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此刻看见了昀凰,正是怒气上头,又被太监当众发难,哪里受得了,当下手指着小顺子冷笑,不客气道:“荒唐,你一个小小的太监也敢吼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管她是不是郡主,她敢得罪我,我便要她好看” 她话未说完,一个凉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哦,是么?那本宫今日倒想看看,你要如何教训昀凰郡主!” 盛怒之中的孙舞阳想都没想,反唇骂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话未说完就被徐氏捂住了嘴巴,她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便知说话之人是朝阳公主,在听到自家女儿反唇去骂的时候一惊,当即反应过来,立马阻止了她的话头,拽着她的衣袖用力一扯,呵斥一句:“舞阳,不得胡闹”。 那肩舆晃晃悠悠的过来,在她们跟前停了下来,一旁的侍女上前,掀开帘幔,朝阳公主缓缓走了出来,不同于那次去李府的随意装扮,她整个人显得随性大方,今日她一身雍容华贵的紫色宫装,面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略微上挑的眉眼带着丝丝的风情和凌厉,周身带着强大的气场,有着皇室之人特有的高贵气质。 周遭的一些夫人小姐连同奴才奴婢连忙行礼,“参见朝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朝阳公主一挥手,示意她们起身,她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含冰,冷冷的看着孙舞阳,启齿道:“你刚刚说什么,本宫算个什么东西?不如你来告诉本宫,这‘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徐氏面色骤变,连忙拉着孙舞阳跪了下来,恭敬的磕着头,道:“公主恕罪,舞阳她口不择言,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朝阳公主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细长的紫色镶珍珠护甲,漫不经心道:“噢?口不择言?要本宫恕罪?” (。) 第一百四十章 别具一格的侍女 听她的口气像是不准备追究了,徐氏暗自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答谢,却见朝阳公主面上的笑容更深了,那笑意不达眼底,“可是本宫偏不饶恕,来人呐,吏部尚书之女孙舞阳骄纵蛮横,胆敢出言侮辱本宫和昀凰郡主,拖下去仗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昀凰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给朝阳公主竖起了大拇指,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性格开朗随和,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身边,拉着自己的手,要自己给她将江南的趣事,没想到再见面,却见到了她如此霸气的一面,想来也是,堂堂的一国公主,没有一点气势,如何镇得住这些妖魔鬼怪。 这脾气,对她的口味! 徐氏跟孙舞阳吓得怔在那里,面色难看起来。 孙舞阳不服气地开口,质问道:“莫非公主打算以身份压人?” 徐氏训斥道:“舞阳,闭嘴”。 孙舞阳不甘不愿地跪在那里,满脸的委屈,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更不明白她娘亲在害怕什么,他爹是瑜王殿下的人,这是整个朝野都知道的事情,她们也是跟着萧贵妃的,而朝阳公主乃是皇后所生。皇后跟萧贵妃不合已久,这早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跟她们原本就是对立的关系,不管她们母女两个如何的跪地求饶,朝阳公主都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既然如此,她们又何须对她俯首示弱?平白的让她欺负了去! 要知道,皇上可是偏爱萧贵妃的,真的硬碰硬,有萧贵妃替她们撑腰,她们未必会输! 将孙舞阳的不甘瞧在了眼里,朝阳公主厉眸一瞪,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是又怎样?胆敢冒犯本公主,出言顶撞,罪加一等,来人,还不动手!” 场面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凉风徐徐,秋日的清晨还是有些寒冷的,在场的一些人额头却布满了汗水。 稍远处的夫人小姐们此刻心都提了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都暗自后悔刚刚好奇心强,留下来看热闹。一个个都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有胆小的直接偷偷摸摸地躲进了马车里,生怕城池失火,祸及到自身。 朝阳公主性情古怪,脾气又差,得罪了她,可没有好下场,而孙舞阳,也是出了名的性格乖张,嚣张跋扈,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啧啧真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如此严肃的氛围中,突然响起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尖叫: “哎呀,好大的风啊,奴婢的手帕哟,怎么飞了——” 昀凰满头黑线地看着楚怀玉突然一脸惊慌的冲了出去,在他的面前,一粉色的小手绢飘啊飘,落在了孙舞阳的肩膀上,楚怀玉一下子扑了过去,抓起那粉色的小手绢,像是不经意地在孙舞阳面前甩了甩,一些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粉末钻进了孙舞阳的口鼻中,谁都不曾看见。 孙舞阳嫌弃得退让了一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楚怀玉咧开嘴一笑,明眸皓齿,甚是娇媚,“终于拿到了”。 在场无数双眼睛瞬间落在楚怀玉的身上,都在猜测这人是谁,朝阳公主也是一愣,看看他,再看看昀凰,眼神中的含义很明显:昀凰,他是谁?你的侍女吗?昀凰你身边为何会跟着如此别具一格的侍女? 顶着朝阳公主询问的眼光,昀凰无奈扶额,开始后悔今日将这货带出来。 他这又是在抽的哪门子风! 楚怀玉像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一切,他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手帕捂着半边脸,满脸的娇羞,道:“哎呀不好意思啊,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啊,哈哈,不用理我”,说着,迈着小碎步,默默地退到了昀凰身后。 站定,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似刚刚出糗的人不是他。 众人默。 在他的身旁,墨衣目露寒光,视线紧紧锁着他手上的粉色手绢,这手绢为何好眼熟,为何跟她今早带出来的一模一样。 她摸了摸自己袖口,那处已经空了 墨衣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这手绢果然是她的!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顺走的?用什么方式顺走的?为何她竟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墨衣咬牙切齿地瞪着楚怀玉,后者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扭过头,对着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笑容纯善且无辜,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手绢,他好心的递了过去,一副你想要就直说嘛,我肯定会给你的表情,惹得墨衣更是火大,她深呼吸了几口气,默念了几遍我是好女子,不跟小人计较;我是好女子,不跟小人计较这才将怒气压了下去。 这处风起云涌。 那边,朝阳公主收回视线,目光紧锁着孙舞阳,瞪了周围的侍卫们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动手!一会儿给我重重地打,谁若是手下留情,就别怪本宫对他不客气!” “是!公主!” 闻言,孙舞阳气得双目充血,眼看着就有侍卫冲了过来,她头脑简单,又易冲动,此刻不知为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哪里来得及思虑,当即就跳了起来,指着朝阳公主,一双赤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朝阳公主,凶狠地怒道:“朝阳公主,你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当时说‘算什么东西’的时候,又不知是你,你凭什么责罚我?再说了,今日宫中盛宴是为了给瑜王殿下选妃,贵妃娘娘可是亲口允诺了要给我侧妃之位,你现在要仗打我,分明是不将贵妃娘娘和瑜王殿下放在眼里”, 徐氏面色一下子惨白了,孙舞阳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是大不敬啊,她狠狠地拽着孙舞阳,呵斥道:“闭嘴,舞阳,你疯了吗?” 盛怒之下的孙舞阳哪里听得进去,她一把推开徐氏,面上满是不屈不饶。 朝阳公主冷笑,“噢?本宫不把贵妃娘娘和瑜王殿下放在眼里,然后呢,孙舞阳,继续说啊,怎么不敢说了,害怕了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其罪当诛 “哼,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不仅敢说,我还敢做呢”,孙舞阳说着,俏丽的面上闪过一丝一吐而快的快意,她一双眼睛通红一片,直直地朝着朝着朝阳公主就冲了过来,一副要跟她同归于尽的样子。 见此,昀凰身形一闪,冲到了朝阳公主身前,挡住了她的攻势,墨衣也立即上前,护住了朝阳公主。 唯有楚怀玉留在原处,看着盛怒中的孙舞阳,面上闪过一丝坏笑。 昀凰正欲一脚将孙舞阳踹开,在对上她的眸光时顿觉不对劲:孙舞阳双眼赤红,额头青筋突出,整个人处在极度暴躁的状态,似是入了魔障,这是 这是中了迷魂药的表现! 昀凰眼眸一闪,联想到先前楚怀玉的怪异行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楚怀玉刚才趁着取手绢的时候,偷偷撒了一些药粉在孙舞阳的面上,想必那手绢会刚好飘到孙舞阳的肩膀上,也是他使用了内力所致。 楚怀玉这小子,脑袋倒是灵活,下手之快连她都瞒过去了。 这回抽的风,倒是抽对了。 昀凰正想着,一个晃神,被孙舞阳猛力抓住肩膀向外一甩,中了药的孙舞阳力道大得惊人,昀凰身形一晃,就被扯到了一边。 孙舞阳嘴里凶狠地吼道:“你若敢仗打我,待我禀告贵妃娘娘,拔了你的皮”,她说着,伸出手就探过身子,准备去抓朝阳公主,说那时迟那时快,反应过来的徐氏快跑几步,冲了上前,抓住孙舞阳,一扬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大耳光,再扬手,“啪”的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徐氏如何舍得,可此刻,由不得她心软。 她流着泪水,狠狠地抽了孙舞阳好几个打耳光,身体摇摇欲坠,面容几乎扭曲,吼道:“你疯了吗?逆子,你要毁了我们整个孙家吗?”,她怎么能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将才孙舞阳的所作所为,就是让她死一百次都不为过了。 寂静。 四下里一片寂静。 寂静的连风吹过落叶飘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事情竟然演变到这个地步,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齐齐倒抽了几口冷气,完全傻眼了,天哪,刚刚发生了什么?众人都知道孙舞阳性情乖张,骄纵狂傲,却没想到她竟然狂傲到这个地步,一个臣女,如此丧心病狂地辱骂一国公主,甚至还出手打她这,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们根本不敢相信这一点,到底是孙舞阳仗着有萧贵妃撑腰,有持无恐,还是她有勇无谋,脑子愚昧? 孙舞阳愣在那里。 凉风习习,也不知是冷风将迷药吹散了,还是被她娘亲的几个耳光打醒了,孙舞阳身上好像顷刻间冷了下来,浑身的戾气一下子烟消云散,目光有片刻的迷茫,先是疑惑,似是没想到向来疼爱她的娘亲会动手打她,随即想起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血色全无。 昀凰瞧见此情景,冷笑。 见过寻死的,没见过自己往刀口上撞的。 她扶着朝阳公主,眼角瞥见门口的几个太监向着宫中不同的方向奔去,想必是去通报消息的,毕竟出了臣女攻击公主这么大的事情,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就算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了。 看来,要过不久,孙舞阳这番作死的言论和行为便会传遍后宫,也不知皇上和皇后知道了会如何惩治她。 她先前那句冲撞朝阳公主的话,确实是无心之过,可大可小,往大里说,就是说她不将朝阳公主放在眼里,胆敢公然辱骂皇室公主,这可是死罪一条,朝阳公主下令责打她三十大板已经是从轻发落,往小里说,不过是无心之过,睁只眼睛,闭只眼睛也就过去了。 若刚才孙舞阳听她娘亲的话,规规矩矩地磕几个头,示弱服软,说几句软化,朝阳公主还要严惩的话,传出去,这可就是朝阳公主得理不饶人,肚量小,刻意借此机会打压萧贵妃这边的人了。 想必这也是为何,朝阳公主一个劲地说话刺激孙舞阳的原因,逼得她反击,才能更好的治她的罪。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孙舞阳公然顶撞公主,出言不逊,甚至还欲动手,这罪名——若是言官们较起真来,就是将她斩首示众都不为过。 顶着朝阳公主射来的冰冷的眼神,徐氏面色苍白,额头上的汗已经涔涔而下,她拉着孙舞阳,一把将她按了下来,跪在地上,哭道:“舞阳她并不是无心要冲撞公主的,还望朝阳公主手下留情,饶了她这一回吧,臣妇给您磕头了”,说着,用力的磕在了地上,再抬起时,额头上鲜红一片,竟是生生的磕出血来了。 孙舞阳觉得脑袋里嗡然一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她傻傻的愣在那里,一言不吭。 众人见此更是唏嘘不已,却无人敢上前替她求情,毕竟孙舞阳犯的可是死罪。 朝阳公主侧身,避过了她的跪拜,冷笑一声,道:“尚书夫人还是快请起吧,本宫可受不了你这一跪,若是让贵妃娘娘和瑜王殿下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惩治本宫呢,若是拔了本宫的皮本宫跟母后都怕得很”,她说着,眼神瞥向低垂着头,吓得面无血色的孙舞阳,嘴角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贵妃娘娘亲口允诺的侧妃好,很好,来看瑜王殿下艳福不浅呐” 她话音刚落,徐氏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她连连磕头,“公主莫要折煞臣妇了,舞阳她实属无心,求” “好了,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父皇解释吧”,朝阳公主懒懒地一挥手,打住了她的话头,她转过身,走向昀凰,拉起她的手,笑道:“昀凰,今日多亏了有你,本宫才得以保全自身”。 一句话,将孙舞阳的罪名加重,也给昀凰安了个巨大的功劳。 闻言,徐氏面死如灰,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气,一下子都软塌了下来,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场的其他夫人小姐们眼眸微闪,有那脑袋灵光的当即细细打量起昀凰,暗自揣测起来,原来这就是镇国侯的嫡外孙女,左相大人的未婚妻,如今又得了朝阳公主的青睐,看来,该找个机会与这位昀凰郡主交好了。 昀凰顺着朝阳公主的牵引,来到肩舆前。 “快走吧,母后还在宫中等着你呢”,朝阳公主笑着,当下就有侍女上前,将帘幔掀开,她二人坐了上去,一行人抬着她们,向着坤宁宫走去。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匈奴来犯? 另一边,御书房内,皇上在看完奏折之后,勃然大怒,猛得一拍案桌,震得案桌上的奏折笔砚轻轻的晃动,怒道:“放肆!区区匈奴,竟敢侵犯我大宣边境!岂有此理!” 在下方,一侧坐着太子,瑜王,辰王,几位首辅大臣,另一侧则端坐着慕容瑾,几位御史大人皆尚书大人。 见此情况,在场的几位也是愤怒异常。 瑜王殿下想到昨夜收到的消息,眼眸一沉,起身,行至中间,跪了下来,满脸的义愤填膺,道:“父皇,我泱泱大国,难不成还怕了那小小的贼寇不成!儿臣愿意领兵前往,势必一举攻破匈奴”。 瑜王一党的几个大臣当即就站了出来附和,恳请皇上出兵,攻打匈奴。 皇上沉着脸,深邃的眼眸盯着瑜王看了半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堂下跪着的瑜王等不到答复,低垂着头,心中有些忐忑,他手掌心微微出汗,咬了咬牙,再次开口,恳求皇上准许出兵攻打匈奴。 刑部尚书周宇文站了出来,道:“皇上,自十四年前镇国侯爷率兵平定了雁门关,匈奴与我们签订百年修好的合约,经济上有多往来,互不干涉领土,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边境都很安稳,没道理突然举兵来犯,此间定有内情,还望皇上明察”。 周宇文为人铁面无私,行事作风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一心效忠皇上,不涉及党派之争,是朝中少有的一股清流,他站出来之后,皇上眉宇微扬,目光从端坐在一旁尚未有任何表示的太子面上划过,不知在想着什么,依旧没有发声。 瑜王一怔,似是没有聊到周宇文会站出来,再听完他的话语之后,阴柔的面上闪过薄怒,回头,瞪着周宇文,冷笑一声,道:“哼,尚书大人这番言论好生可笑!那群贼寇,好掠夺,喜抢杀,本就是一群痞子流氓,哪有什么信用可言恐怕那修好的文书在他们看来只是废纸一张,做不得数的,先帝在时,他们便多次来犯,如今安稳了十多年,怕也是在暗中积蓄力量,为此次进犯做准备” 周宇文脾气耿直,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下也不顾及他的颜面,冷笑道:“瑜王殿下说的这么真,好像是亲眼所见似的,可是据臣所知,匈奴几年前新上任的单于穆连英,不似已逝的老单于性情残暴阴狠,他性情温和,卑谦有度,崇尚以德治国,自他上任以来,跟我国的交往甚为密切,不管是经济,还是文化,还是政治上,都有交流,又怎会贸然来犯,做这种于彼于此都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工部尚书吴承瑛小眼睛滴流一转,见皇上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他看了看满脸怒火的瑜王,站了出来,道:“周大人莫要忘了一句话,国家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 瑜王一派的官员复议:“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恳请皇上下旨,攻打匈奴!” 瞧见此情景,慕容谨低垂着眼眸,八方不动,此刻他不曾带银色面具,面上的红色胎记分外的丑陋,令人不敢直视。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太子轩辕澈缓缓站了出来,皇上在看到他出来的时候眼眸微闪。 只见太子行礼道:“父皇,儿臣认为周大人言之有理,边境这些年是由守城将领萧成飞管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理应有责,还望父皇派人前去查探清楚,如若真是匈奴来犯,那到时候再发兵也不迟”,声音温润。 萧将军萧成飞乃是平西侯的嫡长子,瑜王殿下的亲舅舅,往年皆是即墨恒镇守边疆,自镇国侯告病还乡,即墨恒也辞去了守城将领一职,随着镇国侯爷一同回到江南老宅,守城将领的位置空缺,这差事便落到了萧成飞的头上,还是平西侯亲自举荐的。 此刻太子殿下将他提出来,是什么用意自然不用说明。 瑜王当即冷哼一声,阴柔的面上越发愤怒,振振有词道:“萧将军这些年守护边疆,劳苦功高,太子殿下说这话,也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再者,贼寇都欺上门来了,太子殿下却说等查明之后发兵也不迟,若是误了军情,这责任谁来承担?” 太子跟瑜王,两方势力对峙起来。 慕容谨沉默,把玩着缠绕在手中的金线,眼眸深邃,淡淡的扫向不远处的辰王,这个皇子,不管到了哪里都是默默无闻,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哪怕太子跟瑜王斗的再厉害,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就比如今日,他至始至终都是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眸看向一旁的紫檀木方桌,好似那桌上的纹理,比这朝堂之事更加有吸引力,这倒是稀奇。 “一旦战事开启,对国家而言便是一次重大的动乱,对百姓而来更是苦不堪言,到时候会有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太子说着,似是想到了开战之后的情景,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对着皇上又是一躬,道:“父皇,儿臣认为,不可鲁莽挥兵而上,还是先查明情况,再做打算,若是消息有误,匈奴并没有来犯,那挑起的战争谁来承担?” 闻言,端坐在一旁的帝师顾老眼眸一抬,深深的看了太子轩辕澈一眼,暗自点了点头,对他很是满意,太子有治国之才,更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有一颗仁慈之心,此乃国家之幸。 瑜王在听到“消息有误”四个字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他抬眼,看了太子一眼,后者站在那里,眉目清明,一片坦然。 他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知道太子到底知道多少内情,若是他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定会将事情捅破,至萧成飞于死地,而不是在这里跟自己争辩不休,若是他不知道为何又会说出这般话来? 瑜王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暗自下定决心,不论如何,定要保住萧成飞,他绝对不能出事,当下手背在身后,偷偷地打了个手势。(。)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不敬之罪 当即便有吏部尚书孙兆元站了出来,沉声道:“启禀皇上,近年来,匈奴一直招兵买马,军力日益壮大,如今又传出进犯我国边境的消息,让臣等内心愤慨不已,下官恨只恨,自己身为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够亲自披上铠甲上战场,手刃敌人,为国尽忠,还请皇上下旨,挥兵攻打匈奴,也让他们知晓我泱泱大国的威严,不是他们小小的匈奴就能够挑衅的” “孙大人此言差矣,匈奴来不来犯还未定,还是先查明真相再做打算!” “可笑至极!难道要贼寇打到家门口,才要反击吗?赵大人你安的什么心!还是说,你认为萧将军在谎报军情?要知道,随意诬陷官员,可是重罪!” “哼,本尚书自然安的是一颗忠心报国之心,至于有没有诬陷于萧将军,还待查明真相之后才知分晓!”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着他们争执,也不作声,他眼眸一转,落在了底下一直沉默的慕容瑾身上,缓缓开口,问道:“左相,你如何看待此事?” 慕容瑾一双深邃的眼眸宁静无波,从堂下几人面上划过,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匈奴与我大梁修好数十年,一直恪守本分,与我大宣经济往来频繁,再加上新上任的单于又是那般行事作风,此事来之突然,却有蹊跷,况且,如若当真匈奴来犯,毕竟有动乱发生,如今尚未听到任何消息,只凭萧将军这一份奏折,确实难以让人相信,微臣建议,做两手准备”。 皇上闻言,面色温和了几分,他身子微微一斜,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噢,要做哪两手准备,说来听听”。 左相虽然甚少上朝,可是该他承担的政治要务,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当年在见识到他的才华之时,皇上惊为天人,当即便力排众议,封他为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举震惊朝野,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物贸然之间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群臣不服,甚至有人冒死进谏,拿出老祖宗的那套规矩来,说这不合规矩,不按章法,有违先皇的指令。 随后,左相亲临朝堂,与众臣对峙,一番关于政治,经济,文化上的言论,将群臣说的心服口服,就连文豪泰斗顾老都对他另眼相看,连连叹息道后生可畏,言说慕容谨有将相之才,若是早生个三四十年,便是连他也比不得的,便可知,左相是如何的惊才绝艳,他每每提出来的政见,其独特的视角,敏锐的政治嗅觉,以及凌厉的手段,无一不令人叹服,上任的短短半年,就解决了很多疑难纷争。 至此,他这个左相之位坐的是名副其实,再无人敢提半点意见。 皇上对他,连他自己也道不清是什么想法,既信任,又忍不住去防备,可有时候又觉得不应该去怀疑他,一个能够舍命救他的人,甚至为了他,双腿残疾他的忠心绝对不容置疑。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以肯定的是,皇上需要慕容谨。 慕容谨沉着声音,道:“一边令军队做好迎战的准备,以免真的发生战争来不及应对,失了先机;另一面,立即派人前去暗中探查事实,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争端” 皇上听完,手指敲击着桌面,问道:“不知各位的意思如何?” 瑜王最是机灵多变,听皇上的口吻像是打算采纳左相大人的意见,当即站出来,道:“儿臣认为,左相大人这个建议甚是可行,至于谁去探查,儿臣认为,此事至关重要,应该选出一个能担此大任的人,儿臣认为,殿阁大学士钱中书和吏部尚书孙兆元忠心耿耿,为人耿直,做事张弛有度,能担此大任” “报————”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瑜王一愣,御书房商议国事的时候,若然没有大事,是不会直接通报的,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大事? 皇上一手一挥,“宣——” 当即便有太监快步行来,对着皇上鞠躬,将先前宫门口发生的事情阐述了一遍。 这太监乃是皇上分布在宫中的眼线,他的话,皇上自然是相信的。 在听到孙舞阳在众目睽睽之下顶撞朝阳公主和昀凰郡主,甚至动手打她之时,瑜王的脸瞬间惨白了下来,谁人不知,孙舞阳乃是吏部尚书孙兆元的嫡女,而孙兆元,是他的人,他刚刚还站出来推荐他,现下他的女儿就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在这个关键时候,出这个大的事情,只怕事情会有变故,当下,瑜王阴柔的面上闪过不悦。 孙兆元面露惊慌,当即出列,跪在地上,“求皇上开恩啊——” 公然顶撞公主,甚至还动手,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属于大逆不道,是要开刀问斩的,若是情节严重就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皇上原本温和的面容瞬间凝结成冰,厉声呵斥道:“孙兆元,你教的好女儿!” “求皇上开恩啊——” 孙兆元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这件事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对象又是深受皇上宠爱的朝阳公主,铁板钉钉,想摆脱罪名根本不可能,如今,只能求饶,恳请皇上开恩,盼皇上能看在他为了朝廷鞠躬尽瘁这么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他连连磕头,求皇上饶命,所谓伴君如伴虎,御书房的门开着,一阵风吹了进来,他额头上一片冰凉,才知,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轩辕澈着急地对着那通报地太监问道:“公主她可安好?” “回禀太子殿下,那孙舞阳扑过来之时,幸有昀凰郡主反应灵敏,飞身挡在公主身前,替公主扛下了孙舞阳的攻击,也不知道昀凰郡主可否受伤” 听闻朝阳公主无事,太子松了一口气,随即俊朗的面容上双眉紧蹙,替昀凰担忧了起来,也不知这小丫头如何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子不教,父之过 慕容瑾眼光冰冷的扫了孙兆元一眼,他面无表情,横跨半边脸的红印分外的狰狞,眼眸深邃而凌厉,划过一道冰冷的寒芒,如雪山上吹过的冷风,又如出鞘剑刃上一闪而过的锋芒。 又清,又冷。 他低垂着眼眸,敛住眸中的寒冷,再抬头时,眼眸中沉寂一片,像是一汪深潭,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思。 慕容瑾开口,声音清冷,“一个未出格的闺中小姐能够不把皇室公主放在眼里,公然顶撞,如此的蔑视皇威,可见孙大人平日里的教导有方啊?” 他的声音淡淡,没有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今日的天气有多好,听在众人的眼中,却如同惊天震雷。 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 他这话的含义不就是孙舞阳不过是有样学样,这一切都是孙兆元教导的。 皇上闻言,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慕容瑾一眼,想到那昀凰郡主和他的关系,眼眸深了。 跪在地上孙兆元吓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如同屋外的落叶一般,他犹如浸没在蒸笼里,满脸都是汗水,闻言怒瞪着慕容瑾,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血口喷人,皇上替下官做主啊,下官可从未教导过她啊,求皇上开恩哪——”, 周宇文脾气耿直,早在听完孙舞阳对朝阳公主不敬之时,面上便有怒意,此刻见孙兆元还不知悔改,当下冷笑一声,道:“血口喷人?莫非孙大人的意思是,你生了孙舞阳,却从未好生教导她,所以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是那孙姑娘自己蔑视皇权?孙大人莫要忘了,左相大人职位比你高,你刚刚那边说话,可以说是污蔑朝廷重臣,你女儿的蛮横不讲理,本官早有耳闻,原来是从你这里学来的!” “你——你——”,孙兆元跪在地上,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周宇文开口倒也罢了,他就这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他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过左相大人,要引来他这样落井下石,他这般气急攻心,倒是想到了刚刚太监说到朝阳公主之时,还提到了一个人——昀凰郡主,这昀凰郡主可是许配给了左相,听说李府寿宴之时,左相救过她,对她分外维护当下,他面色煞白如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舞阳那孽障,这是给他招来了什么样的祸事!都怪他平日里纵容她,管教不严 他哭着,目光投向瑜王,眼神中满是恳求。 迎上他的目光,瑜王阴柔的脸上面色不虞。 孙兆元一直以来都是替他办事的,今日多少大臣在场,若是他不救他,只怕会寒了跟着他的大臣们的心,连跟着他的人都保不住,日后谁还敢替他办事可若是他开口救他,他女儿犯的可是大不敬之罪,皇室最重视的威严和地位绝对不容任何人侵犯和挑衅,这是皇上的逆鳞。 若是孙舞阳对上的是别人,哪怕是昀凰郡主,又或者,只是在私底下,对朝阳公主不够尊敬,都能小惩小戒,将事情圆过去,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孙舞阳公然侮辱朝阳公主,甚至动手若是不严办,那就是代表着皇上容许有人挑衅皇室中人今日有人挑衅公主,那明日,会不会有人公然挑衅皇子,再后天,会不会有人行刺皇上 瑜王在心里责怪舞阳该死,惹来这么大的祸事,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父皇,此事可能只是女孩家之间的打打闹闹,那孙姑娘想必也不是有意要如此的,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皇上愤怒得声音自上方传来:“从轻发落,哼,瑜王你这是在教朕该如何行事吗?今日被侮辱你的亲姐姐,你却替那人说话,是不是明日有人陷害朕,你也是这般替恶人说话!是也不是?”,话到最后,已经是在斥责。 瑜王一惊,抬头见皇上一双厉眸盯着他发出森森寒光,心里一个咯噔,浮浮沉沉好不忐忑,他惶恐不安地跪下,额头冒汗,连声道:“请父皇息怒,儿臣没有那个意思,请父皇息怒——” 连瑜王都被皇上责怪了,再劝下去,只怕会惹来更大的祸事,孙兆元知道大势已去,他满脸地悲痛,一遍又一遍地磕头,额头上的鲜血溢出,染红了地板,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哭着道:“皇上,是微臣教导无方,养出了这么一个不知礼仪廉耻,做事鲁莽地东西,恳请皇上责罚” 他那一副慈父的模样瞧着让人心痛不已。可事关皇室的威严,在场的有几人虽然有心求情,却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犯龙颜。 一直未说话的顾老站了出来,沉声道:“皇上,微臣认为,皇家威严不容挑衅,孙舞阳罪不可恕,然而念在孙大人这些年来,尽心尽力,忧国忧民的份上,恳请皇上从轻发落”,他说着,瞥了一旁的左相一眼,道:“依微臣之见,念在她年幼不懂事,打她三十大板,遣除京城,终身不得踏入京城半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顾老先生是帝师,朝中清流,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太子随即站了出来,声音温润,道:“儿臣认为顾老先生的建议中肯,恳请父皇开恩”。 三十大板听着吓人,可对于犯了死罪的孙舞阳来说,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了。可孙舞阳毕竟是个闺中女子,不似强壮的男儿,至于她能不能挨过这三十大板,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这杖刑,听着吓人,其实里面大有学问,就看这施刑人如何做了, 皇上点了点头,“就依顾老先生的意思,来人呐,孙兆元之女孙舞阳,公然顶撞朝阳公主,目无章法,杖刑三十大板,流放沧州,终身不得踏出沧州半步,子不教,父之过,孙兆元教女无方,与女同罪,仗责三十大板,降职两级,罚俸三年,如有再失,罪加一等,革职查办”。 这惩罚虽然重,相对于孙舞阳犯的罪过而言,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孙兆元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又磕下头,匍匐在地上,道:“微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挥手,当下便有侍卫上前,将孙兆元拖走。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的小祖宗 在他走后,瑜王眼眸一凛,如今,吏部尚书之位空缺,绝对不能落在太子手中,他当即出列,正要开口,太子温润清澈的声音便从一旁响起,“父皇英明,儿臣认为,如今吏部尚书一职空缺,当务之急便是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担此重任” 他话未说完,瑜王便抢先一步道:“儿臣认为,吏部侍郎李成峰是合适的人选,昀凰郡主此次救朝阳有功劳,理应加赏”,他说完,看向太子,“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太子目光清澈,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对着皇上行礼,道:“儿臣认为,太子少傅周海清能够胜任此任”。 这周海清虽然姓周,却跟刑部尚书周宇文没有半点亲戚关系,但是和他一样是个直肠子,为人耿直,做事认真,不知变通,有什么说什么,也是朝中清流一派,太子在此刻将他提出来,瑜王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毕竟,他举荐的可是自己人,而太子举荐的,却不是自己人,这脸打的可是啪啪响,他当即垂下头,目露阴狠。 皇上盯着太子看了半饷,见他站在那里,温润的面上,目光清澈坦荡,终是点头,应了他的建议,他目光从慕容瑾面上划过,笑吟吟道,“昀凰那丫头,朕也多年没有见到了,左相有了好事也不告知朕?”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虽然左相跟昀凰郡主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可那毕竟只是一时之言,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昀凰郡主的情况不同,娘亲早死,唯一的爹对她又是那般光景,这些年又一直在江南,由外祖父抚养当下一个个的都看向慕容瑾,竖起了耳朵。 迎上皇上那天威难测的眼眸,慕容瑾丑陋的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此事,还得恳请皇上做主”。 皇上又是一笑,调侃道:“噢?这倒是稀奇,堂堂左相也会开口求朕?这世上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慕容瑾道,“李府老妇人寿宴之时,昀凰郡主被奸人算计,微臣碰巧路过,救了昀凰郡主,当时郡主衣衫不整事从权急,微臣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也是真心仰慕郡主,郡主亦感念于我的救命之恩微臣想迎娶昀凰郡主为妻,终身不再纳妾,唯她一人,请皇上做主”。 此话一出,满座震惊。 瑜王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太子嘴角微抽,见过恳求赐婚的,却没有见过这样的,竟然直接说出“有了肌肤之亲”这种话,他就不怕会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吗?不过转念一想,慕容瑾他有隐疾,跟太监没什么两样,就算昀凰郡主跟他有什么,也算不得声誉被毁吧 太子能想明白,在座的其他人也能想明白,慕容瑾这话说的极有水平,一上来就点明了已有肌肤之亲,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请求,这话传出去,但凡有名望的人家,都注重这个,不会再提出迎娶昀凰郡主,但又不至于因为这句话而毁了昀凰郡主的清誉,这前后明明很矛盾,却因为他的隐疾,而奇妙的融合了;二来,表达了自己对昀凰郡主的心意,他是真心的,并且当着众人的面表明了终身只宠她一人;三来,说明了这门婚事,昀凰郡主也是认同的 这样一来,不论从何角度来看,这婚事都是铁板钉钉的了。 皇上双眸倏得一厉,很快又笑道:“哈哈——好你小子,这话说的朕是不答应也不行了,只是这亲事,总要镇国侯爷点头才行”。 慕容瑾的意思他都懂,也能理解他为何会这般行事,怕就怕镇国侯爷日后知道了,闹起来。 “只要皇上肯下旨,镇国侯爷那边,自有微臣去说服,待今日盛宴一过,微臣便前往江南,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镇国侯爷定会点头同意”。 顾老摸着胡须笑道:“左相大人刚刚说,只娶昀凰郡主一人,此话当真?” “心坚如磐石,不可转也”。 慕容瑾回答得坚定,毫不犹豫。 顾老哈哈笑着,“好,很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有这句话,相信镇国侯也也会同意这门亲事的,皇上,老臣今日就厚着脸皮,为左相大人跟昀凰郡主做媒,成全这一桩美事”。 闻言,在场的几位又是一惊,似是没料到顾老竟然开口。 有顾老做媒,这分量可就不同了。 既然没了后顾之忧,皇上自然乐意成就这桩婚姻,不仅卖给慕容瑾一个面子,也了了一桩心事,镇国侯爷手中无实权,左相大人又是无法生育子嗣的,昀凰郡主跟他在一起,构成不了威胁当下便松口,允了此事,着人拟旨,封昀凰郡主为一品诰命夫人,嫁予左相慕容瑾为妻。 慕容瑾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面上却分毫不显,微微弯下身子,嘴角勾勒出清浅的笑容,“谢皇上,谢顾老先生”。 他面色淡淡,半垂的眼眸看不见清绪,只是衣袖下紧紧拽着的拳头,微微颤抖,泄漏了他的情绪。 另一边,昀凰随着朝阳公主坐着肩舆前往坤宁宫。 一路上青石铺栈,宫道旁繁花绿锦,昀凰透过随风摇曳的幔帐打量着整个皇宫,宫阁殿宇,鳞次栉比,威严肃穆,宽阔敞亮,穷尽奢华,每座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到了后宫,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雕梁画栋,一处处风景接踵而来,芳草树木,水榭亭台,极尽奢华之能事。 昀凰微微蹙眉,这就是后宫么? 葬尽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一入后宫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便是再清纯善良的女子,为了男人,为了权利,为了家族,为了荣华富贵最后都会改变,变得连她们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这样真的值得么?多少的女子还未争到最后,便已经香消玉损,只有几个人能够活到最后,也是满心的疲惫和伤痕,这样的人生,即便最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到了荣华富贵,又能如何? 昀凰正感慨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快下来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可以做我的干娘吗? 昀凰循着声音望去,正看到不远处的桂花树上面挂着一个红衣小男孩,树下站着两个老嬷嬷,正心惊胆战地望着。 “小皇子,快下来吧,莫要摔着了——” “是啊,快点下来吧——” 昀凰了然,原来是熊孩子。 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看嬷嬷的话音,他还是个小皇子,宫中这么小的皇子,只有六皇子轩辕逸了。 那树上的小男孩一扭头,俊秀可爱的脸露了出来,对着树底下的老嬷嬷嬉笑道:“放心吧,逸儿不会有事的,嬷嬷你们看,这树上的花儿好香啊,我要摘一些回去给娘亲,娘亲最喜欢香香的花儿了——”,他扭头时,不经意间看见了不远处的肩舆,顿时眼前一亮,“啊——是朝阳姐姐,姐姐我在这里,姐姐——” 朝阳公主扭过头看见他,吓得急叫道,“逸儿你怎么爬上去了,快下来——” 轩辕逸一激动,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树上,他放开紧紧抱着的大树,挥舞着双手,奶声奶气地喊着:“朝阳姐姐——我在这——啊——” 一声尖叫。 在场的几个人吓得心脏骤停,眼看着轩辕逸站立不稳,身子一颤,从大树上跌落 风吹过,树枝摇曳,落叶纷纷, 那弱小的身子如同落叶一般,跌落下来 “逸儿,小心——” “啊,六皇子——” 闻讯赶来的兰贵妃瞧见此景,心神巨震,绝美的面上淡然的神色不再,难得露出惊恐的表情,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逸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浅紫色的身影飞跃而上。 轩辕逸正惊慌失措之时,只听得啪的一声声响,腰间一紧,蓦然多出一条深紫色腰带来,昀凰用了巧劲,也幸亏慕容瑾送来的腰带够长,腰带非常轻巧精准地缠绕住轩辕逸的腰。 轩辕逸抬眼,漫天的落叶缤纷,坠落的桂花之中那人一身浅紫色衣裙,容貌绝美,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前来救他,美好的令他惊愣住了。 连同急匆匆赶来的兰贵妃,以及惊慌之中下了肩舆的朝阳公主,齐齐愣住了,瞪大了双眼,看着空中飞舞着的淡紫色身影,被这唯美的一幕惊艳到了。 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在一片秋色之中,飞入了所有人的视野,秋风习习,吹的她一头的秀发随风而动,衣裙翩翩,临风而舞,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显出几分高贵与张扬傲然之气,眸中似乎蕴含着无尽山河之色,既冷,又清。 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而她的手中,正捏着腰带的一端,轻轻的一带,轩辕逸的小身体就被动地朝着她怀中落去。 轩辕逸只觉得一股暖意包围着他,鼻尖充满了清淡的香味,沁人心鼻,不同于胭脂水粉的那种浓郁得呛人得香味,她身上,有兰花的淡雅,又有栀子花的幽香,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就是好闻。 轩辕逸躺在她的怀里,这感觉好温暖,好安心就像娘亲的怀抱一样,他不自觉地挪了挪小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态,羽扇般的长睫毛扑闪扑闪,轩辕逸睁开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随即嘴角一咧,突然开口叫道:“仙女姐姐你可以做我的干娘吗?” 仙女姐姐? 干娘? 姐姐和干娘?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昀凰抱着怀中软乎乎的身子,嘴角微抽 她这是多的什么事? 刚刚直接让他速度降下来,摔在地上不就好了,反正不会有太大的事情,为什么要抱住他?昀凰还未开口,一溜烟跑过来的楚怀玉率先炸毛:这是哪里来的小色胚?这么大胆?他都没有被昀凰抱过呢,竟然被这个小色胚抢先了一步。太过分了! 一开口就要认干娘,哪有这样的! 这小色胚倒是鬼精鬼精的! 他一把从昀凰怀里夺走轩辕逸,将他放下来,眼神不善的瞪着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想到了自己此刻是宫女装扮,再想到站在面前的小色胚的身份,忍了忍,终是没有开口,后退一步,站在昀凰身后,垂下头。 他这奇怪的举动被敏锐的朝阳公主看在了眼里。 朝阳公主眼眸微闪,锐利的视线紧紧锁着她,细细地打量着,这宫女一身的粉色宫装,昀凰已经算高挑的,她身量比昀凰还要高上一截,长发挽起,梳成两股对称的发髻垂挂于头的两侧,白皙的皮肤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俊朗的眉,和昀凰有几分相似,清丽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下不染而红的嘴唇,身材很有料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这行为举止也太奇怪了吧。 昀凰她怎么会带了这么奇怪的侍女在身边? “逸儿——” 兰贵妃快跑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轩辕逸,轻轻咳嗽了几声,抬头,正要说声感谢,却在看见昀凰的面容时候愣住了,她她好眼熟,眼看着一旁的老嬷嬷跟了过来,她低眉,迅速敛住眼中的情绪,再抬头,目光柔和,带着浅浅的笑意,开口,声音柔和:“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的名讳是?” 她面上神色的变故只在一瞬间,却被昀凰给捕捉到了,她正要开口,一旁的朝阳公主却率先笑了起来,对着兰贵妃俯身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这位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昀凰郡主,昀凰,这是宫中新晋的兰贵妃,轩辕逸便是他的生子” 兰贵妃? 她就是传说中的药罐子娘娘? 传言她自入宫以来便得了一场大病,从此深居长信宫中,甚少出来走动,皇上怜惜她,下令她不必每日去皇后那里晨昏醒定,留在宫中安心养病,这一养,便养到了现在五年前孕有一子轩辕逸,也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交由贤妃娘娘抚养。 周围的太监奴婢纷纷行礼。 “见过贵妃娘娘——” “见过朝阳公主——” “见过六皇子殿下——” “见过昀凰郡主——” 昀凰在脑海中将信息梳理了一遍,正要行礼,却被兰贵妃一把握住,她一愣,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秘的兰贵妃 “郡主不必多礼”,兰贵妃紧盯着她,眸光闪闪。 轩辕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孩子最具灵性,一下子感觉到自己娘亲对昀凰有好感,当下嬉笑着,一把抱住昀凰的手臂,脸颊在她手臂上蹭了蹭,“干娘,我好喜欢你啊——” 楚怀玉低垂着的眼眸恶狠狠的瞪了轩辕逸一眼,这孩子,长得倒是可爱,可是这自来熟的脾气,怎么看怎么欠打。 昀凰:“” 面前的小屁孩长得很是俊秀可爱,粉嫩嫩的肌肤上,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神采,颇有灵气。 第一次见面,就喊着我好喜欢你 熊孩子什么的果然最烦人了。 昀凰迅速抽手,面色微冷,当着兰贵妃和朝阳公主的面,她也不好做得太绝,声音尽量平稳,劝道:“六皇子殿下,我不是你的干娘”。 态度坚定,摆明了是想跟他划清界线。 轩辕逸却是半点自觉性都没有,嘿嘿笑着,又重新扑了上来,“那你就是我的仙女姐姐,仙女姐姐,我好喜欢你啊——” 楚怀玉忍不住抬头,看了轩辕逸一眼,目露赞赏,这小孩子缠人的功夫倒是跟他有的一拼。 昀凰:“” 突然间觉得好累,跟这样的小屁孩完全没办法沟通,只好随他去了。 她捏了捏眉心,叹气,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跟京城八字不合,又或者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怎么来到这里,遇到的全都是奇葩。 先是慕容瑾,再是楚怀玉,现在又来了一个粘人的小屁孩 兰贵妃笑着对着轩辕逸招手,拉着他道:“逸儿不可以胡闹,听到么?”,她一双如水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昀凰,上下打量着她,笑道:“孩子不懂事,让郡主见笑了”。 朝阳公主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她在宫中多年,与兰贵妃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向来少言寡语,见到人也是点了头,匆匆离去,怎么今日话多了起来? 兰贵妃眼眸向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她低眉,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郡主可是来参加盛宴的?怎的一个人前来,你娘亲呢?” 她话音刚落。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在场的,恐怕除了轩辕逸,也只有她一人不知道,即墨婉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命丧火海。 也难怪她不知道,自她入宫以来,便久居长信宫,难得的出来走走,也鲜少跟人接触,因此消息闭塞当然,也没有人会跑到她面前来说这些事情。 朝阳公主咬唇,这兰贵妃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翼翼地看了昀凰一眼,见她面色不豫,正想开口替她说话,却听得昀凰清淡的声音传来:“回贵妃娘娘的话,家母她她在六年前,便已经离去了——” 她话音刚落,兰贵妃身形一晃,后退一步,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轩辕逸粉嫩的面上眉头一皱,娘亲拉着他的手好用力啊,捏疼他了,他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兰贵妃,娘亲,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难过? 小孩子乌黑发亮的眼眸忽闪,小手一转,回握住自己娘亲的手,替她抚摸着后背,乖巧的没有开口说出来。 一时间,气氛冷寂下来。 只听得兰贵妃压抑的咳嗽声在空气中流淌,有老嬷嬷上前要扶住兰贵妃,被她一挥手,摒退了。 凉风习习,空气中充满着桂花的香味。 沁人心鼻。 昀凰内心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因为即墨婉在江南老家后院活的好好的,她前日还修书一份,顺便买了很多京城特产,让暗楼的人送过去,跟她报平安,让她勿念。 昀凰一双黝深如潭的眸子紧紧的锁着面前的兰贵妃,她容貌绝美,面色有些苍白,看得出来身体不好,模样瞧着有二十五六岁,身穿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袖口和裙角都绣着精致的兰花,一头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白色丝带系着,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品,站在面前,自有一股出尘绝世的气质。 看着不像是宫中的娘娘,倒像是深居山林,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这身穿着打扮,显然是有违礼数的。 别说今日宫中盛宴,所有的嫔妃都得穿华丽的宫装,就是平日里,也不会允许后宫嫔妃这般的穿着打扮。 外人都道面前的兰妃娘娘真真可怜,刚进宫就病倒了,常年幽居深宫,皇上甚少去她那里,也不见得多受宠爱,可她能在后宫之中活到现在,还能随心所欲的穿着打扮,便知传言有误。 昀凰眼眸微闪,面前的女子,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这明明是她第一次入宫,而兰贵妃在宫中多年,两个人以前从未见过,就是以前的昀凰,也跟她没有任何接触。 被轩辕逸温热的小手掌牵着,兰贵妃似是有了一些力气。 她咳嗽完,眸中似有泪光闪闪,面露愁容,落在别人眼里,也只认为她是身体不适,咳嗽出了泪水。 朝阳公主道:“贵妃娘娘身子可要紧?要不请个太医过来?” “不必,老毛病了,多谢公主关心”,兰贵妃浅笑,她抬起头,看向昀凰,目露歉意,好似因为不小心打探到了她的伤心事而感到内疚,柔声道:“对不起,郡主,我并不知道” 昀凰凝眉,别人没有瞧出来,一直注意着兰贵妃的她,却没有错过刚刚她说出娘亲已去的时候,兰贵妃面上的不可置信和悲痛,只一瞬间就被她用咳嗽掩盖过去。 看来她的感觉没有错。 面前的兰贵妃是认识她的,不仅认识她,还跟即墨婉相识。 她到底是谁? 昀凰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扬起一丝宽慰的笑容,柔声道:“贵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外面风大,贵妃身子不适,还是快些回宫,以免受寒”。 兰贵妃点了点头,低头,看了轩辕逸一眼,笑道:“看逸儿跟你投缘,如若郡主不嫌弃,日后可以来长信宫坐坐”。(。)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后娘娘赢了 轩辕逸想到了先前救他的昀凰,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娘亲,你觉得仙女姐姐是好人还是坏人?逸儿好喜欢她啊,她还救了逸儿一命呢” 兰贵妃眼眸微闪,昀凰那丫头,多年不见,如今已是亭亭玉立,长相随了婉妹妹,脸部曲线却比婉妹妹要刚硬,想必性格也是如此当下不答反问道:“逸儿觉得她是好还是坏呢?” 轩辕逸垂下小脑袋,想了一下下,稚嫩的声音道:“虽然仙女姐姐对逸儿冷冷的,不像其他人看见逸儿就夸赞逸儿怎么怎么好可是,逸儿就是喜欢她,觉得她是好人” 兰贵妃笑了,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娘亲也很喜欢她呢,逸儿以后可以多多和她接触,不过不许胡闹,知道吗?” 听到这话,轩辕逸极为开心,开着小手连连叫好:“好哦,以后逸儿就有姐姐了——” 坤宁宫中,在听完小宫女的话之后,皇后微微俯下身,犀利的眸光看向小宫女,问道:“你说吏部尚书之女在宫门口公然顶撞朝阳,还作势要打她,是昀凰郡主出手救了朝阳?那她们可曾受伤?身子可要紧?” 那小宫女磕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事实确实是这样的,有昀凰郡主护着,朝阳公主毫发无伤,至于昀凰郡主可有受伤,奴婢离得远,不曾瞧见。那孙姑娘还说还说”,她说着,止住了话语,面色惶恐,不敢再说下去了。 “还说什么了,继续说下去”。 皇后目光状似无意地瞥了萧贵妃一眼,道:“本宫恕你无罪”。 被皇后鼓励着,那小宫女深呼吸了几口气,道:“回禀皇后娘娘,那孙姑娘还说朝阳公主算个什么东西,还说,今日宫中盛宴是给瑜王殿下选妃,萧贵妃娘娘已经许诺了她瑜王侧妃之位她还说,朝阳公主若是敢仗责她,便是不把萧贵妃娘娘和瑜王殿下放在眼里,待她禀告了萧贵妃娘娘,拔了公主的皮” “住口”,萧贵妃越听越心慌,厉呵一声。 那小宫女吓得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在场的嫔妃呆愣住了,待反应过来,皆是神色莫辩,眸中在皇后跟萧贵妃之间打转。孙舞阳这番言论,直接将萧贵妃拉扯了进来,这下有意思了。 侧妃之位拔了公主地皮皇后心中冷笑,她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瞥向坐在下方的萧贵妃,那幽静清寒的目光,不怒自威。 在她刻意释放的压力下,萧贵妃面色微微发白,她一双丹凤眼微眯,瞪向下方跪着的小宫女,厉声一呵,道:“混账东西,竟然造谣到皇后娘娘跟前来了,谁给你的胆子?来人哪,将这该死的奴才拖下去,仗打三十大板!” 她话音落下,却没有人动,萧贵妃面色更加不善。 气氛一下子僵持了起来。 在场的几个嫔妃皆屏住了呼吸。 皇后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戒指,目光凉凉的落在萧贵妃面上,道:“妹妹好大的火气啊,看来平日里没少教训下人,本宫倒觉得这宫女所言非虚,又何须仗责?对了,御书房可有消息?” 说话间,皇后眸中锐光骤现,不管怎么说,这里可是坤宁宫,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贵妃来作威作福,若是让她在此教训了坤宁宫的奴婢,那往后,这宫中还有谁会服她! 被萧贵妃那一声厉呵,那小宫女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她急忙磕头,颤抖着声音,回道:“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就是给奴婢一百个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造谣生事啊,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还望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明察那孙姑娘顶撞朝阳公主和昀凰郡主可是很多夫人小姐都瞧见的,当时的情景,娘娘们只要一问便知皇上已经下旨,孙姑娘公然顶撞朝阳公主,无视皇室威严,犯了大不敬之罪,仗责三十,流放沧州,终身不得再踏出沧州半步”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嫔妃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沧州那可是轩辕最西北,甚是凄苦的地方,漫天的沙暴,极度缺水,去了那里便是不见天日。 前朝被流放到那处的一官员曾经作诗道: 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 沧州在何处?生度鬼门关。 由此,可以想见那沧州是何等艰苦的生活条件。 萧贵妃当下面色更差了,暗恨孙舞阳这个不省心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事,想到先前的谋算,她眼眸一闪,若是因此而坏了计划,就得不偿失了,当下,猛得一拍桌子,“荒唐,这孙舞阳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朝阳公主都敢顶撞,这分明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说着,对着身后的采莲吩咐道:“采莲,你去监督执行,切不可叫人徇私捣鬼,这样的逆女,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言论,可要好好教训一番!” 她言罢,采莲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是,娘娘,奴婢一定好生监督”。 却在此时,皇后也扭过头,冲着身后的桂嬷嬷,道:“桂嬷嬷,你也跟着去瞧着,虽说她顶撞公主是大不敬之罪,念在她年幼,又已经受惩罚的份上,就莫要再苛责于她,女儿家身子骨弱对了,顺便喊个太医在那里候着,等到行刑完毕,就给她医治一下,莫要耽误了病情,流放的路上艰辛孤苦,若是身子亏损严重,她怕是撑不过去的,好歹也是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采莲和桂嬷嬷领命前去。 皇后一派的李昭仪当即笑吟吟道:“皇后娘娘当真是一片仁爱之心,叫臣妾叹服”。 “是啊,有如此心慈的皇后娘娘,乃我大宣之福,也是我们姐妹的福气啊——” 众嫔妃们各自起了心思,这一仗,无疑是皇后娘娘赢了。 萧贵妃指尖狠狠陷进手掌心,咬碎了银牙,皇后这一回击,太狠,跟她的狠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一百四十九章 算计昀凰 萧贵妃本打算让采莲前去,让行刑的侍卫通融一番,手下留情,再对孙舞阳旁敲侧击,让她按照计划行事,一口咬住昀凰不放,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借此保住吏部尚书一家,却没想,皇后当场就还击。 这桂嬷嬷可是个狠角色,做事狠辣不若于皇后娘娘,到时候去一通传,话音可就完全变了,她和皇后娘娘截然不同的命令,只会让人觉得她是落井下石,而皇后娘娘却是宽容大度,想保住孙舞阳 今日宫中盛宴,女眷们全都在御花园内赏花,除了兰贵妃,所有嫔以上的妃子都要来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其后,才可以自由走动。 待昀凰她们赶来之时,天色已经不早。 昀凰随着朝阳公主踏进大殿,眼瞧着最上方端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在她的下首,左右依照身份位分依次坐着数十个妃子。 心里记着来之前墨衣反复强调的礼节,心知最上首的便是皇后娘娘,昀凰微微垂下头,行至大殿中间,在朝阳公主行过礼之后,跪下来,沉声道:“昀凰拜见皇后娘娘,遥祝皇后娘娘芳华永驻,福寿绵延”。 皇后今日一身正红色镶金丝绣明紫色凤凰纹样云锦对襟的拖地长袍,外罩明黄色绣绘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银线在袍下缕上绣着如意流云图案,头发高高的挽起,插上赤金宝钗凤鸾牡丹花细,戴镶宝双层百花栖凤鎏金白玉,后有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正中盘凤凰于飞镶玉琉璃金凤冠,搭配赤金凤尾玛瑙流苏,衬得整个人雍容华贵,尊贵不可言,一副母仪天下的风范。 她满面笑意的端坐在上方,眼眸在朝阳公主面上一转,最后落在了昀凰面上,瞧见她那酷似即墨婉的面容,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子,心里微酸。 又见昀凰虽然长相与即墨婉相似,眉宇间却英气逼人,眼眸清澈冷冽,看来是个性子刚强不折不挠的,虽是第一次入宫,却不见半分扭捏,行为举止间亦没有女孩家的娇柔造作,反倒颇有大将风范,镇国侯爷亲自教导出来的,果然不一般,当下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皇后受了昀凰的拜礼,柔声道:“好孩子,快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昀凰点头,正要起身,突然敏锐地察觉到斜边射来一道不善的目光,昀凰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那人身穿玫红色丝绸石榴褶皱宫裙,袖口处绣着的娇艳的牡丹更是衬出纤纤玉指修长白皙,粉嫩的薄唇泛着嫣红的色彩,轻弯出妩媚的弧度,她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上面缀满了珍珠,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娇艳华美的面容上,两弯柳叶吊梢眉,一双夺目的丹凤眼,长长的眼线勾勒出无尽的风情,其面容与萧诗安有几分相似,打扮的华丽程度仅次于皇后,正紧紧地盯着她看。 昀凰了然,看来这位就是传说中艳宠后宫的萧贵妃了,她心中冷笑,眼眸中闪过冰冷的光芒,终于见到了,就是面前的这位,设计让娘亲嫁给李成峰,其后,又害得她娘亲当年难产,若不是皇后娘娘出手相救,只怕那时,娘亲就要命丧黄泉了。 无数次地坑害娘亲,用尽了手段。 好,很好。 萧贵妃,不知你可还记得故人! 一瞬间,昀凰脑海中闪过千百种杀死萧贵妃的办法,面上却丝毫不显,对着萧贵妃盈盈就是一拜,勾了勾唇角,行礼道:“臣女昀凰见过萧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态度虽然比拜见皇后娘娘时冷淡了不少,却让人挑不出错来。 萧贵妃一双丹凤眼冷冷的瞧着昀凰,见她身穿淡紫色对振式宽袖收腰百褶裙,衣袖上用金丝绣着繁缛复杂的花纹,水粉色的梅花盛开在裙摆,腰间一条深紫色织锦腰带更显得细腰不盈一握,一头乌黑的秀发用一根淡紫色的丝带盘起,上面插着一根翠绿色的翡翠簪子,发里点缀着珍珠,如玉的面容上化着淡妆,跟即墨婉有几分相似,一双漂亮的杏花眼微微垂着,看不出眸里的神色,和她娘亲一样,真是—— ——怎么看,怎么让人生厌! 萧贵妃轻声恩了一声,似答非答,也不叫昀凰起身,她一双丹凤眼高高的挑起,伸出纤细的手指,摆弄了一下发饰,懒洋洋地叹了一口气,道:“又是一年寿宴,唉——本宫又老了一岁”。 对面的贤妃眸光从昀凰身上扫过,笑着接话道:“姐姐国色天香,只是更添一份韵味罢了”。 昀凰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上来就给个下马威,这萧贵妃倒也是个狠角色,只是此刻她这个下马威给的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这里可是坤宁宫,皇后娘娘在她一行礼就让她起来,她却迟迟不作声响,打的可不仅仅是她的脸,而是皇后娘娘的脸。 果然,皇后娘娘清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妹妹可是看昀凰不顺眼,怎么迟迟不让她起身”。 闻言,昀凰扬起一抹浅笑,没想到这皇后娘娘说话如此直接,早在江南之时,便听娘亲提起这位皇后娘娘多次,说她性格要强,爽朗坚硬,豪迈似男儿,对喜爱的人处处维护,对厌恶之人说话也毫不留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对她又多了几分喜爱。 萧贵妃面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扭头见昀凰对着她还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立即作出“咦,你怎么还跪着啊,本宫都不知道”的表情,沉着声音,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跪在地上,本宫不是应了你吗?”,她说着,看向皇后,笑道:“皇后娘娘倒真是冤枉臣妾了,昀凰这丫头,幼时本宫还抱过她呢,刚刚明明就应了她,还傻傻的蹲在那里,一声也不吭若不是皇后娘娘提醒,臣妾都不知道” 昀凰眼角微抽 见过睁眼说瞎话的,却没有见过将谎话说的如此顺溜的。 这话到了萧贵妃嘴里,便成了昀凰不懂事,没有眼力劲,都不知道起身,还害得她被皇后娘娘冤枉了一番,可若是将才昀凰顺着她的那一声“恩”起了身,只怕萧贵妃当场就会发作昀凰,要知道,拜见贵妃娘娘,不等回应就擅自起身,可是大不敬之罪。 这萧贵妃,倒是好算计。 (。) 第一百五十章 隐藏的武林高手 萧贵妃对着昀凰道:“还楞着做什么?起身吧,一直拘着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刻意欺负你呢”,语气不满。 “昀凰不敢,谢过贵妃娘娘”,昀凰起身,对着周围的嫔妃拜过之后,便被皇后娘娘叫到了跟前,与朝阳公主一并站在她身旁。 昀凰扭头看去,见屋内坐了两排妃子,一眼望去,莺莺燕燕,环肥燕瘦,有温婉柔情的,有妖娆抚媚的,有楚楚动人的,亦有嚣张跋扈的每一个都精心打扮,面容比御花园的花儿还娇艳几分。 昀凰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皇上倒是会享福,瞧这架势,分明是不同样式不同种类不同风格的美女,各来了好几份啊,他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么?后宫除了女的,就是太监,阴盛阳衰,这么多女人同时争一个男人,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早死,感情所有的精力全耗在这上面了。 看这些女人端坐在这里,对着皇后一脸的敬畏,嘴上说着雨露均沾,姐妹齐心协力,共同侍奉皇上,谁也不知道她们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定此刻心里正想着怎么捅死对方从来就没有宽容大度的爱情,能够接受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能够接受的妃子,要么已经看淡红尘,要么就是不爱皇上,若说一开始的斗争有因为爱情的成分,到了后来,皆是为了权势,为了利益如此说来,也不知是皇上可悲,还是这些妃子更可悲一些。 虽说大部分的男人都渴望能够当上皇上,权倾天下,坐拥江山,后宫三千佳丽,享受齐人之福,他们却不知,这福气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在外,有谋权篡位的人虎视眈眈,在内,后宫女人斗得你死我活,朝堂与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有天下人几千万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稍有差迟就会有耿直的言官御史站出来进谏,如若要做个明君,那便要平衡好各个势力,做事张弛有度,若是依着性子,做事不管不顾,便会落一个昏君的坏名声,遗臭万年。 当今皇上最重名声,自登基以来,勤勤恳恳,日理万机,加之求贤纳谏,有伯乐之眼,明于知将,也颇爱民,体恤大臣,大宣王朝到了他手里,文化,军事,财政,以及老百姓的生活都蒸蒸日上,世人皆夸他是一位勤政爱民的英明君王,在他手里,最大的一个案件便是六年前君家满门抄斩一事 下方一位长相妖媚的妃子贸然开口,打断了昀凰的思绪,只听她用娇媚的声音道:“这兰妃都晋升贵妃了,为何还不来拜见皇后娘娘?也太不知礼数了,可曾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场面一下子就肃静了。 当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虽然皇上下令禁止传出去,可这里是后宫,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口舌更多,在座的哪位不是人精,就算没能得知具体的情况,就从后来兰妃突然晋升,皇上连着几天来都翻了皇后的牌子,一次都没去过华清宫,便可知一二。 听到有人提起兰贵妃,昀凰眼眸一转,当下竖起了耳朵。 这兰贵妃确实是个谜。 她总觉得,这兰妃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后视线从萧贵妃瞬间冷下来的面容上划过,端起茶杯,闲闲地喝了一口茶,道:“兰妹妹身体不适,患的是宿疾,她那脆弱的样子,莫说皇上体恤,就连本宫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哪里舍得让她来回折腾”。 “哼,本宫瞧着,兰贵妃能走能蹦,身子好的很。皇后娘娘倒是心慈,只怕有些人就是仗着这一点,才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她如今升了贵妃,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萧贵妃冷哼一声,话里亦有所指,暗示皇后,兰贵妃于她而言,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皇后又是一笑,半点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对着众嫔妃们道:“想必诸位妹妹都累了,先跪安吧,待会儿御花园见”。 嫔妃们又是一番叩头行礼,才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萧贵妃瞥了一眼昀凰,眸中意味不明。 待众人散去,皇后一挥手,屏退了左右的侍女,一时间,殿内只剩下皇后,朝阳公主和昀凰。 察觉到皇后在打量她,昀凰心里有些忐忑,她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倒是一旁的朝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母后你就不要再看了,你再看下去,昀凰妹妹的脸都快红了”,她说着,拉了两把太师椅到皇后跟前,一把拽着昀凰就将她按在椅子上,自己随即坐在昀凰身旁,道:“昀凰妹妹,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随意一些,莫要拘礼”。 见此,昀凰眉头一挑,对着朝阳公主露出一丝浅笑,面上却仍是一副端庄的模样,被皇后瞧在眼里,见她目光清澈干净,笑容温婉,举止得体,并不见拘谨怯懦之色,心中对她更是满意,当下含笑主动拉起她的手,道:“早就听澈儿和朝阳提起你多次,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极好的孩子,多亏有你,护住了朝阳,本宫谢谢你”。 昀凰垂眸,俯身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又有皇后娘娘庇佑,昀凰只是尽了臣女应尽的本分”,态度恭敬。 朝阳公主接话道:“何止是护住我啊,母后你是没瞧见,咱们这小丫头啊,还是个隐藏的武林高手呢,那风姿,就是多少男儿都比不得的”。 在听到“武林高手”这四个字的时候,皇后一下子来了兴致,“噢?此话怎讲?”,声音也高了几分。 朝阳公主当下便眉飞色舞地将先前昀凰是如何救六皇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直把昀凰夸成了从天而降的仙女,连同后来遇到了兰贵妃也一并说了,只是省略了兰贵妃问出的那个尴尬的问题,毕竟那不仅仅是昀凰的伤心事,更是皇后的伤心事,谁人不知,皇后娘娘在未入主后宫之前,跟即墨婉是手帕之交,两个人虽然年纪相差好几岁,却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当年得知即墨婉纵火自焚,皇后躲在宫中哭肿了双眼,消沉很久。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愿受人摆布 听完之后,皇后一愣,疑惑道:“哦?你们见到兰贵妃了,她也看到昀凰了兰贵妃她怎么样了?” 昀凰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皇后娘娘这句话话里有话,像是在试探什么,而且她的关注点竟然是兰贵妃见到她会如何反应,这一点,更是奇怪,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一旁的朝阳公主抢先道:“贵妃娘娘身体确实不好,没说几句话就咳嗽得眼泪都出来了,也真是可怜许是因着昀凰救了逸儿的缘故,她对昀凰很是热情,还邀请我们一起去长信宫坐坐往日里很难见到她一面,即便是见到了,她也是冷冰冰的,谁都不搭理” 闻言,皇后眸光微闪,恩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随即沉声道:“既如此,那日后你们便多去走动走动,朝阳你常在宫中,多带着逸儿一块玩耍吧,逸儿那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便承受那么多,难为她们母子两了” “知道了母后”。 听着她们的对话,昀凰心中更是生疑,她面上一闪而过的疑虑被皇后瞧在眼里,皇后心念一动,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本宫和你娘亲是手帕之交,未入宫之前,便常常去镇国侯府与她一同玩耍,恨不得赖在那里,常常一住就是一个月,虽非姐妹,却胜过姐妹本宫一见你便喜欢,你自到来之后处处谨慎小心,虽说到了皇宫确实需要如此,只是,现下无人,本宫也瞧得出你并非那拘于世俗礼节的人,不若私底下,就把我当成姨母,陪本宫说会儿话,莫要再跟本宫说那些场面话,平白生了分”,话语中满是真诚。 昀凰闻言抬头,见皇后眸光慈爱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瞧着自己的女儿,微微怔了一下,想到娘亲每每提及皇后之后眸中的愧疚和情谊,当下心中一暖,露出一丝浅笑,“那昀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朝阳公主轻笑道:“你个小丫头,早就该这样了,跟我们还这么拘谨做什么?别看母后人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私下里其实很和善的” 皇后白了她一眼,不复看着昀凰时候的慈爱,道:“你还有脸说!老实交代,孙舞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虽然骄纵蛮横,恣意妄为,却不至于犯下这么大的过错,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朝阳公主吐了吐舌头,“被母后看出来了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刻意刺激了她一下,哼,谁让她对昀凰妹妹出言不逊的,我看着就生气,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教训她一番,也让今日前来的夫人小姐门瞧瞧,昀凰妹妹毕竟是郡主,可不是谁都能爬到她头上任意欺凌的,谁曾想,她被我一刺激,竟然丧心病狂到直接辱骂于我,甚至要动手幸亏有昀凰妹妹挡着”,朝阳公主说着,看向昀凰:“以后可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当时吓死我了,知道么?若你出了事情,我心里难安” 昀凰点头,想到楚怀玉,眸中闪过一丝浅笑。 这一切,可都是他的功劳。 也幸亏有他在,除去了一个危险的对手,吏部尚书可是瑜王殿下的人,当中侮辱殴打公主可是重罪,他怕是要下台了,这职位空缺想到此,昀凰心里一惊,李成峰可是吏部侍郎,难道今日要白白让他捡个便宜? 不,不可能这么便宜他。 李成峰资质平庸,能爬上侍郎之位已是靠着跟沈家的裙带关系,尚书一职,他是没有资格做的,就算瑜王有心提携,太子那边难道就没有人了吗? 更何况,还有慕容瑾在呢,能看得出来他对李成峰没有多少好感,他定然会阻止李成峰晋封的,想到此,昀凰放下心来。 皇后柔和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昀凰,本宫听说你要嫁给左相?这事当真?” 昀凰点了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确实如此”。 “此事,镇国侯爷可知道?” 昀凰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若是让她那个刻板守礼的外祖父知道,她擅自做主张将自己嫁出去了,还不得暴跳如雷,这也是为什么她拜托墨言替她封锁消息,瞒住二老的原因,他们尚未见过慕容瑾,只听传言,怕是会先入为主,让她娘亲知道自己女儿嫁给了一个“双腿残疾,相貌丑陋无颜,还不能人道”的人,依着即墨婉那平日里很坚强,可是遇到昀凰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的性子,怕是要躲在房间里哭到眼睛都肿了一切,还是等她回家,亲自向他们说明为好。 将昀凰面上的窘迫瞧在眼里,朝阳瞪大了双眼,摆出一副凶悍的面孔:“你个死丫头,婚姻大事,竟然擅自作主?也太大胆了吧”,她说着,在昀凰愣神之际,猛得一拍昀凰的肩膀,面色骤变,哈哈直笑:“好样的,有本公主的风范啊,就该这样做,凭什么我们女子就得受人摆布,那左相大人性情温润,处处维护你,还救过你的性命,他愿意娶你,你也愿意嫁给他,有何不可?何必管外人说什么,是不是?” 面前的这位公主,性情开朗,特立独行,曾经向皇上恳求,婚姻一事由她自主选择,任何人不得干涉。 想到朝阳公主的那些传闻,听着她的豪言壮语。昀凰嘴角一勾,朝阳公主这脾气,正对他的口味,她浅笑,道:“公主所言极是”,她看向皇后,认真道:“皇后娘娘放心,此事,舅舅是认可的,外祖父确实还不知道,等忙完这阵子,我会回江南,跟他说明情况的,总要让老人家放心才是”。 “噢?你舅舅已经认可了?” 皇后微微诧异,随即了然一笑:“能够得到他的认可,那本宫便放心了”,即墨恒文武双全,胸有城府,眼光独特,有他把关,这事就不会错了。 她看着面前的昀凰,和即墨婉相似的容貌,不同的是,即墨婉过于温婉,性情也是,而昀凰,眉宇间却英气十足。虽然跟她谈话时,面容恭敬,言语谦卑,可从她来到京城之后做的一些事情,便可知道,她和朝阳一样性情刚毅,坚韧不屈,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不愿意受人摆布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杖责孙舞阳 婉儿,这就是你选择自焚的原因吗?拼了命的将昀凰送离那个葬送你一生的地方,给她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你是否早就知道,有即墨恒照看着,昀凰定能成长成和他一样出列拔萃的人,才不会重蹈你的覆辙皇后想着,叹了一口气,撇开这些纷乱的想法,看着面前的两个青春年少的面孔, 朝阳公主突然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母后,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早已经熟知自己女儿的脾气,冷哼一声,身子往后一靠,“说吧,又打算惹什么祸事?” 昀凰低头浅笑,此时的皇后跟先前真是判若两人,叫她刮目相看,怪不得娘亲提起她时,又是怀念,又是叹气的,这样真挚的性情,让人喜欢,却未必能够得到皇上的恩宠。 “母后,昀凰妹妹不是说要回江南吗?儿臣可不可以跟她一块儿去?好想看看江南的风光啊——” “这事本宫可做不了主,你得去求你的父皇”。 “母后你就替儿臣说说好话嘛,儿臣知道,母后你最疼人家了——” 皇后白了她一眼,“看看人家昀凰,比你还小上几岁,端庄典雅,文文大方,哪像你,跟个皮猴儿似的窜来窜去,也该收敛一点,早日给本宫找个驸马回来”。 “好哇,你同意儿臣去江南,儿臣定给你找个好驸马,是不是啊,昀凰妹妹?”,朝阳公主说着,推了推昀凰。 昀凰浅笑:“公主日后定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话说的好,看不出来,小丫头满腹经纶,还是个小才女呢”。 “公主能得状元之位,将天下众才子比下去,才是真正的才华横溢,德才皆备,让昀凰叹服” 三个人闲聊着,一时之间,气氛倒是融洽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宫人进来禀报时辰到了,所有的嫔妃夫人小姐皆已在御花园等候,要皇后娘娘移驾御花园。 皇后站起身来,朝阳公主连忙从一旁扶着她,皇后笑着,伸出另一只手对着昀凰招了招,示意她上前,昀凰微诧之下,上前扶住她的另一只手,三个人一同出门。 而此时的后宫专门处置犯错宫人的刑房内,却是另一片光景。 因着是皇上下的旨,行刑的太监又不认识孙舞阳,丝毫没有徇私,那板子可是实打实地都落在了孙舞阳的身上,道道见红,毕竟是女儿家,才不过十来下,孙舞阳便面色惨白,惨叫连连,一旁被宫人拉着的徐氏见此,哭成了泪人儿,直喊着我的心肝儿,苦命的孩子啊。 采莲瞧见此景,心里着急,上前几步,焦急地唤着孙舞阳,道:“姑娘,姑娘,姑娘醒醒——” 眼见着孙舞阳睁开了双眼,满脸汗水,气若游丝地看着她,采莲心喜,没晕过去就好,不然事情办不成,贵妃娘娘那里不好交差,她赶紧说道:“姑娘快醒醒,你可还记得娘娘先前吩咐的,姑娘若想——” 她话未说完便被桂嬷嬷打断了,桂嬷嬷高声道:“采莲,萧贵妃娘娘当着众人的面可是吩咐过,要你来监督行刑,绝对不允许徇私捣鬼,定要严惩这大逆不道之人,你可是忘了?” 采莲一愣,还未说话,一旁哭成泪人的徐氏闻言一惊,叫道:“你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萧贵妃不是她们的依仗吗?她不是还说过特别喜欢舞阳这孩子,要她做瑜王侧妃吗?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闻言,桂嬷嬷站在那里,面上严肃,道:“假传旨意那可是死罪,老奴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那子虚乌有的话,老奴有没有说谎,夫人到宫中随处找个人,一问便知,萧贵妃听闻此事,怒不可竭,当场就下令严惩,要不怎么派采莲前来监督呢”。 徐氏不认识桂嬷嬷,却是认识采莲的,知道萧贵妃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听桂嬷嬷说的煞有其事,已是信了大半,她面上挂着泪水,不可置信地瞧着采莲,手指着桂嬷嬷,颤抖着声音,问道:“此话当真?贵妃娘娘当真下的是这个命令?” 迎着她询问的目光,采莲拧着眉头,当时,当着皇后娘娘和众嫔妃的面,萧贵妃确实下的是这样的旨意没错,可身为贵妃娘娘心腹的她却是知道,娘娘的本意是让她来照看好孙姑娘,让行刑的太监放放水,顺便提醒一下孙姑娘按照计划行事,将那件事情捅出来,将功补过 有桂嬷嬷的那句“假传旨意可是死罪”在前,这这让她如何开口,若是说娘娘下的是这个旨意,只怕会寒了面前这位夫人的心,若是说没有,当着桂嬷嬷以及这么多奴才的面,假传旨意这个罪名落了下来,便是贵妃娘娘也救不了她了。 此时,采莲方觉皇后娘娘的厉害之处。 采莲面露尴尬,扭过头,回避着徐氏的注视,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面上的窘迫和躲闪落在徐氏眼中,更觉得她是因为心虚才难以开口,她心里发冷,便再一次厉声问道:“采莲,贵妃娘娘当真下的是这个命令?” 人就是这样,哪怕明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真,却偏偏要开口问个清楚明白,好似别人真的说出来,就能够让他彻底死心一样。 采莲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她想着等一会儿行刑完毕,人群散了,再好好和她们解释,说贵妃娘娘并非真要严惩,只是面子上做做样子罢了。 见她点头,徐氏一下子面如死灰,苦笑一声,看向躺在那里眯着眼,不时发出惨叫的孙舞阳,哭喊一声我苦命的孩子啊又一次泪流满面,这就是人性,世态炎凉,他们孙家为了瑜王殿下鞠躬尽瘁,暗地里办了多少事情,却没想,到头来,萧贵妃竟然倒打一靶,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怪只怪他们识人不清。 正在此时,太医赶了过来。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杖责孙舞阳 桂嬷嬷高声道:“皇后娘娘有旨,孙姑娘顶撞公主,犯下大不敬之罪,罪不可恕,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皇后仁慈,念其年幼,又是初犯,罪不致死,令老奴请来太医,待行刑‘完毕之后,好生替她医治,女儿家身子骨弱,莫要延误了病情,平白丢了性命” 此话一出,徐氏一下子愣住了,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了看一旁候着的太医,看了看面有尴尬,刻意回避着她视线的采莲,再看了看还在受刑的孙舞阳最后视线落到了桂嬷嬷面上。 她将才的话在脑海中回想着,冲撞着最后汇成一道讯息在脑海中,那就是皇后娘娘宽容,给了孙舞阳一条活路。 徐氏露出一丝苦笑,真真是讽刺,采莲到来之时,她还以为是萧贵妃派她来救舞阳的,却没想到,她不是来救,而是来落井下石的临了,却是皇后娘娘施恩了。 上天真是跟她开了一次很大的玩笑。 其实早就很久之前,夫君投奔瑜王时,就有闺中密友前来劝过,说萧贵妃伪善,手段很辣,瑜王殿下为人阴狠,跟了他未必能有好下场,只是当时他们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再加上夫君认为,太子殿下性情儒雅温和,正直善良,虽有将相之风,却缺乏帝王该有的霸气和凌厉,手段也不够狠辣,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不为世俗情感所困,心中无爱,当断即断因此,夫君选择了性格残忍,做事激进,凡事都要争的瑜王殿下,只因夫君觉得,在所有的皇子之中,瑜王殿下是最有可能夺得皇位的皇子又怎知,萧贵妃跟瑜王殿下这样的人,对他们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才会对你好上几分,真正出了事情,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是第一个站出来踩你一脚的 瑜王殿下能不能最终夺得皇位还是个未知数,跟了这样不仁不义,只会落井下石的主子,只怕在此之前,他们孙家的性命就已经不保,又谈何日后的荣华富贵? 反观皇后娘娘,性情直率,与人真诚,即便舞阳犯了天大的错,得罪的是朝阳公主,她虽然不曾宽恕,却能够看在舞阳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计前嫌地派太医前来,只求保住一条年轻鲜活的性命这份度量,这份气魄,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这般一对比,徐氏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暗恨自己和夫君先前被猪油蒙了心,认错了主人良久,徐氏擦干面上的泪水,行至桂嬷嬷跟前,对着她笔直地跪了下来,道:“多谢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真乃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妾身无以为报,日后皇后娘娘有任何要求,尽管吩咐,妾身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这话一出,采莲面色惨白,这话这话分明是对皇后娘娘投诚了,她攥紧了拳头,却也无计可施。 正在这当口,太监已经行刑完毕,孙舞阳被这彻心透骨的疼痛折磨的惨叫一声,身子犹如落叶一般跌落下来,晕死了过去。她浑身像是被雨水打落一般,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那模样,怎一个凄惨了得。 桂嬷嬷哪里敢受徐氏的跪拜,她侧过身躲过,然后上前扶着她起来,还是那般严肃的面孔,语气却柔和了几分,道:“夫人免礼,莫要折煞老奴了,令千金已经受完刑,夫人还是随着太医去瞧瞧她吧,老奴还要去皇后娘娘那交差呢,就不多加叨扰了”,说着,目光瞥向孙舞阳,瞧见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昏过去了,臀部满是鲜血,瞧着触目惊心,暗自叹了一口气,对着太医吩咐了几句,无非就是好生替孙姑娘医治这样的话语,吩咐完,对着徐氏伏了伏身,便转身离去。 自她走后,采莲上前,想跟徐氏说上几句,还未开口,徐氏冷眼瞧着她,哼了一声,不客气道:“姑娘请回吧,妾身还要照看舞阳,替我谢过贵妃娘娘,她的好意,妾身心领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话音刚落,也不等采莲回话,扭头便走。 徐氏走至孙舞阳身边,替她擦拭着面上的汗水,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呼唤着。 采莲碰了一鼻子灰,眼见此景,如何不明白自己是被嫌弃了,心里又气又急,只怕经此一事,她们跟贵妃娘娘是彻底离了心,当即跺了跺脚,也回去复命了。 自她走后,徐氏哭着抱着孙舞阳的肩膀,见太医拧着眉头,替孙舞阳把完脉,又轻轻拉起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白,她心里慌乱,拍着孙舞阳的脸,见她没有丝毫的反应,不由心急,问道:“太医,舞阳她她怎么样了?” 行刑的太监估摸着是瞧着孙舞阳年幼可怜,已经手下留情了,并没有下死手,孙舞阳身上这伤势瞧着严重,却只是皮肉伤,虽说伤到了筋骨,却没有将筋骨打断,只需躺床上修养月余,便能痊愈。太医一早便得了坤宁宫的吩咐,知道该怎么说话,当下摇摇头,叹息一声,从药盒里拿出一粒金丹喂到孙舞阳口里服下,又拿出一个小瓶金创药交到徐氏手里,道:“幸好皇后娘娘怜悯,派下官前来替令千金诊治,令千金伤势严重,若是再耽误片刻,怕是要危及性命微臣已经给令千金服下保命的药丸,这里是上好的金创药,待会儿将令千金抬到离这里最近的偏殿,夫人替她涂于伤口处待伤口结疤之后,会有些许的瘙痒,切记不可随意抓挠,那样容易感染微臣再替令千金开副药方,按照上面抓药,每日早晚煎好给令千金服下,一月之后便能痊愈” 太医事无巨细地吩咐着,徐氏边听边一一记在心里,心里对皇后娘娘又是一番感激,更是暗自下定决心,回去跟夫君好好说道说道,莫要再执迷不悟跟着瑜王了,这样见死不救的主子,跟了又能如何。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把姐妹们都比下去了 御花园内美景美不胜收,此时金秋,正是金菊盛开,桂花飘香的季节,御花园内种植着各式各样珍奇的植物,清澈见底的小湖,亭台,假山,鲜花几步便是一处景致,应接不暇。今日阳光正好,将御花园里的花草明湖照得如诗如画,地面上铺了一层金色细碎的花朵,空气中飘着沁人心鼻的桂花香,美不胜收。 昀凰和朝阳公主搀着皇后娘娘来到之时,女眷们都在御花园内赏花,听到宫人通报之后,嫔妃夫人小姐们纷纷下跪行礼,待皇后喊了声诸位免礼之后才起了身子,众人抬头,见皇后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挑,年龄尚小,容貌却绝色的女子,皆是一诧,免不了暗中细细打量了起来。 皇后跟众嫔妃们寒暄了几句,便笑着对着众人道:“天色尚早,近日御花园新进了一些稀奇的花卉,诸位不若随本宫一同到园子里走走吧”,众人自然皆是道好,早有宫妃围了上去,一部分簇拥着皇后,另一部分簇拥着萧贵妃向前走去。 昀凰和朝阳公主则落在了后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倒是愉悦。 后面的楚怀玉眼眸一转,小声地开口,感叹道:“后宫真是华丽至极,将才皇后娘娘的坤宁宫让奴婢看花了眼睛,只觉得自己是在天上的宫殿之中,不知道萧贵妃所住的地方,是否也是这般的富丽堂皇?”,他说话声音小而尖细,控制在只有她们几个人听到的程度。 昀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货好端端的,提到萧贵妃的住处做什么,莫非他跟着来到后宫便是为此? 这般想着,她顺着他的话,不动声色地推了一把,道:“噢?我也是好奇,朝阳公主,不知华清宫在何处?” 朝阳公主没有多想,指了指御花园的东侧,“看见那处的尖角么?那里便是华清宫,这萧贵妃派头很大,华清宫的奢华程度可是丝毫不逊于坤宁宫呢” 昀凰凝眉望去,那处郁郁葱葱,隐约看到宫殿的模型,当下作了然状,“原来在那处啊”,她说着,眼睛余角却在观察着楚怀玉,见他看向那处,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心里越发的肯定楚怀玉此行是另有目的的,而这目的还是跟萧贵妃有关。 若是她没有猜错,楚怀玉怕是奉了慕容瑾的命令行事,只是 他们一个是当朝的左相大人,行踪不定,神出鬼没;一个是后宫的萧贵妃娘娘,当朝第一宠妃,艳冠后宫。昀凰实在难以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也想不出楚怀玉打探华清宫所在之处到底有何目的。 这中间,会有怎样的牵扯? 还有那个行为古怪的兰贵妃,明明从未见过,却觉得分外熟悉,直觉告诉她,这兰贵妃跟娘亲是认识的,在她听到即墨婉已死之时,似水的眼眸中一瞬间流露出来的不可置信和哀伤那般的真切,那般的浓郁虽然被她极快地用咳嗽声掩盖了过去,却没能逃过一直紧紧盯着她的昀凰的双眼。 若是相识,为何她会假装不认识,假装不在意。 若说不相识,这情景瞧着根本不像,不,不仅仅是不像,兰贵妃那样子,分明以前跟即墨婉关系甚好 昀凰凝眉,事情越来越古怪了,来到皇宫之后,到处都是谜团,她像是走进了一个迷宫,本以为能找到出口的,却又进入了另一个迷宫之中 正在此时,一个轻笑声从后面传来:“昀凰郡主今日这装扮当真是美艳动人,看着跟天仙儿似的,将才远远瞧见了,我还想着,莫不是青天白日的女仙女显灵了,落到人间来了走近一看,原来是昀凰郡主,瞧这明眸皓齿,雪颜桃腮的,倒是把姐妹们都比下去了”,她说着,捂嘴偷笑。 昀凰闻言望去,却是萧诗安,她今日一身浅粉色对振式收腰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粉色的梅花点点,淡淡的开满双袖和下摆,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带,挂着玉坠,并配有一些精巧的配饰,更显得纤腰不足盈盈一握,突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外面披着白色的轻纱,轻纱一角绣有干练唯美的梅枝,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流转之间,带着丝丝地妩媚,勾魂摄魄。 微风吹过,轻纱飞舞,萧诗安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犹如从梅花中走出来的花仙子一般。 此刻,她正笑靥如画地看着昀凰,一脸的惊喜和赞叹,好似真的被昀凰的容貌给迷住了,在她身旁,围着好些跟她交好的姑娘,看着昀凰的目光不善。 她声音高昂,话音刚落,不少夫人小姐瞧了过来,一部分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面前的这位就是近日来名声大噪京城的昀凰郡主,怪不得有资格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瞧着她那英气十足的面孔,清冷淡然的模样,便多了几分喜爱,有一些头脑灵活的,瞧见昀凰跟朝阳公主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想到将才宫门口孙舞阳顶撞朝阳公主和昀凰郡主一事,再联想到前段时日轰动京城的传闻,面前的这位可不简单啊不少人心思动了一动,开始暗自观察着昀凰,在内心盘算着是否要跟她结交,结交的利与弊。 也有不少人当即面色就不大好了,今日宫中盛宴目的可是给瑜王殿下选妃,萧诗安倒也罢了,她自小在京城长大,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又是瑜王殿下的表妹,就冲这一点,就没人敢跟她相比,如今突然来了一个昀凰郡主,风头将她们都比了下去,又听得萧诗安这般言论,女人都是善妒的,这些姑娘各个都是出身名门,能够来宫中参加盛宴,也都是有几分姿色的,心气一个比一个高。(。) 第一百五十五章 蛇蝎美人 周围的千金小姐们见昀凰不仅容貌绝美,还跟朝阳公主关系极好,哪里还不嫉恨,当下就有姑娘按耐不住,低下头,小声地咒骂道:“果然一脸的狐媚子样,我瞧着她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可不是吗?瞧她那眼神,啧啧” “一看就不讨人喜欢,难怪啊会愿意嫁给左相大人” 昀凰一双漂亮的杏眼无波,凉凉地扫向萧诗安,沉默着,周身的气质冷冽。 朝阳公主的面色也不太好,她可是在后宫这块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的,最是清楚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那点戏码,萧诗安这话听着像在夸昀凰,却是将昀凰推到了浪尖刀口,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眼瞧着周围不少姑娘对着昀凰露出了敌意,朝阳公主心中恼怒,正要开口替昀凰说话,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萧姑娘惯会说笑,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如花似玉,比这御花园的鲜花儿还要美艳,同是娇艳的花儿,为何非要争个谁更好看?要说将所有姐妹都比下去,在这儿,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国色天香,雍容华贵,才是真正的令人瞩目,艳冠群芳,将所有人都比下去了我们皆是萤烛之火,又哪里能跟日月争辉”。 昀凰顺着声音望去,说话之人却是太子妃。 她一身淡蓝色华丽宫装,自人群中走了出来,温柔地看着昀凰和朝阳公主浅笑,望向萧诗安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被昀凰捕捉到了,她眼眸一转,这太子妃瞧着一副温温婉婉的模样,性情温和,幼时更是喜欢粘着娘亲,不像是那般尖酸刻薄之人,怎的每次见到萧诗安,说话都很不客气?像是跟她有什么仇怨 莫非,其中发生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 萧诗安闻言面上的笑容一僵,她轻咬着下嘴唇,露出无辜的神色,满脸的真诚,柔声道:“太子妃说的是,是诗安说错话了,诗安不过是被昀凰郡主的美貌给震撼了,由衷地”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子妃打断了。 太子妃温柔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好啦,不用解释了,知道你是无心的,本宫又不曾怪罪于你,你又何必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似本宫刻意欺负了你似的,瞧着真叫人堵心” 她说完,看都不看萧诗安一眼,扭过头,便拉着朝阳公主和昀凰道:“此处空气烦闷,两位妹妹可愿意陪本宫出去走走?” 昀凰点了点头,看向萧诗安,目光清冷,此时才开口,道:“本郡主在尚未入京时,便听说了萧姑娘的芳名,萧姑娘身为平西侯的嫡孙女,又是萧贵妃娘娘的侄女,身为京城第一美人,容貌如何自不必说,想必才情更是一绝,定然是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的才女,本郡主私心想着,若是来到京城之后,有幸见上一见,定要跟萧姑娘讨教学习一番,谁曾想,初入京城,见到萧姑娘两回,这两回萧姑娘一开口,便是对本郡主的容貌赞不绝口,莫不是萧姑娘在见到别人时,只会以貌取人?还是说,萧姑娘身为京城第一美人,见到那稍有姿色的,便忍不住去比上一比?” 她今日进宫,一来是感念皇后娘娘当初对娘亲的恩情,为了拜见她,二来,便是想瞧瞧那个将自己娘亲害惨了的萧贵妃是什么样的,面对萧诗安的挑衅,她本不想理会,谁曾想,太子妃率先站了出来,替她说话。 心中感激太子妃的帮助,只是 她昀凰并不是那种需要躲到别人背后,由别人保护的人,当下也不客气的反击了过去,若是她不站出来说句话,只怕别人就会认为她昀凰是个胆小懦弱之人,只能依附着朝阳公主和太子妃生存。 这里多少夫人小姐盯着,有几个不是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的,你让她们一寸,她们不会觉得你是心地善良,不予计较,反倒认为你好欺负,接下来,更会得寸进尺。 她虽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却不想因此惹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之间的斗争,最是无聊,无趣,浪费时间。 这话一出,萧诗安面色一下子惨白了下来,她轻咬着下嘴唇,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一下子就湿润了,昀凰这话半句脏字都没有,可句句都是在骂她。 这句话,翻译过来便是,你萧诗安可是堂堂平西侯爷的嫡孙女,萧贵妃的侄女,原以为你不仅长得好看,才艺更是一绝,谁曾想,见面之后才发现,竟是草包一个,开口闭口都是谈论别人的相貌如何如何,半点才情都没有,一点都不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倒像是那貌美无脑,只知道跟人攀比美貌的世俗女子,着实让她看不起。 人群中远远瞧见此景的李宛萍抿嘴一笑,昀凰这脾气,还是那般的直率,可以想象此刻萧诗安的脸好看成什么样子了,她一边替昀凰开心,一边又替她担忧,萧诗安此人可是最擅长做表面戏的,背地里的手段极其狠辣,昀凰此番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损了她一通,落了她的脸面,只怕这下她已经将昀凰记恨上了,日后少不了要报复回来。 站在萧诗安不远处的李宛如神色复杂地看着昀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暗自咒骂了一声:“牙尖嘴利的,也不怕说话闪了舌头”,她嘴里虽是说着狠毒的话,眼眸中却是半点对昀凰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昀凰身后跟着的楚怀玉抬起头,飞快的看了萧诗安一眼,又低下头,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面前的萧诗安再美,在他看来也是个蛇蝎美人。 这样的女人,比蛇蝎都要狠毒。 至少蛇蝎,你知道它们是毒物,看见了就会躲开,不会受到伤害,而蛇蝎美人,看上去温婉可人,说出来的话也是柔柔弱弱,让人挑不出错来,却字字句句在算计别人,内心更是肮脏无比(。) 第一百五十六章 萧诗安被气哭了 眼见着周围人都盯着萧诗安和昀凰看,没有人注意到他。 想着此行的目的,楚怀玉嘴角挽起一抹坏笑,身子慢慢地向后移动着,身形一闪,飞快的拐到人群后头,再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向着华清宫的方向奔去。 除了墨衣,无人发现此处少了一个人。 她暗自凝眉,有些不安地瞥了一眼楚怀玉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前面的昀凰,心里踌躇着,是跟过去瞧瞧这位武林盟主的弟弟到底要闹什么妖蛾子,还是按兵不动,找个机会提醒下自家小姐 墨衣思虑着,抬起头,却见昀凰扭过头,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墨衣一惊,原来小姐已经察觉了,她稍安,放下心来,若是小姐知情,那就没有关系了。 朝阳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妹妹这话说的倒是实在,本宫也这么认为,有些人啊,惯会做戏,怕是面具带久了,都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了”,她说着,摆摆手,不再看萧诗安的脸色,一手拉着昀凰,一手拉着太子妃,三个人相伴着离开了人群。 自她们走后,在场的一些夫人小姐面色煞是好看。 有瞧着萧诗安苍白的面色暗自得意的,也有看着昀凰离去的背影低头唾骂的,更有一些头脑灵活的,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瞧瞧她们离去的方向,再看看萧诗安,内心计较的。 “萧姐姐莫要伤心了”,周遭的姑娘好言劝道。 “是呢,萧姑娘快擦干泪水吧,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切莫叫别人瞧去,平白的让人笑话”。 “走吧,我们也去看风景,妹妹,我先前在那处瞧见一株兰花,甚是好看” 萧诗安内心恨意滔天,面上却是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伸出芊芊玉指,捂着嘴唇假意干咳了几下,眼眸带泪,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那模样落在周围人眼中,更觉得她柔弱却不失坚强,就连落泪都强颜欢笑,真真惹人怜爱。 看着周围安慰着的姑娘们,她们个个面上都带着柔和的表情,分外心疼地瞧着她,好似对她感同身受,特别舍不得她难受 只是不知,这里面,真心的又有几人。 不过 是不是真心,她根本不在乎!在她看来,人心是最廉价的东西,从来都是强者为王,败者为寇,要真心有何用?真心又哪里抵得上别人对她的畏惧要来的实在。只要她足够狠戾,就不怕别人不服从。 她们就算对她心有不满,还不是一样要小心翼翼的讨好她,这就是畏惧的力量。 这般想着,萧诗安眸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她指尖狠狠地掐进手掌心,姑姑说的果然没有错,昀凰和她娘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就让人心生厌恶,恨不得将她那副脸蛋撕裂。 李昀凰,仗着有她们护着你,你就得意吧,待会儿盛宴上将你的秘密捅出来,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自萧诗安一行人离去之后,众夫人禁不住小声地议论开来。 “这位昀凰郡主好大的阵势,如此的得理不饶人,萧姑娘不过是夸了她几句,却这般反唇相击,小小年纪就如此的得理不饶人,日后还得了”,工部尚书夫人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 一旁的夫人反驳道:“我倒是觉得,这位昀凰郡主气质出众,聪慧无双,颇具灵气”。 “听说她一来京城就跟孙姑娘抢东西,如今又因着她,孙姑娘落得那般田地,听说啊,被杖责三十大板,逐出京城,这位昀凰郡主到底如何,可说不得噢” “莫要乱说,孙姑娘会有如此下场,分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与人家昀凰郡主有什么关系?莫要乱攀扯,平白的坏了人家昀凰郡主的名声孙姑娘原本就是那嚣张跋扈的性格,今早儿,我可就在宫门口,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分明是孙姑娘出言不逊,顶撞了朝阳公主,朝阳公主要惩戒她,她竟然污言乱语,还扑上去要打朝阳公主,跟入了魔怔一般那情景,瞧着好不吓人,幸好昀凰郡主眼疾手快,赶在她前面,救了朝阳公主那份胆魄,真让人佩服” “哼,我早就说过,孙舞阳那张牙舞抓的性子,迟早要闯下大祸,果不其然不过听你这般说,这昀凰郡主倒是个机灵的,怪不得朝阳公主维护着她,谁若是救了我,我也会这样对她的”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自从她来了,京城就不太平了,李茹雪那般才华出众的人,说真的”,那人说着,压低了声音:“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凭借李茹雪的才气跟相貌,就是当个瑜王殿下的侧妃都是有可能的,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最后一顶粉轿子抬去给人做了妾,这里面要说没有昀凰郡主的原因,打死我也是不信的李茹雪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种纨绔子弟,还跟他私会” “可不是吗,我听说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依我看哪,这昀凰郡主可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你们又不是没有瞧见,她刚刚是怎么对待萧姑娘的,人家不过是真心夸赞了她几句,她却几句尖锐的话语,把萧姑娘气哭了心肠这般狠毒,啧啧她一来京城,李茹雪那般冰雪聪明的姑娘,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辈子都毁了很多事情啊,还真不好说” “是呢,不管是否跟昀凰郡主有关,她终究是少了些女孩家该有的柔善,过于刻薄了些” 众夫人小姐们纷纷议论。 话音落在不远处的沈氏耳朵里,原本听到有人夸赞昀凰之时,她面色不虞,心里暗恨着,此刻又听得她们语锋一转,谈论起了李茹雪嫁给沈家公子为妾一事,话里话外皆是指责昀凰的不是,都认为这件事情,昀凰逃脱不了干系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边都讨好 沈氏心里稍安,别人对昀凰的评价越不好,对她越有利。 正此时,一个跟她交好的夫人挪步到她跟前,对着她挤眉弄眼,问道:“沈夫人,这茹雪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也不信她会做出那般有辱门风的事情来,咱们关系那么好,要不然你就跟咱们透露点风声,这事儿,大伙儿都好奇着呢”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周围的一些夫人小姐们闻言皆看了过来,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却见沈氏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摆了摆手,一幅不想聊这个的样子道:“事情都过去了,大家就不要再追究了,李茹雪嫁给我娘家侄子,也是极好的归宿昀凰郡主如今可是许配给了左相大人,有些事情,唉,说不得的” 她这话含糊其辞,话倒也没说错。 可落在周围夫人们的耳朵里,便嚼出了不一样的含义,沈氏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这件事情内有缘由,只是因着昀凰郡主已经许配给了左相大人,不敢得罪她,所以事情的真相不能说,也不敢说出来。 这话,算是变相地给昀凰定罪了。 当即就有小姐往地上呸了一口,道:“果然是那个骚蹄子干的好事,哼,活该她嫁给左相大人”。 “嘘你个没心眼儿的,声音小声一点,也不怕被人听到,不管怎么样,她可是郡主,咱们得罪不起的,没瞧见将才萧姐姐都被她气哭了吗?唉,萧姐姐那么好的人”。 “哼,郡主又如何,这般的陷害自家姐妹,心肠如此狠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自己做下的恶事,还怕被人说啊” “就是!” 这几个姑娘皆是瑜王殿下一派的,平日里也是跟萧诗安交好,早在看见昀凰的美貌之时,就嫉红了双眼,巴不得昀凰如她们心中所想是一个卑劣无耻之人,这样她们才有正当的由头来嫉恨她。此时听沈氏这般说话,如何还能忍,当即你一言,我一语地诋毁道,好似自己是那嫉恶如仇的大善人。 李宛萍越听越气,忍不住上前,指着这几个嚼舌根的骂道:“积点口德吧你们,什么事情都不了解,就这样乱骂别人,是淑女所为吗?这就是你们的好教养?大姐她嫁给沈公子,跟昀凰半点关系都没有,昀凰妹妹自己都是受害者,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被人算计,被人欺辱,换作你们,你们会怎么做?你们这些人简直简直”,她一时气愤,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骂她们,最后跺了跺脚,憋出了一句:“简直岂有此理”。 那几个姑娘一愣,似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站出来骂她们,见来人是李宛萍,当下嗤之以鼻,一个侍郎家的庶女,竟然也敢蹬鼻子上脸,脸色一下子摆了起来,正准备骂回去,从李宛萍身后走出一个身穿淡绿色华裳的女子,目光犀利的瞪了她们一眼,把她们一下子给吓唬住了。 那女子拉着李宛萍道:“你跟她们生什么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她说着,看向面前的几个姑娘,冷声道:“将才当着人昀凰郡主的面,一声都不敢吭,人家走了之后,就在这里恶意辱骂,真的那么讨厌她,觉得她心肠狠毒,做事有违道德,那一会儿见到她,你们就当着面骂啊,那样,我还能高看你们一眼,只会背地里酸别人,算什么本事?” 这说话之人正是周海韵。 她为人耿直,是京城贵女之中有名的烈性女子,说话向来是不留情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据理力争,谁也不敢得罪她,当下几个姑娘面色都不太好,却也不再说什么,怏怏然地走了。 自她们走后,周海韵好笑地瞧着李宛萍气鼓鼓的模样,道:“你又何必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里”。 “可是她们这般的诋毁昀凰,我实在是听不下去”。 周海韵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嘴长在她们脸上,就由着她们说去,理她们做什么?何必将乌合之众的狗屁言论放在心上”。 另一边,昀凰随着朝阳公主在御花园里漫步,朝阳公主劝道:“萧诗安就是这脾气,妹妹你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昀凰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心里惦记着楚怀玉,不知道他到底去华清宫做什么,本就没有将萧诗安当回事,闻言,道:“公主放心,昀凰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一旁的太子妃低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你这淡然的性子,倒是跟婉姨有几分相似,只是萧诗安不似常人,她的为人唉,一言难尽,你日后便知道了”。 听她话里有话,昀凰眉头微挑。 朝阳公主笑道:“嫂子可是在气恼她当年勾引太子哥哥一事?听说她现在还一直缠着太子哥哥,在哥哥面前装腔作势?”,见太子妃温柔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她接着道:“不出意外,她应该会选为瑜王妃,日后便不会再缠过来了吧”。 闻言,昀凰心中微微诧异,想到了初次见到萧诗安的时候,太子跟太子妃,还有她,三个人一起,当时她就觉得疑惑,萧诗安可是萧贵妃的侄女,按理说,跟他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会跟太子他们走在一起。 却原来,是她死皮赖脸地跟着的,但这却是为何? 她正想着,朝阳公主接着道:“这都是平西侯打的好算盘,让她女儿跟东宫交好,试图嫁给太子哥哥,这样,不管日后谁登基,对他而言,都是有利的,当初太子哥哥结婚之前,萧诗安曾经耍过心机这也是嫂子为何会反感她的缘故”。 昀凰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太子妃这么温婉的人,每每见到萧诗安,面色就不善,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当下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这个萧诗安,还真是厉害,竟想两边都讨好,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萧贵妃已经失宠? 太子妃摆了摆手,道:“莫要再提她了,听着就堵心”,她说着,看向昀凰,“妹妹,本宫说话直,妹妹可别觉得本宫狠毒,本宫对于那爱耍心机算计他人的女子最是厌恶,说话自然也就不留情面将才听她那般言语,可知是对你不怀好意的,你可要当心,日后防着她点,莫要着了她的道”。 见太子妃看着她的眸光真诚,能这般和她说话,可见是真心想与她结交的,这般直性子的人,最是好相处。 昀凰当下对她多了几分喜爱,笑道:“谢太子妃提点,昀凰明白”。 “嫂子你就放心吧,昀凰妹妹可不比一般女子,她的脾气啊,比我还古怪呢,她定能理解你的”,朝阳公主说着,上下打量着昀凰,眼眸一挑,笑道:“妹妹这身衣裳真真好看,瞧这面料,这做工,怕是出自名人之手吧,快说,是哪里来的好绣娘替你缝制的?改日我也要去做一件” 朝阳公主身为一国公主,什么样的好衣料不曾见过,能得她的夸赞,说明这衣裳是真的极好。 昀凰也不隐瞒,回道:“这是左相大人送来的”。 朝阳公主嬉笑道:“哟,想不到冷心冷面的左相大人还有如此贴心的一面”。 “是呢,昀凰妹妹和左相大人可是在醉霄阁相识的,当时还是本宫介绍他们认识的如此说来,本宫倒是好心做了回红娘,昀凰妹妹,你快说说,你和左相大人到底是怎么相熟的?为何突然就说要嫁给他了”,太子妃也跟着打趣道。 昀凰浅笑,当下也不隐瞒,将左相大人在李府是如何出手救她一事粗略地讲了出来,只是省去了一些不能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 三个人年龄相差不大,很快就聊到一块儿去了,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间。 一个粉衣宫女急匆匆地赶来,瞧见三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三位主子可让奴婢好找,皇后娘娘差奴婢前来寻三位主子,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主子们还是先跟奴婢前去赴宴吧”。 昀凰几人应着,随着她往秋月院走去。 秋月院在御花园的前面,临湖不远,可以说是依湖而建,院内早已经布置好了,最上方摆放着紫檀木制的刻有龙凤呈祥的大案桌,下方中间铺着大红的地毯,两边放着案桌,桌面上安置着时令鲜花,各式各样的精美点心,时令的水果拼盘和一些可口的凉菜,全都盛放在鎏金双鸳团花银盘中,看着不像是美食,更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昀凰一行人到来之时,众夫人小姐们正陪同着皇后准备入座,一眼望去,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清晰的倒映着远处树木的影子,丝竹声咿咿呀呀的响起,伴随着风吹落叶的声音,越发的清亮幽远,颇有意境。 “皇上驾到——” “太子驾到——” “瑜王殿下驾到——” “辰王殿下到——” “左相大人驾到——” 一声接着一声的通报声传来。 众嫔妃夫人贵女们齐齐起立,跪拜了下来,一时间,院子里响起一片叩迎之声。 昀凰跟着跪拜了下来,只片刻的功夫,便见一道明黄色从眼前一晃,止步,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昀凰瞧着面前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的衣袍下摆,心一提,头垂的更低了,恭敬道:“臣女昀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低沉厚重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是,皇上”。 昀凰回着,微微抬起了头,依旧低眉顺眼,内心却在腹诽着这坑爹的古代礼节,她生就讨厌繁文缛节,也不喜这么动不动就下跪,文绉绉地说话,可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只能如此简直有违常理!想到此,她心里越不满,面上就越发的恭敬谦卑。 皇上低头,见昀凰低眉顺眼地跪在自己面前,头上的翠绿色的翡翠凤头簪似能滴出水来,阳光斜洒在她光滑的面上,衬得她的面容似珠玉一般,晶莹剔透,气质出尘,她的面相跟即墨婉有几分相似,却比即墨婉要刚硬很多,眉峰犀利,棱角分明皇上不觉眯了眯眼睛,“老侯爷一切可好?” “回皇上,外祖父他一切安好,谢吾皇挂念”。 皇上点了点头,接着道:“朕已为你和左相赐婚,今日多亏有你,救了朝阳公主,需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出来”。 他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皆震惊不已,皇上已经为昀凰郡主跟左相大人赐婚? 这么大的消息炸出来,无异于晴天霹雳。 先前虽说左相大人当着众人的面提了出来,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聘礼未有,媒人未有,甚至都不曾登门拜访过再加上,昀凰搬离了李府,看上去像是跟李府断绝往来,镇国侯爷又在江南,婚姻大事,能做主的人,皆未到场。 众人皆以为,此事作不得数的。 可如今,皇上亲自下旨,这婚事便是铁板钉钉了。 一个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跟东宫交好的昀凰郡主,一个是权倾朝野,深受皇上宠爱的左相大人,这两个人在一起,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任谁都无法相信他们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的,毕竟左相大人虽然位高权重,却是那般的丑陋无颜,双腿残疾,更是不能人道,既然不是因为感情,那便是为了利益而结合。 左相大人在此之前,不管对太子,还是对瑜王,态度皆是淡淡的,即便有过接触,也是在很多人都在场的情况之下,谈天论地,风花雪月,不曾涉及朝堂政治,更加没有表示出要帮助谁,也算是朝中的清流一派。若是娶了昀凰郡主,日后会是什么样,就难说了 难道皇上的心又倾向于太子了? 听闻前段时日,萧贵妃娘娘犯了错,被皇上怒斥了,还有那个莫名其妙晋升位分的兰贵妃,据说也跟萧贵妃有关而今日孙舞阳顶撞公主一事,也是牵连到了萧贵妃,莫非,萧贵妃已经失宠? 在场的,但凡有眼力的人,当下心里开始打鼓,暗自盘算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昀凰姑娘为民除害 萧贵妃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她扭头,看了眼跪在她身后的宫女,那宫女对着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萧贵妃心里稍安,又重新垂下头来,嘴角噙上一抹讥诮的笑容,皇上下旨赐婚又如何,待会儿,看她怎么收场。 昀凰在听闻已经赐婚之时一愣,心知定与慕容瑾有关,连忙垂头,又磕了一个头,恭敬道:“臣女叩谢皇上,吾朝阳公主金枝玉叶,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庇佑,臣女不过是尽了应尽的本分,绵薄之力,不敢邀宠”。 皇上脸色微沉,目光如炬,紧紧地锁着昀凰,强大的帝王气场释放出来。 感觉到了帝王的压迫,昀凰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皇上此举到底是何意,她在脑海里面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便放下心来,低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 她面上柔和,不动声色,挂着疏离的浅浅笑容。 皇上紧紧地盯着昀凰的面容,见她在自己刻意释放的压力之下仍能够镇定自若,眼眸中闪过一丝赞扬,随即隐去,开口夸赞了一句:“倒是颇有胆识”,便抬脚向前走去,扶起跪着的皇后娘娘,帝后二人相谐向上方走去,待入座之后,方请诸位平身。 终于熬过去了。 昀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膝盖,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墨眸,沉寂如幽潭,平静无波却又浩瀚波澜,正是慕容瑾,他端坐在轮椅上,没有带面具,脸上的胎记显得尤为吓人,身后是一脸笑容的玄北和一脸呆萌的顾清让。当即就有好些姑娘倒抽了一口气,吓得赶紧转移了视线。 啊,天哪!左相大人实在是太丑了! 好些姑娘暗自拍了拍胸口,在心里感叹着,怪不得李茹雪宁愿得罪左相大人,都不愿意嫁给他,换作她们,她们也不乐意的撇开其他的不谈,就左相大人这幅尊容,看一眼就被吓到,半点食欲都没有,若是真的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不得活活的被他吓死,就算不被吓死,也会被他丑死,她们当即对昀凰投来钦佩的眼神,有这么大的勇气嫁给如此丑陋的人,确实不是一般人! 昀凰姑娘,你可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为民除害了。 昀凰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就因着这层关系,得到了好些姑娘的好感。 慕容瑾深深地看了昀凰一眼,随即吩咐玄北推着他来到昀凰的正对面,入座,在他身后——昀凰瞬间瞪大了双眼,他身后之人竟然是楚怀觞! 他他不是武林盟主吗?怎么会进宫? 难不成他打算效忠朝廷? 不可能吧! 楚怀觞一身深色长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浩浩中不失文雅秀气,目不斜视,仿若不认识昀凰一般,行至慕容瑾的下方落座。 昀凰收回视线,突然间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紧紧地锁着她,她秀眉一蹙,抬起顺着这感觉望去,却见前方有一深蓝色华服男子正用如冰似箭般的眼眸盯着她,这种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见他面容跟萧贵妃有几分相似,昀凰心下了然,这就是瑜王殿下,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白皙的肌肤,丹凤眼,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这长相如是生为女儿身,怕是可以跟萧诗安一争高下,只是长在男儿面上,不免多了几分阴柔。 昀凰当下也不客气,回瞪了过去,眸中的意味很清明显,瞪就瞪啊,谁怕谁? 比眼睛大是不是? 姑奶奶我可是双皮眼!你个丹凤眼再瞪也就那样! 见此,瑜王微诧,眉头一挑,随即露出一丝轻笑,起了兴致。 这姑娘,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眸中的变化被一直盯着他的萧诗安瞧在眼里,萧诗安心里一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那个角度,正好看见昀凰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瑜王,两个人深情相望萧诗安手一抖,打翻了面前的酒杯,察觉到她的异样,坐在她一旁的安氏问道:“诗安,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萧诗安摇了摇头,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道:“诗安无事,娘亲放心”。她故作镇定地扶好酒杯,幸好里面还未倒酒,不然弄脏了衣裳就不好了。 她面上一派温和,心里却是恨意翻天,她与瑜王从小一块长大,最是了解他,将才他眸中的兴致说明他对昀凰感兴趣了这李昀凰果真是狐媚子转世,一来就勾搭人。 贱人!我萧诗安与你势不两立。 若不能将你狠狠踩在脚下,我萧诗安三个字倒过来写! 宴会还未开始,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甜品一脸垂涎的昀凰成了场上的焦点,众人不由自主去关注的焦点。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昀凰郡主,面容绝色,气场冷艳。 从她敢跟性格乖张,嚣张跋扈的孙舞阳抢衣裳就可以看出她脾气耿直,无所畏惧,那日当场就答应嫁给左相大人便可以看出其做事果断,大胆,不顾世俗的眼光,那左相大人虽说位高权重,可是他身上很多缺陷,相貌丑陋,双腿残疾,不能人道随便一个缺陷挑出来,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家都不愿意嫁的,她却能够因着左相大人的救命之恩而愿意嫁给他,这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行为,可见其是个懂得报恩,有主见的女子 来到京城不足一个月,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却足够让人们议论一年之久。 有人惊叹,有人夸赞,有人嫉恨,有人厌恶,有人喜欢,也有人替她惋惜 而众人关注着的昀凰,左右看了一看,发现高位嫔妃里,唯有兰贵妃一人不曾入席,看来,她果真是独得天宠。 她将这些心思抛到脑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桂花糕,内心焦急,期盼着快点开席她自那日受伤,大伤元气之后便一直喝着苦涩的中药度日,每日只能喝一些桂圆红枣小米粥填肚子,连小菜都不可以吃,中间有两次好不容易偷吃点荤菜,都会被墨言他们发现,然后端走,再狠狠地训斥她一通。(。) 第一百六十章 仙女姐姐救了我 还有慕容瑾这个大变态,那日醉霄阁一聚,点了一大桌子的美食,却只允许她看,不允许她吃,所有人都在大鱼大肉,就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就着青菜豆腐,扒着米饭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们这般可恶的人! 昀凰当了这么多天的和尚,整日吃素,早就忍得不耐烦了。 人生若是没有美食,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早有成群的身穿粉红色宫妆,梳着双平髻的宫廷侍女鱼贯而入,双手捧着各种美味佳肴,端放在每一桌上,来回穿梭着,仅仅有序,不一会儿,便将菜全部上齐,菜式齐全,酒香芬芳,佳肴馥郁好一场盛宴。 皇上笑着说了一些场面话,无非是一些君臣同乐,大家把酒言欢之类的,活跃了一下气氛,皇上先饮一杯,在场的所有人举杯附和同饮,一片感恩戴德之后,宴会便开始了。 昀凰率先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唔口味不错,入口香软甜美,吃完之后,口中残留着清淡的桂花香味,宫中御厨的烹饪水平确实不错,不过比起即墨婉来,还差了几分。她吃了两块目光便投向了一旁的烤鸭,金灿灿,油渍渍的,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闻着就让人颇有食欲。 上方,皇上一身龙袍,与最近的几个妃子相谈甚欢,院中红毯处,有舞女翩翩起舞,一个个衣裙翩翩,脚步轻盈,舞姿飘逸,乐声婉转动听,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倒是其乐融融。 昀凰对软弱无力的舞蹈不感兴趣,只抬头瞧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她目光炽热地盯着面前的烤鸭,正准备伸筷子,两声轻咳声同时响起,却是身后的墨衣和对面的慕容瑾。 昀凰抬头望去,却见慕容瑾目光沉静地看着身旁的顾清让,轻声说道:“清让,你身子骨弱,要多吃点素食,莫要贪恋油腻之物,这些虽然口感甚佳,却最容易损害脾胃,来,这里有香菇炒青菜,你多吃一些”,他说着,夹了一块青菜和香菇放到顾清让的碗里,再顺手把顾清让面前的烤鸭端到了自己面前,整个过程一脸的淡然。 顾清让抬头,满脸感动地看着慕容瑾,开口道:“谢谢瑾哥哥,瑾哥哥你对我真好,只是既然这些容易损伤脾胃,你为什么要吃呢?” “你是你,我是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同之处,我身体强健,吃了反而对身体大有裨益”。 “哦,这样啊”,顾清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可是瑾哥哥,我少吃一点也没有关系吧,这些是菜,本就是给人吃的,并不是毒药”,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慕容瑾面前的烤鸭,真的好想吃一口啊。 慕容瑾面色平静,夹了一块鸭肉放到嘴里,姿势优雅无比,几下就吃完之后,目光投向顾清让,声音温润,一脸的高深莫测,缓缓道:“少吃一些确实无事,只是佛家最是讲究清心寡欲,荤菜气味浑浊,且易令人生起亢奋、不净之想,你虽说在文学上颇有成就,于心境上,却尚有欠缺,该好好参悟其中的道理,方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顾清让闻言,神情一肃,他吃了一口碗里的青菜,细细咀嚼片刻,嘴一抿,扬起一张干净澄澈的笑脸,认真道:“瑾哥哥所言极是,清让受教了” 他内心开心不已,跟着瑾哥哥就是好,连吃饭都能学到这么多东西。 慕容瑾目露赞赏,一副你能这么快就领悟,真是孺子可教的神情,他深邃的眼眸抬起,若有若无的落在昀凰面上,转瞬间又移开。 将这一幕瞧在眼里,昀凰:“” 她嘴角微抽。 慕容瑾这摆明了就是说给她听的! 看来慕容瑾不仅是一个大变态,还是一个大骗子! 这种烂招数,恐怕也只有轩辕逸那样的小孩子才会相信吧,她正想着,突然一个清脆的叫声从身后响起:“仙女姐姐,你在这里啊,让逸儿好找——” 这声音分明就是轩辕逸。 昀凰嘴角抽得更厉害了,她今日出门忘记看黄历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小屁孩什么的最烦人了,还没转身,就有一个软软的小身子抱了过来。 眼瞧着周围的的都看了过来,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挤出一丝笑容,将轩辕逸拉到跟前,尽量柔声道:“六皇子怎么来了?” “娘亲睡觉了,逸儿就溜出来找仙女姐姐玩,仙女姐姐,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啊?” 想你?谁想你了? 我们刚认识不到两个时辰好吗?我怎么可能想你? 小孩子的思维果然奇特无比。 昀凰勉强的点了点头。 正此时,院内突然一静,响起皇上的声音:“哦,那边那么热闹,可是逸儿来了?” 昀凰一愣,缠着自己的软绵绵的小身子突地离开,迈开小腿朝着皇上奔去,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奶声奶气道:“父皇,逸儿好想你啊”。 皇上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低头看着他,问道:“兰贵妃可好?” 轩辕逸小脸蛋一下子垮了下来,低声说道:“娘亲旧疾又犯了,咳嗽得厉害,将才喝了好苦好苦的药,已经睡下了”,他说着,面色突然一便,满脸兴奋的拉着皇上的手,小手伸出,指向昀凰。 昀凰再次愣住,这小屁孩要做什么? 却听见他用软糯的声音道:“父皇,逸儿先前在园内玩耍,爬到树上,想摘一些桂花送给娘亲,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 他话还没有说完,皇上面色一紧,仔细看了看他,“可有受伤害?” 轩辕逸摇了摇头,“多亏了那个仙女姐姐救了我,要不然逸儿现在就见不到父皇了” “哦?”,皇上顺着他的指引,看到了昀凰,眸光微闪,见她迎着自己的目光,不躲不闪,目光淡淡,免不了在内心又是一阵赞扬,镇国侯爷亲自教导的孩子,果真不一般,这般想着,他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才艺比拼 `“父皇,逸儿可以跟她一起玩嘛,逸儿好喜欢她啊”。 皇后将皇上眸中的笑意瞧的分明,笑着开口道:“六皇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小小年龄,已经知道知恩图报了,可见兰贵妃教导有方”。 这话似是取悦了皇上,皇上哈哈笑着,目光扫过昀凰,许是因为她救了轩辕逸的原故,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皇上伸手,揉了揉轩辕逸的头发,问道:“逸儿喜欢那位姐姐是不是?那就去和她一起玩吧”。 轩辕逸一听,双眼放光,大眼睛眨巴眨巴,小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猛得上前,一下子抱住皇上,道:“好的,谢谢父皇,父皇,你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逸儿最喜欢父皇了,父皇是逸儿心中的大英雄!” “哈哈哈——好,好,好”。 皇上龙颜大悦,他身为一国之君,什么样的恭维话没有听过?却偏偏因着六皇子一句赞扬的话乐开了怀,可见其对于六皇子的宠爱程度有多深。 自六皇子到来之后,原本一直垂着头,一言不语的贤妃和辰王蓦然抬起头,眼神复杂,落在轩辕逸面上,紧紧地盯着他看,这情景被暗中观察着他的慕容瑾瞧在眼里,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亮的光芒,随即隐去,他抬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细细地品尝起来,深邃的眼眸在看到轩辕逸的面容时,露出一丝疑惑,只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六皇子乃是兰妃所生,如今已是晋升为贵妃。看皇上似是很宠爱六皇子慕容瑾的眼眸更加深邃了。 见轩辕逸又一次迈开小腿向她本来,昀凰无奈叹气。 这算什么? 奉皇上之命来跟她一起玩耍? 只一会儿,便有宫女搬来六皇子专用的椅子,放在昀凰的身旁。 轩辕逸倒是乖巧,只是缠了昀凰一会,便坐在昀凰身边,只睁着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眼珠子转来转去,时而瞧着昀凰,时而转向院子,看看别人,再看看风景,自娱自乐起来。 昀凰丝毫不在意身后墨衣恶狠狠的目光,她盯着面前的烤鸭,伸出了筷子,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真是香,能吃肉的感觉真好。 轩辕逸见他爱吃烤鸭,连忙献殷勤似的又吩咐宫女去多端几盘烤鸭过来。 昀凰笑眯了眼。 身后的墨衣无奈叹息,小姐实在是太任性了。 刚才左相大人都暗中提点,让她注意身体,不能吃这些,她偏偏不听,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就忍不住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回去一定要告诉少主,让少主好好说说她,这贪嘴的毛病要不得。 刚吃到一半,突然前面传来萧贵妃的轻笑声,“光吃饭多无趣,本宫倒是有一个好提议,不知皇上同不同意?” 她今天一身玫红色的华服,颜色逼近正红色,由此可见其在后宫之中的受宠程度,她头套金色缕空镶珍珠白玉头面,面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眼角拉长,丹凤眼一挑,魅态横生。 皇上哦了一声,目露兴趣,笑道:“爱妃有什么好的想法,说来听听”。 “皇上,今日临湖设宴,风光正好,又有如此多美若娇花的千金小姐,不若叫众姑娘们展现一下才艺,娱乐一下大家,也叫大家开开眼见,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笑道:“爱妃所言极是”,他目光投向下方,问道:“不知哪家姑娘愿意先来?” 他话音刚落,在场的诸多姑娘皆蠢蠢欲动,这可是一个极好的表现自己的机会,即便不能得到萧贵妃青睐,成为瑜王妃子,可能够因为出彩,给自己加分,日后嫁给一个好人家。 一身穿浅蓝色华府的女子率先站了出来:“臣女殿阁大学士张雪姚之女张娜琳愿意做这个抛砖引玉之人”。 她上场,坐至古琴前,弹奏了一曲阳春白雪。 只见她十指轻滑琴弦,试了一下音色,带起一串叮咚流畅的乐声来,便垂头开始弹奏了起来。 琴音忽高忽低,悠悠扬扬,优雅婉转,乐曲声中,既有小桥流水的淡雅清晰,也有幽涧山泉的静谧婉转,既有雪山冰湖的冷凝冰霜,也有深潭幽水的沉厚凝重 即使是昀凰这般不通音律的人,也一边吃烤鸭一边在心里暗暗叫好,她抬头望去,见那女子端坐在中间,素手扬起,玉指如飞,在琴弦上弹拨抚弄,对面是一汪清澈的湖水,碧波荡漾,空气中飘来桂花的余香,那琴曲就好似一股清泉,缓缓地淌入每个人的心中,清凉而灵动,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久久都不能自拔。 昀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掌心,手指纤长,却比其他女子要来的粗壮,略为粗糙,指间跟虎口处皆有老茧,这是常年练武功,拿刀拿剑时磨出来的,再抬头,瞧瞧那女子的手,感叹万分,就那一双手,十个指头,怎么就能弹出如此悦耳动听的琴音?手指飞那么快,原本简单的音符到了她手里,就像能够飞出来一般,灵动丰富了起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要练多久才能达到这般境界? 只是花费无数的时间和心血练这个做什么?若是因着本身的兴趣爱好,那还好说,在场的多少女子,皆是自小练琴长大,不可能每一个女子皆是爱好音律,这玩意儿,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防身用,难道就为了取悦男子?为了让自己日后嫁得如意郎君? 这个有意思么? 还不如练武功来的实在。 她这边还未吐槽完,那边,张娜琳已经弹奏完毕,对着上方深深的鞠躬感谢。 自她之后,先后上来了好些千金小姐,或抚琴,或吹笛,或吟诗作对,或舞蹈,一个个拿出浑身解数,大展技艺,歌舞升平,好不美哉。 周海韵表演了书法,写了一幅对联,就连李宛如和李苑萍也上台,一个吹萧,一个抚琴,技艺虽说比不上音韵大师,倒也算是颇有意境。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单纯好不做作 眼看着大家都表演地差不多了,萧诗安一直关注着昀凰,突然间,眼眸一转,闪过一丝嘲弄,她面上却是一派的温柔贤淑,蓦然开口,柔声道:“听闻昀凰郡主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臣女对昀凰郡主的才华仰慕已久,不若请昀凰郡主为我们表演一下,也叫大家开开眼界”。 声音高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她话音刚落,众人皆看向昀凰,一下子呆愣住了! 却见昀凰一手拿着烤鸭,一手抓着烤乳猪,正埋头啃吃 闻言,她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瞧着众人,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嘴里还咬着一块不知道是猪肉还是鸭肉的,手上,嘴边满满的都是油渍,一旁的轩辕逸一只小手上满是油渍,一只小手轻轻的拍着昀凰的后背,似是再劝她慢些吃。 在这君臣盛宴的场合,她这幅模样,实在是 额太过于与众不同。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皆不可思议地瞧着这一幕。 瑜王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瞧见此景,嘴角一弯,眸中的兴趣更浓。 玄北没忍得住,噗嗤一声,率先笑了出来。 昀姑娘这贪吃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吃烤鸭,知道未来主母的兴趣爱好,这就好办了,以后要讨好她,就给她送烤鸭,准没错! 楚怀觞则是眸中含笑,再次在心里下决心,下次见到即墨恒一定要问问他,是不是镇国侯府亏待了昀凰,怎么这丫头每回瞧见荤菜都跟没吃过肉一般如狼似虎。 自他笑了之后,好些人都忍不住笑了出声,有一些千金贵女当即对昀凰表示不屑,这样的宫中盛宴,给瑜王选妃才是正经事,大家皆是卯足了劲儿地表现自己,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表演才艺,都恨不得自己艳压群芳,将其他所有的女子皆比了下去,哪有功夫吃东西,就算是意思意思吃一些,也是姿态优美,举止矜持,樱桃小嘴抿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恨不得一口肉分成几小块慢慢吃,一口菜放在嘴里嚼上千百回她们何时见过如昀凰这般直接动手抓着肉撕啃的,如此粗鄙之人,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也有一些千金小姐抿嘴偷笑,只觉得昀凰这般与众不同的性子甚是可爱纯真,一个人蒙着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自然大方,反倒比扭捏做作要真实的多,当下心中对昀凰多了几分喜爱,只觉得这样真性情的人,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更加好相处。 墨衣满脸黑线。 也不知道昀凰害不害臊,她反正是满脸羞愧,恨不得代替小姐找个地洞钻进去,入宫之前,她千叮嘱,万叮嘱,恨不得把嘴皮子都说破了,最后还是出洋相了。 面对周遭或嘲讽或看笑话的眼神,昀凰有些无语,莫非萧诗安一直关注着她不成,本来她只是在吃烤鸭,正好新上了一道烤乳猪,香喷喷的,看着就胃口大开,轩辕逸立马献殷勤的撕了一块烤乳猪递给她,她想也没想,直接接了过来,刚咬了一口,就听见有人在叫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抬头,就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 看什么看? 没见过人吃猪肉吗? 你们面前不也有烤乳猪吗? 还是说你们都不用吃饭的吗?这么快就饱了?你们的胃都是鸡肠子做的吗?饭量小的惊人! 她才刚开始吃呢! 昀凰心里各种吐槽,她面上却不显,淡定地将嘴里的肉吃完,淡定地放下手中的烤乳猪和烤鸭,再淡定地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和嘴上的油渍。 她扭过头,看向萧诗安,面上一片淡定自如,仿若将才丢人的根本不是她一样,清脆着嗓音,开口道:“贵女们的表演精彩万分,宫中美酒佳肴也是可口至极,本郡主不禁感慨,若没有皇上的圣明,又怎么会有如此的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呢本郡主感念皇恩浩荡,故而沉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所以,萧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慕容瑾眉头一挑,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高位上的皇后嘴角含笑,暗叹昀凰的性格跟即墨婉真的是完全不一样,这样的事情,饶是她们再如何饥饿都是做不出来的,偏生昀凰能够如此坦荡自如的吃着荤菜,更能够再所有人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番话来。 皇后看了看昀凰,眼角余光注视着皇上,见皇上满脸笑意,看着昀凰,眼眸里不见责备,反倒是欣赏的神色,当下松了一口气,目光半是责备半是赞叹地看向昀凰。 这孩子,也太冒失了,怎么能两只手都拿着肉啃呢,作为一个女儿家,确实不雅。 不过,她倒是机灵。 一句皇上圣明,太平盛世,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让别人挑不出任何错来,更加不能责怪她什么,毕竟她可是因为感念皇恩浩荡,才吃的这么尽兴的。 萧诗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面色变了几变,她双手攥紧,绝美的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温柔道:“早知道昀凰郡主沉迷其中,我就不该出声打扰,毁了郡主的雅兴,是诗安不对了我刚才说的话,听闻昀凰郡主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我对昀凰郡主的才华仰慕已久,不若请昀凰郡主为我们表演一下,也叫大家开开眼界,让我们也沉迷一下?” 她能开口邀请昀凰郡主表演,就不可能没有看见她正埋头吃东西,不过是瞧见了此景,刻意发出声音,引起大家的注意,让昀凰丢脸罢了。 萧诗安分明就是存心刁难昀凰,偏要说的如此的冠冕堂皇,把自己的责任摘出去,好似她是真的仰慕昀凰郡主的才气,不小心开口邀请她,打扰了昀凰吃饭似的 好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莲花精啊! 虚伪地好单纯好不做作啊! 昀凰冷笑一声,对上萧诗安精致柔美的面容,凉凉的开口,问道:“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萧诗安点头,声音越发的柔和,道:“是啊,久闻郡主才名,我仰慕已久,很想见识一番,不知昀凰郡主可否赏脸” 昀凰又是一番冷笑,缓缓地开口,道:“才华横溢是啊,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天文地理,奇异方术这些呢” 她话未说完,便有厌恶她的姑娘往地上一呸,骂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是,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就不信她真的这么有才” 欣赏完周围人的表情,昀凰接着道:“这些呢本郡主一窍不通,我向来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知道萧姑娘的这句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从何而来,你说久闻本郡主的才名,请问萧姑娘,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一窍不通 此话一出,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众人:“” 萧诗安面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愣在那里,似是没想到昀凰说话如此的犀利。 她自小就是喊着金汤匙长大的,在侯府被爹娘惯着,下人们捧着,后院的姨娘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在外面,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哪个贵女千金不是围绕着她在转的,可以说,除了朝阳公主,她便是京城名门贵女中的第一人,甚至很多千金小姐都以她的穿衣打扮为时下潮流的标准,一个个都在模仿她 也因此,她自负清高,认为自己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京城第一大美人,先前不一小心被李茹雪抢了风头,失去了第一才女的称谓,她心中一直记恨着,如今又突然冒出一个所谓的昀凰郡主,刚到京城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明明她是侯爷的嫡孙女,而她昀凰不过是区区二品侍郎的女儿,虽说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终究是外孙女,跟孙女可是差了好一大截呢,她却处处压她一头,不管是身份上,还是相貌上,更是一来就跟太子,朝阳公主他们交好,她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挤进去的圈子,她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们的青睐 先前就听到不少夫人在窃窃私语,无非是夸赞昀凰郡主容貌绝美,隐隐有超过她的架势,这让她如何能忍,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瞧见昀凰正在吃肉,就当着众人的面,邀请昀凰站出来表演的原因。 一来,是想让她当众出丑,让众人看看,她昀凰是如何的行为粗鄙,举止夸张,毫无淑女大家风范,二来,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负才华超过昀凰,先提出让昀凰表演,便是想着,不管她表演什么,她总能随后上台,技艺压过她,也让众人瞧瞧,到底谁才是名门贵女! 久闻才名这些话自然是随口一说,目的便是为了给她戴高帽子,她把昀凰捧的越高,待会儿,昀凰就摔的越狠,她要让昀凰当着众人的面,无法拒绝她的邀请 谁曾想,她说话竟然如此的犀利,直截了当的说自己不通文墨,从来都是有人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会这样,会那样的,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萧诗安一时之间,又气又恼,又羞又恨。 朝阳公主当即就哈哈大笑,“昀凰妹妹来京城不足一月,更是不通文墨,萧姑娘,你说久闻昀凰妹妹的才名,要昀凰妹妹出来表演,莫不是早知如此,刻意说出来,让昀凰妹妹当众出丑?” 轩辕逸虽然没能完全听懂大家在说些什么,却也知道,现下是有人在为难她心中的仙女姐姐,当下拍着手,跟着朝阳公主迎合道:“就是就是你想让仙女姐姐当众出丑,对不对?你是坏人竟然欺负我的仙女姐姐” 窗户纸一旦捅破,便是想补都补不起来了。 众夫人贵女们窃窃私语: 一看起来笨笨的姑娘小声开口道:“昀凰郡主刚来京城不久,若不是听说了李府那件事,我都不知道有她,更别说什么才名了可是半点风声都没有为何萧姑娘会如此说?” “哎呦,你还没看明白吗?”,另一个姑娘白了她一眼,回道:“哪有什么才名啊,我估摸着啊,就是萧姑娘明明知道昀凰郡主不会女儿家这些才艺,才刻意说出来,目的就是让她丢人现眼” “啊不会吧,怎么能够这样呢”,那笨姑娘一脸的诧异,拧着眉头道:“我还觉得萧姑娘人很好呢,每次看见我都是笑眯眯的,一脸的柔和,我从未见过像她这般温柔可亲的人,你们是不是都误会她了” “哼误会,怕也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这么认为吧”,另一个姑娘没生好气道。 “就是,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清楚了”,一贵女说着,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你们可还记得通政使司通政使廖治连家的庶女廖思思?她看不惯萧姑娘,有一次在背后说萧姑娘坏话,一不留神,被萧姑娘听到了,后来啊就再也没有看见她出现在宴会上,我听说啊,她在廖府,因着偷嫡母的贵重物品,被抓起来,夹了手指,发落到了别院” 李婉萍与这些姑娘关系都不错,坐的离她们很近,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她心一提,抬头看向萧诗安,正好将她眼底的妒恨瞧了个清楚明白,当下心一慌,暗自替昀凰担忧起来,萧诗安的手段可不弱,她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甩她面色,真不知道萧诗安会如何报复回来 眼看着众人投来或嘲讽或鄙视的眼神,萧诗安心中恨意浓郁,她轻咬着下嘴唇,睫毛微眨,转眼间丹凤眼中便噙满了泪水,怆然欲泣,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凡是个男人瞧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她柔柔弱弱的开口,“昀凰郡主怎么这般说话我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伸出纤纤玉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满脸的无辜,道:“那日在醉霄阁一见,我便被郡主的容貌所打动,再加上后来听到别的姑娘们谈起郡主,皆是赞不绝口,我我便想着,如昀凰郡主这般惊才绝艳的人,才情定是非常了得,这才”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昀凰上台 她说着,大滴大滴的泪珠往下掉着,哽咽着声音道:“还望郡主莫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郡主,请你不要再责怪诗安了” 她委屈的样子看着好不可怜,落在昀凰的眼中,只觉得她像一只苍蝇,嗡嗡嗡的听着好烦躁!不由开口,冷声道:“萧姑娘莫要哭了,我什么时候责怪过你,本郡主不通文墨,没什么才能,故而在听你说到久闻本郡主的才名之时,有些疑惑,才问出口了,你莫要往心里去” 正在此时,萧贵妃柔声一笑,看向皇上,开口道:“久闻昀凰郡主性格爽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臣妾还记得婉妹妹在的时候,那一手的丹青,真是惟妙惟肖,更难得的是她的书法,师从谭大师,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飘逸灵动臣妾每每看到,都会被婉妹妹的才情所倾倒,就连顾老都曾经夸赞过,有如此多才多艺的娘亲,女儿必定不会差婉妹妹还在世的时候,便曾跟臣妾说,昀凰郡主是她亲自教导启蒙的,婉妹妹那般的惊才绝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顺手捏来,她教导的女儿,又怎么会是不通文墨的粗人呢,臣妾心想,昀凰郡主就算不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之人,也该是一个颇有文化的大才女,定然是昀凰郡主谦虚了,刻意藏起才华” 她说完,竟是直直地向昀凰看来,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双丹凤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在她提起即墨婉时候,昀凰心里微冷。 她怎么有脸提到即墨婉的,还一口一个婉妹妹,看起来好似对即墨婉充满了感情,当初若不是她,即墨婉又怎么会嫁给李成峰那样的人渣,又怎么会有那样的下场 昀凰看着萧贵妃面上的笑容,只觉得分外的刺眼,恨不得上前,将她那两只眼珠子抠出来扔在地上,当鱼泡狠狠地踩! 萧贵妃真是——叫人恶心到反胃。 她对上萧贵妃的眼眸。 四目相对。 一个笑意盈盈,含着千般算计;一个如冬日的江水一般冷冽,仿若淬了冰。 同样目光变冷的,还有台上的皇后娘娘,她一双美目凉凉地扫向萧贵妃,衣袖下的双手紧握,隐忍着怒气。 她怎么能怎么有脸当着昀凰的面提起即墨婉! 怎么能! 她们之间的波涛汹涌,皇上似是丝毫没有察觉,他眯了眯眼睛,呵呵笑着,开口道:“哦,亲自教导启蒙的”,面上表现出了好奇之色。 萧贵妃接着道:“是啊,确实如此,婉妹妹对于教导昀凰郡主可是分外上心,所以若说昀凰郡主是一个不通文墨之人,无论如何,臣妾都是不相信的臣妾还真是好奇,不知道昀凰郡主的书法,跟她母亲相比,如何?” 皇上再次笑道:“这有何难,不若就要昀凰郡主当众提几个字,她的字迹如何,立见分晓”。 萧贵妃迎合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她话音刚落,便有夫人笑着道:“妾身也是好奇的紧,婉儿的书画妾身可是见过的,真正是美妙绝伦,叫人惊叹不已”。 她话音刚落,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她的女儿,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是呢,昀凰郡主说自己不通文墨,我也不信” “人家莫不是看不上咱们,不愿意表演给咱们看吧” “唉,有些事情,说不得哦” “没瞧见萧姑娘都哭成了泪人吗?真真可怜,说不定,昀凰郡主就是刻意如此说,让萧姑娘下不来台” 话说到这个份上,昀凰若是再不上台表演,就是不给皇上面子。 早在入宫之时,昀凰便已经猜到会有各种各样的刁难,因此,此刻被逼着上台表演,她是半点都不觉得意外,就像是一个势力,若是突然间出现了一个新人,总会收到来自各方的打压示威,也只有将自己的能力展现出去,让人瞧出他并不是好惹的,才能够真正进入这个势力,被人接受,融合,从而尊敬 本想着今日是为了瑜王选妃,她该深敛光华,低调行事,然而,她不想惹麻烦,麻烦却总是自动找上门来,既然如此,她又何须一直退让,更何况,她今日进宫,先后救了朝阳公主和六皇子,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两件大功,她又是已经退休在江南养老的镇国侯爷一手带大的。皇上最重名声,不管什么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提拔真正有才能之人,狠狠查办贪官污吏勤政爱民,劳心劳力,才赢来了一代明君的称号,让世人皆夸赞万分。因此,不管今日她如何做,如何说,皇上都不会对她过于追究,都会维护于她。 皇后看着昀凰,问道:“不知昀凰郡主意下如何?”,眼神失意她赶紧答应,切莫惹怒皇上。 昀凰站了起身,对着台上的皇上行礼,恭敬道:“将才欣赏了各位贵女们的表演,不管是歌曲,还是舞蹈,还是书画,还是琴艺每一个都是那般的精彩绝伦,叫昀凰看花了眼,内心惊叹万分昀凰自幼便和外祖父一同搬至江南居住,跟着外祖父,舞刀弄枪的,不喜欢女红,反倒偏爱学武,对于那些文绉绉的确实没有多大兴趣,因此垂着头,生怕自己也会上台,诸位贵女们皆是自幼练习,才华出众,昀凰深知自己远远比不得,怕上了台贻笑大方,因此,在萧姑娘出言邀请之时,未能答应,也是为了藏拙,萤火之光不敢和诸贵女们的皓月之洁争辉,实非诸位所想的那般,不过既然皇上,萧贵妃,以及众夫人小姐们对昀凰的书法如何感兴趣,又是这样的大好日子,昀凰愿意上台写几个字,还望众人莫要见笑才是”。 她言罢,皇后扭头看向皇上,皇上点了点头,抬手道:“准了”。 昀凰对着皇上又是盈盈一拜,这才起了身,行至院子中间。(。)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说什么,信什么 萧贵妃见此又是盈盈一笑,风情万种,她一双明媚的丹凤眼斜斜一挑,瞧向皇后娘娘,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心中蓦得一跳,想起将才萧贵妃的贴身侍女来到萧贵妃身后跟她耳语了一番之后,萧贵妃的眼眸中便带了几分洋洋得意,看着她也是目含挑衅,好似做了什么事情得逞了一般,皇后暗暗打起十二分的精力,留意起来。 慕容瑾端坐在那里,时不时扭过头,低声跟顾清让和玄北交谈几句,似是不曾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 就在宫女们准备笔墨纸砚的同时,楚怀觞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皇上行礼,道:“草民楚怀觞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铿锵有力。 楚怀觞话音刚落,自己便一干为敬,皇上点了点头,举起面前的酒杯对着他意思一下,抿了抿,沉声道:“楚公子请坐,不必多礼”。 皇上一双厉眸落在楚怀觞身上,见他身姿修长,英俊挺拔,温文尔雅,身上带有江湖人特有的直率和潇洒,目光如炬,满身的正气,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一看便是一个坦坦荡荡之人,即便是初次入宫,在自己的注视之下,也面不改色,丝毫不见拘谨之意,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目含赞赏,就凭这份气质和胆魄,便当得武林盟主之位。 江湖与朝堂,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什么武林盟主,什么天璇门,通通都是离朝堂很遥远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君无痕被劫之事,与江湖中人有关,也不会派人去请他帮忙。 楚怀觞坐下之后,看向慕容瑾,哈哈笑着,问道:“慕容弟弟,多年未见,你师傅可安好?” 他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皇上眸光扫了过来。 见众人疑惑地看了过来,楚怀觞哈哈一笑,道:“无极大师云游四海,行踪不定,曾经路过天璇门,家父有幸见过无极大师,相谈甚欢说来惭愧,当时家父曾想让我拜在无极大师门下,与慕容兄做个同门师兄弟,被无极大师婉拒了,说他此生,只收一徒足矣也幸得慕容弟弟不嫌弃,与我相识相交,甚是投缘,我便与慕容弟弟结拜,成了兄弟” 说完,众人了然,皇上眼眸一闪,看向慕容瑾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信任。 慕容瑾端坐在那里,闻言,端起面前的酒杯,敬了楚怀觞一杯,声音清润,道:“未能与楚兄成为师兄弟,是慕容的损失”。 “哈哈——无妨,做不成师兄弟,咱们可以做兄弟嘛”,楚怀觞爽朗地笑着,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流光异彩的瓶子,这瓶身上雕刻着天璇门的标志,精致无比,“慕容,听说你即将大婚,大哥带了一个好东西送与你,此乃我门中的至宝,唤名七彩琉璃散”。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有见闻的皆是一惊。 顾清让率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白皙干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瞧着楚怀觞手上的物件,颤抖着手指着楚怀觞手上的瓶子,激动的连说话都颤抖了起来:“你你刚刚说什么这是七彩琉璃散?天哪天哪竟然是传说中的治疗圣药!” “孙儿,注意自身的行为举止!” 顾老的声音从前排响了起来,眼见着众人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看楚怀觞手中的药瓶,再看看激动的满面都是红光的顾大学士,即便再无知,也知道了,楚怀觞手中的东西定是极其珍贵。 “爷爷,我太激动了嘛,这宝物还是你教我认识的呢想不到我竟然能够见识到传说中的治疗圣药,真是孙儿真是太激动了!” 慕容瑾身后玄北见他激动的双眼放光,白皙的面颊上起了两团红晕,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个书呆子,虽然有一些眼见,但是 他也太傻了吧,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怎么这么好骗? 此时宫女收拾好场地,摆上了书案,并笔墨纸砚,昀凰瞧着对面的动静,眼神与慕容瑾对上,他眼神深邃似海,面上的大红色胎记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的瘆人,似能滴出血来。 他点了点头,昀凰心知他另有打算,便静观其变,踱步至书案前,拿起毛笔,附身,写了起来。 楚怀觞哈哈笑着,眼眸中露出赞赏,看着顾清让,道:“这位小兄弟真是好眼光啊,这确实是治疗圣品,专治断筋碎骨,乃是药王谷上上任谷主亲自炼制而成,集齐了八大奇珍药草,耗费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还加入了谷主自己的一滴血液不管是多么严重的创伤,只要滴上去,手指轻轻按摩,配以内力,便可生骨肉,修断碎的筋脉,片刻便可痊愈” 闻言,众人又是一惊。 皇上身子微微前倾,声音高了几分:“哦?能修复断裂的筋脉?” “确实如此,草民听闻慕容贤弟双腿有疾,特意去寻了过来,打算送给慕容,治疗他的腿疾” 皇上仰天一笑:“好好好!若真能医治好左相的腿,也算是了了朕的心头大事,朕重重有赏!” 昀凰拿着笔的手一顿,心中微诧,慕容瑾他的腿早就已经康复了,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药,此举莫非是跟楚怀觞串通好了,打算以健全的身体示人,不再坐轮椅?联想到那日在醉霄阁,他们打的哑谜,昀凰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眸光向楚怀觞手中的药瓶扫去,那瓶身倒是精致万分,看着像是里面放着有多贵重的物品,只是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 若是用真正的七彩琉璃散来迷惑众人,未免大材小用。 这么好的药,留着日后急需的时候用,岂不是更好?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个穿梭在各酒席间添至酒水的宫女行至她的身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步一个踉跄,身子一歪,竟是直直的向着昀凰撞去,此时昀凰正扭头看向楚怀觞,想着心事,未曾留意,那宫女撞来的力道又大的惊人。 (。) 第一百六十六章 算计他的女人(加更,求订阅,求打赏) 触不及防之下,饶是昀凰反应快得伸手撑着书案挡了一下,身子还是控制不住一下子斜着往书案上狠狠地一撞,砚台里头的墨也倾翻出来,染了满张字画和她的衣裳 她这一撞不要紧,可却正好她之前受伤的部位撞上了书案的一角,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那愈合的伤疤狠狠地疼痛着,似乎要裂开来。 她伸手捂住腰部,秀眉紧蹙,面上一下子涌起一层薄汗。 这一动作落在一直关注着她的萧贵妃眼中,萧贵妃眸里的笑意更浓了。 看她疼痛的模样,她腹部分明是曾经受过重伤,看来,诗安那丫头带来的消息属实,当日去劫囚,带走君无痕的正是昀凰。 如此就好了,昀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同样注意到的还有慕容瑾,他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眸光扫向那跪着的宫女,凌厉的眼神如刀刃一般似乎能割裂人的肌肤,进发出血腥冰冷的力量。 宫中盛宴这么大的事情,能够穿梭在其中给贵人斟酒的必定是宫中的老人,怎么可能刚好走至昀凰身边的时候突然脚崴了,又刚好的身子斜着撞向昀凰,再刚好的将昀凰的腹部撞向书案 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巧合。 巧合多了,便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而这个人,目的绝不仅仅是让昀凰当众出丑,定然还有下一步。 他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算计他的女人! 看昀凰面上一下子涌起的薄汗,似是撞到伤口了慕容瑾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的心疼,再抬头时,眸中一片清明,无风亦无波。 那宫女心知闯了大祸,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连忙噗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来,对着昀凰不住的磕头,“郡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郡主恕罪!” 这边的动静过大,众人本是瞧着楚怀觞手中的圣药,听到响声,皆是看了过来。 见昀凰拧着秀眉,手扶着腹部微微俯身,淡紫色的华服上沾了少许墨汁,书案微微倾斜,看上去像是被撞歪了,一旁的宫女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满脸惶恐。 墨衣赶紧上前,目露担忧地看着昀凰,瞧见她的动作,小声问道:“小姐你可要紧?”,昀凰对着她浅笑,摇了摇头,示意她放心。 皇上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昀凰闻言,扶着墨衣的手起身,深呼吸了几口气,目光冰冷,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 将才所有人都盯着楚怀觞,无人瞧见这宫女的动作,只会认为这宫女是不小心滑了一跤,再一不小心撞上她的,即便知道她是故意的,此刻,当着众人的面,若是她指出来,这宫女虽然会受到严惩,别人却会认为她是因为宫女一不小心撞了她,让她当众丢人,对宫女怀恨在心,从而刻意打压她。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言,从来弱势的一方总能受到别人的同情和可怜。 哪怕错的明明就是这个宫女,只要这宫女再哭闹一下,委屈的求个饶那她昀凰心狠手辣,没有包容之心,连一个小宫女都不放过的名声便从此传了出去。 并且,这宫女收到的惩罚越厉害,那她昀凰得理不饶人的名声就会越臭。 想通了这一点,昀凰心里发冷,心知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只怕对方还有后手,当下,对着皇上行礼,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一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弄脏了画卷,惊扰了大家,还请皇上恕罪”。 她目光清澈冷冽,绝口不提跪在地上宫女的过错,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昀凰好好的站在那里写字,怎么可能会碰倒那宫女,自己再撞疼了腰这事分明是那个宫女走路不小心,当下,很多人因着昀凰一力承担责任的行为,对她高看了几眼,看向地上宫女却充满了指责:走路都不会,冲撞了郡主,还让郡主替她承担责任,这个宫女,真是不懂事。 皇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宫女,一挥手,“郡主免礼,请起,来人,将这不知礼的奴婢拖下去”。 那宫女一听,吓得连忙跪地求饶,立刻便有几个侍卫进来,将那宫女拖了下去。 皇后笑道:“郡主还是回座歇着吧,写字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我们这么多人等着看昀凰郡主的书法,没道理让大家白等一场”,萧贵妃接话道。 另一个颇为受宠的嫔妃接话道:“是啊,郡主将才也说自己才疏学浅,莫不是故意就着这个机会,刻意打翻砚台,好避免一会子写完,不像个样子,当众出丑再来,皇上对郡主可是寄予厚望,此刻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叫人好生失望” 她是依附着萧贵妃的,见萧贵妃刻意针对昀凰,便赶紧跟着给昀凰下马威。 闻言,轩辕逸不干了,他迈着小腿儿一溜烟跑到昀凰身边,拽着她的手,仰起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仙女姐姐要不要紧啊,疼的话,逸儿帮你呼呼”,他说着,就拉着昀凰想往座位上走,突然一扭头,瞧见了桌面上昀凰写的字,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巴掌大小小的脸蛋上露出惊叹的表情:“哇,仙女姐姐写的字真漂亮啊” 小孩子都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他当即就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放下昀凰的手,伸出胖嘟嘟的手,将书案上的宣纸拿了起来,展现给众人看。 宣纸一打开,顿时就引来众人的灼热目光,只见上方写着几行诗句,尚未写完,在下面,一滩黑色的墨汁毁了整个作品。 那上方的字,完全不似女儿家的纤细流动,淡雅俊俏,反倒是苍劲有力,笔走龙蛇,浑厚有力,遒媚劲健,酣畅潇洒,皇上一眼瞧见,当即拍手,赞叹一声:“好!好!好字!” 在细看那上面写的内容,更是大为吃惊。 顾清让是个典型的书痴,在他那个角度根本看不清纸上的内容,一听连皇上都叫好,当下坐不住了,从椅子上一蹦而起,跑了过去。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她这是从哪盗来的? 顾清让在看见字时先是一赞,不由得读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 读到这里,便是一滩墨汁。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惊,细细品读下来,只觉得此诗句写的甚好。 有那爱好诗词的姑娘们当即眼睛发亮,忍不住凑了上前,细细品读下来,都是大为惊叹,小声的讨论起来。 这是什么诗词? 为何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昀凰写的? 如此的绝诗妙句,当真是她能做出来的? 慕容瑾听完之后,微诧,抬眼看向昀凰,深如幽潭的眸子里色彩变了几变,最终化成一丝无奈的浅笑,书法确实了得,这遒媚劲健的笔墨、疏朗雅静的字态记得镇国侯爷的字迹便是如此,看来她这一手的好字乃是镇国侯所教导,只是 她这是从哪里盗来的诗句? 如此绝美的诗句,不管是诗的意境,还是遣词造句,皆是达到了极致,令人称绝!堪称完美,若是出世,定能传遍千里,流芳百世,没道理无人知晓,也绝对不可能是她所写。 莫非,她认识什么世外高人? 顾老抚摸着胡须,眸中满是赞叹:“文采承殊渥,流传必绝伦,当真是好词!好句!” 能得到顾老肯定,这诗词必定是绝好的。 最夸张的莫过于顾清让,他满脸的震惊和惊喜之色,对着昀凰写的诗句赞不绝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唤了一个宫女拿来了新的笔砚宣纸,激动万分,“嫂子,好嫂子,你不是还没有写完吗,这应该是上阕吧,那下阕呢?下阕是什么?” 他满脸期待得瞧着昀凰,那神情,好似昀凰说一句没有下阕了,他就会跟昀凰急一般。 昀凰有些无奈,接过他手中的纸笔,将下阕写了下来。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念完之后,顾清让面上的神色更加精彩了,他激动万分地念上好几遍,不停的感慨着好诗啊好诗,此句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此诗词堪称绝句!日后定能流传千古! 顾清让感慨着,对着昀凰便扑通一声拜了下来,“枉费我苦读诗书十余载,在遇见瑾哥哥之前,我以为自己是最有才华的人,直到如今,清让才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人,人外有人,嫂子,你若是不嫌弃清让,就收我为徒吧!” 昀凰一脸的黑线,面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当真是个书呆子,怎么跟孩子似的想到一出是一出,因为知道他心思单纯善良,又是跟慕容瑾要好,昀凰便把他当成弟弟一般看待,面对着他殷切至极的目光,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会儿功夫,她腹部的疼痛已经缓过来了,便上前一步,扶起顾清让,好笑道:“不必多礼,你既然称呼我一声嫂子,咱们就是一家人”。 顾清让一脸的认真:“那嫂子你要教我!” 教他?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学士,而她,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将才不过是盗窃的苏轼的诗词摆弄一下。 怎么教?教他什么?教他怎么盗窃别人的诗句吗? 昀凰面上点着头,内心却是各种无奈加无语,难不成日后要不断的给他背诵古代文人墨客的作品?可是,她记住的也不多啊!就那么几首,日后背完就没了她内心崩溃,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好端端的,她写这首诗做什么?平白的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早知道就随便写几个字应付一下得了。 顾清让接着问道:“嫂子,你写的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见昀凰答应了,顾清让开心的不得了,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宣纸,乐呵乐呵地跑到自己的座位上,献宝似的拿给慕容瑾看。 对于自家孙儿的行为,顾老见怪不怪,他抚摸着胡须呵呵笑着,眸光从慕容瑾和昀凰身上划过,好一对才子佳人,他是三朝元老,眼光毒辣,自然能看出来这二人并非等闲之辈,清让这孩子本性纯良,然心思过于单纯,不通人情世故,有他们二人照应着,他也能放心不少。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慕容瑾目光在她苍劲有力的字迹上一顿,随即目光停留在下阕上,在心里默念着这一段诗,黝深如潭的眸子加深了一层,漾起层层的涟漪,他抬头,看了看昀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吗? 心里默念着,叔父,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那时候那时候我们便能够团聚了。 “哈哈哈——好!好!好!” 皇上哈哈笑着,“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眼眸扫向一脸兴奋的轩辕逸,似是透过他看到了兰贵妃的身影,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赞道:“来人呐,昀凰郡主救了朝阳和六皇子有功,柔嘉居质,婉嫕有仪,蕙质兰心,才华出众,深得朕心,封为昀凰公主,重重有赏”。 昀凰恭敬的谢恩,这才缓缓退下。 见此,萧诗安指尖狠狠地陷进手掌心,本想让她当场出丑,再由她上场表演才艺,让众人皆看出她比昀凰要出色的多,谁曾想,昀凰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才华横溢,那首词,便是她都不得不佩服。 将才说昀凰不通文墨的一些夫人小姐面色都不大好,有那嘴巴毒辣的夫人当即就捂着嘴巴一笑,“哟,是谁说昀凰郡主会当众出丑的,瞧瞧人家写的这字,这诗,她要是不通文墨啊,这天底下可就没有通的了”。 “可不是吗,还说人家昀凰郡主是刻意打翻砚台,真是可笑至极,连顾老先生都赞叹不已的诗句,别说你们了,就连顾大学士都甘拜下风昀凰郡主低调,不予你们计较罢了”。 那些夫人面色一臊,不吱声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七彩琉璃散 不少人将眼光投向昀凰,见她端坐在那里,时不时跟六皇子说上几句话,眼眸清冷,自有一番出尘绝世的高贵气质,面容跟之前并无两样。 她先前并没有因为别人的冷嘲热讽而有所表示,此刻,也没有因为受到封赏而沾沾自喜,看出来是一个低调内敛的人,姑娘们对昀凰又多了几分高看,这下坚定了跟她交好的信念,当下就有不少姑娘凑上前去,恭喜昀凰得了赏赐。 昀凰也一一承接下来,面上挂着淡淡疏离的笑容,对她们态度说不上多亲热,却也不冷淡。 贵女之间的相交便是如此,若是觉得你一无是处,谁也不会搭理你,不上来踩上几脚就算是对你好了,若是觉得你对她们有利,便会凑上来,跟你相交 人心如此,利益罢了。 只是这样的结交还是有必要的,没道理别人对你示好,你还一味地端着,这样,只会将她们推到敌人身边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一味的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只会被众人排斥,除非你地位高高在上,能力强大到无人敢动你,否则,下场便会很惨。 昀凰心里明白这一点,她扭头,跟她们交谈着,视线一瞥,瞧见远处的李宛萍看着她浅笑,用嘴型说着“恭喜妹妹”,在她身旁,周海韵也是露出赞赏的表情,对着她挤眉弄眼,昀凰心里一暖,面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围绕着昀凰的姑娘们见昀凰虽然还是冷清清的样子,面上却多了几分笑意,想来,她本就是个清冷的性子,能愿意跟她们结交,已经是很好的,当下对她又多了几分喜爱。 有夫人凑到沈氏身边,道:“真是恭喜沈夫人了,你们李府可是又出了一个大才女,真是叫人羡慕呢”。 “可不是吗,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一直都是你们李家姑娘” 李宛如冷哼一声,“什么又,李茹雪如今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可算不得京城第一才女”。 她此话一出,本就面色不虞的沈氏,心里更加不舒坦了,因为她自己也是一个妾,李宛如这话,可算是将她也一同骂了,只是因着这话是自己女儿说的,当着外人的面,她却不好说什么,只能瞪了李宛如一眼,“小孩子莫要乱说话,李茹雪可是你的姐姐”。 李宛如心不甘情不愿地白了一眼,语气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我说就是了”。 她目光投向昀凰,再看看萧诗安那边,原本她是跟萧诗安交好的,可是这两日来,和萧诗安闲聊,萧诗安对着昀凰赞不绝口,无非是说昀凰是李府的嫡女,身份尊贵,话里话外皆是暗示她,昀凰才是李府的嫡女,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而她和李宛萍不过是妾侍所生的庶女,是比不得的。 她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萧诗安的挑拨离间,以前跟萧诗安关系要好,一来是沈氏依附着萧贵妃,她自然而然也跟萧诗安走的近,二来呢,也因萧诗安跟她一样厌恶李茹雪,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对昀凰生不出厌恶之情,更是因为昀凰的敢做敢当,性格直率,对她多了几分喜爱,因此,萧诗安的挑拨离间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李宛如心生烦闷,不愿意再跟她相处。 沈氏面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宛如这孩子不懂事,让诸位夫人见笑了”。 昀凰得了势,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沈氏心里恨着,面上却只能装作欢喜的样子,笑着跟周围的夫人虚与委蛇。 正此时,萧贵妃丹凤眼一挑,惊道:“昀凰郡主,哦,不,应该是昀凰公主的衣裳怎么被墨汁染了,采莲,快带着昀凰公主到本宫宫内换下衣裳”。 她话音刚落,众人瞧了过来,昀凰衣裳上确实沾了一些墨汁,不过,若不刻意去看,是看不出来的,皇后眼皮子一跳,想到了先前萧贵妃那怪异无比的眼神,只觉得苗头不对,萧贵妃怎么会如此好心,这里面定然有阴谋,当下轻笑一声,开口道:“朝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带昀凰公主前去偏殿换下衣裳?” 朝阳起身,对着上方吐了吐舌头,道:“母后可真是偏心的很,昀凰妹妹一封为公主,你眼里就只知道有个昀凰公主,而不知道我这个朝阳公主了”。 皇后嗔怪道:“你这孩子,又耍嘴皮子”。 昀凰向上方看去,见皇后一脸担忧地瞧着她,再看萧贵妃一双丹凤眼微挑着,含着千般算计昀凰起身,对着皇后娘娘福了福,才和朝阳公主手拉手,一同前往离御花园最近的偏殿更换衣物。 六皇子轩辕逸缠着要一起去,被皇后唤了过去。 自她们走后,萧贵妃又是一笑,丹凤眼幽幽地瞧着皇后,话里有话道:“臣妾不过是一番好意,皇后娘娘这么着急做什么,好似昀凰公主身上有什么秘密,见不得人似的” 皇上闻言,看了过来。 皇后心中一个咯噔,只觉得被她那双忽明忽暗地眼神瞧着,心里分外不踏实,她端起面前地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道:“萧贵妃说笑了,朝阳与昀凰郡主年龄相差不大,又是姐妹相处,让朝阳随她一同前去,一路上她们二人还能说点知己话”。 “皇后娘娘说的是”,萧贵妃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下方,楚怀觞将手中的药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倒了出来,霎那间,流光异闪。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他手中捏着一个小拇指般大小的药丸,浑身散发着七色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煞是好看。 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的晶莹剔透,光彩四射。 众人何时瞧见这般光景,当下一个个摒住了呼吸,愣在那里,呆呆的瞧着。 顾清让等墨汁一干就小心翼翼的将昀凰写的诗词收起来,此刻抬头一见,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连声惊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劫囚之人(加更,求打赏~) 32  顾老抚摸着胡须,感叹道:“当真是七彩琉璃散,想不到老臣一把年纪,还能见识到这传说中的圣药,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皇上眸中露出惊叹之后,问道:“这药当真能让左相的双腿痊愈?” 虽是疑问的口吻,心中却已经信了大半,别人不谈,顾老见多识广,连他都认得此宝物,那应该是真的无疑。 顾老答:“确能医治,说来也是神奇,据说,此宝物,若是健全之人用了,并无太多功效,只针对筋脉受损之人,敷上以后,配以内力加以吸收,便可痊愈!”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 在听到能治愈筋脉受损时,萧贵妃眼眸微闪,想到地牢里的某人,神色复杂,闪过很多情绪,最后化成一道狠辣的目光,隐去。 “草民斗胆,恳请皇上给草民半个时辰,草民定能将慕容的双腿医治。只是,这药需要用内力辅助,方能起作用,中途不得有人打扰,不知宫中可有一个安静的地方”,楚怀觞重新将药丸放回药瓶,恭敬地回道。 “哈哈——这有何难,有何要求,楚兄弟尽管开口便是,左相救驾有功,也是因为朕,才不良于行,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的双腿治好”,皇上说着,便吩咐太监带领着楚怀觞等人前往御花园前面的铭心殿。 慕容瑾坐在轮椅上,对着皇上鞠躬,说了几句皇恩浩荡,便由玄北推着,向铭心殿走去。 一路上,楚怀觞跟慕容瑾交谈,说着一些过往二人相处的事情,少不了感慨了几句无极大师的神通广大,乃仙人也,太监在前面引路,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待送到之后,替他们掩上门,回去向皇上复命。 这边太监一走,殿里房梁上便窜下一个粉色的身影。 来人身量很高,俊俏的面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朱唇轻抿,活脱脱一个大美人,他一开口,却是清脆的男儿声音:“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快无聊死了,把我喊过来,以为机关有多难呢,想不到这么简单,轻易就被我破解了”。 抱怨的声音,正是易容成宫女的楚怀玉。 他向来精通奇门遁甲、机巧之术,最喜欢的便是研究各种暗道机关。 玄北嘿嘿笑着,上去扯了扯他粉嫩的面颊,面上露出轻薄的笑容,一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模样,“哟,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今夜陪大爷玩玩?” 楚怀玉此人毫无节操可言,见此相当配合,对着玄北抛了个分外妩媚的媚眼,缠了上来,“来嘛大爷,人家等你等的好辛苦哦” “楚怀玉,你好恶心啊!” 玄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拥抱。 楚怀觞厉眸一瞪,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人还在胡闹!我们只有半个时辰,怀玉,公子吩咐你的事情,你可曾办好?” 慕容瑾深邃的眸光投来,他面上一派镇定,只是隐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他的情绪。 楚怀玉收起面上的笑容,面色变得沉重,“人,我已经找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楚怀玉看着慕容瑾,有些不忍,道:“只是他双脚的筋脉被那个毒妇挑断,被困多年,整个人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不能行走” 慕容瑾闻言双手紧紧攥着,隐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他起身,凌厉的眼光一闪,薄唇抿出无情的弧度,“你把他留在那里?” 楚怀玉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怎么可能把他留在那里!你们知道他伤的有多重么?瞧他那气若游丝的模样,怕是撑不住多久,若是我不把他带出来,只怕没多久,他便会魂归西天” 楚怀玉说着,指了指脚下,“外头有宫人看守,他身子虚弱,我们两个人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我让他在下面等着”。 慕容瑾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中难得的闪过一丝紧张,“走,带我去见他”。 另一边,宴会上,轩辕逸毕竟年幼,闹腾到现在,已经累了,没一会,就趴在皇后身上睡着了,皇后吩咐身后的宫女将六皇子送到长信宫交给兰贵妃。 昀凰换好衣裳过来,她此刻穿着朝阳公主的旧衣,虽然朝阳公主比她年长几岁,昀凰却因着常年习武的原因,身量颇高,那衣裳穿在她身上,竟是稍微短了几分,显得干练。 她落座之后,看见对面的位置空了出来,眸中微诧,这一会儿功夫,慕容瑾就走了?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墨衣上前,小声提醒道,“楚盟主带着左相大人去了偏殿,替他治疗双腿,听说只需半个时辰便能痊愈”,她说着,眼眸中满是兴奋,她已经将左相大人当成未来的姑爷了,姑爷身体能够康复,她们自然开心。 昀凰闻言,眼眸闪了几闪,浅笑着,“若能痊愈,也是好的”。 周围的夫人小姐们小声的议论着,有谈论昀凰那一手好书法的,也有谈论左相大人的双腿的,一个个都在猜,那个药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能够在短短半个时辰中,将原本不可能医好的筋脉复原。 眼瞧着昀凰换好衣裳过来,宴会即将结束,萧贵妃眼眸一转,笑盈盈道:“皇上,那个逆臣贼子可曾抓到?” 她口中的逆臣贼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君无痕。 在这个大好时日说起这个实在是扫兴,皇上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开口,声音微冷:“好端端的,你提到这个做什么?” “并非臣妾刻意提起此事惹皇上生气,而是臣妾将才听说了一件事情”,萧贵妃说着,丹凤眼一挑,看向昀凰,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接着道:“臣妾听闻,那劫囚之人,被君无痕捅了一刀,伤在腹部,近日来,官兵们搜查各大医馆,查找受伤之人,可是真的?” 皇上点了点头。 台下的瑜王心中一凛,不知为何母妃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他事先并不知情,他顺着萧贵妃的眼神望去,正看见昀凰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淡然,似乎丝毫没有将萧贵妃的言语放在心上。 (。) 第一百七十章 告御状,危机来临 接收到萧贵妃的示意,萧诗安有些犹豫,这事本打算让孙舞阳站出来挑明,可没想到,刚到了宫门口,孙舞阳就出了事情,派宫女去提醒她,她似乎被打晕过去,没有下文了 仓促之下也找不到其他可靠的人手,如今,只能她自己上场了。 这么好的可以将昀凰至于死地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这般想着,萧诗安深呼吸了几口气,从位置上站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施施然行至中间,对着台上的皇上直直跪了下来,仰起头,绝色的面容上满是坚定,道:“皇上,臣女有一事相禀,昀凰公主与逆臣贼子君无痕私通,当日劫囚之人正是她”。 短短的几个字,简单直白,听着却字字惊心。 此话一落,满堂震惊。 昀凰心里一个咯噔,抬眸向中间跪着的娇丽身影望去。大概是做贼的人总是分外心虚,萧诗安说的是实情,真因为是实情,才让她心惊。昀凰只觉得有人将她隐藏着最深的秘密揭露开来,血淋淋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让她猝不及防。 她惊慌之下迅速地冷静下来,她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乱,一慌乱便是自乱手脚,若是她出了事情,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 昀凰定在座位上看着萧诗安,眼神冰冷。 不动,也不言语。 皇上一双厉眸盯着跪在地上之人,勃然大怒,抓起面前的酒杯就向地上的萧诗安砸去,呵斥道:“胡言乱语”。 酒杯打在萧诗安的胸前,随即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啪”的一声,响彻整个院子,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中,像是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中。 酒杯飞来的力道很大,萧诗安疼的倒吸了一口气,眼眸中一下子起了雾气。 昀凰如何不知,这扔出去的酒杯并非是针对萧诗安,而是在打她的脸。 她本就是特工出生,又是杀手,多少的枪弹雨林,多少的杀戮拼死一搏,她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她这条命也是从死神手里抢过来的,这场面完全吓不住她。此刻她已经镇定下来,脑海中飞快的运转着,当夜劫囚,知情人除了暗楼之人,便只有慕容瑾和高歌,对于慕容瑾,她是全然信任的,而高歌他身份特殊,若她没有猜错,他应该是皇上的暗卫,即便如此,她也相信,他不会背叛她,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高歌那里除了差池,那也该是皇上直接问罪,而不是萧诗安跪在这里告御状。 她当时昏迷了许久,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按道理,消息一早便被暗楼封锁了,以暗楼和舅舅的能力,没可能会让外人知晓。 那么到底是怎么走漏了风声? 萧诗安又是从何得知? 一国之君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被皇上的厉眸盯着,萧诗安面上布满了汗水,她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手脚却仍然止不住的发抖。 皇后亦是大惊失色,指着萧诗安,冷声道:“污蔑一朝公主可是重罪,萧姑娘还是谨言慎行为好,莫不是受到妖人蛊惑,否则,怎会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她说着,眸光瞥了下方的萧贵妃一眼,目含警示。 萧诗安身为侯爷的嫡长孙女,萧贵妃的侄女,平日里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可如今,被皇上和皇后斥责的是她自己,众目睽睽之下,难免心神大乱,她浑身颤抖,有些退缩,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萧贵妃,萧贵妃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萧诗安咽了咽口水,扭过头看了一眼昀凰,见她端坐在那里,仍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一双杏眼无风无波,看向她的眸光冰冷,似是藏着无尽的冰山。 不知怎的,萧诗安只觉得一股无名的恨意从心中涌起,给了她无穷的勇气,萧诗安跪好,再次开口,沉声道:“启禀皇上,臣女绝非污蔑昀凰公主,是有真凭实据的,昀凰公主确实参与过营救逆臣贼子,那劫囚之人正是她,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臣女臣女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天打五雷轰,死后坠入阿鼻地狱,受永世折磨之苦,永世都不得超生”。 朝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冷眼瞧着她,道:“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原来不过如此,萧姑娘,你说这些死后如何如何,人死了就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以后,萧姑娘这话也太虚假了吧,莫不是拿不出证据,在这里胡诌八扯不成?你可清楚,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圣上面前,可容不得你这般信口雌黄,胡乱诬陷”。 萧诗安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出来告状,语气坚定,必定有了万全之策,难道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手中?昀凰越想心里越发冷,她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亦没有想到在那个地方出了差池,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她先前被宫女撞到一事,当时她伤口碰到书案,疼得她捂住了腹部 难道就是这一个动作出卖了她? 那也不应该啊,萧诗安她们如何得知她身上有伤? 正想着,却见萧贵妃轻轻拨弄着细长的金色镶翡翠护甲,对着皇上道:“诗安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或许内里真的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皇上不如听上一听,若真是冤枉了昀凰公主,当着众人的面,误会解开,也算是还了昀凰公主的清白,不然,日后以讹传讹,对昀凰公主的清誉也有损”。 皇后目光投向昀凰,与昀凰四目相对,见昀凰目光坚定,并无慌乱之意,皇后心里稍微安定,她凉凉地笑着,道:“萧贵妃这话倒是可笑,污蔑当朝公主可是重罪,怎的到了你那里,这事便成了简单的误会二字,便是还昀凰公主清白了,事情尚未有辩论,萧贵妃说这话未免也太早了吧,若污蔑公主只是误会这么简单,没有任何惩戒,那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站起来随便攀扯,今个儿说昀凰公主劫囚,明日是不是要说昀凰公主谋逆?”,姿态端的是雍容华贵。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告御状,危机来临 皇后这话说的倒是实情,并没有刻意为难萧诗安。 昀凰身为公主,身份贵不可言,而萧诗安虽然出身名门,却是毫无品级位分的平民,见到昀凰都要下跪行礼的。从来下级告上级,不管最后是不是真相,都会收到严厉的制裁,轩辕王朝等级森严,若是平民百姓要告御状,先笞责五十,即便最后告状胜利,也要判徙两千里,若是败诉了,轻则杖刑,重则被处以死刑。 萧诗安身份特殊,乃名门贵女,虽不至如此,却也不可能诬告了公主,简单的一句误会就了事,若是如此,那还有何制度可言,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站出来攀咬昀凰公主一口,今日是攀咬昀凰公主,明日会不会轮到皇子,后日,是不是要攀咬上皇上...... 萧贵妃丹凤眼一挑,闪过一丝狠辣,她如何不知,皇后娘娘这话,是在逼迫萧诗安立下军令状,倘若最后查出昀凰公主无罪,萧诗安当如何。 萧贵妃拨弄着手上的护甲,笑得风情万种,眼眸中却冰凉一片,就算昀凰是无辜的又如何,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这件事情,如若昀凰当真是那劫囚之人,自不必说,如若不是,那她便让她是!左右这个罪名她是赖不掉了,到时候罪名一定,让她交出君无痕,她交不出来,更是罪加一等!若是能够 若是能够就此将整个镇国侯府拉下水,也算是了了她的心头之患。这般想着,萧贵妃向着萧诗安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莫怕,继续告下去。 萧诗安见此,咬着嘴唇,事以至此,由不得她打退堂鼓,这一仗,她必须要赢。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发了狠劲,仰起头道:“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如若臣女冤枉了昀凰公主,愿受杖刑五十,任凭皇上处置”。 朝阳公主又是一阵冷笑,道:“污蔑当朝公主,杖刑五十已经是轻判了,不过看在萧贵妃和平西侯爷的面子上,便允了你的请求,只是萧姑娘,说出来的话,可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一会儿证实了昀凰公主是冤枉的,你可要说到做到”。 萧诗安闻言,嘴唇咬的更紧了,顶着皇上刻意释放的压力,她身子微微颤抖着,点了点头,道:“臣女说到做到,绝无虚言”。 皇上一双厉眸从端坐在那里,面色沉寂如水的昀凰身上扫过,他生性多疑,见萧诗安说的肯定,心中也有些狐疑,目光停留在萧诗安身上,紧紧地锁着他,沉声道:“你既然说昀凰公主是劫囚之人,朕倒要听听,你口中的证据是什么?”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皆落在跪在地上的萧诗安身上。 昀凰双手微微拽紧,同样紧张的还有朝阳公主,李宛萍和墨衣。 只听得萧诗安用尖细的嗓音高声说道:“回禀皇上,那逆臣被人救走的次日,臣女逛街之时,无意中瞧见昀凰公主身边的侍女白芷去城南的济世大药房抓药,原本臣女也未曾放在心上,估摸着是昀凰公主有个小病小痛的,便不曾多想,可那婢女从药店出来之时,面色慌张,神色匆匆,那药也是用黑布遮掩住,似是生怕怕人瞧见臣女心中生疑,便多留了一个心眼,派身边的人在药房门口守着,果然,见那婢女每日都去药房拿药,每日皆是用黑布罩住,所拿药物数量之多令人乍舌,那药量,分明是受过重伤之人才需要的” 闻言,在场的很多人心中都生疑了,皇后心里一个咯噔,想起幼时,昀凰跟君无痕关系要好,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莫非昀凰她真的去劫囚了?皇后面上不显,内心却是隐隐担忧,不论如何,她都会保住昀凰。 最为惊慌的却是李宛萍,在萧诗安说到拿药之时,她心一提,别人不知,她却是去过镇国侯府的,当日的昀凰确实面无血色,似是大病了一场,屋内也飘逸着药草味,看得出来她在用药,那时候她以为昀凰是在李府收到了惊吓而病倒,便不曾多想,莫非莫非劫囚之人正是昀凰?联想到在见到昀凰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再想想幼时昀凰跟那君无痕关系最为亲密,依着她那帮亲不帮理的性子,前去救君无痕,也在情理之中。 李宛萍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她抬眼,偷偷地瞧着台上的皇上,见他面色冰冷,紧紧锁着萧诗安,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她双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天哪,若是这个罪名成立,可是死罪啊。 她逼迫着自己镇定下来,内心期望着昀凰能够扭转此局。 与皇后等人的担忧不同,相反,在听闻此话后,昀凰跌宕起伏的心彻底平稳下来,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只觉得烦闷的胸腔一下子舒展开来,呼吸顺畅了不少。墨衣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才发现,不过片刻的功夫,手掌心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见昀凰看了过来,她几不可见的对着昀凰点了点头,暗示她不必多虑,此事皆在大少爷的意料之中。 昀凰了然一笑,投向萧诗安的目光,泛着幽幽的冷光。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那就好办了,别人不知道,她却是了解的,济世大药房可是暗楼的人开的,舅舅既然能让白芷去那里抓药,必定是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没想到,萧诗安倒是眼尖,能够认出白芷来想到这里,昀凰一愣,才觉出事情的不对味来,萧诗安怎么会认识白芷的? 在她搬回镇国侯府之前,白芷一直都在李府,甚至都不曾离开过清澜院,而李府寿宴之时,萧诗安并未到场,更加不可能见到白芷,之后到了镇国侯府就更不可能了,她几次出门也都是带着墨衣和墨林,从未带过白芷,也没有和白芷共同出现在外面过 如此说来,萧诗安都不曾见过白芷,又何来的在药房门口认出她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宸妃生疑 认识白芷的只有李府和镇国侯府的人,能留在镇国侯府伺候的都是忠心可靠之人,又有暗楼的人日夜坚守着,断然不可能有内奸,看来问题处在李府。 是李府的人瞧见了白芷去拿药,然后告知萧诗安? 难道幕后之人是沈氏? 昀凰眸光投向沈氏,见她面色红润,眸中带笑,看上去似是因着她倒霉了,心情甚好,一时之间,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想着,却听得有人道:“若是微臣没有记错,那劫囚之人腹部中了一刀,身受重伤,官兵们近几日将各大医馆药店都搜查了个遍,亦没有找到那群罪人,却原来,真正的罪人躲在镇国侯府”。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接着道:“哼,怪不得找不到,谁人能想到,堂堂的镇国侯嫡外孙女,竟然跟犯人是一伙的”,这话等于是给昀凰定罪了。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痛,去医馆拿一些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昀凰公主身边的侍女要遮遮掩掩的,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可不是吗,这分明就是有鬼”。 听着众人的议论,萧贵妃掩袖一笑,若有所思道:“臣妾还记得,六年前,君无痕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不大爱理人,每回瞧见了生人就远远躲开,偏生和昀凰公主甚是投缘,臣妾记得,婉妹妹在世的时候还曾开玩笑似的说,瞧这两个孩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不若长大后就将昀凰许配给君无痕,也好叫他们每日相守,白首不分离” “如此说来昀凰公主跟那逆臣贼子倒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一嫔妃接话道。 宸妃紧接着说道:“可不是呢,昀凰公主倒真是有情有意,果真是女中豪杰,连多年前的感情都不肯忘,如今旧情人被抓,她坐不住前去劫囚救人,倒也在情在理” 她这话倒是说的有些过了,六年前,昀凰不过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更不要说什么旧情人了。 萧贵妃不满地瞥了她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这话音立马就变了。 宸妃见萧贵妃瞪了过来,一愣,小声开口,道:“臣妾臣妾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见萧贵妃眼神越发狠戾,她吓得缩了缩脖子,似是怕极了萧贵妃,表情委屈地垂下头,不敢再吭声。 这一情景落在了一直关注着萧贵妃的昀凰眼中,她眸光一闪,这开口之人坐在萧贵妃下方,位置仅次于萧贵妃,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位妃子,后宫之中,皇后最高,萧贵妃和兰贵妃次之,然后便是宸妃想到将才在皇后宫中亦是如此的座位,此人应该是宸妃娘娘无疑。 昀凰不仅是个路痴,更不大会记人,无关紧要的人,她向来不放在心上,先前在景仁宫拜见皇后娘娘之时,萧贵妃刻意刁难了一下,她才专门叩拜,因着时间紧迫,又有皇后娘娘的恩宠,对于其他的嫔妃,她当时只是笼统的拜见了一下,并未一一去认,再加上宸妃娘娘生性低调,若是不出声,只怕没人会注意到她,因此,昀凰虽然见了她两回,却在此时,才猜出她的身份来。 她心里疑虑顿生,眼神不自觉地朝着瑜王下方的辰王方向看去,却见他一身朝服,金冠束发,不似其他皇子皆长得跟其各自的母妃相似,他的容貌酷似皇上,尤其是脸颊轮廓,跟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此刻他低垂着眼帘,专注着瞧着面前的果盘,好似那果盘上刻着什么别样的东西,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他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母妃在萧贵妃面前如此地低声下气,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瑜王在看向他时那不屑和轻视的眼光,只一味地瞧着那果盘,面色平静,眼神专注。 昀凰心中疑虑更深,宸妃不管怎么说也是四妃之一,地位仅次于萧贵妃,远高于其他嫔妃,怎么会在萧贵妃面前如此的唯唯诺诺,而辰王,传言他是几个皇子之中最昏庸无能的一个,不涉及党派之争,更无心朝政,每日流连在百花丛中,在太子跟瑜王斗得你死我活之时,他却能安然处之这样的人,如若不是生性淡泊,不在乎名利,便是城府极深。 可就算他是真的生性淡泊,对那龙位不感兴趣,难道他也不在乎自己母妃的处境,任由她被萧贵妃欺压吗? 昀凰想着,视线移开之际,无意中瞥见了他的手背,眼神一下子凝了起来,他手背上骨骼分明,青筋一根根的突起,这是强忍着怒气的表现,再一对比他面上的淡然,昀凰了然,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好似眼前的云雾被风吹散开来,只剩下一层雾霭,只要拨开这层迷雾,真相就在眼前。 可此刻,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中,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到众人的议论,皇上皱眉深思,一双厉眼看了看昀凰,再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萧诗安,不曾表态,也不知他到底信没信萧诗安所说的话,良久,他沉声道:“昀凰公主,你可有话要说?”,声音听不出喜怒。 昀凰从座位上起身,踱步至萧诗安身旁,在她恶毒的眼神之中,跪了下来,道:“回皇上的话,清者自清,昀凰虽与君无痕相识,然六年前便以为他已不在人世,直到近日才听说他还活着这件事情,连他如今长什么样,是人是鬼,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更别说前去劫囚救人,还望皇上明察”。 见她矢口否认,一下子推个干净,萧贵妃冷笑一声,道:“昀凰公主倒真是牙尖嘴利,推脱的干净,若不是萧诗安说她亲眼所言,本宫还真信了你的话,你身边的侍女前去抓药一事,你当如何解释?她行为诡异遮遮掩掩,你又如何解释?莫要告诉本宫,那侍女不是你身边的人,抑或是,你一不小心受了重伤,又那么巧合地跟逆臣贼子被劫是同一时间,这种鬼话,就别说出来贻笑大方了吧”。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萧姑娘你是不是闲得蛋疼? 昀凰却是半点不曾将萧贵妃的话放在心上,她扭头看向一旁的萧诗安看去,目光灼灼,泛着幽幽的冷光,清冷无比。 将才开口落井下石的皆是瑜王一党的人,显然她们都是有备而来。 萧贵妃一心想将她致于死地,想必跟当年毒害即墨婉有关,虽然不知她为何会憎恨即墨婉至此,但可以肯定的是,萧贵妃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她,不留一点余地。现下看来,她们唯一的证据便是白芷去药房拿药一事,单凭这一点就给她定下劫囚的罪名实在是太过牵强,萧诗安敢站出来告御状,冒着污蔑公主这么大的风险,想来她们还有后招 只是,假的君无痕已经被舅舅藏在暗楼的分舵之中,断然没有被他们找到的可能,她身上的伤口早已痊愈,除非到偏殿让嬷嬷脱衣检查,否则不可能会查出来,而且,就算检查又如何,那刀刺在腹部,没有一两个月是很难恢复的,那疤痕看着也像是一个月之前受的伤,有太医院的人作证,到时候流言不攻自破。 萧贵妃她们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她们又打算靠什么将她拖下水? 今日,事关君无痕,如此严重的事情,皇上却端坐在上方,冷眼旁观,迟迟不曾表态,以他当年对君家的厌恶,下手毫不留情,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态度来看,这已经是给了昀凰天大的面子,手下留情了。 京中太子与瑜王相争,三侯之中,君家覆灭,镇国侯隐退,唯有平西侯爷一直手握重兵,稳居朝中,萧贵妃宠冠后宫,甚至隐隐有跟皇后平起平坐的架势,却在几日前,听闻其在御花园跟兰妃有过口舌之争,之后兰妃没受到任何处罚,反倒晋升为贵妃,连着几日来,皇上都夜宿景仁宫,一次也不曾去过萧贵妃的华清宫,如今,吏部尚书被贬,这职位就算不落到了太子手中,也会是朝中清流一派种种迹象表明,皇上已经在打压瑜王一派。 若然她被拉下水,势必会牵连到镇国侯底,镇国侯早年劳苦功高,为轩辕王朝立下汗马功劳,又在功成名就之时上交兵权,退隐深居,其在军中,在百姓心中皆有很高的名声和威望,对这样的社稷老臣,皇上自然是极力安抚,让他安享晚年,因此,只要她找到有利的证据证实萧诗安是在说谎,那这事就能妥善解决,这般想着,昀凰抬头,沉声道:“启禀皇上,那白芷确实是臣女的贴身侍女,她也确实替臣女去城南大药房抓过药”。 见昀凰声音沉稳,目光澄澈,皇上眉头微挑,沉静地看着她,似是等着她的下文。 见她承认了,萧诗安冷笑一声,道:“既如此,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昀凰也不恼,冲着她道:“即便是我身边的侍女去城南大药房抓了一些药回来,那又能够说明什么?这只能够说明我身体不适,近日来,一直在服药罢了,萧姑娘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到令人佩服的地步,竟然能够因此联想到那君无痕被劫一案,萧姑娘,你不去茶馆当说书人真是可惜了,你若是去写戏曲啊,就凭你这无与伦比的胡说八道的能力,定能一鸣而红,成为当代戏曲大家”。 朝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昀凰这丫头,当真是毒舌一流,这一张小嘴,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死。在她笑出来之后,一些对昀凰有好感的姑娘也抿嘴偷笑,只觉得这样的昀凰甚是可爱。 皇后面色也缓和了一些,看昀凰这胸有成竹的模样,微微放宽了心,她眼眸一转,看向下方的萧贵妃,见她绝美的面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心中又解气,又叹气,若是若是婉儿有昀凰的一半心机和手段,当年,是不是就不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眼看着萧诗安面色变得惨白,昀凰嘴角噙上一抹嘲弄的弧度,接着道:“唉,京中若是能多一些像萧姑娘这般不爱女红,不爱琴棋书画,不爱坐绣房,偏爱八卦事非,整日盯着京中动向的人,如此勤勤恳恳地为国为民着想,这天下绝对太平了,甚至都可以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城门更不需要官兵把守了,能够发现白芷接连几日都去拿药,还派人跟踪,知道的会说萧姑娘忧国忧民,时刻关注着京中动态,对朝廷一片忠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姑娘看不惯本公主,时时盯着本公主和本公主身边的侍女,只恨不得揪出什么错来,好将本公主和镇国侯爷致于死地呢,萧姑娘,你这么爱管别人侍女每日做了什么,是不是整日里” 昀凰说着,顿了一下,吐出八个字来:“无事可做,闲得蛋疼?” 清冷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虽然轩辕王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抛头露面,可是京中名门闺女们因着身份高贵,便自恃清高,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也不迈,整日里也是看看书,下下棋,养养花,摆弄一下琴艺,研究一下胭脂水粉,又或者搞个小聚会,女子们凑在一起,吟个诗,作个对,附庸风雅一番,这才是千金小姐该做的事情,昀凰这话,分明是说萧诗安是个粗鄙不堪的女子,贵女们喜爱的这些风雅之物她一个也不爱,只知道搬弄是非,八卦别人的闲事。 这话说得确实狠毒,也不留情面。 只是闲得蛋疼? 什么叫做闲得蛋疼?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各种不解,却都知道,这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估摸着是在说萧姑娘闲得发慌,以至于连蛋都开始疼了? 下方的顾清让一本正经地将这四个字在嘴里反反复复读了几遍,仔细揣摩,也没搞清楚昀凰到底在说什么,他抬头,看向昀凰的眼眸清澈见底,满是敬佩之情。 高,当真是高人啊。 嫂子和瑾哥哥一样的博学多才, 如此生僻难懂的词汇,嫂子张口就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连证人都准备好了 啊,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 学无止尽,学海无涯,而吾生也有涯,当以有涯随无涯 瑾哥哥,昀凰嫂子,你们让我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清让一定会跟着你们,好好学习,发奋图强的! 这边,顾清让一边感慨,一边暗自下定决心,那边,萧诗安气得绝美的面容上布满狰狞之色,她向来被人捧在手心上呵护着,吹捧着,即便有人看不惯她,也不会当着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的对她冷嘲热讽,让她无地自容,下不来台。 她被昀凰的这几句话激起了气性,心中怒火横烧,便再也维持不了温柔娴熟的好形象,当即忍不住冷笑一声,丹凤眼一挑,绝美的面容扭曲起来,口不择言道:“昀凰公主可真是牙尖嘴利,利齿如刀啊,让诗安好生佩服,只是光会逞口舌之能又有何用,那逆臣贼子被劫走的次日,你身边的侍女便去药房拿药,数量之多令人乍舌,还用黑布包裹着似是怕人瞧见,那几日,你从未出过侯府,莫不是因着身上有伤,不便外出?谁人不知,你自幼便与那逆臣贼子交好,又会些拳脚功夫,分明就是你劫走了那逆贼并且将他藏了起来,如今被我揭露出来,你不承认也就罢了,还不思悔改,反咬我一口,当真是厉害,可见你心肠之狠毒,分明是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昀凰闻言却是半分都不恼,她眼角瞥着在场的诸位,嘴角微微勾起,她等的就是萧诗安这句话,此话一出,她污蔑当朝公主之罪便在劫难逃了,“既然萧姑娘口口声声说我便是那劫囚之人,那萧姑娘不若拿出真凭实据来,也好叫人信服!倘若你真能证实本公主是那劫囚之人便罢了,若是不能哼,那你当众污蔑本公主,对本公主的不敬之罪,本公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倒想看看,她们手中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好,很好,希望昀凰公主待会儿还能镇定自若”,萧诗安冷笑着,抬头看向皇上行礼,恭敬道:“启禀皇上,臣女已经将证人和证物带来,他人此刻正在宫门口等着,请皇上恩准其进来,当堂对质”。 昀凰眼眸一挑,乖乖,连证人和证物都准备好了?难道是一早就带过来了? 准备地如此周全? 看来是下了狠功夫的。 只是,就算白芷去药房拿药,也是拿完就立马就走,怎么会留下任何证据?她所谓的证据又从何而来?还有,那药房不是暗楼的人开的吗?哪里来的证人? 她心中生疑,直觉这里面有些不妥,当下也不怠慢,连忙行礼,紧跟着道:“皇上,既然萧姑娘说是看到臣女身边的侍女白芷去城南的济世大药房拿药,臣女恳请皇上派人将那济世大药房里的掌柜和负责抓药的伙计都带过来,作为呈堂证人”。 皇上一挥手,“允了”。 昀凰随即对着墨衣吩咐道:“墨衣,去镇国侯府将本公主的侍女也一定带过来”。 本公主的侍女? 这话倒是奇怪,她身边的侍女可不止一个啊,为何她不直接说出带白芷前来? 墨衣微怔之后,心中了然,也领命前去。 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见侍卫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一身整洁的灰衣短袍,黝黑的肌肤,看着像是常年在太阳下做苦工的普通老百姓,短促的浓眉下一双倒三角眼睛闪烁着精光,一进院子便四处乱瞅,目光在看见端坐在最上方的皇上时一愣,腿一软,竟是直直地“扑通”一声跪倒了下来,连忙对着皇上磕起了头,嘴里念叨着:“哎呦,我的妈啊,真的是皇上啊——皇上万岁啊,皇上您万岁万岁万万岁啊我的妈啊,我见到皇上了,皇上万岁” 他那痴傻无知的样子,让在场的诸多夫人小姐齐齐皱眉,撇过头去,也有些小姐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只觉得此情此景分外地稀奇。 皇上眉头微蹙,示意侍卫将他带到前面来,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说话!” 那中年男子胆怯万分,他偷偷地抬起头来,瞧见了皇上的尊荣,又连忙垂下头去,摩擦着手掌,深呼吸了几口气,道:“小人小人是城南济世大药房里的伙计,打杂的,唤名来福”。 “你可认得身旁之人?” 这名叫来福的中年男子抬头向前方看去,正与昀凰四目相对,只一眼,便傻傻的愣在那里,目露惊艳,眼前的女子面容比之萧诗安还要俊俏三分,如玉的肌肤上,略施粉黛,一双杏花眼又大又亮,正冷冷地瞧着他,含着丝丝凉气,原以为萧诗安已经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却没想到,今日竟能让他瞧见比萧诗安更美的女子来,他来福何德何能,竟有此福气,瞧她长得跟天仙儿似的,这清清冷冷的模样,可比那扭捏柔情的女子要来的更带劲,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去征服 来福的眼神开始痴迷起来 见他痴傻地看着自己,目光猥亵,昀凰凝眉,心中生厌,还未开口,皇后率先忍不住了,一拍御案,怒斥道:“大胆狂徒!” 一声呵斥犹如惊天霹雷,将来福惊醒,他吓得连忙收回了视线,慌乱之下又一次叩拜了下来,连连叩头:“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萧贵妃捂着嘴一笑,道:“左右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下人罢了,瞧见此情景,吓傻了也是情有可原,皇后娘娘又何必跟他过意不去”。 皇后闻言,冷冷地瞧了萧贵妃一眼,没有跟她计较。 见他如此的不经事,皇上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直接对着萧诗安说道:“既是你的证人,那便由你来问,让他将证词说出来吧”。 “是,皇上”。 萧诗安心中也是烦闷,只觉得来福丢人现眼,她低垂着的眼眸狠狠地瞪了来福几眼,再抬头时却是满眼的柔和,对着来福柔露出勉强的笑容,柔声说道:“你放心,皇上圣明,自会判断,只要你说出真相,没有人会责怪于你,好吗?”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臣女不方便说 萧诗安刻意放缓了语速,声音甜美温柔。 来福望着她美丽的面容,想着她答应自己的事情,点了点头,道:“好的,好的,大姑娘放心,我一定说出实话,我来福从来不说谎的”。 来福望着她美丽的面容,想着她答应自己的事情,点了点头,道:“好的,好的,大姑娘放心,我一定说出实话,我来福从来不说谎的”。 见他配合,萧诗安略微松了一口气,道:“我且问你,你在济世大药房当差,前些时日,有一个囚犯被劫,如今官兵正在到处缉拿他,那救他之人腹部中了一刀,身受重伤,急需治疗,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秋风吹起,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味,众人皆屏住了呼吸,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来福,等着他回答。 来福闻言,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知道知道,这事儿京城里都传遍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就咱那药馆,还被官兵们搜查了好多次呢,那西街的张大爷,一不小心摔了一脚,腿部流血了,在我们医馆里治疗,还被官兵们带走问话呢” 萧诗安紧接着问道:“那你可曾发现近日有奇怪之人来到药馆?” 来福不自觉地向昀凰看去,见她眼神冰冷地瞧着自己,他那一双倒三角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精光,又一次点头道:“发现过,发现过” 皇上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来福,道:“你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他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得添油加醋,不得有半句妄言!” “是是是,皇上,小的一定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来”,他话音刚落,来福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就在出事的隔一天,小的当时正在药房里收拾,有一女子来药房里抓药,小的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一看就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只是她行为诡异,来了也不肯说患者得了什么病,只是给了一个现成的药方子,说按照药方子上写的内容抓药,并且吩咐店里的人给她用黑布包裹着,不让透露任何消息出去,小的在药房打杂,虽不是个大夫,却也略微通一些医术,当时在一旁帮忙,无意中听得药方,隐约记得里面有人参,紫河车,熟地,龟胶这些草药可都是重伤之后补气补血才需要用到的草药,当时小的呢,也未曾多想,只以为是哪个大富人家的主人受了重伤,急需药物,一般大富人家的主人都有些怪癖,她这般藏着遮着,我也不曾多想其后,有官兵四处缉拿囚犯,查到药馆里来了,一打听,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小的才开始觉出事情的不对味来,在这官兵四处缉拿犯人的危机时刻,为何会有人如此大量的需要这些药草,小的心里一紧,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其后,见这女子每日都前来,所拿药物与第一天一样,皆是大补之药,每次都是用黑布裹好,偷偷摸摸地来,再偷偷摸摸地走小的心中生疑,却也不敢就此肯定她与那劫囚之人是一伙的,有一日,小的尾随这女子,见她拐进了一家大院子便不见了踪影,那院子,正是镇国侯府,小的在门外,隐约听见她一进去,跟里面人的交谈,说什么那个人被捅了一刀,血早已止住,人已经没有大碍,还问这女子去买药可曾被人瞧见,说外面官兵正在四处缉拿,要小心谨慎什么的”,他说着,顿了一下,拿眼偷偷地看了萧诗安一眼,道:“后来,是这位大小姐派人找到了小的,问到此事,小的虽然没多少见识,却也知道,那囚犯是个坏人,劫走他的自然也是朝廷的罪人,便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也愿意来这里做个证人,只希望能够将坏人绳之以法” 他说的虽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却是分外的详细,细节之处描绘的面面俱到,由不得人不相信。 他话音一落,在场的很多人面色都变了,看着昀凰的眸光也是带着满满的怀疑,好似已经判定了她便是劫囚之人。 镇国侯爷隐居江南,府上笼统就即墨恒和她两个主子,在犯人被劫,劫囚之人身受重伤,急需药物医治的情况之下,昀凰身边的侍女大量的购买大补元气,补血止血的药物,这些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让人不得不怀疑她。 萧贵妃“咯”地一声笑了起来,丹凤眼一挑,“昀凰公主,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昀凰冷冷地看着,面色坦然,她的这份淡定在旁人看来,却是故作镇定的表现。 皇上眉头一挑,面沉如水,冷冽的目光盯着昀凰片刻,问道:“昀凰公主,你身边侍女为何前去买药,那药,又是何人服用?” 昀凰行礼,面色依旧平静,恭敬道:“回皇上的话,那药,确实是臣女在服用”。 她话音刚落,很多人倒抽了一口气。 她这一句话,等于是给自己判了刑,难道她当真是那劫囚之人?朝阳公主捏紧了手,眸光瞥见皇上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她着急万分,只等着一会儿皇上发难的时候出来求情,只盼着皇上能够饶昀凰一命。 她扭头望去,见左相的位置上依旧空着,不由得更加着急,今日怎么事情都撞在一起来了,若是有左相在,还好些,如今,就靠昀凰一人跟萧贵妃等人对上,现在的情势明显对昀凰很不利。 皇后心中大震,瞪了昀凰一眼,急道:“昀凰,不得妄言,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臣女知道”,昀凰说着,抬起眼眸,给了皇后一个安定的眼神,沉声道:“那药确实是臣女在服用,那几日臣女身体不适,躺在家中休养,这一点是事实,昀凰无可否认,只是那劫囚之事,昀凰也是后来才知晓,更不要说是去劫囚了,这个罪名,臣女万万担任不起”。 皇后问道:“那你患的是何病?还不快快说来”。 昀凰咬唇,作着为难状:“这个臣女不方便说”。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情势不利 不方便说? 众人默。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她竟然来了一句不方便说?她以为现在是什么情况?小孩子过家家吗? 朝阳公主见皇上眼眸中隐有怒气,急得手掌心都出汗了,她急得直跟昀凰打眼色,道:“昀凰,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赶紧说出来,你放心,父皇圣明,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昀凰凝眉,她也知如此说话会惹得圣上生气,可是现下,墨衣她们还未到来,劫走君无痕一事又确实是她所为。明明知道这唤名来福的人所说的话有虚假的成分,她的伤口早在那晚就已经愈合,白芷也不可能站在门口与人对话,可她此刻,根本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来反驳他所说的话。 她目光清冷地盯着来福,此人是济世大药房的人无疑,待会儿济世大药房的掌柜便会请来,萧诗安不可能愚蠢到去找一个假的证人来糊弄皇上,如果是暗楼的人,也不可能叛变,那他是谁? 按理说,药房的掌柜不可能会随便请一个不认识的人来药房里打杂才对。 他的表现,一看就是个粗鄙之人,见到皇上之时,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似是一个没见过世面,胆小如鼠之人,这样的人,给人以忠厚老实之感,让人觉得他不可能说谎可是将才,他所说的话虽然简单直白,却是将该说的细节一字不落的全部说完了,句句直指她便是那劫囚之人,思维清晰,言语明了,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首次见到皇上,吓得屁滚尿流的人能说得出来的,如此说来,他刚刚的那一番表现皆是在做戏?那翻话,也定是萧诗安指使他说的。 原来这便是她们的后招吗? 买通了济世大药房里的一个伙计,令他作证,只要证实了白芷那几日确实去过济世大药房取药,接下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了,镇国侯府笼统就她和即墨恒两个主子,定是他们二人之间谁服用了大量的补药,若是平时便也罢了,却偏偏发生在君无痕被劫之时,而她和即墨恒皆是没病没痛的,况且她跟君无痕幼时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金童玉女这换成任何一个人,皆会浮想联翩的,更别说是生性多疑的皇上了。 这来福说话,真假参半,反而更让人信服。 她必须拖延时间,只等墨衣她们一来,一切皆好说了,这般想着,她对着皇上行礼,道:“臣女确有难言之隐,但于劫囚一事,内心坦荡,有镇国侯府的人作证,臣女那几日一直躺在床上休养,莫说镇国侯府了,就是连后院门都不曾走出去过,绝对不曾做过这事,还请皇上明察”。 萧诗安不以为然地笑着,道:“昀凰公主这话倒是好笑至极,你当我们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那镇国侯府可都是你的人,自然是顺着你的话来说,哪有下人举报主子的,他们说的话,又怎么能作为证词呢,也亏昀凰公主你想得出来”,她说着,眼瞧着昀凰面上的镇定,心中冷笑。 若是昀凰当真是被冤枉的,那她为何到了现在也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只是说自己并不曾劫囚,这话却是半点说服力都没有,皇上面前,有没有劫囚,可不是单凭着她这一句话就能够盖过去的,是要看事实说话的。 而事实便是,她根本无从辩解。 昀凰,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吗?哼,我且看你能装到何时! 萧诗安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眼眸嘴角尽是得意之色,道:“事情已经很清楚明白了,昀凰公主与君无痕自幼青梅竹马,若不是当初君家起了叛逆心理,做了那大逆不道之事,只怕现在,昀凰公主早已经嫁给君无痕,成为君夫人了如今,得知幼时好友并没有死,被抓起来押解回京,昀凰公主又如何能忍得住,便出手相救,谁知,她自己却中了一刀,怕外人知晓,便躲在镇国侯府中,只偷偷的让身边的侍女前去药房抓药,谁曾想,这件事情不仅被我无意中撞见了,那药房里的伙计也起了疑心,否则还真被你给蒙混过去。怪不得那几日都不曾见你出现过,原来是躲在侯府养伤,这么些天来,估摸着你身上的伤也恢复了一些,我瞧着,昀凰公主的面色有些苍白,仍不大好呢” 众人闻言望去,果然看见昀凰面色有些苍白,不由得又信了几分。 朝阳公主冷眼看着萧诗安,再也忍不住了,冲上来,怒道:“昀凰妹妹说的可真没错,萧姑娘这张嘴倒真是厉害,编排起人来眼睛眨都不眨,顺口说来,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这么会编故事,你不去做说书人真是可惜了,这件事情真相是什么还不清楚,昀凰只是服用了药物,难道这就代表她是那劫囚之人吗?连父皇都不曾开口下结论,怎的到了萧姑娘嘴里,这就变成了事实,就认定了那君无痕是昀凰所救?” 萧诗安似是没想到朝阳公主会站出来说话,她双拳紧拽,有皇上和皇后在上,朝阳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可不敢回嘴,那可就变成她的不是了,当下轻咬着下嘴唇,眸中突的涌起雾气,那模样,瞧着分外的委屈。 见此,萧贵妃摆弄着耳旁的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轻笑一声,此刻的她已经肯定了昀凰便是那劫囚之人,开口说道:“昀凰公主莫不是在逗我们玩呢,你既承认那补身子的药是你服用的,却又不肯告知病因,莫不是知道自己今日躲不过去,在这里垂死挣扎,浪费时间?” 她这话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当下就有不少嫔妃夫人开口应和着。 “就是啊,证据都摆在眼前了,昀凰公主你还不承认?依臣妾看哪,直接派人去镇国侯府大肆搜查,将那逆臣贼子抓过来摆在你面前,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不定,昀凰公主只是替罪羊,莫要忘了,几年前,镇国侯府跟君府的关系可是非同寻常,那即墨婉原本跟君家二少爷君彦渝便是郎才女貌后来,君家谋逆,镇国侯爷隐退,这里面,要说没有什么关联,我可是不信的” “天哪,你的意思是说,镇国侯爷是”,那人惊吓地捂住了嘴,却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的,可她话里的意思却是分外明显。 (。) 第一百七十七章 验身 皇上满脸阴云密布,一直沉默着看着她们争吵,眼眸深邃,看上去心情极其复杂,却始终不曾言语,直到听到有人说到镇国侯时,他眼里的阴霾浓郁到了极点,一下子勃然大怒,猛得一拍龙案,怒斥道:“放肆!朕要听的是实情,而不是你们在这里,跟市井泼妇一般唇枪舌剑,肆意攀咬,随意诬陷!镇国侯爷戎马一生,为国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其一片赤子之心,肝胆相照,你们也敢攀扯上他,简直岂有此理!” 他一双锐利的眼神从众人身上划过,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人人低头,不敢再吭一声。 萧贵妃心一紧,眸光不悦地看向刚刚提到镇国侯爷的嫔妃和夫人,她们皆是她这边的人,萧贵妃心里暗恨,皇上如此信任镇国侯爷,今日更是迟迟不曾开口发落昀凰,怕也是因为这层原因。 顾老抚摸着胡须,道:“皇上可愿听老臣一言?” 顾老乃是朝中清流,三朝元老,曾经当过帝师,甚得皇上信任,见他开口,皇上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顾先生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将才昀凰公主不是请求将那药房的掌柜和她的侍女带上来吗?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如今,证人还未到全,不能光听他一家之言,看昀凰公主似有难言之隐,镇国侯爷一片赤胆忠心,老臣相信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若等到证人来齐,再做打算”。 闻言,皇上点了点头, 他一双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着昀凰,似是能探到昀凰心里去,在这紧迫的氛围之中,他开口问道:“你可曾去救过那逆贼?” “臣女不曾”,昀凰面色平缓,眸光清凉如水,坦然道。 她面上半点心虚都没有,说起谎来眼睛眨都不眨,好似她说的便是事实一般。 要想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 她向来懂得这个道理。 饶是阅人无数的皇上,也被她这淡定的模样给糊弄到了,还没有人能够在他强大的龙威之下如此镇定自若的说谎他眼眸中的怀疑减了几分,道:“朕相信你”。 此话一处,皇后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萧贵妃美艳的面上浮现出不甘来,她一双丹凤眼微挑,眼中幽幽暗暗的光芒一闪,道:“皇上既然如此信任镇国侯爷,便该趁此机会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不仅可以还昀凰公主一个清白,也能够不让忠心耿耿的镇国侯府蒙羞,以免日后传出什么话来,有辱了镇国侯爷的好声誉”。 皇后微微一笑,出言讽刺道:“只要你不说,便不会有人辱没了镇国侯爷的好声誉”。 这话很是犀利,摆明了在说,是她萧贵妃在刻意针对镇国侯爷。 萧贵妃气得手一发力,生生的掰断了一根细长的金色镶翡翠护甲,她一咬牙,丹凤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仰头道:“皇后娘娘真是说笑了,其实,要证明昀凰公主是否清白,根本无需等到证人前来,有一个很简单的法子,能够立即验证出来”。 她话音刚落,昀凰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她双手微微拽紧,萧贵妃莫不是打算找人验她的身? 皇上看着她,问道:“如何验证?” 眼见着众人都看了过来,萧贵妃笑的风情万种,道:“那劫囚的贼人不是腹部中了一刀么,不若就请宫中的老嬷嬷替昀凰公主验个身,看看她腹部可有伤口,若是有,便能证实她就是那劫囚之人,若是没有,也算是还了她的清白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昀凰闻言一怔,虽说她伤口已经痊愈,就算是验出来,她也有理由解释,到时候再由太医院的人出来作证,只要太医们一看便可知道她这个伤口很是严重,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下不来床,至少也要休养数月有余才能痊愈,时间上完全对不上号,根本不可能是她去劫囚之时留下来的,她便可逃过此劫。 可是此举甚是冒险。 所依靠的也不过是寻常的医理,如若这当中有人博学多才,知道一些奇门异术,又或者,直接有人听说过药王谷,知道那药王谷的谷主之血能够瞬间愈合伤口那她就算是蒙混过关,也会在众人心中,尤其是在皇上的心中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从来都是伴君如伴虎,如若引起了皇上的猜疑,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日后,便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不她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不能验!” 昀凰一边着急着墨衣她们怎么还没赶到,一边想着该如何脱困,却听得一声厉吼声传来,抬眼望去,却是朝阳公主发了声。 她反对道:“父皇,昀凰妹妹尚未及笄,虽说跟左相大人已有婚约,然婚期未定,还是待字闺中,女儿家的名声尤为重要,如若今日昀凰妹妹被验身,让她日后如何见人?况且证人尚未到齐,事情更未明了,萧贵妃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吗?” 刑部尚书周宇文也站了起来,跟着道:“皇上,微臣也认为不该验身,正如朝阳公主所说,女儿家名声甚为重要,从来查案皆是等原告,被告,证人等相关人等皆到齐,事情有了判断之后再取证的,哪有证人尚未来齐,便着急下定论,还要求验身的,这样,毁了姑娘家的声誉不说,也是对昀凰公主的侮辱,此举甚为不妥”。 昀凰闻言,微微动容,她抬头看去,却见一身穿官府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四方脸,浓眉大眼,挺俊的鼻梁下,一双薄唇轻抿,满身的正气凛然,一看便是一个性格刚毅之人。 在他之后,紧接着,皇后,太子等人皆站出来替昀凰说话。 见皇上颇为所动,瑜王冷笑一声,白皙的面上浮现出不屑的表情,邪肆道:“你们未免也太夸大其词了,母妃提议让宫中的老嬷嬷替昀凰公主验身,自然是去偏殿进行,又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本王倒是不知,你们口中所谓的女儿家的名声被毁,是从何而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小姑娘不简单呐(加更,求打赏) “哦?瑜王殿下的意思是验身对女儿家名声无损?” 凉凉的声音传来,却是昀凰开了口。 眼瞧着众人看了过来,她漠然转头,视线从萧诗安绝美的面上划过,挑眉看向瑜王殿下,冷语道:“既然瑜王殿下认为只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验身,便对女儿家的声誉无损,那本公主现在怀疑萧姑娘便是那劫囚之人,为了证明其清白,也请找个老嬷嬷替她验身,瞧瞧她腹部有没有伤口吧”。 瑜王殿下一愣,似是没有想到昀凰会还击,他不怒反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眸中的兴致更浓郁。 萧诗安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她怎么能脱了衣裳让低贱的下人检验身子。 这不是奇耻大辱吗? 莫说她尚未出嫁,即便是出嫁了,也不可能允许别人对她做这种事情! 当下被昀凰激起了怒气,口不择言道:“简直是荒谬,昀凰公主莫非是野狗投的胎,当真会乱咬人,我与那逆贼无亲无故,又怎么可能去救他,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肯认账,竟然说出要给我验身以示清白这种混账话,我原本便是清清白白的,又何须要验身?有些人,最好认清楚现在的情势,莫要做那无谓的挣扎” 给别人验身便是理所当然,到了自己身上,便是奇耻大辱。 他们可双重标准可真是好得很。 “我不过是提议了一下,萧姑娘又何须如此动怒”,昀凰冷笑一声,道:“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说到野狗投胎,我倒是觉得,萧姑娘更加符合呢,某些人不是一向以温柔示人吗,端的是知书达理,娴淑纯良,怎的今日却跟疯狗似的满面狰狞,完全看不到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本公主奉劝你一句,既然要装模作样,就干脆把戏做全套了,捧着自己那张虚伪的面具好生供着养着,千万别掉了,否则,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哼,骂她是野狗投的胎? 难道她就不会讽刺,骂人吗? 她虽然很少出言辱骂他人,不代表她在这方面就会吃亏。 以她骂人的功力,这萧诗安就会回家练上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赶得上她的冰山一角。 昀凰这话语似精光闪亮的钢针一般,一针一针刺向萧诗安,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被人当众骂死不要脸,里外不是人这样粗鄙的话语,都会愤怒异常,更何况是萧诗安这般孤芳自赏,清高自傲之人,这对她而言简直比打了她一巴掌还要狠毒。 萧诗安当即脸色便大变,她绝美的面上先是闪过不可置信,随即气恼,羞怒,愤恨种种情绪浮现出来,她何时遇见像昀凰这样的对手,三言不和便出口讽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她活了十几年,所有的加起来都没有今日收到的侮辱多,情绪早已经濒临爆发点,尤其是昀凰眼眸中那明显的蔑视更是刺激了她 萧诗安便再也忍不住了,理智什么的全都抛到脑后,此刻的她,只想上前狠狠地撕烂昀凰那张淡然的脸,她这般想着,也就这般做了,直接飞快的起身,上前一步,五指伸出,指甲又长又尖,朝着昀凰的脸上抓来—— 动作迅猛快捷。 这分明是想趁机毁了昀凰的容貌! 上来就破相! 这萧诗安真是够狠毒 没想到这个萧诗安这么不经刺激,昀凰暗咒一声,锐利的眼眸中,萧诗安细长的指甲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脸 周围的人大吃一惊,皆镇静地瞧着这一幕,一些关心昀凰的人见此,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却见昀凰身子往后倒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躲过了萧诗安的攻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 昀凰站定之后,对着萧诗安正要反脚踹上去,却听得一声怒吼声自上方传来,“大胆,圣上面前竟敢动手!还有没有王法”。 有人出头,昀凰默默地收起了攻势,离萧诗安稍远了一些,朝阳公主急匆匆地上前,拉着昀凰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 昀凰眸光淡淡,投向萧诗安,暗藏锋芒。 小姑娘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心肠如此狠毒,竟然想毁姑奶奶我的容,今日这么多人,暂且饶过你。日后你也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皇后满脸怒气,盯着萧诗安,“来人,将这个目无王法的人给本宫抓起来”。 事发突然,众人皆愣住了,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萧诗安被这一声呵斥给惊醒了,她吓得面色发白,猛然跪了下来,哭道:“臣女被昀凰公主辱骂,失去了理智,请皇上开恩”。 其母安氏见此,心中一紧,连忙出位,跪在她身边,替萧诗安求饶。 萧贵妃也是吓得怔在那里,似是没想到萧诗安竟然被昀凰几句话一激,失去了理智,她暗暗摇头,开始觉得萧诗安这孩子还是过于年幼,虽有些心机,关键时刻,却只顾意气之争,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落人对方的圈套之中,如今,昀凰还未拉下水,她自己倒先犯了错。 只是,此等情况下,还是要先保住她才是。当下,还未等皇上发话,萧贵妃便率先站起来,指着萧诗安,发难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是,当着皇上的面行为无状,确实荒唐,萧诗安,本宫对你太失望了,今日回去,给本宫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踏出侯府半步!”,她说着,满脸愧疚和愤恨地瞪了萧诗安一言,看向皇上,解释道:“皇上,你也知道,诗安这孩子向来是恭谦温顺,不论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做事从未出过错,也不知怎的,今日遇到昀凰公主,就成了这番模样,还请皇上念在她初犯,饶恕她这一回” 话里话外皆是说这事是昀凰先挑起的,若不是因为昀凰公主,萧诗安也不至于如此。 “请皇上恕罪”,萧诗安也是机灵,知道自己犯了错,她双眸中噙满泪水,表情极是哀婉动人,“臣女不是有意要冒犯昀凰公主的”。 “不是有意?本宫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朝阳公主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指着她道。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升米恩,斗米仇 这处一片浓郁的火药味,却说此刻华羽宫的偏殿,受杖刑被打昏过去的孙舞阳悠悠转醒,坐在她身旁的徐氏见此,欣喜万分,连忙上前,扶着她微微侧过身子,抹着泪道:“舞阳,我的孩子,你可算是醒了,快,莫要动了,将才已经替你上了药,可还疼着?要不要喝点东西?” 孙舞阳稍微动弹一下,臀部便钻心地疼着,她拧着眉头,额头上起了一层虚汗,口干舌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望着外面的阳光,眼前金光闪闪,有些晕眩,开口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声音沙哑难辨。 “这里是皇宫,皇后娘娘体恤,怕你刚刚受过刑不便动弹,便派人将你抬到此处,等太医医治过后才送我们回府”。 皇后?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孙舞阳微微一怔,脱口而出:“娘亲莫不是说错了,怎么会是皇后娘娘?不应该是萧贵妃吗?萧贵妃身边的侍女不是过来了吗,可是来救我的?” 听到萧贵妃三个字,徐氏面色瞬间转冷,面上浮现出憎恨之情,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莫要提她了,听着就让人生气”,她看着孙舞阳,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端起一旁的水送到她的嘴边,喂她喝着水,叹息一声,自责道:“都怪为娘的没能够好好教导你,娘亲见那萧姑娘性情温婉可人,端庄柔善,私心想着,你若是和她在一块,也能成为像她那样温婉讨喜的人,便不曾管教于你,即便你平日里刁钻任性一些,也以为你是小孩子脾气,还不曾懂事,再加上,每次你闯祸皆有萧姑娘为你开脱,言说都是他人不对,欺负于你,我便当了真,更不曾去探察一二,也就任由你胡来以至于你今日闯下这么大的祸事,这里面也有娘的责任,是娘亲识人不清,信错了人,舞阳,你这脾气日后改了吧”。 在孙舞阳昏迷的时候,她已经将前后所有的事情想通了,小时候,孙舞阳虽然任性了一些,却是一派的天真浪漫,心地善良后来舞阳跟萧诗安交好,她更是放下心来,即便时不时的闯下小祸,即便有人在她面前说舞阳在外面嚣张跋扈,欺压别人,也因为有萧诗安替舞阳求情说话,再加上她本就护短,便没有放在心上,全然相信她们,只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跟后院那些贱女人争斗上面,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是悔恨莫及。 纵然孙舞阳有千不好万不好,终究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做母亲的心都是偏的,更何况是徐氏,她为人本就尖酸刻薄,最是护短,在她看来,若说孙舞阳错了三分,那别人便有七分错。 萧贵妃的落井下石让她寒了心,再一对比萧诗安的所作所为,徐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刻,已经将孙舞阳的性格会变成如此,会犯下如此滔天大错,都归咎于萧诗安身上。 认为是萧诗安心机深重,将她原本善良纯真的孩子带坏了,更认为她们一心效忠萧贵妃,到了关键时刻,萧贵妃却弃她们于不顾,这番的落井下石,见死不救,实在让人心恨。此刻,孙舞阳身上的痛有几分,她对萧贵妃的恨意便有几分。 有些人就是这样,若是平日关系要好的人,骤然有一件事情没有如他的意,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哪怕先前对他再好,他也只记得这一次的不好,并且将先前对他所有的好都推翻,一次坏,顶百次好;相反,若是平日里关系不好的人,突然间做了一件对她好的事情,她便感念着这一次的好,觉得对方也没有那么坏。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人性,薄凉至此。 孙舞阳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娘亲何出此言?” 那时她正在受刑,痛到没有了知觉,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脑子混沌,迷迷糊糊中瞧见了萧贵妃的贴身侍女前来,隐约听见她们说话,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此刻见自己娘亲提起萧贵妃时一脸的愤恨,有些疑惑不解。 徐氏当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因为附带着个人的情感在内,不免有些添油加醋,只将那萧贵妃说成了落井下石的大恶人,而皇后则变成了救苦救难,不计前嫌,心慈手软的活菩萨。 孙舞阳听完沉默了,徐氏是她的生母,在她出事之后,也只有娘亲对她不离不弃,这个世界上若要说有谁是全心全意的对她好,那便只有眼前的徐氏了,对于她的话,孙舞阳自然是全然相信的。 她低垂着眼帘,眸光幽幽,闪着不明的光泽,良久,嘴角弯起,讥嘲一笑,“果然” 果然什么,她却没有再言语,而是闭上眼睛,重新躺了下去,臀部放佛更疼了,却比不上她心里的痛要来的冷冽。 莫要说是孙舞阳这样官宦人家的名门贵女,但凡稍微有些势力家族里出来的女儿,有几个是真的痴傻纯良,不谙世事的,纵然明面上各有各的处事风格,私底下,有几个心里不是一片透亮,将世事瞧得真真的? 孙舞阳虽然骄纵妄为,却也不是个傻的,再加上经此大难,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心境思维都发生了变化,脑筋稍微一转动,便什么都明了了。 人情冷暖,大抵如是。 徐氏瞧见她这心死如灰的模样,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做娘亲的如何能不心疼,想着以后舞阳便要流放到那穷苦之地,也不知道依她这自小娇生惯养的性子,能不能吃得了这份苦,更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再相见想到此,眼泪又一次留了下来,望着孙舞阳叹息,内心忍不住悔恨,若是当初追随太子,远离萧氏,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 母女二人正伤感着,却见一粉衣宫女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柔声道:“孙夫人,奴婢是景仁宫的宫女,药已经煎好了,还是趁热给孙姑娘服下吧,娘娘吩咐了,孙姑娘身上有伤,不用着急,待孙姑娘喝完药休息片刻,再着人抬回府去”。(。) 第一百八十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劳姑娘了,谢皇后娘娘体恤”。 按理说,孙舞阳受刑之后是不该留在宫中,当时就该抬回去的。 皇后娘娘此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这般想着,母女二人心里又是一番感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那宫女放下药碗,又端了一些蜜饯上来,将偏殿的窗户打开透气,“宴会上出了些事情,奴婢还得赶过去,就不叨扰二位了”,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去。 孙舞阳在听到出了些事情的时候眼眸一闪,这时候,才想起前日萧诗安交给她的任务,当下出声喊住宫女,询问了起来:“不知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情,可否告知?” “姑娘询问,当然可以”。 那宫女停住脚步,闻言一笑,“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又不是什么秘密,宫里都传开了”。 当下将秋月院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她说话的声音很高,宫殿底下一个跟老鼠一般穿梭的黑影正忙活的起劲,窜到此处之时,隐约听到“昀凰”两个字,咦了一声,俊俏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他站住了脚步,附耳贴了上来。 隔着地板,声音断断续续,却也足够他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在听完之后,黑影漂亮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 讨厌!卑劣!过分! 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们竟然合起伙来欺负昀凰!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都不能忍!就算是婶婶可以忍,他都忍不下去! 萧贵妃,萧诗安,本公子记住你们了! 黑影想着,头一扭,撇着身后侍卫打扮的人,嘴角一弯,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萧贵妃,你就慢慢享受本公子送给你的礼物吧! 这般想着,黑影心情好了几分,拉着身后的人,飞速地离开了此处。 宫女接着道:“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那萧姑娘知书达理,温婉娴淑,却没想到,她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倒是叫奴婢另眼相看了奴婢瞧着,那昀凰公主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不像是那大奸大恶之人,看萧姑娘紧咬着她不放,也不知道她今日能不能脱身” 这宫女说着,似是察觉到自己说太多了,连忙止住了话语,笑着打趣道:“都怪奴婢不好,说着说着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幸好这里没有别人,想必二位也不是那多嘴之人,若是这些话叫旁人听到了,奴婢怕是要受罪了”。 她说着,吐了吐舌头,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奴婢先告退了,小卓子在门口伺候着,二位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他”,说着,转身离去。 自她离去之后,徐氏感慨道:“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变成了公主,当真是同人不同命”。 提到昀凰,孙舞阳一怔,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今日若不是瞧见了昀凰,便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说到底,她到了这步田地,昀凰也脱不开干系。 将她眸中的厌恶看在眼底,徐氏端着药碗,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又是一叹,道:“算了孩子,别多想了,快将药喝了吧”。 孙舞阳接过药碗,抿了一口,苦得她眉头直皱,她忍着内里泛起的恶心,一口气将药喝完之后,道:“娘亲,女儿心里恨啊”。 她厌恶昀凰抢了她的衣裳,戏弄于她,厌恶朝阳公主的嚣张跋扈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她对萧贵妃一伙的恨意要来的浓烈,每每都是萧诗安怂恿她做这个做那个,让她在前面冲锋陷阵,而萧诗安则躲在后面做老好人,今日告昀凰一事,本也是让她上场想到这里,孙舞阳面容显得狰狞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里思绪千转百回,最后,轻蔑一笑,道:“她不是最会算计人么,如今,也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了”。 徐氏一愣,没能反应过来,瞧见孙舞阳这番模样,还以为她入了魔怔,痴痴道:“舞阳你怎么了,说什么傻话?” 她不明白孙舞阳口中的她是指谁,瞧见她这般光景,心里又急又气,胡乱安慰道:“好孩子,快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的,皇后娘娘开恩,让你在这里休养片刻,待会儿我们便回府,那萧贵妃本就是阴险狡诈之人,萧诗安更不曾真心对过你,只把我们当成奴隶使唤,关键时刻,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孙舞阳听后冷笑一声:“娘亲你真把我当傻子吗?那萧诗安将我当枪使,你以为我便是全心全意对她好的吗?哼,做梦!” 她呸了一口,接着道:“我也并非全然相信她,不过是互相演戏罢了,爹爹跟了瑜王殿下,我心里对瑜王也是有几分欢喜的,那萧诗安缠了太子这么久,还不是自讨没趣,在左相大人那里更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被自己的心上人当成棋子这般随意利用,她萧诗安可比我们要可怜的多,先前不过是想着,我和她终究会一同进入瑜王府,共同侍奉瑜王,她品级定然比我高,我自然是要巴结好她,事事以她为先,只要将萧贵妃和她讨好了,我以后进入瑜王府的日子才会好过谁曾想,我们为了萧氏为奴为婢,关键时刻,她们却不保住我们,这样的主子,哼,不要也罢了” 她说着,神情变幻了几下,最后面容舒展开来,竟是得意地放声笑了起来,她一笑,牵扯着臀部剧烈地疼痛,连连倒抽了好几口气,可是此刻,她内心亢奋,便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待笑够了才吐出一口浊气,阴笑了两声,冲着徐氏道:“娘亲,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自救的办法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上天并不曾抛弃我,萧诗安啊萧诗安,你向来清高自傲,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如今,你竟是亲手将自己的把斌送到我手里,让我有了翻身的机会,哈哈哈” 徐氏心中疑惑,“舞阳,你你这话是何意?” “娘亲,你且去将先前的宫女唤过来,我自有打算”。 见徐氏走后,孙舞阳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床上,神情阴霾,目光阴毒,冷声道:“萧氏贱人,你们就等着吧,就是可惜,平白便宜了昀凰那个贱人!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终有一日我要将你们狠狠地踩在脚下”。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证人到来 却说秋月院内,朝阳公主看不惯萧诗安那惺惺作态的模样,揭穿道:“你分明就是没有将昀凰公主放在眼里,这会儿装腔作势,做什么?” “朝阳公主何出此言?” 萧诗安一愣,绝美的面上挂着泪水,楚楚动人,颤抖着声音说道:“诗安承认自己言行过失,可那也是因为昀凰公主出言侮辱诗安在先,诗安内心激愤之下才呜呜呜诗安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说着,掩面痛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泣不成声。 昀凰:“” 她看着萧诗安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的很想将御桌上的水果盘子砸到她脸上去,将她这虚伪的面容砸个稀巴烂才好!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都闹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演戏 虚伪做作的令人不得不佩服! 皇后面露责备之意,道:“好了,圣上面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萧诗安咬着嘴唇,作委屈状,抹着泪,不敢再吭声。 萧贵妃抿嘴一笑,丹凤眼挑着,看向皇后,道:“姑娘们聚在一起吵吵闹闹很正常,这样才热闹不是?皇后娘娘,你跟小辈子置什么气?”,她一脸笑意地端坐在那里,姿态雍容华贵,面对着皇后虽不见倨傲之态,可也算不得有多恭敬,说出来的话更是掺和着刺,分明是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冷冷地扫了她两眼,“萧贵妃以为现在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本宫统领六宫,自然事事以皇上的旨意为先,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启禀皇上,济世大药房的掌柜带到——” 正在此时,侍卫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当先一人,看上去四十来岁,一身白色长袍,行至昀凰身边,一股清淡的药香扑鼻而来,正是济世大药房的掌柜钱源,在他身后,则是墨衣带着墨林和白芷前来,几个人对着皇上叩头行礼之后,皇上一挥手,令他们站起来回话。 昀凰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虽然面上不显,暗里却是担忧不已,一直与萧诗安周旋,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她们的到来。 来了就好,只要他们一来,事情就有转机了。 钱源行完礼后目光瞥向跪在地上的来福,指着他,沉声道:“我说怎么一大早便不见你踪影,却原来,是攀上了贵人,跑到皇宫里来了”。 来福低垂着头,躲避着他的眼神,嘴唇却是紧抿,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道:“小的虽然是个打杂的,却也是知道什么是善恶对错,忠奸是非,知道了谁是那劫囚之人,小的自然是要来作证的”。 钱源冷哼一声,话里有话道:“待会儿,你若是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就好了”。 来福扭过头,不言语。 看二人这番模样,似是内里另有隐情。 白芷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双手紧握,掌心里全是汗水,身子微微颤抖着紧张万分,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心里来来回回念着来之前墨衣教她的话,满脸的认真和谨慎,就连行礼时候也是墨衣说什么,她也跟着轻声说什么,说完便紧紧闭着嘴巴,站在那里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自己因为紧张而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给小姐惹来什么大麻烦,那她便万死难辞其咎。 她没有练过武功,温婉柔弱,身高不及墨林和墨衣,面容倒是比墨林要成熟几分,但是跟墨衣比,还是及不上的,墨衣是几个人之中办事最稳妥的一个,心思通透,大方沉稳,遇到大事也不惊慌,做事情张弛有度,此刻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面色沉静,眸光带着淡淡的担忧,却不见拘谨之意。 而墨林,娃娃脸上虽然也是一脸的严肃,大眼珠子却是不停地转动,偷偷地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昀凰眉眼一挑,眸光在白芷和墨林之间流转了几番,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对着皇上行礼,道:“皇上,如今证人已到,若是皇上肯相信昀凰是清白的,可否容许臣女问萧姑娘几个问题?” 皇上凝视了昀凰片刻,点了点头,道:“公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但说无妨”。 昀凰拉着白芷来到萧诗安面前,看着萧诗安,嘴角挽起一抹浅笑,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算计,落在萧诗安眼中,她心里一个咯噔,直觉昀凰此举定有阴谋,见众人皆看了过来,萧诗安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着。 “萧姑娘,你之前站出来说,那天你闲逛的时候,亲眼瞧见我身边的侍女白芷前去济世大药房拿药”,昀凰说着,瞥了白芷一眼,道:“此话当真?” 萧诗安不知她问此话是何意,心里扑通扑通跳着,面上却强装镇定,挂着温婉的笑容,丹凤眼水汪汪的,道:“自然是真的了,在圣上面前,岂能说谎”。 “好,很好”。 昀凰感慨道,“能够一眼认出我身边的侍女来,萧姑娘可真是好眼力啊,闲逛的时候都不忘关注周围的事情,你如此关注本公主,倒叫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昀凰公主乃金枝玉叶,引人注目,身边的侍女也是各个貌美如花,举止端庄我能够认得,实属正常”,萧诗安回答的滴水不漏。 昀凰点了点头,面色突然一变,厉眸盯向白芷,呵斥道:“白芷,见到萧姑娘为何不行礼,怎的如此不懂规矩?” 白芷不明所以,不知道昀凰为何突然变脸,吓得面色一白,她向来听话,急忙屈膝,对着萧诗安行礼,因着紧张,声音结结巴巴,道:“奴奴婢见见过萧姑娘”。 昀凰此举,萧诗安越发看不懂了,她是要干什么?给她一个下马威?还是刻意呵斥下人,给她摆脸色? 萧诗安想不明白,便越发的谨慎,她做好人做惯了,这点场面可是吓不了她,当下面上堆起柔和的笑,搀扶起白芷,道:“白芷姑娘,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怎料她话音刚落,昀凰便嗤笑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按套路出牌 “那日萧姑娘能够一眼认出白芷,怎么今日,白芷就站在那里,你却对着别人叫白芷”,她说着,对着墨林努努嘴。 意思表达的很明确,面前的这位根本就不是白芷,站在那边的墨林才是。 萧姑娘你不是认识白芷吗? 那天离得那么远都能一眼认出来,怎么此刻,到了跟前,反倒认错了? 闻言,萧诗安面色一变,她反应也是快,当即浅笑道:“昀凰公主莫要开玩笑了,我如何不知那位才是白芷,不过是瞧你这般逗我,我便顺着你的意思说下去罢”。 萧贵妃丹凤眼一挑,美目在墨林和白芷之间流转,有些拿不准,到底谁才是白芷。 萧诗安不认识白芷,但是李府的人却是认得的,李宛萍瞧见此情景,也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抿嘴一笑,看样子,昀凰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如此就不必为她担忧了,她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 沈氏见状,心知昀凰这是在诈萧诗安,她心头一紧,想大声提醒萧诗安,又怕因此惹怒了皇后娘娘,便故意干咳嗽了几下,想提醒萧诗安,可惜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昀凰的萧诗安未曾注意到。 她此时才知道昀凰将才所作所为的用意在何处,定然是怀疑她并不认识白芷,从而拉着旁人到她面前,刻意诈她。 萧诗安察其色,度其心,见白芷满脸的惶恐,湿漉漉的眼睛犹如小鹿眼一般,闪烁着惊慌失措和不安,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一看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反观墨林,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乍一看跟个孩子似的,那双眼睛却是充满了狡黠,亮晶晶的,比之白芷要沉稳精明得多。 如若昀凰当真是那劫囚之人,去取药这么重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交给面前这位一看就小家子气,话都说不清楚的丫鬟去做? 闻言,昀凰又是一阵冷笑,“哦?你确定吗?其实我身边的这位才是白芷”,昀凰言罢竟直直盯着萧诗安,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双眸中更是笑意盈盈。 上了一回当,又怎么可能上第二回。 她当她是傻子吗? 知道昀凰此语纯属诈她,萧诗安轻笑道:“昀凰公主说什么胡话呢,面前的这位怎么可能是白芷”,她说着,玉手伸出,指向墨林,语气万分肯定道:“她才是白芷,那****见到的人,正是她”。 怎么会有人拉着真正的白芷出来诈别人的。 萧诗安心里痴笑着,昀凰就这点手段,也敢跟她斗。 正常人若是诈别人,都是指鹿为马,把假的拉出来骗人,让真的藏起来,可惜她遇到的偏偏是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 昀凰闻言,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她凝眉,眸光扫过墨林,道:“那就凭着白芷取药,你便认定了我便是那劫囚之人,岂不荒唐”。 她那错愕的眼神落在萧诗安眼中,萧诗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也跟着她,眸光投向墨林,瞧了她几眼,便移开了目光,道:“仅凭这个当然不能,如今证人已经来齐,但凡买药皆有药方子留下,只要让掌柜的和你身边的侍女一同交出药方子,一切皆可真相大白”。 昀凰之所以再问一次,便是想让萧诗安确定墨林就是白芷,以免回头真相一出,她再次反悔,当下拉着白芷对着皇上跪了下来,道:“启禀皇上,臣女身边的这位便是白芷”。 她话音刚落,萧诗安一惊,抬头,不可置信地瞧着昀凰。 她她说什么,她身边的人就是白芷? 这这怎么可能? 昀凰却接着道:“白芷乃是臣女自李府带出来地侍女,皇上只要找李府的人,一问便知”,她话音刚落,李宛萍便立即起身,行至中间,跪了下来,“皇上,臣女乃是李侍郎之女李宛萍,愿意为昀凰公主作证,她身边这位确是白芷,萧姑娘能够认错人,由此可见,她说的话,不可信”。 “你” 萧诗安的面色更白了几分。 “萧诗安,欺君罔上,你好大的胆子”,皇上狠狠一掌击在案桌上,震得桌上的果盘都晃动了几下,他骤然发作,疾言厉色道。 事情发生到现在,这是皇上第一次发怒。 事实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狡辩,萧诗安又惊又诧,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哭道:“请皇上开恩,臣女臣女绝非有意”,她本想着只要将事情一捅出来,众人的注意力便全在侍女鬼鬼祟祟取药一事上,让大家去怀疑昀凰大量用补药的原因,谁曾想,昀凰竟能够抓住最关键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件事,这消息本就是别人提供的,那那白芷她根本就不认识,可是此刻让她招出李茹雪来,却是万万不能的,那李茹雪早已经被皇上禁足,不得出沈府,若是让外人知晓她跟李茹雪联手,对付昀凰,只怕会罪加一等。 此刻,萧诗安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昀凰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并非是死不认账,而是在等时机,这个时机便是她身边的侍女到来之时,只要揭露了她这一个谎言,别人便会开始怀疑她所说的话 萧贵妃见此,手心里捏了一手汗,她细长的护甲陷进掌心,这才勉强维持着面上的沉静表情,沉声开口,道:“皇上,诗安这孩子向来耿直,怕也是辗转之间从旁人那里听闻了此事,不想将那人供出来,这才欺瞒,恳请皇上开恩,如今证人来了,还是先审证人要紧”。 “来人,去将周太医请过来”,皇上怒气未减,目光如炬,盯着下方的掌柜钱源,道:“那侍女你可认得?” 那钱源面对皇上,面色虽有拘谨之意,却是坦荡不少,闻言,扭头看了白芷一眼,道:“回皇上的话,此女子到草民店内抓药数次,草民自然认得”。 “她抓药的方子,你可曾带来?” 医馆取药皆是要留下方子,以备以后检验的。 “带来了”,钱源说着,又加了一句:“她取药几日,药方子如何,草民皆已记在心中”。 “拿出来”。 钱源却是犹豫了,目光不确定地看向白芷,似有疑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洗清罪名 萧贵妃冷笑一声,威胁道:“钱掌柜莫不是因为知道拿出来之后,昀凰公主就百口莫辩,而不敢拿出来吧,你可知道,包庇犯人,视为同罪!” 钱掌柜闻言,诚惶诚恐道:“启禀皇上,倒不是草民隐瞒不报,实是药方内容属于买家隐私,总要征求买家意愿才可公布” 他言罢,萧贵妃又是一阵冷笑,带着她头上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子微微晃动,“先前昀凰公主言不方便说,此刻你又说这属于隐私,不便公布,莫不是在这说笑呢,皇上,依臣妾看啊,也不用再审问了,直接将他们拉出去杖责三十大板,严刑拷问一番,看他们还嘴硬不”。 昀凰听完冷笑,目光沉沉,投向萧贵妃,再看看地上的萧诗安。 这就是她的做事风格吗?动辄严刑拷打?如此阴狠残忍! 她曾经一度好奇和不解,李府后院的妾侍要害即墨婉还有的一说,毕竟共同侍奉同一个男人,女人之间的嫉恨心是很强的,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可是萧贵妃呢?她与即墨婉可是好友,以即墨婉那样温婉善良的性格,真的想不明白即墨婉能够做出什么得罪她的事情来,以至于她憎恨即墨婉至此,都已经嫁入宫中为妃了都对即墨婉念念不忘,不仅设计陷害即墨婉,让即墨婉未婚失贞,嫁给李成峰那样的渣男,更是怂恿沈氏在即墨婉怀胎之时勾引李成峰,进入李府与即墨婉分庭抗礼,甚至在即墨婉生产的时候动手脚,害得即墨婉难产,若不是皇后娘娘出手相救,只怕那时候便是一尸两命 手段如此残忍,似是恨毒了即墨婉,昀凰真的很难想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她对即墨婉做出这么多天理难容的事情? 如今见到萧贵妃,昀凰才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需要理由。 像萧贵妃这样视人如蝼蚁,视生命如草芥的人,根本就不会懂得如何去尊重别人,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看来她们今日是不将这个罪名扣在她头上,绝不罢休了。 墨衣见此,心中微叹,幸好大少爷当时多留了一个心眼,让李老开了两个药方,更因着昀凰的伤口痊愈,第一个药方便不曾用到,只是按照第二个药方抓了药回来,因着里面皆是养气补血之物,便从中取出需要用到的,自行配制,熬药给小姐服下。墨衣想着,当下对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心领神会,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行至中间,对着皇上跪下,长得还算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惶恐,道:“启禀皇上,奴婢白芷正是那日去取药之人,那药方子奴婢也带来了,虽说这是隐秘之事,不便公布于众,可是如今,小姐被人冤枉,奴婢也不忍心见小姐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她说着咽着口水,身子微微颤抖,似是害怕极了,从袖口中掏出药方子,“药方子在此,只要太医看过,小姐小姐便不用被人冤枉了”。 见她拿出来,钱掌柜也从怀里掏出药方,叹息一声,道:“既然买家都拿出来,草民又何必再藏着掩着,药方子在此,希望能够早日还别人一个清白”。 便有太监上前,将这两个药方收集,递给皇上。 萧贵妃正色敛容,突觉事情有些不对,她们能这么轻易拿出药方?难道是胸有成竹?她瞥向萧诗安,萧诗安见此,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萧贵妃目光从昀凰面上划过,见她一脸的淡然,嘴角噙着笑容,心里越发不安了。 皇上拿起两个药方,对比了一下,上方的内容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钱掌柜的那一张勾勾圈圈,做着记录,他视线下移,目光停留在一些药名上,突然眼前一亮,眸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萧诗安,神色捉摸不定。 在这紧迫的氛围中,众人皆目光炯炯,或盯着皇上手中的药方,或是盯着一脸淡然的昀凰,或是低垂着头,无人敢开口说话。 皇后就坐在一旁,将药方上面的字瞧得清楚明白,当下彻底放下心来,嘴角一弯,噙上一抹嘲弄的弧度,眼眸一挑,看向萧诗安,又瞥了眼一旁坐立不安的萧贵妃,心里好笑。 萧诗安跪在地上,察觉到皇上的注视,心一凛,手心微微出汗,头埋得更低了。 良久,皇上冷笑一声,目光盯着萧诗安,道:“看到侍女拿药?其中有鬼?派人跟踪?昀凰公主是那劫囚之人?”,他说得缓慢,像是咬着字在说,每说一句,声音便拔高一分。 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萧诗安心里犹如吊着一颗大石头,一点一点往下沉着,她紧紧拽着双手,头埋得更低,心里的不安满满的扩大,额头上布满了汗水,被冷汗沾湿的鬓发紧紧贴在脸庞上,有着黏腻的触感,风一吹,冷意袭来,却比不上此刻她心中的凉意。 莫非那药方子另有乾坤?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皇上将手中的药方子往萧诗安面前扔去,呵斥道:“你自己看看这个药方子,上面写的什么!” 药方子飘飘洒洒,落在案桌前面,离萧诗安还有好一段距离。 萧诗安心里慌张,皇上吩咐的莫敢不从,当下手脚并用,爬到前面,拿起药方子,看了过去,视线在扫到上面的几个字时候一愣,当下面如死灰,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后又化为了然,她冷笑一声,身子滑落,跌倒在地上,两行清泪留下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却是看不懂了。 那药方子里面到底写的什么,竟能直接洗清了对昀凰的怀疑。 正此时,周太医被带了进来,皇上摆摆手,让太监将手中的另一个药方递给周太医,“将这药方子给大家解释一下”。 “是,皇上”,那顾太医药方子拿到手,念道:“人参,紫河车,当归、阿胶,川芎、白芍、熟地” 在听到当归和阿胶之时,在场的面色皆变了几变。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看了就让人恶心 即便再如何不懂药理,却也知道,这当归和阿胶乃是女子补血调经所用,常用于女子月经不调,痛经,血虚闭经,面色萎黄,衰弱贫血这分明就是女子调理例假所用之药。 “以熟地为君,甘温滋腻善能滋补营血;当归为臣,味辛性温,主入血分,补血调经,活血止痛,润肠通便。力主补血又补中有行,使补而不滞。川芎辛温主常,为血分之气药,气分之血药,擅能活血行气,祛瘀止痛;配熟地、当归之滋补药中,可使补而不滞,熟地为血中之血药,阴柔补血之品与辛甘之当归,以川芎血中之气药相配,动静相宜,重在滋补营血,且补中寓行,使补血而不滞血,行血而不伤血,共成补血调血之功此乃四物汤,又添加了人参,炙甘草,阿胶,有补血止血、滋阴润肺等作用”。 周太医早在来的路上便已经听侍卫说了全部的经过,他抚摸着胡须,接着道:“此乃调理女子经期所用之药,若是腹部中一刀之人,就算伤口不深,也是不能用此药方的,会加重病情,皇上,微臣观昀凰公主,面色略苍白,然精气神很足,腹部中刀,这么短的时间,别说是有这么好的状态了,就是下床行走都很难” 此话一出,便是彻底洗清了昀凰的罪名。 昀凰眸光沉沉,跪下,道:“皇上,这下臣女洗脱嫌疑了吧”。 “昀凰公主受委屈了,快快请起”,皇上看着她,面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昀凰谢过之后起身,墨衣连忙上前扶着她,她低垂着眼帘,面上挂着丝丝的红晕,似是害羞所致。 众人瞧见她这番模样,皆是唏嘘不已。 女子的小日子来临本就是隐秘之事,更何况还是像她这般体虚,服用补血药物的,也难怪那侍女拿药之时要遮掩住,难怪她之前言不方便说 如今为了洗刷罪名,这么隐秘的事情被人知道,也是难为她了,当下,很多贵女看向昀凰,眸光带着同情,再看着萧诗安,难免带了些异样的色彩,人家的侍女不过是取了药,如此正常不过的事情,却被她有心利用,甚至还找来所谓的证人,当真是心思歹毒。 萧诗安这时候才发应过来,连忙喊道:“请皇上开恩,臣女也是一时情急,瞧见昀凰公主身边的侍女取药,又刚好与那逆贼被劫走是同一时间,便起了疑心,绝非有意要陷害昀凰公主” 萧贵妃也开口求情道:“皇上,诗安这孩子您是知道的,最是温婉纯良,恭谦仁善,她平日里也是连一个犯错了的宫女都不忍心多加指责的,又怎么会故意去污蔑昀凰公主?她今日会站出来,也是因着事关朝廷社稷,为了早日找到那逆臣贼子啊,求皇上开恩” 当下便有一些与萧贵妃交好的夫人出来求情。 皇后却在这时开了口,声冷如冰:“若是本宫没有记错,萧诗安找来的证人可是说,他在镇国侯府外面听闻侍女白芷跟里面的人谈话,话里话外皆是指明昀凰公主便是那劫囚之人如今证实了昀凰公主是清白的,那这证人说的话,可就让人不得不思虑了,他一个小小的打杂的可是不懂这些,到底是谁指使他如此欺君罔上的!” 她说完,以凌厉的目光直视着来福,来福身子一抖。 皇上怒道:“大胆刁民,还不从实招来!” 来福一吓,忍不住向萧诗安看去,萧诗安此刻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他,他咬了咬牙,仍然坚持着:“皇上,小的不敢撒谎啊,所言句句属实”,他话音未落,眼前却现出了一双精致的锦面绣花凤头履,他一愣,止住了话语,抬头看去,却是一张冰冷若霜的面孔,正是昀凰,她冷冷的瞧着他,眸里暗藏杀机。 “你可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名?”,清冷的声音传来。 来福吓得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呆愣在那里,瞧着昀凰绝色的面孔,呢喃道:“小的小的” 昀凰瞧着他这模样,又是一阵冷笑,“欺瞒君上,可是要割掉舌头,砍掉脑袋的,我不管幕后之人给了你多少银两,你可要想清楚了,皇上面容,可不容许你有丝毫的欺瞒,别等到脑袋丢了以后,有钱也没命花,才后悔莫及!” 来福闻言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之时,萧贵妃本就娇艳的脸庞多了一层阴恻恻的明光,冷哼一声,道:“昀凰公主说的对,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欺君可是死罪,莫要因为胡乱说话,自己丧命也就算了,还害死了妻儿,那可就是罪过了”。 话里的威胁之味浓郁。 她话音刚落,便见来福浑身颤抖了起来,嘴唇哆哆嗦嗦,面上的神情千变万幻,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的一磕头,道:“皇上,小的所说却有虚假的成分,乃是小的看不惯她们这些大富人家的行事作风,恶意中伤,都是小的的错,并没有人指使小的恳请皇上开恩” 皇上目光沉寂,摆了摆手,“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 这话音,便是定了来福的罪,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让这诬陷公主的罪名全赖到他身上,便有侍卫上来拉着来福下去,远远的,传来来福凄厉的叫喊声昀凰扭头,看向萧贵妃,却见萧贵妃一双丹凤眼里满是算计,阴森森地瞧着她,昀凰分毫不露怯色,扬眸以对。 两个人,一个妩媚妖娆,一个清冷无双。 四目相对,擦出仇恨的火花。 昀凰淡淡地移开视线,她面容美则美矣,多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厌恶,忍不住犯恶心。 她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出来。 皇上一脸痛心的瞧着萧诗安,道:“你幼时是多么的善良可爱,朕还抱过你,没想到如今变成这幅模样实在是让朕对你太失望了”。 萧诗安双眸噙着氤氲的泪水,表情分外哀婉动人地盯着皇帝,哭道:“臣女也是一时不察,着了那贼人的道,因着瞧见那侍女行为鬼鬼祟祟,再加上那贼人有意诬赖才冤枉了昀凰公主,请皇上念在臣女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臣女这一回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反咬一口 正此时,有太监前来通报,说是孙舞阳有事请求面圣。 皇上凝眉,以为她要求情,本不想让她进来,太监接着道,孙舞阳言说事情跟萧诗安有关。 皇后眼眸一转,在一旁笑着道:“若是跟此事有关,皇上不若听听她要说什么,再撵她走也不迟”,说完,见皇上点了点头,她一挥手,命令太监将孙舞阳抬进来。 见几个太监抬着担子进来,躺在上面之人,正是孙舞阳,徐氏陪同着她一起进来,一番行礼之后,孙舞阳便将萧诗安是如何的算计昀凰,详细并添油加醋地全部说了出来。 萧诗安听完一口气噎着,气得伸出手来指着她道:“你你血口喷人!” 孙舞阳大声道:“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只要派人一查便知,萧诗安,你背地里做的肮脏事情可多得去了,你要我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一一道来吗?”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可都不是呆子,当下看向萧诗安的眼神全变了,一个个在心里思忖起来。 有那胆子大的,当下议论了起来,“你们还记得东街的春梅,只因恋上瑜王,痴缠着他,没过一个月便”,她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也不知说了什么,周围的小姐们皆是露出震惊的表情。 几个贵女头对着头,小声地议论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几个人面上的表情都煞是好看。 有一姑娘痴笑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你们偏不信,只以为我是嫉妒才说那混账话,如今亲眼所见,怎么样?我说的对吧,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哪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看来果真如昀凰公主所说,这萧姑娘真是个演戏的高手啊,她不去唱戏,可真真是可惜了”。 “对对对,就演那伪善的恶人,哈哈” “我看她这下还怎么装下去,呸,我早就不愿意跟她虚与委蛇了,侯爷的孙女又如何,人家昀凰公主可是皇上册封的公主,她哼,她算那门子的,这么多年在我们面前,一直把自己当公主” 萧诗安本就心烦意乱,众人的谈论声虽然小,却也有些随着秋风吹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哪里受得住别人的这般指指点点,浑身颤抖着,恨不得大喝一声,将胸口的烦闷之气都吼出来,恨不得上前将孙舞阳那张让她看了就恶心的脸撕了个粉碎,恨不得将所有说她坏话的人的嘴巴都扯烂,让她们一辈子都不能言语,谁敢对她不敬,她便毁了谁可是她也知道,此刻冲动是万万不能的,她今日已经走错一步,不能再错下去,更何况,她也不认为孙舞阳这句话是在危言耸听,因为她确实有很多见不得的事情孙舞阳是知晓的,虽说没有实质的把柄落在她手中,可是若她真叫嚷起来,让外人知道,名声总归不好,当下恨得面色变幻了数次,只狠狠地盯着她。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只怕孙舞阳现在早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瞧见昔日高高在上,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萧诗安露出这幅为难纠结的表情,面色惨淡,魂不守舍,孙舞阳只觉得心里一阵舒畅,见萧诗安瞪过来,她也不客气,即便身上疼痛万分,气势却不减半分,当即回瞪了过去,大有跟她拼命到底的架势。 萧贵妃眼眸一厉,“放肆,你可知圣上面前随意污蔑他人是什么罪名,岂容你这般胡言乱语!来人,将她拖下去,给本宫狠狠地打”。 徐氏心中憋着一股怨气,此刻见萧贵妃到了现在还在威胁她们母女两个,徐氏又岂能如她所愿,当下冷笑出声,毫无畏惧道:“贵妃娘娘,我女儿所言是否真实还未可知,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未开口,你便要杖责于她,这就是你的行事作风吗?” 言外之意便是萧贵妃根本不曾将皇上和皇后放在眼里。 昀凰瞧见了徐氏看向萧贵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浅笑。 这黑吃黑,狗咬狗的桥段可是分外的精彩啊。 看萧诗安那犹如吃了一大坨屎还咽不下去卡在嗓子口的表情,再看孙舞阳一脸的怨恨,就算与萧诗安一同****也绝不放过她的决绝。 昀凰恨不得拍案叫绝。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搬个板凳,嗑着瓜子看这场好戏。 皇后娘娘这一招可真是厉害,当时萧贵妃碍于情面,只能说出狠狠责罚孙舞阳的话,她再派人截住萧贵妃的人,让对方不能给孙舞阳放水,同时向孙舞阳投去橄榄枝,派个太医给她医治,让她暂时留在宫中,虽是举手之劳,可是这雪中送炭之举,却是远远胜过锦上添花啊。 如今孙舞阳从死神手中拣回一条命,遭遇了这些,自然对皇后娘娘感激的五体投地,瞧这情景,徐氏母女分明是将萧贵妃给记恨上了,估摸她们是认为自己一心效忠瑜王殿下,可大难临头,萧贵妃非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这叫她们如何不恨。 萧诗安绝美的面上泪水直流,她涨红着脸,斥道:“孙舞阳,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陷害于我?就算你被杖责,那也是跟昀凰公主她们有关,与我有何干系?你顶撞了朝阳公主,你觉得你逃得开吗?” 见她到了现在还在挑拨离间,孙舞阳讥诮一笑,她自然是厌恶昀凰的,不过此刻,对付萧诗安更要紧!当下也不理会她,对着皇上痛哭流涕,“皇上,罪女自知顶撞了公主,罪孽深重,诚心诚意接受处罚,已知悔改,心中痛感不安,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懊恼万分可是有些话确实不得不说的,罪女也不愿意一直为她人背这个黑锅”,她说着,目光泛着阴毒,投向萧诗安,恸哭了两声这才又道:“今日顶撞朝阳公主,正是萧诗安指使罪女所为,以此来挑衅皇后娘娘的威严,试问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哪里有这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有诬告昀凰公主,原本也是萧姑娘指使罪女来做的,只是罪女受刑,昏迷了过去,她担心计划有变,这才亲自上阵,目的便是致昀凰公主于死地!” (。)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他这人有毛病啊 孙舞阳这话算是彻底将萧诗安污蔑昀凰公主的罪名做实了。 萧诗安面色铁青,眼眸内险些没喷出火花来,万万没想到,她常年打猎,今日竟然被鹰啄了眼。 朝阳公主闻言一阵冷笑,站出来,指着萧诗安道:“萧姑娘你如今可还有什么话要说?今日若是昀凰妹妹这劫囚的罪名成立,可就是死罪一条,萧姑娘莫要忘记了,你先前可是亲口所说,如若昀凰妹妹是冤枉的,你愿受杖刑五十,不知此话可作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若是反悔食言,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萧贵妃见此,咬碎了银牙,心知此事再难有转圜,唯有保全萧诗安,柔声求道:“皇上,诗安可是女儿家,怎么受得了五十大板,这可是要了她的命啊,臣妾的父亲最是疼惜这孙女,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还不得心痛死,求皇上粘在臣妾父亲年老体弱的份上,开恩呐”,她说完,萧诗安满脸泪水,重重地磕下头去,匍匐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看着好不可怜。 宸妃面露不忍,跟着开口,叹息道:“诗安这孩子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不明事理的孩子,今日,怕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做下这等混账事,请皇上开恩,饶了她这一回吧,小姑娘家家的,瞧着就让人怜惜”。 见萧贵妃将平西侯爷抬了出来,皇上眼眸一深,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随即长叹一声,露出悲痛的神情,道:“你是她的姑姑,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怎不知劝阻她,如今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如何不心疼?可是,若是不惩戒她,朕如何给皇后一个交代,给朝阳公主一个交代,给被她污蔑的人一个交代!” 声音沉寂,回荡在院内。 他是皇上,说出来的话便是圣旨,哪里需要给别人交代。 这段话分明是将萧贵妃的仇恨往皇后娘娘和她身上引,昀凰睫毛微眨,目光投向皇上,见皇上一脸的痛心疾首,那模样,好似真的不忍心发落萧诗安,不由得垂头冷笑,心里微微发冷,她抬头看向皇后,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她听了此话作何感想。 如若皇上真的关心萧诗安,早在证人未到,萧贵妃提出验身之时,皇上就会有动作,可是皇上却一直秉持着观望的态度,直至昀凰找出有利的证据来反驳萧诗安,皇上才发话,斥责萧诗安她今日能够脱身,不得不说,皇上有很大一部分功劳。 皇上沉声道:“萧诗安污蔑公主,罪不可恕,杖责五十大板,交由昀凰公主处置,不得有异议,孙氏之女孙舞阳,举报有功,念其已受杖刑,功过相抵,责令其回府闭门思过,一年之内不得踏出孙府半步”,他说完,看向皇后,问道:“皇后以为如何?” “臣妾并无异议”。 皇上点了点头,竟是累了,面色显得异常疲倦,神情也是非常痛心,摆了摆手,道:“朕累了,去看看左相如何了,诸位请便”。 萧贵妃急道:“皇上,瑜儿选妃一事” 瑜王闻言,抬起头来,这件事情,早在几日前他和母妃便已经敲定好人选,原本他也是无异议,可是今日,瞧见萧诗安这幅模样,不知道为何,心里隐隐生起一丝厌恶,他抬头,目光落在昀凰身上,见她站在那里,一身的傲骨,绝色的面容上神情冰冷,眼眸亮得惊人,时不时泛着幽冷的凉意瑜王不由得喉咙一紧,眼眸中闪过一丝掠夺的光芒。 对他而言,女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利用的,一种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他没有爱的人,爱情这种东西,是愚昧的人才会相信的,多少的英雄豪杰皆死在这上面,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被人间的情情爱爱所牵绊。娶谁入府,他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只要那人,那人背后的势力对他有用处就可以了。 可是此刻,他看着昀凰,突然间替她惋惜,就这样嫁给了一个不能人道之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若是若是他能得到她,将她带回府囚禁起来,狠狠地蹂躏,看她清冷的面上浮现出恐惧之意,想必是极有趣的。 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昀凰凝眉,扭头望去,正看见了瑜王眼中的占有之意。 她眉头凝得更深了。 不知道为什么,后脊背一股凉意升起,冰冷一片,这个人目光似毒蛇老是盯着她 他是不是有毛病? 想来也是,萧贵妃那样的大变态,生出来的肯定也是一个大变态,他面相阴柔,眼神阴冷,一看就不像是好人,见不少小姐看向瑜王,目光泛着点点桃花,昀凰就一阵恶寒。 姑娘们,你们这都是什么眼光? 醒醒吧,这样的男子,莫说是个王爷,就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也是嫁不得的,嫁过去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皇上目光投向夫人小姐那处,问道:“将才表演出色的是哪几家的千金?” 萧贵妃一听,心喜,立即道出了自己心中的人选:“回皇上,臣妾瞧着工部尚书之女吴笑笑,通政使司通政使之女陈玉冰性情温婉,倒是不错,还有”,她说着,瞥向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咬着牙,道:“平西侯的嫡孙女萧诗安”。 皇后笑道:“萧诗安身份固然最高,才艺相貌也皆是上等,可是她今日犯下此等大错,便不足以担任王妃,不若封她个侧妃之位,还有孙舞阳,虽是犯了错,臣妾若没记错,她先前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萧贵妃允诺过她侧妃之位,贵妃莫不是忘记了?这说到的话,可要做到”。 萧诗安双手紧握,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孙舞阳闻言一愣,她本以为经此一事,她是不能嫁入瑜王府了,却没想到,皇后娘娘替她说了话,她此刻低垂着头,不敢看瑜王,心中想着瑜王殿下的卓越风姿,暗自欢喜起来,转念又想起她如今这般光景,怕是会被他嫌弃,又开始担忧起来,心中一时喜,一时忧 萧贵妃说的这几个人,除了萧诗安身份略高,其余几人家室皆一般,皇上微一沉吟,便点头允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收拾白莲花精 自皇上走后,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先行离去,不少大臣夫人都起身准备告退,孙舞阳也被人抬了出去。 院子内一下子空了出来。 昀凰站在中央,目光沉沉地盯着萧诗安,脑海中却想着将才离去的宣帝,心里发冷。 今日一见,让她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轩辕王朝的统治者——皇上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从他先前将萧贵妃的仇恨引到皇后身上,此时在说完让她任意处置萧诗安之后便先行离去就能看得出来,这位皇帝将权衡之术和挑拨离间之计运用得炉火纯青,分明是打算两边都不得罪,让她们互相斗。 若是她没有料错,这些年皇上宠爱萧贵妃,疼爱瑜王,对于瑜王一派的所作所为都睁只眼闭只眼,皆是为了扶持力量来跟皇后娘娘和太子相抗衡。可是为什么呢? 太子轩辕澈性格温和,温润儒雅,在民间的风评极好,皇后乃前朝右相独孤裘之女,出身显赫世家,然而独孤裘早在皇上登基之后没多久便猝死家中,其后独孤氏一族隐退,这些年再无声息。太子没有外戚的扶持,能够走到今日,全靠着皇后娘娘的英明果断和他自身的魄力,以及独孤裘留下来的暗地里的人脉关系。 若然外戚专权,聚敛势力,隐隐有把持朝政的危害,那皇上暗中扶持势力与太子抗衡还有的一说,可现实是,外戚隐退,太子恭谦有度,皇后更是贤良大度,有母仪天下之风范,皇上他为何要如此做?这天下终究是要交出去的,太子贤明在外,瑜王狠辣阴冷,任谁也知道交给谁最为稳妥,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辰王,能够在权威争夺中置身事外,倒是很有本事,只是不知,他背地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正想着,却见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对着昀凰道:“昀凰公主,诗安年幼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手下留情”。 说话之人正是萧诗安之母安氏,昀凰挑眉,是呢,皇上可是开了口,让她任意处置萧诗安,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她倒是好奇,这位白莲花精会如何做,是请求饶恕,还是高傲倔强。 昀凰对她的恳求却是不语,目光淡淡,扫向萧诗安,意思表达的很明确,这祸是萧诗安闯的,自然由她来求情,别人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 见此,很多小姐眼眸发光,又重新坐了回去,或是假装整理衣裳,或是理理桌上的东西,又或是跟一旁的贵女闲聊,面上一片淡然,目光皆是晶亮晶亮,盯着那处的昀凰和萧诗安,不肯错过这一场好戏。 安氏眼眸一暗,对着萧诗安道:“诗安,还不过来给昀凰公主赔礼道歉”。 她话音刚落,却见萧诗安姿势优雅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擦拭着面上的泪水,一脸的哀怨,转过身看向昀凰,眸里闪过狠戾,转瞬间又换成柔弱的神情,施施然行至昀凰面前,对着她微微附身,抬起头,看着昀凰道:“昀凰公主,诗安给你赔礼道歉了,对不起,诗安不该听信他人的话,诬告了你,是诗安的不是,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昀凰公主见谅,诗安一定虚心接受”。 她嘴里恭敬,话语轻柔而平淡,面上也是柔柔弱弱,在外人的角度看来便是她此刻放下身段,委曲求全,可是她看着昀凰的眼神却是分外不善,瞪着昀凰,眼眸里挑衅的含义很明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给你道歉了,若是你不原谅我,便会落人口实,我看你这下还怎么惩戒我! 昀凰将她眼中的挑衅和轻蔑瞧得清楚明白,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清冷的眼眸一闪,眼底暗芒涌动,她到了此刻还在算计她? 果真是白莲花精,一点都不侮辱这个名字!扮演柔弱可怜扮上瘾了?算计别人算成习惯了?她是不是真的把她昀凰当成了软柿子,可以任由她搓揉拿捏? 好,很好!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无情。 “见谅?” 昀凰唇角轻轻上扬,冷冷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看着萧诗安点了点头,她唇角的弧度逐渐地放大,昀凰出尘绝世的容颜上绽放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什么叫见谅,本公主可不懂,但是教训的话,倒是好说!” 说着,冷笑一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扬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她这一巴掌没有留情,萧诗安被打得头一偏,五个纤细分明的手指印清晰的印了上去。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不可思议地瞧着这一幕,昀凰公主她她竟然直接动手了?虽然皇上下令让昀凰自行处置萧诗安,可是任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在卖昀凰一个面子,大家场面上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萧诗安再怎么说,也是平西侯爷的嫡孙女,萧贵妃的侄女,这身份摆在这里,可不是轻易就能动她的。谁曾想昀凰公主这么霸气,在萧诗安给她道歉认错之后,仍然动手打她了。 不少小姐哎呀一声惊叫,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眼眸却是越发晶亮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处,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时刻。 萧贵妃率先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昀凰,怒斥道:“放肆!谁允许你动手的?” 最惊愕的莫属萧诗安了,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昀凰,“你你竟然敢打我?信不信我” 她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比之前更深的手掌印刻在萧诗安的另半边脸上,左右深浅不一的巴掌印显得她的脸特别臃肿丑陋。 墨林双眼放光,好哦,她霸气的小姐终于肯一展拳脚了,这种的人早就该收拾了!打的好!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之中,昀凰神色淡淡,拍了拍手,环顾着四周或惊惧,或疑惑,或厌恶或平静的表情,凉凉一笑。 (。)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昀凰被激怒 萧贵妃忍无可忍,怒斥道:“岂有此理!昀凰公主,你竟然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昀凰抬眼,眸光光芒冷冽,毫不畏惧地与萧贵妃对上,她依旧是浅浅的笑着,只是这笑容妖冶得好似罂粟花,毒性在空气中慢慢地扩散,她开口,声音清冷:“皇上亲口下令,将萧诗安交由本公主处置,怎么,萧贵妃你有异议?还是在质疑皇上下的命令?” “你”,萧贵妃指着她,气急反笑,丹凤眼里满是阴狠,“你这是在拿皇上来压我吗?” 昀凰轻描淡写地回道:“昀凰不敢”。 嘴里说着不敢,可是她眼眸里的嘲弄分外明显,仿佛在说,对啊,萧贵妃,我就是拿皇上压你了,你能把我怎么办?杀了我吗? 萧诗安被打懵了,此时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被人打了,还是一个她很厌恨的人,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被人打过!这是何等的耻辱!她双目含恨,怒斥着昀凰,那眼神,恨不得将昀凰吃下去。 朝阳公主见此,站到了昀凰身边,大有为她出头的意思,“萧姑娘莫不是打算还手?昀凰妹妹处罚你,可是父皇亲口允诺的,莫非你要抗旨?” “诗安不敢”。 萧诗安眼眸中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咬着牙,忍住了情绪,垂下头,掩去眸中的恨意,再抬头,面色凄凉,泪光闪闪,“昀凰公主可真是好大的气性,臣女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得已才站出来告状,也是希望能够早日抓到那逆臣贼子,如今知道冤枉了公主,臣女心中也是愧疚不安,诚心悔过,真诚的跟公主道歉,却没有想到,昀凰公主却是连这点包容之心都没有,是臣女太傻,看走了眼,以为昀凰公主是那纯良心善,宽容大度之人”。 她这话分明是在指责昀凰没有容忍之心,想给昀凰冠上一个恶毒的名声,好借众人的口来堵住昀凰。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却不知,昀凰压根就没有将名声这种虚无的东西放在眼里。今日被诬陷的是她,若不是侥幸逃脱,只怕此刻早已经人头落地,镇国侯府也不复存在,又何谈站在这里跟她相斗。 “纯良心善?宽容大度?”,昀凰念着这几个字,冷笑一声。 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你不自找麻烦,麻烦却会自动来找你。 此次宫中盛宴,她只想安稳度过,不求有功,但求不出错,谁曾想,她想安稳,这些人却偏偏不让她安稳,非要出来蹦跶,一个个的前来挑衅,挑战她的忍耐程度。 她们当真认为她是好欺负的吗?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忍耐?又何须跟她们客气? 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昀凰不想惹事,却不代表她怕事! 昀凰漂亮的杏眼一挑,霸气回道:“萧姑娘也真是眼瞎,竟然还以为本公主纯良心善,宽容大度?你莫不是在说笑?” 众人:“”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当下一个个都愣在那里,痴痴的看着昀凰,不知道她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 昀凰接着道:“本公主不仅仅心狠手辣,对付敌人可是丝毫不留情呢,谁若是伤害我和我身边的分毫,我必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还请萧姑娘莫要再做这种尝试,算计我的下场,你承受不起!”,她说完,眼神竟是直勾勾地看向萧贵妃。 萧贵妃被她眼神中的凌厉吓得,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中涌起。 莫说萧诗安,就是在场的其他夫人小姐皆是吓了一跳,李宛萍眼中满是欢喜,而李宛如,却是神色复杂的瞧着这一切,沈氏看着昀凰的眼眸中忽明忽暗,她抬头,见萧贵妃看着昀凰,表情愤怒,却碍着有圣旨在上,而不敢出手收拾昀凰,心里一个咯噔,莫非连萧贵妃都不是昀凰的对手? 这个念头一起,她连忙摇头否定,不,不可能的。 绝不可能! 昀凰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斗得过手段残忍的萧贵妃,这绝对不可能。 她想着,竟是不敢再看,拉着李宛如就要离去。 “娘亲,走这么急做什么?”,李宛如还想留着看热闹,有些不情不愿。 沈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李宛如咬着嘴唇,回眸看了昀凰一眼,只能拉着李宛萍,跟着沈氏一起悄悄离去。 众人议论纷纷,有为昀凰叫好的,觉得她此举很是解气,对付这样的人就该这样做,也有人觉得昀凰过于狠毒,小小年纪性格却如此偏激,日后还不得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看不过去的夫人开口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萧姑娘已经道歉了,昀凰公主为何还要这般斤斤计较?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吧,莫要逼人太甚,须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昀凰闻言望去,见是一个打扮华丽的妇人,看着她的眸光不善,昀凰冷笑,回敬了过去,“这位夫人可真是好肚量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日有一天,你的女儿也被人这般诬告陷害,别人道歉之后,你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你”,那夫人气急,冷语道:“小小年纪就如此的得理不饶人,也难怪即墨婉死的早,毕竟是一个有娘生,没有娘教的野种,她若是还活着啊,怕也要被你这样的逆子气死” “你再说一遍?”,昀凰眼眸一厉,压抑的声音,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一样。 墨衣见昀凰面色平静无波,眼眸中却是燃起了团团雄火,心知这是她发怒的迹象,略带同情地看向那位夫人,即墨婉可是昀凰心中的逆鳞,不管是谁拿她说事,下场都是很惨的。 那夫人却是丝毫没有将昀凰放在眼里,仍然不怕死地说道:“再说一遍又如何,妾身行得正,坐得端,走得直,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的小辈,被封了公主就了不起了吗?人家萧姑娘都给你道歉了,还如此的咄咄逼人,分明是有娘生,没娘教,你娘莫不是被你气得烧死自己吧,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啊,也宁愿放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得了,省的看你这样出来丢人现眼”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教训萧诗安 闻言,昀凰眸光忽地一黯,清俊的面容上犹如覆了一层冰霜,周身弥散出森寒凛冽的杀气,浓郁地足以冻结十丈开外的一切事物。 那一身冰冷的杀气,令人胆战心惊。 她提气,正要有所动作,却有人比她还要快。 “啊——” 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夫人面前的桌子轰得一下陡然炸裂开来,分崩离析,碎木飞溅,那飞溅起的碎木狠狠地扎在那夫人身上,夫人一声惨叫,俯下身去。 昀凰见此一愣,身上的杀意不减,她凝着眉头,扭头看去,却见远处,慕容瑾端坐在轮椅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幽眸里满是怒火,狠狠地盯着那夫人,在他身旁,站着玄北和楚怀觞,显然是刚刚赶到。 变故只在一瞬间,与那夫人站在一处的两个小姐被波及到了,本是尖叫连连,抬头一看是左相大人赶来,当下面色都不太好,连疼痛都顾不上了,连忙跳开,站的离那位夫人远远的,好像生怕别人误会她们跟她有什么关系。 昀凰目光扫向慕容瑾,难道 难道刚刚是慕容瑾出手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昀凰微诧,他的武功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隔得这么远竟然能够将紫檀木制的桌子击碎,而她,根本没有看得到他出手,这需要多高深的内力才能做到! 慕容瑾端坐在轮椅上,眼神冰冷,犹如浸没在千年的寒冰之中,纵然秋日的阳光斜扫,在他半是天使半是恶魔的面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那温暖依旧无法感染到他,他冷冷的开口,道:“玄北,割了她的舌头”。 命令一下,带着嗜血的杀戮之意。 “是”,玄北点头,嬉笑着看向那夫人,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这人当真是活腻了,竟然敢辱骂自家主母,还这么不小心地让公子听到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夫人闻言一愣,心中警铃大震,想也不想,惊恐地叫道:“你你敢,我可是尚书夫人,我夫君可是工部尚书你敢再皇宫行凶,小心我”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玄北冷呵一声,欺身而上,从腰部抽出一条五尺长的长鞭,向她面上抽去。 长鞭划破长空,发出冰冷的锐气,直扑夫人而去,狠狠地抽在了那夫人的面上,鲜血飞溅,只听得那夫人一声惨叫,倏然捂住了被抽破的半边脸颊,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她的指缝拼命往下流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背,滴落在地。 这场面触目惊心。 事发突然,这所有的变故只是一瞬间,此刻留在院子里的都是一些夫人小姐,她们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出门也都是逛逛街,买买东西,或是参加名门之间的聚会,何曾见到如此血腥的一面,当下有那胆子小的,忍不住发出一身尖锐的叫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啊——我的眼睛———” 那夫人惨叫着,放开手,却见她右边脸颊,自上而下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贯穿了右眼,眼眸中的肉都被扯下来一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瞧着好不吓人,她哭喊着,扭头转向萧贵妃,嘴巴张合着,含糊不清地叫着,似乎是在向萧贵妃求救。 萧贵妃吓得愣在那里,见那夫人看了过来,她连忙扭过头去,不敢去看。 那夫人又惨叫了几声,终是受不了疼痛和打击,眼睛一闭,竟然是直接倒地,晕死了过去。 玄北看着她这幅僵尸般的样子,有些倒胃口,迟疑着要不要听从公子的吩咐上前隔了她的舌头,昀凰率先摆了摆手,“这就够了,莫要脏了你的手”。 闻言,玄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退了回来,重新站到慕容瑾身后,心里感叹着还是主母开明,对着那吓人的面孔,他还真下不去手。 昀凰说完,目光沉沉,盯着面前的萧诗安,萧诗安将她眼中的杀意看得分明,以为昀凰是要杀她,心中大骇,吓得连连后退,叫道:“不你不能杀我,我真的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放过我你要是敢杀我,我祖父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装模作样惯了,很少以真性情示人,唯有此刻,面色如土灰,脸上的惊慌害怕却是真的。 “放过你?” 昀凰双眼眯起,发出一声冷笑,“这话应该我来说吧,萧诗安,我从未主动挑衅过你,为何你三番五次的要跟我作对?你要我放过你?那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冰冷的话语,比秋风还要冷冽,不含一丝温度。 她冰冷的眸光扫过在场的夫人小姐,最后落在萧诗安面上,冷声接着道:“将才那位尚书夫人不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吗,这话我觉得你应该多学着点,是呢,狗急了还会跳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呢,你三番五次的跟我作对,本公主以前不与你计较,心里想着,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很多事情,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也就那么过去了,可是,有些人就是不长眼睛,更不长记性,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既然你无情,那我又何必继续隐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若是再犯——” 昀凰说着,绝美的面上眉头一挑,眼眸中染上一层阴冷的杀意:“斩草除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礼让三分; 人若再犯,斩草除根! 这一段话将所有人都震慑到了,很多夫人小姐们神情一凛,不敢吭声,有那心思灵活的小姐们开始在心中重新对昀凰进行估量,这样的人,她们可惹不起,不仅不能惹,最好是能够与她交好,更何况很多人偷偷地拿眼睛去瞄左相大人更何况,她还是左相大人这位煞神的未婚妻,强强联合,就更惹不起了。 听完昀凰的话,慕容瑾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他看向萧贵妃,眼眸中泛着深幽的光芒,开口道:“玄北,若是萧氏仍然胡作非为,就不用对她客气”。 他口中的萧氏到底说的是萧贵妃还是萧诗安,却无人知道。(。) 第一百九十章 左相大人霸气 萧贵妃只觉得慕容瑾的眼神犹如一条毒蛇一般紧紧锁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怎么也想不到,慕容瑾会如此的大胆,敢指使下人在宫廷之中行凶,心惶失措之下,眼瞧着不远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来,她大喜,喊道:“皇上救命啊,有人要杀臣妾,皇上救命啊” 听到她说话,慕容瑾身上的寒气逼人,寒冽的眸光淡淡的扫了过去,眼中肃杀之色狂涌,犹如狂风暴雨,带着杀意和冷酷。 那样的冰冷,那样的无情。 只一瞬,便又隐退下去,化为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黝黑深邃,没有半丝的波动。 他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弧度,冷声道:“萧贵妃莫不是大白天的撞见鬼了,在这里疯言疯语?这里可没有人会杀你”。 杀了你,可真是太便宜你了。怎么能让你就那样轻易的去死呢! 他说话毫不客气,没有半点对着贵妃娘娘的尊敬。 竟然敢说贵妃娘娘是在疯言疯语,昀凰乍舌,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了慕容瑾几句。 左相大人真是有够霸气!本公主喜欢! 萧贵妃闻言,扭过头看向他,正好瞧见了慕容瑾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一怔,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慕容瑾他好似特别的恨她? 这是为什么?她虽然针对过昀凰,可却与慕容瑾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可以说没有过往来。 她心中疑惑,再次看去,只瞧见了一汪沉如幽潭的墨眸,平静,深邃,她暗自摇摇头,心道莫不是将才被那血腥的场面吓得犯了浑,看错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洪亮的男声传来。 却是皇上走了过来,他目光沉沉,扫了一眼院内,目光从碎裂的木桌和昏迷过去的尚书夫人上划过,眉头一皱,不悦地问道。 他去看左相之时,却听闻左相一行人已经从另一条路走了出来,当即返回,还未至此处,便听得几声凄厉的叫喊声。 萧贵妃连忙起身,跪倒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地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直把昀凰说成了心狠手辣的毒妇,将慕容瑾说成了手段残忍,丝毫不顾宫中礼法的罪人,皇上闻言,眉头一挑,眼角扫了昀凰和慕容瑾一眼,前者站在那里,一身的傲骨泠冽,面色坦荡,丝毫不为所动,后者端坐在轮椅上,眼观鼻,鼻观心,面上的红色胎记显得瘆人,“昀凰公主,左相大人,萧贵妃所言可属实?” 昀凰恭敬地对着皇上行礼,道:“回皇上的话,萧诗安污蔑公主,罪不可恕,然念其身份高贵,又是初犯,想着一会儿她还要受杖刑,本公主便只赏了她两个耳光以示惩戒”。 “尚书夫人出言侮辱昀凰公主和其已逝的娘亲”,慕容瑾只短短的回复了这一句话。 小姐们虽然受到惊吓,一个个慌张的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却也有那头脑清醒的,比如周海韵,她本就不喜瑜王一党派的人,又对昀凰有好感,见萧贵妃扭曲了整个事实,当即站了出来,也不管萧贵妃不善的眼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一丝隐瞒地对着皇上讲述了一遍。 皇上听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昀凰扇了萧诗安两巴掌,那尚书夫人气不过,站起来怒骂了两句,骂就骂吧,还顺带着辱骂了昀凰那已经死去的生母,偏被赶过来的左相大人听到耳中,他今日刚宣布了左相大人与昀凰公主的婚事,一扭头,昀凰公主先是被人诬陷,莫名其妙卷入了君无痕被劫一案子,再接着又是连带着娘亲一起被人辱骂这样的事情,但凡是正常的血性男儿都忍不下去,更别说是向来护短的左相大人,他有此一举倒也不奇怪。 皇上想到此,责问道:“萧贵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萧贵妃一愣,没想到皇上不惩戒左相,反倒过来责问她,急声喊道:“皇上,左相目无章法,在后宫之中公然指使下人动手,可是犯了律法的!他出言侮辱本宫,分明是没有将本宫看在眼里,难道皇上你就能容忍一个外臣这样出言侮辱后妃吗?皇上莫不是要袒护与他?那日后,这宫中可还有章程可言?天下可还有律法可循!” “放肆!” 皇上勃然大怒,指着她道:“你这是在教朕如何治理天下吗?” 萧贵妃大惊,磕头道:“臣妾不敢!” “哼,朕看你巧言善辩,能说会道,你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说完,向慕容瑾看去,却见他端坐在轮椅上,对着他俯身,道:“皇上,微臣幸得皇上恩宠,官居相位,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微臣又有何能力担任这丞相之位”,他说着,面无表情的看着萧贵妃,连敷衍地说一句“微臣鲁莽了,竟然在宫中行凶,请皇上恕罪”这样的话都没有,倒让皇上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扭头,又怒骂了萧贵妃几句,惩罚她三个月不能踏出华清宫半步,又意思意思安抚了一下昀凰公主,再扭头看慕容瑾,见他依旧冰冷着脸,半点顺势谢主隆恩的意思都没有 皇上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对他另眼相看,他不禁想到了长信宫中的那人,若是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辱骂于她,想必,他的反应会比左相还要激烈吧,男儿当有此气性,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又谈何治天下! 事毕之后,皇上眸光闪闪,看向慕容瑾的腿,“左相,你的腿可曾医好?” 慕容瑾闻言,扶着轮椅作势要起身,玄北连忙上前扶住他,他似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轮椅上站了起身,怎料,未能站稳,身子一偏,便重重的向玄北身上倒去,被玄北紧紧的扛住,楚怀觞也连忙上前,一人一边扶着他,试着向前走去,只这一会儿功夫,慕容瑾面上就腾起了一层薄汗 昀凰见此,嘴角微抽。 他还能演得再真实一些? 若不是早就得知他的腿已经痊愈,怕是连她也要被他这幅“努力站起来”的样子给骗到。 这人腹黑的程度真是令人惊叹!(。) 第一百九十一章 侍卫失踪(三更,求订阅,求打赏) 眼看着他试着走了几部,便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楚怀觞连忙搀扶着慕容瑾重新坐回轮椅。 一旁的太监欣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左相大人的腿终于医治好了”。 楚怀觞道:“确已医好,只是左相的腿疾已有一年有余,这么久未曾站起来过,肌肉萎缩,乍然起身,定然是困难重重,还是要多加练习数日,再配以药物治疗,方可直立行走”。 皇上闻言,面上也是欣喜万分,“能站起来就好,能站起来就好,也算了了朕的心头大事”,他言罢,哈哈大笑,有昀凰公主的事例在先,皇上因着诸多考虑,未曾严办萧诗安,此刻对着左相大人自然是极力安抚,慕容瑾趁机提出休假,皇上也一并应允了。 在皇宫最偏角的一间幽暗的房间内,杨波走了进来,推开门,在看到那一身黑色长袍,站在案桌前查阅消息的冷峻男子时,叹了一口气,出声提醒道:“统领,该吃药了,你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就下床了?” “杨波你来了”,沙哑的声音传来,冷峻男子将视线离开手中的消息,抬起头,目光沉沉,拿起他手中的药碗,苦涩的药味传来,他眉头都不拧一下,一饮而尽,问道:“可有消息?” 杨波一愣,当下将秋月院里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言罢,感慨道:“左相大人的腿疾竟然能够医治,当真是神奇,此等圣药,若是能多一些就好了”。 “既然是圣药,当然是可遇而不可得,你想得倒是很美”。 “嘿嘿,当然要想得美一些,若是连想都不敢想,还怎么实现呢”。 杨波看着高歌,犹豫着,道:“统领,属下有一事不明,以皇上对君家的憎恨,宁可错杀一千,绝不会放过一个的决绝,为何今日在萧姑娘揭发之时,迟迟没有动作,倒像是在等着昀凰公主翻身一般,难道皇上就那么肯定,昀凰公主不是那劫囚之人” “不是信任,而是权衡利弊之下做的决定,镇国侯府不能动。看来,皇上还是很看重老侯爷的” 高歌低头沉吟,叹道,想到某人,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 自那日之后,他就开始失眠,夜夜难寐。 从前出任务,风里来雨里去,只要挨着床,必能睡着,因为第二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必须要变强,只有强大了,才能够报仇,才能够保护好身边的兄弟,可是如今,只要闭上眼睛,昀凰躺在那里,面无血色,腹部插着刀,满身是血的画面就会浮现在脑海,惊醒过后,时辰是越熬越久,越撑越晚,也越难以入睡,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黑暗之中,徒留无奈。 他反倒有些庆幸,庆幸皇上赏了他五十大板,让他身上狠狠地疼着,或许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弥补他内心的愧疚,若不是他,昀凰也不至于会受伤,也不至于会有接下来的很多事情 杨波是高歌的心腹,已经知道那君无痕是昀凰所劫,见他提到镇国侯府,杨波眉头一拧,担忧道:“统领,皇上可是下令让你三个月之内抓回君无痕,可是那劫囚之人,这” 高歌一抬手,阻止了他的话音,“此事,我定有主张”,话音刚落,便低下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五十大板啊,那皇帝老贼可真是狠心,那日来劫囚之人武艺高强出乎意料,即便不放水,我们也未必能够将人留下来,任务失败,也不能全怪我们”,杨波瞧见他这虚弱的模样,愤恨道:“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一国之君,竟然能够为了一己私欲” “杨波!注意你的言行!” 话未说完,就被高歌打断,他向来没有表情的面上难得的多了几分戾气,低声呵斥道:“日后这些话,请你咽到肚子里去,哪怕当着我的面,也绝不能提起,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多年的努力皆会毁于一旦,知道吗?” 杨波一愣,抬眼,将高歌眼底的恨意瞧得分明。 统领他 杨波心里微微发酸,统领他才是内心最苦的一个,一个人背负着那么多,隐忍至此,当下低垂下头,不敢再多言,点头称是。 “皇上交给我的任务,我将事情办砸了,被处置也是应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高歌清冷地说道,“为人臣子,定当替皇上分忧”。 “可是统领,你本就受了内伤,又被杖刑,总要注意身体”。 “放心”,高歌从怀中掏出一个信件递给他,“若是所料不差,不日皇上便会找我,你替我去办件事情”,说着,靠近杨波,耳语了几句,杨波闻言大惊,“统领,这” 高歌一脸的凝重,“此事至关重要,务必将信件送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波点头,正要离去之时,想到了一件事情,停住了脚步,“统领,你让人监视着的那个大内侍卫,失踪了” 大内侍卫? 高歌冷峻的面上眉头微皱,“失踪了?什么叫做失踪了?” 那个大内侍卫行踪诡异,有一次他出任务,无意中撞见他在查看宫中的排水槽,疑心之下派人监视,发现他平日里并无异样,却总在巡视后宫之时,眼眸乱窜,打量着后宫的宫殿分布,地理构造,尤其是对华清宫甚是关注,经常有意无意的打探华清宫的建造之事,虽然没有过于明显的行为,却不得不让人对他心生警惕。 直觉告诉他,这个大内侍卫甚是可疑,说不定跟华清宫的那位贵妃娘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半个时辰之前,他借口离开,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属下也是刚刚收到消息”,杨波说着,问道:“统领,此事可要上报皇上?” “不必”。 高歌低头思索了半饷,“既然消失,怕是不会出现了,将监视他的人撤回来吧”。 大内侍卫,自有侍卫统领管辖,还轮不到暗卫来插手。 此事,想必不久之后,侍卫统领便会察觉,到时候,自有他做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宛如被打(四更求订阅,求打赏) 李府后院。 沈氏好不容易回到屋内,吴嬷嬷连忙递上热茶。 将才被昀凰那一吓,一路上是匆匆往回赶,经过这一番折腾,沈氏却是出了一身的虚汗,她喝了几口茶,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头有些疼。昀凰那冰冷带着杀意的眼神犹自在脑海中浮现,甚至她说的那句“本公主不仅心狠手辣,对付敌人可是毫不手软,谁若是伤害我和我身边的分毫,我必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仍在她耳边回响。 沈氏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昀凰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今日就连萧诗安都没能扳倒她,皇上不愿意处置昀凰是一方面,她自己的能力却是另一方面,她如今已经是公主,身份贵不可言,又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左相大人深受皇上恩宠,昀凰成了左相夫人,只怕以后身份更是尊贵她若是知道当年之事,能放过她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那时候指不定她会如何地对付李家,沈氏越想越心惊。 李宛如坐在下方,面色不豫,喜儿捧着一杯茶送了上来,她刚一接过往嘴里送了一口便连忙吐出,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怒目圆瞪,呵斥道:“死奴婢,这么烫的茶水你竟然敢端上来,你是想烫死我吗?” 那茶杯溅落在地上,嘭的一声碎裂,茶水溅出来,洒在喜儿的裤脚,她惊慌失措地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红着眼睛求饶。 沈氏见此,眉头紧蹙,沉声道:“宛如,我和你喝的是同时泡出来的茶,我怎么没觉得有多烫,你拿丫鬟发什么狠?” “我拿丫鬟发狠,那你还不是拿我发狠?将才在御花园,我可曾做错什么事情,你不还是瞪着我,拽着我的手,都捏疼了”,李宛如回嘴道。 “你胆子肥了是不是,竟然敢跟为娘的犟嘴”。 吴嬷嬷见此,看这情景,连忙挥退了下人,让喜儿也赶紧退下。 沈氏本就心情不佳,此刻更是头疼得要命,见李宛如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骂道:“你这会儿倒是有本事了,嘴巴也灵俐了,你这么厉害,怎么没有抢一个侧妃来当当?今日给瑜王选妃,我费心费力替你装扮,就是希望你能够出头,可你呢?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这样灰头灰脸的回来了,人家通政使司通政使家的女儿陈玉冰,论家世,家世不如你,论相貌,你可比她好看多了,论才华,也和你不相上下,人家怎么能当上侧妃的,你自己反省反省吧”。 “人家怎么能当,人家有个好的爹娘!”,李宛如脾气本就不好,当下怒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嫁给瑜王,是你在那里一直念叨念叨,再说了,你不是跟着贵妃娘娘屁股后面,替她做事吗?你怎么没能为我求来一个侧妃之位的”。 闻言,沈氏心一惊,“什么叫我替贵妃娘娘做事,宛如你莫不是疯了,在乱说什么?”,她内心惊疑不定,美目一瞪,质问道:“是谁在你身边嚼舌根了,快说!” 将沈氏的惊慌瞧在眼里,李宛如冷笑一声,出言讽刺道:“没有谁在我耳边嚼舌根,那****和吴嬷嬷的谈话,我在门外可全部听到了,娘亲,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昀凰的娘亲那么好的人,你都能下狠心害她,对她做的事情可真是让女儿大开眼界啊,你还派人追杀昀凰是不是?怪不得当日得知她要回府,你那样的惊慌,也怪不得她心里恨你,之后还联合李茹雪一同谋害她的清白,娘亲,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这个样子,和李茹雪又有什么分别!” 沈氏见李宛如高昂着头,眼中带着不屑,气得面色一变,起身,疾走几步行至李宛如身边,一挥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锐利的眼眸紧盯着她,怒斥道:“放肆!这就是你对待娘亲的态度吗?我怎么生了你这样忤逆的女儿!我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母女两个能够过得好!早知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生下你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丢进臭水沟里,省得今日被你气死”。 李宛如被她这一巴掌打蒙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母会对她说出如此恶毒的话,甚至还动手打她,顿时呆在那里,捂着脸,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猛然瞪大了双眼,珍珠般的泪水涌出,她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氏,泪眼朦胧,叫了起来:“娘亲你打我?那你打啊,继续打啊,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你个逆子,你以为我不敢吗?” 沈氏见李宛如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能不心疼,她将才也是被李宛如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肆意辱骂了起来。沈氏心里虽然疼,可是现下火气被李宛如激了起来,便不可能对着自己的女儿低头,当下指着她道,“好你个蹄子,当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吴嬷嬷去请家法,今日我倒要好好的教训一下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恭敬孝顺”。 吴嬷嬷跟了沈氏多年,最是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此刻只是气不过,在发狠话,并非要真的处置李宛如,劝道:“夫人快消消气,小姐只是不懂事,一时之间没能想开,你又何必跟她计较,莫要气坏了身子”,说着拉着沈氏坐下。 沈氏面色铁青,却也顺着她的话坐了下来,目光盯着嗷嗷大哭的李宛如,叹气,只觉得头更加疼了。 吴嬷嬷看着李宛如,又劝道:“小姐你可是夫人的心头肉啊,夫人就你一个孩子,这打在儿身,同在娘心啊,夫人她心里只怕在滴血呢,哪有母亲不疼爱孩子的道理就算你不能理解夫人的很多作为,也该知道,夫人她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都希望你能好,你责怪夫人手段太狠啦,那萧贵妃身份尊贵,是夫人能够得罪得起的吗?她吩咐什么要求做什么,夫人也只能照做,小姐你说那些话,可真真犹如刺一般在扎夫人的心,莫说夫人了,就连老奴我也是心痛不已”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屋里进了贼 她话音刚落,沈氏也不知想到什么心酸事,扶着额头,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抬头,见李宛如还在哭,哭声吵得她头更疼了,上前拉着她,道:“行了,今日是娘不好,不该动手打你,快别哭了,若是让旁人看见,岂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 李宛如正哭得起劲,哪里肯依,当下一甩袖子抽出被沈氏拉着的手,哭道:“你不是要打死我吗?还管我做什么?” 沈氏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把拽住她,怒斥道:“你还没完没了了你,李宛如,你要疯到什么时候?你想闹到你爹回来吗?” “我疯?我在闹?” 李宛如冷笑一声,指了指面上的红掌印,眼泪不住的往下流,道:“这可是你打的,娘亲你不就是看不惯昀凰吗,看到她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你心里就慌了是不是?那你把气撒我身上做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她说着,越想越委屈,悲痛地哭着,抹着泪道:“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要我做这个做那个,什么时候顾及过我的感受?我本来就不喜欢萧诗安,你非要我跟她一起玩,我也听了你的话,和她走的比较近,可是,她何时把我当人看过?不过是拿我当抢使,这些我都懂,也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可我心里明白,她们那群人有几个是好的,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的,萧诗安之前就怂恿了我很多回,要我去针对昀凰,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那样去做,她见我不听话便也开始疏远我,宛萍她们也不愿意搭理我,这些还不都你害的,现在见没有人搭理我,你满意了吗?你开心了吗?” 她说完又抹了一把泪水,便再也不瞧沈氏,一转身就跑了出去,将门狠狠地一摔,头也不回的跑了。 “你” 沈氏气得鼻孔出气,指着她的背影直骂逆子。 她身子晃了晃,有些晕眩,吴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好言相劝着。 待回到屋内坐下,吴嬷嬷吩咐喜儿去端碗凝神汤来,拿着腰垫垫在沈氏身后,见沈氏面色苍白,眉头紧锁,替她揉了揉肩膀,劝道:“姨娘莫要多想了”。 叹息一声,拉着吴嬷嬷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说宛如那丫头是不是恨我了?” “夫人怎么能这样想呢,小姐还小,也是一时情急,再加上被你打了一巴掌,骂了几句,心里不舒坦,又觉得委屈才出言不逊的,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啊,等小姐缓过气来,仔细想想,便能明白夫人的苦心” 沈氏闻言,面色稍微舒缓了一些,仍然担忧着,蹙眉沉声道:“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什么脾气,我最清楚,她看着刁蛮任性,胡作非为,其实心里头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哎,孩子大了,便由不得我们了,我就怕她钻牛角尖,认死理” 正此时,喜儿端来了凝神汤,吴嬷嬷将汤碗端给沈氏,又劝:“夫人放心吧,小姐也是老奴看着养大的,她嘴上逞强,心里头可软着呢,或许明个儿自己就想通了,跑来找夫人撒娇呢,到时候夫人再软言细语地哄上一哄,一切还不都听夫人的”。 沈氏闻言,用汤匙舀了汤水,一边喝一边细细想着,面色又缓和了几分,道:“但愿吧,这孩子终究还是太任性了,这么倔强的脾气,可怎么办啊,若是让老爷瞧见她哭哭啼啼的,怕又要闹出事端来,吴嬷嬷你替我去看看她,好好说道说道,她那臭脾气也该改改了。上次那贱人流产一事,老爷已经怀疑上我了,在这当口,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吴嬷嬷应着,“放心吧夫人,一切有老奴在呢,夫人还是先躺下歇会儿吧”。 自她走后,沈氏坐在床上,也不知想着些什么,冷风吹起,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扭过头,却见窗户未关,拧眉暗骂了一声喜儿,连这点小事都没有做好,她正要起身,目光却在瞥见衣柜之时愣住了:只见衣柜上方的百宝箱斜着,微微打开了一点,上面的锁已经消失不见,沈氏大惊,目光瞥向那开着的窗户 难道难道屋里进贼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敢伸张,搬了个小凳子爬上去将百宝箱取了下去,一打开,顿时面色惨白,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给她留下 她脑子轰的一声嗡嗡作响,这里面可装着李府所有下人的卖身契,还有她买杀手刺杀昀凰的证据以及仓库的钥匙啊,这些竟然都被人偷走了,沈氏双眼发黑,她心中大乱,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不,她千万不能乱,一乱就容易出错。 若是此事宣扬了出去,让人得知卖身契不见了,只怕李府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下人都会溜走不干的。 还有那刺杀昀凰的字据,若是只是一般的贼人倒也好说,贼人偷窃多半是为了钱财,其他的却是不管的,只要那刺杀昀凰的证据没有落到别人手里,就不打紧,她此刻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将那证据销毁,想到此,沈氏双目圆瞪,突然间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连忙放下手中的百宝箱,行至屋内最南角,将上面放着的盆栽移走,下面露出了黑色的地板 见此,屋梁上的黑衣人眼眸一闪,发出精亮的光芒。 只见沈氏蹲下身子,敲了敲地面,那处发出清脆的声音,里面竟然是空的,她搬开砖头,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圆形的木盒,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见盒子锁得好好的,沈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这里装着的可是她保命的东西,只要这个没有丢,就没事了。 她拍了拍木盒,将它重新放回地里,正要盖上,突然,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一个手刀狠狠地劈向她后脖处 沈氏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缓缓的倒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内室中,墨言,墨衣,墨林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盯着桌上的箱子。 墨林抱怨道:“你个呆子,偷东西都不知道偷全了,没有钥匙我们怎么开?难不成将箱子砸了?”,说着眼睛开始左右瞄,像是在找可以箱子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却见墨竹冷着脸,也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根细长的绣花针,塞进钥孔里,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打开了箱子。 “藏的这么深,莫非是什么稀奇的宝物,我来看看”,墨林双眼发光,将箱子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顿时泄了气,嘟着嘴,不满道:“什么吗,竟然是两本破账本”,她说着,将账本取出,随意一翻,念着:“萧淑敏这是谁啊?” 昀凰也是一愣,萧淑敏?这是谁? 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正是萧贵妃的闺名,当下双目放光,将账本抢到手中,粗略翻看了几页之后,冷笑一声,“墨竹你做得很好,这里面可是详细记录了沈氏为萧贵妃所做之事,想不到那沈氏倒也不笨,虽然坏事做绝,却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将这些记录下来,便是一个最好的保命本钱,他日萧贵妃对她翻脸,想要杀人灭口,她也有反击的能力没想到,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落到我的手中”,昀凰说着,将两本账本一同递给了墨衣,“给你五天时间,将这里面有用的消息摘录出来,待一一查实之后再给我”。 虽是证据,难保沈氏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胡乱编造,将罪名全部暗在萧贵妃身上。 “是,小姐”,墨衣接过账本,小心收了起来。 昀凰又拿起了箱子旁边的卖身契,翻了翻,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白芷的卖身契在哪里,一烦躁,将那一大叠卖身契扔给白芷,“不找了,知道在里面就行,直接拿去烧了,省事”。 白芷满脸感动,她接过卖身契,小声开口,不安道:“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若是被沈夫人发现,到时候” 沈夫人发现? 昀凰美目一挑,“发现就发现,她能把我怎么样?” 这卖身契可是至关重要的,若是让李府的下人知道这个被盗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不言而喻,沈氏不会那么傻的大肆宣扬,就算知道是她偷的又能如何?这个哑巴亏,沈氏她是吃定了。 更何况 沈氏不闹,她还想闹呢,昀凰嘴角一弯,勾起一抹坏笑,“墨衣,你派人去将李府失窃的事情宣扬出去,趁乱将我们小白芷的救命恩人带出来”。 闻言,白芷对昀凰的感动又上了一层楼,小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白芷无以为报,这辈子做牛做马回报你。 她这一脸崇拜的表情被墨言看在眼里,他冷哼一声,将另外一张拿了起来,上面赫然就是沈氏买通杀手刺杀昀凰的字据,买家签名是吴佩文,不解道:“这吴佩文是谁?你可知道?” 白芷在李府待的时间久,对李府后院之事甚为了解,回道:“是沈夫人的陪嫁嬷嬷,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沈夫人的得力帮手,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狠心地要杀小姐,真是太可怕了”。 “这位吴妈子是不是一直在替沈是做事?是沈氏身边最为倚仗的帮手?” 白芷点了点头,“她算是李府后院的半个管家了,沈夫人很多事情都交由她去做”。 昀凰又是一阵冷笑,很好。 沈氏当年可是萧贵妃的爪牙,对即墨婉做尽了恶事,欠了别人的,迟早都是要还的,就先从她身边的人下手,让她还还利息,“将这份字据公布出去”。 白芷问:“小姐可是要将字据送到李侍郎手中?让他知道沈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而处置了她们?” 见她提起了李成峰,昀凰眼眸闪过一丝不屑,“这个我自有打算,将字据送到李成峰手里又能如何?他本就看不惯我这个女儿,再说我也是活的好好的,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去处置沈氏和她身边的人,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帮着沈氏隐瞒,将这字据毁了干净” “怎么会?”,白芷闻言一惊,道:“小姐你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哪有瞧见别人买杀手杀自己女儿还无动于衷的道理”。 墨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瞧见没有,日后可别再说我单纯了,这里啊,来了一个比我还单纯还要傻的人”,墨林说着,敲了一下白芷的脑袋瓜子,面上摆出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小白芷,让女夫子来好好教教你,这世上的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有些人看重感情,有些人却是看重利益的,你瞧瞧李侍郎对小姐是什么样子,从一开始的不闻不问,到后来的精心算计,便该知道,在他心里,小姐根本什么都不是,跟他的美好仕途比起来,这点亲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昀凰赞赏地点了点头,倒是对墨林高看了几眼,这小妮子不错嘛。 来了京城以后脑袋瓜子变灵光了。 确实,李成峰此人最重利益,她不信这么多年来,沈氏的所作所为他一点都不了解,就比如月婵小产一事,从他只处置了那个洒水的丫鬟,将此事压下去,下令任何人不得再提便可以看出,他分明是知晓此事跟沈氏有关,没有处置沈氏怕也是因为沈氏娘家的关系,他在朝中还需要仰仗沈长民的势力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李成峰心中对沈氏没有怨恨。 如今沈氏做的恶事皆是在为她以后的自取灭亡铺路,她做的恶事越多,李成峰对她的看法就越不好,日积月累,厌恶就变成了憎恨,就像是在心中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满满的生根发芽,直至张成参天的大树待有一日,沈家出了事情,倒了台,沈氏没了利用价值,那时候都不需要她出手,第一个站出来收拾沈氏的便会是李成峰。 沈氏为人阴狠毒辣,却是最重脸面,若是她出手直接跟她对上,只会引起她不顾一切的反击和不死不休的报复,但若是李成峰对她出手,只会让她难堪,让她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才是对她最为致命的打击。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她就等着沈氏遭到报应的那一天。(。)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盗亦有道 昀凰抓起墨竹偷回来的仓库钥匙,看了看,问道:“白芷,李府后院这些年可都是由沈氏掌管?” “恩,是的,这把应该是仓库的钥匙,怎么连这个也带来了?” 仓库钥匙吗? 这倒是送上门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昀凰眼眸一转,闪过一丝浅笑,将钥匙递给了墨竹,吩咐道:“墨竹,你带几个武艺高强的人,晚上行动,将李府仓库里值钱的东西都带出来,折成银子去支助需要帮助的人,顺带着去沈氏院子搞些事情出来,只要让人知道沈氏的院子也一起失窃了就可以,然后将这买凶杀我的字据拿着,找个下人乔装成普通农民送到衙门去,路上稍微宣扬一下,让外人知道就行了,到时候事情闹出来,李侍郎碍于言论定然会对沈氏小惩一番,虽然不能动沈氏的根基,但是让李侍郎对沈氏的怨恨更深,总是好的” 李成峰对沈氏本就不满,只怕经过沈氏害月婵小产一事,从李成峰隐忍不发,没有任何动作便可以看出,他是将沈氏恨上了,能够忍耐别人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毒害的人可不简单这人若是积怨久了,压在心中,日后一旦爆发,可是不可想象的! 昀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施舍的时候记得以暗楼的名义,那沈氏是个敛财的高手,她仓库里面定然有不少的宝贝,应该能换不少银子,还有,别忘了去搜刮一下李侍郎的卧室和书房,当官的就没有屁股干净的,他这些年官位越坐越大,一定贪了不少银子,这些钱,他留着还不如捐赠出去呢” 墨言:“” 能将偷自己家的钱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怕也只有她了。 白芷做人比较厚道,闻言眉头一蹙,弱弱地开口,“小姐你这是派人去李府偷东西?要去做小偷吗?” 昀凰白了她一眼,不乐意了,“说这么难听做什么?什么叫小偷?你才小偷呢!” “我”,白芷面色一红,结结巴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我是怕被发现了,对你不好,偷东西可是犯罪” “放心吧,他们武艺高强,不会被发现的,再说了,盗亦有道嘛”。 昀凰摆摆手,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白芷,你要知道,贪官害人,那些穷苦人家的百姓可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多少人家吃不饱穿不暖,过着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日子对于李侍郎而言,这点钱,根本就不算钱,但是对于那些穷人而言,哪怕只是一两银子,也足够他们吃穿用度好几个月了我们这叫劫富济贫,是伸张正义,行侠仗义之举”。 见昀凰开始颠倒是非黑白,墨衣和墨林皆抿嘴偷笑。 白芷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恩,这么说来你们是去做大善事的” “那当然,你想想,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别说是去念书了,就是连饭都吃不起,多可怜,你忍心吗?” 白芷自己就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当下想到了幼时过的凄惨的生活,眼眶微红,摇摇头,道:“不忍心,小姐你当真是活菩萨转世,真是太善良了”,她说着,一脸动容地瞧着昀凰,恨不得跪下来替那些穷人叩谢昀凰的大恩大德。 活菩萨?善良? 这两个词汇明显跟她半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她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女魔头,只对自己身边的人好,对付敌人可是心狠手辣,半分不留情面,杀过人,放过火,打过劫,偷过窃虽然她从未滥杀无辜,但是前世今生加起来,也算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怎么能用这善良来形容她呢,这不是玷污了善良这两个字吗?只是这些,却是没有必要告诉面前这个心思单纯的姑娘的。 昀凰脸皮也是极厚的,她一脸的淡然,欣然接受了白芷的这份赞扬,道:“白芷,我饿了,想吃烤鸭,还有桂花糕,糯米圆子,酱肘子” “小姐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白芷一听就来了精神,对她而言,能给昀凰帮上忙,便是她的价值所在,当下立刻接话向厨房走了过去。 在她身后,墨言满脸黑线,用看小白的眼神瞧着她,不解地看着昀凰,“难得你身边竟然有如此单纯的人真是好骗!” 墨林笑道:“确实好骗,小姐你太坏了,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昀凰白了他们两眼,手指敲击着桌面,面色突然便凝重起来。 墨衣向来沉稳,看问题也透彻,见状,问道:“小姐将白芷支开,是想和我们说什么吗?” 昀凰点了点头,道:“我将才所说,并非是开玩笑,如今江湖势力不安定,风起云涌,我总觉得以后会出事情,在此之前,暗楼必须要树立起好的名声,墨竹,你去李府盗来金银财宝,分散开来变现,然后将银子分派下去,让楼里的人以暗楼少主之名救济百姓,开锅施粥,送粮送衣,或者直接赠予银两,同时多开设一些医馆,尤其是在江湖势力较多较杂的地方,那里最容易发生争斗,伤亡在所难免,开设的医馆定期免费替人看病抓药,救死扶伤若是在穷苦地方发现有那筋骨不错的少年,暗中观察,若是其心志坚定,品行不坏,只要对方愿意,就可带入楼中培养,切记绝不可勉强别人” 闻言,墨言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丫头,你想暗中培养势力,壮大暗楼?” 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臭丫头又想做什么?别忘了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就你现在的状态,随便遇上一位高人,就能够打得你头破血流” 更何况,他们做的是杀人放火的买卖,又为何需要如此行事?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昀凰眼眸中冷意一闪,“虽说我们暗楼主要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这些年来增设了不少业务,买卖信息,开酒楼妓院,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将这些年赚的银两拿出一半来投资吧明面上做善意,接济别人,救死扶伤,树立好的名声;暗地里,增加势力,扩大暗楼的规模,实力代表着一切,有好的名声在外,受人拥护,有强大的高手在内,底蕴深厚,长此以往,大有裨益”。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密室里的男人 夜幕垂下,夜凉如水。 华清宫内,采莲将窗户关上,收拾好了床铺,一扭头,见萧贵妃梳洗完毕之后穿着素淡的衣裙,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发呆,清淡的兰花香袅袅,从帷幔后漫溢出来,弥漫在她周围,白烟飘渺,袅娜如絮,她的背影朦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采莲一愣,开口唤道:“娘娘该就寝了”。 “皇上今日还不来吗?” 轻轻的声音传来,采莲心一紧,连忙垂头,恭敬地回道:“回娘娘的话,刚刚小文子传来消息,皇上先去长信宫看了六皇子,随后去了晚晴苑今夜在养心殿就寝”,她说完,就匍匐在地上,等着萧贵妃的怒火。 等了半天,上方没有任何动静,采莲小心翼翼地微微抬头,见梳妆台旁的烛火摇曳,火苗欢快地跳跃着,舞动着,在夜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晚晴苑里住的可是新晋的美人,往常但凡听到皇上宠幸他人,萧贵妃都会大发脾气,轻则砸东西,重则对他们又打又骂,今日怎么有些不同娘娘平日里不是最喜穿那些鲜艳明亮的衣裳吗?今日却素雅了起来,难道是因着白日发生的事情,转了性子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见萧贵妃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疲惫,“罢了,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是,娘娘”。 采莲心道,皇上已经多日未来华清宫,期间还宠幸了两位贵人,娘娘她怕是心灰意冷了,她心里叹息,嘴上却不敢多言,躬身垂首,正要退出房间,又听得贵妃无力的声音传来,“本宫心里闷得慌,想静静,你也去歇着吧,不用侍夜了,唤采菊过来给本宫守着”。 往常皆是采菊替贵妃娘娘守夜,今日,采菊姑娘身子不适,便去休息了,换成她来,采莲在内心又是一叹,如此,采菊姐姐又要受累了,她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一挥手,将殿外伺候的侍女也一并带了出来,吩咐道:“娘娘今日心情不佳,你们远远的伺候着,能听见她的传唤便好,莫要靠近了弄出什么声响吵到娘娘,到时候,连我也保不住你们”。 屋内,自采莲出去后,静的可怕。 萧贵妃对着铜镜左右照照,将耳朵上的金钑花孔雀纹霞帔坠子取下,换上了清新淡雅的兰花蕾形耳坠,其身行至床边,又顿住了脚步,抬首,头望着窗外,见月华如水,树影摇曳,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身,重新回到梳妆台前,纤长的手指在一堆金步摇上划过,最后选了一个白玉簪子插上,又站在香炉前,任那清淡的兰花香味熏染在身上,过了许久,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行至雕花床边,手指在床头的牡丹雕花上一按,然后向右旋转了三下,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声响,她掀开床板,里面漆黑一片,竟是空的,萧贵妃抓起烛台,跳进黑洞中。 里面,竟是一条密道,因着在地底下,里面阴冷潮湿,不时有阴风吹过,萧贵妃打了一个冷颤,想着里面的那人,她心如热火,便也察觉不到冷了。 沿着密道一直走,绕了两个弯,便来到一间密室门口,里面布局简单,只有一个书柜,上面倒是放满了不同种类的书籍,上面积满了灰尘,像是很久不曾动过,旁边的书桌上摆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着这一方天地,在密室的最里面,用屏风隔开,隐约瞧见里面是洗漱的地方。 萧贵妃目光落在床上的身影时,柔和了下来, 她上前,将烛台放在一旁,柔声道:“彦渝哥哥,彦渝哥哥” 她唤了两声,见床上之人没有动静,伸手将他身体扳了过来。 右边密室的墙壁上,坑坑洼洼,有些细小的洞口,在这光线阴暗的地方,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在萧贵妃进来之时,洞口处赫然出现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看到萧贵妃时,闪过一丝愤怒,随即化成了一丝戏谑。 哼,老女人,囚禁男人长达六年之久! 当真是大变态,死变态,臭变态! 瞧她那一脸的风骚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竟然还敢欺负他的神仙妹妹,真是活腻了! 漂亮双眼的主人目光从床上的男子身上滑过,眸光带笑,老女人,你就慢慢享受本公子给你送的大礼吧,等你日后发现之后,可不要后悔哦。 床上那人被迫着转过身,一张绝色的面容露了出来,他一头乌发束着白色略发灰的丝带,几根碎发垂下,大概是因着长年不见阳光的原因,他面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似淡墨画上的眉毛下,乌木般的黑色瞳目如星辰一般,薄薄的嘴唇紧抿,他挣扎着起身,目光淡淡,落在萧贵妃身上,虽然身形狼狈,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飘逸出尘的气质,仿佛落寞的天人一般。 他身形偏瘦,双脚处血迹斑斑,似是受过重伤,在床的一角挂着手腕大的粗铁链子,一看就是被囚禁了多年。 犹是见了这张面孔多少年,萧贵妃仍然被惊艳到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抚摸上男子的脸,眼眸中露出痴痴的眸光,念道:“彦渝哥哥,我来看你了,你怎么又瘦了,可是采菊那丫鬟没有照顾好你?” 白衣男子眼中闪过浓郁的恨意,随即想起了那人的吩咐,他心神一凛,很快的将这股恨意隐藏下去,变成一片淡漠。 他扭过头,躲开了她的抚摸,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也不看萧贵妃的脸,他怕自己看一眼,仇恨的情绪就压抑不住弥漫开来,到时候坏了事情可就不好了,他必须要隐忍。 萧贵妃见他扭过头,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语气尽量放得柔和,道:“彦渝哥哥,你可要闻闻敏儿身上的味道,是你最喜欢的幽兰香,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自无君子佩,未是国香衰。白露沾长早,春风每到迟,不如当路草,芬馥欲何为,彦渝哥哥,你当真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作践了自己,也作践了他人 见此,偷看着的某人打了个哆嗦,心里一阵恶寒。 还过来闻闻敏儿身上的香味呢,这话若是一个豆蔻之年的少女说出来,可能还会让人觉得是情窦初开,一派天真浪漫,可是从萧贵妃这个老女人口里说出,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幽兰空谷,清香幽远,淡雅洁净,意境多么高雅,像她这样满心都是污垢的人,就算是用再多的幽兰香熏着,也改不了那一身的铜臭味! 他隔着一堵墙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着的浓郁的恶心味!某人鼻子一拧,满脸的嫌弃。 同样恶心的还有床上的白衣男子,他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抬起头,目光确是清冷无比,好似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 他冷冷的开口,缓缓道:“独惜兰花幽谷香,不与万艳媚骄阳,遗世悠悠无人处,清雅孤傲自芬芳,贵妃娘娘莫要玷污了这一片清静幽雅,幽兰与您的内心不相投,便是熏再多都是无用的” 他声音沙哑,有些难辨。 萧贵妃以为这是他久不曾开口说话,再加上被她折磨太狠的原因,便不曾放在心上。 她好言好语到现在,为了他精心打扮,知道他喜欢淡雅的,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穿着素朴淡雅,洗去铅华,只化了淡妆,知道他喜欢幽兰,她便熏上幽兰香,可是他呢,他依旧摆着这幅臭面孔,这让一贯高傲的萧贵妃如何能忍,她一把拽着白衣男子的手,扳着他的头,逼迫着他看着自己,面色骤然放冷,“君彦渝,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学聪明吗?本宫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若是再逼本宫,本宫就一杯毒酒让你变成哑巴,再挑断你的手筋,让你只能臣服于本宫!到时候,你可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白衣男子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眼,便瞥向别处,冷笑一声,“你不是已经挑断了我的脚筋吗?” “你若不反抗我,我又何苦如此!” 萧诗安看着他,又爱又恨又恼,听他语气像是在指责她,她叹息一声,丹凤眼瞪成了田螺,道:“本宫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知道你喜欢看书,本宫便搜罗了很多稀奇珍本给你,虽是将你困在此地,却从没苛待过你,这些年也从不曾强迫过你什么,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本宫的,多少年了,就算是个石头也该被捂热了,那日那日,你如是不反抗,我又何须那样对你,难道你就真的那样厌恶我,连碰我一下都不愿意吗?”,说到最后,已经是在嘶吼。 墙壁外的某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腹诽道,见过饥渴的,可没有见过饥渴成这样的。 萧老女人,你真的那么想要,还不如直接看破红尘做个妓,出了宫门左拐过了桥,再向南走段距离便是著名的京城花街,那里比较适合你,直接挂个牌子,取个艺名,到时候,想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还能顺带赚些银两,何乐而不为,何必在这里为难一个不想要的人。 作践了自己,也作践了别人。 白衣男子像是半点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道:“你既自称本宫,便该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我的身份,又何苦这般执迷不悟?” 以往她来,君彦渝要么看书,要么闭目,和她说话,少之又少,每次开口,都只是吐出几个字,任由她或委曲求全,或责打辱骂,他就像是个木头做的,至始至终,他都无动于衷。不知怎的,今日话却多了起来。 见他肯搭理,愿意跟她说话,萧贵妃心中大喜,以为这是君彦渝想开的表现,她心道,果然对他狠一些还是有些效果的,上次她一怒之下拿刀割了他的腿,虽不曾伤及筋脉,却也够他受的了,她假意吓唬他,说已经挑断了他的筋脉,便是想他对她服软。 萧贵妃这般想着,目光落在他绝色的面容上,目光毫不保留的露出猥亵之色,她忍着扑上去的冲动,柔声道:“彦渝哥哥可是在生敏儿的气,敏儿嫁入后宫也是身不由己,在外与人,自称本宫称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也是常有的事情,莫要因这点小事伤了你我的情分” 萧贵妃说着,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旁,一把抱住了白衣男子,将自己的身子往他身上靠,“彦渝哥哥,你可是想通了,愿意与我”,她说着,竟然自己害羞起来,面色一红,“愿意与我共赴云雨”。 白衣男子闻言,心中作呕,看着萧贵妃靠近自己,他想到了自己那因眼前之人而惨死的妹妹,他妹妹,那般天真可爱的姑娘,年轻的生命断送在眼前的女魔鬼手中,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恨! 白衣男子只觉得一股恨意往脑子里冲,他一把推开萧贵妃,面色涨红,只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杀之而后快。 他闭上眼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强忍着上前掐死萧贵妃的冲动。 在心中劝着自己,不,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左相大人对他有恩,若不是左相大人救了他,只怕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左相大人又给了他一个可以报仇雪恨的机会,他必须要忍耐,就这样让眼前之人死,太便宜她了。 像萧贵妃这样的人,最是心高气傲,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想要得到什么就便要得到,如若得不到,便情愿毁掉。那位俊俏的少年说的对,对付这样的人,单单一刀下去,让她死掉,真的是太便宜她了,最狠的办法就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都被人毁掉,她不是自恃清高吗,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跟一个侍卫苟合,待日后将这件事情捅了出去,堂堂的萧贵妃娘娘竟然无视道德伦理,私自在后宫养起了面首,传了出去可就有意思了。 见他推开自己,萧贵妃面色骤变,眸色阴郁,怒道:“不识抬举!君彦渝,你莫非还想着那个贱人,哼,本宫早就告诉你了,她已经死了,六年前就死了,死得透透的”。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共度良宵 想到即墨婉,萧贵妃面上就涌起了薄怒,当年即墨婉与君彦渝站在一起的模样从脑海中浮现,凡是跟君彦渝关系要好的女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要得到的人,就必须得到。 如果得不到,她不介意剪掉他的羽翼,囚禁他一辈子,让他一辈子只能待在她的身边,除非她哪一日厌倦了,不想要了,否则,他一辈子都难逃她的手掌心。 她盯着面前神色冰冷的人,冷笑一声,呵斥道:“君彦渝,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我劝你放聪明一点,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既然有本事将你囚禁在这里而不被人发现,自然有我的手段!要想杀了你就易如反掌,留你到现在不过是因为心里对你还有一丝念想,六年了,我已经给了你太多的时间了!”。 她说着,手上力度加重,狠狠地捏着君彦渝的手,冷语威胁,“你莫要忘记当年我是怎么对待你的婉妹妹的,我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论容貌,她面容有我好看吗?论才华,她才华有我高吗?出身跟我也差不多,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中就只看到她?明明爱上你的是我,是我啊!她即墨婉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每次我去找你,你都是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是对着即墨婉,却是温柔相待,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可曾想过我?既然你待她不一样,那我偏要毁了她,派人给她下药,让她未婚先孕的人就是我,她那般清高的人,还不是要臣服于一个区区五品小官的身下,我要她迫于无奈只能嫁给李成峰那个小人,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世,枕边人就跟姐妹苟合,暗结了珠胎,哈哈哈这就是她靠近你的代价直到后来她受不了自杀而死,君彦渝,她能有此下场,可都是你害的,是你们逼我的!” 墙壁外的某人拧起了秀气的眉头,萧老女人口中的即墨婉是谁?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温婉的女子,怎么就让萧老毒妇记恨上了?真是可怜。 “君彦渝,如今她女儿昀凰也在京城,还有你那侄子君无痕也被找到,若是不想他们有事,我劝你乖乖听话,莫要再迕逆于我” 她女儿昀凰? 昀凰不是神仙妹妹的芳名吗? 某人咀嚼着这句话,突然间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难道,即墨婉是神仙妹妹的娘亲? 他抬眼通过洞口怒视着萧贵妃,若不是此刻条件不允许,他真想冲进去狠狠地揍她一顿,不,揍她还脏了他的手呢,好男不跟女斗,这样的贱女人,自然有别人来收拾! 他还待看下去,突然,耳朵被人从身后捏住了,狠狠一揪 俊俏男子疼的抽了一口气,嘴角一裂,暗道一声不好,都不用扭头,也知道身后是谁,想必是他很久未回去,让哥哥生气了。 俊俏男子扭过头,果见楚怀觞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他尴尬地笑着,伸手指了指洞口,又用手指封住了自己的嘴,摆了摆手,面上的意思很明显:我在监督里面的情况,你不能怪我。 现在不能说话,不然会打草惊蛇。 楚怀觞对自家弟弟的品性很是了解,当下理都不理,不顾他的求饶,揪着他的耳朵往外走去。 俊俏男子目光不舍的回头看着洞口,内心凄凉,还想欣赏一下活春宫图的,看来这想法是泡汤了,小侍卫,你可要记住我说的话哦 密室内,萧贵妃眼看着君彦渝仙人一般的面上有龟裂的迹象,心知她的威胁对他有了用,心中得意,道:“君彦渝,你考虑的怎么样?我知道你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可是昀凰的死活呢,你侄子的死活呢,难道你都不在意吗?” 白衣男子垂头,眼眸中的恨意浓郁,他低声道:“如若如若我顺从了你,你可愿放过无辜的人”,声音听上去像是认了命,“你已经害了婉妹妹,其他人,你就放过吧” “自然”,萧贵妃一听有戏,心喜之下连忙收起了面上的愤怒之情,连声保证,声音也放柔了几分:“彦渝哥哥你放心,只要你对敏儿好,敏儿什么都依着你”。 放过其他人?君无痕便罢了,但是昀凰,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若是今日之前,尚有可能,可是自与昀凰交过手之后,她便肯定,昀凰对当年之事知道些什么,那小女孩,年龄不大,气场却很强,就那样站在那里,不怒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如霜,她总觉得,昀凰说的那一番话,是针对她的。 这让她心中不安,更坚定了除去昀凰的信念。 只是这些,却是没有必要让眼前之人知晓的。 她丹凤眼一挑,将头缓缓地靠了过去,搭在他的肩上,见白衣男子没有反抗,萧贵妃心中更喜,嘴角一弯,脸上浮现出女儿家的娇羞,含情脉脉的看着白衣男子,忍不住动手动脚起来。 白衣男子见她如此奔放,心中厌恶,他闭了闭眼,敛去了眸中的恨意和不屑。萧贵妃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朴素淡雅,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翡翠簪子挽起,身上散发着清淡的幽兰香,乍一看,就像是温婉可人的江南美人,可是白衣男子心里知道,面前的女人最是狠毒,对着这样的人,别说是旖旎的心思,能忍住不杀了她就已经很费力了,让他跟这样的蛇蝎美人共度良宵,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举起来。 萧贵妃褪去了身上的衣裳,赤条条的站在他的面前,媚眼如丝。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洁白的身躯,看着她这媚态横生的模样,想着自己家破人亡皆是面前之人所害,想着那惨死的妹妹,她死的时候才十五岁啊只觉得血往脑子里冲,见萧贵妃趴了上来,开始脱他的衣裳,他也不反抗,待进入之后,他一转身,将萧贵妃压在身下,用力勒住她的细腰,忍着满心的厌恶和喉咙里不断涌动的呕吐的欲望,奋力冲刺了起来,似是将所有的愤恨都用这种方式宣泄出去 夜,似乎更加浓郁了,浓得化不开水。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捡到卖身契 后宫密室,萧贵妃与白衣男子翻云覆雨,好不畅快;而李府进了贼,也是热闹一片。 这一夜,风起云涌,注定是不眠之夜。 次日,李府后院失窃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众人皆惊,纷纷议论。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著名的茶馆内,一布衣男子风尘仆仆的赶来,他弹了弹满身的灰尘,进门口左顾右盼,见茶馆里坐着不少人,他挑了个空位,一屁股落座,粗着嗓子叫唤道:“小二,上一壶茶,再来两碟小菜” “好咧,来咯~” 当即便有小二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拿着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倒了一壶茶递给他,瞧见他这满头大汗的样子,嘴一咧,笑道:“瞧客官这样,可是赶路赶累了?” 那布衣男子擦着面上的汗水,嘿嘿笑着,看上去很是憨厚老实,也是一笑,说道:“可不是嘛,急赶慢赶的过来了,这一大清早的,可累死我了”,他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你家这茶可真不错,再给我倒一些” 他嗓音有些大,此时茶馆里坐着不少客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有些好奇心重的,听到叫唤声免不了回头瞧一瞧,见这布衣男子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笑起来眼睛一眯,让人觉得傻里傻气的,他穿着朴素简单,腿脚还沾着泥土,像是个庄稼人,浑身上下除了朴质,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那群人便又回头,或吃菜,或喝酒,接着聊起了自己的闲话。 这里的小二很是勤快,只一会儿的功夫,便端上了几碟小菜,态度也是万分热情,道:“客官,您慢用,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 那布衣男子应了一声,嘿嘿笑着,动起了筷子。 “喂,你们听说了没有啊,李府失窃啦”,隔壁桌的一个男子吃着吃着,突然停下筷子,神神秘秘地对着周围人说道。 布衣男子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耳朵竖了起来。 “李二蛋你也太瞧不起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听说,昨个儿夜里,我还去那里看了呢,李府灯火辉煌,闹腾了一夜呢”,一旁的男子白了先前说话的男子一眼,紧接着说道,“老王我可是有熟人在那李府当差,听说啊,这次可是家贼!啧啧当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话可是说的一点都不假,昨个儿夜里,李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下人都被叫上,挨个儿盘查,闹的可凶呢” 一旁有那消息闭塞的人,闻言,搞不清楚状况,一脸的茫然,抓了抓头,问道:“你们说的李府是哪个李府啊?” 那叫李二蛋的人啪的一声,打在他后脑勺上,“呆子,这京城里头,名声大臊的还能是哪个李府,就是那个宠妾灭妻的李侍郎呗,前些日子你不还在那叫唤着,垂涎李茹雪那小蹄子那么久,以为她是冰清玉洁之人,高不可攀,谁曾想,竟是个水性杨花哈哈哈” 那人听了怏怏然地笑着,挠了挠头,“他家可厉害,前些日子被偷人,现在被偷了东西”。 老王接着道:“可不是吗,我听说啊,李府仓库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偷走啦,那李老爷可是大发雷霆,貌似貌似那贼人还进了沈夫人地房间,啧啧说不定啊,这人财两获” 一面相粗旷的男子叫道:“偷的好!个老子的,这些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不知道内地里贪了多少银子,活该被盗,要老子说啊,就该将这些贪官的钱全都偷走,分给我们这些穷人,也让我们过过好日子” “最好小娘子也分给我们,哈哈还记得我告诉你们的事情不,前几个月,有一次在路上瞧见了李茹雪,那俏丽的模样看着人心痒痒,我当时没忍住,上前调戏了一番,那小娘子眼眸一瞪,啊直瞪到我心窝里去了”,这男子说着,眼神色迷迷的,面上露出迷恋之色。 都是大老爷们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女人身上,老王道:“哈哈李三你是不是忘了,这李茹雪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我那在李府当差的亲戚可说了,她瞧不上左相大人,就设计陷害自己的姐妹,让昀凰郡主代她出嫁,甚至还找人,打算毁了昀凰郡主的清白不过李茹雪那个小妮子就这样抬进了沈府,还真让人惋惜,也不知道沈家公子那个小身板能不能满足她,要我说啊,早知道她是这水性杨花之人,当初就该将她掳回家,拿个绳子绑起来,好好疼爱一番” “老王你这就不厚道了,都是兄弟,难道不应该同享?你独自享受有什么意思,应该让她挂个牌子出来接客,让兄弟几个轮番去爽一爽” 听着旁边传来的污秽之言,布衣男子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他嘿嘿笑着,凑了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男的,面上一派的憨厚老实,道:“这位小兄弟,打扰了,你们将才可是在说那什么李府被偷了东西?” 他说话声音很大,不光是畅谈着的一群人,邻座的不少人皆是看了过来。 “是啊,这位兄弟你有何要事?” 布衣男子搓了搓手心,“我是城北花甸村的,今早到田地里干活,捡到了不少东西,我呢,是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的,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就拿到隔壁的秀才家让他瞧瞧这是什么,结果他一看,惊了一跳,说这是大户人家下人的卖身契,我家那婆娘说了,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怕人家丢了东西心里着急,让我赶紧到城里来问问,谁家丢东西了,或者是直接送到衙门里去,找到失主”,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扎起来的东西,将布掀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赫然就是一叠卖身契。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隔壁桌的一看起来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对着他鞠躬,道:“这位兄台,在下略通文墨,可否让在下替你瞧瞧,卖身契上都会写着买家的名讳,可以根据这个来找到失主” (。) 第二百章 难怪你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布衣男子见说话之人一脸正气,眉清目秀,是个书生,回头一看,见与他同桌的几位皆是读书人打扮,便笑了出声,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了他,道:“如此,就有劳小兄弟了,早点找到失主,我也好早点回家”。 这书生将才在那桌听了这几个人的谈话,对李府之事有了一些了解,他接过去细细一看,目光停留在下方的章印上,哈哈一笑,道:“真是巧,实在是太巧了!” 旁人男子见此,心中好奇,问道:“如何巧了?小兄弟,你快说啊,莫要吊着胃口”。 “就是啊,到底是哪家,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掉” 有那心思灵巧的,脑子一转,联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惊道:“这位小兄弟,这卖身契莫不是李家的?” “猜对了,正是李家的”。 书生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张字据从卖身契里面掉了出来,与书生同桌的几人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人见状,将地上的字据捡起来,随后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待反应过来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大吃一惊,道:“这这莫非是买凶杀人的证据?杀的还是昀凰郡主?” 因着昀凰被封公主是昨日才传出来的,诏告文书还未下达,很多人并不清楚,依旧称呼她为郡主,他话音刚落,众人皆惊。 这茶馆开在闹街,人来人往的地段,里面客人本来就多,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闲聊的闲聊,有在此处歇脚吃吃饭的过客,也有再次高谈论阔的书生才子,还有哥几个凑一桌来此八卦的闲人,此刻听到这边的动静,很多人皆围了过来,有些不相信的人当即抢过字据,一群人轮番传阅了一遍,发现确有其事,一个个的面色都不大好。 天哪,买凶刺杀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当今的昀凰郡主,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而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被他们率先发现了。 对面酒楼二层,一俊俏少年正埋头认真地啃着肉骨头,听到对面的喧闹,耳朵蹭的一下子竖了起来。 咦,对面出事了?有热闹可看? 热闹什么的他最喜欢了,俊俏少年双眼放光,头一转,眸光闪闪,透过窗户看向对面,还没瞧个究竟,“啪”的一声,头被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俊俏少年捂着头,默默的收回了视线,窗户被对面之人关上,温润醇厚的声音传来,“好好吃饭,莫要东张西望”。 “大哥”,俊俏少年不满的嘟起了嘴,小声念叨着:“凶巴巴的,难怪你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怀玉,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对面男子语含威胁,“看来昨夜的训练强度还不够,一会儿回去我要跟慕容好好说说”。 想到昨夜回去那残酷的训练,俊俏少年面色一下子垮了下来,眼眸一转,开始挑拨离间:“大哥,你可是堂堂盟主耶,怎么能什么都听公子的话呢,还有没有自己的主见了?我看他这样欺负我,分明是没有将你放在眼里,公子他为人卑劣狡诈,依我看啊”,他话未说完,对面之人便拂袖而起,“怀玉,你若敢当着慕容的面说这些,我便帮你,如何?” 俊俏少年:“” 一脸的哀怨。 他自然是不敢的,慕容瑾那个大狐狸老谋深算,最爱打击报复人,当着他的面说这话,他岂不是找死?俊俏少年默默的垂下头,继续啃肉骨头。 “吃快些,买好东西,下午就启程回去,莫要耽误了公子的事情”。 “哦”,俊俏少年嘴里叼着肉,头也不抬,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茶馆里,布衣男子见此,淳朴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昀凰郡主?莫不是那镇国侯爷的外孙女?” 旁边人回道:“是呢,这你都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布衣男子傻里傻气的笑着,一脸的憨厚模样,念叨着,“我虽是个粗人,却是知道镇国侯爷的大名的,当年,若不是他领兵打仗,将匈奴赶出去,只怕我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家那老母亲直到现在说起当年的战争,嘴里都在念叨着,镇国侯爷是战神下凡,是活菩萨转世” 他话音刚落,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镇国侯爷威名远扬,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在百姓之中可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提到他,无人不敬仰。 一青年男子感慨道:“是呢,我父亲也常常在我耳边念叨,只可惜我出生晚了,若是能够生在那时,定要追随镇国侯爷,抗战杀敌,为国尽忠” “可不是吗,我大哥当年就在侯爷麾下做个小兵,听大哥说,镇国侯爷虽然严肃,平日里待下面的士兵却是极好的,打仗最困难的时候,遇到粮草供应不足的情况,他将自己的那一份发给伤员,宁愿自己饿着,也不肯让士兵们饿着唉,镇国侯爷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临了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没能护住,惨死在李府,虽有个义子,但毕竟不是自己生的,总归不一样镇国侯爷老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听闻当年他女儿死时,老侯爷一夜白发,当场吐血昏迷,唉,我大哥听到之时,堂堂七尺男儿,在家嗷嗷大哭,可见对侯爷的感情有多深,唉,真是作孽哦” 这人话落,勾起了众人的回忆,大伙儿皆是唏嘘不已,想到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李府之事,对李府皆没了好感。 “这些年昀凰郡主跟着侯爷在江南居住,想来侯爷是将郡主当自己孙女一般疼爱的,没想到,竟然有人丧心病狂,买凶刺杀昀凰郡主,其心可诛”,一男子义愤填膺道,看向拿着字据的书生,“快瞧瞧,字据上有没有签字画押,若是找出是谁想杀害昀凰郡主,我秦五爷第一个不放过他,定要他好看”。 那书生也是满脸愤慨,他垂头看去,读了出来:“买家签字吴佩文,这吴佩文是谁?”(。) 第二百零一章 却原来是男盗女娼 有那脑筋转的快的,当即反应了过来,呢喃道:“这字据可是夹在卖身契里面的,卖身契是李府丢失的,莫非莫非那买凶杀昀凰郡主的是李府的人?”,他话音一落,很多人目光一闪,纷纷怀疑了起来。 有人推了推坐在位上的老王,说道:“你小子将才不是说有亲戚在李府当差吗,这个吴佩文可是李府的人,你认识不认识这个人啊?”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老王,等着他回答。 “这人名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你先别急嘛,让我仔细想想,你让我仔细想想”,那老王拍了拍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惊得一叫,猛得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来了!妈的竟然是那个臭娘们!” “是谁?” “可是李府的人?” “臭娘们?女的?谁啊?说出来,我去打死她!” 不知是谁提高了嗓音,高喊了一句:“大家先别急,先别吵,听他说”。 见众人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他,老王眯了眯眼睛,问道:“你们可知道李府后院的掌权者沈夫人?也就是礼部尚书沈长民的妹妹。” 有人道:“大家都是京城人,谁不知道,老王,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莫非” 老王咬着牙道:“这吴文佩,正是沈夫人的陪嫁嬷嬷,她身边的第一帮手,我曾经听那亲戚抱怨过,说此人最是瞧不起人,因着沈夫人宠她,在后院无法无天,动辄打骂下人,我那亲戚就被这臭婆娘教训过,没想到,竟然是她,大伙儿想想,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个下人,能跟昀凰郡主有什么仇怨,莫不是在替沈夫人做事情,真正要害昀凰郡主的正是这沈夫人?” 布衣男子见事态发展至此,目光投向人群中的赵三爷,对着他使了个颜色。 赵三爷点了点头,挤到前头来,高声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一桩陈年旧事来了,今日就来给大家说道说道”,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不用我说,想必你们都知道,这镇国侯之女即墨氏当年是嫁给李成峰为妻的,不到一年的时候,李成峰就抬了这沈氏入府为妾,按理说,像即墨氏那样的京城第一美人,性情温婉,知书达理,能够下嫁于他已经是他十世修来的福气,你们就不好奇,为何短短一年之内,李成峰就移情别恋?” 这赵三爷乃是这一带有名的百事通,买卖消息,从中谋利,他本就是靠贩卖真实消息吃饭的,若不是事实,是不会乱说的,不然岂不是平白的砸了自己的招牌。 因此他说话,还是很有权威的,见他开了口,很多人都安静了下来,想听听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这沈氏跟即墨氏可是闺中好友,即墨氏在怀孕之时,沈氏****去李府看望她,明面儿上对即墨氏是千般好,万般好,端茶送水,无微不至,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伴着她,却没想,她是心怀鬼胎,图谋不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竟然趁着即墨氏怀孕身子不便在即,使些狐媚子手段去勾引李成峰,男人嘛,大家都懂得,有美人自动送上怀,哪里忍得住,这二人眉来眼去,没过多久就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这沈氏外表瞧上去也是个大家闺秀,内里却是甚是风骚,竟然与李成峰在即墨氏床榻外面行那龌蹉之事,有了身孕李成峰碍于即墨氏的面子,不肯在这当口将她纳入府,可沈氏能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了啊,便直接跑到即墨氏面前,跪了下来,将所有的事情皆交代个清楚,这即墨氏也是太温婉善良了,见她哭的可怜,又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竟是允了如此,沈氏便抬进了李府做了姨娘,因那沈氏甚会勾引男人,在李府后院颇受宠爱,与即墨氏分庭抗礼,直至即墨氏死去” 他说完之后,众人皆惊诧不已,竟是没人开口说话。 这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也没人会说什么,可终究妾是奴,妻是主,妾和妻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男人若是要纳妾,这侍妾进了府,必须要向正夫人敬茶,夫人喝了茶,点了头,才算是承认了她的身份,否则便只是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暖床丫鬟,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奴籍,不得入族谱的,嫡庶之分向来严谨,容不得有一丝差池,就连律法都有规定,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乃是重罪 这李成峰娶妻不到一年,便在妻子怀孕之时与妻子的闺中密友苟合,抬了姨娘进府,其为人可想而知。 布衣男子冷哼一声,耻笑道:“却原来,是男盗女娼!” “赵三爷说到这个,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情,我家隔壁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接生婆,据说当年即墨氏难产,大出血,差点死掉,按理说这大富人家的贵夫人,天天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每日都有大夫诊平安脉,以往皆是好好的,怎的到了生娩之时出了事情,莫不是被什么人坑害的,要知道,这女人生娩就如同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若是有谁想要害她,那时候,便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死了也可以说是难产而死,仍谁也怀疑不到她身上去” 此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后院女子之间的争斗最是凶残,杀人不见血,这沈氏先是抢了自己闺中密友的夫君,接着又在其分娩之时下毒手,也幸亏即墨氏命大,当年活了下来,却也只多活了几年,年纪轻轻的便去了,怕也是被逼的,这若是换成他们,他们也未必承受得了如今,沈氏竟然还对昀凰郡主下毒手,想到此,众人皆是气愤不已。 “郑兄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在说,这沈氏早在即墨氏生娩之时就已经出手要害她?” 那人听了连连摇手,“嗳,这话可是贤弟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啊不过,按照这个情景看来,倒是有可能的”(。) 第二百零二章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哼,贤弟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这件事情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我看那,就是这个沈氏害的,这个毒妇,当真是残忍,那即墨氏善良慈悲,却偏偏没能生就一双明亮的眼睛来好好瞧清楚身边人是怎样的衣冠禽兽,好好的一个名门闺秀竟然被自己的夫君和闺中密友气死,让镇国侯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唉,可叹,可悲” “竟然还让身边的人买凶去刺杀昀凰郡主,着实叫人生气”。 “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啊,分明是沈氏残忍,买凶杀昀凰郡主,幸好郡主命大躲了过去,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谁曾想,李府昨夜进了贼人,被人盗了出来当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应啊”。 “哈哈,可不是吗,这叫做苍天有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沈氏也是个笨的,这么重要的证据竟然还留着,莫不是有恃无恐?” “任她有三头六臂,如今也躲不过去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上苍自然不会容忍这样的人继续为非作歹” 有那看不下去的血性男儿将字据拿在手中,对着周围人喊道:“乡亲们,既然已经知道真相,有这证据在手,咱们大伙儿齐心合力,一起去衙门告她,绝对不能让这个毒妇再逍遥法外,否则,也对不起即墨氏的在天之灵,此女不杀,人心难平”。 “好,我们大家一起去,这毒妇不除,不足以泄民愤!” “走,我也去”。 由那拿着字据的人带头,围观的众人蜂拥而上,皆往衙门走去。 茶馆最里面不起眼的角落,三个带着斗篷的灰衣蒙面人在此喝茶,听着外头百姓们的喧闹声,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儿的人淡淡一笑,道:“好戏看完了,回府吧”。 百姓们心思最是单纯,人云亦云,听风便是雨,稍微一点拨便会一堆人跟着后面起哄,若有那有能力又心术不正之人稍微一煽动便能够引起百姓暴乱,但若是运用得当,流言蜚语四起的时候,民愤便能够便能够成为最有力的利器,直指敌人的心脏。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皆有些仇富心理,尤其是仇恨贪官,当官的人中,清正廉明的少之又少,李成峰虽不是一个大贪官,却也不曾做过多少大善事,李府失窃一事传出来,替之惋惜的人少,拍案叫绝的人居多,在这时候将当年李成峰跟沈氏的龌蹉之事捅了出来,与即墨婉之死扯到了一起,再加上镇国侯爷威名远扬,想到这几层,沈氏的恶毒便让他们更不能忍受,一个个嫉恶如仇,恨不得手刃沈氏,以昌正道。 “墨衣,你去吩咐一下,待会儿事成之后让赵三爷几人张罗着请所有前去顺天府的人吃顿饭,莫要亏待了人家”。 暗楼的两三个人混在人群中,引导着大家的,但多数还是普通的群众,见义勇为之人,可敬亦可佩。 “是,小姐”,墨衣领命前去。 昀凰又喝了几杯茶,等墨衣回来之后,起身,扔了一些银两在桌上,压低着声音道:“小二,不用找了”,三个人出了门,往着相反方向离去。 待走了很远之后,墨林笑道:“小姐真是好算计,如此,那沈氏还不得被扒层皮,说不定啊,直接被关到牢里,受她应该受到的刑罚”。 “不会的”,清冷的声音传来。 墨林斗篷下面的面色诧异,不解道:“啊?为什么?这证据都有了,又有这么多的人一起去闹,我就不信,那些当官的还敢不受理!” 昀凰沉声道:“墨林,你还是太天真了,以为仅仅凭着一个字据就能够绊倒沈氏吗?莫说她是李侍郎的妾侍,单单凭着她是礼部尚书的妹妹,这事就不可能动到她身上!” 墨衣眼眸一转,想的比较深沉,问道:“小姐此举,可有别的用意?” 昀凰浅笑,却是闭口不答,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墨衣,你将才可曾看见熟人?” “小姐说的可是宛萍姑娘和周家小姐?”,墨衣笑道:“将才看见她们在对街不远处买珠花,听到动静,二人似是也跟着去了,我便没有上前打扰”。 昀凰点了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意,这顺天府府尹索罗可是瑜王殿下的人,李成峰已经投靠瑜王,不看僧面看佛面,单凭着那一张字据,还是下人签字的字据,他是绝对不可能动沈氏的,到了衙门自有暗楼的人出来说话,到时候引导话音,避重就轻,这点内宅争斗的事情索大人未必会放在心上,都不会传沈氏上堂训话,最多象征性的惩戒一下吴嬷嬷,将此事给压下去,卖李成峰一个人情,此事也就过去了。 官官相护,乃是常事。 可如今,两王相斗,这点常事可就不是小事了。 索大人若是通过惩戒吴嬷嬷来将此事压下去,便是大错特错,在百姓心中,只要府尹不曾将沈氏揪出来惩戒,便是不作为,便是包庇沈氏,不管那吴嬷嬷受多重的刑罚都不能掩盖过去,甚至有可能因此引起逆反心理,百姓们见沈氏的罪行全部由下人来受过,会如何去想? 这同情弱者可是人之常情,到时候只怕百姓们会觉得吴嬷嬷是无辜受过的,更会痛恨官府的恶行 民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此事被周海韵全程看在眼里,回去自然要跟她爹好好说道说道,周大人一身正气,铁面无私,深得民心,让他知道此事,必定不会置之不理,待明日上朝,金銮殿上这么一提,督察院的御史可个个都是刚正不阿的,口诛笔伐之下,虽是小事,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算瑜王殿下有心,也未必能够保住他,索大人这官位是做不了了,至少也是降级处罚。 到那时,再由太子殿下的人出马,这顺天府府尹的位置,便可落到太子手中,也算是她还了皇后娘娘和朝阳公主昨日相救的恩情。(。) 第二百零三章 旧时秘辛 事情果真如昀凰所料,那索大人一听是李府,便衣袖一挥,言说此乃家事,不便受理,直接让衙役将众人轰了出去,百姓们当场闹了起来,索大人勃然大怒,正要将他们以暴民之罪抓起来论处,碰巧禁卫军统领王虎虎今日休沐,路过此处,见状替百姓们说了几句话,索大人碍于情面,只得开堂受理,将吴嬷嬷抓了起来,吴嬷嬷为护沈夫人,不用索大人审问,自己就先招供了起来,言说所有的事情皆是她一人所为,当场签字画押,被判杖责三十大板,此事便算是坎坎平息了下来。 待众人从顺天府离去之时,第一个招呼大家去报案的男子气愤地捏紧了手,愤怒道:“何谓官官相护!何谓官官相护!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 “冯兄不要激动,这事儿我早就猜到了,就算继续追究下去,只会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下人,他们这些当权的,哪里将下人当人看关键时刻,永远是将下人拿来顶罪” 一人往地上呸了一口,道:“你们也瞧清楚了是不是,妈的老子就不相信这些事情都是那个老妈子做的,就算这次找人刺杀昀凰郡主是她做的,那多年前呢,多年前沈氏那个毒妇趁着闺友怀孕之时勾引李成峰,与李成峰欢好,难不成也是这个老妈子在一旁教唆的吗?” “哼,狗男女,一对奸夫****!妈的搞死他们算了” “这种人就该遭天谴”。 “说白了就是犯了事情,找个下人当替罪羊,哼,咱这么多人,可都不是傻子,她是狐狸,就会有骚味,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老子就等到那个时候,一篮子臭白菜砸她脸上” 见众人骂骂咧咧,怨声载道,赵三爷眼眸一转,目光炯炯,对着众人拱手,高声道:“眼见着天色也不晚了,诸位兄台想必都饿了,如若不嫌弃,就由我赵三儿作东,大伙儿一起到天香居好好吃一顿,能聚在一起便是一场缘分,大家边吃边聊,如何?”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活跃的笑着,拱手道:“如此,就多谢赵三爷了” “哈哈如此,那我们那恭敬不如从命啊”。 “赵三爷请” “王兄,冯兄请” 一群人向着天香居走去。 醉霄楼二层的雅间内。 刘全儿推开门走了进来,将先前的事情向里面的主子复述了一遍,便安静的退到一边。 雅间内,坐着的正是太子轩辕澈,翰林院大学士韩子陌,严桦并按察使司按察使曹吕仪等人,一旁的案桌上摆放着几幅字画,今日本是太子殿下得了几幅佳作,邀请几位同僚一同观赏,本是开着轩窗,沐风而坐,饮茶谈乐,临街喧闹起来的时候,拂面而过的秋风将吵闹之声送了进来。 听到外面喧哗,太子心中生疑,便派人前去打探一二,听完了事情的始末,轩辕澈英俊的面上眉头深皱,语气略有不满:“这索大人如今行事是越发乖张了,刺杀当朝公主这么重大的事情,怎能以家事论处,如此草率!” “哈哈太子殿下也认为此举不妥吗?” 雅间门被人推开,一身着深蓝色长袍的儒雅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的正气凛然,却是刑部尚书周宇文,他一步踏进来,与在座的几位相互见了礼,便主动解释道:“我出来散散心,正巧路过那处,远远的将事端始末瞧了个清楚明白,正要回府,看到了刘全儿”。 他说着,撇了眼站在门边的青年男子,这刘全儿乃是太子身边的近侍,向来是替太子跑腿的,“我便猜测,太子殿下就在这附近,便跟着他过来了,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太子殿下闻言,剑眉一挑,温润的面上浮现出笑意,“尚书大人言重了,快请坐”。 这周宇文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当下也不客气,行至桌前,一撩长袍,落了座,待与在场的几人寒暄了几句,便说起了正事,“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去年的礼亲王包庇家奴吕志强行凶杀人一案?这吕志强因受礼亲王器重,在外仗势欺人,恣意在闹市纵马,撞伤路边一孕妇,那孕妇当场小产,身子亏损言重,未治身亡,其夫家和娘家人皆不依,将吕志强告上了顺天府,索大人为迎合礼亲王之意,对吕志强有意庇护,吕志强先是拒不承认,而后又买通了他人代罪,后因那夫家人突然搬离京城,娘家人又突然消失,再没出现,这没了状告之人,索大人便睁只眼闭只眼,一句查无实证,便草草结案,使得元凶至今仍然逍遥法外” 他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个皆面露愤恨,饶是轩辕澈这般似朗月温润如玉的男子,清澄的眼底也酝酿起薄怒,不悦道:“此事本宫确有耳闻,却不想,其间却有这一段秘辛,那孕妇的娘家人突然消失,莫不是被人暗杀了?” 轩辕澈说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愤慨。 周宇文点了点头,“殿下猜测不假,此事后来辗转被我知晓,我心中生疑,暗中派人查探,却发现那女子的娘家老父母,长兄并小妹四人皆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老父母房内被褥掀开,略显凌乱,鞋还在床头,那小妹的房中刺绣绣到了一半,床角有掉落的耳坠,房间皆没有收拾,所有衣物细银皆没有带走,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被人半夜掳走的,恐怕早已经凶多吉少,那夫家人说是搬离京城,却如何也寻不到踪迹因找不到证据,此事便也作罢”。 他说完,在座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这一家人皆已被人杀害,毁尸灭迹。 轩辕澈温文尔雅的面上闪过一丝沉痛,神色黯然,叹息一声,沉声道:“我朝重臣,纵容亲属家眷犯法之事,时有发生,屡教不改,犯了事情便拿下人顶罪,实在不行就买凶杀人,甚是让人痛心” “就连我刑部之中,也有不少堂官为了迎合权贵,瞻徇回护”,周宇文说着,薄唇紧抿,愤怒之情露于颜表。(。) 第二百零四章 前来问罪 轩辕澈正色道:“这顺天府,管理京师附近州县,主理府政,统率所属厅、州、县官;而刑部,则职掌天下刑名,主管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都察院,乃督察机关,职掌稽查纠察;大理寺掌管最后的审理和复核,此乃三法司制,如若这三者出了纰漏,里面多是些胆小怕事的贪婪鼠辈,遇到权贵,不敢言语,长此以往,纲纪将荡然无存!还是要彻底整治一番为好”。 那索大人乃是瑜王一派,行事乖张,不按法度,已不是一次两次,因有瑜王袒护,一直抓不到他实质的证据,周宇文今日跟随刘全儿前来,本也是存着试探之意,听太子口音,似是对此深恶痛绝,不由得目露赞赏,心中对太子的好感又多了几分,道:“殿下也不必过于忧心,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明天上朝我便递个折子控诉索大人,在其位,谋其政,我身为朝廷一员,食着朝廷俸禄,当为国兴利除弊,不过,此事还轮不到刑部来管,应由吏部商议处罚,新官上任三把火,且看看我那伪本家如何处理此事”。 他口中的伪本家正是周海清,原吏部尚书孙兆元降职两级,尚书之位空缺,由周海清顶上。 这周海清虽是姓周,跟周宇文半点亲戚关系都没有,但和他一样是个生性耿直之人,不畏权贵,办事严谨,乃清流一派。 听他称呼周海清为“伪本家”,轩辕澈不由地勾起了唇,戏谑地盯着周宇文,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五百年前,便是同一家,又何来‘伪’字一说”。 “哈哈殿下说言极是”,周宇文心情大好,斟了一杯酒,举起,敬道:“太子殿下,请” “尚书大人请”。 轩辕澈眸光柔和,同样斟了一杯酒,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玉酒杯,轻轻转动了几下,莹光闪闪,流动着温润的光泽,送入口中,轻轻酌下,姿态端的是优雅高贵,颇有些仙风道骨。 周宇文见此,又是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府,自吴嬷嬷被带走之后,沈氏心中大乱,想到那被人拿走的东西,她坐立不安,连番的打击让她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连饭都不吃不下了,她将所有人都赶出房间,一个人坐在贵妃榻上,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安,头也越发痛了,迷迷糊糊竟是趴在那里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潜意识里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她,她虚弱地眨了眨眼皮,睁开双眼,却见李成峰正站在塌前,俯下身,面色阴沉地盯着她,眼睛直勾勾的,甚是吓人。 沈氏惊的一下子清醒了,扶着贵妃榻勉强起身,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却听得李成峰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可是你让吴嬷嬷去买凶刺杀昀凰的?” 沈氏闻言一惊,瞪着眼睛,故作不解,道:“老爷此话是何意?” “我这话是何意思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沈氏闻言心中一寒,心知李成峰这话是在怀疑她了,她暗中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眼眶一红,滚落下两行热泪来,哭泣道:“怎的连老爷也如此想妾身?难道在老爷的眼中和心中,妾身便是那等阴狠毒辣之人?妾身未嫁之时,每日在闺中弹琴写诗,做做女红,偶尔出门也是跟姐妹们一处,或是来李府看望姐姐,自从嫁入李府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侍奉婆婆和老爷您,妾身一个内宅的妇道人家,莫说不认识那江湖上的人,就连如何做这肮脏的买卖都不了解,又谈何买凶杀害昀凰?老爷问这话,可真是在戳妾身的心窝” 谁人不知,吴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这些年来,更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下人,有那字据为证,明眼人一瞧便知,那吴嬷嬷是替她办事的,她就算能够撇清关系,也会惹得一身骚,沈氏心中暗恨吴嬷嬷年老不中用,做事糊涂,怎的如此重要的东西不销毁了干净,要留在房中,如今被人翻了出来送到了顺天府,当真是百口莫辩。 她这想法倒是冤枉了吴嬷嬷,且说当日,见刺杀失败,吴嬷嬷去找接头之人,因着有墨衣的事先交代,京城分舵的舵主赵孟洁亲自接待,在吴嬷嬷质问之时,反语相讥,以她们提供消息不实为据,反咬一口,要补偿费,吴嬷嬷虽然在后院作威作福惯了,却也是第一次与江湖人士打交道,更何况面对着的还是杀手这般凶狠的人,瞧着对面一群黑衣人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吴嬷嬷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当下吓得腿脚发软,自然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又听赵孟洁言说暗楼杀手向来是看钱不看人,但若是暗楼的老主顾,便会手下留情,若是日后沈氏得罪了什么人,有人买凶杀她,他们也会照杀不误,除非留有字据为证,他们瞧见便知是老顾客,就会网开一面,且若是下回找他们做生意,凭旧时买卖字据可以优惠 这忽悠人的话自然是昀凰想出来的,骗的就是像吴嬷嬷这般没有见世面的人,杀手是看钱不看人没错,却根本没有见到老顾客网开一面这一说法,只要银子给足了,谁人不能杀?谁又在乎这么一个老顾客?况且这种买凶杀人的字据怎么能留着呢,当然是越快处理掉越好了。 昀凰当时想出这损主意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吴嬷嬷,谁曾想,吴嬷嬷竟然当了真,煞有其事地签字画押,将字据偷偷的藏在了吴氏的百宝箱内,这才引来了今日的祸事。 沈氏心知自己是很难脱罪的,这事往小里说就是内宅之斗,往大里说,可是刺杀公主啊,这么大的罪名她却是万万不能认的,左右吴嬷嬷也认了罪,这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参与过,那字据上也是签的吴嬷嬷的名字,没有证据,只要她咬紧了牙关,拒不承认,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 第二百零五章 沈氏哭诉 闻言,李成峰冷峻的面上神情并没有缓和,冲着沈氏道:“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沈氏紧闭了一下双眼,似是下定了决心,右手举起,发着狠道:“妾身所言,句句属实,此事若是妾身所为,妾身若有半句虚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永坠阿鼻地狱,受尽酷刑”。 她这一口气说下来,已经是一身虚汗。 怪力乱神这些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事情,她虽不信佛,却也不可避免地害怕这些,如今被逼到这个份上,狠下心来这般诅咒自己,也是为了脱身,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想到此,沈氏心里微寒,李成峰可是她的夫君啊,相伴多年,虽然背地里,她确实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当着他的面,她一直都表现的极为大度贤良,温婉可人,对他也是真心真意的,这些年来将李府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是将才她发那么狠的毒誓,李成峰都没有阻拦一下,就这样任由她说完,这如何能不让她心凉,当下瞪着眼睛,泪水一下子滚落了下来。 李成峰面色似有松动,却依旧冷着面道:“你要知道,昀凰她可不仅是我的女儿,她的身后可是镇国侯府,如今更是一连救了朝阳公主和六皇子,这两人可都是皇上的心头肉,她如今被皇上亲封为公主,日后嫁给左相大人,身份尊贵不可言,此事如今已经闹大了,丢人都丢到顺天府去了,让我明日去了吏部如何面对同僚?若你现在老老实实招认了,兴许我还会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对你网开一面,包容一二,可若是你此刻拒不承认,日后此事被人揪出来,查到了实证,到时候怕是连我也护不住你的,就休要怪我不讲情面!” 寻常人家若是得知有人买凶杀自己的女儿,皆是气愤,就算凶手没有得手,也恨不得将其绳之以法,为女儿报仇,而李成峰说来说去,皆是怕因此事惹祸上身,毁了他的仕途,也怕昀凰背后的势力,招来什么麻烦。 他说着,见沈氏一脸的坚定,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确定此事皆是那老妈子一人所为,你半点不知情?” “苍天可鉴呐”,沈氏说着,声泪俱下,此刻她忙着将自己从此中摘出去,自然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妾身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老爷你想想,若此事是妾身所谓,那般重要的字据,妾身怎么可能留在身边,好似巴不得别人知晓似的,此事此事分明就是有人想陷害妾身啊,请老爷明察,也怪妾身眼拙,识人不清,竟然将恶狼养在身边多年而未可知,瞧着她做事认真,张弛有度,便以为她跟妾身一样,是心地善良,纯善之人,却没想如若早知那老妈子是此等的心狠手辣,妾身早就绑了她交给老爷处死,也省得她出去丢人现眼,平白的污了妾身的名声,如今她被打死了,也是其咎由自取,自取灭亡,怨不得别人” 窗外站着的娇小的身影将此话听在耳中,心神剧震,她捏紧了拳头,看着手中端着的安神汤,一瞬间,眼里闪过很多情绪,不可置信,失望,心寒最后凝聚成了浓烈的怨恨,在眼眶中滚动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手中的汤碗里。 她脚步放轻,慢慢走远,来至一无人的地方,将碗里的汤药尽数泼了出去,唇角一挽,勾起嘲弄的弧度,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心道:沈夫人,我们母女两为你卖命,我娘亲身子骨本来就弱,替你顶罪,生生地受了三十大板,承受不住晕死了过去,被人草席一裹,扔到乱坟岗,我追过去的时候连她的身体都找不到了,是死是活也不清楚,日后连祭拜都不知在哪里,你却还在这里说着风凉话,我们虽是下人,却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是有感情的,你这般的不把我们当人,就休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屋内,沈氏哭诉完后,可谓是一片真情流露,她言罢,见李成峰沉默不语,心里有些忐忑,抹着眼泪又道:“妾身十五岁嫁入李府,次年生下宛如,这些年来勤勤恳恳,为李府操碎了心,姐姐命苦走的早,昀凰虽不是我亲生的,却也是老爷您的骨肉,爱屋及乌,我如何不疼她?这些年来,我待茹雪如何,待宛萍如何,老爷您都是知道的,妾身又岂是那等心思狭窄之人,妾身心中爱慕着老爷,也当老爷是爱着妾身的,所以妾身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无怨无悔,只想陪伴在老爷身边,伺候老爷,却不曾想,君心不似我心,老爷竟然听信奸佞之言,误会了妾身,妾身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只是可怜我的宛如,她还未嫁人就要失去生母,哥哥他向来疼我,若是哥哥知道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怕是要大发脾气”,她说着,头一偏,无声的落在泪来,双肩颤抖着,瞧着甚是凄惨可怜。 沈氏这话听在李成峰耳中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这些年早已经将沈氏的真面具看清,她将才的鬼话,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前来问罪不过是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见她此刻还将沈长民抬出来压他,分明就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觉得他好拿捏,李成峰眼中的悲痛之意更浓,在他看来,他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沈长民是帮了不少忙,可最主要的还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只是现在,家里被盗,下人的卖身契丢失,那贼人还未找到,里里外外皆不太平,他在朝当官,又处处需要银两打点,如今,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万万不能得罪了沈府这般想着,李成峰面上表情千变万幻,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拉起沈氏的手,扶着她坐到贵妃榻上。(。) 第二百零六章 逢场作戏 沈氏哭着扭过头,佯装挣扎了几下,两个人推囊了一番,沈氏便顺势靠在了李成峰的怀里,小声的抽泣着。 李成峰对她这惺惺作态的模样生厌,却也知此刻必须要将她哄好,她哥哥沈长民是瑜王面前的红人,他如今还需要仰仗他 李成峰眼中阴厉的光芒一闪,心中便有了计较,他转瞬间便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神情,伸手抱住沈氏,抚摸着她满是泪水的脸颊,面上一叹,语气略带责备,道:“好了,莫要哭了,瞧你,一点点事情就哭闹成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昨夜家里被盗,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一时情急之下才会跑来问你,也是希望将事实弄清楚,还你一个清白,哪里是什么听信小人之言与你离了心,还说什么君心不似我心这般的气话,我与你相伴多年,琴瑟和谐,心心相依,你说这些话,可真真叫人心肝都疼了” 沈氏听其言,度其心,见李成峰声音平静了下,抱住了自己,只当他是相信了自己,她心中微微放宽了下来,想着果然在李成峰心中还是念着与她的夫妻情分的 她心中得意,嘴角忍不住上扬,面上却还要装腔作势一番,扭过头泪眼汪汪地瞧着李成峰,伸出粉拳捶打着他的胸口,娇呵一声,嗲声道:“在老爷心中,妾身可是买凶杀害嫡女的大恶人你还抱着妾身做什么,还不如让妾身死了算了妾身早就看出来了,老爷是嫌弃妾身人老珠黄,前几日夜夜留宿牡丹园,瞧都不瞧妾身一眼,只稀罕如妹妹那般的美艳娇人” 她说着,动了动身子,刻意将胸前的风情往李成峰手臂上蹭。 瞧见她这梨花带雨,楚楚可人偏又媚态横生的模样,李成峰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他一翻身,扯着沈氏的手一带,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一双桃花眼泛着春情,包含着怜惜和愧疚地注视着她,修长有力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拭着泪水,将她的青丝轻轻缠绕在手中,捧至鼻尖一嗅,低低地笑了出声,柔声道:“夫人可是在怪罪为夫,多日未来芙蓉院,没有喂饱你,恩?” “啊,老爷,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沈氏娇呼一声,面颊已是绯红一片,她做出一脸惊慌的羞涩模样,抬眸瞪了李成峰一眼,娇嗔一声,嗲声道:“你再这样欺负妾身,小心妾身不理你了” “哦?不理我?”,李成峰眼角微挑,“就怕夫人你自己不舍得”,他说着,手指在她身上敏感之处点着,“这处不舍得,这处不舍得,还有这处,也不舍得” 沈氏媚眼如丝,嘟着嘴,故做生气,“老爷,你真坏” “昼骋情以舒爱,夜托梦以交君,夫人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的情景”,李成峰声音低低柔柔,在沈氏的耳边有意无意的呵着气,像是一片羽毛挠着沈氏的心,“夫人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分明汝我难分辨,天赐人间吻合人”,李成峰念着,修长的手指游离,描绘着沈氏的唇形,眼眸变得深邃迷蒙。 这李成峰生就一副好相貌,此时刻意勾引着沈氏,沈氏被他男子气息笼罩着,只觉得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心中涌起,慢慢的传遍了全身,身子有些发软,又听得他在耳边说些孟浪的话语,沈氏心中如吃了蜜一般甜,面上却红着脸,别过头去,手趁着李成峰不注意的时候将衣裳往下一扯,露出雪白的脖子对着他,“老爷快莫要再欺负妾身了,妾身都要羞死了” 李成峰却依旧不依不饶,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轻一咬,“哦,为夫如何欺负你了?” “老爷,”,沈氏惊呼一声,羞红了脸,闭上了眼睛,那娇呵出来的声音颤颤,带着几分情动之意。 谢少文将她这幅模样瞧在眼里,唇角挑起一抹讥诮,转而换成坏笑,修长有力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将她的全身摸了个遍,最后在她的臀部狠狠一捏,带着她的下身靠近了自己,隔着衣物揉弄着两下,惹得沈氏脸红躲避。 他笑着在沈氏耳边道:“夫人害羞什么,将才不还在怪为夫多日不曾留宿芙蓉院吗?旷着夫人,可是为夫的不是”,他说着,靠近了沈氏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浑话,惹得沈氏娇羞地又拍打了他几下,这才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物,换上一副忧虑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面有难色,“失窃之事还未有任何消息,府里的下人还需要整顿好,银两又空缺,如若不是事多繁忙,为夫真想现在就留下来好好陪着夫人”。 沈氏此刻一颗春心荡漾,瞧见心爱之人这一副为难的模样,如何舍得,当下拿出一把钥匙,开口道:“老爷放心,那失窃的仓库里存放着的是这些年来各处大小官员送来的钱财礼品,我自娘家带来的嫁妆以及李府旧时的财物,可都还在呢”,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银两的事情老爷不必担心,至于外面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的,回头去跟哥哥说一声,咱们李沈可是一家人,哥哥他断然没有自家人遇难不偏帮的道理” “夫人真是贤惠,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成峰闻言大喜,免不了上前搂着她,温言细语地厮磨一番,这才离去,待出了屋门,他拽紧了拳头,面上的柔和不再,眼底皆是阴寒之色。 他大步走回书房,还未到达,远远瞧见一个俏丽的人影端着盘子,站在树荫底下,忧伤的瞧着她。 来人正是刚小产没多久的月婵,她身穿淡蓝色的衣裙,身子瘦弱,脸型轮廓与即墨婉有几分相像。 李成峰心一紧,飞奔几步,跑了过去,见她手里端着的正是他最爱吃的珍珠翡翠汤圆,不由拧着眉头,心疼道:“你身子骨弱,吹不得冷风,不好好躺着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 第二百零七章 总要斗上一斗 月婵面上露出温婉的笑容,柔声道:“妾身听说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担心老爷心情不好,吃不下饭,所以下厨做了些点心,老爷快趁热吃了吧,莫要饿坏了身子” 李成峰一怔,他自发现府上被盗之后,神经紧绷着,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只有面前的女子,在乎他心情好不好,吃不吃得下饭,如此的知暖知热,李成峰心中动容,又见她面容消瘦,眼中布满了血丝,李成峰连忙从她手中端过盘子,拉着她的手走进书房,尝了尝她做的汤圆,点了点头,赞道,“真是好吃,只是,你身子尚未痊愈,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由下人去做,若是因此受了风寒,落下病根,我心里疼着呢”。 落下病根? 呵呵,真是笑话,她的孩子都没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月婵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凄楚,柔弱的俯身,“月婵谢老爷关爱”,起身后,便抬起头盈盈地瞧着李成峰,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滚滚而下,衬得她的脸越发的清瘦。 “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她摇摇头,秀美拧着,一句话不说,只是用这样悲痛的眼神瞧着李成峰,晶莹的泪珠在苍白消瘦的面上滚滚而落,瞧着甚是可怜,李成峰心中微紧,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好意安抚着,“瞧这大眼睛都肿了,快莫哭了,真是将爷的心都哭疼了” 月婵轻咬着下嘴唇,面上闪过犹豫之色,此时才开口,道:“老爷,你实话告诉我,那害死妾身腹中胎儿的就是沈姐姐,对不对?” 李成峰闻言吓得面色一变,惊疑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没有谁对妾身说,是妾身自己发现的”,月婵说着,见李成峰愣在那里,没有吱声,像是默认了,她瞪大着眼睛,一脸的震惊模样,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流着,悲切地痛哭出声,“这么说是真的了?沈姐姐她她真的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见月婵泪如雨下,苍白的脸被泪水一刷,越发的凄切可怜,她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对沈氏的恨意,浑身上下透露着浓郁的悲凉和痛楚,反倒让李成峰的心被什么东西一揪,也跟着一起疼了,想到沈氏,他心中恨得无以复加,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不由得将面前的泪人儿抱入怀中,好生安抚着。 月婵待哭够了,抹着泪,柔柔弱弱的开口,颤声道:“妾身将才给老爷做点心时,听见下人们议论纷纷,说是沈姐姐身边的吴嬷嬷买凶杀害三姑娘可有此事?能买凶去杀人,想必是恨极了的,可三姑娘久不在京城,皆是住在江南的,妾身连她的面儿都没有见到过,那吴嬷嬷一个下人,怎么会如此的憎恨三姑娘” 她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吴嬷嬷与昀凰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平白做这种事情,这事,分明就是沈氏所为,李成峰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闻言,冷哼一声,“哪里是下人买凶杀人,那老妈子是她的陪嫁嬷嬷,做什么事情,还不都是她指使的” “姐姐她她就这般容不得老爷的孩子么?” 月婵又哭了一会儿,面上露出憎恨的表情,道:“老爷,妾身也不怕你知道,沈姐姐她害了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若说妾身对她没有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妾身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啃她的骨头,喝她的血可是,不管怎样,她都是老爷您的妾侍,况且,妾身听人说”,她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没有多言。 李成峰闻言,心中一咯噔:“听说了什么?” 月婵头一歪,泪光闪闪,道:“许是下人们多嘴妾身不敢说”。 见她眼神闪躲,李成峰更加生疑,“就算是下人们多嘴,你说说看,说的不好,我不怪你”。 “妾身听下人们嚼舌根,说老爷的官位,全是仰仗跟沈尚书的裙带关系所得,若是若是没有沈尚书的帮忙,老爷你你就什么都不算”,月婵犹犹豫豫地说完了,连忙道:“老爷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都是那些下人什么都不懂,胡说八道,坏了老爷的名声” 她这番话说下来,李成峰心头悲愤难忍,隐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一拳砸在案桌上,惊的那碗汤圆晃动着,将李成峰眼中的恨意瞧个分明,月婵眼眸一转,又抽抽泣泣地哭了一会儿,才回了院子。 她屋内,早就坐着一人,却是陈娇娇,她见月婵双眼浮肿,不觉抿了抿嘴,“老爷心中自有定夺,你又何须多此一举?” “我心里头恨啊,总要去老爷面前给姓沈的贱人上上眼药水,我才踏实一些”。 陈娇娇媚眼一扫,拨弄着手腕上的金镶玉嵌珠宝手镯,当年她腹中的胎儿是老夫人害死的,虽与沈氏无关,然之后被沈氏下了药,身子亏空,日后再难怀孕,算起来,也是跟沈氏有仇的,此刻自然是跟月婵站在同一阵线上,“凭心而论,老爷她待我们都是不错的,自有了身孕,身边伺候着的下人皆是精心挑选过的,吃穿用度之上也从未克扣,所用之物也是叫人再三检查才送到我们身边,可奈何,千防万防,贱人难防,总能让她们钻到空子这府上,沈氏心狠手辣,巧燕姐自大姑娘嫁人之后便心灰意冷,每日吃斋念佛,青儿姐又是个不管事的,也就剩下我们两个还能说说体己话,你我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做母亲的,哪有自己孩子被人害死而不记恨的,你心里的苦,我也曾经感受过你若是相信姐姐我,便听姐姐一言,如今,孩子已经丢了,还是看开些吧,日子总是要过的,早日将身子调养好才是正经事,沈氏掌管府中中馈多年,不似我们这般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命苦,无依无靠,她身后可是有个强大的娘家做倚仗,要想斗倒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月婵闻言,闭了闭眼睛,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一腔的恨意无处发泄,着实让她难以忍受,“为了我那死去的胎儿,再不容易,总要斗上一斗,她沈氏不是惯会玩心机吗,难道我们就不会了吗?凭我们两个会斗不过她,我还偏就不信这个邪!”,她说着,憔悴的面容上坚毅而阴厉了起来。 (。) 第二百零八章 互相伤害啊 却说镇国侯府内,昀凰捏着手中的信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甩到墨言面前,满脸怒气,“你个说话不算话的东西,不是让你帮我瞒着么,你看看这是什么?老爷子都写信骂到京城来了!你个大骗子!” 刚回府,就收到了江南寄来的信件,昀凰心中大喜,以为是娘亲想她了,结果一看,却原来,是外祖父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与慕容瑾的婚事,兴师问罪来了,责令她立刻赶回去,将此事解释清楚。 墨言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眯了眯眼睛,将信上的内容大致一瞧,笑道:“老爷子让你立刻回去,这不是很好么?这京城乌烟瘴气的,待着就让人不舒服,还是江南好,温柔水乡” “你还笑!” 昀凰蹭的一下子抢过他手中的酒壶,摇了摇,里面还有大半瓶,放在鼻尖一嗅,道:“上好的翠涛酒,我不是早就送给你了吗?你还没有喝完?不给你了”,说着就抱在怀里,躲开身去。 “臭丫头,这可就是你不讲理了,我确实帮你隐瞒了,可我总不能让人将老爷子锁在房间里不让他出门吧?他既然可以出门,自然会遇到熟人的,我总不能令人将所有人的嘴巴都堵起来,不让人说话啊你也不想想,老爷子好歹也是个侯爷,人脉关系不知道要比你我的要广多少,你与左相大人婚约这么大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他,这能怪我吗?” 墨言说着,一脸心痛地盯着昀凰手中的酒壶,面上的刀疤看起来分外的凶狠,他伸出手,道:“你快把酒壶给我,小心,这酒珍贵着呢,千万别洒了” “我偏不,回去被骂的那个人又不是你,你当然无所谓了”,昀凰耍起了小性子,晃动着手中的酒壶。 墨言看着心惊胆战,咬着牙齿道:“死丫头你要是敢洒了我的酒,我就打死你” “这酒可是我送给你的,我爱洒就洒,哎呦,打死我?说的好像你能做得到似的”。 “你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到!” “试试就试试,来啊,互相伤害啊” 墨衣端着茶水进来,见小姐跟个小孩似的又在和少主吵闹,抿嘴一笑,小姐和少主这两个人,在外冷心冷面,也只有私底下,两个人才会有这般活泼的一面,“两位主子快别闹了,屋外来人了”,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是城南济世大药房的掌柜”。 济世大药房的掌柜?那个钱源? 事情不是已经过了吗?他来做什么? 昀凰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诧,收起面上的嬉笑,将酒壶还给了墨言,“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便见钱掌柜一身白衣,走了进来,对着昀凰单膝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一股清淡的药香味飘来。 他说的是见过大小姐,而不是昀凰公主,昀凰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道:“钱掌柜不必多礼,墨衣,上茶”。 钱掌柜起身之后,目光落在墨言身上,认出他是谁,心中大惊,正要重新下跪,墨言摆了摆手,“那些虚礼就免了吧,有事直说”。 “是,少主”,钱掌柜说着,面上带着愧疚之情,“钱某今日是来请罪的”。 “噢,请罪?不知钱掌柜何罪之有?” 钱掌柜当下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却原来,那来福并不是药房的正经伙计,而是钱源本家远房亲戚姨婆家的孩子,幼时一同玩耍过,本在京城郊外的村子里以种田为生,家里穷的是叮当响,他前几个月回了一趟老家,来福见他穿着打扮有些富贵样,便抓了两只老母鸡求到了他老母亲那里,说是种田太苦,近两年收成又不好,没有出路,听闻钱源在京城里经营着药馆,便想来求个谋生的活干,哪怕是端茶倒水,洗刷扫地这样的粗活也行,就是想混口饭吃 这济世大药房是暗楼名下的,原本不该将外人带进来,只是,钱源见来福看上去老实本分,是个忠厚的,又念及幼时一同玩耍的旧情,钱源便允诺了此事,将他带了回京,这来福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头两个月还好,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将药店收拾的干干净净,哪里需要人手,他就赶紧跑过去,端的是勤劳认真,药房里的人也都对他颇有好感,可没过多久,就发现药房里开始丢东西,今个儿,少了一两个人参,明天儿,丢了几两何首乌,钱源心中生疑,却也没有声张,而是悄悄的观察,后来才发现,是这来福趁着大伙儿忙乱的时候不注意,偷偷的顺走拿到别的药房去卖的,钱源知道后大发脾气,这般手脚不老实的人如何能留下来,当即便要将他赶走,来福哭着跪了下来,说是家里的老父亲外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人家赌场的人说了,若是再不归还银两,就将老父亲打死,他没有办法,才做了这偷鸡摸狗之事情,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求饶,钱源以为他知错能改,念在他平日里表现很好,特别勤劳的份上,心一软,便继续留着他 钱源悔恨道:“都是钱某不好,识人不清,那日见他一个七尺大男儿哭成那样,诚心求饶,我便以为他是真的知道错了,想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便饶了他一回,谁曾想,这没过多久,他竟然被外人收买,做起了诬告主子的勾搭,险些害了大小姐”,他说着,又跪了下来,“钱某自知有罪,请大小姐责罚!” 听完之后,昀凰端着茶水抿了一口,总结道:“却原来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一次,昀凰并没有立即叫钱源起身,而是冷冷瞧着他,开口问道:“瞧着那日在宫中,他看见你那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后来,怎么样了?那来福可有说什么?” 想到来福,钱源面色不大好,叹息一声,道:“这才是我最让我气恼的地方,他被杖责五十大板,腿部骨头碎裂,只怕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却将仇恨都记在我的头上,言说他为我打杂,吃尽了苦头,到头来,我自己一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俸,他却只有二两,说我苛待了他,才使得他遭来了今日的祸事” (。) 第二百零九章 我穷我有理 一个月二两银子 墨林惊得瞪大了双眼,叫道:“天哪,我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你们济世大药房可真是有钱呐,一个打杂的竟然赚这么多,小姐,我不管,我要涨工钱” 钱掌柜闻言,面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倒也爽快,直接承认道:“其实一般打杂的一个月一两银子都不到,只是因为来福是我的远房亲戚,加上他家境确实贫困,我看他老实,肯吃苦耐劳,便每月从我的月俸中拨了一些出去加给他,并没有多花药房的银两”。 昀凰闻言,眼眸一闪,有很多穷人,人穷志不穷,甘于清贫,即便生活艰苦却仍然保持着一颗纯真善良的本心,朴质,可爱。 而像来福这样的,穷则穷矣,却连做人的底线和本质都穷掉了,想必他一开始也只是像谋得一份养家糊口的生计,可是在来到药房打杂之后,见钱源与他一同做事,钱源一个月赚十两银子,而他拼死拼活的,只能赚到二两银子,难免心中不平衡。 这样的人,多有仇富心理,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富裕,甚至会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别人有钱,那别人帮助他,对他再如何好都是应该做的,而他穷,那他不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有理的。 我穷我有理,你富你活该 这种人,怎么不原地爆炸的! 昀凰腹诽着,冷笑一声,道:“钱掌柜,这就是你口中的忠厚老实之人,一个月给他二两银子还不满足,竟然还做出偷鸡摸狗之事,轻易被人买通,坑害他人,你帮助了他,他对你毫无感恩之心,反倒怨你没有给他更多的月银你看人的眼神确实不怎么样啊”。 钱掌柜闻言,低下头,重重一磕头,“请大小姐责罚”。 “自然是要惩罚的”。 昀凰冷声道:“自己去楼里领十杖,罚俸三月,以示惩戒,至于那个来福,他已经受了杖刑,就莫要再苛责了,以后离他远点,更要小心着点。贱人易躲,小人难防,像来福这样的人,记恨心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背地里捅你一刀,钱掌柜,以后看人的时候,请你擦亮眼睛瞧清楚点,莫要再犯浑了”。 “谢大小姐开恩”,钱掌柜闻言,抬头见端坐在面前的少女,冰肌玉骨,清冷的面容上挂着疏离的笑,绝色天成,浑身上下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气质高贵而冷冽。 想到她尚未及笄,不由心惊,暗道大小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再过几年,只怕更了不得,再看坐在一旁喝着酒至始至终不曾开口的少主,面上的刀疤瘆人,布满着杀气,身上散发着的冷冽之气,足以将人冰冻,钱源暗自感慨着两位主子的气质相同,皆非池中之物,默默退了出去。 自他走后,墨林叹道:“钱掌柜真是个善良之人”。 善良? 昀凰眉头一挑,不屑道:“善良,要看用在什么地方,若是善良是用在像来福这般的人身上,那我情愿做一个恶人!” 墨林点了点头,目露不解:“此事虽是因他而起,可毕竟不是他的错,小姐为什么还要罚他?” 昀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虽不是他做的错事,这恶人却是他招进来的,陷害我是小,若是日后他再心软害了楼里怎么办?更何况,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若是不惩戒,日后其他人也如此犯错呢?还有,惩戒了他,让他记在心里,日后才会更加谨慎做事墨林,你不理解的事情多的去了,好好跟着墨衣学习”,说着,便提步向外走去,“收拾东西,立刻启程回江南”。 墨衣出声道:“小姐,那吴嬷嬷怎么办?” 吴嬷嬷? 昀凰停住了脚步,拧着眉头看向墨衣:“刚还让墨林多跟着你学习的,怎么这点小事还要来问我?” 早在回府的时候,昀凰就吩咐下人密切关注着顺天府的动向,在吴嬷嬷被扔到乱坟岗,人去楼空的时候,暗楼的人便悄然出现,见吴嬷嬷还有气,便将她带了回来,交由大夫医治,此刻怕是已经转醒。 “小姐是想将她医治好,用她来对付沈氏?”,墨衣道:“可是,她替沈氏顶罪,世人也皆认为她已经死去,如何利用?” “她不是有个女儿叫喜儿,也在沈氏身边当差吗?”,昀凰凉凉的开口,道:“将她医治好后,给她安个身份在郊外住下,秘密安排她跟喜儿见个面,其他的还用我教吗?” 她救下吴嬷嬷,一来吴嬷嬷并非主谋,所有的一切皆是沈氏指使,她不过是个跑腿的,虽然有罪,却罪不致死,受了刑罚已经够了,二来,这人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很多想法都会改变的,吴嬷嬷如今死里逃生,自然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对沈氏忠心,听闻她的女儿喜儿虽然刁蛮任性,却最是孝顺,自己的娘亲因为沈氏而死,她便不可能坐视不理对她们母女而言,死里逃生后的恨意便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剑,直指沈氏的心脏。 很多人都看不起下人,却不知,有时候,下人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他们蛰伏在敌人身边,善于隐忍,往往躲在阴暗之处,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捅一刀,让人防不胜防。 吴嬷嬷活下来,她和喜儿就会成为她手中两颗很有用的棋子。 墨衣连忙点头,“还是小姐想的周到,我这就去办”。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白云悠悠。 碧蓝的天空干净的仿若一副巨大的画作,京城郊外的小路上,昀凰挑开马车的帘子向外望去,深呼吸了几口气,感受着大自然的清新,笑道:“还是秋天好,不冷也不热的”。 墨言坐在前面,赶着马车,闻言也是一笑,道:“小姐你还是想想,几天之后见到老爷该怎么办吧”。 她话音刚落,昀凰便掀开车帘,一伸手,啪的一下赏了她一记爆栗,“死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姐,你好凶哦”,墨言不满道。(。) 第二百一十章 醉仙楼 “这就叫凶了?你还没看过我真正凶的样子呢”。 昀凰笑着,一把将马车内的白芷拽了出来,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白芷你老是呆在马车里有什么意思?外面风景这么美好,快出来透透气”。 白芷被她拽着,脚步不稳,一下子跌在昀凰身上,她涨红着脸,心跳不自觉的加速了一下,撑着坐直了身子,目光投向外面,见白云悠悠,秋色宜人,腼腆一笑,道:“原来外面是这样子的” 昀凰闻言一怔,扭头看向白芷,见白芷眼神充满着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你都不曾出来走走过吗?” 白芷摇了摇头。 “一直都待在李府吗?” 白芷接着摇头,轻声道:“也不是一直都待在李府的我并非京城人士,只是,过去太久,我也忘记自己的家乡在哪里,我娘在我还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去世了,大概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家乡闹过蝗灾,颗粒无收,很多人都出去讨生活,爹爹带着我逃离了家乡,带着我一路乞讨为生,一路来到京城,后来爹爹也死了,我一个人,没吃没喝,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是夫人救了我,将我带回李府,给我吃的,给我喝的,还教我识字我便做了李府的扫地丫鬟,一直到夫人过世”,她说着,声音低沉了下去,踌躇地看向昀凰,生怕因为自己说到即墨婉惹来昀凰的伤感,果见昀凰秀美拧了起来,她一下子就慌了,结结巴巴道:“小姐对,对不起,我不该提到你别难过,是白芷错了” 听着她的故事,墨林和墨衣皆沉默了。 昀凰将她的不安瞧在眼里,心中叹息,真是个傻丫头,她浅笑着摇了摇头,即墨婉本就没有死,她自然无须难过,“不要多想”。 白芷还在自责着:“可是” 昀凰一把抱住白芷的肩膀,笑道:“好啦,不要可是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去吧,跟了小姐我,以后带你带吃香的,喝辣的” “嗯嗯”,白芷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姐,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昀凰微怔,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前世是在枪弹雨林之中度过的,若说旅行也曾有过,也学过很多技能,但无一不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说其他的;今生,虽不至于活的那般凶险,却是多了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要保护的人,多了要去完成的任务,即便跟着舅舅外出历练了很久,也皆是风里来,雨里去,每日想着的都是如何让自己成长起来,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何为君家翻案,如何保护好她身边的人。 若说特别想去的地方,倒是有很多,想去看不同的风景,只是如今诸事未了,便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 昀凰想着,道:“没有特别想去的,不过每一样风景倒是都想见识一番,浩瀚的大海,广阔的草原,孤立的雪山,激流的瀑布,美好的落日想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也想去感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优雅清闲,白芷你呢?” “我也是一样的”。 白芷回以一笑,她看着京城的方向,没有一丝留恋地扭过头,看着昀凰的眸中带着坚定之色,只要跟着小姐,去哪里都可以。 昀凰打趣道:“只是,你跟了我,把你的小情人留在京城,你就不担心吗?” 白芷的恩人已经被安排到了镇国侯府,此次他们回江南,并未带着他,闻言,白芷的脸又红了,“小姐,他只是我的恩人,我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之间并无任何儿女情愫” “噢,那你脸红什么?” “小姐!”,白芷叫道,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墨言他们与她不方便一同行走,已经抄小道先行上路,昀凰等人则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来时三个人,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个白芷,四个姑娘年龄相仿,一路上相互作伴,吃吃零嘴,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烦闷,四个姑娘像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随便聊个话题,就能够扯上大半天。 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逛逛,遇到那风景别致的,再去瞧上一瞧,看一看,倒是过了几天安静宁和的日子,待来到雁城时,已经是第四天,这雁城是京城与江南之间的地带,临近南海,海产丰富,很是富饶。 大街上人来人往,道路两边皆是店铺,酒楼,卖成品衣,卖胭脂水粉,卖古玩玉器的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 马车缓缓停在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醉仙楼。 在他们到来之际,便有伙计迎了上来,将马车牵至后院,带领着一行人走了进去,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大堂里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客官,穿衣打扮皆是富贵之样,柜台的后墙上挂着不同的档位房间号和价格,有珍品别院一套,一夜一百两银子,天字号房三间,一夜十两银子,地字号房十间,一夜五两银子和玄字号房间若干,昀凰眼眸一闪,这家酒楼的价格可真是贵得吓人,寻常客栈住一宿只需要几十吊钱就够了,这一家就连下品房间都需要几两银子,她想着,扔了二十两银子在柜上,道:“掌柜的,来两间天字号房间,再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送过来” 她出门在外,一身男儿装扮,长长的头发高高束着,仅用一根玉簪子别着,除了腰间的凤玉,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穿扮简单,衣料却是上好的江南丝绸,但凡是有眼力的人皆能看出其不俗来。 这醉仙楼的掌柜长得肥头大耳,闻言抬头打量了一下昀凰,目光在她腰间的凤玉上面一顿,眯了眯眼睛,立马摆出一副笑脸迎了上来,满脸的歉意,道:“这位客官,您来的可真是不巧,小店里的天字号房刚刚被人包了下来,如今,只剩下玄字号房间还有空房,您看”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昀凰是穷光蛋? 天字号房间已经没有了? 昀凰闻言一愣,她凝眉看向挂牌,这玄字号怕是环境不好,她目光落在珍品别院那个挂牌上,有些犹豫,倒不是一百两银子她花不起,而是单单为了住一晚上而消费这么多,着实有些没必要。 她这踌躇的神色落在别人的眼中可就变成另外的含义,这醉仙楼乃是酒楼之中最华贵的所在,环境优美,服务周到,这里的家具摆设皆是用的上好的檀木,菜品无一不是精致可口,客房更是每一间都不一样,都有各自的风格和特色,能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像昀凰这样进来之后盯着挂牌看的人也时常会出现,只是他们都是来了以后发现自己消费不起,只能干看着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酒楼的人向来是笑脸相待,他们开门做生意的,不管来者是谁,都是客人,自然没有直接将人撵走的道理。 可是,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不介意,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介意。 见昀凰几人站在柜台前,盯着挂牌看,一旁传来一声嗤笑声,“这醉仙楼什么时候档次降低了,成了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地方了?怎么总有一些消费不起的穷光蛋跑来这里看来看去的,住不起就直接滚蛋啊,在这里盯着看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很碍眼吗?赶紧滚!看着就闹心!” 尖酸刻薄的话从一男子口中吐出,他所看之人正是昀凰。 昀凰没有想到过出门在外,有陌生人会这般跟自己说话,更没有想到有人会觉得自己是那种住不起酒楼还硬要往这里站的人,所以在听到之后,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是哪个倒霉蛋儿这么不小心遇到了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别人指着脸骂了起来 她依旧瞧着挂牌,忍了忍,终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金条,正要询问掌柜的那珍品别院可还有。 那开口讽刺的男子见昀凰竟然敢不理他,顿时愤怒了起来,怒道:“哼,穷鬼竟然还假装听不见本少爷说的话,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啊,还不快滚出去,省得站在这里碍着本少爷的眼睛” “二师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一些没皮没脸的人,明明自己住不起,却非要装模作样地跑过来,只为了大饱眼福,或者是在无知的少女面前显摆一番,让人以为他很有钱,其实啊内里却是什么都没有”,他身旁的女子附和道。 白芷闻言,怒视着来者,“你们胡说些什么!” 此时,昀凰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味,她不由得转过头去,在她的身后,站了有五个人,其中,三女两男,五个人皆是江湖人打扮。 昀凰有些无语,却原来,这个不小心遇到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的倒霉蛋儿就是她自己! 那五人之中,其中看上去像是领头的是一名身穿大红色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下着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袖口用金线收紧,显得干练,面容俏丽,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神情孤高,一脸的漠然,像是根本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在她的身旁,分别站着一绿衣男子和一身穿翠绿色衣裙的女子,一看就是以中间的女子为主心骨的,他们二人一脸愤怒地看着昀凰,昀凰心中了然,看来将才开口说话的就是他们两个,在他们身后则站了两名粉衣女子,手握利剑,左右环顾着。 那为首的女子在见到昀凰的面容之后,眼眸一亮,闪过一丝惊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俊俏的少年,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阿,她这神情被绿衣男子看在眼里,他平庸的面容上愤怒之色更浓,指着昀凰,骂道:“看什么看啊,小白脸!我说的就是你怎么了,将才这里的天字号房间都被我们定下来了,你住不起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趁早滚了干净!” 他说完,目光转向昀凰身旁的三位侍女,嘿嘿一笑,道:“三位大美人何必跟着这个穷光蛋吃苦呢,连个客房都住不起,不若跟了小爷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岂不美哉” “你放肆!”,墨林火了,正要拔剑,被墨衣按了下来,示意她先别动手。 没有忽略那领头女子眼中的迷恋和掠夺之意,昀凰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却是半点都不曾将她们放在眼里,而是扭过头,对着身旁的白芷和墨林道:“生什么气呢,忘记我教过你们的吗?路遇野狗,不要把它当回事,狗咬你,难不成,你也要去咬狗吗?” “你骂谁是野狗?”,那男子本以为昀凰会跟他唇枪舌剑一番,却没想到,他竟然理都不理,当下怒喝一声,问道。 “我同身边的人说话,有些人却对号入座了,看来是真把自己当野狗了”,昀凰冷笑一声,反讥道,她心中微冷,暗叹自己出门都不知道看一下黄历,怎么到了哪里都能遇到这样的人,她只是想住一宿,第二天赶路而已,好端端的谁也没惹,却总有这样不长眼的东西凑过来找茬,她看上去就真的这么好欺负吗? “你”,绿衣男子显然没想到昀凰会这般的灵牙利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昀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别过头去,对那肥头大耳的掌柜的一笑,将袖口中的金条递了过去,道:“珍品别院还有吗,给我来一套”。 她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一阵嗤笑,“果然是乡巴佬,连醉仙楼的别院不对外开放这件事情都不知道,真是丢人” 昀凰一愣,果见掌柜的满脸歉意,“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本店的别院虽是挂牌标价,却只是个形式,并不对外开放”。 “这样”,昀凰低头,微一沉吟,便扭过头对着墨衣道:“我们另外找一家客栈住吧”。 墨衣点头,“公子决定吧,我们怎么都行的”。 声落,身后又传来阵阵耻笑声,“哈哈,还不是滚了,穷鬼,你还是出去找一家破庙住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暗楼的堂主 “是呢,真是丢人现眼” “早就该看清自己的身份,这可不是你们这样的乡巴佬该来的地方” 这边的动静颇大,酒楼里的客官皆看了过来,二楼一雅间的轩窗半开,里面的几双眼睛将此景瞧在眼里,慕容瑾目光炯炯,注视着那五人,对着身后的玄北耳语了一番,玄北领命前去。 屋内,俊俏少年认出了昀凰,双目放光,蹭的一下子就从座椅上蹦了起来,拔腿要往楼下跑。 “怀玉!你要去哪里?” 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无波,却充满了威慑力。 俊俏少年闻言,停住了脚步,挎着脸,满脸幽怨地看向身后的慕容瑾,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果然! 坐在慕容瑾身旁,一身紫色华服的楚怀觞接话道:“怀玉,吃饭的时候不要乱蹦乱跳”。 “可是”,俊俏少年不舍地盯着下方的影子,脚步微移,想溜下去:“可是神仙妹妹在被坏人欺负,公子,他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你都不帮她吗?” 慕容瑾端坐在那,深邃的眼眸落在那五人身上,闪过一道厉光,他姿态优雅地饮了一杯酒,“坐下,好好看戏!” 楼下,昀凰听见身后几人的嘲笑,微微拧眉,却也不想跟这群人一般见识,有那跟无聊之人计较的闲功夫,她还不如赶紧换一家酒楼住下休息,当下扭头欲走。 那像是领头的女子见状,却缠了上来,对着昀凰妩媚一笑,道:“小公子如若不嫌弃,不若就此住下,姐姐我愿意将自己的房间留出来” 昀凰将她胸前裸露出来的风光瞧个清楚,心知她这是在邀请他同寝,却故意装傻道:“哦,你是说将房间让给我们?如此,便多谢了”。 那女子闻言微怔,昀凰的不识抬举让她有些气恼,她身旁的绿衣男子当先叫道:“小白脸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堂主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他最近事情办砸了,刚被堂主教训过了,心里不爽,碰巧遇上了昀凰等人,见昀凰长得甚至俊俏,白皙的肌肤如玉,杏目闪闪,身后还跟着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穿衣打扮不像是侍女,倒像是千金小姐,便估摸着是哪个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带着美妾出来游玩。 他向来看不起这些小白脸,觉得他们徒有其表,没有半分实力,内里一片腐烂,只知道依仗着殷实的家底,游手好闲,在外面挥霍享受,就冲昀凰同时带着三个美人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什么好鸟,这才出言讽刺,刻意挖苦他。 “堂主?”,昀凰念着这两个字,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看着面前的妩媚女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京城第一次遇见楚怀觞时候见到的女子 “是啊,怕了吧,哼,我们的势力,说出来,怕吓到你!”,那男子一脸的倨傲,“你要是识相的,就乖乖听话,我们堂主或许还能看在你有几分姿色的份上,饶过你们,若是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哦,你们的势力”,昀凰起了好奇之心,也想知道是什么门派,会出这样的无耻之徒。 日后定要离这个门派远一些。 却听得那男子用骄傲的声音报道:“自然是最新崛起的暗楼,小白脸,我劝你小心着点,得罪了我们暗楼,将你全家都灭了!” 我们暗楼 昀凰嘴角微抽,撇了眼身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墨林和墨衣,她们两个眼中浮现出错愕之色,墨林正要开口说什么,被墨衣狠狠捏了一下手心,示意她不要多嘴。 昀凰惊愕之后,面上的神情还是凝重起来,莫非,面前的几个人跟京城的那个女子是一伙的 周围传来了窃窃私语: “暗楼?好耳熟的名字” “你忘了,前些时日在前门口杀了两个人的,正是暗楼之人,好像就是那男的杀的”,其中一人说着,对着那绿衣男人努了努嘴。 另一桌人在江湖上也有些势力,轻声议论道:“怎么又是暗楼,最近暗楼的动作可真是大......” “可不是吗,以前还觉得暗楼挺好的,现在看来,哼,听闻暗楼的少主是个年轻小伙子,性格暴戾,阴狠毒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 “哼。不过是一个邪教,行事却如此猖狂,迟早要完” 他们的议论声音虽小,可是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自然都听得个七七八八。 那领头的女子听到周围的不满之声,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对着身旁的女子示意,那女子点了点头,拔出宝剑对着周围的客官一挥舞,瞪着眼珠子,吓唬道:“嚼什么舌根,再多嘴,割了你们的舌头拿去喂狗!” 在这里吃饭的皆是些达官贵人,或是有些势力的,见这五人凶神恶煞,很是看不惯,却也没人想在这时候跟他们杠上,一个个皆扭过头去,沉默不语,不过心里,却是对暗楼起了坏印象,都认为暗楼是一个邪教,里面尽是一些为非作歹的恶人。 昀凰的眼眸更深了,她心里一沉,将面前几个人的面容记住了。 那领头女子妩媚一笑,不屑地看了一眼昀凰身旁的墨衣等人,对着昀凰道:“小公子考虑得如何了?这三个还没长熟的小丫头片子怕是满足不了你,还不如将她们扔了,跟了姐姐我,姐姐可是暗楼的堂主,自然不会亏待你,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销魂......”,她说着,眼眸闪过一丝邪气,面前的小公子虽是皮白肉嫩,却是明清目正,精气十足,想必还是个雏儿,她近日练功正到了瓶颈,若是能够与他交合,吸了他的精气,功力定能突破。 她言语大胆,让墨衣等人皱眉,心生不满。 墨林实在看不下去她这风***呸了一口,道:“真不要脸,这么饥渴,干脆去妓院挂个牌子卖身算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东西,竟然自称暗楼的堂主,暗楼才没有你这么肮脏下流之人!” “你说什么?”,那自称堂主的女子一怒,手掌发力,招式一起,便往墨林身上招呼而去。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东家的朋友 竟然敢对墨林动手,昀凰眉眼一沉,面色陡然冷了下来,绝色的面上如同结了一层冰霜,那般的冷艳。 她身形一闪,飞快地挡在了墨林身前,一把抓住了领头女子的手,手腕用力,化解了她的攻击。 墨林感动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小姐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般的护着她们,她愤怒的看着面前的人,双拳紧握,便打算出手,被一旁的墨衣拉住了,她扭头,见墨衣对着她轻微地摇了摇头。她不甘心的松了拳头,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那群人。 那女子只觉得手腕上的命脉被面前的小公子狠狠捏住,气一散,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她心中大惊,此人此人看着年轻,武功修为竟然远远在她之上。 此刻被她捏着命脉,若是她再加点内力,只怕她的命不保。 昀凰本不想理会这群无聊闹事之人,可如今他们竟然敢对她身边的人动手,就由不得她坐视不理了,只是,看这醉仙楼如此华贵,想必背后的东家势力很强。 她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明天就要离去,并不想就这样鲁莽的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惹出大的事端来。所以,强大的内力顷刻间涌出,夹杂着冰冷的肃杀之意,压迫着面前的女子,想震慑住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 那女子感受到强大的压迫,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手腕动了动,却怎么也逃不开昀凰的禁锢,与她同行的几个人见状,也是一惊,皆拔出了宝剑。 一瞬间,气氛凝重了起来。 正此时,一个小二跑了过来,指了指二楼的雅间,对着掌柜的耳语了一番,掌柜的闻言,肥胖的脸上闪过惊疑,慌张种种情绪,不敢怠慢,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对着那五人冷哼一声,道:“放肆,胆敢在我醉仙楼撒野,不知道我醉仙楼的规矩吗?若是再不守规矩,就给我滚出去”。 见对面女子面露惧色,昀凰眉头一挑,这醉仙楼果然是有实力的,能如此行事,一句话就震住了对面几人,背后势力果真不简单。 她冷笑一声,厉声道:“我不管你们真的是暗楼的人,还是冒名顶替的,给我听好了,行事收敛点,莫要太过猖狂,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该惹的势力,引来杀身之祸!” 说着,手挽用力,将那女子用力一推。 那女子脚步不稳,差点跌倒,被同来的几个人扶住,那翠绿色衣裙女子小声在那女子耳边道:“堂主,听说醉仙楼背后可是药王谷,上头吩咐过” 那女子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面色阴狠,发着狠话:“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暗楼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话音刚落,却见那掌柜的对着昀凰深深的鞠了一躬,恭敬道:“小的眼拙,不知公子是东家的朋友,得罪之处,请公子多多担待,东家说了,公子的话,就是他的话,公子的敌人,便是他的敌人,凭借公子与他的交情,便是就这醉仙楼送给公子又何妨,请公子移步到后院一聚”。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堂内的不少人皆看了过来,目光落在昀凰身上,细细打量着。 那绿衣男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着昀凰,面上的表情如同吃了一个癞蛤蟆,惊道:“什么,东家的朋友,这这怎么可能!掌柜的莫不是在说笑”。 领头的女子也是一脸的土色,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东家的朋友吗?看来这小公子背后的势力也不小,不能动她了,不过这样更好。 他们报的可是暗楼的名号,这小公子记恨的自然也是暗楼,他背后的势力越大,以后打击暗楼便会越狠,刚刚那位掌柜的可是说了,这位小公子的仇人,便是他的仇人,如此说来,他们为暗楼拉了两个强大的敌对势力,此行,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般想着,这女子冷笑一声,当下又放了几句狠话,便带着身后的人上了楼。 昀凰一连茫然的看着面前对着自己点头哈腰的掌柜,一头的雾水。 这醉仙楼背后到底是谁?什么来头? 能说出她的敌人便是他的敌人这样的话,定然跟她关系非浅。 可是,她并不记得自己在江湖上有这样的朋友。 昀凰心中疑惑着,面上却是一片温和,对着掌柜的浅笑,道:“如此,便多谢了”。 她在这里多加猜测也无用,一会儿见到便知道了。 当下,昀凰几人随着掌柜的往后院走去,一路上,见亭台楼榭,假山流水,应接不暇,昀凰连连惊叹,想不到一家酒楼的后院竟然会如此的气派非凡。 墨林嘟着嘴巴,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些人?”,将才若不是墨衣拉着,她早就动手了,竟然敢以暗楼的名义出来做坏事,实在是太过分了,她看着走在前面的昀凰,不能理解小姐为什么不拆穿他们,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败坏暗楼的名声吗? 昀凰看着面前带路的掌柜,轻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墨林,遇事不能冲动,多跟着墨衣学着点,知道吗?” 墨林瞧见昀凰的神情,也知道此刻不方便说话,便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几个人穿过了一条弯曲狭长的长廊,便来到一个独立的别院,院子内种着一颗大桂花树,秋风习习,淡淡的桂花香味飘散而来,桂花树下,摆着几张石凳和椅子,当即就有侍女端着茶水和小吃过来摆好,掌柜的带路到这里,便停住了脚步,对着昀凰鞠躬,恭敬地说道:“公子,请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家主子稍后便到”,说完,便悄然退了出去。 自她走后,墨林瞪大了双眼,四处打量着,惊叹道:“想不到这酒楼后面竟然有这么大的院子,这里就是珍品别院吗?怪不得不对外开放”,白芷也是一脸的惊讶,乖巧地站在昀凰身后,唯有墨衣,拧着眉头,一脸的沉重,开口,道:“小姐,你你什么时候认识药王谷的人?”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丑八怪比神仙还好看 药王谷? 昀凰一怔,她根本就不认识药王谷的人,这事跟药王谷有什么关系想到这,昀凰蓦然瞪大了双眼,扭头看向墨衣,“这醉仙楼的背后势力是药王谷?你是怎么知道的?” 墨衣无奈叹息,“这事本就隐秘,再加上,小姐你一向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感兴趣,那药王谷乃是隐世宗门,不涉及江湖之争,与暗楼也没有交集,所以便不曾让你知道”。 想到将才那掌柜的说话时,底气十足,昀凰道:“看起来,这醉仙楼在这一带颇有名气?” 墨衣点了点头,解释道:“这醉仙楼乃是这一带最具胜名的酒楼,五年前建成,当时远远不像现在这般盛名在外,很多人因着其华丽的装修和昂贵的价格,慕名前来,却也因为其价格过于昂贵和别院不对外开放而大发脾气,在酒楼里面闹了起来,结果直接被酒楼里的人打了出去,不管是来自何方的,不管对方武功有多高强,但凡是闹事的,皆不会有好下场,当时这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被打出去的人非富即贵,自然是要寻找机会报复的,可是这些人无一不是莫名其妙染了重病,而且找了多少家医馆,皆说看不懂是什么病因,无法医治” “后来呢?” “后来,这家酒楼的掌柜便站了出来,发英雄帖遍请这周围的富商豪杰来参加宴会,因着之前发生的怪事,接到请帖的人心惊胆战,唯恐这是一场鸿门宴,却也不敢不来,生怕酒楼的幕后主子会记恨,大家都来赴约,结果,却得知此乃药王谷所经营,众所周知,那药王谷地势隐秘,多少人前去寻医,皆到其门而不得入内,真的是捧着钱送上门都送不出去,而开此酒楼,便是为了给需要医治的人寻个方便,若是在酒楼消费满了十万两银子以上,或者是江湖中人,在此打杂,与酒楼签订和平互利契约十年,这十年之内需保护酒楼的安全,在药王谷有需要的时候必须挺身而出,便有机会获得药王谷的医治一次”。 十万两 白芷闻言砸了咂舌,别说是十万两,她这辈子连一万两都没见到过,寻常人家老百姓过日子,一个月的开销用度也就是二两银子的事情,十万两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白芷当下惊诧道:“这么苛刻的要求,那岂不是一个客人都不会来?哪有人会这么傻,白白的前来送钱,为此拼命?” “这你还真猜错了,自从此消息一出,达官贵人和江湖中有势力的,争相前来,吃饭的吃饭,住宿的住宿,很是热闹,恨不得将钱捧在手里送过来” 闻言白芷更是惊诧,连连摇头,叹道:“天哪,怎么会这样,他们都疯了不成”。 “他们自然没有疯”。 昀凰嘴唇紧抿,弯起略带嘲弄的弧度,这药王谷可真是有手段,名利双收啊,“你可知道,药王谷的一次诊治,对于世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白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意味着一次活命的机会,药王谷之所以底蕴雄厚,在江湖外稳立多年,靠的便是他们那出神入化的医术,据说历代药王谷的谷主的鲜血有治愈的能力,不管你是多么严重的伤势,多么严重的病情,哪怕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但凡还有一口气在,药王谷就能将你从阎王爷手里拽回来,没有人不怕死,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江湖中混出名堂来的英雄,更是怕死,对他们而言,别说是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一千万两,只要能够得到药王谷的一次医治机会,这些根本就不是个事,这些银子就都不是银子银两有价,生命无价,钱没了可以再赚,生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这笔买卖,自然是划得来的”。 “好一句银两有价,生命无价,神仙妹妹你说的太对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昀凰:“”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看来她以后出门真的要看看黄历。 果然,不一会儿,楚怀玉那张俊俏的笑脸就出现在面前,对着昀凰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神仙妹妹,你可有想我?” 昀凰对着他那两排整齐的牙齿叹息,这货,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她扭过头,见他身后站着的那人,一身的雪白绸缎华衣,袖口和衣角皆袖着墨绿色的翠竹,苍劲有力,给衣裳平添了几分高雅之气,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肤色晶莹如玉雕一般,眉若远山,神若秋水,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他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正是慕容瑾。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慕容瑾,怎么会是你?” 昀凰见过他的真面目,反应还算正常,心里想的也是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他和药王谷有什么联系,而墨衣,墨林和白芷皆是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慕容瑾,在听到昀凰唤他“慕容瑾”时,双眼瞪得更大了。 什么? 他他竟然是左相大人? 她们不会是在做梦吧,左相大人不是相貌丑陋无比吗? 眼前的人只是单单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那翩然若仙的姿态和气韵,不管是谁多望一眼,便会失神。 就连想来稳重的墨衣都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她颤抖着声音道:“墨林,墨林你你快掐我一下”,她这不是在做梦吗,为何左相大人变得如此英俊了,墨林也是愣在了那里,呆呆的盯着慕容瑾看,闻言,痴痴道:“还是你掐我一下吧,我也觉得这是在做梦” 墨衣伸出手,狠狠地捏了墨林的臂膀一下,引来墨林的一声尖叫。 “啊......好疼啊,这真的不是梦,天哪,怎么会”,她呢喃着,看向昀凰,道:“小姐,原以为你嫁给了一个丑八卦没想到,丑八怪竟然比神仙还要好看”(。)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还会回来的 丑八怪长得比神仙还好看 这到底是夸慕容瑾,还是在损慕容瑾? 昀凰:“” 她嘴角微抽,看着自己身边的三个侍女那统一的呆若木鸡的花痴模样,有些无奈,墨衣和白芷的表现还好一些,只是瞪大了双眼和嘴巴,直勾勾地盯着慕容瑾看,最夸张的就是墨林这丫头,心直口快,说话根本不经过大脑思考,她扭过头,见慕容瑾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微微放下心,瞪了墨林一眼,示意她别多嘴,哪有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是丑八怪的。 墨林还沉浸在慕容瑾一下子从丑陋无颜变成绝世大美男的刺激中,没能走出来,她又向来跟昀凰随意惯了,见昀凰瞪着她,不解道:“小姐你瞪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什么了吗?没想到左相大人面上的胎记消失后,会是如此的漂亮,真真好看”。 真的是很好看啊。 她从未见过像左相大人这么好看的男子,以前还觉得左相大人虽然权高位重,却长相丑陋,又是个瘸子,配不上自家小姐,只是见小姐下定决心要嫁给他,再加上左相大人三番五次地救下小姐,对小姐很是不一样,她便慢慢开始接受着这个未来的姑爷,想着,只要小姐愿意,他又对小姐好,那他们在一起又何妨?管他相貌如何,管他身体如何呢,可再如何劝自己,心中总有个疙瘩,认为嫁给左相大人,是委屈了自家小姐。 可如今,左相大人的腿疾治好了,容貌还是这般的绝美,墨林心里很是开心,想来也只有像左相大人这样的惊才绝艳之人,才配得上自家小姐。 玄北听完墨林的话,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姑娘着实可爱,竟然敢当着公子的面说他漂亮,漂亮这两个字可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只有那种靠出卖色相来谋生的男子,才被称为漂亮,所以当着男子的面,说其漂亮,这并不是一种赞扬,而是一种侮辱。 这若是寻常人敢如此对公子说话,只怕公子早就吩咐他动手了,只是,说这话的人是昀凰姑娘身边的侍女,自然另当别论了。 昀凰见状,无奈扶额,是她不好,没有将墨林教好,就把她带出来了,她对着慕容瑾尴尬一笑,解释道:“我这个侍女缺心眼儿,并没有坏心,你别放在心上”。 “无碍”,慕容瑾温和地笑着,眼眸莹光潋滟,五官俊美的好似一尊白玉雕像。 墨林又是一番惊叫。 楚怀玉不乐意了,什么吗,他难道长得不好看吗? 为何没有人在见到他的时候露出这幅痴迷的表情,他蹭得一下子跑到墨林面前,指着慕容瑾,再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和他,哪个更英俊?” 墨林打量了他一下,确实俊俏,走出去也是少见的美男,只是跟慕容瑾站在一处,就直接被比下去了。她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推开,理都不理。 玄北上前,一把抱住楚怀玉的肩膀,笑道:“怀玉你就认了吧,连我自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都不敢跟公子比,摆在眼前的事实,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昀凰实在看不下去墨林这幅花痴的模样,有心想将她支开,让她们私下去缓和一下情绪,便抬头看着慕容瑾,直接问道:“哪间屋子是我们住的?” 既然他们出现在这里,便表明这别院是他们的,那自然也有她们的卧室,慕容瑾指了指东边的那栋屋子,昀凰点头,吩咐墨衣几人去将东西屋子收拾一下,晚上准备住下。 见侍女们离去,慕容瑾眸光闪闪,一脸的关切,缓缓道:“玄北,楚盟主可是已经走了?” “嗯,他们已经上路了”。 慕容瑾点了点头,接着道:“玄北,就怀玉一个人留下,他哥哥怕是要担心了”。 对于善于拐弯抹角说话的左相大人来说,此话言外之意就是,玄北你还愣着做什么,盟主都走了,你还不快点将楚怀玉也打包送走,他这么爱作死的人,让他跟自己的哥哥作去,不能让他留下来,影响着我和你未来主母的独自相处,这样的罪,你担当得起吗? “我不要!我不要去谷里”,楚怀玉一听,当即就反应了过来,瞬间炸毛,跳脚道:“公子你太过分了,你这是乱用职权,我不管,我要留下来,我跟神仙妹妹在一起!” 玄北眸光在自家公子和昀凰之间流转,鼻子很敏感地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公子他这分明是在赶他们走啊,他体贴地一笑,甚是识相,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一把抓住了某个不识相的粘皮糖,拽着他就往外拖。 楚怀玉抵死不从,先是扒拉着石桌子,要坚守在此处,后来被玄北拽着来到门口,又双手抱住门柱,屁股一蹲,赖在地上不肯走,最后被玄北点了穴位,双手一捆,直接拖了出去,临走前,楚怀玉幽怨地瞪着慕容瑾,哀怨地叫着:“神仙妹妹,等着我,我还会回来的——” “我一定会回来的——” 昀凰坐在石凳上,盯着离去的楚怀玉,看着好戏,耳边突然传来清润的话语:“可曾想我?” 声音如叮咚泉水,温润动听。 昀凰一愣,这才发现,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慕容瑾两个人。她扭过头,正对上慕容瑾一张俊脸,目光深陷在他深邃的眼眸之中,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慕容瑾俯下身,越靠越近,昀凰不知怎的,蓦然就想到了那次她受伤躺在床上之时,被慕容瑾强吻的那一幕,那吻吻得深沉,吻得浓烈,混合着腹部剧烈的刺痛,夹杂着莫名的情愫,让她终身难忘 鼻息温热一片,她看着慕容瑾越来越放大的俊脸,一慌张,心跳莫名地加快起来,脚步像是生了根似的,竟然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躲闪,眼睁睁的看着慕容瑾的脸与自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近到只要他再靠近半分,便能吻上她。 昀凰脑子一抽,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以身相许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 昀凰睁眼之时,慕容瑾已经坐到了她旁边,一双深邃的墨眸盯着她,闪过一丝戏谑,手中拿着的,正是她挂在腰间的凤玉。 昀凰面色一潮。 她她刚刚在想些什么!转而瞪向慕容瑾,这个流氓,偷她的东西,却还要摆出引人遐想的姿势做什么? 将她面上的窘迫看在眼里,慕容瑾低眉,微微侧身,很认真地看着她,眸光闪闪,问道:“姑娘为何一脸失望?” 失望 谁说她一脸失望了? 她根本就没有期望过好么? 昀凰眉头一挑,冷哼一声,不客气道:“公子看走眼了吧,我瞧见你,只会觉得气恼,何来失望一说”。 她的冷言冷语,慕容瑾却似浑然不在意,他了然一笑,把玩着手中的血玉,意味深长地看着昀凰,温润出声道:“怪不得气恼,原来姑娘那一脸失望的表情,是因为你闭上眼睛,原是希望我吻你的是在下不解风情了”。 昀凰:“” 希望他妹啊! 她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吗? 昀凰勃然大怒,啪的一声,一巴掌拍打在石桌上,惊得上面的茶杯颤抖了几下,咬牙切齿道:“慕容瑾,不要以为你救过我几次,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慕容瑾依旧神色淡淡,眸光落在她愤怒的面上,朝她一笑,目露诧异,淡声道:“你竟然还记得我救过你几次”。 他面上一派的欣慰之色。 言外之意是,我以为你昀凰是那种既不知恩,也不会回报之人,却不想,你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当真是可喜可贺,昀凰姑娘,没想到,你还是有一些良心的。 昀凰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见他一脸的淡然,那清辉淡然的面上,一派的镇定自若,越看,越觉得他像一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聪明,腹黑,善于算计他人,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目的。 她如今算是彻底认清了慕容瑾的真面目,此人在外人面前,一贯的清高淡雅,仿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却只有在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候,本性暴露,露出了狐狸尾巴。 所谓城府深,心机重,说的就是像慕容瑾这样的人,就是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为人正派,温润如玉,志趣高雅,却只有她一人知道,面前的男子实乃大流氓,流氓中的典范人物。 昀凰默默的有一种自己掉进他挖的坑里爬不出来的感觉,不由得无奈扶额,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留在此处。 她将墨林她们支开,这不是直接将自己当成了小羊羔送到了腹黑的大灰狼嘴里吗? 真是失策啊! 慕容瑾一脸的歉意,好心劝道:“你不必过于害羞,是在下不够细心,未能察觉到你的想法,不必生气放在心上,如若你真的很想要,晚上在房间等我”。 他满脸的恳切,好似真的因此而心里过意不去。 左相大人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昀凰已经气得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了,与他争吵,她从来就不曾赢过。 此人惯会用淡然的态度说出让人跳脚的话语,和他继续吵下去,只会让他更加得意,昀凰斜睨他一眼,在继续跟他纠结她刚刚闭眼的话题,只怕她会输的更惨,当下转移了话题:“知恩图报的道理,本姑娘还是懂的,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欠的债都是要还的,本姑娘自然不会赖账,你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昀凰一副认命的模样。 慕容瑾见状,眉头微蹙,垂首,似是认真地想了一下,抬眸,深深地看着昀凰,深邃的眼眸敛尽风华,一本正经道:“我要你” 昀凰一听就来气,直接白了他一眼,出言讽刺道:“堂堂左相大人,难道就只知道调戏别人吗?可莫要再说出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语,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不可能!” 慕容瑾叹息,低语道:“姑娘你又在乱想着些什么?” “我乱想?分明是你” 昀凰话未说完,却见慕容瑾手掌伸出,上面躺着她的血色凤玉,眼看着昀凰的面色开始变换,慕容瑾眉眼带着点点笑意,晃了晃手中的凤玉,笑的肆意:“我话尚未说完,只是想要你一直带在身上的这块凤玉,你为何要扯到以身相许上面?” 昀凰面色一囧,哪有人说话不说完,中间停顿停那么久的。 想歪了能怪她吗? 还不是他故意诱导的。 只是昀凰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凤玉上,这是君无痕送他的,还真不能给他,她想着,伸手就要去抢,他却快她一步将凤玉转移到另一只手上,眉头一挑,“怎么,不肯给吗?” “这个还真不行”。 “姑娘先说愿意还恩,在下提出要求,姑娘却又反口,难道真想现在就对在下以身相许?你我虽已有婚约,毕竟尚未大婚,姑娘这么急不可耐,于礼数上,怕是不妥更何况,你的身子对于在下而言,确实没有可用之处,用身子偿还恩情,未免太过儿戏”。 这是在说,就算她送上门,他都不会要? 这话着实打击她的自尊心。 昀凰出言讽刺道:“左相大人身有隐疾一事,在京城已经算是公开的密码,我的身子,自然对你无用,这也是我为何会愿意嫁给你的原因”,这是在说他于床第之上,有心而无力,才会这般言语,而她根本不在乎他的身子是否有隐疾,甚至,他身有隐疾更好,她与他的婚姻,便只是一场形式。 慕容瑾对她微微一笑,半分不恼,微挑眉头,目含戏谑地看着昀凰,“姑娘很关心在下那方面的能力?” 关心你妹啊! 昀凰一双杏目圆瞪,这个大流氓! 她根本说不过他,只能扭过头,咬得牙齿咯吱咯吱地作响,强忍着怒意而不再言语,摆明着我并不是说不过你,而是我根本不想跟你这样的大流氓计较,和你斗嘴,降低了本姑娘的格调!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此人不揍,天理难容 慕容瑾却是一脸的淡然,把玩着手中的凤玉,目光温和,看着她强忍着怒气的模样,温声道:“看你一直带在身上,此物对你很重要吗?” 昀凰点了点头,事关君无痕,确实很重要。 “你可知此玉的来历?” 昀凰眨了眨眼睛,来历? 什么来历? 这是君无痕给他的,还能有什么来历? 将她面上的疑惑看在眼里,慕容瑾缓缓道:“此乃血玉,乃是上古神兽凤凰的精血炼制而成,一共四块,若是合四为一” “便能召唤小神兽?” 昀凰抢先道,她目露讥诮,冷笑一声,“堂堂左相大人竟然也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吗?” 什么凤凰?什么精血?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她向来不相信这些鬼怪之事 凤凰不过是一个神话中的存在,它既然是上古神兽,那便从来不曾有人见过,不曾见过,却能清楚知道它的长相,那这一切,便都是世人杜撰出来的东西,又如何能够当真? 慕容瑾眉头一挑,轻声道:“你当真不信?” “自然是不信的,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怎会”,昀凰正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挖苦一下他,蓦然想到上次她受伤之时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一下子止住了话语。 她真的不信么? 那她死而复生,来到这个奇怪的朝代又从何解释? 那她上次受伤昏迷之时见到的奇怪场景又从何解释? 还有她和高歌,和楚怀玉之间莫名奇妙的关系又如何解释? 庄周梦蝶,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飘飘然飞于空中,十分惬意自由,此时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庄周,醒来之后,对自己还是庄周一事甚是惊奇疑惑,仔细一想,也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她那时候梦里所见甚至奇妙,明明是幻象,却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曾经发生过一般,幻境里的那只凤凰,神君,仙女,白泽一个个从眼神闪过,那只丑陋的“小野鸡”和她一样,也叫昀凰,甚至连脸型轮廓都和她一模一样,若说这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她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它便是她,亦或者说,她是它所化,这个想法太过离奇,也没办法去求证,可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到底幻象里的那一切才是真实的,还是此刻是真实的,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是顺其自然,还是幕后有人策划,如果当真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谁又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改天换命 昀凰疑惑了,她神色变得古怪,瞧着慕容瑾,犹豫地开口,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然,为何会突然跟她提起这个,这个凤玉乃是君无痕留给她的,凤凰什么的,难道跟君无痕有关系? 看慕容瑾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慕容瑾此人,虽然内里流氓,也有些无耻,但这些都只是私底下对她而言。 在外,他不近女色却是真的,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登上相爷的位置,并将这个位置坐稳坐牢,让皇上即便有些忌惮,却依旧信他宠他,定然有他非凡的手段。 他心机深沉,腹黑狡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对她,撇开那些调戏欺负不谈,凭良心说话,真的是很好的,处处维护,只要她有事情,他一定会全力相助 “凤凰的精血,乃是其神格所在,若是血玉合四为一,便能凝练出凤凰的神格,让凤凰恢复神力,本体重新回归神位”,慕容瑾眉眼深邃,却是接着将才的话说道。 昀凰听的有些糊里糊涂,不解道:“恢复神力,本体回归神位,那也要那个人是凤凰本身才是,若是旁人得到了呢,也会变成凤凰吗?” “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慕容瑾摇了摇头,低声一叹,好笑地点了下她的鼻头,道:“若是旁人,本身就是普通的人类,又怎么可能便成凤凰”。 昀凰被点了下鼻头,脸瞬间黑了下来,这算什么,把她当孩子吗? 她白了慕容瑾一眼,问道:“那会如何?” “凤凰是上古神兽,神脉乃是天定,它的神格,若是被普通人得到,肉身凡胎,是无法承受那般强大的力量的,只一瞬间,便会筋脉寸断,暴毙而亡”。 “那若是强大的妖魔鬼怪得到呢?” 慕容瑾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瞧着她,“你认为上古神兽的血脉传承是谁都能接下来的吗?妖魔鬼怪大多是自行修炼,几百年的道行,在神的面前,只有俯首做蝼蚁的份,得到了也是寻死的份” “这些你是如何得知?不是说有四块吗?另外三块在何处?” “古书上看来的”,慕容瑾继续用鄙夷的目光瞧着她,“我若是得知另外三块在何处,自然早就派人去寻了过来,更何况这一切都只是个传说,姑娘将才不是说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吗,为何此刻又当了真?当真是好骗”。 好骗 都只是个传说 昀凰无语,既然是传说,他为什么要说的这么详细,见他说的神乎其神,她自然也就放在心上了,“既然是传说,那你说到现在,又是想做什么?” “不过是看到凤玉,想到了,有感而发,虽只是传说,却总是有些依据的,万一是真的呢” 他说着,眉头微微蹙着,看着昀凰,面露疑惑,“上天果真是公平的,姑娘长得倒是不错,怎的遇事,不动动脑子?姑娘说话,都是这般的不经过大脑思考吗?” 昀凰脸色沉如黑炭,他这话分明是在说她是个花瓶,空有相貌,而没有头脑。 她磨着牙齿,讽刺道:“上天确实是公平的,给了你好的相貌,却没有给你好的品性,金玉在外,败絮其中,须知,嘴巴恶毒的人,迟早有一天是要被揍的!” “总比某些人说不过别人,只会暗自生气要来得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飘了过来,昀凰再也忍不下去了,此人不揍,天理难容!(。)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有奸情 昀凰怒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骤然出手,拳头直接朝着慕容瑾的面上招呼而去,带着迅猛之势。 见状,慕容瑾端坐在那,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微微侧头,躲闪的很是轻松,好似昀凰的攻击在他看来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他根本就不曾将昀凰的攻击看在眼里。 昀凰一拳落空,左手紧接着出招,毫不例外,被他轻轻地用手一抓,挡住了她的攻势。 “你”,昀凰手腕被他握住,动弹不得,对着他横眉冷对,怒道:“慕容瑾,你给我放手!” 慕容瑾浅笑,“好说”。 他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往怀中一带,昀凰站立不稳,惊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慕容瑾本是坐着的,她冲来的力道过大,慕容瑾似是猝不及防,一下子从石凳上跌落下来。 昀凰趴在他饿身上,二人相拥着倒在地上。 肌肤相亲。 青丝相连。 “啪嗒”,碗盘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玄北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不知趣的粘皮糖,回来之时顺带着端了一壶茶过来,打算喊公子和昀凰姑娘去用膳,一脚跨进门,正看见昀凰姑娘突然起身,将自家公子扑倒在地 他惊了,手不稳,脚步也有些踉跄,端着的茶壶一下子摔了下去 昀昀凰姑娘你,好生奔放啊 这青天白日的,在院子里,就就开始准备行房事了吗? 我家公子会不会吃不消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收拾好东西赶了过来的墨衣,墨林还有白芷。 眼前,昀凰跟慕容瑾相拥着扑倒在地上,昀凰似是害羞,头深深埋在慕容瑾的胸前,慕容瑾一手拉着昀凰的手腕,另一只手,抚在她的腰部,指尖,隐约看见血红玉佩 这姿势,暧昧,说不出的暧昧。 这气氛,尴尬,说不出的尴尬。 激情四射 玄北与对面三个姑娘的眼神对上,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他们他们这是不小心打扰了小姐和公子的美事吗? 昀凰听到声音,迷茫地抬起头,正与墨衣等人尴尬的目光对上。 慕容瑾适时松开握着她的手,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俏丽身影,唇角一弯,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转而化为无辜的神情,温声道:“姑娘,你为何要趁我不备,非礼于我?” 气氛越发尴尬了。 奸情啊,奸情!其中大有奸情! 墨衣等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是小姐先主动的 他们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怪不得小姐会一口答应嫁给左相大人,却原来,在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之下,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飞速发展,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玄北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果然是昀凰姑娘主动的,昀凰姑娘好样的,我果真没有看错人,公子,看来你要加油啊,人家姑娘都投怀送抱了,你若是再没有表示,那可不行啊—— 玄北又开始憧憬着,日后昀凰给公子生个小公子出来,会是什么光景。 昀凰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响,对上慕容瑾含笑的双眸,如何不知自己又被他给坑了,只是此刻,她若是继续揍他,能不能揍到还不知道,依着他流氓的品性,只怕又会旁生枝节。 现下被人瞧见了此景,她纵然有十张嘴巴,也解释不清了,既然如此,又何须解释。 太过尴尬之下,昀凰反倒淡定了。 她优雅地从慕容瑾身上爬了起来,再优雅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一脸的镇定自若,好似将才丢人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一般。 玄北的眼神更加微妙了,昀凰姑娘,您这是有多淡然? 还是已经习以为常,对这情景熟视无睹了? 昀凰站起之后,慕容瑾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一抬眼,对上墨衣,墨林等人的眸光,他眼眸一闪,露出一丝无奈的浅笑,像是在说,抱歉,是我不好,未能及时躲开你们家小姐的猛扑,以至于让你们看到如此尴尬的一面。 墨衣和墨林回敬了他一个我们很了解的眼神,左相大人,我们跟随小姐多年,她的彪悍,我们都懂得,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彪悍到如此地步,让您受委屈了。 昀凰一脸的淡定,整理好衣物之后,对着墨衣等人道:“你们这么快就收拾完了?” 墨衣机械地点了点头,弱弱的开口,道:“小姐,要不要不我们再去收拾一番?” 给你和左相大人留个时间和地点,让你们继续。 她说着,拉着墨林,扭头,就准备走。 昀凰嘴角微抽,淡定道:“不必,我饿了,走吧,赶了一天路,想必大家都累了,我们去吃饭吧”,说着,谁也不理,自己率先提步,走了出去。 脚步急促,有些慌乱。 自她身后,慕容瑾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笑意,转身,对着墨衣等人浅笑,“姑娘们先请”。 堂堂左相大人位高权重,在朝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武百官看见他都要低头行礼之人,竟然对着几个侍女如此礼遇,可见是真心喜欢昀凰,对昀凰好的。 当下墨衣等人心中对慕容瑾的好感又添了几分,三个人红着脸,连连点头称谢,却也不敢当真走在慕容瑾前面。 雅间内,昀凰和慕容瑾相对而坐,四目相对。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眼中冒火,擦出热烈的火花。 玄北,墨衣等人则是站在一边,见慕容瑾面色温润,昀凰却是满脸阴沉,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不明所以。 慕容瑾见状,叹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如水,温柔的看着昀凰,耐心地劝道:“脸色怎么这么差,跟谁欠了你银子似的,他们又并非有意闯进来,也并非刻意打断你我,你又何必为这点小事生气而放在心上”。 她什么时候因为他们闯进来而生气了! 她气恼的是他,他却祸水东移。 昀凰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出言挖苦道:“左相大人,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话里的讽刺意味很是浓郁。 慕容瑾笑的温润,“姑娘也是一样的为身边人着想”。(。)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看我是需要给钱的 昀凰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她扭过头去,看着刚进屋的掌柜,撇了眼慕容瑾,问道:“今日是你请客?” “自然,你想吃什么,随意点”。 “这就好”,昀凰笑了,翻了翻这处的菜单,见上面均是些名贵的菜品,每一样菜名下面都写有大致的菜谱,用料和食材都很考究,有些甚至还包含着名贵的药草,昀凰连连点头,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果然是药王谷开的店,连菜都是药膳,价位也均在五两银子以上,一顿饭吃下来怕是要几百两银子。 她开口问道:“掌柜的介绍一下,你们家的拿手菜是什么?” 那掌柜的对着昀凰点头哈腰,笑眯着眼睛,道:“小公子您看看菜单,想吃什么风味的,我们店都有,只是不知您吃饭可有什么忌口的,我们店的很多名菜都是独一无二,其他店做不出来的,特别的好吃,风评也很好”。 昀凰出门在外,一身的男儿装扮,掌柜的见他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原先也以为她是女扮男装,可是听她声音清脆,不似女儿家的娇气,又见她眉宇间英气十足,便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长得颇为俊俏,所以称呼她一声小公子。 一提到吃的,昀凰立马就来了精神,连声应道,她将菜单大致翻了一遍,像说相声似的接二连三地报出菜名,顺溜的连口气都不带喘一下,等她一口气说下来,已经报了十几道菜名,她翻了翻菜单,又看了一看,吧啦吧啦报出十几道菜。 掌柜的何时见过这样点菜的,根本来不及记,听得愣在那里,待昀凰报完之后,他偷偷的瞄了慕容瑾一眼,尴尬一笑,道:“这位小公子,你们只有2个人,这么多额,你们吃得下吗?” “谁说只有两位的”,昀凰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墨衣等人和对面的玄北,吩咐墨衣她们坐下。 墨衣她们与昀凰虽是主仆,实际上关系比很多大宅院的姐妹都要亲密,私底下跟昀凰也是随意惯了,若是平常,墨衣她们自然不会客气,早就坐了下来一同吃饭,只是今日,有左相大人在场,她们便多了几分约束,昀凰不介意,并不代表左相大人不介意。所以,在昀凰开口之后,她们几个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墨衣道:“小公子,还是你们吃吧,我们站着就好”。 见她们不动,昀凰也知她们的顾虑,当即眼眸一瞪,“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再不坐下来,我可就要发火了”。 若是慕容瑾介意与她身边的侍女同桌而食,那他便不值得她爱。 慕容瑾温润道:“大家都坐下来吃吧,不必拘束”。 见状,玄北一笑,心中对昀凰的喜欢更深了几分,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两排牙齿闪亮亮的。 他本就不是那拘谨之人,当下便一撩衣袍,在慕容瑾身边,坐了下来。 墨衣和墨林比较了解昀凰的脾气,见玄北都入座了,便拉着白芷一起坐下。 昀凰挑眉,看向那掌柜的,眼神中的意味很明显,看到没,六个人吃饭,不是两个人,她低头看了看菜谱,又加了两道菜:“就先点这么多吧,不够再加”。 不够再加 掌柜的闻言,嘴角微抽,“小公子,我们店的菜,分量很大,颇为实惠,您将二十道招牌菜都点上了,别说是六个人,就是十个月,怕也是吃不完的”。 “这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么?”,昀凰一瞪眼,瞥向慕容瑾,凉凉一笑,道:“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小气之人,连这点菜都请不起”。 慕容瑾半点不曾将她的挑衅放在心上,温润一笑,瞥向那掌柜的,开口:“我何时教你们尽量阻止客人点菜了?” 言外之意就是来者是客,别管他们点多少菜,你只要按照客人的要求上菜就行了。 掌柜的汗颜,连忙勾头,正要走出房门,复又返回,一脸的犹豫踌躇,苦笑道:“可是可是将才小公子点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记” “那就挑贵的上,越贵越好,对了,记得多上一份烤鸭”。 昀凰说着,啪的一声合上菜单,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端坐着的那人,一脸的得意。 慕容瑾面色依旧温润,抬眼,满眼宠溺的看着她,“你开心就好”。 待全部菜都上来之后,昀凰挑了几个喜欢的菜留下,其他的,便吩咐掌柜的送给附近街道上的乞丐食用,又加了一句:“待分完之后,记得专门留一些给那些流浪的小孩和老人,他们体力弱小,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被壮年人哄抢的”。 掌柜的闻言,点头称是,便退了出去。 待掌柜的带着下人将菜端走之后,桌上只余十二道菜。 慕容瑾抬眼,看着昀凰,一脸的欣慰,“姑娘真是善良,节省,持家有方”。 善良,节省,持家有方 这三个词明显都跟她毫不搭边,她点这么多菜纯粹为了多花了他的银子,慕容瑾向来爱做这样的事情,表面上是在称赞别人,其实一句话将对方全身都损了个遍。 昀凰咬牙,见慕容瑾盯着她看,眸光闪闪,想到了之前院子里的仇怨,眼眸一瞪,凶神恶煞道:“多管闲事,你好好吃饭,看着我做什么?” 慕容瑾浅笑,回道:“你没看我,又怎知我是在看你?” “看我是需要花钱的!” “噢?多少两银子?”,慕容瑾端着面前的茶水,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清风徐徐,送来淡淡花香,只觉得这世间,再多的美食美景,都比不上面前隐忍着怒气的这张脸要来得让人心情愉悦,他慢慢地品尝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昀凰顿了顿,眼眸一转,慕容瑾身为左相大人,位高权重,背地里一定贪污了很多很多银子,他的身家绝对不小,当下嘿嘿笑着,狮子大开口道:“一千两银子一个时辰”。 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慕容瑾。 “姑娘说话可算数?” “那是自然,只要你给得起,我就随便你看”。 “好说”,慕容瑾一脸的风轻云淡。 (。) 第二百二十章 嘲笑不成反被讽 他这般的坦然,昀凰反而起了疑心,直觉告诉她,慕容瑾为人狡诈,他这般的淡定,定然留有后手,可是她狐疑的盯着慕容瑾看了许久,也想不出这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再加上美食当前,便由不得她多想。 吃饭皇帝大,还是先饱餐一顿,其他的事情,过后再说。 这醉仙楼物价极高,却总有它贵的道理,这里的菜,菜料无一不是精挑细选,每一道工序也是精心制作,真正的做到了色,香,味,三者俱全。 昀凰吃着,吃着,望着桌上的菜,“噗嗤”一声,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 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咽下嘴里的烤鸭肉,指着桌上的菜,问道:“你们可曾发现,这桌上菜式的奥妙来?” 奥妙?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个皆盯着桌上的菜瞧着:芙蓉金针菇炖大虾,木耳翡翠青豆玉扇,水萝卜炖牛肉,火腿炖竹笋,土豆烧鸡,翡翠青豆炖蟹肉,黑米红枣膳粥,红豆薏米莲子汤,西红柿炒鸡蛋,肉沫茄盒,烤鸭 玄北瞧了半天,愣是没瞧出了什么,咬了一块蟹肉放在嘴里,吧唧着嘴巴,道:“昀凰姑娘难道是想说,这里的厨师做的菜甚是好吃,能把不同的菜混在一起,炒出不同的味道,着实厉害?”,他说着,指了指自己正吃的这道翡翠青豆炖蟹肉,“这里面,青豆,蟹黄,生姜第一次见将青豆跟蟹黄放在一起食用的,明明是三种口味的菜,混在一起,却能够吃出不一样的味道”。 他言罢,看向昀凰,一脸的希望,问道:“我说的可对?” “你说的确也没错,只是我所说的奥妙却不在此处”,昀凰浅笑着,眸光瞥向墨衣等人,询问道:“你们可看出来了?” 墨衣眸光在菜式上来回看了几遍,也未能想出这里面有什么奇特之处,若说有特别之处,便如玄北所言,此处的菜,做法另类,用料也不一样,口味更是不同除此开外,便找不到其他的奇特之处了,当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白芷也紧接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姐,我什么都不懂,也看不出来什么奥妙,就觉得每一道菜都很好吃” “是啊,特别好吃”,墨林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嘴里塞的满满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不解地向昀凰看去,“小姐,既然我们都猜不出来你到底看出什么奥妙之处了,你就快点告诉我们吧”。 见他们都猜不出,昀凰向慕容瑾投去疑问的眼光,“传言左相大人不是博学多才,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吗,你也看不出来吗?” 她说着,一脸的挑衅,似是就此机会,报将才院子里说不过他之仇。 面上的表情很是明显: 左相大人你不是很厉害吗?左相大人你不是口才很好吗? 你不是每每说的我哑口无言吗?你不是各种欺负我,在我面前逞威风吗? 那你现在说啊,这里面有什么奥妙啊,你要是说的出来,就当我没问,你要是说不出来,嘿嘿,那你博学多才的名声可就要染上污点了。 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慕容瑾眸光柔和,带着些许的无奈,叹道:“既是传言,便知与真实有所变差,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明了” 昀凰得意,头一回在慕容瑾面前笑的花枝乱颤,“这么说,你是不知道咯!” “在下不才”,眼看着昀凰在听到此话之后面上的笑容越发扩大,慕容瑾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风轻云淡道:“其中的奥妙,我刚好看出来了”。 “哈哈想不到这世间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哈哈哈传言果然不实,堂堂的左相大人就是个四处招摇晃骗的大骗子” 昀凰就等着他承认之后好狠狠地嘲笑他一番,所以他话音刚落,昀凰也没有细听,直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 在桌的几人:“”,一脸的黑线。 白芷比较天真,见昀凰如此说,拧着眉头,心道,左相大人不是说他看出来了吗?怎么小姐会如此说?难道是我耳鸣,听错了? 墨衣坐在昀凰旁边,见状,恨不得将头埋进桌子底下,刚想提醒一下自家主子,昀凰笑了半响,自己却率先反应了过来,面色微变,“不对,你说什么?你刚好看出来了?” 玄北笑红了脸,他身旁的慕容瑾却是面色淡然,点了点头,一脸的昀凰姑娘你才知道的表情。 昀凰跳脚,不可置信道:“那你说说看,里面有什么奥秘!” 慕容瑾看了看桌上的菜,纤长,骨骼分明的手伸出,在菜上方点了起来,道:“这芙蓉金针菇炖大虾,木耳翡翠青豆玉扇,水萝卜炖牛肉,火腿炖竹笋,土豆烧鸡,此五道菜,各有一个金木水火土,此乃五行”。 他还真看出来了,昀凰有些不服气的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算你聪明”。 玄北惊诧地瞧了一瞧,叹道:“真的耶,昀凰姑娘好厉害,竟然能够瞧出其中的不同,金木水火土,确实厉害!” 白芷附和道:“是啊,小姐最棒了”。 “姑娘可知,除此五行,此间还有其他的内涵”,慕容瑾笑的风轻云淡。 “是什么?”,昀凰挑眉,一脸的不相信,菜就摆在这里,他难道还能说出什么花不成。 “姑娘可知,这五行有五色,五脏有五行,五色入五脏。这五行者,乃金木水火土此五样,金为白色,乃金属光泽之色;木为青色,乃木叶萌芽之色;水,为黑色,乃深渊无垠之色;火为赤色,乃篝火燃烧之色;而土,则为黄色,乃地气勃发之色。至于五脏,则为肺肝肾心脾,肺属金,喜滋润,是为黑色;肝属木,喜清凉,是为木色,肾属水,喜滋补,是为黑色,心属火,喜清血,是为赤色,脾属土,喜温热,是为黄色”。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慕容大尾巴狼 慕容瑾说着,抬手,手指在菜上悬空一点:“你看,这桌上,水萝卜是白色,属金,入肺经;青豆是青色,属木,入肝经;西红柿和红豆是赤色,属火,入心经;茄子是黑色,属水,入肾经;至于这金针菇和南瓜,则是黄色,属土,入脾经金木水火土,青白赤黑黄,肺肝心肾脾,一概包含在内”。 昀凰等人集体眼睛眨巴眨巴,看看桌上的菜,再看看对面侃侃而谈的慕容大师,皆是愣在那里。 “所以说,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五行大餐,而是集齐五行,五色,五脏于一体的经典药膳,滋润养颜,延年益寿”。 一句话总结完毕。 昀凰闻言抬头,挑眉,一脸崇拜的看着慕容瑾,内心惊叹不已。 能够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认真地胡说八道,并且将胡说八道说的这么的富有哲学,头头是道,杂而不乱,乱中有序,序中有理,让人不明觉厉,且挑不出任何错来,怕也只有眼前的人了。 这么能说会道,绝对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难怪他能登上丞相的位置,难怪她每次斗嘴都输给他。 左相大人,你赢了。 本姑娘甘拜下风。 她此刻已经肯定一定以及万分确定,慕容瑾的披着的纯良羊皮下,是一只活脱脱的大尾巴狼,很不幸,这还是一只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惊才绝艳,救过她很多回的大尾巴狼。 昀凰行事作风向来果断干脆,对付坏人心狠手辣,见到流氓痞子从来不留情,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非打的那群流氓连自己爹娘都不认识为止。 可是慕容瑾这只流氓的大尾巴狼,她却是对付不了的。 且不说他这流氓的本质隐藏的太深,深到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就单单他救过她多次,甚至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暴露自己的秘密,她并非傻子,慕容瑾对她的好,无形中对她的庇护和包容,她都能感觉得到。 问世间无奈为何物,真是一物降一物。 慕容大尾巴狼说完,见昀凰傻傻的盯着他看,面上的神色千变万化,也不知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微微一笑,笑的春风得意,“姑娘,莫要一直盯着我看,我刚才所说,可对?” 昀凰有些无力,她不想承认,却因着知识贫乏,见识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只想叹道:“对,你说的好,说得妙!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慕容大尾巴狼谦虚一笑,“姑娘过奖了”。 墨衣一愣,她何时见过小姐这般的气馁过,眸光在小姐和对面的左相大人身上徘徊几回,有些了然。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昀凰身在此山之中,根本不识慕容大灰狼的真面目。 她见了左相大人多次,又从暗楼调取了他的资料详细探查一番,得知左相大人在外性情冷淡,做事雷厉风行,出手比小姐还要狠辣,很是孤傲,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管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可是她们见到的左相大人,一双寒目深邃似海,看着别人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可是瞧着自家小姐,始终带着淡淡的暖意,在一起的时候眼眸一直围绕着昀凰打转,脾气也是温温和和的,话语也多了不少,任谁都能看出,左相大人对小姐很不一般,偏生小姐每次见到左相大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跳脚,对着左相大人怒目圆瞪,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着实可爱。 看来,小姐这是喜欢上未来姑爷而不自知,墨衣低头寻思着,她是否要找个机会稍微提点一下自家小姐,免得她性情偏激,而走了反方向,平白的错过这段好姻缘。 酒楼后面,穿过一条蜿蜿蜒蜒的走廊,走廊上挂满了两排整齐的大红灯笼,灯火通明,在经过几处假山流水,花丛树木之后,便可看到一座别院在其后,正中是一个月洞红漆大门,门上用黑色匾额上书“竹园”两个烫金大字,字体形如流水,潇洒自如。 后院很大,四下无人,处处是风景,清静幽雅,院内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前院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是供人喝茶赏景的地方,小楼后面则是一片茂盛的竹林,楼内,一楼乃是会客的大厅,二楼才是住所,昀凰等人住在东边的三间屋子,西边的屋子,则是慕容瑾的住处,中间只隔了一条走廊。 玄北忙完事情以后,返回别院,见三个侍女陪着昀凰坐在院子里乘凉赏月,他抬眼,见二楼西屋灯火明亮,有些明了,便跟昀凰等人打了一个招呼,提步走了进屋,推门而入,见慕容瑾已经沐浴完毕,一身月牙白的中衣,靠在窗前,默默的品茶,深邃的眼眸盯着手中的凤玉,一脸的平静。 “公子怎么拿回凤玉了,难道是因为?” “放她身上,诸有不便”,慕容瑾点了点头,淡声道。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如今局势动乱,近日收到消息,有隐世宗门隐隐出动,凤玉虽然稀有,难免不会有人认出来,还是留在他身边比较保险,“另外两块凤玉,可有下落?” 凤玉一共四块,有两块在药王谷手中,另外两块,至今下落不明。 他今日试探了一下昀凰的口风,见她对此事毫不知情,便放下心来,如若让她知道此玉跟她隐有关联,依着她那鲁莽的性子,怕是要四处追查,到时候定会打草惊蛇,还是先按兵不动,待日后慢慢让她知晓真相为好。 “有一块已经有了着落,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西凉女儿国的国宝,正是一块血色的凤玉,上面雕刻着凤凰的图腾,由历代国主守护,另一块,有传言说在苗族手中,亦有传言,说在西崇山峻岭之中的蜀山派长老手中,具体情况,尚不可知不过据手下所言,南方已经有人在暗中察探,寻找凤玉的下落”。 已经有人出动了吗? (。) 第二百二十二章 龙阳之好 秋风习习,夜凉如水。 屋内,慕容瑾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微微一晃,澄澈的茶水流动间,光莹流离,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水纹,举杯,端在指间,向唇边送去,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入喉,却觉不出丝毫滋味。 淡淡的月光斜洒,在他绝美的面上留下淡淡的疏影。 玄北仔细回报着近日得来的消息,道:“公子吩咐的皆已部署完毕,几处能派上用场的军队,但凡能说上话的,都已换成我们的人,也有不少是旧日老爷麾下的将领,边城那边,皇上派去查探的钦差大人,想必不日便能到达”。 “辰王那边呢?” 玄北摇了摇头,“查不出任何动静,他整日留恋烟花之地,每日喝酒喝到烂醉,遇到朝廷之事便躲得远远的,见到瑜王殿下也是畏畏惧惧地走开,看上去谁也不想搭理,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他说着,疑惑道:“公子为何要查他,辰王乃是宸妃所生,这宸妃生性懦弱,乃是宫女出身,没有任何身家背景,在后宫,因着投靠萧贵妃,得到其庇护而存活至今,这一点毋庸置疑,一个没有任何势力和背景的闲散王爷,公子为何会对他上心,可是在怀疑什么?” 慕容瑾眼眸一深,抿了一口茶,“目前还不知,继续查下去”。 “是,公子”。 一时无话。 慕容瑾放下茶杯,手指在凤玉上摩挲片刻,转首,透过窗户向楼下看去,眸光投向某人,沉思片刻,道:“玄北,你可曾做过离奇的梦境?” 很离奇的梦境? 不知道公子为何会有此疑问,玄北垂头想了一想,道:“离奇的梦境倒是做过不少,比如梦见我和公子一同出游,然后碰到了很多没有人驱赶的马,比如我练成了绝世武功,身怀绝技,拯救苍生,成为一代大侠,南打少林寺,北踢昆仑派,英雄救美,最后因为武艺太高而找不到对手,高处不胜寒啊,最后空虚而死,比如我梦见自己成为一名大将军,征战沙场,攻打匈奴,立下了汗马功劳,就在这时候,遇上了我心爱的女子,她一身红衣,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与她来了一场旷世情缘,可是后来发现,她竟然是敌军派来的内奸,苍天啊,梦里的我心神剧烈,一边是心爱的女子,一边是家国天下,这柿子饼和蟹黄包不能皆得,爱与恨之间的取舍,最后我提剑,亲手将心爱的女子杀死,然后自杀,血染江山” 玄北说着,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对了,有一个更为离奇,公子,我竟然还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这鱼甚是奇怪,虽然是鱼,却张了两双翅膀,那两个翅膀一大一小,在我身上,我就呆在深井里,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我就想出去,游啊游,却怎么也游不出去,不断的撞到墙壁,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一下子振翅,翅膀完全张开,我就飞上了天,在天空里翱翔,然后一只鸟飞了过来,要吃我,我就拼命的飞啊,飞啊后来还是被追上了,然后然后我就把那只鸟给吃下去了哈哈哈公子,你说这个梦离奇不离弃?” 他自顾自地哈哈大笑,扯开唇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爽朗的笑容犹如春天里最明媚的阳光。 慕容瑾沉静地看着他,一丝笑容都不曾流露,清冷地开口,道:“你牙齿里那根青菜是留作纪念的吗?” “啊”,玄北笑容一僵,连忙背过身去,伸手一摸,果然从牙缝里摸到了青菜叶子,当下英俊的面色一黑,这 这青菜叶子是什么时候沾上去的? 难道下午吃饭的时候就在了吗? 他说怎么刚刚去面见几个下属,他们皆是涨红着脸,一脸强忍着尿意,憋的痛苦的模样,原来是看到了他牙齿边上的菜叶子!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提醒一下他! 他的一世英名啊! 玄北扭过头,不满地看向慕容瑾,“公子你是不是一早就发现了?” “玄北,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不明追根究底”,清淡的声音传来。 玄北:“” 欲哭无泪。 公子你好过分啊,明明看到却不提醒我,让我一个人出丑! 公子你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慕容瑾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面容沉静,接着刚才的梦境,问道:“就不曾有过什么梦,让你觉得似曾相识,好似真的发生过一般?” 玄北闻言收敛其内心的哀嚎,想了半响,点了点头,“确实有,有时候,会感觉某个场景,某个人,某个地方似曾相识,就好像自己曾经见过,路过,看过一般,这样的想法可真是奇怪”,他说着,话音一顿,“公子为何这般问?” “倘若是你,你会将这样的感觉当真吗?” 玄北摇了摇头,“再熟悉,终究只是一时的感觉,并非真实,若是我,自然不会将这种虚幻的想法当真”。 慕容瑾将凤玉收起,起身,行至床前,“夜已深,玄北你留下来,难道是想要与我共寝?” 同同寝 玄北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飞快跳跃起来,他惊恐地看着慕容瑾,“公公子,你你这我” 他站在原地踌躇着,低着头想了半天,很想开口问公子你是不是真的有龙阳之好,想说公子你就算有龙阳之好,也不该把脑筋动到他头上,这样不大好吧想着,最终忍了忍,面色一红,正好好好劝劝自家公子,抬头却见慕容瑾已经坐在床上,将床帘放下,他抬首,见玄北还站在原地,眉头微蹙,“你还不走?,真想侍寝?” 玄北连连摇头,飞似的逃了出去,顺带着将门关上。 跑远之后,他长呼了几口气,停了下来,此时才回味过来,公子将才是在赶他走,不由黑脸,叹气:公子你说话可不可以直接一点,你老是这样拐弯抹角,很容易让人误解的 屋内,自玄北离去之后,慕容瑾起身,眼眸清明,不见半分睡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 婚姻大事 隐约听见走廊有些许动静,过后便恢复了宁静,想来是昀凰她们已经就寝。 月明星稀,树影摇窗,四下里一片静谧。 慕容瑾起身,打开窗户,微凉的秋风吹至,带着丝丝的冷意,他行至桌前,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只片刻,便勾勒出一个俏丽的人影,那人影,面容跟昀凰有八九分神似,不同的是,她的身后多了一双巨大的翅膀,像是黑暗中的精灵,多了几分妖媚之气。 耳边似乎又想起了那一阵一阵的叫声: 凰儿,不管你去了哪里,上天入地,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哪怕逆天改命,哪怕会受天谴 神君,昀凰,白泽,神兽 很多画面在脑海中冲撞着,慕容瑾闭上了清润的眼眸,不由发出一声低叹声,俊朗的眉头也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自从那晚救了昀凰,与她血肉相连之后,每晚,他都在做同样一个梦,梦里,反反复复出现那几个人影,反反复复演绎着不同的场景,可是每当他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便会惊醒,梦里发生的事情也太过离奇,像是有什么东西冥冥中,将他与梦中的那个世界连接起来。 可是,梦境毕竟只是梦境,就算再怎么似曾相识,再怎么真实,它都不是真的。 这个道理,玄北懂,他自然也懂的。 可有些事情,却是很难控制。 比如人心,比如他已经不由自主去相信凤玉的传说,相信梦境里的预示,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已经有人在暗中打听凤玉的下落。 昀凰 想到她那张满是怒气的笑脸,慕容瑾面色微暖,眸中带着几分坚定之色。 东房内,墨衣和墨林,白芷三人将床铺收拾好,眼看着昀凰洗漱完毕,准备就寝。 墨衣轻轻将窗户关上,吩咐墨林,白芷先下去,她眼看着昀凰上了床,站在那处,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家墨衣什么时候也开始做事犹豫不决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清脆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墨衣一愣,见昀凰靠在床上,对着她浅笑,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噙着笑意,似能看穿她的所有,她拍了拍身旁的被子,对着墨衣招了招手,“快过来坐,你刻意把她们支开,不就是因为有话要说吗?怎么到了这当口,却又闭口不言了”。 墨衣对上昀凰那双含笑的星眸,微微一笑,坐了过来,“小姐好眼力,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昀凰凑了上来,对着她眨了眨眼,道:“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连你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莫不是瞧上了哪家的俊俏公子,动了情,却又害羞,不好意思开口,想要我为你做媒不成?” “小姐!”墨衣闻言脸一红,瞪了昀凰一眼,“小姐你又在说笑,在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哟,墨衣恼羞成怒了,我倒是瞧着慕容瑾身边跟着的那个叫玄北的人很不错,长相俊美,年轻有为,看他整日嬉皮笑脸的,一直笑个不停,倒是个好相处的,这样的人,若是和他在一起了,以后的日子应是精彩万分,我瞧你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许的不同,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真的喜欢的话,我便替你问问去?” 墨衣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因着昀凰的玩笑话而放松了下来,她轻笑一声,看着昀凰提到给她做媒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感叹着,小姐虽然年龄小,却因着从小就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心智早已不是小孩,有时候行事狠辣,手段刚练,心里承受能力比那中年人都要成熟很多,让人以为她是一个身经百战,无所畏惧的女中豪杰,可其实她才豆蔻之年,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还是一派的天真浪漫,或是任性妄为,需要爹娘疼爱的孩子。 小姐她呢,年幼之时便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爹爹不疼,姨娘算计,姐妹们坑害,青梅竹马又被满门抄斩,也幸好这几年到了江南,小姐过了几年舒坦的日子,夫人虽然还活着,但很多时候都是小姐在处处维护着她,哄着夫人开心,小姐一直在努力练武,拼搏奋斗着,并不曾享受过多少寻常人家孩子应该享受到的欢乐,来到京城之后更是处处是陷阱,处处是坑害,连自家人都是那般的算计于她也只有在私底下,对着她们,小姐才会露出这般调皮可爱的一面。 她与小姐,虽是主仆,可是小姐从未将她当成下人看待过,她亦将小姐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关爱,如今见小姐在左相大人面前有几分不一般,她自然希望小姐能够收获自己的幸福,小姐身边,少主虽然和小姐关系亲厚,毕竟是男儿,哪里懂得女儿家的心事,墨林和白芷又是心思单纯天真的,也唯有她,来和小姐挑明这件事,提点于她,这般想着,墨衣浅笑着拉着昀凰的手,“小姐快别打趣我了,倒是你,你和左相大人到底怎么样了”。 闻言,想到那个慕容大尾巴狼,昀凰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冷哼一声,不悦道:“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啊”。 墨衣一见昀凰这番模样,便知她是真的榆木脑袋石头心,尚未开窍,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老侯爷写信来发火,要你立即回江南也在情理之中,小姐你可是家里的宝,不过是去了一趟京城,竟然就自己做主将婚姻大事给定下来了,委实大胆,估计这回,就是老夫人也护不了你了,老侯爷早年交了兵权,回归山田养老,便是不想卷入朝廷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争之中,这趟浑水,他不想跟着后面搅浑,想过两年清静的休闲日子,可是小姐你呢,直接找了个来历不明,身份神秘的左相大人做姑爷,他官居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下老侯爷便是再不想搅进去,也不行了,我看左相大人会出现此,便是打算与我们一同去江南拜会老侯爷的,到时候若是老侯爷发起脾气来,小姐你当如何?” ”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昀凰心事 昀凰闻言,却瘪了瘪嘴,不在意道:“老头子脾气虽不好,却不至于直接将人轰了出去,慕容大尾巴” 她一时说漏嘴,眼见着墨衣投来疑惑的目光,昀凰干咳了一下,接着道:“慕容瑾也不是那等别人不同意,他就听之任之的人,他能说服舅舅,自然也能说服老头子,若是这点能力都没有,那他就不用娶我了”。 墨衣见昀凰说的肯定,分明是在意这门婚事的,便笑眯着眼睛,凑了上去,道:“看来小姐很是相信左相大人啊,你们之间,莫非” “莫非什么?” 墨衣见昀凰刻意装傻,她是真心想和她聊一聊的,便直接捅破了纸窗户,道:“小姐,你就莫要装傻了,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做儿戏吗?你对左相大人,真的就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吗?” 门外,慕容瑾抱着一床被子走来。 秋日夜凉,唯恐昀凰夜间受凉。 行至门口,正要敲门,刚好听到那句“你对左相大人,真的就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吗?” 他微怔,手不自觉的放了下来,绝美的面上无风无波,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耳朵,更是不自觉地凑了过去。 屋内,见墨衣一脸的认真,昀凰心知墨衣这是关心自己,她虽不曾谈过恋爱,毕竟两世为人,见识也不少,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更是看过很多,无非就是一开始的恩恩爱爱,到后来的男厌女怨,前世做特工出任务的时候,为了刺杀,引诱对方从而下手的事情更是做过很多。 她虽来到古代,却是现代人的思维,感情开放,自然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就是这么简单。 墨衣跟随她多年,她一直将墨衣当姐姐看待,见她问起,她也想找个人说说体己话,当下便道:“若说爱上,我与他相识并不久,还真不至于,若说一点都不喜欢,那却也是假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好像与他似曾相识,看到他孤身一人,满眼孤独的样子会心疼,总觉得他一个人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背负着太多,过的很辛苦,虽然和他斗嘴,尽管有时候确实气愤的牙痒痒,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顿,我却是不讨厌他的”。 “小姐,你觉得和左相大人似曾相识,这叫缘分天注定”。 墨衣浅笑,“我听老人说,前世若是相爱,到了今生,只一眼便能够认得出对方,你与左相大人便是天赐良缘,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和墨林她们私底下讨论,都觉得你和左相大人甚是般配,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佳人”。 昀凰闻言,有些好笑,她不过是说对慕容瑾有些好感,怎么墨衣连天造地设都扯出来了,“当初决定答应他的求婚,觉得他是个可靠之人,并不反感他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却是利益所趋,墨衣你是知道我的,我并无心于****之事,想做的事情也尚未做完,到现在真正的君无痕都没能找到,替君家翻案的证据已经找到一部分,可是就凭那些,根本就不足以翻案可是,我身为女子,我可以等,但是时间不会等,明年二月我便及笄,我身为老头子的外孙女,老头子虽早已上交兵权,手中并无实权,可他不管是在军中,还是民间的威望却是不减的,我的婚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若是老头子给我找个对象,我不喜欢还可以撒撒娇,闹一闹,将婚事取消也是无所谓的,可若是皇上为我指婚,就算嫁的人不合我心意,那个人不是良人,我虽然不认命,那也由不得我胡闹了,我知道,若是我当真不乐意,老头子和外祖母都是真心疼爱我的,事事为我筹谋,那时候势必会为了我争一争,可那样,就为了我一个人的婚事,赔上整个镇国侯府,那我也太自私了,老头子和外祖母,包括舅舅,娘亲都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让他们陷入险境,我也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姐”,墨衣心知昀凰定然有她的想法,却没想到是这样的,闻言有些动容,抓着昀凰的手,也是紧紧的捏着。 门外那人,一双深邃的眼眸似海,闪过不知名的光泽。 “既然我的婚事有可能会身不由己,被人利用,那为何不直接出手,自己选择良人呢?我虽不知慕容瑾的目的在何处,可他那样的人,心高气傲,世事尽在掌握,深谋远虑,心思深沉,背后的势力定然不简单,根本不屑于用自己的亲事作为筹码来达成某种目的,若说是因为老头子的势力和暗楼,他大可直接找上舅舅或者是墨言,而不是没有多少实权的我,他三番五次的为我解围,救我于危难之中,对我的情意,虽然没有明说,我也不是傻的,自是能够体会出来的,我身为镇国侯爷的外孙女,又是公主的身份,日后所嫁之人,定然非富即贵,可那高门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有几个不是拈花惹草,三妻四妾的,更何况,宅子越大,那些姨娘啊,小妾啊,庶子,庶女的,是非就越多,外表上光鲜亮丽,内里,有哪家是当真一点是非都没有?与其让我日后顺着别人的心意,嫁给一个连面儿都不曾见过,人品性情一概不知的人,倒不如选择慕容瑾,最起码他待我不薄,我也不厌他,他也承诺于我,终身只娶我一人,婚后亦给我自由,允许我做自己想做之事,而不受其拘束”。 “可是他身有隐疾之事,小姐你你也不在乎吗?”,墨衣闻言,点了点头,她就知道自家小姐不是那等稀里糊涂之人,却没想到对待自己的婚事,小姐她竟然能够如此冷静,权衡利弊,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看来这门亲事真是可以,她想着,突然间想到了那个传闻,心里一个咯噔,便说了出口。(。)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与他携手(加更,感谢盟主大大~) 身有隐疾 昀凰嘴角微抽,尚不了解慕容瑾之时,她也以为慕容瑾是身患隐疾,不能人道,这一点,也曾是她愿意嫁给慕容瑾的原因之一,那时候,她觉得,不能人道最好,婚姻不过就是一纸空谈,做做样子的,那样她既逃脱了婚姻被人摆布的厄运,又因着左相大人强大的势力,而受到了庇护,婚后还不是自己想如何便能如何 可自从与他接触多了之后,发现他的双腿残疾是假的,容貌丑陋也是假的,那不能人道也可能是假的,为的就是麻痹他提防着的人,他那样运筹帷幄之人,若是真的患有隐疾,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让他人发现。只是这个只是她的猜测,暂时还不能告诉墨衣,这般想着,她道:“有没有隐疾,并不重要,关键是他对我如何,我还巴不得他真的身患隐疾呢,那样他就不可能出去拈花惹草,找一大堆美人回来闹我”。 屋外那人听到此,眼眸带笑,心里微微叹气,能得她一人便足矣,其他女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墨衣听到此,只以为昀凰是在说女儿家的气话,笑道:“小姐快莫要开玩笑了,我听闻,药王谷的医术高明,待日后你们成亲,可以”,她话说到这里便止住了,想起这间酒楼便是药王谷开的,心一提,呢喃道:“小姐,你说会不会左相大人跟药王谷有些关联?”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昀凰满不在乎道,她本来就不信慕容瑾会有隐疾,自然不会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至于慕容瑾是不是和药王谷有关联,他是不是药王谷的人,日后该她知晓的,她自然会知晓,在这里猜测也没有用。 “说的也是”,墨衣放下心来,又道:“若是小姐婚后发现左相大人并非你所想那般,或是他对你不好,你该怎么办?” 昀凰闻言却是一笑,一脸的轻松:“我相信他不是那种负心之人,若真是,那便当我看走了眼,自己选择的,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说了,他堂堂左相大人的身份可不是摆着看的,权势在很多时候可是个好东西,谁也不能动我半分,就算日后我与他关系不和,二人和离了之后,挨着他这个前夫,谁也不敢上门来提亲,谁也不敢来娶我,我正好乐得清闲,我答应他求婚时,便求了个给我自由的条件,若是相府留不住,那天大地大,自然有我的一席之地,我便带着你们,和墨言一起闯荡江湖,将暗楼发扬光大,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肆意逍遥,说不定我还能成为一代江湖女侠,岂不美哉” 墨衣和屋外之人,闻言皆是一震,尤其是墨衣,见昀凰说着,那张绝美的面容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犹如冬日里的暖阳,光芒四射,却不张扬刺眼,心中微微有些感触,叹道:“小姐能想通,便好”。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先以为小姐不开窍,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事,怕她傻乎乎的,看不懂自己的感情,也看不懂左相大人的感情,平白的错过一段好姻缘,却原来,是她多虑了,她放宽了心,便道:“既然小姐认定了这段姻缘,觉得这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那便好好珍惜,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左相大人对你的好,处处维护着你,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小姐也该有所表示,这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我知道小姐你心系君家一事,心里也是记挂着君家小少爷,可终究已经过去了,你可不能因此而辜负了左相大人的一片赤子之心啊”。 君无痕? 昀凰挑眉,原来她们以为她一心要替君家翻案是因为心中记挂着君无痕?这还真是误会。 若是真正的昀凰,自然是一心记挂着君无痕,可她并不是真的昀凰,与那君无痕更是连面都不曾见到过,只是凭借着昀凰的记忆,依稀记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子她如今的所作所为,一来,是给死去的昀凰一个交代,二来,也是因为娘亲和舅舅皆对君家颇有感情,第三,这幕后陷害君家之人,若是不揪出来,迟早有一天他还会出手,万一祸及到镇国侯府可怎么办?她绝不能坐以待毙,第四,也是因着记忆中的君家伯伯和无痕哥哥人都很好,她也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一家人,蒙受不白之冤。 “要我表示?哼,慕容瑾他是男子,他都没有对我表示,我为什么要对他有所表示”,昀凰嘴上逞着能,心里却想着,连墨衣都特意跑过来跟她谈心,说了出来,或许,她真的要改变一下她对待慕容瑾的态度。 连舅舅那样的人,都能被慕容瑾说服,同意这门亲事,可见是全然相信慕容瑾的人品和气度的。 慕容瑾向来不近女色,甚至连女子碰他一下都会被扔出去,却独独对她破例,三番五次的调戏她。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却从不曾为他做过什么。 虽然有时候很是气恼他的行为,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她对他是有几分喜欢的。 慕容瑾是她喜欢的那类男子,温润如玉,惊才绝艳,心思深沉,颇有城府,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狠戾的时候也毫不手软墨衣说的对,既然已经认同了他,决心跟他走下去,便该有所表示,至少也该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她想守护身边的人是不错,想为君家翻案是不错,可是,若是因为这些尚未做完,便一心扑在其上,而忽略了和慕容瑾的感情,那便大错特错了。 她昀凰也不是扭捏之人,既然确定了自己心里对他是有几分欢喜的,既然他对自己也是不一般的,那给他,给自己一次机会又如何,纵然前路险阻重重,纵然她与他皆有各自的目的和要做的事情,不去试上一试又如何能甘心,至少此时他们尚有一个好的开端,至少,努力过后就不会后悔! 前方道路再险,若是与他携手,共同谋划,也未必不是一件乐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 龌蹉之事(求订阅,求打赏) 昀凰这边闻言怔住,脑海中思绪万千,正想着日后该如何与慕容瑾相处,是否要对他有所表示,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疑惑的叫声,炸雷般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响起—— “咦,公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公子你站在这边做什么 昀凰脸瞬间黑了下来,啪的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至房门,猛的一开门,怒吼道:“慕——容——瑾——你——找——死——是——不——是——” 吼完之后,却愣住了。 却见慕容瑾一身雪白色中衣,负手站在窗前,似在赏月,那窗户离门尚有六七步远,闻言,他扭过头,深墨色似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看着昀凰的表情微怔,似是一惊,不知昀凰为何会如此吼叫。 走廊的另一端,玄北手上抱着一床被子,面上表情更是丰富多彩,各种疑惑不解和猜测。 他不过是看见公子抱着一堆东西,站在昀凰的房门边,侧着耳朵,不知道在干什么,疑惑之下才出声问道,话音未落,呼的一下,便见一阵风刮过,转瞬间手里就多了一床被子。 抬首,再看公子,他人已经负手站在窗前,举头望月,满身的落寞和孤寂,一阵秋风从窗口吹过,带动着他的衣裳翩翩,迎风舞动,犹如欲乘风而去,恨不得立即羽化而登仙的仙人 端的是公子如玉,临风而立,风姿绰约,风华绝代。 玄北嘴角微抽搐,有些明白了过来 当下无语。 我伟大英明的公子啊,你将才在做什么?你是在偷听墙角吗? 这种龌蹉之事向来不都是我做的吗,怎么连你也开始做了? 做了还不敢承认,还要立即掩饰...... 世外高人也该有些节操好不好? 堂堂左相大人做人更应该坦率一些好不好? 慕容大尾巴狼无视玄北哀怨的眼神,一脸的淡然,眉眼上扬,微微眨了眨,看着炸毛的昀凰,眸中的疑惑更深,一脸的茫然和不解,似是等着她解释为何突然开门,为何突然出口吓人。 昀凰一双厉眸微眯,看了看坦荡诚恳,仙人之姿的慕容大尾巴狼,再看看抱着一床被子,愣在那里,似是被她吓傻了的玄北,再次被慕容大尾巴狼的羊皮外表给蒙骗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发现自己误会了慕容瑾,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她说自己是听到玄北的叫声,以为慕容瑾是在门外偷听,所以才开门怒吼的?只怕这样说完之后,她的颜面就无存了。 只是,她这边脸皮儿薄,不好意思开口解释,那边,慕容大尾巴狼倒是眼眸一闪,面上闪过一丝了然,倒是替她先说了出来:“姑娘莫不是听见玄北叫声,以为在下是在做那偷听偷窥之事,故而如此激动?” 昀凰“” 见慕容大尾巴狼微微侧身,将疑惑的视线投落在她身上,他绝美的面容上略带伤感,月光从窗外斜扫进来,在他的侧颜上洒下淡淡的光辉,勾勒出极为好看的弧度。 这个妖孽! 昀凰嘴角抽了抽,愣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却见慕容大尾巴狼对她扬起一个勉强而落寞的笑容,温润道:“姑娘竟是那般想我的吗?却原来,在姑娘的心中,在下是那等偷鸡摸狗之人” 这哀怨的口气 跟着前来的墨衣见状,略微责备的眼神看着自家小姐,似乎在说,小姐,我刚还劝你,你怎么又开始凶左相大人了,你瞧左相大人那受伤的表情,看着好不心疼 昀凰脸一红,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只是,这事确实是她不对,她亦不是那种知错不改之人,当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垂下高傲的头,“是我错了,不该误会你只是,这么晚,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要赏月不会到院子里吗? 难道左相大人还有这种大晚上不睡觉跑到窗前吹冷风看窗外风景的怪癖? 玄北见状,惊得双眼直瞪,昀凰在他心中向来都是威风凛凛,霸气高傲的存在,何时见过她这般的低声下气,他一脸崇拜的看着慕容大尾巴狼,心中感叹着,公子果真是有手段,真是厉害,连昀凰姑娘都能被你征服 他也是个机灵的,见状,将手中的被子送至墨衣手中,道:“昀凰姑娘莫要误会,秋夜微凉,公子担心姑娘初来乍到,夜间睡不安稳,怕姑娘着凉,便吩咐属下前去取来上好的蚕丝被送给姑娘,属下没想到公子他会出来吹风,故而惊讶叫了起来,却原来,他是想亲自将被子送给姑娘,还望姑娘莫怪” 墨衣瞪着昀凰的眼神更凶了——小姐你看看,人家左相大人对你多么的体贴,多么的关心,对你的照顾多么的无微不至,人家好心好意来送被子,你却门一开就吼人家,还说人家是在找死,小姐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昀凰一怔,她抬头,正与慕容瑾的眼眸对上,他一双如墨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眸中的温柔,像是要将她融化了。 “站在这里赏月,不过是想起了姑娘曾写下的诗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心有所感,略有触动罢了”。 昀凰惊诧,若是她没有记错,那日,慕容瑾不过是瞥了一眼,听顾大学士念了一遍,他竟然就记住了? 慕容瑾说完,眼眸在昀凰单薄的中衣上一晃,闪过一丝关切,他转身,将窗户关上,柔声道:“姑娘,秋夜寒冷,快些回屋休息吧,莫要受了风寒”。 声音低柔暗哑,带着磁性,像是羽毛轻拂过心尖。 昀凰脸一红,应了一声,难得的心平气和,她转身,正要关门,又听的慕容瑾用温柔的嗓音道:“明日,我与你一同回家”。 他说,与她一同回家 昀凰身子一顿,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胸口,漏跳了一拍。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最惹人厌的男子 第二日吃早点的时候,昀凰用筷子在碗里戳了戳,眼皮子耷拉着,眯着眼,看看这道菜,看看那道菜,一口都没有吃。 她外在皆是男儿装扮,向来素面朝天,肤如凝脂,洁白如玉的面容上清晰看出眼眸下的青黛,在座的其他五个人,五双眼睛皆是盯着她看,她却像是半分都没察觉,眼皮子耷拉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筷子戳着碗底,送至嘴里的菜也一口都没有吞下,甚至时不时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下来,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眠。 慕容瑾好心给她夹了一块她平日里最爱吃的糯米烤鸭包,都被她扔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 玄北微诧,昨夜他们很早就入睡了,此刻太阳也已经升的老高,中间足足五个时辰有余,怎么其他人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昀凰姑娘她倒像是没睡过觉似的。 昀凰姑娘,你昨夜去哪里做贼了? 对面的慕容瑾温润的眼眸扫过一脸睡意,头低得就快要碰到桌子的昀凰,嘴角微勾,想到了昨夜在门外听到的那番话,原来原来,她对他是有几分欢喜的。 眼眸一暖,只觉得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他口味偏淡,今日倒是难得的胃口好,多吃了好几口菜,多喝了两碗粥,引得玄北频频注视。 “公子,你今天好像心情很不错,多吃了好多菜啊,可是遇上什么喜庆的事情?说来听听,让我们一同开心一下”,玄北一脸的戏谑,眸光在昏昏欲睡的昀凰姑娘和满面春风的公子身上轮流打转,眼眸带着狐疑之色。 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也不知公子他在门外听到了什么,昨晚他一不小心叫出声打断了,差点让他偷听被发现,他都不曾追究,今早更是面色温和,眼眸一直带笑,多喝了一碗粥。 向来情绪内敛,心思深沉不让人瞧出他真正想法的公子,竟然如此的情绪外放,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今日心情很好。 慕容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温柔之色不再,清冷的眸光略带警告,“玄北,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惹人厌吗?” “什么?”,玄北一愣,不明白公子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他吞了一只菜包子,嚼了嚼,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我觉得欺软怕硬的男人最讨厌了,尤其是那种在外面没什么能力和本事,只能受人欺负,活的窝囊的,就只能回家拿自己的妻儿撒气,动辄打骂,根本不将自己的妻儿当人的男人,或者是那些殴打弱小动物的男人,最让人恶心了,没有能力却有一身的暴戾脾气,对付不了强势的人,只能拿弱小者出气这种人就该下地狱,要是我见到了绝对见一个打一个,绝不手软”,他话未说完,便得来了对面三个侍女的肯定。 墨衣浅笑,对玄北高看了几眼,赞扬道:“想不到玄公子还有这么深的领悟,倒是难得,那样的男人确实令人厌恶”。 “是啊,是啊,我也讨厌那样的男子”,墨林在一旁附和道,她嘴里塞满了肉圆子,含糊不清道:“要是让姑奶奶看见这样的贱男人,哼直接往死里揍,绝对不会手软,欺负我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他们欺负彪悍的壮男去啊!” 就连一旁胆小的白芷都跟着后面点了点头,小声道:“可是遇到这样的男子,若是教训了,只怕他回头更要拿后院的妻妾撒气了,到时候,岂不是更糟”。 “怎么会呢,到时候直接将妻妾带走啊,这样的男子,谁还乐意跟着他吃苦受累啊”。 墨林单纯,当即嗤之以鼻,眼眸一挑,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嫉恶如仇,她嘴巴一张一合,飞快的将肉包子咽了下去,手舞足蹈道:“哼,若是让本女侠遇见,待本女侠出手,定要将恶势力打倒,让那些受欺负的苦命女子回到阳光下,让她们能够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到时候”,她话未说完,便被墨衣强塞了一个肉包子在嘴里。 “又在做你的女侠大梦了,快吃饭吧,一会儿还要赶路呢”,墨衣说着,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小姐教你的,还学不会吗?江湖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将那些女子救出来就没事了吗?如何安置她们?且不说这些,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还不一定呢”。 墨林嘴里塞着肉包子,不满的瞥了墨衣一眼,眼见着对面的玄北咧开嘴,嘿嘿笑着,她瞪了玄北一眼,垂下头,默不吱声了。 在这当口,昀凰头一歪,趴在墨衣的大腿上,直接睡着了。 玄北扯着唇角,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看着慕容瑾,道:“公子,你说的最令人讨厌的男子,是什么样的啊?我说的可对?” “想知道最令人讨厌的男子是谁?” 玄北点了点头,“想,公子你快说吧”。 见对面的三个人皆看了过来,慕容瑾神色淡淡,指了指不远处柜子上摆着做装饰的铜镜,道:“你去看一下,就在那里面”。 “真的假的?”,玄北闻言,想都未想,一溜烟跑了过去,将铜镜拿起,正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里面 想到公子将才说的“最惹人厌的人在里面”,他眼角微抽,原来,公子说的那个人,正是他亏他还认真想了大半天,认真回答,认真跑过来看铜镜 也是他傻,被公子坑骗了这么多回,都不知道长长记性。 到现在依旧被骗。 玄北狠狠的将铜镜扣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俊俏的面上却突然绽放出笑容,“公子是在记恨我刚才询问的仇,我不过是看公子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身为下属,自当关心主人,以主人的喜好厌恶为第一等要事,才好奇问问的,想不到公子竟然打击报复,莫不是公子心情好,跟昀凰姑娘有关?而不愿意说出来?” 慕容瑾优雅的将筷子放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面容沉静,眼光却带着几分凌厉,他不言不语,却顿生一股压迫的气流。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马车上的悸动 慕容瑾优雅的将筷子放下,抬首,冷冷地扫了玄北一眼,面容沉静,眼光却带着几分凌厉,他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却顿生一股压迫的气流,直逼玄北。 玄北被他那犀利的眼神一瞧,冷不丁的一个哆嗦,连忙收起面上的嬉笑之情,恭敬道:“公子,属下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玄北,去打包一些点心和零嘴,和掌柜的告别一声,让他将后院关上,莫要让他人进来”,慕容瑾垂眸,看都未看玄北一眼,行至墨衣身边,看着丝毫不顾及形象,趴在墨衣大腿上睡着的昀凰,叹息,温润道:“她睡得沉,就莫要叫醒她了,可否将她将给我,我抱她上马车?” 墨衣抬头,见左相大人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温柔,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怀里的昀凰,点了点头,笑道:“如此,那就多谢左相大人了”,说着小心翼翼的将昀凰送至慕容瑾手上。 慕容瑾人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抱起昀凰,不费吹灰之力。 自慕容瑾抱着昀凰离去之后,墨林双眼放光,感慨道:“当初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左相大人是个丑陋无颜的,没想到左相大人他自从腿疾治好之后,相貌也改变了,变得如此的英俊,人长得帅,地位又高,又有钱,也就算了,还对小姐那么的温柔小姐可真是有福气啊” “墨衣,左相大人是相信我们,才在我们面前露出真实面貌的,出去之后可不能乱说啊”,墨衣见慕容瑾有外人在时便带着冰冷的银色面具,无外人时便露出本来的面具,由此猜测他是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少不得要提醒墨林几句。 墨林性子单纯,嘴巴又不严实,她怕墨林日后说错了话,给左相大人惹来什么祸事。 “知道啦,知道啦”,墨林摆了摆手,“我比你聪明好吗?早就看出来了,还用得着你说,左相大人对小姐这么好,我们自然也是将左相大人当成姑爷一般看待,他的事情,就是小姐的事情,他的秘密,也就是小姐的秘密”,她说着,又一次感慨道:“可真是羡慕小姐啊,若是我也能找到像左相大人这般俊俏又温柔的人,就好了” “瞧你说的,左相大人对小姐好,那都是应当的,难道,你家墨竹就不俊俏,就对你不好吗?” 墨林闻言,头一缩,哼了一声,“那个大冰块,冷冷的,才不好呢”。 墨衣闻言,打趣道:“哟脸都红了,他不好,怎么他一来,你什么都不顾就粘上去了,二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还说不好,上回我可是瞧见了,你说想吃城北王二家做的烧饼,他大清早就赶过去,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一来一回都快半个时辰了,就为了给你买个烧饼;还有小姐那次让你和墨竹一同前去李府办事,墨竹舍不得你,知道你懒,便自作主张让你留在府上好好休息,他一个人前去李府办事;还有这次回来之前,我可是看见了,他腰间别着的小香包,上面绣着两只丑鸭子,也不知道是谁,每天晚上偷偷的躲在被窝里面绣出来的,那么丑的绣品,怕也只有他不嫌弃你了” “什么丑鸭子,那是鸳鸯!是鸳鸯!”,墨林不服气道。 “好好好——是鸳鸯,是鸳鸯,两只可爱的小鸳鸯,行了吧,我的小祖宗”,墨衣好笑道:“墨林,人家对你那么好,冷冰冰的怎么了,那是外冷内热,你以后可不能说人家对你不好这样的话,这话若是让墨竹听了,只怕人家要伤心咯”,墨衣点着她的额头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小姐还好,她是极有自己想法的人,你呢,脑子糊里糊涂的,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你既然会熬夜给他绣鸳鸯,说明你心中是有他的,那就莫要把真情当成应当的,白白的错过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知道吗?” 墨林闻言怔住了,她歪着头,细想了一下,呢喃道:“那个大冰块他他真的对我很好吗?” “真的——” “千真万确”。 墨衣和白芷同时答道,白芷浅笑着,拉着墨林的手,道:“墨林,说真的,墨竹对你的好,我们可都看在眼里,瞧在心里,可真真叫人羡慕呢。你个傻丫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墨林没话讲了,她低垂着小脑袋,认真思考着墨竹对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好像是挺好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昀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 她迷茫的睁开眼睛,便看见慕容瑾坐在软塌之上,一只手任由她抓着当枕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卷默默无声地翻看着。 而她,半个身子都趴在他的怀中,一副刚睡醒一派迷离娇弱的模样 见她睁着双眼,迷蒙的看着自己,像极了一只刚刚睡醒,尚且懵懂无知的小花猫,慕容瑾放下手中的书卷,温柔地看着她,眸光带笑,“睡到现在,可曾饿了?” 马车里光线幽暗,慕容瑾的俊容在眼前轻微的晃动,他那双沉静幽邃的眼眸,不似平日里看不出一丝丝的波动,犹如两泓万年不化的冰湖,带着清冷之意,此刻的他,眸光带着丝丝的暖意,嘴角上扬,噙着几分笑意 被他这双勾人心魂的眼神凝视着,像是有一双魔力的手,轻轻的将她的心抓住,带来陌生的悸动。 昀凰本就刚睡醒,望着,一恍惚,就呆怔在那里。 见她只是呆愣愣的瞧着自己,不言不语,慕容瑾伸出纤长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莫要只顾着看我,问你话呢,可曾饿了?” 他这一点,昀凰瞬间清醒了,她瞧了瞧自己此刻的模样,面色一红,一下子甩开慕容瑾的手,身子就往后退。 谁料脚步一滑,她身子一晃,没有了着力点,脑后勺扑通一声撞到了车身,疼得她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后仰去——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公子,你有脸吗? “啊” 昀凰惊呼一声,马车内空间狭小,她撞了头,这一倒,可就要跌出马车外。 说那时迟,那时快,慕容瑾微微前倾,长臂伸出,一下子搂住昀凰的腰,微微一转,轻巧的往自己怀里一带,昀凰便一下子跌入他的怀抱,落入一片温热之中。 “公子,出什么事情了吗?” 玄北听见马车内的叫喊声,一掀车帘,头一伸,正看见昀凰倒在公子怀里,二人依偎在一起。 那情景,说不出的暧昧。 那动作,说不出的奸情。 听到他的询问声,慕容瑾抬首,目光冰冷,瞥了他一眼。 玄北目瞪口呆,见公子射来冰冷的眼神,他心一提,貌似貌似他又破坏了公子的好事。 怪不得最近公子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玄北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他可真是笨,公子和昀凰姑娘在马车里,能出什么事情?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多管闲事!接下来,就算是马车震碎了,都跟他无关。 他怏怏然开口:“公子,你继续,继续来,就当我不存在”,说着,立即放下车帘,扭过头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俊美的面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公子和昀凰姑娘之间绝对有奸情,这有事没事就搂搂抱抱的,看来好事将近。 马车内,昀凰一脸怒气的瞪着慕容瑾,她摸了摸撞疼的后脑勺,有些气恼,经过这一闹,她半分睡意都没有,已经彻底清醒了,压低着声音,怒道:“慕容瑾,拿开你放在我腰间的脏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姑娘,你有腰吗?”,他笑的风轻云淡。 昀凰最近贪吃,又甚少练武,确实胖了一些,腰部也有了一些肉。 昀凰闻言黑脸,慕容瑾竟然还嫌弃她胖,她冷笑一声,反讥道:“公子,你有脸吗?” “自然是有的,否则,该如何迷住你”,慕容瑾漫不经心道。 昀凰漂亮的杏眼一瞪,“迷住我?呵呵,可真是大言不惭,堂堂左相大人竟然要靠色相来迷住一个人吗?” “是谁刚刚瞧我瞧痴了,差点摔倒的?” 又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飘来 慕容瑾说着,将自己的袖口拿起给她看,因被她当枕头拉着睡,上面满是皱印,还有一块可疑的水渍这个,不会是 昀凰惊恐万分,果然听见慕容瑾轻声道:“口水都流在我衣裳上,还口是心非?” “你” 昀凰气得干瞪眼,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懒得理你”。 不生气,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和他生气,气的是自己! 她扭头,见自己坐在慕容瑾的马车内。 马车飞快的驰骋过街巷。 昀凰看了看四周,又掀开窗帘,向外瞅了瞅,瞧了瞧,止不住的惊叹,这男人真是会享受,马车外表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平淡无奇,没想到内部竟然是如此的低调奢华。 马车很大,比寻常的马车要大上许多,能容得下六七个人,黑楠木的车身,内里雕梁画栋,巧夺天工,每一处皆是精雕细琢,车顶悬挂了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柔和的光洒满了整个车厢。整个车厢,铺满了厚厚的绒毯,不管马车跑多快内部都是感觉不到的,除非了特别曲折的路才会轻微的颠簸一下,车厢内,一侧的木架上放了些书架和水果,书架分为三层,最底下的一层放着几本古文诗经,中间的一层则放着天文地理杂谈,最上面一层则是摆放的书稿文件,一旁则放着一个精巧的木盒,也不知道里面盛放着什么。 昀凰一边打量,一边感慨着,慕容瑾当上左相大人之后绝对利用私权贪了不少钱,瞧瞧这马车华丽的程度,这黑楠木,这大珍珠只不过是一辆代步用的工具,就价值不止万金,从中就能够看出来,他是有多富裕,昀凰在心中脑补着慕容瑾利用权力,卖官卖爵,贪污受贿,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残害忠良的场景,一转头,就看见慕容瑾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深情专注。 脸一潮,昀凰不好意思的假咳了几下。 慕容瑾见她不言语了,稍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住昀凰,扶着她坐在一侧,从一旁的木盒里拿出糕点和盛有温水的白玉高杯,递给昀凰,温声道:“睡到现在,你该饿了,莫要急着生气,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中间就不停留了,我们早日赶到江南,好叫侯爷放心”。 点心盒内放着桂花糕,烤鸭包,芙蓉小馒头,还有很多精巧的点心。 淡淡的香味飘来。 昀凰咽了咽口水,有?嘴馋,却倔强的扭过头去,“拿开,我不吃!我也不饿!” 他倒是有心,可是刚刚和他斗过嘴,就吃他递过来的吃食,那她的老脸还往哪里放?日后岂不得被慕容大尾巴狼给笑话死。 可谁知,她话音刚落,“咕噜咕噜”,肚子便传来一阵叫唤声,似是在抗议她刚才所言。 昀凰的脸蹭一下红了起来,见慕容瑾投来满是兴味的眼神,她更觉无地自容,“我我回自己车上”,她说着,不由分说,一掀车帘,跳下马车,轻功运起,嗖的一声,窜上了前面的马车,把驾着车的墨林吓了一跳,直叫:“鬼啊” “鬼你个头,是你家小姐我!” 昀凰白了她一眼,一掀车帘,入了马车,在瞧见慕容瑾马车内的装饰之后,再看自己的马车,瞬间觉得格调降了好几个档次。 见她窜走了,慕容瑾眸光深幽,瞥了眼自己手中端着的点心,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嘴里,清香四溢,倒是美味。 “小姐怎么醒了?”,见昀凰突然过来,墨衣凑过来问道。 “可有给我留些吃的?我饿了”,昀凰说着,将马车内翻遍了,连一块饼都没有找到,气道:“你们就这么不待见我,知道我没有吃饭,都不给我留一些?” 墨衣闻言,一怔,“左相大人不是为小姐准备了很多吃食吗?全都是小姐爱吃的,怎么他没有拿给你吗?”(。) 第二百三十章 慕容瑾是君无痕? 昀凰闻言,嘴角微抽。 慕容瑾确实将点心给了她,甚至从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就问过她饿不饿,是她当时被他的一句“莫要只顾着看我”给气到,才不曾回答,后来他拿出点心,却又是在两个人刚斗完嘴的情况下,她哪里好意思接过来吃,原以为墨衣会给她留一些吃的,却没想到,这里什么都没有。 见昀凰不说话,墨衣接着道:“左相大人怕点心冷了,特意吩咐酒楼的人用保温的木盒子装上,亲自选了很多小姐爱吃的” 昀凰无奈扶额,不想和她多解释,“为何我会在他的马车上?”,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趴在墨衣身上睡着的:“还有,不要一口一个左相大人,听着就别扭”。 墨衣点头,又道:“公子担心小姐着凉,先抱着小姐入了马车”。 “那你们就这样放心的让我与他在一起?” 古代人不是最重礼节吗?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为何她的侍女一点这样的觉悟都没有? “小姐可真是会冤枉人,原本我们是打算将小姐抱回来睡觉的,可是小姐你非扒拉着公子的衣袖,不肯走你睡的沉,我们也不想吵醒你,更何况,你和公子已有婚约,虽然老侯爷还未同意,这门亲事却是皇上钦定的,就算你与公子同榻又如何?谁也不能说什么”,墨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昀凰不问还好,这一问,更加窘迫了。 她她竟扒拉着慕容大尾巴狼的衣袖不肯走吗? 这脸,简直丢掉江南老家去了。 捡都捡不回来了。 怪不得将才在马车内,慕容大尾巴狼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兴味。 昀凰当下有些气馁,揉了揉干瘪的肚子,叹道:她跟慕容大尾巴狼生什么气?他不过是搂了她一下,那也是怕她摔倒,是她太过敏感,之前被他欺负惯了,便以为他是想占便宜。 “那小姐你还要吃东西吗?”,白芷问道。 吃?怎么吃? 去找慕容大尾巴狼要吃的吗?那她宁愿饿着,昀凰无力地回道:“算了,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马车踢跶踢跶,驶得飞快。 车上并未用任何熏香,只是放了几根桂花枝,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昀凰倚在马车上,半掀帘子,看了眼窗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看来已经到了郊外,道路两边皆是田地,少有人家,她放下车帘,目光正与墨衣对上,后者一脸的笑意,戏谑地看着自家小姐,笑道:“小姐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何如此犯困?” “失眠”,清淡的两个字飘出,昀凰眼睛微闭,摆明了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她昨夜失眠,想了一夜事情,关于娘亲,君家,江湖更多的是,关于慕容瑾。 有很多事情,很多细节,在脑海中冲撞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实要隐隐要浮出水面,可是当她想要彻底将思绪理清楚的时候,又完全摸不到头绪,好像是进了一座迷宫,迷宫中,层层叠叠,她在里面兜兜转转,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出来的时候,就会有一团迷雾遮住了眼前的事物,重新打乱了迷宫的规则,让她无法靠近真相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慕容瑾是她,不,准确来说,是曾经的昀凰所认识的人,从舅舅见到慕容瑾之后的一反常态就可以看出来,舅舅与他是旧时,慕容瑾看上去二十左右,自然不可能是舅舅的旧友,那便是旧友的儿子 她与他素不相识,他却三番五次的帮助她,维护她,救济她,看着她的眸光始终带着暖意,若说二人以前没有交集,他对她是一见钟情,那她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一见钟情什么的都是鬼话,若是有,那都是看长相的。 看长相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初识的好,不过是因为皮肉之相,真正在一起,看的却是性格,品行,兴趣,爱好,二人是否合得来,相貌之类的全是浮云。 慕容瑾,其人温润如玉,性格淡泊,惊才绝艳,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那样出尘绝世的人,凭借他在外的名声和才华,完全可以成为像他师傅无极大师那样的世外高人,可他偏偏放弃闲云野鹤的生活,入朝为官,卷入京城的波涛汹涌之中,就算皇上宠他,允许他不必每日上早朝,不必行三叩九拜,可终究食人俸禄,忠人之事,他在朝,定然会收到很多束缚。 她相信,他那样的人,若是真的不想入朝为官,没有人能逼得了他,而他那样的人,就算是胸有谋略,就算是腹有才华,也不像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既不为钱,也不为名,更不为利,那他真正的目的,就有些可怕了。 若说昀凰的记忆深处,有一个人与慕容瑾有些相似,那便只有君无痕了。 可是,慕容瑾会是君无痕吗? 昀凰想到这个可能,摇了摇头,有些不可置信。 首先,两个人长相并不相同,若说慕容瑾之前的丑陋是因为假的胎记在作怪,可如今假的胎记去掉之后,他的相貌与君无痕还是有差别的,虽然脸型轮廓大致相似,眉眼却不同。 其次,两个人的性情也不相同,记忆中的君无痕,生性淡泊,是个沉默话少的少年,有些像他的小叔叔君彦渝,一身的淡然,目空一切,好似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而慕容瑾,那双似海的眼眸虽是淡然,却像是无尽的深渊,里面藏着太多的秘密,让人一眼望不到边,根本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更重要的却是两个人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记忆中的君无痕,沉默寡言,对其他人皆是冷冷的,唯独对昀凰另眼相看,两个孩子总是黏在一起,一个安静文雅,一个调皮捣蛋,明明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却能玩到一块儿去,而昀凰,只要待在君无痕身边,就会格外的乖巧听话。君无痕对其他任何事情皆是神色淡淡,从不放在心上,更不用说去寻思报复。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冰月宫(加更,求订阅,求打赏) 而慕容瑾,外表一派的仙人之姿,却心机深沉,腹黑狡诈,行事作风倒是与她相同。 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与君无痕的淡然相比,他更像是运筹帷幄,将世事皆掌握在手的王者。 一个人,会连相貌,性情,行事皆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昀凰有些怀疑,她昨夜思来想去,暗自在内心做了一个决定。 与其在这里被动的猜测,不若直接找个机会跟他摊开来说,勾心斗角之事,她不是不会,却不想将心机用在身边人身上,更不想与身边的人相互猜疑算计。 既然舅舅全然相信他,她心里也是有几分喜欢他的,那不若就去试一次,直接将她想为君家翻案一事告诉他,若然他是真心待她,想和她交往下去的,自然也会将他的事情告知,两个人一同筹谋,共同规划 若然他不说那就作罢,就如同一开始她所想的那般,这场婚姻不过是一场戏,她为他遮掩不能人道的传闻,掩饰他的真实目的,他为她谋得自由之身,免去婚姻被他人算计,嫁入高宅之中被困后院之恶果。 这边,昀凰闭着眼睛,暗自想着心事,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 昀凰睁眼,却是墨林,她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马车,坐在对面,嬉笑道:“小姐,你今日睡的可真是太不及时了,白白的错过了一场好戏”。 好戏? 昀凰起了兴致,她微微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好戏?” “小姐可记得昨日前来挑衅的那几个人?” 想到昨日入住酒楼之时,遇到的那五个人,昀凰眉头一皱,“他们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墨林正要解释,还未说出,自己却先笑了起来,直笑的花枝乱颤,喘不过气来。 昀凰无语,这个人来疯! 她目光瞥向一旁文文静静的白芷,“你来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芷点了点头,当下便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却原来,在他们上了马车,准备出发之时,酒楼门口传来一阵哄闹声,墨林和玄北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自然闻风刷先跑过去看热闹。 在酒楼柜台前面,站着的正是昨夜和昀凰吵闹起来的那五个人,其中,那个绿衣男子叫嚷着,说是酒楼的人偷了他们的钱财,要求掌柜的全额赔款。 却原来他们定了一夜的三个天字号房间,也就是三十两银子,入住的时候给了十两银子,还差二十两,就在他们今早出门结账的时候,才发现,五个人身边所带钱两和贵重物品皆消失不见,莫说是二十两银子,此刻,他们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自然就认为是酒楼中人贪了他们的钱财,前来算账。 醉仙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药王谷所开的酒楼! 药王谷是何处?莫说是二十两了,就是两万两黄金白银堆在那里,药王谷也最多看一眼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为了这区区二十两银子将自身的名誉败光。 掌柜的当下驳回了他们的话语,责令他们立即给钱,若然不给,便要他们肉偿所谓肉偿,就是按照时下的猪肉价格,将二十两银子换算成猪肉斤两,然后从他们几个人身上割下。 那五个人一听吓住了,自然不干,醉仙楼这些年名声在外,更有不少的武林高手暗中保护着,祈求能通过醉仙楼联系上药王谷,先混个脸熟,日后若是需要医治,自然也好说话,当下不少人站了出来,替醉仙楼说话,一个个皆是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场的架势,更有玄北和墨林这两个坏心眼的,在人群后头带头起哄,那五个人别说让酒楼赔款了,只怕不给那二十两银子,插翅都难逃。 那绿衣男子傻眼了,那个翠绿衣女子也傻眼了,尤其是他们口中的堂主,更是傻傻的愣在那里,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暗楼之人,将暗楼的名号打出来,企图吓跑这群拥护者醉仙楼的疯子,谁料,这人群中有位武林高手与暗楼打过交道,当即站了出来,要求那“堂主”拿出暗楼的令牌出来作证。 众所皆知,暗楼是杀手组织,本就是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法子赚钱的,专做杀人放火之事,这些年突然转了性子,吞并了其他大大小小的杀手组织,不断的发展扩大,一跃成为武林翘楚,行事作风也开始变化,隐隐有侠客之风。 然其老本行是杀手,这一点却是没变的,暗楼的杀手等级划分严谨,里面杀手分为天,地,玄,黄四等,能力依次次之,能坐上堂主之位的,必定是地级以上的等级,是有暗楼专属的墨玉令牌的。 毫无意外,那所谓的堂主根本拿不出这样的令牌,先是言说自己忘记带了,后来又说此乃暗楼的事情,与他人无关,令牌不能轻易示人在座的可都不是傻子,又有墨林在背后捣乱,捏着鼻子叫嚷着自己见过暗楼之人,行事低调,虽是杀手,却也是盗亦有道,说她是冒充者,那武林高手见她拿不出令牌,眼神闪躲,又听得墨林的叫唤声,当下对面前几人是冒充暗楼之事,信了七八分,那五个人见事态不妙,便要逃离,被这武林高手抓住,玄北得了慕容瑾吩咐,上前一掀开几人的衣袖,在其手臂上看见了星月刺青,此乃冰月宫的标志。 这下,事情的真相天下大白。 这冰月宫是十年前成立的江湖邪教,据说宫主邀月乃是一绝妙女子,座下四位堂主皆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所习之术更是诡异,乃是依靠着自身修为,练就一身上等的床上功夫,将全身功夫集于会阴处,于男女交融之时,浑身功力运作起来,在至高处的那一瞬间,吸取男人的精气,转化成自身的修为,被吸取精气的男人将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迅速衰老,变成老人,直至浑身精力枯竭而死其所谓的练功,分明是夺取他人多年修来的功力,供自己享用。 手段残忍,方式狠毒,不言而喻。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快活不成反被害 自冰月宫成立以来,宫中稍微有些修行的女子便开始到处勾搭男子,不管是武林中人,还是平民百姓,但凡精气十足的,她们一个都不会放过。不少男子饱受其害,弄的是妻离子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家不成家,最后还被吸干精气,变成一具干枯的尸体,隔三差五便有武林人士被其毒害。 甚至有冰月宫中的女子,混进了青楼妓院,凭借着**这一绝妙的身份作掩护,吸了不少娼客的精气。 青楼是什么地方?那可谓是男人的天堂,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普通壮汉,当官的,做买卖的,当佣人的,做伙计的,行走江湖的,整日游手好闲的大多喜欢在劳累之时来此寻个乐子,听听小曲,看看小戏,再翻云覆雨一番,美人窝里,逍遥快活,解了愁闷,泄了燥火,有美人围着,温言细语的哄着,任其发挥,男人的自尊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是分外的爽快。 可如今,这么一天堂似的地方竟然成了阎王殿,快活不成反被害,任谁都不能忍受这一点。 武林中怨声载道,到后来,不得已,武林盟主发出号令,召集群雄共商大议,六大门派共同围剿冰月宫,为武林除害,那一次冰月宫损失惨重,就此从武林中消失了,却没有想到,时隔八年,冰月宫会再现江湖,还打着暗楼的名号,企图让武林中人将矛头对准暗楼。 在场的不少武林高手皆是知晓这段过往的,当下大惊,如何能够放这五个人溜走,立马将其抓捕,准备送交武林盟主手中,由其定夺 昀凰听后了然。 这确实是一出好戏,可惜她一夜未眠,早晨昏睡竟然就此错过。 冰月宫念着这三个字,昀凰心一提,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冰月宫当初可是被六大门派共同围剿的,若是重出要复仇,也是报复六大门派,跟暗楼有什么关系,为何会上演一出祸水东移,在江湖上四处惹事生非,将这个屎盆子扣在暗楼头上,难道那邀月宫主跟暗楼有什么渊源不成?再者,冰月宫既是修炼那种邪功,自然都是女子,那五个人中,可是有两个男的,难道男人也能修炼此功? 她想着,问道:“可曾将此事告知少主?” 墨林点了点头,道:“小姐放心,墨衣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相信这会儿,少主已经得知此事”。 “如此,便好”,昀凰微微放下心来,这一趟到真是不虚此行,能够将幕后害暗楼的人揪出来也算是好事一桩,至少不是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 这冰月宫乃是彻彻底底的邪教,行事作风更是违背伦理道德,只要冰月宫重出江湖的消息传了出去,只怕不需暗楼出手,武林中六大门派,和但凡有些血性的武林高手皆不会坐之不理,暗楼就暂时躲在后面,佯装无辜,闷声发大财,暗中壮大实力,收买人心就好。 待事情闹大了,冰月宫的真面目浮出水面,相信暗楼在综合实力和民间人心上,已经今非昔比,不管冰月宫打的什么鬼主意,他们都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事,有墨言去管,还不需要她来操心。 昀凰又和墨林等人闲聊了几句,便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一趟京城之行,解决了部分事情,却又多了更多的烦心事,现在看来,所有人都不简单,后宫中的兰贵妃,宸妃娘娘,还有萧诗安,瑜王殿下,辰王殿下,还有那个工部尚书 昀凰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叹息,还是江南的日子好。 虽然每日练武辛苦,却是过的充实有滋味,每天晚上能够看见娘亲慈爱的面容,外祖父虽然严厉,却是真心对她好的,还有一个及其护短的外祖母,每当外祖父凶她的时候,外祖母都站出来帮忙,舅舅也是事事都依着她,每天跟墨言斗嘴吵架,比拼武艺活得简单快乐,没有这么多糟心事,更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待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她还真想带着身边的人归隐山田,过最简单的生活 正想着,突然,车帘被人掀开。 一张俊俏的脸凑了过来: “神仙妹妹,你饿不饿?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昀凰一惊,定眼一看,印入眼帘的,正是楚怀玉那张脸,这招牌的讨好笑容,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这货不是被玄北送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楚怀玉对着她腼腆一笑,一溜小跑,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马车,他也是丝毫不客气,一上来就将墨林赶了出去,端坐在昀凰对面,一手提着木盒,一手抱着一个布袋子,他打开木盒子,将里面的点心盘取出,桂花糕,烤鸭包 一时之间,香气宜人。 这分明是慕容瑾车上的点心,当时慕容瑾递过来,她碍于面子,没有肯吃。 楚怀玉俊俏的脸庞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将点心递给昀凰,“神仙妹妹,你快吃吧,别饿着了,你要是饿着了,我可心疼呢” 昀凰对他这幅哈巴狗的模样,内心说不出的别扭,可还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拿起一块烤鸭包就送入嘴里。 果然,醉仙楼的手艺真是名不虚传,真是好吃。 见她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一个,楚怀玉笑眯了眼,此刻不献殷勤,更到何时?当下又递上白玉高杯,里面盛着大半杯水:“神仙妹妹,慢些吃,来,在喝些水” 昀凰也是饿极了,什么都不管,直接拿起来一饮而尽,就接着吃第二个烤鸭包。 对面,楚怀玉见昀凰吃的欢乐,他从布袋子掏出一个硕大的石榴,又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水晶碗和一把小刀,他用小刀在石榴上轻轻的划出几道痕迹,然后用手一扳开,接着,一粒一粒的将石榴粒剥出来,放在碗里。 昀凰见此,吃烤鸭包的手一顿,他这是打算剥给她吃? 楚怀玉一边剥着石榴,一边笑咪咪的看着昀凰。(。) 第二百三十三章 顺手牵羊 楚怀玉抿了抿嘴,道:“神仙妹妹,你可还记得昨天欺负你的那群大坏蛋?” 昀凰一顿,点了点头,这一会的功夫,她已经吃完烤鸭包,又拿起了桂花糕,轻轻一咬,口留清香,甚是好吃。 抬头见楚怀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眸光带笑,眯着眼睛道:“他们不是说神仙妹妹你是穷光蛋,住不起醉仙楼吗,那言外之意就是他们自己有很多很多钱咯” 昀凰吃糕点的动作再一顿,狐疑的看着他。 这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替她打抱不平? 楚怀玉一脸的真诚,接着道:“大哥从就教过我,做人要厚道,要实诚,不能看不起没钱的,也不能去巴结有钱的,要过自己的日子,不能有句话叫穷则怎么,达则什么天下的”,楚怀玉歪着脖子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是什么。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昀凰无语,她咬了一口桂花糕,替他补充道。 “不懂,你就不要乱用名句,古文没学好,就不要乱说话。这话可不是在说此事,而是告诫人们,不得志时就洁身自好,好好修养个人的品德,得志的时候,就要使天下都能这样,或者是当一个人,被时代和当局所器重时,就要负起重任,就要有所作为,而在不被人看中时,就要不断的完善自己,充实自己,甘于寂寞,修身养性,博闻强识”,她说完,一脸嫌弃地看着楚怀玉,好笑地问道:“怀玉,你的古文到底是哪个师傅交的?此时不是应该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吗” 楚怀玉文言,腼腆一笑:“我不记得是哪个师傅教的了从小到大,大哥倒是给我请了不少的师傅,可是,他们全都被我吓跑了,到了后来,方圆二十里的教书先生,但凡听到是来给我教学,皆吓得闭门不出,就是出再高的价格,他们都不干真是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有钱都不赚,是不是傻?” 全都吓跑了? 昀凰一愣,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会被吓跑?难道你动手打师傅了?” “天哪,动手打师傅?这怎么可能?本少爷向来尊师重道,热爱学习,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离经叛道之事,那可是要受天谴的”,楚怀玉作惊呼状。 “那又怎么会被吓跑?” 楚怀玉俊俏的面上露出惆怅的表情,停下手中剥着的石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情忧郁道:“大概是因为我天资聪慧吧,他们觉得我身为武林盟主的弟弟,学不学都无所谓,光靠这一副俊美的长相,我就可以走遍天下了唉,谁让我天生俊俏难自弃,若不是遇上公子,我都以为凭借这幅容貌,自己今生再难遇到对手” 昀凰眼角微抽,感叹着,曾几何时,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竟让她觉得如此地吃力。 看着他那孤芳自赏,一副‘老天爷你为何你让我生的如此俊俏,我真的好忧伤啊,更忧伤的是,竟然还有人比我更俊俏’的神情,无奈扶额,终结了这个话题,否则以楚怀玉那话痨的性子,怕是要说到天黑都说不完,“他们嘲笑我没有钱,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昀凰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五个人钱财被盗一事,问道:“你你该不会去偷东西了吧?” 楚怀玉一脸的镇定,认真道:“怎么会?本少爷堂堂武林盟主的弟弟,会做那种下作之事吗?” 昀凰点了点头,却听得楚怀玉接着道:“神仙妹妹,你都不等我把话说完,我刚刚可没有用错名句,哥哥说了,达则接济天下,既然他们那么有钱,那就应该接济天下,所以所以我就为了天下人,顺手牵羊了一下” 昀凰:“” 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那五个人的钱是他偷的。 想不到楚怀玉此人如此的对他胃口,昀凰赞道:“这事,你做得非常好”,她将才还在心里想着,是谁这么厉害,竟然去偷了银两,可真要好好的谢谢他,那五个人也不是好东西,这一偷,可就直接将他们拦了下来,让他们真实的身份曝光。 “神仙妹妹,你也觉得我做得很对?”,楚怀玉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将手中的布袋子递给昀凰,道:“这里面是他们的贵重物品,我都拿过来了,神仙妹妹你看看”。 昀凰接过来,布袋子很沉,似乎是装了不少好东西,她从里面掏出了两个大石榴,一脸疑惑地看着楚怀玉,这两个大石榴就是你口中说的贵重物品? “这是我用他们的银两买的”。 昀凰无语,将石榴送至白芷手中,再往里看去,却见里面装了不少金元宝,她从中拿出一块黑木令牌,反面刻着繁褥的花纹,正面,却是护法二字。 脑海中浮现出那身穿大红色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的傲娇女子,原来她是冰月宫的护法?好,很好。 昀凰将令牌收了起来,以备日后所需,眸光投向楚怀玉,不解道:“玄北不是将你送到盟主那里去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楚怀玉想了想,“我大哥还有很多下属护送着叔叔回去,夜里不是要睡觉吗?” “护送叔叔回去?”,昀凰敏感的捕捉到这几个字,能让武林盟主护送的叔叔,会是谁? 见昀凰目露疑惑,楚怀玉一顿,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他一垂眸,眼神闪烁,立即道:“神仙妹妹你知道,我大哥身为武林盟主,拥有一个金令牌,能够发布号令,号令群雄” “然后呢?”,昀凰隐隐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你也知道,玄北把我送过去,我大哥自然是盯着我的,不过呢,他更要照顾着那位叔叔,那叔叔身子不好,身边离不开人” “所以呢?” 楚怀玉笑的一脸无害,“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把大哥的令牌藏起来而已”。 昀凰舒了一口气,没闹出什么大的幺蛾子出来就好,要不然,她就过意不去了。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楚怀玉你好无耻啊 楚怀玉将剥好的石榴送到昀凰手中,接过她手中的空盘子,难为他身为武林盟主的弟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伺候昀凰的事情,他却做的比侍女都要顺溜,“神仙妹妹你先尝尝,这是我专门跑到集市上给你买的石榴,又大又甜,我尝过,可好吃了” 剥好的石榴粒堆放在一起,晶莹剔透,宛若一颗颗散发着润泽光芒的红宝石,煞是好看,让人很有食欲。 昀凰没忍住,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口,一瞬间,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 果然好甜啊。 楚怀玉温柔的笑着,“其实我不只是把我大哥的令牌藏起来了” “哦,你还做了什么?”,昀凰嘴里包着石榴粒,含糊不清道。 “既然要逃出来看你,我自然是想了一个万全之策的,首先,偷了大哥的令牌,偷偷的塞在叔叔的衣袖里面,然后昨晚睡觉之前,我在跟着的下属碗里放了一些东西,保证他们今早醒不来,可谁知”,楚怀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买的那药竟然是假的,只是让他们拉了一夜肚子而已,作孽哦,这如今连迷药都能作假” 昀凰又吃了一口石榴,无语的看着他。 楚怀玉,你还能更损一点吗? “清晨,在大哥满屋子找令牌的时候,我就偷偷的跑出来了,他顾及叔叔,不敢出来追我,就命令身边的人追了过来我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他们那么多人,我就” “就怎么?” 楚怀玉微笑,笑得腼腆而含蓄,道:“就从茅厕,接了一大桶屎尿,冲着他们倒了过去,世界顿时清静了” “哈哈哈哈” 昀凰一口石榴全喷了出来 她向来脑洞较大,善于联想和想象,当即脑海里浮现出一群人被泼了屎尿之后的场景 不光是昀凰,听到的人皆是哈哈大笑,就连向来胆小柔弱的白芷都笑出了声,墨林直接笑得浑身都在晃动,一个没忍住,扑通一声,从马车上跌落下去 昀凰笑着指着楚怀玉,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一盆屎尿,往下属身上泼了过去 楚怀玉你怎么不上天的?你怎么不和太阳肩并肩的?你能活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打死,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她想到这里,眉头一拧,如此说来,那他岂不是也接触到了屎尿?当即身子向后一仰,露出嫌弃的表情。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楚怀玉特意伸出干净白皙的手,又拉了拉整洁干净的衣裳给她看,眨着漂亮的眼睛,道:“神仙妹妹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亲自干,我是花了重金买通了客栈的伙计,让他们帮忙的”。 昀凰明显不信:“再多的钱,怕也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事情吧”,那可是屎尿啊,稍有不慎,就会沾到自己身上啊。 楚怀玉浅笑:“我花了二百两银子”。 昀凰:“” 楚怀玉你好没有节操啊! 寻常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才两三两银子,他出手倒真是阔绰,为了溜过来,竟然愿意花二百两银子买通别人,做的还是往自己人身上泼尿这种卑鄙无耻之事。有钱真好,有钱真的是万能的,有钱就是能使鬼推磨。 天色渐渐黑沉了下去,马车一直从早上走到了晚上,赶了一天的路,中途并未做任何休息,他们一行人在车上用了一些干粮,直到晚上,距离江南还有三个时辰路程之时,马车在郊外停留了下来。 昀凰等人从马车中下来,见此处右侧是山林,绿草茵茵,树木葱葱,一望无际,月光透过树枝斜洒下来,留下淡淡的清辉,很是好看。左侧则是一大片草地,隐约看到远方有灯火人家。 墨林欣喜地拍着手道:“看来要在野外过夜了,终于又能吃到小姐烤的肉了”。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贪吃,既然想吃烤肉,还不快去准备”,墨衣点了点她的额头,面上也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咦,烤肉?”,耳尖的楚怀玉瞬间抓住这两个关键词汇,“谁会烤肉?谁?神仙妹妹吗?” “是啊,小姐烤的肉特别的好吃”,墨林笑道。 此处乃是栖燕山,沿着绵延起伏的山路向前走两个时辰,在穿过几个小镇,便到了江南,以前,她们经常跟着小姐来到山间练武,对这一带很是熟悉。此时天色已晚,山势险茂,若是直接过山路,夜黑风高,恐怕会迷路,也有可能遇到凶猛野兽,还是在此停留,待明日一早再行离开,较为稳妥。 “真的吗?”。楚怀玉瞬间缠上了昀凰,闹着要她烤肉给他吃,正闹着,突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怏怏然扭过头,果见慕容瑾一双寒彻的眼眸盯着他,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他手上把玩着一颗小石子,看样子,随时准备出动,楚怀玉只觉得后脊背隐隐发冷,他干笑了几声,“我去帮忙打猎”,说完便赶紧拉着墨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一行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在此休憩,明日一早再离开,当即几个人便忙活了起来,白芷和墨衣负责铺地,将干粮拿出来,其他人,生篝火的生篝火,去打猎的打猎。 待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之后,昀凰一双杏眼一挑,看向慕容瑾,“要不要来比试一番,看谁先抓到猎物?” 慕容瑾抬头,看了看右侧黑漆漆的山林,淡然一笑,道:“有他们去抓捕猎物就好,天色已晚,我对此地不熟,就当我输给你好了”,她身上的伤虽已痊愈,还需继续调养,若然比试,她定会全力以赴,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过度动武,他怎么舍得 他的这份关心,落在昀凰眼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种含义,以为慕容瑾是知道他熟悉此地,而他则人生地不熟,真的比试起来,纵然他武艺高强,却未必能赢,索性认输,不比试了,昀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副你爱比不比的样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抢兔肉 这不远的山林之中,有一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昀凰等人在里面稍微清洗了一遍,还抓了几条小鱼上来,没过多久,墨林和玄北便相继打猎回来,两个人皆是战果累累,墨林还抓到了一只野鸭子,墨衣早已经和白芷一起将火生了起来。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围绕着篝火,忙碌了起来。 “嘿,咱们就在这里过夜,如此席地而坐,看看风景,吃吃喝喝,说说话,真是人生一大乐事”,玄北道。 楚怀玉点了点头,道:“以天为庐,以地为家,又有神仙妹妹相伴,的确妙哉,妙哉啊,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慕容瑾淡淡的飘来一季清冷的眼神,那眼神虽淡,虽轻,可落在楚怀玉眼中,却比警示的狠辣眼神还要让他惧怕。 楚怀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瞬间收敛了面上的表情,乖巧地闭上了嘴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过,更开心的是,有公子在身边,我又可以跟着公子你学习了,真好” 昀凰瞧见此景,“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这楚怀玉也是一个奇葩,性情直率,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却又头脑聪明,眼光透彻,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性情,却在他身上得到了极好的融合。他对别人始终一副疏离有礼的文雅模样,又或者是摆出风流少年的样子,偷偷在暗中使坏。他好似有些惧怕慕容瑾,嘴上虽然逞能,可其实,他对慕容瑾很是尊敬,却又时不时的上来拔一下老虎的胡须,挑战一下慕容瑾的极限,好似挑战慕容瑾对他而言是一件很骄傲自豪的事情。 对她,则是各种献殷勤,可他对她的好,虽然他嘴上巴巴地说要娶她为妻,其实,这更像是小孩子的戏言,他看着昀凰的眼神,澄澈,干净,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情愫,倒更像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崇拜,喜欢,依赖昀凰是那种谁对她好,她也会对谁好的人,所以,虽然楚怀玉比昀凰年长几岁,两个人亦认识没有多久,因着那份莫名其妙的感觉,和楚怀玉对她的一颗金子般纯粹的情谊,昀凰便将他当弟弟一般看待。 夜色静美,星空上群星闪烁,皓月当空。 淡淡的月光顷洒下来,如霜般碎了一地。秋风送来秋天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草坪上,团团篝火闪烁,一窜一跳地舞动着,像是火蛇一般盘绕成一圈一圈地,越盘越高,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围绕着篝火坐着的,正是昀凰等人。 昀凰本就是男儿装扮,丝毫不顾忌形象,大大咧咧地坐在草地上,手法熟练地烤着一只野兔子,想当年,出任务的时候时常在野外生存,没有干粮的时候,就抓这些野兔子,麻雀之类的烤了充饥,后来和墨林等人一起历练的时候更是如此,这些可都是生存的必备技能。 墨林和楚怀玉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一人趴在昀凰的一边,两个人皆是双目放光,紧紧地盯着烤肉,那眼神,就跟饿狼紧紧盯着猎物一般,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撕咬,看的昀凰好笑不已。 她关注着手中烤野兔肉的火候,转着手中的树枝,不一会儿,金色的油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火焰中,发出的“吱吱”的声响,烤肉的香味飘了出来,几乎溢满了每个人的鼻息之间。 玄北用力一嗅,叹道:“真是香呢,看来昀凰姑娘这手艺,确实不简单”。 墨林满脸的自豪,赞道:“那当然,小姐烤肉的水平,可是比那大酒楼的师傅们都要厉害”。 “可不是,闻着就很香” 就在几个人闲聊的时候,突然,一声咕噜声传了出来,很是清晰。 昀凰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是谁在咽口水? “咕噜” 咽口水声音又传了出来,这回更加的清晰,昀凰抬头,向着声源处看去,却见楚怀玉目光灼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烤肉,舔了舔湿漉漉的嘴唇,那副馋嘴的模样,看着甚是可爱。 她笑着摇了摇头,借势翻动着手中的野兔子。 已经熟了的烤兔肉,味道越发的香浓,引得在座的几个人目光皆投了过来。 “咕噜”,又是咽口水的声音,楚怀玉面色微红,他舔着脸,道:“好香,好香,神仙妹妹,好吃了吗?” “好了,现在还很烫,不要着急”,昀凰说着,将手中的野兔子拍打了几下,放在地毯上,熟练的剔骨,剥肉,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 慕容瑾姿态优雅的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外焦里嫩,肥而不腻,确实美味,他赞扬道:“凰儿的手艺真好”。 凰儿 这么亲昵的称呼,不知道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昀凰小脸微红,又剔了一块肉,放到了他的碗里,“喜欢,你就多吃点”。 瞧见两个人的互动,墨林双目放光,“小姐,你对相爷可真是好呢,怎么没见你多弄些烤肉给我啊”。 “多管闲事”。墨衣偷偷的掐了墨林一下,“吃你的烤肉去”。 “我又说错什么吗?你还掐我”,墨林叫着,也回掐了墨衣一下,“小姐就是对相爷好啊”。 “你少说话,多吃烤肉,要不然,一会儿烤肉也都没了”。 玄北笑着看着她们打闹,昀凰姑娘身边的这三个丫鬟倒是各有各的特点,墨衣做事稳重,深思熟虑,性子沉稳,是昀凰最得力的助手;墨林是鬼精灵,调皮捣蛋,性子单纯,却很聪明,一点就通;而白芷,则性情温婉,沉默寡言,能吃苦耐劳,从不说半句怨言。 他笑着,抓起面前的兔腿,就往嘴里送。 “啊呜”,一口才咬下,还没有来得及咀嚼,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速度快的他几乎都没能看清楚,就见他正要咬的野兔腿上,这边是他咬的口印子,而另一边—— 一只可恶的爪子正紧紧地抓着,见玄北愣神,他动作飞快,头一伸,啊呜,照着兔腿上面就咬了一口。(。)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试探慕容瑾 楚怀玉咬完兔腿肉之后,一双闪着得意光芒的眼睛,泛着得意的光芒,正好与玄北对上。 这个活宝!!! 玄北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吼道:“楚怀玉,你是饿鬼投胎的吗?干嘛来抢我的烤肉!天璇山庄难不成连个烤肉都吃不起了?” 就在他发怒这个当上,楚怀玉已经吧唧着嘴,嘎巴嘎巴,飞快地把嘴里的肉给吃完,咽了下去。他一双贼眼精光闪闪,又一次盯上了玄北手里的野兔腿肉,撅着嘴巴道:“那可不一样,天璇山庄的烤肉,连神仙妹妹烤的野兔肉一半都不如玄北,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吃啊,是不是你嫌弃啊,你要是嫌弃的话,那就给我好了,我可不嫌弃” 玄北闻言,一脸的警惕,他将兔腿拿开一些,问道:“每个人都有啊,你自己的烤兔腿呢?你怎么不吃你自己的?” “我的早已经吃掉了”,楚怀玉叭唧着嘴巴,一脸馋相地盯着玄北手中的兔腿,嘿嘿一笑,“要不要不这样,你再让我咬一口?我保证,只咬一口,刚才吃得太快,都没有尝到是什么滋味” 说完,他就准备扑上来,玄北眼疾手快,在他来抢之前,飞快地将兔腿肉一拿,舌头一伸,把手中的兔腿头给舔了一遍,然后仰起脑袋,看向楚怀玉,满眼的得意,那眼神中的含义很明显,小子,敢跟我抢食,也要先问我同不同意。 他将兔腿往前一送,道:“你要吃吗?你不是说不嫌弃吗?呐,既然你这么想吃,就拿去吧” 楚怀玉俊俏的脸一挎,他都全部舔过了,就像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鸭,突然撒了一泡尿在上面,这让他怎么吃得下去? “算你狠!”,楚怀玉冷哼一声,转身,作势要离去,却突然嘴角噙上一抹坏笑,猛得一转身。 玄北正在得意,见状,直觉不妙,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只见楚怀玉“啪啪”两口,对准了他手中的野兔腿,吐了两口口水。 这动作跟小孩子吵架对着对方互吐口水的神情一样一样的。 顿时,全场震惊,再镇静,然后—— “哈哈哈” “扑哧——” “哈哈哈” 一瞬间,除了面色铁青的玄北,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气中盘旋,飞扬而上。整个烤肉的气氛瞬间被他们两个活宝带动了起来。 坏人楚怀玉在糟蹋完玄北的野兔腿之后,慢条斯理的蹭到了昀凰身边,从昀凰背后掏出藏起来的野兔腿,却原来,他自己的还没有吃,只是偷偷藏起来了,想先把别人的偷吃掉,最后再来吃自己的。 楚怀玉边吃,边对着玄北得瑟,气得玄北牙痒痒,当即跳出来要跟他决一死战,两个人窜来跳去,你追我赶,倒是给大家增加了不少乐子,一时之间,篝火边,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倒是其乐融融。 夜色飞扬,丝丝星光从天幕中洒下,犹如小孩子那顽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风过树梢,传来沙沙的声音。清风明月,端的是上好的景色。 “小姐”,墨林凑到昀凰身边,对着她挤眉弄眼,“趁此美景,不若唱首歌来听听?” 她话落,所有人皆看了过来,墨衣笑道:“是啊,好久没有听到小姐唱歌了”。 慕容瑾一双似海的眼眸看来,凝视着昀凰,昀凰心一动,想到自己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如若如若他当真是君无痕,那他的目的便和她一样,是为给君家翻案而来,那她,是否可以先试探一下 想到此,她淡然一笑,既然墨林提出来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便不故作扭捏之态,当下点了点头,“那我便为大家随意唱首歌,如若唱的不好,还请大家见谅”。 见所有人都端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盯着她,昀凰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我们说好都不贪不想,这世界太多来去无常。 如何可以算尽天下事,人心难测,心中谋略,几人能看,透彻。 我们说好都不躲不藏,残舟已经乘破了巨浪。 多少遗恨史书都难写,一抔黃土,掩瞒忠骨,最后随风,都湮灭。 来者可追,文过饰非,谁说你对,我笑谁可悲。 恩宠难回,流过血的人都无所谓, 谁能以为,同朝可同寐。 我们说好都不贪不想,这世界太多来去无常。 如今再重新踏归京城,故地重游,尔虞我诈,博弈江山,如画。 谁还记得烽烟下悲鸣,风吹灭整六载离别曲。 卷土重来为亡魂而生,布下一局,黑白纵横,杀伐无由,又如何。 来者可追,文过饰非,谁说你对,我笑谁可悲。 恩宠难回,流过血的人都无所谓, 谁能以为,同朝可同寐 一曲唱罢,四下无言。 除了听过昀凰唱歌的墨衣和墨林,其他人,皆是露出惊诧的神色,看着昀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世外高人,她所唱之曲调奇特,闻所未闻,所唱之词,更是闻所未闻。 楚怀玉当即拍着手称赞道:“好厉害啊神仙妹妹,唱的真好听只是,这首歌,我以前从未听过,曲风怪异,难道是你自己创的吗?” “当然是我家小姐创的”,墨林骄傲地说道,她家小姐简直就是奇才,武功好,书法了得,又会吟诗作对,还会唱歌,真是太厉害了。 玄北赞道:“确实很厉害”。 “小姐好棒啊,再唱一首嘛” 在座的,除了慕容瑾,其他人皆是纷纷夸赞, 昀凰心里有些忐忑,她抬首,正与慕容瑾深邃的眼眸对上,他那犹如深渊般的墨眸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看着昀凰,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流光敞湘,俊美的脸庞被火光照耀,美的夺人心魄。 昀凰心弦微微一动,清晰的听到了心跳漏了一拍的声音,他他会如何反应。 却见慕容瑾起身,行至她的面前,宁静如玉雕般洁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温和的看着昀凰,道:“我有些倦了,凰儿可愿陪我去溪边走走?” (。)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昀凰一怔,他这是想和她单独谈话的意思?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起身,随同他一同向溪水边走去。 楚怀玉见状,当即从地上跳了起来,叫嚷道:“神仙妹妹,我也要去——” “玄北,看住他,莫要让他乱跑”,清冷的声音传来,二人已经向远处走去。 “好咧,放心吧公子”。 楚怀玉继续哀嚎:“我不,我就要去——” 在他们身后,玄北死死的抱住了准备跟过去的楚怀玉,冷笑一声,阴森森道:“抢我兔腿儿是不是,吐口水是不是?楚怀玉你就给我待着吧,哪里都别想去” 楚怀玉俊俏的面上浮现出更冷的笑意,“昨天被你拖走,那是因为有公子在场,今天他都走了,你觉得,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当真能够拦得住我?” “那就试试,正好我最近手痒,缺个练手的人”。 两个人挣扎着,谁也不让谁,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墨衣见状,走了过来,好言劝道,“楚公子,小姐和公子定然有话要说,你就安静一下,不要跟着去,楚公子不若现在这里休息片刻,待小姐一会儿忙完正事回来,再找小姐也不迟”。 “可是我怕他非礼神仙妹妹,公子他可不是好人,万一他骚扰神仙妹妹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救她”。 墨衣:“” 她无语看着一脸正义的楚怀玉,公子与小姐可是有了婚约的正经情人,貌似骚扰小姐的流氓,是你才对吧。 “楚兄弟,公子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你认识公子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近过女色?公子相邀昀凰姑娘,自然是有大事要商量,又岂是你所想的那般,再说了,那小溪距离这里不过小段距离,若然真的有事,昀凰姑娘只要一叫嚷,这边就能听见,到时候你再赶过去,不就行了”,玄北一本正经道说着,面上的表情却完全出卖了他。 哈哈公子和昀凰姑娘竟然开始私会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怎么能让楚怀玉这个臭小子前去破坏了公子的好事呢。 有他在,他一定要将楚怀玉看得死死的。 夜晚的山林格外的静谧,月影婆娑,洒下淡淡的光辉。 昀凰和慕容瑾在小路上徐徐地散步,秋风习习,带着丝丝的凉气,昀凰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正想开口说话,突然间有东西披在她身上,她垂头一看,正是慕容瑾原先穿在身上的月白色披风,再看他,只着了一件银纹白色云锦常服,单薄的面料,根本遮不住秋夜的风寒。 昀凰并非是那种需要别人关爱的柔弱女子,当即伸手,扯着披风就想要还给慕容瑾,却被他按住了手,“我不冷,你披着便好”,他说着,又替她重新披上,动作轻柔缓慢。 这大尾巴狼,难得有如此体贴细致的一面。 昀凰抬首,就撞进了慕容瑾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墨眸中,他的眸光灼灼,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沉溺在里面,披风上带着他身上的体香,清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反正很好闻,这味道将她包围,在这微寒的夜里,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空气中无端生出些许暧昧。 昀凰莫名的心跳加速,微垂了眼眸,猛然想起刚刚慕容瑾按住她的手,他手指修长洁白,骨骼纤细,灵秀逼人,手掌温暖而坚实有力,如握着横扫千军的力量,隐约的霸气从手心漫溢,给人一种深沉的压迫。顿时脸色潮红,说不清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害羞。 将她面上的红润瞧在眼里,慕容瑾心情甚好,率先打破了沉默,“这里的风景不错,你以前时常来这里吗?” 昀凰点了点头:“前几年练武的时候,时常进山历练,此山中,人烟稀少,空气清新,不像外面那般纷纷杂杂,又有足够大的空间,在此练武,能够事半功倍,尤其对练习轻功,大有裨益,你喊我来此,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 闻言,慕容瑾停下脚步,淡声道:“自然不是,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你所提要求之一,聘礼多少不重要,关键是一份心意,至于这份心意,就看我送的聘礼是多少”,慕容瑾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送到昀凰手中,“此乃麒麟钱庄的商印,在轩辕任何一家钱庄都能取银”。 昀凰先是一怔,待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顿时面色更红了几分,他所说,正是当日在李府后院,玄北替他开口求婚之时,她提出的四样要求之一。 她看着手中的商印,有着愣神:能在天下所有钱庄都可取银那定然值不少钱,慕容大尾巴狼,你做丞相不过一年有余,却能如此有钱。 你你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似是看懂了她心中所想,慕容瑾微微叹气,“你想到哪里去了?丞相一职,我并未因此而谋得一分一两”,他说着,未等昀凰开口,目光紧紧盯着她,又接着道,“第二件,你说婚后自会以我的利益为优先,我的事情,你不会干涉,但是你随心所欲惯了,要你的事情,我不可以干涉,凰儿,我知你是一个既有主见之人,我自然不会干涉你所做之事,只是既然和你在一起,你的利益,和我的利益,那便是一样的,你说这话,难道是想与我有名无实,做一对假的鸳鸯?” 昀凰听到这里,又是一怔,她当初说出这番话,确实是做了这个打算,想着与他做一对假的夫妻,有名无实,双方都是自由的,互不干涉,可如今经历了这些,她的心境自然与那时候不同。 将她面上的窘迫瞧的分明,慕容瑾一笑,漆黑的眼光掠过一道温柔,润声道:“第三,你说你向来宽容,如若我要纳妾,也不是不行,要送至你的院子,让你调教一个月,若是能够活着走出去,便可成为我的妾侍,你又不是我,又怎知我会有想纳妾的心思,在下所求,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你一人,便足矣,何曾想过去找别人”。 (。)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吻定情 在下所求,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你一人,便足矣,何曾想过去找别人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昀凰唱那歌曲,刻意隐晦的提及了六年前君家之事,不过是想和他谈谈有关君家一事,却不曾想,他竟然认真的回答了她之前所提婚配要求,并且所说每一字,每一句,都值得她心跳大乱,被他的话语震慑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怔然地盯着他看。 慕容瑾其人,寡言少语,做事之事,皆随心而为,向来不会和别人解释什么,可是今夜,他的话语却分外地多。 昀凰薄唇轻启,喉咙有些干涩,半饷,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我” “你什么?”,清润的声音入耳。 慕容瑾不等她回答,接着道:“第四点,你说在你这里,没有休妻也没有和离,只有丧偶的说法,言说若是以后我不要你了,就自行了断,但若是能够做到,那你上天入地,刀山火海,都随我一起闯凰儿,这也是我的心意。我做事情,向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言罢,看着昀凰,眸光温和,带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似是等着她的回答。 昀凰与他的眸光对视了一眼,随即快速移开,心忍不住缩了下,纷纷乱乱地跳了起来,只觉得手脚都放错了位置,不知该如何是好,慕容瑾这番话他是在向她表白吗? 他虽未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可是他话语里的含义却比我爱你还要深重。 秋风吹拂,在黑夜中屹立的男子,褪去了冰冷的气息。白衣胜雪,公子如玉,竟赛过世间万千颜色,美得如一幅毫无修饰的天然水墨画。 昀凰遇事,向来冷静自持,就算是刀枪入骨,亦不会方寸大乱,而是看清楚情势,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逃生的办法,可是遇到眼前之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乱了心神,情绪心境全随他左右,她开口,有些结巴,“我我那什么外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着,转身便要逃离。 慕容瑾哪由得她这么容易就跑步,他扬眉,淡声道:“姑娘向来敢爱敢恨,却原来,在感情面前,也是个胆小鬼吗?” 昀凰瞬间停住了脚步,什么?胆小鬼? 竟然说她是胆小鬼? 他才是胆小鬼,他全家都是胆小鬼! 她面上浮现出薄怒之色,扭头,正要开骂,不料一双手迅速伸来,将她往怀里一带,她措手不及,一下子跌入他的怀中,薄唇微张,一下子就被擒住。 这个禽兽! 昀凰心里怒骂着,心跳却不自觉的加快,快得好像随时都要跳出来,她扭过头,作势要躲,慕容瑾却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灵巧的舌头探入,吻的更深了一些。 除了那夜她受伤在床,被他强吻,这是第二次,她跟慕容瑾靠的这般近,两个人的身子紧紧挨着,隔着衣裳,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灼热的体温,清清淡淡的香味扑鼻,犹如高山之上雪莲般高贵的气韵,他的吻,温润中带着霸道,清淡中带着火热,沉着又不失热情,完全堵住了她的呼吸,毫无保留的在她的嘴唇流连,临摹着她的唇形,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昀凰吱唔一声,被这样的突袭弄得半点理智都没有了,微愣之下,心念一动,终是启唇青涩地回应,紧握着的双拳缓缓的放开,环绕住他的腰部。 察觉到她不再反抗,慕容瑾心一颤,情不自禁地卷住她馨香的舌尖,吸吮挑逗,带着些许的力道,强势却不失温柔,攻城掠地。 昀凰的手环绕着他的腰部,感觉到他的身子和她一样,微微颤抖着。 他他竟也会紧张的吗? 向来清冷无双,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看着别人眸中不带温度的左相大人,也会如此的情难自禁。 她心中微微动容,面上一片绯红,酥麻的感觉从脚底窜至背脊,直至头皮。 面前的男子,这温暖的怀抱,深情的亲吻,清淡的气息每一样都太诱人,让她迷乱,因着他脸红心跳,乱了心绪 月色迷人,水声波动,风声悠悠。 这处相拥着的两人,却是一吻定情,彼此的心跳如雷,皆是动了心。 一时之间,天地静默。 黑夜的山林之中,只有相拥着亲吻的两道人影,仿若苍穹之下,唯一的色彩和凝聚点。 良久,昀凰微微侧头,离开了他的唇,结束了这长到令人窒息的深吻。 慕容瑾向来清透的眼眸染上了几分清晰可见的沉郁之火,垂首,见昀凰微微轻喘,面若桃花,嘴唇通红似血,犹如在黑夜里盛开的曼珠沙华,妖艳,迷人带着丝丝的蛊惑,让人沉醉。 他低低的笑了出声,“可是还要?” 昀凰平缓着气息,闻言,刹那间理智又回来了,她松开抱着他的手,面上不受控制的越发通红了,这次,却是气的,什么叫还想要,他他这说的是什么话! “流氓,谁要了!是你强吻我的”。 慕容瑾莞尔,浅笑,抬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亲昵,带着几分宠溺,“口是心非的小花猫儿”。 花猫儿,还带小。 小花猫儿 昀凰顿时怒了,她面上红白交错,出言讽刺道:“慕容瑾你个大流氓,吻技这么差,还问别人想不想要,当真是半点廉耻都没有”。 “莫要逞强,胡言乱语”。 慕容瑾眸中沉光一闪,轻描淡写道,拉着她来至溪水边,坐了下来,他开口,声音清润,“一抔黄土,掩瞒忠骨,谁还记得烽烟下悲鸣,风吹灭,整六载离别曲六年前,凰儿所作的词曲,可是在说君家一事”。 这两日,昀凰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今夜又刻意唱这首歌,词中含义隐晦涉及到了君家一事,分明是在试探于他,那次,假的君无痕被劫之后,他心中愧疚万分,本就想将事情告知于她,可当时,她重伤在床,恐她情绪激动之下,伤了身子,这才隐瞒至今。(。) 第二百三十九章 萧贵妃旧事 “你是否认为,君家是无辜,被人陷害的?”,慕容瑾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替她暖着手,道。 昀凰也没有挣扎,他的手宽大而又温暖,昀凰被他握着,只觉一股暖意从手中蔓延开来,一直流入了心底。她闻言,微微一怔,慕容瑾说这话,这是要和她谈论君家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自然,君伯伯为人正直,颇有大儒之风,我自然不相信他会作出谋逆一事”。 慕容瑾侧首,淡声道:“可他确实手握重兵,不肯上交兵权,在朝堂之上,亦勾结同党,隐隐有挟君之意”。 “那也不能说明君家便有谋权篡位的企图,君伯伯定然是有苦衷的”,昀凰立即否认道,她说着,疑惑地看着慕容瑾,有些不知他真正的意图,“难道难道你也认为君家是罪有因得吗?” 难道她猜错了,他并不是君无痕? 慕容瑾摇了摇头,叹道:“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我何时说君家是有罪了?你又何必如此激动?” “那你这话又是何意?” “你可知,萧贵妃为何要害你娘亲吗?” 昀凰摇了摇头,她一直以为,旧时,萧贵妃三番五次的陷害自己那软弱的娘亲,是因为女儿家的嫉恨心理,从来女子之间的仇恨,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或许只是因为对方长得比自己貌美;或许是因为心爱的男人爱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或许是因为她跟自己厌恶的某人走的极近,又或许,只是因为她身上的穿戴胜过了自己 如萧贵妃那般心思狭隘的人,向来清高自傲,喜欢将任何事情都掌握在手,想要得到什么,便会不折手段地去得到,她怕是最看不起像即墨婉那样性情温婉,与世无争的女子,她会恨极了即墨婉怕也是如此。 内心肮脏之人,在见到那心思纯粹,犹如雪莲般清淡高雅之人,便会心生厌恨,只觉得看着碍眼。 慕容瑾提到萧贵妃,清润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肃杀之意,他开口,讲述了一件成年旧事。 这件事情,起源于十几年前。 君家次子君彦渝,面相俊美不凡,气质尤佳,才华横溢,超凡脱俗,一身的傲骨,不染风尘,赢来了京城众名门闺秀们的芳心,这其中,有一人,便是萧贵妃,彼时的萧贵妃还不是贵妃,尚且待字闺中,闺名淑敏,因着年龄相仿,她又一贯地会收买人心,长袖善舞,在京城闺秀之中颇具名气。 君彦渝性情温润,目空一切,不管对谁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疏疏离离的模样,君家和即墨家世代交好,他与即墨婉算是一同长大的,自幼青梅竹马,自然对待她稍有不同,一直将她当妹妹一般看待,可是在旁人眼里,这可就变了一番韵味了:君彦渝和即墨婉二人,家室相当,门当户对,二人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二人又都是才华与容貌并济,世人早已经将这两个人看作一对。 萧淑敏为了得到君彦渝,可谓是不择手段。 萧家跟君家关系不和已久,单凭她一个人,自然是无法靠近君彦渝的,她便将心思动到了与君彦渝关系甚好的即墨婉身上。 她先是令人在宴会上刻意羞辱即墨婉,在即墨婉被众贵女围攻之时,自己站出来做了个好人,替她说话,端的是宽厚热情,心地善良,即墨婉心思单纯,因着萧淑敏的出口解围,心中感激,便邀请她来即墨府做客,萧贵妃自然也要回礼。 那时候,萧淑敏刻意接近她,定然是什么都挑即墨婉喜欢的来,又是一同吟诗作对,又是一块儿做做女红,这一来二去的,二人便成了闺中密友,即便有那眼睛雪亮的人,暗中提醒即墨婉要小心萧淑敏此人,说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说她其实是个心机深重,手段残忍之人,即墨婉却因为自己看到的萧淑敏是一个心地善良,很会为别人着想,处处体谅他人的人,只认为是别人不了解萧淑敏,而刻意编排于她,她觉得,萧淑敏是一个极好的人,自然也就不曾将他人的言语放在心上。 平日里,萧淑敏有意无意,对着她透露出自己对君彦渝的仰慕,即墨婉心思简单,自然也就带着她去见君彦渝,三个人一同看书,写字作画,萧淑敏趁着即墨婉不留情时,刻意接近着君彦渝,可不管她怎么勾引,君彦渝对她却始终神色淡淡,不曾表示分毫,甚至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萧淑敏原本打算慢慢俘获他的心,可随知,就在此刻,皇上选妃,她身为平西侯之女,名册自然在内,她心急如焚,跟侯爷提出要嫁给君彦渝,被侯爷辱骂了一番,得不到家人的支持,便也顾不上许多了,一包春药放在君彦渝的茶杯里,打算和他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身子被占,君彦渝便是想赖也赖不掉的。 她的计划很完美,先是利用即墨婉一同来到君府,待三个人一起的时候,偷偷在君彦渝的茶杯里下了药,然后命令下人将即墨婉支开,到时候,屋内只剩下她和君彦渝两个人,自然是水到渠成可谁曾想,那君彦渝虽是淡泊,却性情刚烈,中药之后,宁愿一死,也不肯与她共赴云雨,两个人挣扎推囊了许久,就在她怒火中烧,上前拽住君彦渝,打算霸王硬上弓,而君彦渝也因为药力太猛,力不能敌,快要破身之时,即墨婉赶了过来,破坏了她的好事。 萧淑敏当着即墨婉的面,自然不肯承认是自己所为,一面呼叫着下人,一面哭着和即墨婉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君彦渝突然就这样了,像是入了魔症,而君彦渝生性淡泊,既已得救,便不曾将这等龌蹉之事说出来,伤了即墨婉的心。 这件丑事,自然是被压了下来,而即墨婉虽然有所怀疑,可是见萧淑敏一脸的惶恐,像是被吓着了,自然也就将这份怀疑藏在了心里。 萧淑敏献身不成,便怀恨在心。(。) 第二百四十章 我的嘴唇不脏 萧淑敏献身不成,便怀恨在心。 一方面,她痛恨君彦渝对她无动于衷,她都放下脸面,放下自尊来求他,要将自己的身子给他,他明明知晓她的心意,却一直视若无睹,甚至宁愿死,都不愿意要她,这对她而言,是何等的侮辱!另一方面,她恨即墨婉破坏了她的好事,每次在一起,君彦渝都只跟即墨婉说话,根本不理她,而在别人的眼中,即墨婉跟君彦渝可是金童玉女一般的存在,世人说起来,都道君彦渝和即墨婉是郎才女貌,天赐良缘的一对佳人,何人将她萧淑敏放在心里,这让她心里嫉恨地发狂,表面上却还要一直跟即墨婉虚与委蛇,刻意地讨好于她。 至此,萧淑敏心灰意冷,也就答应了侯爷的要求,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君郎是路人,她想着,既然得不到君彦渝,那她要嫁就嫁给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她要拼命的往上爬,她要站在至高点,将所有人都狠狠的踩在脚下,让所有人,尤其是君彦渝看着,她是怎么一跃枝头变成金凤凰! 萧淑敏虽然入了宫,不曾得到君彦渝,却也依旧不肯别人得到。 若说她一开始对君彦渝还有爱意,可到了后来,这份爱意就已经变成了恨意,变成了她的一种执念,这执念就如同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她的心窝上,不拔,刺在心里是疼痛,拔出来,心口破个洞,更是疼痛,唯有狠狠地折磨别人,唯有别人过得不好,才能缓解一丝丝她心中的怨恨和苦楚。 她入宫之后,一直派人关注着君府的动静,但凡听说有哪家女子爱慕君彦渝,偷偷托人给君彦渝送手帕送情书之类的,她都会派人暗中教训那些女子,后来,隐约听说了君家打算和即墨家联姻之事,她便更是坐不住了,谁都不可以跟君彦渝在一起,尤其是即墨婉!新愁加上旧恨,让她下狠心对即墨婉下了毒手,在一次宴会之上,吩咐沈氏将即墨婉骗走,还是老一套的做法,在她的茶水里下了春药,找了当时还是区区五品任翰林院侍读的李成峰,让他们成了好事,至此,保守温婉的即墨婉无奈下嫁李渣男,一朵鲜花就此插在了牛粪上,断送了大好的青春。 而萧淑敏却仍然不解气,她担心即墨婉相貌绝美,性情又温婉,李成峰会被即墨婉迷的鬼迷心窍,娶回家之后,将即墨婉捧在手心上疼着宠着,与她伉俪情深,这可不是她的目的,她要即墨婉过的凄惨,被自己的夫君厌弃,被一个姨娘踩在脚下,要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所以命令沈氏在即墨婉怀孕之际勾引李成峰,与即墨婉一同侍奉李成峰,将即墨婉的自尊狠狠的踩在脚下,得知即墨婉过的凄惨,她心里才舒坦。 听到这里,昀凰怒火中烧,这个萧淑敏,做事实在过于恶心,她想过无数种她坑害即墨婉的可能性,有她嫉妒即墨婉美貌的,有她心理变态就看不惯即墨婉的,却唯独不曾想到这一个可能,她在还未进京见到萧淑敏之时,就知道萧淑敏是一个心理变态,手段很辣的老女人,却不知道,她竟然变态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自己得不到,就不让别人得到,这便罢了,即墨婉又做错了什么,不,她确实做错了,她做错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识人不清,错把贱人当成闺中密友,信错了人,才遭来那样的祸事,不过依着即墨婉单纯的性情,既然萧淑敏有心要骗她,凭借萧淑敏的手段和心机,玩两次她那所谓的‘英雄救美’的把戏,基本上就能够将即墨婉搞定了,即墨婉又如何能够逃过她的魔掌。 萧淑敏那样的人,分明是自己过得不舒坦,就巴不得别人过的都不舒坦,最好是别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样,她扭曲的心理才能得到那么一丝丝的平衡,人性本恶,用在她的身上,可是一点都不为过,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那种肮脏的手段算计了即墨婉的婚事,将她推入火坑,这已经是触及到做人最根本的底线!更何况即墨婉跟君彦渝之间,本就是兄妹的感情,毫无男女之间的情愫,她这分明就是恨错了人 昀凰想来想去,只觉得火气直往脑子里冲,她最忌讳的便是别人算计她和她身边的人,想到自己那纯善温婉的娘亲跟个馒头馅儿似的被萧淑敏玩弄于手掌心,任由她拿捏残害,便恨不得立即飞到京城去将萧淑敏拉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她气得狠狠一拳砸在石头上,满目怒火,愤恨道:“贱人,那日当真是便宜她了,早知道有这么一段过往,我那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她斩杀,她那样的人,死不足惜”。 石头冰冷坚硬,她这一拳又是用了狠力的,可是不轻。 “过去的事情,你又何必伤害自己?”,慕容瑾叹气,拉着她的手一看,她用力过狠,手背被石头磨破了皮,溢出血来 慕容瑾心念一动,抓着她的手背,舔了上去。 男子温热的舌头灵巧,细致地将她磨破的皮肤一一****干净,她手背上溢出来的鲜血入嘴,顺着他的咽喉入了体内,顿时一道看不见的红光自他肺腑中缓缓涌现,光芒万射,顺着他体内的十二道筋脉运转了一周,最后停留在任督二脉之上,慕容瑾的任督二脉早已经被打通,血液畅通无阻地流了过去,在他的丹田处沉淀,淡淡的红光将他的丹田包裹住了,他明显地察觉到体内的修为竟因此生生地提升了很多。 她的血竟然真如他梦中所见,是有着神奇的力量的。 慕容瑾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大惊。 昀凰被他这么一舔,顿时涨红着脸,她抽出手,狠狠地瞪了慕容瑾一眼,这个臭流氓,好恶心!他要不要脸! 昀凰怒道:“拿开你的脏嘴!” “姑娘,我的嘴唇不脏”,慕容瑾认真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全家都可爱 “姑娘,我的嘴唇不脏”,慕容瑾认真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他的嘴唇上还沾染着些许她的鲜血,凄绝,妖娆,给他清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魅惑之色。 昀凰想到刚才的那个深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面色不自然的红了起来,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慕容瑾伸手,替她盖好身上的披风,看着她手背上的伤,叹息一声,道:“之前被刺伤,现在又砸伤,你就不知道疼吗?” 疼?不过是手背上破点皮,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昀凰毫不在乎道:“上次的刺伤,真的很痛,不过今日,这点小伤,过一夜就会好的,不算疼”。 “身子是你自己的,受伤了,疼的也是你自己,没有人替你挨痛,姑娘应该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慕容瑾低语道:“以后再生气,可以对我发脾气,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萧氏狠毒,她这般对娘亲,我总有办法让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他这话分明是在劝她不要跟不相干的人动气,更不要将萧氏放在心上,那些人,自然有他去收拾。 今夜,慕容瑾给了她太多的意外,先是表白,然后亲吻,现下,又对她说出这般关怀备至的话语,与他平日里说话最擅拐弯抹角的性子完全不符合,昀凰听言,心中微微动容,向来都是她护着身边的人,如今,却有一个人把她捧在手中心,这般的护着她。 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瞧着,昀凰面色越发红润了,心跳如雷,这种超出自己控制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面色微赧,嘴上却逞能道:“伤了我的身子又如何,左右不是伤的你的”。 听上去倒更像是女儿家的撒娇之言。 见昀凰嘴角上扬,面上似欢喜又似恼怒的神情,着实可爱,慕容瑾眼眸深幽,沉静地看着她,拉着她的手碰着自己的胸口,润声道:“虽不是伤的我的身子,可总有一处是疼的”。 昀凰的手被他拉着,触碰到他的胸膛,只觉得一股电流自指尖涌起,传遍全身,她的脸,蹭的一下子又红了几分。 这个妖孽! 慕容瑾靠近她的耳边,淡声道:“姑娘你脸红的模样,甚是可爱”。 可爱 这种形容小孩子的词汇,怎么能用在她的身上! 昀凰怒,“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她内心愤懑,跟慕容瑾在一起,她实在是半分战斗力都没有。 昀凰默默叹气,为自己的不争气感慨万分,转眸,想到了将才慕容瑾所说之话,他说,萧贵妃想方设法的对付即墨婉是因为她嫉恨即墨婉跟君彦渝关系好,那作为她嫉恨主要对象的君彦渝,岂不是更倒霉? 想到此,昀凰眼眸一亮,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君家是萧氏所害?” “她虽有些能耐,终究是困在后宫中的囚鸟,如何能够只手遮天,将家大势大的君家连根拔起”。 “那幕后之人就是平西侯爷?” 慕容瑾眸光沉沉,突然转移了换题,语气很淡,道:“那派人追查刺杀皇上一事的,可是暗楼?” 昀凰闻言一愣,她确实很早之前就拜托墨言调查当年的刺客动向,只因她怀疑慕容瑾跟那些刺客是有关联的,说是暗楼在追查,其实就是她,却没想到暗楼的行踪竟然被他察觉。 被慕容瑾这般盯着,她有一种说谎被当面拆穿的感觉,只是她向来敢做敢当,今日他能和她说这么多,自己将此事提出来,便说明他是想跟她把话都摊开来说,那她自然也不会扭捏,更何况,他既然知道暗楼的事情,舅舅又是全然相信他的,那此刻再隐瞒也就说不过去了,当即点头,承认了自己对他的怀疑,又道:“当时知道你的腿恢复如初,我确有怀疑,只觉得就算你和那些刺客不是一伙儿的,也必然有着很大的关系,这才让暗楼去探查,想通过此,顺藤摸瓜,查到你的真实身份” “那现在呢?” “现在依旧有很多怀疑”,昀凰说着,止住了话头,扭头,看着慕容瑾。 她能够感觉到慕容瑾对她的不一般,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私底下和她在一起时,他的眼眸不一样,平日里,他眼神似一汪深潭,无风无波,无情无欲,让人根本看不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包括看着她的时候,也是如此,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皆不在他的眼中。 可是,私底下,两个人独处时,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微微的暖意,像是和她认识了很久很久,每每提及萧贵妃,他的眼神会一下子沉下来,说到君家,他则是沉默,深邃的眼眸微垂,似有伤痛滑过,一脸寒峭,双眸沉如坚冰,寒气逼人 慕容瑾淡声道:“我的事情,如若你当真很想知道,我便一一告诉你”。 他声音温润,如泉水叮咚,看似风轻云淡,又像是沉载了太多的东西。 昀凰瞧见他这沉寂无波的模样,想到了那日在别院,他说自己的双腿在受伤之后一个月便恢复了,那时候,他也是这般的轻描淡写,不知道为何,昀凰很不喜欢此刻冷静自持的他,只觉得这样的他,瞧着让人心疼,让她呼吸困难,像是有一只手伸进她的咽喉,卡住她的喉咙口,再到达她的腹部,将她的肠胃狠狠地一搅和,然后猛烈的一拽,拽的生疼,说不出的难受。突然间,她就不想要知道了。 他是真心待她的,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得出来。 他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这一点,从舅舅对他的态度便可知道。 他心里是有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她试探之后,和她说这么多话,像是将他的心挖出来给她看。 他屡次出手救她,为她出头,替她疗伤,不管是谁伤害了她,他都会狠狠报复回去。 他将麒麟山庄的商印交给她,他说他所求,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说,他做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个事情,说的便是与她的婚事。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的心意。(。)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就是君无痕 既然如此,那知不知晓他真实的身份,又如何? 昀凰从来不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便必须要知道对方所有的事情,恨不得将对方牢牢的掌握在手心中,两个人之间半点隐私都没有,好似只有这样,两个人的感情才能长久似的。 她抓住慕容瑾的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与他四目相对,柔声道:“我相信你,也知你是有秘密藏着的,虽说两个人应当坦诚相待但如果你有难言之隐,可以不必告诉我,待日后你想说了,再和我说也不迟”。 “倒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慕容瑾反手,握住她,轻声道:“你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是君无痕吗?”,他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块凤玉,“那日,如若不是你来寻我,我怕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飘荡在风中,却一下子震慑住昀凰。 他他这是承认他是君无痕了 慕容瑾 一直期待已久的回答终于有了答案,可是昀凰却是半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她怔在那里,目光看着慕容瑾,却又好像是透过他看着别人。 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就是君无痕吗?原来他就是君无痕,是啊,他就是君无痕,可是,他又怎么会是君无痕呢,又为什么不能够呢,他确实是君无痕,慕容瑾就是君无痕,君无痕就是慕容瑾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乱七八糟的话,无法正常跳动的心,也因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神,而更加的迷离 她她竟然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她重生来此,本便不是她所愿,她唯一所求,便是代替死去的昀凰好好活下去,替她完成最后的心愿,守护好身边的人,生且尽欢,死亦无憾,这便足够。 六年来,她为了君家之事,四处查找,甚至因着假的君无痕,而挨过一刀,如今,她找到了一个对她好,而她亦有几分心动的人,而这个人,却告诉她,他便是君无痕 合情,亦合理。 这下,所有的都能解释得通了。 他对她那毫无来由的好,他三番五次的救下她,舅舅对他的信任,他对萧氏的憎恨 可是,昀凰却迷茫了。 昀凰双手微微拽紧,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以前跟慕容瑾相处的场景。 “姑娘是聪慧之人,日后定当明白”。 “你我已有婚约,不必拘礼”。 “姑娘,你若想看我的身子,说一声便是不必行偷窥之事” “若是痛的话,咬我” “在下所求,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你一人,足矣”。 月光朦胧,照在慕容瑾绝色的容貌之上,散发着淡淡的清润光泽,他眉眼清澈,看着她的眼眸始终带着淡淡的暖意,犹如雪山之上的那一抹阳光普照。 他眼眸中的情谊不假,清澈如溪,却又深情似海,让她迷了眼,乱了心神。 却原来 原来这一切都跟她无关吗? 他的深情是对昀凰的,他的好也是对昀凰的,他的情话也是对昀凰所说,他爱的是昀凰,他与昀凰,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么登对,唯一的不好就是真正的昀凰已经死了,现在的身体里,住着的是她。 所以现在是怎样? 她一不小心来到了这个世界,代替昀凰活了下去,本想着替昀凰完成她的心愿,守护好身边的人,然后天高任她飞,海阔凭她跃,恣意而活,可是她现在,却霸占了昀凰的青梅竹马,与君无痕相爱了 会不会慕容瑾爱的只是六年前的昀凰,而非现在的她?她她这算不算抢了本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昀凰脑海里纷乱一片,她愕然看着慕容瑾,一时之间,竟然是无言以对,也无话可说。 过了很久,昀凰闭了闭眼睛,将那纷乱的情绪压了下去,张了张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何为何你的容貌和以前完全不同”。 “药王谷的独门秘诀,易容之术,将脸型轮廓微微调整,改变容貌,只是这办法改变的不大,跟原本面貌不同,却也有相似之处,若是有心之人,见到之后,稍加调查,便能联想到君无痕身上,终究过于冒险”。 “所以你才带着丑陋的面容,遮住容颜?”,昀凰问着,不等他回答,自己却先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任谁看到那副丑陋的模样都会扭过头去,从来,人都是盯着长得漂亮的仔细打量,却不会有人盯着丑八怪细瞧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就你现在的模样,只有脸型轮廓和君无痕有几分相似,其他的,确实看不出来的。那你的腿疾也是这个原因吗?你救驾有功,皇上念着这份恩情,总归要待你不薄,可你自身的体制加上那伤原本就不严重,一个月之后便痊愈了,若是就此公布于世,虽说你行事方便,可终究会惹人猜疑,猜测你跟那刺杀皇上的人是一伙儿的,目的便是为了接近皇上,从而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若是有太医检查,说你腿疾严重,一辈子不能行走,这就是另外的情况了,哪有人会拿自己的下半身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怀疑你了” “姑娘聪慧”。 昀凰又问:“那无极大师呢?传言不是说你是无极大叔的徒弟吗?这也是假的?若是日后无极大师归来,岂不是要拆穿了?” “无极大师确实是我的师傅”,慕容瑾道:“年幼之时,我曾得过一场重病,险些丧命,恰巧无极大师路过此处,为我医治,才得以存活下来,他当时便收我为徒,给了我几本心得,要我潜心学习,每隔一段时间,他会过来指导”。 昀凰了然的点了点头,想到了六年前带走慕容瑾的那群人,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凤玉之上,尚未开口,慕容瑾却先道:“可是想问我娘亲一事?” 见昀凰点头,他轻声道:“这个,待以后带你去我外祖父家,你一看便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平西侯府,后院。 “啪”的一声,萧诗安将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绝美的面容上满是怒气:“这么烫的水端过来,贱人,你是想烫死我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倒水的丫鬟吓得面色苍白,也不顾地上的开水和碎瓷,连忙跪了下来,膝盖顷刻间就被碎瓷扎破,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吓得连疼痛都顾不上了,一个劲地跪在地上求饶。 任谁都知道,得罪了大小姐,那下场,可真是比死还要惨烈,大小姐她在外面一副仁慈善良的模样,与人为善,背地里耍起狠来,那可是比那阎王爷都要让人惧怕。 自从前几日从宫中回来,大小姐心情就很不好,这几日已经借着很多由头,处罚了不少下人,昨日替她梳头的明月姐姐,因为替大小姐理缠绕起来的头发,而不小心揪疼了她,她便大发雷霆,直接令人将明月姐姐拖下去,命人一根一根地拔掉了明月姐姐那一头的青发才肯罢休,当时她也在场,亲眼看着明月姐姐是如此地惨叫,头发被人狠狠地揪了下来她满头是血,狼哭鬼嚎的惨状,那场面,真是比看见了鬼还要让人惊恐几分。 “哼,该死烫到了本姑娘,你自然是该死的”。 萧诗安冷哼一声,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一挑,不复平日里的温婉可人,而是充满了邪恶之色,猛得一拍桌子,“来人呐,去烧一壶开水,再拿个大碗过来”,她说罢,盯着跪在地上的奴婢,冷笑一声,面色突然转温柔,眸光看似柔和地瞧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厉光:“既然你这么喜欢烫人,那待会儿,可要好好享受本姑娘送给你的礼物”。 她这神色落在丫鬟眼中,当真比女鬼还吓人,那丫鬟神色大惊,浑身都在颤抖着,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好的想法,大小姐她她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便有老妈子提着一壶开水过来了,“大小姐,您要的开水到了”。 萧诗安见状,施施然站了起来,提着茶壶,往茶碗里倒满了水,端至丫鬟面前,在她惊恐的表情中,浅笑一声,道:“本姑娘亲自倒的茶,你可要全都喝完哦”。 她手中的茶碗,冒着疼疼的热气。 这可是刚烧开的热水啊,滚烫烫的,若是喝下去,岂不是要将喉咙都烫伤? 在场的几个丫鬟见了,皆是惧怕不已,心中替跪着的丫鬟担心,却也无人敢站出来替她求情,小姐此刻可是在盛怒中,以小姐的脾气,这时候出来求情,只怕是自寻死路。 那丫鬟一愣,目光惊惧地盯着萧诗安手中的开水,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不停的磕头,哭喊道:“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大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大小姐开恩啊,求大小姐开恩呐” 她哭的凄惨可怜,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犹如被撕裂的绸缎,沙哑而沉痛,直叫到每个人的心里去了。 可落在萧诗安眼中,却觉得她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就犹如小鹿在撞见野兽时候露出的恐惧神情,让她很是享受这种捕猎的快感,她心中痛快了不少,走上前,伸出芊芊玉手,捏住那丫鬟的下巴,眸光在她惊恐的面上打转。 嗯,就该是这样的。 就该让别人对她露出这般惊恐的神色,如此,才没有人敢触犯她。 她想到了昀凰,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脑子里冲,李昀凰,终有一天,我要你如同面前的贱人一般,跪在我面前,用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瞧着我,我要将你狠狠地踩在脚下,捏碎你的骨头,划破你身上每一块肌肤,尤其是你那张狐媚子脸,一定要画花才甘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萧诗安,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而你,不过是给我提鞋的奴婢罢了。 萧诗安想到此,忍不住仰起头,哈哈大笑,面上浮现出狰狞之色,她面上露出残忍的表情,只觉得凌虐别人,看着别人对着自己求饶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本姑娘亲自给你倒茶,你竟然敢不喝”,萧诗安说着,手一甩,将手中的茶碗砸在跪着的女子身上。 那丫鬟疼的惨叫一身,捂着脸,痛哭流涕,嘴里一直求饶着。 今日本不是她当差,她名叫敏儿,不过是这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小艳姐今日身子不适,才换她来给大小姐倒水,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抬起头,双目含泪,看着萧诗安得意的笑容,想到昨日明月姐姐的惨状,生生的打了一个哆嗦,小姐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与其让她受那等酷刑,不若她直接死了干净。 这般想着,这丫鬟眸中露出决绝之色,猛然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柱子冲了过去。 “给我拦住她”,萧诗安眼尖,将她想要寻死的动作瞧的分明,当下下令。 那送开水来的老妈子迅速上来抱住敏儿,见敏儿还在挣扎,她抓起敏儿的头发,狠狠地一揪,这老妈子长得人高马壮,手劲更大,她将敏儿往地上一摔,上来就狠狠地朝着她的肚子踹了几脚,直踹得敏儿哭着喊痛,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颤抖,才肯收脚。 看她这熟练地动作,分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很好,把这贱蹄子给我捆住”,萧诗安眼看着敏儿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哭泣,鲜血顺着她地嘴角往下流着,那模样,娇弱,凄美的可怜 萧诗安心里烦闷,她对付不了昀凰,难不成,还对付不了这么一个贱丫鬟,“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来人,将这一壶开水都倒进她的嘴里,我倒要看看,她能强硬到什么程度。” 敏儿闻言冷笑,她心知自己今日是躲不过去了,极度的恐惧之下便滋生了浓烈的仇恨,她仰起头,目光犹如萃了毒一般,恶狠狠地瞪着萧诗安,嘴角一裂,惨笑一声,拼着全身的力气吼道:“萧诗安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萧诗安被训 “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哈哈——真是笑话,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做鬼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不放过我”,萧诗安眼神一厉,瞪着老妈子,怒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动手,去烧一大锅开水,将这个贱蹄子扔进开水里煮”。 “是,小姐”,那老妈子残忍的笑着,上前抓住敏儿,一只手提着茶壶,就准备往她嘴里倒。 “诗安,你这是在做什么?” 平西侯爷处理完公事便过来看看自己的孙女,谁曾想,刚走进院子,便听到一阵吵闹声,他停住脚步,在门外听了一会儿,闻言里面真的要动手,便满脸怒气的一推门,走了进来,目光在那哭叫着的丫鬟面上一闪,冷着脸看着萧诗安,“诗安,你这是在做什么?” “祖祖父,你怎么来了?” 萧诗安一诧,吓得一脸惊恐,连忙收起面上的狰狞之色,给老妈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退下,便赶紧上前。 她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侯爷看见了多少,面上却还摆出甜美的笑容,小心试探道:“祖父来诗安这边,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外面的奴才呢?” 平西侯爷手中兵权未交,一直驻扎在京城附近的军营之中,大儿子又是在边关,府中至余萧诗安母女二人,并一干姨娘,所以甚少回府。他戎马一生,倒也为国立下不少功劳,只是其人自视清高,又善于玩弄权谋之术,因此和镇国侯爷,君家家主年少之时虽是兄弟,后来也就渐渐离了心。 平西侯爷虽是疼爱萧诗安,可他却也是个严厉的长辈,脾气又暴,故而萧诗安有些惧怕他这个祖父,平日里在他面前也是一副温温婉婉,知书达理的模样,他让往东,不敢往西,他让往西,她便绝不敢往东踏一步,谁曾想今日她教训下人会被侯爷撞见,当下心中又惧又怕,唯恐自己多年来维持的好形象在侯爷面前破碎。 其实她这一点倒真是多虑了,这侯府可是平西侯的天下,她在后院惩戒姨娘,处罚下人之事,虽是关上门来干的,府上的下人惧怕她,无人敢说出去,外人不得知晓,却不代表,老侯爷不知情。 此事,老侯爷不但知情,还吩咐下人替她隐瞒的实实的,否则就凭她一人,如何能够堵住众悠悠之口。 见她惺惺作态,平西侯爷理都不理她,直接来至敏儿面前,道:“抬起头来,让本侯瞧瞧”。 “是,侯爷”,敏儿畏畏缩缩地抬了起头,低眉顺眼,不敢直视。 她的容貌虽算不上好看,倒也长得颇为清秀,此刻满脸都是虚汗,显得娇柔可怜。 侯爷点了点头,道:“莫要哭了,小姐也是吓唬吓唬你,不是真的要处罚于你,快擦干泪水,出去干活”。 敏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侯爷,呆愣在那里。 从地狱到天堂,原来只是一瞬间,一句话的事情。 这一刻,在她的眼中,侯爷就犹如天上的神明显灵,下凡来拯救她。她回过神来之后,连忙道谢,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来到院子外之后,她摸了摸额头的汗水,风一吹,身上冰凉一片,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吓得浑身是汗,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跳的剧烈的胸膛,差一点,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滚烫的开水若是倒进来,只怕她会比死都难受。 敏儿死里逃生了一回,便开始为自己绸缪,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以大小姐的性格,她今日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放过她,明日会暂且不动她,那后日呢,大后日呢她定然会找个由头将她狠狠折磨死,她必须要给自己找个强有力的靠山,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又如何能够保全自身,又有谁愿意保护她? 敏儿眼眸一转,想到了侯爷,她拽紧了拳头,即便成功的希望渺茫,她也要为自己争取一回。 屋内,老侯爷端坐在上方,目光沉沉地看着萧诗安,“诗安,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再苛责于她,你不日便要嫁给瑜王殿下,身边最缺人手,我倒是觉得将才那丫头是个机灵的”。 萧诗安没有想到祖父会为了一个奴婢说情,甚至还提出让她将那奴婢带去王府,当下微怔,疑虑道:“可是,她将才对诗安出言不逊,分明是存了异心的,这样的人,岂能留在身边,那不是个祸害吗?” “存异心?这后院上上下下的奴才丫鬟,有几个没有被你收拾的,依你之言,岂不是所有的人都不能用了?”,闻言,平西侯爷一拍桌子,怒道:“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 祖父虽然严厉,这却是第一次当着下人的面苛责于她,萧诗安一愣,当即双目含泪,哭的好不悲切伤怀,哽咽道:“祖父莫不是对诗安有什么误会?诗安从未” “好了!”,她尚未说完,就被平西侯爷打断,“那些就不用说了,也怪本侯,常年居在军营之中,你爹又不在身边,疏忽了对你的管教,此次,如若不是你大意,王妃的位置便是你的,好端端的,你跟即墨家的丫头置什么气,如今落了个侧妃的位置,简直丢尽了脸面”。 萧诗安闻言更是愣住了,祖父他这话是何意?责怪她跟昀凰较真? 可是,祖父他不是一向厌恶即墨家的人吗?又怎么会替昀凰说话? 她眼睛一眨,无声地落下两行清泪,双唇也发白发抖,看着甚至凄楚可怜,哭着道:“好端端的,诗安又怎么会和她置气,她仗着自己是公主的身份,根本不把孙女放在眼里,就是那劫囚之事,也是因为有人举报,孙女想着,若是能够将此事曝光,那连同她身后的镇国侯府也会一同倒塌,这不正是祖父的心愿呢,更何况,此事也是和姑姑商量之后,她同意了我们才行事的,原本万无一失,谁曾想,皇上竟然偏帮着那贱人,让她揪住小错,逃了过去”。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平西侯爷的目光在听到“皇上偏袒”四个字时,瞳孔紧缩,闪过一丝狠戾,随即隐去。 他并不言语,只是眸光深邃看着眼前的孙女。 萧诗安接着道:“更何况,我是侯爷的孙女,她不过是侯爷的外孙女,论身份,她可差了我一大截呢,皇上却封她做了公主,而我,却是无名无份,见到她还要行礼总归叫人心中愤懑不平,皇上有意包庇她,这一点任谁都能看出来,诗安真的不服气,祖父说我何必跟昀凰公主计较,她若不招惹我,我又何苦和她计较,日后她嫁给左相大人,还不知道要如何对付我呢” 她言罢便用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瞧着侯爷,抿着嘴,一脸的不甘。 见她提到左相大人,想到收到的消息,平西侯爷眼眸深邃,安抚道:“好了,这些事情切莫多想,现在先养好身子,待你嫁入王府,如何牢牢地抓住瑜王的心才是你该去做的,左相大人又非敌人,即墨家丫头与他成婚,便是左相夫人,你不该与她相斗”。 萧诗安闻言心惊,左相大人又非敌人? 此话何意? 她刚想开口问,却见平西侯爷扭过头去,一副不愿和她多谈的神色,萧诗安神色变了几变,终是将各种猜测隐了下去,不敢多言。 平西侯爷说着,目光撇着她身边的这些侍女,拧着眉头道:“你在侯府如何,左右这是你的家,你任性一点,胡闹一些,都无所谓。但到了王府也就不同了,稍有差池可就是灭顶的灾难,可不能再恣意妄为,亏待了身边的侍女。诗安,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喜欢瑜王,如今更是如你所愿,嫁于他为妻,可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终究只有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只有家人强大了,你才能好过,切莫被爱情迷了眼睛,分不清好坏是非”。 侯爷言罢,又对屋内的侍女吩咐了几句,无非是要尽心尽力伺候好小姐,随即离去,待出了门,回到书房,他瞬间冷下脸来,拍了拍手掌,只片刻,屋内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是平西侯爷的心腹,他跪地,对着侯爷恭敬行礼。 “成儿那边怎么样?” “钦差大人即将到达,侯爷,此事到底该如何?”,那黑衣人说着,抬起头,道:“侯爷明知道此次大小姐行事尚欠考虑,风险颇大,却不阻止,可是想借此试探皇上的心意?” 平西侯爷点了点头,眼眸一厉,沉声道:“皇上保下即墨家丫头,分明是不愿意动镇国侯,想留下他牵制本侯,这些年,皇上利用我萧家来跟东宫抗衡,如今,河还没有过,就开始拆桥了”。 他如何不知皇帝的想法,既想留住瑜王殿下来跟太子抗衡,又要防止萧家壮大,原本他也是不在意的,他可以等,等到瑜王登基的那一刻,萧家辉煌腾达,可是现在,多了一个左相,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乎所料,皇上现在竟然隐隐有偏向东宫一边的趋势,此番孙兆元出事,瑜王更是折损实力,听闻淑敏在后宫之中,已经很久都不曾被宠幸 更何况,他久经沙场和官场,一双老眼可是比谁都看的长远,他能够看得出瑜王和皇上是一样性情的人,如今他需要你扶持,就会事事和你商量,把你奉为上宾,可等到有一天,他掌管大权,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一切都变了,到时候他就会忌惮你,事事打压于你 狡兔死,走狗亨。飞鸟尽,弹弓藏。 君臣之间,不外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他无情了,人,总要多为自己做打算! 平西侯爷眼中决绝之色一闪,立即提笔,写下一封书信,交到黑衣人手里,“快马加鞭,交给成儿,让他切莫犹豫,当断即断”。 他说完之后,又将信件收回,“不,不能写信”,他抚摸着胡须想了想,略微浑浊的眼眸中精光乍闪,“你亲自去,告诉成儿”,他说着,靠近了黑衣人,对着他耳语了一番。 黑衣人闻言大惊,“侯爷的意思是?” 平西侯爷做了个杀戮的动作,狠戾道:“我助他登上九五之位,为他铲除君家,可他薄情,那就休怪我不义了。此番,若然成儿出事,谎报军情,挑起两国事端,任何一样被查出来,都会是灭顶之灾,有东宫在背后煽风点火,群臣而上,到时候,就算皇上想不办萧家都不可能了,难道要到那时候才来商量对策吗本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总该为自己做打算,凭我手中的军队,再有左相相助,此事,也未尝不可”。 “侯爷既有自立为王的打算,为何还要将大小姐嫁与瑜王殿下?贵妃那边又如何交代?” “交代?”,平西侯冷哼,“我是父亲,她是女儿,需要给她什么交代?淑敏那孩子如今也越发不懂事了,连同着诗安那孩子也一并带坏了!君臣君臣,君在前,臣在后,就算给的权势再大,宠爱再多,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下人!何必舔着脸去给轩辕家卖命,与其做一个胆战心惊,看别人脸色行事的下人,为何不能挺直腰板,自己当家作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至于淑敏和诗安,她们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是我的孙女,只要她们乖乖听话,那便是未来的长公主和公主,自会给她们一条活路,只是瑜王他身上留着轩辕家的血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的”。 平西侯爷说着,面上闪过肃杀之意。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从古至今,每一朝每一代的变革和突起,都是踏过千千万万的尸骨而上的,牺牲区区两个小辈又算得了什么? 她们若是分得清好坏,便该为他所用,淑敏可是贵妃身份,有她在宫中,里应外合,自然事半功倍,只是此事,还是先对她隐瞒为好,以免她为了自己儿子打算,另有异心。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儿女情长,瞻前顾后了,待诗安下个月嫁给瑜王,她和萧贵妃,便成了他手中最有用的两颗棋子。 (。)m.。 第二百四十六章 红颜祸水 , 正此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个奴婢前来拜见。 平西侯爷一听,想到了将才他顺手救下的丫鬟,那丫鬟,明明害怕不已,眼神却依旧坚定,带着不屈的信念,甚是机灵,善于审时度势,倒是个很好的棋子,若是运用得当,作用不小。 他开口询问道:“可是大小姐院子里的?” “是的,侯爷”。 “将她带进来”,平西侯爷一挥手,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撤退。 却说后院,自侯爷走后,萧诗安又狠狠地砸了一通东西之后,方才消了火气,吩咐下人将此处收拾干净,绝不允许有谁嚼舌根,将此事传到侯爷耳中。 她靠在美人塌上,抿了几口茶,自由贴身侍女小桃跪在地上为她捶腿按摩。 小桃小心翼翼的开口劝到:“小姐马上可就要嫁入王府了,可不能再这么动怒,损了身子”。 萧诗安闻言,叹了一口气,漂亮的瓜子脸上露出焦虑的神情,“我倒是不知,这婚事,到底值当不值当?” 事到如今,连她也说不准这是不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萧诗安并不傻,瑜王殿下此次选妃,连同她,一同招了三位贵人,无论是出身,还是背景家势,她都是最顶尖的一个,又有着贵妃姑姑的扶持,王府之中,自然是除了王爷,她便是最大,谁又能越过她去。 自小,她便知道,自己是要嫁给瑜王哥哥的,所以她一直都是跟着瑜王哥哥身后转悠,即便后来爹爹让她前去勾引太子,想让她嫁给太子,她的心中始终只有瑜王哥哥一个人。如今终于要嫁给他了,可是她却半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瑜王哥哥,真的就是她的良人吗? 之前宫中那一闹,她在他面前的美好形象怕是有些破损,她定要使一些手段来赢回瑜王哥哥的心。 还有孙舞阳那个贱人,竟然与她一同侍奉瑜王,她绝不会放过她。 闻言,小桃却是不解,问道:“小姐此话,是何意?” “此次又不是我一个人嫁入王府,虽说他是王爷,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可是,只要想到以后,我要跟其他女子一同侍奉瑜王哥哥,我这心里头,就不是个滋味”。 小桃轻轻替她敲着腿,闻言却是一笑,道:“小姐放心,那些女子就算是入了后院又如何,不过是小姐的陪衬品,就算有再多的女子又如何,左右小姐跟王爷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有贵妃娘娘扶持,在后院,还不是小姐说了算”。 她这话倒是取悦了萧诗安,萧诗安又抿了一口茶,面上的焦虑神情舒缓了几分,她又叹道:“说到这里,我倒是羡慕君家和即墨家,他们两家皆有家规,只娶一妻,不得纳妾,尤其是那君翼遥,堂堂侯爷世子,竟然娶了一个樵夫之女为妻,听说他是个爱妻成痴的傻子,对那女子二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有加,甚至为了她,公然抗旨,连皇上赐的侍妾都敢退回来” “这件事情,奴婢也曾听说过,听闻,皇上赐的侍妾中有不少是异族女子,长得很是妖娆,身材极好,正常男人看了,没有不动心的,可是那君翼遥瞧见了,却犹如看见了石头,半分反应都没有,甚至还隐有怒气,直接赶着那群侍妾去了金銮殿,在大殿之上跟皇上吵起来了这可真是个疯子,有美人送上门来都不要,这不是傻是什么?他若是真的不喜欢那些女子,将她们安排在后院之中,让她们当个花瓶,不碰她们不就好了,何苦要将人给撵走呢,还拉到金銮殿去,当着面得罪皇上,这换成谁,谁能忍受?也难怪日后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小姐你说,那君家谋逆,会不会就是为了那个女子?若真是那她可真是红颜祸水”。 君家谋逆?因为那个女子? 小桃嘀嘀咕咕地说着,萧诗安却越听越觉得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她细细地想着,冷下脸来,不知怎的,想到了很多年前,她在门外,听到爹爹和娘亲的谈话,涉及的正是君家谋逆之事,其中更是提到了萧贵妃,可是年代久远,她有些记不清了,隐约记得,娘亲说什么,妹妹也是一片痴情什么那君彦渝也是无辜难道这件事情,跟姑姑有关系? 她记忆中地君翼遥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行事作风颇为雷厉风行,谁的账都不买,甚至敢公然顶撞皇上,这样的人,若说他没有谋逆之心,她是不信的,可是君彦渝呢,那般风轻云淡的男子,向来沉默寡言,不理世事,一双寒眸目空一切,仿若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这样的男子,若说他有谋逆之心,任谁都不会相信。 她想着,暗自将此事压在心中,打算什么时候去娘亲那边探探口风,总觉得大人瞒着很多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萧诗安开口道:“如若是我,倒是宁愿嫁给像君翼遥那般的人,将我捧在手中,疼着,宠爱着,对其他女子皆视若无睹,他的心,他的身,皆被我一个人占据,让我跟那些贱蹄子共同侍奉夫君,虽然我总有法子,叫她们听话,让她们任何一个人都生不出王爷的子嗣来,可是只要想到王爷要和其他女子同床共枕,我这心里头,就是不痛快,就想撕裂那些贱人的身子,划破她们的狐媚子脸蛋,好叫她们无法勾引王爷”。 小桃抬头,见萧贵妃美丽的脸庞上满是狠毒之色,想到了很多被小姐残害的人,她们当真是比死都难受不由得心一提,替那些要和小姐一起嫁给小姐的女子惋惜,她心里发冷,面上却恭敬地劝道:“小姐貌美,跟王爷又有感情在,只要抓住了王爷的心,还愁抓不住王爷的心吗?再说了,日后那些女子可都在小姐的眼皮子底下,要怎么处置,还不是看您的心意,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总比那些莺莺燕燕的,在外面勾引王爷,要来的强多了”。(。)m.。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夫人她竟然没有死 , 昀凰瘪了瘪嘴巴,看着楚怀玉那一脸谄媚的样子,觉得好笑。 他倒真是会说话,这简单的一句话把在场的三个人都夸了一遍。 林氏当即乐开了怀,笑道:“哈哈哈这孩子,嘴可真甜,外祖母老咯,不好看了”。 “哪有,外祖母一点都不老,我瞧着外祖母就觉得亲热,”,楚怀玉继续嘴巴跟抹了蜂蜜似的,哄着林氏开心。 “是啊,这孩子说的对,娘你可以一点都不老呢”,即墨婉接话道,她一双温柔的眼睛打量了楚怀玉片刻,同他说了几番话,问了问他家住何方,年龄几何,可曾婚配,便将眸光便落在了昀凰身后的三个丫鬟上,墨衣和墨林一直跟着昀凰,她是认得的,只是,这另外一个 白芷不管随着昀凰去哪里,都是低眉顺眼,唯恐自己行为出错,给小姐惹什么麻烦,因此进屋之后,始终低垂着头,直到听到昀凰叫了一声娘亲,她先是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眸光在看到即墨婉的时候一愣,只以为是自己是看花了眼,她连忙垂下脑袋,心中大乱。 夫人她她竟然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被火烧死了吗,又有那么多下人作证,可是,她此刻却又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白芷想不通,脑海中一片混乱,直到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抬起头来,给我瞧瞧”。 白芷深呼吸了几口气,慢慢抬起头,眸光在与即墨婉对视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开口,声音有些哽咽,“白芷见过夫人,老夫人”。 白芷? 即墨婉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只觉得她瞧着眼熟,她细细回想了一下,惊讶道:“你是那会唱歌的丫头?” 白芷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她抹去面上的泪水,感动道:“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夫人您还记得那年白芷露宿街头,无依无靠,饿的连路都走不动了,本以为一条贱命就要交待在那里,谁曾想,竟然能够见到夫人,犹如见到了神仙下凡,夫人拿出银两,买了吃的喝的给我,问我可有去处,若是没有,问我可愿意跟您走,白芷那时候便说自己没什么文化,也不会做女红,唯一有的,便是一副好嗓子,可以在夫人愿意的时候,唱歌给夫人解解闷,又会做些粗活,肯吃苦耐劳夫人,白芷这条命是夫人给的,没想到夫人竟然还活着,白芷真是太高兴了” 屋内的几人听到这话皆是有些动容,墨衣当即将白芷的事情跟大伙儿说了一遍,说她在即墨婉离去之后,一直守着清澜院不肯离去,心里惦记着夫人,每年都偷偷的祭奠夫人,为此,还备受沈氏的欺压,后来昀凰到了李府,便将她收来,带在身边。 闻言,林氏感慨一声,道:“难得你一片忠心”。 即墨婉见她哭的可怜,她向来心软,又听得墨衣说白芷这些年在李府饱受欺凌,当即眼泪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连忙上前一步,拉着白芷的手,道:“傻丫头,都是我不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墨衣掏出手绢递给了白芷,劝道:“快别哭了,你再哭啊,依着咱们夫人的性子,怕是要跟着你一起哭下去了,左右夫人活的好端端的,这便是天大的喜事”。 “是是是,白芷只是太激动了”,白芷喜极而泣,她见即墨婉哭了起来,心里一紧,连忙接过手绢擦掉面上的泪水,嘴角一咧,笑了出来,回握住即墨婉的手,“都是白芷不好,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夫人,一时激动,便哭了出来,还惹得夫人跟着一起哭,都是白芷的错”。 昀凰笑道:“既然如此,那白芷你以后就继续伺候娘亲吧,这里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没事儿,给娘亲唱唱小曲儿,逗她乐乐就好”。 白芷性格温婉,肯吃苦耐劳,可她终究是长在大宅院里的女子,不似墨衣和墨林,皆是跟着她闯南走北,杀过人,放过火的,见过大世面的。她日后要面对的危险太多,将半点武功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芷带在身边多有不便,此番带她回江南,便是打算让她留在即墨婉身边。 即墨婉闻言,抹着面上的泪水,温柔的看着白芷,问道:“你可愿意继续跟着我?” “愿意,自然是愿意的,只要夫人不嫌弃白芷笨手笨脚就好”,白芷连忙点头,扶着即墨婉重新坐下,站在她身旁,满脸带笑。 “完了,娘亲现在心中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怀玉,一个白芷,唉万一以后不疼我了可怎么办?”,瞧见此景,昀凰笑着打趣道。 “小姐说这话可真真是没良心,你走的这段时日,夫人天天念叨着你”,素琴闻言,瘪着嘴道,“明明你才是夫人心头的宝贝,偏要来和我们吃醋”。 素衣端着点心上前,笑道:“可不是嘛,夫人整天就坐在院子里,看着京城的方向,念叨着,也不知道昀儿现在在何处,也不知道昀儿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昀儿在那里吃不吃的惯,有没有受委屈听的我啊,耳朵都起老茧了,这不,今日知道小姐要回来,夫人一早就起来,做了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糕”,素衣说着,端着点心递给昀凰,“还不快尝尝,这可是夫人的一片爱心啊”。 在座的几个人皆吃了一快桂花糕,一个个满是赞叹,昀凰眯着眼睛,笑着看着即墨婉,“娘亲莫不是偷偷在家练的,怎么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即墨婉绝美的面上满是慈爱的笑容,“哪有偷偷练,你这孩子,就是贫嘴”,她说着,示意楚怀玉再吃一个,“你既然是昀儿认的干弟弟,那便是我的干儿子,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莫要拘束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知道吗?” “嗯,谢谢干娘,干娘长得跟仙女一般漂亮,心肠却跟菩萨一般,怀玉真是有幸”,楚怀玉心中微暖,笑道。 林氏笑着对着楚怀玉道:“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你们都累坏了吧,好孩子,待会儿先去房间休息休息,晚上咱们在一同用膳”。 (。)m.。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到即墨家 , 萧诗安闻言凝眉,沉声骂道:“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来勾引瑜王哥哥,我定让她好看,到时候还不得挖了她们的双眼,让她们好生瞧清楚“。 小桃忙道:“是是是,左右那些贱人在如何蹦跶,也就是那秋后的蚂蚱,活不过几天,小姐容貌绝美,家室又是第一,她们到时候还不得巴巴的凑过来,讨好小姐”。 闻言,萧诗安细长的指甲拨弄着头上的金步摇,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得意,轻蔑一笑,道:“倒是可惜了,未能治住那个姓李的贱人”。 姓李的贱人? 小桃一愣,不解道:“李家一共四位姑娘,小姐说的是哪位小姐?” “哼,自然是李昀凰,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明明是李家的人,却偏说自己是即墨家的,对外连个李字都不愿意提一下,分明是捧高踩低,瞧不上李家,一来京城就迅速攀上了东宫,跟朝阳公主称姐道妹的,被人前前后后那么一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李家四个姑娘,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可真是傻,就算是即墨家的又如何,那镇国侯爷早就交了兵权,回江南养老去了,如今,还谈什么侯爷不侯爷的,说白了,不过是无权无势的一个乡下老头罢了,她不过是个外孙女,这跟孙女差别可大了,哪里比得上小姐您,咱们侯爷手握重兵,老爷又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更有个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撑腰,谁还能大得过小姐去”。 她这话可完全是在说大话了,镇国侯爷就算没有兵权,他几十年来征战沙场,立下的汗马功劳,在轩辕王朝的威望不减,说他是个乡下老头,可真是井底之蛙的言论,萧诗安心里也知道小桃这是在刻意挑好听的话来哄她开心,她心里受用,也巴不得事实如小桃所说,也就顾不上这些了,抿着嘴笑的得意。 “那四姑娘李宛如不是一直跟着小姐吗?怎么,连她也不是东西?” 萧诗安抿着一口茶,斜靠在美人榻上,道:“以前我也觉得她是个好拿捏的,可是,自从上次我隐晦和她提出,让她好好收拾一下李昀凰,她竟然支支吾吾,后来直接看到我就躲,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李老爷堂堂二品侍郎,膝下唯有四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有。果真是阴盛阳衰的地方,奴婢瞧着,就觉得李家的人浑身上下阴森森的小姐日后便是王妃,待生下麟子,身份更是尊贵不可言,那昀凰公主就算嫁给左相大人又如何,左右那左相大人是个不能人道的,日后,还不是要守活寡” 闻言,萧诗安捂着嘴,偷笑了起来,主奴二人又说了会闲话,萧诗安才安心睡下。 江南,即墨府。 马车停在府门口,昀凰望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第一次,到了家门口,心中却有些忐忑,她扭头,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慕容瑾,他此刻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那张绝美的面容,见她望来,他眸光深邃,带着丝丝的暖意。 楚怀玉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扇子在手中把玩,他一脸的激动,念叨着:“终于回家了,神仙妹妹,我们快走吧,莫要让外祖父等急了”。 “这里是公子的家,那也是公子的外祖父,哪里轮到你,楚怀玉,你别添乱”,玄北拽着楚怀玉,不肯他凑到昀凰身边。 昀凰心情甚好,看着他们嬉笑吵闹,只是会心一笑,却未多言。 几个人踏入府门,素琴一早就在门口等着,见昀凰归来,她眸光从她身旁的慕容瑾,玄北,楚怀玉身上划过,另外两个倒是相貌堂堂,很是俊俏,唯有走在最前面的男子,面带银色面具,瞧不出长相,可是那通身的气质,却远远胜过其他人,想着听到的传言,她心中了然,这位便是传说中丑陋无颜的左相大人了,只是不是说他双腿有疾吗? 莫非已经好了?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看着昀凰面露忧色,咬着嘴唇道:“老侯爷正在盛怒之中,小姐可要小心了”。 昀凰一愣,有些了然,也有些不解,“老头子不是一早就收到消息了吗,这么多天他的气还没消?” “原本是消了的,可是听说小姐你今日到家,老侯爷的气就上来了”。 即墨府乃是临湖而建,建筑风格亦和京城方方正正的四合大院不同,而是小桥流水,画廊飞檐,一派的江南水乡之风景,一进门,只见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上布满着苍苔,中间羊肠一条五颜六色的石子漫的路,穿过长长的曲廊,便间杨柳依依,假山岩石,穿花度柳,抚石依泉,奇花烂漫,莫不如是。 昀凰刚至客厅门口,喊了一声,“外祖父,外祖父,我回来啦——” 声音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气。 她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一个茶杯,势如破竹。 昀凰早有准备,身子一侧,临空翻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在空中接住了酒杯,落地,楚怀玉惊叹的拍起了手,“神仙妹妹好厉害啊”。 昀凰接住酒杯,扭头,对着慕容瑾浅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刻意抬高了声音,道:“我家老头子脾气不好,爱扔东西,让左相大人见笑了”。 “死丫头,你说谁脾气不好?” 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却是老侯爷迎了出来,他目光如炬,在看到昀凰又是一身男儿装扮的时候,拧着眉头,“胡闹!又是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赶紧给我回去换衣裳”。 昀凰连忙谄媚地对着老侯爷嬉笑,“知道啦,外祖父”。 老侯爷的眸光落在慕容瑾身上,虽不相识,却是一眼就认出,到来的三个男子当中,他便是左相大人。 慕容瑾正要开口行礼,老侯爷却当即摆出一副儒雅温和的笑容,率先开口,道:“左相大人请”,说着,扭头,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昀凰的头上,“楞着这里做什么,还不到后院去,你外祖母在那里等着你”。 (。)m.。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仙外祖母和神仙娘亲 , 昀凰走在通往后院的徜徉小道上,心中了然,外祖父这是刻意将她支开,想和慕容瑾单独谈话,只是不知,他会和慕容瑾说些什么。 正想着,突然有一个人影凑了过来,“神仙妹妹,你家好漂亮啊”。 昀凰无奈回头,这货怎么跟着她过来了。 却原来,楚怀玉见玄北跟着慕容瑾一同入了客厅,他眼眸滴流一转,跟着公子有什么意思,还是跟在神仙妹妹身后比较好玩,当下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别处,便身子一转,偷偷摸摸的跟着昀凰走了。 即墨府虽大,因着主子喜静,府中的下人很少,笼统也就二十来个,是以昀凰她们一路走过来,没看到一个人影。 只是这未免也太静了,人呢?都去哪了? 待来到后院,看见湖边张灯结彩,长廊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在通往湖中小亭四周布满了鲜花盆栽,甚至连娘亲最爱的兰花都摆了出来,十来个侍女站在湖边,齐刷刷的穿着统一的粉色衣裙,对着昀凰等人恭敬的行礼:“小姐好,姑爷好,欢迎小姐带着姑爷回家”。 昀凰无语,扭头看着素琴,眼神中的询问意味很明显: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素琴巧笑,道:“小姐随我前来”。 一行人来到兰院,挑了门帘进了屋,见外祖母林氏和即墨婉儿端坐于雕富贵花镶金檀木的孔雀罗汉床上,两边的桌子上皆是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水果,昀凰上前恭敬地行完礼,即墨婉拉着她的手,温柔的打量着她,心疼道:“怎么去了一段时日,就瘦了这么多?可是受了欺负”。 瘦了? 昀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肉,她最近吃的比猪都多,还专挑油腻的吃,脸蛋上的肉都能捏出来了,明明是胖了好吗? 难道天底下所有的娘亲,都是认为自己孩子太瘦,要多吃点? 心知娘亲这是舍不得她,昀凰浅笑,道:“娘亲,我哪里瘦了,可一点都没瘦”。 墨林笑道:“是呢,夫人放心好了,小姐她啊,很能吃的”。 楚怀玉在听到昀凰称呼前面一美貌女子为娘亲时,一愣,传言昀凰的娘亲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他心中疑惑,却也知道这定然是极为隐秘的一件事请,此间自然有一段曲折的过往,当下乖巧的站在昀凰身旁,不曾开口说话,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林氏笑着看着昀凰,和她说了几句话,眸光便落在了楚怀玉身上。 楚怀玉看上去十七八岁,模样生的很是俊俏,白皙的皮肤上,俊朗的眉,挺直的鼻梁,不染而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干净澄澈的眼眸闪闪,晶亮如星,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着就觉得干净,舒心。 明眸皓齿,眉清目秀。 他今日特地打扮了一下,乌黑的发高高束起,身穿淡蓝色江南丝绸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部系者乳白色玉带,上垂一羊脂白玉挂坠,手上拿着象牙折扇。 见林氏看了过来,他一合折扇,露出腼腆的笑容,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礼,道:“外祖母好,娘——”,眼看着昀凰射来一季冰冷的眼神,楚怀玉瞬间改口,道:“姨娘好”。 林氏见楚怀玉是跟着昀凰而来,虽是和传言有些不符,可听他的叫法,便以为他便是左相大人,又见其眉清目秀,眼神澄明,当下对他多了几分喜爱,笑着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几番,不停的点头,道:“倒是个极好的孩子”,说着,便从衣袖里拿出一羊脂玉佩交到楚怀玉手中,“这是外祖母一点小小的心意,可要收下”。 一旁的即墨婉目光也落在楚怀玉手中,她微微一怔,难道他就是昀儿看中的男子? 相貌俊俏,看上去性情温和,倒真是不错,只是,他张了一张娃娃脸,看着颇为幼嫩,这样的人,能坐上左相大人的位置? 昀凰见娘亲和外祖父误会了,无奈扶额,她见到亲人太过激动,都忘记介绍了,当下将楚怀玉往后面一拉,脸不红,心不跳,道:“他是左相大人的朋友,也是我刚认的干弟弟,名叫楚怀玉,怀玉,不得胡闹”。 弟弟 楚怀玉瘪着嘴,不乐意了,“神仙妹妹,我比你大,怎么说,也是你哥哥,怎么平白的降了一级,变成弟弟了”,他话落,见昀凰瞬间冷下脸来,不悦的看着自己,连忙嬉笑着改口,“好好好,弟弟就弟弟,姐姐,我依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昀凰这般和家人介绍他,可见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楚怀玉虽是对“弟弟”这个称呼有些不情不愿,到底顺着昀凰的心意,承认了这个姐弟关系。 察觉到自己认错了人,林氏性情开朗,却是一笑,倒也不曾往心里去,昀凰这孩子向来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能够得到她的认可,面前的孩子自有其可取之处,便拉着他的手,依旧将羊脂玉往楚怀玉手中塞,笑眯眯道:“好孩子,我一看就喜欢,来,快收下,你既然是昀儿认的弟弟,那边也是我的外孙子,莫要跟外祖母客气”。 “谢谢外祖母”,楚怀玉甜甜的叫了一声,见她坚持,便也不客气的收了下来,笑道:“若不是听见姐姐叫您外祖母,我还以为您是姐姐的姨娘呢,怀玉还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外祖母” 林氏一生,只生了即墨婉一人,虽说有即墨恒一个义子,可到底即墨恒性子沉稳,与她交流甚少,如今见到了如孩子般干净可爱的楚怀玉,楚怀玉嘴巴又甜,惯会哄人开心,两个人闲聊了几番话,直把林氏逗得哈哈直笑,林氏更是将他当孙子一般看待,对他又喜爱了几分。 楚怀玉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即墨婉,笑道:“原先我还好奇,如姐姐这般出尘绝世的女子是如何生出来的,莫不是仙女下凡,今日见到外祖母和姨娘,我才知道,原来是有个神仙外祖母和神仙娘亲,所以生出了个神仙女儿”(。)m.。 第二百五十章 允诺亲事 , 却说慕容瑾随着老侯爷进了书房。 老侯爷一双厉眼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身形高挑秀雅,衣服是雪白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衣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他此刻拿掉了面具,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露了出来,脸如玉石雕刻般分明,长眉若柳,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通身的气质出尘,高贵,好似谪仙下凡。 端的是公子如玉。 老侯爷微微点头,眼眸在他面上徘徊几回,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他面上有君无痕的影子,他终是一叹,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早在几日前,恒儿便来书信,将慕容瑾的身世告之于他,他大惊之余,只剩感慨。 他和君老自年轻之时便称兄道弟,一时打拼闯天下,历经了多少风风雨雨,直到后来君老先走,如他们这般戎马一生,半生都在征战沙场的人,最是受不了朝廷之上的阴谋诡计,君家出事之时,适逢婉儿自尽,他这历经风雨的老侯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也年迈体衰,不想再理那些纷纷扰扰的烦事,索**了权,趁着几回来江南养老。 这些年,他心知恒儿将昀凰带出去历练,背地里搜罗当年的证据,是想着有遭一日能够替君家翻案,他亦对此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空有心而无余力,现在是他们小一辈的世界。 “外祖父” 慕容瑾向来平静如湖泊般的面容上起了一些涟漪,他唤了一声,身子便跪了下来,被老侯爷扶了起来,“好孩子,快起来,不必多礼”。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想着当年君无痕出生的情景,当时他闻讯,提着两壶上好的女儿红上门,抱着白白胖胖的小儿哈哈笑着,和君老开玩笑,说他瞧着这小儿筋骨奇特,是个练武奇才,跟他甚是投缘,不若送给他做个干儿子,当时君老笑着夺回君无痕,笑道,你既然这么想要孙子,不若两家联姻,让婉儿嫁给君彦渝,到时候,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后来婉儿所嫁非人,生下昀凰,两个孩子甚是投缘,昀凰比君无痕小上几岁,总是跟着君无痕后面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每每昀凰闯了大祸,不是跑进君府躲避,就是藏在即墨府上,君翼遥曾开玩笑说,既然两个孩子这么投缘,他也喜欢昀凰,不若就此定个娃娃亲 当年的欢声笑语仿若还在眼前,可是却早已物是人非。 君家满门抄斩,事发突然,来不及让人做出任何反应,只余下眼前的青年还活着,想必这些年,他定是过的极苦的,短短六年,竟然能够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甚至还一跃,成为当朝丞相,这说起来简单,可是中间要付出的艰辛和血汗,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就单说脱胎换骨,这世上的易容之术是两种,一种是带上人皮面具乔装打扮成另外一个人,另一种,便是先将面上的肌肤毁坏,然后削骨换皮,生生的将脸上的容貌刻画成别人,再敷上药草,待一个月后伤势痊愈,新的肌肤重新长好,便成为另外一个人,只是这种换脸,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死去。 面前的孩子他到底受了怎样痛苦,煎熬的五年才变成如今这样? 听闻他的腿疾刚刚治好,面上也一直带着丑陋的面具老侯爷心中叹息,道:“你爹在世的时候,就曾提过要给两个孩子定亲,如今兜兜转转,昀儿终是和你在一起了”。 老侯爷说着,面上闪过一丝温柔,他来至案桌前,提笔,写了几份信件,用信纸包好,叹息一声,道:“孩子,当年事发突然,事后我亦未曾站出来替君家说话,你可会怪我?” “外祖父千万不要这么说,皇上心意已决,那种情况之下,你们就算站出来,也只是多送几条命罢了,况且,人都死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出头,毫无意义”,慕容瑾沉声道。 老侯爷见慕容瑾神色清明,看问题透彻,当下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他,道:“奉天,宁州两地的将领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为人可靠,范阳的城主则是我穿一个裤子长大的铁兄弟,他们跟你爹的关系也很好,当年若不是我拦着,他们早已经冲上京城要为君家打抱不平,带着我的信件,另外我在派几个贴身的侍卫给你,你有任何事情找他们相助,他们绝不会推辞。你恒叔叔几日前就出发前去边境了,我知道你和恒儿在图谋大事,你们小一辈的事情,我也不会过问,能帮你们的,也就是这些了”。 慕容瑾接过信件,心中动容,看着面前慈爱的目光,仿若看见了自己的祖父,祖父他也是这般的,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对他好,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有他顶着 慕容瑾想说自己前来,只是想让二老放心将昀凰交给他,想说,自己并不需要这些帮助,不想让他担心,可是话到了嘴边,看着老侯爷坚定的眸光,便如何也说不出了,他开口,嗓子里有一块硬物,堵着他说不出话来。老侯爷的好意,他无法拒绝。 “外祖父——”,良久,他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有些哽咽,叫了一声之后,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傻孩子”,老侯爷一双清透的眸光像是能够瞧见人心,他见面前清冷的面容有些龟裂,想到昔日的种种,叹了一口气,道:“昀凰那孩子,性子骄纵,颇为任性,总爱自作主张,她这些年一直苦练武学,我一开始不同意,只想让她过最简单的生活,后来见她坚持,便也随着她去,我知她心中从未放下过你,一直想让自己强大起来,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可是她唯独忘记要保护好自己,她既然选择了你,便是决定和你一辈子走下去的,孩子你对昀凰的好,恒儿已经告诉我了,我也相信你的人品,相信你会对她好,这门婚事,我便做主,允了”。 (。)m.。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旧时恩怨 闻言,慕容瑾一怔,他后退一步,重重地对着老侯爷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面色认真,慎重道:“外祖父放心,无痕此生,只娶昀凰一人,定会好好待她”。 自他走后,老侯爷起身,在书柜中间的暗格之处一拨弄,书柜缓缓地移开,里面竟然是一间空的房间,老侯爷走到里面,点上蜡烛,最前方,整整齐齐摆着两排牌位。 最中间一个,上面写着君伽徵三个大字,这里,赫然供着君家的牌位。 老侯爷点燃了九支香,插在香炉中,眸光灼灼,看着面前的牌坊,倒了两杯酒,感慨道:“君兄,我今日终于见到你的孙子了,君家有后,我这心里头也踏实了”,他说着,将其中一杯酒倒在地上,自己也干了一杯,道:“唉,人老了,就越来越怀旧了,我最近老是做梦,梦见我和你,还有萧正郡那个老匹夫,那时候,我们三个一同行军打仗,你为人直爽,萧正郡但小怕事,老是被人欺负,你常常当着他的面损他,可又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站了出来,我知道,你是个长情之人,虽然嘴上强硬,心里头,却是谁都放不下” 老侯爷说着说着,透过牌坊,仿若看见了过去的情景。 彼时,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聚在一起,一同喝酒,一同打闹,一同练武,随着先帝征战沙场,立下一个又一个军功,彼时,君伽徵聪明伶俐,最会活跃,而他性情沉稳,寡言少语,萧正郡却是颇为胆小,一直跟着他们后面,畏畏缩缩,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老侯爷思绪飘远,仿若回到了那日。 君伽徵为主将,他为副将,领兵打仗,获得全胜,班师回营后自然是大肆庆祝,酒足饭饱之后,他和君伽徵勾肩搭背,笑着走了出来吹吹酒气,却听得不远处原来了吵闹之声。 他们二人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却见不远处草堆后面站着几个人影。 “萧正郡,你算哪个葱,竟然敢挡大爷我的道路,你他娘的是不是眼瞎了?”,这说话之人是另一个营的统领曹戈。 他话音刚落,身旁一士兵模样的人嗤笑一声,道:“头儿,你可不知道,这位萧爷可大有来头,人家可是君将军的兄弟”。 “呸!”,曹戈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语气中满是不屑,“说白了就是一条走狗,什么狗屁兄弟”。 “哈哈哈可不是吗,走狗罢了” 一旁的人哄堂大笑。 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身形瘦弱,皮肤黝黑的青年,他额头,几根碎发黏在脸上,面色铁青,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嘴唇紧抿,正是年轻时候的萧正郡,他见状,扭头,就往其他方向走,一副不愿意与他们接触的模样,谁知刚走两步就被人挡了下来。 “哎呦呦,想不到,这如今,一条狗的脾气还这么大呢,怎么?撞到了我们头儿,你就想走了?”,一士兵拦着他,坏笑道。 萧正郡捏着拳头,道:“我并没有撞到他,我好好的走路,是你们自己围上来的”。 “哎呦,想不到一条狗竟然这么有眼力劲,对啊,就是我们围上来的又如何,你倒是把你的兄弟喊出来啊,哦不,我说错了,不是兄弟,是主人,哈哈哈” 曹戈笑道:“他们打了胜仗,怎么没有拉着你一同庆祝啊,哈哈哈。。。走狗就是走狗,依我看啊,君将军也不过是把你当成奴才一般使唤,好的时候给你几根骨头咬咬,不乐意的时候就一脚将你踹开不过这样,你跟了头儿我,我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萧正郡吼了起来:“我说了,你们给我让开”,话音刚落,曹戈抬腿,猛的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力道之狠,让萧正郡当场就倒地,捂着肚子,痛苦的叫了出声。 “特么的给脸不要脸,妈的老子要不是看你老实乖巧,还懒得理你,你算什么狗东西,不过是别人身边的一条野狗罢了,竟然还敢吼老子,老子好歹也是将领,妈的一只手就能够将你捏起来,你们几个,给我上来狠狠的揍,今日不扒了他一层皮,老子就不姓曹!” 眼瞧着几个士兵围了上来,一个个面上带着坏笑,不怀好意的看了他,萧正郡紧紧捏着拳头,正要起身反抗,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在他的眼前,一个熟悉的笑声响了起来,“哟,曹缺子好大的口气啊,扒了他一层皮,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扒了他一层皮”。 来人正是看不下去赶来救人的君伽徵,眼见着周围的士兵因着他的话,有些退缩,君伽徵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坏话,呵斥道:“将才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很威风吗?来啊,打啊,怎么不敢动了?不就是看本将军打了胜仗,得了军功,你们心里过意不去,才找了萧弟发泄吗?有种你们来找我啊,往我身上发泄啊,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即墨阎跟着后面赶来,站在君伽徵身旁,与对面一群人对峙着。 那曹戈闻言,眼眸一缩,随即,笑道:“欺负弱小,原来在君将军的眼中,你口中的萧弟便是一个弱小之人”,他说着,对着地上的萧正郡道:“小子,你听到了吗?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兄弟,在他看来,你不过就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弱小之人,他拿你当工具来彰显他的善良呢,哈哈哈你和走狗又有什么分别” 即墨阎听到此话,拧着眉头,冷哼一声,道:“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离间,以后自会见分晓,哈哈哈君伽徵,莫要以为你打了几场胜仗就厉害了,主帅之位,定然是我的,你给我走着瞧”,曹戈说着,手一挥,带着手下走了。 君伽徵扭头,扶起萧正郡,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道:“萧弟,你没事吧,他可有踢疼你”,他弯下腰,正要查看萧正郡身上的伤势,却被萧正郡一挥手,不耐烦地挡了回去,萧正郡语气不善:“我有没有受伤,与你何干?用不着你假惺惺”。(。) 第二百五十二章 文过饰非 君伽徵闻言一怔,似是没想到萧正郡会这么对他,他微怔之后,又重新上前,拉着萧正郡,道:“萧弟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只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往心里头去”。 萧正郡却是半点不领情,依旧挥手,避开君伽徵的手,冷笑一声,不客气道:“有没有挑拨离间我自己心里头清楚,用不着你来教我!”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君伽徵又是刚刚喝了不少很多酒的,见他丝毫不领情,拿别人的好心不当回事,当下火气也就上来了,道:“萧正郡!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好和你说话,你非要这样,那曹戈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说的话,能当真吗?你真是蠢到家了”。 萧正郡又是一阵冷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呵呵,是呢,君伽徵,你可不就把我当成跟在你身后的一条狗吗?君伽徵,你对我好,处处帮衬着我,不过是拿我当成一条狗,成就你爱戴下属的好名声,只是你如今处处得势,大可不必如此虚伪做作,今日若没有你,我未必就不能打赢他们,谁要你来做这个好人!” 即墨恒闻言拽着萧正郡的手,劝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君兄待你之心,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你”,君伽徵瞳孔猛缩,手一扬,似是准备动手,可是手举到半路却又停住了,眼眸睁得大大的,狠狠地瞪着萧正郡。 萧正郡见状,脸一扬,“想打我?还说不把我当成走狗,你打啊,有种你今日就照着这里打”。 君伽徵的手捏了几捏,在他挑衅的眼眸之中,终究是放了下来,冷笑一声:“无知!蠢货!算老子瞎了眼!”,骂完便转身走人。 隔天,酒醒之后,君伽徵深觉自己说话过重,便去找萧正郡道歉,三个人又和好如初,可是有些东西,破碎了就是破碎了,便是再如何修补,也修补不起来了。 从那以后,萧正郡就隐隐在变化,他变得刻苦起来,变得善于跟人交流了,再加上君伽徵和即墨阎的提携,没过多久,他就像是雨后的竹笋,冒出了头。 后来三个人一同跟随着先帝打江山,封王封侯,那时候,三个人并成为“轩辕三虎”,世人有言,“轩辕三虎,镇守国土”,其后,他们又一同拥护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登基上位,渐渐地,萧正郡便和另外两个人离了心,他长袖善舞,开始混迹与朝堂之上,玩弄阴谋诡计,君老得了重病,躺于病床之上,而即墨阎却一直在外领兵打仗到如今,君家覆灭,早就不复存在,而即墨阎,也已经交去兵权,甚至连封地都不要了,躲在江南养老,过着休闲舒适的日子 老侯爷饮了一杯酒,思绪回转,他望着眼前腾腾燃气地烟雾,叹息一声,道:“君兄,如若当时你便得知萧老匹夫早有异心,你还会如此待他吗?” 声音在房间内回荡,没有任何回响。 老侯爷想到慕容瑾,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当真是应了那句人在做,天在看,天道轮回,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兜来兜去,我的外孙女嫁给了你的孙子,咱两十几年前未能结成的亲家,十几年之后在小辈竟然在身上实现了,当真是有趣你一生正直坦率,临了却生了个小狐狸孙子,君无痕那孩子,也真是可怜,这些年怕是吃了不少苦,小小年龄,竟然坐上了丞相一职,这可不是简单的一个救驾就能爬上去的位置,我一早就听闻了有关左相大人的各种传闻,听闻他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手段非凡,当上丞相之后,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颇受好评,将朝堂上的那些刺儿头都给震住了,民间对他的评价都很好,言说左相大人是为民请命的好官,那时候我便在想,这位‘左相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若是能够有幸见上一面,倒也不错却没想到,竟然是你的孙子,还成了我的外孙女婿,哈哈哈听恒儿口气,他像是在隐隐积蓄实力,暗中调遣军队,也不知道到底在筹谋些什么,唉咱们到底是老了,你倒是爽快,眼睛一闭,腿一蹬,就走的干净,就下老头子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老侯爷絮絮叨叨的说着,又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待回到书房,来之房间外,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外面的天空,叹息,可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看君无痕眸光坚定,似是打算谋大事。 其实当年君家谋逆一案,但凡是明眼人皆能看出君家是被冤枉的,好端端的,君翼遥为何要做那等事情,还那么不小心的被人发现?他那么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实在难以想象他会谋权篡位,更何况,当年那所谓的证据,说是证据,倒不如说是坑害君家的一个利器,实在不足以成为证据,可是皇上偏偏相信了,偏偏当场就下令将君家立即满门抄斩,甚至连正常该有的三司会审,给君家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曾有 从出事到君家死绝,动作迅速果断,人马齐全,一气呵成,像是蓄谋已久。 事后有前户部尚书大人站出来指证,给君家彻彻底底扣上了谋逆的高帽,皇上昭告天下,痛心疾首的表诉了君家是如何的图谋不轨,而说自己不得已而为之。 时间的车轮碾过,多少个英雄马到功成,多少个亡魂哀怨嗟叹?功高震主的人,不管是否有谋逆之心,杀身之祸总是在所难免。而对于皇上而言,事后文过饰非,颠倒黑白,比起狠毒杀戮而言,更是拿手好戏。 至于仅存在于少数人心中的真相,也随着时间推移,终究飘散无踪,其实是不是真相又能如何,只要皇上认定你是叛贼,即便你不是,那你也逃脱不开这个罪名。 这个道理他懂,想必君无痕也懂。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母女谈心 房间内,即墨婉拉着昀凰的手坐在炕上,眸光温柔的看着她,道:“那楚兄弟看着可爱,倒像是个大男孩子,我很久没有见母亲这么开怀过了”。 见他提到楚怀玉,想到她回屋之前,楚怀玉一直缠着外祖父,要听她年轻时候女扮男装,随着镇国侯一同上战场的故事,昀凰也是一笑,这楚怀玉,倒真是个活宝,不管到了哪里,有他在,确实添加了不少欢声笑语,她也很久不曾见外祖母那般开怀过了,“是呢,楚弟弟确实很好”。 母女二人说了一番闲话,即墨婉便拉着昀凰的手,面色变得严肃,道:“昀儿,虽然爹爹和母亲都对这门亲事赞不绝口,要我宽心,能得他们的认同,想必这位左相大人是真的不错,可是我这心里头,总归有些不踏实,你和娘亲说一说,你和他,到底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相交,为何匆匆就定下了婚约,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还有,听闻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这又是怎么回事?” 昀凰原本是打算隐瞒着即墨婉,待一切事情安排好之后,再和她解释,可是此刻,见即墨婉绝美的面上浮现出忧虑的神色,瞧着她慈爱的面容,瞧着她眼中的担忧和隐隐的黯然之色,不知怎的,心里便堵的难受,就再也不想欺瞒她了,就算是善意的也不想了。 再美的谎言也终究是谎言,即墨婉虽然温柔善良,却不代表她就不明白事理,她此刻问出这番话,自然是知晓这其中另有隐情的,若是她随便编了理由,什么“我对左相大人一见钟情,再见定情,从此以身相许,天涯海角,皆随他而去”,什么“我被左相大人的才华所倾倒,又觉此人神机妙算,惊才绝艳,不由感慨,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从此对他一腔痴情,只愿君心似我心,莫负了相思意”,什么“左相大人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玉树临风,貌胜潘安,我见到他,只觉得这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我与他乃是三生有约,前缘定今生,既然相逢,那君如流水妾似絮,相沾便肯相随” 她若是这般言语,只怕即墨婉就算知道她是避重就轻,随意打发她,也会为了她着想,而闭口不提,可是这样,终究是伤了一颗慈母之心,她是这般的疼爱她,牵挂着她,是她最亲的人,她只想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想瞒着,在亲人面前耍什么小心眼。 故而昀凰在听得即墨婉连番几个问题之后,浅笑一声,将去了京城一趟,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便,只是省去了她被人轻薄之事,只说自己在被骗到竹林,与那坏人搏斗之时,左相大人出现,救了她,听到这里时候,即墨婉一双美母噙满了泪水,拍了拍昀凰的后背,责备道:“你也是,宛如那丫头都提醒你了,一定要注意,你还一个劲的往前冲,幸好是慕容瑾出现救了你,如若他不出现呢,你岂不是要白白受人侮辱,我知你是认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娘早就和你说,做事千万要小心谨慎,其他人,其他事,跟你有何关系?何必去理会呢,他们要害你,你躲过去不就是了,何苦自投罗网,这不是害了自己吗,你这个傻孩子” 昀凰闻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对,一来是我考虑不周,二来,也是我太轻敌了,总以为她们再怎样,也不过是后院中的女子,手段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却没想到,后院中女子的争斗,比男人之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再有,我确实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看看她们会耍什么花招,她们既然出了手,若是一计不成,自然会再生一计,我倒不如直接顺着她们的计谋往下走,才好将计就计所以才会落入她们的圈套”。 即墨婉点了她的额头,眼神中半是责备,半是不舍:“牙尖嘴利的,你还有理了,就知道为自己辩解,你这么鲁莽,也不想想,若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不不不有娘亲大人在,人家怎么敢牙尖嘴利”,昀凰指了指自己的牙齿,嬉皮笑脸道:“娘亲你看,人家的牙齿平平的,可一点都不尖,嘴巴也是柔柔的,一点也不利呢”。 她这副赖皮的模样把即墨婉逗乐了,“就知道贫嘴是不是?” “哪有哦”,昀凰抱着即墨婉的手臂撒着娇,低声道:“娘亲,你莫要担心了,昀儿以后做事情一定会考虑清楚的,不会再那般大意了”。 “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娘亲知道你是个极有自己主张的”,即墨婉拍了拍她的手,绝美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浅笑,拉着她的手继续道:“茹雪那丫头,小时候还是挺乖巧的,怎么心肠这般狠毒,她们这般对你,李李侍郎可有说什么?不管怎样,你终究是他的孩子,难道他就半分亲情都不念及吗” 昀凰听她提及李成峰,冷哼一声,道:“是他的孩子又如何,在李家人眼中,亲情还能大得过利益去?这次将我骗回京城,还不是为了利用我,那老夫人在见到我的时候,我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没有出半分差错,她上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她又何曾将我当孙女一般看待”,昀凰说着,拉住即墨婉的手,道:“娘亲放心,我也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人,李青儿和宛萍对我的好,我都是记在心中的,至于沈氏,你害你,一开始是被萧贵妃挑唆,为萧贵妃办事,后来则是后院之斗,想博得李侍郎的宠爱,她所犯下的罪行,欠下的债,总要她以后还给我们,至于宛如,虽然性格骄纵,颇为任性霸道,到底年幼,也不曾失去一颗善良的心,她若是日后能够多跟宛萍在一起,走回正道上,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女子,沈氏是沈氏,她是她,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打蛇随棒上 , 即墨婉点了点头,又道:“听你这么说,那慕容瑾确实不错,那后来呢,又如何了?你可曾见到皇后娘娘?” “娘亲别急,听我慢慢和你道来”,昀凰笑着,将接下来的事情又讲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她去劫囚受伤一事,若是让即墨婉知道自己被刺了一刀,依着她的性子,怕是要吓晕过去。 她说完,见即墨婉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各种表情,在听到皇后替昀凰说话时,感慨万分,听到萧诗安告状之时替昀凰捏了一把汗,听到昀凰成功脱身之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听得慕容瑾出手替昀凰教训别人之时候更是感动不已 看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态度,分明是已经知晓慕容瑾的真实身份,如今不知道的,怕也只有面前的娘亲了,想来外祖父他们也是希望自己将这件事情亲口告知娘亲,昀凰思来想去,终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即墨婉闻言大惊。 昀凰又道了一遍:“慕容瑾他就是君伯伯家的孩子君无痕,他当年没死”,见即墨婉怔怔地坐在那里,一言不语,似在消化着这个消息,昀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虽然她心中隐隐有猜测,可是昨夜在听闻之时,她也是这般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许久,即墨婉才像是回了神,她开口,想说些什么,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昀凰见她落泪,着急了起来。 即墨婉摆了摆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抱住昀凰,狠狠地大哭了一场,直哭得昀凰心都揪着疼了。 即墨婉哭完之后,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抱着昀凰,叹道:“不碍事的,娘亲这是高兴的”,她说着,抚摸上昀凰的脸颊,温柔一笑,柔声道:“娘亲现在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你会答应嫁给他,这门亲事,原本就是注定的”,她拉着昀凰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回忆着过去,又和昀凰说了很多为人妻子该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君无痕六年前遭遇大灾难,这些年生活辛苦,要昀凰一定要对君无痕好。 即墨婉在得知慕容瑾便是君无痕之后,她心中的石头终是落了下来,感慨道:“我原以为你是为了其他什么,才同意这门亲事,既然他是无痕,那便无碍了,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跟他爹一个性情,是个长情之人,人品上我也信得过他,有他照顾着你,我便放心了,这孩子也是可怜,定然是受了不少苦,昀儿,你可一定要好好对他”。 昀凰闻言,点了点头。 即墨婉眼眸温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叹,“他如今叫慕容瑾是吗?这倒是个好名字,若是兰姐姐在世,知道你们终成眷侣,怕也是要喜极而泣了”。 兰姐姐? 听到这声称谓,昀凰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后宫中见到的兰贵妃,她拧着眉头,问道:“娘亲,你可认识兰妃?” “兰妃?”,即墨婉念着这两个字,摇了摇头,“倒是听说过,但并没有交集”。 昀凰一愣,这便怪了,兰贵妃当日的表现,分明是跟娘亲相识的,可她却装作不认识娘亲的模样,而娘亲,更是对她半分印象都没有,那兰妃到底是何来历? 见昀凰拧起了秀眉,即墨婉疑惑道:“怎么了?昀儿为何会突然提起她来?” 昀凰见即墨婉投来疑惑的眼神,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道:“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 待慕容瑾前来拜见即墨婉,即墨婉瞧见他模样大变,想到他这些年定是过的艰辛痛苦,忍不住悲从中来,拉着他的手又哭了一会儿,待情绪平稳之后,这才道:“既然老天爷安排你们重新走到了一起啊,便要好好珍惜,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日后要相互扶持,互相体谅,感情,需要用心,以心换心,方得真心,尤其是昀儿,你有些任性,以后和慕容瑾在一起,可不能由着性子来,知道吗?” 她说着,拉着昀凰的手,交到慕容瑾的手里。 昀凰的手,在碰到慕容瑾的手时,微微一颤,她手一缩,却被慕容瑾紧紧的抓在手心,只听得上方温润的嗓音响起,“昀凰在我眼中,性情天真可爱,温柔善良,娘亲,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昀凰的”。 天真可爱? 温柔善良? 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还能再高一些吗? 还直接叫娘亲他倒是会打蛇随棒上!他们还没有结婚吧,她家人还没有完全认同他吧,他就开始叫娘亲了? 昀凰抬头,刚要讽刺他几句,却对上他那双温润的双眼,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眸光清润,眼里似乎就只有她一人。 昀凰蹭的一下子脸红了,急忙撇过头去,故作不理。 她面上的红晕落在即墨婉眼中,却是昀凰害羞的表现,她浅笑一声,因听昀凰说了慕容瑾救了她好几次,再加上原本就对君无痕有好感,即墨婉拉着慕容瑾的手,直接把他当儿子一般看待了,笑道:“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知道吗?千万不要客气,以前我和你娘可是好姐妹,私下里说玩笑话,都是以亲家相称,如今你们两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了,我心里头也高兴”。 慕容瑾面色温润,点头道:“这里就是我家,慕容瑾自不会客气”。 慕容瑾三言两语,哄的即墨婉对他越发满意,晚宴时,即墨婉坐在慕容瑾身边,不停的给他夹菜,而楚怀玉则是说着笑话,逗林氏开心,老侯爷则时不时的和慕容瑾说上几番话。 昀凰反倒成了最闲的一个人,她拨弄着碗里的烤鸭,黑眼珠滴溜转,看看慕容瑾,看看楚怀玉,再看看一直盯着慕容瑾看的外祖父和娘亲,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声放下了碗筷,不满道:“我吃饱了!” 即墨婉微诧,“怎么今日吃这么少?许是累了,那你先去休息吧”,说完便继续看着慕容瑾,夹了一块糖醋鱼放在他的碗里,眉眼弯弯,眸光温柔,道:“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鱼,你快尝尝看,喜不喜欢?” (。)m.。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作之合 , 昀凰:“” 她那对她各种体贴,关怀备至,事无巨细都放在心上的娘亲哪里去了? 慕容瑾扭过头,眸光温柔的看着她,道:“怎的今日吃这么少?”,他说着,夹了一块青菜放在昀凰的碗里,嘱咐道:“不要挑食,光吃肉不吃菜对身体不好,多吃些青菜,对身体有好处”。 昀凰瞪着碗里的青菜,面色开始发青。 慕容瑾接着道:“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盛到碗里的饭,要吃干净,不可浪费,多少边远地区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连一碗粥都喝不上,要懂得感恩,珍惜当下”。 他话音刚落,即墨阎便摸着胡须,点了点头,他征战多年,过了很多苦日子,在行军打仗途中,时有粮草供应不上的情况,每天吃一顿,饿一顿,慕容瑾所言却是实话,想想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再想想,多少百姓依旧生活艰辛,吃不上饭,便该珍惜眼前。 如今的年轻人,尤其是富家子弟,喊着金钥匙出生,每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不知道珍惜,整日里也是游手好闲,挥霍无度,看着就让人生厌,慕容瑾能有此体会,着实不容易。 想想,他能坐上丞相的位置,胸中自有丘壑。 昀凰的脸色却是彻底黑了下来,她杏眼一瞪:“吃你家的了?关你什么事情?我就吃不完怎么了?” 即墨婉见昀凰这幅态度对着慕容瑾,略有不悦的将脸色沉了下来,只觉得昀凰今日不知为何,这么不懂事,责怪道:“慕容瑾说的对,忆苦思甜,要时常心怀感恩,要懂得珍惜眼前,昀儿,你怎可浪费食物,还如此对人家说话?” 就连向来疼爱昀凰的外祖母也帮着慕容瑾说话,“是呢,昀儿快向慕容道歉,说话这般鲁莽,什么你家我家的,既然皇上已经为你们指婚,你和慕容便是有婚约的,咱们就是一家人,瞧瞧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外祖母,娘亲,无碍的,凰儿这般跟我说话是常事,我已经习惯”,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却是慕容瑾开了口。 他说完,用一双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眸光看着昀凰。 楚怀玉不明就以,跟着道:“是啊是啊,平日神仙姐姐就是这么和公子说话的,我们都习惯了”,他说的倒是实话,每次瞧见昀凰和慕容瑾,昀凰都是对着慕容瑾瞪鼻子瞪眼睛的。 昀凰瞪着慕容瑾,眼神冒火。 “习惯?”,即墨阎闻言,不满地放下了筷子,看着昀凰,“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平日里也是这般和他说话的?我不相信,即墨府的家教会是这样的!” “昀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慕容瑾救了你几回,日后更是你的夫君,你怎可这般对他说话?也幸好慕容生就一副好脾气,愿意迁就着你,但是你也不能这般的欺负他,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可要相互谦让,互相关爱,不可由着性子胡闹,知道吗?” 盯着对面三个长辈射来的责备的眼神,昀凰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慕容瑾一眼,不情不愿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对他温柔一些便是”。 即墨婉见她服软,点了点头,对着慕容瑾道:“昀儿幼时便是这般的任性胡闹,这么多年还是那样,她年龄小,骄纵任性,你可要多照顾着些”。 昀凰的眸光在听到“幼时”之时,闪过一丝黯然,很快便隐去,却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慕容瑾给捕捉到了,他眉眼低垂,划过一丝深意,再抬首时,面上只余温润之色,他笑着摸了摸昀凰的头,道:“外祖父,外祖母,娘亲,你们放心,昀凰还小,我亦是待她如孩子一般疼爱,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只要她开心,便好”。 昀凰黑脸 他竟然摸着她的头? 如孩子一般疼爱?谁是孩子?他才是孩子,他全家都是孩子! 她忍无可忍,正要炸毛,一抬头,正好与即墨婉温柔的眼神对上,她想骂的脏话,到了嘴边,便是如何也说不出了,默默的咽回肚子里。 看着慕容瑾一脸的淡然亲和,一身的温润气质,昀凰有一种将面前的万字珊瑚白菜扣在他头上,再狠狠地揍他一顿,撕掉他那张笑眯眯假温和脸庞的冲动。 他总有这样的本事,能够轻描淡写的惹毛她,却又让她对他无可奈何。 即墨阎感慨,道:“昀凰有你在身边,我们便放心了”,他说着,问道:“孩子,你这些年,可是生活在你外祖父家中?” 慕容瑾点了点头,隐约猜到他即将说些什么,他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拳头却微微捏紧,暴露了内心的紧张情绪。 “那你和昀凰的婚事,他们可知晓?若是操办的话?是在何处?” “外祖父那边,已经托人去说了,想必此刻已经知晓,至于操办,他们身份特殊,不方便直接露面,自是相府和这边操办”。 即墨阎点了点头,因着慕容瑾身份特殊,父母长辈皆已不在,唯有的外祖父那边的亲戚,也是神神秘秘的,这么多年也只是知道他们是山间樵夫,从未有人见过,即墨阎虽是对他外祖一家一无所知,可是瞧见慕容瑾活得好好的,脱胎换骨,短短五年之内变化这般大,竟然年纪轻轻便成为丞相,便知那所谓的山中樵夫只是个幌子,他外祖父的家室定然很不简单,能够从御林军的手中夺走君无痕,这是有多大的能耐,说不定,还是一个隐世家族,但凡是隐世家族,皆是不愿意与外界过多接触,听慕容瑾这一说,当下了然一笑,也不多问,接着道:“恒儿做事利索,已经找人看了你们两个的生辰八字,选了了上好的良辰吉日,那老先生可是江南很出名的半仙儿,他说他看了几十年,第一次瞧见如你们这般般配的生辰八字,言说你们乃是天作之合,姻缘天注定,任谁都拆不了。明年的八月初八,宜嫁娶,易婚配,是个极好的日子,到时候,我老朽就做主,替你们将喜事一办,我们即墨家也很久不曾热闹了,哈哈哈” (。)m.。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多了一个孙子? , 慕容瑾以茶代酒,敬了即墨阎一杯,“未曾征求过你们的同意就匆忙定下婚约是小辈的失礼,昀凰她年龄尚小,感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慕容愿意等她几年,婚姻之事,待日后请了顾老先生做媒,全权交由外祖父做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照辈分,他是小辈,自然应当先请媒人上门说亲,待对方长辈同意之后方可再订婚约,可他身份乃是一朝丞相,又有皇上金口玉言,自然另当别论,更何况,昀凰虽然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但终究是外孙女,跟孙女是不可同日而语,昀凰的父亲尚在,就算是要提亲,也该是去李府提亲,而不能来即墨府提。 可若是左相大人前去李府提亲,这话却是说不过去的,首先,李成峰官位虽高,到底只是个侍郎,跟丞相是远远不能比的,之前李成峰收到消息说左相大人看中了李茹雪,想要娶她,那也是下人们来说事的,慕容瑾根本就没有出过面,而昀凰自幼是在江南长大,这些年来和李府可以说是断了联系,去了京城和李府更是闹的不可开交,他若去李府提亲,李成峰会不会答应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昀凰心里会对他有想法,而且传出去,旁人只会认为,昀凰一个区区侍郎之女嫁给了左相,是为高攀,少不得要议论几句。 慕容瑾直接越过李府,借着救昀凰一事,提出婚约,这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昀凰身为郡主,自是有这个勇气和能力站出来应答,这一个无意中出手相救,又感念于她的不嫌弃,而一个被亲人所害,关键时刻被他所救,二人算是就此看上眼了,她会同意这门亲事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可这终究只是儿女之间的戏言,做不得数,不过是为了让在场的众人做一个见证,好为日后的婚姻大事做铺垫,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正是皇上的那一道圣旨,直接确定了二人的关系,任谁都无法更改。 昀凰明年就要及笄,她由镇国侯爷抚养长大,背后可是镇国侯府,她的婚姻大事,自然多方眼睛都在盯着瞧着,若是慕容瑾不提前下手,待昀凰入宫,参加宴会,得了哪位贵人的眼,向皇上讨要,极有可能皇上就会当场一道旨令,将她嫁给哪位王爷做王妃或是侧妃,抑或是干脆自己收入后宫,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圣旨已下,没有转圜的余地。 依着昀凰的脾气,自是不愿意被剪去双翼,一辈子困于深宫深宅之中,若是她听话,保全了家人,那便是葬送了一身的幸福,若是她反抗,只会连累着镇国侯府,镇国侯爷虽已交付兵权,却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自然是更加看中家人一些,到时候,免不了要赔上全部的能耐,跟皇上争一争这两种情况,不论是哪一种,都是极为不利的。所以慕容瑾先行下手,表面上看是为了遮掩他那所谓的“隐疾”,实际上,却是保全了昀凰。 与其让昀凰的婚姻被位高权重者利用,让生**自由的她被困于后宅之中,倒不如和慕容瑾在一起,依着两个人青梅竹马的情谊,君家和即墨家的世代交好,凭着慕容瑾的人品性情,自然会对昀凰关爱有加,更何况,君家和即墨家一样,皆有家训,家中男子只能娶一人为妻,除非妻子不能生育,否则不得纳妾,没有妾侍从中作梗捣乱,婚后夫妻二人,自然会甜甜美美慕容瑾对昀凰而言,可谓是极好的归宿。 这些道理,昀凰能够想通,闯荡一生的即墨阎和林氏更能想通,他们原本就打算在昀凰及笄之前,赶紧为她挑选一位合适的夫家,如今有了慕容瑾,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慕容瑾这话,一来道歉,给足了即墨家面子,二来,表明了他心悦昀凰,更是顾及昀凰的身子,愿意多等她几年,三来,则说明了他到时候会请顾老先生上门做媒,绝不会委屈了昀凰,四来,一句全权交由外祖父做主,更是抬高了老侯爷的地位。 短短一句话,便道明了所有,他一个当朝丞相,于婚姻之事上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着实不易,即墨阎心中触动,不停地道,好孩子,昀凰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 慕容瑾俊美的面上一派真诚,听闻老侯爷的夸赞,也是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润声道:“幸得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不嫌弃,愿意将昀凰嫁给我,相信我,这是我的福气”,语气甚是谦虚。 见他荣辱不惊,至始至终,面上都带着温和谦卑的笑容,即墨阎在心中点了点头,慕容瑾年龄虽小,然性子沉稳,举止隐有当年君老之风范,做事干脆历练,颇有城府,看来当年之事对他的打击很大,若是旁人历经风险,怕是要消沉度日,他却能化悲痛为力量,光看他如今的成就和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将相之气,便可知这些年来,背地里,他经历了怎样非人的五年,又是做了怎样的努力和拼搏。 这孩子,真是不容易。 凭心而论,当年同一时期的他,未必能够抵得上慕容瑾如今的半分之一。 再有,老侯爷一双火眼金睛可是看的比谁都准,自家外孙女对慕容瑾是什么心思,他一看便知,昀凰这丫头,虽是对着慕容瑾恶语相向,可她若是当真不待见慕容瑾,就算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会认同,更加不会将他带回家。 小丫头明明动了心,却是嘴硬得很。 这般想着,即墨阎感慨万分,心中好笑,对慕容瑾的喜爱更多了一层,而他身旁的林氏,她此刻笑着合不拢嘴,不停地给楚怀玉和慕容瑾夹菜,笑道:“我老妪也算是有福气,这一天之内,竟然多了一个孙子,和孙女婿出来了,哈哈哈” 孙女婿说的是慕容瑾,她知道,只是,这个孙子 昀凰向楚怀玉投去怀疑的眸光。 (。)m.。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无言以对 , 楚怀玉闻言,从美食堆中扬起了脑袋,眯着眼睛,对着昀凰一笑,俊俏的面容上满是得意之色,道:“神仙姐姐,我已经认了你外祖父为祖父,外祖母为祖母,向他们敬了茶,行了跪拜礼,祖父还赐了姓名给我,日后,我便叫做即墨怀玉,待我上了族谱,我们可就真真正正地成为一家人了”。 敬了茶? 行了跪拜礼? 赐了姓名?上族谱? 昀凰惊悚,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动作是有多快?更重要的是——他胡闹也就算了,为何外祖父和外祖母跟着他一起胡闹? 昀凰抬头,正见林氏一脸慈爱地看着楚怀玉,夹着菜放在他的碗里,嘴里念叨着:“快,多吃点,这烤鸭可是昀凰最爱吃的,你尝尝,明天想吃什么,直接跟祖母说,知道吗?” 楚怀玉扬着一张笑脸,“嗯嗯,祖母对怀玉真好,怀玉好开心”。 昀凰更加惊悚,这货竟然老少通吃,这才半天的功夫,竟然就哄得外祖母把他当成了亲孙子,她开口,疑惑道:“怀玉,你改姓名,你哥哥知道吗?” 古人不是向来重视姓氏吗?这东西,怎可轻易改动? 若是让他哥哥知道楚怀玉这般不将自己的姓氏当回事,怕是要被打断腿吧。 闻言,楚怀玉一脸的不解,道:“奇怪!为什么要告诉我大哥呢?告诉他,这不是故意气他吗?万一大哥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我向来尊敬大哥,怎么可能做这种于己于他都不利的事情我在这里叫即墨怀玉,回到家,就叫楚怀玉,一人两姓,不就好了?”,他说着,露出认真的神情,一脸的我这么乖,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哥着想的好弟弟形象。 昀凰愣住了,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昀凰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又问道:“那入族谱呢?” 楚怀玉满不在乎道:“噢,这个啊,我只是随口一说,神仙姐姐你竟然当了真?族谱岂能随意更改,随意加入?祖母你说是不是?怀玉不在乎这些,只要怀玉心中敬着祖母,将你当成自己祖母一样爱戴,祖母也将怀玉当成孙子一般喜爱,我们祖孙两不在乎那些虚名,就好了。祖母您现在还年轻,怀玉就陪着您四处游玩,带你看遍四季的风景变幻,待祖母老了,怀玉就照顾着您,给您洗衣做饭” 任谁都知道,他堂堂武林盟主的弟弟,是绝对不可能去给别人洗衣做饭的,而林氏身为镇国侯夫人,一品诰命夫人,身边侍奉的婢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想吃什么,只要开个口,自然就有人送来,喂她吃都可以,哪里需要他来伺候,楚怀玉说这话,纯粹是为了哄老夫人开心,偏生,老夫人就吃这套了,当下,林氏一脸的动容,笑开了怀,“好孩子,真乖”。 昀凰:“”,她将林氏和楚怀玉这祖孙两的和谐美好看在眼里,更是无言以对! 将昀凰面上的龟裂看在眼中,楚怀玉垂下头,继续撕咬着碗里的美食,一双微敛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是谁说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先将她的娘亲爹爹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哥哥侍女,包括她院子里的三等丫鬟都要哄好,这样,才能靠近她,才能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他现在可是在为了一直陪在昀凰身边做努力啊。 昀凰默默的吃着碗里的菜,她有些无力,楚怀玉终于不打她的心思了,这倒是个好现象,只是,他现在一门心思哄着老夫人开心,她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将这两个瘟神招进家里之后,她在家中的地位降为直线下滑,不,是已经直线下滑了。 以往她在家的时候,饭桌上,她便是众人关注的对象,娘亲对她嘘寒问暖,生怕她吃不饱,菜式不合她的口味,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是对她关怀备至。 可如今呢,这一顿饭吃的甚至艰辛,这一边,外祖父和娘亲的注意力全在慕容瑾身上,娘亲生怕桌上的菜不符合慕容瑾的口味,生怕菜样做得不够精致,菜式做得不够美味,汤水不够好喝,口味不够可口,一个劲的问慕容瑾爱吃什么菜,可有什么忌口,是喜欢吃甜还是吃酸还是比较喜欢吃辣,一副恨不得明天就亲自下厨为慕容瑾好好做一顿饭的架势,而外祖父,则和慕容瑾从古文经书聊到诗词歌赋,又从易经八卦谈到天文地理,再从治国之要说到行军布阵,然后将自己所听到的有关左相大人的丰功伟绩全都说了一遍,连连点头,眸光闪闪,对慕容瑾赞不绝口,恨不得将慕容瑾夸上天了,连连感慨着君老有福气,竟然能有这么惊才绝艳的孙子。 而饭桌的另一边,楚怀玉则把林氏哄的哈哈大笑,不停地叫着我的乖孙子,祖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互相给对方夹着菜,有说有笑,甚是温馨。 一顿饭吃下来,只有昀凰最为淡定,也被忽视的最为彻底。 她默默的垂下头,扒着碗里的青菜,吃完,抹嘴,再默默的起身离去,至始至终,都无人问津,好似桌上的所有人都将她遗忘了一般。 一路上,昀凰一边走,一边踹着路上的石子,走了很远,扭头一看,见墨衣和素琴跟着她,语气不善,“跟着我做什么,你们赶紧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墨衣抿嘴偷笑,“想不到小姐连自己娘亲的醋都吃,真是可爱”。 可爱 听到这两个字,昀凰就想到了慕容瑾,当下气不打一出来,语气更加不善:“谁可爱了,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知道昀凰这是小孩子脾气上来了,墨衣抿嘴一笑,道:“是是是,我们都可爱,我们全家都可爱,行了吧,小姐,你可曾吃饱?” 昀凰撇嘴,“当然吃饱了,谁会跟美食过意不去”。 “我看小姐你不是吃饱了,你是气饱了,以往那烤鸭啊,小姐一个人就能吃一整只,今日才吃个半只呢”。 (。)m.。 第二百五十八章 霸道左相 “天哪,小姐她一个人?就能吃掉整整一只烤鸭?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素琴闻言惊呼一声,眸光在昀凰的身上打转,笑道:“小姐怎么去了京城一趟,这么能吃了,怪不得胖了整整一圈呢,这小脸蛋上都有肉了”。 这素琴和素衣都是伺候即墨婉的贴身侍女,会些拳脚功夫,素衣和墨衣一样,较为稳重,素琴却是活跃欢快的性子,她们平日里跟昀凰皮惯了,说话都很随意。 “可不是吗,这也幸好左相大人心里喜欢,不嫌弃小姐,还一直让小姐多吃一些素食,生怕小姐因为挑食,营养不均衡而身体不好左相大人对小姐可真是好呢”, 素琴道:“是呢,我瞧着左相大人看着小姐的眼神,温柔得能溺出水来,一直关注着小姐,哪怕小姐态度不好,左相大人也依旧不生气,脾气可真是好呢”。 “素琴你是不知道呢,左相大人对小姐可真是好,在京城的时候,就三番五次的救小姐,你是没有看到,在李府的时候,左相大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出手替小姐教训恶人,看着可真让人觉得解气,那李茹雪设计陷害小姐,终然她心比天高,终是落得个一顶粉轿子,抬去李府做别人妾侍的下场左相大人总是护着小姐,尤其是在皇宫中时,有位夫人不长眼,站出来出言辱骂小姐,还连带着辱骂了夫人,小姐她的脾气你也知道,正要动手,左相大人却率先一步,直接下令,让人割了那夫人的舌头,啧啧,虽说手段过于残忍,可终究他待小姐可是一片真心” 素琴闻言,激动的做花痴状,叫道:“天哪,左相大人好霸气啊,就该找这样护短的夫君,这才好呢。与其找一个老好人,对待外人事事恭顺,被欺负了也忍气吞声,只会让自己妻子受委屈的没用男人,倒不如找个像左相大人这般的,他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虽则有些残忍,虽则有些狠辣,可他也没有滥杀无辜啊,对付的都是那些自动送上门来找死的人,左相大人,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对待咱们小姐,却是温柔似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嫁人,就当嫁如霸道左相一般的好夫君”。 “是呢,小姐真是好福气,有左相大人疼着宠着,我们瞧在眼中,都替小姐开心”。 “这两日老夫人一直念叨着,小姐终于嫁出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瞧瞧人家大家闺秀,说话细声细气的,吃起饭来,细嚼慢咽,吃不了几口就喊饱了,走起路来,那腰段扭的跟水蛇似的,每日里也是弹弹琴,作作诗,写写字,做做女工,看看书,端的是文静娴淑,可是咱们小姐呢,说起话来跟放炮似的,吃起饭来像是多少年没有吃过饭的乞丐一般,还专挑肉吃,吃一顿抵得上人家吃三顿,走起路来连飞带跑,还整日女扮男装,没有半点女孩家的样子,每天动刀动武的,心情不好就开吼” 眼看着前面走着的昀凰身形一顿,步伐有些踉跄,墨衣抿嘴偷笑,与素琴互相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眼神,便笑着接话道:“是呢,左相大人可真是疼爱小姐,怕也就只有他那样心胸开阔的人愿意包容小姐了,若是换成别人啊,别说娶回家了,怕是见面都要害怕!” 昀凰原本还是面不改色的听她们闲聊,可是听到最后,她是越听越听不下去。 终于,她的脸阴沉的比锅灰还要黑,脚步一顿,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两个人,怒道:“你们到底是来陪我的,还是来挖苦我的?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是吧?竟然敢当着面嘲讽主子是吧?” “墨衣不敢——” “素琴不敢——” 面前的二人齐刷刷的弯腰行礼说道,面上仍然是笑嘻嘻的。 昀凰也不是真的要责怪她们,她们二人,一个是跟着伺候即墨婉,一个是贴身跟着她的,与她之间的关系,看似主奴,其实私底下的关系比平常人家的姐妹都要亲厚,她也知道她们是真心待她好的,昀凰深呼吸了几口气,就近坐到了石凳上,捏了捏有些发麻的小腿,道:“你们两这一唱一和的,分明是有话要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墨衣与素琴对视了一眼,率先问道:“小姐可知,为何侯爷,夫人要如何的厚待左相大人?” 她问完之后,见昀凰一愣,也不等昀凰回答,率先说道,“纵然这之间有很多别的因素,可是,说到底,其他所有的原因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是小姐未来的夫君吗,有一句老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与其说是侯爷和夫人喜欢左相大人,打心眼里觉得他好,倒不如说是侯爷和夫人爱屋及乌,这世上,哪有娘亲不疼爱自己孩子的道理,可是小姐年纪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虽然左相大人是真心待小姐好,疼爱小姐的,婚后也不会另娶他欢,可终究你们二人是要过日子的,夫人她是一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小姐能够过的太太平平,安安稳稳,希望左相大人能够一辈子对小姐好,二人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她说着,见昀凰怔在那里,似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便接着道:“夫人她将左相大人当亲儿子一般看待,内心定是希望他日后能够将小姐捧在手掌心中疼爱,小姐你真的要改一改自己对待左相大人的态度,墨衣总感觉,从昨夜你们回来之后,小姐你就在刻意躲避着左相大人,今早赶路之时,也是刻意选择和楚公子一起走,见到左相大人更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即便是说上几句话,语气也是很不善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见左相大人看小姐的眼眸,依旧带着暖意,即便小姐态度不好,他也是一派温润的模样,便觉得”(。) 第二百五十九章 随风而舞 昀凰眼眸沉沉,问道:“觉得什么?” 墨衣轻声道:“便觉得,这是小姐你的不是,你们都有婚约了,你为何还要这般对待左相大人”。 昀凰转头,看着素琴,问道:“素琴,你也这么认为吗?” 素琴点了点头,“我虽不知小姐与左相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左相大人对小姐的态度来看,他分明是很在意小姐的,若是两个人之间有了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了不就好了,小姐可不能这样由着性子胡闹”。 昀凰叹气,“我知道了”。 连墨衣和素琴都看得出来她在刻意躲避着慕容瑾,想必聪明绝顶的慕容大尾巴狼更是知晓。 之前,她想着既然她心中是有他的,他亦对她有心,那不管结果如何,就算他隐瞒了很多事情,她也要去努力一下,找个机会和他把事情挑明了,看看他如何应对,如若他坦诚相待,那便两个人携手,一同谋划,相依相伴,如若他隐瞒不谈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如今,他对她坦诚相待,全盘托出,她却退缩了 向来无畏无惧,明知是虎穴,也敢往里闯的昀凰竟然退缩了。 挥退墨衣和素琴之后,昀凰一个人来到后院竹林,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漆黑的夜空,一轮弯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并没有云雾的遮挡,在黑暗中显得越发的明亮,像是要照出她内心最深处的阴影。 以往每次心烦的时候,她都会来这里,和墨言好好的比试一番,她的武功并不如墨言,可每回比武,墨言皆会让她三分。待两个人打的筋疲力尽,浑身是汗之时,便会躺在草地上,看着遥远的星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或是谈论暗楼的发展,或是聊一些武功套路,又或者互相斗嘴只是如今,墨言不在,只剩她一个人,也不知这满心的烦闷该如何宣泄。 月如钩,寒风萧萧,竹林中一片静谧。 昀凰绕着竹林走着,突然脚一顿,眼眸盯着竹下的某处,见那处突起,上面的泥土松动,像是埋着什么,待她把泥土中的陶罐挖出来,将盖子掀开,一股酒香味扑鼻而来。 竟然是上等的女儿红。昀凰不由得好笑,墨言他爱酒如痴也就算了,竟然还藏酒,怪不得他总能盯着酒坛子喝酒,却原来,他到处都藏着美酒,想喝的时候直接过来取。 她低头,闻了闻酒香,倒了一口在嘴里,入口芳香,柔润细腻,醇馥幽郁,确实是好酒,便忍不住继续喝了起来。 世间惟有酒忘忧,酒况谁参透?酒解愁肠破僝僽。到心头,三杯涤尽胸中垢。和颜润色,延年益寿,一醉解千愁。 多少文人墨客,人生不得意者,对酒当歌,视酒为知己,渴望能够一醉解千愁,可从来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须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大多借酒消愁之人,念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举杯而下,饮尽甘酒,渴望浇灭心中的苦楚,不过是他们无法接受现状,不敢面对现实,渴望逃避的一种表现,醉酒,只能让人短暂的麻痹自己,麻痹自己的神经,麻痹自己的行为,短暂的忘却那些伤心事待酒醒之后,又是新的一天,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存在的也不会因为醉酒而消失。 昀凰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想着将才墨衣劝她的那些话,那些道理,她如何不知,也确实是她做得不对。 在慕容瑾对她坦诚之后,她本该与他相拥而泣,二人相谈甚欢,然后幸福的在一起,可是,她却退缩了,在他告诉她自己最隐秘的秘密之后,她竟然退缩了! 若是真正的昀凰,在他坦白之时,应该会抱着他痛哭流涕,然后诉说衷肠,询问他这些年在何处生活,面容为何会变化如此大,又怎么会当上丞相,然后再告诉他,她这些年来对他的思念,心疼他的遭遇,各种关心他体贴他吧,可惜她不是昀凰,更做不到与他一起回忆过去两小无猜的情景。 他心中定是很难受吧,亲眼看着全家被满门抄斩的痛苦与仇恨足够毁灭掉一个人,如若是她,如若这件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怕是要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将陷害她家人的人,狠狠地斩于剑下,抱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和信念。可他却化悲痛为力量,短短五年之间,爬到现在的地位,暗自筹谋,其中,经历了多少艰难,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想而知,唯一给过他温暖的青梅竹马,好不容易答应和他在一起了,却在他坦诚相告之后,刻意疏远他 他明明看出来了,却仍故作不知,待她如旧,他 想到这里,昀凰莫名的心痛,只觉得有一双手无形中狠狠地捏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猛得一提酒壶,嘴一张,灌了起来,清清凉凉的美酒从咽喉而入,顺着喉咙,一直抵达腹部,留下灼热的气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昀凰望着天上的明月,凉凉的笑了一声,平日里总是嘲笑墨言爱喝酒,却原来,她也有借酒消愁的一天,却原来,酒是真的能够麻痹人的情绪。 昀凰醉眼朦胧,一把扔掉手中的酒罐,从地上拿起一根枝条,腰姿一转,随心而动,随风而舞。 她身姿本就轻盈,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练武功,学的就是杀人的活计,不似寻常江湖女子的花拳绣腿,软绵无力,她将古武与现代的武学合并,神传意发,手捷眼快,动迅静定,招式迅猛,刚柔并济,那枝条在她手中,犹如被赋予了生命,在她的周身自在游走,仿若一把最锋利的宝剑。 心中有剑,即便手中无剑,亦是有剑。 干枯的枝条在她的手中,如游龙般游走穿梭,行走四身,带起衣袂翩跹。(。) 第二百六十章 我一直都在 , 不似女儿家的柔婉娇弱,昀凰即便是拿着树枝,一招一式也带着骇人的煞气,昀凰在月光下舞动着,她借着酒劲,放肆在竹林中飞跃,加快着步伐,轻功运起,在竹林之中飞跃游走,脚尖轻点竹竿,借力而上,又窜到另一根竹枝上,手中的枝条如破风随着招式游走,时而轻如飞燕,点地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缤纷。 她身形灵巧,舞的忘我。 寒风萧萧,她心中却犹如燃起了团团热火,直烧得她脑袋昏昏,晕头转向,心中烦躁不安,昀凰加快了速度,像是刻意发泄着心中的苦闷,招式越发猛烈,身形越发灵动快捷。 一时间,天地之间,只余一俏丽的身影,在风中舞动。 昀凰也不知舞了多久,她抱着竹子临空而立,头晕沉沉的,眼神迷蒙,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正要下去,扭头,恍惚中看见一绝世的人影,白衣翩翩,踏着月光而来,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她远远地看着,愣在那里。 只觉得是天边的一朵云彩不小心坠落了凡尘,满世界的风景在他的面前,皆失了光泽,失了风华。 他如月光皎皎,温润沉寂,又像是最静谧的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越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慕容瑾飘到昀凰身边,手臂由后,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搂入怀中,宽袖挥洒间,带着她来到草地上,外衫一脱,摊在地上,抱着她,搁在了怀里。 她满身酒气,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慕容瑾扭头,看见了远处倒在地上的大酒罐,微微凝眉,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看着昀凰红润的面庞,不解,她这是喝了多少酒? 抱着她后背的手,淡淡的润光闪现,暗自发力,施以内力为她护住丹田,驱除酒力。 昀凰睁着醉眼朦胧的双眼,看着面前抱着自己的人。 他面容如玉,深邃的墨眸此刻正温和的看着自己,神情专注,面上浮现出淡的看不清的笑容,眼波流转间,恍若天上最灿烂的浩瀚星辰,让世间一切风景都黯淡无光。 “慕容瑾”,昀凰低声叫唤。 “我在”。 “慕容瑾”,声音高了几分。 他浅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在”,声音温润,如泉水叮咚,又犹如春风拂面。 “慕容大尾巴狼” 慕容瑾手一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浅笑,柔声道:“我在,一直都在”。 昀凰又连续叫了好几遍,他不厌其烦的应着,声音始终淡淡,抱着她,为了让她坐的舒服一些,身子微微倾斜,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清风徐徐,竹影摇晃,淡淡的月光倾洒下来,照在相拥着的两个人身上。 昀凰仰头,绝美的面庞浮起两抹醉人的酡红,看着他,嘴一嘟,醉酒后更任性的她开始胡搅蛮缠,“慕容瑾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了?” 慕容瑾俯望着她,询问道:“你要我走?嗯?” “你走又如何你走啊,走了就别回来了”,昀凰口是心非,她话音刚落,察觉到他身子微动,好似真的要离开,连忙扒拉着他的手臂,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合乎礼数,娇哼一声,借着酒劲,直接往他大腿上一趴。 慕容瑾担心她趴着不舒服,腿微微一动,想换个姿势,她却以为慕容瑾是真的要走,双臂一伸,抱紧了慕容瑾的大腿,收紧,头靠在他的大腿上,一副死赖在他身上打死都不起来的架势,“谁允许你走了,我同意了吗?你不许走!” 慕容瑾此时确定,她是真的喝多了,若是平日里,她是绝对不会对他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来,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昀凰有一个特点,醉酒的时候,爱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他俯身,低声问道:“那我若是走了呢?” “你走了你若是走了”,昀凰说着,语气竟是有些哽咽,“你若是走了,那我就不要你了,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喜欢 她醉酒时,倒是比平日里坦诚。 慕容瑾垂下眼眸,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女子,眼眸温柔似水,抚摸着她的黑发,手掌下移,用内力为她护体,一边替她驱散着酒力,一边替她暖身,秋日夜凉,她喝醉了酒,容易受风寒。 他看着昀凰,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混杂着无奈纵容和些许的宠溺,叹道:“放心,我在的,一直都在,哪里都不去,不会离开”。 他又怎么舍得离开呢。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昀凰这才松开了手,双臂合拢,趴在他的腿上,望着无边的夜色,神情幽幽,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的手宽大而温暖,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舒缓着胸中的抑郁之情,带来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笼罩着她,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好似空谷幽兰的优雅芳香,又似雪山之巅那一株遗世而独立的雪莲般清冷静谧,浅浅弥散,沁人心鼻。 良久,昀凰抬头,定定地看着慕容瑾,突然道:“慕容瑾,谢谢你”。 他扬眉,墨色的眼眸盯着昀凰,“为什么要谢我?” 昀凰叹了一口气,开口,声音有些飘渺:“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啊谢谢你对我好,从初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有备而来,谢谢你三番五次地救我,为我解围,替我出头,给我疗伤”,昀凰扳着手指数着慕容瑾的丰功伟绩,道:“即便是婚约,你也是为我着想,怕我到了京城会身不由己,婚姻被他人利用,更是答应了允我自由,若是我不愿,你也不会强求你对我的好,多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了” 替她理好鬓角的碎发,慕容瑾神色温柔,低声问道:“你想还我么?” 昀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对你如何,那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慕容瑾轻声道:“若是真想偿还,那便对自己好一些”。 (。)m.。 第二百六十一章 活下去 , 近在咫尺的距离,昀凰可以清晰的看见慕容瑾又长又密的睫毛,根根分明,他轻轻一眨,唰一下,仿佛刷在她的心里。 或许是夜色太过温柔,又或许是他的话太过动听,她心一动,下意识地开口,道:“若然若然我不是真的昀凰,你还会这般对我吗?”,声音轻柔,在秋风中飘散开去。 慕容瑾替她暖身的右手一顿,眸色微微沉下,幽远而难测。 夜色迷蒙,昀凰醉了酒,也看不懂他究竟是什么神色,她说完便俯身,趴在他的腿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慕容瑾,我和你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说醉话,在说疯话,可是我真的不是昀凰” 她醉了,浑身疲软,动都不想动一下,脑子昏昏的,却又很清明,明明是互相矛盾的两种状态,却能在醉酒之后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昀凰眼皮子耷拉着,看着无边的夜色,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他的手掌心很温暖,在她的后背轻抚着,很是温馨。 昀凰接着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是昀凰,但不是以前的昀凰,以前的昀凰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她跑出去找你,被人拎了回去,被李成峰下令狠狠地打了三十大板,又罚跪祠堂,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就此身亡” 慕容瑾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身子有些僵硬。 “而我,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能算是一抹孤魂死了之后,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昀凰的身体,与她融为一体,代替她活了下来,慕容瑾,你相信吗?你一定不相信,觉得我是痴人说梦是不是?” “以前的我,是一个顶级特工,就相当于你们这里的杀手,在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家里的财产被亲戚瓜分,我被赶出了家门,在孤儿院长大,院子里有很多比我大的孩子,看我小,就欺负我,我那时候年龄虽小,却很是硬气,被打了也不吭一声,是同院的子悦姐站出来,维护我,替我教训了那群孩子,每每在我躲着哭泣的时候,都是子悦姐陪在我身边,安慰着我在我六岁那一年,来了一群黑衣人,选了我和子悦,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司颜,将我们带到一个封闭的地方,那里还有好多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一共二百名孩子,集中训练,上午让我们学习书本知识,下午就练武,跆拳道,空手道,柔道不管是什么武功,都有涉及,我都不记得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在练武,除了练武,就是在学习,稍微做的不好就会被打,稍微偷懒一下就会被惩戒” “我是里面最用心刻苦的一个,他们都说我像疯了一样,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其实,我只是想早日带着子悦姐走出那个鬼地方,在我十三岁那年,组织下了一道指令,要我们二百名孩子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二十个人,才能走出去,这么多年来,我们这二百名孩子朝夕相处,早就有了感情,谁也不愿意动手,就在这时,领队的一位老师直接对着其中一个孩子开了枪,那孩子头崩血流,当场死亡,老师说,如若我们再不动手,他将杀光我们所有人生与死之间,我选择了让自己活下去,那是我第一次动手杀人,杀的还是与我朝夕相处了七年之久的同伴,那一日,鲜血如鹅毛般四处飞溅,染红了整个大地,我浑身都沾满了鲜血,全是我的同伴的鲜血,到最后杀红了眼,已经分不清究竟谁是谁了,待这场毁灭人性的杀戮结束之时,场上只剩下十四个孩子还存活着,子悦姐和司颜也在内,而我们活下来的这十四个孩子,虽然是活了下来,却是身受重伤” “后来我们就开始接任务,或去杀人,或去刺探情报,空闲的时间就不断的学习,什么都学,只要是能让自己活下来的本领和知识,都要去学,目的也只有一个,让自己活下去” “我有能力之后,去了以前的亲戚家,他们占了我家的财产,活的很好,我本来想报复的,后来终是放弃了,可是他们也没能活多久,他们行事猖狂,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买通杀手,下了必杀令,我虽提前知晓,却未曾出手相救”。 “慕容瑾,你听到这些,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对我好的,我会对他更好,对我不好的,我也不可能以德去报怨,去对他们好,我绝对做不到那时候,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子悦姐,在最后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们到了那里,才察觉到自己被人算计了,而算计我们之人,正是司颜,原来她早已背叛组织,把我们都出卖了,在她开枪打我之时,子悦姐飞身将我撞开,自己中了弹,死在我眼前,而我,在知道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与他们拼死搏斗,抓住机会,杀了司颜,自己也随后被人杀了,来到了这里” 她声音平淡,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短短的几段话将她的一生说尽,慕容瑾的心却是狠狠地揪了起来,原来,她曾经活的那么的艰辛 “慕容瑾,前世的我,身不由己,年幼之时自己的人生便是被人掌控,所以我最恨别人算计我,我为了生存而活,每日里所做之事,皆是想让自己活下去,生离死别,我都经历过了,再刺骨的伤痛,也经历过了,按理说,我也该看破红尘,无牵无挂,可是来到这个世界,重活一次,我仍然想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活得精彩” “即便这个身体不属于我,我也想代替昀凰好好的活下去,将身边的人,娘亲,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墨衣照顾好,至少要让他们因为有我而感到开心,前世,我不知道亲情为何物,是他们给了我亲情,让我知道,为人子女是什么样的感觉”(。)m.。 第二百六十二章 柔情似海 “慕容瑾” 昀凰呢喃地念着,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拉着他的手臂,头在他的大腿上蹭了蹭,轻声道:“慕容瑾,知道我并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也不等慕容瑾作出反应,她接着道,声音有些哽咽,“从来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这么让我心动过慕容瑾,你对我好,护着我,无条件的纵容我,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都只是因为你惦记着以前的昀凰,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是不是只是因为你以为我便是昀凰” 感觉她身子在微微颤抖,慕容瑾眼眸幽暗,将她的身子抱起,扶着她的双肩,见她眼眸中含着泪花,摇摇欲坠,他心口猛得紧缩,想都未想,扶着她的后脑勺,嘴唇便对着她的眼眸,贴了上去。 滚烫的热泪落下,浸湿了他的嘴唇,像是烈火一般,燃烧着他的心。 “凰儿,不要哭”,他低语,声音微颤,吻着她的眼眸,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将她的泪水舔去,苦涩的泪水入口,让他的心都跟着一起疼了。 这一刻,他的心中有山崩海啸,可是他的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只是低垂着头,亲吻着昀凰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像是品尝着最珍贵的珍宝,专注而小心翼翼,带着无比的怜惜和情动,许久才嘴唇下移,在她的鼻尖轻啄了一下,便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不同于以往带着力度的霸道和占有,他今日动作轻柔,舌尖描绘着她的唇形,辗转在她的唇间,毫无阻碍的探入,那温暖柔和的情愫不知不觉,已透过亲吻一点点传递过来,流淌进了心间,昀凰轻启嘴唇,回应着他的柔情。 此时,便纵有万语千言,种种心事,以吻封缄。 昀凰靠的更近了些,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隔着衣衫,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和她一样,微微颤抖,有着炙热的温度,昀凰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脑海中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忘记了所有,脑海中心中只余下眼前这人。 他吻的深情,吻的专注,吻的迷离 他的吻,比酒还要浓烈,迷人眼眸,乱人心智,摄人魂魄,尝一口,便让人沉醉。 明明是那般风轻云淡的人,深情起来,却是那般的柔情似海。 二人不规律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热,早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瑾的呼吸变得有些浊重他一顿,侧过头,结束了这个深吻。看着眼前微眯着眼,面色红润,微微喘息的美人,这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他情难自禁,忍不住扣住她的下巴,在她带着酒气红润异常的唇上亲了亲,才放开了让他留恋不舍的唇。 慕容瑾眼眸深幽,向来无风无波的瞳孔里多了一抹沉郁火光,犹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他撤了身子,微微后仰,与她保持着距离,闭上眼睛,平稳着气息,待稍微冷静之后睁眼,见她又重新趴在他的腿上,不再动弹。 “凰儿” 慕容瑾轻轻唤了一声,她似有感应,呢喃着呓语了一声,便不在回应。 他低头看去,见昀凰已经靠在他的腿上沉沉入睡,双眸轻闭,呼吸浅浅,面容静谧安详,如同初生的婴儿,毫无防备。 月光迷蒙,淡淡的洒下。 慕容瑾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抚摸着昀凰的后背,叹息一声,看来真是累了,这样就能睡觉。 他伸手,捏了捏昀凰的鼻头,有些无奈,却原来,从昨日开始,她便躲着他,提到过往也是一脸的躲避,是因为此。 六年之前,昀凰还只是个七岁大的调皮女娃,而他,亦是一个情窦尚未初开的少年,他只是将昀凰当妹妹一般看待,又怎么可能会产生男女之间的情愫,这些年,他暗中筹谋,从未将儿女之情放在心上,真正动心,却是在前年第一次看见女扮男装的昀凰之时。 早在暗楼崛起之时,便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原本低调的杀手组织突然之间改变了运营方式,短短三年之内逐渐壮大,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而更让人怀疑的是,暗楼竟然在暗中调查当年君家一事。 可任由他的人马查探了很久,都未能找到暗楼的幕后主子是谁。 直到那日,有消息来报,称他们找到暗楼的据点之时,他带着玄北亲自上阵,打算前去据点一探究竟,却在那里,看见了女扮男装的昀凰,他一眼便将她认出,她那日,一身黑色劲装,与一刀疤男子斗嘴,二人三句话不到,便开始动手,那刀疤男子武功猛劲,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而昀凰,武功套路奇特,步法看似凌乱,实则内有乾坤,二人打斗了一番,昀凰终是不敌,她使了小诈,趁着那人不备,赢了这场比试,过后在那人阴沉的面容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着,红唇轻启,凉凉道:墨言哥哥,你连兵不厌诈这四个字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少主,依我看哪,你还是趁早让贤算了,这高位,向来都是能者居之,本姑娘倒是觉得,自己比你正适合坐这个少主之位。 她面上的笑容,张扬,自信,光芒万射,像是一道光,照射在他的心上,那一颗尘封不动早已经死寂的了心,就在那一刻,活了过来。 从那以后,他便将昀凰放在心上,有关她的一点一滴,事无巨细,也命人收集起来,送到他那里 他对她好,护着她,爱着她,从来都不是因为六年前的昀凰,而是因为眼前的人,让他动了心,乱了情。他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正是她。 看见她受伤,他会忍不住心疼;看到她被人欺负,他会忍不住出手;看到她嘟着嘴的可爱模样,他会忍不住亲上去,他生性薄凉,却在遇到她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做出不符性子的非礼之事,他向来运筹帷幄,不容许有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握,唯有眼前的人,唯有她一人,是他无法掌握的,也唯有遇到了她,他才会乱了心神。(。) 第二百六十三章 非礼左相大人 , 他一向是个掌控一切的人,也最情楚白己想做的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他所谋之事固然重要,可是察觉到自己心意之后,他却觉得,若是因此而错过她,即便日后谋成大业又能如何? 既然他要做的事情,绝对会去做到,那他想要的人,就更不会因为其他事情,其他原因,而就此放手。 万千繁华,终抵不上她的一颦一笑。 所以,即便知道会有诸多后果,甚至可能因此而暴露自己,他却仍然谋划,与她订下婚约,只因他可以等,等她成年,等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可是她却等不得,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他人披上嫁衣。 想着她之前所说之话,还有他这段时日接连所梦见的情景,慕容瑾深邃的眼眸起了波澜,眸中多了一抹沉重之色。 早在很久之前,师傅就曾为昀凰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她会在七岁那年遭遇生死劫,死劫难逃,然,于死处却有生机,犹如凤凰灭磐,浴火重生,魂魄归位,重铸金身。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梦里的一切已经开始验证,有些事情,不能再等了,未雨绸缪,总比事到临头,手忙脚乱要来得好,事关昀凰,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慕容瑾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她头发微乱,绝美的面容安详,似是有些怕冷,身子一动,往他怀里钻了钻,能够在他的怀中安然入睡,对着他毫无防备,说明她对他,是极其信任和放心的。 这个念知让慕容瑾的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他看着昀凰绯红的脸颊,禁不住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这才双手一用力,抱起昀凰,朝着她的卧室走去。 次日,昀凰翻了个身,从睡梦中渐醒。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伸了个懒腰,突然眼神一凛,看着自己右手抓着的月牙白衣裳,各种猜疑和不解,这是谁的衣裳?为什么会在她的手中? 她仔细一摸,衣料柔软光滑,质地上乘。 “小姐醒了?” 正此时,墨衣和墨林推开门进来,见昀凰盯着手中的衣裳发愣,笑道:“公子可真是贴心,昨夜将小姐抱回来,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抱回来昀凰惊悚! 墨林面上含笑,接着道:“是呢,小姐可真是彪悍,直接把公子的衣裳都扒了,拖着公子不让走”。 衣裳都扒了 昀凰更加惊悚,她痛苦地摸着额头,努力地回忆。 她昨晚先去了竹林,发现了墨言藏的美酒,喝了一罐酒,然后,就练起了武,再然后,看到了仙人,躺在他的怀里,和他说了很久的话再后来,再后来就不记得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昀凰面色微变,问道:“你们说,是慕容瑾抱着我回来的?” 墨衣点头:“是啊,公子一路将小姐抱回院子,放在床上,一路上,所有人都看到了”。 昀凰叹息,扶额,语气有些无奈,“我还扒了他的衣服?” “恩,公子将小姐放到床上,替小姐盖上被子之后,正要离去,小姐不知怎的,就醒了,还拉着公子的衣袖,死活不肯他走呢”,墨衣说着,看着昀凰先是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面上的神色变幻不端,笑着道:“小姐昨夜这是跑哪去喝了那么多酒,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酒气,醒的时候直接吐了一地,把我们都吓坏了,公子可真是对小姐好得没话说,半份都不曾嫌弃小姐,反倒亲自照顾小姐,给小姐擦脸,伺候着小姐入睡,今日一早更是吩咐厨娘给小姐熬了红豆薏米粥,说是小姐醉酒,肠胃虚弱,喝些红豆薏米粥,滋养脾胃,小姐快点洗漱完,去吃早点吧,夫人和公子都在等着呢”。 昀凰嘴角抽了几抽,她起身,洗漱了一番,扭头,瞧见墨林盯着她直乐呵,面上的笑意甚是明显,昀凰眼眸一瞪,“笑什么笑,再笑,割了你的舌头”。 墨林吐了吐舌头,“略略略小姐你才舍不得割了我的舌头呢,我要是不能说话了,谁来逗你开心,是不是?” “油嘴滑舌的,你看我敢不敢”。 “小姐你敢是敢,可是你心里啊,舍不得,我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的” 墨衣好笑地看着她们拌嘴,道:“小姐,你如今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整日里把这些话挂在嘴边,连夫人都这么说了,说小姐一点女儿家的模样都没有,你这样整天对着公子凶巴巴的可不行,小心公子移情别恋,公子对你的好,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昀凰冷哼,“谁稀罕他对我好了,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去”。 她嘴上逞能,穿衣的时候,却挑了慕容瑾之前送过来的浅紫色衣裙,刻意打扮了一番,与他一同吃饭的时候,更是难得的,不曾像以往那样,对着他出言讽刺。 饭桌上,即墨婉见昀凰难得乖巧,点了点头,她温柔地看着昀凰,浅笑道:“幸好有慕容照顾着你,以后可不能那么任性了,知道吗?” 昀凰应了一声,抬首,正与坐在对面的慕容瑾眼神对上,他神色淡淡,眸色温暖,昀凰骤然想到昨夜的情景,脸一红,连忙垂下,默默的喝着粥,心中懊恼不安。 她怎么就喝醉了呢,喝醉酒喝醉,为何她半点都不记得昨夜与他发生了什么 她当真扒了他的衣服? 会不会她昨夜醉酒之后,借着酒疯,非礼了左相大人,对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把左相大人给禽兽了吧 昀凰想到此,便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只觉得遇到慕容瑾之后,自己的一世英名便毁于一旦。 楚怀玉坐在昀凰身旁,一双漂亮的眼眸瞅了瞅昀凰,再瞅了瞅慕容瑾,心中嘀咕着,玄北果真不是个东西,昨夜一吃过饭就拉着他上街去玩,他说怎么他会那么好心带他出去玩,却原来,是特意将他支开,好让公子与神仙姐姐单独相处。 (。)m.。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朵烂桃花 一连着几日,昀凰看见慕容瑾便脸红躲避,而慕容瑾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旁人问起那夜竹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之时,前者杏目圆瞪,嗔骂恼羞,后者则是一派温润之色,浅叹一声,她脸皮薄,你们莫要介意。 他们这些表现,落在旁人眼里,难免生出一些花前月下的旖旎之意。 昀凰无言解释,又因着心中有愧,只能对着慕容瑾干瞪眼。 即墨一家被慕容大尾巴狼迷了心窍,一早就把昀凰给卖了,即墨婉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每天和素衣,白芷变着花样让厨娘给慕容瑾和楚怀玉做各式各样的美食,生怕不能照顾好两位公子的口味,看着慕容瑾的眼眸温柔地似能够滴出水来,对待他,比对待亲生儿子还要好。 但凡昀凰对慕容瑾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就会被几个人轮番教训。 慕容瑾每日里不是去和老侯爷探讨一下兵法,就是到暗楼主部和墨言商量事情,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插曲,话说昀凰刚带着慕容瑾去暗楼之时,墨言看见他,刀疤面一沉,二话不说,凌厉的招式直接朝着慕容瑾袭来,带着迅猛之势。 昀凰瞧见此景,双目放光,抱着桂花糕站在墙角看好戏,原以为会看到一场壮烈的厮杀,却没想到,墨言跟慕容瑾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面。 任他招式再凌厉,身形再快捷,慕容瑾总能在最后一刻轻飘飘的躲过,丝毫不费吹灰之力,打了一会儿,墨言甚至连慕容瑾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过。 昀凰见此,眼眸一闪,三下五除二啃完桂花糕,也加入了战斗,二人携手,一左一右,相互配合,都不是慕容瑾的对手。 昀凰泄气了,不过在看到墨言更泄气的时候,她心情便舒坦了几分,安慰自己,慕容大尾巴狼,是变态,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正常的地方,武功没有他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此后,墨言与慕容瑾交谈了很久,向来眼高气傲的墨言,竟然第一次对一个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背地里和昀凰斗嘴,话音也变成了:“真不知道慕容大哥是如何看得上你这个小身板的”,“唉,真是可怜,慕容大哥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武艺高强,怎么偏偏眼神不好,喜欢上了你,小丫头,你说你是不是背地里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比如给慕容大哥喂了什么药,让他没有办法,才爱上你了”,诸如此类,气的昀凰忍不住跑去竹林,偷偷砸了两罐他的藏酒。 而楚怀玉,来了江南几日,便惹出了不少是非。 他为了讨好昀凰,整日里带着玄北,跑去集市上位昀凰挑选新鲜水果,他人长的俊俏,嘴巴又甜,出手大方,再加上又是即墨恒新收的孙子,不论是相貌,还是家室上,都是一等一的,江南多的是才子佳人,民风本就开放,楚怀玉不过是上街溜达了几趟,便招来了不少桃花。 这其中,便有一朵是街头卖水果的王大娘。 楚怀玉买水果有一个特点,他只挑大的,不挑小的,尤其是石榴,越大的他越喜欢,挑了回去,找两个侍女一粒一粒的拨开,盛在碗里,那石榴籽浑身通红,晶莹剔透,瞧着犹如一颗颗的红宝石,煞是好看,快要剥好之时,他才亲自动手剥一些,让手上沾上些许的颜色,然后一碗一碗的,分别端给林氏,即墨婉还有昀凰,对每个人都说着同样的话,“这石榴又大又甜,我亲手为你剥的,你快尝尝”,将卖乖献殷勤这五个字运用到了极致。 这日,楚怀玉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找王大娘买水果,却见王大娘今日打扮与平日不同,她往日里只穿着灰色的布衣,今日却是一身的红色衣裙,头上还别了一朵小碎花,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似能夹住蚊子,她满眼慈爱地看着楚怀玉,未等他开口,便率先挑了几个大石榴用布袋装好,递了过去,问道:“楚兄弟是哪里人士?” “我是即墨家的”。 王大娘闻言,点了点头,暗自欣喜,看来传闻是真的了,老侯爷新认的孙子,便是眼前这人,她笑着,又问道:“即墨夫人可真是活菩萨转世,待人可真是好,楚兄弟有福气”。 楚怀玉浅笑,“祖母确实是极好的人”。 王大娘又和他闲聊了几句有关即墨夫人如何地心地善良,这四周的百姓们是如何的敬爱老侯爷,话音一转,便开始打探楚怀玉的事情,“看楚兄弟年龄不大,可曾婚配?可有意中人” 楚怀玉闻言,歪着头想了想,他想和昀凰在一起之事,还早呢,尚未有定论,便摇了摇头,“还未婚配”,他想说自己已有中意的对象,又觉得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便将此话咽了回去。 他只是想待在昀凰身边,对她好,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成功成为了即墨家的一份子,和昀凰姐弟相称,这便足够了。 王大娘闻言,更是欢喜。 她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怀玉,见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相貌堂堂,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不凡,越看越满意,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又拿了一些水果塞进楚怀玉的布袋子里,眯着眼睛,笑道:“这是新上市的桔子,可甜了,楚兄弟带回去尝尝吧”,说着,又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楚怀玉,道:“也不知楚兄弟今日下午可有空?若是不嫌弃,便到来福茶馆一叙,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楚怀玉接过手帕一看,见上面绣了两只小鸭子,有些不解,暗道,这江南水乡跟其他地方就是不一般,买个水果还送手帕呢,估摸着是怕我吃完水果,手上沾着水渍,让我擦擦手,这大娘可真是热情,贴心,又听她话语,一直再说即墨家的事情,便估摸着她是有什么重要的有关即墨家的事情,怕此处说话不方便,要和他单独见面告诉他,便点头应允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朵烂桃花 楚怀玉这边一派的天真浪漫,尚未开窍,未能理解王大娘的用心良苦。 他抱着布袋子,俊俏的面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一边走,一边和玄北感慨着,“啊,这江南真是个好地方,怪不得能孕育出如神仙姐姐那般绝世的人来,那王大娘可真是善良淳朴,多送了我好多桔子呢,我要回去剥给姐姐吃,也不知道她爱不爱吃桔子”。 玄北用瞧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那王大娘打的什么注意,他一看便知,她送给楚怀玉的手帕上绣着的,分明是两只鸳鸯,这说明了什么,更是不言而喻。只是不知,那王大娘是瞧中了楚怀玉的美貌突觉自己的第二春来了,为了爱情打算豁出老脸去老牛吃嫩草,还是看中了楚怀玉的相貌家室,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来。 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好戏看了。 见楚怀玉的模样,分明是没有看出来,玄北坏心眼地偷笑,一边暗自怂恿着,“可不是吗,这两回你去买石榴,人家都捡最大的给你,银两上更是给了你很多优惠,大娘人真是好,人家还约了你下午去同福客栈呢,估摸着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偷偷告诉你,说不定,事关即墨府,你可一定要按时参加,莫要叫人家久等”。 “那是一定的”,楚怀玉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所谓人至贱,则无敌,一山更比一山贱,楚怀玉这满肚子坏水专爱算计他人的人,终是被玄北算计了一遭。 回到即墨府,玄北难得的没有阻止他去见昀凰,而是一溜烟,跑去了暗楼本部,彼时,慕容瑾弄了个沙盘行军布阵,和墨言研究地形和阵法,见玄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满面红光,那模样,犹如走路意外捡到了如南瓜般大的黄金一般激动不已。 慕容瑾眉眼一挑,放下手中的竹子,眸光带着询问,看着玄北。 玄北本打算等公子问出来,他先吊吊胃口再做回答,可见慕容瑾沉静的看着自己,就是不开口,比耐力,他绝对会输的很惨。 玄北叹了一口气,当下手舞足蹈,激动万分的将王大娘苦追小鲜肉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话落,眸光精亮,看着慕容瑾,嘿嘿笑着,道:“公子,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捣捣乱?搅浑这一锅浑水?” “你打算如何做?”,慕容瑾开口,声音微扬。 “属下已经想了很多种方法了,若是王大娘的女儿爱上了楚兄弟,那便罢了,人家好歹是黄花大闺女,岂能这般随意糟蹋,这样不好不好。可若是王大娘心系楚兄弟,那属下便一包销魂散,让楚怀玉与她嘿嘿嘿成就一段好姻缘,也算是为天下人除害了”, 墨言站在一旁,喝着酒,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眉头一皱,疑惑地瞥了一眼慕容瑾,眼神中的含义很明显:慕容大哥,如你这般风轻云淡的仙人,为何会有思想这般猥琐奇特的下属? 慕容瑾眼眸清润,没有任何反应。 见慕容瑾不开口说话,玄北双目放光,急道:“怎么样?公子?你要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妥,我还有一个主意,那楚楚姑娘瞧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若我将她寻来,到时候,她若是瞧见了有人打楚兄弟的主意,还不得嘿嘿嘿” 楚楚姑娘乃是怡红院的头牌,来到江南后,他第一次拉着楚怀玉上街之时,也不知是这楚楚姑娘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走至慕容瑾身边之时,脚步一个不稳,竟然直直地往楚怀玉身上倒去。 这楚楚姑娘生的貌美如花,柳叶般的眉毛,精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唇,身材尤佳,走起路来,那身段扭成了八段,身上一股浓郁的胭脂味,若是寻常男子,见有美女投怀送抱,自然是甘之如饴,偏生楚怀玉是个怪胎,在楚楚姑娘倒过来之时,他犹如触碰到了闪电,一蹦三尺高,一下子让了开去。 这楚楚姑娘身子倾斜,失了重心,来不及手势,当场摔了个狗吃屎,她心中暗气,却仍然不放弃,妖娆万分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楚怀玉盈盈一拜,娇声道:“多谢公子相救,奴家乃是怡红院的楚楚姑娘,公子如若不嫌弃,还请到怡红院一聚”。 相救? 他何时救过她? 楚怀玉俊朗的眉头微拧,即便他再无知,此刻也明白了她口中的怡红院是什么地方,更明白了她是何用意,虽然他对着昀凰如同黏皮糖一般,可那也只是针对昀凰一人,在外,他向来是一副翩翩俏公子的形象,不喜与人亲近,当下婉言相拒,也不管那楚楚姑娘是否气得鼻子直冒火,拉着玄北,提步便走。 其后出门,每每都能碰上了楚楚姑娘,她依旧纠缠不休,楚怀玉不想与她过多纠缠,但凡见到她,便运起轻功,提步便跑,溜得比兔子还快,玄北跟着他身后走着,眸光微转,将他们住在即墨府的事情告诉了楚楚姑娘,那楚楚姑娘再如何想见到楚怀玉,却也不敢当真跑去即墨府,因此倒是安宁了几日。 墨言闻言,向玄北投去鄙夷的目光,有些不解,那楚怀玉看着一脸的温和,他为何会如此执着地要坑害楚怀玉,难道他们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争执?抑或是有着什么误会。 慕容瑾眸光清润,语气有些不悦,“玄北,不得胡闹,我只是让你去保护他的安全,他毕竟是盟主的弟弟,岂能如此对他”。 玄北无语,什么保护? 楚怀玉的武功比他高强,凭借楚怀玉的武功,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公子你明明是让我去监视楚怀玉的。 公子你明明很乐意看到楚怀玉倒霉的,堂堂左相大人做人应该真诚一些好不好。 他正腹诽着,慕容瑾温润的声音传来,“不过他年纪也不小了,是该为他寻些事情做,以免他每日无聊,荒废了时日”。 他说着,招手,让玄北附耳过来,耳语了一番。 (。)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朵烂桃花 玄北听着听着,双目放光,“公子你” 慕容瑾神色淡淡,勾唇一笑,“凡事重在参与”。 话落,便拿起竹子,继续与墨言研究地形,一派的仙人之姿。 却说另一边,王大娘在得到楚怀玉的首肯之后,兴冲冲地收拾好摊子,跑回家了,拉着自家闺女的手,笑开了花,“春花儿,你绣的鸳鸯啊,那楚公子收了”。 “真的吗?”,春花闻言,从床上跳了起来,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欣喜之色。 那日楚怀玉去买石榴,她在后面一眼瞧上他,可谓是一见钟情,当即一颗少女之心就飞扬了起来,这几日更是想楚怀玉想的茶不思饭不香,恨不得一股脑的扑上去, 她连忙拨弄了几下头发,拿起床边的铜镜左右照了一照,满面春光,笑道:“娘亲,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好看吗?” 王大娘也是满脸喜色,直乐呵,“好看,好看!我的闺女跟天仙儿似的,怎么瞧都好看”。 她说着,连忙从柜子最底层拿出一套浅粉色的衣裳,递给春花,“来,这是为娘特意给你买的,你试试看,今天打扮漂亮一些,去见楚公子,他可是老侯爷的孙子呢,若是你能嫁给他,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要愁了”。 “娘亲你说,楚公子会不会看不上我?”,春花接过衣裳,想着楚怀玉那俊俏的模样,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担忧,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确定,“虽说我天生丽质,长得貌美如花,可是他那样俊俏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会不会” 她说着,轻咬下嘴唇,面上浮现出忧虑之情。 “好闺女,担忧什么,咱们这儿的规律,这男人若是收下了手帕,便是表明他心中是乐意的,楚公子就算不是这里的人,在看到手帕之后还能不明白吗,他会点头应允,定然是乐意这门婚事的”,王大娘说着,拿出胭脂水粉,替春花擦着脸,又道:“再说了,这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有美人投怀送抱,哪有不接受的道理,但凡是高门高户的,男人都是妻妾成群,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又如何”。 “我打听过了,楚公子尚未成亲,你若是嫁过去,便是他后院的第一位夫人,即便不能做他的妻子,当个妾总是好的,这宁嫁高门妾,不做穷人妻,到那时,你嫁了如意郎君,又有了花不掉的银子,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就算楚公子日后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又如何呢,咱们做女人的,将夫君伺候好了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放在心上,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争风吃醋,要懂得体谅,懂得谦让,知道不?只要你乖乖顺顺的,那男人哪能不欢喜呢,他念着与你的情分,自然会善待于你” 王大娘叨叨絮絮地说着,俨然将楚怀玉当女婿一般看待了,她说着,感慨了一声,又道:“你爹死得早,这些年来,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我每日拼死拼活的,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想让你嫁个好人家,那隔壁村的王二麻子,三番五次的托媒人前来提亲,还有东大街的猪肉荣,虽然长得也不差,可他不过是个卖猪肉的,我瞧着他挥刀砍猪肉的样子,就觉得吓人,也来提了几次亲,都被我拒绝了,我闺女长这么好看,岂能被猪给拱了,等你嫁给了楚公子,咱们也算是跟侯爷扯上关系了,这可是去庙里求都求不来的大喜事啊,我王大娘也能扬眉吐气,挺直腰板做人了,哈哈哈” 王大娘说着,将春花那又长又密的长发理顺,辫成了两束麻花辫,又拿了两朵大红色的鲜花,在她耳边比划了一番,问道:“你说,是用这大红色的花儿做装饰,还是用那浅粉色的?浅粉色好像粉嫩一些”。 “就用大红色的花朵吧,大红色好看,喜庆”,春花说着,接过红花,插在麻花辫的中间,又拿着胭脂往面上抹了抹,抿了抿红嘴唇,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欢欢喜喜地等着下午与楚怀玉的见面。 即墨府,昀凰站在案桌前,拿着用炭自制的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偶尔抬头,吃几粒石榴籽,楚怀玉坐在她下方,一边看昀凰,一边剥着石榴籽和桔子,眼眸弯弯,只觉得日子舒坦,岁月静好。 良久,待昀凰放下笔,楚怀玉连忙凑了上来,昀凰不动声色地拿了一本诗经扣在了宣纸上,遮住了上面的内容。 “神仙姐姐,你看尝尝,这是新上市的桔子,可甜了”。 昀凰低头一看,见楚怀玉连桔子上的白皮都去的干干净净,不由得对他高看了几眼,这孩子,办事还真是稳妥,她拿起来尝了一块,酸酸甜甜,倒真是不错,便随口问道:“还真不错,在哪里买的?” 楚怀玉连忙将去买石榴的经过说了一遍,话落,还拿出了王大娘送他的手帕,递给了昀凰,“这卖水果的王大娘可真是热情,每回都送我水果,今天还送了手帕,姐姐,来擦擦手,那王大娘可真是个好人”。 昀凰瞧见了手帕上的鸳鸯,眉眼一挑,问道:“那王大娘还跟你说什么了?” 楚怀玉眉目一转,他同意王大娘见面,是因为他认为王大娘有关于即墨府的重要事情要告诉他,若是让昀凰知道他跑去听别人说即墨府的八卦,昀凰怕是要不开心了,楚怀玉当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其他没说什么”。 “就只是买了水果,就走人了?也没有提出来” “嗯嗯嗯”。 见楚怀玉说的肯定,昀凰微微凝眉,江南这里的习俗,若是有女子对男子心生爱慕,便会送手帕,男子若是收下了,便代表愿意跟她相处,她原以为那王大娘是看中了楚怀玉想要与他结交,抑或是让自己的闺女与他结交,可楚怀玉却说那王大娘送了手帕之后没有任何表示,难道是她想错了?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断袖? 昀凰想着,眼尖地看见楚怀玉低垂着头,眼神有些闪躲,便知其中有鬼。 只是,一来,她有事要忙,二来,楚怀玉也不是那般没有分寸的人,让他在外面找些乐子打发时间也无妨,便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待用过午餐,楚怀玉不似往常那般缠着昀凰,抹着嘴巴,便起身匆匆离去。 自他走后,林氏疑惑道,“怀玉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慕容瑾温润一笑,道:“却是那买水果的王大娘,瞧上了他,想让他做女婿,他年龄不小,也该成家了”。 “卖水果的王大娘?女婿?”,林氏听着,摇了摇头,却道:“怀玉这孩子确实该成亲了,赶明儿我便找个媒婆,让她将这周围的好姑娘名册送过来瞧瞧,这婚姻大事,也不是儿戏,总要好好挑上一挑”。 “外祖母所言极是”,慕容瑾赞道,眸中一片温润。 同福客栈。 楚怀玉到来之时,便见王大娘笑眯着眼睛,坐在角落里,他连忙走上前去,却见王大娘身旁还坐着一个俏丽的身影,她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两束麻花辫,放在胸前,上面各别了一朵大红花,黝黑的皮肤上涂了厚厚的好几层胭脂,浓眉大眼,略微厚的嘴唇上,一点黑痣甚是显眼,长得虽说有些粗糙,倒也不难看 她见楚怀玉到来,连忙抚了抚额间的碎发,起身,对着楚怀玉弯腰,行礼道:“见过楚公子”,声音百转妖娆。 楚怀玉微愣,有些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只是,他向来颇有风度,当即微微一笑,扇子一摇,优雅落座,道:“姑娘不必多礼”。 三个人点了几个小菜,随意客套了几句,楚怀玉不想便打算直奔主题,刚想开口问王大娘有何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那王大娘却率先推了春花一把。 春花儿面上堆起笑容,端着酒杯,柔柔地笑着,道:“楚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楚怀玉应了下来。 春花儿便小脸一红,开始自报家门:“楚公子,我我**花儿,芳龄十一有五,属属***字很好,旺旺夫,生财”。 她一口气说完之后,便含情脉脉地看着楚怀玉,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让楚怀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先是一愣,隐约觉得此事有些不大对劲,不由得心中泛起了嘀咕,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要告诉他重要的事情吗,怎么将自己的闺女带过来不说,还一个劲地给他推荐。 他扭头打算询问玄北,正好将玄北面上来不及收的坏笑瞧在了眼里,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楚怀玉俊俏的面容上,眼睛一眯,闪过一丝精光,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淡定一笑,夺目生辉,春花被他这一笑,迷了心神,面上的笑容越发扩大,她目含春色,伸手拉着麻花辫子,正要开口说着什么,却见楚怀玉兰花指一翘,对着玄北嗲声嗲气道:“讨厌,原来是带人家相亲来了,也不通知人家一下下” 春花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王大娘面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最诧异的,却要数玄北,他帅气的面容上双目圆瞪,用眼神示意:楚怀玉你在发什么疯。 眼看中对面二人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楚怀玉似是察觉到自己失了礼数,连忙收起面上的娇羞神态,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连摇手,解释道:“不要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王大娘眸光在玄北和楚怀玉之间流转,讪讪地笑了两声,道:“不碍事的,不碍事”。 楚怀玉瞧着春花,微微一笑,道:“姑娘真是个好人,想来如姑娘这般年轻貌美的姑娘,若是娶回家,那真真是三生三世修来的好福气”。 春花儿娇羞一笑,“如公子这般俊朗如玉的男子,哪家的姑娘嫁了你,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她说话的时候,嘴巴的动作有些大,楚怀玉亲眼瞧见,她面上的胭脂掉了些许粉末下来,落在了她的酒杯里,她却浑然不觉,举起酒杯,对着楚怀玉示意,然后喝了进去。 楚怀玉忍不住咽着口水,眸光不自觉地瞥向玄北,见玄北面色铁青地瞪着他,他委屈地开口,轻声道:“你也觉得春花儿姑娘是极好的,与我很是般配?” 玄北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当下点头,连声道:“那是自然,我瞧着你们两男才女貌,郎有情,妾有意,真是极好的一对儿,春花儿姑娘年轻貌美,一看便是会过日子的,娶回家,真是不错” “哦,这样啊”。 楚怀玉应了一声,仍然微笑着的面容上,划过一道明显地伤感之色,他扭过头,强颜欢笑着,眼眶中却似有泪光闪烁。 “楚公子你你怎么了?”,春花见状,忍不住出声问道。 楚怀玉扯着嘴唇,露出一个明显忧郁感伤的笑容,“春花儿姑娘,我没事,不要紧的,只是风沙迷了眼睛,只是”,他话尚未说完,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从他俊俏的面上滑过,最后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摊成水。 王大娘终是忍不住了,颤抖着双手,指着玄北,吞了口唾沫,问道:“他是你们你们这是什么关系?” 玄北一愣,此时才明白楚怀玉的用意,当下气得牙痒痒,连忙摇手,慎重地解释道:“我是他的朋友,我们只是兄弟关系”。 他和楚怀玉若是断袖,他估计能恶心的做梦都要吐出来。 这个罪名,他可背不起。 楚怀玉闻言,也是连忙地解释,道:“是啊,我们我们只是兄弟关系,并非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千万不要误会,王大娘不是带女儿来跟我相亲吗,我们继续谈这件事好了”。 他这急忙撇清的模样,落在王大娘眼中,更像是欲盖祢彰,王大娘狐疑地看看他,再看看玄北,开口,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楚怀玉眼眸满怀歉意地看了春花一眼,又瞥着玄北,那满脸伤怀却又强装开心的模样,落在王大娘眼中,她再也忍不住了,拽着春花儿起身,语气不善道:“楚公子请回吧,你们高门高户的,我们小户人家可高攀不起”,说完便拉着春花儿离去。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楚怀玉相亲 眼瞧着王大娘带着春儿愤怒离去,楚怀玉摇着扇子,眸光阴测测地瞪着玄北,也不跟他多言,冷哼一声,提步率先离去。 至此,这一段烂桃花也算是无疾而终。 楚怀玉本打算回府找公子打小报告,可刚一入府门,便傻了眼,只见林氏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对着身旁一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妇人介绍道:“李媒婆,你瞧,这就是我新认的孙子,怎么样?” 那李媒婆一身鲜艳的衣裳,头戴着大红鲜花,眼眸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怀玉,拍着手笑道:“好好好——真是个绝顶的俊俏公子,这相貌,这气派,这出身媒婆我说句老实话,我一瞧他这通身的气度和风范,就知道是老夫人您的孙子,咱这大江南北,任何一门高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比不得的”。 林氏闻言,面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楚怀玉头皮发麻,眼前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在天璇山庄的时候,他和大哥就被逼着相了几次亲,每次都被他巧妙地躲过了,或者是拿大哥尚未结婚,他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能抢在哥哥前面结婚说事,没想到,跑到江南,竟然还要面对这个。 他怏怏地笑着,也不知林氏为何会突然有这年头,要给他找妻子,他拉着林氏的衣袖,道:“祖母,还是不要了吧,怀玉如今,不想成家”。 “这怎么行,哪有男儿不成家的,就算你暂时不成家,先挑上一挑,选上一选也是好的”,林氏道,“李媒婆,这事还得拜托你”。 李媒婆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老夫人,此事包在我身上”。 这李媒婆办事效率也是飞快,次日一早便将名册送了过来,全是这附近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美人都有,林氏翻了翻名册,眉开眼笑,当下就拉着楚怀玉,问他看中哪个,给他排时间地点。 楚怀玉皱着脸,僵在那里,有些不情不愿。 玄北就在他耳边嚼起了舌根:“你就先勉强答应下来,哄老夫人开心,老夫人开心了,昀凰姑娘才开心,昀凰姑娘开心了,你也才开心,是不是?至于这相亲,看不看得中,喜不喜欢,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当真不乐意,就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老夫人也是图个一时的兴起,过了这阵子,我们就走了,到时候,也没有人追在你身后,要你相亲,是不是?” 楚怀玉之前被他坑了一回,闻言,狐疑地看着玄北,有些不敢相信他,直觉告诉他,玄北此人,跟他一样,都是一肚子的坏水,他能为他出什么好主意? “你瞧我干嘛,我还能坑你不成?昨日也是那王大娘一番好心,又不是我非逼着王大娘替她女儿送你手帕的是不是?见面也是你自己要去,又不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去的,脚长在你身上,你怎么能怨我?我昨天还不是被你害了”,玄北一脸的坦然。 楚怀玉闻言点了点头,在心里回味了一遍他说的话,倒也觉得他说的话没错,是这个理。 林氏见他们两头靠着头,凑在一起咬耳朵,不由得开口问道:“你们两说什么呢?” “没什么”,楚怀玉扬起一张笑脸,道:“既然祖母喜欢,那就全凭祖母做主,怀玉前去相亲便是”,他拿过名册一一的翻过,面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心中已经想了一百种逃避相亲的办法。 到时候,定要那些女子看见他如丧考妣,坚决不要跟他在一起,他的“恶名”远扬,此事便算成了。 他不知道的是,李媒婆拿过来的名册,又将这帖子,抄录了一份,偷偷的给了玄北一份,得了不少银两,玄北送李媒婆出去的时候,在她耳边一阵嘀咕,李媒婆连连道好,转身离去。 玄北回头又偷偷的将名册送去给了慕容瑾。 彼时,慕容瑾正端坐在湖边钓鱼,他接过名册看了一会儿,眸光闪闪,轻声道:“这段时日,就当是休沐,你陪着怀玉好好玩玩,过了这阵子,便是想玩也没有时间了”。 玄北点了点头,道:“公子真是料事如神,近日跟着我们的尾巴,微微减少了不少”。 他天天拉着楚怀玉上街,倒也并非全然是为了玩乐,就说昨日在茶馆里,少说也有几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见他们真的只是相亲,才偷偷离去。 正此时,鱼竿微微下沉,慕容瑾眼眸一闪,手一提,用了巧力,扬起了鱼竿。 哗啦一阵水响,正是有鱼儿上钩,咬住了鱼饵,被拉了上来。 那鱼儿在空中,鱼尾拼命地摇摆着,活蹦乱跳。 玄北连忙上前,将鱼儿放下,扔到了水篓里,看着公子,满脸的敬佩,道:“没想到公子竟还会钓鱼?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啊,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这等闲情雅致之事情,我可做不来,要我干巴巴地蹲在湖边钓鱼,别说一下午了,就是一个时辰,都能把我逼疯”。 慕容瑾又下了一个鱼饵,沉声道:“任何事情都有它的规律,只要摸清了,就知道该如何做了”,他说着,眸光温润,瞥向湖中,问道:“消息传来了吗?” “已经有消息了,宁州,奉天两地的将领一开始半信半疑,后来在见到侯爷和公子的信物之后,彻底相信了,已经给了回话,年底入朝叩拜皇上之时,便会带领军队,化整为零,攻上京城,一切旦凭公子调遣”。 “我问的是楚怀觞他们,可有消息?”,清冷的声音传来。 玄北一愣,见慕容瑾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如湖面,无风无波,他跟了公子已久,最是了解他,他内心越动乱,面上就会越平静,让人瞧不出任何异样,想到楚怀觞护送的那人,玄北眼眸中闪过一丝沉痛,道:“他们已经安全到达药王谷,由老爷子亲自上阵为他治疗,想必,不用多久就能康复,公子不必忧心”。(。)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何时能坦诚一些 慕容瑾闻言,应了一声,眼眸继续盯着手中的鱼竿,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玄北又道:“平西侯那边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一切皆在公子的预料之中,这一年来,公子为他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手,他对公子是全然信任,哼,那个老匹夫,他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人,早就被公子策反,变成公子的人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慕容瑾风轻云淡道。 “那公子,我们要不要从中做一些手脚?”,玄北一脸的亢奋,道:“这些年来,平西侯爷一直手握重兵,暗中扶持瑜王,皇上若不是留着瑜王,用来牵制住东宫,只怕早就出手收拾他们了,只是,皇上怕是没有料到,太子在朝中,还有民间的声望那么高,行事又是那般的小心谨慎,这些年来不曾出过错,皇上纵然不待见太子,却也不能毫无根由地出手对付东宫,那样,只怕会引得天下人非议,现如今,东宫尚未倒下去,皇上怕是会对平西侯爷手下留情”。 “可若然平西侯爷谋反,那就算皇上想要包庇他,证据确凿之下,也无济于事了”。 一个清脆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玄北扭头望去,微诧:“昀凰姑娘怎么来了?” 昀凰眉头一扬,反问:“噢,我不能来?”,语气有些不客气。 “没,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去哪里都行”,玄北瞧着昀凰面色不对,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地味道,连忙打了个招呼就脚下抹油,开溜了,“你们好好聊,我去给你们端茶倒水”。 自他一走,昀凰的脸蹭的一下子全黑了,瞪着慕容瑾,不客气道:“慕容瑾,你跟我娘到底说什么了?” 她今日一早,便被即墨婉拉着,从女子的三从四德,说到了出嫁从夫,又直接隐晦地和她谈到了床第之事,言外之意就是她如今也这么大了,婚约也定了,很多事情他们便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无所谓了,可是,虽然与慕容瑾定下婚约,她毕竟年龄还小,尚未及笄,不可过早地与慕容瑾行房事,以免伤了身子 昀凰隐忍着听完,第一时间便跑来找慕容瑾训话,定然是他透露了什么,否则,娘亲不可能这般说话。 “嘘”,慕容瑾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鱼儿喜静”。 言外之意,就是昀凰吵到他钓鱼了。 昀凰如何能忍,啪的一声,从他手中夺走鱼竿,怒道:“钓什么鱼,别给我扯东扯西,慕容瑾,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和我娘说了什么?” “姑娘要我解释什么?”,慕容瑾叹气,转首,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清亮温润,“我并不曾跟娘亲说过什么,更不知,姑娘你如此气势匆匆所为何事,不若你先将娘亲与你说过什么话告之于我,我听到之后,或许可以给你一一和你解释”。 “你”,昀凰气结。 难道要她将娘亲和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他? 那她岂不是要被他笑话死。 昀凰冷哼一声,“我好女不跟男斗,懒得理你”,说完,扔下鱼竿,转身便要离去。 慕容瑾如何能这般轻易地让她离去。 他身形一闪,瞬间移到了她的身前,手指轻轻一点,昀凰便被定在了那里。 “姑娘,你打扰了我钓鱼的雅兴,就想这般离去?” 昀凰暗中使劲,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便用眼神视杀他,道:“慕容瑾,你又来这招?” “唯有这样,才能让你听话”,慕容瑾轻描淡写道,他慢悠悠地踱步,来至她的面前,在她恶狠狠地表情中,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颊,轻声道:“你要躲我到何时?” 自那晚竹林过后,昀凰一看见他就找借口离去,他白日里去暗楼跟墨言商量事情,晚上陪即墨阎下棋,探讨行军打仗的要事,与昀凰都不曾单独相处过。 他眸光专注而深情,昀凰本是气恼,被他这样盯着,竟然无端生出了几分羞涩之意,她杏目圆瞪,嘴硬道:“我何时躲你了,你想多了吧!想不到堂堂的左相大人竟然这般的自恋成癖,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就当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慕容瑾浅笑,声音温润,道:“我也没想到,堂堂的昀凰公主做人竟然这般的不诚恳”。 他话落,又是一叹,面露感伤:“你何时才能对我坦诚一点,凤倾城?” 凤倾城 听到这三个字,昀凰脑袋轰的一下子凌乱了,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瑾。 这这是她前世的名讳,是她隐藏最深的秘密,他他如何得知? 难道是那夜,她说漏嘴了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慕容瑾伸手解了她的穴道,柔声道:“你醉酒,忘记竹林中发生的事情了”。 昀凰闻言面色有些不大好,一愣之下,便将心中的想法道了出来:“我我那夜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慕容瑾扬眉,“噢,原来姑娘是想对我做禽兽不如的事情的”,声音微高了几分。 昀凰:“” 舌头一咬,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她这是多的什么嘴。 “那倒是在下愚钝,未能体谅姑娘的一片苦心”,慕容瑾浅浅一笑,眸中戏谑一片,道:“那夜,姑娘倒是对我做了一些不能见之事,说了一些不能为外人道也的话,若是得知姑娘对我有非分之想,我自然会舍命相陪,绝不推辞”。 微风习习,面前的男子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着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白皙的皮肤上,五官如同玉琢一般绝美,此刻专注地盯着她看,面色温和。 能将下流之话讲得这般清新脱俗,不染纤尘,整个轩辕王朝,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人了。 昀凰嘴角微抽,撇过头去,不想跟流氓斗嘴。 她心中纷乱,听慕容瑾这话,她怕是那夜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既然如此(。) 第二百七十章 霸道强吻 既然如此,那他岂不是知道了她穿越而来之事,知道她并非真正的昀凰,真正的昀凰早在六年前便已经死了,他 他为何会表现如此淡定,是不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不,他绝对不可能不在乎的,昀凰和他是青梅竹马,又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出现陪伴他,他对她的感情,定然很深难道说,那晚得知真相之后,他这些天来已经想通了,如他这般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往往心里承受能力要比寻常人强的多,既然真正的昀凰已死,那他便无所谓了,只一心去复仇,至于和她的婚事,他便认为是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就这样处下去 想到此,昀凰心中纷乱,又开始不安了,她是真的想不起来那晚究竟和慕容瑾说了多少,难道她脑子一发热,当真什么都告诉他了? 其实她确实曾有过跟他坦白的想法,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然后看他的反应,若是他能够接受,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那她便死了这颗心。但那想法也只出现了一瞬,便被她暗自压了下去,一来,死后复生,还是从遥远的现代重生到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世界里,这样的事情太过离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这样贸然告诉别人,别人会不会相信还是一回事,只怕会直接将她当成怪物一般对待,要么认为她是疯了,在说胡话,要么认为她入了魔症,被脏东西缠身;二来,就算真有人愿意相信她的话,怕也会对她心生畏惧,认为她是恶鬼附身,害死了昀凰虽然她确实是女鬼附身。 而这一切,她最不愿告诉的,便是慕容瑾。 他会怎么想? 认为她害死了昀凰,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还是认为他之前的一腔真情都付了东水流,不愿意再见她? 又或者是既来之则安之,为死去的昀凰难过,然后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怪不得,怪不得这几天,她刻意躲着他,他亦不曾找她,怕也是在躲着她吧。 这一刻,昀凰脑海中闪过千千万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都让她有些不能接受,她心脏缩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拿着一根针,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她的心,狠狠地刺痛着,却没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感情,还未开始,便无疾而终了。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至少让她提前死心,总好过日后她不是昀凰之事被他察觉,二人离了心,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苦痛。 她便全当不曾喜欢过面前这人,就如最初答应与他结婚的想法一样,这场婚约,互利互惠,她嫁给了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保全了自由身,保护好家人,待成功为君家平反了以后,大不了二人和离,从此天高海阔,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便一心保护好身边的人,活的恣意潇洒便好。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慕容瑾突然靠近,一把抱住她,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来。 昀凰一愣之下,连忙躲避,却被他按住了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慕容瑾你这个臭流氓,你给我放开” 这种情况下被强吻,昀凰心烦意乱,胸中只有烦闷之火在滚滚燃烧,如何愿意,当下恼羞成怒,她伸出手奋力推开慕容瑾,恼道。 慕容瑾眼眸一深,上前一步抱紧昀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紧紧扣着她的腰,霸道地禁锢在怀中,什么也不说,直接低头封住她的唇,任她怎么推,怎么打都不松手,稳若泰山。 待她微微平静下来之后,才咬着她的嘴唇,温声道:“姑娘,你若再叫一句,我便亲你一口,若是继续推我一下,我便亲你两口”。 昀凰又岂是这般容易就范的人,闻言冷笑,张口,正如辱骂过去,怎料,他早就等着这一刻,嘴唇一压,巧舌一探,便将她所有的话语堵在了喉咙口。 向来温润如玉,即便内心犹如海啸,外表也会平静如死海的慕容瑾,此时,却是异常的霸道,抱着她的手,将力道控制在能够稳住她,却又不弄疼她的范围内,微微用力吸吮着她的唇,舌尖灵巧地溜进檀口内,攻城掠地,不放过任何一方属于他的领土。 他吻得温柔且霸道,像是要就此夺走她的呼吸,占有她的灵魂,像是要把她狠狠地揉进血肉里,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他本不愿意做这种强迫人之事。 可是,在他看到昀凰的神色,从惊诧到疑虑,再到慌乱,哀伤,痛楚,再到冷漠之时,便忍不住了,原想着她心中有结,他可以给她时间去缓和,让她慢慢去接受他。是以这几日,见她闪躲,他便不曾跟过去,而是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心思通透,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如何能够看不出来昀凰在将才那一刻心中所想,她怕是已经做好了要离开他的打算,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他可以等,可以给她时间,可以徐徐前进,却独独不允许她退缩。 慕容瑾也是此时才知道,却原来,他也是会因为一个人而行为失控,既然如此,那他便更加不可能放开她了。 待将她吻得气喘吁吁,没了力气,慕容瑾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见昀凰面色红润,呼吸急促,他心情微好。 昀凰平缓了一下呼吸,抬头,瞪着他,开口骂到:“慕容瑾你这个无耻的唔”,话未说完,又被吻住了。 这回,慕容瑾却只是浅浅的亲了一下她的唇,便在她耳边轻声道:“原来姑娘是喜欢被我吻的,只是,你我已有婚约,想要,直说便是,我定会满足于你,何必用这种方法,说些气人的话,伤人伤己”。 谁稀罕他吻了? 谁喜欢被他吻了? 昀凰气红了脸,却也不敢再开口,她毫不怀疑,若是她继续骂他,以慕容大尾巴狼厚脸皮的无耻程度,绝对会继续吻她,吻到她听话为止。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慕容瑾表白 昀凰愤恨地瞪着他,不敢说话,便用眼神抗议着。 见她乖巧了下来,不再闹腾,慕容瑾松开了她,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动作轻缓温柔,像是对待着极其珍贵的礼物,看着她,目光沉静如水,温声道:“现在,可否听我一言?” 昀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故作不理,却在下一秒听到他的话语之时,一下子扭过头,瞪大了双眼。 只因慕容瑾说了一句:“你确实将一切都跟我说了,这些天不曾找你,便是想给你时间,让你自己考虑清楚,你可曾想过,你与昀凰,本便是一体的?” 本是一体? 她一愣之下,结巴道:“慕容瑾你你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一体的? 她是她,昀凰是昀凰,她们是两个不同性格,不同时代的人,若说有什么是相同的,那便是二人的相貌相同,又几乎在同一时刻死去,可她不过是死后寄生在昀凰身上的一抹异世的孤魂野鬼而已。 “师傅曾经为你算了一卦,卦象奇特,是他前所未见,明明是死卦,之中却又生机,你在七岁那年的生死劫,分明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此乃其一,怪力乱神之类,虽则离奇,倒也不是没有案例可循,苗疆的巫术便能在人死之后运用针法,控制尸体,为其所用,更有隐世的蜀山一派,修仙问道,玄之又玄。操控灵魂,让鬼魂附体一事我亦有听闻,然鬼怪附体,皆会因与身体不符的原因,产生反应,抑或是身体枯萎,抑或是会畏惧光,活下去绝不对超过三日,有那超过三日的,也是行尸走肉,与傀儡无异。而你与昀凰的身体,完全吻合,你活到现在,亦是好好无损,此乃其二”,慕容瑾沉声道:“至于其三,世间万物,冥冥中,一切自有注定,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吗?你与昀凰之间的关联,或许,你便是昀凰,昀凰便是你”。 昀凰闻言一怔,她与昀凰的关联? 昀凰便是她,她便是昀凰? 这个问题,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刚穿过来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或许昀凰便是她的前世,而她则是昀凰的来世,然而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任由她在那里瞎猜瞎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索性就被她抛到脑后,如今,慕容瑾将此事提出,昀凰心中亦起了疑虑。 他说的却也没错,如若这一切只是无意中的话,她的魂魄寄生在昀凰身上的话,按理说,她一个女鬼,应该会跟这具身体起抵抗的反应,可事实上,她来到这里之后,与这具身体完美地贴合,毫无半点异常反应,更有他说的那卦象之事,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不知为何,昀凰又想到了那离奇的梦境。 难道那幻境中的一切,当真跟她有些关联? 会不会,那幻境中与她同名的丑八怪,正是她自己?那一切,并非是一个梦境,还是一个预兆?不不是预兆,应该是曾经所发生的事情昀凰越想越心惊,只觉得面前是团团云雾,而真相正在云雾背后,她此刻一点一点地拨开云雾,就是不知,云雾可是能除尽,而这背后地真相,又是如何地令人心惊。 慕容瑾接着道:“这些暂且先放一边,至于你所担忧之事,纯属多虑,六年前,我只是将昀凰当成妹妹一般看待,对她,对旁人,皆无男女之间的念想”。 他说完,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眸里的认真之意分明:姑娘,你真的是多虑了,他的心中,眼中,只有她一人,再也放不下旁人。 午后的秋日,秋空高朗,天气晴和,清风吹起慕容瑾的秀发,在微风中飞扬,面前的男子一身的雪白色华服,容貌绝美,衣袂翩翩,恍若仙人。 昀凰的脸蹭的一下子全红了,他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在说: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关心,三番五次的救她,护着她,并非是念着六年之前与昀凰的情谊,而是单单为了她,因为爱她。 慕容瑾他他只对她有男女之间的念想。 这个大流氓! 他这话这话算是对她表白吗?为何他连表白都说得如此的隐晦下流! 昀凰的心,一下子从谷底,又飞到了晴空,他语气虽淡,听在她心中,却犹如一双手,轻轻地拨动着她的心弦,一下一下的撩拨着,而她,轻易被他带起了丝丝情愫。 昀凰被他这样专注地瞧着,脸越来越红,她别扭地别过脸去,道:“真是的,谁稀罕了?你爱怎样怎样,跟我有关系吗?”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她的语气和神态,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你既然不在乎,那这几日,为何要躲着我?”,慕容瑾看着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岂能容许她轻易躲过,“你敢说,你真的不曾对我动心吗?” “我不”,话到了嘴边,昀凰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咬着嘴唇,心中有种种情绪在涌动,有惊诧,有激动,还有一丝丝的喜悦。 他都这般对她说了,她亦相信如他这样的人,是不屑于说这样的谎言骗她的。 原来,他心里是有她的。 将她面上的窘迫和红晕看在眼里,慕容瑾接着追问:“你当真不稀罕?这跟你亦没有关系吗?恩?” 声音如清泉,叮咚入耳。 慕容瑾说着,靠前一步,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温润道:“可是我是稀罕你的,在我看来,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的事情,也是你的事情,我们是一起的”。 昀凰手指一颤,被他抓在手心,放在他的心口,隔着衣裳,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胸口下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一下接着一下,明明是很轻微地感觉,却震得她手心发麻,一股电流从她的指尖涌起,一直流淌到她心里去了。 这个大妖孽! 昀凰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抬起头,快速地瞥了他一眼,便连忙转移了眸光,开口,话语结巴,有些说不清楚,“我我我还有事,我我先走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含蓄内敛 她说完,低垂着脸,便要离去。 慕容瑾见状,浅笑,眸光闪闪,轻声道:“原以为昀凰公主是敢爱敢恨之人,却没想到,也会如此的” 昀凰脚步一顿,扭过头,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如此什么?” “如此的”,他顿了一下,眸光瞥见假山后有人影走出,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话:“含蓄内敛”。 昀凰面红耳赤,如何不知他这是在嘲讽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感情,说她不是敢爱敢恨之人,气恼之下,她便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一跺脚,对着他吼道:“我就是含蓄内敛怎么了,我就是不承认我喜欢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在听到喜欢二字时,他依旧浅笑,面上一派淡然,“我自是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噗哧”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偷笑声,昀凰身体一僵,抬头,正好抓捕到了慕容瑾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揶揄,她心中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 果然,即墨婉温柔中夹杂着些许不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昀儿,不得对慕容无理”。 昀凰僵硬着身子,慢慢地回过头,见即墨婉款款走来,在她身后,玄北提着东西,素琴,素衣皆是一脸的笑意,看着她,昀凰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了慕容瑾一眼,“慕容瑾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这个无耻的臭流氓!” “昀儿!” 见昀凰双目圆瞪地看着慕容瑾,口出狂言,即墨婉声音加重,不悦地看着昀凰,对她辱骂慕容瑾是“无耻地臭流氓”这一点比较生气,即墨家与君家世代交好,她与兰姐姐情同姐妹,君无痕年幼的时候,她便极其喜爱他,昀凰也是整日粘着他,两个孩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到后来君家出了事情,被满门抄斩,她当时心力憔悴,一方面是为了昀凰,为李家人的薄情寡义而伤心,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君家,她以为君家所有的人皆以遭遇不测,心痛之下,却也知道别说是自己了,就是父亲镇国侯爷上场,也无力挽回什么,皇上要谁死,谁就必须得死。 如今知道了君无痕还活着,看见慕容瑾这番模样,和以前完全不同,她虽然对此间辛密不了解,却也知道,一个人,若是连容貌都能改变,必定是受了极大的磨难与痛楚,想到慕容瑾受的苦,她如何能不心疼,又得知他与昀凰在一起了,她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赞同这件事情,听昀凰说了很多慕容瑾是如何救她,护着她,替她出头的事情,她心痛,感动之余,就只剩下无限的感慨和不舍,如今已经是将慕容瑾当成亲儿子一般看待,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慕容瑾面前,希望她对慕容瑾的好,能够弥补一点点他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折磨和痛苦。 在别人眼中,慕容瑾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左相大人,可是在即墨婉眼中,他和昀凰一眼,也只是个孩子,一个孤苦伶仃,受尽了太多苦难的孩子。 即墨婉向来温柔的面上也升起一层薄怒,教训道:“昀儿你又任性了是不是?慕容瑾知道你喜欢吃鱼,特意来这钓鱼给你吃,人家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就不记着,你怎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恶语相向,为娘是怎么教育你的?” 昀凰不服气道:“娘亲,明明是他” 即墨婉一季清冷中带着责备的眼神一扫,昀凰瞬间止住了话语,垂下脑袋,不情不愿道:“知道了,娘亲,昀凰再也不敢了”。 玄北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第一次看见威风凛凛的昀凰这般怂包,看来这世上,能治得住她的,除了慕容瑾,便只有她娘亲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是一物降一物。 见昀凰服了软,即墨婉面色转好,想到她先前所说,不由得抿嘴一笑,“喜欢就喜欢,为何不能承认?” 昀凰的脸蹭的一下子全红了,她跺脚,有些气急败坏,“娘亲!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即墨婉却不认同,自己生的孩子,她最是了解,昀凰就是嘴硬心软的性子,心里是对人好的,却从来不肯说出来,也不愿意承认,这几日来,见昀凰一直躲着慕容瑾,她也有心要撮合二人,当下柔声劝道:“你也大了,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我也随你如何做,只是此事,我可不得不管,你与慕容瑾既已有婚约,二人又彼此喜欢,那便是三世修来的好福气,就该好好珍惜,二人好好相处,切莫要等到失去之后,再回过头来后悔万分,到那时,便迟了,知道吗?” 看样子,不答应她,她是誓不罢休了,昀凰无奈叹息,应道:“恩,知道了娘亲,我会珍惜的”。 她原本就没打算不承认,只是被慕容瑾逼的狠了,她羞涩难当,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才红脸躲避,谁曾想,他竟然暗中使坏,明知道娘亲来了,还故意激她,害她被骂,这个大尾巴狼! “这才听话”,即墨婉美目落在慕容瑾身上,面上绽放出温和的笑意:“累了吗?来,我做了些你爱吃的点心,我们去庭院内休息会儿,莫要一直劳累,伤了身子”。 “谢娘亲关心”,慕容瑾浅笑,上来一步扶着即墨婉走去,留下昀凰在后面干瞪眼。 这是什么情况?慕容瑾一来,所有人都向着他了,尤其是她那美丽善良的娘亲,更是一颗心全在慕容瑾身上,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玄北上前,拿去鱼篓一看,叫道:“公子可真是厉害,竟然钓了这么多鱼”。 昀凰不信地上前望去,果真见鱼篓里十来条鱼在里面挣扎,她冷哼一声,不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随便一个打渔的,都能钓出很多鱼,他才钓这么点,算什么本事”。 “昀凰姑娘可真是误会公子了,公子这是第一次钓鱼,况且为的还是姑娘你”,玄北解释道:“此数乃是活泉水,这鱼更是颇有灵性,若是熬汤而食,对身子大有益处”。(。)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任督二脉 昀凰心中感动,嘴上却逞能道:“就这么一些鱼,找个人来打捞便是,又何须他左相大人亲自动手?” 听她话音,像是对自家公子成见很深,眼看着慕容瑾陪着即墨婉走远了,玄北看着昀凰,犹豫道:“玄北有一些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要说之事,跟你家公子有关?” 玄北点了点头。 昀凰双目放光,跟慕容瑾有关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当下故作镇定,沉声道:“既然事关慕容瑾,你旦将无妨,放心,我自会替你保密”。 “看昀凰姑娘身上的伤,似是早已痊愈,想必是公子他割血为你治疗的原因”。 一语落下,昀凰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玄北,“你说什么?割血治疗?” 她一直好奇慕容瑾是用什么办法,能够在瞬间的功夫治愈她的伤口,原本她猜测是有什么秘法,却原来,是用他的鲜血吗? 如此说来,他的血岂不是与她融合了,留在她的体内? 想到此,昀凰心中生起怪异的感觉。 “公子他的血,有治愈伤口的功效,割其肤,将鲜血注入伤口,伤口能快速愈合,也正因为公子他的血有奇效,才会特别的珍贵,每割一次,失一次血,便会对公子的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若是公子受重伤,或者是被捅一刀,这种对旁人而言尚且不是很大创伤,只要赶紧治疗,卧床休息数日变成恢复的事情,但是对公子而言,却是致命的,除非有相同功效的鲜血医治,否则,公子他便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此事只有极少数几人知晓,若然让江湖中人得知,公子他怕是有生命危险,公子他能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和弱点暴露给姑娘,为了姑娘做到如此地步,可见其对姑娘的一片真心,还请姑娘莫要辜负了”。 “公子的身份,想必姑娘已经得知,玄北自六年前便跟随公子,亲眼看见他是如何的努力和拼命,姑娘可知,有一种秘术,能够尽快的练成神功?” 能尽快练就好武功的,除了邪道之术,那便只有打通任督二脉。 所谓邪道之术,那便是练就邪功,通过吸食他人的武功,供自己享用来壮大自己的功力,抑或是如冰月宫的秘术一般,于男女交融之时,吸取男子的精气来强大自身,只是这样的邪术,或多或少,都会对自身造成很大的影响,而慕容瑾,更不像是会如此行事之人,那便只有后者了。 想通这一层,昀凰的面色微白,“他打通了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乃是任脉和督脉,属于奇经八脉的一种,这任脉,是以人体正下方双腿间的会**为起点,从身体正面沿着正中央往上到唇下承浆穴,而督脉,则是由会**向后沿着脊椎往上走,到达头顶再往前穿过两眼之间,到达口腔上颚的龈交穴。 任脉掌血,督脉主气。 这武功修为,是分为内修和外修,这内修就是修习内力,打武之时,亦是以内力相抗,配合修习的武功心法来练功,外修就是筋骨皮,比如徒手砍砖头,胸口碎大石这样的。 常人的任督二脉是不通的,修习内力,内力的积蓄沉于丹田,如果不坚持修练武功,丹田之气会慢慢发散,消失,所以武侠高手总是要打坐吐纳,来积蓄内力,武功修炼更是要持续进行,不可中途荒废武学,就如昀凰,亦是需要如此,她只要有空,便会去竹林中打坐练功,练习武术,抑或是与墨言对打,通过此来不断的促进,提升修为。 可如果任督二脉打通,那就完全到达另外一个境地了,则浑身的内力游走全身,在筋脉之中流转,循环往复,不会发散,不会消失,还能自然而然吸收外界大自然的灵气,对自身给予保护。 可这毕竟只是一个传说,昀凰也是从古籍中看来的,任督二脉若是能够轻易打通,武林高手怕是要一抓一大把了,现实中,根本没有任督二脉被打通的例子,古籍上说,若要打通任督二脉,必先有先天的好根骨,然后废其武功,断其筋骨,将人打的半死不活,再由秘术将其筋脉一寸一寸地复原,如此,方可打通任督二脉。 这其中需要忍受的折磨,不言而喻,稍有不慎,便会死无全尸,首先,这打通任督二脉的方法,便没有几人能知,就算知道,也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很可能死掉的事情,废掉自身的修为,断裂自己的筋脉,其次,就算知晓秘术,有这个勇气,恐怕在断筋骨的时候,便会因难以忍受这非人的疼痛而选择死亡,能够坚持下来的,根本没有。 玄北点了点头,证实了昀凰的猜测,“药王谷中有一禁地,禁地中有一天然的药池,乃是汲取了天地灵气而成,人若是在里面修炼,事半功倍,公子他”,玄北说着,面露不忍,“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药王谷的秘术,便恳求谷主运用特殊的技巧,打断了他全身的筋脉,废了他所有的修为,然后将其丢齐于药池之中,由三位长老坐镇,在四周替他护法,整整三天三夜,待药池中的灵气入体,周转其身,慢慢地重铸其经脉,用此方法,不仅能够打通其任督二脉,而且能够能够清除他体内的淤物,灵气入体,他浑身的内力将清澈纯净,与旁人不同,武功更是与日俱增,唯一的不好,便是那三天,他将忍受非人般的折磨与痛苦,熬下来了,便能一飞冲天,可熬不下来,便是死路一条”。 昀凰的面色更白了几分,“慕容瑾他” 玄北点了点头,叹息道:“唉,公子提出之时,谷主勃然大怒,如何能够同意,公子他向来不爱强人所难,可是那次,他却异常地坚持,跪在雪地里,不吃不喝,一直到谷主同意为止,这其中的艰辛和危险,不用我说,姑娘自然知道,也幸好公子命大,竟然挺了过来,为了尽快练成武功,公子他在极冷的雪山之中修炼,用血肉之身抵抗自然的残忍”。(。) 第二百七十四章 男人的画像 夜晚,昀凰趴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披着外衣起身,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白天里玄北说的话,久久地在她脑海中回响着,让她心思纷乱,难以入眠。 他说,慕容瑾自幼就拜无极大师为师,经无极大师一番指点,不论是武学,还是文学上,都有着惊人的领悟和成就,在君家覆灭之后,他来到药王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刚开始到谷里的时候,他连着很多天都是沉默无言,一个人默默的待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吃,谁也不理会,就那样眼眸直勾勾地看着空虚的地方发呆,直到晕倒过去,老谷主为此伤透了心。 再次醒来之后,他先去拜见了老谷主,与老谷主促膝长谈,又一一与谷里的人见了一面,便将自己关在门内,每日每夜的拼命看书,习武,到了瓶颈之后便外出,四处游走,历练,发展势力,然后又继续回药王谷修炼,也就在那时候,他发现了这个重铸筋脉的秘法,此方法可谓是惨绝人寰,可打通任督二脉之后的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慕容瑾当即便下决心断裂筋骨,打通任督二脉,重新修炼,为的就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武功修为提升到至高的境界,为的就是能够在有朝一日凭着自己的能力保护好身边的亲人,以免再次出现那样惨烈的情况 筋脉寸断,修为全废,是怎样的折磨与疼痛! 昀凰自认若是她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可慕容瑾他却能对自己如此的狠毒,这是怎样的毅力和坚韧不拔的心,又是怎样的信念和魄力支撑着他走到现在,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诚然,他坚持下来了,也做到了。 他对别人狠毒,恨到那长工欺辱了昀凰,他便下毒,让那人忍受七天七夜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狠到别人不过是骂了昀凰几句,他便要割了那人的舌头。 却没想到,他对自己,更加的狠毒,狠到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毁掉自身的修为和筋脉,他难道不知道,如若此法不成功,轻则,他成为一辈子只能瘫在床上,由别人伺候的废人,重则,就此死去。 还是说,对他而言,他所做之事,若是不能成功,那他宁愿就此死去,所以他才会这般的拼命? 昀凰想到平日里慕容瑾看着她的眼眸,清润中带着丝丝的暖意,他曾经说过,他做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知道为什么,昀凰不由得心生烦闷,她在屋内来来回回踱步,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猛得一锤手掌心,转身来到衣柜,拿了一件略微厚实的衣裳,穿好之后推开门,走到屋外的案桌前,点上燃灯,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诗经,将里面的宣纸打开。 上面赫然画着一个男子的画像。 昀凰随意一瞥,将画像放到一边,又重新拿起一张宣纸,拿出笔,认真地在上面勾勾画画,不一会儿,便勾勒出一个俊朗的身影,她看了几下,吹了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换了一支笔,在纸的右上方提了一首小诗,折叠收了起来,转身,走出了房门。 自她走后不久,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昀凰的门口,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没有关,他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敲了敲门,小声叫唤道:“昀凰姑娘——,昀凰姑娘——” 叫了一会儿,没有人应答,他见有光芒从门缝中溢出来,心中生疑,按理说这个时间,昀凰姑娘应该没有入睡才是,她若是入睡了,门也该关上,可如今门微微敞开,里面又有光,既然昀凰姑娘尚未入睡,可是她为何又不应门? 来人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声地叫唤道:“昀凰姑娘——,昀凰姑娘——你不应答,我就先进来啦,在下有话要跟你说” 说完之后,他从门缝向里面看了看,见里面正对面放着案桌,侧面是书柜,看上去像是书房,他踌躇了一会儿,终是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屋内。 里面空无一人,一盏燃灯摆放在案桌之上,烛火微微,安静地燃烧着,四下里一片静谧。 烛光照出了来人的模样,竟然是玄北,他四处看了看,来到内屋门口,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他想了想,终是没有进去,即便没有人在,女子的闺房,也不是他该进的。玄北转身,来到案桌之前,看见一张宣纸安静地飘在一旁,他迟疑了一下,终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伸出手,拿了起来。 这是一张男子的画像。 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昀凰姑娘所画无疑,她笔下的画像,简简几笔,却甚是生动传神,画中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派的风流公子哥模样,俊朗的眉眼,清秀的五官,嘴唇含着笑容她画的甚是栩栩如生,玄北只需一眼,便认出了这人是谁。 这画像中的人正是武林盟主的弟弟——楚怀玉。 玄北看完之后心中纷乱了,昀凰姑娘为何要画楚怀玉的画像?还画的这么惟妙惟肖,这么入木三分? 他不可置信地翻了翻案桌上的东西,没有再看到第二张画像,不由得泄气,竟然只画了楚怀玉一人的,都没有画他家公子!他又拿起了这幅画像,端看了很久,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难怪公子会设计让楚怀玉跟各式各样的女子相亲,借此机会调开他,却原来,这臭小子竟然真的勾起了昀凰姑娘的兴致,这可如何是好? 昀凰姑娘可是他未来的主母,也只能嫁给他伟大的公子,他绝对不容许楚怀玉从中搞破坏!绝对不容许。 “小姐,你还没有入睡吗?” 突然,一个清扬的女声从门外响起。 玄北心中一紧,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纸咔嚓一声,一道小口就此撕开。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月下无人更清淑 “”,玄北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看着被自己撕坏了的画像,傻了眼。 怎么办?他竟然毁了昀凰姑娘所做之画,还是在深更半夜,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若是让旁人知晓,他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不到回答,门外的人又问了一遍:“小姐,你醒了吗?小姐,墨衣进来啦——” 门“嘎吱”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电光石火之间,玄北一着急,就做了一件让他日后后悔万分的事情,他飞快地将手中的画像一叠,收起藏在袖口,然后飞快地奔至窗户,猛得推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纵身跳了出去,轻功运到极致,没命地往外奔着。 墨衣推开门,进入房间之后,刚好看见一个黑影从窗户口跳了出去,她大吃一惊,连忙跑到窗户口,向外看去,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此人武功在她之上,此刻若是去追,未必追得上。 小姐的卧室竟然进了小偷! 墨衣向来稳重冷静,即便是在如此情况之下,依旧不慌不忙,她眼眸一转,开始观察起四周的情况,眼神瞥见窗户上的东西,她眸光一凛,伸手将窗户上挂着的布角扯下,拿起一看。 这是从小偷身上的衣裳上扯下来的,蓝色的绸缎所织 蓝色? 墨衣心念一转,貌似今日少主和慕容瑾身边的玄公子都是穿的这个颜色的衣裳,会是他们吗? 墨衣想着,暗自将布角收了起来,扭过头,四处查探了一下,见书房内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一切物品皆是放在原来的地方,贵重物品一应没有丢失,微微放下心来,看来小偷的目标并不在于财物,此刻,她已经肯定这小偷便是府中之人,即墨府看似平常无奇,也没有动用多少护卫,其实后院的里里外外皆有暗楼里顶尖护卫不分白昼黑夜轮番守护,一来是保护老侯爷的安全,二来,便是为了掩饰即墨婉还活着的事实,小姐对于夫人的安危,尤为关注,这后院,莫说是大活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何况,小姐的闺房,若说有什么值得偷的,那便是一些古董玩件,这些东西还都在,甚至都不曾移动一下。 后院周围的暗卫不曾出动,东西又不曾丢失,墨衣心中冷笑,这小偷是谁,明日,她定能将他揪出来。 墨衣又转至内屋。屋内,烛火摇曳,果然她不出所料,里面并没有小姐的身影。墨衣眼尖地瞧见衣柜有开过的痕迹,她走过去,打开衣柜,看见少了一套小姐平时穿的衣裳,又见床上放着小姐的睡衣,不由得叹气,怪不得小姐晚上言说自己累了,不想有人打扰,将她们几个人支开了,看样子,小姐她又偷偷摸摸的溜出府去了。 还好小姐未穿夜行衣,今夜,应无危险。 远处,玄北一溜烟窜进了竹林里,他停下来喘着粗气,见身后没有人跟来,微微放宽了心,拍着胸脯道:“好险好险,要是被发现,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他慢慢走回了卧室,坐下,从袖口中掏出楚怀玉的画像,好好的一张画,竟然从下面裂了一个口子,直接将楚怀玉的下半身劈成了两半,玄北对着画像叹息,随手将画像往枕头下一塞,躺在床上,心里念着:楚怀玉你个臭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凭什么昀凰姑娘只画你一个人的,都没有给公子画一张,这口气,实在是难忍。 玄北一边想着,从明天开始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楚怀玉,坚决不让他靠近昀凰姑娘,一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此夜,月色溶溶。 昀凰在月光下漫步,一路上,半个人影都不曾瞧见,她来至慕容瑾的窗前,踮起脚,轻轻地拨开盆栽,瞅着那窗台,里面黝黑一片,瞧不出人影,昀凰凝眉,他这么早就已经睡下了吗? 也对,这么晚的时辰了。 他那样的人,作息时间定然是很规律的。 昀凰捏紧手掌心,在屋外来来回回的走着,略带踌躇。到底怎么办?进还是不进?要不要敲门? 她来至门口,打算敲门的手伸到半空中,便停了下来,他既然已经睡下了,便罢了,日后有的是机会,转身正要离去,却又停住了脚步,真的就这样走吗? 昀凰犹豫着,眼神一瞥,见房屋外,一颗白海棠树在月光下茂盛地开着,月下无人,更显得其清淑幽然,晚风一吹,枝叶轻轻摇曳着,犹如一身穿洁白衣裳的清冷女子在黑夜中迎风而动,她忍不住走了过去,见花朵洁白如雪,鲜艳洁净,花朵多呈五瓣,颜色洁白,花蕊处淡淡的金黄色,衬得其越发的娇柔唯美 雨中有泪亦凄怆,月下无人更清淑。 昀凰忍不住伸手扶着枝条,低下头,靠近白海棠花,轻轻一嗅,幽幽淡雅的香味飘来,清香中带着丝丝的高雅,散在银辉月色中,带着微微的凉意。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念着这段诗词,昀凰看着眼前的白海棠花,不由得浅笑,都说海棠无香,却原来,它竟是有香味的,只是这味道甚是清淡,若是不靠近它,根本闻不出来。 昀凰不禁抬头,看着漆黑的房屋,墙那边的慕容瑾,他身上也是这般清清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清香中带着淡雅,雅致中又带着冷冽,犹如遥远雪山之巅的雪莲般的气韵和高雅,遗世而独立。每每被他抱在怀里,被他的气息围绕着,安心之余,也从心底漫溢开来悠久岁月沉淀下来的淡淡的悲伤,好似,这怀抱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体会过;好似,这感觉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存在着;好似,一段千古传承的古老悲歌,安静的低吟浅唱着,早已无人记得的传奇故事(。)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改初心 慕容瑾 念着这三个字,不知为何,昀凰心中微痛,她烦闷地在门口踱步,只觉得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不知从何时开始,慕容瑾这三个字,就像是烙印一般可在她的心上,这种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姑娘,你要徘徊到几时?” 温润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从身后响起。 昀凰一惊,扭过头,见慕容瑾不知何时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她开口,正要说些什么来掩饰尴尬,慕容瑾早已移步过来,拉起她的手,感觉到手中的小手冰凉一片,他眼眸一沉,多了几分不悦之色。 若是他早一些出来,她就不会冻着了。 “若我不出来,你是不是要站到天亮?” 昀凰见他冷下脸来,忙道:“我穿了很多,不冷的”,说着,似是怕他不信,拉着自己的衣领给他看,“你瞧,穿的很厚实”。 “好了”,慕容瑾按住她的手,替她理好衣领,拉着她进屋,叹息一声,道:“你最该关心的,是如何保护好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 昀凰闻言一怔,看着他的侧颜,说不出话来。 待到屋内,慕容瑾姿态优雅地倒了一杯水,用内力温热,递给她,“先暖暖身子”。 昀凰抱着温热的水喝了一口,不烫也不冷,温度刚刚好,喝到胃里,暖暖的,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莫名地脸红,心跳加快了几分。 她干咳了几声,将这股莫名的感觉压了下去,瘪着嘴,道:“堂堂左相大人的内力竟是用在这上面,未免也大材小用了”。 “你若能护好自己,我又何须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飘来。 “”,昀凰不作声了,她垂下脸,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有些踌躇,来之前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可是真的见到了,她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相对沉默。 待她一杯茶喝完了,都没有想好到底该说什么,以前的她觉得,爱情这东西,最是无趣,看过太多的痴男怨女,纠缠来纠缠去,从一开始的相见两欢,恨不得时时粘在一起,一刻都不分开,到最后的相看两相厌,真是应了那句“用之如锱珠,弃之如敝履”,爱到头来,除了满身的伤痕,什么都没有得到。可是如今,当感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明白,原来真如书中所说的那般,喜欢一个人,你的心就落在他的身上,情绪也会随着他而变化,因为他喜,因为他悲,更会因为他,而变得不像自己,纵然她这般坦率之人,也开始变得犹豫,变得踌躇,面对着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原本简单的一字一句,也因着他深沉的眸光,而变得艰难。 见她沉默,慕容瑾眼眸微闪,“姑娘这么晚过来找我,就为了喝杯热茶吗?” “我”,昀凰嘴巴微张,却不知说什么,突然,她想到了袖中的画像,连忙掏了出来,递了过去,“画像我我是来给你送画像的,这是这是我送给你的”。 慕容瑾眉眼微挑,闪过一丝诧异,接过去,打开一看。 一轮孤日下,悬崖边缘,一男子眉目如画,面容沉静,端坐在轮椅之上,俯瞰着天地浩大,在他的身旁,站着一绝色女子,侧首看着他,嘴角含笑,衣袂翩翩,一动一静,一坐一站,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天荒地老,不改初心。 只需一眼,慕容瑾便认出,画中的人,正是他和昀凰。 画的右上端写着端庄秀气的两行小楷: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整个画面美轮美奂,栩栩如生,气韵浑然天成,笔法如春蚕吐丝,细密情致,泼墨而施重笔,简单的勾勒,益以拙且大,与那日在宫中所写的苍劲有力,峻宕雄伟的字迹不同,画像上的字体,清雅,俊逸、多了几分灵动之气。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念着这两句,慕容瑾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抬首,望着她的眼眸多了几分柔和,“这句是何意?” 昀凰微诧:“你不知道?” 这是她最爱的一句诗,乃是清朝的纳兰容若所做,见慕容瑾摇头,道了声“半知半解”,她了然的点了点头,解释道:“这句话乃是运用的一个典故,有一痴情男子荀奉倩与妻子的感情甚笃,有一次,他的妻子身患风寒,高烧一直不退,若是继续烧下去,怕是会有生命危险,当时正逢十冬腊月,荀奉倩心疼爱妻,不顾外边的天寒地冻,脱掉了衣服,****着身子跑到庭院里,让冰雪的风雪冰冻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回屋,抱住妻子,用自己的身体给她降温,如此反复多次你若如明月照我余生,我亦不畏严寒,不辞辛苦地去温暖你” 此一句,披肝沥胆,情之所衷,至死不渝。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的心,亦是如此”,慕容瑾拉起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看着她,眸光似水,低声道:“过了这段时日,便会是一场血腥风雨,不管未来如何,我们一起度过”,他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听在昀凰心中,却是一紧,他这是愿意与她携手,共渡风雨的意思。 不管未来如何,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二人携手,不弃不离。 昀凰沉默地看着他,眸中似有星辰闪烁,若是慕容瑾说什么你且等我如何如何,我再迎娶你,陪你看遍世间的繁华之类的,她定会不乐意,她要的爱情,从来不是躲在男人身后,默默的等待和付出的,而是与他携手,风雨同舟,共同面对的。 你若喜欢江山,志在得到天下,我便与你征战沙场,厮杀砍伐; 你若淡泊名利,隐居山水之间,我便与你琴瑟和谐,共话桑麻。 如今他说,不管未来如何,我们一起度过,简单的十二个字,没有太过华丽的语言,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却足够让人动心。 昀凰浅笑一声,扬着红润的脸蛋,道:“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公子可记好了?”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太早行房事 慕容瑾看着她,满脸的宠溺,温言道:“好的,我记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昀凰一颗悬疑不定的心彻底放了下来,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开始得寸进尺:“还有,我这个人最是善妒,性子偏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么我情愿孤独终老,我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不能染指,尤其是男人,更是不愿意与他人共享的”。 “恩,我明白”,慕容瑾应道。 见他态度诚恳,昀凰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你既然允诺了我,那便只能对我一人好,慕容瑾,我话可说在前面,若是你日后敢朝三暮四,妄想三妻四妾,享受齐人之福,哼我旁的不说,心机倒是有一些,到时候定要耍些狠戾手段叫那些狐媚子不得活命,也不会就此放过你,左相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那时候你失去爱妾,又被我捅了一刀,自然对我这满目狰狞的正牌夫人恨极了,与其日后互相翻脸不认人,倒不如现在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好”。 她嘴里说着狠话,厉眼一眯,冷哼了一声,扬着脸看着慕容瑾,似是在等着他的反应。 “说完了吗?”,慕容瑾却是望着她浅笑。 昀凰低眉一想,该说的都说了,差不多就是这样,“慕容瑾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我将才所说的话,若是唔” 话音戛然而止。 慕容瑾竟在她侃侃而谈之时,大手一捞,将她带入怀中,垂首,毫无征兆地用唇堵住了她的嘴,也堵住了她尚未说出的话语。 昀凰脑子一下子空了,瞪大了双眼,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上布上一层薄怒,她一怔,与慕容瑾眼眸相对,昀凰的杏眸氤氲,眸光闪动,而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蕴藏着浩瀚星辰,专注而坚定。 慕容瑾抬手,覆上昀凰的双眼,唇齿间的吻辗转绵柔,像是要将她吸入腹中,吻得深情,良久,才放开她,又咬了咬她的唇,语气略带生气,道:“以后若还要说这些伤人的话,我便当成是你要我亲你的请求”。 他说着,拉着昀凰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眸深幽地看着昀凰,认真道:“我一早就和你说过,我慕容瑾今生,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你便足够了。你就算真有手段,也要我施展给你机会才行,你好好感受一下我的心”。 昀凰指尖一颤,感觉到了他胸口下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连带着她的心,也随之一颤,又听得慕容瑾道:“我原本便做了决定,这婚事,就算那时你不应,我也会去求来,谁若是想娶你,我便有办法搅浑了这亲事,我慕容瑾要做的事情,自会做到,我要的人,也只能是我的”。 慕容瑾说着,深邃的眼眸中略过一道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是喜欢将一切事物掌握在手的男子,最是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昀凰,不仅仅是她的身,更是她的心。婚约不过是一个形式,只要他想,昀凰只能嫁给他,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昀凰全心全意地爱上他,只爱他一个,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如今看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感情跟权谋斗争是两码事。 后者只要谋略,人心运用得当就好,而前者,却要捧上一颗真挚的心去对待,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杂质。 以心换心,以真情换真情,方能得到真爱。 昀凰听着慕容瑾同样霸道的言语,被他清淡幽雅的气息环绕着,小脸微红,一颗心纷纷乱乱地跳着。 他这段话实在是太合她口味了。 如此温柔与霸道皆备的男子,又是如此的专情,被他这般深情地爱着,要爱上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大男子当如此行事,既然爱她,就要努力去追,去给她幸福,那些说什么为了她而离开她,不想耽误她,放手给她幸福之类的纯属屁话,她都不属于你了,那她幸不幸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都放下她了,还谈什么爱她。更何况,他们又怎知道女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她爱慕容瑾,便要和他风雨同舟,并肩作战,不管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是披荆斩棘,还是饮尽风霜,只要二人携手,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原先她还担心慕容瑾会因为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怕连累她而与她保持距离,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疼,不怕痛,就怕对方以所谓的借口而抛下她不顾,幸好幸好慕容瑾与她是同类人。 对待爱情一样的霸道,一样的专横,一样的深情,一样的为爱拼命。 昀凰越想越开怀,忍不住伸手双手环抱住慕容瑾,对着他的嘴唇,重重地亲了下去,狠狠地咬了一口,又在他的脸颊两边各亲了一口,才肯罢休,抚摸着他的嘴唇道,“这是给你盖的章,以后你就是我昀凰的男人了”。 这是昀凰第一次主动送上香吻,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这般霸道地宣誓着所有权。 慕容瑾深邃的眼眸中先是微诧,随即温柔泛滥,伸出手理了理昀凰耳旁的头发,在她的额头浅吻了一下,柔声应道:“好,我是你的人”。 二人相拥着又说了一番话,慕容瑾抚摸着她的脑袋,面色不改,温言道:“天色已晚,我们入睡吧”。 我们入睡? 昀凰一愣,她与慕容瑾已有婚约,她既然与他相爱,也认定了他,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只是这具身体尚未成年,现在就一同入睡,是否为时过早? 太早行房事,会不会对发育不大好 见她面色涨红,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慕容瑾微微叹气,“我说送你回房入睡,你害羞什么?” 昀凰:“” 抬眸瞥见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揶揄,她原本粉嫩通红的小脸蛋一下子黑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左相大人,请你下回把话说清楚,莫要再说这些意味深长的话来惹人误会”。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偷人选 慕容瑾眸光温润,面色不改,温言道:“哦?不知昀凰公主将才想到哪里去了,可否告知一二,否则本相如何知道,该怎么避过那些‘惹人误会’的事情”。 昀凰:“” 她怎么就忘记了,面前的慕容大尾巴狼,嘴皮子功夫可是一流,他能够将下流龌龊之事说的堂而皇之,一本正经,以君子的外表掩藏其内在流氓的品质。 见她瞪着眼睛不说话,慕容瑾露出一丝浅笑,起身,从衣柜中拿出深灰色缎面内着白狐狸毛的鹤氅给她披上,“走罢,送你回去”。 深秋的月光,又清又冷,如流水一般,透过树枝,将大地照的光怪陆离。 路上,昀凰看着他绝美的侧颜,被他宽大温暖的手牵着,心中微暖,只觉得这样的月夜,特别的美好,她手指微动,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的,相连在一起。 两个人沉默着,谁也不曾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落叶缤纷,淡淡的桂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月光下的一对佳人,越走越远,越走心越靠近 待将她送回屋,慕容瑾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眸光泛暖,道:“早点休息,明晚,我来接你”。 昀凰张嘴,他却伸手挡住了她的嘴唇,堵住了她的话语,轻声道:“到时候,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昀凰小脸微红,她拨开慕容瑾的手,嘴上逞能,道:“谁稀罕去了,我是想问,你拿走那块凤玉,是不是那凤玉有什么不妥之处”。 原本她是打算跟他要回的,因为那是六年前君无痕送给她的,可自从知道他便是君无痕之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那凤玉本就是他的东西,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她也没有理由再要回,只是慕容瑾不像是那等送人东西再要回来的人,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用意,联想到他说的有关凤玉的传说,昀凰心中隐隐觉得此事不大对劲,便开口问了出来。 “这个,明晚告诉你”,慕容瑾微微靠近,眸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当真不稀罕去吗?你若真不愿意,那” “那你就不来接我了?” 昀凰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很浓厚。 “莫要一直逞能”,慕容瑾却没有接话,上前搂住她,轻轻地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道:“姑娘一直待在门口不走,是在邀请我留宿吗?” 昀凰:“” 左相大人你赶人去睡觉的方式未免也太欠揍了一些。 “你想得美”,她冷哼一声,从身上接下鹤氅还给他,转身,当着他的面,啪的一声关上门。 慕容瑾站在原处,听着她脚步逐渐走远,然后没了声音,微微一笑,姿态优雅地将手中的鹤氅披在身上,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 想得美吗? 如若连想都不敢想,又如何去实现呢? 次日一早,昀凰便听说了昨夜有小偷入室之事。 她拿起衣角看了看,再将书房查探了一番,发现除了那张画像丢失之外,其他物品皆是原封不动,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倒是奇怪了。 府上怎么会有小偷?偷的竟然还是楚怀玉的画像? 是什么样的小偷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什么也不拿,就偷了一副画? 见昀凰神色不对,墨衣紧张道:“小姐,可是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 “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一幅画像罢了”。 “画像?是名家字画吗?那是否要告知少主,让府上的暗卫多留意一些?” 名家字画? 她画的,哪里算什么名家字画,这点自知之明,昀凰还是有的,她当即摆了摆手,满脸的不在乎:“不过是我随手的涂鸦之作罢了,不用放在心上,丢了就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墨衣微诧。 小姐怎么如此好说话了,小姐有恋旧情结,对于身边的东西向来很在意,若是丢失,会拼命地去找回来。 昀凰之所以这般不在意,是因为那画像之中所画之人乃是楚怀玉,她原本就想送慕容瑾一个礼物,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该送什么合适,若是出去买东西,即便再贵重,充其量也不过是买来的,远远不如自己动手来的有意义。 只是,她平日里除了看书,就是练武,女红之类的手工,什么刺绣啊,缝制衣裳啊,织围脖啊她是半点也不会,难道要她装模作样地绣上两只“丑小鸭”送过去,被慕容瑾嘲笑?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想来想去,也唯有书画是她拿得出手的,只是,她太久未动笔,恐怕画技有些生疏,不想自己糟蹋了慕容瑾那一副好相貌,便先拿楚怀玉练练手。 却没想到,画像竟然被人盗去了。 昀凰看着手中的衣角,问道:“墨衣,你昨夜真未看清那人是谁?” “天色太黑,我进屋的时候,他已经翻窗而去”,墨衣摇了摇头,“不过,这小偷人选,我倒是有两个”。 “噢?说来听听?” “这一个便是楚公子,另一个便是玄公子,玄公子的可能性大一些,至于少主,虽然他昨日是穿的同色系的衣裳,我倒觉得不太可能,少主他从未晚上来找过小姐,即便是过来,也不会看到人便躲”。 昀凰嘴角噙上一抹浅笑,狡黠一笑,“我已经知道小偷是谁了”。 若是楚怀玉晚上来找她,看到她不在,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定然会四处寻她,一直到寻到她为止,绝不会安安静静地待在书房内,更不会在有人来的时候急忙躲开,他脸皮那么厚的人,根本不知道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何为廉耻,若是见到有人来,必然是巴巴地凑上去,纠缠着追问她的去向。 但若是玄北,就未必了,他来寻她,定然是有要事要说,见不到人,好奇之下去案桌看到画像拿起来瞧也是有可能的,察觉到有人来,他担心大晚上的,他一个男子,出现在小姐的书房,怕是不妥,这才急于离开,如此一想,倒也解释的通(。) 第二百七十九章 美男出浴 这么一想,昀凰便了然了。 她看了看窗外,昨夜好眠,今日很早就醒了,这个时辰,玄北怕是还没有来得及销毁“赃物”,她露出一丝坏笑,对着墨衣挤眉弄眼一番,道:“想不想看一场好戏?” 墨衣心思灵透,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回了昀凰同样的眼神,道:“小姐请吩咐”。 “不要惊动娘亲,去将墨林,素琴,白芷这几个丫头都喊过来吧,咱们去竹心院来一个瓮中捉鳖,好好逗逗那位小偷”。 “是,小姐”。 这竹心院靠近竹林,是专门用来招待留宿的客人的,楚怀玉和玄北皆住在里面。慕容瑾因着身份特殊,安排在即墨恒居住的凌波院。 竹心院内。 楚怀玉醒来之后,简单的洗漱一番,就直奔玄北的房间,打算和他商量一下如何躲避那烦人的相亲。 他来到房门口,门也不敲直接就闯了进去,头一转,右侧的床榻上没有人,左侧,咦,屏风? 大白天的放着这么一个大屏风做什么? 眼看着有白雾腾腾从里面而起,难道 楚怀玉心思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他歪着脑袋想到:玄北这小子一定是在洗澡,哈哈哈苍天不负有心人,竟然让他逮着了这么好的机会,想到被玄北算计的那次相亲,玄北明明知道在江南,女子送男子手帕便是代表着爱慕,也知道下午的见面是一场相亲,却坏心眼的不告诉他,甚至是怂恿着他前去,其心可诛! 他漂亮的黑眼珠子一转,若是此刻,趁着玄北洗澡的时候,偷了他的衣裳,再逼迫他帮助自己躲避相亲,又或者是,直接让玄北代替他去相亲,那他岂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陪在神仙姐姐身边,与她朝夕相伴 楚怀玉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抬头,见屏风上没有衣裳,有些气馁,正常人洗澡的时候衣裳不都是挂在屏风上吗? 他蹲下身子,猫着腰,绕过屏风,眼珠子四下里转动,寻找着玄北的衣裳。 浴桶内,玄北一边泡澡,一边想着昀凰画的楚怀玉的画像,在心里谋划着该如何对付楚怀玉,突然间,察觉到有人进来了,这个时候来找他,会是谁?公子吗? 他睁开眼眸,疑惑地向着声源处看去——左侧的椅子上,摆放着他的衣裳,衣裳上,莫名地多出了一只手,那手的主人,正是楚怀玉,他一脸的坏笑,一把抓住了衣裳。 楚怀玉抓到衣服,心喜之下感觉到一道杀意向自己射来,他怏怏然扭过头,正好看到一道绝色的风景:一个古铜色肌肤的男子坐在浴桶里,往常嬉笑中带着些坏意的眼眸,此刻被水光浸染,带着一些迷茫的色彩,让人瞧不分明,他长发垂下,有几绺湿贴着面孔,给他英俊的脸庞平添了几分魅惑的色彩,晶莹的水滴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滴落,唇角,下巴,矫健的胸肌再往下,就看不到了。 好一副美男出浴图。 雾气腾腾之中,楚怀玉与玄北两两相望。 大眼瞪大眼,共同傻了眼。 玄北的脸一点点的黑了下去,对面的男子,俊俏的面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晶亮如星,眨巴眨巴,大胆而放肆地打量着他,甚至还不住地往下移,眸光之中带着赞叹之意赞叹!赞叹他个头啊! “楚怀玉你个疯子!”,玄北怒吼一声,从浴桶里站了出来。 楚怀玉只觉得眼前一花,水浪拍开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具美男健朗的身材。 他瞬间瞪大了双眼,只见玄北身材堪称完美,古铜色的腹部,六块如石头一般的腹肌,曲线分明,刚毅矫健,他忍不住摸了下自己那块,平坦无比,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在心里叹气,同为男人,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见他依旧眸光闪闪地盯着自己看,玄北脸色越来越难看,趁他不注意,一跃而起,从他手中夺走衣裳,飞快地往身上一套,衣带一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拳头运力,就往楚怀玉面上招呼。 楚怀玉反应过来之后,连连后退,嘴角一咧,扯开一抹轻笑,嬉笑着道:“喂伸手不打笑脸人!” 玄北一顿,拳头依旧招呼上去,怒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不包括你这样的小偷,色狼,大流氓”。 他招招狠戾,楚怀玉身姿灵巧,每每轻松地躲了过去,二人一来一往,倒是过了很多招。 在玄北拿着桌上的水果盘砸过来的时候,楚怀玉拿着凳子一挡,苹果,橘子,香蕉一个接着一个地撞上椅子,发出砰砰砰地声音,碎成几瓣,倒地。 楚怀玉惋惜地看着地上摔得稀巴烂的水果,从椅子后露出笑脸,笑道:“玄北,你跟我生气就好了,又何必跟水果过意不去呢,糟蹋水果是可耻的行为,是要遭天谴的”。 “我看最无耻的是你,会遭天谴的也是你吧”,玄北阴沉着脸,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冷笑着看着楚怀玉。 他如何不知,刚才楚怀玉是想趁他洗澡的时候偷他衣裳,这个小东西,他早就想收拾他了。玄北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发出阴险的笑声。 “喂,玄北,玄兄弟,玄大哥你别乱来啊,那可是刀啊,刀剑无情啊”,楚怀玉瞪着他手里的水果刀,一愣,指着他身子,叫道:“你衣裳没穿好,肉体暴露啦” 玄北嗤之以鼻,他当他是傻子吗?这种谎话,他以为他会信? 他拿着手中的刀,对着楚怀玉的脖子,眼眸一厉,狠狠地射了过去。 锋利的匕首,带着雷霆之势,其中蕴含的杀气逼人。 楚怀玉大吃一惊,没有想到玄北竟然真的动手了,他眼眸中的嬉笑之色急褪,一个鲤鱼打滚,袖袍一扬,浑厚的掌风直击向匕首,两道力量相撞,匕首扑通一声落地,发出呜呜的震音。 楚怀玉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上的水果刀,玄北啊,我不就是想偷你的衣裳吗? 这么点小事情,你至于吗? 至于吗?(。) 第二百八十章 我保证会打死你 这匕首若是射中他的脖子,只怕他会当场鲜血喷洒,倒地而亡吧。 玄北只是套了个中裤,在腰部束一条宽边的腰带,外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刚刚打斗的时候衣带松开,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 楚怀玉看着玄北胸前露出的风光,眼眸一转,闪过一丝坏笑,随即飞快地隐去,嘴巴一瘪,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道:“玄北,我错了,我不该动了偷你衣裳的邪恶念头,对不起,我诚恳地向你道歉”。 见他俊朗的面容上露出真诚的愧疚神色,玄北狐疑地看着他,对他这么快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感到不可相信,“你真的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楚怀玉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道:“我真的知道错了,若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你”,他说着,低垂着的脑袋突然扬起,露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你有种就来打我啊,哈哈哈——” 他话音未落,便轻功运到了极致,飞快地奔了出去。 玄北:“” 这个小兔崽子!让他抓住,他一定要拔了他的皮! 他想都未想,紧接着飞奔了出去,“楚怀玉,你别跑!” 楚怀玉刚奔出去便撞上了赶过来的昀凰等人,他一下子扑到昀凰面前,憋着小嘴巴,委委屈屈地拉着昀凰的衣袖,道:“神仙姐姐,有人要打我” 声音带着哭腔。 昀凰一愣,竟然有人敢打他? 是谁这么不知趣,打楚怀玉都不知道叫上她? 她好趁机练练手啊。 昀凰抬头,正看见玄北衣裳不整地飞奔了出来,满目狰狞,她眸光下移,看到了他胸前露出的风光,点了点头,恩,肌肉挺发达的,看不出,这小子身材不错。她是现在人,思维开放,可是跟着她来的几位侍女可是古代人啊,墨林和墨衣闯荡江湖已久,还好说,如白芷这般未见过世面的女子,当即涨红了脸,发出一阵尖叫:“啊——下流——” 楚怀玉见状,连忙躲到了昀凰背后,俊俏的面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对着玄北一挑眉,像是在说,你来打我啊,你来啊。 玄北如何能忍,他气愤地瞪着楚怀玉,叫道:“躲在姑娘身后算什么本事?楚怀玉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会打死你!” “你都说会打死我了,那我要是再出来,岂不是傻?”,楚怀玉从昀凰身后探出头,对着玄北做了一个鬼脸,“我就不出去,你有本事过来打我啊”。 盛怒中的玄北见昀凰一脸的看好戏地瞧着自己,再看她身后的几个姑娘,皆是满脸涨红,昀凰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心地指了指他的衣裳,他后知后觉地垂下头,当下,脸色由黑转青,再转白,最后再转红,蹭的一下子跳进了屋,关上门。 楚怀玉得意地笑着,见昀凰扭头看来,他瞬间换了一副悲伤的表情,委屈道:“姐姐,幸好有你在,不然怀玉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昀凰:“” 这情况,明眼人一瞧,都知道玄北是被楚怀玉给算计了,她好笑地看着楚怀玉,道:“差不多就得了啊,说吧,现在是怎么回事?” 见昀凰识破了,楚怀玉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来找玄北玩,正好撞见他在洗澡”。 昀凰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想,他一个人洗澡挺辛苦的,就想替他备好新的衣裳,以便他洗完澡就能穿上干净的衣裳” “”,昀凰一脸淡然地看着楚怀玉胡言乱语,“然后呢?” “然后被他发现,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误以为我要偷他的衣裳,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平白的冤枉好人”。 昀凰:“” 依她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分明是他吧,趁着别人洗澡的时候偷人家的衣裳就算了,竟然还被发现,被发现也就算了,竟然还来这里一脸委屈地恶人先告状。 楚怀玉你能干出这么阴损的事情也是够了,你能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实在是不容易。 见昀凰面上的表情甚是丰富多彩,楚怀玉俊俏的笑脸一垮,嘟着嘴巴,伤心道:“神仙姐姐,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是不是?”,那表情,好似昀凰说一句不相信他,他就会立即哭出来一般。 昀凰:“不是,我相信你”。 楚怀玉面上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姐姐相信我就好,神仙姐姐最好了,后来,就如你们看到的这般,他就莫名其妙地动手打我,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幸好我跑得快,要不然”,他说着,嘤嘤嘤地假哭,“要不然,姐姐你就看不到我了,我就不能再给姐姐拨石榴了,明年的今日,就成了我的祭日,呜呜呜” 见他越说越离谱,昀凰无奈扶额,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引来这么个瘟神就算了,居然还要配合着他哄他开心,她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拍了拍楚怀玉的肩膀,道:“好了,一会儿他若还要打你,我替你做主,只是,你也不可再欺负他”。 “嗯嗯嗯,姐姐对我最好了,只要他不欺负我,我绝对不会欺负他的”,楚怀玉连连点头。 正在此时,玄北穿好了衣裳从门内走来,他此刻稍微冷静了下来,看都不看楚怀玉一眼,对着昀凰等人行礼道:“昀凰姑娘怎么会一早就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昀凰眼眸在他和楚怀玉身上流转,暗道,玄北昨夜去找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她说,拿走画像怕也是一时好奇之下,无意中而为之,否则也不会看见有人来就匆忙逃走,此时他刚刚当着众人的面,被楚怀玉摆了一道,大受挫折,若是她再将昨夜之事捅出来,还不知道楚怀玉这货会如何地嘲讽他,他好歹也是慕容瑾身边的人,也该给他留些颜面。况且那画像被拿,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情,还是不提为好。(。)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兵不厌诈 这般想着,昀凰对着玄北浅笑,道:“闲来无事,过来转转”。 玄北剑眉一挑,昨夜他跑开之时,定然被昀凰姑娘身边的侍女瞧见了,他眼眸一转,看着楚怀玉,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昀凰姑娘大清早的带着几个姑娘过来,是什么用意,他一看便知,既然已经被发现,左右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他亦不曾做过什么偷鸡摸狗之事,堂堂正正,那索性大方承认了,还能给昀凰姑娘留一个好印象,至于那画像上的内容,正好用来诈诈楚怀玉。 他对着昀凰深深鞠了一躬,满怀歉意道:“昨夜有事去寻昀凰姑娘,无意中瞥见了姑娘写的东西,在下拿起一看,竟然跟楚兄弟有关,不由得看痴了,以至于来了人都不知道,慌忙之下从窗户离去,实非君子所为,还望昀凰姑娘见谅”。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宣纸,晃了晃。 这下,不光是昀凰愣住了,就连墨衣也是一愣,他倒是诚实,竟然主动提了出来。 却原来,早在来之前,昀凰已经设下了一个小圈套,打算抓他小辫子,这下他自己提出来,原先的计划便无用了。 昀凰眼眸微闪,看了身后的楚怀玉一眼,有些明白玄北的用意,当下笑着配合道:“噢,跟怀玉有关的那张纸吗?既然拿去了,便送与玄公子好了”。 咦,跟他有关? 楚怀玉一下子来了精神,从后面探出头来,俊俏的面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精光闪亮,滴溜转个不停,盯着玄北手中的宣纸,弱弱的问着昀凰:“神仙姐姐,你这上面写的什么啊?和我有关?” “很久之前写的,我也忘记了,纸就在玄北手上,你不是看到了吗,你跟他要去”,昀凰笑着,摆明了不牵扯进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 玄北拿着宣纸,迎风而摇,看着楚怀玉冷笑,这神情,落在楚怀玉眼中,甚是欠揍,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若是他现在去抢,赢的可能性。他的武功在玄北之上,若是动用内力,应该会赢,除非玄北撕掉那张纸,当着神仙姐姐的面,玄北应该干不出这种事情,这般想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玄北面前,对着他露出明媚的笑容,舔着脸,一脸的谄媚,道:“好玄北,将才我都提醒你了,你的衣裳没有穿好,是你自己不相信我,才会跑出来丢人的,你应该不是那种记仇的人,更不至于将此事算在我头上吧”。 看着他面上的笑容,对他的品性很是了解的玄北,眼眸一闪,嘴角勾起同样灿烂的笑容,道:“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不是!玄北哥哥英明神武,为人正派,怎么可能是那种爱记仇的小人”,楚怀玉连连摇头。 玄北叹息,“可惜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竟然不了解我的为人,我明明就是这样爱记仇的小人!”,他说着,将纸片一叠,抓在手中,微微后退,离楚怀玉远了一些,道:“想要宣纸是不是?想看里面写的什么是不是?心里痒痒的是不是?我偏就不给你!哈哈哈——” 楚怀玉咬着嘴唇,瞪着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指着玄北身后,面上露出惊恐地表情,惊道:“啊——公子,你怎么了?” “什么?”,玄北一愣,扭头去看。 就在此时,楚怀玉轻功运起,飞快地上前,一把夺走玄北手中的纸,飞到一旁,对着反应过来的玄北哈哈直笑,摇着手中的宣纸,一脸的得意,好像在说,不是不给我看吗,你看,我已经拿到了。 “”,玄北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咬着牙齿,道:“楚怀玉,你又耍我是不是?” “话可不能这么说哦”,楚怀玉摇了摇手指头,笑道:“这叫兵不厌诈,难道,你们公子没有教过你,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吗?” “噗嗤”,墨林瞧见他们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小声地对着墨衣道:“楚公子实在是可爱,对上他,这位玄公子怕是要吃亏了”。 “倒也未必”,墨衣摇了摇头,她眼神犀利,玄北虽然一副大惊失措的模样,可是至始至终,眼眸中都是淡然一片,像是早已看穿楚怀玉的把戏。 这楚怀玉是鬼精鬼精,可是玄北却也不弱,看他嘴角时不时弯起的坏笑,便可知道此人和楚怀玉一样,也是满肚子的坏水,他既然跟楚怀玉相识已久,自当清楚楚怀玉的性情,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算计。 玄北闻言,收起了面上惊慌的神情,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冷笑一声,道:“楚怀玉,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就你这些小伎俩,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再用的话,是不是有些幼稚?你且看看你手上的纸是什么!” 楚怀玉闻言,见玄北面上笑的从容淡定,心里一个咯噔,笑容一僵,他低头,将手中的宣纸整理开,宣纸上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他抬头,见玄北一脸的欠揍模样,磨着牙,道:“玄北,你敢拿空白纸耍我?” “这叫兵不厌诈,难道你的盟主大哥没有教过你,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吗?” 玄北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楚怀玉黑脸,将手中的宣纸一扔,伸出手来,“神仙姐姐写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玄北挑眉:“凭什么?” “上面写的我,自然是我的”,楚怀玉一脸的理所当然。 玄北双手环胸,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好笑道:“照你这么说,那我在这江南城门口写上‘玄北’两个大字,岂不是代表这整个江南都是我的,我在你的肌肤上写上‘玄北’两个字,难道连你也是我的?” 楚怀玉脸更黑了,瞪着玄北不说话了,良久,他垂下脑袋,低声叹气,对着玄北鞠躬,道:“我认错行吗?对不起,玄大哥,今早我确实是动了要偷你衣裳的念头,这是我不好,更不该在你衣裳不整的时候,刻意将你引出来,让你丢人,对不起,玄大哥,我知道错了,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从未见过的娘亲 楚怀玉说着,撅着嘴巴,接着道:“我这次偷偷跑出来,闯下大祸,回家肯定会被大哥责骂的”。 玄北一脸的我信你我就是傻子的神情,瘪了瘪嘴巴,满不在乎道:“关我什么事?” 腿长在他身上,是他自己非要跑过来的。他被责骂,那也是他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 楚怀玉换上一副忧伤的表情,眼眸中积起一层薄雾,接着道:“我只是想看看,神仙姐姐写的是什么,这点要求不过分吧,你就让我看看好吗,这样,就算我回家被大哥责罚,我也甘愿了,好玄哥哥,求你了” 玄北一愣,这小子这幅模样,为什么看着让人心有不忍。 不行,绝对不能上当,这家伙最是诡计多端,他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冷哼一声,一言不发,一副我就默默的看着你装模作样,我就是不说话的神情。 楚怀玉从身上掏出一根玉梳,这玉梳色彩有些暗沉,上有轻微的刮痕,像是沉年已久,他抽泣着,轻声道:“我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唯有这一件这是我那从未见过的娘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每当看着它,就好像看到了我的娘亲在对着我微笑,这玉梳是我最真爱的东西,不管去了哪里,我都把它带在身上,每晚抱在手中,方能入睡,也是它,弥补我自幼就没有娘亲疼爱的创伤”。 他说着,将手中的玉梳递给了玄北,面上不舍中带着几分坚毅,哽咽着声音,道:“你若是不相信我,我把它压给你好不好,你将宣纸给我看一眼,看完我就还给你,到时候,你再把玉梳还给我,可以吗?不过请你一定要保存好,这这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心地善良的白芷看着,忍不住摸了把眼角的泪水,却原来,外表坚强阳光的楚公子和她一样,从小就没了娘亲,她自己便是孤儿,最能理解一个小孩子从小失去娘亲的滋味,每当别的孩子抱着娘亲欢笑的时候,她只能自己抱着自己,眼巴巴的看着,在一旁偷偷的羡慕,这种痛苦,真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在场的几个人,都看着沉默了,就连向来嘻嘻哈哈的墨林也是一脸的感慨万分,她们几个侍女,皆是穷苦人家出身,要么自幼被爹娘卖到大宅院做丫鬟,要么就是父母早亡,小小年纪出来闯荡,几个人看着楚怀玉,皆带了几分同情,原来武林盟主的弟弟,也有如此可怜脆弱的一面,真真叫人不忍。 唯有昀凰一人,双手环胸,默默的看着好戏,她可没有错过楚怀玉低垂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她与楚怀玉相识不久,却比较比较他的性格,他性情内冷外热,外表或嬉笑怒骂,或者装可怜卖乖,或者胡闹瞎搞,或冷静沉默,这些都只是他的外表,若他当真感伤,当真悲痛,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表现出来,让人可怜他,而是深深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然后用微笑示人。 素琴开口道:“玄公子,你就将拿宣纸给他吧”。 “是啊,楚公子只是孩子脾性,刚才和你逗着玩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就是啊,玄公子,楚公子都已经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 楚怀玉听着她们的话,面上的神色越发凄楚,又将玉梳往前送了几分,满脸恳求地看着他:“玄大哥,我相信你的为人,会保存好我最珍爱的玉梳的,这可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娘亲留给我的,你就当是借给我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他在提到“从未见过的娘亲”之时,眼神中的哀伤落寞,是玄北从未见过的消沉,像是有一朵乌云,遮住了原本璀璨夺目的星辰,他想到楚怀玉的身世,他确实自幼就没了娘亲,是楚怀觞将他带大 不知为何,看见楚怀玉这般落寞寂寥的样子,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让他很不舒服,恨不得将他眼中的乌云打散,让原本璀璨的星辰重新回到他的眼中。 他推开了楚怀玉的手,说了一句让自己恨不得咬了舌头的话,“不用,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收起来吧”,他说着,转身进屋,从枕头底下拿出真实的宣纸,犹豫了一下,终是递给楚怀玉,“不过是一个画像罢了,你拿去吧”。 楚怀玉小心翼翼地将玉梳收好,双眸放光,一把将宣纸夺走,见上面惟妙惟肖地画着自己的肖像,激动地扭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昀凰,道:“神仙姐姐对我真好,还为我作画,画的还如此的逼真,我真的是太感动了”。 昀凰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告诉他,这只是她的试笔之作:“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特别的喜欢”,他说着,垂下头,小心翼翼地将画像折叠起来,收到怀中,扬起一张俊俏的笑脸,道:“神仙姐姐作的画,价值千金,我一定回好好收着,不管去了哪里都随身带着,神仙姐姐能不能画一副你自己的肖像送给我?那样才更有意义,看自己的,哪有看神仙姐姐来得舒坦”。 她自己的吗? 昀凰一怔,她从未画过自己的肖像,本想拒绝,可是见他眸光清明,带着丝丝的恳求,终是不忍心开口说出拒绝的话,点了点头,道:“行,我回头画一张送给你”。 “神仙姐姐最好了”。 玄北脸黑地看着楚怀玉一个劲地勾搭昀凰,跟昀凰告了一声别,冷哼一声,扭头,进了屋,将门反锁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难得看到这么好看的戏,如今戏看完了,也该收场了,昀凰她打了一个哈欠,望了望刚刚升起来的太阳,对着身后的侍女们挥挥手,道:“好戏看完了,姑娘们,咱们回去吧”。 时间还早,她刚好可以回屋睡个回笼觉。 她转身,带着几个侍女离去。 目送她离去之后,楚怀玉眼眸晶亮,跑上前推门,没有推得动,他敲着门,喊道:“玄北,开开门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楚怀玉有危险 “玄北大哥,开个门啊——” 玄北听见楚怀玉的叫喊声,冷哼一声,往床上一躺,故作不理。 虽然将画像给了楚怀玉,不代表他就原谅他了。此人实在是可恶,大清早的跑来就不安好心,先是偷衣裳,再然后设计害他当众出丑,不好好教训他一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楚怀玉接着敲门:“玄兄弟,好玄玄,开门——” “玄北,开下门,我有事情要和你说,玄大哥——”,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有事情?他能有什么事情? 还不是坑蒙拐骗,玄北翻了个白眼再翻了个身子,将头蒙在枕头里,他刚洗完澡就打了一架,趁着天色尚早,还是再睡一会儿。 “玄北大哥,北北,玄大哥——” 门外的唤门声渐渐停止了。 玄北嘴角弯起,在心里默念着:果然对付这种人,不理会他是最明智的选择,坚持沉默下去,就成功了。 楚怀玉喊了几声,见他依旧不理,叹着气,放下手来,俊俏的小脸一垮,看来他是真的得罪玄北,这人还真是容易生气,他不过是和他开个玩笑, 他转身,正要离去,突然,眼前一阵晕眩,头部猛烈的疼痛起来,疼得像是要炸开,“啊——” 楚怀玉发出一阵惨叫,面上的神情瞬间变化,不好,老毛病犯了。 他抱紧了头部,努力用内力抑制着内心突然涌起的狂躁之力,头部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他的脑子,疼得他扑通一声,一下子摔倒在地,在地上打滚,他挣扎着,看向紧闭的房门,努力从牙齿中挤出几个字:“玄玄北,我我犯病了——” 门外突然传来楚怀玉的尖叫和重物跌倒的声音,玄北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自是将他压抑的叫喊声听得清楚。 他侧过身,盖上被子,在心里偷笑,这小子,竟然为了让他开门,连装病这个烂招数都使出来了,他当真认为他是那种很好哄骗的人吗?且不说他的病情,早在药王谷时就被老谷主用药物压制住了,今日可是十三号,离他以往犯病的月圆之夜还差了两日,就算要犯病,也该在后日夜晚才对。这小子,说谎都不知道选个合理的让人信服的,既然如此,就让他一个人在门外装吧。 门外压抑痛苦的声音越来越脆弱,撞击声越来也大。 玄北心里好笑,这小子,可真是厉害,演戏演的如此逼真,他不去做戏子当真是可惜了。 若是继续不理他,估计楚怀玉再装一会儿,自己也会觉得无趣而离开吧,玄北闭着眼睛想着,抱着被子,渐渐入了睡梦中。 门外,楚怀玉俊俏的面容上爬满了狰狞恐怖的青筋,扭曲成了一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五脏六肺仿若在油锅中煎熬着,头痛欲裂,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形念着玄北,救我两个字,满地打滚,挣扎 此时尚早,太阳刚刚探出了头,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了朵朵黑云,将这一片天空遮掩,强风乍起,空旷的庭院中,只余一个孤独的身影,疼得蜷缩在那里,与身体里的疼痛作着斗争。 远处,墨衣几个人跟着昀凰原路返回,素琴想着将才那场好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疑惑地问道:“小姐,你喊我们过来,不是说要瓮中捉鳖吗?怎么没有看到?” “小偷自己都承认了,还怎么瓮中捉鳖”,昀凰浅笑道。 素琴凑到昀凰身边,对着她挤眉弄眼,道:“小姐原先打算怎么做的啊,是不是设了一个很大的局,说来听听?” “倒也不是什么大局,不过是个小伎俩”,昀凰走着,看着一旁的小湖,心情甚好的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了过去,石子在水面上跳跃了好几下,才沉了下去,她拍了拍手,轻声道:“你们可知道前朝的一位青天大老爷杜少杰?” 素琴道:“自然听说过,听说杜老爷断案如神,为民请命,是为不可多得的好官呢”。 昀凰点了点头,道:“我从洗怨集录里看到,这杜少杰杜大人担任贵州知县之时,有一次,县中一位富商丢失了一对金元宝,可是案发现场,一没有门窗被撬开的痕迹,二没有可疑人物进出的相关记载,这位富商便开始怀疑,此乃家贼所为,当时在场的是三位贴身伺候他的婢女,富商就怀疑这件事情是她们三个人其中之一所为,可是这三位婢女的口风都很紧,都说自己不曾偷东西,打死都不承认,富商也无法判断到底谁是偷金元宝的人,无奈之下,便将这三人送到了衙门,请求杜少杰帮忙处理,这杜少杰先是通过普通的审查追问,三个婢女可谓是刀枪不入,回答问题更是答得滴水不漏,不管怎么盘问,都声称其他二人中的一人是偷金元宝的小偷,而自己则是冤枉的,且都有各自不在场的证据,案件发展到这里似乎一下子成了僵局,再难往下进行了”。 “后来呢,后来呢?怎么找到小偷的?”,墨林双目放光,激动地问道。 墨衣轻笑着拍了墨林的头,“让你平日里只知道贪玩,从不看书,听小姐慢慢说”。 “后来啊”,昀凰浅笑,眼眸中闪过一丝趣味,道:“你们猜猜看啊?” 墨林歪着头道:“严刑逼供?” 昀凰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素琴兴奋地举起了手,“小姐,是不是和她们说,如果不承认,三个人一起惩罚,一直打到她们其中一个人承认为止,承认了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墨林白了她一眼,“素琴,你说的这个,不就是严刑逼供吗?” “唔,好像也是”,素琴沉默了。 昀凰眸光一转,看向走在最后端沉默无言的白芷,问道:“白芷你觉得呢,该用什么办法让她们说实话?” 没有想到昀凰会点名问她的白芷一愣,她歪着头想了想,面色一红,小声道:“小姐,白芷比较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 第二百八十四章 楚怀玉有危险 “小姐,是不是应该去搜一下这三位婢女的房间和她们的衣物”,素衣道:“既然是她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偷了东西,这金元宝好不容易偷了出来,自然是不舍得扔的,找出来在谁的房间里面,那岂不就是谁偷的”。 昀凰轻笑,摇了摇头,道:“早在报官之前,那位富商就已经搜查了一番,可惜未能找到,不过素衣你说的这个办法也未必行得通,你想想,若是你,偷了什么东西,会傻傻的放在自己的房间,等着别人来搜查吗?那还不如放到其他人的房间,嫁祸他人,倒是更好一些,更何况,就算搜了出来,也未必就能证明是那个人所偷,那个人大可喊一声冤枉,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金元宝是怎么来的,光有物证,没有人证,那时候,又当如何?”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墨林跺着脚,嘴巴一瘪,道:“那这个杜大人,到底用的什么办法?小姐你快别卖关子了,就告诉我们吧”。 昀凰轻笑着,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墨衣,笑道:“墨衣,你来告诉她们吧”。 墨衣点了点头,眸光瞥向其他几个人,挨个点了她们的脑袋:“一个个都不动脑子,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杜大人是一位好官,既然是好官,又怎么可能在不知道谁是罪犯的情况之下滥用刑罚呢,他审问一番,发现查不出什么结果之后,便决定暂时休庭,给三个婢女每人发了一截芦管,并沐浴更衣,点燃三支香,对着老天拜了拜,大声的祈祷说,苍天在上,请神明保佑,如果此三人中真有偷盗金元宝的贼人,那么就让他的芦管在明晨醒来时比现在长两寸吧,如果没有,那就各自保持原样!到了第二天,再次开庭的时候,杜大人让三个婢女将各自保管的芦苇杆子交上来,当他拿起三个芦苇杆子一看,便笑了,因为三根芦苇杆子并不是一样长,有一根明显的比其他两根短了两寸” “天哪?老天爷真的显灵了吗?” 墨林激动万分,“没想到这位杜大人当真是厉害,竟然能够跟神明对话,若是这样,就难怪他每次断案如神,因为有神明哎呦”,她话未说完,就被昀凰打了一下头,她缩了缩头,头上方传来昀凰的声音:“你个呆子,当真是一点脑子都不用,若真有神明,那天下岂不是没有冤案了?” 神明这样的,也就只有思想迂腐之人才会去相信。 年年的天灾人祸,数不清的冤案灾情,若真有神明,为何不来庇佑朴实纯善的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美满呢? 如萧贵妃这样坏事做尽的人,都能稳坐贵妃之位,在后宫之中吃香的喝辣的,过的逍遥自在,而君家的几位长辈,为国征战沙场,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戎马一生,最后一抔黃土,死的时候都是背上谋逆的罪名。 从来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 昀凰心中冷笑,与其期待神明庇佑,倒不如提升自己的修为,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命由我,岂能由天! 墨衣接着道:“当然不是神明了,而是那个偷了金元宝的婢女,做贼心虚,她害怕神明真的会显灵,怕自己明天醒过来,自己的那一根芦苇杆子当真长长了两寸,便在半夜的时候偷偷的截断了两寸,想以此来应付明天的检查,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山更比一山高,杜大人等得就是这一刻,唯有她一人的芦苇杆子比别人的短了两寸,那偷金元宝的人就是她无疑”。 墨林几人听完之后了然。 墨林笑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做贼的人最是心虚,以为自己做的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谁曾想,人家杜大人就在这儿等着她呢,哈哈,小姐是不是打算用这个办法去询问玄公子?可惜了,玄公子老实,自己承认了,倒是错过一场好戏”。 “啊——” 昀凰轻笑着,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叫声远远的从竹心院传来,这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受什么巨大的折磨。 她拧着眉头,停住了脚步,看向一旁的墨衣,这几个人中,除了她,墨衣的武功修为是最高的,耳力自然好,“你可曾听到什么?” “刚才听到一声惨叫,不过现在,又听不到了”,墨衣细细听了一下,回道。 墨林轻笑道:“估计楚公子和玄公子又打起来了,小姐,咱们莫要管他们”。 “是呢,不过那位楚公子可真是个活宝,这些天来哄得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咱府上来了这几位公子,可真是热闹非凡”。 素琴轻笑道:“可不是吗,真希望他们多留几日,夫人这几日也是心情甚好,每日里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连带着我们都跟着后面沾光了”。 “昨夜夫人还在说,今日要给大家做酒酿元宵呢,这可是少主最爱吃的,夫人说了,不能厚此薄彼,三个都是孩子,要一样的关照”。 昀凰听着她们的谈论,眉头微皱,直觉有些不简单。 若是玄北和楚怀玉动手,这两个人都是很有分寸的人,就算动手,也绝对不会真的伤害到对方,又怎么可能发出这般凄厉的惨叫声,难道是楚怀玉这小子故意发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昀凰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去查看一下,终究是不放心,便对着素衣吩咐道:“你和素琴,白芷先去娘亲那边伺候着,墨林,墨衣,我们走”。 “是,小姐”。 与此同时,月阑院内。 慕容瑾坐在摇椅上,翻看着古书,隐约听到几分不同寻常的动静传来,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 他轻放下古书,走至窗外,见竹心院的上方乌云密布,隐隐有雷霆之兆,不由得低下头,手指微动,算了一卦,向来淡然的眼眸邃然沉了下去。 楚怀玉有危险! 他转身,飞快的披上外衣,向着竹心院赶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楚怀玉发病 昀凰向着竹心愿走去,她内力深厚,耳力很好,越靠近,那压抑痛苦的呻吟声就越来越明显,声音听上去像是楚怀玉的。她心中微紧,不,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玩闹,若只是单纯的玩闹,楚怀玉不至于会发出这般痛苦的声音。 她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便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身后的两人吩咐道,“我先去看看情况”,话落,轻功运起,人已经飘到几米开外,向着竹心院飞奔而去。 “怀玉,你怎么了——” 昀凰叫着他的名字,刚踏入院子,眼眸四处寻找,却在看到楚怀玉之时,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眼前,映入了一双血红色的大眼睛。 面前的楚怀玉,仿若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双手胡乱的扯着自己的衣裳,撕扯出道道血痕,他仰起头,狂躁地大吼了一声,“啊——”,在见到昀凰之时,从地上一跃而起,带着迅猛之势急扑而来,却在中途又停住了脚步,面目狰狞,直直的往地上一倒,双手抱着头部,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呻吟吼叫着。 看上去像是认出了昀凰,不愿意上前伤害她。 “天哪,小姐,快跑——”,紧跟着昀凰赶过来的墨衣见状大惊,由不得她多想,飞速上前,一把拽着愣在那里的昀凰,就要带她离开,却没想到,昀凰站在原地,不肯走,墨衣劝到:“小姐,他入了魔怔,你快走,我和墨林断后”。 看楚公子这幅模样,分明是中了邪,他眼眸通红跟魔鬼一样,与其说是人,倒更像是一头发了狂的怪兽,小姐面冷心慈,与楚公子相交甚好,肯定会不管不顾的上前,可她们却不能跟着小姐瞎胡闹,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她们也活不成了。 墨衣和墨林坚定不移的挡着,死活不让昀凰上前一步。 玄北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子,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楚怀玉今日是怎么回事?还没有闹够吗?他掀开被子,起身,推开门,却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只见楚怀玉上半身满是伤痕,在院子中打滚,眼神通红,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 他他竟然真的发病了。 他的病不是被压制住了吗?更何况现在青天白日的,也不是月圆之夜,为何会玄北来不及多想,连忙飞身上前,还未碰到楚怀玉,就被他身上的煞气弹了出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昀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了唇角的血,看着楚怀玉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一直都知道楚怀玉发起病来,身上的煞气力道大的惊人,并且会随着他的武功修为不断的提升,却没有想到会厉害到这般地步,刚刚应该是他冲的太快,楚怀玉的本体察觉到有人逼近,下意识起的自我保卫。 昀凰见此,眼眸微缩,没有错过玄北靠近之时,楚怀玉身上一闪而过的青光,这到底是什么怪病,竟能将人折磨至此,看楚怀玉整张脸都纠结在一起,不断的用手撕扯着上身,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他的上身闪现,昀凰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不,绝对不能再让他这样自残下去,这样抓下去,且不说他这个病能折磨他到什么程度,怕是还为治好,他就会先一步抓伤自己而死。 她盯着面前阻拦着的墨衣和墨林,眼神一厉,呵道:“墨衣,墨林,你们给我让开”。 “不行,小姐,我们知道你关心楚公子,可是,你现在不能过去”,墨衣坚定的拦在面前,面色凝重。 “是啊,小姐,你别为难我们了”,墨林跟着道。 见她们固执地站在前面,一动也不动,昀凰有些恼怒,看来是平日对她们太好了,让她们连她的命令都不听了,“我说了,让开!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昀凰难得的发怒,她眸光瞥向楚怀玉,闪过一丝担忧,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她赶紧上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楚怀玉这幅模样,莫名的心酸,只觉得楚怀玉此刻极其的痛苦,只觉得,她是有办法可以医治他的,若是此刻她不上前,她会后悔的。 墨衣和墨林咬着嘴唇,拦在前面,坚定不移,异口同声道:“小姐先跟我们走吧”。 “你们确定不让开是不是?” 昀凰的双手紧握成拳,清凉的杏眸里似有火苗在跳跃,眼底却是沁骨的冰寒,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出鞘宝剑,锋芒毕露,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她双手积蓄起内力,正要发动。 正在此时,楚怀玉又一次发出凄厉的叫声,抱着头从地上一下子跃起,升到半空中,再重重的跌落到地上,惊起一地的尘埃,他发出痛苦的哀号声,声声瘆人。 昀凰再也忍不住了,内力运起,一把将墨衣和墨林推开,直奔楚怀玉而去。 “小姐,不可以——” “小姐,不要——” 两道惊叫声响起,她们正要赶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却快她们一步赶了过去。 来人正是慕容瑾,他在看到楚怀玉的面相之时,倏然色变,飞身挡在了昀凰身前,“凰儿——” 昀凰一怔,脚步停了下来,“连你也要挡在我面前吗?”,声音极轻,像是从口中飘出来一般。 那模样,好似慕容瑾若是真的要阻拦,她就要拼命一般。慕容瑾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四目相对,看出了她眼中的坚定,他浅叹一声,怎么还是这般的鲁莽。想到那个预言,想到接连而来的梦境,或许,昀凰真的是那个命定之人也未必,他开口,声音低而沉:“我亦是将他当弟弟一般看待,我替你护法,但不可逞强”,说着,退让开来。 昀凰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来不及说什么,此刻也不容许她说什么。因为有玄北的前例,她试探着,一步一步,向着楚怀玉走去。 墨衣和墨林上前,询问的眼神看向慕容瑾,问道:“公子,就这样让小姐她靠近,会不会”(。)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的血,或许对他有用 “无碍,一切有我”,清淡的声音传来,却是带着坚定之意。 慕容瑾站在昀凰身后,右手上,淡淡的光芒忽隐忽现,蓄势待发。 “啊——啊——”,楚怀玉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紧紧抱着头,面上涨红,青筋一根一根,在他面上盘根错节,像是活物一般,在他的面上不断地跳动。 楚怀玉拼命的抓着头,痛苦的呻吟着,耳膜一阵一阵的疼痛,脑子仿若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撕咬,浑身上下犹如无数银针在扎着,让他呼吸苦难,喘不过气来。 他的身体,时而犹如放在火炭上烧烤,时而犹如坠入无底冰山中冷冻。 冰火两重山的煎熬,这等酷刑,任谁都承受不了。 昀凰慢慢的上前,见他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的表现,略微松了一口气,靠近了他,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心疼的看着他,唤着他的名字,“怀玉,你还认识我吗?怀玉,你怎么样了?” 楚怀玉虽然身如同在炼狱,脑子却不糊涂,他眼睁睁的看着昀凰慢慢的靠近,血红色的双眸中闪过挣扎和留恋,还有丝丝的痛楚,他蜷缩在那里,不断地用意志力逼迫着自己镇定,他一定要镇定,一定不能,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到神仙姐姐的事情,绝对不能! 昀凰蹲在地上,伸出手,想要抚摸上他的脸,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他的面上满是青筋,眼睛里满是血丝,无望的看着她,看得她心痛不已。 她以前也常常受伤,略懂一些医术,可是对着这样的楚怀玉,却是束手无策,甚至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她咬着牙,忍不住回眸看向慕容瑾,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知道该怎么救他吗? 慕容瑾盯着她,那双墨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泽。 医治楚怀玉的方法他确实知道,只是,他不敢拿昀凰去赌,若昀凰是那命定之人,还好说,如若不是,岂不是要损伤她的身体,他怎么舍得可是对上昀凰那双恳求的眼眸,他又犹豫了,想着昀凰和楚怀玉之间莫名其妙的关联,想着她那离奇的穿越身世,想着那梦中的预示,在看楚怀玉那满身的伤痕,终是一叹。 也罢,就赌一次吧。 有他在,就算输了也无妨,大不了他再割一次血喂她 慕容瑾开口,语气平淡无波,“你的血,或许对他有用”。 轻飘飘的八个字落下,在场的几个人都震惊了。 墨衣先是一愣,血?什么血?要楚怀玉吸小姐的血?是这个意思吗?待反应过来之后,她双眼通红,上前几步,盯着慕容瑾,语气不善,道:“原以为左相大人是善待咱们小姐的,我们也是相信左相大人的为人,却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狠的心肠,竟然叫咱们小姐割血去救人,算是墨衣瞎了眼,看错了人,若是要鲜血,才能救楚公子,那就用我的吧,小姐她之前受过伤,可不能再出事了”。 她眼神中的愤怒明显,慕容瑾却是半份不曾放在心上,他面色淡淡,眸光深邃,落在面前的昀凰身上,深深的,沉沉的。 倒是玄北看不下去了,提步赶来,冷哼一声,不客气道:“小丫头说话可真是不带脑子,我家公子对昀凰姑娘如何,大家都瞧在眼中,公子他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若是旁人的血可以医治,别说是你了,公子他第一个就会站出来” “玄北,退下”,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慕容瑾下了令。 玄北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墨衣一眼,乖乖的退了开来,公子的话,他不敢不听。 墨衣被他这一嚷嚷,怔在那里,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左相大人对小姐的心,此时上前责问也是太过担忧小姐,若是可以若是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鲜血去喂楚公子,也不愿意小姐涉险。 昀凰在听到可以用自己的血救楚怀玉时,微蹙秀眉,看着面前痛苦万分的楚怀玉,他面色涨红,狰狞恐怖,却在听到慕容瑾的话语之时,瞳孔紧缩,挣扎着,似是要后退。 若是她的血可以医治 昀凰双手紧握,来不及多想,咬破手指,将手伸了过去,送到了楚怀玉的嘴边。 “怀玉,你先试着”,她话未说话,楚怀玉闻到昀凰的鲜血,眼眸中的血色越发的浓郁,他禁不住诱惑,一口将昀凰的手指含住,新鲜而又甜美的血液,仿若世间最美味的甘霖,流入口中,体内的疼痛降下去一些,面上的青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消退,同时脑海里仿若炸了一般响起一个强烈的声音:他还要,还要继续吸 这个念头一响起,楚怀玉瞬间瞪大了双眼,猛地一把把昀凰推了开来,身子往后退去,强忍着痛楚,“你走快走别过来”,声音像是从牙齿中挤出来一般。 昀凰和慕容瑾都将他面上的神色瞧得清楚,她的鲜血,真的管用。 昀凰在心中盘算着,若是一次性失血,对人体无害,亦不会有太过明显的症状,但若是失血在以上,便会出现面色、口唇苍白,皮肤出冷汗,手脚冰冷、无力,呼吸急促,脉搏快而微弱等症状,这时候,只要停下来,慢慢调养便能补救,那她只要掌握好了失血量,不就能既救了楚怀玉,又对自己的身体造不成太大的损害。 这般想着,她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提步向着楚怀玉走过去,柔声劝道:“怀玉,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先治好你要紧,你不要躲着我” 墨衣见此,忍不住上前,拉着昀凰,劝道:“小姐,你身子骨弱,要不然,让我去试试吧,我身体强壮,不碍事的”。 “是啊,小姐,让我来吧,我的血多,随便吸,都不要紧的”,墨林也凑了上前,卷起衣袖,将洁白的手臂伸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还没有吸够吗 见她们争相恐后地上前要献血,玄北双手抱胸,冷哼一声,道:“若是旁人的血有用,我第一个就上了,还用得着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争来抢去?你们没看到我们连靠近他一下都不行吗?公子既然说了昀凰姑娘的血或许有用,那便只能昀凰姑娘来”。 他眼眸瞥向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痛苦不已的楚怀玉,担忧不已,他的病,就连公子都束手无策,若真能医治,他也希望楚怀玉能好。 昀凰扭头,看向慕容瑾,问道:“我的血真能医治?” “如今看来,八成把握”,他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声说了出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昀凰舒了一口气,别说八成,哪怕只有五成的把握,她都愿意试一试,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道:“墨衣,墨林你们若是还把我当主子,就给我退下,我自有分寸”。 她说着,转过头,一双杏眼看着楚怀玉,慢慢的靠近楚怀玉,哄道:“怀玉,你过来,不要怕,你不会伤害我的,我相信你” 蜷缩在远处的身影在看到昀凰一步一步的靠近,身子一僵,从地上弹掉而起,就要往外跑,不他快承受不住了,不能让神仙姐姐靠近,他不愿意吸她的血,绝对不能 “怀玉,不要跑”,昀凰提步追了上去。 楚怀玉浑身疼痛,又不愿意伤害昀凰,如何能是昀凰的对手,没跑多久就被昀凰逮到,见他还要逃,昀凰原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能哄他到现在,已是极限,当下眼眸一厉,左手用力,一把抓住楚怀玉的衣领子,在看到他面上的青筋又现,一双眼睛通红,泛着痛苦与挣扎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内心的疼惜,从指尖挤出更多的献血,伸到了楚怀玉的嘴边。 这世上,上赶着将自己的血送到别人嘴里的,怕也只有她这个大傻子了吧。 腥甜的味道到了楚怀玉的眼中就变成了仙露琼浆,他眼眸中的猩红色越甚,终是忍不住,咬住昀凰的手指,吸了起来,鲜血入口,像是世上最有效的良药,缓解着他身上的痛楚,好甜,没有那么痛苦了,神仙姐姐的鲜血想到这里,楚怀玉猛然推开了昀凰的手,眼眸中的血红色又一次回归,不行,他怎么能这样做。 昀凰再也忍不住,像他这般墨迹犹豫,就算她的血管用,这样拖下去也不行了。 她一咬牙,拔出头上的玉簪,在手腕处一划,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她捏着楚怀玉的脸,将手腕送到了楚怀玉的嘴边,厉呵一声,“你给我喝下去!” 既然她的鲜血有用,那就给一些楚怀玉又如何,只要楚怀玉能够康复,她失了一些血又如何。 慕容瑾见此,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可见的疼惜,他双手紧握,却终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曾上前。楚怀玉的命重要,昀凰的身体同样重要,可昀凰真是那命定之人,那她献血给楚怀玉,对她应该是有利的,虽然这过程会万分的痛苦。 “小姐,你怎么那么傻”,墨林见小姐如此不管不顾的割了自己的手腕,心疼不已。 慕容瑾轻声道:“她要做的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与其在这里哀叹,不如赶紧去给你家小姐准备些红枣,桂圆,给她补血”。 墨衣闻言,回头看着慕容瑾一眼,见他面色无风无波,看不出喜怒,眼眸从他紧拽着的双拳上划过,他的双手,骨骼分明,青筋现起原来,他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淡定,原来,他也是担心小姐的,只是他知道,担心没有用,伤感更没有用,与其在这里悲痛,不如去做一些实事。 他这样的男子,只会用行动去对一个人好,而不会表现出来。墨衣神色复杂,看了看自家小姐,再看了看慕容瑾,终是一叹,对着慕容瑾弯腰,“对不起公子,刚才是墨衣出言不逊,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她说完,便拉着墨林匆匆离开,去为昀凰准备补血的食物。 楚怀玉见到昀凰割了手腕,呜咽着,拼命地摇着头,眼眸中有泪水滑落,含糊不清道:“我不要姐姐我不要” “都已经割了,你给我说不要!你是不是疯了!”,昀凰忍着疼痛,不由分说,用手腕堵住他的嘴,让鲜血流入他的喉咙。 因着楚怀玉的抗拒,鲜血顺着他的唇边一点一点的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睁着无望的双眼,悲痛地看着昀凰,泪水越流越多。 “楚怀玉!”昀凰见状,又疼又气,拉着他的衣襟,吼道:“你若是再抗拒,就对不起我了,我割也割了,难道让我的血白白的流失,才是对我好吗?你若是听话,就给我一滴不剩地喝下去,你这怪病好了,才是对我好,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楚怀玉还想要抗拒,却被昀凰那双漆黑坚定的眼眸所震慑,那是不容拒绝的强硬和固执,猩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出,被她强迫地灌入口中,流入腹部,流转全身,像是一道无形的力量,横扫着筋脉,让那些疼痛感渐渐的消失。 他若是继续反抗,只怕神仙姐姐会更生气,他也不该这样眼睁睁看着神仙姐姐的血白白流失 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怀玉的自私神仙姐姐 我早就该死掉,那样,就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 神仙姐姐 楚怀玉闭上眼睛,一滴血红色的泪水落下,心如刀割,他双手伸出,抱住昀凰的手腕,咬了上去,开始贪婪地吸血 手腕处的锐利的疼痛,冰冷而坚硬的牙齿,急促温热的呼吸,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鲜血的流失,昀凰双手紧握,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从心里传来,她紧咬着牙关,身体忍不住抽搐着,疼痛感一波接着一波地传来 “楚怀玉你还没有吸够吗?”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凤凰苏醒,青龙现 楚怀玉却恍若未闻,他眉梢向上扬起,面上的青筋缓缓地退了下去,眼眸中的红光却是忽隐忽现,大口吮咽着新鲜温热的血液,一口接着一口的血液入口,在他的筋脉中流转,淡淡的红光涌现,像是一道强劲的力量,横扫着一切。 昀凰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体内的鲜血不断地流失,尖锐的疼痛席卷着全身,她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身后那道灼热的眸光紧紧地锁着她,她知道,那是慕容瑾在注视着她,若是让慕容瑾知道她快撑不下去了,他 楚怀玉尚且还治好,若是他再发狂,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对,昀凰双眼迷离,盯着面前疯狂吸食她的鲜血的人,他到底要吸多少血?若是再让他吸下去,怕是她要失血过多,可她也不敢就这样推开他,更不知他到底还需要多少? 她是真的喜欢眼前的少年,既然已经认他做了弟弟,既然在乎了,就该守护他到底昀凰咬着牙,闭上眼睛忍着浑身涌起的冰寒之气,煎熬着。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淡淡的青色光芒从楚怀玉腰间的青玉上涌现,一下子飞入了楚怀玉的身体内,青光从他的体内乍现,光芒万射,越来越亮,最终将昀凰紧紧地包围住,形成一个青色光团,在二人的四周流转着。 慕容瑾见到此,紧握着的双拳微微放松,看来,昀凰真的是那命定之人,他从怀中掏出凤玉,见其发光,淡淡的红色血丝在里面流转,他眼眸沉了沉,抬头看了一眼昀凰,又将凤玉收起。 与此同时,远处的雪山之巅,一个打坐的白胡子老头猛然睁开双眼,一蹦三尺高,“什么?青龙已现?”,他低头,飞快地算了一卦,眼眸中的惊诧之意越来越浓,凤凰苏醒,青龙现世,这到底是劫是缘? 来不及细想,他念了一个诀,双手翻飞,做了一个结印,打向即墨府的方向,一道看不见的光圈将即墨府圈绕了起来。 白胡子老头摸着胡须,叹息一声,道:“小凰儿胡闹,没想到神君大人也跟着后面瞎胡闹,天下未定,情势不明,这时候将青龙解封,岂不是作死吗,唉幸好我发现及时,替他们遮掩一二,否则,怕是要引起动乱了”。 药王谷。 正在挑选药草的老谷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江南那处,眼眸放光,若是他没有感觉错,这是青龙现身了,青龙一现,就代表着凤凰也出来了,凤凰 凤凰出世了! 凤凰竟然出世了! 这是何等大的消息,老谷主面色涨红,扔下手中平时珍爱地连别人碰一下都不允许的珍贵的药草,擦了擦手,连忙一溜小跑来到门口,对着外面的小厮吩咐道:“快,快,快去将前厅扫地的那人请来!” 小厮一愣,老谷主向来面色平静,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今日这是什么了?中风了?前厅扫地的老头名叫即墨七,他们平日里都称呼他为七爷,只是,对一个扫地的老头,谷主为什么要用请字? 他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谷主,你没事吧?” 老谷主一瞪眼,吹着胡子道:“让你去请人就去,速度!让他直接到密室来见我”,说着,便一溜小跑,不见了踪影。 小厮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甚是稀奇地看着老谷主离去的方向,小声地嘀咕道:“邪门!真是邪门!谷主他这不是中风,是中了邪”,他说着,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向着前厅跑去。 而在隔海的那一边,女儿国内。 一绝色女子一惊,打翻了面前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溢出,她抬头,看向轩辕国,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青龙需要凤凰的鲜血才可解封,难道,她已经出来了? 她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凤凰之身?比她想的还要早了好几年! 昀凰,你个贱人,当真是命大! 绝色女子眸色阴狠,上一回,让你侥幸逃脱,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你打的魂飞魄散,永无出头之日!这世上,有我在,就绝不能有你! 一旁伺候的侍女吓得连忙跪下,“公主,是奴婢没有伺候好您,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无碍”,绝色女子一挥手,“这里没有你的事,退下吧”。 她素手伸出,想靠着仙力查探出昀凰具体的位置,却发现半点仙力都没有,紫萱的声音又回荡在脑海中:公主,天地规则不可违逆,凡间不比天界,自有其应有的法度,你未喝孟婆汤,未曾经轮回之道而私自来到凡间已是触犯了天条,若是动用仙力,扰乱了凡间秩序,恣意插手凡间之事,必会受到天谴,到时候,任谁都护不住你了。 绝色女子气得一掌拍向桌子,该死的凡间,压制住了她的力量,让她跟无能的凡人一般,半点仙力都没有。 她眼眸中的狠戾之意越来越浓郁,冷哼一声,没有仙力又如何,她照样有办法将昀凰像一只蚂蚁一般捏死! 即墨府。 青色的光芒将昀凰与楚怀玉紧紧地包裹在一起,玄北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咽了咽口水,凑到了慕容瑾身边,开口问道:“公子,这个这个这是神仙显灵了吗?” 慕容瑾没有应答,他深邃的眼眸从上方无形的保护罩上划过,刚才那一瞬,他感应到了师傅的气息,这事,师傅已经知晓了,是他在暗中保护他们吗? 青色的光芒中,楚怀玉放开了咬着昀凰手腕的嘴,他睁开眼眸,眸里血色不在,而是青光一片,眸光深沉,像是历经了千年万年。 他深情的看着眼前晕过去的女子,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叹息一声:凰姐姐,我终于回来了 楚怀玉眸光下移,落在她的手腕处,伸手一点,将她的伤口复原,淡淡的青光从他的手中涌现,涌入了昀凰的体内,眼看着昀凰的面色由苍白变得红润,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丝苦笑,凰姐姐,我支撑不住了,看来,我们只能以后再见了!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可爱的小青蛇 凰姐姐,凰姐姐,我承受不住了 青色的光芒中,楚怀玉神色哀伤地看着昀凰,身体渐渐变得空灵,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化作一条小青龙,依附在昀凰的手腕上,就在青光消失的瞬间,昀凰的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被赶来的慕容瑾接住。 “凰儿”,慕容瑾见昀凰紧闭着眼睛,面色与平时无异,放下心来,他眸光下移,落在她的手腕上,见那处鲜血点点,盘绕着了一条沉睡着的青色小蛇,深邃的眼眸微诧,这条青色小蛇莫非就是楚怀玉? “公子,昀凰姑娘怎么样了?楚怀玉呢?”,玄北见昀凰晕倒在公子怀里,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楚怀玉的身影,问道。 这青光是怎么回事?白日撞鬼?那小子怎么突然不见了,难道是被鬼带走了?他的病到底怎么样了?玄北在心中胡乱猜测着,担忧不已。 慕容瑾打横将昀凰抱起,顺手将那条青蛇拿起,扔到玄北手里,“照顾好他”。 扔下这四个字,他便抬步,想着自己的院子走去,留下玄北抱着青色小蛇在风中凌乱。 玄北双手捧着青蛇,见它扬起小脑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尾巴一摇,将身子蜷缩了起来,睡得踏实安逸,身子泛着青色的光芒,身子一卷,像是一块上好的青玉镯子。 玄北嘴角微抽,心中各种猜测和不解。 公子让他照顾这条小青蛇是什么意思?这条可爱的小青蛇从哪里溜过来的? 联想到楚怀玉消失之前那奇妙的青光,玄北心中隐隐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这个猜测太过离奇,以至于他吓得手一抖,差点将小青蛇摔在地上。 这条小蛇...这条小蛇不会就是楚怀玉吧...... 想到此,玄北突然觉得手上的小蛇重值千金,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疯狂地乱跳,抱着小青蛇,向着公子离去的方向跑去:“公子,等等我啊......” ...... 床上,昀凰捏着小青蛇,左看看,又看看,见他身体通透,青色的光芒在他的身体里流转,一颗小脑袋上,一双眼睛紧闭,一撅嘴,红色的小信子一吐,可爱极了。他身体一扭动,圈成几圈,睡的沉沉的。 她向来讨厌蛇,只觉得蛇冰冷冷的,长长的蛇身扭来扭去,眼神幽幽,看着人,泛着幽光,瞧着就吓人,可是手心上这个小东西,却是分外的讨人喜欢。 昀凰露出一丝浅笑,忍不住伸出手来,戳了戳他头上几不可见的两个小角,笑道:“没想到,楚怀玉竟然是一只小蛇妖,倒真是可爱,听说蛇妖是会吃人的,他这个小身板,怕是还没有吃到人,就先被人给捏死了吧”。 慕容瑾闻言失笑,能把青龙说成是小蛇妖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他接过墨衣手中的红枣桂圆粥,舀了舀,端给她,温润开口,道:“先喝点粥,你刚失了血,总要补补”。 闻言,昀凰将青蛇放在被子上,接过他手中的红枣桂圆粥,慢慢的喝着,她眉头微凝,边吃边思索着,说来也奇怪,她当时失了那么多血,绝对超过了,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鲜血和热度都在飞快的流失,昏迷之前,楚怀玉仍然在吸血。 按理说,这样大量的失血,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就算****用补血良药养着,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恢复,可是她醒来之后,不仅半分虚弱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眸色清明,不光是眼力还是耳力都提升了很多,小到窗外树枝上的纹理,远处丫鬟身上衣裳上的花纹,她都能清楚地看见;小到落叶飘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小到院外暗卫隐藏着的气息,只要她集中注意力去倾听,都能清晰地感觉得到......对,是感觉得到,而不是听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好像她周身的一切,只要她用心去体会,都能感觉得到,一切尽在掌握。 昀凰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眼眸瞥向昏睡着的青色小蛇,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她当然知道楚怀玉并不是小蛇妖,他头上长着两只小鹿角,光溜的身体下面,生着四只小小的脚,模样虽然小,可若是抱在手上细细观察便会发现,他长得跟传说中的龙甚是相似。 楚怀玉乃是青龙化身。 昀凰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刷新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很多事情越来越逃离掌控,现在的她,开始相信梦境里出现的一切,也相信了慕容瑾口中的一切,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张无形的网默默的打开着,很多很多东西开始浮现出水面,先是奇怪的梦境,再是楚怀玉变成了一条小青蛇,若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乃是凤凰化身,她都不会觉得太过离奇。 墨林端着热水过来,看着昀凰好端端的坐在床上喝粥,道:“小姐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刚刚可是吓死我了”。 墨衣接话道:“是啊,这若是在别的地方还好,现在是在家里,若是让夫人知道小姐受了重伤,还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子,也幸好夫人住的地方离得远,没能瞧见刚才那吓人的情景,若是看到的话,说什么,她都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天知道刚才看到昀凰隔了手腕,她有多担心,小姐她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看着,都替她疼痛,还好小姐没事。 墨衣眼眸从睡觉的青色小蛇上划过,叹息一声,楚怀玉竟然变成了一条蛇,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玄北告诉她的时候,她都以为他是在拿她寻开心,可是在看不到楚怀玉的身影,以及这条青色小蛇出现的太过突然,而更离奇的是,她亲眼看着小姐割了手腕,喂楚怀玉喝血,可是等她过来的时候,小姐手腕上却毫无伤口,别说伤口了,就连一点点的伤痕都看不到的时候,她才接受了这个荒唐的事实。(。) 第二百九十章 青龙 楚怀玉真的变成了一条小青蛇,还是一条很可爱的小青蛇。 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想到在京城之时,小姐腹部中了一刀,过了一夜伤口就莫名其妙地好了,墨衣叹息,怪力乱神之类的,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还就在她的身边。 她原本以为小姐对此事较为了解,可是,小姐清醒后,先是问楚怀玉身子如何了,再然后,看到玄北手上的小青蛇时候,她大叫一声,让赶紧扔出去,小姐她向来害怕诸如蛇,蚯蚓这样的动物,因为这样浑身光溜溜的动物滑不溜丢,看着让人心里发毛。 在听到玄北说那条小青蛇就是楚怀玉时,小姐的眼睛瞪得比田螺都要大,先是不可置信,再然后,怀疑的眸光从玄北的面上再转移到左相大人,再转向她们,来回转了几遍,在确定了他们没有说谎之后,小姐震惊不已,这才犹犹豫豫地从玄北手上接过小青蛇,左看看,右瞧瞧,东摸摸,西戳戳,那模样,那反应,与她刚得知此事时是一模一样的。 看样子,小姐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不甚了解。 墨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姐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最是重情重义,从她义无反顾地割下手腕,喂楚公子鲜血便可看出来,小姐她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的。 不管怎么样,她跟了小姐,便是小姐的人,不管小姐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多离奇,不管小姐身边的人有多离奇,她只要一心一意的护着小姐就好,其他的事情,她看到了,知道了,放在心底就好,跟她无关。 昀凰喝完了红枣桂圆粥,将碗递给了墨衣,抬眸,看向一旁的慕容瑾,问道:“楚怀玉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其说是发病,倒更像是发疯发狂,她还从来不曾见过有人发病的时候是这副摸样,双眼通红,似乎能滴出血来,满脸的青筋凸显,一根根,一条条,分明地在他面上突起,像是有生命一般的流动着,狰狞恐怖,看他不断地捂着头,痛到不住的抓伤自己,就能知道,他承受着怎样非人的折磨。 “楚怀玉并非楚盟主的亲弟弟”,慕容瑾眼眸深邃,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轻声讲道:“他乃是孤儿,还在襁褓之中时,被人扔在了山林之中,碰巧被老盟主遇见,说来也奇了,他看到老盟主时就竟然呵呵直乐,得了老盟主的眼缘,便将他带了回来,赐了名,养在身边,在他年幼之时,有一天,我的师傅路过天璇门,讨了一杯茶喝,在看到楚怀玉时,大为吃惊,替楚怀玉算了一卦,言说他命格奇特,连他也看不清楚,还说他日后若是身体出现问题,不必担心,乃是先天的压制所制,唯有命定之人的鲜血才能医治,才能将他身上的封印解开师傅当初说的话过于玄机,老盟主未曾听懂,又因为楚怀玉一直身体健壮,于武学一道更是悟性极高,便不曾放在心上,原本相安无事,可就在楚怀玉及笄那一年的中秋之夜,他突然地发狂,就如你今早所见那般,浑身青筋凸显,双目赤红,对着月亮痛苦地叫嚷,是楚盟主出手将他治服,之后的每月十五他都会发病,每每发病时便疼痛难忍,楚盟主无奈,便求到了药王谷,老谷主用药物将他的病暂时压制住了,却没想到,今日会突然病发” 命格奇特、先天的压制、命定之人、封印...... 昀凰目光怔怔,落在小青蛇上,她是他的命定之人吗?怪不得她第一次看到他,他莫名其妙地像只粘皮糖一样缠着她,她竟然丝毫不反感,好像与他这般的相处模式很正常,好像,他们之间就该是这样的。 难道她跟楚怀玉之间当真有什么渊源?他这病来之突然,去的离奇,就像是特意在等她的到来,若然楚怀玉真的是青龙化身,她的血能够解开青龙的封印那既然有青龙,岂不是说会有白虎,玄武之类的神兽? 昀凰抚摸着小青蛇,思绪绕了一圈便回来了,这些事情尚且遥远,她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与其在这里乱猜,不如先做好自己该做的,“怀玉变成这样,我娘亲这边尚且好解释,可是盟主那边呢,该怎么办?”,难道要跑去告诉楚盟主,他的弟弟突然之间变成了一条青龙? 楚怀玉虽然不是他的亲弟弟,却甚是亲弟弟,在京城的时候便看出来了,不管楚怀玉多么折腾,多么顽劣,楚盟主对他都是一概的包容照顾,很是疼爱这个弟弟。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变成了一条青龙,他会不会吓晕过去?又或许,直接认为他们是在拿他寻开心,到时候动起手来,可是多少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啊。 慕容瑾将她面上的忧虑看在眼里,轻声道:“我已经修书一份,告诉楚盟主了,他性情豁达,眼见宽阔,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的,你且安心休息,莫要操心这些”。 “嗯,如此便好”,昀凰点了点头,眸光又一次落在青色小蛇身上,用手戳了戳它头上的小角,拧着眉头,到现在,她还没能从楚怀玉变成一条青龙这件事情上缓过来,“这东西,它要睡到什么时候?它吃什么?”,说到这里,昀凰眼眸一瞪,“它不会还要继续吸我的血吧?” “怎么会,小姐你想太多了吧”,墨林闻言,抿着嘴偷笑,道:“听说啊,这蛇是吃老鼠的,还吃癞蛤蟆呢,等它醒过来啊,咱们就把它放出去,让它自己就会找吃的了,实在不行啊就让隐卫们去捉一些癞蛤蟆回来,不过这天儿冷了,未必能找得到,实在不行,用鸡肉喂养也行,小姐的血,哪里抵得上鲜嫩的活物来的好吃”。 喂小青蛇吃老鼠,癞蛤蟆 昀凰嘴角微抽,虽然真正的蛇确实是以这些为食,可是 (。) 第二百九十一章 真龙天子 可是,一来,楚怀玉是青龙,而并非是蛇,二来,即便他是一条青龙,那也是人变得,昀凰想象着楚怀玉抱着死老鼠撕咬的情景,便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那场面还真是令人发毛,当下摆了摆手,道:“算了,他吃什么这个问题就暂时不讨论了,等他醒过来,再说吧”,再讨论下去,联想到那些画面,她怕是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昀凰捏起小青蛇,放在自己的手腕处,刚好绕了一个半圈,若是不仔细看,倒真像是个青玉镯子,这还真是方便,以后将楚怀玉戴在手腕上,看谁不爽,就让怀玉去咬他一口。 简直就是居家旅游必备良品。 京城,皇宫。 “启禀皇上,钦天监正齐大人求见”。 “宣他进来——” 皇上正与朝中大臣,并太子,瑜王殿下商量大事,闻言,微微诧异,钦天监甚少要求面圣,这时候,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门外,太监尖尖细细的声音响起,“宣齐大人进殿——” 只一会儿,齐大人一身朝服,随着太监前来,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爱卿免礼”,皇上点了点头,询问的眼神看了过去。 “皇上,天有异动,天有异动啊”,齐大人激动的满面红光,他这辈子都不曾这么激动过,“微臣上午正在翻阅书籍,突然间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微臣掐指一算,见南方紫气腾腾,天象变幻,皇上,南方出现了真龙之气啊,是真龙之气啊” “放肆!”,他话未说话,便被瑜王打断,齐大人一愣,扭过头,见瑜王殿下满脸怒火,狠狠地瞪着他,齐大人抬头见皇上的面色亦是阴晴不定,他先是不解,随后将自己说的话,在心中念了一遍,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查探到真龙之气时候,只想着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给他事先发觉,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即就急匆匆得赶过来打算汇报给皇上,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也是最致命的一点:台上的皇帝不正是真龙天子吗? 他说南方出现了真龙之气,不正是在说会有第二个皇上出现吗?这无异于谋逆啊。 “南方出现了真龙之气?哼,简直一派胡言”,瑜王面色不豫,指着齐大人道:“本王看你是每天晚上看星星看晕头了,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 齐大人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如何不知自己这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连忙磕头谢罪,道:“微臣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啊,请皇上开恩”。 太子轩辕澈见此,上前一步,温声道:“父皇,齐大人在其位,谋其职,这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探查到怪异天象,自然不论如何,都要来一一禀告,还请父皇开恩”。 “哼,你倒是会做好人”,瑜王见此,阴柔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屑,太子他要保住齐大人,他就偏不让他得逞,自从上次撕开脸皮之后,他便再无所顾忌,左右他与太子是水火不容的,这件事情朝廷上下皆是清楚的,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坦荡一些,公开竞争,反倒好,“依你所言,那岂不是说南方出现了真龙天子,父皇他这个皇帝是坐不稳了?太子殿下倒真是厉害,如此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轩辕澈闻言,俊朗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他不过是见齐大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可怜,他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虽说所报之事过于惊人,却也不是他的错,便站出来替他说话。 没想到瑜王竟然刻意扭曲了他的话语,将他的劝解变成了他认为父皇并非真龙天子,这话若是做实了,便是灭顶的灾难啊,轩辕澈面色沉痛地看着瑜王,他一直都知道瑜王想要争夺皇位,他虽淡泊名利,对那至高之位并不感兴趣,却不希望皇位落到瑜王手中,瑜王是萧贵妃所生,与萧贵妃是一样的品性: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草菅人命,若是让瑜王登上了那至高之位,可以想象那时候百姓们该生活在何等的水深火热之中,而依着瑜王睚眦必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到时候,不光是他和母后会被他杀死,怕是与他交好,拥护着他的大臣们都会饱受其害想到此,轩辕澈在心中叹息,捏紧了拳头,跪了下来,道:“父皇,儿臣并非这个意思,请父皇明察”。 瑜王如此的不讲道理,他不愿意与他为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争辩,相信父皇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自有判断。 “起来吧”,皇上淡声道:“朕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瑜儿,不可胡言乱语,随意攀咬”。 “谢父皇”,轩辕澈依言起身。 “知道了,父皇”,瑜王见皇上替太子说话,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满,却也不曾再纠结此事,毕竟他刻意扭曲,不过是为了给轩辕澈找不快,倒也没有想因此而拉轩辕澈下水,他抿了抿嘴,接着道:“可是,父皇您乃是真龙天子,自然身带真龙之气,齐大人所说,分明就是胡扯,是在挑唆是非,企图引起天下动乱,父皇,依儿臣之见,应当重重惩罚齐大人,以示皇威”。 齐大人面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滴,闻言哭丧着脸,重重的磕下头,喊道:“请皇上明鉴啊,微臣确实察觉到南方有龙气现出,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说之话,绝无半点虚言,恳请皇上明察”。 皇上端坐在案桌后面,面色阴沉,敲击着案桌,问道:“南方?具体在南方何处?可能查出来?” 这话就代表相信了他的话,齐大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回道:“这个,微臣未能查探清楚,真龙之气现出不过片刻,便隐了下去”。 查探不出来 皇上眼眸一厉,真龙之气吗? (。) 第二百九十二章 真龙天子 他乃是真龙天子,若有真龙之气,必定是京城上方出现,如今,南方却出现了真龙气息,莫非是有逆贼要造反? 皇上眉头越拧越重。 南方有兵权的,一个是宁州将领陈凯哥,另一个是祁州将领端木辰,这二人皆是忠心耿耿,断不可能举兵造反,南方,还有其他什么势力?皇上眼眸一深,想到了镇国侯爷,随即摇了摇头,不,不可能老侯爷早年便已经上交了兵权,这些年在江南养老,且不说他年老体衰,无能无力了,也绝对不可能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将皇上面上的神情看在眼里,瑜王眼眸一转,也跟着想到了那一层,当下冷哼一声,道:“什么真龙之气,依儿臣看,分明是妖魔鬼怪企图作乱,父皇,不若将南方有人脉和势力的几个人都抓起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胆敢对我即墨家的江山动心思,那就要做好满门抄斩的准备!” 他眼中的狠戾被几位大臣瞧在眼中,当下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瑜王心狠手辣,并非善类,如若让他登上皇位,怕是他们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只是现在所说之事跟江山社稷有关,他们虽然不认同,却也不敢站出来反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被人揪住辫子,到时候自己的性命不保是小,说不定还要连累了家人。 他们畏首畏脚,刑部尚书周宇文却是半分都不害怕,他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认同,瞥了瑜王一眼,在他阴狠的眸光之中站了出来,道:“皇上,真龙之气玄之又玄,此事尚未有定论,若然依照瑜王殿下所言,将南方手中有兵权的人抓起来,那岂不是人人自危了,还请皇上三思”,在他看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为人臣者,当为国效忠,有什么就该说什么,这是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绝不会因为担惊受怕而不敢言语。 周宇文乃是朝中清流,为人清正廉明,公正有度,他站出来之后,皇上多看了他一眼,却不曾开口表态。 “莫不是我耳朵聋了,怎么听到了这番奇怪的言论”,沈长民站了出来,不客气道:“周大人不是一向嫉恶如仇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语!此乃朝廷大事,周大人却说将那些人抓起来,会人人自危,哼,难不成现在逆贼刚刚现身的时候你不动手,非要等到逆贼已经壮大了,打到你家门口来了,你才动手吗?简直就是荒唐!荒唐至极!做事情应当未雨绸缪,将不好的事情碾杀在摇篮中,绝对不能让其壮大”。 兵部尚书朱启龙站了出来,不客气地反击了过去:“我看沈大人这番话才是无稽之谈吧。依你这么说,在逆贼是何人,来自何方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就要将那些有势力的人都一网打尽,这般做,跟乱杀无辜有什么分别,岂不是会寒了忠君爱国的将领们的心此等做法,绝对不可行,沈大人所言的未雨绸缪更是可笑,依照你这么说,那人终会犯错,人也终有一死,难不成,从他们生下来,担心他们以后会谋逆就先一步杀了他们?更何况,钦天监也只是说是察觉到有真龙之气,或许出错了也未必,就这样下结论,未免时机尚早”。 这朱启龙乃是太子一派,自他站出来之后,瑜王一派争相站出来反驳,一时之间,大殿内变成了一场激烈的舌战。 “皇上,依臣之见,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难不成等到逆贼翅膀长全了,再来商讨如何射杀吧”。 “总比滥杀无辜要来得强”。 “是不是滥杀无辜还不清楚,说不定,逆贼正在其中呢”。 “张大人你既然也说了是说不定,那此事便做不得数,怎能因为一句‘说不定’而妄动朝廷重臣”。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眼看着下面的两方人马越吵越凶,他揉了揉太阳穴,猛地一派龙桌,怒道:“都给朕闭嘴!”,眼看着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皇上伸手,指着他们,怒斥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了!你们一个个的人五人六的,都是朝廷重臣,是这个国家的股肱之臣,挑着国家的大梁,可是你们在做什么,恩?看看你们在做什么,一个一个的跟个乡村刁民似的,在朕的大殿之上互相撕咬,朕是要你们来商议国事,不是要你们来朕的面前争吵骂街的!一群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微臣有罪,请皇上息怒——” “微臣有罪,请皇上息怒——” “微臣有罪,请皇上息怒——” 见皇上发起雷霆怒火,众臣连忙跪下磕头,高喊着皇上息怒。 江南,即墨府。 待到午餐之时,林氏见不到楚怀玉的身影,关切地问道,“怀玉这孩子怎么没有来?今日还特地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鱼”。 昀凰瞥了眼手腕上的青色镯子,面不红心不跳,道:“他家里有急事,来不及跟你们道别,就先走了,让我给你们说一声,他还说,特别喜欢外祖母,怕离别的时候外祖母会舍不得,说下回过来的时候一定会多住几日”。 慕容瑾浅笑地看着昀凰,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么着急?”,林氏微诧,叹息道:“好歹吃过午饭再走啊”。 “估摸着是家里有急事吧”,即墨婉说着,给昀凰夹着菜,道:“原本还想着让你们出去游湖玩乐的,怀玉他走了,不若你们去吧”。 “这个回头再说吧”,昀凰啃着酱肘子,眼眸微闪,她这次回来,主要是想让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娘亲放心,也顺便让慕容瑾见见他们,呆在家里这么多天,是时候该返京了,如今京城中情势不明,上次前去,因为要收拾李家那一群贱人,都未曾探查清楚工部尚书吴承瑛的底细,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兰贵妃,以及那个跟着萧贵妃的宸妃也很可疑。(。) 第二百九十三章 慕容瑾钓的鱼 林氏吃着吃着,猛地抬起头,一拍桌子,叫道:“哎呀,我跟媒婆都说好了给怀玉相亲呢,那日子都定下来了,他这一走,那些姑娘可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样食言吧”。 昀凰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夹了一块烤鸭放在嘴里,细嚼慢咽,道:“外祖母你就放心吧,怀玉走了,咱这还有个人呢”,她说着,指了指玄北,“这位不是也单身吗,怀玉不去,他去就好了啊,反正那些姑娘也不知道怀玉究竟长什么样子,拿他去代替,不是正好?” 林氏闻言扭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玄北一番,见他身穿绣着墨竹的藏蓝色长袍,身材高大,古铜色的肌肤上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风姿卓越,倒也是个不可多见的美男,不由得点了点头,赞叹道:“一表人才,确实不错”,她说着,问道:“你可有兴趣代替怀玉去相亲?” 玄北惊恐,连忙摇头,道:“多谢老夫人好意,玄北要伺候公子,于婚姻一事上暂不考虑”,开玩笑,让他去相亲,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应付那些莺莺燕燕的最烦人了。 “这怎么行,该成家的还是要成家,怎能因为伺候公子就一辈子不娶姑娘呢”,林氏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提到婚姻唯恐避之不及。 慕容瑾见状,低声道:“玄北,怀玉临走之前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玄北身子一僵,眼眸落在了昀凰手腕上的青玉镯子上,他如何能不记得,当时他躺在床上,明明听到了楚怀玉的叫唤声,听到了他说自己的病又犯了,却以为他是为了骗他开门而故意胡闹,这才故作不理,他却忘记了,楚怀玉那小子不管玩笑开得有多过分,却从来不曾拿自己的病开过玩笑是他误会他了。 心知公子是在提醒自己,楚怀玉的离开,他也逃不开责任,玄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认命的模样,道:“相亲是吗?好!我去!”,反正媒婆那边他一早就打点好了,相亲不过是个幌子,并不是真的去找那些大家闺秀来跟楚怀玉相会,而是从各大青楼找的当红花旦来逗楚怀玉玩,陪他消遣时光。 将玄北面上的窘迫还有愧疚看在眼里,昀凰夹着菜,心情大好,她打算明日便动身回京城,过了这么多天舒坦的日子,也是时候去解决一些事情了,至于玄北,反正相亲一事不过是说笑罢了,实在不行直接让人多给媒婆塞一些银子,退掉便好。 即墨婉夹了一块烤鱼,将鱼肚子上的鱼刺剃掉,沾着汤料,送到了昀凰碗里,又替她盛了一碗豆腐鱼头汤,温柔地看着她,道:“快尝尝,这可是慕容特意去钓的鱼,说是你脾胃虚弱,这活泉中的鱼,正好补身”。 慕容瑾钓的鱼? 想到那日湖边发生的事情,他霸道的亲吻相拥,他的流氓表白昀凰扭头,正与慕容瑾清润的眼眸对上,她面色一红,连忙垂下头来,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外焦里嫩,鱼肉鲜美嫩滑,再喝了一碗鱼汤,鱼汤炖成了奶白色,甚是好看,鲜美的汤水入口,很是入味,昀凰眼睛眯了起来,道:“真是好吃,色香味俱全,今日这菜都是谁做的?” “是素衣做的”,素琴抢着回答道:“咱们夫人说了,公子钓的鱼,可不是一般的,定要煮好吃些,所以素衣就去下厨了,这鱼从清洗,切开,腌制一直到出锅,样样都是出自素衣手,她说定要煮的鲜鲜美美”。 “素衣你的厨技又精进了”,昀凰赞道。 “哪有哦,明明是公子钓的鱼好吃,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吃的鱼,若是没有食材,也是无用啊,小姐你分明就是爱屋及乌,公子钓的鱼,再怎么样,你都会说好吃的”,素衣道。 墨林跟着后面接话:“就是就是,明明是公子厉害,钓出了鲜美的鱼”。 昀凰闻言挑眉,看了慕容瑾一眼,这个妖孽,他不过是提供了食材罢了,这菜又不是他做的,她们一个一个的却都在替他说话,什么叫公子钓的鱼鲜美,那鱼刚钓出来,一股子的鱼腥味,哪里有鲜味,这几个丫头,马屁快拍上天了。 即墨婉微笑着看着她们,也盛了一碗鱼汤给慕容瑾,“你也多吃些”。 “谢谢娘亲”慕容瑾浅笑,也顺势站起来给即墨婉盛了一碗,同时夹了很多青菜放到了昀凰碗里,在她瞪眼翘嘴巴的时候,温言道:“莫要挑食,营养要均衡”。 昀凰无奈,瞪着碗里的青菜,也夹了很多香菜放到了他的碗里,扬起笑脸,一脸的得意,“营养要均衡,那公子你也要多吃些”,这些天来,她早就发现了,慕容瑾不吃香菜,哼,让他一直给自己夹素菜,这就是她的反击。 慕容瑾盯着碗里的香菜,眸光温润,看着昀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夹菜,他夹起来,在昀凰吃惊的眼光中,一点一点全部吃下去了。 这下轮到昀凰咂舌了,“你你不是不” “我不怎么?”,慕容瑾一脸的疑惑。 眼看着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娘亲都看了过来,昀凰口中那句“不吃香菜”在嘴里打了个弯,又绕回了肚子,她要是将这话说出来,不就证实了她是在坑慕容瑾吗?人家好心给她夹青菜,言说是为了她好,她却夹了他不吃的香菜给他,这一对比,她怕是要被娘亲她们骂死了,昀凰黑脸,埋下了头,扒了一大口的米饭,含糊不清道:“没什么,你喜欢吃就好”,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听说不吃香菜的人,连香菜的味道都闻不得,吃一口便会想吐,有那严重厌恶香菜的,甚至吃着香菜,犹如吃着臭虫,会心里难受犯恶心。她本想借着慕容瑾不吃香菜,说他挑食,然后好好挖苦他一番,没想到他竟然面色不变,淡然的全部吃了下去,这个人怎么那么让人想揍他。(。)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小姐与公子恩爱 将她的尴尬看在眼中,慕容瑾眼眸似水,里面的柔情一点点荡漾了开来,他确实不吃香菜,不过这是她夹的,那他甘之如饴。 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中,素琴抿着嘴,偷笑一声,对着一旁的墨衣道:“小姐跟未来的姑爷可真是恩爱,墨衣姐,你跟着小姐一同去京城的,他们在京城是不是也是这样?你快给我说说”。 恩爱 昀凰的脸更黑了,她放下筷子,“素琴,你该去吃饭了”。 言外之意就是,素琴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肥了是不是,竟然敢当着本姑娘的面编排起我,还想八卦我和慕容瑾的事情?还不快点该干嘛干嘛去! 墨衣轻笑,小姐她这是害羞了,她迎上素琴那俏皮的眼神,道:“公子一直对小姐很好,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我们回来的时候,小姐还亲自动手,给公子烤肉吃呢”。 “扑哧——”,昀凰喝到嘴里的鱼汤一下子喷了出来,呛住了。 慕容瑾很贴心的拿出手帕,甚是体贴地替昀凰擦去嘴边的残渍,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吃饭的时候要细嚼慢咽,慢一些吃,没人和你抢”。 昀凰一把将他手上的手帕拿了过来,一边擦,一边咳嗽。 “天哪,小姐亲自烤肉给公子吃?”,将昀凰的喷饭的动作看在眼里,素琴心里止不住的偷笑,面上却仍然惊讶的叫了起来:“我记得小姐亲自做菜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呢,小姐对公子可真是好”。 “是啊是啊”,墨林小脑袋凑了过去,叽叽喳喳叫嚷着:“何止是对公子好呢,简直就是如胶似膝,我们看了可好生羡慕呢,我们回来的前一晚,小姐还通宵和公子坐在山上看风景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呢” 昀凰咳嗽了更厉害了。 素衣羡慕地看着小姐和公子,感慨道:“哇哦,好浪漫啊,真希望小姐和公子能够一辈子和和美美,恩恩爱爱——” 墨林道:“那当然,这不是希望,而是肯定会”。 “是啊,你们要听,我回头慢慢告诉你们哦,小姐和公子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这中间发生的故事,足够讲上三天三夜” 即墨婉和林氏微笑着听着几个侍女的谈话,眸光温柔,看看昀凰,再看看慕容瑾,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两个人的眼神暧昧万分,大有吾家有女处长成的感觉。 昀凰咳嗽的满脸涨红,她深呼吸,尽量语气平静,道:“墨衣,墨林你们两个人,那晚我明明是给你们所有人烤肉的,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变成了我特意给慕容瑾烤的?你们两个睁着眼睛胡乱说话的本领到底是跟谁学的?” 墨林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脸的俏皮可爱,道:“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小姐你烤完肉,哪里好意思只给公子一个人吃,自然是会分给我们的,我们可都是沾了公子的光啊再说了,墨衣也没有说错话啊,确实是小姐你亲自烤肉给公子吃啊,这话有问题吗?” 昀凰:“” 墨林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她说得好有道理,让她无言以对。 慕容瑾端了一杯水递给昀凰,劝道:“怎么脸红成这样,她们也只是好心,一些无端善意的误解,没必要生气放在心上”。 昀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倒是会做好人!你倒是善解人意! 她咳嗽地喉咙痛,也就顺手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刚喝完,顺了顺气息,就听的慕容瑾清润的声音响在耳边,“啊,拿错了,这是我的杯子”。 昀凰:“”,这人好无耻! 他绝对是故意的。 八卦一下子就传了出去,墨林眼眸含笑,凑到素琴耳边咬耳朵,“看到没有,小姐她只是害羞不愿意承认,她和公子都公用一个杯子喝水了呢,这还不够恩爱” “是呢,我瞧见了,嘘声音小一些,没看到小姐连耳朵都红了吗?” 她们声音虽小,可是昀凰是练武之人,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下脸更红了,冷哼一声,放下筷子,“外祖父,外祖母,娘亲,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完便起身,提步,走了出去。 再待下去,她怕是要被这几个死丫头气出心脏病来。 昀凰在心中深刻反思着自己与几个侍女的相处方式,因为她们都是她最亲近的人,都是全心全意的对她好的,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是将她们当姐妹一般看待,看来是对她们太好了,让她们如此当面编排她,让她尴尬,昀凰眯着眼睛,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整一下她们,编排她的感情是不是,既然如此她也该为她们找个对象了。 自她走后,老侯爷吃了几口菜,抬头看着慕容瑾,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朝中情势复杂,明日便动身前去”,慕容瑾道。 “明天?这么早?”,即墨婉微愣,随即温婉一笑,自从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她就知道,日后昀凰和他的生活将会不太平,不过这又如何,她原以为的太平日子不也是过的那么糟糕么?她的人生过的失败且荒谬,唯愿昀凰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恣意潇洒的活下去,不管以后迎接她的是大风大浪,还是细水长流,她都相信,昀凰和眼前这个青年能够携手,幸福的走下去,“也好,你们早去早回,我在家等着你们”。 老侯爷与林氏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叹着气,道:“明日去也好,昀凰那丫头还小,生性顽劣,看着稳重,但很多时候做事容易冲动,不顾后果,有你在一旁,我们就放心了”。 林氏温柔地拉起慕容瑾的手,道:“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等着你们的消息”。 话未说的太过明了,可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懂,此去京城,为的便是给君家翻案,怕是九死一生,其中的艰险自不必多说。 (。)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丢朕的脸面 话未说明,可其实大家都懂,此去京城,为的便是给君家翻案,怕是九死一生,其中的艰险自不必多说。 慕容瑾点头,眼眸中也多了几分凝重和认真,“放心,我定倾尽全力,护好昀凰”。 “哈哈,好孩子,如此,我们便放心了”,老侯爷拉着林氏的手,看了看远处的风景,道:“你不是常说想去大漠看孤烟,想去北方看雪山吗?难得清静,咱们就去大江南北,四处看看,如何?” 此番昀凰随着慕容瑾前去,若是成功,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功,说不定会殃及即墨府,他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家国天下,家国,自然是先有家,才有国,他为国征战沙场多年,护住了千千万万的百姓,若是到了最后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那又有何意义? 当年君家满门覆灭的时候,他悲痛不已,他与君家老头乃是过命的交情,却连他的子孙都没能保护好,也幸好老天有眼,给君家留了后代,还和他的外孙女结为夫妻,这次,他能做的都做了,不论成败都拼一次,还君家一个清白。 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他定会护好家人,用恒儿临走之前的话说,大不了这什么侯爷他不做了,他的好名声也不要了,跑到边境去当个贼寇,或者隐姓埋名,去别国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听恒儿说,他已经安排妥当了,只待他们出发。 劳累了大半生,也是时候安度晚年了。 “好好好,我也很早就想出去转转了”,林氏笑道,“婉儿也去,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出去玩一玩,走一走”。 京城,大殿中。 皇上看着下方跪了一地的群臣,面色铁青,他点着名,问道:“江阁老,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江阁老是个人精,哆嗦着身子站了出来,心中忐忑不安。 这件事情,说小也小,不过是个什么真龙之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没有任何定论,更没有任何实质确凿的说法,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若说不小,那就是天大的事情,这真龙天子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皇上,皇上才是真龙,这南方凭空出来了另一条真龙,若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人那么一挑唆,三言两语地变个话音,那可就成了: “皇上无德,上天不满,降了一条真龙天子来代替他统治国家”。 “皇上根本就不是真的皇上,真龙天子其实是在南方的某某某,大家快去拥护真的皇上”。 “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轩辕王朝注定亡矣” 百姓们安居乐业,对他们而言,最高位坐的是谁,是谁掌管着天下,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想着庄稼的收成能够好,税收能够少一些,每天都能吃饱饭睡好觉,就足够了,他们最是单纯,也最是好骗,凡事沾上了鬼神,那便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很多人会宁愿信其有,而不愿意信其无,到时候,就是惹来天下大乱也未必不可能,关键就看皇上怎么看这件事情了。 江阁老小心地在心中斟酌了一下措辞,便决定在其中打诨,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以为,还是请钦天监会同五官正好好推算一番,这毕竟是大事,马虎不得,更不能因为这捕风捉影的事情就妄动南方的几个将领,那样,怕是会引起动乱”。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又看向了一旁:“秦大人,你怎么看?” “微臣复议”。 正在此时,禁卫军统领王虎虎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像是对此极为不屑,他这细小的动作被皇上看在眼中,他眼眸微挑,闪过一丝兴味,呵呵笑了起来,道:“朕的禁卫军统领像是有话要说啊,不如你来说说看法”。 这王虎虎亦是朝中清流一派,乃是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直接受命于皇上,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做事从未出过错,因此,皇上甚至信任他。 王虎虎站了出来,不屑地撇了秦大人以及旁边的几位御史大人几眼,恭敬地回道:“回禀皇上,微臣不过是一介武夫,此等国家大事,能容微臣站在一旁倾听,已是对微臣额外的开恩,这么多御史大人在场,微臣还没有说话的权利,微臣大字不识几个,肚子里也没有多少文水,怕说错了什么话,惹人非议”。 他这话倒说的不假,众人皆知他是贫民出身,生的魁梧,因着一身的蛮力而当了兵,曾经在镇国侯爷麾下,跟随着镇国侯攻打匈奴,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头脑却甚是灵活,更因着胆大见识多,立下累累军功,从一个小小的士兵爬到了五品常胜将军,再到后来,被皇上看中,入了宫,当了禁卫军。 听到他这般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皇上气笑了,指着他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朕这位禁卫军统领,脸皮厚到什么程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不通文墨,好似这是一个多么光荣的事情,真是把朕的脸都丢尽了!王虎,朕平日里没有亏待你吧,你就不能利用休沐的时间,去翰林院找个文史教你习字?也省的出去丢朕的脸面”。 皇上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深谋老算的人精都抬头打量起这位禁卫军统领,皇上这话,听在耳中像是在批评王虎虎不通文墨,大字不识几个,丢了他的脸面,可其实,这其中的含义可深了。 首先,“丢了朕的脸面”,平日里谁会用这句话来说别人?也只有关系密切的人才会这样讲吧,这一点,说明皇帝很是信任他,再然后,皇上与他说话的这轻松的语气,像是在和他拉家常,这更能说明一些问题,那就是在皇上看来,王虎虎这人,不仅值得他信任,而且值得他继续提拔,第三,让他去翰林院找个文史教他看书习字,难不成,皇上打算让王虎以后也参与朝廷大事的商讨?(。) 第二百九十六章 伴君如伴虎 想到这几层,在场的几个老臣,看着王虎虎的眼眸就深了。 王虎虎闻言,摸着脑袋,嘿嘿笑着,一脸的憨厚模样,道:“启禀皇上,这您要是让我带兵打仗呢,我倒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那些贼寇我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我杀一双,绝不含糊,就算受伤,也就是碗大的一块疤,不碍事的。可是这看书习字的事情,唉还不如杀了微臣呢,微臣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文文绉绉的劳神子了,再说了,微臣也并非半个字都不认识,至少平日里的小儿书,那些画册子,我还是看得懂的” 皇上听了,又是一笑,摆了摆手,一副把他没办法的样子,叹息一声,道:“好了,再说下去就没边没际了,朕让你说说对此事的看法,你但说无妨,就算说错了,也不碍事,朕恕你无罪”。 “遵旨”,王虎虎恭敬地行了礼,便扭过头,看向那几位御史大人,眼眸中充满了鄙夷,道:“各位同僚,我王虎虎是个粗人,大字不认识几个,说话要是得罪了各位,还请各位见谅。我身为武官,自然是以保护皇城,保护圣上的安全为使命,而你们,身为言官,自然是要讽议左右,以匡人君,可是你们呢,不管什么时候半句话也不吭,要么就是跪地,高呼几声‘微臣有罪啊,请皇上责罚’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语,皇上问起来,连我这个不懂的人,都知道说上几句自己的观点,不管那观点正不正确,至少也是一条建议,建议是送给皇上参考的,至于皇上采不采纳,那是皇上的事情,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几位御史大人听了,面色涨红,低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吭声了。 王虎虎说着,像是来了劲,右手叉着腰,接着道:“再有,这南方出现了真龙之气,这可是大事啊!这是再大不过的事情了,普天之下,谁最大?那自然是皇上最大,咱们皇上才是真龙天子,其他人,不管是谁,在皇上面前,是龙也要变成虫,给我好好的趴着!是凤凰也要变成野鸡,给老子好好的蹲着!皇上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人!” 轩辕澈听到这里,俊朗的眉头微拧,低下头思虑着,这个王虎虎,还真是难改粗人的本性,大殿之上竟然公开说起了“老子”二字,这若是计较起来,可是大不敬之罪,可是看父皇这模样,像是突然耳聋,刻意忽略了这两个字,不打算跟他计较看来,正如左相所说,这位禁卫军统领是大智若愚,甚得君心。 更何况,他的话,虽然粗鲁,说的都是最浅显的道理,话糙理不糙,能用最简单的话语将大道理讲清楚的人,同时又能拍了父皇的马屁,还让父皇很是受用,他又岂是泛泛之辈。 要知道,伴君如伴虎,说话的时候稍有不慎,便是灭顶的灾难,就连他在父皇面前都是谨言慎行,每做一件事情,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中来来回回考虑好多遍,确定不会出错才会说出来,父皇最是厌恶那等溜须拍马之人,王虎虎这一顿马屁拍的却是恰到好处,既不会让父皇反感,还又能让人觉得他是一片忠心。 这位王虎虎,当真不简单! 在场的几个人精看的都很明白,一个个的低垂着头,不吭一声,谁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当出头鸟,却也有那看不明白的,有一位御史吕大人,面色阴沉地站了出来,手指着王虎虎,道:“放肆,大殿之上,竟然敢用‘老子’这等粗鄙不堪的字眼,侮辱圣听”。 王虎虎一愣,他抓着头,面上先是一阵迷茫,然后像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对着皇上笔直地跪了下来,急道:“皇上,微臣微臣不是故意的,微臣平日里说顺嘴了,这才这才微臣微臣真的不是故意的,恳请皇上开恩,恳请皇上开恩”。 顺天府府尹索罗因着上回的事情跟王虎虎不和,见此良机,立即站了出来,义正严辞道:“皇上,微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王大人公然在大殿之上出言不逊,深文周纳,穿凿附会,在这里逞嘴之高强,着意引申,句句辱骂言官,实在是不讲道理,实在是胡言乱语”。 “你”,王虎虎闻言,红着脖子,正要说什么,又像是怕自己再次说错话引来文官的口诛,又闭上了嘴巴。 “王爱卿所言,虽有牵强附会之意,却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王爱卿温良醇厚,早在他开口之前,朕就已经说了,不管他是否说错了话,都恕他无罪”,皇上沉声道,他摆了摆手,显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王爱卿,你继续说下去”。 吕大人和索大人面色青一片白一片,尴尬的站在那里,谁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他们二人涨红着脸,默默的退了回去。 “是,谢皇上开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虎虎谢了恩,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微臣认为,这天底下,只有一位真龙天子,那便是当今皇上”,他说着,对着皇上拱拱手,接着道:“可是如今,却传来南方出现了真龙之气,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也不管这是不是什么穴什么风” 轩辕澈面色温润,立马接话,替他说了出来:“空穴来风”。 “对对,空穴来风,谢太子殿下”,王虎虎感谢地朝着轩辕澈一笑,接着道:“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空穴来风,微臣都以为这是件天大的事情,要引起绝对的关注,岂能因为尚且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假而放任不管呢,老百姓们不是有句老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那这种玄乎的事情,就该按照它是真的去对待,去处理”。 他这段话像是说到了皇上心里去了,皇上眼眸一深,手指敲击着桌面,点了点头,“恩,爱卿接着说”。(。) 第二百九十七章 皇上多疑 “微臣认为,若是依照刚才几位大人所说的,让钦天监会同五官正好好推算一番,先行探测,待查探出什么结果再做打算,实在是荒唐之举,这般做法,有百害而无一利”。 “哦?”,皇上身体微前倾,勾唇道:“有什么害处?说来听听”。 “依照钦天监齐大人所言,这真龙之气,出现一会儿便消失,只知是在南方,可到底是在南方什么地方,连个具体的城名都讲不出来,就算去查探,又能探到什么?若是有无极大师在,传说他老人家一双慧眼能够望尽天下事,或许能够推算出来,可是无极大师远游多年,连他的具体行踪都查不到,又如何能够探查真龙之气的具体方位,若然这件事情是真的,等到钦天监查出什么来,贼寇怕是已经打到京城来了,此事如何能行?行军者,当未雨而绸缪,时机和机会只有抓在自己手中,才能让人安心”。 “那依爱卿之见,应当如何?” “回皇上,微臣认为,这慢慢探查不可行,可若是按照瑜王殿下所言,将南方的几位手中有兵权的将领都抓起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这样的做法,就更不可行了,若是捕风捉影,毫无依据地去斩杀朝中大臣,怕是要引起天下动乱,我朝以文治国,岂能这样轻易杀戮”。 他话音刚落,沈青云冷笑一声,站了出列,道:“本官莫不是耳朵聋了听错了,怎么王大人所言甚是奇怪,依你所言,这慢慢探查不可行,将南方的几位将领抓住又不可行,左右都不行,那此事当如何?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王虎虎闻言,却是一笑,接着道:“沈尚书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这南方手中握有兵权的,一个是宁州将领陈凯哥,另一个是祁州将领端木辰,就算勉强将西南方向连城的闲散王爷燕王爷,以及在江南养老,兵权早已上交的镇国侯爷算上,也才四位,既然南方出现了所谓的真龙之气,那就将这四位看紧了不就好了,若微臣没有记错,腊月初的时候四方都要进京朝贡,皇上就下旨,给这四位的嫡长子封个诸如御前侍卫这样的职位,将他们拴在身边,一来起了监督教导的作用,二来也是给四方的将领和手握重兵的侯爷敲一个响钟,提醒他们,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有皇上在,他们才会有日子过,他们的好日子都是皇上您给的” 他话音刚落,太子,瑜王,江阁老,忠义侯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他这主意不可谓不妙,说好听点,是给他们的儿子封官,可说白了,其实就是让占据在四方的势力将自己的嫡子送来京城做质子,以表忠心。 太子心中微寒,父皇多疑,这件玄乎到没有任何依据的事情,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阴影,王虎虎说的主意确实可行,可是这做法,难免会伤了老臣的心。 为君者,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父皇他却是有一些动静就会放在心上,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这一点,倒是和瑜王不谋而合,只不过,父皇他甚为爱惜自己的名声,一心想做一个千古圣帝,不愿意在史书上留下坑害忠良,滥杀贤臣的污点,这才借由禁卫军统领的口,说出了自己想干的事情。 太子一双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眸,瞥了王虎虎一眼,这位禁卫军统领,竟然能够如此精妙的掌握父皇的心理,实在是不简单,联想到左相临走前所说之话,太子暗中捏了捏手心,暗中做了决定。 皇上闻言,眉头微拧,犹豫道:“诸位可有异议?” 虽是询问,可是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最擅揣度人心的,当即纷纷表态道:“臣等没有异议”。 “臣等没有异议”。 “那就这么办”,皇上点了点头,一锤定音,他冷冷的看向左下方的那些言官,训斥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畏手畏脚,这朝堂上要你们何用?前阵子还有人上折子,夸赞都察院的御史刚正不阿,遇到事情直言不讳,依朕看,你们里面有几个人当得起这份赞扬?全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眼瞧着一批人跪了下来,皇上眉头微凝,大手一挥,道:“行了行了,起来吧你们,别每次训斥的时候都只会说这一句微臣该死,先别死!朕要你们来,是为国兴利除弊,而不是站在这里高呼几声微臣有罪,要拿出实际行动出来,让朕看看你们的能耐!” 殿下,周宇文见状,眼眸中含着笑意,悄悄地拉了拉一旁的周海清,咬起了耳朵,“看到没,皇上这是在敲打他们,定然还有后手,接下来该是有人要倒霉了,一会儿,怕是要你这个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出场了”。 “唉,圣上的心意很难猜,若是倒霉的是那人,我倒是很愿意陪皇上唱这场戏”,周海清看了看对面的顺天府府尹,轻声道。 果不其然,皇上问了太子和瑜王几个时政问题,点了点头,眸光微转,落在某人身上,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顺天府府尹何在?” 顺天府府尹索罗出列,恭敬道:“微臣在”。 “顺天府府尹,管理京师附近州县,主理府政,朕且问你,最近市面是否承平,百姓是否安康啊?” 索罗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发问,他心中有些发毛,在脑海中准备了一下措辞,恭敬地回道:“启禀皇上,京城乃是首善之地,托皇上的鸿福,国家繁荣昌盛,百姓们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太平”。 “好一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太平”,皇上念着这句话,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索罗心里越发不安,他低垂下头,道:“这都是皇上鸿福齐天,天下苍生幸甚”。(。)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失窃案 他话音刚落,皇上猛得一拍桌子,冷哼一声,道:“托朕的福气,朕可没有这么大的福气!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哼,这八个字你说出来也不怕打了自己的脸面!朕就不信这荫蔽的天下连一个盗贼都没有了,若是你,你晚上睡觉敢不关着门吗?据朕所知,前些日子,吏部侍郎李大人家就失窃了,李大人,可有此事?” 李成峰闻言一惊,连忙出列,回道:“启禀皇上,确有此事”。 皇上问道:“失窃了,那家里丢什么东西了?” “皇上圣明,臣家中确实失窃,丢了不少的金银财宝”,李成峰回着,又加了一句:“都是祖上荫蔽,留下来的,其他,倒也不曾丢什么重要的东西”。 “报案了吗?” “早已报案,只是,盗贼尚未抓到”。 周宇文见状,眼眸中的笑意更甚,拉了拉一旁的周海清,低声道:“你的愿望要成真了”。 周海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同喜同喜”。 皇上点了点头,面色突然一转,一双精良的眼眸瞪向了顺天府府尹索罗,呵斥道:“索大人,这天子脚下,同僚失窃,尚且未曾抓住盗贼,你却跟朕说百姓们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如此的欺君罔上,你该当何罪?” 欺君罔上这四个字压下来,分量可不轻,索罗吓得一愣,连忙跪了下来,“微臣罪该万死”。 “你先别急着去死”,皇上冷哼一声,从案桌上拿出一本折子,对着他的脸扔了过去,“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多名御史弹劾你,迎合权贵,瞻徇回护,做事毫无法度,引起民愤,这就是你顺天府府尹的作为”。 索罗颤抖着身子爬了过去,将周折拿起来一看,面色一下子变得灰白,扑倒在地上,哭喊道:“冤枉啊,请皇上明察——” 瑜王见此,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狠,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已经被夺,顺天府府尹一定要保下来,不然他的势力就远远不如太子了,当下出列,道:“父皇,索大人为人温淳厚实,公正张弛有度,儿臣相信他定然是” “好了”,他话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是不是冤枉的,朕心中有数,你先退下,周大人,听闻你当时就在场,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周宇文出列,看了跪在地上的索罗一眼,眼眸中的讥诮一闪而过,看皇上这样子,今日摆明了是要杀鸡吓猴,他自然会顺着皇上的心意来说事,更何况,这事情也确实是真的,周宇文说道:“皇上圣明,那日微臣休沐,确实将此事看在眼里,李大人家中失窃之后,有位庄稼人从田地里捡到了卖身契,因不知是何物,担心失窃者心急,便赶早儿送到了城里,那卖身契,正是李府之物”,周宇文说着,话语一顿,瞥向李成峰。 李成峰感觉到他那意味深长的视线,心一提,隐隐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暗自捏紧了拳头,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周宇文收回了视线,接着道:“原本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可谁曾想,在那卖身契之中,竟然还夹杂着买凶杀人的罪证,要刺杀之人正是李大人唯一的嫡女昀凰公主,而买凶杀人的主犯,则是李大人家中姨娘沈氏身边的陪嫁吴嬷嬷,说到这位姨娘沈氏,就不得不提一下,她是礼部尚书沈长民的亲妹妹,亦是李府后院的掌管着,明面上虽是姨娘,地位却如同正牌夫人”。 虽说是沈氏身边的陪嫁嬷嬷做的事情,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其中是怎么回事,那嬷嬷定然是受到了沈氏的指令,否则一个下人,如何有那个胆量和能耐去买凶刺杀府上的正经小姐。 他话音刚落,瑜王,李成峰,沈长民同时一惊。 瑜王一惊是因为周宇文点名的两个可都是他的人,李成峰和沈长民则是担心因为此事影响了他们的仕途。 沈长民当下出列,跪在地上,道:“皇上,微臣有罪”。 “哦,何罪之有?” “微臣每日忙于公务,而忽视了对家中姊妹的照顾,此乃臣之罪,微臣的妹妹早年便嫁给了李大人,微臣见她已经出嫁,便放下心来,只认为她嫁作人妇,自然事事以夫君为主,一个后院的妇人,还能如何。这些年来与她的走动也很少,谁曾想” 沈长民说着,眼眸中划过一道狠戾,早在李府老夫人寿宴之时,他便与李府离了心,若不是看在李成峰还有些用处,他早就不念亲情了,如今李府不断的走下坡路,先是得罪了高高在上的左相大人,再然后连同原本的救命稻草昀凰公主也一并得罪赶了出去,后来又失窃丢了东西,到如今李府后院的龌蹉事情被人搬上了大殿,他已经看出来,今日此事不会善终。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难临头,他与沈氏的那点兄妹之情便算不得什么了,如今,还是保全自己最要紧,当下沈长民一咬牙,一副大义凛然,大义灭亲的模样,振振有词道:“谁曾想,她竟然如此地包藏祸心,容不下府上的嫡女,因着后院的争夺而狠心让身边的嬷嬷买凶杀害昀凰公主,也幸好昀凰公主福大命大,躲了过去,要不然,微臣微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恳请皇上开恩,念在沈氏一个已婚的妇道人家是初犯,昀凰公主平安无事的份上,饶她一命”。 他口口声声在替沈氏脱罪,其实句句将沈氏的罪名做实。 轩辕王朝的律法规定,已婚妇女若是行事出了错,视情节严重与否交由夫家处理,娘家人可以不用负责,他站出来替她求情,已是顾念亲情,他一再强调沈氏出嫁多年便是这个原因,就算皇上揪着此事不放,要惩戒沈氏,也与他无关,此事祸及不到沈家。 闻言,王虎虎提嘴就是一个冷笑,道:“沈大人还真是嫉恶如仇,大义灭亲啊”。 话虽是夸赞,可是话里的讽刺意味,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惩戒 沈长民面不改色,道:“这是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食人俸禄,忠君之事,岂能因为犯罪之人是已嫁出去的家属而徇私枉法”。 王虎虎冷笑一声,道:“沈大人能有如此觉悟,当真是百姓之幸,只希望,若是有一日,令子出了事情,你也能这般的大义灭亲”。 他这话好生无礼,哪有人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说他儿子若有一日犯了事情如何如何。 沈长民低垂着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忿恨,却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与他争吵,他尴尬地笑着,道:“王大人说笑了,犬子性本纯良,又一直安守本分,又岂会犯事”。 “如此最好”。 李成峰双拳紧握,低垂下头,掩去了眼眸之中的恨意,他原本打算在皇上问起来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个死去的老奴婢身上,将沈氏保下来,倒不是他顾念与沈氏的那点夫妻之情,他内心是恨极了沈氏,巴不得她赶紧去死,可是,沈家对他还有用处,这个棋子就这样丢掉,实在有些可惜。 可谁曾想,他想保住沈氏,沈长民却如此不顾亲情,竟然率先站出来将沈氏的罪名做实,他可是沈氏的亲哥哥啊,天底下哪有人连自己的妹妹都不顾的!李成峰心想着,沈家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绝情,既然她的亲哥哥都放弃她了,若是他还保住沈氏,怕是李府都跟着遭殃了看来,沈家这一条关系日后怕是用不上了,李成峰面色阴郁,沉着脸不说话。 皇上端坐在上面,殿下的一切尽收眼中,他面上的神色莫辨,沉声道:“沈大人先平身吧,周爱卿你接着说”。 “是,皇上”,周宇文接着将才的话道:“那庄稼人不识字,这买凶杀人的罪证是被一同在茶馆吃饭的旁人看到的,那一群男子正是血气方刚,既然看到了,那受害者又是昀凰公主,哪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当下一群人便陪同着这庄稼人一同前往顺天府告状,怎料,刚到府门口,敲了鼓,索大人一听是李府的事情,便衣袖一挥,言说此乃李府的家事,他不便受理,当下就下令要衙役将众人轰了出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当场就闹了起来”。 皇上眉头一皱,向索罗射去冰冷的眼神,索罗心一惊,跪趴在地上,头垂下,靠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多言,当今皇上最重名声,可谓是爱民如子,他这下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索大人见到百姓们闹了起来,不但没有安抚百姓们,反而下令,要将这些平民百姓们以暴民,扰乱公堂之罪抓起来,也幸好禁卫军统领王大人路过此处,见状站了出来,替百姓们说了几句公道话,出面阻止了这场祸乱,索大人见王大人在场,大概是碍于王大人的情面,他终是答应开堂受理此事,上来便将沈氏的陪嫁吴嬷嬷抓了起来,那吴嬷嬷也是老实,到了堂上,都不用逼问,自己就全都招供了,言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人所为,跟沈氏无关,百姓们不相信,在门口闹着要将沈氏抓来当场对峙,索大人罔顾百姓们的意愿,当场让吴嬷嬷签字画押,判打三十大板,那吴嬷嬷年老体衰,当场死亡,被人扔到了乱坟岗,此事便算是结了案”。 皇上问道:“王大人,可有此事?” “事实真相确如周大人所说,当时微臣碰巧路过那处,实在是看不过去,便站了出来替百姓们说了几句话”,王虎虎冷冷地看了索罗一眼,回答道。 索大人见大势已去,痛苦流涕,难道就这样认命吗? 不,绝对不能,他上有老下有小,他怎么能就此失势呢,更何况,这件事情,他原本便是看在瑜王的面子上对李府手下留情的,想到此,索大人眼神一亮,对了,瑜王!他怎么把瑜王殿下给忘记了,瑜王殿下定然是能救下他的,皇上不是最宠爱瑜王,宠爱到胜过太子殿下吗,只要瑜王殿下一句话,他或许就可以免罪。 索大人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瑜王身旁,抓住瑜王的裙角,哭喊道:“殿下,殿下可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可是在替您” “放肆!”,眼看着索大人便要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瑜王心急之下,反应也快,他猛得提腿,对着索大人的胸口狠狠地踹了过去,怒骂道:“混帐东西,死到临头还要来往本王身上泼脏水”。 他这一脚可是用尽了全力,直接踢在了索大人的心窝上。 索大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这么一踢,向后仰去,脑袋“砰”地一声撞上了地板,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大殿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地只听得到众人的呼吸在不断的加促。 瑜王见他晕过去之后,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个蠢货! 这种情况之下苦苦哀求,或许还能留他一命,可他竟然看不清情势,直接当着皇上的面跑过来求他,这无异于自杀!好在,没让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他今日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今日,他自有法子度过去,瑜王心里放宽,面上却作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连忙跪了下来,喊道:“儿臣儿臣实在是看不过去,没想到索大人竟然如此的罔顾朝纲,欺君罔上,连百姓们的请愿都不管不顾,堂堂一国公主被人刺杀这么大的案件竟然当成是家事一般看待,儿臣看不过去,这才殿前失仪,请父皇责罚”。 他说完之后便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变故发生只在一瞬间,当下不少人看向瑜王的眼神都变了,这堂堂的正三品大臣,顺天府府尹竟然在被人揭穿了罪行之后,当着皇上,诸位大臣的面,上前紧紧抓住了瑜王的裙角,求他为他做主,这说明了什么? 而更为可疑的就是瑜王,大殿之上,公然对着朝廷大臣动手,在索大人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连忙堵住了他的嘴,这又说明了什么? (。) 第三百章 养精蓄锐 不少眼光雪亮的人,心思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如今,就看皇上是什么态度了。 瑜王这番行为,若是深究下来,罪行可不轻啊。 太子轩辕澈双手交叉,放在前面,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通身的清朗气韵不减。 皇上眸光直直的射向瑜王,眼神泛着幽幽的光芒,让人瞧不清楚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他就那样紧紧的盯着瑜王 良久,就到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不会开口说话之时,皇上悠悠的吐出话来,“来人,摘去顺天府府尹的顶戴花翎,交由吏部处置,李侍郎治家不严,降级二品,罚俸一年,沈氏托身边侍女买凶杀害昀凰公主一事,重新开庭,由吏部和大理寺卿主审,务必做到公正公开,至于瑜王” 眼看着瑜王头垂的更低了,皇上说到这里,竟然停住了话音,起身,道:“朕乏了,众爱卿退下吧”,说完,在众臣的高呼声中,退了出去。 眼看着皇上离去,瑜王跪在那里,众臣无一敢上前扶他,一个个都默默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殿上只剩下瑜王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那里,他像是一块石雕,静静的跪着,一动也不动,唯有眼底,蕴藏着滔天的恨意。 王虎虎回到府上,洗了手,便来到书房,他的书房很是简单,一个书架,上面空空的,挤满了尘埃,看上去,像是很久都不曾打扫了,案桌上面,零零乱乱的摆放着一堆小人书和乱涂乱画的宣纸,果真如他所说,自己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小人书还是看得懂的,那宣纸上面的字迹更是惨不忍睹,与其说是字,看上去倒更像是哪个不懂事的孩子胡乱瞎写之作。 王虎虎眼眸一瞥,将桌上的宣纸往旁边推了推,翻出两张干净的纸,拿起笔,飞快地写下两张纸条,那字迹苍劲有力,隐隐含着雷霆之气,一看便是练过多年的书法才写得出来的,他将两张纸条拿起来端看了一会儿,这才折叠起来,包在两张信封里,喊来贴身小厮,吩咐道:“将这两封信送出去,一封送往连城,一封送给那人,对了,不用快马加鞭,就用那人送来的信鸽去送”。 小厮一听连城两个字,便知此信甚为要紧,当下犹豫了起来,“大人,如此重要的事情,还是寻个靠谱的人,快马加鞭送过去较为妥当吧,那信鸽毕竟是个畜生,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变故,那岂不是会坏了大人的计划”。 “呆子!” 王虎虎一拳打在了小厮的头上,道:“那人既然吩咐过了,这事就错不了,派人送过去哼,若是送信之人中途被人截杀了该怎么办?就用信鸽,再说了,就算被人抓到”,王虎虎说着,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就算让人抓到了,老子写的隐秘,别人根本看不出来,看出来了也猜不到写的什么玩意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了我们自家人!” 那小厮被打了一拳,揉了揉脑袋,拿着两封信,急匆匆地向着后院的养鸽院走去,边走边念叨着:看来大人真是失心疯了,人会被截杀,难不成鸽子就不会吗?人若是被追杀尚且有逃跑的余地,可是鸽子是个畜生,它懂什么啊,到时候鸽子若是被人杀死了,信件送不出去,看大人怎么办! 自他走后,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了,看着王虎虎,恭敬地行礼,道:“大人养精蓄锐多年,从未主动联系过连城那边,现在这是打算出手了吗?” “废话!再不出手,怕是要被人生吞活剥了”,王虎虎看着南方,面上的神情一改往日的忠厚模样,变得高深莫测,他厉眼微眯,南方出现了真龙之气吗? 这不摆明在说他们家吗? 这南方有兵权的两个将领皆是皇上亲自提拔出来的主干骨,就算动点小心思,最多就是小打小闹,绝对不可能动到龙椅上,而镇国侯爷,虽在民间的声望颇高,他多年前就已经上交兵权,早江南养老,早已没了威胁。唯一有能力也有资格争夺皇位的,便是西南方向的燕王爷,虽说是西南方向,可好歹也沾上了“南”字不是? 依着皇上多疑的性子,不可能想不到燕王爷头上去,大殿之上,两班人马争吵成那样,提了无数个意见,皇上迟迟不曾表态,怕就是因着这层关系,若是他没有顾错,皇上心中定然是和瑜王的想法一样,恨不得将南方稍有势力的人都抓起来,要知道,这真龙之气,虽然是玄之又玄的事情,可是上位者,却最是忌讳这一点,尤其是这玄乎的事情跟龙位有关,皇上就更加不可能不留意了。 宁可错杀一千,绝对不放过一个。 这不仅仅是瑜王的作风,更是皇上的作风。 只是皇上他跟瑜王不同,瑜王不过是一个被他娘惯坏了的小屁孩,有什么心思什么想法恨不得全写在脸上,做事情更是只顾着眼前,不想后果,这一点,从他今日因害怕被攀咬而伸腿踹索大人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皇上他做事瞻前顾后,很是注重名声,更明白“舟比人君,水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一心想创下一个太平盛世,就如那人所说,当今皇上天资虽然平庸,却极为勤政,加上求贤若渴,明于知将,选拔了不少贤臣,又爱民如子,倒是将国家治理的仅仅有条,让世人皆赞一声明君。 这名声累人,皇上注重名声,因此做事处处受制,他虽有心,却绝对不会做出因着一个子虚乌有的说法而随意缉拿朝廷重臣这等事情,让后人诟病。 可皇上现在投鼠忌器,不肯采纳瑜王的建议,那只是因为师出无名,他暂时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来对付南方的几个将领,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寻个由头,或者滋生个什么事端,借题发挥,将南方的几个掌权者一网打尽。 与其被动受制,倒不如主动出击。(。) 第三百零一章 大人您还能再无耻一点 想明白了这一点,王虎虎这才当机立断,在大殿之上刻意做出让皇上注意的举动,惹来皇上问话,再然后那一通发言,更是直接震慑了群臣,一来,顺着皇上的心意,没有人能想到燕王爷,他主动提出来了,说的又是质子之事,可谓正中皇上下怀,二来,也为以后的行动做好了准备,与其等着让皇上揪出个什么错来狠狠的治理南方的势力,倒不如这样主动送上门来,事先有个准备,抢占了先机 王虎虎返回屋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灌了好几口酒,翻了翻桌上的小儿书,扔到一边,冷笑一声,道:“那人也该回来了吧?费这么大劲儿跑到江南去,全是为了讨一个小丫头片子欢心,他可真是心宽,换作是我,大敌当前,根本没有那份闲情逸致,这满城的漂亮姑娘一抓一大把,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李家那个小丫头片子呢”。 “消息传来,估摸着明日他们便该动身回京了”。 黑衣人回道,想了想,又道:“大人,您话也不能这么说,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看不上的,不代表那位就看不上,只要他喜欢不就好了”。 “谁说爷我看不上的?我只是没有这个闲心来考虑过这件事情”,王虎虎摸着下巴,细细想着,道:“没想到那人倒是个痴情种,好玩,实在是太好玩了,哈哈哈不过那个丫头确实有意思,记得当年,我刚升到禁卫军统领,还抱过她呢”。 当年君家出事之时,他刚升为统领,带着一队人马赶过去,正好看见了一拨黑衣人前来救君无痕,小昀凰紧紧的抓着君无痕的手,死活不肯放,他幼时在药王谷待过,老谷主还是他的师祖呢,只需一眼,他便认出了那些人的来历,当下将小丫头抱起来,意思意思吩咐下属前去追赶那群人,反正他知道,凭这些小罗罗的能力也追不上,他完全不用担心君无痕会被抓回来,而他,则提着小昀凰,将她送到了李府。 黑衣人站在王虎虎身后,见他提到“还抱过她呢”之时一脸的自豪,默默地白了一眼,小声嘀咕道:“大人您那哪里是抱她,分明是害她!人家小姑娘被您提着衣领子抓回去,到了家被李大人狠狠的打了三十大板,半条命都快没了,说白了您可是她的祸星”。 王虎虎闻言眼眸一瞪,道:“你个王八犊子,瞎说什么呢!” “属下说的可是实情!” “哼,胡言乱语的,若是让那人听到了,你这可就是在污蔑你家主子,再说了,我那都是为了小丫头好,她若不是被打,又怎么能顺顺利利地跟着老侯爷去江南,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呢,那李府可是个大染缸,水深的很,就凭着她那小胳膊小腿的,她娘软绵绵的性子,若是继续留在李府,怕是早就被人害了,我那可是做了大善事,哈哈哈——本大人可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啊——” 黑衣人继续翻着白眼,大人您这是事后诸葛亮吧,您当初提着昀凰去李府,绝对想不到会有后来的种种事情发生吧,现在将这一切的全都归功到自己的头上。 大人您还能再无耻一点? 王虎虎笑了一会儿,大概自己也觉得没趣,便停了下来,摩擦着双手,揣度道:“我估摸着那小丫头片子的娘亲根本没有死”。 他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巧合一次还可以说是碰巧,可若是巧合接踵而来,那便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当年,君家刚出事,快的来不及让人做任何反应,李家便跟着后面出了事情,小丫头被他爹打得差点儿两脚一蹬眼睛一闭归了西,她娘受不了这等打击,放了一把火将李府后院烧个干净,人也在大火之中消失了。当晚,镇国侯爷便带着全家去闹事,据说闹的很是凶猛。 隔天,老侯爷哭丧着老脸,在金銮殿上痛斥李成峰的无情无义,说到自己女儿的惨死,当场吐血,几乎背过气去,想来也是,老侯爷虽然有个儿子即墨恒,可那毕竟是干儿子,哪里能跟亲生闺女比,如今,自己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无论如何他都要闹一闹的,更借着这个机会交出了手中所有的兵权,提出去江南养老。 皇上就算不想答应,看见老侯爷老年失女,像个孩子一般在大殿之上公然哭泣,那血吐得哗哗的,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苍老了下去,挽留的话便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对待有功之臣自然是极力安抚,再加上老侯爷交了兵权,皇上自然乐见其成,说了几句场面话,狠狠地惩戒了李成峰,赏了老侯爷不少金银财宝,老侯爷带着小丫头片子去江南养老,过起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喝玩乐的悠闲生活,这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这整件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顺理成章,完全找不到一次漏洞。 可就是太过顺理成章了,才不得不让人怀疑,尤其是在君家出事这个节骨眼儿,更让人觉得不一般。 黑衣人疑惑地问道:“大人您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你想啊,这君家,即墨家,萧家可以说是一同帮着先帝打天下,后来更是一同推着当时还不是皇上的三皇子上位,这三家家主当年都是兄弟,可是到了后来,萧正郡那个老匹夫心术不正,渐渐的和其他两个人离了心,君家和即墨家一直交好,若不是小丫头的娘亲出了事情,两家怕是会结为亲家,可即便如此,小丫头跟君无痕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在这当口,君家出了事情,你说,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黑衣人接着话茬道:“那自然是即墨家”,黑衣人说着,一愣,当即也反应了过来,“即墨家与君家关系这么好,宣帝生性多疑,又怎么会放过即墨家,就算即墨家清清白白,皇上日后总会找个由头收拾了即墨家”。 (。) 第三百零二章 自知之明 “说对了!”,王虎虎拍着手心,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不管是谁,只要当上了皇上,第一个要宰杀的,便是扶持他最多的人”。 “这是为何?按理说,不该是去宰他的敌人吗?若是我哪日有那个本事,能够坐在高位上,可以想杀谁就杀谁,想打谁就打谁,那我第一个就要将我看不惯的人都抓起来,狠狠的暴打一番,然后提拔跟我关系好的人,让我身边的人都过上好日子,这不应该是人之常情吗?怎么会先杀扶持他最多的人呢,这个道理也说不通啊”。 “哼,为何,这还用问吗?所以说,人家能够当上皇帝,你不能够,这就是原因所在,你没有那份狠毒的野心,凡帝王者,哪个不是踏着万人尸骨走上那至高之位的”。 王虎虎往地上啐了一口,眯着厉眼道:“至于这原因,很简单!一来,有功之臣,都是伴着君王左右,帝王为了夺得皇位做的那些肮脏事情,他们自然了然于心,只有死人才能不开口说话;二来,扶持皇上的人,等皇上登了基,他们的功劳最大,不管是手中的兵权,军中的声威还是民间的威望都是很高的,一言以蔽之,就是功高震主了,皇上坐上了那至高之位,坐稳之后没了外敌的忧患,这危机意识自然就落在了身边这些劳苦功高的臣子身上,害怕他们会危及到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为了稳固自己的江山,这些功高震主的臣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皇帝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第三嘛” 王虎虎说着,伸了一个懒腰,接着道:“第三呢,身为功臣,皇上自然是大嘉赏赐,这当官的不都是这样,有钱有权之后在封地或者是当地大肆发展,收买土地,开各式各样的店铺,招揽门客,成为一方霸主,之后再将自己家中的妹妹啊女儿啊侄女啊这些送到后宫中做皇上的嫔妃,皇上为了平衡势力,被动地接受了一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扔在后宫,让她们互相厮杀,还要提防着她们残害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在提升嫔妃地位或者皇后时都要考虑到这些功臣的利益与自己的利益关系,万一处理不好,就会闹僵导致其有二心。在朝堂上,则会形成势力,官员们互相拉帮结派,皇权得不到加强,官员又未必忠诚,动摇二心,严重者则会仗着手中的权利导致起兵造反,作为皇上,自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所以会有诛杀有功之臣的年头也不奇怪。 我估摸着小丫头片子的娘亲之死,是即墨恒那只狐狸搞出来的花样,别看他一本正经,人模人样的,内地里跟爷我一样,都是一肚子的坏水”。 黑衣人无语,原来大人你还知道自己是一肚子坏水。 真有自知之明。 “君家出事,镇国侯府怕是也会遭殃,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激进,只会惹来皇上的猜疑,若是后退,则会适得其反,皇上心里就会想啊:老侯爷这好端端的,没病没痛的为什么要告老还乡啊,那肯定是对我杀了君家心生不满,所以才告老还乡啊,这摆明是不服我的指令,要跟我作对嘛,既然如此,这即墨家还能留吗?”,王虎虎接着道:“这当官的,谁屁股是干净的?谁还没有点黑历史?到时候,皇上随便找个由头,将小事放大,不断的放大,再搞点噱头在里面,不就变成一条有力的罪证么?到时候将镇国侯爷一家发落了,谁还能说什么? 可是这即墨婉一死,事情就大大的不一样了,老侯爷若是三妻四妾的娶了一大堆女人,儿子女儿一抓一大把的或许还有得一说,人家这么大岁数可就这一个正经的闺女,谁家死了闺女能好过?谁家死了独苗不心疼?老侯爷在大殿之上的表现我在一旁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啊,那叫一个悲痛欲绝,那叫一个呕心泣血啊,那眼泪流的哗哗的,那血喷得啧啧啧,殿上不少官员都偷偷的抹着泪呢,就连爷我这般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唏嘘不已,怪心疼的,老侯爷这一招可实在是漂亮,太漂亮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么一来,便算是彻底打消了皇上的疑虑,不,不仅仅是打消了皇上的疑虑,皇上还要极力安抚他呢,瞧着老侯爷那一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悲痛模样,想想他这大半生征战沙场,为国为民,付出了多少心血,临了竟然连唯一的女儿都护不住,任谁还能再对他说什么?这时候,老侯爷顺势兵权一交,提出辞官告老还乡,便在情理之中了,任谁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任谁都挑不出半点错儿来,皇上更会满口同意,这能不同意吗?人家老来失子,这可是比什么都伤心的事情啧啧啧,这即墨婉死的可真是好,真是妙啊,一人死了,救活了整个镇国侯府这里面,可大有文章呢”。 黑衣人又忍不住对着屋梁翻着白眼,人家夫人都死好多年,死的透透的,就算她当真如主子猜测的那般是诈死,好歹也是那位的丈母娘啊,自家主子却在这里拍着手叫着她死得好,死的妙这算什么事啊。 主子你还能有点同情心? 黑衣人嘴角抽了无数回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大人如今的打算是如何,难道打算自立为王吗?” 自立为王? 王虎虎眼眸一眯,手指敲击着桌面,不屑道:“呸,老子有那么愚蠢吗?别说我没有,就是我家那老爷子也没有这个念头,那破皇位,谁爱坐谁坐去,像我们这样不思进取,只想安然度日的好臣子哪里找?你说哪里找?偏生皇上还不满足,整日里疑神疑鬼的,呸!既然如此,那谁还乐意捧着他,日后的皇上不管谁来做,只要那人不对我家动不该有的念头就好,再说了,你真以为当皇帝是那么爽的一件事情?”(。) 第三百零三章 天快要变了 黑衣人脸一扬,激动道:“那自然,坐拥天下美人,让天下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称臣,接受世人的敬仰,有花不完的钱,有看不完的风景,有数不清的美人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生活,谁不想当皇帝!” “你就做梦吧你,做梦都未必能够做到这么美的梦,估计只能做白日梦了!”,王虎虎笑着拍了他一掌,起身,边走边道:“当皇上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一言一行都要顾虑再三,其他的就不说了,就女人这一点,当了皇上就身不由己,后院堆放着一群蛇蝎美人,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自己去选择,甚至皇上真心喜欢谁,谁就会成为后宫所有女人的公敌,越受宠死的越快,当皇上不仅要应付前朝那一群心怀鬼胎的饿狼,还要应付后宫那一群猛虎,啧啧,真是受苦受累,稍有差错,就有不怕死的言官就要站出来口诛笔伐,甚至连史书都要详细记录下来,留给后人唾骂,去抢这个劳神子皇位,若我当上了皇上哼,那就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黑衣人听着乍舌,自家主子确实想法奇特,其他人眼红的皇位,在他看来竟然是个烫手山芋,主子他当真是了不得。 王虎虎笑得恣意:“老子向往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让我当一个纨绔子弟,或者占山为王做个土匪头子,我还是很乐意的,要我拘着自己像个囚犯一般,哼,倒不如一刀宰了我来得干脆利落!” 黑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人你在很多官员眼中,可不就是个土匪头子吗?性格张扬跋扈,恣意妄为,他们都不敢得罪你呢”。 “那是因为我看起来嚣张,却忠心耿耿,皇上宠我,这京城里头看着光鲜亮丽的,内地里确实肮脏一片,有几个人不是捧高踩低的,若是没有皇上那一份倚杖,谁还搭理我啊”,王虎虎来到后院,牵着一匹马,一跃跨上马,扭过头道:“你该干嘛干嘛去,今晚爷我在柳腰姑娘那里留宿”。 黑衣人无语地看着他,“爷你还说那人被美色迷惑呢,在这节骨眼儿,你自己还有心思去寻花问柳,您的心可是够宽的”。 王虎虎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儿,这等好天气,若是不出去逍遥快活一番,岂不是白费了,他笑着说道:“我说那人心宽,这分明是夸赞之语,你没听出来吗?这京城的天儿,就快要变了,再不及时行乐,就晚了,再说了,风雨尚未来呢,就开始担忧这个担忧那个,屁用都没有!” 他拉着缰绳,马在原地踢踢踏踏的动着,正要离去,却又想起了什么,又弯下身子来,对着黑衣人吩咐道:“李府,沈府,吴府,朱府这京城里头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给我盯紧一点,哪家后门进了人,哪家的亲戚突然走动了起来,哪家的店铺突然出了什么事情,哪家的后院起了火,不论是什么,都给我盯着,不准漏掉一丝一毫,至于萧正郡那里就不需要了,萧正郡那老泥鳅打的什么坏注意,老子我瞅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犯不着去打草惊蛇,惹来他无端的猜忌,白费功夫,没必要! 对了,若是我没有记错,那小丫头片子跟萧家那小白花儿似乎有些矛盾,你去派个靠谱的人把萧家后院盯紧了,将小白花儿每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都打探清楚,送到我这儿来”。 黑衣人摸了摸头,有些不解:“大人您这是”,您这是想做什么? 在这关头,竟然派人去盯着一个小姑娘? 王虎虎嘿嘿一笑:“我和那人好歹是以兄弟相称的,他的小丫头片子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做长兄的,自然要替未来的小姨子讨回点公道,讨好一下未来的小姨子,那小丫头片子可有意思了,待她回京,我要好好的会会她,再说了,那小白花儿可不是省油的灯,从她那里,说不定能得来什么消息,去吧”。 他说完,双腿一夹马肚,一挥缰绳,骑着马向着花街奔去,惊起了一地的尘埃,只留下黑衣人独自在一片灰尘中凌乱,主子他这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马背上的王虎虎眼眸微眯,闪烁着不知名的光泽。 瑜王今日犯下如此大的过错,皇上却是一句责骂的话都不曾说,只是拿顺天府府尹索大人开了刷,算是杀鸡儆猴,瑜王最近连连失利,今日若是惩戒了瑜王,日后瑜王怕是要被太子压的死死的,皇上不愿意动瑜王,想留着瑜王继续跟太子抗衡,皇上想的虽美,可瑜王未必领情。 他今日临走之前可是看到了瑜王的眼神,那眼神之中包含着无尽的不甘和愤怒,这不甘和愤怒自然是冲着皇上去的,估摸着在瑜王看来,皇上虽然未曾言语,却是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无形中狠狠地打了他的脸面,瑜王行事狠辣,睚眦必报,容易受人挑唆,若是这时候有人在他的耳边吹吹风,他说不定就按照那人所预言,走到那一步 如此大好时机,若是不把握好,岂不是傻子! 他虽然无心坐上那至高之位,可这未来皇上的人选,他还要跟那位好好商量一番,他在京城蛰伏多年,为的就是能靠近皇上,随时知晓朝廷动向,以防哪日帝王之心一变,将矛头对准了连城,没想到,安稳了这么多年,皇上他还是对连城起了疑心。 老爷子卧伏连城多年,被这的皇帝压得死死的,他早就劝过了,与其在饿狼手下讨生活,不管多么忠心耿耿,都要被疑心疑鬼的,倒不如直接起立,拥护一个靠谱的人上位,老爷子窝囊了一辈子,也是时候扬眉吐气一番了,省得每日里担惊受怕,待那时候,他就带着家人好好的游山玩水,或者他占个山头做个小小的山大王,逮上几个小娘子回去做压寨夫人,每天吆喝着一帮小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岂不美哉,哈哈哈—— (。) 第三百零四章 丑鸽子 ,。 等这封消息传到慕容瑾手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动身前往京城,赶了两天的路。 一群人赶路累了,坐在城镇外的草地上暂坐休息,昀凰坐在草地上,正和慕容瑾说着话,突然间,玄北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蹦了起来,昀凰疑惑地看了过去,瞧着玄北走了几步,仰起头看着天空,背对着她,对着天空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儿,只见一只灰不溜秋的丑鸽子出现在视线里,在上方盘桓了一会儿,便缓缓地落了下来,稳稳当当地立在了玄北伸出的手背上。 玄北走了回来坐下,那丑鸽子安安稳稳立在他手背上,一动也不动,见玄北停了下来看着它,它眼珠子一转,乖巧的伸出了右脚,在它右脚上系着一个小纸卷,玄北从它腿上将纸卷解了下来,递给了慕容瑾,摸了摸丑鸽子的头,从马车内拿出一些干粮,喂给它吃。 昀凰坐在旁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指着丑鸽子,问道:“飞鸽传信?”,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是啊,怎么了昀凰姑娘?这个有什么问题?”,玄北一脸的淡然,仿若不知昀凰为何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昀凰瞧着吃干粮吃的正欢的丑鸽子,不解道:“这个用飞鸽传信,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逮到?”,能传信给慕容瑾的,想必都是很重要的消息,若是被人截走,岂不是会坏事? 像这样一只小丑鸽子,随便来个箭术好的,都能将它射下来吧。 “放心吧,昀凰姑娘”,玄北摸了摸正低头啄米的小丑鸽,将它提起来往空中一扔,小丑鸽扑闪着翅膀在空中飞了起来,接着玄北双手做出拉弓状,对着鸽子临空一击,那小丑鸽飞着,突然身体一顿,翅膀扑扇几下,然后直直的下坠,快到地面上的时候翅膀细微的一收,倒了下来,两只小腿蹬了几下,小爪子反复抽搐了好几次,接着头一歪,眼一闭,不再动弹了。 昀凰震惊了,她走上前,伸出手戳了戳丑鸽子的肚子,它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竟然真的像是死了一样,“这这鸽子成精了?” “我们的鸽子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只要遇到危险,就会立即躺下来装死”,玄北说着,打了个响指,那丑鸽子听到声音,身子一动,颤颤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羽毛,瞬间活灵活现,重新飞到玄北的手背上,轻啄着他的手,像是在要吃的。 昀凰:“” 这鸽子未免也聪明得过头了吧,“这么好的方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玄北扭头,手指着自家公子,一脸的与有荣焉:“当然是咱家伟大的公子”。 昀凰:“”,好佩服。 连这种训练信鸽的办法都能想到,慕容大尾巴狼果然名不虚传。 玄北从车厢之中拿出一根细长的竹条,递给了慕容瑾,昀凰好奇的凑过去看,见慕容瑾将信纸沿着木条卷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放了下来,将竹条拿给玄北。 他见昀凰凑了过来,将手中的纸条递了过去。 昀凰拿起来一看:“赵顺书当是多等黄地出”,读了几个字便读不下去了,这是什么鬼? 乱码?密码? 在这落魄的古代竟然还有密码这么高端的存在? 她眼眸一转,落在了玄北手中的竹条上,有些了然,这纸条只有裹着那竹条,并排的一行字才是真正要传递的内容,这方法倒真是不错,就算鸽子逃不脱被人抓住的命运,对方看着纸条也不懂在写些什么,说不定就会认为这是谁的恶作剧,而随手扔掉。 慕容瑾深邃的眼眸一转,落在了昀凰面上,墨玉般的眸子里荡漾着别样的流光,浅笑一声,道:“怀玉这次倒是帮了一个大忙”。 “哦,此话如何说起?” 慕容瑾不答反问:“若你是一位生性多疑的皇帝,在听闻南方有真龙之气泄出,你当如何?” 昀凰先是一怔,若她是生性多疑的皇帝,怕是要将南方有势力的人赶尽杀绝,就算不赶尽杀绝,也会派人将那些人给看管起来,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可最让人忌讳,只要被有心人操控,他那个皇位可就坐不稳了 可这样一来,就起到了反作用,君王对臣子起了疑心,若那是一个愚忠的臣子倒也罢了,自然是听之任之,可若是稍有气性的臣子自然是坐不住了,从来都是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联想到慕容瑾将才说的“帮了一个大忙”,昀凰瞬间双目放光,对着慕容瑾挤眉弄眼,轻声道:“难道你也惦记着那个位置?” 她歪着头想到,这可不行,如若慕容瑾当真相当皇上,那她是成什么?皇后娘娘? 想到这四个字,昀凰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己身穿明黄色的华服,坐在最上方,皮笑肉不笑地接受着各位嫔妃小主们的跪拜,跟她们姐姐妹妹的相互客套,表面上像是姐姐妹妹互相扶持,恩爱有加的一家人,内心里一个个恨不得捅死对方都嫌这样不够解气,就一阵恶寒。 虽然与贱人斗,其乐无穷,可是将自己的下半辈子都困在那深宫中,她还真不愿意。 慕容瑾将她面上的神情看在眼中,浅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吗?” “看着不像”,昀凰摇了摇头,慕容瑾虽然腹黑,虽然心中藏着无限的事,可是直觉告诉她,他不像是会惦记着皇位的人,他这样的人,虽有统领天下的能力,却和她一样,未必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困在那小小的皇城之中。 “知道便好”,慕容瑾眼眸带笑,轻声道:“我只愿家人平安,与你相伴,这就足够”。 家人平安 这也同样是她的愿望。 这四个字看起来简单,说起来更简单,可是要做到,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却是一件及其困难的事情,想到六年前的那惨案,昀凰紧紧的抓住慕容瑾的手,道:“我也是”。,。 第三百零五章 皇帝人选 慕容瑾抬头,见昀凰一双杏眸黑亮亮的,沉静如深湖水,像是能够将人?1??照出来一般,那绝美的红唇微弯,浅笑如兰花,心不由得一点点的沉沦,他向来是心到手到之人,当下唇角一弯,将她往怀中一带,浅浅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眼看着昀凰瞪大了双眼,他眸中像是润了月色一般,带些明亮动人的光彩,柔声道:“那依你之见,那个位置谁来坐,最为合适?” 昀凰一愣,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狡黠一笑,道:“不若我们来玩个游戏,我们各自在地上写下心中的人选,然后看看对方写的,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如何?” 不远处的墨林正和墨衣咬耳朵,耳尖地听到了“玩个游戏”这四个字,双目放光,连忙凑了过来,叫嚷着:“什么游戏啊小姐?我也要参加”。 “墨林——”,墨衣上前拉着她道:“小姐跟公子二人世界呢,你来凑什么热闹?” “无碍,一起来吧”,昀凰摆了摆手,道:“墨衣,还有玄北,你们也来”。 几个人凑在一起,绕成了一个圈子。 墨林叫嚷着:“什么游戏啊,小姐快说快说,我都等不及了”。 “嘘小声点”,昀凰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们来猜测一下下一任的皇上会是谁,我们各自将心中的人选写在自己的前面,用手遮掩好,然后我数三,二,一,大家再一起摊开看,如何?” 见众人点了点头,昀凰低垂下头,率先伸出手指,在地上写了起来。 墨林歪着头想了一下,头一伸出,似是打算偷看一旁墨衣写的,被墨衣发现,狠狠瞪了她一眼,敲了她的脑袋,“这又不是在做学问,还抄别人的,知不知羞?” “人家只是好奇嘛”,墨林吐了吐舌头,低垂下头,轻咬着下嘴唇,过了一会儿,也在地上写了起来。 眼看着大家都写好了,昀凰道:“既然大家都写好了,那一起拿开吧,三——二——” “等一等——等一等——我还没有好”,墨林在最后关头叫了起来,眼看着众人看了过来,她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迅速擦掉自己写的东西,又重新写下一个人名,这才仰起头,笑道:“好了,开始吧”。 “三,二,一”,几个人一同拿开手。 昀凰伸头看去,她和慕容瑾都写的是“东宫”,玄北写的是“燕七”,墨衣写的是“瑜王”,只有墨林一人写的是“辰王”。 辰王? 昀凰一愣,墨林为什么会写他?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个辰王确实比较可疑,她关注这位很久了,可惜一直未能找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实她心中的猜测,昀凰心中怀疑着,也就问了出口:“墨林,你为何会写辰王?” “我原本写的是太子”,墨林挠了挠头,嘟着嘴巴道:“这皇上若是哪天”,她说着,伸手在脖子那里划了一下,做了一个歪头咧嘴的动作,“哪天去了那自然就是太子上位啦,这还不简单,可是我一想,不对,如果就这么简单,为什么小姐你还要我们写下来,然后我就想啊,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恩”,昀凰好笑地看着她,墨林这丫头最是古灵精怪,她倒真想知道墨林会说出什么花样来,“然后呢,你怎么就想到了辰王身上去了?” “这皇上一共有六位皇子,大皇子这么多年来镇守边疆,任谁都知道,他是几个皇子之中最不得宠的一个,乃是皇上年少有一日醉酒之后跟婢女所生,甚至连个王位都没有封给他;二皇子辰王平庸至极,无功无过,每日里游手好闲,不涉党派之争;三皇子便是当今太子,性情温和,恭谦有度,民间风评极好;至于四皇子瑜王,长得最像皇上,性情暴戾,阴狠残忍,可偏偏他很是受宠,他的生母萧贵妃在后宫中宠冠后宫,而他在前朝更是隐隐有跟东宫分庭抗礼的架势;五皇子乃是齐妃所生,幼年便失足掉入河水中淹死了,这个暂且不提,至于六皇子,乃是兰贵妃所生,年龄尚小,这个也不考虑”。 墨林话落,玄北惊叹的瞧着她,夸赞道:“小丫头不简单啊,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这都是听我家小姐说的啦”,墨林受了夸赞,笑眯了眼睛,心里甜甜的,她接着道:“大皇子不得宠,连王都不曾被封,直接忽略不提,这太子跟瑜王相争多年,都未有结果,我就想着,会不会到了最后,他们两个两败俱伤,谁也登不上皇位,那剩下的,就只有辰王了啊,这辰王看似平庸,可是我想啊,同在京城,能够在两王相争之中保全自身,自然有他的本事,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可不管怎样,皇上的血脉在那里,又怎么可能生出个废物出来,说不定这辰王就是刻意藏拙,暗中隐藏实力,目的便是打算在太子跟瑜王斗的你死我活之后,他站出来奋力一击哈哈,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墨林越说越来劲,“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的高,我上次远远的瞧了辰王一眼,就觉得他很不一般,身上隐隐有紫气升腾,他能够隐藏实力多年,说不定背后有着惊天的势力在保护着他,我猜啊,可能太子跟瑜王那里都有他的人马不对,不对,哎呀,我想到一个更重要的,辰王他为什么要暗中隐藏势力呢,既然他有这个资本跟太子和瑜王争斗,直接站出来争一争不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能引来一大堆支持他的官员呢,为什么要表现的很平庸,让大家都忽视了他的存在呢?这样岂不是会流失一大堆拥护者,难道他有什么不言之隐?还是说这个背后支持他的势力不能够站出来?这其中有鬼啊,我记得,他的生母是宸妃,这宸妃在后宫也甚是平庸,既不得宠,却也不是太过落魄,莫非他们母子二人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第三百零六章 皇位之争 墨林手舞足蹈,说的唾沫直飞,越说越幸福,好似真的发现了什么大秘?1??一般。 昀凰起先还认真听上一听,听到后来,眉头直皱,她这是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脑子里有洞的人,说话就是不一般。 “我猜啊,这个大秘密跟辰王的身世有关,让他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假装平庸,你们说,会不会辰王不是皇上的孩子啊,我看着就像,这瑜王殿下的脸型轮廓虽然像萧贵妃,可是他那双眼睛跟皇上的一模一样,太子面相虽然温和,下半脸跟皇上也挺像的,唯有这个辰王,我怎么瞧着,怎么” “好了,墨林,我们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昀凰无奈扶额,赶紧拉住了还在滔滔不绝的墨林,再不拦住她,她怕是要说到明天也说不完。 墨林还在坚持:“小姐,我还没分析完毕呢,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辰王可疑,我跟你说哦,这个” “好啦我的小祖宗,你没看见小姐跟公子有话要说吗,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告诉我就好了”,墨衣好笑地摇了摇头,及时拉住了墨林,一把拽着她往一旁走去。 见她们走后,慕容瑾浅笑,“你身边的侍女,倒是有趣”。 “她还是小孩子,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我倒觉得,她颇有想法”。 “恩”,昀凰应了一声,眸光落在了玄北写的“燕七”上面,微微闪动,敛了面上的笑容,道:“燕七莫非玄北你指的是燕王爷的独子燕七?” 玄北点了点头,“昀凰姑娘真会通透”。 说起这个燕王爷,可有些来头。 这燕王爷虽然姓燕,可其实身上流的却是轩辕家的血脉,原名轩辕烈,乃是先帝一奶同胞的亲弟弟,更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叔叔,按理说这皇家血脉,如论如何也不会外传,更不会流到外族之中,这里头,还有一段过往,老燕王燕无双英俊不凡,曾是轩辕王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劳苦功高,一辈子未曾娶亲,最后为救先帝死在了毒箭之下,先帝称其亚父,感其忠心,特追封其为定国公,谥忠烈,称赞他:“实心为国”、“尽心竭力”、“劳苦功高”、“操守亦甚清廉”,彼时轩辕烈年龄尚小,皇太后不忍一国忠良无后而死,主动提出,将小儿过继给定国公,赐燕姓,封燕王,赏封地连城,王位世袭罔替。 当时,这消息一提出,反对与赞同者参半,反对的基本上都是文官,自然认为这皇族血脉岂能过继给外姓,这不是乱了套吗?可是这赞同的人却也不少,基本上都是武将,这征战沙场的,都是脑袋提在手中去拼命,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这要是家里安排妥当了还有的一说,有像定国公这样尚未娶妻生子的将领,自然希望自己死后能有个后人替自己料理后事,将家族发扬光大啊,哪怕这个人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只要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好歹也是一个姓不是?家族的传承比什么都重要,皇太后提出的这件事情,虽然有些不合规矩,却是安了很多将士们的心,他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人,任身上的功劳有多大,任他们付出的有再多的心血,真有一天眼睛一闭腿一蹬人死了,别人除了夸赞几句“忠心为国”,“死得其所”,又能如何,也就是一抔黄土埋了,一个孤零零的坟墓立在那里,说不定过了几年,就被人遗忘了,有什么意思?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可是皇太后提出的这一个建议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人虽然死了,可是却能有一个封王拜侯的儿子,有封地,世世代代都能继承爵位,全家人都跟着享福,家族也发扬光大了,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啊,总比人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要来得强! 这赞同和反对的两方辩论不休,谁也不服谁,到最后还是皇太后亲自披上朝服,上了金銮殿,狠狠地将那些言官批判了一通,一番言论说的那些言官哑口无言,几位首辅大臣更是站了出来说话,才将此事平息,至此,轩辕烈过继给了燕王,一直住在连城,除非皇上下诏召唤,否则从不踏入京城半步。 世人皆道皇太后失心疯了,竟然为了一个外姓,将自己的亲生孩子过继给了外姓王爷,可是昀凰却不这么认为,先帝与燕王乃是一奶同胞,这皇上继位,做上了九五之尊之位,这头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巩固自己的皇位,而最担心的事情就莫过于有人要抢了他的皇位,而有资格争夺皇位的,这头一个便是亲王,第二个才是手中有兵权的外姓王爷,虽然是一奶同胞,可是这人心难测,莫说是皇上了,就连普通的稍微有些势力的大户人家的兄弟之间,又有多少真的感情存在,利益当头,多少人为了这两个字,能够做出牲畜不如的事情来,势力越大的人家,背地里这些肮脏的事情越是多,而这其中,就以皇家最甚。 想到这些,昀凰一双清朗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古代的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加强君王统治制度,先是用一些鬼神之类的来操控人心,再然后,提倡父慈子孝,忠孝节义,说白了就是朕就是老大,是你们的天,你们不管怎样,都要以我为尊,朕可是真龙天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们必须要服从我的管理,可也就是因为这样,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病,莫非王土,既然当了皇上有很多的特权,可以坐拥天下美人,可以拥有杀伐之权,那谁不想黄袍加身,享受这当皇上,万人之上的感觉,因此,这皇家内部,便是斗的最为惨烈。 有父亲夺了儿子妃子的,有儿子抢了父亲美妾的,更有甚者,儿子杀了父亲,父亲杀了儿子,哥哥杀了弟弟,弟弟杀了哥哥的故事也屡见不鲜。(。) 第三百零七章 未雨绸缪 南朝时文帝刘义隆,继位之后被太子邵杀了;荒淫无度的隋炀帝就不用?1??了,庶母,弑父,可谓是无恶不作;大燕的皇帝安禄山靠着造反起家,当上了皇上,晚年宠爱段氏,生下一子名庆恩,长子安庆绪忧心忡忡,于是伙同宦官李绪儿杀死安禄山,后来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也照葫芦画瓢,把自己的父亲给杀死了。而较为夸张的则是宋孝武帝刘骏,这刘骏,是南北朝时期宋文帝的第三个儿子,这宋文帝北伐失败后就被他的大儿子刘劭所杀,但刘劭只当了短暂的三个月皇帝之后没多久,又被其弟刘骏击败处斩,刘骏在新亭即位,是为宋孝武帝。不久,将刘劭全家男女妃妾一并诛杀,当时民间还流传这样一句歌谣:“遥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说的便是皇家的这些肮脏事情 历史上为了争夺地位而弑兄杀父,这些事例多的数不胜数,这轩辕王朝虽然在历史上毫无记载,可这里的制度跟古代相差无几,不管在哪里,这人心总是一样的,欲念总是一样的,贪念也是一样的昀凰轻叹一声,道:“前朝这位皇太后倒真是位眼光长远之人,看得通透,看得明白”。 先帝与燕王虽是一奶同胞,按理说,这亲兄弟之间,本应该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可他们是生在皇家,这很多事情就说不准了,这亲兄弟可是一把双刃剑,能够互相帮助,也能够互相残害,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燕王的处境危险都是自己的儿子,皇太后怕是早已经将先帝是什么性情摸透了,知道他不是一个能容人的皇帝,这才作主将燕王过继出去,封了外姓,赶到遥远的连城,可算是保全了燕王,让他平平安安的在连城当个闲散王爷,总比留在京城当那个龌蹉之地,时时小心,担惊受怕的亲王要好。 慕容瑾点了点头,赞道:“那位皇太后确实是胸有城府,巾帼不让须眉,只是,你刚才说错了一点,那位燕七可不是独子,燕王爷膝下生有两子,这两个儿子关系甚好,大儿子早年中毒而死,二儿子生就一副病弱的身子骨,常年服用药物,性情更是古怪,他哥哥未死之前,他性情温和,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杂事皆是一板一眼,中规中矩,对人皆是以礼相待,可自从他哥哥死后,他性情大变,变得和他哥哥一样恣意狂妄,在连城里四处闯祸,每每闯下祸端,皆会曝出燕王爷的名头,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可谓是当地的一个小霸王”。 中毒而死?病弱的身子骨 这些事情,昀凰早年也有所耳闻,却不曾放在心上,可是此刻将这些事情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哥哥死了,小儿子性情大变,倒是可以理解,看来这兄弟两个的感情确实深厚,只是,为何燕王爷的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身体不好?这未免也太奇怪了,昀凰想着,一个让人心惊的念头便冒了出来:这是有人在暗中加害燕王的子嗣?不让他们好过? 是谁? 先帝?当今皇上? 为什么要加害他的子嗣?怕他起了异心?怕他谋权篡位?怕他起兵造反? 说不通啊,完全说不通,燕王爷都已经过继出去了,可是一个闲散王爷,还是一个外姓的王爷,每日里也就是养养花草逗逗鸟儿,逛逛这个花园子,听听那个戏班的小曲儿,手中能用的兵权更是少得可怜,完全不足为惧啊,皇上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啊,既然不是皇上,那又会是谁? 联想到玄北写的“燕七”两个字,昀凰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若是细想一下,又是在情理之中的可能性:这难道是燕王爷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皇太后那么做的动机,想必燕王爷是了然于胸,估摸着这也是燕王爷平庸无能的原因所在,一切都是为了自保,只要保全了性命,一切才是值得的。 若是如此,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只是先帝已死,燕王爷依旧如此谨慎,是防着当今皇上吗?难道是看准了当今皇上的心思深沉,又疑心病重,为了保全自家人,这才未雨绸缪? 看来慕容瑾他跟连城的燕王爷关系不浅,只是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何玄北都写了燕七,而慕容瑾他写的却和她一样,都是东宫? 将她眼中的疑虑瞧在眼中,慕容瑾含笑看着她,道:“莫要多想,那定国公燕无双跟我外祖父家有些渊源,燕家只求自保,并没有夺取天下的野心”。 “公子跟昀凰姑娘可真是心有灵犀啊,皆选的东宫”。 昀凰扭头,看向慕容瑾,二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昀凰率先开口,道:“其实若说我心中皇位的人选,倒是有好几个,甚是有两个比太子更适合坐上那至高之位,只是其他几个我皆不太相信,唯有太子一人,他是翩翩君子,为人正直坦率,宅心仁厚,心胸开阔,有包容之心,若是他坐上九五之尊之位,定然会善待有功之臣,我们亦不用活的如此胆战心惊”。 慕容瑾点了点头,昀凰所说,也正是他所想:“太子温润恭谦,心慈手软,也正因为此,他与瑜王相争多年都未能将他压下去”。 “哼,瑜王”,提到瑜王,昀凰就想到了萧贵妃,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若是瑜王当上了皇上,这天下怕是要动乱了”,瑜王生性残暴,他登上皇位,第一件事情必然就是将所有他看不惯的人都杀了,谁不服他,他便杀谁,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啊——”,玄北失望的哀嚎了一声,“虽然太子人也不错,可我倒希望燕七能够当上皇帝,若是那皇位由他来坐,就凭他哥哥的手段,绝对能帮他坐稳这个江山”。 (。) 第三百零八章 燕七小王爷 “他哥哥?”,敏感的抓住了这三个字,昀凰一双杏眼扫向玄北,道:“他哥哥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话说到一半,自己倒先反应过来了,这还用问吗? 玄北都将燕七这两个字写出来了,就证明他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既然他的身体孱弱是假的,那大儿子当年中毒而死也是假的,也未必不可能。 “就是啊,怎么会呢,他那样的人,可是有三头六臂的,本事可大了,就是把他扔到野狼窝里,他都能活的好好的,说不定还能跟野狼做朋友呢,又怎么会被毒死”,提到燕七的哥哥,玄北面上洋溢起崇拜的笑容,在他心中,这世界上有两个人是值得他敬佩的,一个是公子,这另外一个,可就是那人了。 昀凰心中好奇,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能让玄北露出如此仰慕的神情,“这传信之人,莫非就是他?” “正是正是”,玄北激动道。 慕容瑾眼眸一转,想起了过往,温声道:“你若是好奇,待到了京城,我便带你见他,说起来,他还抱过你呢”。 抱抱过她 昀凰惊悚,她什么时候被这个人抱过,心中对这个人是谁更加好奇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可是她将自己认识的人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谁比较符合。 看来这个人的演技十分的高明,能够在京城那块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隐藏身份,混得人模人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连城,最繁华的酒楼里挤满了人。 很多人挤在门口,有那新来的客人跟吊着嗓子的死鸭子似的不住的拉长着脖子往里面瞅着,忍不住拉了拉一旁的人,询问道:“这里在干嘛呢,这么多人?” 那人头都没有回,答道:“不知道,别问我,我也是新来的”。 “是呢,到底干啥呢,能不能来个知道的人,说一说啊”。 “瞧着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人就好图一个新鲜劲儿,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不一会儿,酒楼的大门开了,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妈子扭着腰肢走了出来,见外面拥挤一片,手里拿着帕子抿着嘴发出一阵笑声,抬高着声音叫道:“大伙儿先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啊,先听吴妈说——” 吵闹声稍微小了一些。 眼看着不少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自己,吴妈摆弄了一下耳鬓夹着的大红花,笑道:“大伙儿今个儿可算是撞到财神运了,咱连城里面最有钱的主儿燕七小王爷就坐在里头,人家燕七小王爷说了,他今日心情好,来这里收乐子了,接下来你们有那会说段子的,会演戏的,别挤,也别闹,安安静静的一个一个的进去,只要能将燕七小王爷逗乐了”。 吴妈说着,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看着四周的人群,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啊,足足五两银子!不管是谁,只要能将咱燕七小王爷逗满意了,一人五两银子!” 在场的不少人眼睛都放光了,如同饿狼一般,紧紧的盯着吴妈身后,五两银子啊!这是什么概念!这可是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开销,这位燕七少爷出手倒真是阔气,太阔气了。 当下就有人叫嚷了起来,“吴妈妈还能具体跟咱们说说,什么叫做把燕七小王爷逗乐了?有什么准则没有?比如他笑了,就给银子,还是有个什么说法”。 “是啊是啊,这段子人人都会说啊,这戏,人人也会演上一段,可是到底怎样才能让燕七小王爷满意呢?” “吴妈妈说具体点”。 也有那心思灵动的,偷偷的对着身旁的人咬耳朵,“燕七小王爷?莫不是燕王爷的独苗?听说他可是个病捞子”。 “嘘,你不要命了,说话声音小点”,他身旁的人眼眸一转,小心翼翼的往周围看去,见周围的人都盯着吴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叹道,“你甚少来这里,你是不知道,里面的那位主子可是凶得很,最是忌讳人家说他的身子不好,上回张员外家的二公子也就是有此喝多了酒,碎语了几句,不知怎的传到了小王爷的耳中,你猜怎么着?这小王爷直接待人围堵了他,将他揍得连他爹都不认识了” 那人一脸的震惊,小声回道:“哟,这么狠啊,这我倒是没有听说,我也是难得上街一趟,没想到,赶上好戏了”。 “这位爷何止是狠啊,啧啧,整一个混世大魔王,他的事情啊,我回头有空坐下来和你慢慢聊,不是我吹,能扯上三天三夜呢” 正对着大门的二楼雅间,轩窗半开,里面的人将下方的情景瞧在眼中,燕七噗嗤一声发出一声轻快的笑声,手指着下方的人群,道:“子悦啊,瞧见没有,这下方的人,一听到五两银子,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当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少爷”,站在一旁的侍女子悦撇了撇嘴巴,道:“那可是五两银子呢,这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可算是一笔巨款,谁不眼馋,只是公子你这样胡闹,若让王爷知道了,王爷怕是又要跳脚了”。 “跳脚?哼,跳跳才壮实呢,有益身体健康”。 燕七摆了摆手,丝毫不曾将此事放在眼中,他眼眸下移,落在闹腾的人群中,这日子就跟死水一般,无趣极了,若是再不找些乐子,他怕是要闷得发疯。 门口,吴妈见众人问了起来,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平息的举动,道:“大伙儿别急,听吴妈一一道来,咱燕七小王爷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好戏没瞧过?是不是?可就是因为见得多了,瞧得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了,想来看看不一样的东西,他燕七小王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每日里穿金戴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看得都是名贵戏曲,可有一点,是他跟咱们比不了的”。(。) 第三百零八章燕七小王爷: 第三百零九章 燕七小王爷 “哟,吴妈这不是在拿我们这群人说笑吗?咱们可都是平民小百姓,哪里能跟人家堂堂的小王爷相比,他能有什么是跟咱们比不了的?” “可不是吗,人家可是喊着金汤匙出生的,我听说啊,当年小王爷出生的时候,燕王府周围有地龙出现,上方还有百鸟鸣叫呢,莫非是有神仙在冥冥中庇佑着小王爷呢若说咱们有什么是小王爷都比不了的,那就是穷咯,跟咱们比穷啊,燕七小王爷必输无疑啊哈哈哈——” “是啊是啊,还有比谁的出生差,比谁身上的衣裳破,这一点小王爷也肯定输”。 听着下方的言论,吴妈面上依旧挂着笑,道:“大伙儿说得没错,这燕七小王爷要什么有什么,比家势,比金钱,比相貌,他样样都好,样样都厉害,可有一点,他生在富贵王爷家,每日里住在那大宅院子里,哎呦,那走五步一风景,走十步一回廊的,又大又豪华,可就是因为此,他才觉得无趣,你们想啊,咱们老百姓最不缺的是什么?那就是八卦料子,这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糗事乐事,咱们可是知道的最清楚,讲起来能够说上三天三夜,你们啊,就进去跟燕七小王爷讲讲这民间的趣事,乐事,悲事不管是什么都行,让燕七少爷开了眼界,觉得讲得好,讲得妙,那这五两银子就是你的,直接拿着走人,大伙儿放心好了,咱燕七小王爷是什么人,这千儿八百的都不放在眼里,他还缺钱吗?只要是你们说的段子,演的戏是真的有意思,燕七小王爷必定是重重有赏!” 下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笑道:“吴妈这话算是说对了,咱们若说有什么能胜过那小王爷的,怕也就只有乡下农间的笑料了,小王爷整日待在大宅院里,对农里乡间的事情可是半分都不知晓”。 “哈哈,说到这个,我还真有一些好料子,走走走,咱们去试试运气,若是能够将燕七小王爷逗乐了,还能白得五两银子呢,若是不能,能够近距离见见小王爷长什么样子,也算是开了眼界啊”。 “是呢是呢,我也去试试”。 雅间内,充满着药香。 燕七端着黑乎乎的药水,瞧着站在面前,双手不断的揉搓,看着万分紧张的汉子,哈哈一笑,将碗里的药水一饮而尽,拧着眉头,吃了好几个蜜饯,才将口中的那个苦味压下去了。 那汉子站在下方,瞧着面前的小王爷,只觉得惊为天人。 只见眼前之人身穿象牙白的缎子衣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那料子一看就是上上等的,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间一条白色镶着纹理的腰带,腿上一双白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贵家俏公子的气派,浑身上下透露出高贵不凡的气质。 他生得风流韵致,皮肤白皙,俊美的五官看着分外鲜明,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微微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如同朝露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那薄薄的嘴唇,瞧着像是涂抹了胭脂一般红润,虽则美矣,却没人敢将他当成女子一般看待,只因为他那眉眼,英气十足,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眸里如星河灿烂的璀璨,此刻微微眯着,带着几分风流少年的轻佻韵味。 他喝的药,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药中的苦味,看来真如外界所说,他身体虚弱。 而站在他身后的黄衣少女,面容俏丽,眼眸清冷中带着丝丝的凉意,见他望了过来,手上惦着五两银子,冷声道:“莫要多看,有什么好玩的新鲜的事情就赶紧说,若是能将小王爷逗乐了,这五两银子可就是你的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侍女虽然没有任何动作,站着的汉子却无端的感觉到一股压力,他连连点头应了下来,开始讲道:“小王爷,小的要说的是俺家邻居李大爷的事情,这李大爷养了一只公鸡,可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这公鸡会下蛋了,您说这稀奇不稀奇,每天凌晨这公鸡一打鸣,李大爷过去一瞧,准能从公鸡的屁股底下摸出个鸡蛋出来” “等会儿”,他刚开始讲,便被燕七打断了,“这公鸡怎么可能下蛋呢?” “是呢,怎么可能呢,可那公鸡就是下蛋了”,汉子接着说道:“后来李大爷这公鸡就在村子里出了名,这邻里街坊的都围过来观看,有一日,县令闻讯赶了过来,说要花重金将这公鸡买下来,这李大爷家的婆娘一听,哎哟,这可不得了,县令要来了,一定要好酒好菜的备着啊,可是看看家中,没什么可以吃的,便杀了一只鸡,而她杀的正是那只会下蛋的公鸡,小王爷,您说这逗不逗?” 燕七眼眸一挑,将手中的扇子一打开,摇晃了几下,道:“这公鸡会下蛋,分明是无稽之谈,若不是那李大爷前夜偷偷摸摸地在公鸡的屁股底下塞了鸡蛋,就是有哪家的母鸡溜了过去在那下了蛋,这事没什么稀奇的,下一位”。 那大汉怏怏然的转身离去,又换了另一个上场。 这一回,说的却是个文字游戏,讲的是有一吝啬的人请朋友吃饭,仆人进去,想请示他是否端出酒来,但不好意思当着客人的面直接问,就说:“门外山上山,酉时在水边”,那主子一听,忙回道:“一撇一捺,夕上夕”,话里的意思就是现在人多,不出酒,其他几个没听明白的朋友直夸这主仆二人有意思,说话都在拐着弯儿,唯有一朋友听懂了他们的暗语,接着道:“文下口,墙无土。田上玄,牛多一”。 燕七一听就乐了,“这不是在说那位是吝啬畜生吗,哈哈有意思,文下口,墙无土。田上玄,牛多一,虽则简单,却也是个趣味,赏了”。 那人领了银子,连连道谢,退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章 京城来信 燕七又见了好几个人,有说笑逗唱的,有讲邻里八卦的,有装疯卖傻的一个个使出了浑身的都算来逗小王爷开心。燕七翘着二郎腿,一边啃着水果,一边津津有味地瞧着,偶尔点评了几句,这其中倒是有一个会口技的,一会儿演个猴儿,一会儿又学鸭子走路,在一会儿又学青蛙叫唤,燕七瞧着有意思,让子悦拿着五两银子赏他,正此时,这人突然冒出一句,谢谢小王爷打赏,这话倒是没什么,可怪就怪在他这说话的腔调上,竟然和燕七的声音完全一样。 燕七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眸一亮,收起了折扇,身子微微前倾,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的给爷请安了,感谢爷的打赏”。 燕七瞧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跟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眸光闪闪,心中已打定了主意要留住他,面上却露出一丝微微意外的神情,夸赞道:“不错,确实不错,子悦啊,赏他十两银子,来,下一位”。 那人一听赏了十两银子,面上泛着红光,激动不已,跪下来磕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响头,这才领着钱出去了。 他刚踏出房门,燕七就扭过头,轻声对着子悦吩咐道:“赶紧的派个人偷偷的跟上他,弄清楚他家住何方,姓什名谁,家里有几口人,人口关系,有几亩地,做什么营生,家里可出了什么事情,都给我查清楚了报上来”。 子悦一瞧自家主子这兴奋的模样便知他是看中了此人,要留着重用,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公子,三日内必定将此人弄到手,保证对您死心塌地”。 燕七摆了摆手,“还是子悦懂我”。 又见了不少人,眼瞧着天都快要黑了,燕七伸了一个懒腰,叹道:“还以为能多找几个妙人呢,这一天都过去了,才得了一个有用的人,没劲,实在是没劲”。 “公子您就知足吧,这一个已经是不可多得的,这连城方圆多少里的能人异士都被你寻来了,若是继续寻找,怕是就难了,今日这一闹,估摸着公子您纨绔子弟的名声就更显了”。 燕七冷哼一声,“让别人说去,小爷我就是纨绔子弟,谁又能怎么着我”。 正说着,突然有一人闯了进来,激动的对着燕七道,“公子,公子您那位来了来了”,他说着,垂下头,喘着粗气。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公子那人那人来信了”,那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燕七。 燕七先是不解,随即眼眸瞪大,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信封,眸光落在信封上的“吾弟亲启”时,瞳孔微缩,紧紧的盯着那四个字瞧着,双手拽紧,一言不发,子悦见此情景,叹了一口气,那人可是主子心尖上的,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主子他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内心是很在乎的,如今突然来了信,自然万分激动,她走出去对着外面的人吩咐了几句,这才回了屋,将房门紧闭。 吴妈得了消息,扭着腰下了楼梯,对着满堂的客官吆喝道:“小王爷说了,今天儿累了,这乐子,他改日再寻”。 屋内,燕七眸光怔怔,突然将信封往子悦手上一塞,“赶紧拿去扔了,爷我才不稀罕看呢,那破字,跟蚂蚁爬似的,写的都没有我的一半好”。 子悦好笑地看着燕七这副赌气的模样,叹息一声,道:“大少爷既然来了信,想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公子你还是看上一看吧”。 “不看,拿走扔了”,燕七摆起了面孔,折扇一拿,就要出门,却在开门的一瞬间又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子悦手中的信封,怒斥道:“有重要的事情才会来信,哼,他拿这里当什么了?客栈吗?还是他的救命福星?既然不联络就不要联络好了,现在突然来信做什么?” 子悦捏着手中的信件,瞧见燕七那面红耳赤的模样,主子他是真的怒了。她是燕王府的家生子,自幼就伺候着燕七,对自家主子的性情万分了解。主子他这些年性情大变,皆因着多年前的那件事情,都说这大宅院里没有真情,可是燕王爷生的这兄弟两个,关系却出奇的好。 那时候燕七小少爷尚小,性情温和,喜爱读书,而大少爷却是喜爱练武,拜了一位高人为师,经常跟着他师傅跑出去历炼,每每回来都给燕七带一堆稀罕的玩意儿,主子瞧着好奇,便央着大少爷带他出去玩,因着燕七不会武功,大少爷便不曾同意,有一日,大少爷在外面历炼救了一位老头,那老头瞧着大少爷,开口便说他印堂发黑,将有一难,若是安然度过,日后便会荣华富贵,可若是不能度过,不仅自身劫数难逃,甚至有可能祸害到家人,大少爷自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爽朗一笑就抛在脑后,可事情就出在这里,没过多久,燕七因着好奇,有一日见大少爷又要出门,便偷偷摸摸的跟着去了,谁知道半路上遇到了一伙子蒙面人,将燕七抓了过去,大少爷察觉之后前去救援,眼看着燕七就要遇难,关键时刻大少爷连忙挡在主子面前,为救燕七身中毒箭,被随后赶来的大少爷的师傅所救,带到府上之时,大少爷已经是奄奄一息。 大少爷拜的那位师傅可谓是神医,就连他看了都直摇头,说是已无回转的余地,燕七那时候吓傻了,呆坐在大少爷身边,抱着他的手哭成了泪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少爷必死无疑之时,大少爷先前遇到的那位老头凭空出现了,说是他有办法救下大少爷,燕王爷无奈之下,只能活马当死马医,同意让他试上一试,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办法,大少爷竟然真的被他救活了,这神秘老头跟燕王爷到书房谈了很久,临走之前留下一块白色玉佩,让燕七随身带着,说是能够助他早日找到贵人,其后,他带着大少爷一同离开。(。) 第三百一十一章 杀人案件 燕王爷对外声称大少爷中毒而亡,并且将此事封了口,自那以后,谁都不曾再将大少爷提起过。 而这些年,大少爷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寄回家,却每年都有陌生人往家里送一些稀罕玩意儿,都是给燕七小少爷的。燕七虽然面上嫌弃,暗地里都将那些玩意儿当个宝贝一样收着。 他虽然外表看起来性情大变,本质却没有变。 子悦跟着他这些年,瞧见他如何面不改色的欺压刁民,如何漫不经心地替别人打抱不平,一次又一次的“胡作非为”,闯下一个又一个大祸,得了一个霸道小王爷的名声,却从未不曾见他如此面红脖子粗过,看来,主子他今日是动了真性情了。 “公子,您真的不看吗?”,子悦摇晃着手中的信封。 “谁说不看了,给我,我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个什么花来”,燕七快走几步,一把从她手中抢过信封,三下五除二地拆了开来,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待看完之后,又反反复复的看了很多遍,面上的神色变幻不停,最终眉眼上扬,嘴角一挑,勾起了一抹坏笑,“子悦,走,回府!爷我要进京了”。 啊,进京? 子悦面上诧异的神情一闪,却也不敢多想,连忙亦步亦趋地跟着燕七走了。 另一边,昀凰等人休息了片刻,便赶往下一个城市汴梁,这汴梁位于京城与江南之间,很是富饶。 几个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正在大堂里用餐。 此时,慕容瑾又带上了银色面具,将脸的上半部分遮住,只余下一双清凉的双眼,还有薄薄的嘴唇露在外面,他今日一身黑色的长袍,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意。 隔壁桌的几个人正在谈论着这汴梁城里新发生的一起命案,昀凰侧耳听了一会儿,也大体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汴梁城里一大户人家的独子卢健全,他名字虽叫健全,可打娘胎里出来便身子骨弱,这些年一直靠着药物吊着,家人为了给他冲喜,花重金从其他地方买了一个绝色女子马氏做媳妇,那马氏生就一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她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你,能够将你的魂给勾过去,原本相安无事,可就在前几天,在这户人家做粗使活计的下人张涛见色起意,竟然打起了这马氏的主意,半夜欲强奸了这马氏,马氏也算是忠烈,死活不肯,这张涛可谓是丧尽病狂,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屠杀了这卢家上下十七口人,马氏机智之下装死逃了过去,事后前去衙门告官,张涛被逮之后拒不认罪,关押在牢房之中。 原本事情到了这里可算是快完结了,只等那张涛认罪便好。 这张涛虽然是个目不识丁的下人,运气倒是不错,早在几年前曾经救过一个受伤的青年,那青年相貌甚好,又颇有几分武力,伤好之后在张涛老房一有钱的亲戚的帮助下,在衙门做了一个捕快,这事情本来隐蔽,知晓的人不多,在张涛出事之后,那青年一直沉默无言,也不曾站出来过,可就在前几天,那青年不知怎么想的,突然闯进大牢之中,将张涛救了出来,如今两个人正在逃亡,被官府发通缉令四处缉拿中。 隔壁桌的一男子猛得灌下一杯酒,叹息一声,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俺大哥也曾在那卢家做过管事,与那张涛也相处过,据他所说,这张涛为人很是中肯,而且特别善良,路上看到个乞丐孤儿,宁愿自己饿肚子,都会掏出几十文钱买些吃食送给乞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等混账事情” “哼,秦大哥这个你就不懂了吧,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再好的男人,遇上那勾魂的美人儿,也难敌美人的勾引啊,哈哈哈那马氏我可是见过的,啧啧,一身的风骚模样,瞧着就让人心里痒痒,早知道会有此事,老王我也该动手,那等销魂的美人,若是能够与她一夜销魂,啊——那滋味,就是让我死在她的床上也都值得了”。 一旁的男子夹了几筷菜,四处望了望,小声道:“去去去真是的,你是不是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是个大色鬼啊,据我所知,那个张涛为人很是正直,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还有那救他出去的简少堂,我大舅爷家的二弟上半年被人冤枉,吃了官司,闹到衙门去,跟这个简少堂见过几回,说这位简少堂跟那些捕快们站在一起就像是一颗珍珠掉进了石头里面,定眼一瞧,就觉得他不是个一般人,相貌堂堂,眉眼清正,一看像是个干大事的” “是呢,干大事,他劫囚带着囚犯越狱,这可不就是大事嘛”,坐在他旁边的男子哈哈大笑,语气中的嘲讽很是明显,他倒了一杯酒,端至嘴边,一饮而尽,道:“难得哥几个出来聚聚,别总说那些有的没的的,赶紧吃菜,吃菜啊,来来来,这家的酱肘子可真是香”。 “是呢是呢,快来吃菜,妈的老子这两日可是倒霉透了,我跟你们说啊” 隔壁桌说话声音虽然小,可是昀凰等人耳聪,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昀凰眉头微拧,听上去,这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若是那位叫张涛的下人真如他们所说的这般心地善良,见到乞丐都会买些吃的送过去 看一个人的人品如何,不是看他如何对待比他厉害的人,而是看他是怎么对待比他弱小的人。 这张涛若是能够这般善待乞丐,至少说明了他本性不坏,有一颗善良之心,这样的人,会丧心病狂到欲强奸主母,杀了自己主子家上上下下十七口人吗? 若真是,那定然是有什么内情。 昀凰摇了摇头,将这些放在脑后,她们不过是路过此地,歇上一夜,明日便要启程,这些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盯着面前满满一桌的菜,招呼着墨林墨衣还有玄北一起坐下吃,不要拘礼。(。) 第三百一十二章 唯美食不可辜负 五个人有说有笑的,倒是其乐融融。 昀凰吃着烤鸭,叹道:“这吃来吃去,还是京城的烤鸭最为好吃,瞧那外皮特别的脆,咬在嘴里,油水一冒,不管是沾着糖,还是沾着酱料,都觉得好吃,若是怀玉在,怕是要跟我抢着吃了”,她说着,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青玉镯子”,一脸的不解。 自从楚怀玉变成青龙之后,就一直趴在她的手腕处昏睡,到现在都不曾醒过来,摸上去浑身冰凉一片,若不是摸着他的鼻息间隐隐有呼吸,她都以为楚怀玉已经死了,它现在是什么情况? 昀凰没有养过龙,别说龙了,就是连蛇都不曾养过,甚至不曾碰到过,对它此时的状态一头的雾水,听说蛇是会冬眠的,难不成龙也会冬眠?可是也没有这样冬眠的啊,蛇不都是钻到蛇洞里面冬眠的吗?哪有这样贴在人的手腕上冬眠的? “楚公子在的话,一定会多点一份烤鸭,他与小姐你一人一盘”。 “说的也是”,昀凰又夹了一块烤鸭,毫无形象的吃着,边吃边道:“不过这烤鸭,最好吃的就是在这鸭皮上,这一家的厨师还是欠了很多火候,烤鸭肉怎么能这样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呢,这样,就品尝不出鸭皮的香味了,应该用小刀顺着鸭皮下方一点点处,切开,让每一块肉都连着皮,肥肉和鸭肉,这样吃起来才香呢”。 墨林闻言,抿着嘴巴偷笑,干脆将整盘烤鸭都端到了昀凰面前,好笑着说道:“瞧小姐你说的有模有样的,莫不是要将这全天下的烤鸭都尝个遍,选出最好吃的那一家?” “这倒未必,依我估计啊,按照小姐她每到一家酒楼都会点一盘烤鸭的情况来看,小姐她还没有选出最好吃的一家,自己倒先成了大厨,听听小姐这说话的口气,分明是对烤鸭有着深入的了解”,墨衣接话道。 “那是自然”,昀凰笑道,“这天底下,唯有女子的真情和美食是不可辜负的,这美食都是有灵魂的你们知道吗?要用心对待每一块肉,这才是对食物最大的敬意”,她说着,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递给了慕容瑾,“看这鱼,烧的外焦里嫩,这道菜倒是有些水准,知道放了一些香菇来吊着鱼肉的鲜味,葱花也放的到位,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慕容瑾点了点头,轻轻的咬了一口,眸色如水,浅笑道:“确实不错,你也多吃些”,说着,夹了一些山药放到昀凰碗里,轻声道:“山药,主健中补虚、除寒热邪气、补中益气力、长肌肉、久服耳目聪明,对你的身子有好处,莫要挑食”。 昀凰盯着碗里的山药,出乎意料的不曾像以往一般炸毛,而是乖巧的吃了下去,惹得墨林和墨衣震惊的瞧着她,小姐她在江南的时候一直跟公子对着干,怎么出来了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公子相处的也很是愉快,两个人看着甚是和谐,瞧着都像是一对认识很久的知己,一举一动都对对方很是了解。 昀凰垂着头,一口一口的咬着山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慕容瑾对她的体贴关心她是感觉到的,虽然不喜欢吃素食,可既然这些对她的身体好,那她多吃些又何妨。 慕容瑾是那种不一定说出来,却一定会去做的人,他把对方的一切放在心上,从细微深处去对一个人好。 这样的感情,不显山,不露水,却让人从心中觉得温暖。感情来之不易,唯有珍惜,用心去经营,才是长久之道。 “哇,昀凰姑娘对公子可真好呢”,玄北凑到了墨衣身边,推了推她,“什么时候你也给我夹菜啊”。 “呸,你自己有手有脚的,我为什么要给你夹菜”,墨衣白了他一眼,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下。 玄北却一点没有将她的拒绝放在心上,厚脸皮的又凑了过去,“不要这么见外嘛,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和平相处” “呸,谁跟你是一家人”,他话未说完,就被墨衣打断。 两个人挤眉弄眼,正闹着,突然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跑了过来,站在桌子面前,大眼睛瞪着,落在慕容瑾银色的面具上,伸出手很不礼貌地指着慕容瑾,捂着嘴发出一连串的叫声:“啊丑八怪啊还带着面具呢” 昀凰扭头一看,见这小男孩眸光一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小男孩长得很是一般,皮肤白白的,塌鼻子,小巧的嘴巴,唯有一双眼睛出奇的亮,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芒,身上的衣裳倒是华丽无比,胸前挂着两个金镶玉福锁,他见昀凰盯着自己看,两手拉着眼皮往下,舌头一伸,做了一个鬼脸就跑开了。 真是到哪里都会遇到熊孩子! “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规没矩的”,玄北嘴角一撇,不悦道。 昀凰扭过头,顺着这孩子来的方向看去,见在隔壁桌的后三排,坐着一容貌妖艳的女子,那女子身旁,站着一粗使老妈子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那女子吃着小菜,跟身后的老妈子聊天,像是根本不曾将小孩子的行为放在心上。 那小孩子在大堂里跑了一会儿,便来到了角落里。 昀凰吃着菜,眸光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小男孩落在那处,只见那角落里面,坐着两个头戴着大草帽的男子,帽子上有黑色的网罩下来,长到脖子,让人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从身形看上去,像是两个青年人。 小孩子肆无忌惮,来到桌前,眸光晶亮地在两个青年人身上转动,突然地伸出手来,想要掀开他们的头纱,其中一青年男子侧身一躲,让了开去,开口,声音低沉,道:“小孩子到其他地方玩去”。 那小孩子没能掀开他们的头纱,面上隐有怒气浮现,头一伸,往他们的菜里面吐了好几口唾沫,随即撒腿跑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三百一十三章 顽劣小男孩 其中一青年男子身子一动,似是准备起身去教训小孩,被对面的另一个人拉住,那人对着他摇了摇头,这青年男子冷哼一声,忍了忍,终是又坐了回去,扭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狠狠的往嘴里一灌,又重重的放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昀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扭过头,见小男孩扑在妖艳女子身上撒着娇,手指向那偏僻角落里的两个男子,嘴里告着状,“娘亲,那两个人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娘亲赶紧派人将他们抓起来,明儿不喜欢他们看着他们就不喜欢” 那妖艳女子身穿大朵红色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粉,头上戴着金累丝嵌宝石蝶恋花簪,面上涂着厚厚的胭脂,闻言垂下头,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发,眼一抬,美目看向角落里的两个人,闪过一丝不悦,对着小男孩道:“明儿乖我们这次是回来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等吃过饭我们就回家,不要跟这些坏人计较好不好?待会儿” 妖艳女子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明儿别急,待会儿我让侍卫狠狠地教训这两个不懂规矩的贱人,好好的替你出气,来,先吃点东西”。 昀凰自割血救楚怀玉之后,整个人仿若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只要用心去听,便能听到特别细小的声音,因此,妖艳女子虽是压低了声音,昀凰却是清楚的将她的话听在耳朵里。 果然,有什么样的父母,就会有什么样的孩子,上行下效。 这小男孩当真是被惯坏了,不过是两个路人,一没有做错什么,二也没有得罪他,他竟然能够说出不喜欢他们,将他们抓起来这种话,小小年纪尚且如此狠毒,若是等他长大了还得了,以他家里的条件,这小男孩将来说不定就会做官,他做官,可就真的是祸害百姓了。 孩子不懂事,都是因为父母不懂事。 这读书需要考核,做官需要审核,唯独为人父母,是不需要经过任何审核,只要一男一女你情我愿了,便是想当就能当的,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不管是书上,还是人们口里,都是念叨着父母是圣人,是最伟大的,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想到此,昀凰冷笑一声,不管是前世今生,她亲眼见到的“不配做人的”父母,就多的数不胜数,那些不够资格为人父母的人,比之恶人对子女的残害还要来的深刻,很多父母,在孩子犯了错误的时候动辄打骂,一味的怪罪是子女不懂事,是子女不能体谅自己的苦心,殊不知,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是最干净的存在,不管是眼中还是心里都只有对这个世界的无知和懵懂,是父母教会了他们一切,是父母带着他们形成了世界观,金钱观,价值观。曾经有人说过:没有教不会的孩子,只有教不会的父母,这句话半点都不假。 人心,是最柔软的存在,可有时候,人心也是最脏的存在,最残忍的存在。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人可以坏到什么程度,你永远也无法理解那些恶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有人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地捅死无辜的女子儿童,而面目狰狞的狂笑着,仿若那是一件多么喜庆的事情;有人可以肆意践踏着别人的自尊而心生满足,将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苦痛之上;有人可以因为嫉妒成恨,而将自己身边的人推向地狱的深渊,别人的不幸在他看来,就是自己幸福的开端;有人过的不幸,便对这个世界满怀仇恨,认为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负了他,尤其仇恨有钱有权之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做的全是卑鄙无耻之事昀凰啃着鸡腿,想到这里,心就冷了下去。 她从未想过去害过谁,也从未主动去害过谁,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她的想法很文单,就是好好活下去,不管身处何等艰难的处境,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因为只有她先强大起来,才能有能力去保护好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人不被外人欺负。 她喜欢文单的生活,不愿意去跟别人作对,却也并非圣人,做不到别人欺负了她,欺负了她身边的人,她还能大度地咬着牙忍过去,以德报怨。 对待别人,她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她一分好的,她会还他两分,可谁若是对她耍手段,哼,她的手段可不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若再犯,斩草除根! 对待贱人,若是还手下留情,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被贱人残害! “哎呀,小姐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又要惹事生非了”。 昀凰正想着,墨林在一旁推了她一下,满脸兴奋的看着面前,昀凰抬头看去,见那小男孩不知何时又在大堂里四处蹦跶,时不时扭头看向角落的那一桌,似是打着什么坏主意。 “小姐,这小孩子还真是顽皮,我瞧着那角落里的两个人可不文单,你说待会儿会不会闹出事端来?要不要先提醒一下他娘亲,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对孩子也不好”,墨衣面上带着担忧,说道。 墨林眨巴着大眼睛,嘴巴一翘,道:“瞧瞧,瞧瞧,墨衣你的善心又开始发作了,这小孩子一看就是个欠管教的,让他受受磨难才好”。 “我知道,可是小孩子不就是要教育吗,与其让外人来教育,还是自己带回家,关起门来教育比较好”。 昀凰闻言扭头看向墨衣,眼眸微转,墨衣向来喜爱孩子,担心这孩子会出事,心有不忍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她阻拦的话,怕是会在墨衣的心中留下芥蒂,不若就让她去试试,也好叫她看清楚人心,当下点了点头,道:“你既不忍心,就去劝上一劝”。 “是,小姐”,墨衣起身,向着那妖艳女子走去,对着她客客气气的福身,劝道:“这位夫人还是将你家小公子唤回来吧,小孩子顽皮是好事,可是在外面还是要收敛一些,莫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引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顽劣小男孩: 第三百一十四章 顽劣小男孩 “哗”,她话尚未说完,那妖艳女子一把抓起面前的茶杯,向着墨衣泼去。 墨衣没注意,被茶水浇了个正着,幸好那茶水不是很烫,墨衣虽然满脸是茶水,脸颊上沾着茶叶子,倒是未被烫伤,她一怔之下,伸手将脸上的茶叶拿了下来,瞪着妖艳女子不说话。 昀凰身体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妖艳女子身后的老奴站了出来,手指着墨衣,骂道:“哪里来的贱人,竟然敢对我们家夫人指手画脚,昏了头了你,也不看看撒把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还不快滚!” 昀凰的面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那妖艳女子闲闲地靠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墨衣,见她身上的衣料不俗,面容虽说不上绝色,倒也颇有几分姿色,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瓜子脸,秀美的娥眉一双眼睛晶亮,妖艳女子眉目一转看向前方的昀凰,眼里划过一丝嫉恨。 早在他们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他们了,那银面男子虽然看不出容貌,那通身的气质却是非凡,而他身边跟着的仆人,一身上好的绣纹黑袍,挺拔的身姿,古铜色的肌肤上面容如刀刻一般立体,五官分明,剑眉星目,浑身上下透露着男人的韵味,连仆人都这般出色,想必这位银面男子的面容就更加非凡了,联想到自己的夫君那副模样,妖艳女子眼眸不善地瞥向银面男子身旁的昀凰,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他身旁,这一看,可就直接惊吓住了。 她自认相貌绝美,妖娆万分,等闲的女子站在她身旁,都免不了自惭形秽,就算遇到那容貌俏丽的,她也觉得自己有资格与她们一较高下,可是在看到昀凰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仙人,眼前的女子一身的红衣,映得起肌肤胜雪,容色绝美。她面上不施粉黛,略粗的平眉给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一双杏目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高贵清雅的气质,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当真比画上走下来的人都要好看,她在惊艳之余,心中的嫉恨疯长,瞬间从小草长成了参天大树。 比她漂亮的女子都该死,尤其是眼前这位,凭什么同样是美女,她却要嫁给那个大腹便便的丑陋男子,而她却能够陪伴在那般出色的男子身边,凭什么? 原本便想着找个机会给她使个绊子,没想到她倒自己撞上来了,这下真好,让她好好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数的贱人,妖艳女子嘴角一弯,勾起一抹坏笑,凉凉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本夫人是你可以指手画脚的吗?竟然喊诅咒我的儿子出事,你算哪根葱,说,是谁指使你来诅咒我的儿子的,是不是你家主子?本夫人瞧着你们主仆二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衣被她那一杯茶水浇了个透心凉,愣在那里,她原想着来提醒一下这位夫人,看管好她的孩子,以免小孩子不懂事,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来什么祸乱,这孩子出事,当妈的自然会着急,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光景,墨衣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听到了她这番话,她本就是心思灵透之人,此番冒然过来劝说也是因为担心孩子,如今心思回转过来,如何能听不出来她话里话外的含义,见她辱骂自己就算了,竟然连同小姐也一同辱骂了,当下面上浮现出不悦的神情,冷声道:“夫人可真是多虑了,是墨衣鲁莽了,没想到自己的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肺肝,没有谁要诅咒你家孩子,既然夫人对自家孩子如此放心,夫人自便吧”,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小姐”,墨林自墨衣过去之后就扭过头去瞧,在看到墨衣被泼茶水之时就坐不住了,此刻听到墨衣这番言语,她俯身,对着昀凰道:“这人真是可恶,我去给她一些教训怎样?” “先不要轻举妄动”,昀凰素手伸出,给慕容瑾还有她都倒了一杯水,道:“这点事情,墨衣的本事还是可以解决的”,她说着,抬起头,那小孩在刚才突然溜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嘛了,估摸着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来欺负角落里的那两个神秘男子。 见墨衣转身要走,妖艳女子对着身后的家奴一挥手,那两个家奴上前,拦住了墨衣的去路。 这边的动静颇大,大堂里的不少食客皆看了过来。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墨衣转过身来,冷冷的看向那妖艳女子。 “哼,做什么,你诅咒我们家少爷,就想一走了之”,那老奴站出来,一手叉腰,一首指着墨衣,面向凶狠,道:“竟然信口雌黄说我们家小少爷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当真是可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咱们夫人是谁,咱们小少爷是谁,莫说是你们了,就是这汴梁的知府大人看到我们夫人都要恭恭敬敬的行个礼!” 这一行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估摸着是这汴梁城里哪家商户人家出来的少爷小姐,又或者是某位知县家里出来的,就算得罪了又何方,他们家夫人可是尚书夫人,品级比这小小的汴梁城的知府夫人都要大。看夫人的样子似是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当下人的自然是要眼疾手快,在该出手的时候立马站出来,替主子分担忧愁,事情办好了,这好处就少不了。 “哦?你家夫人是谁?” 墨衣冷笑一声,正要说话,一个轻笑声从身后响起,她扭过头,见玄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古铜色的肌肤上挂着招牌的坏笑,他眸光在那妖艳女子身上一打转,歪着头想了一会,扭过头对这附近几桌的食客问道,“你们知道这夫人是什么来头吗?”。 那几个人摇了摇头,“不知道”。 玄北又看向其他几桌,继续问道:“你们知道这位夫人是什么来历吗?”。 另外几桌的人也摇了摇头,“不认识”。(。) 第三百一十四章顽劣小男孩: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二人身份 有人瞧着玄北面善,好心劝道:“小公子啊,我是这汴梁城的本地人,不认识这位夫人,不过看上去像是来头不小,小公子也要注意了,莫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给自己惹来祸事”。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角落里那两个人的主意,其中一青年男子身体一顿,又继续喝起了酒。 玄北嘿嘿一笑,“谢谢这位爷提醒,不过她来头不小,我的来头,也不小呢”,他说完之后,眉眼一挑,瞥向夫人身后的老妈子,语气不善,道:“喂,死老太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说谎也不先在心里念叨一遍,让我们去打听打听,你家夫人是谁,你家小少爷又是谁,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这里没人认识你们,依我看你们这是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他在看到墨衣被泼水的时候就坐不住了,这女人简直就是找死,正好他闲的无聊,正好出来找找乐子。 “哈哈哈——这话说的好”,他话音刚落,邻座有那热心的人当下拍手叫好,“这位小公子当真是有趣,有趣啊”。 “可不是嘛,那孩子就是闹腾,我看着都烦,小丫头好心来提醒几句,这夫人竟然不依不挠,哎呦,人心啊啧啧啧” “可不是嘛,咱们都不认识她,摆什么架子,装什么装,丢人现眼,老子最看不惯这样的贱人”。 那妖艳女子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面色沉了下去,她身后的老奴涨红着脸,怒斥道:“大胆,我们家老爷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工部尚书吴承瑛,这位是我们家的尚书夫人吴夫人,你们一个个的,简直就是胆大妄为,回头派人将你们全抓起来”。 昀凰的眼眸在听到“工部尚书吴承瑛”七个字时瞬间瞪大了,她抬头,看向对面的慕容瑾,见他面色平静地吃着菜,恍若未闻,有些了然,吴承瑛跟六年前君家一案有关联这件事情,他怕是还不知道吧,当时她查到和程光的住所,前去探查,明明察觉到早有人暗中隐藏在那里,可是一直到她拿着证据离去,那人都没有出来过,想必那人便是慕容瑾派去的,知道是她,就不曾出面,因此,那箱子里的秘密,慕容瑾也不得而知。 吴承瑛,念着这三个字,昀凰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原本打算到了京城之后,先去吴府探查一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的夫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看来这件事情,得从他的夫人身上下手! 慕容瑾感觉到昀凰情绪的波动,抬起头,墨色的眸子清润,见她双目放光,面颊微红,眸光瞥向她身后的妖艳女子,眉头微蹙,昀凰再听到那女子是吴承瑛的夫人之时,很是激动,这是为何? 玄北闻言,惊呼一声:“哎呦,竟然是工部尚书夫人呢,这是真的假的?堂堂的工部尚书夫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哼,这还能有假!怕了吧,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清楚!” “哎呦,好可怕哦,我竟然得罪了堂堂的尚书夫人呢”,玄北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拉着墨衣,好像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 “知道怕就好”,那老奴鼻孔朝天,面上得意,道:“我们夫人宅心仁厚,不愿意与你们这等贱民计较,你们乖乖的跪下来给我们夫人磕上三个响头,叫一声姑奶奶,便放你们离去”。 玄北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给你家夫人磕上三个响头?”,真是搞笑,他跟着公子闯南闯北,从来都是别人跪下来给他磕三个响头,没想到到了这小小的汴梁,竟然有人说出让他给她家夫人磕头叫姑奶奶这么搞笑的话语来。 那老妈子见玄北神色复杂,以为玄北怕了,面上的神情越发的得意,道:“对,跪下来给我们夫人磕上三个响头,或许我们夫人就会饶过你们,要不然的话,哼哼,等着被绑到衙门去吧”。 玄北冷笑一声,正要说话,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响亮的巴掌声,“啪”的一声,即便在如此吵杂的大堂之中,亦很是响亮,紧接着传来了小孩子惊天动地的哭闹声。 他扭过头去,正看见角落里的一青年男子站直着声音,右手扬起,“啪”的一声对着那个孩子又是一响亮的耳光扇了过去。 其他人只顾着扭头看着玄北他们,谁也不曾留意过角落里发生了什么,唯有昀凰和墨林,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看在眼中,却原来,就在玄北跟他们争吵的时候,小男孩手里抱着东西从外面跑了回来,直接来到角落里两个男子面前,将手中的沙子一扬,洒在他们的饭菜里,正要溜走,被其中一男子抓住衣领,那男子也是毫不手软,上来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面上有黑纱罩着,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怒气,甚是浓烈。 昀凰忍不住在心里鼓起了掌,这一巴掌打的好,打的妙!这样的熊孩子就要好好教训一番。 慕容瑾扭头,看了那两个男子一眼,开口,简短道:“这两个人怕是有牢狱之灾”。 昀凰扬眉:“就因为他扇了这孩子两个耳光?”,若仅仅是因为扇了那孩子两巴掌就要坐牢,那她如论如何都会保下这两个人。 “这是其中之一”,慕容瑾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注意看一下对面那位男子的手腕之处,还有他们的穿着,仔细观察一番”。 “哦?”,见他说的神秘,昀凰好奇的看过去,见对面男子低垂着头,双拳紧握,袖口边缘黑色的东西若隐若现,他外面穿着黑色的长袍,隐隐看出里面是圆领的白色中衣,一般情况下的中衣都是带着领口的,若说有什么衣服是没有领口的,那就只有囚衣了,他和那站着怒视着小孩子的青年男子一般,身上的衣裳皱褶多,看上去风尘仆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 若是平常的兄弟两个出来吃饭,哪有必要带着黑纱帽子将面容遮住,看他们这模样又不像是江湖中人,这两个人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吃饭,在小孩子闹腾的时候,她明明看到这青年男子身体僵硬,似乎打算出手,却又忍了下去,分明是不想惹事生非,此番动手揍这个小孩子,怕是因为这孩子着实是过分,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想来也是,人家坐在角落里好好的吃个饭,没有招谁也没有惹谁,先是无端被人吐了唾沫,再然后又被人用沙子一洒,换成别人,谁心里乐意啊?要是她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动手了,这种被父母惯坏了的小屁孩,若是不教训一番,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他这般长大,日后怕也是一个为祸人间的小蛀虫。 从这两个人的穿着,身形,和他们刻意隐秘行踪,联想到先前吃饭的时候隔壁桌谈论的事情,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形成,莫非这两个人就是隔壁桌口中所说的那个杀了主子家里十七口人,畏罪潜逃的张涛和简少堂吧?昀凰吃惊地看向慕容瑾,用手指了指那两个人,再指了指隔壁桌,用眼神询问道。 见她反应过来,慕容瑾浅笑,赞道:“姑娘通透”。 昀凰嘴角微抽,通透倒是谈不上,慕容瑾他只凭一眼就能猜出来这两个人的身份,确实厉害,若是他不提醒,她根本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也不会将他们二人联想到那畏罪潜逃的两个人身上去。 那边,吴夫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抱着小孩子一看,见他脸颊两边各有一个通红的手掌印,那人扇耳光的力道很大,孩子的脸蛋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肿了两大块,小男孩一见她过来,嘴巴一咧,哭的更加凶了。 高扬的哭喊声响彻在大堂之中,震得人耳膜都疼了。 吴夫人怒视着对面的青年男子,骂道:“哪里来的山村野夫,竟然敢打我的儿子,来人,将这个贱人抓起来,拖出去给我重重的打”。 “哎呦,这是在闹什么?两位客官消消气,消消气啊”,客栈的掌柜眼瞧着他们就要动手,生怕他们用力过猛打坏他店里的东西,连忙站了出来当和事佬。 “消消气?哼,他打的可是我的儿子,这让我如何消气?”,柳夫人满脸怒火,不依不饶。 有一老妈子在旁边看着小男孩面上的红肿,拿着手绢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泪水,念叨道:“小孩子原本就不懂事,玩玩闹闹的更是常有的事情,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没有带过孩子,根本不知道带孩子的心酸和苦处,看把这孩子打的,啧啧真是可怜哦”。 “是呢,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热闹,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动手打小孩子,当真是缺德!” 那吴夫人听到这话更是心酸不已,抱着自己的孩子,愤怒道:“如此丧心病狂,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这人实在是可恶,竟然跟小孩子计较”。 “哼,难怪孩子不懂事,却原来有一个是非不分的娘亲”,那青年男子闻言,压低着声音,指着那一桌的沙子菜,回道:“分明是你家儿子没教养,我们哥两个在这里好好吃饭,他先是吐口水,再然后拿沙子扔我们,好好的一桌菜就这样被他毁了,这样的小杂碎不应该揍吗?这位夫人可真是不讲理,是问若是你在那里吃饭,有人往你的饭碗里面吐口水,洒沙子,你能容忍吗?看夫人这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怕是早就让侍卫将那人抓起来狠狠地责打了!” 旁边的人一看,那桌上洒满了细小的沙子,一桌好酒好菜全被糟蹋了,当下纷纷指责了起来。 “呸,什么尚书家的孩子啊,一点礼数都不懂,平白的糟蹋粮食,真是作孽哦”。 “可不是,这样的小杂碎就该打,这位兄弟还算是手下留情,要是老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哼,还不把他的脸打花了,这也太胡闹了”。 “就是就是,早在这孩子满堂溜达,嚷嚷着嗓子叫唤的时候,老子我就看不下去了,烦都烦死了,好好的出来吃顿饭,竟被这死小子搅和了”。 “依我看啊,这夫人如此凶悍,孩子也是这般的顽劣,估摸着那个什么工部尚书也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就是一个大大的贪官,哼,这些贪官最该死了” 听到旁边人的议论声,吴夫人面色铁青,狠狠地瞪着四周的人,素手伸出,怒骂道:“你们给本夫人等着,一群刁民,回头将你们全都抓起来,李嬷嬷,怎么还没有派人来接我们?” “夫人莫急,已经催人去喊了,马上就该到了”。 吴夫人点了点头,想到等父亲派人过来的时候定要狠狠地教训这群人,心情就稍微舒坦了一些,她眼眸一厉,瞥向青年男子,闪过一丝杀意,这个贱人竟然敢打她的儿子,等着吧,到时候定要将他的双手割下来! 那坐着的男子见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上前拉着青年男子,咳嗽了几声,道:“好了,事情过去就算了,莫要跟人争执,等消息一到,我们就赶紧走”,他声音沙哑,听上去中气不足,像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昀凰眸光在他身上打转,事情闹成这样,他们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这位妖娆的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看着这青年男子的眼神分明带着杀意,看来在后院没少对其他姨娘动过手,她还是静观其变,若是这夫人真的要将这两个人带走,她倒是可以将计就计,凑上去,或许 正此时,一个侍女打扮的姑娘进了客栈,眼眸转动,落在了角落争执着的一群人上,她看到青年男子时面上一喜,随即眼眸一转,瞥见了柳夫人,当下神色大变,连忙从袖口中掏出一丝绢,将面容蒙住,移步到了青年男子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公子,借一步说话”。 (。) 第三百一十七章 今晚与我同眠 吴夫人见状,眼眸狐疑地看着他们。 青年男子回头看到这侍女,连忙拉着她来到角落里,轻声问道:“小姐她怎么样了?”,语气听上去很是急促。 “被关起来了,不过公子放心,小姐她一切安好”,侍女说着,眼神瞥向那边的吴夫人,眉头微蹙,声音压得更低了,“公子,这位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公子还是快快离去吧,小姐让我来给公子报个平安,公子不必担心,公子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这里不方便,奴婢先走一步了”。 这侍女说完,蒙着脸,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客栈。 昀凰耳聪,将这番话听在耳中,眼眸微闪,若是她猜的没错,这位青年男子正是简少堂,听他刚才那一番话,可见其人还是比较讲理的,虽然劫囚这个做法并不值得称赞,可是受人之恩,懂得报答,在恩人危难的时候能够站出来挺身相救,将自己陷于危难中,至少说明此人很重义气,坦荡,有勇气,也不怕事。 这样讲义气重感情的人倒是少见,若是最后查明他的恩人真是无辜的,她还真想将此人收在身边做个侍卫。 青年男子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扭过头,见柳夫人仍然瞪着自己,他撇过头,不做理会,拉着同伴,扔下了一些碎银子,道:“掌柜的,结账。大哥,我们走”,说着就准备离去。 “打了人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吴夫人眉眼一竖,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将他们给我堵住,绝对不允许他们离开”。 “是,夫人”。 那两个侍卫上前,跟那青年男子纠缠在一起,青年男子一边护着身后的人,一边跟他们厮打,那两个人奉了命令,下手可是丝毫不留情,青年男子只想着离开,无意伤人,出手处处留有余地,因此,虽不至于后退,倒也不曾前进多少。 慕容瑾姿态优雅地喝着茶,面容沉静,看了对面跃跃欲试的昀凰,问道:“姑娘莫不是想着今晚与我同眠?” 昀凰正喝着汤水,闻言一下子呛着了,猛烈地咳嗽了好久,面红,瞪向对面那位,“你你乱说什么?”,他这话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墨林一听“与他同眠”这四个字,心中雀跃,大眼睛在慕容瑾和小姐身上流转,这话好内涵啊,难道小姐和公子已经已经 “你想救下那二人是不是?”,慕容瑾开口问道。 昀凰一愣,点了点头。 “你想接近那位吴夫人?” 昀凰又点了点头。 “难道你想现在就暴露身份?” 昀凰闻言,恍然大悟,她若是想救下那两个人,并且抓着这个机会靠近吴夫人,自然是要与她起冲突,她既然是尚书夫人,听她的口气,她的娘家在这个汴梁亦是颇有势力,到时候必定会将他们抓着关押起来,那今晚他们自然是会一同睡觉的,只不过这个场所不是在床上,而是在牢房。 昀凰眼角微抽,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将一件原本非常正常的事情说的如此暧昧不清,惹人遐想! 她确实动了救下那两个人,替他们查明真相,以及接近吴夫人,从她身边下手的念头,昀凰板着脸,道:“就算一起住,我也不会和你一起睡的,你离我远一些!” 慕容瑾闻言,莞尔,“莫要口是心非”。 昀凰深呼吸了几口气,在心中念着我不跟流氓计较,我不跟流氓计较念了几回,定下心来,扭过头,喊上墨林和玄北,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眼看着那边闹得越来越凶,不少食客担心祸及自身,要么赶紧离开,要么就离得远远的,掌柜的苦着脸,看着不少碗筷和凳椅都被砸坏了,心疼不已,在一旁好心劝着,“各位别打了,别打了,啊呦,我的桌子,啊,我的碗筷啊,各位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啊,何必动气呢”,他的叫喊声没人理会,小二小心翼翼的站在他的身边,面色比掌柜的还差,摔了这么多东西,他这个月的月银怕是要扣不少。 那青年男子被两个侍卫逼得步步后退,他心急之下,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大哥,我替你挡着,你先出去,我收拾完他们便去找你”。 他身后的人听到这话,想都未想,直接否决道:“不行,这原本就是我的事情,怎么能连累你呢,贤弟你听我一句,你赶紧走吧,莫要在牵连进来了”。 “不行,大哥,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吴夫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见过愚蠢的,没见过这么愚蠢的,竟然还有像他们这样上赶着来求死的,“你们别急,两个人一个都逃不过!你们给我堵住了,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溜走!” 昀凰仔细听着客栈外的动静,察觉到有不少人赶了过来,她轻笑一声,道:“该我们上场了,走,墨衣,你和玄北赶紧收拾好行李,等着去接应我们”,她话落,人已经来至青年男子身边,提起一腿,用了内力便将一侍卫踢开,仰起头,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清冷的笑容,道:“本姑娘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你们欺人太盛了,好狗不挡道,识相的,就赶紧给本姑娘让开!” 慕容瑾和墨林紧跟着她站在了青年男子身边。 吴夫人见状,眉眼一挑,开心地笑了起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刚还在心中盘算着一会儿哥哥带人来了,该寻个什么理由将这小贱人也一同拿下,谁曾想她自己倒是撞上来了,“给我将他们三个也一同堵着,等我哥哥来了,将他们这几个暴民一同拿下”。 暴民 好一顶脏帽子盖下来,这女子倒真是厉害。 昀凰心中冷笑,面上却越发不屑,故意激她,道:“将我们拿下,夫人好狂妄的口气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知府有一腿呢”。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哥哥你终于来了 见昀凰提到了知府,吴夫人身边的老妈子站出来,得意地笑着,道:“什么叫做有一腿,哼,实话告诉你们,这汴梁城的知府钱大人,可是咱们夫人的父亲,待会儿派官兵将你们全都抓起来!” 周围的人一听是知府的女儿,皆离得远远的,那掌柜的原本还在耐心劝着,听到知府的女儿这几个字,一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这事端不得善终了,也不知道他今日是倒了什么霉运,这等烂事竟然让他给撞上了,掌柜的看着面前被打烂的桌椅碗筷,心疼不已。 原来是知府的女儿,怪不得她如此猖狂。 只不过她猖狂,她却比她还要猖狂! 昀凰眼眸微闪,与慕容瑾对视了一眼,她杏眼一眯,闪过一丝冷光,比那老妈子更狂妄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知府的女儿,哈哈哈——她要是知府的女儿,姑奶奶我还是王爷的女儿呢,我才不相信,堂堂知府的女儿会如此的没有教养,真是的,吹牛皮谁不会啊,掌柜的你给我拿两壶好酒来,我喝完之后都能说自己是公主呢” “噗嗤”,走到后门处的玄北闻言脚步一个踉跄,扭过头,对着墨衣道:“你家小姐可真是妙人,这口才,跟我家公子有的一拼”,墨衣闻言一笑,扭头看了昀凰一眼,“那是自然,我家小姐可厉害了”。 昀凰的声音很高,周围不少眼睛盯着这处的客官皆抿嘴偷笑,昀凰这话的含义就是柳夫人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人,她是在吹牛皮。 简少堂被她的话逗笑了,隐藏在黑纱后的面容上却浮现出忧虑的神情,上前一步,恭敬地对着昀凰行礼,道:“多谢小姐和和公子相救,此女很不讲理,在下不想牵连你们,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放心,咱们最不怕的就是惹事,这女子实在是过分”,墨林面上带着笑,紧接着昀凰的话道:“小姐你说的可真是对,我瞧着她这模样,给你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还说自己是知府的女儿呢,我呸,哪有人家知府的女儿如她这般刁蛮任性,不讲道理,生的儿子也是如此的顽劣,惹事生非”。 吴夫人听到这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带着她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摇晃,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儿子的哭喊声已经让她心里烦闷,昀凰和墨林这两句话更是火上浇油,她手指着昀凰,怒斥道:“来人,给我撕烂这个贱人的嘴巴!看她还敢这般胡言乱语!” 那侍卫被昀凰踹飞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肚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昀凰,他死都不敢相信面前这绝美的女子竟然能够一脚把他踹飞,这让他一个大男子如何能忍,刚才绝对是个意外!他摩擦着手,正要上前好好治治这个漂亮的小娘子,突然一群人闯了进来,当头之人,一身深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皮肤略白,浓眉下一双狭长的双眼闪闪,略厚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生的是相貌堂堂,穿的衣裳也是不俗,可惜那通身的风流痞性,让人对他的印象大大打了折扣。 他进来之后扫视了大堂一眼,眸光便落在昀凰身上,当下眼眸一亮,闪过一丝惊赞,快走几步,来到昀凰身边,对着她长长的作揖,柔声道:“在下来晚了,惊扰了小娘子,真是该死”,他说完扭过头,狠狠地等着那两个侍卫,正要狠狠地惩戒他们,英雄救美一番,在美人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好办事。 “哥哥,你终于来了”,另一个美人突然出现,扑向他。 钱天宝先是一愣,随即看清楚来者是谁后,笑道:“刚还在寻你呢,我的好妹妹,这位就是我的小外甥,来给舅舅抱抱,哎呀怎么哭成这样”,钱天宝面色一变,拉着小男孩一看,见他脸颊红肿,像是被蜜蜂蛰过一般,怒道:“是谁?竟然连本少爷的外甥都敢打?” 张涛在见到钱天宝后,浑身颤抖,他拉着面前的青年男子,压低了声音,道:“就当是大哥求你了,你快走,快走,莫要管我,我不能再连累你了”,他虽有心,奈何简少堂也是一个倔脾气,他反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既然逃不过,索性就不走了,我也不愿意大哥你背着那骂名被骂一辈子,我更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天理了!放心,就算被抓到也不会立即杀了我们,等开庭会审的时候我们就索性闹上一闹,大不了鱼死网破,只是可惜,连累了这几个好人,唉” 慕容瑾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深邃的眼眸微微转动,却是不曾言语,看来这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男孩哭着,手指着昀凰他们,一边抽泣,一边道:“舅舅,是他们呜呜呜他们把明儿打成这样的,舅舅你快替我教训他们,将他们都打死,给明儿报仇,呜呜呜明儿讨厌他们” 昀凰眼眸一厉,扫向那孩子,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如此的心狠手辣,开口就是要人打死他们,这叫明儿的孩子如今还小,若是好好教导,尚有改过的余地,可若是依旧这样任由他胡闹,将来必定是一大祸害。 吴夫人也跟着告状,“哥哥,妹妹初来乍到,就遇到了歹人,你也知道,明儿他生性活泼贪玩,不过是跟他们玩闹了一番,他们竟然对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下如此狠手,哥哥你看明儿这张脸,这张脸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哥哥可一定要我们做主啊,将这群人关押起来,狠狠地责打!” 昀凰双手抱胸,冷笑着看着柳夫人在那里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人若是没皮没脸,当真是天下无敌,能够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是白的。 钱天宝听完也是怒气腾腾,他扭过头,眸光在昀凰的面上流转几分,有些犹豫。(。)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不做,二不休(加更,求订阅,求打赏) 怎么办?一边是心爱的妹妹被人欺负了,一边是刚看上的美人,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啊,难道要他为了妹妹而放弃这么一个妙人?不,这绝对不行,妹妹不是只有一个,可是像眼前这般出尘绝世的女子,却是千载难逢,可遇而不可求,钱天宝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便打定了主意,走至昀凰面上,面上堆起柔和的笑容,道:“小娘子还请到府上一叙”。 昀凰扬眉:“我若是不去呢?” “奉劝小娘子还是识趣一些,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怜香惜玉,可是这刀剑无眼,小娘子这般绝美的人,细皮嫩肉的,若是伤着了可就不好了”,钱天宝指了指身后带着的一大帮子人,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若是乖乖的听话,那就一切好说,你若是不从了我,哼哼,我就是强抢也要将你抢走! 昀凰心中好笑,面上却佯装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无!错!仿若被吓坏了一般,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她手拉着慕容瑾,指尖若有若无的在他的手背上划动。 见她识趣,钱天宝笑的越发得意,大手一挥,“将他们给本少爷带走”。 汴梁城知府府内。 “混账!实在是混账!”,钱大人重重的拍着桌子,手指着钱天宝,道:“那案子还没有结好,你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赶紧把那个女的送走,留在府上,徒惹是非!” 钱天宝站在那里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吴夫人本名钱玉贞,乃是钱天宝的二女儿,是姨娘所生,自多年前借机爬上吴承瑛的床之后,一顶粉轿子抬进了吴府,这些年都是被人姨娘前姨娘后的称呼,去年吴承瑛的大夫人过世之后,她便被抬为平妻,从那以后,她便下令要求府上的人必须称呼她为“吴夫人”,似乎是想将自己原先是妾这件事情掩盖掉。 她见父亲发怒,连忙将明儿往前一推,拿着手帕擦着眼泪,道:“爹,你看明儿这面上的伤,都是被那贱人打的,爹爹你可一定要为明儿做主啊,他可是你的亲外孙啊,难得回来一趟,就被人打成这样”。 “好了,这件事情,为父自有主张,你先带着明儿下去,我与你哥哥有事情相谈”,钱大人皱着眉头,道。 吴夫人不甘地瞪眼,还想再说什么,在看到自己父亲面色不豫时,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带着明儿出去,到了门外,她将明儿托给嬷嬷,往自己的旧处看了一眼,一转身,向着钱天宝的院子走去。 屋内,见吴夫人离开了,钱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钱天宝,长叹一声,“你说说你,整日里惹事生非,还嫌麻烦不够大吗?我可都听下人们说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容貌比之那卢家的小娘子更甚,这般美貌的女子想必来历更不俗,你莫要招惹了不该惹的,惹祸上身”。 “爹,在这汴梁城,您可就是老大,工部尚书还是您的女婿呢,怕什么?那女子我瞧着不过就是个商户家的女儿,我看着欢喜,讨回来做个小妾,这可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再说了” 钱天宝压低了声音,“今日这一趟我可没有白跑,那打您外孙的贱人正是逃走的那两个,咱们” 钱天宝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做着斩杀的手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二人杀了得了”。 “荒唐,这事情已经闹开了,尚未开庭受理,就算是判决结案之后,也要由大理寺专差官吏,对在押犯人进行审录,岂能如此草草了事”,钱大人驳回了他的提议。 “爹,只有他们死了,才是真正的死无对证,大理寺那边,有马氏做人证,有卢家上上下下十七口尸体做物证,再加上妹夫的势力,那马涛是怎么也逃不开一个死字,至于那个简少堂,哼,跳梁小丑罢了,他劫囚已经是犯下重罪,区区一条人命罢了,杀了又如何?” 钱大人道:“区区一条人命!天宝,杀了那简少堂,你二妹也就活不成了!难道你忍心?” “这有何难,雨润她年纪小,如今不过是想不开罢了,那赵家都来提了好几次亲了,赵家有的是钱,雨润嫁过去就是大奶奶,一辈子穿金戴银,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这样的亲家多好,那简少堂除了有一副好相貌,会讨女孩子喜欢,还能如何?要银子没银子,要家世没家世,依我看,直接将妹妹嫁到赵家去,等她怀了孩子,就不会这般闹腾了,她如今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假传爹爹你的旨意,协助简少堂劫囚,哼,将她关起来,可真是便宜她了,若不是因为她是我心爱的妹妹,我早就狠狠的惩戒她一番”,想到那个让他头疼的妹妹,钱天宝便一头的怒火。 他这个妹妹,名叫钱雨润,与他是一奶同胞,跟他的关系比那吴夫人还要亲厚,这妹妹最是乖巧温顺,向来是他和父亲说什么,她听什么,原本他也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可自那赵家来提亲之后,妹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死活不愿意嫁,如今更是伙同他人劫狱,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与简少堂那个区区衙役厮混在一起,已经私定终身这让他如何能忍,他还等着赵家的那一大笔彩礼钱呢,更何况,妹妹她到底知不知道,若是张涛杀人的案件被人翻出来,他这个哥哥可就是死罪一条 钱天宝越想越气,“爹,不管怎样,咱都是一家人,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是您的独苗啊,你可一定要救我,绝对不能让那个张涛有机会将真相说出来,咱们将这件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让人揪出半点错来,我给你保证,日后再也不做这荒唐事了,爹,您就救我这一回,就这一回” 钱大人看着自家儿子那渴求的目光,无奈叹气,他如今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难不成真的看着自己儿子前去送死?不管怎样,都要将这件事情圆过去,他心里做了打算,面上却摆了起来,“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绝对不能有下一次”。(。) 第三百一十九章一不做,二不休(加更,求订阅,求打赏: 第三百二十章 昀凰被囚 昀凰悠哉悠哉地坐在凳子上,丝毫没有被人囚禁的伤感,她四下打量着这间房子。 房间很是干净整洁,家具皆是上好的红木,精致的雕花装饰的很是漂亮,右边靠着墙摆放着一个紫檀木制的书案,案桌上放着各种名人法帖,并宝砚笔筒,昀凰上前翻了翻,宣纸上的字迹还行,算不上好看,却也不是太丑,案桌的旁边摆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瓶,插着满满的一囊的秋菊,只是秋菊有些枯萎,看上去好几天没有打理。再看另一侧,摆放着一巨大的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棋盘格花纹的帐幔低垂,床边摆放着长长的毛毯,只一眼,便能看出这房间的主人极会享受。 巧燕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昀凰东看看,西看看,这边摸摸,那边瞧瞧,微微诧异,这位姑娘当真是奇特,其他被少爷虏回来的女子皆是一脸的哀愁,或者垂头痛苦,或者拼命的砸门要出去,哭闹撒泼的大有人在,可是眼前的这位,一脸的淡然,好似浑不在意。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她这般貌美的女子,她的相貌若是分开来看,粗眉,杏眼,高鼻梁,只能说是好看,可是组合在一起,那眉宇间的气韵,就真正让人觉得高贵不可接近,好似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面容绝美清冷,这般如仙女一般的女子,却要被少爷糟蹋,巧燕在心中叹气,她不过是个下人,这些事情又岂是她能管的。 巧燕将茶水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热水,眸光在茶水中微微闪动,有些不忍心,终是咬了咬牙,下了狠心,道:“姑娘,先喝点热茶吧,少爷他过会儿便到”。 “哦?”,昀凰走了过来,犀利的眼眸一转,上下打量了巧燕一番,早在巧燕进来的时候她便在暗中观察她,将她面上挣扎的神色看在眼中,昀凰清冷的眸光落在了她端着茶水的手上,笑着问道:“这是什么茶?” “这是三小姐自己做的桂花茶,每年秋天府上都喝这个”。 昀凰眉头微挑:“三小姐?” “是啊,我们府上的三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温柔善良,心灵手巧,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好”,提到三小姐,巧燕的面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 人到底如何暂且未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三小姐很得人心,昀凰接过茶,手指一动,微黄的茶水微微晃动,淡淡的清香味飘来,确实是好茶,只是可惜了。 昀凰端着茶杯,浅声道:“这茶闻着就香,沁人心鼻,你口中的三小姐可真是个妙人,我倒真是想见见她”。 巧燕神色一黯,“三小姐她被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噢,怎么会关起来呢?” 昀凰一愣,想到了在客栈的时候,有个侍女装扮的人,跑去跟简少堂说她家小姐被关起来了如何如何,她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可能性:莫非那个侍女口中所说的小姐就是这个钱府的三小姐? 不会这么巧吧。 她心思微动,接着再问,巧燕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愿意告知,昀凰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有再追问,换了个换题,和她聊起了家常,“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唤名巧燕,心灵手巧的巧,燕子的燕”。 “你是哪里人,家是哪里的?” 巧燕低头,恭敬回道:“奴婢是钱府的家生子,原先伺候三小姐,后来后来奴婢就来伺候大少爷了,现在是大少爷身边的贴身侍女”。 见她提到三小姐时候眼眸带着暖意,可是说起大少爷,眼里却显出阴霾,被她很快地掩饰下去,昀凰点了点头,眼眸微转,看来这中间有剧情啊,依她所说,这位三小姐是个极好的主子,既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主子,她为何又来伺候这位人一看就不怎么样的大少爷? 昀凰端着茶水闻了闻,思索了片刻,面上露出轻松的神情,赞叹道:“这汴梁城可真是个好地方,不光是风景好,这人也是极好的,我与夫君路过此处” “夫君?”,巧燕一怔,“姑娘,你你已经嫁人了吗?” 昀凰笑了笑,点着头轻声道:“是啊,已经过了小定,就等着明年大婚,我们是商户人家,路过此路,遇上一点事情,幸好结识了你家少爷,带我们来到府上,夫君他跟钱公子到客厅谈正事了,留我在这里等候,,说起来也是有缘分怎么了巧燕?看你面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奴婢奴婢没事”,巧燕面色苍白,想到了这姑娘进来时候的情景,少爷对她甚是温柔,好言好语的哄骗着怪不得,怪不得这姑娘半点胆怯都没有,来了以后镇定自若,她怕是还真以为自己的夫君在客厅谈事情,自己在这里稍作等候。 看这姑娘眉目清明,眼神干净,应该是个大好人,怎么办,她要不要帮她一把?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入火坑?少爷他已经害死了很多人,难道面前的这位也不能幸免,这姑娘如此貌美,想必她的相公也是不俗,想到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害,巧燕咬着唇,眼神游离,心中犹豫不决。 昀凰眸光温热地看着巧燕,语气十二分的真诚,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府上的人可真好,早就听闻钱大人为官清廉,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他的儿女必定不会差,你口中的那位三小姐,我倒是真想认识一下,还有你,长得水灵,这脾气啊,我也很喜欢,一看就是个大好人” 巧燕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当面夸过,更何况,夸她的还是如此漂亮如同仙女一般的姑娘,当下面色微红,心里叹道,面前的姑娘不光是相貌绝美,这性格,这言谈也让人喜欢,别说是男子了,就连她,被她那双清凉的眸子瞧着都忍不住心跳加速,脸蛋发红。(。) 第三百二十一章 身陷牢狱 巧燕更加犹豫了,眼看着昀凰说完之后,便止住了话头,端着茶杯就往嘴边送,她心一急,连忙叫道:“姑娘慢着” 昀凰停下动作,眼眸深处的笑意更浓,面上却做出惊诧的神情,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奴婢这茶这”,巧燕结巴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忍心看着面前这位神仙妹妹一般的好姑娘落入陷阱,可也不想因此把自己搭进去,她还没有替灵儿报仇,绝不能就这样死了 昀凰又问了一遍:“巧燕,你怎么了?” 过了许久,巧燕终是抬起头,瞥了一眼门外,凑到了昀凰的耳边,极其小声地说道:“姑娘,这钱府可是一个大火坑,奴婢看你是好人,你还是找机会赶紧逃吧,不论如何千万不要相亲大少爷的话,更不能吃他送来的东西,你的夫君怕是已经被关起来了,我家少爷他” “砰——” 巧燕话说到一半,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她一个惊吓叫了出来,连忙站直身子,离昀凰远了一些,扭过头,在看到来人的面孔之时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来人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来人正是赶过来的吴夫人,她进来之后眼眸一转,落在了昀凰身上,冷笑一声,任谁都看出她这是来者不善。 在她身后跟着的小厮苦着脸,耐心劝道:“二小姐,大少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这屋,您不要让小的为难,要不等大少爷回来了您再进来” 吴夫人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府上轮到一个下人做主了,本夫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若是再不让开,莫要怪本夫人对你不客气!” “二小姐” 那小厮还想再劝,在看到吴夫人射来的阴狠的眼光时瞬间止住了话头,忍了忍,退了下去,对着门外的另外一个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厮得了命令,拔腿就跑去给大少爷报信。 这里面可是大少爷新看上的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巧燕直视着昀凰,与她四目相对,她眼眸甚是复杂,咬着牙道:“奴婢送了茶来,刚泡好的桂花香,请姑娘慢用”,她转过身,对着吴夫人福神,“奴婢先行告退”,说完便脚步匆匆,离开了屋子。 自走了房门很远,她停住了脚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摸额头,竟然出了一层薄汗,刚才真是吓死她了,若是被大少爷听见她那番话,她就算不死也会蜕层皮。 府衙的牢房里,简少堂,张涛和慕容瑾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内。 牢房内甚是简陋,残破的泥墙上满是坑坑洼洼的小洞,屋内只有一张木桌,三把椅子,一个卧榻,榻上铺满了稻草,边上放着一床被子,被子上满是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中间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不停,忽明忽暗,铁门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小窗户,几缕光芒从窗户射进来,到了半空便隐去,没能照亮这一方天地,这里像是隐藏在阳光背后的阴暗,进了牢房,便永远也触碰不到光明。 牢房里的味道很是奇怪,像是衣裳没晒干时候散发的霉味,又像是食物腐烂之后的臭味,中间还夹杂着点点的血腥味,整个牢房十分的昏暗,阴风刷刷地吹着,像是冤死的女鬼在无形中哭嚎,让人无端的从心中生出凉意,寒毛直竖。 简少堂拉着张涛说了一会儿话,眸光便落在了坐在一边安静地看书的慕容瑾身上。 他虽带着银色面具,让人瞧不出他的模样,可从那高挺的鼻形,完美的嘴唇,以及面具下方露出来的白皙的皮肤,玉琢一般的轮廓便可看出他绝对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男子,他身穿黑色锦袍,衣袍边角皆是金线绣着繁缛的纹理,腰间束着一条黑绫长穗绦,上系一块上好的黑玉,明明装扮得高雅清贵,那通身的气质却是清雅至极,他自从进来之后,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册子坐在椅子上观看,好似身处书房之中,周遭杂乱肮脏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就那样静坐着,眼眸专注,翻页的速度也是一样的,看来是真的在认真看书,而不是只是做做样子。 身处困境还能淡然面对,不为所动。 简少堂自认自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都忍不住替他喝彩,就冲这一份镇定自若和淡然的气韵,面前的人,就不简单,至少此人的心境要远远超过他。 他上前,对着慕容瑾拱手,诚恳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只是连累了公子与我们一受苦,公子放心,我简少堂一定会拼尽全力救公子出去,绝对不会让公子跟着受委屈”。 张涛也走了上前,接着道:“是啊,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少堂,咱们还是想个办法早点送这位公子出去吧,那钱天宝可是个混帐东西,我担心去晚了”,他说着,犹豫了一下,终是咬了咬牙,开口道:“恩公,我说了你可先别激动,那位钱天宝并非善类,我担心跟你一同来的姑娘,她怕是会遭遇不测不过这事也未必,我瞧着跟你一同前来的那位姑娘瞧着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愿她能够成功躲过唉,也是我无用,半分能力都没有,没能够拦下他” “不必担忧,这点小事,她还是可以对付的”,慕容瑾放下书册,抬首,瞥了一眼急得满脸涨红的张涛,眸光落在简少堂身上,眼神从他的手腕处划过,那处被衣袖遮住,什么都看不到。 他眸色淡淡,开口道:“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卢家十七口被杀案是怎么回事?”,声音清润,甚是好听。 简少堂闻言,瞪大了双眼,看着慕容瑾的目光满是惊叹和佩服,从他们认识到被抓走,从头至尾,都没有人提到卢家案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案情真相 简少堂闻言,瞪大了双眼,看着慕容瑾的目光满是惊叹和佩服,从他们认识到被抓走,从头至尾,都没有人提到卢家案子,面前的这位,瞧着眼生,说话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在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之下,竟然能够看出来他们是被什么所困,这份眼见和推断能力,真是厉害。 眼前之人,有胆识,有气质,有眼力,有魄力,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这一刻,简少堂突然开始怀疑他的动机,这样一个神秘的连面容都不露的大人物,怎么会轻易被人抓起来,再轻易地被人关押起来,连自己身边的女子都没能护得住,被抓进来之后也不见他有半分紧张的情绪,他一身的淡然,还有闲情逸致在那里看书。 这人能够一眼看出他们跟卢家十七口人的命案有关,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被抓进来之后会是什么后果,那个女子被抓起来又会是什么后果,既然他对这些后果都是知情的,却能够如此淡然相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切竟在他的掌握之中,又或者说,他还留有后手,若是他没有看错,他们原先可是五个人,可是带过来的却只有他和那个女子,另外三个人不见了踪影 简少堂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他一脸戒备地盯着慕容瑾,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多虑了”,慕容瑾将他面上的警惕看在眼里,“你们对我,并无半分用处”。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已经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甚至是连自己身上的命案都洗刷不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没有被斩首就被人偷偷地害死了,这样的你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我就算是别有用心,也不在你们身上,你这样怀疑分明是想太多了。 简少堂面色不好,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确实,他如今和张涛一同困在这里,就算能逃出去,也是背着罪名的,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无人可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想动用。被人利用的前提是自己有利用价值,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可言。就算他是别有用心,如今的他们,已经是处于最糟糕的境地,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简少堂也不是那拘谨之人,想通之后便彻底放下心来,拉着张涛对在他的对面,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却原来,张涛一直在卢家做小工,赚些银两糊口,这卢家是汴梁城有名的商户人家,经营着好几家商铺,家底殷实,可惜卢家老夫人怀孕的时候吃错了东西,生下来的孩子体虚身子骨弱,因此取名为卢健全,这些年来,一直靠着药物吊着,这卢家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说法,说是给儿子办婚宴可以冲喜,这汴梁城里谁人不知道他卢家的儿子是个半死鬼,这彩礼虽然给的多,可是女儿若是嫁过去,不知道哪一天成了寡妇,以后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受人诟病的,下辈子就全毁了,谁家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谁家也不愿意担上这贪图钱财卖女儿的罪名,因此,卢家便花重金从乡下娶了一个女子回来,这女子姓马名蓉蓉,生的万分娇媚,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勾魂摄魄,这女子嫁过来之后不知怎的竟然跟钱知府的儿子钱天宝勾搭上了,这一对奸夫可谓是胆大包天,竟然半夜公然在卢府后院的竹林之中偷情,被半夜睡不着出来散心的张涛撞了个正着。 张涛为人本分,嫉恶如仇,看见之后有心想抓着这对奸夫当即返回叫醒了卢府的主子,带着下人前去抓奸,可谁曾想,那钱天宝不仅胆大包天,更有着一身的好武艺,被撞破之后先是大言不惭,言说自己要将这马蓉蓉娶回家,再然后,便直接出手,残忍地杀害了卢家十七口人,张涛在钱天宝动手之时,连忙跑出去报案,这才躲过了一劫,可谁曾想,他刚到了衙门,说了事情,转眼间就被抓了起来,言说他杀害了卢家十七口人,张涛不服,正要说出真相,知府却命人将他的嘴堵上,直接用刑,逼他就范 慕容瑾听完之后,眉头微蹙,他们所言,与客栈的人所说出入很大。 依照那隔壁桌人所言,这马氏是无辜受害的,是张涛见到了马氏起了色心,半夜欲强奸马氏,而马氏忠贞,死活不肯从,马涛在气急败坏之下动手,残忍地将卢家十七口人给杀害了,马氏机智之下装死躲了过去,从头至尾,都不曾提及到钱天宝。 “那马氏现在何处?” “出事之后,自然是被那钱天宝带回府上了”,马涛捏着拳头,一脸的自责,“都怪我不好,若是我当时撞见他们的奸情,不去喊人来捉奸,这件惨案就不会发生,我有罪啊——” 简少堂劝道:“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那钱天宝的品性我是一清二楚,就算没有你,也会是他人,他们二人的奸情迟早有一天会曝光出来,到时候还是会死人的,你不过是碰巧撞上罢了”。 “唉,终究是我太大意了,就该让这对奸夫乱搞去,总好过白白牺牲了卢家十七口人啊”,张涛双目发红,他至今都无法相信这件事情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这几彻夜无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卢家人的面容就会浮现在面前,他们死的实在是太冤,太冤了! 他这条贱命不值钱,可是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绝对不能! “你们手中可有任何证据?”,慕容瑾沉吟了半饷,开口问道。 张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就算有证据,怕是早就被销毁了,那畜生可是钱知府的儿子啊,钱知府自然会是护着自己的儿子的,又如何能够留下罪证” “一点证据都没有吗?哪怕只是一个细小的,大哥你好好想想,哪怕只是一点点,那晚他们偷情你可是看在眼中的,就算后来你先跑出去找人,在此之前你也该看到一些,你好好想想,能不能有个什么证据来指正钱天宝”。(。) 第三百二十三章 来杀我们的人 张涛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痛苦道:“少堂我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卢家人都死了,死得光光的,又怎么会出来作证,钱天宝来跟那马氏偷情也是偷偷摸摸的来,没有谁看见啊,哪里有证据,更何况就算有证据又能如何,又能如何呢?他是知府的儿子,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坐牢,这黑锅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替他背!说不定都不用找别人背黑锅,他直接派人将我们杀之而后快,死无对证,也是有可能的,只有我们死了,钱天宝才是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 张涛的话听上去有几分认命,有几分不甘。 简少堂呆在那里,张涛说的话,他如何不知,他们会落入如此地步,皆是因为那钱天宝的家势,他身为知府的儿子,钱知府又怎么可能大义灭亲,如今小姐也被关了起来他们他们还能如何? 简少堂想到此,眸光落在了&p;p;无&p;p;错&p;p;慕容瑾身上,这一位高人身份神秘,看着像是大有来头,或许他能救下他们也未可知,不管他来这里是出于什么目的,总归不会害了他们,而且看他和那位女子眸光清明,并不像是那等大奸大恶之人他想着,眉头紧皱,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拉着张涛站了起来,然后后退一步,扑通一声就对着慕容瑾跪了下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如今已经是迫在眉睫了,这位公子,在下知道您来历非凡,还请您出手救救我们兄弟二人,只要能够将那恶人绳之以法,我们二人愿意从此追随公子,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张涛一愣,不知道简少堂为何会突然如此行事,面前之人看上去身份尊贵,高不可攀,那种若是在大马路上遇见,他看见了都只敢远远的瞧着,不敢近距离接触,生怕会玷污了贵人眼睛的人,他心里清楚这一点,便一直离得远远的,不敢跟他说话,尤其是在因为自己而连累了贵人之后,他内心更是愧疚不安,刚关进牢房便拉着少堂商量着如何将这位贵人送出去。 不管怎样,贵人好心好意的出手相救,他却害得贵人深陷牢狱,总归是对不起人家,他张涛虽然是个粗人,可是最基本的仁义道德还是明白的。 别人不帮助自己是本分,能够帮助自己那就是天大的情分。 这一份恩情,他领了,就绝对不愿意让恩人受伤害。 可是现在简少堂却直接跪下来恳请恩人出手相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前的贵人若是真有那个能耐就不会被关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应该是跟面前的人撇清关系吗,怎么能拉着他呢,这不是害了他吗?可少堂也不像是那等轻重不分的人,张涛拧着眉头,不解地看着简少堂,“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 简少堂将他面上的不解瞧在眼里,爽朗一笑,却也不曾解释,而是眸光灼灼的看着慕容瑾。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面前的男子绝对不简单,这小小的牢房根本困不住他,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出去,只要他想,他绝对有这个能力替张涛平反,虽然以他自身的能力将张涛带出去并非难事,可是这样一来就洗刷不了张涛身上的冤案,张涛对他有大恩,让恩人一辈子背负着罪恶和骂名,让恶人继续逍遥法外,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起来吧”,慕容瑾眸光沉沉,淡声道:“你们追随与我同行的那位女子就行”。 这句话便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简少堂心中大喜,不管怎样,贵人能够答应帮忙就好,他拉着还愣在那里不知所云的张涛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恩人出手相救”,磕完头之后抬头,拉着张涛其身,站在一旁,恭敬地看着慕容瑾,等着慕容瑾的指示。 “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简少堂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在大哥被冤枉入狱之时,我曾去了一趟卢家,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后来是钱家三小姐偷偷来报信,说有人会暗中对狱中的大哥下手,若是晚去一步,大哥的性命不保,她偷了钥匙,假传钱大人的口信,才带着我们逃了出来,也正因为此,我才带着大哥东躲西藏,却始终没有离开汴梁城,一方面是等着三小姐的讯息,想知道她是否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心有不甘,不愿大哥这样白白受冤,不愿卢家十七口亡灵白白受死,更不愿意那一对奸夫逍遥法外!可是我们有心而无力,钱大人是知府,这案件的真相,即便我们知道,也没命说出来,所以,一切还请公子做主,为我们沉冤昭雪” 慕容瑾点了点头。 “哎呀,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正此时,张涛一拍脑门,叫了起来。 简少堂见张涛满脸激动,也是一脸地兴奋,“大哥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那贼人杀人的证据,你快说”。 张涛点了点头,咽着口水道:“那钱天宝的屁股右边有一颗痣,那晚我到竹林偷听到的,还有,后来打斗的时候他的右手臂被老爷狠狠的咬下,就在臂腕处,对就在臂弯处”,张涛边说边回忆着,“我应该没有记错,我跑出去报案时,正看见二丫扯下了钱天宝腰带上挂着的玉佩那个玉佩应该会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据,可是二丫人已经死了,他们的尸体肯定早就被处理掉了,他们绝对不会将这个留下” 慕容瑾听了他的话,什么也没有说,面容沉静,轻声道:“嘘,有人来了”。 “来人?”,简少堂侧耳倾听了一会,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不由一惊,以他的武功修为尚且听不到半点动静,面前之人却能如此肯定的说有人来了,可见他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现在来人会是谁?” “自然是来杀我们的人”。 慕容瑾淡声道,语气平淡的彷若在说今日的天气有多好。(。) 第三百二十三章来杀我们的人: 第三百二十四章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钱府,后院。 马蓉蓉摆弄着头上的发饰,照着铜镜,左看看,右瞧瞧,问道:“小巧,你说我是用这金累丝镇宝蝶赶花簪好看,还是用这兰花蕾形木簪好?” 小巧笑道:“姨娘您长得如此美艳,这些饰品再好看,都只是您的陪衬,奴婢眼拙,瞧着两个都好看”。 “你这张小嘴啊,就是甜”,马蓉蓉将金累丝镇宝蝶赶花簪往发鬓里一插,对着铜镜一照,这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插上这金钗,衬得她肌肤如玉,面容越发的俏丽,整个人都精神多了,马蓉蓉笑了,叹道:“还是这金累丝镇宝蝶赶花簪好看,兰花虽则清雅,但毕竟少了一些雍容华贵的气质”。 “可不是嘛,姨娘这样打扮,就连奴婢我瞧了都欢喜不已,若是让大少爷看到了,还不知道要如何疼爱姨娘呢,奴婢斗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大夫人在姨娘面前,都被姨娘给比下去了” 马蓉蓉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容越发得意起来,她佯装生气,拍着小巧的手,道:“好了,这些混账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可不能在外头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拿去做文章,可就不好了”。 她嘴上这么说,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自己容貌绝美,那大夫人一瞧就跟个乡下妇人似的,哪有一点比得上她,她如今进了钱府,就是钱府的姨娘,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成为这后院的夫人! “姨娘,不好啦,不好啦——”,小燕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马蓉蓉拧着眉头,不悦道:“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你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就该有一等丫鬟的样子和风范摆出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镇定自若,都要从容不迫,懂吗?” 她如今身份可不同了,她是知府儿子的侍妾,等她什么时候扳倒了大夫人,再然后等到什么时候夫君上位,她可就是这钱府的正经管事夫人,这条路漫长着呢,她身边一定要有得力的丫鬟,这样才体面,小巧倒是不错,样样都拿得出手,可是这小燕子就不行,总是咋咋呼呼的,她一定要好好的调教小燕子,让她成为一个稳重,做事大方的奴婢。 小燕子急道:“姨娘,是真的不好了,大少爷刚才带了一个女子回府,如今,正把她藏在大少爷的卧室里呢!” “你说什么?”,马蓉蓉一惊,蹭得站了起来,随即否定道:“不,不可能,夫君他昨夜还留宿这里,说他最爱的人是我,怎么会呢,再说了,夫君不是说他去接二小姐吗?怎么会带个女子回来?不,绝对不可能,小燕子你在哪里看到的” 马蓉蓉紧紧地攥着拳头,只觉得血往脑子里去,她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问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小燕子你细细跟我说来,绝对不允许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小燕子点了点头,道:“大少爷去客栈接二小姐回门,那女子似是跟二小姐有什么冲突,被大少爷带回来了,那女子身边的人则被关押起来,奴婢远远瞧见,那女子容貌” 马蓉蓉着急道:“容貌怎么?” “容貌”,小燕子说着,偷偷的看了马蓉蓉一眼,道:“奴婢从未见过如她那般貌美之人”。 马蓉蓉只觉得眼前发黑,她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道:“那女子定然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来勾引少爷,想必所谓的跟大小姐起了冲突也是假的,说不定就是冲着少爷来的,不行,我要去找少爷,跟他说清楚,这样的狐媚子绝对不能留在府上”,她说着就往外走,正撞上了赶来的刘妈妈。 刘妈妈眼皮子一抬,上下打量了马蓉蓉一番,发出一声嗤笑,“哟,马姨娘这么着急,这是去哪里啊?”,她来的时候已是将马蓉蓉这番话听在耳中,见她撇过头不说话,刘妈妈接着道:“有些人还是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好!莫要眼皮子高忘了自己的身份,更莫要以为自己凭借着肮脏的手段入了咱们府上,便觉得别人也是这般的龌龊!”,语气分外不善。 这刘妈妈是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很得大夫人的宠爱,在这钱府后院可是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因此,虽然她态度不好,马蓉蓉亦不敢跟她计较。 眼瞧着马蓉蓉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小巧上前,不满道:“刘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刘妈妈冷笑一声,道:“今日进府这姑娘,老奴我可是见过的,就莫说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了,单单那通身的气度就让人觉得不凡,又怎会是那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来博得男人宠爱的人?有些人连自己的夫家都敢残害,前夫尸骨未寒,就来侍奉新夫,啧啧这份心境和能耐,可真是叫人佩服啊,怕是全轩辕也找不到这样卑劣无耻下作的女子了!” “放肆,你说谁卑劣无耻下作?”,马蓉蓉再也忍不住了,手指着刘妈妈质问道。 她不想得罪刘妈妈,可不代表她就愿意任由一个卑贱的下人这般蹬鼻子上脸,好歹她也是这后院正经的主子,若是她今日不发威,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过来踩她一脚? “哟,瞧姨娘这发怒的,吓死老奴了,老奴不过是扯了几句闲话,没点名没道姓,怎的马姨娘就将这个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了,姨娘非要对号入座,觉得老奴是在说您,那老奴也无话可说”。 “你”,马蓉蓉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忍了忍,一甩衣袖,“刘妈妈不会来我这,就是扯这些闲话吧?” “自然不是”,刘妈妈嘴一撇,幸灾乐祸地看着马蓉蓉,道:“大夫人身子不舒服,还请姨娘移步,到芙蓉院去侍疾,姨娘请吧”,刘妈妈说着,做了一个手势。 马蓉蓉即便再不愿意,却也知道,这大夫人给姨娘立规矩,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走在前面,眼底满是阴狠:等着吧,现在踩她的人,日后,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 第三百二十五章 刻意接近她 房间内,昀凰端坐在上面,靠着椅背,姿态慵懒,手指把玩着茶杯,一脸的傲然,彷若根本没有将眼前的女子放在眼里。 钱玉贞端着姿态,眼眸下耷,不屑地看着昀凰,道:“别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怕是在客栈的时候你就认出我来,知道我是尚书夫人,也知道我的父亲是这汴梁城的知府,所以刻意接近我,目的便是要进我钱府,是也不是?” 刻意接近她? 她以为她是什么?香馍馍吗? 昀凰手腕一动,茶杯在桌上像旋螺一般转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冷笑一声,凉凉道:“夫人你也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凭你的身份和地位?让我刻意接近?呵呵”,昀凰从嘴中轻飘飘地吐出五个字,“你还真不配”。 钱玉贞攥紧了拳头,不知为何,从第一眼看见昀凰,看见她那幅清清冷冷,仿若不食烟火的仙女模样,她就对这个女子生厌,打心眼里生厌,尤其是她面上那副清雅淡然的模样,更是刺激了她,让她恨不得上前撕花她的脸,让她再也不能露出这般无所畏惧的神情,“在这里逞嘴皮子可是没用,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与你同来的人,可都被我哥哥关起来了,哼,身边人被关起来,你却坐在这里享清福,真不知道是该说你狼心狗肺好呢,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好”。 昀凰眼眸微敛,遮住了眸中的笑意。 她自然知道慕容瑾被关起来了,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对策,别说慕容瑾身份尊重,只要亮出来,钱大人就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单说他的能力,以他的武功,这小小的牢房还真关不住他,他想什么时候出来,就能什么时候出来,从来都是他乐不乐意出来,而不是他能不能出来的问题。 只是这些,却是没必要告诉眼前这个蠢货的,昀凰先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上做出惊诧的样子,随即惊慌失措地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道:“你你说什么?关关起来了?你” 昀凰手指着钱玉贞,嘴巴哆嗦,道:“不这绝对不可能,你你在说谎!”,她话落,就往外跑,似是准备去找大少爷,毫不意外的被门口守着的小厮拦了下来。 “你们你们给我让开!”,昀凰说着,伸手去推前面拦着的小厮,小厮们相视一眼,这样的情况他们可见多了,这女子现在所做不过是徒劳,等到大少爷一来,将她征服了,再厉害的角色也变成了一滩柔水,只有求饶的份,想到此,他们冷笑一声,“姑娘还是乖乖在屋内等着吧,莫要让小的们难做”。 昀凰不依不饶,瞪着他们,问道:“与我同来的人呢?他人呢,是不是被关起来了,你们少爷不是说请他去前院商谈事情吗?怎么会将他关起来?你们放我走!” 钱玉贞站在后面,瞧着昀凰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甚是得意,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她走上前,坐到昀凰刚才坐的位置上,随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闹了这么久,她还真有些渴,这桂花茶倒真是不错,也只有三妹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茶来,她看着前面跟小厮们拉扯在一起的昀凰,心情变好。 昀凰的问话,自然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其中一个小厮见昀凰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有些不忍心,眼眸瞥向一旁的人,询问道:“大哥,怎么办?大少爷怎么还没有来?” “怎么办?哼,自然是关在房间里,她若是出了差池,咱们兄弟两个都逃脱不了干系!”,那小厮冷哼一声,他对这些女的半点同情都没有,若她是好好的良家妇女,又怎么会进钱府,如今这番模样,分明是当还立牌坊!他在这府上待很多年,这样的女子他见多了,每一个进来的女子都是哭哭啼啼,一副你若是敢碰我我就立即寻死的模样,端的是忠贞刚烈,可是跟大少爷鱼水之欢了几日,被大少爷捧着宠着,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侍女们伺候着,就渐渐迷了眼,花了心,没过几天就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成为大少爷的侍妾对这样的女子,他厌恶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出怜悯之心! 他说着,用力一推,也不顾昀凰是否吃得消,将她推进屋子,然后砰得一声关上门,将门从外面锁了起来,对着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小子,你莫不是瞧着这位长得貌美,就心动了?我可告诉你,这都是大少爷的女人,咱们做下人的,只要将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完成好就行,其他的,什么都别问,什么都不能说,才能活的长久!” 屋内,昀凰被一把推在地上,刚才那小厮推的力度虽然不小,但是在昀凰这种常年练武的人看来却算不得什么,她接着力道往地上一躺,不过是做戏给身后的人看,她狠狠地咬着下嘴唇,眼眸瞬间噙满了泪水,这种事情,她可是一回生,二回熟,如今演起来可谓是手到擒来。 昀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面上露出倔强,受伤的神情,轻咬着下嘴唇,看着钱玉贞,眼眸从她手上的茶杯滑过,她面上神情依旧,内心却是诧异一片。 她竟然喝下了茶水!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茶水里放了春药,那种不论是男是女,只要喝下去就会焚身,若是不与异合,轻则伤身,重则死亡的药物。依着钱天宝的变态程度,这里面下的春药药效绝对强烈,如今,钱玉贞喝下了春药,待会儿要来的人可是她哥哥 这下有意思了!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像钱玉贞这样的人,若她不是心中嫉恨昀凰,非要过来找她的茬,又怎么会中招? 就是不知道今日替她解毒的,是她的亲哥哥,还是门外的小厮,(。)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昀凰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容,不管答案是哪种,都跟她没有关系,钱天宝那般的人面禽兽,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她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昀凰抬起头,面上一片凄凉,颤抖着声音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夫君被关起来了?你们那位少爷不是说请我们进来喝茶吗?怎么会怎么会”,她说着,垂下头,用衣袖抹泪,剧烈抖动的双肩昭示着她此刻情绪异常的激动,钱玉贞不知道的是,在那衣袖下面的脸上,满满的全是笑容,半点哀愁都没有,那剧烈抖动的双肩,更是她在强忍着笑意。 钱玉贞又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喝着,看着昀凰这幅凄楚的模样,她心情越发好了,感慨着这女子面容俏丽,白白有了一副好相貌,内里却是草包一个。 在客栈,哥哥请她入府,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瞧着聪明,没想到脑子里进的却无错全都是稻草,竟然会傻傻的以为哥哥是真心实意请他们来钱府喝茶,哈哈真是太傻太天真。 像她这样蠢的,若是入了大宅院,想必活不过几天! 不过这样可好,玩弄起来才有意思。 钱玉贞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走至昀凰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怕了吧,哼,本夫人告诉你,你若是乖乖的投靠我,我或许还能在哥哥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日后有个依靠,你若是不听话,哼,本夫人有的是手段!” 昀凰放下衣袖,抬头,瞪着钱玉贞,“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无冤无仇,做错了什么” 念着这几个字,钱玉贞仰起头哈哈一笑,手指伸出,捏着昀凰的下巴,微微勾起唇角,道:“看来你是真的痴傻,也不动脑子想想,就你这幅容貌,本身就是祸害,是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本夫人瞧着你这张狐媚子脸就来气,恨不得拿出刀子,在你脸上一刀一刀的刻着,将你这张脸划花,看你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为什么?”,昀凰目露仓惶,情绪激动地怒声道:“容貌都是爹娘给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好看,你就要这样嫉恨我?就恨不得划花我的脸?况且夫人你也已经嫁人了,我与你无冤无仇的,更何况,我也不认识你的夫君,也不可能去勾引你的夫君,夫人你说这些话,可真是好没道理!” “道理?哈哈——你可真是可笑,在这里,本夫人说的就是道理!”,钱玉贞慵懒地抬手,摆弄着鬓角精致的金累丝嵌宝镶玉牡丹鸾鸟纹掩鬓,凉凉的笑着,目光闪过阴鸷,道:“女人之间,嫉恨是最平常的事情,这一点你都想不通还出来混什么?如你这样的女子,不管去了哪里都是祸害,你虽不曾勾引我的夫君,可是谁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呢?谁让我看见你就生厌呢,你要怪就怪自己吧,谁让你长得好看!我瞧见你们这样貌美的女子就来气,你过得不好,我心里才舒坦”。 昀凰闻言,心中冷笑不已,这就是人性吗? 哪怕对方没有做错什么,哪怕对方跟自己没有关系,可是就凭着一句“谁让我看见你就生厌呢”,凭着“谁让你比我好看”,“谁让你过的比我好”,“我看见你我就生气”就可以对对方出手,就可以将对方的尊严践踏,恶毒地将对方视为敌人,暗中残害,完全将伦理道德置之度外,萧贵妃如此,沈氏如此,萧诗安如此,眼前的妇人更是如此! 想到那个人性最大的恶:我就是恨你,明明我就是恨你,明明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明明你是那么善良,明明你知道我猥琐的过去还帮我保密,明明你一直在帮我实现理想。可是我就是恨你。我恨你抢先实现了我的理想,我恨你优越的生活,我恨当初我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我恨我自己运气不够才能不够。我把对我自己的恨一并给你,全部用来恨你。 昀凰心中徒生寒意,即便自认对人性有着很深刻的了解,即便自认能够看穿世俗的种种,可是每每想到这里,都免不了从心里滋生出冰冷的凉意,这凉意比冰还要冷,一点一点从心底渗透出来,蔓延到四肢,让她整个人都犹如浸泡在冰水之中,彻骨的寒冷 她抬头,看着钱玉贞面上得意的笑容,开口,轻声道:“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如你这样,怕是在吴府后院也造了不少孽,你就不害怕吗?这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真的不怕吗?”。 “害怕?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钱玉贞笑得花枝乱颤,带着她头上的金步摇微微抖动着,“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我害怕什么?我又造了什么孽?哈哈哈你怎么不去问我哥的,他害的人更多,你问他怕不怕?哈哈哈这世上的恶人多得去了,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也多得去了,大家不都是活得好好的吗?我怕什么?哈哈哈莫要说本夫人根本不相信报应一说,若真是有,也不该报应在我的头上,是她们该死!” 钱玉贞只觉得说出来之后浑身都畅快了不少,一股热流从腹部涌起,蔓延到全身,她笑着拉了拉脖处的衣领,微微敞开了些,这汴梁城倒是比京城热了些,她说了一番话,竟然出汗了。 昀凰的眸光越过她花枝乱颤的肩膀,直直地瞧向她身后紧闭着的大门,她如今耳力甚好,已经听到了远处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看来那位大少爷钱天宝已经赶来了,再看面前的女子,满脸通红,拉扯着衣裳,看样子,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 好,很好! 既然她不相信因果报应,就让她自己尝尝这恶果!(。) 第三百二十六章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三百二十七章 毒杀狱卒 昀凰嘴角噙上一抹冷笑,看着钱玉贞,凉凉的笑着,道:“待会儿,请你别后悔”。 后悔? 哼,她有什么可后悔的,钱玉贞不屑至极,出言讽刺道:“怕是你还不知道吧,我哥可是一个非常怜香惜玉的人,后院已经十多位侍妾了,你就呆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牢房内,一位狱卒端着饭菜走了过来,打开牢门,将饭菜摆放在桌上,看着牢房内的三个人,道:“知府大人体恤,叫小的送来了美酒佳肴,快吃吧,吃饱了才有精神” 简少堂凑上去一看,红烧狮子头,酱肘子,红烧鱼,蘑菇炖小鸡菜可真是丰盛,再端起酒一闻,酒香味扑鼻而来,上好的女儿红,这知府大人可真是舍得,简少堂冷笑道:“知府大人还真是好意,只怕这好意也太过了吧!” 他说着,将酒水往地上一砸,酒水碰到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变绿了。 张涛见此一惊,这酒水里有毒!知府大人竟然连升堂审问的程序都不走一下,竟然真的要直接害死他们! “这就是知府大人的好意?”,简少堂指着地上的狼藉,冷笑着道:“回去告诉你们知府大人,他送的美食酒水,我们可不敢吃!” “呸!”,那狱卒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满脸狰狞,“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知府大人体恤,送了好酒好菜来送你们上路,让你们做个饱死鬼,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老子说,直接一刀将你们的人头砍下,更省事!” 张涛悲愤地指着他,道:“你你这是滥用私权,律法何在,天道何在!” 他内心悲凉不已,这辈子从未做过坏事,一直以来都是恪守本分,兢兢业业,却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大官司,不仅自身难保,还连累了少堂和这位见义勇为的贵人! 牢房里充塞着酸楚的气息,这里长年不见天日,就连空气都是浑浊不堪的,一个正常人只要进了这里,哪怕只是呆上一会儿也会受不了,有很多犯了重罪的人被关在这里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这里是阳光到不了的地方,阴暗,闭塞,满是绝望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在此处弥散,狱卒满是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人,张涛一脸的绝望痛恨,简少堂则是满脸铁青,唯有一人端坐在那里,手指敲击着桌面,眼观鼻,鼻观心,很是安静,好似这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 狱卒道:“哼,律法?天道?真是搞笑!进了这里你竟然还来讲律法?讲天道?老子告诉你,在这里,咱们知府大人就是律法,就是天道,少废话,饭菜到底吃还是不吃!” “简少堂”,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慕容瑾开了口,“既然是知府大人的好意,就该心领,来者是客,你不该先请这位狱卒喝杯好酒吗?” 简少堂听明白了慕容瑾话语中的含义,惊喜地看着慕容瑾,竟然让他一杯毒酒送这该死的狱卒上路,这位大人是打算出手了吗? 好,很好!有他做依靠,那他就什么都不用管,直接放手去干就可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慕容瑾有着莫名其妙地信任,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子尊贵不凡,心思深沉,深不可测,清高冷傲,背后的势力更是强大,也正因为此,像他这样的男子才可靠,因为他根本就不屑于去利用如他,如张涛这般在他看来处于最底端的人,而与他一起来的女子,更是不简单,年纪虽小,那通身的气质却是非同一般,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那女子眸光清澈分明,仿若能够看透人心,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简少堂摩擦着双拳,上前拽着狱卒,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打倒在地。 “你你要做什么?你们你们反了不成”,狱卒倒在地上挣扎,愤恨道。 “反了?哈哈——是啊,我们就是反了,怎样?”,简少堂说着,目光凶狠,他点了狱卒的穴位,伸手,吩咐道:“大哥,倒一杯美酒过来”。 张涛有些犹豫,他咽了咽口水,“少堂那酒那酒不是有毒吗,喂给他这不是杀人吗?我们”,他还从来没有杀过人,纵然眼前的狱卒该死,可是,毕竟是一条生命啊,他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大哥”,似是知道张涛所想,简少堂抬头,眸光灼灼地看着他,劝道:“我知道大哥你心地善良,可是你的善良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卢家十七口人的死亡,换来了我们,还有这位贵人”,张涛指着慕容瑾,义正严辞道:“还有这位贵人的牢狱之灾,如今他还要暗中残害我们,三小姐救我们出去,如今被关了起来,还不知道日后会如何,这位贵人的朋友,亦被钱天宝那个恶人带走了,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好人受害,坏人猖狂吗大哥!难道你不想为卢家十七口人报仇吗?难道你不想将恶人就地正法吗?如果我们不杀人,手上没有沾染任何鲜血,是不是代表着这就是正道?大哥,对这般大奸大恶之人心善,并不是真的心善,而是愚昧,是为虎作伥,他们今日能够害我们,明日就能害更多的人,难道我们这样任之不管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吗?难道我们这样为鱼肉,甘心被他们宰割,就是正确的选择吗?若是对待这样的大奸大恶之人,企图通过正道,通过律法来让他认罪,让他伏法,可是官官相护,互相包庇,被他害死的人含冤九泉,他却活的潇洒,这种情况之下还不站出来,还不以暴制暴,那天底下还有什么正道可言?那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简少堂这番铿镪有力的话语说出来,别说张涛怔住了,就连慕容瑾都多看了他几眼,他能有这番领悟倒真是难得,想到昀凰,慕容瑾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眸色变得温柔。(。)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他怎么能死呢 她不就是这样的人,看似冷清,看似无情,其实正直,内心善良,若不是把她逼到一定的份上,她绝不会出手伤人,可既然出了手,就绝对不手软,不管什么时候都坚持着心中的理念,不管身处何等艰苦的状况都能勇敢的面对,想办法找出突破点,聪明的时候头脑灵活,思路清晰,能够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可是迷糊起来,却也是一根筋,往往忽略了最关键的事情,甚至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涛怔着,简少堂说的这番话他从不曾想过,如今细想起来,却觉得他说的甚是在理,他抬头看着简少堂坚毅的眸光,不知为何,突然从胸膛生出一股豪气。 对,简少堂说的对,他这不是在害人,他这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到底何为对,何为错了,但是他知道,简少堂说的话在理!若是继续畏畏缩缩,只会让恶人更加的猖狂,更加的得意,依钱天宝丧心病狂的性子,他日后还会杀更多的人,他一定不能死,他要活着看着钱天宝得到应有的惩罚!张涛想着,连忙来到桌上,倒了一杯酒,他双手哆嗦,眼眸却是坚定,来到简少堂身边,看着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狱卒,咬着牙,颤抖着嗓音,道:“如如你这般恶毒的狱卒,怕是害害了不少人,既然律法惩戒不了你这样恶毒之人,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送你上路!” 狱卒脸涨得通红,眼睁睁地看着张涛将酒送来,强迫着他张开嘴巴,将冰凉的酒水倒入他的口中他想逃脱,他想跳起来,他想破口大骂,他想狠狠地掐死眼前该死的贱人,他想撕裂眼前的人,想用皮鞭沾着盐水狠狠地抽打他,再用烧红的铁去烫他的身体,将他身上的每一处都烫得腐烂,然后看着他那惊惧恐怖的神情发笑,就像他对待其他惹他不痛快的犯人一般,他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待不服管教的犯人的!但凡是犯了事情进来的犯人,几乎都被他折磨过,若是女囚犯,则玩弄,若是男囚犯,则鞭打侮辱,他们也一直以此为乐 可是他如今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身体僵硬地干躺着,只能睁大了双眼亲眼看着自己被灌入冰冷的毒酒,只能感受着冰冷的毒酒入胃,犹如一把火,将他的五脏六肺狠狠地灼烧着,痛得他死去活来也无能为力他快要死了吗? 不,他怎么能死呢! 新看上的那个小娘子他还没有抢回家,眼前这几个畜生还没有被他弄死,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浑身犹如被火烧一般,眼前越来越黑,大口大口黑色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最后,狱卒头一歪,不再动弹,到死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见他死得彻底,张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就这一会儿功夫,他竟出了一身汗,阴风一吹,后背冰凉一片。 外面,狱卒王二麻子猛得灌了一口酒,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往地上呸了一口,“妈的这张大炮现在做事越来越墨迹了,屁大一点事情,竟然磨蹭到现在都没有做好!” “嘿嘿估摸着他此刻正在爽呢”,对面的李大个儿嘿嘿笑着,吃着狮子头,喝着酒,道:“这小子现在做事越来越没有章程了,前些天进来的那个女囚犯,啧啧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都说了这女囚犯可怜,罪名还未定,让他悠着点,别乱来,结果他倒好,上来就强,把那女犯弄得嗷嗷直叫,那叫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最后那女犯受不了,自尽了” “可今日里面也不是女犯啊,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回事?” 李大个儿喝着酒,丝毫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你担忧什么,这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就熟门熟路,左右就是在里面跟那几个犯人多念叨几句,人家都快死了,陪人家唠唠家常,让他们吃饱点好上路,做咱们这一行的,哼,谁手上干净?让犯人安心上路,咱心里也踏实点,不过这张大炮也确实狠毒,连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都看不过去”。 王二麻子道:“可不是嘛,唉他心里也苦啊,这么大岁数都没能讨个婆娘!” “切,哪里是他讨不到婆娘啊,这小子,折磨女人的功夫实在是吓人,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能被他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啧啧”,李大个儿向来看不惯张大炮的作为,此刻张大炮不在,他借着酒劲骂道:“这女人嘛,都是水做的,是用来疼的,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男囚犯狠一点就算了,竟然连女人都不放过,我瞧着就不舍” 王二麻子点了点头,他拧着眉头,往牢房的方向看了看,“你说他要是在折磨犯人,这未免也太安静了些,这次关着的人可不简单,上头交代过,一定要弄死,死得透透的才好,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得看看去” 王二麻子放下筷子,擦了擦手,起身,向着牢房走去,两边牢房内的犯人再看到他,一个一个的围了上来,抓着铁栏,叫着:“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我饿了——快给点吃的啊——” “放我们出去,我们是冤枉的——” 王二麻子拧着眉头,手中的鞭子一挥舞,骂道:“都给老子安静点,妈的念念叨叨的烦不烦啊,谁再敢闹事,老子就把你们一个个的抓起来鞭打!” 被他这么一吓,不少人都闭上了嘴巴,很多人抓着铁栏,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空气中,满是绝望的腥臭味。 王二麻子来到最里面,正要吆喝着让张大炮过来喝酒,在看到躺在地上的人面色呈现死灰色,四肢僵硬,眼珠子瞪出,嘴角残留着黑色的血水,而那人正是张大炮,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发出了一阵鬼嚎声。(。) 第三百二十九章 竟然敢杀狱卒 “你们你们竟然敢杀狱卒,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推开门,手中的鞭子一挥舞,就往张涛身上抽去,被简少堂一把拽住,“要是不想去黄泉路上陪他,就去把你们的知府大人给老子叫来!” 王二麻子被他言语中的威胁一吓,再低头,眸光从张大炮凄惨的死相上划过,终是咽了咽口水,恶狠狠地骂道:“你们你们给老子等着等着老子去叫人来”,话未落,他拔腿就跑。 再不跑,怕是连他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跟亡命之徒拼命,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他这条命珍贵着呢,还想多活几十年,没想到张大炮竟然就这般死了,要知道毒杀狱卒可是重罪啊!他们不要命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他们都是要死的人,还怕什么重罪,如今对他们而言,多杀一个人,少杀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王二麻子边跑边想,天哪狱卒死了,这事情闹大了,汴梁城出大事啦 看着王二麻子屁滚尿流地跑了,简少堂往地上呸了一口,冷笑一声,道:“鼠辈!” 慕容瑾端坐在那里,银色的面具散发着冰冷的光芒,从头至尾都不曾有任何表示,唯有张涛一人紧张兮兮,摩擦着双手,忍不住在牢房内来来回回地走,他眸光瞥着开着的牢房门,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拍手掌,上前拉着简少堂道:“少堂,咱们杀了人了,趁现在门开着,凭借你的本事,我相信你能逃得出去,你快带这位贵人一起走吧!再不走也就来不及了,一会儿知府大人带人来,咱们可就一个都别想走了,你快带着这位贵人走,就当是大哥求你了” “大哥,你还没想明白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眼睁睁地看着救命恩人送死,我自己却在外面苟活,那我简少堂成什么人了”,简少堂反手握住张涛,道:“咱们不走,知府卑鄙,他儿子禽兽不如,咱们就留下来好好的跟他们闹一场!大哥你放心,有这位贵人在,他绝对能够帮助我们的” “这位贵人”,张涛念着这几个字,看了看慕容瑾,诚然,眼前的贵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深不可测,可是他担心,若是贵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他们岂不是因此而连累了这位贵人,事到如今,他不愿意再有人受到伤害。 见他还是犹豫不决,简少堂心知他在担忧什么,叹了一口气,“大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向你保证,若是真的出了事情,我就拼尽全力将这位贵人送出去,咱们绝对不会连累到他,好吗?” 他说的肯定,眼神更是坚定不移,张涛了解自己这位异性兄弟的性子,他向来是说一不二,认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有他这句话在,他就放心了。 没过多久,钱大人就带着一大帮子人赶了过来,他一挥手,命令下人在外面等候,自己率先一步踏入牢房。 牢房内气味很是难闻,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腐烂的气息袭来,钱大人忍不住捏着鼻子偏过头,露出嫌弃的表情,他眸光落在张大炮的尸体上,皱着眉头,吩咐下人将尸体抬出去,眸光从张涛面上落到简少堂的面上,最后,定格在慕容瑾身上。 他定眼看着眼前的人,震惊了一下,只觉得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尤其是他面上的银色面具,更是让人觉得眼熟,他想到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左相大人,听说左相大人就是常年带着银色面具 眼前之人一看就不简单,他会是左相大人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钱大人立即摇头否定了,整个轩辕王朝都知道左相大人不良于行,眼前之人,双腿分明是健全的,再说了左相大人也不可能来汴梁城,更不可能跟他的儿子起冲突,传闻左相大人生性残暴,最忌讳别人拿他的双腿说事,若是有谁敢当面得罪了左相大人,轻则瘫痪,重则丢了性命,若眼前之人真是左相大人,他儿子怕是早就被打死了,而且他若是左相大人,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呆在这样的地方 钱大人确定了面前之人不是左相大人,心思就定下来了,每逢进京述职,三品以上的官员他还是认识的,并没有眼前这号人物,只要不是大官,就不怕了,他咳嗽了一下,老眼扫视着眼前的几位,冷哼一声,道:“张涛,你强奸马氏不成,残忍杀害了卢家十七口人,伙同简少堂逃狱,如今还一同毒杀狱卒,你可认罪?” 简少堂将马涛拉到自己身后,愤恨地看着钱大人,“你个贪官,你有种来这里,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少堂,退下”,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慕容瑾开了口。 简少堂一愣,扭头看了慕容瑾一眼,便拉着张涛退到他的身后,他也想看看新认的主子的能耐。 “牢房内怨气深重,知府大人怎么有空来这里,小心沾染上不祥之气,给自身带来灾难”,慕容瑾清冷的眸光看向钱大人,冷声道。 这钱大人会出现在此,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监牢里死了一个狱卒可是大事,更何况杀了狱卒的还是一个顶替他儿子受死的犯人,他如何能够不急,怕是内心恨不得赶紧将他们三个人杀了,好将他儿子的罪行掩盖过去,可是却又怕出什么纰漏,所以亲自过来看昀凰的表现,她的目标分明就是工部尚书吴承瑛,这位吴大人乃是瑜王一党,是最早投入到瑜王身边的人,为人精明,善于算计,是瑜王很得力的左膀右臂,工部掌土木水利工程以及屯田、官府手工业之政令,这其中,油水不少,可以说是瑜王殿下的大钱袋,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昀凰盯上了他,才借由他的夫人,打算从中下手(。) 第三百三十章 办案流程 这钱大人跟吴承瑛乃是亲家,这其中还有一段小故事。 当年吴承瑛任两江巡抚,路过汴梁城,住了几夜,钱府的二小姐钱玉贞便对他起了心思,半夜主动爬上他的床,二人成了好事,这吴承瑛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色,食髓而知味,再加上钱玉贞外表清纯,骨子里却透露着无边的风骚韵味,让他一下子就上了心,主动跟钱大人提出要将钱玉贞带回京城,这钱玉贞也是个有手段的,心知就这样随着他入府,前途渺茫,自己必然是落了下风,这时候便装起了贞洁烈女,死活不愿意跟他走,哭哭啼啼的说只愿意在家里侍奉爹爹,吴承瑛无奈,便留下了一块玉佩,嘱咐她不论何时,只要她愿意就带着这块玉佩前去京城找他。 这钱玉贞也是个幸运的主,那一次之后便怀上了,待她十月之后产下麟儿,才托人给京城的吴承瑛送信,让吴承瑛带着八抬大轿将她和孩子抬进吴府,可即便如此,吴承瑛也只是抬了她做侍妾,这钱玉贞长着一张狐媚子脸,内里更是不安分的主,她奋力爬上吴承瑛的床,隐忍这么久便是想当大夫人的,又如何愿意屈居一个小小的侍妾的名分,她这些年明里暗里用尽了手段,好不容易绊倒了大夫人,抬了妻位,这才扬眉吐气了 慕容瑾并未将眼前之人放在眼里,可是钱大人,却不得不正视慕容瑾,眼前之人身份神秘,看情景,这张涛和简少堂都听他的命令,怕是有些来头,他拧着眉头,眼眸中存了几分试探之意,道:“此事与你无关,犬子无状,得罪了贵人,还请贵人见谅,还请你出去之后,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有个数”,钱大人说着大手一挥,“来人,送这位出去——” 眼前这人通身的气度非凡,钱大人自认见惯了大风大浪,若是他被人诬陷,关在牢房里也未必能够如此的从容镇定,眼前之人当真不可小觑,不管怎样,还是先将他送出去,待杀了张涛和简少堂,再派杀手暗中跟踪此人,发现不对劲,再斩杀也不迟! 慕容瑾手指敲击着桌面,道:“钱大人身为知府,应当对我朝办案流程很是了解”。 不知道他为何会提出这个,钱大人眼睛微眯,紧紧地锁着他,道:“你这话是何意?” “我朝规定,审案取得口供之后,三日之后复审,以观察其供词是否一致,待确定无误之后方可进行判决,读鞫之后,有三个月的期限允许犯人乞鞫,若是案情重大,在判决后执行前,应将相关资料送达大理寺,由大理寺专差官吏对在押犯进行审录,经“录囚”认为无误之后方可执行” 钱大人攥紧拳头,“这些,本官自然知道!” “那钱大人可记得审判的规矩里第二条,回避政策?” “自然明白”,钱大人手背在身后,仰起头,道:“所谓回避政策,乃是审判官和诉讼当事人之间,若是有五服内亲及大功以上婚姻之家者,有受业师者、有恩仇嫌者、本部主管官者,皆须回避这些,本官自是了然于心,可本官跟张涛,简少堂二人之间,分明无这些关联,自然不需回避”。 慕容瑾冷冷的突出四个字:“五服内亲” “五服内亲”,钱大人尚未反应过来,依旧嗤笑,不屑道,“真是荒唐,本官与张涛,简少堂二人没有任何瓜葛,又何来的五服”,他说着,在接受到慕容瑾射来的嘲弄的眼神,脑里灵光一闪,面色一下子阴了起来。 他说的哪里是张涛啊,分明就是钱天宝是他的儿子这件事情。 看来张涛已经将真相告诉他了,那此人,就绝对不能留了! 钱大人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阴测测的神色,皮笑肉不笑道:“想不到你对律法还真是了解通透,若是为官,品级怕是会在我之上,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将才,你漏说了一点,审理案件流程确实如你所说,可若是犯人畏罪在牢中自杀呢,若是罪人已死,那这案件就没有继续审下去的必要了”。 慕容瑾冷漠地勾着唇角,深邃的眼眸掠过一道危险的光芒,轻声道:“如此说来,钱大人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钱大人眼眸微眯,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略见阴鸷,他给他的感觉实在是深不可测,原还想着留他一命,如今看来,这人绝对留不得了。 “大人——大人——” 正此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赶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钱大人扭过头,不悦道:“有什么事情非要跑到这里来说?看你那急急忙忙的,像个什么样子?天塌下来了吗?就是天塌下来又如何?” 那小厮苦着脸,哀怨道:“大人,是真的不好了,是左相左相大人” 钱大人一愣,不由自主地瞥了慕容瑾一眼,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瞥慕容瑾一眼,他拧着眉头,问道:“真是左相大人来了?”,他那般的大人物,怎么会来汴梁城这小小的地方?他来做什么?视察?监督?还是听到什么风声?不应该啊,他那样的人物,日理万机,怎么会将他这个小小的知府看在眼里 小厮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是不是左相大人来了”。 钱大人舒了一口气,他就说嘛,左相大人怎么可能来他这小小的知府府上。 小厮接着道:“是左相大人身边的侍卫,他他带着一大帮子人来了,已经闹到了监牢门口”。 钱大人更惊了,左相大人身边的侍卫带着一大帮子人,闹到了门口?这句话每个字的意思他都懂,可是连在一起,他却糊涂了,“胡言乱语,左相大人身边的侍卫怎么可能闹到这里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生死不论 “是真的,连御史大人都来了,这事错不了,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外面都闹翻天了!”,小厮跺着脚,急道。 钱大人心中生疑,回过头看了眼牢房内的三人,挥手道:“将这三个犯人看好了,本官去去就来”。 张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牢房门重新被人锁上,他呆呆的转过头,拉了拉简少堂的衣袖,“少堂,我我没听错吧,那人说左相大人的侍卫来闹事?” 左相大人是什么人物,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身边的侍卫怎么会来这里闹事?这话听上去都觉得不太可能啊,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事情,太奇怪了。 “看样子像是真的,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简少堂点了点头,他眸光不自觉地瞥向依旧淡定的慕容瑾,会是他吗? 今日这事实在是太过诡异,直觉告诉他这一切跟眼前之人有关系,难道眼前的贵人是左相大人的朋友? 他不敢去想贵人正是左相大人,因为传闻中左相大人长相丑陋,双腿残疾,眼前之人虽然气势泠冽,可是从面具下露出来的脸型轮廓以及眼眸来看,这分明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男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双腿健全,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左相大人。 钱大人随着小厮一溜小跑奔到了外面,顿时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什么? 眼前里三圈外三圈挤满了百姓,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这可是知府府衙,聚了这么多闲人在这里做什么?大白天的闹事吗? 这成何体统! 吵闹声吵得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钱大人伸手按了按眉心,深呼吸了一口气,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是在这里做什么?侍卫呢?衙役呢?将这些人给本官轰出去!谁若是不走,就按暴民论处!” 眼瞧着一批侍卫围了过来,玄北冷笑一声,飞身上前,率先将先冲过来的侍卫一脚踹开,那侍卫连拳头都没有伸出来就被踹飞了,哎呀一叫,往后倒去,砸在了身后的几个侍卫身上。 玄北眼眸一微,眼看着钱大人面色越来越青,他冷笑一声,纵身一跃,提着一旁准备赶百姓走的侍卫的衣领,一拳砸了过去,将他打得头一偏,嘴里喷出鲜血,在起身一脚踹飞,又将几个不怕死,上前赶人的侍卫打扒下来,招式狠戾,不一会儿,地上歪歪斜斜地躺了一批人。 人群中有壮汉拍手叫好:“打得好!小兄弟,打死这些为虎作伥的人”。 “是呢,小兄弟可千万别手软啊,狠狠地打,这些人平日里就不把我们百姓放在眼里” 有一个人趁机偷偷上前,狠狠地踩了一侍卫好几脚,再一溜烟跑回人群,跟着百姓们一起怒骂,他是前南街卖水果的顾小健,在街上卖些水果,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纯粹为了养家糊口,就是这帮畜生,每回借着巡逻的机会,到大街上肆意搜罗,每次去都要连吃带打包,带一大堆水果走,吃不完的就糟蹋,实在是可恶,这帮子人,借着衙役的好身份,做着强盗才干的事情可怜他一个小生意人,投诉无门,哎如今借着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发泄一下。 “壮士狠狠地打,这帮子强盗实在是可恶!” “对,对,就当是为我们老百姓出口恶气” 墨林和墨衣借此机会,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向着钱府后院跑去。 钱大人气得七窍生烟,一张脸成了猪肺色,手指着玄北,怒斥道:“反了,反了这是哪里来的暴民,来人呐,给本官将这个大逆不道的人拿下!生死不论!” 玄北三下五除二搞定了所有的侍卫,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拔出一把匕首,飞身上前一把拽着钱大人往怀里一带,将匕首横在他的脖子处,出声讽刺道:“生死不论钱大人可真是会说大话啊,你且看看你手下这些人,有哪个是小爷我的对手,嗯?” 跟在钱大人身后的小厮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左相大人身边的侍卫,竟然想要杀大人? 钱大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脖颈处的冰凉,惊出了一声的冷汗,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这个疯子到底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钱大人眼皮子下垂,看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生怕什么时候玄北一个用力,杀了他,他颤抖着声音,道:“这位兄弟,你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 “金银财宝?哟哟哟看来钱大人这些年来贪污了不少银子啊”,玄北咧开嘴,坏笑道:“小爷我这次来呢,一不为金银,二不为财宝,而是要钱大人做成三件事情”,欺凌贪官这样的事情他最喜欢做了,看着钱大人这幅惊恐的模样,想到还在牢狱中的公子,玄北嘴角一咧,笑得越发灿烂。 他现在出手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一下,等到他那伟大的公子站出来,让众人知道一个小小的知府大人竟然敢在没有任何说法的情况之下关押了朝廷一品大臣,这事情这就不一样了,这事情也就闹得大发了。 他家伟大的公子最擅长的就是将小事放大,大事放得更大,为达目的,下手从不手软! 他们若是不先玩这出戏码,若是直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之下,登门要求钱大人审理卢家十七口血案,即便有左相大人这个身份压着,钱大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也未必会给左相大人面子,他甚至可以大义凌然地来几句“纵然你是左相大人,可是案件的事实摆在眼前,张涛就是那杀人凶手,本官即便敬畏你,也不会为了你而至真相于不顾”,“你既然说这张涛是冤枉的,真正的杀人凶手是钱天宝,那证据呢?人证在哪?物证又在哪?这口说无凭,左相大人您位高权重,也可不能就这般罔顾律法吧”,左右他们拿不出实证来证明钱天宝就是杀人凶手,到时候,钱大人和钱天宝咬紧了牙关,拒不承认,他们又能将他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二章 小姐有难 可是此刻就不同了,他儿子竟然将昀凰公主抓到家里,而将左相大人关进监狱之中,这可是天大的罪过,若是深究起来,就是斩首都不为过,此刻若是张涛站出来咬一口,说钱天宝是那杀人凶手,众人纵然不信,也会在心中掂量掂量,而钱大人因为犯了错,再加上当着左相大人的面杀人灭口,有左相大人站出来亲口作证,他是想赖都赖不掉的。 左相大人是谁? 那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是这天底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与这钱大人无冤无仇,他没有任何理由来诬陷他,他开口作证,那可就是铁打的事实! 到时候,众人就会对这件案子产生疑问,好端端的,为何要派人毒杀已经关在牢狱之中的张涛和简少堂,莫非这里面另有隐情,到时候钱大人无力辩解,这案件查起来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 钱大人闻言又是一惊,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 莫非他是张涛他们的熟人? 钱大人惊疑不定,纵然心中再如何不愿意,此刻刀刃在脖,也由不得他拒绝了,“好,想要本官做什么事情,壮士请直言!” 曹御史扶着头上的帽子,走了出来,见玄北拿刀架在钱大人的脖子上,好笑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左相大人做事出其不意,他身边的侍卫也是极品之中的极品,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挟持了知府大人,就冲这份胆识,这份勇气,天底下就少有。他被皇上派下来查探民情,路过此路,刚到驿站歇了歇脚,就被玄北提着领子拽了过来,瞧着这模样,左相大人是要展开拳脚,大干一场啊。 钱大人被玄北抓着,冰冷的匕首贴着脖子,他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一动就碰到刀口,他眼珠子转动,瞧见了曹御史凑了过来,这曹御史本名曹得淼,是忠义伯曹文集的儿子,为人机灵,有勇有谋,深得皇上看重,钱大人每回上京述职都能见到他,是认得他的,钱大人见到他很是激动,张着嘴巴,叫道:“曹大人,曹大人快救救本官” 曹御史抬着眼皮,看看玄北,再看看钱大人,嘿嘿笑着,恭敬地对着玄北拱了拱手,道:“玄大人,要不咱们还是先去救左相大人吧,左相大人还在牢房之中,这牢房内又脏又乱的,可别再耽搁时间,让左相大人受委屈啊”。 他说着,同情地看着钱大人,这人要是作死,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竟然敢关押左相大人,他有几个脑袋够砍? 曹御史此话一出,钱大人眼珠子无限放大,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左相大人还在牢房之中,这话是什么意思?左相大人怎么可能在牢房里,这不是笑话吗?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将左相大人关起来啊! 钱大人瞪着眼睛,第一时间想到了慕容瑾,他神色有些恍惚,呢喃道:“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啊,左相大人不是双腿有疾吗?那人双腿健全,那腿没毛病啊,怎么可能会是左相大人,这这绝对不可能啊” 曹御史闻言,一脸讥诮地看着他,“钱大人,你在汴梁城里,消息闭塞,怕是还不知道吧,咱左相大人的双腿已经痊愈了,牢房内那人正是左相大人!” 一言落下,犹如晴天霹雳。 钱大人面如死灰,老天啊,他那个丧门星儿子,都给他招惹来什么样的祸事,竟然招来了左相大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玄北拿开刀刃,一把推着钱大人往前走,“快点带路,去晚了,要是我家公子少了一根寒毛,我要了你的老命!” 牢房内,张涛和简少堂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钱大人,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慕容瑾,两个人错着牙,无言以对。 “左相大人啊,下官下官不知道是您若是知道,就是给下官十个脑袋,也不敢关着您啊,恳请左相大人开恩,饶了下官这一回吧”,钱大人哭丧着脸,一个劲地求饶。 简少堂惊叹之后,很快就平复了内心的激动之情,面露喜色,果然他没有看错眼,眼前之人的身份当真是贵不可言,这下他大哥的冤情可以平反了。 慕容瑾风轻云淡,冷冷勾唇,“钱大人还是起来吧,你这大礼,本相可受不起”,他说着起身,弹了弹衣上的灰尘,看着这满屋的阴暗和肮脏,拧着眉头,起身,向外走去,“钱大人,本相的未婚妻昀凰公主被你儿子请去喝茶了,还请你带路?” 又是一季重锤打下。 钱大人刚站起身,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哆嗦着嘴巴,语无伦次道:“未未婚妻昀昀凰公主?她她是公主?是您的您的未婚妻?” “对啊,你不知道吗?皇上已经下旨将昀凰公主许配给我家公子了”,看着钱大人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玄北笑得灿烂,还不忘捅刀,“昀凰公主可是镇国侯爷的外孙女,与朝阳公主关系甚好,这位姑奶奶的脾气可十二分的不好,若是她在你府上出了什么差错,钱大人你全家的性命怕是不保咯” 钱大人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这个做老子的最是清楚,这些年来他已经强娶了不少良家妇女,这昀凰公主被带到后院多时,怕是此刻已被钱天宝强要了身子 这一刻,他打心眼里希望昀凰公主能够会些拳脚功夫,将钱天宝狠狠地揍上一顿,只要别被要了身子,其他都好说 强奸当朝公主,左相大人的未婚妻单单这一条罪名砸下来,他儿子只有死路一条了! 慕容瑾走至外面,正好墨衣和墨林打听消息回来了,她们二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对着慕容瑾跪了下来,“小姐有难,恳请大人前去救救我家小姐!”(。)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夺了身子 墨林和墨衣嘴上虽是求救,眼中却满是笑意,看样子,昀凰是做了一场好戏等着观众前来啊。 慕容瑾放下心来,脚步却急促了起来,跟着她们向着后院赶去。 后院内,钱天宝自踏入房间,就被人一把抱住,一股子奇怪的甜香味扑鼻而来,身后的大门被人关了起来。 他一惊,往怀里一看,扒拉着他的衣裳,面色潮红,喘着粗气的正是刚回门的妹妹钱玉贞,她怎么会在这里?哪位美人呢? 钱天宝左看右看,屋内哪里还有昀凰的身影,他推着怀里的人,按着她的双肩,问道:“妹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位美人呢?” “嗯”,钱玉贞发出一声呻|吟,拉扯着自己的衣裳,念着:“夫君你可算是来了,玉儿身上好热啊你快帮帮人家” 钱天宝看见她这幅浪样,头一偏,看见了后面桌上的茶杯,心中了然,看来妹妹是误喝了下了迷情药的茶水,这迷情药可是最强劲的魅药,不管是多么贞洁多么烈性的女子,只要喝了这个,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药效发作起来,就会比怡红院的女子还要放|荡,还要欲求不满,他就是用这个药物成功了不少良家妇女。 他纵横情场多年,总结出一个经验,这女人啊,没有得到手的时候,一个一个的矜持得不得了,端着身份,端着架子,端着脸面,就喜欢叫男人将自己捧上天去,她才应一声,给个施舍的笑容,一副高高在上的矜贵模样,恨不得双手不沾阳春水,一心只向往着诗情画意,只想着男人陪着她写诗作画,赏梅亨茶,殊不知这些本就是男人勾引她的手段。 这男人不管是一掷千金,还是温言细语,还是陪着她一同赏花赏月,真正想要的不过是那绵软的身子,那价值千金的春宵一刻。可这些粗俗浅显的道理,女人偏偏看不清,在床上更是如此,一开始矫情做作,这个不行,那个不肯,好似那尼姑庵里的出家人不染风尘。 可等到男人真正霸占了她的身子,态度就全变了,开始粘着男人,开始要这个要那个,从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到后来的低微卑弱,从一开始的矜持冷漠,到后来的死缠烂打说白了,还不就是因为身子被人占了。 女人,只要身子一占,这心可就彻彻底底地定下来了,这也是他这些年看中哪位姑娘,直接强上的原因,只要夺了身子,接下来一切就好办了。 钱天宝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妹妹,不知为何,腹部突然升起一把火,只觉得浑身都痒,头脑也开始不清晰起来,他看着眼前媚态横生的妹妹,咬了咬牙,将她推开,看她这情景,似乎将自己当成了姐夫,这可不行,他虽然荒诞,可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动不得的,今日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那位美人呢?她去哪里了?妹妹她不是带着孩子回自己屋里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个一个的疑问升起,钱天宝越想越疑惑,他转身,便要离去。 可谁知,他打算走,钱玉贞又怎会善罢甘休,她此刻失去了理智,上前一把抱住了钱天宝,和他贴在一起,被他成熟的男子气息刺激着,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躁热便下去了一些,她的小脸滚烫烫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裳,不到片刻功夫就将上身的衣裳褪下,一双抱着钱天宝的手更是不安分了起来。 钱天宝忍不住了,扭过头正要将她唤醒,手却不小心接触到了她的柔软。 这一碰,碰出了钱天宝的狂热念想,猝不及防之下,他被钱玉贞扑倒在地,当火热的娇躯入怀的那一刹那,他被钱玉贞身上的幽香刺激得迷了心智,他本就不是君子,欲念当头,箭在弦上就很难不发了,钱天宝失去理智地回抱住了美人,身子一转,压了下去,哪里还记得怀中之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门外守着的小厮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几个人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往外边走了些,生怕自己不好心打扰了少爷的好事,其中一人感慨地叹了一声,“这做主子的就是好啊,哪像咱们,还得在这里守着,给主子看着”。 “可不是嘛唉,只是可怜了这位美人,话说我还从来不曾见过如她这般貌美的女子呢,咱们少爷这回可真是享福了”。 “享福?哼,他倒是享福了,这女子可就受苦咯,将才我靠近房门,里面说话的内容我可全都听见了,这女子已经许配人家了,她是有夫君的,唉作孽哦”,其中一个稍微有些良知的小厮叹息一声,道。 他话刚落,就被另一人敲了脑门,“你小子说话声音小一点,你不要命啦,这些事情是咱们做下人的能够议论得吗?要想当好差,就先管住嘴!知道不?” 那小厮抓了抓头,应了一声,狐疑道:“可是,二小姐不是进去了吗?我也没有见二小姐出去啊,里面怎么就”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一小厮凑了过去,道:“二小姐应该是出去了,我将才还看到一个影子从门口飘过呢,嗖得一下,快得很,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 “你是不是傻啊,二小姐就算出去,也不可能嗖的一下窜出去啊,你大白天的讲鬼故事啊你,别乱说!” “可是我真的瞧见一个鬼影子,嗖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啊,难不成是我眼睛花了?” 几个人头碰着头探讨着,突然听到了吵杂声,他们抬头一看,见一银色面具男子带着一大帮子人热热闹闹地走了过来,自家主子钱大人屁滚尿流地跟在后面,他们一愣,脑子反应不过来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墨林和墨衣当先停住脚步,指着面前的屋子,道:“公子,小姐她就被关在里头”。 身后的百姓们站的远,听不到任何声响,只看见好几个家丁守在房门口,神色诡异。(。) 第三百三十四章 左相大人的心思 百姓们不明就里,只以为昀凰公主被人关在里面,慕容瑾和玄北是练武之人,功力深厚,耳力甚好,自然将里面的声响听得分明,也自然知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玄北面上神情有些古怪,听着里面嗯嗯啊啊的叫声,这分明是在行好事啊,他移步到墨衣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询问道:“这这什么情况?昀凰姑娘呢?”,他知道昀凰绝对不会出事情,可是听着里面的声响,免不了心里打鼓,墨衣几不可见地对着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情的”,昀凰很安全。 玄北放下心来,回头看向慕容瑾,询问道:“公子,要不要我上前推开房门?” 慕容瑾沉静地看着前方,点了点头。 玄北得到慕容瑾的同意,当下兴奋了起来,抓奸这样的事情,他最喜欢干了。 玄北眼眸一转,既然—无—错—要玩,索性玩个大的,他扭过头,对着身后的百姓们喊道:“这府上的少爷可真是没品,竟然敢将昀凰公主看押了起来,我这就去将昀凰公主就出来,还请各位做个见证,若是钱府的人敢伤害昀凰公主,我们就跟他们拼了”,他话落,轻功运起,就往房门飞去。 钱大人见状面色发白,他看着慕容瑾冰冷的银色面具,同是男人,他难道不知道昀凰公主被钱天宝关在里面会发生什么吗? 不,如他这般聪明的,自然是知晓的,可是他明明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却依旧下令让人去砸门,这是为什么? 昀凰公主既然是她的未婚妻,他不是应该将此事藏着掩着吗?哪有男人如他这般明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正在被别人强|奸还大张旗鼓地叫出来,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未婚妻还未娶进门,自己就被戴了绿帽子,这对男人而言不应该是奇耻大辱吗! 钱大人想到此,脑海中警铃大振,顿时心惊肉跳,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这件事情的起因他是清楚的,钱大人将整件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先是二女儿回门,在客栈跟左相大人一行人起了冲突,天宝他去客栈接人的时候,撞上了左相大人,当下就被昀凰公主的美色给迷住了,起了心思,将他们带回府上,左相大人和张涛,简少堂被关入牢房,而昀凰公主则被天宝花言巧语地骗入后院,整件事情看起来顺理成章,天衣无缝,好似本该就这样发生,可是细想一下,就发现这其中疑点多多。 左相大人的为人,他虽在汴梁城,却也听说了不少,听闻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多才,文韬武略,不管是在行军打仗还是治家治国上都颇有见解,就连顾老阁主都对他赞不绝口,顾大学士更是只要见到他就贴上来不肯走,听闻他不光是有学问,更是颇有手段,杀人眼睛眨都不眨,若是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得罪他,他就会命令一直以来跟着他的玄北大人动手,轻则卸了对方一条胳膊一条腿的,重则打得对方瘫痪可虽然他行为如此猖狂,亦有不少御史上折参奏他,可是皇上却始终不曾处置于他,只因为每次他动手,皆是别人先动手招惹他,他才反击的,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错来。 首先,左相大人是这般的性格,那他们在客栈跟二女儿起争执之时,一直跟着他的玄北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曾出面,为什么没有动手教训二女儿?若是玄北出手,哪里还用等到天宝前去;其次,天宝前去,看见昀凰公主起了色心,这就更说不通了,左相大人是何等人物,若是有人当着他的面对他的未婚妻起了贪念,他会一点都不察觉?他会无动于衷? 想想都觉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可事实呢? 事实是,他不仅没有任何表示,还一起被带进府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天宝下令将他们关起来的时候,张涛和简少堂都剧烈反抗过,而他,却始终不曾言语,就这样任由衙役将他们关起来,那时候,只要他站出来,将自己的身份爆出来,或者是拿个什么物件证实一下他就是左相大人,谁还敢动他? 若他早知他的身份,必然是将他当祖宗一般供着,怎么可能会将他押入大牢,还派人前去送他们上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而现在,在面对着自己的未婚妻被人的情景,他依然是无动于衷,直接让玄北上前砸门 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想下来,钱大人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他被左相大人利用了。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此刻派人前去砸门,分明是想将昀凰公主和天宝的丑事大白于天下,对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可就是清白啊,他这样做,分明是想毁了昀凰公主。 联想到曹大人所说的,昀凰公主与他的婚事乃是皇上所赐,昀凰公主乃是镇国侯爷的外孙女,钱大人想到了一个不可能,可是现在看来也唯有这个可能性的可能了,那就是:左相大人想借此事断了跟昀凰公主的婚事! 既然他跟昀凰公主的婚事是皇上所赐,若是他不娶昀凰公主,可就是犯了重罪,可若是昀凰公主婚前失贞,还被这么多人瞧见了,那这婚事便是想结也结不成了,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摆脱了想到此,钱大人惊出了一身冷汗,悲哀的看着远处玄北一下又一下地踹门,唉,他可怜的儿子,竟然成了左相大人摆脱婚事的棋子。 左相大人当真是心肠歹毒,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如此的算计昀凰公主,这份狠辣,这份魄力,这份手段当真是叫人心惊胆战啊。 那边,在玄北用力踹门的时候,钱天宝便听到了,他从迷朦中惊醒,低头看着身下的娇人,面上涌起怒气,是谁在外面吵吵闹闹,怀了他的好事? 那些看门的小厮呢?都死绝了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左相大人的心思: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兄妹那点事 钱天宝一边发怒,一边身下发着狠,用力冲刺着,眼看着到了紧要关头,门彭得一声撞了开来,里面的一切暴露在外人眼中。 钱天宝被这一声轰响吓得该出来的憋在体内,直接萎缩了,他心头的愤怒更甚,抬起头,外头强烈的光线让他遮眼躲了一下,待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眼睛一瞥,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大片人,他惊慌之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连忙起身,拾起一旁的衣物就往身上遮掩。 大概是门一开,冷风灌了进来,身下的娇人身上未着片缕,媚声一呵,悠悠转醒,钱玉贞在看到面前的钱天宝,和自身这幅模样,她先是一呆楞,随即反应了过来,她早已嫁做人妇,如何能不知发生了什么,当下犹如五雷轰顶,惊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听得外面的吵闹声,哪里还顾得了别的,一把抱住了准备起身的钱天宝,将头蒙在他的怀里。 钱天宝被她这么一抱,感觉到怀中的妹妹身体僵硬,浑身都在颤抖,听得她用细微抖动的声音在耳边念着:“别求求你,千万别出去绝不能让人看见我的脸”,他身子一震,也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是兄妹,如今可是啊,这可是天地都不容的事情,外面聚集了这么多人,只要是被人瞧见了妹妹的面孔,哪怕只是一个人看到了,这事情也就捅破天了,不出半日,怕是整个汴梁城都知道知府的儿子跟女儿偷情,不出三天,全天下都知道了。 钱天宝想到此,战栗不已,连忙抱紧了钱玉贞,将她的脑袋整个藏在他的怀中,护得严严实实的,而钱玉贞现在整个人都是懵得,她不是来找那个贱人的麻烦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脑子中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腹中的滚热依旧,药效尚未过去,她面色潮红,被钱天宝这般抱在怀中,只觉得身体内的空虚越来越强烈,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紧咬着牙关,控制住身体内的感觉,她此刻已经明白自己是中了媚|药,她如今赤|身|裸|体地和自己的哥哥抱在一起,光听声音就知道外面聚集了多少人。 她可是堂堂的尚书夫人,如今清白被毁,唯有死路一条,若是再让人瞧见她是和自己的哥哥偷情,怕是要被浸猪笼了钱玉贞越想越心惊,她如今浑身发僵,也来不及去慢慢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一味的抱紧了钱天宝,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人瞧见她的面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和钱天宝的事情,绝对不能 钱玉贞一边忍着体内的欲|望,一边投埋得更深,只恨不得在钱天宝的身上挖个坑她掉进去,躲起来,永远都不再出来。 玄北瞧见眼前的情景,背着众人的嘴角一咧,露出一丝坏笑。 那地上摊着的大朵红色牡丹翠绿衣裳和粉色小碎裙可不就是今日在客栈见到的那位尚书夫人穿着的嘛!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二人紧紧地搂在一起,看向钱天宝的眼眸微闪,眼神中的含义很是明显:你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敢上,当真是人才啊!有你这个精虫上闹的蠢货在可真是爽快,办起事来都是事半功倍!正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转眼你就送来这么大一份礼!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玄北的眼眸从钱天宝身上滑过,移到了钱玉贞裸露在外的香肩,拧着眉头,连忙撇过视线,他也是个演戏的高手,欣赏完眼前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美景,玄北转身,一溜烟回到了慕容瑾身边,面上的嬉笑不再,露出一副羞于言表的神情,指了指里面,在对着大家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面上的神情甚是苦恼。 他虽未曾言语,可是那面上的神情已是很明显了。 被他找来的百姓当中混入了一些自己人,那些人靠近一点,一瞧里面的光景,当下惊叫了起来,“作孽啊!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声音高的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其他人一听,哪能不好奇,他们离得远,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光景,这下子一个一个的都往前凑,众人一看,屋内狼藉一片,地面上男的女的的衣裳扔的到处都是,偏里一些的地面上躺着一男一女,男的身上衣裳褪了大半,女的则赤身裸体,不着片缕,男人压在女人身上,将她的脑袋紧紧的搂在怀中,二人的下半身光溜溜的纠缠在一起,可以看出二人已经行了好事。 那场面,说不出的不堪;那姿势,说不出的暧昧,令人浮想联翩。 钱天宝见很多人围了过来看热闹,面色铁青,又气又恼,这些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府上的门卫呢,家丁呢,守卫呢,一个一个的都死绝了吗?养他们有何用?为什么就这样让人这些贱民跑过来,这成何体统! 他们堂堂的钱府什么时候成了这些贱民想来就来的地方? 钱天宝气得脑子嗡嗡作响,急红了双眼,抓起一旁的金步摇就不管不顾的扔了出去,怒吼道:“滚!都给爷滚出去!谁要是敢踏进来一步,爷我就杀了谁!小刘,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替爷将门关上”,他此刻下半身裸着,身下的妹妹又是裸着,若是他站出来,自己的身子被这么多贱民瞧见不说,妹妹的模样怕是也会被人看清,因此钱天宝此刻虽怒极攻心,却也不敢动弹。 那金步摇飞出去,正砸在一个看戏的青年身上,那人是玄北请来的托,他抓着金步摇,扯着嗓子,没命地叫道:“没天理啦,堂堂知府大人的儿子,强占良家女子不成,竟然还要杀人,这金步摇要是戳中了我的心脏,我可不久命丧于此!” 小刘听到钱天宝的叫喊声,知道今日这事闹大发了,正要上前替少爷关门,却被玄北提着衣领子扔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牲畜不如 玄北拍着手,眼眸一瞥满脸暴戾之色的钱天宝,嘿嘿一笑,道:“哎呦,亏你还是个男人,抢占了别人的身子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真不要脸!” 另一人接话道:“是啊,这钱大少爷实在是过分啊,哎呦啧啧,真是没脸看了,我都替他臊得慌” “可不是嘛,这都是什么事啊,唉” 此刻,钱天宝后院的那些侍妾闻了讯息,也都随着大夫人赶了过来,马蓉蓉也在其中,她在女子中间,抬头看到了让她心胆俱裂的一幕:她心爱的男人,正抱着另外一个美人,二人赤身地躺在地上,看样子,二人已经发生了关系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恨得牙痒痒,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贱蹄子,竟然敢抢她的男人,当真是可恨! 早在来之前,大夫人就已经听侍女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瞧见此景,知道此事是闹大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将二人拉起来,好歹穿上衣裳,这样赤|裸着身子算怎么回事! 几个婆子还未靠上前,就被钱天宝呵退了,“不许过来,你们都给爷退下,快讲房门关上!” “哟,到了现在还护着呢,可见这位女子是个国色天香,得了爷的宠爱呢,啧啧”,一侍妾白了一眼地上的二人,讽刺道。 大夫人斥责她,“不得胡言乱语,那位可是昀凰公主!” “什么?昀凰公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夫人摇了摇头,拧着眉头,道:“不知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在场的很多老百姓自然都以为那躺在地上的女子就是昀凰公主,一个个指着钱天宝破口大骂,却始终无人敢提昀凰公主,瞧瞧左相大人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人家未婚夫站在这里呢,谁若是主动提出昀凰公主,这不是找死吗? 众人唏嘘不已,想着那昀凰公主是镇国侯爷的外孙女,如今好不容易许配给了左相大人,好端端的一个名门闺秀,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皆为她掬一把同情泪,为她惋惜,她如今清白被毁,日后怕是真的要嫁给这个禽兽不如的钱天宝为妻 有人小声对着身边人嘀咕道:“这昀凰公主可真是可怜哟,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今唉” “是呢,镇国侯爷劳苦功高,女儿早死,如今带在身边抚养的外孙女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许配了人家,却被这畜生给糟蹋了,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这昀凰公主若是个刚烈的,怕是要以死明志了,唉可怜喔” “是呢,这让人家女子怎么活啊,这个畜生,一会儿绝对不能饶不他” 慕容瑾在听到以死明志之时,眉头一锁,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开口,声音清冷,道:“本相不相信里面之人就是昀凰,玄北,去将里面的人揪出来!” 他话落,钱大人瞪大了双眼,身子一晃倒了下来,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左相大人就是打算借此机会将昀凰公主休掉,可怜他的儿子啊,为他人做了嫁衣,被人利用了。 玄北得了令,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公子,公子你为了维护昀凰姑娘的清誉也太狠心了吧,让我去将他们揪出来,岂不是代表着要我碰到这两个恶心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飞身而上,将几个护着的家丁打了出去之后,靠在房门口,与面色狰狞的钱天宝四目相对。 马蓉蓉站在妾侍当中,目光狠戾地看着躺在钱天宝身下的身影,见钱天宝至始至终都护着那个贱蹄子,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没有起身穿衣,了结眼前的慌乱,分明就是担心身下的女子会被人瞧见吧马蓉蓉越想越气,明明前两日钱天宝还抱着她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人,没想到他转眼间就搂着别的女人,这让她如何能忍。 而另一边,钱大人毕竟是在官场打拼多年的人,心灰意冷之下,率先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儿子虽然行事荒诞,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遇到这样的情况,在知道身下之人是昀凰公主之时就该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事,这时候不应该赶紧起身穿好衣裳,言说是昀凰公主勾引自己的,不管别人信不信,这话语,可就得这样说,这事情,可就得这么办,能将自己摘出去就将自己摘出去,可是钱天宝倒好,跟傻了似的愣在那里搂着身下的女子不放,这算怎么回事啊! 钱天宝见玄北凑了过来,眼神狠辣,怒视着他,发着狠话,“滚!给爷滚出去!你若是敢踏进门来一步,大爷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哟我好害怕啊”,玄北满脸的戏谑,眸光在他面上打转,坏笑着踏进房间,“你看,我这不是进来了吗?你来打我啊,来打断我的腿啊” “你你给爷等着!”,钱天宝如何不知玄北是在挑衅,他眸里的怒气更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护着身下的女子就起身闪躲,岂料他快,玄北更快,嗖的一下子窜到他的身旁,这钱天宝如何是玄北的对手,只见玄北一手抓着他光溜溜的手臂,一手抓着钱玉珍的肩部,猛得一带,用了内力直接将二人往外头扔了出去。 随着“扑通”一声巨响,二人相拥着被甩到外面,钱天宝在下面,背蹭在地面,疼得他龇牙咧嘴,疼痛之下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忍不住翻了个身,而钱玉贞,自被甩到外面之后,大惊失色,她透过散乱的头发瞧见很多人围绕在周围指指点点,心一慌,连忙捂着脸趴在地上嘤嘤嘤地哭泣,一动都不敢动。 她一头的乌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浑身上下光溜溜的,那白花花的大腿上还残留着不明液体,任谁都能瞧出来她将才经历了什么,钱天宝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顾不上疼痛,连忙起身飞奔到房间内拿了衣裳就胡乱地往她身上披,这个行为刺激了很多侍妾的眼睛。(。) 第三百三十六章牲畜不如: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下作的贱货 文姨娘往地上啐了一口,忍不住骂道:“是个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个下作的贱货,自己有未婚夫了竟然还跟咱们爷上床,当真是不要脸!” 她辱骂的声音很高,在场的不少人都听在耳中。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人家也是逼不得已的,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唉” 马蓉蓉早就忍不住了,她恨不得上前撕花那人的脸,可是一想到那人是公主,她就不敢造次,如今见有人率先骂了起来,当下也跟着辱骂:“切,是不是被玷污的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啊,是她自个儿愿意的呢,这会儿趴在地上装什么可怜啊,我呸!” 大夫人瞥了马蓉蓉一眼,漫声道:“唉总归是被玷污了,也是可怜的,咱们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呢” 刘妈妈不似大夫人那般委婉,当下白了马蓉蓉一眼,紧接着道:“有些人就是自己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以为人人都像她那样卑劣无耻,攀权附势,没听到别人说吗?人家昀凰可是正正经经的公主,身份贵不可言,又有左相大人这个身份尊贵的未婚夫,又怎会看上咱家大少爷,更加不可能是她自愿的”。 马蓉蓉如何不知刘妈妈这是变着法辱骂自己,她袖子里的双拳紧握,眼眸里现出恨意,却隐忍着不曾言语。 钱玉贞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听到别人的叫声,神情有些恍惚,昀凰公主? 谁是昀凰公主? 轩辕王朝不是只有一个公主,那位名声远扬,特立独行的朝阳公主吗?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昀凰公主?还有,为什么别人都对着她喊昀凰公主?她明明是钱玉贞啊! 电光石火之间,她想到了那个突然消失的女子,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那位女子就是昀凰公主,她此刻被冷风吹着,身子贴着冰冷的地面,极度惊恐之下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将整件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先是她心里气不过,过来找那个女子的麻烦,口渴之下喝下了侍女送来的茶水,问题就出在那个茶水上面,向来是哥哥为了逼那个女子就烦在茶水里下了药,后来药效发作,就在她突然浑身发热,很是难受的时候那个女子突然凭空消失了,她看了四周,没有看到那个女子的身影,浑身越来越热,热得她难受,她就忍不住开始拖自己的衣裳,然后哥哥就推门进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去想也知道了 钱玉贞愤恨的攥紧了拳头,那个女子叫昀凰是吧? 都是她的错! 她都是替她受过,她若是不过来找她,那现在趴在地上被人嘲讽的就是她本人了! 钱玉贞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她藏在里面的面容上满是狰狞之色,看样子,别人是将她当成昀凰公主了,这样也好,就让别人把她当成昀凰公主吧,总好过她自己被人认出来,她在心中算计着,若是此刻她将背上的衣裳拿起来捂着脸,然后念叨几声“本公主被人玷污了”,“本公主不想活了”,将这个屎盆子彻彻底底地扣在昀凰的头上,然后她就此跑出去,这样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身子被人看见就被人看见吧,反正在别人看来,这也是昀凰公主的身子。 只要她捂着脸跑了出去,换上衣裳再走出来,可就变成钱玉贞了,到时候任谁都认不出她来。 身子被人瞧见了,总好过她的脸被人瞧见,那可就是兄妹的大事情啊!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瞧见是她! 钱玉贞打定了主意,正要如此行事,突然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 “咦,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好热闹啊,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钱玉贞身子一僵,这个声音,如今的她便是化成灰了,都能听出来,这说话之人正是昀凰公主! 众人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身穿红衣的绝色女子犹如从画上走下来一般,从右边缓缓走来,衣衫飘动,身法轻盈。 她长得绝美,可是这种美,不似江南女子那般的温婉柔情,而是秀气中透露着英气的那种美,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皓如白雪的肌肤上那一双杏眼尤其清亮,淡冷中透露着孤傲,透露着灵气,那一身大红色的衣裳衬得其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 单单是看她这通身的气度,就觉得不凡。 又见她缓步上前,来到慕容瑾身边,拉着慕容瑾的手道:“慕容哥哥,你怎么来了,那位大少爷不是说拉你去谈生意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众人一听这话音,便知这位便是昀凰公主,当下一个个的都惊讶了起来,若是这位是昀凰公主,那趴在地上的又是何人? 慕容瑾拉着她的手,清冷的眼眸这时候才有了一些暖意,“昀儿,你没事就好”。 昀凰瘪着嘴,她自然没事了,若是有事,那也是别人有事情,她扭过头,恍若此刻才看见地上趴着的人,捂着嘴,惊道:“哎呀,这是怎么了?”,说着就钻到慕容瑾身后,好似对这样的事情避之不及。 看着她这幅可爱模样,慕容瑾眼眸带笑,伸手将她拉着,护在身后。 之前纵然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昀凰,可是没有见到昀凰,他心中终究是不踏实的,如今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众人见昀凰躲在慕容瑾身后,不由得向她看去,若是其他人,看到这样的热闹,恨不得睁大双眼看个清楚明白,可是她却是躲避,唯恐避之不及,曹御史眼眸一转,连忙赞叹道:“昀凰公主真是气度不凡啊,果然不愧是镇国侯爷亲自教导出来的”。 他这一夸赞,别人也就跟着赞扬道:“是呢,瞧这通身的气度,若不是知道她是昀凰公主,我还以为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呢”。 “可不是嘛,将才我都看花眼了,还好昀凰公主躲了过去,要不然就平白的被这个畜生给糟蹋了啊,唉也算是老天有眼喔” (。) 第三百三十八章 贱人,给我抬起头来 钱天宝死死的盯着昀凰,那眼神犹如萃了毒,她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不是被关在屋子里吗?为何后来屋子里反倒是钱玉贞? 趴在地上的钱玉贞听着这些话,心中犹如刀割一般,她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肉里,却半点疼痛都感觉不到,真的昀凰出现了,她此刻再装成她的样子怕是行不通了。 不行,她一定要逃不出,绝不能让自己的容貌被人看到。 绝对不行。 她想着,再也忍不住了,若是此刻再不走,一会儿她便再也走不了了。 钱玉贞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昀凰身上,伸手抓着身上披着的衣裳就往脸上遮,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向外面跑去。 马蓉蓉呆愣愣的看着昀凰公主,这位才是少爷带回来的女子吗? 当真是绝色,怪不得刘妈妈之前那么说,纵然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在昀凰面前也不由得自相惭愧,自己的容貌若是单看,也算是美人一个,可若是跟昀凰公主比起来,什么叫做云泥之别,一眼就见分晓!幸好,幸好她已经名花有主,否则,她又多了一个强劲的敌人! 马蓉蓉眸光从昀凰身上移开,正好看见钱玉贞打算逃,瞧见此景,哪里还能忍,这若是昀凰公主,公主势力大,她不敢造次,可知道这人并不是昀凰公主,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左右不过是一个有着非分之想,妄想着麻雀飞上天的婢趁着机会爬上了少爷的床,马蓉蓉着急道:“该死的女婢,竟然敢爬上少爷的床,来人,快将她抓起来”。 说完,她生怕钱玉贞溜走,自己率先提着裙子向着钱玉贞的方向跑去,与她一同跑过去的还有七八个侍妾,她们也同马蓉蓉一样的心理,既然不是昀凰公主,那她们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个该死的女婢自然是活不成的,再此之前,就让她们狠狠的教训一番这个贱婢,也好叫这个府上的下人看看,妄自对少爷动贪念是怎样的下场! 钱玉贞着急的往前跑着,她身上仅有的衣裳被她拿来遮脸,随着她每跑一步,身上的肉便晃动一下,她长得好看,这些年为了争宠,刻意注意着身材,不敢贪嘴,每晚还让婢女们用特殊的药膏在身上按摩,因此即便生了孩子,身材依旧火辣,,此刻跑了起来,身上的肉晃来晃去,很是养眼。 在场的有很多都是壮汉,他们何时看过这般光景,先前以为她是昀凰公主,碍着这尊贵的身份,还有左相大人这个杀神在此,谁也不敢放肆,眼神也不敢多瞄几下,此刻见真的昀凰出现了,都以为跟钱大少爷偷情的是这是钱府后院的小丫鬟,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瞧着,都是大老爷们的,自然忍不住评头品足一番: “这小婢女身材不错嘛,瞧这身段扭的,啧啧钱大少爷可真是有福气啊” “可不是省油的灯啊,竟然主动爬上主子的床,想银子想疯了吧!” “我倒是觉得未必是为了银子,说不定这小婢女就是空虚寂寞了呢,哈哈看看她这身段,那浑圆的,那小腰肢说不定早就开过苞了,怕是被不少家丁干过吧,如今寂寞难耐直接爬上主子的床” “哈哈哈我也觉得是这样,哎呀,也真是的,小美人真的寂寞了可以找大爷我嘛,这小美人,这浑身的骚劲儿,就是那兰桂楼的芳芳姑娘也比不得的啊,啧啧大爷我就喜欢这风|骚的女子,干起来才别有一番滋味啊” “老子也喜欢,哈哈,这浑身都是韵味的女人却是比那清纯的要” 钱玉贞听着这些下流话,哪里受得了,她蒙着脸没命地向前奔着,步履慌乱,跑得急促,一个没留神脚下踩着一颗石子,扑通一声,一下子摔了下来。 将才被玄北那一扔,虽然吓人,可是她躺在钱天宝身上,真正受罪的可是钱天宝,她反倒没事,可是现在这一摔可是实打实的啊,她的猛烈得撞上了地面,没有衣裳的遮挡,这一撞,疼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疼啊真疼啊。 身体最柔软的部位撞上了坚硬冰冷的地面。 钱玉贞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过,今天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她竟然将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得彻彻底底 自她嫁给吴承瑛之后,她虽说是个妾,但母凭子贵,在后院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下人们见到她无不是点头哈腰,就连吴府的管家每次见到她也是满脸的笑意,不管是新近的新鲜水果,还是新得的缎子丝绸,都是第一时间往她的院子里送,生怕亏待了她,一直到她扳倒了大夫人,被抬为妻子,就更加得势了,回来之前她甚至还参加了京城贵妇人们的聚会,以往这样的场合可都是每府的正夫人才有资格参与的,这样一来,让她有一种自己跻身京城贵妇圈的感觉,她也迷恋上了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 可如今呢,她堂堂尚书大人的妻子,竟然在这么多贱民面前,赤|身|裸|体,这像个什么样子,这都是什么事啊!她钱玉贞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惩罚,这一切都是那个所谓的昀凰公主害得,若不是昀凰惹了她,她就不会去找她的麻烦,若是她不去找昀凰的麻烦,她就不会喝下那杯掺了药的茶水,若是她不喝那掺了药的茶水,也就不会跟自己的亲哥哥做下那等龌蹉之事,也就不会被人撞见,更不会有现在这样骑虎难下的场面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昀凰害得! 钱玉贞拽紧了衣裳,头蒙在里面,越想越苦恼,忍不住嗷嗷大哭,她挣扎着,正要起身,马蓉蓉等人赶了过来,廖姨娘身手敏捷,率先一步抓到了钱玉贞,她冷笑着看着钱玉贞,骂道:“贱人!给我抬起头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艳福不浅 她说着,上前扳着钱玉贞的头,狠狠地揪着她的头发,用力地拉着。 钱玉贞悲愤欲绝,疼得直嚷嚷,哪里肯就范,她紧紧的抓着衣裳,死活不肯出来,马蓉蓉见此机会,直接伸腿狠狠得踹向她的臀部,一边踹,一边骂道:“贱货,让你勾引少爷!贱货!踹死你都不为过”。 她这几下用了狠力,钱玉贞那白花花的皮肤瞬间红肿,隐隐有血丝显出,她哭得越发凄惨,嘴里紧紧地拽着衣裳不放,嘴里含糊地念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钱天宝见此,拧着眉头,不悦地看着冲上去的那几个侍妾,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平日里争风吃醋也就罢了,这时候上前凑什么热闹。 他倒不是真的心疼钱玉贞,而是为自己担忧,若是钱玉贞的面容被人看见,他与自己妹妹交合的事情便会被人知晓,这可如何是好?还有钱玉贞这个蠢货,将才那么长时间,她都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若是那时候她赶紧蒙着脸跑出去,回头再随便拉一个丫鬟出来顶罪,这件事情不就蒙混过去了吗? 可是钱天宝哪里想到,一个养在深宅之中的女子,就算有再多的心机也只是停留在给身边的女子使绊子上,女子之间的斗争虽然凶残狠毒,可终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钱玉贞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就吓得四肢发僵,五魂出窍,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想到一个主意也不管好不好使,有没有用,就犹如那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就拼命地拽紧,妄想通过此来让自己逃过一劫。 钱天宝正要上前解围,玄北却率先一步挡在他身前,“哎呦喂,钱大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玄北眼眸一瞥纠缠在一起的一群女人,嬉笑着看着钱天宝,讽刺道:“钱大少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后院这么多女人,啧啧这份好福气可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玄北长得俊俏,此刻嘴角一咧,坏笑着,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揍! 钱天宝看着眼前这张欠揍的脸,牙齿磨得咯吱响,就是这个人,踹开了门,将他和妹妹拉出来,坏了他们的好事! 这人是谁?为何他从来不曾见过? 钱天宝想都不想,直接拳头招呼上去,往玄北的脸上揍去,他这花拳绣腿在玄北眼中根本就不够看,被玄北轻松躲了过去。 “想打我是不是?你不是还说要把我的双腿打断吗?来啊来啊你来打我啊”,玄北说着,在他的面前一蹦一跳,甚至还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不远处看着的墨衣看见玄北这幅模样,忍不住抿着嘴偷笑了起来,他这样子还真是可爱! 玄北似是感应到她的注视,头一歪,隔空对着墨衣抛了一个媚眼,那模样,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墨衣眼眸中的笑容更甚,面上却做出生气的样子,嘴角一瘪,念了一声,“臭流氓,没个正经!” “啊,墨衣,你在说谁是臭流氓啊?”,墨林头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眼眸顺着她的视线瞥了过去,正看见钱天宝追着玄北满地在跑,她面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情,冷哼一声,嫉恶如仇道:“他哪里是臭流氓啊,简直就是人渣,连畜生都不如,哼,他糟蹋了多少良家少女,如今竟然敢对我们家小姐动念头,真是死都不为过”。 知道墨林理解错了人,墨衣也不解释,点了点头,迎合道:“这钱天宝确实该死!” 那边,几个侍妾压在钱玉贞身上,拼命的撕扯着,像是将自己生活中所有的不幸都发泄出来,钱玉贞忍着身上的疼痛,不管她们怎么撕扯,她死活都不肯出来,将脸藏的严严实实的,昀凰站在远处,看着这样的情景,眉头微皱,这一幕还真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没想到这些女人竟然如此疯狂,同为女人,何必要为难女人呢! 她们此刻这样殴打钱玉贞,自己又能得到什么?说不定还会在自己夫君那里留下一个很差的印象,难道她们就不害怕吗?还是说她们占着自己有理,占着自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占着人多势众,所以无所顾忌? 昀凰拽紧衣袖,刚才钱府慌乱,她趁着钱大人被引到了牢房,潜入钱大人的书房搜查了一番,找到了他这些年贪污受贿的罪证,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把柄,有这个把柄在手,到时候就不怕钱大人不就范了。 吴嬷嬷将明儿哄好入睡,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问着院子里的侍女:“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吵吵闹闹的?” “奴婢不知”。 吴嬷嬷瘪嘴,有些不满意,这钱府还真是哪哪都不顺心,跟吴府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也不知道夫人去哪里了,到现在还不回来,吴嬷嬷吩咐侍女守着小少爷,自己则提步向着吵闹声走去,待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呆住了,眼前这场混乱是什么情况?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在看见地上散落的金步摇之时,眼神一晃,惊得叫了出来,“哎呀,这不是咱们夫人的物件吗?”。 “大夫人?什么大夫人?大夫人不就站在那里吗?”。,有人听到这话,不明就里,出声问道。 “是呢,难道这个钱府还有别的大夫人不成?” “不知道啊,我也是才听说啊听这位老妈子的口音,不像是咱这边的人,莫非”,有那头脑灵活的,率先发现不对劲了,捂着嘴巴叫道:“莫非这金步摇是这府上二姑娘的?” 有人不解道:“二姑娘?什么二姑娘啊?这府上的姑娘也就一个,那三姑娘钱玉环可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啊”。 “瞧你这话说的,你忘记了吗?这钱府的老夫人王氏生有一男一女,这男的自然也就是府上的大少爷钱天宝,女的便是三姑娘钱玉环,可这中间还有一位二姑娘,乃是姨娘所生,那姨娘难产而死,二姑娘便交由老夫人抚养。(。) 第三百三十九章艳福不浅: 第三百四十章 这人是谁 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二姑娘乃是老夫人所生,这二姑娘心高气傲,早年攀上了京城里头的大官,听说今天回来了,这里头啊,啧啧还有一段秘辛,你怕是不知道,回头啊我慢慢告诉你” “天哪,若是这金步摇是这个二姑娘的,岂不是说这个婢女不仅爬上主子的床,还偷了东西” “我倒是觉得未必啊,你看这” 钱大人听着别人的议论声,心一提,一个不好的念想从脑海中升起,他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钱天宝看了半饷,强忍着内心的颤抖,率先出口,指着吴嬷嬷教训道:“放肆!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本官劝你还是想好了再回来,莫要说了不该说的惹来祸事!” 这吴嬷嬷仗着自己是从尚书府上出来的奴婢,压根就没有将这个钱府放在眼中,更何况大夫人的东西她是认得的,自然不会瞧错,她看见了远处一群女人在那里打斗,只以为是这府上的大少爷后院失了火,压根就没有想到那被众侍妾包围着的女子正是自家夫人,因此听得钱大人没头没脑地这一声呵斥,她眼皮子一垂,嘴角一瘪,高扬着声音道:“咱夫人可是堂堂工部尚书的夫人,老奴伺候她多年,又怎会不认识她的饰物,钱大人,老奴敬重你,可不代表你府上的下人偷了我们夫人的东西,还不允许人说出来!” 振振有词地话语落下,正此时,钱玉贞终究不敌几个侍妾的同时攻击,她的面容终究是暴露出来,马蓉蓉瞧见她那张狐媚子脸,她是不认得二姑娘的,更加不知道这个府上的二姑娘长什么样子。 钱玉贞的面容随了她那个早死的姨娘,一双狐狸眼斜斜地向上翘着,小巧的鼻子下一双朱唇红润,和三姑娘的温婉长相完全不同,不认识的人看了,任谁也不会联想到她就是钱府早年嫁出去的二姑娘。 马蓉蓉见到她这狐媚子脸,拉着她的头发“啪”得一声,直接一个狠戾的耳光扇了过去,“贱人,让你勾引少爷!” 她不认识,这府上的老人却是认得的,站在右边拉着钱玉贞手的顾姨娘看见了钱玉贞的脸,“啊”得一声尖叫,手一松,吓得整个人后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她,良久,捂上嘴巴,扭过头就干吐了起来。 韩姨娘也是认得钱玉贞的,见此也松开手,后退一步,看了看钱玉贞,又看了看跟玄北打斗在一起的钱天宝,抿着嘴不说话。 马蓉蓉一巴掌扇过去之后,一双美目一挑,闪着兴奋的光芒,正要继续扇她,却在看到其他几个侍妾怪异的行为之后一愣,忍不住停下动作,与其他几个新人对视了几眼,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这是?顾姐姐为什么吐了?” “是啊,怎么了这是?这贱人看着不像是府上的下人” 顾姨娘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闻言摆了摆手,似是不愿意多谈。 韩姨娘泼辣惯了,见此双手叉腰,冷笑一声,道:“想知道她是谁是不是?”,她话落,满眼讥诮地瞥了眼钱天宝,眼眸中半分爱意都没有,满满的都是嫌弃之意。她本是乡下卖猪肉的韩大福的女儿,七年前无意中被钱天宝相中,威逼利诱之下被抬进府成了钱天宝的侍妾,这些年尝尽了人间酸甜苦辣,已是看得很开,她性子爽朗直率,是这后院里少有的明白人。 韩姨娘上前,挥退了马蓉蓉等人,动作粗鲁地拉着钱玉贞的头发用力一提,登时,钱玉贞那张哭花了的脸就清清楚楚地露在众人的眼前,让众人瞧个清楚明白! 钱大人看见之后面色大变,身子一晃,就直直地向后倒去,钱天宝亦是双眼瞪大,搬起身旁的盆栽就狠狠地向玄北身上砸去,面上青筋突出,“妈的爷我要杀了你!” 大夫人看见之后面上的神情惊疑不定,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眼眸在钱玉贞,钱天宝,钱大人,左相大人,昀凰公主等人身上流转片刻,最后落在了顾姨娘身上,停顿了片刻,神色一黯,手抚着额头叫道:“啊刘妈妈,我的头好疼啊,眼睛都睁不开,看不清楚了” 刘妈妈抬头看了钱玉贞一眼,嘴角浮现出讥讽的笑意,随即很快隐去,她扶着大夫人着急地唤道:“哟,大夫人可是旧疾又犯了?” 大夫人点了点头,她痛苦地扶着额头,开口似是要说什么,眼睛一闭,头一歪,倒在了刘妈妈身上。 事情发生到如此地步可不是她能管的,此刻再不晕过去,怕是要祸及自身了。 刘妈妈也是心思灵透,见大夫人晕了过去,连忙惊叫了几声,随即叹息几声,唤了几个侍女一同护送大夫人回院。 吴嬷嬷瞧见此景,呆愣在那里,正要喊出夫人二字,脑海中灵光一闪,愣是生生的咬着舌头,将这两个字咽回肚子里去了,天哪,她瞧见了什么? 自家夫人浑身光溜溜的,满身污秽,脖子和胸前还有红色的可疑斑点,不用想也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再看不远处衣裳不整的钱天宝,一个惊人的想法浮现出来,吴嬷嬷吓得两眼一瞪,笔直地倒了下去! 她们认得钱玉贞,可是看戏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呢,一个一个地伸长着脖子,双眼睁得大大的,瞧着钱玉贞,有几个壮汉瞧见钱玉贞胸前的风光,再看看她的脸,直接耻笑着说起了下流话,那话语一声比一声下流龌蹉。 钱玉贞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好希望自己就此死去,或许只有死去了,才能不用再面对这一切。 顾姨娘等所有人都将钱玉贞的面容瞧清楚之后,冷笑着,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指着钱玉贞,道:“大伙儿可知道这人是谁?”,她一言落下,认识的人连连摇头,不敢说出来,不认识的人则起哄叫道:“是谁啊?快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是啊,她到底是谁啊” (。) 第三百四十一章 被人算计 钱天宝怒视着顾姨娘,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吼道:“顾向南,你敢说出来,爷我定要扒了你的皮,将你扔到油锅里煮了!”,这个女人向来恣意妄为,刚进府的时候就闹腾过,若不是这些年她突然转了性子安静了下来,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巧极了,他早就出手收拾她了,原以为她是真的知错就改,悔过自新了,却没有想到她一直都是在隐忍,而他这些年是在养虎为患! “哟,大少爷,这句话早在七年前您逼我入府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顾姨娘闲闲地掏了掏耳朵,半点畏惧都没有地看着他,冷笑道:“可能大少爷您贵人多忘事,忘记了,不若我就再提醒你一次,早在七年前你强迫我入府的时候,我就曾经说过,钱天宝,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哪一天捅了天大的篓子,捅得连你爹知府大人都救不了你了,到那时候,我一定会倒踩一脚,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还给你!而此刻,就是一个好机会!” 昀凰听到这里,眼眸微闪,在这一刻,从慕容瑾身后探出头来,眸光沉沉,打量起这个名叫顾向南的女子,看样子她的身份应该是钱天宝的侍妾,而且还是被钱天宝强抢回来的。 这倒是有点意思。 寻常女子若是被强抢出来,要么哭闹,要么寻死,要么默默的忍受顺从了,眼前这个顾向南明显不是前面这三类的,她能够在钱府安然度日这么久,想来也不是个傻的,至少隐忍的功夫很强,能够七年的时候都不改初衷,这女子有毅力! 昀凰看着顾向南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顾姨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瞧见钱天宝那喷火的眼神只觉得痛快,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汴梁城里,不管钱天宝捅了多大的篓子,总有他爹替他擦屁股,总有他爹替他粉饰太平,将一切都藏得好好的,凡是知道钱天宝龌蹉之事的,要么被买通,要么被吓得不敢言语,要么直接被封口可是今日可不同了,他惹的人是左相大人和昀凰公主,即便她不知道昀凰公主是哪一号人物,可是左相大人的名号,却是听说了不少。 钱天宝虽然混账不是东西,虽然卑劣无耻,虽然草菅人命,可是他绝对不会自己主动做出和自己妹妹苟合这样的龌蹉之事,更加不可能在这中途被人堵在门口,而更不可能的是,被这么多人围住将他的窘迫瞧在眼中,所有的这一切都被人逮了个正着,可是如今,这三个偏偏不可能突然变成了可能,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这是被人算计了! 而算计他的人,恐怕就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左相大人。 虽然不知道左相大人为什么要算计一个小小的知府的儿子,这些上位者的心思,谁也猜不准,可是至少她知道了一点,那就是钱天宝完了,这个钱府完了,整个汴梁城要翻天了! 顾姨娘心中痛快,指着钱玉贞,提高了嗓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大伙儿不是想知道她是谁吗?那本姑娘就告诉你们,这人可不是婢女,而是这钱府的二姑娘钱玉贞!她可是钱天宝的亲生妹妹啊!兄妹二人哈哈哈大少爷,您可真是厉害啊,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下得去手!我可真是佩服你啊!哈哈哈——” 她咬着“兄、妹、这四个字,咬得死死的。 声音飘荡在院子里。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如同所有人的嗓子都被卡着一般,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无数双眼睛都震惊地盯着跌落在地上赶紧拿着衣裳遮羞的钱玉贞,再看看傻愣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钱天宝 钱大人倒下去之后被身后人扶住了,好不容易站了起来,闻言身子又是一晃,惨白着脸,他几步上前,扬手,狠狠地扇了钱天宝一巴掌,颤抖着手指着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你个畜生!他可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骂完瞧着钱天宝那呆楞的样子由不解气,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畜生!你给老子跪下!” 他能爬到知府的位置上,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功夫,这些年通过跟工部尚书这门亲事,明里暗里的笼络了不少官员,原以为再过不久就能够高升,谁知道在这紧要的关头,先是他这个不争气的二子捅出天大的篓子,好不容易摆平了,如今又闹这么一出,他堂堂的知府大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还是头一回,这让他羞愤难耐。 若是寻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要知道的人不多,凭借他的铁腕手段将此事压下来,该杀的杀,该封口的封口,只要压得下人们纵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敢乱嚼舌根,再过一段时间,等风声平息了,这段丑事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呢,在场这么多人,还有左相大人,昀凰公主,曹御史在场,纵然他有心要压下此事,可是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张嘴巴,纵然这些贱民们的嘴他堵得住,可是左相大人呢? 难不成要他拿把刀架在左相大人的脖子上命令他不允许将此事说出去? 这件事情是捂不住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处理过去,可是怎么处理呢?这可是兄妹的大事情啊,是违背伦理道德的,就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在场的众人里有好几个是玄北请来的托,而其他的则是这些托儿拉拉扯扯吆喝着一同过来的平民百姓,因着钱府的守卫被玄北打得起不了身,钱府大门敞开着,早在闹起来的时候,这附近的邻里乡亲们瞧见了热闹,又见有这么多人在,想着法不责众,便也都围了过来。 有热闹,谁都乐意看,甚至还有不少人自己看了不过瘾,还一溜烟跑出去拉着处得好的一起过来看。(。) 第三百四十二章 话里有话 从听到这女子是钱天宝的妹妹之时,在场的人就愣住了,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就怀疑着顾姨娘这些话的真伪,怎么可能兄妹苟合呢,这也太荒谬了,怎么会呢!这钱府看上去光鲜亮丽的,钱大人可是朝廷重臣,而钱大少爷虽是个纨绔子弟,可是平日里看上去也是人模人样的,怎么会做出如此牲畜都不如的事情呢? 如今见到钱大人上前怒打不肖子,如若这个人不是钱玉贞,想必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少人的心思都转了开来,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那女子真的是钱天宝的妹妹钱玉贞,原以为只是大少爷偷情小婢女的戏码,却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如此地劲爆! 这实在是太惊爆了! 他们可是兄妹啊,是兄妹啊!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下得了手,天哪 曹御史嘿嘿一笑,偷偷地瞄了一眼慕容瑾,高声道,“有意思,没想到来到这汴梁城竟然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当真是有意思!”,看样子,这钱府快要完了,这时候还是多拍拍左相大人的马屁为好!要知道,平日里,连拍他马屁这么珍贵的机会都是少有。 有人开了头,大伙儿便都讨论了开来。 “可不是嘛,这还真是天大的一出戏啊,啧啧今日啊,可真是没白来!” “我早就听说这大宅院里是非多,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龌蹉,兄妹啊,啧啧可真是不知羞耻,就是打死他们都不为过哦” “瞧见没,瞧见没,还尚书大人的夫人呢,啧啧这浑身的骚劲头,就是那怡红院里的娇娇姑娘都比不得啊!” 这事情若是放在平常,百姓们自然不敢这样随意谈论官家之事,可是今日有左相大人在,在相爷面前,知府算什么啊?那也就是地上的烂泥跟天上的白云相比,云泥之别啊,什么都不算! 有那头脑灵光的瞧见此景,便猜到钱府这次是碰了铁钉子,怕是要倒大霉咯,左相大人的脾气可是相当的不好,惹了他,还是将他的未婚妻昀凰公主关起来这么大的事情,钱大人这官位能不能坐下去都未必了。 这汴梁城里有名的媒婆冯妈掂了掂手中的大元宝,那一双倒三角眼睛滴溜转,看向玄北,那位大人可说了,只要她今日这差事做得好,好处就少不了,事成之后,还会有一个这么大的金元宝送到她手里来,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肥肉啊!她瞥了眼左相大人,在心里盘算着,那位大人既然是左相大人身边的红人,那他说的钱大人这官做不下去怕是真的了,有左相大人在,这事情,就错不了! 冯妈打定了主意,又掂了掂手中的大元宝,将它收了起来,扭着腰肢推开众人,来到前面,清了清嗓子,指着钱玉贞道:“乡亲们啊,我冯妈长这么大,自认为走过南,闯过北,见识也不少啊,可是像今日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啧啧啧这真是说来荒诞,却也是在情理之中啊!” 她这话说的真是奇怪,什么叫荒诞,又在情理之中? 有人扯着嗓子问道:“冯妈,你这话就说的莫名其妙了,要说荒诞,这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可是你这句‘情理之中’,咱可就听不明白了,还请冯妈解释清楚啊”。 “是啊,冯妈,你这话里有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快别卖关子了,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儿不成?” 冯妈满意地看着众人讨论开来,这要引起大伙儿的注意,就得语出惊人,别人才会有兴趣听下去,她伸手,示意大伙儿安静,“大伙儿别急,别急啊,听我冯妈细细说来”。 昀凰眼眸带笑,瞥了墨衣一眼,轻声道:“你们还真会找人,这冯妈一瞧就是个绝好的人”。 “那当然了”,墨林一脸的骄傲,凑到昀凰身边,邀功道:“我们打听了很多家,这冯妈啊可是这汴梁城有名的媒婆,她要是没有这么好的口才,我们也不会找她来啊”。 “做得好,回去有赏”,昀凰赞赏道。 这媒婆听起来像是三教九流之辈,可就是这样的人,才最是精明厉害,一是吹嘘的本领,这媒婆吹起牛来,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嫁娶的,再如何不般配的婚姻到了她的口中那可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二来,媒婆很会察言观色,都是识时务者,她们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那一张嘴巴能把死人说活,又能把活人说死了,说起闲话来能扯上半天舌头都不带打结,话语都不带重样的。 让媒婆来给大家讲讲这钱府,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冯妈等大伙儿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盯着自己看,似是等着下文,嘿嘿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道:“大伙儿都知道这人就是钱府的二姑娘钱玉贞,也都知道她如今是飞上枝头成了金凤凰,堂堂的尚书夫人,哟这说出去,得是多大的派头啊,听着就让人心生敬畏,可是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这知府虽然官大,可这钱玉贞可是庶女啊,一个知府家的庶女是如何一跃成为尚书家的夫人的?” 钱玉贞面若死灰,呆楞愣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就连吴嬷嬷扑过来哭喊着“夫人啊,您这是怎么了”,她都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钱玉贞啊,本是侍妾生的,她姨娘死的早,这钱府的老夫人啊心底善良,就将她养在身边,原想着等她成年之后给她相一门好亲事,将她嫁出去,也算是对她那早死的姨娘有个交代,大夫人本是一片好心,大伙儿说说,这样好的夫人哪里找哦!可惜,夫人的一片好心,人家愣是不领情,人家心境儿高啊,那南街的周员外,早年托媒上门迎娶她,连聘礼都下了,可她看不上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将亲事搅黄了,老夫人还以为她是年纪小,不懂事,不愿意嫁人,谁曾想她压根就是看不上人家”(。)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寂寞难耐 “那如今的工部尚书吴大人,当年虽然还不是尚书大人,可官位也不小,他可是京城来的大官,到咱汴梁城住了几晚,她看准了机会,趁着半夜月黑风高好办事,直接爬上了人家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的床,那时候她才十四岁啊,啧啧,这话说出去,我这老脸都觉得臊得慌后来啊,她产下麟子,终是被人八抬大轿抬进了吴府,听说前段时间已经被抬为平妻了你们说,这吴大人年纪可不小了,就是给她当爹都足够了,她如今才多大啊,可正值青春年少啊,如今回来,遇到那风流倜傥的大少爷,虽说碍着亲戚关系,这雷池是怎么也不该跨越的,可也就是因着这份禁忌,偷起来才格外刺激啊,要知道,咱民间有句俗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这偷啊,不如偷不着她与钱大少爷可是兄妹啊,可就是最刺激的偷也偷不着啊” 冯妈说着拿着手帕捂着嘴,似是为自己说的话害臊,听了她这一席话,很多人的脑子都转过弯来,如今看来,可不就是难耐相公不能满足,而勾引自己的亲哥哥上床的戏码吗,他们可没有忘记,刚才推开门,瞧见他们的那一刹那,二人紧紧相拥,看着很是恩爱呢。 有那看不惯的直接嚷嚷了起来: “哈哈我觉得也是这个理,原本就是风骚之人,被关在大宅院里能见到几回夫君,可不就是饥不择食了呗,哈哈哈” “十四岁就知道爬上男人的床,这钱府的二姑娘可真是天生的尤物,无师自通啊”。 “可不是嘛,还尚书夫人呢,我看连青楼的女子都不如,我呸真是肮脏至极” “我听说啊,这钱大少爷也不是什么好的,看看他后院多少个侍妾,又有多少是他抢过来的,唉这大户人家的事情可真是不好说哦,说不定他们就是你情我愿,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呗,哈哈哈哈——” “这可真是伤风败俗啊,兄妹啧啧,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真的这么饥渴直接去怡红院挂牌得了” “是呢,想来也是那吴大人妻妾成群,年纪又老,所以满足不了她了,瞧她现在这样,正值虎狼之年” 钱玉贞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她透过脸上凌乱的头发看过去,见所有人瞧着她的表情都是讥笑,嘲弄还有厌恶的,她这些年来过得顺风顺水,在吴府的时候所有人瞧着她都满是敬畏的眼神,可是这才多久,她竟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让她如何受得了,钱玉贞捂着耳朵发出一声哀嚎声,她哭着大叫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他——” 她指着钱天宝叫道,“是他对我用强,我是被逼的,是他害我至此,是他我都是被逼的” 钱天宝被钱大人扇了两个大耳光子已是恼怒不已,见钱玉贞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如何能忍,当下冷笑一声,擦着嘴角的血渍,流里流气道:“是我强你的?呵呵也不知道是谁一见到我就扒拉着我的衣裳,非要凑上前,也不知道是谁将才躺在我的身上欲|仙|欲|死,现在来说是我强你的,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真会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一句话落下,可谓是一记重锤,瞬间掀起惊涛巨浪。 钱玉贞听到这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浑身颤抖,厉声呵道:“你胡说你胡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话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有数,分明就是你非要与我,要不然,我后院妻妾如群,又何须犯下这么大的过错,要知道,我后院得侍妾容貌比你好看的大有人在!”,钱天宝见钱玉贞到了这时候还想拉着自己下水,自然是极力撇清关系,况且,原本事情的真相也是如此,若不是钱玉贞非扒拉着他不放,脱光了衣裳往他身上靠,他又怎么会心猿意马,动了念想,犯下这等大错,他这般想着,也就这般说了出来,“若不是你脱光了衣裳往我身上蹭,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美色当前若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会这样做,如今还非说是我强奸你的,行啊你说我对你用强,那你身上肯定有挣扎过的痕迹,你倒是脱光了让大伙儿看看,看看你身上可有被强的痕迹!” 钱玉贞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的不要脸,竟然能够说出这番混账话来,眼瞧着他话音落下,不少人对她投来了嘲弄的眼光,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说的没错,确实是她先扑上去的,可是她是中了迷药神志不清啊,她神志不清,难不成他也是神志不清? 钱天宝见她没有声响,再度冷笑,摸着被打肿的脸,瞪着钱大人,道:“明明就是她的错,爹你不去怪罪他,反倒来怪我?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咱家原本好好的,如若不是她回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钱大人气得浑身发抖,瞪着他,又看看衣不遮体,哭花了脸的钱玉贞,气愤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你,我要打,她,我也要揍!否则不足以立家威!” 钱大人拿起一旁的木棍,冲上前去,狠狠地打在钱玉贞的身上,一边打一边骂道:“家门不幸啊!你个不守妇道的孽障,我今日就打死你,权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孽障!” 他这几棒落下去可不轻,一来是发泄心中的怒火,二来也是打给别人看的,他今日面子丢尽了,这么多人瞧见了,这件事情便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了的,这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钱玉贞吃了痛,蜷缩着身子哭得越发大声,她一边抱着双臂往后躲着,一边泪眼朦胧地看着钱大人,哭道:“连爹爹你也不相信我吗?真的不是我勾引他的,真的不是爹爹女儿是被人陷害的,我是被人陷害的啊” (。)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没见识,真可怕 “陷害?”,钱大人停下动作,今日之事情确实蹊跷,如若当真有隐情,说不定还能扳回一些局面。 他指着钱玉贞,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发着狠道:“你既然说是被人陷害,那你倒谁陷害于你,又是如何陷害你,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若你所言不假,为父身为知府,自当替你做主,如若不是,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钱玉贞抹着泪,玉手伸出,直直地指向慕容瑾身后的昀凰,声音中带着狠毒,凄厉道:“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害得!” 众人闻言惧惊,齐刷刷地看向昀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钱玉贞在此时会突然攀咬上昀凰公主? 钱玉贞眼神阴鸷地盯着昀凰,吼道:“昀凰公主,你明明就在那屋内,可是我大哥来的时候你却突然不见了,你不该解释一下吗?”。,左右她的名声是毁了,她日后也再难抬起头来做人,而这一切,都是昀凰害得!她好端端的,不过是来这里喝了一杯茶,醒来之后却是这般光景,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而原本待在屋内的昀凰却突然消失不见,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诡异,若说这事情昀凰没有干预,她无论如何也是不相信的。 众人看向昀凰,这时候也想到了他们一开始凑过来不就是因为听说钱大少爷将昀凰公主囚禁在此,前来解救昀凰公主的吗?结果却撞上了这么一出好戏,那昀凰公主呢? 不是说她被关在屋内吗?为何屋内出来的人却是钱玉贞?此刻钱玉贞又说这一切都是昀凰公主害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善心人率先站出来劝道:“公主,要不然您就站出来解释一下吧,也好叫大伙儿放心”。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公主不若说个清楚”。 昀凰闻言,眼眸一转,直直地看向钱玉贞,眸色沉静中带着冰冷,不屑和鄙夷。 她站出来,扫视了百姓一眼,最后一双清亮的眼睛又重新落到钱玉贞身上,开口道:“我确实是被关在屋内,钱天宝过来的时候,门一开,我就走出去了,见后院风光好,就在后院里散了一会儿步”。 钱玉贞冷冷一呵,“昀凰公主胡说八道的本事可真是厉害,你走出去?莫说我没有瞧见,门口的几位守卫大哥也没有瞧见,你到底使的什么好本领,竟然能够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见?” 昀凰眉头微挑,她知道钱玉贞是个蠢货,却没想到她不仅蠢,而且没有见世面,难道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轻功”吗? 没文化,很可怕。 这没有见世面,更可怕! 昀凰眼眸瞥向远处的枫叶林,轻声道:“我自幼便随着外祖父练功,我是女儿家,那些打打杀杀的自是不感兴趣,唯有轻功,倒是练得颇为成功”。 一句楼下,众人只瞧见她身影犹如惊鸿仙子一般蓦地从地上跃起,飞向了远处的枫叶林,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片火红的枫叶,整个过程形如流水,有些人的眼睛甚至刚眨了不过两下,昀凰就飞了回来,这中间的距离,一来一回若是跑步,至少也要一刻钟的时间。 慕容瑾身体一震,看着昀凰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疑虑,貌似昀凰自那日割血救楚怀玉之后,功夫就突飞猛进了,她将才施展的轻功,身形之快,就是他也未必能够做到。 不光是慕容瑾发现了这个问题,玄北,墨衣和墨林借是目瞪口呆:他们知道昀凰的功夫很好,可是什么时候她的功夫这么好了? 人群中,有一人惊诧地瞧着此景,随即神色一黯,闪过一丝阴狠,他盖上帽子,遮住面容,往后退了几步,不一会儿就从人群中消失了。 所有人都震惊得看着昀凰,先前的一个小厮惊讶得叫了起来,“哎呀,怪不得,怪不得少爷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一道灰影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没想到竟然是昀凰公主!天哪,昀凰公主的武功这么厉害!” “是啊,没想到昀凰公主的轻功如此了得,这就难怪了!” “真是惊鸿一瞥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以为是仙女呢,怪不得昀凰公主能够逃过一劫,就这身俊俏的功夫,想要困住她,怕是难上加难吧” 钱玉贞面如死灰,不可置信得看着这一切,原来原来那时候她的哭泣,她的无助都是伪装的,面前的人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她明明身怀绝技,却故意假装柔弱,故意假装被哥哥囚禁,此人好深的心机! 昀凰把玩着手中枫叶,红枫似火可真是别样红,她摩擦着手中的红枫,看向钱玉贞,嘴角一弯,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道:“钱玉贞,我察觉到不对劲,自然是想方设法的脱身,好不容易门开着,我见到机会也就溜了出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难不成你要说你们兄妹二人的苟合是我促成的?钱玉贞,你当真要我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吗?要我说出你哥哥把我关在房间里的用意?要我说出那杯茶水的秘密?要我说出左相大人被关在牢房里面的原因吗?”。 她说的轻描淡写,钱玉贞的面色却越来越阴暗。 她怕什么?她就是说出来又如何,左右哥哥想要强奸昀凰公主,与她何干?她也是个受害者!她如今自身的名誉被毁,她就希望也有人跟着倒霉,钱玉贞咬着牙,眼神死死地盯着昀凰,道:“你就是说出来又如何?纵然你有轻功也逃不了干系,我就不信你当真不知道我哥哥把你关在房间内打的什么主意你会事先不知道,你堂堂一个公主,在明知道别人打算你你还” “住口!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话未说完,钱大人已是气得怒不可竭,他原本是希望钱玉贞能够拿出实质的证据说明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也好为钱府挽回一点局面,可是她倒好,直接将钱天宝打算昀凰公主的时候和盘托出,她这是要干什么? 她这是打算害了钱府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没见识,真可怕: 第三百四十五章 白莲花绿茶婊 钱大人怒火攻心,看着钱玉贞的眼眸闪着厌恶和不悦,原来还想着留着她继续讨好吴大人,如今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若是还不赶紧丢弃,只怕会伤人伤己,钱大人大手一挥,吩咐道:“来人呐,将二姑娘拖下去!” 几个家丁上前架主钱玉贞,将她拖走,钱玉贞不甘地反抗,拼死挣扎着,惊恐地嘶声惊叫道:“昀凰,都是你害我的,你还我的清白,你还我的唔”,她被人堵住了嘴巴,直接敲晕过去,拖走了。 至此,一场闹剧就此收场,众人唏嘘不已。 简少堂见此良机站了出来,跪在慕容瑾面前,高声道:“左相大人,我要状告钱知府的儿子钱天宝,与那马蓉蓉狼狈为奸,谋杀卢家十七口人,事后与钱知府一起将这罪名扣在了我大哥张涛头上!请左相大人为我们兄弟二人做主!” 此话一处,又是一道惊雷,轰得一声众人又是一惊。 今日这连番而来的劲爆消息实在是太多,让人反应不过来了,百姓们震惊地看着简少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天宝杀害了卢家十七口人,这件事情怎么会跟钱天宝扯上关系? 钱大人怒视着简少堂,道:“荒唐,此事已经结案,人证物证都在,张涛就是杀人凶手,你个贱民休得在此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哼,那马蓉蓉能作为人证吗?”,简少堂右手笔直地指向妾侍中的马蓉蓉,冷笑一声,道:“钱大人您这是有多肆无忌惮,竟然将案件的证人养在后院,马蓉蓉,你的夫家十七口人尸骨未寒,你竟然就入了奸夫家中,吃香喝辣,你可当真是狼心狗肺啊!” 马蓉蓉的脸蹭得一下子惨白下来,她双眼无助地瞥向钱天宝,夫君他不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吗?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个人来? 那卢健全死都死了,直接将张涛处死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让他活着,还有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可恶!如今事情被人翻出来,她该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是呢,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奇怪,这张涛是我老家邻居的远房亲戚,我和他还打过交道呢,人可老实了,要说他能丧心病狂到为了女主人而杀害主子家十七口人,左右我是不相信的,这马蓉蓉长得一张狐媚子脸,若是说她行为不检点,跟这钱大少爷私下里勾搭,有一腿,被人发现之后杀人灭口,我还是相信的!” “哟,这事情我也觉得奇怪,夫君尸骨未寒,她没有披麻戴孝,却直接改嫁到了钱府,这事情啊,若说没有点什么,谁相信啊”。 “苏兄这话说的可不对啊,当时判案的时候人证物证都在啊,整个卢府可就他张涛和马氏两个人存活下来,马氏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够杀得了卢府十七口人?不是他杀的又能是谁?也没人看到钱天宝那晚前去卢府啊,会不会是这张涛临死之前不甘心反咬一口?” “证据?什么证据?马氏能作为人证?那惨死的卢家人能够作为物证?李贤弟你这是被猪油蒙了眼睛吧,遇到事情怎么能人云亦云,也该动动脑子吧,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还是重新查一查为好!” “我没动脑子?哼,苏兄我看是你没有动脑子吧,如若那卢家十七口人真是钱大少爷和马氏所杀,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吗?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那卢家十七口是他们杀的一样,可能他们之间真的有奸情,可是我觉得钱大少爷没可能杀人,那张涛长得一脸的凶样,才像是杀人凶手!”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不想想,这钱大少爷是什么人,他爹可是知府大人,他有心要遮掩,这件事情不就蒙混过去了吗?他定然是觉得此事做得天衣无缝,说不定啊还打着直接将张涛处死的主意,这样一来这件事情死无对证,他还怕什么?自然也就无所顾忌地将马氏带回来,跟她双宿双飞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到底事实如何,咱们都是凭空猜测,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啊,还是再等等看吧”。 正主儿还没有言语,周围观看的老百姓们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站简少堂的,认为张涛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情说不准就如简少堂所说,是钱天宝和马氏的奸情被人撞见,钱天宝一怒之下杀害了卢家十七口人,随后利用自己爹爹的职权,将此事嫁祸给张涛,而另一派,则认为简少堂是在胡说,这件案子已定,事情就是张涛见色起意,杀害了卢家十七口人。 马氏原本无言以对,自听着别人的言语,她眼眸一转,垂下头,隐藏在袖子中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肉,疼得她瞬间流下泪来。 她委委屈屈地哭着,不发一言,似是有苦难言,这幅哀伤忧郁的样子,一下子就打动了不少男人的心,只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觉得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容易。 当下就有人念叨了起来,“瞧瞧人家都哭起来了,唉。。。一个女儿家,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伤心啊,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的,若是被大户人家的少爷看中了抢进府,她又能怎么办?” “是呢,说不定也是身不由己啊,唉我也觉得她是无辜的,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怕是心中有苦难言啊” “也是一个可怜人哦也幸好老天有眼,让她活了下来” 昀凰闻言,眉目一转,打量起马蓉蓉来,见她柳叶眉下,一双秋波泪水汪汪,可能是哭得太狠的原因,她鼻头和脸颊都是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动人,甚是惹人怜爱。 又是一个白莲花加绿茶婊吗? 人们都有同情心理,若是见到那女子哭哭啼啼,一副孤立无助的模样,都会潜意识地去相信她是无辜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劫囚之人 这马蓉蓉倒是厉害,半句辩解都没有,却能让旁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昀凰自然相信事实的真相如简少堂所说,稍微用脑子想一想也该知道,这马蓉蓉如若是清白的,又怎会在自己的夫君尸骨未寒的情况之下搬到钱府来,她这分明是以为此事万无一失啊,况且她可没有错过刚才钱玉贞出事,马蓉蓉她是第一个冲过来怒打钱玉贞的,退一万步来讲,若她是无辜的,那她就是为了报仇又或者是逼不得已而嫁到钱府来,可她的所作所为分明分明不是这两种情况,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钱天宝的侍妾,这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是那么单纯。 昀凰想到此,眼眸一转,看向慕容瑾,高声道:“慕容,我知道钱大少爷将你关在牢房内的原因,可是,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这句话虽是在问慕容瑾,却是提醒了简少堂,简少堂也是机灵,当下抬头,道:“公主,我们被关在牢房之时,曾经有狱卒送来下了毒的饭菜,如若不是左相大人及时发现,我们怕是早已经被人杀害了,如若我大哥真的是有罪的,钱大人就该按照正常的判案流程来审理,而不是这样杀人灭口,此举分明是有鬼!” “有人送来下了毒的饭菜?”,昀凰一惊,这钱大人动作倒是快。 她这不过是小小的惊了一下,有人比她还要震惊,曹御史吓得直接蹦了起来,惊诧道:“什么?有人胆敢谋杀左相大人,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子!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左相大人你放心,下官一定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一定要问出他的幕后主使人是谁,还左相大人一个公道!” 他扭过头看向钱大人,问道:“钱大人,那位狱卒在何处?本官这就去审问他究竟是何人指使他,说不定还能抓出幕后主使之人,竟然胆敢派人毒杀左相大人,这是何等的大事,本官定要秉公执法,将这件事情奏明皇上,听说这段时间匈奴来犯,说不定这狱卒的幕后正是匈奴,哼想不到我泱泱大国,竟然会有那勾结匈奴的叛党存在,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官一定要无所不用其极,将这叛党严刑拷打,一定要逼出真话来” 他越说越离谱,昀凰惊奇地看着他,先前慕容瑾所说的奇才就是他?能够把一小小的杀人灭口,扯到跟匈奴勾结上来,这脑回路确实厉害! 钱大人嘴角微抽,面色阴冷,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狱卒已经死了”。 曹御史一愣:“什么?死了?怎么死的?被谁害死的?是谁这么大胆子?” 钱大人扶额,只觉得偏头痛更加厉害了,有这位烦人精在,又有左相大人这个杀神挡着,看来这案子重审是铁板钉钉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冷冷地瞥了张涛,简少堂一眼,摆手道:“怎么死的,你问左相大人,抱歉,家事繁忙,恕下官不能奉陪,来人,将张涛和简少堂扣押,隔日再审!” 话落,他人已走远。 皇宫,御书房内。 皇上坐在龙椅上,深锁着眉头,瞥了站在一旁的高歌一眼,看着堂下之人冷声道:“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是要满门抄斩的,朕再问你一遍,你刚才所说,是否句句属实?是否有捏造之嫌?” 跪在地上的王富强身体颤抖如寒风中的秋叶,在听到皇上问话之时,头埋得更低了,抖抖索索道:“小的小的将才所言千千真万确,那夜小的在昏迷之前,隐约听到劫囚之人说着即墨府什么的,他们人多势众,武艺高强,看上去像是大有来头,我们一行人根本敌不过,只有高大人带的人尚且能跟他们抗衡一二,跟他们打斗在一起,随后小的就彻底昏迷过去,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后来,后来等小的清醒过来之后发现囚犯已被劫,小的惊惧之下,在草丛中发现了这块东西”。 他说着,将手中的令牌双手奉上,大内总管刘公公忙下了台阶从他手上接过来,在看到令牌上的内容时心一惊,不敢耽搁,连忙用手帕将令牌裹着,递给了皇上。 高歌垂着眼眸,将王富强的长相记在心中,冷峻的面上看不出一丝神情,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攥着。 皇上垂首,眸光死死地盯着令牌上的即墨二字以及令牌上斑驳的血迹,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当日劫囚之案到今日也未能查出是谁,押解君无痕的几个官差皆异口同声地说当时昏迷了,不知道来者是谁,可今日这唤名王富强的官差却请求面圣,说是知道劫囚之案的内幕,一问之下,竟然得知了这么惊人的消息,皇上面色阴冷,拍着案桌怒斥道:“放肆!既然得知真相,为何不早早来报,而是等到现在,你可知罪!”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王富强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小的当日吓傻了,又因着此事关系重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也怕不小心说错了话,办错了事情若是镇国侯府是被冤枉的,镇国侯爷乃是一大忠臣,劳苦功高小的也怕冤枉了人,那样小的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哼,你倒是能言善辩”,皇上又是一声冷喝,他紧紧地盯着王富强,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表情,“既然当日不敢来报,怕冤枉了人,那为何此刻又敢了?” 王富强惶恐不安地抬起头,随即像是因着惧怕又连忙脑袋一缩,战战栗栗地回道:“启禀皇上,小的小的自那日之后,一直关注着案件的动向,听说到现在还没有抓到那劫囚之人是谁,小的小的就担忧不已,夜夜不能寐,整日里提心吊胆,小的知道,自己隐瞒不报才是重罪,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都该将自己所看到的,所捡到的证据上交,至于之后的事情如何,会不会冤枉了谁,那原本就不该是小的这样卑微的下人应该过问的,吾皇英明,心中自会有定夺”。(。) 第三百四十七章 动了杀机 他说着,重重地磕下头去,哭道:“小的该死,恳请皇上看在小的揭发及时的份上,饶过小的一命,小的定当为皇上尽忠,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御书房内安静得只听得到王富强沉重的呼吸声。 皇上极具穿透力的眼眸扫视着他,像是在推测他话语中的真实性,良久,皇上挥了挥手,道:“你知情不报,本该重则,然念你知错能改,及时补过,功过相抵,退下吧”。 “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王富强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大响头,这才倒走着退了出去,一直到离了宫殿,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回头望着戒备森严的大殿,在心中感慨一声,道:怪不得别人说伴君如伴虎,这个鬼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他抬头,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像是将人的整颗心都打湿了。 王富强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这鬼天气,来时还是大晴天,他入殿不过半饷的功夫,出来的时候就变了天,看这大雨下的架势,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都说这夏天的天气跟孩子似的说变就变,没想到这都到了深秋,也是如此。 王富强哆哆嗦嗦地脱下外衣,在原地跺跺脚,搓着手,吹了几口热气在手心,才将外衣顶在头上,冒着雨向着宫门奔去。 自他走后,皇上靠在仰枕上,闭目思索着。 殿外,乌云笼罩着天空,像奔腾咆哮着的野马,横扫着整个天际,雨滴敲击屋檐的“哗哗嗒嗒”的声音不绝,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雷鸣声“轰隆隆”,“轰隆隆”,殿内,却是格外的宁静,刘公公束手恭敬地站在龙案的左边,高歌则低垂着头,站在下方。 良久,皇上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轻声道:“高歌,你怎么看?” 高歌站在下方,袖子里的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攥,平息着情绪,开口,声音淡漠道:“启禀皇上,镇国侯爷鞠躬尽瘁,其忠心天地可鉴,属下不认为他会参与此事”。 “嗯”,皇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对这个一辈子征战沙场,劳苦功高的老侯爷,他自是信得过,“镇国侯的为人,朕放心,此事他绝不会参与”。 高歌心中的石头正要落下,岂料皇上话锋一转,声音骤然变厉,“可是他领养的那个干儿子即墨恒,可就难说了,据朕所说,事发之时,他正好回京了,而事情过后,他又突然离去” 想到先前高歌所说,劫囚之人武艺高强,看着像是江湖人士,即墨恒好好的将领不做,这些年来碌碌无为,整日在江湖上厮混,以他的手段交上几个武艺高强的江湖朋友自是不难,这些江湖人士,向来是无法无天,信奉什么江湖道义,整日将义气挂在嘴边,视朝廷律法于无物,可恨又可气!就连那个所谓的盟主,他对楚怀觞那般礼遇,想要招安,楚怀觞都不曾应允 皇上想着这些,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拿起令牌,端详了许久,阴鸷的眼眸眯了起来,冷声道:“莫不是朕太宽容,让他们都忘记了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这天下,终究是我轩辕家的天下!江湖?哼,没有朕,何来的江湖!” 高歌听到这话心中一惊,皇上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打算对即墨恒动手了。 那夜他派人探查了许久,根本没有发现令牌的存在,而且,从头至尾,也没有人提到“即墨府”这三个字,倒是昀凰身边的人,在看到昀凰被刺的瞬间,惊惧之下喊出了“小姐”这个王富强所言,分明有古怪,可即便他心中知道真相,亦不敢说出来, 如今皇上已然对即墨恒起了疑心,依着皇上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性子,即便没有真凭实据来证实那劫囚之人正是即墨恒所派,他也会寻个借口处置了即墨恒,这便是上位者的冷漠和无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昀凰公主先后救下朝阳公主和六皇子,赐免死令牌,前日工部上的折子不是说江南那的山庄修好了吗?,将那几个园子并方圆十里的良田都赏给她”,皇上把玩着手中的令牌,眉宇间的阴霾之色越来越凝重,嘴角抿着冰冷的弧度,开口道。 虽是奖赏,但是声音低低沉沉,听不出喜怒。 皇上思索着,原本阴晴不定的面容骤然狰狞了起来,手下一个用力,竟生生地将令牌扳断了,一双布满暴风雨的眼眸中浮现出嗜血的杀戮之色来,冷声下令道:“至于即墨恒,杀无赦!” 显然,前一道圣旨在明,这一道圣旨在暗。 即便心中已然猜到了,听到之时,高歌依然心中一震,他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面色依旧清冷,低声应道,“属下遵旨”。 在告退之际,皇上那冰冷中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带着半数暗卫前去,务必亲眼看着他死绝了,做的干净些,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轰隆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这方阴暗的天地,随即一声接着一声“轰隆隆”的雷鸣声响起,犹如鼓声阵阵,敲打着悲壮的乐曲,震得人耳朵发麻,大雨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洗刷着这个世界。 天地之间仿若更加阴暗了。 高歌领命走后,皇上扶额,叹息一声,道:“刘全,朕头痛得厉害,过来替朕揉揉太阳穴”。 刘公公小步上前,替天子捏了起来,他的手法甚好,不轻不重,一下一下的替皇上揉捏着,皇上头靠着龙枕,闭着眼睛,眉头紧紧地锁着。 过了很久,他开口,轻声道:“刘全,如今所有的大臣都在弹劾瑜王,你怎么看?” 刘公公手一顿,随即又继续捏了起来,嘿嘿一笑,开口回道:“回禀皇上,奴才是个粗笨的,人禁卫军统领王大人谦虚,说自己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奴才跟他比起来,可算是大巫见小巫,这些事情,奴才可不懂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见他提到王虎虎,想到那个性子单纯的人,皇上面上露出一丝浅笑,骂道:“那可真是块扶不起的木头,朕让他去翰林院找个人教教他看书习字,他倒好,直接溜到花楼去睡了足足两天,当朝官员竟然在烟花之地流连忘返,御史们弹劾的折子递了一个又一个,朕派人前去抓他的时候他还真抱着一个美人呢,衣裳都没有穿完整你说说,这就是我朝重臣的样子!像个什么话!” 皇上虽是斥责,可是口气中听不出半点怒气。 刘全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瘪了瘪嘴。 什么叫这就是我朝重臣的样子,像个什么话? 他如今这样子,这不都是万岁爷您给惯出来的。 皇上叹息了一声,接着道:“朕将他抓过来,你猜他跟朕说什么,竟然说他去烟花之地,是去考察民情,是去体验生活,去了解民间底层女子的心理历程,这种话也就只有他这般不要脸的人才说得出口,朕都被他气笑了”。 刘全听着,挑着好话说:“奴才瞧着,王大人聪明过人,是个机灵的”,皇上嘴上骂他,可不代表心里真的不喜欢他,恰恰相反,皇上最喜欢这样有些小聪明,老实纯良,又有些小缺点的人,只要这些缺点无伤大雅,皇上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只因为这样的人心思单纯,忠心耿耿,虽不随波逐流却也会见风使舵,最容易拿捏,用起来也最是爽利。 “聪明!哼,他的那些都是小聪明”,皇上冷哼一声,指了指头中间,“这里,多用些力道”。 他睁开眼睛,听着外面的打雷声,看着桌上堆积的奏折,里面全是弹劾瑜王的,他紧锁着眉头,朝堂之上众口一致,就连依附着平西侯爷的不少官员都如此,这说明什么? 不是朝臣们对太子心悦诚服,打算将瑜王彻底打压下去。 而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操控着朝堂之上的势力,所有人都弹劾瑜王,表面上看来自然是太子得利,瑜王受挫,可是仔细一想,这件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他见瑜王势弱,太子一呼百应,自然心生提防,刻意打压太子,说不定为了平衡势力,还会刻意将瑜王重新捧上来如此一来,到底谁才是最后得利者,这样一比较,一看便知。 皇上想到此,眼眸中的阴霾之色丝毫不逊于外面的狂风暴雨。 好一个瑜王,竟然私自揣度圣意,妄图利用他的猜疑来对付太子!他能容忍瑜王使一些小聪明小手段来跟太子抗衡,却绝对不允许瑜王将心思动到他的头上来,这是上位者的底线。 没了一个瑜王又如何,他能捧起一个瑜王,自然就能捧起一个辰王! 他的儿子,可不只有瑜王他一个! 汴梁城。 昀凰抱着茶杯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京城的方向,指着天空的乌云道:“看,京城下雨了”。 墨林大惊小怪道:“哇,小姐你真的好厉害,这都能知道”。 昀凰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喝了一口热茶,笑道:“你是不是傻,没看到天边的乌云吗?那处乌云密布,可不就在下雨吗?” “是乌云,就代表在下雨吗?小姐干嘛说的这么绝对,那会不会有白云的时候,天空下雨的情况啊?”,墨林一脸的呆萌。 昀凰:“”,默默的白了她一眼,她身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侍女?懒得跟她慢慢解释,昀凰喝光了茶水,直接向着屋内走去。 身后,墨衣敲了墨林的脑袋,无奈一笑:“你个笨蛋,你自己想想,你什么时候见过下大雨,天还是晴天的?你这个脑子哦”,说完也跟着进了屋。 墨林不解地摸了摸脑门,看了看天边的乌云,嘟着嘴道:“是这样吗?可是这个大雨又是从哪里来的,天上哪里来那么多的雨水啊?这得有多大的水缸才装得下啊?” 屋内,慕容瑾眼看着昀凰走来,他将新收到的密信递了过去,眸色深沉,缓缓道:“你看看这个”。 昀凰挑眉,接过密信,展开看了许久,面上的神情越发地凝重。 信上诉说了近日来京城的状况,顺天府府尹出事,瑜王殿前失仪,竟然当着皇上的面踹死了朝廷重臣,近日来瑜王殿下屡屡出错,此举已然让朝臣们寒心,皇上虽不曾处置瑜王,可从其越来越宠爱太子,甚至前日还拉着向来不问世事的辰王谈论国事,足以看出皇上的态度。 其后,朝臣们一致站出来弹劾瑜王,那弹劾的周折一箩筐,看上去像是瑜王即将失宠。 昀凰拿着密信,面上的神情不定,疑惑道:“怎么会群臣一同弹劾瑜王呢?这不可能啊,那些支持瑜王的人呢?难不成就因为这件事情就一同倒戈了?这也不可能啊,他不是还有平西侯爷这个大靠山吗?其他人可以不支持他,可是平西侯爷身边的人不可能不支持他啊?这也太奇怪了”。 慕容瑾不出声地笑了笑,手指敲击着桌面,轻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昀凰抬头,看到了他眼中的沉寂和冰冷,心一提,一个念头涌了出来,“难不成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是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倒也说得通。 慕容瑾失笑,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在摸到她冰冷的小手时候眉头微皱,温暖的大手覆盖上去,替她暖着手,轻声嘱咐道:“深秋天凉,你该注意保暖”。 顶着玄北,墨衣射来的暧昧的眼神,昀凰脸颊微红,却也不曾挣脱,只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多嘴!” “不要把我想的太过厉害,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让朝臣们一致站出来弹劾瑜王”,慕容瑾开口解释道:“瑜王既然能够与太子相抗衡,朝中的人脉又怎会少?皇上的暗中提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便在平西侯爷身上,有关这位平西侯爷的事情你也听说了不少,他善于玩弄权术,这些年来笼络了不少大臣”。(。)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可怜的六皇子 话说到这里已是很明了了。 昀凰拧着眉头道:“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任何事情,朝堂之上都不可能只有一种声音,皇上最忌讳的不是贪官污吏,而是朝堂之上众口一致,这群臣之间若是没有矛盾,没有争执,关系和睦,皇上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不管哪朝哪代,清官与贪官,好人与坏人都是并存的,从来皇上要做的是治理好这个国家,平衡各个方面的势力,这治理好国家,跟将贪官污吏都除个干净是没有关系的,在朝堂之上,亦没有好官和坏官的区分,只有有用和没有用的区分。 一个官,贪财,可是他忠心耿耿,能够为皇上办实事,这就是好官。 一个官,虽然清廉,却处处跟皇上作对,固执己见,迂腐不堪,这在皇上眼中,就未必是好官。 皇上会在这其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就跟天枰一样,一会儿这边下去了,一会儿那边下去了,总的来说两边端平,每日里看着几方势力互相斗争,这皇位,他才做得安稳,可如今,朝堂之上众口一致,纷纷上折子弹劾瑜王,看上去似是瑜王倒了大霉,可其实,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依着皇上那多疑的性子,自然会怀疑这件事情。 朝堂之上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意见一致地攻击起瑜王来了,连一个说反话的人都没有?自然有那忠心耿耿的臣子看不过去瑜王的所作所为,弹劾他,可是其他人呢,跟着瞎起哄吗? 自然不是,这必定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行为,是谁在暗中操控? 昀凰眉头轻皱片刻,问道:“是瑜王吗?他这么做,目的就是让皇上对太子起疑心?将太子推到刀尖浪口上,让皇上心生猜测,好对他从轻发落,毕竟他真的倒下来的话,太子岂不就是一家独大?皇上若是愿意看到这个场景,当初就不会暗中扶持他来跟太子相对抗了”。 “瑜王狂妄自大,性子骄纵,你认为他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昀凰一怔,想到当日瑜王看着她那不善的眼光,那样一个性子张扬的人,刚愎自用,只懂进取,不懂后退,应该不会出此下策,“那就是萧贵妃,或者直接是平西侯爷?” 昀凰眉头一扬,仔细思虑着这件事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她拿出笔来在纸上写下皇后,太子,萧贵妃,平西侯,瑜王,辰王几个字,又顺带着将每个人手下的势力写了出来,这明面上,因为吏部尚书被革职,周海清上位之后,自然而然的这吏部就不是瑜王的了,如今礼部,工部都是瑜王的,而兵部和户部都是旧时右相留下来的人脉,是太子一脉的。 太子一直以来势单力薄,在朝廷里面没有什么朋党和依靠,只能靠自身的人品和民间的好评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这些年来情势很不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虽未曾有多大的建树,却也从未出过错,这一句“不曾出错”看似简单,其实真正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而瑜王,这些年因着皇上的刻意纵容,势力越来越大,可是近些时日却频频出错,据可靠消息说是在后宫中,自萧贵妃得罪了兰贵妃,皇上至今都不曾去过华清宫,连带着对瑜王也狠戾了起来,以前瑜王身边的人出了什么差错,皇上总是小惩大戒,可如今,皇上对他却是动真格的想到此,昀凰又将兰贵妃和六皇子轩辕启的名字写了下来,指着他们问道:“慕容,你可知这兰贵妃有什么来头?” 慕容瑾摇了摇头,他虽出入宫廷多次,却从未见过这位兰贵妃,甚至连六皇子的面都不曾见过。 玄北叹息道:“这六皇子还真是可怜,能活到这么大真的不容易”。 可怜?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说六皇子可怜了,昀凰不解地问道,“为何说他可怜?”,她见到的六皇子明明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小男孩啊,虽说有些调皮任性,却也不失可爱。 玄北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讲道:“这兰妃啊,病了多年,她怀孕的时候竟然瞒住了后宫所有人,一直到她快要临盆的时候才被人知道,因着她有宿疾,身子骨虚弱,六皇子生下来没过多久,皇上便下旨交由宸妃替她抚养,每月初一,初六和初十五则送到长信宫去,前几年还好,六皇子一直平平安安的,可就从去年开始,许是有人见不得六皇子安好,竟然对他下了毒手,那短短一年,他先后落过水,中过毒,摔过跤,好几次差点断过气去” “天哪”,墨衣向来喜欢孩子,闻言捂住嘴,不可置信道:“这是真的吗?” 玄北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他好歹是个皇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皇上就不彻查吗?” “彻查了,杀了几个宫女和几个太监,可是没有用,不过是雷声大雨点下六皇子受伤的事情依旧,甚至还有宫女,也不知道得了谁的命令,竟然拿针在六皇子身上狠狠地戳了十几针,若不是被人发现,六皇子怕是要被她生生扎死”,讲到这里,玄北面露不忍,叹息一声,道:“这出生在皇家,也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六皇子才不过五六岁大的孩子,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衣食无忧,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可是他出生在后宫,就注定身不由己,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未知这件事情闹大之后,皇上震怒,誓要揪出幕后凶手是谁,谁知道那出手的宫女竟然咬舌自尽了,至此,这事情就不了了之,据说兰贵妃哭晕在长信宫,也是因此,皇上才允许六皇子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可以留在长信宫,自萧贵妃和兰贵妃御花园一闹之后,也不知皇上是不是为了打压萧贵妃,竟然下旨将六皇子交由兰贵妃亲自抚养,后宫中人没有他的应允不得出入长信宫”(。) 第三百五十章 心疼六皇子 昀凰在听到六皇子被扎针的时候,想到那日在御花园见到他时,他一双澄澈的双眼里满是阳光和憧憬,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犹如黑色玛瑙一般干净纯澈,半点阴霾都见不到,那时候他拽着她的手,扬起小脑袋,天真地问道:“仙女姐姐,你可以做我的干娘吗?”。 彼时她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嘴角微抽,内心是万分拒绝的,在她看来,六皇子调皮任性,生长在后宫之中,又有皇上的宠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无忧无虑,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知道人间疾苦,实在是调皮得紧,甚至在他后来抱着他的时候,她都是能躲就躲,不想跟这个熊孩子过多的接触。 如今想起来,昀凰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一揪,生生的疼着。 他还那么小啊,到底是怎样的丧心病狂,让那些人对着如此可爱的小孩子下毒手!他才五六岁大的孩子,那么地天真善良,那么地可爱乖巧还有他的娘亲,那位兰贵妃娘娘,看上去也是仙人之姿,一眼瞧上去就觉得她这样的女子与后宫格格不入,她就不该出现在后宫,而应该在山林原野中,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就这样被囚禁在后宫之中,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亲自抚养,这是何等的悲哀。 想到此,昀凰眉头微凝,皇上如今把她捧出来,会不会就是打算利用她来打萧贵妃的脸面,毕竟萧贵妃宠冠后宫多年,突然之间这个沉寂多年的兰妃冒出了头,依着萧贵妃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性格,说不定会用尽手段将她除去昀凰自认不是那等心地善良之人,却还是忍不住替这母子两痛心,祈求着她们能够平安度过,他们本该享受更好的生活。 等回到京城,她也该去后宫看看皇后,顺便带着外面的小玩意儿看看六皇子,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不能将他们母子带出宫,好歹也该尽尽所能,给那个小孩子带去一丝丝的温暖 昀凰看着纸上的“轩辕启”三个字,长叹一声,手指从名字上划过,点在了瑜王那里,脑海中灵光一闪,挑着眉头,道:“慕容,这事情若是平西侯爷幕后所为,这件事情就大有问题了!” “哦?”,见她反应了过来,慕容瑾笑了,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伸手替她倒了一杯茶,问道:“说说看”。 “想起来,外祖父曾评价平西侯爷,说他最擅长把握圣上的心意,既然他如此了解,便该知道,皇上的疑心病便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直指敌人的心脏,用得不好,就能祸及到自身!” 昀凰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他这样操控朝堂,借着瑜王殿前失仪犯下重罪,很多大臣弹劾瑜王之际,让瑜王一派的人也跟着弹劾起来,让朝堂之上众口一致,一同排斥瑜王,近日来太子的风评越来越好,隐隐有稳坐东宫的架势,这样一来,势必会给人形成一种太子操控朝政打算彻底打压瑜王的感觉,皇上会因此对太子生出忌惮之心,但这只是刚开始,等到后来,皇上想明白了,自然就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到时候皇上忌惮的可就不是太子,而是瑜王了,连皇上的心思都敢揣测利用,瑜王此举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自然得不偿失,皇上不比太子,真的打击报复起来那就是灭顶的灾难!” 玄北和墨衣听的怔神,看着昀凰的眸光满是赞许。 昀凰话从心出,话到了这里,心思一转,猛得一怔,看着慕容瑾的目光灼灼,忍不住开口问道:“慕容,那平西侯若瑜王此番行为幕后是平西侯爷在出谋划策,那平西侯爷他想做什么?他为什么要给瑜王出这个主意?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主意看起来对太子不利,其实真正害得却是瑜王?不他那样工于心计的人,他那样了解皇上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既然知道,那他此举害了瑜王,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害瑜王?” 昀凰猛得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踱了几步,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推理道:“平西侯爷不会无端这么做,瑜王性情暴戾,遇事容易冲动,被皇上打压之后势必心中愤恨不平,到时候只要有人在他耳边吹吹风,煽风点火一下,那他” 昀凰说到这里一下子止住了话头,扭过头去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端坐在椅上,慢慢的品茶,见昀凰看了过来,他放下茶杯,面色不变,眸色深幽,声音却是清而冰冷的,吐出她未说完的话,“那他就会走上绝路,起兵造反”。 见他这般的淡定,仿若一切尽在掌握,昀凰狐疑地看着他,一个大胆的猜测从脑海中浮现,会不会此事,他也有参与?昀凰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如果他不反呢?” “总会有一件事情,有些人逼迫他反”,慕容瑾说的笃定,他眸光一动,看着昀凰,叹息一声,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这次真与我无关”。 这次? 昀凰敏感地捕捉到这两个字,眼神更加狐疑,这次没有,岂不是在其他方面,他与那人有合作? 昀凰有些不解,也有些迷茫,若是慕容瑾他也参与了此事,说明什么?他与平西侯爷合作? 她自然不相信慕容瑾是真心在为瑜王谋划,慕容瑾是君无痕,如今重重迹象查出来,当年君家一事跟萧氏一族有关,很多事情是工部尚书吴承瑛所为,而他是瑜王一派,这件事情已经相当明了,她已将吴承瑛一事告知慕容瑾,只要他们抓到吴承瑛的把柄,前去威胁他,逼迫他说出当年的真相,再有和程光提供的证据,足以为君家平反,太子贤良稳重,夺嫡一事上他有很大的赢面,等到太子登基,天下太平,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为什么要逼迫瑜王谋反?(。) 第三百五十章心疼六皇子: 第三百五十一章 步步为营 昀凰想到这里,懊恼了起来,她知道眼前的人心思深沉,她一直琢磨不透,可是现在越来越发现自己和他的差距,他总能走一步看十步,而她却是走一步看两三步,再多的就不知道了,对她而言,前面就是团团迷雾,她不像他,不能预料这一步棋子落下起以后会发生什么,也不可能神机妙算到猜透人心,更不会步步为营 钱府,书房内。 钱大人一脸阴郁地坐在案桌前,听着管家钱有福的汇报。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先将二姑娘看押在祠堂,她不管怎样都是嫁出去的姑娘,先看看情势再说,尽量瞒着吧,能瞒多久是多久,天宝呢?他现在在何处?” “现在倒是老实了,没有出门,在后院待着呢”,钱有福应了一声,随即苦着脸,看着钱大人,道:“大人,您真要明天重新审理卢家一案吗?若是真的被查出什么,大少爷岂不是要” 他话未说明白,可是任谁都知道,大少爷是杀人凶手,若是被查出来,光这十七条人命,绝对是砍头的大罪,说不定还会被判以极刑。 钱大人又是一叹,“左相大人在,御史大人在,光这两个大神压着,这案件就非审不可!” “大人,左右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要不然直接干脆利落”,钱有福面狠,做着手势,道:“那左相大人的腿不是刚刚复原没多久吗?怕是跑不远,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此机会让他回老家!” 钱大人一惊,双目圆瞪,“你的意思是将他们都杀了?包括左相大人?” 钱有福点了点头,面上满是狰狞之色,显然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大人,既然那左相大人和曹御史不能买通,干脆就下定狠心,不管怎样总要保住钱府,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钱大人眯着眼睛,“说来听听!” “那左相大人身边不是有一个功夫厉害的玄大人,还有一个昀凰公主吗?这件事情说来难办,可是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多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咱们给他来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先用几个黑衣人将玄大人和昀凰公主引开,等他们都走之后,再派人去将左相大人和曹御史咔嚓一下杀光!将事情做的干净利落一些,回头再一把火将客栈烧个精光!到时候就算查出来,也是客栈管理不善,走了火,大不了找几个冤死鬼顶罪,这件事情不就这么过去了” 钱大人闻言,面上浮现出凝重的神情,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一边走一边细细想着,这样的做法确实可行,甚至连后路都想好了,可是真的好吗? 左相大人可是当朝一品重臣,位高权重,堂堂一品大员死在了他的管辖区域,就算找上几个替死鬼,他的官位怕是坐不稳了。 “不行,此举绝对不可!”,钱大人思来想去,还是否定了这个建议。 “为何不行?这方法不是天衣无缝吗?到时候任谁也查不到大人您身上啊?” “查不到?哼,你真当刑部,都察院的那些人是吃喝等死的吗?”,钱大人拍着桌子,道:“这若是个小官,杀了倒也罢了,可左相大人是谁?曹御史是谁?这两个人可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啊,他们若是客死他乡,这件事情可就严重了,这可就是惊动全国的大事件!堂堂一品大员竟然被人烧死在客栈之中,皇上必定大怒,到时候派遣多名官员前来查探,你以为每一个断案的人都是昏庸无能之人吗?就说周宇文,他断案很有经验,眼光毒辣,心思缜密,他任刑部尚书这些年可是培养了不少人才,你以为到时候会查不到你我头上来吗?” 钱大人冷哼一声,“到时候,怕是连全尸都保不住了,自然是凌迟处死!” 钱有福一惊,双腿有些发软,他咽了咽口水,摸着颈项上的脖子,颤抖着声音道:“大人您您这是那这件事怎么办?” 杀了不行,会被查出来,到时候会死得很惨,可是不杀的话,他们要查案,查出来也是死路一条啊。 “哼,既然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去”,钱大人冷笑,“该销毁的证据早就销毁了,只要他们手里没有实证,就算张涛死咬着天宝不放又如何?难不成就凭着他的一句话就给我儿子定罪?那马氏也可以死咬着他不放,言说自己亲眼看着他杀死了卢家十七口人,这话语,可不就是从人口中说出来的,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大人英明,这样没有证据,他们也拿大少爷没辙!” 钱大人想到此,面色舒缓,叹了一口气,“都是这个不孝儿惹出来的祸端,你去吩咐他,叫他这段时日老实一点,今时不同往日,莫要再惹出是非”。 是夜,夜黑风高。 昀凰拉紧了身上的裘皮大衣,走出房门,见慕容瑾坐在院子里独自饮酒,笑着走了过去,素手伸出,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公子,你这是在借酒消愁吗?” “你认为呢?” 昀凰将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笑道:“你不是会借酒消愁的人”,如他这样的人,真的有什么悲伤的事情,只会深深的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让其他任何人看见,更不会发泄出来,而是用冷漠来应对。 借酒消愁之人,皆是因为无法面对现实,将所有的感情寄托在醉酒后头脑朦胧的那一刻,渴望通过醉酒来麻痹自己,来摆脱一切,慕容瑾他绝对不会这样做,他只会出谋划策,只会工于心计,只会去努力解决问题,因为现实,也不容许他逃避。 “姑娘有一双清透的眼睛,能看透人心”。 慕容瑾深邃的眼眸中荡漾出浅浅的笑意,在月光之下灼灼生辉,他眸光落在昀凰身上,见她特意多加了一件衣裳,拉起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很是温暖,慕容瑾眸里的笑意更深了,“终于知道照顾好自己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此生相依,永不相负 他伸手,为昀凰和他各倒了一杯酒,道:“乃是当地的特色酒,唤名‘润颜’,乃是旧时一位等待着丈夫归来的妻子所创,她丈夫进京赶考,她在此处开了一家小酒馆,每日以卖酒为生,等待着丈夫的归来,这酒里面添加了桃花,蜂蜜,口感清甜,芳香宜人,少饮一些,对身体有好处”。 “润颜?这倒是个好名字”,昀凰低头,见酒水澄净,呈现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慢慢品着,清酒入喉,先是有一些苦涩,随后淡淡的清香飘逸开来,在齿间流转,她忍不住赞叹道:“这酒真是不错”。 她抬头,见月色下的慕容瑾,一身白衣,眉目清秀,仿若仙人下凡,带着面具的他一身清冷,卸下面具的他却又是如此的绝色,温润如玉,清冷无双,明明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却能在他的身上得到极好的融合,忍不住笑了,道:“我还从未见过如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念着这几个字,慕容瑾淡淡一笑,问道:“在你眼中,我是怎样的人?” 昀凰拖着腮帮子,目光沉沉地打量着他,回忆着过往,笑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可怕”。 “可怕?”,慕容瑾啼笑皆非,有些无语,他当日明明是去表达善意的,怎么到了她的口中就成了可怕了,“我如何可怕了?” “我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堂堂的左相大人怎么会有那个闲情逸致跑到京郊去闲逛,还正好跟我撞上?分明就是打听到了我要路过那里,专程堵我去了,既然来了必定有所图,可我想不通的是,你已经位居高位,权势滔天,我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能有什么是你能看中的,这就是我防备的原因,可是后来仔细一想,也就想开了,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有所图谋,也不会过来利用我,我手上更没有值得你利用的东西,既然不是利用,那你的目标,便是我自身,后来见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为我出头,关心我,照顾着我”,昀凰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慕容瑾对她之心,她是知道的,他是那种从来不说,只会默默付出的人。 他对一个人的好,在于生活之中细节之上,一点一滴,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用心。 即便冰封如她的心,都在无形之中一点一点的被他暖化,一颗冰冷的心也因着他而融化,想来也是,如他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若是被他这般深情的对待,想要爱上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她何其有幸,能够在这冰冷的世界里遇到这样一个真心待她的人,慕容瑾对别人狠毒,杀人不眨眼,可是对她,始终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知道如他这样的人,所拥有的温暖本就不多,可是他的温暖和柔情,却都给了她。 她所求的与他相同,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不在乎慕容瑾有什么背景身份,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只要他爱她,她也爱他,前方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万丈深渊,她都愿意陪他一起闯,这就是她的感情观念。 你若拿起刀剑,我陪你闯荡江湖;你若放下屠刀,我陪你细水长流。 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相依,永不相负! 昀凰一念至此,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真诚地对他道:“慕容瑾,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谢谢你打开了我的心扉,也谢谢你让我体会到何为爱情,更谢谢你,愿意牵着我的手一同走下去。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慕容瑾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伸手拂去她身上的落叶,望着满院的月华,问道:“那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是谁所作?” 昀凰一怔,他竟然知道那首词是她盗来的? “昀凰自幼就不爱看这些诗词歌赋,你来之后每日练武,也从未接触过这些,又如何能够作出那般精妙绝伦的诗词”,慕容瑾解释道。 他已知她的魂魄来自遥远未知的地方,想来那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文化习俗与这里都有所不同。 只是不知,昀凰的这些是她身边的人教她的,还是她从那个未知的世界学来的。 既然被戳穿了,昀凰摸了摸鼻子,索性大方承认了下来,“这确实不是我写的,是我那个世界里一位诗人所作”。 “倒是文采斐然”,慕容瑾赞叹道。 “那是当然”,说到这个,昀凰骄傲的扬起了头,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出了多少伟大的诗人作家,出了多少流传千古的名言佳句,又岂是文采斐然那么简单的,她含笑看着慕容瑾,起了心思,道:“传言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更是手到擒来,我这人呢,半首诗都不会做,要么咱们来比一比,我就借那个世界学来的诗词跟你比诗,输了的人,罚酒三杯,如何?” 望着她那张笑脸,慕容瑾点了点头,眸光闪闪,也来了性质:“怎么比?” “唔”,昀凰扭头望了望,树枝,屋檐,花丛最后眸光停留在那一轮明月上,指着它道:“就拿月来作诗吧,你念一句,我念一句,可以自己创作,也可以念别人的,谁若是念不出来了,就算输,怎样?” 慕容瑾垂头,嗅着酒香味,抿嘴一笑,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昀凰眉目一转,也端着酒杯,道:“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昀凰说着,声音一顿,见慕容瑾看了过来,她偷笑,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哈哈哈哈” 慕容瑾:“”,发现昀凰喝过酒之后,总是别样的可爱。(。) 第三百五十三章 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宠溺一笑,刮了一下昀凰的鼻尖,道:“这首诗分明是抒发诗人悲伤情怀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完全变了味道,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亏你说得出口”。 “那又怎样?哼,反正有月这个字,我没有输,到你了到你了,快念快念”,昀凰笑着催促道,她自己都不曾留意到她的话里满是撒娇的口气。 “好,到我了”,慕容瑾手握着酒杯,低声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昀凰接着道:“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两个人一来一回,倒是对了不少诗词,昀凰觉得酒好喝,每念一句就喝一杯,借着别人的诗词跟他相比,慕容瑾依旧不落下风,他眸光淡淡,吟道:“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昀凰闻言,眼前一亮,叫嚷道:“你输了,你输了” “这句是写月的,我如何输了?” 昀凰耍起了赖皮:“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这句中哪里有‘月’字,你输了就是你输了”。 “你喝酒之后总是这样耍赖皮吗?”,慕容瑾靠近她,低低地笑着,道:“好,我输了就我输了,只是下一次,可不许这般耍赖”,他话落,便自罚了三杯。 昀凰笑着,道:“这些可都是我那个世界的诗人所作哦,你可知道三十六计?” “三十六计?”,慕容瑾念着,摇了摇头,“不知,说来听听,哪三十六计?” “所谓三十六计,是我那个世界里,根据军事思想还有斗争理念总结出来的三十六个作战方法,有很多这里也是有的,看来还不曾有人总结出来”,昀凰扳着手指头数到:“金蝉脱壳,借刀杀人,关门追贼,苦肉计,李代桃僵,声东击西,隔岸观火,打草惊蛇,浑水摸鱼,连环计,釜底抽薪,反客为主,反间计,笑里藏刀偷梁换柱,无中生有,此乃三十六计也”。 昀凰笑道:“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 慕容瑾闻言,眼眸深邃了,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昀凰念了一遍,他便记在心中,闻字观意,也明白了这些是什么意思,忍不住赞叹道:“你那个世界果真是卧虎藏龙,能人深不可测”。 “那是当然”,昀凰笑的甚为自豪,她端起酒杯,“来,慕容瑾,我们干杯!” 两杯相撞,昀凰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酒,继续和他聊起了那个世界的事情,从历代王朝的变革动荡,说到了文人墨客的风流雅事,又从历史的发展说到了先进的科学技术,也不管慕容瑾是否听得懂,她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一边说,一边饮酒,慕容瑾劝了几回,见她执意要喝,想着这酒乃是桃花所酿,对身体无害,喝了养颜美容,也就随着她去。 月色静好,湿冷无声。 他们二人举杯邀明月,谈风赏月,倒是颇有一番意境。 酒虽然清淡,也耐不住昀凰这样贪杯。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脸颊微红,双手撑着,醉眼朦胧的看着慕容瑾,“想不到你也有输的时候啊,我还有很多诗句没有念呢,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慕容瑾,我们以后也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吧,把酒当歌,共度此生,一起看花开花谢,月升日落,好不好?” 她说完便静静地看着慕容瑾,眼神虽然迷离,眸里却是十二分的认真。 这算是她的醉酒之后第二次表白吗? “好,我答应你”,慕容瑾认真答道,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软的身子入怀,淡淡的女儿香味扑鼻而来,慕容瑾抱着她,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动作轻柔珍爱,好似怀里是无价之宝,只属于他的无价之宝。 这也确实是他的至宝。 慕容瑾抱着她,胸腔里只余下满足,怀里的柔软身躯,赶走了他二十多年来的孤寂和淡漠,填满了他二十多年来的空虚和孤独,他一直深信着现在的昀凰和以前的昀凰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是以前的昀凰的灵魂是欠缺的,而现在的她,加上了来自异世界的灵魂,是圆满的。 这个圆满的昀凰,才是他的真爱所在。 他自幼就是淡漠的性子,不管对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唯有见到昀凰,淡漠的眸中才有了暖意,从他见到归来后的昀凰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想要的。 慕容瑾抚摸着她如墨的发丝,轻声应道:“等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之后,我们就去鸟语花香的地方,临着山,靠着海,一起看花开花谢,看月升日落”。 “此话当真?”,昀凰从他怀中探出头来,借着月光看着眼前之人,忍不住伸出手来抚摸上他的脸。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她从未见过如他这般好看的人,如玉的面容,淡墨的眉毛,清润的双眼,高挺的鼻子那眉,那眼,润了月色,分外的温柔,流光溢彩,像是将她整个人浸在里面。 昀凰看着他,心口微微失跳,自从认识他,眼里再也装不下旁人,眼前的人是她的,就只能属于她,她的手有些凉,顺着慕容瑾的眉毛,摸到他的眼睛,再到鼻尖,最后抚上了他的嘴唇,描绘着他的唇形,带来丝丝的悸动,昀凰开口,又问了一遍,“你答应我的事情,都作数吗?”(。)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你是我的人 慕容瑾点头,眸光清润,柔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作数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昀凰很开心,她仰起头,主动在慕容瑾唇边轻轻啄了一下,送上了香吻,欢喜地看着他,忍不住又亲了上去,被慕容瑾按住,加深了这个吻,昀凰喝了酒很是大胆,这次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巧舌伸出,探向他的唇,双手搂着他,二人相拥着,带着浓浓的情意,吻的真实,吻的深沉 淡淡的酒香味在唇边弥散,良久,昀凰才微微偏头,结束了这个长吻,她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嘟着嘴巴,醉醺醺道:“慕容瑾看,我已经给你盖了章,留下印记,从今往后,你——慕容瑾可就是我的人了,记好了,你是我的”。 “好”,慕容瑾应道,“我是你的人” 昀凰听到这话越发开心了,她喝醉了酒,就开始泼皮耍赖,得寸进尺,“还有还有,就这样还不够,你既然是我的人了,就只能爱我一个,你的眼中和你的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不允许你喜欢别的女子,我和别的女子吵架的时候你只能帮着我,我和别人闹矛盾的时候你也只能替我出头,不允许你帮着外人,不允许你为了别的女子凶我,更不允许你碰别的女子,你要是敢碰了别人,我就割了你,让你去做太监,以你这样的才华,说不定还能做一个太监总管呢” 太监总管 慕容瑾眼角微抽,好笑地看着眼前诅咒自己的小女人,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眼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应道:“放心,不会有那样的机会的”。 他今生所求,不过是与她相伴,有她就足够,其他的女子皆入不了他的眼,在他看来,外人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的区别,是男是女他从不曾放在心上,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有染。 “慕容瑾,我的心眼很小,我既然爱着你,你也爱着我,我便要你全心全意的待我,我也会全心全意地待你,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丢下我不管,也不能为了任何理由抛下我”,昀凰戳着慕容瑾的胸膛,一边戳,一边念叨着,念叨完之后仰起头,面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吓唬道:“我很凶的,你要是做不到,哼,我就把你吃了!一口一口的生吞活剥地吃下去!” “那我要是都做到呢”,慕容瑾看着她这幅可爱模样,垂下眼,伸手将她的手指拉住,吻了上去,“我若是都做到了呢,你会如何待我?” “你若是都做到”,昀凰歪着头想了一想,面色一红,说出了让她第二日醒过来之后万分后悔的话,“你若是做到了,我就一辈子都喜欢你,一辈子都不离开你,我就我就让你吃了我”。 慕容瑾身子一震,心口紧缩,在听到“一辈子都喜欢你”之时,睿智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早就知晓昀凰的心意,她也不是第一次说出喜欢自己这番话,可是当她真的说出来之后,当他再次听到之时,他还是忍不住为之动容。 她的一句告白,就能让他彻底的沦陷了。 慕容瑾面上的笑容缓缓舒展了开来,眸色温润:“这是你说的,你的要求我都能做到,那你说的话,你可都做得到?” 喝醉了的昀凰面色泛红,犹如三月里的桃花,她笑容甜美,如孩子一般纯真,伸出小手指,勾住了慕容瑾的小手指,道:“咱们来拉小手指,拉拉小手指,说出来的话一万年不许变,本公主一言既出,自当驷马难追!” 月色越来越迷人,冷风轻拂,月牙般的明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凝望着下面相拥着的一对佳人。 慕容瑾看着两个人连在一起的小手指,禁不住想起了小时候跟昀凰相处的情景,那时候的她,许是因为魂魄不完整的原因,身子骨很是虚弱,时常生病,却偏生好动,每次玩的浑身都是污泥,被她爹责骂之后,都会躲到他的房间,被他找出来之后就央求着他去替她说情,记得有一次,她到潮湿的河岸边,用烂泥做了两个小人,兴致匆匆地拿着跑到他身边,告诉他,一个泥人是他,一个泥人是她。 那时,她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道:“无痕哥哥,我可以一直这样像泥人一样粘着你吗?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说着伸出泥呼呼的小手指,笑道:“我们来拉钩哦,我们说好的话,一万年,不许变哦” 往事已经模糊,唯有眼前才最真实。 慕容瑾低头,看着两个人连在一起的小手指,拉了拉,轻轻地念着,“好,我们来拉钩,说出来的话,一万年,不许变”。 “嗯,不许变,我们谁也不许变”,昀凰头有些沉,她呢喃着,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紧了他,意识有些模糊。 慕容瑾看了看夜色,摸着她的手,发觉有些凉了,低叹了一声,这样与她相伴的时光实在是太过美好,让他舍不得离开,虽然很想就这样抱着她,在月色下互诉衷肠,可他又怎舍得她受凉。 她受了凉,到最后心疼的是他,舍不得还是他。 慕容瑾手臂用力,将她打横抱回了屋,掀开被子,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脱下她的外衣和鞋,再替她将被子盖好,俯下身看着她醉酒的容颜,她醉酒后两颊微红,嘴唇更是像抹了胭脂,红得像是能够滴出血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她眼下投下阴影,很是可爱 慕容瑾不由得看痴了,忍不住头靠过去,轻轻地吻了她的眉心一下,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浓浓的爱意,低低地道了一句:“昀凰,我爱你”,声音温润,宛若深幽泉水叮咚,甚至好听。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昀凰似有所感应,她嘴角一弯,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犹如出生的婴儿一般纯真干净。(。)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同床共枕 昀凰困得睁不开眼睛,直接伸手抱紧了慕容瑾,拉着他靠近自己,抬头轻轻在他脸上回亲了一口,吧着嘴巴道:“乖,就要这样”。 昀凰这回应表白的方式还真是奇特。 慕容瑾那平日里深邃的眼眸中翻滚着柔和的笑意,宠溺地看着她,打算离去,怎知他身子微微一抬,昀凰就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来回几次,后来直接拽着他趴下,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将他的肩膀当成枕头,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听着她轻微绵延的呼吸声,慕容瑾只觉得多年来起伏不安的心缓缓地落定了下来,他身子微侧,看着毫无芥蒂趴地在自己身上睡得安稳的某人,伸手轻抚着她的秀发,修长的手停留在她的唇边,忍不住凑上去落下一吻,微微叹息,看来今日是走不成了。 她不舍得,他亦不舍得。 慕容瑾微微动身,将外衣褪下,合着中衣抱着她,拨着她的头,为她调整好最舒服的睡姿,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抱着她静静入眠。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纸静洒,留下一地的余晖,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这夜,这处,温情一片,今夜的月光,别样的唯美。 第二日,昀凰一觉睡到自然醒,她伸着懒腰,好久不曾睡这么舒坦了,看来以后每晚入睡之前都该喝上几小杯,有助睡眠想到此,昀凰一愣,瞪大了双眼。 不对,事情不对。 她昨晚与慕容瑾一同饮酒,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三十六计,再从三十六计提到了历朝历代的改革变迁,随后随后她是怎么回来的?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走进屋子再躺到床上? 记忆里没有这一段啊。 昀凰无奈扶额,慢慢地回忆着,隐约记得后来她喝多了之后,亲了慕容瑾一口,和他说了一些话,好像说什么勾勾手,做到做不到之类的,再后来,慕容瑾将她打横抱到床上,她抱着软乎乎的枕头入睡,睡得可香了 软乎乎的枕头? 昀凰扭过头,在拿起床上那硬邦邦的枕头之时嘴角微抽,她这是趁着酒醉,又禽兽了慕容瑾一次吗? “小姐,你醒了吗?” 墨衣端着水盆进来,见昀凰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哀嚎不已,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大清早的,你这是在练什么功夫吗?” “我是在忏悔!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啊,喝酒?小姐你在哪里喝的酒?”,墨衣闻言一愣,昨夜她和墨林早早的就睡下了,小姐她什么时候喝的酒? 正此时,慕容瑾端着早点推门进来,眸光在看到墨衣时微诧,随即了然一笑,将早点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很自然地坐在床尾,看着昀凰低声道:“昨夜我们同眠,我醒来的时候见你还未清醒,就先起床了,你夜里喝了许多酒,我怕你宿醉伤了胃,特意去吩咐厨房炖了小米粥,你一会儿洗漱完就趁热喝下”。 一语落下,墨衣手中的脸帕“啪嗒”一声落下。 同同眠 小姐竟然跟左相大人同床共寝了!在同一个房间同一个被窝里!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啊,一夜的时间,足够了吧 她抬头,眼神暧昧地看着昀凰,眸光中的含义很明显:小姐,原来昨夜你竟趁着我们睡觉了,都不在,跑去和左相大人喝酒,完了之后还一同入睡那你们岂不是该摸的都摸了,该亲了的都亲了,该干嘛的都干嘛了 想着自家小姐一脸醉相地倒在左相大人身上,二人沐着月光,你侬我侬特煞情多,墨衣脑子中瞬间浮想联翩,她忍不住眼眸往昀凰身下瞄夫人吩咐过她,小姐尚未及笄,虽说他们二人已有婚约,还是不能过早行房事,以免伤了小姐的身子,她是不是该找个时机提醒一下自家小姐呢 昀凰:“” 她甚至能看见慕容瑾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迎风摇曳,甚是得意嚣张。 慕容瑾他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 他绝对是故意的!这个大尾巴狼!大清早的做什么好人,端什么米粥过来?他一定是挑准了墨衣来的时机故意跑过来说这番惹人遐想的话,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昨晚一起睡了。 昀凰尴尬的咳嗽了一下,白了慕容瑾一言,起身,指着门道:“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要起床了,你给我出去!” 慕容瑾低低地应了一声,低垂着眼眸,面上露出明显的哀伤之意,浅声道:“昀儿你可是在怨我先起床了未曾等你?”,就连声音中都带着淡淡的伤感。 哀伤他个头啊,伤感他个头啊! 昀凰错牙,突然间很想将手中的枕头砸在他面上,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直接出手,将枕头对着他的脑门狠狠地砸了过去。 毫无意外被慕容瑾轻松躲过,他将枕头放好,微微凝眉,心疼道:“昀儿,你昨晚受了累,不要再动力了,若是你真想打我,不若我过去,让你打个够?” 受受了累 墨衣面上的神色越发暧昧了,看来昨晚的战况很激烈啊,就连小姐这样身子骨强健的练武之人都受累,没有力气了,可是瞧左相大人这样分明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啊,难道男的跟女的不一样,看来左相大人确实厉害 昀凰杏眸一瞪:“墨衣,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先出去”。 墨衣连忙应道,弯腰捡起地上的脸帕,咳嗽了几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小姐,水盆放在这里,我先出去了,有事情叫我啊”,说完拔腿就跑了出去,溜的比兔子还要快。 待溜出大门,正好撞上了回来的玄北,墨衣摸了摸撞痛的额头,瞪着眼睛一看,是玄北,瘪了瘪嘴,正要离去,右臂却被玄北拉住了。 “大清早的,你这么匆忙去哪里啊,你家小姐呢?我看见公子他走了进去”,玄北将她堵在那里,墨衣向右,他就把右边的路堵死了,墨衣向左,他也溜到左边,推囊了几下,他就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拦住去路,彻底将墨衣的路堵死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洁牙药膏 “小姐和公子在里头”,墨衣偏过头,瞪着他:“玄公子,你有话就直接说”。 见她一脸的镇定,丝毫不曾被自己所影响,玄北咧开嘴,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双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 墨衣看见了,想到了小姐私下里说的那句:“玄北这人,最是有意思,每次见到他都是咧开嘴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牙齿洁白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亮出来炫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洁牙药膏做广告呢”,就抿着嘴偷笑,仰起头看着他,问道:“你用的洁牙药膏是用什么做的?” 洁牙药膏? 她问这个做什么? 玄北低头想了一下,回道:“这些都是谷里人做的,我记得好像是用了沉香,白檀香,苏合香,还有甘松,丁香皮什么的具体还有什么,几钱几两,这个我就记不清了,怎么?你也想要吗?你想要的话直接和我说一声啊,回头我送一大盒给你,还有木齿,你想要多少有多少”,玄北说的很是大方。 墨衣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摸着下巴道:“怪不得,原来是有独家秘方啊,怪不得你牙齿这么白,老是亮出来炫耀!牙齿白了不起啊” 话落,嘿嘿一笑,推开他就要躲闪。 玄北此时才明白自己是被这小丫头嘲弄了一番,想不到这小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正经,一副老气横秋的稳重样子,私底下这么的可爱,他嘴角一咧,笑容越发明显,追了上去,“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耍我,你别跑” “不跑?你当我傻吗?” 墨衣轻功运起,直接跃过墙壁,飞了出去,怎料她刚到地面稳住身形,头一抬,一个高大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正是玄北,她嘴角微抽,回头望了望,身后是墙壁,前路和后路都被堵上了,唯有左右,她眼睛四处打量着,正要想办法逃开,玄北却欺身上前,再次壁咚住她,嘿嘿一笑,笑的甚是邪恶,凑到墨衣耳边,咬着牙道:“小丫头,胆子可真肥,竟然敢笑话我?” 他的声音不似慕容瑾那般温润如清泉流水,而是带着沙哑的磁性,不同的风格,很是好听,他说完之后,还恶劣地在墨衣耳边吹了一口气,惹得墨衣无端的心跳失去控制,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抬头盯着玄北,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家小姐和我家公子促成一对儿,日后咱们可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共事,小墨衣,你难道不该先叫一声哥哥来听听?” 墨衣嘴角抽得更厉害了,见他一副你若是不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不放你走的无赖样子,咬着牙齿,道:“你先放开,这大白天的,若是被人瞧见,容易产生误会,到时候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误会?”,玄北坏笑着,低头凝视着她,“会有什么误会?” “你”,墨衣咬着牙,别过头去,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哥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玄北兴高采烈地应着,抬头看了看里屋的方向,问道:“墨衣小妹子,昨夜我家公子一夜未归,可是留宿在此?你刚刚进去,可有看见什么?他们是不是” 话到了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原来他是来打听这个的,墨衣松了一口气,推着他道:“你心中好奇,可以去问你家公子啊,跑来问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这一推,带了力道,两个人推囊之下,一样东西从玄北怀中掉了下来。 墨衣一愣,弯下腰捡了起来,见是一个玉梳,这玉梳子色彩有些暗沉,边缘还有轻微的刮痕,像是陈年已久的旧物,墨衣拿着玉梳子呢喃道:“这个这不是楚公子的吗?” 盘绕在昀凰手腕处的小青龙微微一动,翻了个身子,随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日楚怀玉为了得到画像,拿出玉梳跟玄北交换,他当时说什么来着,“这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娘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这玉梳是我最珍爱的东西,不管去了哪里,我都要把它带在身上,每晚抱在怀里方能入睡,也是它,弥补了我自幼就没有娘亲疼爱的创伤” 想到此,墨衣神色一黯,将玉梳还给了玄北,“没想到你一直将这个带在身边”。 楚公子性子单纯,纯良可爱,不管对谁都是笑脸相迎,每次他给小姐剥石榴的时候都会分一小碗给她们,有他在的时候总是欢声笑语一片,自他变成一条小青龙挂在小姐手腕之后,他们都觉得好像身边少了什么似的,都希望他能够早一点醒过来。 玄北接过玉梳,面上的嬉笑神色一黯,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玉梳上的灰尘,重新将它放到怀中,想到楚怀玉,他的心就猛得一揪,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当日,他明明就在房间内,却因着跟他赌气,他也明明听到了他的求救声,却以为楚怀玉是在装模作样而不曾理会。 他不是没有见过楚怀玉发病的样子,他明明知道楚怀玉发起病来会痛的生不如死,却将他的呼救当成了儿戏,若是他能够早一些开门,早一些发现他的不对劲,早一些去找公子和昀凰姑娘来救他,或许,楚怀玉就可以少受一些折磨,他如今,也能少一些愧疚 玄北垂下头,忍住内心的情绪,再抬头时,又是一张明媚的笑脸。 墨衣见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下意识地抬手,握住了玄北的手,心随意动,轻声道:“楚公子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不必过于自责,相信他也不会怪罪于你,还好有小姐在,他如今平安无事,只是睡着了,等他醒过来,你可以当面和他道歉,将玉梳还给他”。 玄北点了点头,眸光落在两个人握着的手上,因着这句宽慰,扫去了他心里的阴霾,心情格外的好,他抬头看向墨衣,眼眸不自觉的带着些许的情意,他一早就注意到这个小丫头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用后就扔 她跟在昀凰身后,武功高强,聪明机灵,稳重大方,做事情向来是滴水不漏,如今还会安慰人,知暖知热 玄北一边看着墨衣一边将她的优点在心里过了一遍,小姑娘真是好,若是他能够得她相伴,倒也不失为一件美好的事情。 墨衣被他这样盯着看,小脸一红,手一缩,就要离去,却被玄北紧紧地拉住。 他把墨衣往怀中一带,低头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 “哎呀————” 一声尖叫从一旁响起。 是谁这么笨,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玄北不悦地抬头看去,只见墨林瞪圆了双眼,惊讶的看着他们,手伸出指着他们惊呼道:“你们你们竟然背着我偷情!”,话刚说完,自己也感觉到不对了,连忙改口,道:“你们竟然背着小姐偷情!” 轰的一下,墨衣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 玄北好笑地念道:“背着偷情?”,他不顾墨衣的反对,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对着墨林道:“小丫头片子,看清楚了,我和她是正大光明的,这青天白日的,可没有背着谁!” 这下墨衣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她几下用力挣脱了玄北的手,嗖地一下子窜到了墨林的身边,拉着她仓皇而逃,隐约听到她边走边对着墨林说什么“墨林你可千万别乱想,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玄北站在远处,目送着她们离去,心情大好,他哼着不成歌的曲调,信步而去。 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闲来无事斗斗小丫鬟,实在是有意思。 屋内,昀凰抱着被子一脸戒备地盯着慕容瑾,冷哼一声,道:“左相大人,想不到您老人家这么年轻,眼神就不好了,没看到我准备起床换衣服吗?还不赶紧出去!” “要我出去?”,慕容瑾反问了一声,眼看着昀凰头点的如拨浪鼓一般,他深墨色的眼睛闪了闪,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姑娘你习惯用后就扔吗?” 啊?什么用后就扔? 是在说她对他吗? 昀凰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下一刻,慕容瑾就已经欺身而上,坐到了她的身旁,将她往怀中一带,昀凰猝不及防之下,落入了他宽大而温暖的怀抱之中,抬头,只见刚才还坐在床尾的慕容瑾已经上了床,紧紧将她搂在怀中。 她张嘴,正要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脏话,慕容瑾却垂首,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轻声道:“你若是做到了,我就一辈子都喜欢你,一辈子都不离开你,我就让你吃了我” 这话好耳熟 昀凰怔在那里,一些片段在脑海中浮现,她喝醉了之后,朦胧中,只觉得月色太过美好,眼前的人太过美好,她她主动亲上了慕容瑾,还戳着他的胸膛说了很多话,要他只能爱她一个,要他对她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然后两个人还拉了小手指,说拉拉小手指一万年都不许变 她还对着慕容瑾说,她说她喜欢他,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她要让他吃了她 再后来,慕容瑾抱着她回了房间,也是她扒拉着他不肯走,他这个人型枕头实在是太过温暖,温暖地让她不舍得放开,她抱着他睡了一夜 被他这一提醒,思路越来越清晰。 很多记忆都连串了起来,勾勒出一副又一副画面,呈现在眼前 见她怔神,慕容瑾抚摸着她的柔软的头发,看着她低语:“都想起来了?” 昀凰霎时脸颊涨得通红,再次捶胸顿足,她为什么一喝酒就变成那副死样,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了,她的一世英名啊,直接老脸丢到外祖父家了。 慕容瑾一脸淡然的看着她面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叹息一声,她总是这般的羞涩,不愿意直面自己的感情,他拉着昀凰,轻声道:“既然想起来,你还对我用完就扔吗?我们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我们拉过勾的,不要再逃避了好吗?”,声音清润低柔,如丝绸般撩拨着心口。 昀凰抬起头,将他眼中的深情看在眼中。 他向来很不直接,很不坦率,说话只说一半,最擅长拐弯抹角,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在默默的为她付出,却从来不曾说出来,可如今,他却这般深情地注视着她,说这么直白地不能再直白的情话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动听,又或许是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的面容越发的温润如玉,鬼使神差地,昀凰开口,应了一声,“嗯”。 听到她的回答,慕容瑾眉目一弯,阳光润在他的眼中,泛着点点的波澜,他握住昀凰的手凑到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随即将昀凰拥入怀抱,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我有很多事情未曾告诉你,你可会怨我?” 昨天谈论瑜王之事时,昀凰眼中的黯淡之色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跟她解释,很多事情是他一早就部署好了的。 “怎么会?很多事情,你不说,我就不问,等到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你自然会说”,昀凰摇了摇头,靠在他怀里,叹了一口气,慕容瑾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她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极其艰难的,他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到底牺牲了多少,到底付出了多少,光想想就让人心疼不已,背负着满门的血海深仇,他能够隐忍至今,步步为营,已是万分艰难的,她扪心自问,她若是他,怕是连他的一半都做不到。 她昨天有些难受,只是因为猜到了慕容瑾似乎有参与到逼迫瑜王谋反一事上,她想到慕容瑾这些年来苦心经营,想到他的身不由己,就为他心疼,她想替他分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似乎她所做的一切,跟慕容瑾的付出相比,只是杯水车薪,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帮忙。 慕容瑾握着她的手,声调缓缓,将他布下的棋子一一讲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满门抄斩 昀凰闻言一惊,“你是说,平西侯爷帮助瑜王,其实是为了自己,他自己想要登上九五之尊之位?”,问完之后,她垂下眼眸,脑海中思绪万千,“怪不得怪不得” 她原先还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何慕容瑾要帮助平西侯爷来逼迫瑜王造反,如今他们收集到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工部尚书吴承瑛,任谁都知道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不可能那样的实力来扳倒君家,他背后一定还有人吴承瑛是瑜王身边的人,六年之前瑜王羽翼未满,绝对不可能有那个能力,也不会将心思动到君府头上,既然不是瑜王,那便是他背后的平西侯爷和萧贵妃,这两个人都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人,若说萧贵妃因爱生恨,迫害了君家也是说得过去的,而平西侯爷更不要说了,年轻的时候就跟君家家主闹翻了,后来一直是不相往来,他们二人都有理由和动机。 不管瑜王做了多少的准备,他的造反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到时候连带着平西侯府也逃不过被满门抄斩的命运。 为君家翻案,首先就要将事情的头尾理清,将幕后主使者找出来,既然如今已经知晓了幕后主使者就是平西侯爷,接下来就是收集有力的证据,一个能够一剑刺中平西侯爷,让他绝对不能翻身的证据,可是事隔多年,他们找到的证据最多只能证实君家是无辜受冤的,却不能将平西侯爷扳倒,若是一击不中,再次伸冤,可就难上加难了,更何况,要让皇上亲口承认自己杀错了人,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皇上是谁?那可是九五之尊,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皇上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就是圣旨,若是君家翻案成功,输的最狠的不是平西侯爷,而是皇上,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当着文武大臣,当着天下人的面,狠狠地扇了皇上一巴掌啊!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可以承认自己错误,唯独皇上不能也不敢承认,他这一承认,史书上这么一记载,这可就是遗臭万年啊 因此,不管是谁为了君家翻案,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皇上,就算君家是被陷害的又如何,就算君家是真的冤枉又如何,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上位者希望这件事情是怎么样的,皇上他绝对不愿意君家的案子被人翻出来,绝对不愿意君家翻案成功,他也绝对不会为君家平反的,六年前他认定了君家是谋逆之罪,六年后,他还会同样坚定不移地这么认定,谁若是胆敢提出为君家翻案,那可就是直接将头送过去,等着被皇上割下 慕容瑾此番帮助平西侯爷,让他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他如今背后做一些小动作,表面上看来是在帮助瑜王,其实是让瑜王受到皇上的猜疑,从而被皇上打压,依着瑜王狂妄自大又骄横野蛮的性格,这种情况下只有有人在他耳边吹吹风,怂恿一番,瑜王起兵造反的反心就有了,这时候若是能够出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让皇上彻底打压瑜王一派的大事,置之死地,到时候,“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瑜王不甘多年的心血白费,为了求生,也为了皇位,自然就会挥兵之上,攻上皇宫。 瑜王谋反,平西侯爷在京郊训练的军队就起了关键作用,待瑜王攻破皇宫,谋杀了太子和辰王,挟持了皇上,逼迫皇上写下诏书之际,平西侯爷既然有心要当皇上,自然要师出有名,他一定会等,等到那时候再站出来,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将瑜王斩于刀下,其后将一切的事情全部都嫁祸到瑜王头上,百官们纵然心有不服,可是这世界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手握兵权才有话语权,平西侯爷绝对有那个手段和魄力逼迫百官臣服,一个不服杀一个,两个不服杀一双,杀鸡儆猴,百官们为了项上人头,为了自己的小命自然会簇拥平西侯登基如若慕容瑾不曾参与其中,事情就会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想到此,昀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到时候京城将会血流成河,会死多少无辜的人,皇后,太子,六皇子怕是都逃不掉,依着平西侯爷的狠毒,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轩辕家的血脉存活下来,而当改朝换代,乱世之中,人心惶惶,边境将领若是有不服新君者,自立为王者有,寻个王爷的孩子,拥护着轩辕家血脉上位的有,国将不国,四分五裂,分崩离析,战火连连,军队会到处拉壮汉充军,奸商会趁机发国难钱,将米粮价格炒到天价 到头来,真正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昀凰自认并不是慈善之流,可是想到此,难免为老百姓痛心,若是真的引发战争,将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将会有多少家庭被拆散一开始她还以为慕容瑾这样做,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平西侯爷算计了君家,他便用瑜王谋反来给平西侯爷定罪,一报还一报,也算是公平,可是这般细细想下去,昀凰越想越觉得慕容瑾心思缜密,他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那一切就由他掌控了,她神情有些恍惚,更多的是心冷,对平西侯爷等人的心冷,“这就是人性吗?瑜王可是平西侯爷的亲外孙,嫡亲外孙坐上龙椅,女儿坐上皇太后之位,他可就是老国丈大人,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自己坐上那九五之尊位置才算行吗?也对,若是瑜王坐上皇位,这天下就还是轩辕家的,可若是他自己坐上皇位,这天下可就真真正正地改朝换代,这天下可就是他萧家的天下了,为了皇位,他连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嫡亲外孙都能利用,想来也是,他能够狠下心来算计君家,将昔日的兄弟一族害死,这样的人,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昀凰的第一次 “那金銮殿上的龙椅就真的这么诱人吗?为了那把龙椅可以骨肉相残,从古至今,为了争夺皇位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事情还少吗,生在皇家难道就真的半点亲情都没有了,父亲不像父亲,母亲不像母亲,儿子不像儿子,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人性何其可悲,他们人生所有的意义全在于那把龙椅之上吗?可是就算得到了又能如何?坐上了龙椅,就能够坐安稳吗?还不是得天天担惊受怕,害怕别人造反?害怕有一天自己睡梦中就被谁给捅死了” 慕容瑾没有想到昀凰会突然生出这么多感悟,听着她话语中的寒心,他抚摸着昀凰的头发,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道:“不必想太多,只要过好我们的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人,其他的纷乱,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昀凰点了点头,拽着他的衣袖,道:“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可以兵不血刃就能够帮助太子夺取皇位,还有六皇子他还那么小,我想保住他” 慕容瑾应了一声,抱着她轻声道:“太子仁慈心善,他登基之后,会善待六皇子的”。 昀凰放下心来,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斜着眼睛看着慕容瑾,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我觉得当皇上倒是有一个好处,一个天底下男人都喜欢的好处,可以后宫佳丽三千,这皇上若是看上哪家的姑娘,那些姑娘们还不得巴巴地送上去”,她说着眨巴着双眼,试探地看着慕容瑾,“你真的不想吗?” 慕容瑾见她面上带着试探之意,心知她这是在故意说反话,深邃的眼眸中荡漾开柔软之色,捏着她的鼻子道:“有些人昨晚可说了,我是她的人,如若我惦记上别的姑娘,就要我做太监总管这皇位再好,这天下再好,不是我想要的,就是送到我手上,我也无动于衷,昀凰,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只要你”。 昀凰:“” 她竟然连让慕容瑾做太监总管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她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昀凰眨了眨眼睛,看着慕容瑾面上的认真,小脸一红,一时之间竟然语塞,良久,才望了望外面的阳光,微微动身,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干咳嗽了几声,面色有些不自然:“我我也只想要你”,说完身子一动,就准备开溜,被慕容瑾用力一拽,她整个人跌到了慕容瑾的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表白,昀凰想逃不成,被他圈在怀中。 四目相对,慕容瑾俯身盯着她,昀凰莫名的脸颊通红,眼珠子转个不停,瞥向别处,只因为对上他的双眼让她心跳加速,心慌意乱,手脚都好像放错了位置。 气氛有些暧昧。 “昀凰,看着我” 慕容瑾温和地唤了她一声,正要说话,眼眸不经意地瞥见了被窝边上的血渍,他眼眸一厉,抱着昀凰翻了个身,将被子掀开,里面赫然是一大片血迹 慕容瑾盯着那摊血迹,面色沉了下来,他今早醒来的时候尚未见到这些,可见是他走之后出现的。 昀凰疑惑之下顺着他的眼眸看去,脸蹭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连忙将被子盖上,遮住了血迹。 慕容瑾越发不解,拉着她就往她腹部瞄,目露担心,“不是好了吗?伤口怎么会裂开?你都不知道疼吗?”,他说着,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担忧,这期间并没有外人来过,她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却流了这么多的血,怕是因为伤口裂开了,昀凰身体特殊,事关她的身体,他自然是万分忧虑,想到昀凰明明身子不好却强撑着不让他发现,慕容瑾的脸又黑了几分。 他稳住昀凰的身子,吩咐道:“你先别动,让我查看下伤口”。 查看下伤口 昀凰:“”,哪里有伤口!她那里怎么能算伤口! 她捂着肚子,涨红着脸,尴尬得恨不得立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再世为人,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想到她竟然当着慕容瑾的面来了初潮,这让她如何解释,又从何解释?难不成要她给慕容瑾上一堂生理课? 眼看着慕容瑾的面色越来越黑,伸手就要来掀她的衣裳,昀凰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结结巴巴道:“别别不用看,我我没事”,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当着未婚夫的面来大姨妈更丢人的事情吗?尤其是这个未婚夫还是俊美不凡,惊才绝艳,腹黑至极的慕容大尾巴狼!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昀凰拉扯着被子盖到身上,红着脸推着慕容瑾道:“我真的没事,这唉,这真的没事,你先走,我要换衣裳了” 慕容瑾眉头紧皱,升起不悦的情绪,眼角撇过她腹部,见那处没有血迹,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号起脉来,她脉象偏滑,体内冲任二脉血气充盛,脉象正常,并无不妥。 他疑惑地看向昀凰,见她涨红着脸似恼非恼,似嗔非嗔地瞪着他,慕容瑾有些不解,他还从未见过昀凰这番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羞涩模样,昀凰她性格直率,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愿说的直接冷漠拒绝了,像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慕容瑾眸光下移,瞥了床上的血迹,再看看昀凰的面色,又见她正面并无血渍 他本就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当下反应了过来是什么情况,慕容瑾身子一顿,睫毛轻眨了几下,敛尽眼里的风华,飞快的起身,替她盖好被子,下了床。 “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温润的声音响起,声调平缓,润泽如玉,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昀凰扭过头一看,他已经大步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门外,冷静自持的左相大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向来淡漠的面容上升起一团可疑的红晕,他扭过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传来捶胸顿足的哀嚎声,温情一笑,眸里满是柔光。 她的第一次么(。) 第三百六十章 她的姘头 一刻钟后,墨衣不解地端着一杯糖水过来了。 刚回来的时候在门口遇上左相大人,他将糖水递给她,让她送给小姐,他们这是怎么了?左相大人都到了门口了,为何不自己送进来。 手中的糖水散发着滚滚的热气,墨衣小心地端着碗的边缘,放到桌上,心中感慨万分,左相大人还真是贴心。 她扭过头,正要喊小姐过来喝,正好看见昀凰在收拾床单,那床单上,赫然就是一大片血红色。 “啊——” 刚进门的墨林也看到了,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连忙奔到昀凰身边,拉着她满脸着急,“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小姐你要不要紧啊,小姐你等着,我去找大夫来” 墨衣在后面默默吐出几个字:“不必惊慌,公子昨夜留宿了”。 “啊?留宿?”,墨林先是一愣,什么留宿? 她脑子有片刻的空白,随即反应了过来,这下双眼瞪得更大了,以前听嬷嬷教导过,这女人的第一次都是会流血的,这是贞操的象征,墨林开口,结结巴巴道:“小小姐你你和公子已经已经洞房了吗?” 昀凰的脸蹭的一下子全黑了,咬着牙怒吼道:“我来月事了!月水!月信!月经!信期,大姨妈!!!懂了吗?洞房你个头啊,睡一觉就要洞房吗?我看什么时候该给你和墨竹办婚礼让你们先洞房!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拿月事带——” 昀凰说着,眼角一瞥桌上的糖水,直接端过来喝了,喝完之后胃里暖暖的,舒服极了,她这才叹了一口气,见墨林还愣在那里盯着自己看,似是没有发应过来,她嘴角微抽,扭头吩咐道:“墨衣,你有月事带吗?给我那几个来,对了,墨林,你去买一些上好的棉布,棉花,针线都要” 墨衣不解地问道:“小姐要这些做什么?” “自然是自己做月事带了”,昀凰凝眉,这古代的卫生条件这么差,这些东西她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等昀凰等人磨磨蹭蹭地赶过去,张涛谋杀卢家十七口人的案件早已经开堂审理了。 曹御史一身官服端坐于上,这案件牵连到了钱天宝,钱大人自然是要回避的,坐在右下方,左相大人一身白衣,带着银色面具,端坐在中央,而堂外,则密密麻麻站着一众围观老百姓。 昨天那一出戏实在精彩,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传遍了,老百姓们虽然不敢堂而皇之的八卦,私底下却是说什么的都有,这会儿见钱天宝,马蓉蓉,张涛跪在一起,大伙儿眼眸在这三个人身上轮流转动,很多人已经潜意识里相信了钱天宝才是杀害卢家十七口人的真正凶手。 昀凰来了之后毫无顾忌地坐到了慕容瑾身旁,她身为公主,与慕容瑾的婚事是皇上钦定的,她与慕容瑾成双成对的出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慕容瑾 曹御史一拍惊堂木,拿着早先张涛的供状给他认,问道:“张涛,你早先已经认罪,为何现在又反咬一口,说真正的凶手是钱天宝,那这份供状是从何而来,这上面可是有你的签字画押,你作何解释?” 张涛身子一抖,瞥了钱大人一眼,咽着口水,鼓足了勇气,道:“回大人的话,这上面确实是我的签字画押,可是我这都是被逼的,是他——” 他伸手指向钱大人,“是钱大人对我用刑,又拿少堂的性命逼迫于我,说我要是不认罪,就连带着少堂一起处死我大人,我是真的被冤枉的啊,请大人明察!” “放肆!”,钱大人忍无可忍,站出来怒斥道:“你这贱民竟然敢污蔑本官,本官何时对你用刑?又何时对你屈打成招?” “肃静!”,曹御史猛得一拍惊堂木,不悦地瞥了钱大人一眼,“公堂之上,本官不曾问话,闲杂人等请保持安静!” 钱大人双拳紧握,忍了忍,坐了回去。 曹御史接着问道:“张涛,你既说自己是遭人胁迫,乃是屈打成招,你可有证据?” “有,有,大人我有证据”,张涛说着,直接站了起来,将上半身的衣裳一脱,在堂上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背上的好几道疤痕,这疤痕一看就是用鞭子抽出来的,而且时间不长,看着触目惊心。 百姓们瞧见他身上的伤痕,皆唏嘘不已,讨论了开来。 “哟,这多少条鞭痕啊,还带着血渍,真真是可怜哦” “可不是,这若是我啊,只抽一下就受不了,怕是直接招供了,唉” “幸好老天有眼啊,钱大人想保住自己的儿子就草菅人命,根本不管我们百姓们的死活,不过这张涛也真是命大,都被杀了两回都没有成功,他这是命中有贵人相助啊” 钱天宝将衣裳重新穿上,跪了下来,道:“请大人为草民做主!事情的真相正如草民所说,当夜,钱天宝与马蓉蓉偷情,被草民撞上,草民心急之下,跑去喊人来抓奸,岂料因此惹怒了钱天宝,他竟然丧心病狂到杀了卢家十七口人,若不是草民那时候跑出去报官,怕也难逃一死,其后,钱大人利用私权,直接将这个罪名扣在了草民头上其间,钱大人打算杀人灭口,第一次是钱府二姑娘前来报信,将我们放了出去,第二次,左相大人也在场,他是亲眼看到的,那酒水里有毒,若不是左相大人出手,草民怕是早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曹御史看向左相大人,闻讯道:“左相大人,可有此事?” 慕容瑾点了点头,证实了张涛的话。 有左相大人作证,曹御史舒了一口气,这件案子已经越来越明了了,有左相大人在,这案子就是不成功也得成功,他一拍惊堂木,“带钱府二姑娘上堂作证”,随后眼眸瞥向马蓉蓉,高声问道:“马氏,你可认得你身边的人?” 墨林噗嗤一声笑了出声,“这可是她的姘头,她怎么会不认得”(。) 第三百六十一章 觊觎我的美貌 她声音之大,引得在场的不少人都跟着嘲笑了起来。 曹御史瞥了昀凰公主一眼,打算敲的惊堂木默默的放了下来,那可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公主又是左相大人的心头宝,他可不敢胡乱得罪,更何况她说的原也没错,于是曹御史干咳了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墨林这般扰乱公堂,倒是昀凰凝起来眉头,不悦地看了墨林一眼,训斥道:“墨林,这里是公堂,不可胡言乱语,什么姘夫不姘夫的,那明明是她的夫君,据本公主所知,这马蓉蓉已经给大夫人敬了茶,真真正正入了钱府,成了钱天宝的妾侍”。 这话犹如一颗石子将平静的湖水打破,围观的百姓们双眼放光,一个一个的小声讨论了起来,丈夫尸骨未寒,就急急忙忙的去给别人做妾,这说明了什么?摆明了她原先就跟这钱天宝有一腿,这马蓉蓉可真是不要脸之中的极品。婚内出轨也就算了,竟然伙同奸夫谋害了夫家,如今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嫁给了奸夫。 当下就有围观的老妈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指着马蓉蓉骂道:“贱货!如此的不要脸,我早就听说她是个不老实的,瞧瞧她那魅样,一看就是个风骚无度的”。 “可不是,背着自己的夫君在外面偷情也就算了,竟然还伙同别人坑害了自己的夫君,老天若是有眼,就该一道天雷劈死她!如此下作的女子,真是天下少有” “呸,依我看啊这件案子不要审理了,这不是明摆着马蓉蓉伙同奸夫杀害了夫家十几口人嘛大人直接判他们死刑吧” 百姓们沸腾了起来,都在强烈谴责马氏不要脸,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杀了奸|夫|为卢家报仇雪恨”,百姓们皆跟着后面喊了起来,这婚内不贞原本就是被人唾弃的一件事情,马氏婚内不贞也就算了,伙同奸夫谋杀了卢家十七口人,更是激发了百姓们的愤怒情绪。 马蓉蓉听着别人的辱骂声,双目含泪,终是忍不住了,站了起来,怒视着百姓们,指着他们叫嚷道:“凭什么骂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来骂我,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左拥右抱,为什么我们女人连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们凭什么指责我?你们男人有几个不去逛妓院,有几个不是有了妻子就另谋新欢” “倒也不是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可这是有前提的啊,你都嫁人了,出嫁从夫,自然百事以夫君为先”,人群中有人回了一句。 马蓉蓉苍凉一笑,流下泪来,那模样瞧着甚至楚楚动人,“呵呵百事以夫君为先,那卢健全是个废物,我也要以他为先吗?真是匪夷所思,你们都是疯了吗,那卢家强行把我买进来,娶我不过是为了给他家儿子冲喜,我承认我是爱上钱少爷,那又如何?难道我连这点选择跟谁在一起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凭什么我马蓉蓉该跟谁在一起,不该跟谁在一起要由你们这些外人来决定,若那卢健全是个文武双全,英俊潇洒的好男人,我又何至于如此?我也是女子,自然希望能够跟自己的夫君朝夕相处,相爱到老,这是每个女子的愿望,可是我的夫君他是一个窝囊废,世人不都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吗?我这样又有什么错?” 曹御史猛得一拍惊堂木,“肃静!” 两边的衙役用力锤着地面,喊着:“威——武——”,场外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场面又恢复了肃静。 马蓉蓉擦拭着眼泪,委委屈屈地重新跪了下来。 昀凰眉头一挑,冷冷的看着马蓉蓉,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吗?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一个婚内出轨,跟外人勾搭一同谋害自己夫君,残忍杀害了十七口人的人,竟然也有脸用“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来形容自己,这不是平白糟践了天下良臣吗? 至于她说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为什么我们女人不可以”,昀凰无力反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男权至上,从来男人三妻四妾,甚至娶再多的人都不会有人诟病,可是若是女子婚后不贞,就会被人戳脊梁骨,世态如此,人心如此 她只求与慕容瑾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的跟她无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维,她无能力改变这一切,也不愿意去干涉别人的思维想法,况且,如今要处理的也不是她口中的“我选择跟谁在一起有错吗”,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她自己去想吧,现在审理的可是卢家十七口人的命案。 曹御史严厉地看着马蓉蓉,道:“公堂之上,本官问你话,请你如实回答,你可认得你身边的男子!” 马蓉蓉跪在地上,擦拭着泪水,回道:“回大人的话,认得”。 “当夜命案发生之时,他可在现场?” 马蓉蓉瞥了钱天宝一眼,摇了摇头,“不曾”。 “若是本官没有听错,你刚才说的是你爱上钱少爷,这话你从何解释?你是何时与钱少爷相识的?” 马蓉蓉一愣,咬着嘴唇,道:“民女民女以前就认得钱少爷,不曾有过接触,自命案发生之后,钱大人心慈,将民女安顿在钱府,民女瞧见了钱少爷的姿容,心生爱慕,这才”,她说着,垂下头去,“恳请大人明察,此事跟钱少爷无关,分明是张涛,他觊觎民女的美貌,妄图强要了民女,民女不从,他就残忍杀害了卢家十七口人,这是民女亲眼所见,又有卢家十七个尸体作证,张涛是得不到才可以诬陷好人啊恳请大人明鉴,莫要平白污蔑了钱少爷” 张涛怒道:“觊觎你的美貌?你个毒妇怎么有脸说这句话的,先不说你长得跟蛇蝎似的,如你这样心肠狠毒之人,你就是脱光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要你的,就你这样的,外表再好看,内里也是肮脏无比,我嫌弃都来不及呢!”(。) 第三百六十二章 隐藏的证据 钱府后院。 大夫人徐氏靠在床上,喝着苦药,听着侍女的汇报,长叹了一声,“再去探,有任何消息立即来报”。 刘妈妈端着蜜饯走了进来,“顾姨娘在门外求见”。 大夫人微微愣神,良久,微微起身,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叫其他人都退下”。 顾姨娘进来之时,眸光落在药碗上,闪过一丝阴霾,“姐姐你的身子怎么还没有好?” “无碍”,大夫人拍了拍床沿,“坐下说话”。 她眼眸温和,打量着眼前的顾姨娘,见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眉眼处的犀利不再,多了几分柔和,她到现在都记得初次见到顾姨娘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刚刚被带到府上,满脸的桀骜不驯,即便被众多婆子压着跪在地上,气势依旧不减,仰起头来不屑地看着钱少爷,冷笑着道:“姓钱的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吗?哼,你今日最好打死我,我若是不死,来日,定要让你后悔!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能治住你家的人了,你千万要小心,不要哪一天捅了天大的篓子,捅得连你爹知府大人都救不了你了,到那时候,我一定会倒踩一脚,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还给你”,后来她硬生生地扛下了三十大板,一声不吭,倔强地像头牛。 她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女子,当日她苦苦哀求,才保下她的命,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倔强的牛已经成熟了许多,收敛了脾气,不再事事强出头,她原以为她会就此认命,以为她跟这后院的女子一样,都被现实打磨掉了棱角,却没想到这些年来她一直在隐忍,正如她当日所说的,她在等时机,等到钱少爷犯了大错,错到连他爹都救不了他的时机。 大夫人低声一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钱袋子,交到她手中,“我知道你的心思,这钱府本就是肮脏之地,如今正好是个机会,我身边的积蓄不多,就剩下这些,你带着钱,快点走吧,若是晚了,怕是走不掉了”。 她心中明白,今日之事,莫说是钱少爷难逃一死,就说这钱府,怕也离覆灭不远了,左相大人的名声她不是没有听到过,能够引他出手,这事就绝对不简单。 顾姨娘拿着钱袋,打开一看,见里面平平整整的放着三个大元宝还有一些碎银子,可见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她微微一怔,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又酸又涩,还有感动,顾姨娘抬头,看着大夫人,“我走了,你呢?你把自己的积蓄都给了我,那你呢?你怎么办?你是不是打算留下来?你要留下来陪着钱府一同送死是不是?你你怎么这么傻!” 顾姨娘紧紧的捏着钱袋子,面上露出坚定之意,拉着大夫人的手,道:“当年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若不是你一直劝我,开导我,我也早就死了怎么,你救活了我,其他就不管了吗?你这样去送死难道就值得吗?你不也是被钱狗贼抢过来的吗?”,大夫人这么好的人,就这样被囚禁在这院子里,她怎么忍心看着她去送死。 顾姨娘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道:“我不走,再说了,没有看到钱狗贼死,我怎么能走,姐姐”,顾姨娘坐近了一些,认真地看着大夫人,劝道:“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我亲姐姐的,我自入了府,唯有姐姐你是真心待我的,我爹死了,我喜欢的男子也另娶他人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唯有姐姐你,难道姐姐你真的要抛下我吗?” 大夫人被她说的心里发酸,眼泪直流,她反手握住顾姨娘,抽泣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可我身为他的正夫人,怎么逃得过,这些年来我的身子一直不好,我若是跟了你走,岂不是拖累了你,妹妹乖,你若是还把我当成姐姐,就听姐姐一次,好吗?趁着现在这机会,赶紧走,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姐姐,我不要”,顾姨娘心里发堵,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大夫人,咬了咬牙,她心中也知,如若钱府真的出了事情,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姨娘,趁此机会逃开也就逃开了,可是姐姐她,身为钱少爷的夫人,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怎么办? 难道让她带着姐姐的钱浪迹天涯,眼睁睁的看着姐姐送死吗? 不,绝对不能! 她顾向南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定要想办法带着姐姐一同离去! 顾姨娘垂着眼眸思虑了很久,突然间眼睛一亮,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在心中盘算了一会儿,最后抿嘴一笑,道:“姐姐,若是我能够求得昀凰公主饶过你一命,你可愿跟我走?” 大夫人一愣,先是不解,随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少爷他动过昀凰公主的心思,昀凰公主怎么可能放过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她一念至此,瞪大了双眼,面色变白,“妹妹,你可不能乱来啊,千万别为了我,惹出什么事端”。 “放心吧姐姐,我心中有数”,顾姨娘沉吟了一会儿,道:“他们不是正在审理卢家一案吗?姐姐你说,若是我这时候站出来,拿出证据指出杀人凶手就是钱天宝,你说昀凰公主会不会看在这个份上,放过我们?她会吗?” 大夫人眉头皱了起来,“你有证据?此话是真是假?” “嗯,千真万确”,顾姨娘压低了声音,“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收集钱狗贼的罪证,也暗中笼络了不少人,这年头,哼,只要银子给到位了,什么事情办不成当日被钱大人派去毁尸灭迹的家丁中,有一名叫刘强的,是我本家的亲戚,说起来,还是我的表哥呢,他当日前去,曾在一个侍女的尸体手中发现了一块玉佩,那玉佩正是钱狗贼的,刘强当日留了一个心眼,偷偷的将玉佩埋在他们偷情的那片竹林下面,那玉佩可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第三百六十三章 当场动手 堂上,钱大人面色不虞。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曹御史现在是摆明了是在偏向张涛等人,每当百姓们替张涛说话之时,他就好像突然失了聪,耳聋了,听不到这些吵闹声,而当他这方辩解之时,他就动不动就敲惊堂木,喊一声肃静。 钱大人心中有气,可是有左相大人镇场,他纵然心中有苦,却也不敢道出来,眼看着场面对钱天宝越来越不利,他眼眸一厉,对着钱天宝使了一个眼色。 钱天宝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肉,哭诉道:“大人明鉴,倘若真依张涛所言,本少爷与马氏私通,那就算被撞见又如何,最多不过是我将马氏抬进府,又何须杀了那卢家十七口人,这对本少爷而言完全没有必要,何况本少爷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够跟卢府十七个人对抗,还将他们都杀死,这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都不通啊” 张涛闻言,瞪红了双眼,道:“你胡说,那晚我分明看见是你动的手,你武功很好,就算好几个下人一同上去,都不是你的对手”,张涛看着曹御史,道:“大人,他分明是在撒谎,那人就是他所杀,草民亲眼所见,而且,如若不是他所杀,钱大人将草民逮捕,不应该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审理吗?他为什么要先下毒手?为什么要派人毒害草民?这一点,钱府的二姑娘,左相大人,简少堂都是可以作证的,请大人替草民做主,还草民一个清白”。 张涛说话间重重地磕下头去。 正此时,墨衣从后面走来,对着昀凰耳语了一番,昀凰闻言挑眉,眸光瞥向人群中一个俏丽的身影,后者对她点了点头,昀凰勾起了唇角,原本还担心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指证钱天宝,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竟然有人主动将证据送上门来,她心中稍微计较了几番,便对着墨衣耳语,墨衣点了点头,眼眸发光,领命前去。 这一幕被慕容瑾看在眼里,他眼眸深邃,拉着昀凰的手,关切地问道:“身子可有不适?若是不舒服你就先回客栈等我”,话落便瞥了她肚子一眼,医书上说女子来月事之时,身体虚弱,若是有身子骨本就不好的人还会痛经,需要多休息,注意保暖。 昀凰眼角抽搐,自然知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脸红了几分,握着他的手捏了捏,垂着头小声应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慕容瑾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却暗自运力,徐徐为她传送内力。 曹御史锐利的眼眸扫向钱大人,“知府大人不妨给本官解释一下,为何要事先派人暗杀张涛”。 钱大人心一缩,这件事情是当着左相大人的面所为,他就算找再多的理由也无用,索性承认了也罢,当下冷冷一笑,看着张涛的眼睛包含杀意,冷声道:“你所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有人前去毒杀你不假,却不是本官下的命令,估摸着是他们看不过去你这般心狠手辣之人还活在世上,打算替天行道,你既然指证说我儿子钱天宝杀了卢家十七口人,那么证据呢,你可有实证来证明那些人确实是我儿所杀?相信曹大人也知,这断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如今人证物证一概没有,你拿什么来指证我儿?你又凭什么说这些都是我儿犯下的罪过?难道就依着你青口白舌的乱加指证,胡乱攀咬,就要给别人定罪吗?” 他这话虽是在骂张涛,眼睛却是看向曹御史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今没有人证物证,纵然他是御史,纵然有左相大人撑腰,他们又有什么理由给钱天宝定罪。 “钱府二小姐带到——” 正此时,衙役带着钱雨润上了堂,昀凰扭头望去,见一个身穿淡蓝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走了上来,她眉目清秀,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长得虽说不是很美,倒也颇有几分姿色,浑身的书卷味道很浓,举止投足间自有一股大家小姐的风范。 钱雨润走上来之后,眼眸瞥了钱大人一眼,眸里的感情甚是复杂,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曹御史笔直的跪了下去,高声道,“民女钱雨润,见过大人”。 曹御史微微侧身,“堂下之人,你可认得你身边的人?” “认得”,钱雨润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回答道。 “犯人张涛,说钱大人第一次派人暗杀他之时,是你偷了钥匙,前去将他放出来,可有此事?” 钱天宝听到这里,扭过头盯着钱雨润,威胁道:“妹妹,请你想好了再回答,你要知道你是姓钱的,你是我们钱家人,钱家养了你这么大,爹爹他对你不薄,钱家出了事情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莫要拎不清轻重,说错了话,惹来祸端!” 钱雨润闻言一怔,面色一白,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捏了起来。 曹御史呵斥道:“肃静!本官问话,闲杂人等不得开口说话!” 钱天宝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眼眸依旧死死的盯着钱雨润,眸里的含义分明。 钱雨润咬着牙,开口道:“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当日,民女在父亲的书房外偷听到了他和管家的对话,民女亲耳听见父亲他说,此事是哥哥所犯,无论如何要杀张涛灭口,只有张涛死了,这件案子才算了结,哥哥犯下的过错才不会被人揪出来” “钱雨润你个贱人!”,钱天宝听到这里,豁然起身,猛得一巴掌对着跪着的妹妹扇了过去,怒斥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骂完之后仍不解气,直接伸腿,猛得踹向钱雨润的肚子,他这一脚用了内力。 变故只在一瞬间。 钱雨润来不及躲藏,生生的受了他这一脚,整个人被踢得向后飞去,简少堂见状大惊,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她。 钱雨润身子颤抖,紧紧的抓着简少堂的衣袖,一垂头,吐出一大口血,她被打得脸颊浮肿,受了内伤,痛得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她又何错之有 钱天宝面相阴狠,死死的盯着钱雨润,还待上前继续行凶,就被玄北上前,一招制住了。 变故只在一瞬间,众人见状大惊,任谁都没想到钱天宝会如此的胆大包天,竟然公然在公堂之上动手。 围观的百姓在一惊之下,瞧见钱雨润那凄楚的模样,在看钱天宝那狠辣的面容,迅速炸了锅。 “哎哟哟,吓死我了,突然来这一下子,我都没反应过来” “可不是”,王婆子长长舒缓了一口气,看着钱雨润的眼中满是疼惜,叹息一声,感慨道:“瞧三姑娘这样子,怕是受伤不轻啊,那小脸肿得跟个肉包子似的,唉真是作孽哦,依我看哪,三姑娘说的怕是实情,这钱大少爷可真是狠毒,竟然对自己妹妹下这么狠的手,哎哟,那一下子,真真是” “哼,他当然要下狠手了,三姑娘将才说的那繁华可都是他犯罪的有利证据,啧啧这钱家可真是有意思啊,昨个儿才出了兄妹乱来的肮脏事情,今日又上演了兄妹相残的戏码,真真有意思,我瞧着这钱大少爷就不像是个好的,他后院多少侍妾?有好多都是他抢过来的,这事情啊,虽说被瞒下来了,可是这世上啊,哪有不透风的墙其中一侍妾还是我堂兄邻居远房亲戚家的小侄女,啧啧这些年若不是钱大人替他擦屁股,背后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地掩盖,他的事早就闹开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太对味儿,你们想啊,咱啥时瞧见这女儿状告自己父亲和兄长的?”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闻言,瘪着嘴巴道:“这钱大人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她爹啊,这普天之下,哪有女儿状告老子的道理,这话不管到了哪里,都是说不通的啊,狗还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她这可是大逆不道!是大大的大逆不道!不管怎样,钱大人将她抚养长大,付出多少心血?她竟然丝毫不感恩,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王大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他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人替钱雨润说起话来,“哼,你这观念就是迂腐!迂腐不堪!那虽然是她的兄长,可若那卢家十七口人真是他杀的呢?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那样罪孽岂不是更重?这若是因为是自己的家人,就隐瞒真相不报,那这天底下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岂不是人人都要包庇亲人,我听说啊,这冤死之人因为死前含着一口怨念,是不会度轮回的,而是停留在人间,像阴云一样在杀他之人的家中徘徊不去” 他这话着实吓人,很多就听了之后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隔壁街上的赵大爷当下身子一抖,往人群里挤了一挤,叫嚷道:“还别说,我真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卢家隔壁的宗大叔昨个儿还神神叨叨地和我说,他半夜起床的时候,仿佛听到有哭泣声从卢家传来,声音断断续续的,有男声也有女声,可吓人了哎哟,我听完之后寒毛直竖,若说这横死之人因着怨气而滞留人间,那卢家可是整整十七口人啊,十七个鬼魂,那也就是十七个人的怨气,这得多深的怨气哦,那还不得凝聚成强大的鬼怪,来找那害他们之人索命,这鬼魂的执念最是深刻,若是不消掉,就无法投胎转世” 跪在地上的马氏听到此,面色苍白了几分。 她双拳紧紧地握着,不知为何,听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这堂上阴森了起来,堂风一吹,阴簌簌的,那卢健全死前的惨样又浮现在眼前。 那晚,他睁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她,面上满是鲜血,触目惊心,那眼神空洞洞的,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一样,颤抖着手,指着她,咬牙切齿道:“马蓉蓉你给我等着,我卢健全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把你” 话未说完,就被钱大少爷辱骂了一声,一脚踩在后背,拿着树枝狠狠地对着他的背部插了进去,只听到木头入骨的声音,卢健全双目圆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吐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到死都手指着她,不曾闭眼,那眼神中的不甘和怨愤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在了她的胸口 她当时吓傻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亲眼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夫君,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畏惧,可人就是这样,越是害怕的东西,越是拼了命的找借口来说服自己,越是拼了命的想将自己从罪孽中摘出去,好似这样就能够安心似的。 马氏不停的劝说自己,如若不是卢家,她早就嫁给钱天宝了,卢家是该死,他们花了钱,将她买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病儿子冲喜,分明就是没有将她当人看,他们罪有应得,说不定他们命中就有这一劫,这阎王爷要谁死,谁还能逃脱过去吗?再加上近日来,她被能够和钱天宝在一起这件美事冲昏了头脑,所以虽然心有余悸,却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如今听得别人的描述,被她压下去的恐惧和担忧又冒了出来。 马氏心中的慌张无法用言语细说,她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双手狠狠掐进掌心,压下胸膛里溢出来的无边无际的恐慌和害怕,害怕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原本就打算在卢健全的饭碗里下药毒死他,没想到她还没有动手,卢健全就被钱天宝杀死了。 卢健全死了,卢家人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卢健全不过是个废物,卢家人将她买来本来就是打着让她冲喜的好算盘,既然他们不拿她当人看,她又何须将他们放在心上,她爱上钱大少爷,那也是心随意动,是不由自主的,这人会爱上谁,不会爱上谁,可不自己能作主的,这都是老天爷一早就安排好了的,是月老牵的红线,这事情要怪,就怪月老去,她又何错之有?(。)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何罪之有 她和钱大少爷一定是命中注定会在一起的,他们若是没有缘分,她又怎么会在难得一次出门的时候,在大马路上被恶人偷了钱袋子,还那么巧,被他给撞见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那时候钱大少爷身穿淡蓝色长衫,很是儒雅,他看着像是个书生,力气倒是很大,身怀武功,三下五除二就抓住了小偷,将钱袋还给她,对着她温声道,“小姐可曾受惊了”,那一刻,四目相对,可谓是一见钟情,她的一颗芳心就落在了俊美的钱大少爷身上,只觉得如他那般的才是真男人。 她第二次出门的时候,又是那么巧的,与钱大少爷撞见,钱大少爷态度诚恳,对着她俯身作揖,以礼相待,相邀酒楼一聚,她为了感谢钱大少爷,也为了自己的私心,便带着侍女前去,吩咐侍女在门外守着,那侍女早就被她买通了,是她的人,绝对不会讲此事说出去,她原本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能够跟钱大少爷多相处一会儿,只一会儿,二人私底下处处,说说话儿,谈谈心事就足够了,怎料三杯酒下肚,望着钱大少爷那英俊的脸庞,一时之间情迷意乱,再加上钱大少爷真情表白,拉着她的手,好一番诉衷肠,被他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二人一番厮磨,也就借着酒力上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此后更是水到渠成,二人时常偷偷摸摸的见面,她在私心里,已经将钱大少爷当成是自己的夫君,于情爱一事情上,也只有在遇到钱大少爷之后,她才懂得个中滋味,才觉得之前那些年都是白活了,也就因此,生了想跟钱大少爷长长久久的心思。 她又有什么错? 被迫嫁入卢家是她自愿的吗?跟卢健全那个废物在一起是她自愿的吗?遇到真爱也是她身不由己,是上天的怜悯,更何况,虽然她确实动过杀死卢健全的念想,可终究只是想想,她还未有那胆量杀人,卢家十七口人又不是她杀的,她那时也劝过钱少爷别杀人,可是当时已经错了,若是留着活口,任那些人将真相说出来,只会对他们更不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吗?难不成要他们手下留情,别人活下来,她和钱大少爷该怎么办啊?她若是为别人着想,谁又来为她着想?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苦楚? 那卢家人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找上她吧,她又没做错什么马氏不断在心中自我催眠,可是越劝自己,心中越慌,卢家人死前的惨样不断在眼前浮现,让她越发地心里难安。 “可不是,唉,这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就觉得这几天的事情不太对味”,有那脑子灵光的压低着声音,道:“你们说,这钱大少爷虽是个纨绔子弟,可这些年也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怎么昨日好端端的,就和他那已出嫁的妹妹做下那等事,这这可是任谁都做不出来的混帐事啊,你们说,他会不会被冤鬼附身了,那卢家的冤魂附在他身上,逼着他做下这等事情,从中报复” “是呢,做下这等事情,这钱大少爷看着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就算他真的和他妹妹有什么奸情,也该藏着掩着,绝对不能让外人瞧见,他倒好,直接让人堵在了房门中,捉奸在床说不定就是被鬼怪附了身,如你所说,那卢家人来报仇了,十七口人啊,啧啧,了不得” 围观的人中,甚至有人直接对着天空拜了拜,嘴里念叨着,神明啊,我只是路过的,冤魂鬼怪都去找该找的人啊,可别找上我啊。 曹御史眼看着钱天宝当着众人的面行凶,先是一惊,随后怒得一拍惊堂木,训斥道:“放肆,公堂之上竟敢动手打人,来人哪,将钱天宝押下去重打三十” “慢着———” 他话未落,就被人打断了。 曹御史不悦地看了过去,面上堆积起怒气,冷声道:“钱大人有何指教?” “钱天宝出手教训自己妹妹,何罪之有”,钱大人眼神阴冷地看了眼倒在简少堂怀里,捂着脸流泪的钱雨润,只觉那一巴掌实在是打得太轻了,那一腿踢得也不够狠! 这个逆子,原以为她是个乖巧听话的,没想到自遇到简少堂,她整个人都变了,学会顶撞,学会忤逆,如今竟然还当堂控告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白眼狼来,若是早知道她有一天会变成一把利剑直插他的胸口,当初在她生下来之时,他就该将她抱起来摔死,也省得如今看到她就生厌! 出手教训自己的妹妹何罪之有? 昀凰薄凉一笑,落在钱天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意,难怪他会一怒之下杀光十七口人,他这样性格暴戾之人,一旦别人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他就会狠狠反击,对自己的妹妹也能下这样的狠手,他刚那脚可是带着内力的,钱雨润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一下怕是受了内伤。 昀凰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钱大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提嘴就是一个冷笑,“哥哥打妹妹是无罪,钱大人这话可真是很有道理”。 “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天宝他打雨润,乃是在替我教训这个逆子,长兄如父,兄长对妹妹出手,小作惩戒,也是没什么可置喙的,旁人也无法说什么”,钱大人一脸的镇定,说话也是仰着头,理直气壮。 “兄长教训妹妹,旁人无法说什么呵呵,钱大人可真是能言善辩啊”。 眼看着昀凰面色阴沉了下来,钱大人缩了缩脖子,面前这位不管怎样也是公主,他自然不敢得罪她,他声音小了几分,话语里的硬气却是依旧:“下官下官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这道理,公主无法认同,您是公主,下官下官也无话可说”。(。) 第三百六十六章 昀凰姑娘霸气(加更,求打赏求推荐票~) 钱大人的言外之意就是他说的就是正理,昀凰如若不认同他的话,就是不讲道理,就算昀凰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那这件事情就是昀凰的过错,可她是公主,品级比他大,他畏于权威只好沉默,但是不代表这就说明他就有错。 昀凰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含义,当下厉眸眯了眯,面前的老狐狸果真是当官当久了,这混淆黑白的话语张口就来,官腔打的一溜一溜的。 他莫不是以为她是软柿子,随便他胡诌几句,将不讲道理的帽子扣下来,她就无话可说了?她就会乖乖地坐回去,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作威作福而干瞪眼? 呵呵她昀凰是什么人?又何尝怕过事情! 既然他在暗讽她不讲道理,那她就干脆不讲道理到底!让他知道到底什么叫做不讲道理! 昀凰冷冷一笑,不予与他逞口舌之能,转身,踱步到了钱天宝面前,命令玄北放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声问道:“钱天宝你呢,你也这么认为?” 钱天宝被玄北压制住,本就满心的火气,闻言抬头瞪了过去,在看到昀凰绝美的面容之时,神色复杂,原本以为她只是哪个大富人家的千金,外出游玩来到了汴梁城,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镇国侯爷的嫡外孙女,是皇上御封的公主,更已经名花有主,被赐给了左相大人为妻,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钱天宝眼里闪过一丝阴冷,若不是她中途离去,那么中了春药的就会是她,与他发生关系的也会是她,他就不会背负上一个与自己妹妹的罪名,任由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他钱天宝何时这么窝囊过 更何况,他要了她的身子,就算她是公主又如何,她身份再高也是女儿家,这女儿家清白已失,为了名声自然不敢声张,而左相大人,未婚就被带了绿帽,纵然有满腔的怒火也会碍着颜面不敢发作,他若是发作了,岂不是直接告诉天下人,他堂堂的左相大人被人带了绿帽子,那时候最丢人的就是他自己,想必按照他计划的发展下去,结局就是昀凰和左相大人私底下解除婚约,而昀凰,则嫁给他为妻,他也会翻身成为驸马爷,那是何等的荣耀。 钱天宝越想越气恼,看着昀凰的面色也就不善了起来,他甩了甩胳臂,活动了一下筋骨,冷冷的撇了钱雨润一眼,梗着脖子,道:“公主这话岂不是明知故问,我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钱府的家务事,与你何干?奉劝公主还是少多管闲事为好,这女子,还是应该多学学何为三从四德,还是要多看看女戒、女则之类的,温婉娴淑一些,免得做出什么嚣张跋扈的事情来,弄坏了名声,岂不是不值” 慕容瑾眼眸一厉,看着钱天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郁的杀意,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编排他的未婚妻,找死! 他气恼,昀凰比他还要气恼,不等钱天宝说完,她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了过去,直扇得钱天宝头一歪,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慕容瑾见状,深邃的眼眸一眯,知道昀凰这是真的怒了,他心中的怒气不减,更升了一丝不悦,冰冷的眼神射向钱天宝,医书上说女子来月事之时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忌食生冷刺激之物,忌生气动怒,这些都会对女子的身子造成损伤,这钱天宝父子竟然惹昀凰生气了,当真是该死! “你你竟然打我”,钱天宝牛眼瞪得大大的,捂着肿痛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昀凰,“你” “打你又如何?” 昀凰眉头一挑,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声响比之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带着她手腕上的青色“玉镯”微微晃动,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青色“玉镯”打了一个哈欠,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头靠在昀凰的脉搏处,小嘴吧唧了几下,继续沉沉得睡了过去,小小的龙嘴微微弯起,似在做一个暖心的梦。 玄北嘴巴张成了o字型,瞪圆了眼睛,在心里赞叹道,昀凰姑娘可真是威风!瞧这巴掌扇得,把钱天宝都打出血了,看着就解气! 昀凰姑娘打得好! 刚才还是闹声一片的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看着昀凰,这份震惊,远远要超过之前钱天宝带来的震惊。 见状,慕容瑾的不悦立即消弭了下去,他看着站在那里一身清冷面容绝美的昀凰,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点点笑意,看来她是打算自己出手了,让她发泄出来,也好。 钱天宝捂着脸,扭过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盯着昀凰,手掌伸出,带着内力就往昀凰身上打去,岂料他快,昀凰比他还要快。 在高手眼中,别人的一切招式,不管再快,都像是慢动作。 昀凰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他的攻击,没有过多华丽的招式,她直接伸腿,姿势万分帅气地,狠狠地对着钱天宝的私处用力一踹。 “啊——”,钱天宝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惊起一地的尘埃,私处被踹的疼痛无法言表,他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身子微微弯起,感觉蛋蛋都碎了,还没有来得及捂住下身,昀凰就已经飞身上前,用力踩在了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若不是情势不对,玄北都忍不住要为她鼓掌了,他双目放光,满眼都是崇拜:昀凰姑娘好霸气!昀凰姑娘好厉害!昀凰姑娘你一定要和我家公子相亲相爱啊,他好崇拜昀凰姑娘! 曹御史坐在堂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默默的乍舌,偷偷的看了眼坐在侧面八方不动的左相大人,咽了咽口水,内心对昀凰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昀凰公主的威名,如今百闻不如一见,昀凰公主实在是威风凛凛,霸气凛然啊,真不愧是镇国侯爷亲自教导出来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仗势欺人(四更,求支持) 围观的百姓们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一个个兴奋了起来,因着有公主牵扯了进来,事关重大,这回谁也不敢吱声讨论,大伙儿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一个个的瞪大了双眼瞧着,谁也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见自己儿子被人踢了命根子,钱大人心痛不已,当下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怒视着昀凰,质问道:“纵然你是公主,身份尊贵,可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伤人吧!” “哦?” 昀凰踩着钱天宝的脚不动,缓缓地转过身,绝美的面上挂着疏淡的浅笑,微扬着下巴,声音淡漠道:“钱大人说对了,本宫就喜欢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伤人,你又能如何?” 一声落下,轰的一下子炸开了锅。 众人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手段,知道昀凰公主是个干练果断之人,却没想到,她竟然霸气至此,说出来的话能够气死人,丝毫不曾将钱大人放在眼中。 玄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拍案叫绝,慕容瑾则双目含笑,眸光锁着昀凰,他喜欢昀凰这样的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这样子的她,浑身上下透露着张扬的自信和魄力,让人移不开眼。 “啊”,钱天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满目狰狞,下身再疼痛,也抵不上他内心的愤怒来的剧烈,他想起身,可是昀凰的踩在他胸上的脚却像是木桩一样,稳稳地踩在上面,将他整个人都震慑住了,让他动弹不得,他哭喊着,“爹——爹快救救我,她——她要杀了我——爹——” 简少堂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内心大惊,眼前的这位,就是左相大人要他日后跟着的主子吗?果真是不同凡响! 钱天宝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跟他不相上下,没想到钱天宝在她的手下都过不了一招,直接被她随意一踹就给制住了,她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可想而知,最让他意外的却是她的个性,如此的强悍,丝毫不曾将世俗的眼光放在眼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出来的话语更是猖狂无比,恣意张扬,这直率的性子倒是跟圣女有的一拼,想到圣女,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随意很快被他隐去。 马氏跪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心中武艺高强的盖世英雄,竟然抵不过昀凰的一脚,她这一呆楞,都忘记要上前护住钱天宝了,同样呆愣着的,还有简少堂怀中的钱雨润以及张涛。 钱大人见状,气得错牙,公主再尊贵,毕竟只是地位高,没有实权,他并未放在眼里,只要不让她抓到什么实质的把柄,他就无所谓,关键是左相大人,有左相大人在,他就不敢放肆,可也不愿意这样任由昀凰欺凌,当下摆着脸,不悦道:“公主难不成打算仗势欺人?仗着你是公主的身份胡作非为,不将旁人放在眼中?” 仗势欺人?胡作非为? 他倒是会用成语。 昀凰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目光薄凉高傲地扫视着钱大人愤怒的面容,微笑从容道:“本宫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明明是世上难寻的大善人,怎么到了钱大人的口中,就成了无恶不作的大恶人?须知士农工商,天为贵,本宫教训谁,连皇上都不会说半个不字,对本宫置喙,就是对本宫身后的皇上和左相大人大不敬,钱大人你竟然敢对本宫指手画脚” 她说着,声音一顿,嘴角噙上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你算个什么东西!” 如钱大人这般的老油条,若是拿不出实质的证据,他是绝对不会松口的,他混迹官场多年,最是了解这个道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是钱天宝所干,只要没有人证物证,他们就没办法给钱天宝定罪,若是处置了钱天宝,钱大人上下两片嘴皮子一扒拉,随意乱咬起来,他们虽然不怕,却也不想让这件事情变成一段真假难辨的无头公案。对付这样的人,既然说道理没有用,那就干脆用权利。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既然那么爱打官腔,那她就用地位来压他,她不是不知道钱大人是想给她扣上一个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帽子,可是他却不懂,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一切的算计和小伎俩都是无形,他更不懂,昀凰根本就是不在乎世人评判的异类。 “你”,钱大人气急,说不出话来,他转向慕容瑾,涨红着脸,问道:“左相大人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公主仗势欺人,都不管吗?下官不管怎样也是一个朝廷命官,如今竟然平白无故的被人侮辱”,这口气,他实在是难以下咽! 昀凰公主是女子,都说唯有小子跟女子难养也,此话果然不假,昀凰公主如此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跟昀凰公主实在是无话可说,还不如直接来找左相大人,左相大人身在朝中,乃是朝中重臣,一言一行都收万人瞩目,自然跟昀凰公主不一样,他不可能做事没有章程,有他说话,一切就好办了。 玄北见他提到了自家公子,心中好笑不已,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钱大人。 得罪了他家公子,尚且有活命的机会,公子他有时候心情甚好不跟人计较,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谁若是当着他家公子的面,得罪了昀凰姑娘,那就等于自掘坟墓,纯属找死,钱大人竟然在得罪了昀凰公主之后还来找自家公子帮他理论,呵呵这人若是想寻死,真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慕容瑾稳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闻言,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招呼着玄北,对着他吩咐了几句,玄北听完之后,眼睛精光闪亮,抿着笑,起身看着钱大人,清了清嗓子,高声传话道:“钱大人,我家公子说了,昀凰公主的话就是他的话,昀凰公主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万事以昀凰公主的心意为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左相大人更不讲理 慕容瑾让玄北传话的意思很是分明,他连和钱大人说话都不愿意,好似跟钱大人说话,污了他的嘴。 让他去管昀凰?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疼她都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去管着她,只要这件事情对她是有利的,那她不管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她开心了,他才会开心,她难受了,他比她更难受。 昀凰感动地看了一眼慕容瑾,这人,永远能于细节之上让她动容,他对她无条件的纵容和宠溺,让她甚为欢喜,她所求的不过如此,在她跟别人争斗的时候,身边的人能够不管对错,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哪怕事后再在私底下告诉她,她做错了。 玄北这一声落下,钱大人面色一片青,一片白,看着慕容瑾面上的银色面具,忍了又忍,终究是没话说了,左相大人被美色所诱,一心袒护着昀凰,他还能说什么? 原本以为左相大人会明事理,没想到他比昀凰公主更不讲理。 曹御史惊叹地看着这一切,在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就算得罪了左相大人,也绝对不能得罪昀凰公主,而简少堂,则与张涛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叹和凝重,谁也没有想到左相大人会如此行事。 “啊————” 就在大家惊叹的时候,马氏从呆楞中反应了过来,她发出一声惊叫,扑了过去,抱着昀凰的腿,哭道:“你这是要踩死他吗?少爷他做错了什么,公主你要这样对他?纵然你身份尊贵,可也不能如此行事吧?这么多百姓看着呢,难不成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开杀戒?” 在她的手抱来之际,昀凰嫌弃地拿开了腿,拧着眉头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被她摸过的地方,然后随手将手帕丢下,像是在丢一件让她恶心不已的脏东西。 马氏见此,面色苍白了几分,昀凰此举可谓是对她极大的侮辱,可是昀凰身份尊贵,她纵然满心的怒火也不敢发泄出来,马氏抱起钱天宝,在看到他面上的红肿之时,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哭着抱着他的头,手都无处安放,“天宝,你要不要紧” 钱天宝皱紧了眉头,沉着脸一言不发。 见他这幅模样,马氏哭的越发厉害,“天宝,你别吓我啊,你要不要紧” 昀凰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想到那卢家十七口人,冷声道:“他不过是受了我两巴掌,你就心疼成这样,也不知道你那正派的夫君卢健全惨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可曾这般的心疼,可曾为他这般哭过?” 马氏面色一变,眼泪挂在面上,怔怔地看着昀凰,良久,她咬了咬牙,垂着头不曾做声。 昀凰又道:“午夜梦回之时,你就不曾见到他吗?听说卢家人对你不薄,虽是将你买来冲喜,可是给你的待遇也是极好的,一开始还派人看着你,怕你逃走,后来见你老实,直接放宽了心,时不时让你出门闲逛,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你就是这样报答人家的,不仅给卢健全戴了绿帽子,还带着姘夫杀光了卢家人” 马氏面色又沉了几分,好不容易被她压下的恐惧又一次升起,卢健全临死之前的模样清晰地从脑海中闪现,她颤抖着身子,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可终究还是忍不住,抖索道:“你是堂堂的公主,身份贵不可言,就算是仗势欺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你竟然胡乱攀咬,那卢家十七口人是被张涛所杀,这是民女亲眼所言,人证物证都在,难不成就听了张涛那几句没有根据的说辞,公主就要将这盆屎扣在少爷的头上吗?公主莫不是因为心中记恨少爷他对你动了心思,所以借此机会打压钱府,如若是,那民女便无话可说!” 难为她惧怕地浑身颤抖,说出来的话却是有理有据。 倒是个机灵的。 昀凰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她身上,犹如在看一个死物,她之所以站出来这一闹,一来是看不惯钱天宝的作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二来,也是因为墨衣随着那人前去取证,她要为墨衣争取时间,“事情的真相如何,待会儿自有分辨,本宫也不想在这里跟你多费口舌,只是有点别的事情,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倒是想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马氏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终是咬着牙,“公主请说”。 “你是在嫁给卢健全之后,方认识了钱天宝,此话可对?” 马氏点了点头。 “你将才诉说证词之时,亲口承认了自己爱上了钱天宝,并且在卢健全尸骨未寒之时,嫁给了钱天宝为妾,是也不是?” 马氏面色一白,点了点头,眼看着众人投来不屑的目光,她似是急于为自己撇清,连忙嚷道:“难不成公主你还要来管别人的婚嫁之事?卢健全已死,我与他天地相隔,我另外嫁人,又有何不可?难道要我一辈子守寡,才算是贞洁烈妇?” 见她到了如今还不知悔改,昀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是否还觉得,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不想跟谁在一起,跟旁人无关,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就好?” “难道不是吗?”,马氏反问了一句,她垂下头,看着钱天宝面上的伤痕,闪过一丝疼惜,呢喃道:“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子就要从一而终,这世道本来就不公平,我只是想跟我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样有错吗?凭什么你们都来指责我?那男人有了妻子之后,出去寻欢作乐,你们就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这不是荒唐吗?” 这声落下,人群中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骂道,一个个戳着马氏的脊梁骨,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肮脏的词汇都用在她身上。 “小姐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这样的人,她的恶毒和无情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就算教化都教化不了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证人带到 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却是墨衣带着证人赶来,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昀凰身边,看着马氏的眼光里满是不屑和厌恶,冷笑一声,道:“一个人喜欢谁,不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不想跟谁在一起,确实由不得旁人来指指点点,你嫁给了卢健全为妻,并非你所愿,若是不愿意与他在一起,可以合离,或是让他休了你,这样日后男婚女嫁,各不想干,谁若是敢说你什么,那是他们不对,可是你呢,一边享受着卢家给你的优越生活条件,一边与钱家少爷暗通幽曲,甚至还眼睁睁的看着钱家少爷残忍杀害卢家十七口人而无动于衷,事后更是帮着钱家少爷反咬一口,将这件事情诬赖到了无辜之人身上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过错,真不知道你是天生没有良心,还是良心早就被狗叼走了!百姓们骂你,我都觉得不够解气,如你这样的恶毒之人,直接打死就好了!” 昀凰微诧,墨衣她向来寡言少语,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着实在她的意料之外,难道她受了什么刺激? 墨衣这番话吐出来之后,眼看着马氏面色惨白无血色,她心中一通舒畅, “姑娘口口声声说是钱少爷杀死了卢家十七口人,请问证据呢?证据在哪里?你若是有证据就拿出来,好叫人心服口服,若是没有,却青口白舌地在这里信口雌黄,任你怎么说也没有用”。 见她到了现在还咬着牙坚持,墨衣冷笑一声,道:“没有证据,我又怎么会乱说”,她话落,侧过身子让了让,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大汉和一个二十来岁,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马氏和钱大人在看到这两个人的面容之时,齐齐大惊。 马氏大惊,是因为这四五十岁的大汉乃是卢府隔壁家的孙二爷,为人老实厚道,而钱大人大惊则是因为看到了刘强,这二十来岁,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子乃是钱府的家丁,当日派去卢家毁尸灭迹的人中,正有他,他会记得刘强是因为这刘强为人机灵,肯吃苦耐劳,用起来方便,很多事情只要稍微提点一下,他就会去办的好好的。 孙二爷和刘强对视了一眼,二人对着曹御史跪了下来,高声道: “草民孙二秦见过大人”。 “草民刘强见过大人”。 眼看着墨衣跟着昀凰重新坐回了原处,曹御史眼眸一闪,这二人是昀凰公主找来的证人,那这件事情就错不了了,他咳嗽了一声,拍着惊堂木,道:“你二人将证词道上来,不得有半句虚言”。 “是,大人”。 刘强毕竟在钱府做事多年,闻言连忙应着,回道:“大人,草民乃是汴梁本地人,家父乃是庄稼人,不足为道,因着家里穷,草民七年前就被卖到钱府做了下人,一直以来勤勤恳恳地做事,终于在三年前混出了头,因着草民机灵,钱大人和大少爷有什么活计派下来,都有小人的一份苦劳,虽说有些活计有些阴暗,见不得光,可是草民为了能够多赚些银两,也就不管不顾了,更何况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左右不过是少爷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强要了过来,大人派小的前去对那姑娘的娘家人威逼利诱,不允许他们将事情闹了开去,诸如此类前些日子,也就是卢家满门被杀之时,小人清楚的记得那日深夜,草民已经入睡了,却在半夜之中被人喊醒了,迷迷蒙蒙的时候听到他们说有人来敲鼓,草民当时还想着,这是谁啊,这么没有眼力劲儿,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非要这大半夜的赶过来,扰人好梦” 昀凰听到这里,看了张涛一眼,默默的为他的智商哀悼。 钱大人乃是知府,他的儿子犯了事情,杀了人,他这个知情之人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保命,却直接撞上去,还说来衙门报官是为了让官府的人出动,去抓钱天宝,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能够蠢成他这样的,也是上天的造化了。 他难道还以为这当官的就是为民服务,这知府大人就是为民解忧的?他难不成还以为他跑过来报官,钱大人就会派出衙役前去,将卢家人从阎王爷手中捞回来,然后将钱天宝就地正法? 这清官肯定有,好官肯定也有,可是为了外人而将自己的儿子抓起来审讯,甚至是判死刑的,虽然理论上也是有的,可是她却不曾见到过,人心都是偏的,更何况还是钱大人这样的贪官污吏,在他的眼中,百姓如蝼蚁,他又怎么会为了蝼蚁而去杀害自己的儿子,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张涛此举,根本就是找死,他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刘强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草民跟着其他家丁一同醒过来,赶了过去,就见是张涛前来报案,他口口声声说是钱大少爷跟马氏偷情,被他撞见,他带了人前去抓奸,岂料惹怒了钱大少爷,钱大少爷大开杀戒,他没有办法,只能溜出来找人帮忙,还让大人赶紧出兵,前去拯救卢家人,说是去晚了,卢家人怕是有危险,草民当时一听,就很是无语,这张涛,草民也是认得的,为人老实本分,实实在在,对人也是真诚,从来不会说谎,他说的话,小的也是相信的,便暗自替他担忧,他这不是撞到枪口上来了吗?果然,钱大人一听,表面上安抚了他一通,说是让他稍安勿躁,再此等候,其实是派人将他囚禁了起来,随后,钱大人就派了管家,我,还有其他七八个兄弟,一同前去卢府,可派我们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拯救卢府,而是去毁尸灭迹的,钱大人绝对不允许钱大少爷这件事情流传出去,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卢家已经血流成河,那场面可谓是悲惨壮烈,钱大少爷像是杀红了眼睛,在看到我们前去的时候都没有能够辨认出我们来,上来就打算动手”(。) 第三百七十章 证词(三更,求打赏,求订阅,求推荐票~) “还是管家及时将他喊醒,我们才免于一难,其后,管家就派人护送钱大少爷回府,而我和另外几个家丁则留下来料理后事,钱大人给的命令是若是钱大少爷杀了人,那就绝对不能留下一个活口,我们查探了一下,发现卢家每一个人都死的透透的,连个喘气的人都没有,我们大惊之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该收拾的收拾,该埋的埋,将钱大少爷来过的痕迹消灭掉,好将事情的真相掩盖过去草民有罪啊,草民当时看到卢家十七口人的死相,吓了一跳,直觉这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本来应该站出来指证钱天宝,可是草民畏惧钱大人的势力,便将这件事情烂在了肚子里,不敢说出来,如今这件事情被人翻了出来,有左相大人镇场,草民才敢将事情的真相说出,还请大人看在草民及时站出来的份上,饶恕草民” 他的声音很高,周围的百姓们有不少认识他的,见他言之凿凿,说得有理有据的,众人心里原本就有些认定那卢家十七口人是钱天宝所杀,如今,更信了几分,当下小声的议论了开来,纷纷指责钱天宝牲畜都不如,说马氏是狼心狗肺,蛇蝎心肠。 曹御史听完之后眉头紧簇,转向孙二爷,问道:“你呢?证词呈上来?” 孙二爷听完了刘强的证词,他偷偷瞄了左相大人一眼,又连忙垂下头,想着来之前,墨衣吩咐的话语,怀揣着两锭银子,心道:那位姑娘应该没有骗他,他只要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完整的诉说一遍,这银子也就是他的了,况且,自从那晚看见了那惨烈的一幕,他就夜夜难眠,不断的做着噩梦,梦里卢家老爷子满身是血,质问他这个老朋友为什么不站出来替天行道他迟迟不敢出来,一来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怕惹祸上身,二来,也是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只要在钱大人手中办理,那钱天宝就会什么事情都没有,除非有一个更大的官来,否则这案子就不可能破得了。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只要钱天宝落了网,钱府就完了,就算钱大人日后真的要报复,也报复不了他,他有了银子,哪里不能去,还会怕钱大人报复吗?再说了,只要他今日站出来作证,就是做了大善事,也算是对得起跟卢家的那点交情,听说这惨死的冤魂会因着那点执念滞留人间,不等恶人落网,就不肯过黄泉路,不肯去投胎做人,他也希望卢家人能够瞑目。 这般想着,他就放宽了心,高声道:“回禀大人,小的姓孙名二秦,是卢家的邻居,那卢家老爷子跟草民是多年的老友,他为人心善,这些年来在我们那里颇有善名,当时事发之时,草民正逢半夜尿急,出门接手,怎料,见卢府灯火通明,草民当时心中生疑,这大半夜的怎么卢家突然闹了起来,动静还不小,草民好奇之下,便搬了个凳子到围墙上那么一看,哎呦,那一看,可差点把草民吓死了,那卢府可谓是血流成河,草民亲眼看着钱大少爷狠狠地掐着一奴才的嗓子,活生生的将他掐死了,那火光一照,他面目狰狞,犹如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草民当时吓傻了,心知这是看到了了不得的大事,草民胆子小,生怕被钱大少爷瞧见自己,怕惹祸上身,于是看见之后连忙下来,躲回了家中,关紧了房门,之后不管听到任何动静都不敢出门,隔天,便听到了张涛强奸马氏未遂,怒杀卢家十七口人的传闻,那张涛草民是认得的,当夜并未看到他在场,可见这说辞不实,草民对此心知肚明,却碍于钱大人的淫威,而将真相咽下肚,迟迟不肯出来,这些天来,草民夜夜难安,如今听到了卢家之案重新受理,草民左思右想,不能让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也不能让卢家之人死不瞑目,这才站了出来,陈述实情,还望大人明察” 钱大人听得不断错牙,指着他,怒骂道:“放肆!你这刁民,竟然敢胡乱攀咬,还有你,你个贱奴才,竟然敢背叛主子,本官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养了一个白眼狼在身边多年都不曾发现,你们若是有证据,本官尚且能够信你们一分,可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就冲你们这般的诬赖好人,本官就可治你们的罪!” 刘强闻言,抬起头,却是对着曹御史扬声道:“大人,草民有证据,草民有证据!当日草民被派去卢府毁尸灭迹,草民心中就极其不安,知道这是在作孽,生怕因此而损了阴德,因此草民就留了一个心眼,草民巡查的时候,发现卢家老爷子在临死之前,用鲜血在衣襟上写下了‘钱天宝杀我卢’这六个字,尚未写完,他就气绝身亡,想来是被杀之后趁着钱少爷不注意之时,拼着最后一口力气留下的证据,草民看到之时心惊不已,便偷偷的将这证据收藏了起来,并未交上去,那证据草民也带来了,大人看到之后,只要找到一个熟识卢家老爷子字迹的人,一对比,便知真假”。 钱大人和钱天宝听完之后,双双浑身一震。 他们一直以来有恃无恐,便是因着以为那晚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就算所有人都怀疑钱天宝是杀人凶手又如何,他们拿不出证据来,就不能把他们怎么办,这不管做什么,都要讲究一个真凭实据,可如今,竟然有人站出来说,他身上有证据,而这人,还是那晚在场之人,这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钱大人气得双目发黑,看着刘强的眼神,恨不得上前将他生吞活剥了,他强忍着喉咙口的血腥味,压抑着脾气,道:“既然你说有证据,那不妨拿出来,让众人看看”。 刘强不动声色的看了墨衣一眼,见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稍稍放宽了心,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料,上面隐有血迹。(。) 第三百七十一章 真假证据(四更,求订阅~) 钱大人见到布料之时,身子抖动得越发厉害,他竟然真的有证据! 难不成,天要亡他钱家? 不,绝对不能!这证据绝对不能大白于天下,绝对不能! 怎么都可以,就算所有人说都可以,那不过是青口白舌的随意攀咬,可若是这证据拿了出来,可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下钱天宝了。 就在衙役上前取得布料,准备将证据呈给曹御史之时,钱大人突然出声,开口道:“那卢老爷子的字迹,本官是认得的,曹大人可容本官先看看这字迹?” 他话落,不待别人反应,自己就先上前,一把从衙役手中夺走了布料。 曹御史满脸铁青,钱大人此举分明是没有将他放在眼中,正要开口制止,昀凰却率先一步开口,道:“既然钱大人认得,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就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卢老的字迹”。 曹御史一愣,扭过头去,见昀凰满面讥诮,心思瞬间回转了过来,看着钱大人手中的布料,不再言语。 钱大人抢走布料之后,打开,粗略一看,根本不曾仔细辨认,竟是豁然出手,将布料撕碎,仍在刘强面上,指着他怒骂道:“放肆!你个刁民竟然敢拿假的证据来迷惑本官,本官仔细辨认了,这上面的字迹分明是你自己所写,那血迹也是新鲜的,根本不是那晚留下来的,来人呐,给本官将这个刁民拿下,好好的盘问,到底是谁指使他来诬陷他人的!” 钱大人满脸通红,指着刘强的手指也是颤抖不已,看上去像是被他气得怒不可竭,说出来的话也是堂而皇之,让人无法反驳,毕竟证据已毁。 这里除了他,在场的谁也没有看到过那衣料上的内容,还不是由得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公堂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张力。 不仅是曹御史大吃一惊,周围的百姓们也是满脸震惊,愕然在场,谁也不曾想到钱大人竟然就这样把布料给撕毁了,顿时大伙儿心中各有所想,昀凰沉着眼眸望去,见钱大人骂完之后嘴角带着如释重负的弧度,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不由得挽起嘴唇,勾起讥诮的笑容。 果然,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钱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可能不知道这证据对于这件案子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他却当着众人的面给销毁了,此举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玄北冷笑一声,双手抱胸,凉凉道:“钱大人,这可是证据啊,就算不是那卢家老头所写,也该交由曹大人定夺吧”。 钱大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着地上的碎片,面上甚是懊恼,惊呼一声,道:“哎呀,本官糊涂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证物给撕了,唉我这也是气急攻心,见这刁民胡乱攀咬,就唉,怎么办,这也是证明天宝无罪的证据啊,我怎么就给撕了呢,真是的,这可怎么办,要不然,找个有名的匠人,看能不能重新拼凑起来,重新辨认一下?” 他面上的表情甚是到位,好似真的为自己撕掉了布料而懊恼。 玄北又是一阵冷笑,直接指了出来:“钱大人莫不是认出了这上面的字迹就是卢家老爷子所写,担心证物一呈上,坐实了钱天宝的罪名,这才故意销毁吧”。 “怎么会!本官是那种人吗?”,钱大人连声反驳,一脸的正气,高扬着声音,道:“本官为官多年,清廉简朴,一心为民,办案更是公正分明,如若此事真是钱天宝所为,本官绝对会大义灭亲,无论如何都会将他扣押起来,斩首示众,可如若不是他所为,本官也不会平白诬陷好人本官方才见那布料上面的字迹根本就是假的,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被恶人诬陷,实在是过于气愤,情急之下才会行为过失” 他说的有理有据,好似真的一般,可是在场的,又有几个人是傻子。 他这样做,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证据是真的,那卢家十七口人真的是钱天宝所杀,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自己更加知道,只要证据一出,钱天宝的罪名坐实了,下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而钱府也会走向没落,所以他情急之下,才作出此举,哪怕此举会被人诟病,可是那又如何呢? 只要他一口咬定了那证据是假的,咬定了他是愤怒之下不小心撕毁了证据,别人再怎么说又能如何?就算是用强权将他拿住,他也会咬死了不松口,到时候传出去,别人瞧见他这番慷慨激扬的模样,说不定就会有人相信钱天宝是蒙受了不白之冤,人都有同情心理,都会主观意识地去认为弱势一方是正确的,到时候,这件案子就不清不白了。 曹御史倒吸了一口气,这一幕,实在是出乎他的意外之外,他面色难看了起来,百姓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曾开口说话,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现在的场面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唯有昀凰和慕容瑾,像是置身事外,两个人头碰头,轻声地交流着什么,声音细小地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 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之中,墨衣站了出来,扬声道:“钱大人说,如若有证据可以证实钱天宝是杀人凶手,你就会大义灭亲?” “那是自然!”,钱大人点了点头,随即露出后悔的神情,叹息一声,感慨道:“唉如今证据被毁,想证实我儿是无辜的,都难了!都怪我,一时情急,竟然犯下这等过失,这可怎么办啊” “钱大人不必过于懊恼”,墨衣薄凉一笑,“你所撕毁的确实是假的证据,毁了就毁了”。 “啊?” 钱大人闻言,尚未反应过来,愣住了,待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见她面上的笑容清冷中带着些许的讽刺,那模样跟昀凰公主如出一辙。(。) 第三百七十二章 真假证据 钱大人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诧了诧,心里思绪千转百回,最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姑娘你此话是何意?” “意思就是钱大人火眼金睛啊,竟然一眼就能看出那布料上面的字迹是假的,这可真是厉害,钱大人身为知府,却能够如此爱民,熟记一个小小老百姓的笔迹,眼力如此了得,不去做仵作真是可惜了”。 玄北闻言,好笑的看着墨衣,没想到这丫头损起人来这么厉害,这小嘴吐出来的话能够把人气死。 钱大人闻言更是一愣,他猜不透墨衣这话到底是何意,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反应不过来,良久,这才喃喃道:“本官断案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不足挂齿”,自谦一下,总是没有错的。 墨衣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说出了让除了慕容瑾,昀凰之外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正如钱大人所说,方才那证据确实是假的,上面的字迹,是我沾着鸡血随手所写”。 话音落下,众人大惊。 钱大人心中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目光紧紧锁着她手中的物件,百姓们则交头接耳,不知道现在是闹的哪一出,既然刚才那个是假的证据,那为什么她要拿出来?拿出一个假的证据做什么?逗他们玩吗? “这里面的,才是真正的证据”,她说完,将手中的物件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染着鲜血的玉佩,她将玉佩展示给众人,那玉佩上写着天宝二字,有认得的人当即叫嚷了出来,“这是钱大少爷贴身所带的玉佩,从不离身的”。 钱天宝在看到那玉佩的时候,眼神一厉,随后恢复了死寂之色。 墨衣挥着手帕,道:“这手帕,乃是卢家老夫人之物,上面写着钱少爷杀这四个字,乃是卢家老夫人临死之前拼了性命留下的字据”,她话落,直接拿着手中的证据,一一传给别人看。 钱大人呼吸一窒,脑袋轰的一身炸了开来,眼眸充血,紧紧的锁着那块玉佩和染着鲜血的手帕,对上昀凰那双饱含嘲弄的眼神,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他抢夺布料之时候,她如此的镇定自若,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刚刚还在窃喜,以为他们是真的痴傻,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他拿到了证据。 他们怎么可能是傻的,想来昀凰公主早就已经算计到了他会狗急跳墙,宁愿背上骂名也要毁掉证据,因此故意事先做了一封假的证据来戏弄于他,逼着他出手毁掉,在他拼尽全力毁了证据,以为万事大吉之后,再拿出真的证据来打他的脸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百姓们见状,脑筋自然都转过弯来,一个一个指着钱天宝骂道: “天哪,当真是丧尽天良啊,整整十七条生命呢,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可不是吗,光想到那个情景,我都觉得慎得慌,我平日里连杀一只鸡都不敢,他不仅能杀人,这一杀还是十七个” “唉,作孽哦,真是作孽!天道轮回,他下辈子一定会投身到畜牲道,这人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因果循环,终究会报应到自己身上的,此时不报,只是时机未到,时机一到,立即就报应了”。 “钱天宝该死,我瞧着这马蓉蓉更加该死,奸夫不得好死!” “是啊,大人判他们斩刑吧,杀死这两个大恶人,他们活着,只会残害更多的人,也算是老天开眼呐,终于将案子给破了,还了张涛一个清白”。 曹御史看着手中的证据,翻来翻去看了几遍,又和师爷交流了一下意见,这才对着钱大人问道:“钱大人,人证物证俱在,那卢家十七口人乃是钱天宝所杀,你可要再辨认一番这证据的真伪?只是这回,你可不能再气急攻心之下销毁了证据,第一次,本官可以晾你是初犯,暂且饶恕你一回,同样的手段,用一次也就够了,再来一次,就休怪本官不顾及同僚之情”。 钱大人双目瞪成了田螺眼,老眼似能喷出火来,那证据就在眼前,可是这回,他连走上前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需一眼就能够认出来那玉佩的真假,那确实是天宝之物,他也清楚,这一次,再无转机,他不可能再销毁第二次,况且,凭着左相大人和昀凰公主身边人的武功,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让他销毁第二次。 钱大人大喘着粗气,看着曹御史手中的证据,再看看闲适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满眼嘲弄的昀凰,知道大势已去,钱天宝完了,钱家完了,他费尽心思都未能挽回钱大人终究受不了这等打击,哇的一声突出一口鲜血,缓缓地倒了下去。 “爹——” 在他倒下去之际,钱雨润发出一声惨叫。 “雨润,你没事吧?”,简少堂替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液,心痛不已,她是多么坚强的女子,若不是为了他,也不会招此祸事。 “无事,多谢简公子相助”。 钱雨润满脸泪水地倒在简少堂怀中,她擦掉泪水,挣扎地爬到了钱大人的身边,叫唤了几声,见他昏迷了过去,她流着泪,重新跪了下来,重重地对着曹御史磕头,又对着左相大人和昀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她这几个响头可是实实在在,不带半点含糊,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自古以来,百事孝为先,更没有子告父状的道理,雨润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妄求旁人的原谅,只希望大人能够宽宏大量,此事是钱天宝所为,跟爹爹无关,求大人饶过他一命,雨润愿意代替爹爹受过” “二姑娘你”,简少堂一愣,忍不住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钱雨润抬起头,满眼迷恋地看着他,泪水止不住地流,“简大哥,能够认识你,是雨润的福气,雨润心知,简大哥只是将雨润当妹妹一般看待,可是雨润”(。)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朱砂泪 她说着,垂下首,面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低声呢喃道:“可是雨润对简大哥,却并不是兄妹之情,也不怕简大哥笑话,其实雨润自从那日在湖边被简大哥一救,就已经暗心相许,只是雨润含蓄,也知道自己只是单相思,女儿家脸皮儿薄,因此从未将心事说出,也不敢说出来,雨润知道,爹爹他不可能将我许配给你如今终于有机会了,简大哥,如若可以,雨润真想和你在一起,能够长伴你身边,一起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不管你去哪里,雨润都陪着你,只是可惜,雨润福薄,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昀凰越听越心惊,她这番话,怎么跟遗嘱似的? 什么叫现在终于有机会了,现在这个算机会?什么又叫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二姑娘,简某何德何能” 简少堂也同样凝眉,不知为何,他心里闷闷的,有些发慌,上前一步,正要询问,钱雨润苍白的面庞忽然一变,犯了青色,身子筛糠似的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简少堂诧异地看着她,心里一阵紧一阵慌,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太对劲,钱雨润向来是温婉的性子,与他相处也都是谈诗词歌赋,赏花赏月,对于她爱慕他一事,他心中虽有猜测,可是他一直以来都是将钱雨润当成妹妹一般看待,更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过于尴尬,与她不会有任何结果,钱雨润她出身显贵,日后自然会嫁得如意郎君,拥有美满的人生,而他 哎,他还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很多事情还没有完成,那些事情,他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一直迷茫到现在,想到还困在天池中的圣女,他就烦躁不已,他也没有闲心去跟别人儿女情长,情爱之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因此,虽然察觉到了钱雨润的心意,他却一直装作不知道此事,睁只眼闭只眼,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与她之间从未越过界,更没有给过她哪怕一丝丝的念想和机会,他以为这样做,是对她好,只要他一直无动于衷,她或许也就自己放弃了。 简少堂见她这幅模样,正要询问,她却猛得弯下身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出来。 那血仔细看去,却像是红缎子蒙着一层鲛绡,乌蒙蒙甚至带着黑青色,一看就是中了剧毒。 简少堂见状连忙上前几步,钱雨润已经支撑不住,身子犹如被雨水打湿的破碎枫叶,缓缓倒了下去,简少堂一把抱住她,见她嘴唇像染了黑炭似的沉陷出死灰色,心一紧,痛呼出声,“二姑娘,你你这又是何苦!” 钱雨润见他赶来,她青灰色的面容上浮现出惨淡的笑容,困难的弯起唇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那笑容看在周围人眼里,只觉得心酸,有不少心肠软的百姓们,直接垂下头,抹着眼泪,在心里叹息,这二姑娘也是个薄命的。 “简简大哥”,她拉着简少堂的衣袖,身子稍微动了动,乌黑色的鲜血止不住的从她的唇角溢出来,触目惊心。 略懂医术的墨衣见状,看了看昀凰,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连忙上前,握住了钱雨润的手腕,两指轻轻的搭在上面,只觉脉络迟滞,已是越来越弱,呈现出衰败之色,在观其面上,眼神涣散,嘴唇青紫色,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墨衣皱了皱眉,看着昀凰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墨衣略懂医术,见状看向昀凰,在接到昀凰的示意之后忙上前,一把脉,看了看她面上的青灰色,心一提,眼里浮现出惋惜之色,皱了皱眉头,扭过头对着昀凰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姑娘,你这是何必” 她服的毒药,乃是朱砂泪,这毒服下去,初时与旁人无异,待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发作,若是在毒素未侵入心肺,未曾发作之前及时抢救,尚且有一解,可是如今,她的五脏六肺已被毒素侵蚀,就是医术再高明之人,也救不了她了。 “无事,这是我是我自愿的”,钱雨润忍着痛,开口道。 简少堂心里抽痛,抱着她,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颤抖着手,替她拭去嘴角的鲜血,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那鲜血一直流,像是永远也止不住,“别说话傻丫头别说话了简大哥一定会救活你的,一定会的傻丫头” 钱雨润艰难地伸出手,抚摸上简少堂的脸,露出一丝柔弱的浅笑,“简大哥,没有用了,我服下的药没有解其实,能够死在简大哥怀里雨润也死而无憾了,我大哥犯下那等错事,从我知道之时便清楚知道,他终究躲不过欠别人的,终究是要偿还的简大哥你抱着我,陪我说会儿话,我就和你说会儿话就好,一会儿就好” “我好想你能这样抱着我,如今如今终于如愿了” “简大哥,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简大哥,你知道的对不对,你一定知道的” “简大哥,我至今都不知道你到底来自哪里,想来那一定是个春暖花开的地方,简大哥,有机会带我去好不好?我好想,好想去看看那是个什么地方” “简大哥,我身子有些冷,你抱紧我” 简少堂听着,纵然对她没有儿女私情,也不禁落下泪来,他擦拭着面上的泪水,抱紧着她,脸颊贴在她的头发上,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痛哭出声,“好我抱紧你,紧紧的抱着你放心,简大哥一直都在,一直陪着你,哪里都不去,我带你去我的家乡,带你去看春暖花开,去看汪洋大海,带你去每一个地方” “嗯,简大哥你真好”,钱雨润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声音越来越弱,“简大哥你要说到做到啊,雨润等着你等着你带我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舍不得 “简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你以后会不会忘记雨润?” “你不要忘记雨润好不好哪怕哪怕只记得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就好,就足够了” “不会忘记的”,简少堂抱着她,整张脸都蒙在了她的头发里,他压制着情绪,哭着笑出声来,流到嘴里的泪水,自己都尝不出是什么滋味,是苦?还是涩? “不会忘记的,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是我最心疼的妹妹,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真好那雨润就无欲无求了简大哥我困了好冷好冷” 她说着,身子一侧,吐出来的鲜血越来越黑,越来越浓,柔弱的身躯那般的脆弱不堪。 钱雨润眼前发黑,嘴张了张,还想再说什么,只能吐出血来,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她好想再和他多说会儿话啊,可是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原来人在临死之前,是这般的舍不得,原来人在临死之前,是这般的贪恋尘世。 纵然她在服下毒药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之时,她还是放不下了,她还是舍不得的,原来原来她还是怕死的啊,死了以后太冰冷了,那个冰冷的世界里没有简大哥,没有爹爹,没有哥哥,谁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她害怕 她好贪恋这温暖的怀抱,好想再一次和他坐在房顶上看月亮,就像那次,她半夜睡不着,溜出来被他撞见,其实她是故意溜出去,希望能够有机会碰见他的,那日正好简大哥当值,简大哥看见她,批评了她一顿就要送她回去,她赖着不肯走,说自己被父亲责怪了心里难受,其实,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多和他待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好,她想安静的坐在简大哥身边陪着他,看着他的侧颜,听他说话简大哥心软,见她固执,也就随着她,为了哄她开心,他带着她飞到房顶上,带着她看星星看月亮,陪她聊天,将故事给她解闷,那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回忆,还有那回,在湖边上,她一不小心崴了脚,他搀扶着她回到院子 她多想,多想能够回到从前,多想再和他一同走过那条羊肠小道,与他探讨诗词,多想再崴一次脚,让他搀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她靠在他的怀里,隔着轻薄的衣裳,感受着他的心跳,她知道这样的行为是失了礼数,跟她平日里所学的女戒不符,可是她不管,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她多想能够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多想就这样看着他,一直看着他,天荒地老,一眼万年,将他的面容,将他的一切都刻在脑海里,永远都不要忘记。 简大哥 你可知,雨润真的好爱你,真的好爱,可是雨润也知道,自己和你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爹爹不肯,在哥哥犯下那等混账事情,还连累了你的恩人之后,我就知道我身为罪人的妹妹,自然也是要株连的,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也不知道日后是哪家的姑娘能够这般的幸运,能够嫁给你为妻,希望她能够像我这样深爱着你,代替我守护在你的身边,一生一世,白头到老 钱雨润身子抽搐了几下,手一松,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简少堂察觉到了,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发出一声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再也控制不住,抱紧她剧烈的痛哭了起来。 不少人跟着后面默默流泪,都被这一幕感动到了。 钱家二姑娘钱雨润,性子温婉,善良大方,一直以来与人为善,如今这结局,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或者对她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吧,含着笑容死在心爱的男人怀里。 不知为何,昀凰突然想起了曹雪芹的那首诗: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都说红颜命薄,在这残酷的时代,女子的命运向来掌握在男人手中,是生,是死,是苦,是乐都由不得自己,钱雨润今日不死,日后也逃不掉被摧残的命运,钱天宝的罪名一定,钱府没落之后,她该何去何从? 昀凰叹息一声,一挥手,带着墨衣和墨林离去,案子已破,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有曹御史料理,她已经没有留下来继续看戏的必要了,至于那个提供证据的顾向南,倒是个有趣的女子,她倒想去会会她。 她刚走出衙门,刚进了钱府的大门,一转身,正与一幼小的身子撞到,昀凰低头看去,来者正是之前在客栈里遇到的熊孩子,工部尚书吴承瑛之子吴明明。 他后退了几步,抬头一看,是昀凰,当下猛的冲了过来,手中一晃,里面赫然是一把雪亮的小银色弯刀,昀凰见状大惊,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凝眉望去,见他手中的弯刀很是厉害,如镜面一般的刀身在阳光下冷气森森,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那刀刃上凝结着寒光,不停的流转,更添加了锋利的薄凉之意,一看就是一把绝世好刀。 昀凰不禁有些后怕,若不是她警觉,这么锋利的好刀用力扎进她体内,又是弯着带着倒钩的,她就算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 墨衣向来心善,见状,尚未反应过来小男孩的目标就是昀凰,还以为他是不小心撞到了昀凰,再不小心差点伤到昀凰,当下向前一步,愤怒的看着小男孩,指着他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长眼睛啊,走路也不知道看看人,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还有你手中的刀,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娘怎么会给你这么厉害的凶器,若是伤到自己,伤到别人怎么办?” 吴明明理都不理墨衣,他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看着昀凰,眼中的怨恨和恼怒那般的明显。(。) 第三百七十五章 楚怀玉醒了(每日四更,求订阅) 嬷嬷说了,就是眼前的恶毒女子害了他的娘亲,想到自己一觉睡醒来,看见自己娘亲躺在床上,哭红了双眼,那脆弱不堪的模样,小男孩眼中的怨恨更甚,他早在看见这个女的的第一眼就很讨厌她,这把刀是他爹送给他的,今日,他就要用这把刀来为他娘亲报仇,用仇人的血来给这把刀开光! 他想着,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昀凰面前,与昀凰四目相对,小小的身子绷直了,咬着牙道:“你个恶毒的女人,我认得你,那天在客栈就是你让我娘亲不开心,就是你害了我娘亲,你这个王八蛋,坏东西!今日,我就要自杀在你面前,让天下人知道,你是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心肠狠毒到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你要记得,是你逼死我的!” 昀凰闻言,冷笑一声,弯着腰,扬着眉头看着他,“哦,我害了你娘亲?这话从何而起?又是谁告诉你的?” 昨日事发之时,这小男孩并未在现场,就算在现场也不可能说出是她害了她娘亲这种话,自然是背后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否则他小小年纪又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又怎么会如此行事。 小男孩撅着嘴巴瞪着昀凰,叫嚷道:“要你管,哼,毒妇,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吧”。 昀凰挑眉,“看着你寻死?” 小男孩点了点头。 “好哇,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昀凰双手抱胸,闲闲地看着,她这人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威胁她,哪怕面前的是一个小孩子,她也不吃这一套。 “你看我敢不敢!” 小男孩狠狠地瞪着她,话落,他突然举起刀,对准了自己的胸膛,狠狠地刺了过去。 昀凰原本只是闲适地站在那里看热闹,因为她笃定了这孩子不敢当真寻死,怎料小男孩说话之后真的拿着刀对着自己的胸膛狠狠地刺了过去,看他这动作和力度,都不像是在做戏,这弯刀无眼,若是刺进去,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墨林和墨衣惊惧之下齐齐惊呼。 昀凰大吃一惊,连忙飞身上前,一把紧紧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就在这时候,小男孩嘴角弯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右手一松,弯刀掉落下来,他左手顺势接住之后,拿着刀向着昀凰的胸膛狠命刺去,整个动作只在眨眼间。 慕容瑾出了衙门,往钱府的方向走来,在离大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抬头,这角度刚好让他看到了小男孩手中的弯刀以及它刺过去的方向,正是昀凰的胸膛。 那小男孩面上没有半分小孩子该有的童真和乖巧,一脸豁出去的决绝和狠辣。 “昀凰——” “小姐——” 这一刻,慕容瑾几乎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向来冷静自持的脑袋一下子一片空白,眼中只有那一把泛着冰冷光芒的弯刀,所谓关心则乱,情急之下,他甚至连昀凰会武功一定能躲开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忘记了,想都没想,直接飞身扑了上去。 墨衣和墨林见昀凰成功阻止了小男孩自杀,还未松口气,就看见了让她们肝胆俱裂的这一幕,两个人齐齐上前。 不能伤害昀凰,绝对不能! 昀凰救下小男孩,阻止了他自杀之后,正待夺走他手中的弯刀,异变顿生,她哪里料得到他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深沉,竟然还有后招,眼看着那弯刀向着自己刺来,昀凰陡然变了脸色,眼眸一厉。 他竟然是真的要杀她? 而且还不是一怒之下的误杀,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谋杀。 他才多大的孩子?五岁?六岁? 一瞬间,昀凰眼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的惊诧和无法抑制的愤怒,心中寒气顿生,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身处小男孩的攻击范围之内,已经来不及躲闪,情急之下她左手伸出,硬生生的抗了他这一击。 只听得刀入骨肉的“噗噗”声音,那弯刀狠狠地刺入了她的手臂。 墨林,墨衣,以及飞快赶过来,尚在路上的慕容瑾都被这一幕惊骇得心跳骤停。 昀凰只觉得手臂一片冰凉,她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臂,上好的绸缎袖子上被划开了一个寸许长的口子,已经渐渐透出血来,随即一阵剧烈的刺痛感传来,感觉手臂那处的肉都被挤压,陷进去了一样,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她的衣袖滑落,嗒嗒滴滴,落在地上,化作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血红色花朵,随着弯刀的拔出,血流的越多,血色玉珠变成一条细小的血流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着,她右臂上的青色“玉镯”似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悠悠转醒。 小青龙身子一扭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飞快地窜到了昀凰的左手臂上,青色的小身子一扭动,在她的伤口处嗅了嗅,直接钻了过去,整条龙趴在她的伤口处,大口大口的吸着鲜血,一边吸,一边舔舐着她的伤口。 楚怀玉竟然醒了? 闻着她的鲜血味道醒了? 昀凰一个闪神,抓在手上的小胳臂便趁机轻易挣脱了开去。 小男孩挣脱之后,见自己只刺中了昀凰的手臂,而未能杀了她,有些懊恼,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要跑。 他要跑,昀凰又怎么会放他离去,当下厉眸一沉,怒从心来,也不管染了满袖的伤处和楚怀玉,上前一步劈手就抓住了这个罪魁祸首的衣领,怎料这小男孩身子却像泥鳅一般,几番拉扯挣扎,忽然一个刺耳声响起,却是他身上那件宝蓝色的衣裳应声而裂,昀凰还未等他逃走,一个抬脚,毫不留情地就将他踹翻在地。 正在此时,慕容瑾也赶到了,他拉住昀凰的手臂,凝眸看去,沉着怒火的眼眸一凝,露出诧异之色,却见那处伤口已经愈合,哪里有受伤的痕迹,青色小龙甩着小尾巴,趴在那处,一遍又一遍的舔舐着血渍,像是意犹未尽。 她的伤口竟然自动愈合了?这么神奇! 究竟是她自身的愈合能力强,还是楚怀玉的功劳?(。) 第三百七十六章 心肠歹毒 慕容瑾眼眸深了,看了一眼青色小龙,右手不着痕迹地搭上了昀凰脉搏之上,替她把着脉,确定她身子无恙之后,这才放下心来,问道:“可还疼着?” “不碍事,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疼”,昀凰摇了摇头,原本确实是疼痛难忍,可是青色小龙趴上去之后,随着它的舔舐,疼痛感竟然莫名其妙的消退了,现在她那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好似不曾受过伤一般,她说完,眼神凌厉,射向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浑身上下透露着瘆人的冰冷气息。 小男孩被她这么一踹,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身上沾着灰尘,毕竟是孩子,又是一直养尊处优的,受不了疼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墨衣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看着他,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般小的孩子会有那样狠毒的心思,她家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让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前来算计小姐,如若不是小姐会武功,躲闪及时,那刀怕是要直接刺中小姐的胸膛 墨衣越想越心惊,也在这时候,她才开始讨厌起眼前的小男孩来,一直以为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存在,他们心思单纯,眼神干净,没有受到尘世的污染,岂料眼前这个孩子,心肠如此歹毒。 昀凰冷着脸,一步一步向着小男孩走去。 在她身后,慕容瑾捡起地上的银色弯刀,上面还残留着昀凰的鲜血,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将上面的鲜血擦去,仔细端详起这把弯刀,眸光落在刀刃下方的一行小字,眼眸微缩,闪过嗜血的杀戮之色。 大概是昀凰面上的神情太过阴冷,又或许是自己做贼心虚,小男孩害怕了起来,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一边高声大哭一边往后移着,他小小的面上涨红,挂着泪水,那模样甚是可怜,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昀凰还未靠近,一个身影从斜方窜了出来,来人正是钱玉贞身边的老妈子李嬷嬷,李嬷嬷赶来之后,连忙扶起小男孩,弹了弹他身上的灰尘,老鹰护小鸡一般挡在小男孩的前面,恶狠狠地瞪着昀凰,想到她的身份,她的声音软了下来,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昀凰提嘴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我要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小男孩见到李嬷嬷来了,像是有了主心骨,他紧紧的拽着李嬷嬷的衣襟,站在她身后,头伸出,指着昀凰,叫嚷道:“嬷嬷,这个恶女人要杀我,你快点帮我打她,帮我杀死她,她是坏人” 明明是清脆的童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不已。 昀凰绝美的面容在听到这句话之时,凌厉的眼光一闪,直逼小男孩,小男孩被她的目光盯着,头一缩,有些惧怕,昀凰的眼光实在是吓人,像是能够直射人心一般,将他所有的心思一览无余,小男孩心里有些慌张,哇的一声继续哭了起来,躲到了李嬷嬷身后,不敢再探头。 李嬷嬷原也是有些害怕的,面前之人不管怎样身份可是公主,若是发起狠来,谁知道会是怎样,可是她转念一想,小少爷可是堂堂工部尚书的嫡子,她就算是公主又如何?难不成她还能杀了他们不成? 这要是传出去,她堂堂公主竟然跟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计较,甚至心肠狠毒到杀了小孩子,这名声也就臭了,外人也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只会看结果。 一念至此,李嬷嬷放下心来,内心的恐惧一少,腰杆子也直了起来,看着昀凰,态度是十二分的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气得牙直痒,“公主殿下,童言无忌,您宽容大量,想必是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吧,小少爷可是老爷的心头肉,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老爷一定会追究到底的”。 “你这是在拿吴尚书来压本宫?”,昀凰嘴角的冷笑之意更浓,李嬷嬷话里的意思很是明显,如若她跟小孩子计较,就是她小肚鸡肠,没有包容之心。 世人大多有同情弱势一方的心理,惜贫爱弱,不管这件事情的对错与否,一看对方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潜意识里,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情是她不对,是她太过计较,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哪怕明明是小男孩设计毒杀她,可是别人往往会因为他的年龄和弱小,而将他犯下来的错误无限的缩小,看到的往往是她毫发无伤,而小孩子却被她吓哭了,别人说起来,最多来一句,“他还小,不懂事,兴许是跟你闹着玩的,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真是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杀得了你,你这不是在说笑话吗,要说谎也要找一个像样的理由啊,你武功那么高强,想想也不可能啊,真是的跟孩子计较什么啊”若是她动手教训这孩子,那她就成了罪大恶极,心肠狠毒之人,人性如此,世态如此。 这若是换成别人,一定为了名声,将委屈往肚子里咽,毕竟这件事情传出去,确实是对她不利的。 她若是不放过这小孩,就是她的过错! 可,她是昀凰,不是其他人! 这件事情就别想这么轻易地蒙混过去,这个哑巴亏,她可不吃。 李嬷嬷闻言,拉近了小男孩的手,垂下头,恭敬道:“老奴不敢,不过是说一个实情罢了,这次来汴梁城,老爷本就不是很同意,也一再嘱咐了老奴,一定要护着小少爷的安全,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喔?那你们老爷可曾吩咐过,若是你家小少爷出手伤人,该当如何?” 李嬷嬷的面色一僵,随即低声应道:“小少爷还小,他年少不懂事,若是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老奴替他给公主赔个不是,公主是心地善良之人,菩萨心肠,一定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也请公主看在我家老爷的面子上,宽宏大量,饶过他”。 “喔?你替他给本宫赔个不是?”(。) 第三百七十七章 惩罚熊孩子 “老奴在这里给公主赔个不是”,李嬷嬷点了点头,以为昀凰要顺着台阶下,将这件事情翻过去的时候,下一秒,在听到昀凰的话语之时候,一下子面色僵硬了起来,只听得昀凰冷冷一笑,嘲弄不屑的话语飘了过来:“你给本宫赔个不是,哼,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你家老爷,区区一个工部尚书,又算个什么东西!” 昀凰眉头一挑,绝美的面上挂着淡淡疏离的笑容,看着她的眼眸像是在看一个蝼蚁,“还有,本宫是睚眦必报之人,可不是圣母,更不是菩萨心肠,谁得罪了本宫,不管那人是谁,本宫都会追究到底!” 她话落,看着李嬷嬷的面色由青转白,再转黑,昀凰唇角微勾,不再和她废话,身形一晃,人已经来到了李嬷嬷的身后,眸光冰冷的看着小男孩,五指成钩,抓着他的衣领轻功运起就飞身而上,带到半空中,停留在最近的一颗大树之上。 “啊,放开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小男孩突然间被人抓着衣领子提了起来,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脚下没有了着力点,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悬空,忽然慌乱起来,惊恐的紧扒住昀凰的胳膊,双腿胡乱地踢着。 李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昀凰会真的对小少爷动手,吓得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老眼圆瞪,紧紧地锁着小少爷,眼睛眨都不敢眨一眼,生怕昀凰会松手,那么高的距离,若是摔下来,小少爷就是不死也残了。 墨林见此,双手叉腰,高喊道:“小姐,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恶毒的孩子,千万不要心软!” 墨衣虽然不曾说话,可是她面上的表情却坚定了起来,现在就算是昀凰杀了这小男孩,她也不会有半点舍不得,这样心思狠毒的孩子,若是任由他继续下去,长大之后还不知道会张成什么样的祸害。 昀凰脚尖一钩,稳稳地落在树枝上,低头,看着小脸吓得苍白的吴明明,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容里不见半分暖意,“你可知道错了?” “啊——” 吴明明好不容易在树枝上站稳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树上摔下去,吓得他连忙整个人趴在树枝上,紧紧的抱住树枝,闭着眼睛哭喊道:“嬷嬷快救我娘亲,我要娘亲” 昀凰直视着他,杏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她抬脚,足下对着吴明明抱着的那根手臂粗细的树枝轻轻点了一点,那树枝晃动了起来,吴明明的心就跟着大跌大落了几下,他哭得越大声了,清脆的哭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昀凰脚下再用力一点,那树枝便猛烈的晃动起来,吴明明吓得闭紧了双眼,双手死死抱住树枝,生怕树枝忽然折断或者将他甩下,一瞬间,树枝簌簌的晃动声,吴明明刺耳的鬼哭狼号声繁杂的混杂在一起,吵的人心烦意乱。 “啊嬷嬷救我娘亲救我哇” “哇好恐怖啊娘亲,你在哪里呜呜呜不要啊不要把我丢下去呜呜呜” “呜呜呜不要啊不要再摇晃了,呜呜呜” 李嬷嬷哭丧着脸,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正看见昀凰在踹小少爷趴着的树枝,心中大惊,脚下一崴,又重新跌落在地上,吓得半条命都快没有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昀凰会真的对小少爷动手,这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女子,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天哪,若是小少爷出了什么事情,依着夫人的脾气,依着老爷的脾气 他们还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一阵又一阵的绝望涌上心头,李嬷嬷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惊慌,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小少爷出事情?她慌乱之下,想到了卧床不起的夫人,对!她找夫人去! 让夫人出面做主,那样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也有夫人在前面挡着,左右碍不着她什么事情,她不过是个下人,她能做什么主? 李嬷嬷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往回跑,岂料还没跑两步,就被一人挡在了前面,她抬头,正对上墨林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老太婆,你要去通风报信,对不对?” 李嬷嬷铁青着脸,不吱声了。 墨林闲闲地玩弄着手指,面上挂着坏笑,斜着她道:“我劝你啊,还是少费劲了,惹了我家小姐,连你一起打!” 李嬷嬷哆嗦着双腿,站在原地不敢动了,良久,她咬了咬嘴唇,豁出去老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是心善之人,还请姑娘救救我家小少爷啊,他才六岁大的孩子啊,什么都不懂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老奴不对,是老奴怂恿他的,一切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不好,你们要惩罚,就惩罚老奴吧,老奴老奴给你们磕头了” 她说完,磕下头去。 墨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侧过身躲过了她的跪拜,不屑道:“现在来求情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你刚才对着我家小姐不是态度很横吗?一口一个你家老爷,把你家老爷搬出来威胁我家小姐是不是?哼!我家小姐可是皇上钦定的公主,会怕你家老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样子,刚才若不是小姐会武功,及时躲过,那死孩子手中的刀,可就直接捅进我家小姐的心脏!小姐就算是捏死他,都不为过!你真该庆幸我家小姐没有事,要不然,哼,你们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刺杀当朝公主,这可是重罪” “墨林,何必跟她废话”,墨衣走上前来,冷冷的看了李嬷嬷一眼,拉着墨林走了,和这样的人,就算是讲再多的道理都没有用,她们的心是死的,是黑的,她现在再怎么求饶,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边的动静颇大,不一会儿,就引来了一堆下人围观,他们一看来者是左相大人和昀凰公主,吓得都不敢露面,一个个躲在远处看着。(。)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可知道自己错了 远在夫人房间里的顾姨娘也得到了消息,她眼眸微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好几次,最后一拍手掌,喊来了下人,问了一下大堂之上的情况,在得知证据拿出,钱天宝的罪名定下之后,笑了出声,快走几步做到了床沿,拉着徐氏的手,笑道:“姐姐,我终于报仇了,终于报仇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姐姐” 她激动的流下泪来,她原本以为这一天要很久之后才会来到,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受到的委屈,想到自己那早死的爹娘,还有自己心爱的人,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娶了别人,他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的娘,却不是她顾姨娘的眼泪就越发的止不住了,成串的淌着,像是要将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徐氏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眸光温柔的看着趴在自己腿上,哭得浑身抖动的女子,她认识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向来是真的憋久了,徐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乖妹妹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之后,就只剩下笑了,等你离开钱府,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以后的日子就只剩下笑了” 顾姨娘哭的更凶了,几乎是放声嚎啕。 徐氏受她感染,想到钱雨润那个温婉的姑娘,好端端的就这样没了,也不禁垂下首,擦拭着眼角的湿润,内心感慨万分。 过了很久,顾姨娘哭累了,擦着泪水挺直了身子,拉着徐氏的手,道:“姐姐,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知道的你根本不喜欢这个地方,你也早就想离开了是不是你可千万别想不开,雨润妹妹已经死了,你若是也寻死,那我”,她说着,又落下泪来,“你若是走了,我可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姐姐” 徐氏呢喃道:“走?我们能去哪里?” 听她这话,像是有戏,顾姨娘来了精神,“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在汴梁城,姐姐,我已经求了昀凰公主,她心地善良,答应了我的请求,说是愿意帮助我们离开这里,有她帮忙,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姐姐你会女工,我会煮酒,我们可以开一间小铺子,小茶馆,小客栈,成品铺子怎么都行,我们自己养活自己,咱们不靠男人,我们就靠着自己,把以后的日子过好” 徐氏被她说的有些心动,怔了怔,神色有些迷茫,她攒着眉头又愁了起来,“就靠我们自己,真的可以吗?我们都只是女子,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女子依靠着男人,我们能吗?” 顾姨娘见她有些心动,连忙接着劝道,“怎么不行,我们已经受了这么多苦,难道还要继续受苦吗?我们这样已经嫁过人的女子,就算是二嫁,也都是被人家唾弃,嫌弃的份,与其去看别人脸色,去别人手下讨生活,不如我们自己过日子,这天大地大,我顾向南就不信了,难不成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咱们身边有些银两,我幼时跟着爹爹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也算是有些经验,等我们到了别的地方,租个铺子下来,做点小生意,再弄个小院子,把你的身子养好了,我们养几只小鸡,养几头猪,再养养花草,怎么不行了这日子怎么就不能过了”。 一直服侍着徐氏的春桃也跪了下来,哭着劝道,“夫人,您就听顾姨娘的吧,奴婢也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夫人您难道真的打算留下来陪着送死?二姑娘已经走了,难道你也要走吗?夫人你一定要想清楚啊,奴婢愿意跟着夫人和顾姨娘就如顾姨娘所说,咱们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重新过日子” 徐氏拧着眉头想了很久,开口道:“春桃,以后就不用再顾姨娘顾姨娘的叫了,要叫她顾小姐” 春桃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破涕为笑,道:“夫人您想通了,您答应了是吗?” 徐氏露出一丝浅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愣着做什么,替我更衣,既然要走,就早点动身”。 顾姨娘见此,顿时眉眼舒展开来,一脸的欣喜,“太好了姐姐,你终于想通了,等你更衣完,我们直接带着行李走,越早越好,对了,还要先去拜别一下公主,等我们走了之后,这里的一切都跟我们无关了”。 另一边,树枝上,耳听得小男孩的哭叫声越来越大,昀凰稍微停顿了一下,吴明明抱紧了树枝,感觉树枝终于不再晃动了,他长长舒缓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傻傻地抬头看着昀凰,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可知道自己错了?”,昀凰冷声问道。 吴明明紧抿着嘴唇,刚要说自己错了,转念一想,他爹可是很大很大的官,娘亲说了,让他放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敢动他一根寒毛,他在家里,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他怕谁? 他谁也不怕! 眼前的恶毒女子说不定只是吓一吓他,并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想到此,吴明明咬着牙,脆声叫道:“老巫婆,坏女人,大坏蛋,你是大灰狼变得!你快点把我放下去,要不然,我就让我爹派人来抓你,打死你” 他尚未嚷完,就见昀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裙摆动了一下,他一惊,又抱紧了树枝,睁大着眼睛,扯着嗓子尖叫道:“老巫婆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昀凰邪恶一笑,再一蹬脚,嘎吱一声,树枝应声断裂,吴明明抱着树枝,连人带树枝一同掉了下去。 “啊——救命啊——啊——” “小少爷——” 两声哭叫声同时响起。 吴明明抱紧了树枝,寒风簌簌,却抵不过他心里的恐惧来得强烈,好像五脏六肺都备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捏着,捏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昀凰是老巫婆(四更,求推荐票) 他就要死了吗? 死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风动树梢,昀凰一袭红衣,悠然飘落下来,就在小男孩快要碰到地面的最后一刻,拉住了他,脚尖点地,又重新带着他回到了树上。 吴明明尚未站稳脚跟,就连忙抱住了昀凰的手臂,这一回,他死都不肯放手了,哭丧着脸,满脸泪水,叫嚷道:“不要了呜呜呜不要了呜呜呜再也不要了娘亲救我呜呜呜明儿害怕,明儿害怕” “啧啧啧昀凰公主这个惩罚人的办法可真是高,高明得很啊”,玄北咂舌,满眼敬佩地看着昀凰,感慨道。 慕容瑾站在一旁,深邃的眼眸落在昀凰身上,闪过一丝柔和,她这样做,应该是看这孩子小,想饶过他一命。 若是他出手,绝对一招致命,杀了这祸害,不留一点隐患,就算是尚书大人的孩子又如何,他慕容瑾要杀人,才不管那人是谁。 这孩子如今才六岁,就能够对人动了杀意,虽是谋杀未遂,可足以看出他的心思歹毒,日后绝对是个大祸害,昀凰此番出手教训他,便表明了她的立场,她不愿意动手杀孩子。 昀凰的手臂被他捏的抽痛,她却眉头都不曾挑一下,清冷的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痛哭流涕的小男孩,嘴角勾勒出一丝淡笑,用力将手臂抽回。 吴明明泪流满面,哭成了泪人,“吓死我了,你这个坏蛋,老巫婆,王八蛋,你竟然敢扔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 话未说完,只听得他“啊——”的一声惊叫,又被昀凰扔了下去,再次被接住,重新回到上面的时候,他虚弱地趴在树枝上,恶狠狠地瞪着昀凰,依旧破口大骂 第三次,他抱紧了树枝,一动不动,恶狠狠地瞪着昀凰,一言不发 第四次,他开始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样来回了好几次,一直到小男孩哭到没了声音,昀凰才将他带回了地面,刚放开他,他就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小脸煞白煞白的,呆愣在那里,两眼空空,整个人像是神游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昀凰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走了过去,吴明明看见她靠近,面上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往后仰着,恨不得整个人缩到地底下去,看着昀凰的面上堆满了恐惧和惊慌,目光闪躲,想看看昀凰是什么神情,可又不敢盯着看,可是不看的时候,心里又没底,空落落的,生怕昀凰继续提着他飞到天上,然后将他整个人摔下来,再拉上去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眼前的人就是魔鬼,是天底下最坏的女人! 恐怖到他整颗心都要跳出来。 就像是杀人,这手起刀落,一下子杀死了,人死了就死了,反倒是干脆利落,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临死之前的感觉,眼看着刀就要落下,可是又不曾落下,这心知自己要死,等着刀落,可是刀又迟迟不落的那种心慌意乱才是最可怕的。 昀凰弯腰,静静的看着他,“可知道自己错了?” 吴明明忙不迭的点头,颤抖着声音,道:“我知道自己错了,知道错了你不要再拉我上去了,呜呜呜我害怕” 他说着,就哭了出声。 昀凰最讨厌听到孩子哭泣,当下厉眸一瞪,凶狠道:“不许哭!” 吴明明一呆,就像是嗓子一下子被人捏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他抽泣着,泪水鼻涕一同挂在面上,手伸了伸,想擦泪,可又害怕昀凰不同意,忍了忍,又放了下去,眼睛眨都不咋的盯着昀凰。 那模样,瞧着甚是可怜。 他才六岁大的孩子啊,六岁的孩子不是应该在无忧无虑的玩耍吗? 昀凰的心有一些些软,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算是杀人无数,心肠早就练成了坚硬的冰块,轻易不会动摇,就算是亲眼看见别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都会无动于衷,每次出任务的时候,杀起人来手法干脆利落,眼睛都不眨一眼,她从来不对敌人手软。 可是她杀人也是有原则的,不杀无辜之人,不杀幼儿和孕妇,人若是连半点原则都没有,那跟禽兽有什么分别?杀人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她见多了很多同行,手上沾满了鲜血,不断的出任务,杀人杀到后来,整个人都麻木了,已经视人命为草芥,甚至会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也会滥杀无辜,有的人甚至会以杀人为乐,人性的扭曲变态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其他人胆敢这样算计她,刺杀她,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反手杀死对方,甚至会将他身后的,和他有关联的人也一同杀死,对敌人心底手软,就是对自己狠毒,若是舍不得敌人,放过了敌人,以后这祸害就会成为心头刺,想拔除都难了,做事情要干脆利落,杀人要赶尽杀绝,这是她前世就熟记于心的规则。 可是面前的孩子才这么小,他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难道真的要她将他杀死吗?答案是否定的,可是要她就这样放过他,也不可能,想到他之前所做的事情,那谋杀的手法,一看就是事先算计过的,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竟然有如此狠毒的心思,若是不好好教训,让他从内心深处生出畏惧和胆怯,只怕他回去之后,对她的憎恨会越来越多,等他长大之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吴明明小声地抽泣着,弱弱的开口,道:“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哪里错了?” “我”,吴明明一愣,眼珠子微微转动,似是在思考,良久,他开口,道:“我不该动手杀你” “你年纪这么小,应该在私塾里跟着夫子念书识字,大概是你爹娘太忙了,没有空管教你,身边的下人又都是宠着你惯着你,才使得你性子如此的叛逆乖张,不懂人情世故,分不清好歹,上次在客栈我就想教训你了,小孩子要懂礼貌,要懂得尊重他人,别人的东西不许拿,别人的东西也不可以碰”(。) 第三百八十章 不要跟你走 吴明明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好似真的把昀凰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那你还憎恨我吗?”,昀凰话音刚落,吴明明就连忙摇头,生怕摇头摇晚了会惹昀凰生气,“不憎恨不憎恨一点都不,明儿呜呜呜明儿最喜欢大姐姐了” 昀凰见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变,瞬间从惹事生非的小混蛋变成了一个乖巧无辜的小绵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眸里尽是失望。 他这着急否认的样子,那小眼神不停的乱撞,转个不停,一看就是在说谎,只怕自己刚刚那一番教训,只是让他更加惧怕自己了,他嘴上说着不敢,说着再也不了,说着喜欢她,只怕在他的心里已经恨毒了她,倘若他有能力反抗,一定会第一时间杀死她吧 昀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李嬷嬷,“告诉你家夫人,你家儿子我带走了,等他什么时候学成了人样,我再把他送回来”。 吴明明一听,吓傻了,连忙跑上前,抱住了李嬷嬷,哭喊道:“不要我不要跟着她走,我不要,我已经学好了,我不要去” 吴明明是李嬷嬷看大的,如何舍得,看到他小脸苍白的,心疼不已,上前拉住他,替他擦拭着面上的泪水,哽咽道:“小少爷别哭了,哭的嬷嬷心肝儿都疼了,不哭了啊,你不想去,咱们就不去,咱们回家,咱们回家好不好?” “嗯,明儿要回家,明儿不要待在这里”。 李嬷嬷劝慰好他,抬起头,看着昀凰,“公主难道真的打算带明儿走,他不管怎样也是尚书大人的儿子,就算有什么得罪之处,您教训也教训了,这样夺人嫡子,难道不怕被人诟病吗?” 昀凰冷笑一声,瞪着李嬷嬷美目饱含威严,道:“本公主做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来质疑,墨衣,给我将这孩子抱过来,直接送走!吴尚书若是想寻儿子,先问问他,刺杀当今公主该当何罪,本宫在即墨府等着他!” 一声落下,她看都不看李嬷嬷一眼,转身就走。 公堂之上,人证物证俱在,因着钱雨润的死,这件案子落下帷幕,钱天宝被判死刑,秋后问斩,而钱知府钱文风,则革职查办。 慕容瑾在钱文风醒过来的时候,带着昀凰搜集到的他贪污的罪证前去,关上门来,和他密谈了很久,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冷风习习,慕容瑾迎着阳光站着,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公子,问出来了没有?”,玄北问道。 慕容瑾眼神幽远而难测,遥望着远方,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薄唇抿出无情的弧度,从怀中掏出令牌交给玄北,“吩咐下去,一切按照第一计划进行,至于钱天宝,打残了毒哑了,送到偏远的地方,留他一条命,其他的,不用我吩咐,自己去处理”。 第一计划 玄北一愣,他神情变得严肃,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一样,浑身都是劲头,“倒是便宜这钱天宝了,公子下了决心就好,属下这就去,保证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话落,人就已经跑远了。 没过多久,就传来钱天宝在牢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听说牢狱赶过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浸在毒酒里,整张脸都腐烂了,看不出人样来,后来请了好几个人来辨认,都说确定这是钱天宝本人,才将他用草席一裹,下了葬。 消息传到昀凰耳中的时候,她正在跟顾向南道别。 顾向南一身黑衣,头戴着面纱,对着昀凰拜了又拜,感激道:“多谢公主,公主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小女子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没有能力帮助到公主,不过公主请你放心,小女子不是无情之人,只要公主需要,小女子愿意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昀凰点了点头,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对她们好只是出于对女子的同情之心,也是有心想帮助她们一把,她向来欣赏坚强独立的人,这样的人,不管身处何等境地,都能保持本心,为了心中的目标拼搏,而不是一味的依靠着别人,女子本柔弱,可是柔弱不代表软弱,这顾向南有着一颗坚毅不拔的心,这一点就胜过其他很多人,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朝代,她深知两个弱女子若想凭着自身的努力存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同为女子,她自然希望看到她们过得好。 昀凰吩咐墨衣送了很多盘缠给她,嘱咐道,“你不必推辞,这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会派人一路护送你们南下,保护着你们一直到你们安顿下来,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启程吧”。 顾向南接过盘缠,紧紧的抓在手中,内心思绪万千,感动不已,她拉着徐氏又一次对着昀凰弯膝道恩,眼眶有些湿润,“多谢公主,多谢公主的大恩大德,向南没齿难忘!” 除了感谢,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向男暗自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混出一点名堂出来,这样才对得起公主的这一番礼遇,她如今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还没有资格站在公主身边为她做事,她要去努力,要去拼搏,等她有了足够的能力,再来回报公主的恩情! 道别完之后,她扶着徐氏,二人坐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自她们走后,墨衣浅笑一声,抿嘴道:“小姐又做了一件善事呢,这若是让夫人知道啊,她一定会让这两个女子留下来,以即墨府的实力,多养两个女子,还是养得起的”。 让她们留下来? 昀凰轻轻一笑,倒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这个顾向南一看就是个自己想法的人,她既然想带着徐氏出去闯荡,自然有她的打算,就让她去吧,这样坚毅的女子,她也想看看,她靠着自己的能力,能够走多远。 昀凰扭头,走回了屋子,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 第三百八十一章 无耻的楚怀玉 她看到了什么? 房间内,站了一排侍女,每一个手中都端着美食,什么酱肘子,烤鸭,回锅肉,红烧鸡肉,萝卜炖羊肉应有尽有,再看桌上,已经堆满了菜盘,有些尚未开动,有些已经被吃个精光。 墨林见到她回来,连忙凑了上前,指着桌上的狼藉,道:“小姐你看,我已经把厨房内能吃的所有东西都让人搬进来了,他还没吃够” 眼看着那些侍女投来好奇的目光,昀凰无奈扶额,这楚怀玉没醒过来的时候,一个一个的都替他担惊受怕,如今一醒来,就开始闹腾,她一挥手,对着那些侍女吩咐道:“食物放下,你们都出去吧”。 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楚怀玉变成一条小青龙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事端来。 待她们放下食物出去之后,昀凰端起一盘烤鸭,对着桌上的狼藉唤道:“怀玉,快出来吃烤鸭了”,她话音刚落,一条青色的小龙扭动着声音从满桌的狼藉之中爬了出来,在看到昀凰的时候双目放光,只见一道青色如流星划过,一下子扑倒了昀凰的怀里,那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小青龙扒拉着昀凰的衣裳,一嘴巴一翘,漆黑的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鼓着腮帮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凰姐姐,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人家好想你啊” 发出来的声音竟然是清脆的童音,软糯软糯的,很是好听。 昀凰震惊之余,看着它这小可怜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都化了,连忙心疼地将它放在手心,“好了好了,不哭了,乖不哭” “天哪它会说人话?”,墨林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的看着它它,它竟然能开口说人话? 它到底是什么?是人?是仙?是鬼?是魔? 墨衣也是满脸古怪,只是她向来稳重惯了,诧异完之后便拉着墨林,劝道:“不管它看起来是什么样,只要知道它是楚公子就好,其他的,不是我们该顾问的,知道吗?” 墨林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楚公子这幅模样还真是讨人喜欢呢,好可爱哦”。 小青龙擦着眼泪,小脑袋在她的手掌上蹭了蹭,小爪子一伸,抓着昀凰的手指就亲了一口,这才抽抽搭搭的从她的手上爬起来,一头钻进她左手端着的烤鸭盘子上,一口就将整只烤鸭都吞进去了,连咬都不曾咬一下。 昀凰目瞪口呆,怪不得她走时还是满满的一桌美味佳肴,回来的时候那一桌子菜都快空了,照它这个吃法,一口一个,要解决一桌的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它吃这么多,为什么个头还没有长?肚子也没有鼓起来啊,被它吃下去的食物去哪里了? 昀凰拧着眉头打量着楚怀玉,青玉般的小身板一扭一扭的,好像个头真的长了一些,不再像之前一样一看就是一条小蛇,它的四肢已经露了出来,头上的小角也高了些许,唔也不知道龙这种生物是不是都是这样暴饮暴食 她以前从未养过宠物,现在身边突然多了这只奇葩,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养。 昀凰正想着,楚怀玉却突然僵直了身子,头猛得一甩,直勾勾地看向门口。 神君!是神君的气息! 他也来凡间了?是来找凰姐姐的吗? 在看到慕容瑾推门进来的时候,小青龙清澈的眼眸里先是惊诧,其后了然,再然后变得复杂无比,最后化成平静,原本它也是怨恨他的,怨恨他的无情和冷漠,怨恨凰姐姐对他的一片痴心得不到回报,可是后来,看着他为了凰姐姐不顾一切地逆天改命,触犯天条,看着他为了凰姐姐生生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挖心,削魂,差一点魂飞魄散它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它本是受着凰姐姐的鲜血而活的神兽,情情爱爱的它不懂,它不懂为什么神君从未说过喜欢凰姐姐,却能够为她付出一切,它也不懂为什么神君明明对凰姐姐那般淡漠,凰姐姐却依旧为他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它只知道,凰姐姐对它好,它就对凰姐姐好,它喜欢凰姐姐,就会告诉凰姐姐,就是这么简单。 没想到慕容瑾这只大坏蛋竟然就是神君大人的转世! 如今,它被凰姐姐的鲜血复原,接受了千万年来的传承,它只想待在凰姐姐身边,守护着她,至于她与神君大人的事情,还是留着他们自己解决吧。 小青龙想清楚之后,也就放宽了心,眸光一转,落在了慕容瑾手上,它眼睛一亮,嗖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落在了慕容瑾提着的干果篮子上,尖细着嗓子嚷道:“公子你来就来嘛,怎么还带礼物来,真是的,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慕容瑾在看到它时,眸光微微闪动。 楚怀玉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动作却不停,一爪子从慕容瑾手里夺了过来,再嗖的一下子窜回去,献宝似的送到了昀凰怀里,小爪子一抓,率先拿了一颗红枣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嗯嗯不错,真好吃,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啊睡太久,饿死宝宝了”,话落,又扔了一颗红枣到了嘴里。 昀凰:“” 见过无耻的人,但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楚怀玉真是死性不改。 她垂下头,默默的看了眼蹲在篮子里吃的很欢乐的楚怀玉,再抬头,看了看八方不动,面色不改的慕容瑾,嘴角抽搐了一下,楚怀玉这欢脱的性子,不管是人形,还是龙形,都不曾变过,这脸皮真是厚到一定境界了。 玄北看见楚怀玉这活蹦乱跳的样子,惊诧之后很是开心,他上前一步,激动万分的看着他,“楚怀玉,你你好了?” 楚怀玉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嘴一撇,露出嫌弃的神情,“玄北你怎么几日不见,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玄北听完,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这样说,就表明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第三百八十二章 贵妃娘娘(加更) 他放宽了心,面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从怀中掏出一个玉梳子,送到了楚怀玉眼前,“怀玉,还给你”。 楚怀玉小脑袋一扬,疑惑道:“这是什么?” 玄北面上的神情呆了呆,这不是他最珍爱的东西吗?难道他变身之后忘记了? 他好心解释道:“你忘记了吗?那天你用这个跟我换画像的,你还说,这玉梳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你每晚都抱在怀里睡觉,每次看到它,都能想到你的娘亲,这是你最珍惜的东西,是你的宝贝” 楚怀玉小尾巴一甩,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摆了摆小爪子,重新扒拉了一个核桃扔到嘴里,嘎嘣嘎嘣的吃下肚,吧唧着嘴巴,道:“这个啊” 玄北一喜:“想起来了?” “没想到你还留着呢,这是我从集市上买来的,三文钱一个,我家里多的是,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箩筐” 玄北面上的笑容僵硬住了。 “噗嗤”,昀凰没忍住,笑了出声,三文钱买来的 若是她没有记错,当日楚怀玉拿着玉梳时,可是满脸的怀念和不舍,说出来的话让人动容,没想到都是假的,就连她也被他给蒙骗了。 玄北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楚——怀——玉——你——竟——然——敢——骗——我!”,亏他还内疚了这么久,亏他还小心翼翼的将这个玉梳收藏了起来,亏他还一心惦记着他的安危 “不行吗?”,楚怀玉从干果堆里抬起头,青玉般的龙脸上满是迷茫和无辜,好似做错事情的不是他一样,“你是不是傻?我说的话能信吗?” 玄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伸手,一拳对着楚怀玉砸了过去,岂料他快,楚怀玉比他还要快,小身板一扭动,一下子窜了出去,他在半空中临空翻了一个筋斗,身子扩大了双倍,伸出两爪子拉扯着皮,对着玄北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略略略玄大哥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小动物也不放过,羞羞羞” “楚怀玉你这个小混蛋!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皮剥了,做成红烧蛇肉!不不对,是红烧蜥蜴肉!”,玄北跺脚,气急败坏道。 楚怀玉脖子一昂,伸爪一抚头上的小角,小爪子拉风的一甩,“什么蛇肉蜥蜴肉的,是龙好吗?吾乃青龙!威震八方的青龙!哼,世间的生物看到本龙,都要屈膝跪拜的!” 玄北故意打击他,“哎呦,就你这个小身板,还青龙呢,你倒是变个青龙给我看看啊,听说龙都能喷火的,你倒是喷个火给我瞧瞧啊,你会吗?你会吗?不会就给我闭嘴!” 楚怀玉鼓着腮帮子,用力一呼,却只能呼出一团白气出来,它小尾巴摇了摇,嘴巴下瘪,“我被压制住了,才恢复了二层功力,如今只能够随意变大变小,至于其他的,现在使不出来” 它说着,满满的靠近玄北,青豆般的眼睛对着他眨个不停,虽是龙身,可是面上的表情,清晰可见的委屈和无辜。 玄北被它这萌样给迷惑了,站在那里看着它。 楚怀玉继续装着柔弱,可怜道:“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变成人形,也不知道哥哥他现在如何了,他若是看到我这副模样会不会认出来,我好想他我也好想你们,好想恢复功力变成人身,然后和你们一起玩啊” 昀凰双手抱胸,好笑的看着这一幕,楚怀玉是在是鬼精灵,玄北又要倒霉了。 不知为何,自从楚怀玉醒来之后,她就感觉自己跟楚怀玉心灵相通了,楚怀玉心里想着什么,她都能感觉得到。 玄北的喉咙有些发紧,听着这些话,想到以往和他打打闹闹的场景,也不禁开始怀念了起来,是啊,以前多好,几个人热热闹闹的,互相拌嘴吵闹,都很有意思,不管怎样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变成这幅模样,一个人,不,是一条龙怪可怜的他心里应该很难过吧,若是他一直是这幅模样,以后见到楚盟主 想到此,玄北看着面前的小青龙,喃喃道:“怀玉,你别难过,我们会想办法帮你复原的,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和我们一起” 他话未说完,楚怀玉就突然扭身,对着他的脸,“砰——”得一声放了一个大大的响屁。 众人:“” 其后所有人爆发出一阵哄笑,玄北捂着口鼻,脸黑成了焦炭,飞身上前就去抓楚怀玉,一人一龙厮打在一起。 汴梁城的事情解决之后,一行人收拾完行李就上路了。 昀凰原本为吴明明的去向烦恼,他是尚书大人的儿子,是绝对不能送到暗楼去的,其他地方也去不得,可就这样将他送回去又无济于事,慕容瑾提议将他送到禁卫军统领王虎那边,交给他手下治理,昀凰点了点头,便交由慕容瑾处理。 马车内,慕容瑾手捧着书卷,安静的看书,昀凰也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旁,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只是没一会儿她就厌倦了,这本书讲的是轩辕王朝的地理分布,她开始还有一点兴趣,可是没看多久就厌了,她对这些地理,庄稼,山丘,河流之类的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她也不在乎哪里的泥土适合种什么,哪里的地形险要,气候如何。 昀凰将书放回书架,又掏出了一本书集异录,这名字倒是不错,昀凰翻开看了几页,写的是各个地方发生的怪异之事情,比如半夜明火,比如突然诈尸,还有遇到鬼怪之类的,甚至还有遇到女鬼,跟女鬼交合之纪录,可谓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其中有一页,记录了一件诡异之事,轩辕王朝的开国皇帝明德皇帝,当年想在京城郊边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段建造一个大园子,结果有人站出来说这片地方下面是古墓,乃是前朝的前朝一个贵妃娘娘的墓地,是动不得的,有大臣说不能破坏这里,这里乃是阴气极重之地,还有大臣说这位贵妃娘娘可是个狠角色,她的墓地绝对动不得。(。) 第三百八十三章 鬼吓人(四更,求订阅) 这位贵妃娘娘的一生,可谓是传奇。 她乃是大将军之女,十四岁入宫伴驾,在后宫一直是横行霸道,色厉内荏,欺压其他嫔妃,对皇后也是不恭不敬,两年之后着了道,被人暗算,昏迷了数日,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先是声称自己失忆了,再然后又说自己恢复了记忆,随后,整个人的行为举止变得变异了起来,经常语出惊人。 以往她是明里暗里谋害其他嫔妃,再次清醒后,她竟然跟后宫的嫔妃成为了好姐妹,偶尔还会在哪位妃子被人算计之时出手相救,与人为善,常常带着后宫妃子一起跑步,研究膳食料理,甚至还发明了一种胡牌游戏,这胡牌游戏需要四个人才能玩,这游戏一出世,就引来一大批爱好者,她常常拉着后宫妃子玩牌,一玩就是一整天,连皇上来了也顾不上。 而最离奇的却是,自她转变之后,原本冷漠她的皇上竟然开始宠爱她了,为了她三番五次的提出要罢免后宫,而后宫妃子也一个一个的前去请命,自愿离开皇宫,唯独她一人,跑到大殿之上哭诉,从江山社稷谈到巩固朝堂,再从朝堂之事谈论到了先祖法制,哭来哭去就一句话,恳求皇上不要为了她废除后宫,直到那些妃子们跪下来,一再地保证自己一定会经常进宫陪伴她,她才抽抽搭搭地勉强接受了这一旨意其后,皇上专宠她一人,一直到四十多年之后,皇上暴病而亡,皇上薨了那日,她一滴泪水都不曾留下,平静地站出来处理了所有的后事,于一个月之后,她自缢于后宫之中,临死前留下遗书,让后人将她葬于皇陵外三里处,她说她要为先皇守陵,一辈子站在他前面,替他遮风挡雨 昀凰看到这里,唏嘘不已,这个贵妃可真是个妙人,莫非也是穿越而来? 带着后宫嫔妃跑步,烹饪,玩牌,不仅拉近了自己跟其他妃子之间的关系,还丰富了后宫女子的生活,提升了生活品质,更是从根本上解决了小三的问题,让那些女子看清现实,自愿退出,这贵妃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更重要的是她牢牢的抓住了皇上的心,让皇上只宠她一人。 她的感情也是深刻不已,爱他就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爱他,就与他同生共死,生死相随。 这样的感情也是她向往的,如若她爱的人有一天离去,她应该也不会独活,世界太冷清了,如若陪伴着自己的那个人走了,那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世界再大,也唯有那人的怀抱是温暖的,别人再好,终究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人孤零零的抱着回忆和悲伤,每日里寝食难安,倒不如追随了他而去,了结此生,也算了遂了自己的心意。 昀凰接着往下看,书上说,这明德皇帝听说之后,不乐意了,想来也是,他一个开国皇帝,身为九五之尊,自己身上的龙气难道还震不住这小小的阴气吗,这前朝妃子都死了多少年了,难不成就因为她的墓地在这里,这片地方就不能用了,明德皇帝当下就一拍手,怒道:“区区一个作古的死人,怕什么,来人哪,给朕将这个地方挖了”。 这皇上都下令了,谁敢不从,众人虽然心惊胆战,有些畏惧,可是架不住皇上的龙威在上,只能鼓起勇气来挖坟,这一挖,还真挖出了事情,先是有人离奇晕倒,再然后,有人突然口吐白沫,像是被鬼怪附身,鬼怪之说越传越厉害,皇上闻言,可谓是龙颜大怒,他坚决不信这个邪,非要将此墓地挖了,待挖到墓地之门之时,他亲自来到现场,眼看着坟墓的大石门缓缓打开,里面赫然刻着十六个大字:“你不动我,我不动你,你若动我,灭你满门!” 皇上一看,阴风一刮,只觉得此处实在是瘆人,当下命人将土埋回去,并且在上面盖了一间大庙镇住不冥的鬼魂,这就是佛安寺的由来。 看到这里,昀凰抿嘴一笑,“你不动我,我不动你,你若动我,灭你满门”,这十六个字还真是霸气,这贵妃娘娘可真是对她的胃口,这脾气,她喜欢。 看到这里,昀凰突然想到一个笑话,她抬起头,推了推慕容瑾,问道,“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早在昀凰拿起集异录的时候,慕容瑾便注意到了,此刻见她问了出声,慕容瑾轻放下手中的书卷,回答道:“相信”。 楚怀玉是青龙这件事情足以证明这个世界远远没有他所看到的这么简单,既然神兽会有,那鬼怪之类的存在,就不足为奇了。 “那你怕不怕?”,昀凰捻起一旁搁置的甜点塞到嘴里,问道:“半夜突然出现很多鬼,你怕不怕?” “那你怕吗?”,慕容瑾不答反问。 昀凰摇了摇头,“自然是不怕的,这天道是有秩序的,有鬼就会有神,若是真的有鬼,那地狱,牛鬼蛇神之类的都是真的,也会有黑白无常,人死后,魂魄被黑白无常勾走,经过黄泉路,过了忘川河,若是有那作奸犯科,在人间犯下的罪过,未曾偿还的死后到了阎王爷那里一个也逃不掉,到时候该还债的还债,该投胎的投胎,一切都是有秩序的我又何须害怕”。 慕容瑾闻言浅笑,“那我也是不怕的”。 昀凰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凑了过去,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嬉笑道:“一直听说这鬼会吓人,慕容,你说鬼为什么要吓人啊,他们怎么不直接杀死人呢?” 她凑的近,淡淡的清香味传来,慕容瑾眸光落在她面上,见她喜笑颜开,一双杏花眼像是会说话一样,眨巴眨巴的盯着自己,眼睛水润润的,像是蕴含着星辰点点,不由得看痴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道:“不知,莫非是因为他们是无形,杀不了人?”(。)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吻深情 昀凰抿嘴,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什么?” “噗嗤——” 昀凰还未开口说出答案,自己就先笑了出来,看着慕容瑾那略带迷茫的眼神,她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竟然笑的花枝乱颤,一下子倒在了慕容瑾的肩膀上,靠着他的肩道:“猜不出来是不是,我不告诉你”。 慕容瑾似是被她感染了笑意,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问道:“当真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温润好听,昀凰笑红了脸,闻言推着他,道:“不说,我就不说”。 “不说的话”,慕容瑾的手抚上她的腰,“记得姑娘是怕痒的,你若不说,我就让你一直这样笑下去,可好?” 他说着,手下就动了起来,昀凰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别人挠她痒痒,慕容瑾稍微动了动,她就受不了,咯咯直笑,拍打着他,“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就是了”。 她正了正身子,稍微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可是一想到那个答案,忍不住又噗嗤笑了起来,边笑边道:“你想啊,这鬼杀了人,那被杀之人不就变成鬼了吗,到时候两鬼相见,多尴尬啊,哈哈哈哈” 昀凰想象着那个场景,学道:“那只被杀的鬼起身之后,看着杀他的鬼,开口,弱弱问道:‘刚才是你杀我的吗?’, 杀他的鬼回道:‘是啊,这还用问吗?’, 然后那只鬼面色有些不好,默默的点了点头,‘哦,这样子啊’, 杀人的鬼继续问道:‘怎么?你有意见吗?要报仇吗?’ 那只鬼连忙摇头,开玩笑,报仇?怎么报仇?两只都是鬼,鬼鬼相煎何太急,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玩了,哈哈哈怪不得鬼不会杀人,这若是杀了人,两鬼相见,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慕容瑾看着她这幅模样,嘴唇弯起,勾勒出浅浅的弧度,眼眸里浸满了温柔。 昀凰笑得肚子疼,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哈哈笑了半天,一抬头,见慕容瑾满眼柔色地看着自己,不解道:“你为什么不笑?不好笑吗?两只鬼相见,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尴尬了” “好笑,也不能笑成这样,大笑过度也会伤身的”,慕容瑾温声道。 昀凰抱着肚子又笑了半饷,最后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她歇了歇,刚想说口渴了,要喝水,慕容瑾就递了水杯过来,昀凰伸手就要去拿,怎料他却端着水杯,自己一饮而尽。 昀凰愣住了,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眨了眨眼睛,怒道:“慕容瑾!你又耍我,你这个” 话未说完,瞳孔却骤然放大,慕容瑾已经欺身而上,一把抱住她,柔软的嘴唇与她相贴,轻轻的敲开了她的唇齿,昀凰惊愣之后,面色一潮,这个臭流氓,突然化身霸道丞相,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被他这样温柔的浅吻着,察觉到他舌头的探入,昀凰也就顺势启了唇,丝丝清润的茶水流入,顺着她的舌头,流入咽喉,一直抵达腹部,慕容瑾照顾着她,速度缓慢,等她咽下去之后启唇,缓缓喂她,一边喂,一边用柔韧的唇舌一寸一寸的描绘着她的唇形,勾住她的舌头,细细品尝,缱绻缠绵,如饮甘醇 他吻的投入,细致,柔和,她沉醉的越深,深到无法自拔,忍不住发出一丝低柔娇媚的声音。 她这声音细小,听在慕容瑾的耳朵里却犹如天籁,引得他心神一荡,只觉得整个心窝都被她撩拨了一下。 他吻的越发深入,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吸进腹中,良久,慕容瑾微微推开昀凰,抚摸着她的脸,唤了一声,“凰儿” 声音低沉迷离,向来深邃淡漠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情欲,慕容瑾深情的看着她,重新对着那片芳香吻了上去,只觉得那柔软的触感妙不可言,她的唇柔软的像是一团棉花,美好的叫人不舍得离去,昀凰呼吸出来的清淡香气飘散在他的鼻端,两个人的气息交错,美好的足以让他失去冷静。 昀凰自想通之后就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如今被心爱之人抱在怀中深吻,心跳的极其快,快得像是要跳出她的胸腔,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闻着他身上犹如空谷幽兰般的清香味,隔着衣裳,她放佛感觉到他冰冷的外表下那炽热的体温,脸不由得越发红了,闭上眼睛,被动的承受着他的深情,偶尔回应一下,小小的舌头探出,很软,很柔的与他纠缠在一起,迎接她的便是他更狂热的亲吻,攻池掠地,神魂颠倒,霸占着她的一切。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像是一刻钟,又像是过了一生。 慕容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顿了一下,忍了忍,终是万分留恋地离开了她的唇,抚摸着她的面颊,深情的看着她,再见到她脸上的红晕和被他吻得通红的嘴唇时,低低地发出一声浅笑,声音温柔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凰儿” 昀凰被他看得涨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感觉手脚都放错了位置,害羞之下,她伸手捂住了慕容瑾的眼睛,“你不许看我”。 “为何?” “我”,昀凰被他看得羞红了脸,可是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慕容瑾的睫毛微微眨动,像是羽毛一般挠着她的手心,昀凰端详着他,见他肌肤如玉,高挺的鼻梁下面,一双薄唇红润有光,想到刚才那个深吻,想到了与他嘴唇相接之时的悸动和炙热,她的脸又红了几分,忍不住闭上眼眸,勾住了慕容瑾的脖颈,倾身上前,吻上了他的唇,轻轻的在他的嘴唇,左右面上各吻了好几下,一直到自己稍稍平复了心情,才松开了手。 慕容瑾睁开眼后,含着笑看着她,“原来姑娘喜欢自己主动,那下一回,就由你来”。 昀凰面色一红,狠狠地瞪着他,“谁喜欢主动了?我才不喜欢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反客为主 “姑娘的意思我懂,你是想让我主动,随后你再反客为主”,慕容瑾轻飘飘的一句话飘来,惹得昀凰直咬牙,她脸红不已,心知自己说不过他,嘟着嘴冷哼一声,拿起集异录继续看了起来,用实际行动摆明自己不想搭理他。 慕容瑾浅笑,深深的看着她,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这才拿起书卷,继续看了起来。 昀凰看书快,不一会儿,就将这一本看完了,她伸手去翻了一翻书架,没有找到感兴趣的,便随便拿出来一本摆在面前,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 她微微转头,眸光落在了慕容瑾身上,都说认真做事的人是最美的,果然如此。 慕容瑾端坐在她的身侧,眸光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册,专注而认真,偶尔翻阅一下,他的睫毛很长,很密,每次眨眼的时候都像是小刷子一样,轻轻地挠着人的心,他的鼻子高挺,一双嘴唇更是薄而性感昀凰仔细端详着他,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啊,好看到人神共愤。 她见过各式各样的美男。 轩辕澈好看,可他的面相过于温和,多了几分儒雅。 玄北很帅气,可他的冷酷多于帅气,古铜色的肌肤上常年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过于刚毅。 楚怀玉很俊,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他的俊俏像是邻家小弟弟的那种,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带着些许的可爱和顽皮,过于稚嫩。 最为入眼的,还是眼前这位。 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像是鬼斧神工,每一处单看都是唯美的,组合起来又刚刚好,有时候她都看不透眼前之人,若说他是出尘绝世的世外高人,可是他却身在朝堂,一双手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搅乱那一拨乱局;若说他是玩弄权谋的术士,可是他却不染纤尘,一身清骨,行走于世间,犹如误入尘世的仙人一般,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单看身影便如此让人移不开目光 昀凰不禁对着他的侧颜看呆了,一直到慕容瑾拿着书卷点了她的脑袋,她才回过神来。 “莫要只顾着看我,可是累了?” 昀凰摇了摇头,“不累”。 她盯着慕容瑾的脸又看了许久,手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叹道:“我记得你以前不长这样的,你是用什么方法改变了容貌”,他这些年,想必受了不少苦。 慕容瑾放下书卷,想到那销骨割肉之痛,眸光淡淡,“用了药王谷的秘术,五官不过是眉眼唇,只要稍微改动,就能成为另外一个人,这个不足为奇”。 他说的轻巧,可昀凰不傻,知道这期间定然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昀凰看着他面上浅浅的笑容,突然间觉得刺眼,没来由的内心一阵烦躁,她以前倒没觉得如何,可是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只要想到他曾经受过的苦,受过的难,她就恨不得代他受过,哪怕是在他身边陪着他也好啊。 想到六年前的他,尚且是一个清冷无双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全家被人杀死,他吓得面色铁青,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空有心而无力六年后的他,改头换面,踏着鲜血而来,不仅面容变了,就连性格也与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他一双手就能够掀起血腥风雨,一张口,就能定下乾坤,他有无双的容貌,他有惊世的才学,惊才绝艳,公子无双,昀凰想到这里,并不觉得厉害,只觉得心酸,内心抽抽地疼着。 他的过去,她没有来得及参与,他的未来,她一定要誓死相随。 她就是这样的人,爱上了就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想陪着他一直一直走下去,不管前路如何,只要二人并肩,只要有他在,她都甘之如饴。 昀凰咬了咬唇,转了话题,“咱们就这样放过钱天宝?” 昨夜传来马蓉蓉被几个狱卒喝醉了酒,强奸至死的消息,她就在想着,那钱天宝作恶多端,实在是罪无可赦,如今这样,倒真是便宜了他。 “手脚皆断,他已无人形,如今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留着牵制钱文风,算是他唯一的价值”。 “嗯”,昀凰应了一声,钱文风一直以来都是吴尚书的钱袋子,这些年来在汴梁城利用私权,偷偷的开铺子跟平民抢生意,赚了不少钱,全都投给了吴府,这一下子钱府出了事情,吴明明又撞了上前,刺杀当朝公主的罪名可不小,哪怕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这罪名若是真的判下来,够吴府受的,利用这些来跟吴承瑛谈条件,不愁威胁不到他,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抓住他的软肋,不怕他不屈服,“此次去京城,先抓住吴承瑛暴打一顿,用他儿子逼出当年的真相,让他出来当庭指正平西侯爷,这件事情就稳妥了”。 待为君家平反,天下大定之后,他们就可以远离京城,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慕容瑾缓缓开口,道:“吴承瑛并非是为平西侯爷办事”。 昀凰震惊,扭过头看着他,“不是为平西侯办事?那他为了谁?当年之事绝不可能跟瑜王殿下有关,难不成是萧贵妃?萧贵妃跟平西侯是一伙的,他跟着萧贵妃和跟着平西侯爷没什么分别” 慕容瑾从怀中掏出一把圆月弯刀,指着刀刃上的字给昀凰看,“这把刀是前年燕王爷进贡给皇上的礼品,所有贡品都是记录在册的,皇上并没有将它赐出去,而如今却出现在了吴承瑛的儿子身上,平西侯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动贡品,钱文风供出他在吴府,曾经看见吴承瑛私下里跟宫中太监有接触” 话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显了,昀凰似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一怔,“是皇上?吴承瑛是皇上的人?他一直是在替皇上做事?” 怎么可能是皇上? 君家谋逆,最为震惊和愤怒的就是皇上,皇上为此大发雷霆,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之下,连审判都免了,直接定罪昀凰想到此,面色变得惨白,怎么不可能是皇上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人不为己 怎么不可能是皇上了! 当年的君家功高震主,真正威胁的可是皇上的地位。 慕容瑾将弯刀收起,拉着她的手,眸光微凝,薄唇抿成了一道坚毅的弧度,“其实,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也不管谁才是幕后主使,朝堂之上这盘大棋,真正的执子之人有且只有一个” 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当今皇上。 六年前,户部尚书何文靖在朝堂之上参了君翼遥一本,公然指认君家私藏龙袍,有谋逆之心,皇上勃然大怒,御批兵部和刑部会审,结果在君府后院翻出了上面刻有“轩辕灭亡,君临天下”的石头,与此同时,从君家书房内翻出了其勾结匈奴,谋逆造反的证据,皇上当下定君家有谋逆之罪,直接派御林军围剿君家,君家一家老小连同下人,二十三个人口在京城君府被满门抄斩 她之前一直认为此事是萧贵妃一伙人所为,因为萧家跟君家不和,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平西侯爷为人阴险狡诈,善于权谋,这也是有目共睹的,而她查到的,一件件证据都是指向了平西侯爷,如今,突然得知真正的幕后人是皇上,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可是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了然和心寒。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正如慕容瑾所说,这朝堂之上真正翻云覆手,拨弄棋局的只有当今皇上一人,执白子是他,黑子亦是他,不管是白子胜出,还是黑子胜出,对他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稳固皇位,将这盘棋走下去,棋子的死活与他五官,争斗与他无关,甚至这些都是他乐观其成之事,朝臣们不合,互斗对他是有利的,他只要作壁上观就好。 瑜王与太子相争多年,与其说是瑜王和萧贵妃有野心,妄图争夺那九五之尊之位,倒不如说这是皇上一手促成的局面,萧贵妃是他宠起来的,瑜王也是他捧起来的兄弟不合是所有的父亲都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制衡之术却是每一个帝王都必用的权术,要知道,这皇后不受宠,太子却深受百姓们爱戴,皇上他怕是早就对东宫有所忌惮,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那对于君家呢,一个功高震主的家族,怕是恨不得分分钟消灭吧。 自君家覆灭之后,皇上对萧家和即墨家很是宽厚,只怕是担心因此而伤了那些有功世家的心,刻意而为之 京城,华清宫。 萧贵妃猛的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怒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皇上他传了宸妃到御书房侍奉?” 见主子发怒,小桃吓得连忙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萧贵妃深呼吸了几口气,金镶玉嵌珠宝护甲深深的陷进手掌心里,她咬着牙,面色变得阴狠,“宸妃有多久不曾来了?” “回娘娘的话,好些日子没有来了”,小桃恭敬地回话道:“自上次宫中盛宴之后,她就不曾来过,这些时日来,皇上连连留宿宸宫,偶尔去一趟景仁宫”,却是一次都不曾来过华清宫,这最后一句,小桃在心里念着,不敢真的讲出来。 可是话说到这里,萧贵妃如何不知。 她闻言,生生地掐断了一根金镶玉嵌珠宝护甲,拉长着脸,嘴角噙上一抹冷笑,“原以为她是个安分的,却没想到,本宫这些年来,竟然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边而不自知,当真是可笑,想必那贱人现在心中得意得狠,得意她将本宫玩弄于手掌之中!”,她说到这里,一挑眉,问道:“景仁宫那位呢,她可有什么动作?” 小桃的头埋得越发低了,“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下旨,说宸妃近日来接连侍奉君王,身子劳累,特赐了外藩进贡的上好的药草,要宸妃娘娘好生调养身子,争取再诞下麟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萧贵妃闻言,面色不虞,她重新坐了回去,早就宫女收拾好了残局,重新端上了热茶,萧贵妃端着白兰花底的瓷杯,慢慢的饮了几口,这才重重将茶杯放下,冷声道:“她倒是能耐得住性子,连别人爬到她头上都能容忍不过也是,她本就是这不愠不火的性子,本宫最是厌恶她这个性子,这口气,她能忍,本宫却不能忍,所有人都知道宸妃不过是本宫身边跟着的一条狗,宸妃那个小贱人骑着本宫上位,这不是在打本宫的脸吗!” 这宸妃是宫女出身,原本不过是后宫最不起眼的宫女,长相温和,皇上一日醉酒之后临幸之后,被抬为了美人,后来诞下麟子,晋封为婕妤,自萧贵妃入后宫,她便一直依附于萧贵妃,也就渐渐冒出了头,抬了妃位,她向来唯唯诺诺,见到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躲得远远的,凡事不敢出头,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萧贵妃见她老实,是个蠢笨之人,才一直护着她。 没想到,一向胆小如鼠,萧贵妃向来看不上眼的人,如今竟然爬出了头,这让她如何能忍。 萧贵妃想到这里,想到瑜王近日来连连犯错,她心急如焚,又发了一通脾气,砸了很多东西之后,才挥了挥手,命令贴身嬷嬷去唤瑜王前来。 如今情势急迫,想到父亲送来的口信,萧贵妃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霾,既然皇上无情,那她也就不客气了,从来成王败寇,史书都是给胜利之人写的,只要权势bo在手,其他的就算是大逆不道,又能如何? 有些事情,等不得了,若是再不早做决定,只怕拖下去,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看皇上如今的行事作风,她和瑜王的处境堪忧,正如父亲所说,与其在老虎口中讨生活,倒不如自己站出来做老虎,让别人在他们手下讨生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等她成为皇太后,瑜王当上皇上,她就是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人,到时候,她就算是将君彦渝养在身边又如何?看谁还敢说半个不字!这天下还不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第三百八十七章 执念太深(四更,求订阅) 昀凰见慕容瑾面色沉冷,像是覆上了一层薄冰,忍不住往他身边靠了靠,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晃动了几下,慕容瑾垂首,见她面上挂着担忧和讨好之意,心知她这是在为自己担忧,不由一暖,面色微微转好,他轻声道:“我没事,不必担忧”。 她的手柔软,带着丝丝的凉意,慕容瑾反手握住她的手,就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只觉得这一双小小的手掌蕴含着无限的力量,轻轻一拉,就能将他从无尽的冰冷之中拉扯出来,带着他走出回忆的桎梏。 慕容瑾心念一动,拉着她的小手指在手中把玩着,替她暖着手,“凰儿为我做了太多,我都铭记在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过往已成云烟,若是我执念于复仇,被仇恨蒙住了心,不仅九泉之下的爹娘会不开心,连你,我也会抓不住,那样的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待手刃仇人之后,我又当如何?就算是真的报了仇又能如何,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个” 昀凰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她一直以为慕容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可是如今,他却说自己并不执念于报仇雪恨。 诧异之后,昀凰心中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说的是不执念于报仇,而不是不报仇。 君家的冤案,是一定要平反的,这是人生中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全部的事情,多少人在遭遇不测之后,心被仇恨给覆盖了,活着的唯一念想便是报仇,待报仇之后人生就没了其他任何意义,更有甚者,直接仇恨起整个世界来,行为和心理都变态了,执念太深,终是虚妄。 而慕容瑾却能够看得通透,想得明白,这一点,让她佩服不已,若是他执着于复仇,满心都是复仇,是不可能跟她相爱的,“你能放下心结,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很多事情做起来,人若是执迷于仇恨,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 慕容瑾浅笑地看着她,眼眸里尽是柔色,其实她不知道,真正让他放下这一切的,都是她,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要做的事情,为君家翻案,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他一定会尽全力去做到,而他想要的人,他也绝对不会放任自己错过。 他要做的事情,只要靠着人脉,手段,权术,就能够完成,可是他想要的人感情跟朝堂是不一样的,是需要用心的,他为昀凰付出一颗赤诚之心,他相信,他能够抓住昀凰的心,抓的牢牢的,绝对不会让她离开。 慕容瑾想到此,拉着昀凰微微用力,却听得她低声道:“其实这一点,我以前也有猜测,可是终究不敢相信,一来是事发突然,皇上震怒之下直接下旨,如若这件事情是他所为,他不应该避嫌吗?二来,反正捏造的证据已有,他还怕什么?只要按照正常的审理流程走下来,刑部会同兵部一起审判,人证物证俱在,君家谋逆之罪铁板钉钉,到时候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可是他却一反常态,当庭下旨,直接派人去灭门,难道就只是因为担心君家之人会事先逃跑?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样一来,君家谋逆之事就变成了一件真假难辨的悬案,纵然世人不敢公开谈及议论,私下里难免会嘀咕,认为君家是被冤枉的这一点是我不能相通的,如今知道了他是幕后之人,我就更不能想通了,有什么原因是他非要当场处置君家不可?既然有心要灭绝君家,那早几个月,晚几个月,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分别?别说几个月,就是几个季度,几年又如何?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最不缺的应该就是耐心了,留着君家还能牵制一下萧家,皇上他如此急迫的要除去君家,我总觉得,这中间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一个让皇上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慕容瑾沉默不语了,昀凰所说,正是他所想。 昀凰沉思着,在不知道皇上就是幕后之人的时候,她曾经想过,皇上当初能够下定狠心将君家斩草除根,必然是恨极了君家,因此,替君家翻案也就成了难上加难的事情,再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她不敢贸然行事,就算是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之下,替君家翻案都是万分困难的,说不定刚一提出来就会直接被皇上驳回论罪,如今知道幕后之人正是皇上,那要替君家翻案,岂不是直接跟皇上作对? 昀凰接着道:“我总觉得,皇上当初为何会急于铲除君家,这个问题很是关键,可是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而且,既然他是幕后之人,那在他继位之时要想翻案,便难如登天在他手中不行,难不成要等待下一任,这要等多久” 当今皇上疑心病重,从他是怎么对待自己儿子,就能知道其人心狠手辣,怕是感情之类的在他看来,只有利用与与不能利用的区别,自古皇家无真情,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难道真的要等到下一任吗?等到太子登基,才能替君家翻案?太子仁慈,皇后母族,已故的右相更是跟君家关系匪浅,轩辕澈若是掌权,只要证据充分,一定会公正对待。 见昀凰分析到此,慕容瑾眸光沉静,淡淡道:“也并非要等到那时,事在人为”。 昀凰一愣,抬起头看着他,听他问道:“你认为谁最有资格夺得皇位?” 昀凰想了一下,道:“大皇子轩辕朗,性格豪爽,最是厌倦朝堂之上的权谋,这些年镇守边疆,甚少回京,传言其母是因得罪了皇上而被处死,因此他处处顶撞皇上,明明是皇长子,却是连个王位都没有,先不说他本无心皇位,就说他的性格,刚直耿要,不折不挠,我舅舅跟他交往甚多,评价此人为人爽朗,有侠士之风,他这样的不适合做皇上,更不适应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变故 昀凰歇了歇,接着道:“二皇子轩辕辰,无功无过,平庸至极,可我总觉得他并不简单,他能够在京城安然无恙度过这么多年,足以说明他是个有本事的,至少心机深沉,可若说他是韬光养晦,暗中等待太子和瑜王鹬蚌相争,他好从中得利,也有些说不通,首先,他母妃乃是宫女出身,就身份低微这一条,就可以将他从中摘除出去,其次,他这些年是真的不理朝事,私下里跟群臣无勾结,朝中无支持者,要想上位,可谓是难上加难,与其说他是韬光养晦,伺机而动,倒不如说他是置身事外,保全自身”。 慕容瑾听得专注,深邃的眼眸沉静地落在昀凰身上,继续听着。 “瑜王心狠手辣,萧贵妃更是蛇蝎心肠,若是瑜王登基,只怕朝中将会掀起一阵血腥风雨,莫说是所有的皇子都不能存活,怕是连我们都会遭殃,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登基,至于六皇子轩辕启,他年龄还小,正值天真浪漫”,想到那个命运多舛,却依旧顽强生存的小孩子,昀凰的眸光变得柔和,“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出身在普通家庭,过平凡的生活,而不是身处那吃人的地方,我一见兰贵妃就觉得亲切,也很喜欢六皇子” 慕容瑾应了一声,六皇子年龄尚小,能不能存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那个兰贵妃安居后宫多年,若是没有能力保住六皇子,日后他们母子二人,也是被人生吞活剥的命。 无关紧要的人,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既然昀凰跟那兰贵妃交好,又很喜爱六皇子,那到时候派几个暗卫将他们保护起来,待纷乱平息之后,再跟新帝求个恩典,给六皇子一个封地,让他远离京城,到封地去做一个闲散王爷。 “如此看来,唯有太子登基,对我们最为有利”,昀凰接着分析,“最近瑜王接连出错,皇上隐隐有捧辰王出来的架势,东宫与瑜王相争多年,如今又要和辰王相争,皇上如今正值壮年,怕是十年八年都未必会退位,可若是瑜王谋反呢瑜王举兵谋反,这件事情,可就难说了”,难道真的要等到新帝登基,才能为君家平反吗? 昀凰开始明白慕容瑾的所作所为,他们现在就好像是身处四面都是围墙的囚牢之中,纵然一点一点的拨开真相的迷雾,可是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就算是跑到大殿之上将证据一一摆出来,皇上就能够为君家平反吗? 这不就是直接逼着皇上打自己的脸?逼迫皇上承认自己当初是做错了? 在这皇权至上的地方,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挖坟墓,纯属找死。 他们需要打破平静,找到一个突破口,而无疑,瑜王谋反就是这个突破口,这一池浑水已经乱了,要想成事,就必须将浑水变成惊涛骇浪,待瑜王谋反,朝中形势动乱,那时候,谁主乾坤,谁掌天下,可就不是皇上一人说了算。 只是,他们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昀凰拧着眉头,正想着,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阵惊呼声。 “啊墨竹,你怎么了?” 墨竹?他怎么会在这里? 昀凰掀开车帘望去,却见墨竹满身是伤的站在不远处,在看到她时,身子一歪,跪了下来,“小姐,大少爷被人围攻,快要不行了,快去救救大少爷” 昀凰脑袋轰得一声炸了开来。 墨林飞快的奔了过去,瞧见他身上衣裳破碎不堪,早就被鲜血染红,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拉着他的手道:“墨竹,你身上好多伤,怎么样?你要不要紧?” 墨衣面上也是一派凝重,她拉开墨林,劝道:“墨林,你先别急,大事为重”。 墨林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点了点头,抹着泪退到一边。 昀凰冷着脸,飞身而上,拽着墨竹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我舅舅他舅舅他怎么了?” “我们跟随大少爷回来,路过汴梁城,听闻了小姐做的事情,大少爷便决定抄小路先行一步回京料理吴府之事,怎料,刚到京郊佛安寺脚下就遇上了一伙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敌小姐,快去救救大少爷吧”。 玄北闻言一怔,“天哪,什么人竟然敢伤害世子?” “来人蒙着面,并不知是何方势力,但是武艺高强,像是训练有素的顶尖杀手”。 昀凰面色一变,顾及到墨竹的伤势,拧着眉头,问道:“你能撑多久?” “属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无事”。 昀凰面色一变,“墨林留下来照顾他,墨衣你跟我走”,话落,扭过头看着随后而来的慕容瑾,眼神中满是慌乱,“慕容” “我和你一起去”。 他一声落下,上前抓着昀凰的手,直接带着她飞身上马,飞速向着京郊赶去。 在他们身后,墨衣,玄北以及化身小青龙的楚怀玉也一同赶了过去。 马跑得急,风萧萧,刮得昀凰的脸生生的疼着,她眸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只觉得马跑的太慢了,若是能够,她真想现在就飞过去。 舅舅的武功深不可测,在她心中一直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墨竹说他快要不行了,这世上有谁能够伤他至此?又是谁敢伤他至此! 想到上次见到舅舅的情景,没想到没想到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 昀凰握紧的拳头,骨头发出声响,手背上青筋突出,舅舅绝对不能有事! 绝对不能! 舅舅若是有事情,她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察觉到她的紧张和惶恐,身后,一只手抱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清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怕,有我在”。 短短的五个字,却像是打开了昀凰心扉的钥匙,他的手宽大而温暖,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骏马在路上飞快的奔驰着,四蹄翻腾,眼看着到了京郊,昀凰拧着眉头,一跃下了马车。(。)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即墨恒之死 昀凰,慕容瑾一行人速度极快,昀凰在看到路上洒的点点鲜血之时,瞳孔紧缩。 玄北弯下腰,摸了一下鲜血,抬头道:“这血还是温热的”。 昀凰闻言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她扭头看去,四周的树木从草皆有损坏的痕迹,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了一番剧烈的打斗,血还是温热的,看来他们就在这附近不远,想来是怕被路过的行人看见,她抬头看了看,鲜血顺着路一直延伸向上,看上去,他们像是上了山头,昀凰顺着打斗的痕迹,追了过去。 他们应该就在山上,她那视若父亲的舅舅,就在山上。 昀凰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慕容瑾的手,轻功运起,与他一同前行。 她无意识地收紧着手,捏得他生疼,慕容瑾见此,深邃的眼眸一闪,反手握住她,提速与她一同冲上山去。 二人速度飞快,快得好似青烟飘过,一瞬千里,快若惊鸿。 天幕碧蓝,秋风凉爽。 山顶处,风猛烈的吹着。 即墨恒一掌击开一黑衣人,眸光沉沉,投向来者,“你们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一黑衣人闻言冷笑,“自然是来杀你之人,废话少说,拿命来”,话落,剑起,与另一人左右夹击,冲了过来。 即墨恒动武过久,又受了重伤,气息混乱,躲闪的动作开始缓慢。 黑衣人见此,眸光大喜,对着一旁跟即墨恒的手下厮打在一起的高歌喊道,“统领,还不快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只要他一死,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无关紧要的人,无需理会”。 高歌打斗中的身形一滞,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终究化成狠戾,飞身向着即墨恒冲了过去。 这边,即墨恒脚下一崴,刚躲过了左边的攻击,右侧,一把利剑刺了过来,他躲之不及,被一剑刺中了右肩,霎时,鲜血涌了出来。 “大少爷——” “少爷小心——” 两个随从见此,手上的招式越发迅猛,向着即墨恒冲过来,企图挡在即墨恒身前。 眼看着即墨恒退到了悬崖边,受伤不轻,有心无力,脚步都开始虚浮,高歌紧拽着手中的利剑,剑音贯日,承载住丝丝寒气,带着凛冽寒气划破空气,直直向着即墨恒的胸口刺去。 昀凰等人寻着血迹赶了过去,听到前方传来的打斗声,她心一提,脚下的速度更快,向着声响源赶去,山顶处,一群黑衣人围攻着三个杂衣人,那三个人力不能敌,已经满身是血,几乎看不出衣裳原来的颜色,其中一人手中的剑被人挑开,一个支撑不住,重重的摔到地上,瞬间刀剑入骨,他仰头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声,鲜血直喷,瞪着眼睛笔直地倒了下去。 昀凰视线扫过去,正看到悬崖边,高歌举着利剑,对着即墨恒的胸膛狠狠的刺去,她被眼前的情景惊骇地心脏骤停,狂吼出声:“舅舅——” 风声鹤唳,战况惨烈,却抵不过她这一声惨叫。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们再快,也抵不上高歌出手的速度,剑尖指向即墨恒的胸口,划上他的衣襟,刺了进去,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留下,染红了昀凰的双眼,她肝胆欲裂,双眼顷刻间被鲜血刺激地差点喷出火来。 即墨恒扭头,看到昀凰赶来,眸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慕容瑾身上,他心中一痛,对着他嘴角轻扯,无声地说了一句:“替我照顾好她”,在看到慕容瑾点头之时,他眸色变得柔和,伸出手,像是要去抓昀凰的手 昀儿,不要难过,舅舅不想看到你这幅模样,昀儿,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别让舅舅担心,有他在,有他陪着你,我就能放心了 还有你娘,要替我照顾好你娘 远在江南的即墨婉正弹着琴,突然心一慌,琴弦一动,撕得一声断裂开来,一下子将她的手指戳破,鲜血从她的指尖溢了出来。 “哎呀,夫人怎么了”,素衣见此,连忙拿着纱布过来,心疼地拉着夫人的手,替她裹上,“夫人可是太过劳累了,要不先去休息会儿吧”。 即墨婉摇了摇头,温婉的面上浮现出疑惑之色,她抚摸着心脏,今日她眼皮子一直跳,刚刚突然心脏紧缩,猛得一痛,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低头,看着滴落在琴弦上的血珠,清秀的眉头拧了起来,问道:“昀儿走了多久了?” 素衣闻言浅笑,“原来夫人您是想小姐了啊,她出门好几天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夫人,咱们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便要启程了”。 即墨婉点了点头,这事情,娘亲昨晚已经和她说了,说是这半辈子都没怎么出去走动过,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风景,只是昀儿和恒哥哥不在 想到此,即墨婉只觉得心里的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抚摸着琴弦,犹豫了一会儿,问道:“素衣,大少爷可有回音?他会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素衣抿嘴偷笑,原来夫人真正想念的不是小姐,而是大少爷啊,这下可好,大少爷对夫人的情谊,她们可都看在眼里,每次大少爷过来,看着夫人的眼眸,温柔的似乎能挤出水来,叫人羡慕不已,偏生夫人她是个木头心,一直体会不到,即便是体会到了,也会故作不知地扭过头去,想到这,素衣便开口道:“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 “不必了”,即墨婉起身,看着窗外的风景,眉头都不曾松开过,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昀凰她们究竟怎么样了,无痕那孩子背负着血海深仇,这条路可不好走啊,她这个做娘亲的,不能替昀凰分担,只能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她。 山顶上,眼看着即墨恒中了剑,“舅舅不要——”,昀凰身子一顿,随即没命地狂冲了过去,撕裂的嗓子凄厉地喊着。 在她身后,玄北,墨衣连忙加入了战斗,与黑衣人打斗到了一起。(。) 第三百九十章 舅舅不在了 山风凛冽,那清冷的风,送来浓郁的血腥味,昀凰看着眼前那一幕,双目血红,眼眶欲裂,舅舅,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千万不要—— 舅舅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下你,我一定要救下你,你若是走了,我怎么办,娘亲怎么办?舅舅—— 高歌在听到叫喊声之时,他浑身一震,闭上眼,不敢扭头去看她的神情,手上一用力,利剑刺进推出,带出一大串鲜血,即墨恒的身子一晃,整个身体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跌入悬崖,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不要,舅舅——” 绝望的声音响起,昀凰飞身而上,扑在了悬崖边上,伸出手来,徒劳的抓了一手的空气,凄厉地叫道:“舅舅——” 墨衣见此,心一沉,手中的剑越发的阴寒,她转身,劈下了一黑衣人的胳臂,提步向着昀凰奔去。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屏住呼吸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黑衣人上前,拉着高歌道:“统领,任务完成,此地不易久留,还是快快离去”,皇上交代过,只要即墨恒的命,没有吩咐,他们不敢对昀凰和左相大人动手。 高歌闻言,身子一顿,眸光落在了昀凰身上,见她匍匐在悬崖边上,双手紧紧的抓着岩石,那痛苦不堪的模样让他心痛,他脚步往前一跨,却又生生地止住了,心里一紧,忍了忍,终究点了点头,道:“撤退”。 风过山顶,昀凰嘶哑地叫喊声在风中飘荡着,明明是秋日的暖阳,此刻却冰寒入骨。 慕容瑾双手合拢,一双清淡的眼眸落在昀凰身上,闪过一丝心疼,他移开目光,落在了那群准备撤退地黑衣人身上,闪过一丝冰冷的肃杀之意,用平缓的听不到一丝起伏的声音道,“玄北,怀玉,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黑衣人闻言一惊,面前这位银色面具之人是谁,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位瘟神出动了,他们想要离开,怕是困难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站出来,道:“左相大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 “奉命?奉的谁的命令?”,慕容瑾一双眼眸冰冷如寒霜,冷冽的扫视着他们,身上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一出,压的那群黑衣人齐齐一震,眼前的男子太强了,强到他们不敢有任何动作。 那黑衣人面色一僵,不说话了,他怎么敢将皇上搬出来,这道旨意是暗旨,若是说出来,皇上定然会矢口否认,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没命。 见他们不说话了,慕容瑾心一沉,直接出手,抢过就近一黑衣人手中的宝剑,笔直地射向那人,一招致命,其他人见状大惊,纷纷轻功运起,就准备逃脱。 可是他们的轻功快,慕容瑾却比他们更快,他身上爆发出强大的内力,在他的控制范围内,黑衣人的脚步滞钝,被压迫的一个个连内力都使不上了。 墨衣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压制,抬头,惊诧的看向慕容瑾,这是多强的力量! 竟然能够同时压制住这么多人的内力,连她的行动都被制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努力都只是白费心机。 见状,玄北和楚怀玉同时出马,一个用剑,一个用嘴,尤其是楚怀玉,他在听到慕容瑾命令之时,小身子微微一动,有些犹豫,可是眸光落在昀凰身上,心一下子就坚硬了起来,他身形微小,动作又极快,犹如闪电一般穿梭在黑衣人之中,一口一个,口口要在别人的命脉上。 他是神兽,牙齿内有剧毒,这毒素比之鹤顶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被他咬上一口,当场致命。 只听得惊叫声频频传来,不一会儿,大部分黑衣人都倒地不起,一个个看向慕容瑾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他们都没有看清楚怀玉的身影,只以为是慕容瑾使了什么厉害的手段,二十多个黑衣人一下子死去了大半,只剩下几个人倒在地上呻吟,也被玄北一剑封喉,给刺死了。 高歌一早就察觉到了,心知左相大人这是在大开杀戒,可是他却无力阻止,也不愿阻止,听着同伴的呼救声,他眼眸一眨都不眨地盯着昀凰,想上前,却又不敢,就那样笔直的站在那里。 墨衣神色复杂地看着慕容瑾,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屠杀。 眨眼间的功夫,就夺走了二十多条人命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伤害了即墨恒,不过他们也确实该死! 她站在昀凰身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少爷一死,小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昀凰跪趴在地上,身后的一切动静都好像远去,跟她无关。 她双手死死的攀着石头,指尖掐出血来都未曾自知,双目紧紧锁着悬崖地下的幽暗,似乎想从中寻找到即墨恒的身影。 “舅舅——舅舅你不可以死——舅舅——” “舅舅——你不要死啊——”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叫声在风中回荡,催人泪下。 她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睁开眼,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彷徨,无助,是舅舅出现,抱着她的头,温柔地叫她小丫头,那时候她大病,尚未康复,他怕她闷的慌,每天搜罗来各式各样的小玩具给她玩,和她将外面的奇闻逸事,逗她开心。 她记得,她学轻功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咬着牙爬起来,舅舅好笑的拉着她,道,小丫头干嘛这么拼,教你学武不过是让你有一技傍身,日后莫要让他人欺负了去,小丫头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舅舅给你顶着,你之后躲在舅舅身后便好,那时候,她还一脸傲娇,不屑道:才不要躲到舅舅身后,我昀凰要自己站起来,保护身边的人,等我练成绝世武功,舅舅,那时候,便换我来守护你! 舅舅,那时候,便换我来守护你 当年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可如今,她的绝世武功没能练成,舅舅却不在了,她拿什么来守护舅舅?(。)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它是什么? 她的舅舅又在何处! 昀凰双目通红,一声一声地对着悬崖底下呼叫着,泪水迷蒙了双眼,顺着她的脸,一滴一滴的落了下去,坠入悬崖,消失不见。 若是她早一些赶来,若是她能够抢先一步挡在舅舅的身前,或许,舅舅就不会死! 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死了舅舅 是她害死了舅舅 昀凰撕心裂肺地喊着,哭着,只感觉胸口快要窒息,难以言喻的疼痛感在胸膛处猛烈地冲撞着,那声音回荡在这一片空地上,凌厉的叫人心生悲痛。 世间最悲痛之事,莫过于生死相隔,即墨恒身中利剑,从山上掉下去,怕是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人若是活着,总归还有个念想,可是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日后只能对着孤零零的坟墓吊念 高歌终是忍不住,上前,手抚上昀凰的肩,“昀凰——” 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昀凰听到声音,认出了是高歌,心中一震,是他! 竟然是他! 她神情大动,从地上爬起来,扭头,怒视着高歌,满腔的痛楚全化成了悲愤,一双冰冷的杏眸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像是要将高歌整个人给燃烧了,“是你!是你杀了我舅舅!” “高歌,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他是我的亲人对不对?可你还是杀了他!” “我拿你当朋友,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杀了我的亲人!”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每说一字,身子就向前走一步,逼得高歌连连后退。 “高歌,这就是你对朋友的态度——” 高歌不敢直视她的眼眸,微垂着眼帘,一步又一步地后退。 昀凰素手一翻,一道刚猛之力就朝着高歌打去,他站在那里,悲痛地看着她,躲都不曾躲一下,那夹杂着昀凰愤怒之力的掌风袭来,一下子打中了他的五脏六肺,他承受不住,一弯腰,突出一口鲜血来。 “你竟然杀了我舅舅!你竟然杀了他你怎么可以杀了他怎么可以”,昀凰满脸泪水,视线下移,落在了他手中的剑上,那剑上还滴着鲜血,那是她舅舅的鲜血。 当初,她因他所害,中了一刀,她都不曾怪罪于他,她一直把他当朋友的啊。 可是他他却亲手杀了她的舅舅! 那是她的舅舅啊,她视为父亲的舅舅!她最爱戴的亲人! 昀凰目眦欲裂,那剑上的鲜血更是刺激了她的神经,风吹起,将她面上的泪水吹干,昀凰眼眸冰冷的看着眼前之人,那双眼眸里不见半份暖意,她一把夺走了高歌手中的剑,指向他的心脏,“若我没有猜错,你是皇上的暗卫,这次是皇上派你来刺杀我舅舅的,是不是?” 低沉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凌烈的含义,冰寒入骨。 慕容瑾沉浸地看着这一幕,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昀凰与他是相识的?而楚怀玉,则在看到高歌的面容之时,惊得龙身一蹦三尺高,青豆般的眼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怎么怎么会是他! 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他!他还杀害了凰姐姐的舅舅!天哪来一道雷劈死他吧! 高歌闻言,点了点头,他张了张嘴,他想解释,想说自己也是被逼的,若是他不杀即墨恒,完成不了任务,他就会死,他想说自己原本打算放即墨恒一马,可是这次出任务,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他带来的也都不是他的人,他根本做不了手脚,他死了不要紧,可是他还没有为族人报仇,还没有寻找到圣女,他想说自己真的打算放她舅舅一条生路,可是这次事出突然,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他连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又能如何解释!剑是他刺的,人也是他杀的,他根本无从辩解。 他纵然有千百个借口,又能如何?人是他杀的,光这一点就可以给他在昀凰心中判处死刑。 昀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眼眸充血,握着剑的手忍不住颤抖,她一用力,剑狠狠地刺进了高歌的肋骨之中,殷红的鲜血涌出,顺着剑身流了出来,落在地上,像是盛开了一团又一团的曼珠沙华。 凄楚,艳丽,带着浓郁地化不开的哀伤和疼痛。 高歌震惊地看着她,他视线下移,落在剑上,只觉得心口一窒,他极其缓慢的抬起头看着昀凰,嘴角扯上一抹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的弧度,轻轻道:“你终究你终究是对我动手了” 他说着,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伤口不断地流血,很快就将他的黑衣染成了暗红色,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眸光紧紧地锁着昀凰,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若是这样能够让她心里舒服一些,那他就是受再多的伤也无妨,这事,原本就是他的错 看着他这幅模样,昀凰心中一痛,她却固执地将这疼痛理解为舅舅死去后的悲伤,昀凰眼神凌厉地看着眼前的人,握紧了剑柄的手一动,狠狠地抽出,又重新刺了过去,不过这次,却是对着他的心脏,高歌眼底死灰一片,他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凰姐姐不要——” 一声惊叫响起。 昀凰抬起头,却是楚怀玉挡在了剑前。 他此刻是龙身,小小的身板趴在剑尖上,鲜血染红了他的四只小爪子,他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连忙抱着剑身重新站稳,趴在剑上,一双青豆般的眼睛水润润的,看着昀凰,“凰姐姐,你不能杀他!”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惊住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寒秋,月落迷香的打赏,谢谢白衣送酒和语倩的月票。 推荐好基友的书:何宦无妻:傅明娴无比纠结的看着那人群中众星捧月的大奸臣。 样貌堂堂,身材凛凛,位高权重,一表人才 可惜为什么要是督主呢呢呢 霸气型简介:大太监何宦无妻!!!(。)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君要臣死 慕容瑾一双深邃的眼眸落在高歌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楚怀玉虽然爱胡闹,可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正经的,他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难不成,面前这位杀手跟昀凰有关? 想到他之前三番五次做的那个梦,慕容瑾的手微微捏紧。 楚怀玉是青龙之身,若是他没有猜错,只怕朱雀,玄武,白虎都会出现,这四个可是传说中镇守一方的神兽,莫非眼前之人,也是神兽之身? 高歌闻言也是一怔,他睁开眼,看着趴在剑上的青色小身子,它是什么? 为什么会开口说人话? 见他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想到幼时曾在古书上看到的记载,高歌双目微微放光,像是黑暗之中骤然亮起的明灯,突然间充满了希望,青龙已现,说明凤凰已出世。 他看着眼前的昀凰,顾不上疼痛,眸里的亮光越来越大,难道昀凰就是他要找的命定之人? 会是她吗?会吗? 他的眼眸在对上昀凰的冷眸之时,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他如今杀了她的舅舅,他们之间的关系,怕是难以复原了 昀凰在看到来人是楚怀玉时,眉头拧了起来,楚怀玉不可能认识高歌,他现在突然跑出来,是要做什么? 她开口,声音冰冷,“为什么?” 楚怀玉好不容易在剑上趴稳了,剑上的血腥味涌来,呛得他皱着小鼻子,一脸嫌弃,这血可真是臭,还是凰姐姐的血最好闻了,清香中带着甜味,吃起来更香,就像是琼汁玉液,美好得让他喝不够,可惜他不敢多喝,凰姐姐的血很宝贵 闻言,他呆了呆,小脑袋一垂,他此刻整条龙趴在剑上,上面沾染着高歌的血液,那血液中涌动着的古老的力量让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这人就是白泽的转世! 至于为什么不能杀他呢? 因为他是白泽啊,是凰姐姐的千万年的好友啊。 白泽与他一样都是神兽,靠着凰姐姐的鲜血而苏醒,他能够出现在此,绝对不简单。 说不定凰姐姐找回真身,回归仙界,还需要他的帮助,若是此刻杀了他,还不知道他会投胎到哪一家,到时候再找出来,只怕是难上加难。 可是这话,他却不知该怎么和昀凰说。 这若是解释起来,怕是要从千万年前的那场浩劫说起,这些事情尚且遥远,他就算是说了,凰姐姐信不信是一回事情,说不定只会是徒添烦恼,毕竟凰姐姐现在血脉尚未苏醒,一切都还早着呢。 楚怀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盯着昀凰冰冷的目光,他小脑袋一缩,喃喃道:“凰姐姐,我看得出来你是在乎他的,如今舅舅生死未卜,说不定他还能存活下来呢,当前还是去寻找舅舅更重要,至于他你打了打了,刺也刺了,他这样子怕是不死也半条命没了,你就饶过他吧”,留着他,对你以后很重要。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昀凰睫毛轻眨了几下,眸光落在高歌惨白的面上,想到几年前的情景,心莫名的抽痛,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跟朋友兵刃相见,她眸光落在他的胸膛上方,她刚才失去理智之下,都没有舍得真的杀死他,而是刺偏了角度,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对人体的构造极其清楚,那处没有重要的人体器官,伤口看上去恐怖,却不致命,只要涂上药,止住了血,休养几天就好。 她知道,他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她知道,这件事情说白了,跟他并没有关系。 其实是不是他又有何关系呢,皇上真的要杀舅舅,就算不是他动手,也会是别人动手,不管是谁,舅舅他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昀凰怅然一笑,笑容里尽是苦涩和悲痛,手一松,剑掉落到了地上,发出铮铮的响声,看着他身上的伤,想关心他的话语在舌头打了一个转,脱口就变了味道:“这一剑,是你杀了我舅舅,应得的惩罚,此后,我们两不相欠!” 楚怀玉及时溜到了她的衣袖上,担忧地看着她。 高歌静静地站在那里,见昀凰丢掉了剑,闻言,心头剧震,满脑子就只剩下她这一句绝情的话。 好比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只剩下那一个声音,其他的他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觉得这句话给他带来的伤害远远胜过身上的疼痛,他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昀凰的手,但是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忽然有些退缩,不敢再去看她,口中只是喃喃道:“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什么两不相欠,根本没有两不相欠,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岂是这一剑就能还的清的!” 他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又带着祈求,“昀凰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还是朋友,我让你多捅几下,不要这样好吗,不要这样” 做杀手本就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只管服从命令就好,他向来木讷,不善言语,如今这般,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不知道该怎么挽留,更不知该说什么,来来回回只会说这一句,祈求昀凰不要这样。 高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昀凰,见昀凰的眸光似有松动,连忙追加了一句,“昀凰好吗?” 声音小心翼翼,眼神中满是恳求,那眼中的期翼那么明显,好似昀凰拒绝,他眼中的光芒就会彻底熄灭一般。 昀凰抬头,双目通红,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深深地 思绪仿佛回到了以往,那是几年前,她带着墨林和墨衣出任务,她为了追赶领头的人,冲进了深山之中,跟墨林她们走散了,当时已快深夜,她在深山之中兜兜转转走了很久也未能找到出口,便打算先猎杀几只野兔子,升起篝火,先把肚子填饱了,再想办法过夜。 因为在深山之中过夜很是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遇上凶狠的猛兽。(。) 第三百九十三章 终究是错过了 她身形极快,在深山之中穿梭,好不容易看到一只野兔子,因为身边没有箭,她就直接扑了过去,手刚一碰到兔子,一把利箭直直地射了过来,一箭击穿了野兔子,她扭头,就见一黑衣男子踏着晚霞而来,冷峻的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当时因着那只兔子,二话不说直接和他打了起来,最后惹来了野狼 往事已随烟云而散,回忆不可追。 昀凰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她抬头,双目通红的看着他,神色复杂,刚一开口,却忽然眼前一黑,晕过去的那一刻,感觉到一个坚硬的胸膛,熟悉的清香味传来,她便彻底陷入无知觉的黑暗之中。 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刹那,高歌正想上前抱住她,岂料他快,有一个人比他还要快,慕容瑾飞身而来,一把将她搂在怀中,高歌伸出去的手尴尬的落在半空中,他眼眸一垂,闪过一丝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是落寞,还是悲痛,又或许,是遗憾 他终究是错过了。 慕容瑾抬头,凌厉的眼眸审视般得落在高歌身上,问道:“皇上为何要派你杀世子?” 高歌在见到慕容瑾之时,就收起了面上的悲痛,面上恢复了一片漠然之色,闻言,将那日御书房内发生的情景讲了一遍。 慕容瑾面色一冷,浑身弥散开来浓郁的杀气:“你说有人呈上了即墨府的令牌,皇上怀疑当日劫囚之人是世子,才动了杀意?” 高歌点了点头。 慕容瑾周身的杀意更浓,三里以内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强者的压迫,这股压迫即便是高歌,都免不了心惊,他的武功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 慕容瑾眼眸微眯,果然是他啊 那位可真是心狠手辣,为了巩固皇位,仅仅是因着一个不确定的证据,就能够痛下杀手,跟当年对待君家有什么分别。 他沉了沉心思,问道:“报密之人是谁?” “一个小官差,姓王名富强,家住京城以南的和硕街梧桐口,家里有一年迈的老母,还有一结发夫妻,膝下有一五岁的小女儿”。 慕容瑾闻言,扭头看向玄北,“都记住了?”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都不需要公子开口多说什么,玄北连忙应道。 “嗯”,慕容瑾眸光落在高歌的伤处,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扔给他,“这是上好的金创药,里面有一颗保命丹,你先服下,然后回去复命,等过两日,将金创药涂在伤口处,五日便能痊愈”。 话落,人已经抱着昀凰走远。 在他身后,高歌呆呆的矗立在那里,捏着手中的药瓶,神色复杂。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转身,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有两个活口,也是奄奄一息,就算救下来也活不过三日,其他暗卫都已经气绝身亡,很多都是一招致命,他盯着其中一人脖子处的牙印看了半饷,若是他没有猜错,这便是青龙留下的痕迹。 他从地上拿起刀,将所有脖颈处有牙印的暗卫的伤口处都划烂了,将牙印遮掩掉。 一剑封喉只能说明对方武艺高强,这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这样未知的恐惧,一条身形微小,一口就能将人咬死的青龙,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只怕会给昀凰带来灭顶的灾难。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肩下的伤痕和满身的鲜血,叹了一口气,从药瓶中倒出金丹服了下去,倘若昀凰不动手,他也会拿刀在身上多捅几刀。 此次伤亡惨重,若是他完好无损的回去,怕是都走不出御书房的大门,皇上疑心病极重,他回去复命,唯有身受重伤,才有活命的机会。 京城,和硕街。 王富强哼着小曲儿,拎着两斤酱肘子往家走。 这人有了钱,就是不一样,走路都仰首挺胸了,想他王富强什么时候这么威风过,以往他在衙门内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存在,可是如今可不一样了,他得了贵人的帮助,于仕途上也开始节节高升,今日大人还特意知会他,说是打算让他去做一个牢头。 别看这小小的牢头,官职不大,却是个肥差事,但凡犯了事情进了牢房的人,谁还没有个亲朋好友?那些人要想进来探监,可不就得通过他吗? 这能不能放行,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到时候,他就坐等着收银子收到手软吧,哈哈哈 王富强垂首,看了看手中的酱肘子,闻了闻,可真是香呢,这可是醉宵楼做出来的上等美味,以往他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因为醉宵楼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银子,什么事情办不成?什么样的美味吃不到? 别说是这二斤酱肘子了,日后,他王富强想吃什么没有?等他当上牢头,谁想探监,都要先给他送上醉宵楼的美酒美菜!要最上等的! “哟,王二啊,你这是打哪里来,哎呦这香味,隔着老远我都闻到了”,一个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 王富强抬头一看,见来人是二狗子,嘿嘿一笑,道:“你这家伙,这狗鼻子灵的,这都叫你给闻到了”。 二狗子屁颠屁颠儿跑了过来,眸光落在他手中的酱肘子上,咽了咽口水,嘿嘿笑着,道:“王二你这是打哪儿发了横财了,瞧你如今这一身的派头,啧啧啧跟个大地主似的,我可是听说了啊,你昨个儿去了醉红楼,一出手,就打赏了青青姑娘五两银子哪”。 他说着,右手伸出,五指张开,晃了晃,“五两啊,够我一年的酒钱了,结果你二话不说,就赏给了一个下作的妓女,啧啧,王二你如今出手实在是阔气,阔气的很啊,我听说的时候,眼睛都绿了,听说你还同时点了曼罗姑娘,嘿嘿王二你出手这么阔错,那青青姑娘是不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伺候你,这两女同时伺候的滋味如何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发财的门路 王富强闻言,回忆起昨夜的旖旎,以往他去醉红楼,青青那小妮子都对他爱理不理的,好不容易点上她一回,她也是不够用心,可是昨夜就不同了,他那银锭子一掏出,青青姑娘瞬间眉开眼笑,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怀里,用她胸前的两坨肉圆子在他的身上蹭只是她凑上来,他却未必肯给面子,当下点了与她不和的另外一曼罗姑娘,与青青一同伺候他,并且对她吆三喝四,以往她不愿意做的,昨夜都让她做了一番。 王富强面上露出销魂之色,仿若想起了什么销魂蚀骨的事情,喃喃道:“还真是不错,青青姑娘丰胸肥臀,摸起来酥酥麻麻,那叫声媚得哟,媚到人心里去了,还有曼罗,这骚娘子也是个极品啊,以前看她瘦胳臂瘦腿的,以往是我无知啊,还觉得这样的没啥意思,没想到在床上也很带劲,她坐上来,那小腰那么一妞,前后那么一晃动,湿湿滑滑,紧紧的裹着,再娇声一唤啧啧,真是把人整颗心都叫酥软了,二狗子,我跟你说哦,你就该去体会体会,才知道个中滋味,别老是窝在家里守着自己媳妇,自己的媳妇有什么意思,外面的女人做起来才有味道呢” 二狗子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他怏怏然地笑了笑,挠了挠头,有些不敢苟同,外面的女子再好,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家里的婆娘再不好,那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他二狗子虽然穷,没啥文化,可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春妹愿意嫁给他,那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怎么能辜负春妹呢,“嘿嘿这二女伺候的销魂,也就只有王二你有福气享受了,我就算了吧不过王二啊,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发财的门路啊,瞧你这一天天的,这银子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你快跟兄弟我说道说道,哎有什么发财的门路能不能带着兄弟一块儿啊,兄弟我别的没有,最是会吃苦耐劳” 王富强闻言一愣,发财的门路 他能有什么发财的门路,还不是有人找上门来,给了他一样东西,说是让他照着话去说,只要说出来了,就给他百两黄金,他这赚钱的门路,可是将脑袋提在手上去办,犹如火中取栗啊。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路子虽然险了些,可只要过了那个坎儿,就万事大吉了。 他如今的生活可算是大翻天,有这百两黄金在手,对上,可以买个小官儿来坐坐,对下,可以收买人心,想要什么就买什么,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王富强咳嗽了一下,斜着眼瞥了二狗子一眼,“我能有什么生钱的门路啊,还不是我家老母前段时日,一拍脑门儿,说是想到我那早死的爹曾经给我留了一笔遗产,说是留在后院枣树下,我就寻思着,不管这事情是不是真的,我先去挖挖看,结果一挖,好嘛,真给我挖出来了,嘿嘿也算是祖上积了阴德,老爷子没白死” 二狗子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在胡诌八道,拿浑话敷衍他呢。 这王二祖上就是个摆摊儿卖蔬菜的,他爹留下的银子呸,他爹好吃懒做是出了名的,还好赌博,他能留下银子?死了多少年之后留下银子?王二说这话,也不怕他爹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他算账。 他说这话,这是拿他当傻子耍呢。 摆明了是不想将门路告诉他,哼不说拉倒,这不义之财,他还不稀罕呢。 他悄悄问过头儿,这王二突然发了横财,怎么回事,头儿告诉他说,别羡慕,这事儿,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王二他一没有本钱,二没有人脉,家境又不好,又好嫖妓,这钱难不成从天上掉下来的?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哪来这么好的事情,银子说来就来,银子想要就能要,这事儿,是福是祸,可真是说不准 二狗子腹诽道,只是他心中不信,面上却不显,瘪嘴一笑,打着哈哈,道:“王二你运气可真是好,这可真是祖上的阴德了,这可真是嘿赶明儿我也回去,到我家后院里挖一挖,指不定能够挖出一个大元宝出来,那也就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 “去吧去吧,二狗子你要是发达了,可别忘记兄弟我啊”,王二意思意思应付着,哪有什么后院挖出金银宝,这都是他随口诌出来糊弄人的,没想到这个二傻子竟然还相信了。 王二挥了挥手,道:“我也要赶紧回家了,我家小团子还在等着我呢,走了啊,明个儿见”。 说完,也不等二狗子说话,人就扭头向着反方向走了。 在他背后,二狗子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景,在他走远之后,呸的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妈的狗日的,不过是发了横财,这就瞧不起人了,瞧他鼻口朝天的,还真特么把自己当回事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我瞧着他这银子的出处就不像是好的,迟早是要倒大霉的!”,二狗子一脚踹开路边的石头,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有心,他有心,昨日秋千院宇夜深沉; 花有阴,月有阴,春宵一刻抵千金啊 何须诗对会家吟” 王富强拎着二斤酱肘子,一路哼着曲子,还时不时的挪动着小步子,舞上这么几段,一路回了家,到了家门口,他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小芳——小芳开门啊,爷我回来了——” “小芳——老娘们,开门啊——” “小团子,爹回来了,快开个门啊——” 喊了半天,没人应答,王富强眼眸一眯,心里有些不爽快,他现在有了钱,腰板子就挺起来了,真是的,这母女两个,不知道在忙活啥,让他一个大老爷们的站在外面,像个什么话! 王富强一边从怀中掏出钥匙,一边想着,明日一定要找个牙婆子买两个丫鬟过来,他这样的人家,也该有个体面的丫鬟配着,才像个样子。(。) 第三百九十五章 昀凰出手(四更,求订阅,求推荐票~) 等以后他多赚些银子,一定要再换个大宅院子,现在住的二进的房子实在是太小了,都挪不开脚,等他换了大宅院,上面配有“王府”二字,嘿,那可就真的体面了,到时候,再多配上一些丫鬟,寻个会管事的门子,他王富强也算是走上了人生巅峰了,日后别人看见他,还不都得唤上一声“大爷” 王富强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一边开了门,进了屋。 屋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奇怪,这大白天的,她们怎么连窗帘子都拉上了,王富强疑惑不解,他反手关上门,正待出声询问,突然脖子处一丝凉意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想活命的话,就给我闭嘴,慢慢转过身来”。 脖子处的刀刃正好卡在他的动脉处,只要他稍加动弹,就会被割破喉咙。 王富强吓得呆住了,手中的钥匙叮得一声掉地,他身子一僵,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前的人影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他咽了咽口水,头不住的往后仰着,想错开刀刃,“大侠好汉,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啊” “哗啦”一声,窗帘被人拉了开来,光线从窗户透了进来,整个屋子都敞亮了,王富强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睁开眼时,面前出现了一个绝色的美人。 她一身黑衣,天姿胜仙,容貌倾城,一双杏眼透着丝丝的凉意,一脸的冷艳,孤傲,让人觉得她浑身上下透露着冰冷的气息,冷气凌然,不敢靠近她,可又失魂落魄一般对着她移不开眼睛,美,真的是太美了,那眉,那眼,那唇,那通身的气质 他王富强还从来不曾见过这般貌美的女子,就跟天上的仙女下凡似的,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打的他措手不及。王富强不由得看痴了,这般绝色的女子,若是能够跟她一夜那他便是死也值得了 昀凰见他死到临头,还用那副色迷迷的眼神看着自己,眉头微皱,手中的刀刃上移,直接在他面上轻轻一划,顷刻间,一条血痕现出,“我劝你放规矩一些,下一次,这刀划上的可就是你的脖子!” “嘶”,一阵剧痛传来,王富强的脑子清醒过来,他想伸手摸上脸,却被昀凰凌厉的眼神给吓到,愣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昀凰提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前面一甩,王富强看见了面前的情景,他一愣,只见他的结发妻子和女儿以及老母都被人捆得严严实实的跪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团布,在看到他的时候,老母和小芳拼命的摇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小团子则小脸上布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模样瞧着就让人心生怜惜,她边呜呜哭着,边拼命挣扎起来,似乎是要跑到自己爹爹那里去,在她们身旁,则站着满脸冷峻的墨衣和嬉皮笑脸的玄北。 墨衣见小孩子挣扎,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看了看王富强,便狠下心来,瞪了小团子一眼,“不许哭,再哭就把你杀了!” 小团子被她这么一吓,呆住了,她面上挂着泪水,抽泣着,不敢再动。 “你们你们是何人?你们要做什么?” 王富强刚要上前,昀凰却提脚,猛的一下子揣在他的后背上,王富强一个踉跄,砰得一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做出任何动作,昀凰的匕首就伸到了他的眼前,冰冷的刀刃明晃晃的,对着他。 “你你究竟是何人?” 王富强吃了痛,此刻对着昀凰那张绝色的脸,半点旖旎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了,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善茬,能够带着人追到这里来,还将他的家人都绑起来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他不由在心里琢磨着,难不成又是萧姑娘派来的?他们杀了一回,还要来杀第二回? 他心中怀疑着,可是此刻对方没有道明身份,他也不敢胡乱开口说话,咬着牙齿,发着狠道:“光天化日之下跑来绑架别人的妻儿,还有没有王法了,不怕告诉你,我可是衙门的人,你若是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开,否则哼,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噢,是么”,昀凰提嘴就是一个冷笑,“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要老实交代一下,你之前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情,那幕后主使人是谁,说出来,我就放你家人一条生路,如若不说,我就先杀你妻子,再杀你老母,杀了你女儿,一个一个的杀一直到你开口说话为止!” 她清醒过来之后,就已经身在相府,在听说了是王富强告密之后,她就直接带着人奔了过来,她舅舅的事情,她想亲自来解决。 正此时,墨衣拿开了小芳和小团子口中的布,她们能够开口说话了,忍不住深呼吸了几口气,小团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嚷道:“爹爹快点救我,我怕呜呜呜” 王富强闻言心头一震,便知眼前之人是为了那件事情而来,只是他有些搞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哪一方的,是萧姑娘派人来诈他,还是镇国侯府的人找上门来了,若是前者,倒是不足为惧,若是后者这事又有些不太可能,他进宫告状可是瞒着旁人的,这件事情除了皇上和萧姑娘,没人知晓,他们自然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他不傻,早在他被人抓过去,要求他做那件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做,镇国侯府怕是要遭殃了,劫囚的罪名若是成立,与那囚犯同罪那可是君家的余孽啊,镇国侯府会是什么下场,他一清二楚,可是这些贵门侯府,本来就是勾心斗角,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不过是个蝼蚁一般的存在,那些事情,说白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这件事情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来做,而他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自己的前途,做了这件事情,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这些天来一直注意打听着消息,没听到皇上有任何旨意颁布下来,莫说镇国侯府没有出事,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该找上他啊,眼前之人到底是何身份还未可知。 王富强惊疑不定之下,连声否定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信不信我报官了,我若是报了官,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他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昀凰眼眸一厉,闪过一丝冰冷的幽光,“本姑娘耐心有限,给你机会你不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墨衣,先砍了他老母的双手,若是还不说,再剁了他娘子的!” 在昀凰的手腕处,缠绕着一只青玉手镯,这手镯式样甚是奇特,既像一只盘绕了两圈的蛇,又像是一只小蜥蜴,安静地趴在昀凰的手腕处,察觉到昀凰心情不好,“青玉镯子”抬起了头,眸光冰冷地扫视了王富强一眼,又重新埋下头去。 早在出来之时,凰姐姐就吩咐过,说他现在这幅样子实在是可怕,不允许他跑出来吓人。 他哪里长得可怕了?他这样子明明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可爱好吧,玲珑剔透的身子,可爱的头上小角,细长的小尾巴,怎么看怎么漂亮,人类真是没有眼光只是凰姐姐有令,他不敢不从,凰姐姐心情不好,他还是乖巧一点,不给她添乱吧。 这般想着,青玉镯子微微动了动身子,打了一个哈欠,靠着昀凰的脉搏处,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富强突然感觉到一道幽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从心底生出寒气来,是谁,是谁在暗中盯着他。 他吓得一肃,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一抬头,对上了昀凰幽冷的目光,王富强心一提,目露愤恨,他有些拿捏不准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有怎样的手段,她若是萧姑娘派来试探他的,尚且好说,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有经验应付,可若不是呢 他想不到还有别的人会找上他。 他不敢承认,直觉告诉他,若是他承认了,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死路。 “是,小姐”,墨衣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到老人面前,还未动手,半空中一只手伸了过来,墨衣抬起头,正对上玄北那张挂着笑容的俊脸。 他一把夺走了匕首,对着墨衣眨了眨眼,嬉笑道:“小丫头,这样的粗活还是我来做吧,你站在一旁看着就好”。 墨衣瞪了他一眼,却依言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 玄北拿着匕首,动作灵活的在手指尖翻滚了几下,他一把扯下了老妇人嘴里塞着的麻布,坏笑着将匕首贴着老妇人的脸慢慢滑动着,吓唬着她,“别怕我很温柔的,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待会儿一刀下去,手法绝对干脆利落,保证让你的手骨肉分离” 老妇人双目圆瞪,惊恐地看着眼前坏笑着的玄北,只觉得他如同披着人皮的魔鬼一样狰狞可怕,哪有人面带笑容地说出剁人手这么凶残的事情,他一定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面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们到底要什么啊——” “我们不过是来问点事情,既然你儿子不顾你们的姓名,不愿意说,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他说着,匕首下移,拉起她干枯的手,冰冷的匕首停在她的手腕处,轻轻的拍打着她的手腕。 老妇人惊惧之下,手忍不住往回一缩,匕首划破了她的肌肤,鲜血涌出。 “哎呀,都让你不要乱动了,你不听等着我一刀下去,干脆地砍下你的手多好啊,何必多受这点皮肉之苦呢”,玄北啧啧道,他抬起手,匕首对着她的手腕,落了下去,一边落,一边注意观察者王富强的神情,见他面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可是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求饶,眼看着刀刃离老妇人的手腕处越来越近。 “别——住手,住手——” 老妇人知道他来真的,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叫道:“住手住手!住手啊——你们要什么,直接拿走,银子,家具,都随便你们拿走——想知道什么,强儿你快点说,快点告诉他啊,呜呜呜” “儿子儿子向来与人为善,从来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加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又要问什么”,王富强说着,忽然瞪向昀凰,强装镇定的大声质问:“你们到底是何人派来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家?”,说完,挤出两滴眼泪转而又低声哭道:“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什么人,都不知道你们的来意你们真的是弄错了人,找错了人我们一家真的是冤枉的” 老母亲的哭喊声和孩子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吵的王富强头疼,他此刻也有些惧怕了,他到了这番地步,倒不是为了保密而不敢说,而是怕对方来者不善,怕对方在他说出来之后直接杀人灭口,如今,这幕后之人是谁,已经成了他保密的手段了,他又怎么敢轻易说出来。 小芳也是满脸泪水,哭道:“相公,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他们,你快点说啊,难道真的要看着他们杀了我们吗?”,她双膝跪地,磨蹭着转身,扭头看向墨衣,求道:“姑娘女侠,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杀了我可以,千万不要杀我女儿,她还那么小,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了,给你们磕头了” 她说着,艰难的弯下腰,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哭道:“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你们放过小团子啊,她才五岁啊,有什么时候冲着我来就好” 昀凰见此,睫毛轻眨,有些不忍心,她瞥了一眼强装镇定,到现在都不曾开口的王富强,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 第三百九十七章 直接剁了 她如今已经发现自己用错了方向,对付没有良心的人,怎么能用他家人来威胁他呢。 昀凰原本就没有打算对他的家人动手,纵然再愤怒,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她也不愿意去伤害无辜的妇女和小孩,原以为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会快捷一些,却没有想到,这一招竟然不好使。 她见过太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见过太多关键时刻不顾及亲人性命的人,没想到面前就有一个,只怕在他的心中,亲人的性命都算不得什么,只有他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不待动到他头上,他是死活不肯开口说的。 “姑娘你就是太善良了,何必这么费劲呢,依我看啊,直接剁了他比较好,这女人啊杀起来阴气太重,多没劲啊,这老母亲,小姑娘的,看起来也怪可怜的,反正他也不在乎,杀了也是白杀”,玄北也看出了此刻的困像,他与墨衣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出手,将三个人打晕了过去。 王富强眼看着她们晕了过去,大吃一惊,“你们你们对她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跟你无关”,墨衣此刻也愤怒了,想到死去的大少爷,她上前一步,出声道:“小姐,别跟他废话那么多,直接割下他的手指,看他说不说!” 王富强见此局面,吓傻了,他趁着昀凰不注意,小眼珠子一转,起身,拔腿就往外跑去,边跑边喊道:“来人呐,救命啊杀人哪” 手刚碰到门把,正要推开,昀凰手中的匕首刺破空气,笔直的对着他的手射去。 “啊——” 尖刀入骨,王富强发出一声惨叫,看着鲜血直流的手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被人一提,再一摔,重重地倒在地上,惊起一地的尘埃。 他睁眼,看着散发着幽光的匕首刺穿了他的手背,鲜血染红了他整个手掌,吓得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了起来,“啊——” 声音还未绵延,就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一抬头,对上昀凰那毫无暖意的清冷眸子,此刻就是再愚钝也感觉到了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她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得到了这个认知,王富强吓到了,他双腿发软,颤抖着嗓音,道:“大侠,女侠女菩萨,你要知道什么,我我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昀凰看着他的眸光满是厌恶和嫌弃,“是谁指使你去诬告镇国侯世子的,说!” 冰冷的话一出,昀凰身上的杀气越发的滋长,在房间内蔓延。 王富强闻言,面上神情变化不停,果真跟那件事情有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心中猜测着,也就问了出来,“你们到底是谁?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若是不说出来,那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哼,废话真多,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我尚且可以留你一条性命,若是不说,我就一刀一刀”,昀凰拿着刀,在他身上比划着,“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手上的匕首明晃晃的压在他的动脉处,那寒光直逼眼睛,昀凰清冷绝世的面上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 王富强心里有些打鼓,强作镇定道:“杀了我,你就不可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噢,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 昀凰冷笑一声,面容变的阴狠,她今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以往,她早就提着刀驾在他的脖子上逼供了,如若不说就砍下他一只手指头,还是不说就砍下第二根,一直到他求饶肯开口了为止。 她如今做事越来越心软,越来越手下留情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别人才觉得她好欺负,才蹬鼻子上脸,不把她当回事,觉得她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来拿捏一下,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处处忍让的结果就是她的舅舅死了,被人一剑捅在胸口,摔下悬崖,到现在尸骨都未能找到昀凰想到此,双目充血,咬着牙道:“不妨告诉你,今日我是来寻仇的,而不是来逼问的,你若是乖一点,好好配合,我或许还能大发慈悲饶过你,你若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就将你凌迟而死,你看我敢不敢!”,说着手下发狠,在他脖子处用力一划。 王富强感觉到脖子一凉,剧烈的疼痛传来,他颤颤巍巍地用手去摸,黏糊糊的,拿到眼前一看,满手都是血,当下吓得真哭了出来,裤裆下面传来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顿时,一股腥臊味传来。 昀凰见他腿下竟然湿了一片,连忙让开一步,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竟然吓尿了,真是恶心 同样嫌弃的还有玄北和墨衣,墨衣还好些,只是捂着鼻子让开了,玄北直接在一旁做着呕吐状,“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吓尿了姑娘,干脆一剑刺死他算了,我们早点离开这个地方,省的看了闹心” 他说着,挥着衣袖散开味道,就准备离去,好似真的打算让昀凰直接杀了他走人。 王富强这时候是真的慌乱了,他浑身哆嗦了起来,急剧的惊恐让他双目瞪大,眼看着昀凰提着剑上来,他好似生怕说晚了就来不及了,连声道:“女侠饶命啊,饶命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这一用力,脖子处的伤口撕扯开,鲜血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裳,手背上也止不住抽痛着,这疼痛感有多少,他心中的恐惧就有多少,他此刻确信了昀凰就是一个疯子,她绝对会不顾一切杀了他的疯子,就再也不敢拿乔了,“我说女侠,女菩萨,我全都招了那幕后之人幕后之人萧姑娘,就是平西侯爷的千金,京城第一美人萧诗安是她,是她指使我这么做的,就是她” (。)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昀凰闻言瞳孔紧缩,充斥着憎恨的眸光紧紧的锁着他,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表情,她提着剑,抵在他的脖子处,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为何如此确定是她所为,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若是有半句虚言” 她说着,手下一个用力,威胁道。 意思很明确,如若他敢不说实话,她就直接宰了他。 王富强吓得浑身发抖,迎着她锐利的眼神,连忙道:“小的那日在去醉春楼的路上,突然被人逮住了,抓到了一个密室里面,他们把小的的眼睛蒙住了,然后就有个人拿了一个令牌交给小的,让小的按照他说的去做,说是事成之后,给小的两个金元宝作为奖赏,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就同意了” 昀凰拧起了眉头,“你又如何确定那是平西侯府的嫡女萧诗安所为?” “小的不管怎样也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大门大户,哪一家住在哪里,哪一家门朝着哪儿,小的一清二楚,就是蒙着眼睛小的都能摸索出来,这认路的本领小的强着呢,在衙门里,小的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当日小的去的地方分明就是平西侯府,这个准没错,那时候小的隐约听到他们说小姐小姐的这平西侯府的小姐,也不就是那京城第一美人嘛,小的当时心中已有猜测,后来事情办成之后,小的到了约定地点,当时小的就担心这萧小姐过河拆桥,于是事先留了一手,” “果然,他们交了银子之后,就准备撕票,幸好小的急中生智,跟他们说小的知道这件事情是萧小姐所为,已经将这件事情全部写下来交给最亲的兄弟保管,如若看不到小的回去,他们就会将小的所写的作为呈堂证据送交上去,小的死了不要紧,若是因此而连累了萧小姐,他们就得不偿失了果然,在小的说完之后,他们乖乖放人了,由此可见,那幕后之人正是萧小姐”,王富强说着,哀求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女侠还请放过小的小的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啊” 人到了濒临死境的时候是不会撒谎的,尤其是像王富强这样贪生怕死的小人,他是更加不会的。 竟然是萧诗安吗? 如若不是他提出来,她都快忘记这一号人物了,看来她真的是太心慈手软了,当日在御花园放了她一条生路,她不好好过她千金大小姐的日子,非要来搅和她的事情,还害死了她的舅舅。 说不定这件事情她已经筹谋很久了,当日她在宫中盛宴的时候未能通过药物之事扳倒她,原以为她会消停下来,却没有想到她依旧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竟然买通当日的官差,将这件事情栽赃到了舅舅身上。 如此看来,当日皇上对她亦是半信半疑,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碍于她背后的外祖父,皇上并不想看到镇国侯府倒下的局面,这才一半公正一半袒护地将那件事情给蒙混过去了,可是皇上能够放过她是一回事,能不能放过舅舅却是另外一回事,她是镇国侯爷养在身边的嫡外孙女,舅舅虽然也是养在名下,外人也尊称舅舅一声“世子爷”,可终究是养子,跟亲生儿子不可同日而语,再有,她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女,皇上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中,舅舅却不一样了,他文武双全,颇有才华,又曾在军中历练,担任过边境将领多年,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抑或是在江湖上都有一定的地位,皇上不得不重视他,如今听闻了当日劫囚之事跟他有关,皇上疑心之下,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也不是没可能。 萧诗安,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恨! 她自认并不曾招惹过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到她的底线,是她先前太软弱了,只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尽量不惹事生非,才导致别人以为她好欺负,一而再地出手对付她。 既然如此,她又何须在对她客气! 既然得到了消息,这里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昀凰看着王富强,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她扭头,向着门外走去。 王富强见昀凰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以为自己脱了困,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一下劫后余生的快感,一只吊在嗓子眼的心还没有放下来,“噗嗤”一声,一把匕首从身后射来,笔直地插在了他的咽喉处。 他面上青筋凸显,眼眶里满是血丝,伸手抓着脖颈处,沙哑着声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鲜血从他的脖子处如喷泉般涌了出来,洒在地上,他双手胡乱地抓着,鲜血流得更加猛烈了 最后,他双目圆瞪,笔直地倒了下去,临死之前,他眸光死死的盯着正对面的橱柜,他的金元宝,他辛辛苦苦得来的金元宝就藏在那里 在他倒下去之后不久,小芳悠悠转醒,她这是怎么了,迷迷糊糊中记得她正在家里做饭,突然间闯进来两女一男,将她们捆起来想到这里,她连忙扭头去看自己的孩子,余光瞥见了地上的一大滩血,在看到自己夫君的死状之时眼睛瞬间瞪大,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声,“啊——” 她吓得瘫在地上,惊恐地闭上了眼睛,等到惊惧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她双手被背在后背用绳子捆在一起,小芳艰难的起身,踱步到了墙角,用墙角的尖锐摩擦着绳子,一直到绳子断裂,她心中大喜,连忙活动了一下手骨,上前替小团子和婆婆接了绑,扭头看了看惨死的夫君,她咬了咬牙,进了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抱着小团子离开了家门。 如今这情景,摆明了是夫君他犯了事情,惹了不该惹的人,她和孩子能够活下来简直就是苍天开眼,只是这回能够活下来,不代表下一回,她们还能活下来,为了孩子,她只能薄情寡义一回了,反正她的夫君和婆婆也从没将她当人看待过。 夫君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为了她自己,为了孩子,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 第三百九十九章 怎么接受(加更) 昀凰刚回到相府就收到了赏赐的消息,慕容瑾,她,领着一帮子人跪在地上,接受着这所谓的恩典,昀凰装作开心的样子站起来领旨谢恩,自传诏的太监走后,昀凰拿着免死金牌在手里翻转着,冷笑不已,这算是什么,打了一巴掌再给一块糖吃吗? 皇上他可真是把制衡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 他是不是以为抬高了她的身份,赐给她无尚的殊荣和良田家财,就能够弥补舅舅死去给即墨家带来的创伤? 人心在他的心中,真的都只是用利益来衡量吗?他是不是觉得,人心都是不会痛的? 昀凰沉默地将金牌收起,这送上门来的礼物不要白不要,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她转过身,随着慕容瑾向着后院走去,相府新建尚未有一年,规则跟即墨府差不多大,里面的装扮布置皆是按照上好的规格而来,可谓五步一风景,十步一长廊,假山流水,奇珍异花,比比皆是,因着慕容瑾不喜人多,府上的下人极少,偶尔看到一个,也是低着头匆匆而去。 待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昀凰这才停住了脚步,转过头,问道:“我舅舅他” 话到了这里,只觉得难以再启齿,舅舅的尸骨这五个字,她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 似是知道她所想,慕容瑾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尚未找到,我已经吩咐他们撤回了”。 昀凰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苍白,这几日,他们暗中派人搜查了好几日都未能找到,按理说舅舅他掉下去,不论生死都该留下痕迹,可是如今,除了一大滩血,却是什么都找不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昀凰隐隐在心中期望着,希望这舅舅他并没有死。 他一直都是她心中最伟岸的存在,舅舅他武艺那么高强,或许老天真的开眼,吉人自有天相昀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只有这样骗着自己,她才能好受一些,才能振作起来为舅舅报仇。 “明日会有香客前去敬香,在佛安寺脚下发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上遍处是伤,面上像是被野兽啃过一般,已经分辨不出面容,香客大惊之下将此事上报到了顺天府,顺天府派人来探查,见他性别为男,年龄三十岁上下,破碎的衣裳里面带有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书信和令牌,赫然是镇国侯爷的养子即墨恒,堂堂镇国侯世子横死山脚,此事轰动朝野,皇上震怒之下派刑部和顺天府同时探查,誓要找出杀人凶手,给镇国侯爷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几日之后查到世子所死,跟江湖恩怨有关” 昀凰身子一怔,纵然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舅舅他尚有一线生机,可是在听到慕容瑾的话之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滚烫的热泪涌出,她抿着嘴,无声的哭泣着。 慕容瑾说着,认真的看着昀凰,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和坚定,话语却不停,“消息一出,昀凰公主哭肿了双眼,消息传到江南,外祖父和娘亲那边,怕是要伤心欲绝了,老人家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当下吐血昏迷” 昀凰哭得越发猛烈了,她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流出,哭得慕容瑾的心都碎了,他上前一步抱住昀凰,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着,眼中浮现出深不可测的墨幽之色,“昀凰,这些都是接下来要面对的,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他没有劝她想开着,没有劝她不要难过,更没有劝她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而是简简单单说了这一句,一句“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短短的八个字,就足以抵上千言万语。 挚爱的亲人死了之后,怎么可能不难过,怎么可能不悲痛呢,就算别人劝慰再多,心中的痛苦也依旧存在,那痛苦就像是侵入血液中的毒素,一点点的侵蚀着人心,纵然面上可以伪装,可以浅笑着假装无畏,内心的伤痛却是抹不掉的。 那悲痛和无奈于阴暗处滋生,发芽,一点点的长成心中的业障。 人生而孤独,道不尽多少悲欢离合,诉不尽人间多少恩怨,再深情的感情都抵不过时间和岁月的残忍,不管有多不舍,终有一日,你所拥有的,所在乎的都会渐渐的离你而去,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 珍惜当下,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慕容我舅舅死了我舅舅死了”,昀凰抱紧了慕容瑾,痛哭出声,她心中那如父亲一般存在的舅舅,就这样从她的眼前消失了,这让她怎么接受? 怎么接受都太难。 昀凰的哭声很小,压抑而悲痛,却隐含着巨大的悲伤,墨衣和墨林忍不住抹着泪水,不忍心在看这一幕,小姐哪怕是身上中了刀,流着鲜血,都不曾这般哭过。 在她们的心中,小姐一直都是坚强而勇敢的,宁愿流血不流泪,不管什么时候都挺直了腰板去面对,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姐有一日也会这般的失声痛哭 过了很久,昀凰似是哭够了,她擦了擦泪水,从慕容瑾怀中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道:“慕容舅舅他真的回不来了吗?他会不会会不会有可能,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他还活着?” 她多希望能够再见舅舅一眼,多希望舅舅能够活下来。 她不敢想象若是外祖父和娘亲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外祖父年事已高,让他老人家突然面对这一重大打击,她不知道外祖父能不能承受,不知道外祖母能不能承受,他们可是一直把舅舅当亲儿子抚养的。 还有娘亲,她那温婉善良的娘亲啊,她其实能够感觉到娘亲对舅舅也是有一丝丝的好感的,娘亲她前半辈子过的凄苦,她多希望娘亲能够跟舅舅在一起,舅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他于情爱一事上不善言辞,担心娘亲没能从之前痛苦的婚姻中缓和过来,就一直不曾将心中的情感说出来,他那样从来不说一句我爱你,但是所有的行为都在表达自己爱意的男子,才是真正的依靠,若是让娘亲得知他已去(。) 第四百章 你就是我的人 昀凰想到此,抬起头看着慕容瑾,哽咽道:“这件事情,能瞒住娘亲和外祖父吗?” 话一说完,自己就先摇头,这件事情怎么可能圆过去? 也没办法隐瞒。 不管舅舅是生是死,接下来的事情都要按照慕容瑾将才所说的计划进行,安排个人发现舅舅的尸体,把事情闹大了,镇国侯世子暴尸山下的消息将会传遍整个轩辕王朝,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如若舅舅确实死了,这方法便是假戏真做。 可若是舅舅尚活在人世,这个计划可就成了保护舅舅的唯一方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既然能够下狠手,这天下就不能有舅舅的存在,舅舅就必须要死,依着皇上多疑的性格,舅舅的尸体一天不被找到,他就一天寝食难安,甚至会开始怀疑高歌,到时候他派人暗中梭巡,舅舅倘若还活着,就有危险了,按照慕容瑾的计划,待舅舅的尸体被人翻出来,即便面相模糊难以分辨,终究也是死了见到了尸体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瞒不瞒得住的问题了,而是绝对不能瞒的问题。 演戏的最高境界就是假戏真做,先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哪怕舅舅活着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能放过这个可能性,为了这个可能性,她就不能心软,舅舅已死这件事情就必须做实,就必须要让外祖父知道 昀凰想到此,泪水又涌了出来,这时候她才知道有慕容瑾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幸好有他在,在她崩溃的时候,他已经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幸好有他在,在她无助的时候,他以宽大的怀抱抚平她的创伤,陪着她一同去面对。 她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慕容瑾站出来安排好一切事情,依着她情绪激动之下容易闯祸的性子,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来,她做事很容易随心随性,如若舅舅尚在人世,她隐瞒不报,或者是固执地去相信舅舅未死,到那时,她的不忍和心软就成了一把利剑,害死她舅舅的利剑! 昀凰想到此,一个激灵,瞬间头脑清醒了过来,她擦干泪水,面上露出坚定之色。 慕容瑾将她的转变看在眼中,伸手替她履平头发,温柔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身处困境之时,要能看清眼前的形式,找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一方,然后寻求突破,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改变的,唯有前行,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昀凰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 是啊,他说的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逆转,她如今该做的不是怨天尤人,更不是想着去报复,而是去寻找突破口,去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见昀凰想开了,慕容瑾浅笑,拉着她道,“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昀凰一怔,能让慕容瑾介绍给她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她跟着慕容瑾往前走着,穿过一条长廊,来到后院的竹林处,竹林深处有一别致的小庭院,在看到来者是谁之时,昀凰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面前的男子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挺秀高颀的体格,黑亮垂直的发,斜飞入鬓的英挺剑眉下,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削薄轻抿的唇,轮廓分明。 他身穿深蓝色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翠竹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腰间束着一条深色的腰带,整个人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犹如黑夜之中伺机而动的野狼,浑身上下透露着张扬跋扈的气息。 昀凰的脸却一下子阴沉了起来,她如何不认得眼前之人。 六年前,正是此人跟拎小鸡似的将跑出去的小昀凰拎到了李府,才有了后来一连串的事情。 王虎虎嘴巴一咧,都不用慕容瑾介绍,他直接奔到了昀凰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叹道,“不错,真不错你就是名动一时的昀凰公主,嗯,武功怎么样?来过几招?” 昀凰黑着脸,闻言冷笑,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好哇,来啊” 她正愁满肚子火气没处发,如今来个人陪她练练手,最好不过了!正好,她也想跟面前这位禁卫军统领好好过过招! 她话音刚落,身形一闪,人已经在十米开外,稳稳地站立在一根竹竿上,冷风清吹,带动着她衣袂翩翩,犹如。 王虎虎见她行动快捷,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眼眸一亮,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在见识到她这俊俏的轻功之后,他起了兴致,也提步而上,飞了过去,单脚站立在另一只竹子上,与昀凰形成了对立的局面。 “昀凰公主跟王大人打起来了,这下精彩了”,玄北嘿嘿笑着,摩擦着双手,真是的,怎么就没有人找他比试武功呢,他手也痒啊,好久没有跟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他想着,推了推墨衣,对着她挤眉弄眼,“你猜,他们二人,谁会赢?” 墨衣还未说话,墨林就连忙凑了上来,小嘴一翘,“自然是我家小姐会赢了,小姐她武功盖世,所向披靡!” 玄北道:“哼,那可不一定,你们是没有见识过王大人的本事,他的武功,就是我跟他打起来,也未必能够讨得了便宜”。 “他再厉害,也比不过我们家小姐”,墨林和他杠上了,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摆放在桌上,“不服气就来下赌注啊,这一场,我坐庄,赌我家小姐赢!” 墨衣眸光含笑,看着那边小姐已经和王大人厮打在一起,二人动作极快,一来一回已经过了好几招,现在看来还分不出胜负,当下也从怀中掏出银子,放在桌上,“我也赌我家小姐赢”。 玄北见此,眸光落在她身上,唇角一勾,面上挂着坏笑,“你若是打赌,可以不用银子”。 墨衣不解:“那用什么?” “不若这样,我们换个打赌的规则,若是王大人赢了,你就是我的人,若是你家小姐赢了,我以后就都听你的,怎么样?赌不赌?”,玄北嬉皮笑脸道。(。) 第四百零一章 若是她输了 他虽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眼眸中却参杂着几许认真之意,可惜被他话语惊到的墨衣未能察觉出来。 她涨红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他说什么? 若是她输了,就是他的人?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林一双大眼睛滴溜转个不停,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忙怂恿着墨衣:“你就应下来吧,切,赌就赌,谁怕谁啊!” 墨衣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墨林你别闹”。 “谁闹了?”,墨林眼珠子一转,墨衣身在局中看不清,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墨衣性子冷淡,沉稳,却只有在见到玄北之时才会脸红躲避,而玄北,看着像是玩世不恭的风流青年,整日嘻嘻哈哈的,可他看着墨衣,眼睛都是发着光的这两个人,分明都是对方有意思,却谁也不曾挑明,昨日她还看着玄北抱着一团脏衣服凑上来,让墨衣帮忙洗呢,墨衣不依,玄北扔下衣裳就走了,后来,墨衣还是帮他洗了。 试问,一个女子若是不喜欢那男子,会同意帮他洗衣裳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墨林推了推她,笑道:“你就答应了吧,难不成你还不相信小姐的能力?小姐她武艺高强,那个王大人再厉害,他好意思跟小姐一个女子动真格?这赌局怎么看都是小姐赢啊,你赢了他,他以后可就什么都听你的了” 墨衣似有松动,玄北咧开嘴笑着,满脸阳光,挑着眉头看着她,“莫非你是害怕?对自己没有信心?” 正如墨林所说,她应该相信小姐才是,再说了,这不过是个赌局,她又何必放在心上,墨衣这般一想,放下心来,同样挑眉,“赌就赌”。 慕容瑾站在一旁,眸光一直追随着昀凰,她一身白衣,在林中翩跹,一招一式都带着雷霆之势,干脆利落,看着不费吹灰之力,其中蕴含的力道却是可怕。 好似自从那日她割血救下楚怀玉开始,她的武功就在蒸蒸日上,此次经历了生离死别,她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让她跟王虎虎打斗一番也好,至少让她发泄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这道靓影,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可从他发现之后,一颗心就已经被她占据,再也放不下了。 昀凰她看着狠毒,看着霸道,可其实她的内心是很善良的,她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更不愿意去把人往坏处想,这也是她每每看穿别人的算计之时,内心会无比愤怒的原因,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再一次一次地失望和受伤之后,她才逼迫自己去接受现实,一点点的将心冻成冰,一直到看着敌人的眼眸中不再包含着暖意。 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每一个表情在他看来都很是可爱,看到她笑,他会跟着她笑,看着她哭,他也会跟着难受,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装着她,他的情绪会随着她而变化。 纵然他想守护着她,想让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想让她的眼中只看得见阳光和海岸,想让她的面容上永远挂着笑容,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既然生存着,就必须要读懂世事人心,就必须要坚强的站起来勇敢的去面对,唯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不会再受伤。 那边,昀凰一闪身,躲过了王虎虎的攻击,她足下轻点,在竹林中穿梭,王虎虎追了上去,二人你来我往,打斗了一番,眼看着王虎虎一掌打来,她嘴角噙上一抹浅笑,不躲反而飞身而上,迎了上去,王虎虎大惊,可是攻势打出去,就来不及收回了,见状,墨林等人大惊,齐齐惊呼一声,“小姐——” “昀凰姑娘——” 她们的话音还未落下,却见昀凰的身体以一种人体做不到的角度向后一仰,躲过了攻势,那掌风打在她身后的竹子上,只听的轰的一声巨响,竹子碎裂开来,由此可见,这一掌若是落在昀凰身上,只怕她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王虎虎停下了攻势,嘴角噙着笑容,挥了挥手道:“小丫头武功不错嘛,不打了不打了,若是不小心伤到了你,你家左相大人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昀凰正打在兴头上,如何能同意他说放弃就放弃,她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堂堂的禁卫军统领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打不过还想跑,这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小丫头片子,你在拿话激我是不是?”,王虎虎闻言,好笑道。 昀凰挑眉,挑衅道:“是又如何?那你迎战不?” “小丫头有意思,真有意思”。 王虎虎一双炯然有神的黑眸里满是兴味,这丫头可真是有意思,一言不合就开打,武艺还如此的高强,而且,她的武功套路很是奇特,那些招式是他平生闻所未闻的,若不是怕伤到她,他还真想继续跟她打下去。 如今见她战斗力这么高,战斗欲望又强,王虎虎摸了摸下巴,打就打吧,反正有慕容瑾在,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娘子受伤害,这般想着,他就放下心来,当下迎战道:“小丫头,我若是出手轻了,那就是看不起你,来吧,拿起你的真本领,我们来好好的打一架,一较高低!” “好!爽快!” 昀凰双目放光,当下挑起一个竹竿,在手中掂了掂,以竹当剑,舞上一个漂亮的剑花,那竹子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她的周身自在的游走,带起衣袂翩跹,慕容瑾见此,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扬,她这一手漂亮的剑式,确实不错,这若是换在宝剑之上,退可自守,进可攻击。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好友的作品:我的皇后傻白甜:耗费了三个下午,六个时辰,少批了几百本折子,端木珖才选中一个皇后。 一眼难忘。 美艳,聪慧,精明,贤德,才气横溢。 端木珖很满意,也很开心。 日久天长,却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 如若不是当初一见钟情,相信我也会对你日久生情。 (。) 第四百零二章 打不过就认输 昀凰足不沾尘,轻若游云,手中的竹剑飞快的挥动着,在面前交织成一到翠绿色的剑网,蕴含着无尽的内力,向着王虎虎的胸口打去。 王虎虎见状,乌黑的眼眸中赞叹之色一闪,好家伙,看来是拿出真本事了,眼看着招式袭来,王虎虎猛地飞身跃起,斜着身子脚尖点竹,一步一步飞身而上,最后脚尖一转,悬空凌驾在半空中,带动着他身上深蓝色的衣裙随风而动,他转身,脚尖勾着竹子,手中的竹剑笔直的对着昀凰的脑袋刺了过去。 说那时迟那时快,昀凰内力运起,脚尖点地,后仰着飞出,黑发轻飞,泥地上划上一条长长的直线,她后飞出五尺远,躲过了攻击,身子刚刚稳住,便在半空之中柳腰一扭,直立起身子,飞身而上,一招未成,再来一招,被王虎虎用竹剑抵挡开来。 王虎虎眼眸一厉,使出了全力,他一招逼退了昀凰,接着又是一招,直接打中了昀凰的右手,昀凰右手一麻,手中的竹子应声断裂。 玄北见状,淡淡的眸光扫过来,好笑的看着墨衣,那神情好似在说,看到没有,你家小姐快要输了,这一局,我赢定了,那就等着成为我的人吧。 墨衣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急什么,这不过是刚开始,她家小姐练的是杀人的本事,最擅长的并不是剑术,而是近身搏斗。 “小姐加油啊,一定要打败他”,墨林在一旁高喊着助威,她才不相信自己的小姐这么轻易就会输。 慕容瑾双手握拳,背在身后,闲适地看着这一幕,眼眸中的诧异越来越明显。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昀凰出手,在他还未进京成为左相大人之时,他只要有空暇时间,就会带着玄北溜到暗楼去看昀凰,每每看见昀凰跟墨言比武,可以说,他是见证了昀凰武功从最开始的只会搏斗到后来的轻功,内力,剑法全都学起来,而且她的进步神速是他最为诧异的,他能够看得出来,第一次他见到昀凰的时候,她的轻功才刚刚起步,更是半点内力都没有,可是如今的她呢,已经能够飞花当剑,踏雪无痕。 这期间,付出了多少坚信,可想而知。 “小丫头,若是打不过就认输吧,哥哥我就饶你一次”,王虎虎闲闲的挥动着手中的竹剑,轻笑道:“你小小年龄能有如此修为,已经是很不容易,就算是输给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毕竟本少爷,可是史无前例的武功天才,哈哈哈哈——” 玄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对这句话有些不满,要论武功天才,他家公子若是认了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王大人的武功再好,那也远远没办法跟他家公子相比。 他家公子的武功,那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如入无人之境,他一直陪在公子身边,亲眼看着公子是如何在冰天雪地之中苦练心法,又是如何的把自己关在野狼窝里,整整三十头野狼啊,若是其他人进去,只怕坚持不到一刻钟就会被生吞活剥了,他家公子只花了一天一夜就从里面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成人样,身上的衣裳不整,浑身都是血淋淋的,满身都是伤痕,就连手臂上都被野狼咬掉了一大块肉,整个手臂都是血肉模糊的,看着狰狞可怕,后来还是老谷主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将他治愈,治愈之后他的修为又提升了一大截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他家公子的武功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置于死地之中,绝处逢生,才练就而成,若不是亲眼看见,他真的不相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可是有一个人做到了,那就是他家公子。 玄北想到此,想来满是阳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他家公子实在是太苦太苦了,却偏偏是打破牙齿和血吞的人,他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流过的血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他却从来不曾流下一滴眼泪,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永远都是一个人默默的去承受,去面对,面上永远是挂着疏离淡漠的笑容,将所有的疼痛和悲愤都藏在内心最深处。 若不是遇到昀凰姑娘,若不是看到公子在看向昀凰姑娘的眼眸中带着浅浅的暖意,他都以为自家公子就是一个冰块做的人,是没有心的,也就是昀凰姑娘的出现,才让自家公子面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也渐渐的有了人味。 玄北的眸光投向打斗中的白衣女子,轻轻地在心中念着:昀凰姑娘,你一定要和公子在一起,你们都要好好的,只有你在,公子他才能开心,也庆幸有你,公子他才能活的像个人样。 听到王虎虎那猖狂的笑声,昀凰唇角一挑,腾空一个后空翻,高高的凌于竹子之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想不到禁卫军统领别的本事没有,这说大话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高强啊,比武还没有分出胜负就在这里自鸣得意,未免为时过早了,小心一会儿输掉了比赛,被人耻笑!” “哎呦,小丫头嘴巴还挺厉害,牙尖嘴利的”,王虎虎越看昀凰越喜欢,这浑身的野蛮劲,看着就像一只炸毛了小猫,明明可爱的要命,却又张牙舞爪的这就是慕容瑾看上她的原因么,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确实难得,想到此,王虎虎甩了一个眼神给慕容瑾,用眼神示意,你小子不简单啊,这么特别的女子都能娶到手,可真是有福气。 慕容瑾看懂了他的眼神,嘴角一勾,露出一丝浅笑,心情大好,这还用说么? 他的昀凰,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废话少说,看招吧!” 王虎虎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瞬间,他将内力都注入竹剑之中,飞身而上,那汇聚着他内力的竹剑朝着昀凰的胸口刺去,力贯长空,带着迅猛之势,周围的空气都发出被刺破的嘶嘶声响。 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那力量的强大。(。) 第四百零三章 绝世武功(四更) “这位王大人的武功可真强”,墨衣的面色变得凝重,这一击,她自问若是自己,根本挡不住。 “那是自然”,玄北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斗争,“你可知当初他的统领之位是从何而来?” “噢?”,墨衣一听,直觉这里面有故事,当下竖起了耳朵。 那边,昀凰见此,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双手张开,运起内力,朝着周围的竹子临空就是一招,霎时,周围的竹叶一叶叶“唰唰唰”地飞散开来,像是冥冥之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竹子上掉落下来,翠绿色的叶子飞快地在空中旋动,打转,汇聚成一个竹叶圈,缓缓地向着昀凰凝聚而来,围绕在昀凰的周身。 漫天的竹叶翩翩,碧绿悠然, 在那竹叶中间的女子白衣黑发,绝美的面容上张扬着自信的光芒,再看向对面之人时,闪烁着强烈的斗志。 她散发的吸力越来越强,无数的竹叶飞散在空中,在空中轻飘着,飞散而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开始还是散乱无形的,到了后来,一片片像是张了眼睛,全都向着昀凰聚拢而来,仿若是碧绿色的绸带围绕在昀凰周身,翩翩起舞。 翠绿色的圈子和中心的白色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别致的唯美和清雅,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像,美的让人窒息,美的让人失魂。 早在昀凰和王虎虎比武之后,守护在相府的暗卫们都被声音吸引了过来,一看是在比武,暗卫们都是练武之人,当下激动了起来,一个个或是躲在围墙,或是躲在房屋上偷看着,在看到打斗中其中一人正是昀凰公主时,他们越发激动。 当初被昀凰公主暴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又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她跟别人比武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躲在暗中瞪大了双眼瞧着,谁都不想错过这一幕。 这其中就有当初被昀凰暴虐的结巴领队,他嘴张得大大的,一丝透明的液体流了下来都未曾察觉,眼中尽是震惊,惊叹,佩服,崇拜 他忍不住开口,惊叹道:“太太太美了这这是是什么武功?竟竟然能能够如此” “如此厉害”,一个暗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接话道。 “对对,如如此厉害”。 真的是太厉害了,这样的招式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妄他们都是经历过九死一生,训练有素的暗卫,当初败在一个女子手中,如今在见到她真正的力量之后,一个个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从这时候开始,昀凰在所有的暗卫心中奠定了她女主人的地位。 不光是躲在暗处的暗卫们惊呆了,站在远处观战的玄北等人也是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就连墨林和墨衣都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够吸引树叶飞到自己身边? 墨林小孩子心性,见状只顾着看热闹,惊叹道:“天哪,小姐太厉害了,哇好漂亮啊,这若是换成是鲜花,岂不是更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这么漂亮,我也要学”。 “确实厉害”,墨衣眼眸也深了,一眨不眨的看着昀凰,心中又惊又喜,惊讶的是小姐的武功竟然这么高强,喜的是小姐武功高,有能力保护自己,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慕容瑾负手而立,瞳孔紧缩,幽暗深邃的眼眸中满是诧异和惊艳,昀凰她竟然练成了上乘的古武,这古武他曾在古书上见过,隔空取物并不稀奇,他也会。可是像昀凰这随便勾勾手指,对外物信手捏来,还是数量如此庞大的,就难得了。 化无形为有形,化有形为实质。 这是真正的高手才能做到的。 就在所有人都惊叹之时,昀凰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手一扬,就准备带着那千万片竹叶向着王虎虎飞去,王虎虎见状大惊,连忙跳脚,大叫道:“投降!投降!不打了不打了!小丫头,不打了” 开玩笑,这么多叶子砸过来,且不管里面带着的内力巨大,每一片叶子都化身为尖刀,不管他武功多强,内里多强,就能够将他刺成一个血人,光是这么多片叶子砸过来,就能够将他整个人盖住。 这一招,他若是硬扛,虽然凭着他的内力不会致死,但绝对会重伤。 他不过是想和她比试,斗斗她,可没想自己真的受伤,当下求饶不已。 “噢?你承认自己输了?” “承认承认,自然承认”,王虎虎忙不迭地点头,他想来脸皮厚,况且也确实是他技不如人,索性大方的承认了。 昀凰手一扬,化解了攻势,那千万片竹叶没了支撑,向着天边散开,下起了竹叶雨,她踏着漫天的翠绿色烟云而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直到多年之后,王虎虎谈起他跟昀凰的这一场打斗,都还是满嘴的惊叹,止不住的夸赞。 小庭院中,侍女们早已经送上来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 王虎虎对着满桌的菜肴目瞪口呆,烤鸭,太白鱼头、白切鸡、野笋炒肉,松鼠鳜鱼、得月童鸡、西施玩月、蜜汁火方、虫草甫里鸭、碧螺虾仁、酱肘子、狮子头其中光是烤鸭就来了三大份,还有两份红烧肉,他抬起头,数了数,加上玄北和两个小丫鬟,总共才六个人,桌上竟然摆了整整三十六道菜,这么多,就是给他十个肚子也吃不完啊,王虎虎咂嘴,惊叹道:“慕容瑾,你坐上丞相之位不过才一年多时间,这是贪了多少钱啊,瞧瞧这派头啧啧,我平日里吃饭都是三菜一汤,干脆利落,你直接是一人六大份的量啊,奢华,真是奢华!” 慕容瑾扬眉看了他一眼,却不曾解释,他拉着昀凰坐好,随即自己掀袍落座,姿态优雅无比,一副贵公子的派头。(。) 第四百零四章 大有古怪 王虎虎摸了摸鼻子,也随即落座,他吃了一会儿,亲自起身,给昀凰盛了一碗白凤乌鸡汤,英俊的脸凑了过去,询问道:“大妹子,你这一身好武艺,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可否告诉哥哥?” 昀凰夹了一块烤鸭放在菜盘里,闻言挑眉,这人还真是自来熟,这才刚认识,先前对着她是一口一个小丫头,现在则变成了大妹子,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妹妹,她怎么不知道? 昀凰开口,道:“你想知道?” 见他点了点头,她轻笑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告诉你”。 王虎虎:“”,他看了看端坐在一旁沉默着吃饭的慕容瑾,嘿嘿一笑,又凑了上去,嬉皮笑脸道:“大妹子,何必跟哥哥这么生疏呢,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忘记了吗?大概就是在六年之前” 昀凰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小昀凰被他跟拎小鸡似的提回家,这段可是深刻的印在脑海中,死都忘不掉。 他却仍然不自觉,仍然自顾自的念叨着:“啊,那时候你还小呢,你怕是不记得了,哥哥告诉你,那时候你才这么高”,他说着,站起身子对着自己的腰部比划了一下,“对就这么高,哥哥抱着你走了很远呢,手都酸了” 昀凰咬着牙齿道:“我记得”。 王虎虎一愣,“啊,你记得啊?” “自然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昀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托您的福气,在那之后,我就被李侍郎抓起来仗打了整整三十大板!” 王虎虎:“”,他怏怏然的摸了摸头,这下马匹拍到了马尾上了。 还以为她年纪小不记得,随便忽悠一下就行的,想不到小丫头这般的厉害,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默默的坐好,扒着饭,不说话了,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虽然只有六个人,可是桌上的菜却是以非一般的速度逐渐减少着,先是一盘子烤鸭全都被清空了,再然后,又是狮子头,随后连他爱吃的酱肘子,他才夹了一块,刚吃完,伸手去夹第二块的时候就已经整个盘子都空了 这是什么情况? 是谁吃得比他还要快? 王虎虎左右看了看,慕容瑾这人胃口实在是小得可怜,他以前和他一同吃饭的时候就见识到了,他吃饭缓慢,优雅无比,一个恨不得一口菜放在嘴里咀嚼上一刻钟的人根本不可能吃这么快,昀凰姑娘和她的两个小跟班也不可能,那就只有—— 王虎虎的目光投向了玄北,这家伙什么时候吃饭这么迅猛了?胃口这么大? 这也太惊人了吧! 王虎虎盯着他看了半响,随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吃饭根本就不快,夹菜的速度跟频率和他差不多,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他,这下子,王虎虎的好奇心被吊上来了。 慕容瑾这人他是了解的,他向来不做无用之事,眼光更是毒辣,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如今准备了这么多菜,这菜量急剧的减少,连他都发现了,可是慕容瑾却视若无睹,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件事情的真相,慕容瑾他是知道的。 想到此,王虎虎漆黑的眼眸发亮,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有意思,这件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既然被他撞见了,那他就一定要找到这幕后偷吃之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慕容瑾看在眼里,慕容瑾浅笑着,夹了一块烤鸭放到昀凰碗里,“这是醉宵楼刚出炉的烤鸭,是采用了刚成年的鸭子,用了醉宵楼的秘方秘制而成,你尝尝”。 “嗯,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好吃”,昀凰吃着,连连点头,也夹了一块放在了菜盘里。 没过多久,王虎虎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在这里面,昀凰夹菜的次数是最多的。 她先是夹上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里,随后一连夹上很多菜放在面前的盘子里,那菜盘里堆满了红烧猪肉,酱肘子,烤鸭,猪蹄可是菜盘子里面的菜她一口都不曾吃,那菜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还没等菜盘里的菜清空,她又夹了很多菜放在菜盘里,周而复始。 王虎虎见状大奇,这菜盘有古怪,大有古怪。 他向来脸皮厚,不懂得何为做客之道,当下起身,长臂一捞,一把将菜盘端了过来,头一低,正对上一只青豆般的大眼睛,王虎虎一惊,差点将盘子扔出去。 楚怀玉正蒙着头吃的欢快,恩,好好吃烤鸭好吃,狮子头好吃,每一样菜都好吃,要不是神君和凰姐姐吩咐过,让他在有人的时候不可以出来,更不能说人话,他早就对美食赞不绝口了。 他吃的正欢,突然,盘子动了起来。 咦,什么情况?谁动了他的盘子? 他嘴里塞着肉,头一抬,正对上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那眸子满是诧异的看着他。 啪唧口中的肉掉到了地上。 楚怀玉扭头,无措地看了看凰姐姐,再看看神君,眼神中的含义很是明显,你们让我不出来,可是现在,别人主动发现我了,怎么办?现在假装自己是一个玩偶还来得及么? 他想着,油腻腻的爪子松开烤鸭,细长的舌头一伸,开始装死。 王虎虎惊讶之后,平复了复杂的情绪,眼看着面前的小东西浑身晶莹剔透,宛若一块上好的青玉,身子长长的,长长的小尾巴在后面左右摇晃,它靠着两脚直立起来,两只前爪抓着烤鸭,嘴巴鼓鼓的,像是塞着很多肉,一双青豆般的小眼睛滴流转个不停,眼瞧着自己被人发现,它呆在那里,扭过头看了看昀凰,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和懵懂,随后,竟然头一歪,嘴一张,舌头外挂着,装起死来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王虎虎浓密的眉毛高高的向上扬起,嘴唇牵扯,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也不嫌弃他浑身都是油渍,直接大手一捞,将他拎了起来,左看看,又看看,抬起头问道:“大妹子,这是啥玩意儿?”(。) 第四百零五章 死一般的寂静 楚怀玉装得有些累,此刻被他捏着小爪子提了起来,各种不舒服。闻言,他对天翻了一个白眼,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才是玩意儿,你全家都是玩意儿! 昀凰心疼得看着楚怀玉整个人,不是整条龙被人拎着小爪子掉在半空中,她扭头看了看慕容瑾,见他没有说话,慕容瑾能够将面前之人介绍给她,足以证明眼前之人是可靠的,她浅笑,道:“你先把他放下来,这是我的弟弟,楚怀玉”。 “它还有名字?”,王虎虎更加惊诧了,他将小青龙放在桌上,好奇的打量着他,“楚怀玉?这倒是个好名字就是有些耳熟,我记得当今的武林盟主好像就是叫楚怀殇?” 他伸手戳了戳楚怀玉的小身子,嘿嘿笑着,“小家伙,你跟武林盟主是什么关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很早就从古书上看到,这世界千奇百怪,藏着无数的奇珍异兽,因此在看到楚怀玉之时,除了最初的震惊和诧异,现在对着楚怀玉,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兴味。 楚怀玉脱离了他的手掌,在地上抖了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如冰球,恶狠狠的瞪向了王虎虎,射出冰冷的光芒,面前这人是谁?竟然喊戳他! 真是岂有此理! 他堂堂神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四海八方的哪路神仙看到他不得弯下腰来,恭敬地叫一声“上神”,他这个小小的人类竟然喊拿他肮脏的手指来戳它,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都不能忍,就算是婶能忍,他堂堂的青龙都不能忍。 玄北见到楚怀玉吃瘪,笑弯了腰,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被楚怀玉蹦屁的情景,那臭味,他一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如今难得看见这一情景,当下兴致勃勃的围观。 楚怀玉一生气,后果很严重,眼看着王虎虎的手指又伸了过来,他眼珠子一转,突然张口,对着王虎虎吐了一大口水 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王虎虎,只见他整张脸都被黏液包围了起来,楚怀玉身子虽小,内里包含着的潜力确实巨大,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一个人,现在这样已经是楚怀玉口下留情了。 “噗嗤”,昀凰率先笑了出声,她对着楚怀玉招招手,楚怀玉摇晃着身子,在王虎虎干净的衣裳上蹭了蹭,把身上的油渍蹭干净了,这才扭着身子,窜到了昀凰手上,对着她吐了吐舌头邀功。 在昀凰笑了出声之后,“哈哈哈”,玄北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指着王虎虎说不出话来,墨林也是笑的花枝乱颤,就连慕容瑾的嘴角也弯起,勾勒出一丝浅笑。 这个楚怀玉,还真是个活宝。 王虎虎感觉到自己满脸都是黏液,他绷着脸,瞪着楚怀玉。 楚怀玉没有丝毫的畏惧,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扭了扭屁股,随即一头扎进了美食里,吃了起来。 有侍女连忙端来了水盆,替王虎虎把脸洗干净。 他因为觉得恶心,洗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将面上的皮都搓红了,这才罢休,等他洗完脸之后,昀凰等人已经吃饱喝足,坐在小院子里。 他磨蹭着走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昀凰手腕上的“青玉镯子”,“你个小东西,你给我过来!” “青玉镯子”抬起头懒懒的看了她一眼,从鼻孔喷出一口白气,扭过头,理都不理她。 “小家伙还不理我!”,王虎虎气得撸了撸袖管,跟楚怀玉较上劲了,他碍于昀凰在,不好意思动手,指着楚怀玉道:“你要是个大老爷们,就给我出来,躲在女人身边算什么本事!你出来,出来我跟你单打独斗,我还不信大爷我治不了你了!” 楚怀玉闻言,趴在昀凰的手腕处,身子动都不曾动一下。 他的激将法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原本就不是男人啊,他是尊贵的青龙大人,是上古四大神兽之一,若说性别,那也应该是雄性,他才不在乎别人说他不是男人呢。 王虎虎话落之后,见楚怀玉理都不理他一下,气得笑了出来,“好哇,不理我是不是,你给我等着,有种你就一直待在昀凰妹子身上不下来,否则我就抓着你,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扔到油锅里炸成干儿,再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楚怀玉不屑地摇了摇尾巴,就这点伎俩还想威胁他?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就算是把他扔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烧上七七四十九天,他都只当自己在温暖的床上睡了一觉,不仅毫发无伤,功力反而会进涨。 把他扔到油锅里面炸?哼,他先一口吃了他才对! 不管王虎虎怎么挑衅,楚怀玉就是八方不动,一副死赖着偏不起来跟他斗的架势,气得王虎虎嘴歪鼻子翘。 慕容瑾静静地看着,淡淡道:“燕三,你来我相府,难道就是为了跟一只动物争强斗胜?” 听到慕容瑾喊他燕三,王虎虎身体一震,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他转身,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他想到远在连城的老爹和弟弟,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霾之色,走了过去,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面上也恢复了正经,“听说你们去了一趟汴梁城,把知府都给拉下马了,可真是厉害,那位知府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他没有得罪于我”,慕容瑾道。 “嘿,没得罪你还落个那么惨的结局,这若是得罪了你,还不得去阎王殿报到啊,啧啧啧果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王虎虎嘴上说着心狠手辣,面上却堆满了笑容,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抽,“那知府我早就听说了,他跟工部尚书关系匪浅,这位工部尚书跟个老狐狸似的,这些年来跟在瑜王那个没脑子的身后做了不少坏事,可是事事都抓不到他,跟个烂泥鳅似的,狡猾得很”。(。) 第四百零六章 不破不立 他喜欢极了慕容瑾这性子,看不惯的就出手,一出手就是狠手,从来不对敌人手软,想来也是,若是谁杀了他全家,他也会变成这样吧。 全家都死了,还在乎别的做什么,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谁若是得罪了他,他绝对出手狠狠的教训回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被迫窝在这个鬼地方,处处受制,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用太久了。 天下太平,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就是生不逢时,太平有什么意思呢,这天下要动乱起来才好,乱世出英雄嘛! 如今朝中这一趟子浑水,最好把他搅得更浑,搅成惊天巨浪才好。 不破不立! 昀凰听到他评价瑜王为“没脑子”,有些好笑,“瑜王怎么就没有脑子了?” 她对瑜王最大的印象就是宫中盛宴之时,他投来的目光,那眸光中带着探究,带着猎艳的兴味还有志在必得的霸道,让她心中很不舒服。 “怎么没脑子?”,王虎虎翘着二郎腿,提到瑜王,他语气不屑道:“堂堂一个王爷,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被一个娘们儿和一个老爷们牵着鼻子走,你说他有没有脑子?” 娘们儿 昀凰眼角微抽,“你说的娘们儿不会是萧贵妃吧”。 “不然呢?”,王虎虎一脸的坦然,“除了那个贱人,还能有谁?” 他说到这里,想到了一件事情,扭过头问道,“慕容,你当日为何突然让我放那个侍卫离去?那个侍卫到底是何来历?” 想到那天的事情,王虎虎一脸的狐疑,当日他正在巡逻,突然玄北传来信息,要是要带走一个侍卫,让他帮忙将这件事情圆过去,事出紧急,他的身份又摆在那里,根本不能去询问清楚,就直接照做了,如今当着面,他自然是想问清楚的。 “你可记得四年前的一件宫中秘事?” “四年前?宫中秘事?”,王虎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惊叫道:“你说的可是花昭仪与太监对食,被杖杀一事?” 慕容瑾点了点头,眸色转冷:“四年前,花昭仪被传与太监对食,萧贵妃亲自抓奸在床,直接下令将她杖杀,花昭仪被活生生的打死了,惨死之后才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 他语气平淡,可是说出来的事情却让人震惊不已。 昀凰瞪大了双眼,一个孕妇被活活打死,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她喃喃问道:“然后呢?” “然后?哼,人都死了,尸体扔到了乱坟岗,还能有什么然后,在后宫中惨死的女人不计其数”,王虎虎眼眸微厉,这件事情他也听说过,后宫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是像这样将一个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妃子生生打死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听说那花昭仪身边的侍女直接被吓傻了,成了一个疯子,后来不知去向。 “那事情的真相呢?那位昭仪真的跟太监对食了吗?”,昀凰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古代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却只有一个,肉少狼多,深宫女子寂寞时有,后宫妃子耐不住寂寞跟太监对食的事件并非没有。 “没有”,慕容瑾面色如常,深邃的眼眸中波澜不惊,“后来皇后出手,查出是冤案,那花昭仪生性软弱,胆小如鼠,是被人下了药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跟太监躺在一起,有宫女指证曾经看见萧贵妃的贴身丫鬟跟那太监有交往” 昀凰一怔,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道肃杀,“是萧贵妃干的?她怎么就如此的心狠手辣,连孕妇都不放过”,话到了嘴边,昀凰愣住了,是啊,她为什么做不出来,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她能对当年的娘亲下手,足以证明此人是没有心的。 “说到这个萧贵妃做的恶事,那可就真是罄竹难书”,玄北凑了上前,“她入后宫这些年,仗着皇上的宠爱作威作福,先后毒害了好几名妃子,就连身边的宫女行事稍有不慎得罪了她,也会下狠心杖杀,她从不把皇后放在眼中,可以说她不把后宫任何人放在眼中,就说她设计毒杀花昭仪一事,就只是因为花昭仪坏了身孕,那段时日很受宠爱,她就能下如此狠手,事情查清楚之后她矢口否认,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摆明了这一切就是她所为这些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是她毒害了那未出生的皇子,可是他却纵容着萧贵妃如此,公子你说,到底是皇上太爱萧贵妃,还是萧贵妃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剑?若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公子,皇上为何要如此行事?他难道就不怕将萧家捧高了,萧家起了谋逆之心吗?” “权衡之术”,慕容瑾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茶杯,目光放远,眼中浮现出深不可测的幽远之色,遥望着远方,低声道,“一国之君,除了要统领天下,匡正时弊,最重要的便是懂得权衡之术”。 王虎虎眯着眼睛打量着慕容瑾,依稀记得几年前在药王谷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候的他,从内到外都是冰冷的,每天拼了命的练武,学习,像是一个不知道疲累,不知道疼痛的木头人,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的用最残忍的手法打通任督二脉,如何亲眼看着别人毁掉自己的容貌,割肉销骨的疼痛,旁人哪怕是挨上一刀都受不了,他却能够一声不吭的扛下来,这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忍耐,他自认自己是人中龙凤,可是在遇到慕容瑾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如此的惊叹钦佩。 那时候的他,纵然惊才绝艳,满腹经纶,运筹帷幄之中,可终究是少了活人该有的人气。 可是现在的他,即便在谈论到皇帝和萧贵妃之时,眼眸中的冰冷依旧,却是多了一份平淡和漠然之色,以前他是身在其中,以仇恨而活,如今的他却是为自己而活,报仇雪恨不过是必须去做的事情,而不是人生的全部。(。) 第四百零七章 萧贵妃 而让他发生如此巨大变化的王虎虎扭过头,看向昀凰,见她坐在慕容瑾身边,逗着那只可恶的青色“小蛇”,眼眸微闪。 这小丫头可当真不简单,竟然能够改变慕容瑾。 有意思,确实有意思! 王虎虎摩擦着下巴,“那侍卫莫非是这位惨死昭仪的故人?” 他询问那侍卫失踪一事,慕容瑾却和他聊起了花昭仪,很明显,这两个人是有关联的,莫非那位侍卫是花昭仪入宫前的小情人,得知消息之后入宫替花昭仪报仇? 慕容瑾一看他面上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他端起面前的白玉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花昭仪乃是指挥使赠彭城侯花正蕴之女,事发之后,花正蕴被查出贪污行贿,被判入狱”。 “这件事情我也略有耳闻”,王虎虎点了点头,“听说那花正蕴不久之后惨死在牢狱之中,当年他尚有一子,逃亡在外,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淹死在河中,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河水泡开了,面目全非”,王虎虎说到这里,猛地一拍大腿,好笑的看着慕容瑾,叹道:“原来问题出在那里,那花正蕴之子没有死对不对?他不仅没有死,还被你送进了宫,怪不得” 那时,事情过去不过半年,慕容瑾便送了一个青年男子过来,让他想办法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入宫当差,因着是慕容瑾送来之人,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他相貌很是普通,武功也是一般,若说真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便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慕容瑾怎么会送来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进宫,此后他观察了那位侍卫很久,并没有发现他和其他侍卫有什么不同,若是一定要说有,那就是他时常密切关注着后宫,尤其是华清宫的一举一动。 如今想明白了一切,王虎虎的眼眸微亮,那侍卫后来消失,想必跟华清宫有关,这就代表着慕容瑾已经出手了,想到平西侯爷,王虎虎哈哈大笑,“幸好我和你不是敌人,否则还不得被你坑害死”。 慕容瑾抬眸看他,“王统领还不走,你是打算在我这里留宿吗?燕七过几日就要来京,他这些年的变化你也都知道,你还是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吧”。 王虎虎闻言,面色一僵,想到自己那个倔强固执的弟弟,有些头疼。 燕七来京,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他,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到时候再说吧,左右不过是和他狠狠的打一架,那小子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王虎虎道:“七日后瑜王娶妃,下月初八可就是廷臣宴,再过段时日从四方赶来参加廷臣宴的藩王和将领们都会陆续到达,你可有打算?要不然咱们先闹一闹瑜王的婚礼?” 瑜王 他要迎娶的可是萧诗安。 想到萧诗安,便想到舅舅的惨死,昀凰就恨不得现在提剑去杀了她,她紧抿唇角,冷声道:“闹,自然是要闹的,她害了我舅舅,我怎么舍得不去送她一份大礼呢!这婚事,我搅定了!” “好!哥哥就喜欢你这个豪爽劲,哈哈——” 王虎虎拍手大笑,道:“回头咱们好好计划一下,一定要给他们来一份大礼,老子被困在这破地方多少年了,也是时候展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正此时,有侍卫走进来通报,说是李家二姑娘李宛萍和四姑娘李宛如前来拜见昀凰公主,墨林闻言,眼珠子一瞪,“二姑娘也就罢了,这位四姑娘来做什么?她不是一向跟小姐有仇吗?” 昀凰闻言,也是面露疑惑,她看向慕容瑾。 “去吧”,慕容瑾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昀凰点了点头,站了起身,“好,我先去前院看看他们,你们有事慢慢聊”,说完,就带着墨林和墨衣走了。 华清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鸦雀无声,自从瑜王在大殿之上犯了错,皇上至今未来华清宫,接连几日来都是在后宫各处留宿,萧贵妃在后宫耀武扬威多年,如今隐隐有落寞的世态,后宫中人一个个都在观望着,隐隐觉得风向开始变化。 萧贵妃闲闲地坐在上方,喝着茶,摆动着手上的镶金玉护甲,眼看着小桃进了屋,对着她恭敬地行礼,跪了下来。 她开口问道:“打探清楚了吗?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牌子?” 小桃小声道:“回娘娘的话,六皇子生病了,皇上今日先去长信宫看了六皇子,随后又去了宸妃那里”,她说完,头埋得更低了,紧张了起来,每次贵妃娘娘听闻皇上去了别的妃子处就会发脾气,今日平西侯爷进宫看望贵妃娘娘,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娘娘看起来有些反常,很是阴晴不定。 她内心忐忑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垂着的头快要碰到地面了,等了好久没有听到声音,她稍微挺了挺身子,偷偷抬眼去瞧,却见贵妃娘娘端坐在那里,眼神放空的看着遥远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桃看了一眼,连忙垂下眼脸,不敢再看。 良久,久到她的双腿麻木,上方传来了略带疲惫的声音,“下去吧”。 小桃一怔,贵妃娘娘竟然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让她离开? 今日怎么会如此反常? 只是她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连忙拜了下去,“奴婢告退”。 自她走后,萧贵妃的贴身侍女采菊上前,添了茶,轻声问道:“娘娘可是在想侯爷说的话?” 萧贵妃微微坐直了身子,端着茶杯放在手中,抿了一口,道:“采菊,说说你的看法”。 采菊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家生子,她的忠心毋庸置疑,她有很多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交由采菊和采莲去办。 “奴婢不懂得什么家国大事,更不懂得朝中的那些是是非非,怕说不好”,采菊咬了咬嘴唇,道。 “无碍,就随便说说,说得不好,本宫也不怪你”。(。) 第四百零八章 敏儿好想你 “是,娘娘”。 采菊垂下来的眼眸微闪,她是贵妃身边最得力侍女不假,可是她更是侯爷身边的人,她是侯府的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侯府的奴才,她的娘亲,她的父亲都在侯府当差,她的亲哥哥就在侯爷麾下当兵,很多事情她看得明白,她真正的主子是侯爷,她的一言一行可牵动着她全家人的安危。 想到侯爷临走之前对她吩咐的事情,采菊捏了捏手心,回道:“奴婢是个下人,不懂得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可有一点却是知道的,这不管是哪家的父母都是为孩子筹谋的,侯爷他不管做什么,为的不还是娘娘您和瑜王殿下,您和瑜王殿下好了,侯爷才能好,侯爷好了,您和瑜王殿下才能好这理可不就是这个理,至于侯爷所说的,不破不立,奴婢虽然不懂,可侯爷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想来这主意也是不错,如今” 她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如今什么?” 采菊垂下头,“奴婢有些不敢说,怕娘娘生气”。 萧贵妃深呼吸了一口气,“本宫都说了恕你无罪,你但说无妨”。 采菊点了点头,“如今皇上已经很久没来看望娘娘了,昨日瑜王殿下又在大殿之上被皇上训了,皇上他现在处处偏袒着东宫和辰王奴婢以为,娘娘该早做打算” 等采菊说完之后,萧贵妃沉吟了半饷,抚摸着自己的眉眼,在心中计较着,她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就下决心要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些年来虽与皇后分庭抗礼,可终究她才是皇后,而她只不过是个贵妃,如今就连一个病秧子兰贵妃都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了,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受。 造反吗? 等瑜王登基,她可就是皇太后了,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还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已经等了这么过年了,难道要一直这样耗下去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扳倒太子太长了,时间太长了,她等不起,也不愿意再等了。 萧贵妃一念至此,便下定了主意,她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夕阳,吩咐道:“本宫累了,采菊,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 采菊闻言一愣,随即恭敬的回道:“是,娘娘”。 萧贵妃走至闺房,关上门,打开了床下的机关,拿着油灯,慢慢地沿着密道往下走去。 密道里潮湿阴冷,一阵冷风吹过,萧贵妃打了一个寒颤,她手扶着墙壁缓缓走着,每走一步,内心变激动一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下定决心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她想让他知道,再过不久,她就会成为皇太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养在身边,做她的面首,她身为皇太后,看谁敢说半个不字! 萧贵妃来到密室前,缓缓推开门,眼看着白衣男子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她走了过去,轻轻的从他身后搂住他。 白衣男子身子一僵,眼眸中闪过浓郁的憎恨和厌恶,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想到自己那惨死的妹妹,他很想现在就动手,狠狠的掐死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就这样让这恶毒的女人死掉,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公子说的对,对付这样的人,就要一点一点的毁掉她所拥有的一切,让她痛不欲生,才是最好的报复。 萧贵妃见他不曾反抗自己,面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自从上次她威胁他之后,他就变乖了不少,以往每次她过来,不管她如何做,他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清冷淡漠,从来不为她所动,即便她恼怒了对他施以惩罚,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好似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她爱极了他的清冷性子,她又恨极了他这清冷的模样。 她希望他对其他任何人冷漠,唯独对她热情似火,她希望他的眼中只看得见自己,其他任何人都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她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爱上他了,爱的无法自拔,那时候她就想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得到,他只能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这也是她憎恨即墨婉的原因,凭什么她可以和他相处甚好,而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她哪一点比不过那即墨婉? 论家室,她与她相当,论美貌,她自认不会输给她,论才华,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哪一点比她差了。 那个贱女人,明明知道她爱他,却在那里装糊涂,每次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彦渝哥哥,好似生怕她不知道她和他关系好似的 而如今,他终于是她一个人的了,他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萧贵妃想着,将手伸到了他的衣裳里面,头靠在白衣男子的后背,轻声道:“彦渝哥哥,敏儿来看你了,你可有想我?” 她说完之后,听不到他的回答,手越发的肆无忌惮,在他的身上摸索着,“彦渝哥哥,敏儿好想你啊,你转过身来,让敏儿看看你好不好?” 他还是纹丝不动。 萧贵妃面色阴沉了下来,她手下一用力,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对上他那张清冷的面容,一颗纷乱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他这俊美的容颜,不论看上多少遍,都不觉得腻,君彦渝侧过身子,躲开了她的抚摸。 “娘娘,请自重”,沙哑的声音传来。 “自重?”,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萧贵妃嘴角一提,勾起一抹妖媚的笑容,“彦渝哥哥,你莫要忘了,你与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为何要对你自重?” 白衣男子垂下眼眸,遮住了眼眸中的不屑和冰冷,在心中怒骂了一声:***真是不知羞耻! 眼看着他闭上眼睛不再多言,萧贵妃褪了衣裳靠在他怀里,软弱无骨的手轻轻的在他的胸前画着圆圈,勾引着他。(。) 第四百零九章 她竟然摸他的那处 “彦渝哥哥” 萧贵妃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声音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彦渝哥哥,等我坐上了太后之位,我就把你放出来,让你名正言顺的留在我的身边,好么?” 白衣男子闻言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之位?就凭她?当今皇上身体健在,别说十年了,就是二十年都不会退位,她这话可真是话里有话啊。 见他没有反应,知道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性子,萧贵妃也不恼,接着道:“你说若是日后我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不若我就偷偷的把他生下来吧,你说好不好?只是这件事情格外的冒险,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到时候,我就事先找一个怀了身孕的臣妇,让她进宫陪我,待产下孩子,再由她带出宫,替我们抚养着,我也可以时不时的传她带着孩子入宫,看看孩子不,不行,这个法子有些冒险,后宫人多口杂,容易出差错,最好远离皇宫,待我登上那至高之位,我就搬至武夷山,那山上有一座寺庙,乃是皇家重地,轻易不让人进去,我们远离朝堂,在那里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美哉” 白衣男子越听越心惊,听她的口音,好似她当上皇太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难道他进来了一段时日,外面就变了天吗? 白衣男子心中警惕,表面上却依旧不动神色,继续扮演着清冷淡漠的角色。 早在来之前,公子就吩咐过他,这角色很好演,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装作漠不关心就可以了,若是让萧贵妃察觉到不对劲,不要惊慌,更无须解释,只要沉默到底,她自然会信。 见君彦渝和以往一样低垂着眼眸不搭理她,萧贵妃也不恼,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在她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他身体的僵硬,可至少,他没有像以往那般推开她,这说明他心中还是有她的地位的,只是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接受,心理上在犯小孩子脾气,过不去这个坎罢了,他向来就是这般淡漠的性子,轻易不为外界所动摇。 想到此,萧贵妃妩媚一笑,她从来就不信有人会在她的勾引下真的无动于衷,她向来没有耐心,对待别人,看不惯的就责罚,厌恶的就设计让他去死,唯有对他,她的耐心极好,好到没有了原则。 她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的底线,知道他爱看书,她就四处寻找孤本给他看,担心他住得不好,她就想方设法的改善他的条件,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最好的规格,让采菊从她每日的份额中扣下,偷偷送给他,她知道他性子孤傲,不愿意受人制约,就一直对他以礼相待,祈求他有一天能够明白她的不得已和苦心,祈求他能够有一天看得见她的付出和真心 想到上一次来,后来他的主动和孟浪,萧贵妃羞红了脸颊,没想到他看着性子淡漠,在床上却有如禽兽,果然,这男人终究是男人,他再淡漠也是有需求的,而且食髓知味,这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不就有了,看他现在这模样,虽说还是不理她,可至少也没有排斥她不是,几次一来,说不定日后他还要求着她索要呢。 萧贵妃想到此,趴在他怀中咯咯直笑,一边开怀,一边又后悔自己以前一直坚定着要先得到他的身,再得到他的心,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可真是痴傻。 这男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得到了身子,还怕得不到心吗? 她萧淑敏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身材更是极佳,未出阁之时就跟着教习嬷嬷练过房中之术,想要征服一个男人,还不容易。 萧贵妃想到这里,仰起头看着白衣男子的容颜,露出痴迷的神色,眼神一下子就迷离了起来,她的手缓缓的顺着他的胸膛下移,隔着衣物抚摸上他的某处,他那处绵软一片,不见半分动静,她也不急,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白衣男子身子一僵,这个******竟然直接伸手去摸他那处! 他闭上眼睛,想到妹妹的惨死,双手忍不住拽紧,他多想多想现在就站起来,狠狠地打死她!就如同她狠心打死他妹妹一般。 妹妹她温柔善良,乖巧懂事,从不与人为恶,即便是受了委屈也是默默的忍受,可就是眼前之人,心肠狠毒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毒杀了他的妹妹! 被活生生的打死是怎样的悲痛和绝望,想到曾亲眼看见那场面的宫女描述,花昭仪被几个老嬷嬷架着,脸上湿透了,全是汗水,她被打的下半身满是鲜血,那鲜血就这样顺着她的双腿哗哗往下流,染红了那一片地,动手的几个嬷嬷都有些于心不忍,萧贵妃却站在那里得意的笑着,令人继续打,谁若是敢心软,就与她同罪,打到她招认自己与太监对食为止,一开始花昭仪还扯着嗓子惨叫哭泣,辱骂萧贵妃人面兽心,说她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她到了后来,许是没了力气,她渐渐的声音弱了下去,只用一双没了光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萧贵妃,那眼神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恨念,再然后,她身体僵硬,没了气息,一直到死,眼睛都不曾闭上 白衣男子强忍着情绪,光去设想这个场面,就足以让他发狂,他的家人都被眼前的女人害死了,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他看到的是什么?好人都死的透透的,而坏人却活得好好的,他的家人被她害死了,她却舒舒服服地待在后宫坐她的贵妃娘娘,甚至还私下里养起了面首! 举头三尺有神明呵呵,如若真的有神明,为什么不一道天雷,将这样作恶多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女人劈死! 如若这世上真的有公道,为什么她这样的毒妇还活得好好的! 正如公子所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苍天无眼,那他就亲自拿起屠刀,以正天道! (。) 第四百一十章 终究是个男人 此刻被仇人揉搓着自己的某处,他没有半分的欲望,有的只是无尽的憎恨与反胃! “贱人!” 白衣男子终究是忍不住,一把捏住萧贵妃的手,阻止了她的行动。 萧贵妃一愣,尚未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他狠狠地捏住,他的力气很大,捏的她生疼,她惊诧之下抬头,正对上白衣男子饱含恨意的目光。 他的眸光似火,焚烧着不死不休的执着和怨恨,他的面若冰爽,紧皱着的眉头有着前所未有的锋芒。 萧贵妃怔住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君彦渝如此情绪外露的一刻。 就算是当年家破人亡,他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也只是冰冷着脸,沉默着不说话,整整三天不言不语,也不吃不喝,那一双原本淡漠的眼眸染上了一层冰霜,像是再也暖不起来了,不管她怎么威胁,怎么强迫,怎么讨好,硬的软的都用尽了,他就是无动于衷,一直到她说出君无痕被人救走了,并没有死,他的眼眸中才有了一丝光亮 萧贵妃手挣扎了一下,他却纹丝不动,依旧狠狠地捏着,那目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了,她目露狐疑,又挣扎了几下,他依旧没有松手。 萧贵妃试探得叫着:“彦渝哥哥你怎么了” 白衣男子被她这一声叫唤,唤回了心智。 他闭上眼,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绪。 他怎么又忘了公子的嘱咐,他一定要忍耐,忍字心上一把刀,唯有忍耐,才能成大事!等到那时,他要亲眼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是如何以最丑陋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眼中,他要亲手将眼前的毒妇推进火坑之中,看着她如何的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他要看着她面上的恐惧和绝望,他要看着她受苦受难,如她这样的毒妇,唯有让她亲自体验一下她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和绝望,才算是公平。 都说缘来缘去,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人活着的时候欠下的债孽,就算活着的时候没有得到惩罚,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不会放过他的,传说在阴间之中,每个人都有一个功德簿,上面记录了他所做的每一件好事和坏事,阎王爷会对照着功德簿对他施以奖赏或惩罚,若是生前功德无量,再次投胎便能出身在好人家,有好的命数,若是生前作恶多端,手上沾染着无辜之人的鲜血,死后便会依照情节轻重给予惩罚,轻者打入十八层地狱,一次又一次的深受折磨,或割舌,或断指,或进入蒸笼,或是上刀山,下火海情节严重者,则永坠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纵然人死了,可是他的灵魂依旧在,灵魂受罪,与身体受罪无异,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种疼痛和恐惧,一次又一次,直到刑满释放,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和公正 如若真的有地狱,那萧贵妃这样的毒妇应该是永坠阿鼻地狱,可是那样的情景,他怕是看不到了,与其将报仇寄托在无边无影的阎王爷手上,还不如他亲自动手! 一念至此,他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再次睁眼,面上又恢复了淡漠之色。 萧贵妃见状,面上更加狐疑,刚才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再看去,他还是那个他,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冷漠 她疑虑之下,伸出手,正要抚摸上他的脸,他却侧身躲避开来,清冷的开口,道:“娘娘,请自重”。 萧贵妃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眼前的人,和以往几年来看到的一摸一样,分明就是她的彦渝哥哥,这一点不会错。 她将他锁在这里,这么多年来,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她的贴身侍女采菊和采莲,这件事情就连瑜儿都不知晓,她费劲了心机,用尽了手段,在发现了宫中密道之后就开始筹谋这件事情,花了几年的时间才部署好一切,为的就是制造一个密室,彻底得到眼前之人。 为了这件事情,她从十年前就开始部署,从最小的饮食上,一点一点的增加吃穿用度的数量,到令人暗中密查宫中进出的大件物品的固定时间和固定地点,这整个环节,倘若有一样出了差错,结局都是万劫不复。 他分明就是她的彦渝哥哥,根本不可能是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人有那个能耐能够将他换出去,想到此,萧贵妃叹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多心了,他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彦渝哥哥。 “彦渝哥哥,你可是心中还怨着敏儿?” 萧贵妃弱弱的看着他,绝美的面上浮现出忧虑之色,“我们都已经有了肌肤之实,你难道还要拒绝敏儿吗?” 她说着,身子又往他怀中靠。 白衣男子被她身上的香味熏得拧起了眉头,强忍着厌恶,淡声道:“我今日,没有想法”。 他是真的对她没有半分欲念,上次也是因着强烈的怨气,突生的征服欲望,那处才有了反应,此刻他平息了心中的怒气,那处便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对着自己想要杀了的女人动心思。 萧贵妃闻言,一愣之下却想歪了,她想到将才自己伸手摸到的那处,那事物软绵绵的趴着,没有半份反应,即便她用了心思揉捏挑逗,也不见有丝毫的反应,再联想到他刚才突发的怒气萧贵妃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虽然性子淡漠,可终究也是个男人,哪有男人在女子抚摸那处还无动于衷的,如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硬不起来了,这对于男子而言,可谓是奇耻大辱,而这奇耻大辱,还是当着女子的面,被她察觉他怎能不羞,怎能不恼,只怕恨不得自己赶紧离开 想到此,萧贵妃没能忍住,嘴角一抿,笑了起来,没想到他的彦渝哥哥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刚才看到他骤然发怒,她真是吓死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还差点怀疑他并非真的君彦渝。 萧贵妃见他面色阴沉,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第四百一十一章 身在天堂 她心念一动,上回过来与他欢爱的时候,他明明是那样的刚猛,虽说动作粗鲁蛮横了些,甚是是弄疼了她,毫无温柔可言,与他平日里的气质完全不相符合,可她也不是初尝人事的小姑娘啊,在这后宫之中浮浮沉沉多年,侍寝的次数少之又少,剩下的皆是无穷无尽的寂寞和空虚,她需要的正是如他这般孟浪的男人,能够给她带来心灵的宽慰和身体上的满足,要那些温温柔柔的有什么用,空架子罢了。 甜言蜜语那都是说着哄骗人的,那话本里一开始用着温柔暖语哄骗了女子身子的男人,最后还不是流连青楼,娶了三妻四妾,享受齐人之福。 在她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若是想着依靠着感情留住男人,那真是可笑又可悲,若是凭借着爱情就能够留住男子,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青楼的存在,更不会有小妾的存在了,这些道理,她早就看透了,唯一能够留住男子的,只有权势和欲望。 爱之深,恨之切,恨到浓时又转爱。 这爱恨交错之时,唯有刺骨的疼痛和极致的快感混杂在一起才能让人有所满足,从而追求这一份疼痛和快感,痛并快乐着,快乐并疼痛着,或许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那么一丝丝的真实,她是真真实实拥有着眼前之人,或许唯有这样,她才能忘却其他的一切,忘乎所以地与眼前之人欢爱 萧贵妃想到此,眼眸微转,落在他的某处,暗自寻思着,彦渝哥哥分明就是健壮的男子,哪里像是有隐疾之人,今日那事物却迟迟不见反应,莫非是憋了太久,突然来了一次,就伤了身子? 可是这理也讲不通啊。 萧贵妃有些踌躇,又不好当面问他,男人最看中的就是脸面,她若是说了出来,或者是安慰他什么,依着他的性格,怕是日后再也不会理她了,可是倘若不说出来,难不成以后都不再和他***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又有些不舍,所谓食髓而知味,她如今初体验了他的美好和阳刚,怎么舍得放开,恨不得与他大战三百回合都不罢休。 想到此,萧贵妃眉目一转,心中有了计较,既然他并非天生,想来她只要使一些手段,就能够让他重整雄风。 白衣男子见她突然侧过了身子,低垂着头,眼眸流转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他怕自己将才的情绪失控让她起了疑心,此刻见她面上露出揣测的神情,内心越发不安,如若因为他的原因让这整个计划出了错,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公子,公子对他有再造之恩,若不是公子,他连仇都报不了,早就惨死在外,他一定要忍耐,再过不久,他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 他越是惊慌,越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遇到事情就装作漠不关心,他不能先一步沉不住气,白衣男子面上的神情缓缓舒展开来,恢复了一片淡漠之色,却在下一秒,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一个湿润滚烫的东西一下子包含住了他的某处。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眼前的一切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这辈子最恨的人正含着他的那处,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贱人!竟然如此***不堪! 他怒火之中,正要一把推开她,突然想到了公子的嘱托,想到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来,来之前不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这原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他以为自己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以为可以完成的很好,纵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将心中的门槛迈过去。 萧贵妃见自己的勾引没有奏效,眼看着白衣男子虽是有些抗拒,却也没有推开她,不由得一喜,她这活计乃是跟着教引嬷嬷学的,那时候她只觉得恶心,可是为了争宠,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要知道入了后宫就不比在家中当闺女,不管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莫说是进宫了,哪怕只是入王府做个王妃侍妾什么的都是要习房中之术的,这是笼络夫君的重要手段,女子之间的斗争,互相踩贱是一回事,可最重要的,却是能够凭本事留住男人后来一次侍寝的时候,被皇上逼着来了一次,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撑了下来,后来也就习惯了。 这活计在当今皇上身上试过,百试百灵,他也爱极了她这一绝活,可她的内心却是抗拒的,皇上那个老不死的,他有什么资格能够让她为他做这种事情,可是眼前之人就不一样了,他是她心心念念的彦渝哥哥,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为了他,她什么都心甘情愿! 萧贵妃褪了自己的衣裳,素手一伸,轻轻的将白衣男子推到床上,解开了他的衣裳,整个人靠了上去。 白衣男子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手缓缓的抚摸了上去,抓着她的某处,大力的揉捏着,身下开始有了动静,萧贵妃见状大喜,也就伺候地更加卖力,她一边娇媚的喘息,一边轻声呢喃道:“彦渝哥哥你想不想要敏儿敏儿好想你啊” “彦渝哥哥你看着我敏儿好爱你” “啊彦渝哥哥” 白衣男子眉头紧皱,看着在自己身上发浪的毒妇,只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一情景公布于众,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平西侯的嫡女,当今皇上的萧贵妃是如何的**不堪,如何的不守妇道,如何的丧心病狂! 他低垂着眼帘,遮住了眼眸中复杂的神情,大腿一动,翻了个身,动作粗鲁的将萧贵妃按在床上,对着她的某处用力挺了进去。 身在天堂,心在地狱。 感谢大家的支持,推荐好友的书郡主长宁,侧妃谋略,何宦无妻 (。) 第四百一十二章 死的是镇国侯世子? 次日,京城一商户人家卢氏前往佛安寺拜佛求子,路上见到血迹大吃一惊,沿着血迹一直向前走,竟然在那处见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卢氏大惊之下引来了一群香客围观,此事更是轰动了佛安寺的主持。 在佛安寺脚下发生如此重大的命案,这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他人糟践,当下百姓们炸了锅,如何能忍,一群人义愤填膺地将此事报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当下派人来查,拉起了防线保护现场,在防线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百姓们,大伙儿议论纷纷,皆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能将一个人伤的如此体无完肤,面目全非,勘查现场的仵作从尸体身上搜查到了家书和令牌交给了秦大人,秦大人一看之下,震惊不已,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尸体,再看了看手中的信物,再也不敢耽误,连忙将此事回报上去,他不过是一个小官,如若这具尸体真的如信物所说,那这件事情可就大了! 百姓们见状,更是好奇,有人趁乱偷偷打听了一下,得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瞬间传播了开来。 “什么?死的是镇国侯府的世子?天哪!” “怎么会?世子怎么会死在这里?”,有人闻言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了过去。 只见那尸体浑身是血,那血迹早已干涸,看上去像是死了有几日,他浑身都是伤痕,面上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得面目全非,面上沉陷青紫色,手臂上的衣裳被撕裂开来,漏露在外的手臂上活生生的少了一大块肉,应该是被利剑砍下的 众人皆是叹息不已,有那好奇又胆小的忍不住看上一眼,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让别人将那模样将给他听,一妇人当下就抿着嘴流下眼泪,“作孽哦,这倒是是造的什么孽啊,镇国侯爷劳苦功高,要不是他打退了贼寇,我们也没这好日子过啊,老侯爷六年前死了女儿,如今唯一的养子也遭到这样的对待苍天呐,这若是让老侯爷知道,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她一言落下,在场的无数人皆是唏嘘不已。 不管历朝历代,百姓们对于为国征战沙场的将军和战士都是满怀敬仰和崇拜之情的,这国家可以没有文臣,却绝对不能没有武将,他们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家卫国,奋战在前线,没有他们的拼死搏斗,就没有如今的太平盛世,这个道理谁都懂,因此,不少人想到老侯爷,再看看眼前的惨状,双眼皆湿润了,很多女子直接落下泪来,嘤嘤哭泣着。 “唉可不是吗,当年我曾有幸见到老侯爷一面,正值他女儿去世,老侯爷像是苍老了十岁这世上最悲痛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瞧着他这些年去了江南过了些好日子,我们心中也舒坦了一些,怎料怎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那老侯爷以后可怎么办啊” 有人提出疑问:“这人当真是镇国侯世子吗?听闻世子爷武艺高强,行侠仗义,怎么说也不该落到如此下场啊怎么会是他?会不会官爷们看错了人啊,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 “怎么不可能,我刚才离得近,亲眼看见的,那尸体上留着的令牌上写的就是即墨两个字,瞧那尸体的身形体块也挺像的,还有书信留下呢,你看那官差的脸都绿了这件事情啊错不了!” “天哪竟然真的是他?唉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怨恨,能够将人杀害至此!” “嘿这杀人啊,无非讲究个杀人动机,杀人手法要么呢,是寻仇,要么是情杀,要么就是遇到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世子爷武艺高强,他遇到的怕是杀人魔头了,唉,真是冤孽哦” 众人议论纷纷,皆在为世子爷的死叹息,正在此时,山上传来消息,说是在山上同样发现了很多具尸体,众人闻言又是一惊,连忙跟随着官兵们前往山上,那里是佛安寺的后面,重峦叠嶂,杂草丛生,又因着那处地势险要,不易行走,香客们上山皆是从前山上山拜佛,后山甚少有人前往,也无人打理,久而久之,那处就变成了一个野山,这也是尸体过了几天才被人发现的原因。 众人赶过去的时候,皆被眼前的情景惊到。 什么叫做人间地狱,不外如是,眼前横竖躺着二十来个尸体,鲜血染红了那片土地,他们皆死相惨烈,浑身都是伤痕,有的人直接整条手臂都废了,还有的人身首分离,那头骨飞到了草丛之中,被一官兵踩了一脚,看了一眼直接吓得魂不守舍,其中还有几个尸体看上去像是当时没有死成,曾拼死挣扎着想要爬出这块地狱,最后因为无人发现而活活的饿死或痛死在这里 官兵们在悬崖边上发现了有人失足跌落下去的痕迹,正与那尸体掉落的地方重合,这下子真相大白了,想来是那尸体在山上与人拼死搏斗,最后被人捅刀掉落山下毙命,这山上的尸体,有二十来个皆是一身黑衣,看上去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唯有三四个是身穿普通以上的常人,很多人不由开始推测,想必是世子爷带着侍卫进京,怎料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伙黑衣人,两相厮杀之下,世子爷最后惨死在恶人手下,坠落悬崖 百姓们看见这样的惨状,又忍不住为世子爷掬了一把同情泪,感慨道:“世子爷不愧是武将出身,拼死征战到最后一刻,杀光了所有的敌人,才死去,唉” “到底是谁如此的丧心病狂,竟然敢派这么多人来围剿世子爷,其心可诛,抓到此人一定要斩首示众!” “对,绝对不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老侯爷一生为国,老了竟然连一个子孙都没有落下,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也不知道老侯爷能不能承受得住” “上苍不仁啊,让这么好的人,惨死在此处”(。) 第四百一十三章 报不报仇 很快,镇国侯世子暴毙在佛安寺山下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街头巷尾,官员们闻言难免心头一震,堂堂镇国侯世子竟然在京郊遇刺身亡,这事情如若处理不好,怕是要引起动乱了,而百姓们则没有考虑那么多,对他们而言,朝堂风云,家国天下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衣食住行,关心这个月能够拿多少月钱,田里的庄稼能多收几成,关心自己手头的事情能不能做成功,不过若是有八卦和新闻,听一听,跟着后面凑凑热闹还是有的,这件事情事关镇国侯,百姓们尤其是老一辈的对镇国侯爷颇有感情,众人难免唏嘘不已,感慨上几句“呜呼,悲哉”,有那心地善良的则落下泪来,纷纷为侯爷感到悲痛。 有那在现场看过之人,当下就编起了故事,随口猜测世子爷这是惹上了什么大官司,被人仇杀,瞧现场那惨烈悲壮的样子,分明是要置世子爷于死地,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人如此丧心病狂,一时之间,总说纷云。 外面闹的沸沸扬扬,消息传到相府的时候,昀凰在后院和墨言杠上了。 许是匆匆赶路的原因,他风尘仆仆,一身尘埃,手中的剑笔直地指着昀凰。 墨言古铜色的面上星目圆瞪,那道伤疤狰狞恐怖在他的面上抖动,昭示着主人的怒火冲天。 “昀凰!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去杀了那狗皇帝!”,他说着,手中的剑又向前推送了一分,昀凰走之后,他处理好手中的事情,派人保护好老侯爷等人之后,便来京城跟昀凰汇合,岂料刚到京城就听闻了义父暴毙身亡的消息,这让他如何能忍,当下匆匆赶至镇国侯爷府,结果扑了个空,又连忙赶来了相爷府,终于找到昀凰。 本以为她还不知道此事,他还想着该怎么和她说这件事,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她,却没想到,她不仅知道,还亲眼看见,甚至连仇人是谁都知道,可她干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干,只躲在这后院之中快活! “少主,你不要这样”,墨衣见状大急,拦在了昀凰面前,“小姐这些年来夜不能寐,前几日眼睛都哭肿了,大少爷出事,最难过的就是小姐了” 墨林也急忙上前,“是啊,少主,当日的情景我们都看到了,实在是没办法”。 “她最难过?她没办法?”,墨言提嘴一勾,讽刺道:“那怎么不见她去报仇啊?怎么不见她去拼命啊?” “少主,小姐她不是” 墨衣还要说什么,昀凰站了出来,轻声道:“墨林,墨衣,你们退下”。 她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言不语。 墨言心中的痛苦她是知道的,他是舅舅救回来的孩子,是舅舅给了他一个家,恐怕在他的心中,舅舅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如今,最重要的人被人杀死,凭着他的性子,怎能不恼,怎能不痛苦,怕是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仇人,替舅舅报仇。 墨言见她眼眶红肿,目露痛楚,知道墨衣所言不假,只是他现在满腔的怒火,急需找到一个突破口,看着昀凰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眼眶忍不住涨红,吼道:“你说话啊,到底走不走?” 她走,他就带着她一同杀上皇宫,杀了皇帝狗贼! 她若是不走墨言的双目又红了几分,他拽紧了手中的剑。 “现在还不是时候”,昀凰沉默了半饷,开口,“过不了多久,墨言,再等等” “过不了多久” 呢喃着这几个字,墨言蓦然发出一声冷笑,眼眶有些湿润,义父对他恩重如山,若不是义父,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他活着除了为父母报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身边的人,义父,昀凰,老侯爷可如今,他的义父死了,他甚至连他的一面都不曾见到 墨言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不去是不是?”,声音突然变得极轻极轻,像是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昀凰的心却紧紧的揪在一起,她面色一白,犹豫着,嘴唇嚅动半天,正要开口,墨言却失望地闭了闭眼,道:“算了,不逼迫你了”,他看了看手中的剑,猛然想着地面刺去。 锋利的剑一下子扎进了地里一尺深,剑身嗡嗡,在院子里发出悲哀的鸣声,那声音像是刺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墨言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昀凰急道。 离去的身子一僵,墨言站住了,他头也不回道:“你就安安稳稳等着做你的左相夫人,我自己去杀了那狗贼!”,话落,人就继续向前走去。 他要去杀了皇上? 这绝对不行! 眼看着墨言气势匆匆地走了出去,昀凰眼睛闪烁了一下,咬了咬牙,飞身而上,拦住了他,“墨言,你不能去”。 “不去?哼,那就眼睁睁的看着义父惨死吗?”,墨言满面涨红,面上青筋凸出,指着佛安寺的方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敢爱敢恨,就算是没办法报仇,也会隐忍待发,拼命的练武以求突破,可现在义父就惨死在你面前,你是怎么做的?你又为他做了什么?他可是你的舅舅啊昀凰!你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让我等,那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又有什么办法去杀了他?” 昀凰被他眼眸中的怒气刺激到了,她这两天本就气不顺,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亲人,谁曾想他却是来和她吵的,想到舅舅的死,昀凰悲从中来,一下子红了眼睛,也冲着他吼道:“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不想杀了那狗皇帝?可是就算我们杀了他又能如何?舅舅就能够回来吗?现在杀了他是会让天下动乱不安,但凡有野心的人都会想要来争一争皇位,战争一起,百姓们流离失所,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这样就算报仇了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义父没有死 昀凰说着,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之前好不容易被慕容瑾劝好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起来。 她知道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可是感情上来了,想到舅舅惨死在自己面前,她便如何也忍不住了,她瞪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吼道:“你这样去也是报不了仇的,舅舅如今生死未卜,我不想连你也出事,这件事情左右是瞒不住的,等到外祖父他们得知了消息,怕是要痛死了,外祖父年龄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么大的打击,还有娘亲” 昀凰原本只是想劝住墨言,没想到自己却越说越难过。 前世她不曾体会过亲情,对其他人其他事也较为冷漠,可是今生,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开始懂得了,人就是这样,从未拥有反而无情,可一旦拥有过后,就会舍不得,她想到远在江南的外祖父,外祖母和娘亲,想到他们慈爱的面容,想到他们在得知消息之时受到的打击和创伤,心就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抽痛。 闻讯赶来的慕容瑾见昀凰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心一紧,脚步加快,上前护住了昀凰,抬眼,深邃的眼眸落在墨言身上,骤然变冷。 而墨言,则彻底被昀凰话里的那句“生死未卜”给惊住了,“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生死未卜?难道义父他没有死?可我明明看到那具尸体就是义父” 话到了这里立即止住了,墨言一愣,他看到的只是从那尸体身上搜罗出来的义父的东西,看到的只是一具和义父身形相似的尸体,可是他的面容却是血肉模糊,也就是说,那个尸体可以是义父,但也可以不是。 一念至此,他面上浮现出希望,“真的吗?义父他没有死?” 他在听到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信,可是在看到现场之后,便由不得他不信了,情急之下也来不及思考,只急于求证,这才跑来了相府,又从昀凰口中得知她是亲眼看着义父被人刺了一刀掉下了悬崖,再加上墨竹的说辞,他便彻底相信了这个噩耗,现在稍微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义父武艺高强,心思缜密,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死去,他一定有办法活下来的。 慕容瑾安抚着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昀凰,闻言,轻声道:“他没有死”。 这下不光是墨言,就连抽泣着的昀凰也惊住了,因为他说的是没有死,而不是生死未卜,慕容瑾他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昀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哽咽道:“慕容你说舅舅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你找到他了?” 慕容瑾摇了摇头,眼看着昀凰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下来,他淡声道:“虽未找到人,可我已经打听到,在我们赶去之时,有人看见一辆马车从那经过,又在我们离去之前离开,我派人去查,他们是三女一男,可据寺庙里的尼姑说,上山拜佛的只有三个女子”。 “那就是舅舅了”,昀凰破涕为笑,擦着面上的泪水,伸手打了慕容瑾一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之前尚未确认”,慕容瑾落下一句,替她擦拭着面上的泪水,扭过头看着墨言,“若是遇到大事都像这样乱了心神,动不动就直接提剑去报仇,暗楼离覆灭也不远了,难道你忍心看你义父为你打下的基业断送在你手里?” 墨言闻言面色一僵,他看着面前绝色的男子,那冷锐的眉眼仿若能够洞悉一切,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气韵和魄力,他的声音低低,如流水般叮咚,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让人不由自主的以他为领导。 明明是霁月清风一般的男子,惊才绝艳,出尘绝世,他本可以活的恣意潇洒,或对酒当歌,或泛舟山水,或称霸江湖,或玩弄权术,不管做什么,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和意愿,可他呢,自小就家破人亡,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天地之间苦撑,为了心中的信念,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他与他的身世是多么的相似,他在没有遇到慕容瑾之前,尚且以为自己武功高强,知识渊博,乃是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可是在遇到他之后,他才知道何为天上有天,人外有人。 他是靠着自己的拼搏和奋斗努力至今,最是知道,越是外表光鲜亮丽的人,内里越是付出了比旁人多了无数倍的心血和汗水眼前之人,他究竟是付出了多少,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墨言想到此,喉咙动了一下,似乎想开口说话,却终自无声。 他能说什么,慕容瑾的话虽然难听,说的句句都是真理,他虽说做上了少主之位,可是楼里的一切事务都是义父在帮他打理,否则,凭着他自身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将那群人镇住,一直到楼里的一切事情正常运作了起来,义父才开始慢慢放权,叫他如何管理暗楼义父对他,可谓是再生父母。 见他似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慕容瑾搂着昀凰走在前面,道:“外面风大,跟我来”。 屋内,墨衣上了茶,便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昀凰急切地问道:“舅舅现在在哪里?他要不要紧?有没有生命危险?对了他们的行踪有没有被人发现,慕容,你有没有掩盖住?” 她问的急躁。 慕容瑾抬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手,道:“消息早已封锁,你且放心,他们的最后落脚点在梁城的济世大药房,想来舅舅已醒”。 济世大药房是暗楼旗下的,昀凰扭头看向墨言,“既然舅舅去了,那想必不久就有消息传来,你没有收到吗?” 墨言摇了摇头,如若他收到消息,又何须如此急迫。 “不会有消息传来的”,慕容瑾凝眸看着墨言,眼前的男子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可终究年轻,遇事急躁,有些意气用事,看来日后还是要多加磨练才行,“舅舅他如若真想跟我们联系,我们早就该收到消息”。 (。) 第四百一十五章 入土为安 墨言摇了摇头,如若他收到消息,又何须如此急迫。 “不会有消息传来的”,慕容瑾凝眸看着墨言,眼前的男子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可终究年轻,遇事急躁,有些意气用事,看来日后还是要多加磨练才行,“舅舅他如若真想跟我们联系,我们早就该收到消息”。 “是啊,舅舅不也有暗楼特有的联络手段吗?只要他将烟花一放,我们就会立即收到”,昀凰想通了其中的环节,“舅舅他这是做了和你一样的打算啊!” 救救这是打算将计就计。 既然皇上要他死,有第一次谋杀,就会有第二次,既然如此,索性直接装死,只有这样,才能逃过一劫。 昀凰默默地看了慕容瑾一眼,在她哭得不知所措,一心悲痛之时,他已经暗中部署好一切,一边暗中查找舅舅的下落,一边又替舅舅隐藏痕迹,消去隐患,同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来与舅舅身材相似的尸体,将案发现场做的逼真,将这件事情做实。 唯有一切按照皇上预想的那样进行,这件事情才能有突破。 有慕容瑾在,他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这一切,他从未说出来,都是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他对她的在意和看重。 昀凰想到此,面颊有些红润,她开始依赖慕容瑾了。 墨言此刻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联,“那如今该怎么办?” “近几日你派人暗中跟着你义父,记住,只是暗中保护,切不可太靠近,以免让人察觉,露出破绽”,慕容瑾从怀中掏出一件信封递交给墨言,“待五日之后将这信件交到你义父手中,你义父看后自会明白,你只需派人一路护送他们即可,至于外祖父那边” 慕容瑾手指敲着桌面,沉吟了半饷,轻声道:“他们想来已经出行,你派人在消息传到的第二日,告诉他们” 他说着,手沾着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四个字,墨言看完一怔,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慕容瑾,良久,起身对着他拱手,“多谢妹夫指点,我这就去”,话落,看了看昀凰,想到刚才的事情,面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死丫头,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凡事多听听妹夫的”。 话落,人已经走远。 昀凰看着他的背景,嘴角微抽,他还是这个臭脾气,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而慕容瑾则被墨言的那一声妹夫取悦了,他心情甚好的勾起唇角,拉着昀凰道:“过会儿那场戏,你有准备吗?” 尸体已被发现,如今京城中流言纷纷,昀凰作为留在京城的唯一即墨家的人,自然是要出场的。 昀凰点了点头,想到接下来要打的硬仗,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意。 如今知道舅舅还活着,她就像是活过来一般,满身都是斗志。 镇国侯世子尸体被发现的当天下午,昀凰公主就在左相大人的陪同之下,赶到了现场。 昀凰公主起初不信,在看到尸体手指上的黑色指环之时,她脚下一个踉跄,将指环摘下,抱在手中痛哭不已:“这是舅舅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这是舅舅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 说着,人就往尸体上扑去,被慕容瑾一把拉住,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慕容瑾深邃的眼眸微眯,他拉着昀凰,一动不动,地上的尸体是随意找来的演戏的,岂能让昀凰就这样扑上去,他低头,银色的面色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冰冷的幽光,面具下的神情有些好笑,怀中的女人演起戏来倒真是厉害,若不是知道真相,怕是连他也要被骗过去。 他抱着昀凰,轻声安抚着。 昀凰边哭边挣扎,悲痛的嘶喊着,泣不成声,最后渐渐的消停了,趴在他怀中大声地痛哭。 墨衣见此,眼眸微闪,走上前,抹着泪水道:“左相大人,我家小姐与世子爷感情深厚,如今得知此消息,怕是要难受死了,如今也只有大人能够主持大局了,还请大人早做决策,让世子爷入土为安”。 昀凰闻言,趴在慕容瑾的怀中,哭的更凶了,她这一哭,可以说是假戏真做,毕竟若不是舅舅命大,此刻倒在哪里的冰冷尸体就是舅舅,想到这一点,想到舅舅被刺的那个场景,她心中一痛,不敢去想若真是这样,她该如何面对。 说到底,这件事情她也有责任,如若不是那晚,她冒冒失失的前去救“君无痕”,就不会让人抓着这一点做文章,陷害舅舅,皇上纵然对舅舅有所怀疑,可终究是师出无名,此次舅舅大难不死,真是万幸。皇上固然恶心,可是在这件事情中,最为恶心的却是萧诗安,她擅自买通人来泼脏水,没能绊倒她,就将这主意打到了舅舅头上 想到此,昀凰在心中发狠道:萧诗安,原以为你上回收到了教训学乖了,却没想到你竟然敢下如此狠手,既然你心心念念着要成为瑜王妃,那我就毁了你这份希望! 这一幕被围观的百姓们看见,坐实了尸体的身份,众人见状,唏嘘不已,也跟着叫喊起来,“是啊,让世子爷入土为安啊——” “唉,没想到真的是世子爷,这下可怎么好,看昀凰公主都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唉真真是可怜” “是啊,老侯爷戎马一生,临到头来,先是死了女儿,再然后连唯一的养子也死了,如今,怕是要依靠公主过下半身了” “逝者已矣,如今只有妥善处理好后事,才算对得起世子爷” 得知消息之后,皇上在金銮殿上大为动怒,痛心得当场流下泪来,缅怀着这位昔日的大将军,同时命令刑部和顺天府一同调查此事,务必将杀害镇国侯世子的凶手抓住,更是赏了无数金银财宝给昀凰公主,以示安抚。 一时之间,朝中上下无一不赞叹当今皇上是一位念旧情的人,对待世子爷,可谓是仁至义尽。(。) 第四百一十六章 萧诗安来访 三日后,镇国侯一片素白,前院到处挂满了白布,院子里请的得道高僧为世子爷做法事,灵堂上方挂着用黑白布包裹着的世子爷的画像,下书斗大的“奠”字,左右高高挂着四条挽联“前世典范,后人楷模名留后世,德及乡梓”,“悲声难挽流云住,哭音相随野鹤飞”,“朗月清风怀旧宇,残山剩水读遗诗”,“等闲暂别犹惊梦,此后何缘在晤言”和无数官员送来的祭幛,供桌上摆满了各类菜肴果品,两旁香烛高烧,在供桌之后便是黑沉沉的灵柩。 因着即墨恒死相凄惨,灵柩中的尸体用黑布包裹着,让人瞧不清他的面容,灵柩周围摆满了白花,整个灵堂内哭声一片,跟镇国侯府有走动的大小官员和亲朋好友按照顺序上前祭拜吊唁,锦瑟一身缟素地由墨衣搀扶着站在一旁,每有人上前吊唁,按照规矩是要跪下回礼,因着她公主地身份,只鞠躬便算作回礼,而李青儿则带着李宛萍和李宛如跪在一侧,按理说跪在死者身旁的都是直系家属,她们还算不上,可镇国侯爷子嗣单薄,二老皆不在,唯有昀凰公主一人在惊,她们是过来陪昀凰的。 皇上对于这次葬礼很是看重,不仅追封舅舅为护国公,更是三番五次的嘱咐葬礼要隆重,京城中七品以上的官员皆到场吊唁,这是何等的殊荣,不仅如此,世子爷所用的棺木乃是上好的黑檀木所制,一应礼节皆是按照护国公的标准来执行。 昀凰听着别人的议论,无非是皇上看中镇国侯府,世子爷死了,皇上为此大动肝火,眼看着三天了都不曾破案,今日在大殿之上更是狠狠的斥责了刑部和顺天府,一副悲痛万分,誓要抓到杀人凶手的模样感动了不少老臣,甚至连赐给她封底一事也流传了出去,一时之间,众人都在感慨着镇国侯府是因祸得福,表面上看是死了一个养子,可是皇上看中,各类打赏赐下来,这是百年难得的殊荣啊。 皇上此举,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昀凰眸光沉沉,听着外面传来的喇叭声和不少命妇的哭泣声以及和尚超度的念经声,心里沉甸甸的。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 人生聚少离多,世界上从来没有所谓的永远,一切越美丽也就越会变,终有一天,她也会化成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躺在冰冷的灵柩之中,接受着别人或真心或假意的吊唁。 既然不管是早死还是晚死,终究会死,那中间经历再多,或是成功,或是失败,或是得意,或是失意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终有一天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一切也都会随着泥土而埋葬,这样一想,就觉得人生无趣,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好似从出生到死亡,这中间就是一个空虚的等死过程,唯一的意义就是在这个等死的过程中,你能做到什么,你又能得到什么。 昀凰睫毛轻眨,对她而言,活着的意义就在于和慕容瑾在一起,保护好身边的人,仅此而已。 “萧姑娘来了”。 昀凰正想着,墨衣轻轻从后面推了她一下,昀凰凝眉望去,正看见萧诗安一身白衣的来到了灵前。 萧诗安绝美的面容上略施粉妆,她本就长得娇艳,如今这般青素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在她来后,很多诰命夫人皆看了过来,只见萧诗安推开侍女,扭着身子缓缓走上前,恭敬的对着棺木跪拜了下来,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不曾出半点差错,就连面上的哀悼之情也是溢于言表,昀凰见状,嘴唇紧抿,清凉的眼眸落在她身上,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她对着棺材三拜之后,站了起来,看向昀凰,温柔道:“公主请节哀,我知道护国公的死让你很难过,可是逝者已矣,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莫要太过悲伤,损了身子”。 昀凰的双拳捏了又捏,这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她真恨不得上前撕了萧诗安的脸,她如今已经是待嫁闺中,按理说是不该抛头露面的,更不该来到葬礼这样阴森的地方,可是她却来了,带着两个丫鬟堂而皇之的来了,她无非就是想看昀凰的笑话,毕竟自己一手促成的事情,若是不亲眼来看看,她如何能够甘心。 只是,明知道她是来看笑话,她却奈何不了她。 一来,她做事滴水不漏,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对死者恭敬有加,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挑不出错来,昀凰若是此刻跟她生事,别人难免要道一句“昀凰公主得了失心疯,仗势欺人”,她倒不怕自己被人说闲话,可是她却不愿因此让萧诗安得了好名声;二来,虽然是假戏,可却是真做,目的就是迷惑皇上,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在即墨府,葬礼也是舅舅的葬礼,她不愿意在这里就处置了萧诗安。 平日里不是有句话不是说“我死了你千万别来看我,我怕你脏了我轮回的路”,昀凰此刻对着萧诗安就是这样的心情,她怕她玷污了镇国侯府! 萧诗安话落,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昀凰,见她整个人都瘦了两圈,眼睛略肿,眼下有黑晕,想来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眼看着昀凰阴森森的瞧着自己不说话,她心中得意不已,哼,贱人!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我只要勾勾手指头就能废了你,看你以后还怎么跟我做对! 这镇国侯府也不过如此,真不明白祖父他为何如此忌惮镇国侯府,她如今不过是略使小技,就害死了一个世子爷,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萧诗安心中得意不已,面上却浮现出悲痛之色,她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眼角莫须有的泪水,哀声道:“唉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了这等事情,莫不是护国公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我听到的时候真是吓到了,昀凰公主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 第四百一十七章 最好的报复 萧诗安心中得意不已,面上却浮现出悲痛之色,她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眼角莫须有的泪水,哀声道:“唉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了这等事情,莫不是护国公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我听到的时候真是吓到了,昀凰公主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那些人可真是丧心病狂,若是再寻上门来,我真替你担心”。 “萧姑娘这是在诅咒本宫吗?” 昀凰清冷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萧诗安仰头,看着一身缟素的昀凰踏步而来,她一身白衣,素净的面上即便未施粉黛,也依旧美的惊心动魄,美的勾魂摄魄,她就像是天生的娇宠,上天对她可真是好,给了她最美的容颜,给了她公主之位,还有一个护她如命的左相大人 明明她才是受万人瞩目的那一个,明明她才是京中贵女,明明她才是京城中的第一美人皆第一才女,可是昀凰来了之后,就抢走了她的一切,抢走了她的风光,抢走了她的人气,昀凰没有来之前,别人说到京中第一贵女,无一不夸她萧诗安是如何的貌若天仙,秀丽端庄,才华不输于李茹雪,可如今呢,别人谈论起京中贵女,说的却是昀凰公主如何如何,就连瑜王殿下,看着昀凰的眼眸中是带着光亮的,这让她如何能忍,尤其宫中盛宴一事,更是让她丢尽了脸面,这也让她彻彻底底将昀凰记恨上了。 昀凰不死,她心中难平! 眼看着昀凰一步一步走来在她面前落定,绝美的面上挂着清冷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萧诗安双拳紧握,面上却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道:“公主误会了,诗安是替公主担心,如今贼寇尚未抓住,公主还是小心为好”。 “哼假惺惺的,看了就让人生厌”,李宛如跪在边上,看着萧诗安这面带笑容的模样就生厌,忍不住嘀咕道。 她声音虽小,却被萧诗安听在了耳朵里。 萧诗安美目一扬,向李宛如看去,见她一身白衣跪在垫子上,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一张小脸蛋上满是倔强,正不屑地看着自己。 她惊讶一叫,面上浮现出诧异之色,道:“李宛如,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李宛如不顾李宛萍的阻止,站起来尖声反驳道。 “倒也不是不能来”,萧诗安眉目一转,面上的神情越发温和,轻声道:“我只是有些诧异罢了,你的生母沈姨娘刚从牢狱之中放了出来,她因为昀凰公主的事情受了苦刑,听说被杖打了五十大板,夹了手指,如今连生活起居一应事情都需要人照料,怎么你这个做女儿的不在她身边陪着,反而来了这里,难道你忘记了你生母是为什么受刑吗”,她说着,像是察觉到自己失了言,垂下头,抿嘴一笑道:“是我多嘴了,你以往一直跟在我身后,我也是怕你和沈姨娘受到伤害”。 李宛如在听到沈姨娘三个字的时候瞳孔紧缩,她神色复杂的看了昀凰一眼。 当日她随着李宛萍一同去左相府,目的就是为沈氏求情,在得知了自己母亲当年犯下的作孽,以及她还买凶杀昀凰之后,李宛如的心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本不愿意去求昀凰,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她一开始是讨厌昀凰的,甚至是有些怨恨她,恨她抢了自己的东西,她想要报复昀凰,想让她因此受到惩罚,被父亲和祖母责打,让昀凰知道,什么东西该抢,什么东西不该抢,仅此而已。可是后来发现,并非是昀凰抢了她的东西,事实恰恰相反,是她和她娘亲抢走了原本属于昀凰和她娘亲的东西,而自己的娘亲,却是想要她的命的。 她那日心中忐忑不安,更是无颜去见昀凰,被宛萍强拖着过去的。 原本以为昀凰会对她冷嘲热讽,或者是找人将她扫地出门,又或者在她提出请她放过自己娘亲的时候,她会嗤笑一声,道一句休想可是这些,她都不曾做。 她只是闲闲地坐在那里,和她们聊起了家常,问了问她们今日的情况,态度亲切,和她们就像是亲姐妹一般不曾生分,昀凰若是对她恶言相向,她反而心中踏实,可以反击过去,可是昀凰这样的态度,她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昀凰在听说了沈姨娘入了牢狱之后,沉吟了半饷 她说,冤有头,债有主,她分得清楚,上一辈的恩怨她不会牵扯到下一辈来,只是,自己犯下的错是要自己承担的,沈氏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 她说这话便是打算放沈氏一条生路了。 李宛如想到此,眼眸中的情绪越发复杂,倘若是她,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曾买凶杀害自己的凶手的,而这个凶手还是一个曾经害过自己娘亲无数次的大恶人,这就更无法原谅了,她知道沈姨娘这件事情,除非昀凰点头放人,否则沈姨娘便只有死路一条,谋害当朝公主可是重罪。 原本以为希望渺茫,却没有想到,她真的开了恩,愿意放过沈姨娘。 李宛如心中对昀凰感激,自然而来,什么事情都站在了昀凰这一边,以前对她的厌烦和看不惯全都烟消云散了,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昀凰之所以同意放沈氏一条生路,并非是她心地善良,而是她知道,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并非是要了她的姓名,而是让她好好活着,活着去成熟自己该承受的业障。 沈姨娘如今受了刑罚,连日常起居都需要人照应,下辈子可以说是废了,娘家已经放弃了她,而李成峰,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更是一个分外无情的男人,李成峰见她毫无利用价值,日后对她自然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待李府日后多进一些妾侍,就什么人都可以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昀凰要沈姨娘好好活着,活着去体验从什么都拥有到什么都失去的痛苦,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第四百一十八章 谁稀罕 眼看着李宛如抿着嘴,阴沉着脸不说话了,萧诗安笑得越发柔和,这个李宛如就是个傻子,从前傻,如今更傻,只要她稍加挑拨,她就像个利剑,别人指哪打哪。 岂料,她面上的笑容还未绽放完,李宛如就上前一步,抱住了昀凰的手臂,扬起一张笑脸对着萧诗安道:“沈姨娘犯了错,如今也是罪有应得,怨不得旁人,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会照顾好娘亲,不劳萧姑娘费心,至于我为何来此,昀凰公主是我的姐姐,姐姐的舅舅去世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来吊唁的”。 昀凰在被她拉住手的时候,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她并不习惯跟人如此亲密,而那个人还是李宛如,不过 她抬起头看着萧诗安逐渐转黑的面容,心情大好。 萧诗安面上的神情变了几变,眸光落在了李宛如挽着昀凰的手臂处,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讥诮,凉声道:“怪不得原来是傍上了更有势力的,李宛如,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只是可惜了,你和昀凰公主站在一起,那可真是云泥之别啊,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李府唯一的嫡女,而你,只是姨娘所生的庶女,你们嫡庶有别,却能够如此相亲相爱,到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宛如的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龟裂,她不是嫡女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头的刺,想到此,她挽着昀凰的手渐渐放了开来,面色不好道:“这是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她的改变落在了萧诗安眼中,她得意一笑,弹了弹身上的尘埃,道:“李姑娘想多了,我也没有多精力来替你操心这些事情,再过几天,我可就是瑜王妃了”。 “瑜王妃?”,昀凰念着这三个字,看着她面上的得意,低垂着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讥诮出声道:“本宫怎么记得你只是瑜王的侧妃”。 萧诗安面色一变。 她身为侧妃一事是她心中永恒的痛,一想到侧妃二字,她就如鲠在喉。 她堂堂平西侯的嫡孙女,萧贵妃的侄女,竟然落到给别人做妾的份上,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而害得她成为侧妃的,正是面前的女子。 如若不是她让她那日当庭出丑,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瑜王妃,一切都是昀凰害得! 昀凰接着道:“萧姑娘有这闲心担心别人,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瑜王后院多了好几位美人,日后怕是要热闹了,还有这侧妃跟王妃,可是天壤之别啊,萧姑娘口口声声谈什么嫡庶之分,莫要忘了,你身为侧妃,生的孩子再尊贵,也只是瑜王的庶子,而非嫡子”。 萧诗安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她双拳拽紧,握了又握,最终忍住了脾气,扭过头,转身还未走几步,昀凰清冷中带着胁迫的声音就飘入耳中:“萧诗安,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欠下的债是要还的”。 她脚下一个踉跄,昀凰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知道她舅舅的死跟自己有关系? 不这绝对不可能,萧诗安强作镇定,她早就做的干净利落,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仇杀,皇上要出手杀一个人就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她就算是查到皇上头上,那也是皇上的事情,是皇上要杀她舅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萧诗安想着,放下心来,带着人一摇一摆地走了。 在她身后,昀凰眼眸深沉,凝视着萧诗安的后背,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 李宛如重新跪到了李宛萍身边,她抬头瞪着昀凰,“别自作多情,以为我那样说,就代表着我和你姐妹情深了,我那只是说出去气她的”。 “宛如,你忘了来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了吗?”,李宛萍推着她,劝道。 昀凰撇了李宛如一眼,见她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心中好笑,嘴上却道:“你想多了,我对你也没有姐妹之情”。 说完便扭过头,不做理会。 李宛如更加气恼了,她咬着牙,小声道:“没有就没有,谁稀罕”。 江南陆家镇。 镇国侯爷喝了一杯酒,看着不远处的风景,感慨道:“昌仁,还是你惬意啊,住在这江南小镇,抬头是蓝天白云,身边是绿水青山,真是惬意,惬意得很啊”。 “哈哈哈——老侯爷说笑了”,对面一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哈哈直笑,亲自站起身为老侯爷添了一杯酒,道:“昌仁在这江南任巡抚多年,因着公务繁忙,未能时常去看望侯爷,实在是失礼,失礼得很啊,家父曾在老侯爷麾下任职,一直念叨着老侯爷,老侯爷如若不嫌弃,还请到家中一聚,多住几日,昌仁一定备上好酒好菜款待侯爷”。 镇国侯爷哈哈笑着,应了下来,他瞥向窗外,精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在江南住了几年,对这个地方还真是生了感情,如今要走,确实有些舍不得。 眼前这位巡抚,乃是皇上的心腹,他们出行并没有通知任何人,谁曾想快要出江南的时候会碰巧撞见王巡抚,他再三想邀,这才留下来做客。 两个人喝着酒,吃着小菜,谈论着诗词歌赋,倒也是其乐融融,镇国侯爷正待离去,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大人” 王巡抚瞪着眼睛,放下酒杯,训斥道:“放肆!没看到本官正在招待贵客吗?如此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大人,真的是大事不好了!”,那小厮急得都快要哭了,他眼眸瞥了瞥老侯爷,心中更加慌乱,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当着这位老侯爷的面,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情?说!”,王巡抚道。 推荐好友的书:侯爷贵性:阴差阳错,乐琳穿越到平行时空的宋朝。 孪生弟弟因心病自闭不语,她无奈之下与他对调身份 她女扮男装替弟弟上官学、入仕途,挥斥方遒、快意人生,不免感概因祸得福。 但是,当弟弟以她的身份与柴珏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时候,她为何竟觉得既酸且涩?(。) 第四百一十九章 请节哀 “什么事情?说!”,王巡抚道。 那小厮眼眸一直盯着老侯爷,不敢直接说出来,他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信函交给了王巡抚,“大人请看”。 王巡抚在看到京城急报四个字的时候微怔,随即飞快的打开,在看完之后大吃一惊,抬起头看着老侯爷,嘴巴张开,哆嗦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老侯爷瞧见此景,眼眸微闪,看来那信上的内容跟他有关,而且还是不好的信息。 是谁出了事情? 昀凰?还是慕容瑾? 不,绝对不可能是慕容瑾,难道会是恒儿? 王巡抚见老侯爷依旧镇定自若的喝着酒,叹息一声,如今这消息传到了他这里,看来这恶人他是想避也避不开了,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憋出了五个字:“侯爷,请节哀”。 说着,将信封递给了老侯爷。 老侯爷在听到节哀两个字的时候心一阵紧缩,他面色不改,将信封接过来,一目十行,最后眸光定格在“暴毙”二字上,一言不发,就那样死死的盯着,像是要将那两个字看穿。 王巡抚心中有些忐忑,他试探着开口,“侯爷,您没事吧” 老侯爷闭目,将信纸狠狠的捏在手心,良久,他起身,声音轻轻弱弱,“无事,多谢款待” 话未说完,人已经重重地倒了下去。 “侯爷,侯爷——” “快来人呐——” “侯爷出事啦——” 即墨府。 老侯爷悠悠转醒,他抬起头,正对上林氏那双红肿的双眼,他望了望四周,见已经回到了住所,叹息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哭什么,我这不还没死呢”。 闻言,林氏垂下头,哭得更凶了。 素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侯爷已醒,她连忙上前,将药碗放下。 老侯爷抬头问道,“婉儿怎么样了?” 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怕是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回侯爷的话,小姐她已经醒了”。 老侯爷点了点头,垂下眼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林氏,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叹道:“莫要再哭了,再哭就更丑了” 林氏抹着泪,轻捶了他一下,哽咽道:“你个老没正经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什么好看恒儿他” 她瞪着酸涩的眼睛,拉着老侯爷的手,哭道:“恒儿他我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恒儿他不是武功很高强吗?到底是谁害他?还有昀儿,她会不会也有危险?不行咱就把她接回来吧,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怎么都好,我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老侯爷心中酸楚,他抚上林氏的脸,替她擦拭着泪水,道:“放心,昀儿有他照应着,那孩子做事稳妥,不会出事的,至于恒儿这应该是仇杀”。 “仇杀?”,林氏一愣,“恒儿向来与人为善,怎么会跟人结下仇怨?况且以恒儿的武功,怎么会毫无招架之力?他应该能够脱险的啊,到底是谁杀了恒儿?” 老侯爷沉默着不说话了,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只是这个猜测委实过于让人震惊,再没有确定之前,他不能说出来。 他看了看窗外,叹息一声,“天都要黑了,也不知道京城此刻如何了?” “昀儿怕是早就收到消息了,我们要去京城吗?”,林氏想到即墨恒,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恒儿他死在那里,我们我们总要去见见他,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我可怜的孩子” 老侯爷却在听到京城的时候眼眸微眯,从醒过来后,他就在回想这件事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消息从京城传到这里来,少说也有三天的功夫,可若是用暗楼的人脉,只需要两日便可到达。 如今朝廷的消息到了,昀凰却迟迟不曾传来消息,哪怕是只言片语,都不曾传来。 就算昀凰那孩子是担心他们承受不住,这才故意隐瞒,那慕容瑾呢?他做事稳妥,绝对会知道,与其让外人来告知这个噩耗,还不如他们自己来说,可是直到现在,他们就连安慰的消息都不曾传来,他们两孩子最重感情,都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如今的反常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件事情有问题! 孩子们没有半点消息,恒儿横死京城郊外,凶手是谁尚未知道。 老侯爷派人将京城来的消息送来,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此间大有问题,首先,即墨恒的尸体是在佛安寺脚下被香客发现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以暗楼的能力竟然没能事先察觉,就算对方人多势众,恒儿在发现情况不妙之时也一定会派一个人出来通风报信,没道理昀凰他们对此事毫无察觉,就算昀凰没有察觉,难道慕容瑾也不曾发现?再者,正常的香客前去上香,若是看到血迹,是不会跟上去的,就算是跟上去,看到那尸体残缺不全,鲜血淋漓,不该是急忙躲避,生怕祸及自身吗?怎么会闹的沸沸扬扬,生怕别人不知道?而更可疑的是 老侯爷眸光凝聚在“戒指”之上,消息说,昀凰公主前去认领尸体,认出了即墨恒受伤的戒指,再对比了身形和遗物,确定是即墨恒无疑。 他怎么不记得恒儿手上带有戒指? 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可是如今昀凰却半点消息都未传过来,而是任由他们从别处得知即墨恒的死因,这只能说明他们希望这件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只是,为何要如此做? 这样做是在做给谁看? 老侯爷越想越心惊,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心中那个猜测没有错,如今不管即墨恒是不是真的死,都必须认定他是真的死了,一念至此,他拉着林氏的手,对素琴道:“去,放出消息,本侯爷病重,快要归西,大夫说需要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是,侯爷”,素琴未曾多想,领命前去。 林氏诧异地看着老侯爷,“侯爷,这是为何?” 老侯爷深情地看着她,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未曾多言,望着窗外的蓝天,这大轩辕的天,快要变了。(。) 第四百二十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李青儿番外)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她以为此生就这样混混沌沌地度下去,无风也无波,无雨也无晴,一直到那日,她遇见了他。 那是婉姐姐进府的第六个月。 她心灰意冷地站在湖边发呆,想着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牲畜不如的男人,那个她当初眼瞎爱上的男人,也会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自婉姐姐进府以来,他一直留宿清澜院,所有的好东西都往清澜院送,她曾经远远地见过一次,李成峰看着婉姐姐的眼神,那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爱意。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不懂爱,不是他不懂温柔,只是她不是他爱的那个人罢了。 她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时她便被英俊不凡,才华横溢的他所吸引,一腔真心都付给了他,后来,家中突遭横祸,她举目无亲,只能寄居在李府,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幸好,姨母对她很好,而表哥李成峰更是对她多加照顾,那时的她,天真烂漫,无知单纯,只以为君心似她心,定不会负了相思意。 一次表哥喝醉了酒,前来找她,对她表白,说他想要她,她当时吓到了,和他说,既然真的喜欢她,那就名媒正娶地将她娶回来,二人入了洞房便什么都好,可是他不听,借了酒劲强要了她的身子。 她醒来之后痛过哭过,却仍傻傻地相信表哥只是喝醉了酒,他是无意之中才犯下了过错,直到姨母找她谈话,告诉她表哥已经有了侍妾,是一个叫巧燕的女子,她已经怀了表哥的孩子,如今住在别院之中养胎。 姨母说,本想着给你找个好人家,没想到你竟然和成儿发生了夫妻之实,按理说她是她的亲侄女,怎么也该给个平妻之位,可她的家室摆在那里,日后又没有娘家的帮衬,这平妻之位便无论如何也坐不了了,如今只能给成儿做妾。 姨母说,不是她狠心,她也是一个做母亲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飞黄腾达,李成峰还有大好的未来,日后是要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娶一个对他以后仕途有帮助的女子为妻,而她李青儿,这些都没有。 姨母说,青儿你放心,就算你做了妾,她也不会委屈了她,每月都会让成儿去她房中留宿,她也会善待她的。 何为晴天霹雳,何为当头一棒! 在听到这段话时,她才深深体会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李青儿竟然得了与人做妾的结局,而那人还是跟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她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一向尊敬爱戴的姨母会用鄙夷的话语说着她的出身,好像给了她侍妾之位,已经是对她的恩赐。 呵呵她从小就立志,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这是她李青儿做人的准则,如今这一切让她如何能忍,如何能承受! 那一天,她大闹了李府后院,狠狠地砸了手所能及的任何东西,指着李成峰破口大骂,辱骂他禽兽不如,既然不会娶她,为什么还要强夺了她的身子,既然已经有了侍妾,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让她也沦为侍妾。 她心里的恨,她心里的怨,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那时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去,什么理智,什么矜持,她全扔掉了,她只知道,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被她最看中的姨妈和一直喜欢的表哥给毁了 一直到李成峰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用力将她踹倒在地,她才缓过神来。 李成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他冷漠地开口,道:“原以为你是个温柔纯善的女子,我也一心爱慕着你,想着将你纳到后院好好疼爱着,谁曾想,你竟然如此地不知好歹,刁蛮任性,李青儿,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今天这侍妾,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自己想想,好自为之吧”。 呵呵是她不知好歹,是她刁蛮任性,到如今,一切竟成了她的错,她何其无辜,什么都没做,却成了最大的恶人! 那一刻,她倒在地上,捂着脸痛哭不已。 那一刻,她将她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 那一刻,她丢尽了颜面,把自己搞得分外狼狈。 后来她有了宛萍,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她留在了李府后院,她明白,自己的清白已经被毁,一个失去贞洁的女子,一个怀了孕的人,是不会有好人家要的,她若是离开李府,没有银子傍身,没有任何依靠,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为了生存,她成为了自己以前最不想成为的——别人的侍妾 她所有的棱角,所有的性格,都被现实狠狠的磨平,终于,她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婉姐姐进府后,她才知道,原来李成峰也有如此温柔一面,她看得出来,李成峰是真心喜爱婉姐姐的,可婉姐姐一直是清冷的模样,对着李成峰连一丝笑容都不曾露一个。 婉姐姐出身显赫,身份尊贵,却婚前失贞,嫁入李府,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想着,慢慢沿着湖边走,突然间脚下一扭,眼看着就要摔下来,临空一双手将她揽在怀里。 天旋地转之间,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抬眼,看到了让她接下来年年岁岁魂牵梦绕之人——他一身藏青色华服,俊朗的容貌之上剑目如星,立挺的五观分明。 他开口,声音温润:“姑娘,你没事吧?” 她扶着他的手臂站直了身子,微微退了开来,不敢去看他,他却欺身而上,一双剑目紧紧地锁着她,问她:“你可是李成峰的侍妾?” 被她那双清朗中带着锐利的视线锁着,她第一次竟觉得手足无措,第一次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只是有些事情,由不得她不承认,纵容她再不愿,还是点了点头,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第四百二十一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2 那人闻言,眼中的锐利依旧,又逼近了一步,“李青儿,荆州刺史李文敬之女,自幼丧母,由秦姨娘带大,聪慧过人,知书达礼,前年李文敬回京述职,病死他乡,秦姨娘携带家财与他人私奔,李青儿无奈之下,来京投奔姨母,过起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去年被” 她听着一个刚见面的外人一言道尽了自己的心酸悲苦,纵然早已心死如灰,两行清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别过头去,也不擦拭泪水,开口,声音颤抖,“公子倒是有心,对小女子之事了如指掌”。 那人见她落泪,眼眸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竟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替她擦拭着泪水。 他的手宽大有力,温暖的手指轻轻的在她面上划动。 “卿本佳人,奈何” 良久,那人低声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眸光幽远,像是透过她看到了旁人。 他的眼中有深情,有悲痛,有迷茫,有有很多很多,可是她知道,这些都与她无关,他眼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那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推开了他,抬起头,像是赌气一般,“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公子是想说这句话吗?” 她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的一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府的下人亦有很多,看着她的目光包含着或同情或不屑,可是眼前之人,明明才刚刚认识,明明她连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龄几何一概不知,可是她就是不想,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堪的人。 她想在他面前挺直腰板说话,而不是自卑的无地自容。 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盯着他的眸光,冷声道:“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你并非我,又如何知道我心中是做何所想,我身为女子,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被人抢夺了身子,我能如何?是自杀以示清白吗?可是清白已经没了,我就是寻死也不过是平白的搭上一条性命,他李成峰并不会因此而对我有丝毫的愧疚!” “离开李家吗?离开李家我能够去哪里,我又能够靠着什么谋生?公子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一个弱女子,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在外谋生是怎样的结局,要么沦落青楼,被男人亵玩,要么被人恣意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外面就算是受了欺负又有谁会站出来帮忙?我能怎么办?” “若说是改嫁呵呵,我清白已毁,好人家的男儿有谁会愿意娶一个破鞋回家,就算是有男人愿意娶,人家的娘亲也不可能答应,与其嫁给别人为妾,过着夫不疼,婆婆嫌弃,别人看不起的日子,倒不如留在李府,好歹只要我乖巧懂事,姨母看在我死去的娘亲份上,多多少少会对我有所照拂,不至于让我沦落街头,是个人都可以恣意欺负了去”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或许是这些积压在心中太久太久,又或许是眼前之人清朗的气质给人以依靠感,又或许是 她说完之后,已经是满面泪水。 那人见状,清润的眼眸微诧,呢喃道:“原来你有这么多的无奈,那她是不是也是如此” 他似是察觉到自己失言,回过神来,“是在下突兀了”,他说着,随即让了开身,“秋寒天凉,夫人照顾好自己,在下告辞”。 她被那一声夫人给刺痛了,错身让了开来,看着他踏着满地的落叶一步一步的离去。 后来,她就不曾再见到他,彼时,她尚不知道他是何身份,以为他是李成峰在朝中结交的朋友,那惊鸿一瞥,像是湖中月水中花,缓缓的尘封在她的记忆之中,无人知晓。 直到那一日婉姐姐难产。 她心疼婉姐姐,在里面陪同着,眼看着一盆又一盆血水端了出来,婉姐姐满头是汗,嘴唇苍白,看上去像是撑不住了,她正心急如焚之时,一个着急的男声从外面响起,“让开,本世子爷奉了皇后的圣旨,你若是再不让开,本世子就对你不客气了”。 “世子爷你不能进去啊,女子的产房进不得的”。 “是啊,绝对不能进去,这于理不合啊,请世子爷在外面静待” 她拧着眉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婉姐姐,起身,行至外面,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那日在湖边见到的男子。 他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是眼前一亮,紧张的上前抓住她的手,急道:“她如何了?” 他的手中温热,带着微微湿汗,他的眼眸中紧张中带着浓烈的担心。 这是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问的却是她如何了。 别人唤他世子爷,这京城之中能够被称为世子爷的笼统就三人,而能够这样担心房中之人,他的身份昭然若揭——镇国侯爷的世子,即墨婉的干哥哥即墨恒。 他等不到她回答,飞奔几步来到房门,一掌打飞了阻拦着的下人,进了屋。 老夫人垂着拐杖在外面连声抱怨,“真是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这镇国侯的人都是这般的不知礼数吗?” 她扭头,见李成峰傻傻的站在一边干看着,而老夫人,她自己的儿媳妇在生死一线中挣扎,她却在那里骂骂咧咧。 她停下了脚步,来到李成峰面前,对着他行礼,道:“婉姐姐怕是不行了,你不进去看看吗?” 李成峰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可笑的言论,退开一步,凝起了眉头,“她她会没事的,况且这女子生孩子的房间,男子怎能进去?女人生孩子污秽之气太重会影响仕途的” 是啊,女子生孩子,污秽之气太重,会影响仕途 可是即墨恒却奋不顾身的进去了,没有丝毫犹豫,而李成峰,这个她们名义上的丈夫,却缩着头站在外面,虽是一脸的着急,可这着急到底是因为担心婉姐姐,还是担心孩子,又或许是担心婉姐姐病故了会影响他的仕途谁知道呢。 (。) 第四百二十二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3 她不愿意留在外面看着他们母子二人作秀,踏进了屋子,正看见即墨恒跪在地上,抓着婉姐姐的手放在嘴边,一遍又一遍地叫唤着她,“婉儿,你醒醒你千万不能闭上眼睛,婉儿,恒哥哥陪着你恒哥哥一直在你身边” “婉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陪在你身边,婉儿别怕,我一直在” “婉儿,你若是疼,就咬我打我,婉儿,你还记得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六岁,那时候我不小心打碎了你最心爱的花瓶,你抓我的手,啊呜就是一咬,婉儿别怕恒哥哥一直在,你一定会挺过去的,一定会的” “婉儿,爹爹和娘亲正在赶来,你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着汗水,不厌其烦的劝导着她,带来的珍贵药物,像是不值钱一般随意用着。 眼看着婉姐姐越来越虚弱,他双目赤红,怒吼着,“若是婉儿有事,他要他们所有人都陪葬”。 她站在一旁,将他的着急,他的紧张,他的不舍看在眼中,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身为堂堂的世子爷,身份尊贵,在外呼风唤雨,却跪倒在一个弱女子的产床边上,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好似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她在,他就在,她不在,那他怕是要疯了。 她看得清楚明白,即墨恒看着婉姐姐的眼神,分明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的,带着无尽的爱意和疼惜,原来这世上还有这般真性情的男儿,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做任何事情,肯为了心爱的女人不顾世俗的偏见和忌讳,肯为了心爱的人放下一切 幸好,最后婉姐姐母子平安。 在看到昀凰出世的时候,他笑了,随后缓步走了出去,像是不曾来过一般。 后来她才知道,他一早就领了军衔,要去驻守边境,可因着担心婉姐姐,迟迟不肯走,等婉姐姐成功产下昀凰,他才离去,那一去,就是好几年。 则她,则守在李府后院,守着宛萍,守着他心爱的女人,空虚度日。 很多回,她有意无意从婉姐姐那里打探到他的消息,听闻他文武双全,喜爱下棋,听闻他一身的好武艺,能单挑上百名御林军,听说他才华横溢,连顾老都曾称赞过每每听着他的事情,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她知道,纵然自己不曾失身,也是配不上他的,他那样俊美不凡,身世显赫的出色男儿,怕也只有同样出色的女子才能与之相配。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春去秋来,过了好几个寒暑。 他来李府看望婉姐姐的时候,她也在场,他比几年前沉稳了不少,也消瘦了不少,他并未和婉姐姐说过多的话,反倒抱着昀凰聊了不少。 婉姐姐和他打趣,让他赶紧找一个娘子之时,她明显察觉到那一刻,他眼中的光芒骤黯,却是转瞬即逝,他随即露出一个清朗的笑容,拉着昀凰问道:“小丫头,要不要舅舅给你找一个舅妈?” 昀凰眨巴着大眼睛,脆声道:“才不要呢,舅舅有了舅妈,就不疼爱昀凰了,昀凰要舅舅只对人家一个人好,有好玩的都给昀凰一个人” 他听了之后大喜,抱着昀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笑道:“好,就听小丫头的”。 一场尴尬就这样化解了。 所谓旁观者清,她看得出来,婉姐姐只是将他当哥哥一般看待,可是他,却是将婉姐姐当成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们之间,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他这些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他竟然能够为了婉姐姐不娶妻妾,而她亦相信,如他这般深情的男子,甘愿为了心爱的女子付出一切,一辈子等待着她。 她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为他人披上嫁衣。 她不知道,这是有多深的感情,让他甘愿为了心爱的女子放弃和她在一起的机会,默默的守护着她。 她不知道,他这些年在边境是怎样度过的,他在听到婉姐姐在李府过得并不好之时,他是如何想的。 她对他什么都不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爱惨了婉姐姐,而她却为这样一个深情的男子动了不该动的心。 后来,他开始频繁出入李府,去的却不是清澜院,而是她的厅香院,为的,则是在李府部署一切,他在得知婉姐姐在李府过得不好,甚至还被李成峰冤枉下毒害了陈娇娇肚子里的孩子,被李成峰禁足之后,他下决心带婉姐姐离开李府。 他出入李府不便,便给了她无数的银两,让她帮忙上下打点,一步一步,撤换了很多下人,从婉姐姐身边的下人,到看管后门的老妈子,再到她院子的人,无一不被撤换了。 银子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收买人心,可以做成很多你想做成的事情。 有了银子打点,她在后院渐渐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人脉和势力,凡事都能说上话。 对她而言,婉姐姐在不在李府,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可以帮这个忙,也可以不帮,她在乎的只是即墨恒这个人,她看不得他无数次站在他的院子中,遥望着清澜院,眼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她见不得他这样默默的躲在暗处无私的奉献和守护。 甚至很多时候,她是有些怨恨婉姐姐的。 她怨恨婉姐姐的软弱和无能,明明她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她有疼爱着她的父母,有一个爱她入骨的干哥哥,可是她却墨守陈规,守着死礼,将自己的下半生耗在李府,她怨恨婉姐姐看不清眼前的情势,不懂得珍惜真正爱她的人,如即墨恒这样好的男人,她都不抓住,却整日躲在那个破院子里自怨自艾,她怨恨婉姐姐的傻,她怨恨婉姐姐的柔弱,怨恨婉姐姐让他这般痴痴的疼着唯独没有怨恨婉姐姐能够得到他的爱。(。) 第四百二十三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3 唯独没有怨恨婉姐姐能够得到他的爱。 这世上有一种人,爱着别人,就恨不得将他抢过来,让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为了他,憎恨着他身边的一切异性,将爱情熬成了怨念。 而有一种人,爱着别人,就希望他能好,希望他开心,希望他能够得到真爱,哪怕他的真爱并不是她,哪怕他的幸福,不是她给的,她也希望他过得好。 李青儿无疑就是后一种。 她爱着他,希望他好,希望他能够有一日心想事成,所以她竭尽全力地去帮助他,一直到他带着婉姐姐离去,纵然此后再无权挂念,再无机会相见,只要他过得好,那一切都好。 可如今,他死了 她藏在内心深处的人,竟然就这样死了。 当日她听到消息,不可置信地赶了过去,远远的看见他满身是血倒在地上,她甚至没有勇气再多往前走一步,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多走一步,就会忍不住崩溃,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姨娘,你没事吧?”,宛萍的声音传来。 她低头,见宛萍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她面上有些紧张,“姨娘,听闻那人就是昀凰的舅舅真的是他吗?昀凰知道怕是要难受死了,姨娘,我们去看看昀凰吧” 是啊,昀凰知道了怕是要难受死了,因为他是她的舅舅 而她,甚至连为他难受的资格都没有。 算起来,她与他无亲无故,唯一能够去看他最后一眼,还是要倚着关心昀凰的名义。 何其可悲! 咫尺天涯,原来说的就是这个。 她想起那年,她陪着他站在院子起,看着清澜院的方向发呆,纵然两个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她却觉得那是她离他最近的时候,她可以清楚的细数他眉间的风霜,她可以亲手为他泡一杯热茶,她可以陪他聊聊天,和他说说婉姐姐每日的生活 她想起初见他的那个午后,阳光斜洒在他的面上,给他俊美的面容镀上了一层光圈,他开口,声音温润,“姑娘,你没事吧”。 那是她见过的最俊美的面容,那是她听过的最温柔的声音。 时光已远,那些岁月已经成为了她心中最美好的记忆,而他,已经不在了 即墨府白布飘飘,她跪在一旁,看着面前的棺材,垂下头,泪流满面,宛萍从一旁递来了手帕,“姨娘怎么哭了?” 她垂首,擦拭着面上的泪水,轻声道:“烟雾缭绕,熏了眼睛”。 “姨娘受累了”,宛萍叹息一声,道:“不若不先去休息片刻,这里有我和宛如陪着昀凰妹妹就好”。 “无事”。 她擦拭着泪水,挤出一个笑容,“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她,她为他哭几天,难受一段时间,便好。 她只是只是暂时没办法接受他离去这个事实。 他死了,她没办法为他殉情,日子还要继续过,只不过以前心中还有一些念想,默默的为他和婉姐姐祈祷,希望他们过得好,如今这一点点念想彻底灰飞烟灭了。 是夜,从即墨府回来之后,她见到了李成峰,多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向来是沈府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耳,他在看到她的时候,面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从即墨府回来了?” 她不欲与他多聊,僵硬着身子点了点头。 “哈哈哈——”,李成峰大笑着拍着手掌,“好,很好,他终于死了,也算是了了我的心头大患!” 她闻言,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毋庸置疑,李成峰也是长得极其俊俏的,清朗的眉毛,一双杏花眼泛着点点春情,可惜,在官场里打拼了多年之后,昔日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经满脸都是功利和算计,浑身沾满了铜臭味,他许是喝了很多酒,满身都是酒气,想到即墨恒已经死了,他就一直拍这手大笑,连连叫好。 “他死了,你就这么开心吗?” 她忍不住,问了出声。 “开心哈哈,我当然开心了”,李成峰哈哈大笑,他仰着头,对着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个贱人!我看到他就生气!如今终于死了,也算是老天开眼,他不是很能吗?当年打我的那个威风去哪里了?哈哈到头来,还不是被人杀死,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哼他那样惹事生非的性子,定然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被仇家追杀,如今落得这个下场,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面上的得意和猖狂刺痛了她的眼,这一刻,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轻蔑一笑,道:“是啊,他死了正好,死了就可以去地下跟婉姐姐团聚了”。 果然,李成峰面上的笑容一僵,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她刻意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道:“即墨恒死了正好,死了就可以去地下跟婉姐姐团聚了,他不是一直爱着婉姐姐吗?如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与婉姐姐生时没有缘分,死了在地上做一对鬼鸳鸯也好,他们” 她话未说完,李成峰就一巴掌扇了过来,“住口!” 她摸了摸疼痛的脸颊,看着怒气冲天的李成峰,嘴角一勾,嘲弄的笑着,这就承受不住了吗?原来他心中还是在意婉姐姐的,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想到这里,她接着道:“婉姐姐死的那么惨,如今他下去陪着她,不是正好吗?相信他一定会善待婉姐姐的” “住口!住口!”,李成峰满面狰狞,想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他的血就冲到脑子里去,“哼,即墨婉她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我李家的鬼,她是绝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吗? 是啊,怎么可能呢,婉姐姐还活着,他却死了,他这一生都没能够娶得心上人为妻 李青儿凄凉一笑,慢慢地往院子走去,夜风习习,吹的她整颗心都凉掉了,她这一生,都没能亲口对她心爱的男人说一声我爱你 她抬起头,看着天空那一轮弯月,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她的心,她的爱,她的寄托随着他一同埋进了黄土之中,再不复存在。 (。)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一切尽在掌握 是夜,客人一一散去,昀凰跪在灵柩旁为即墨恒守夜。 夜幕沉沉,她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光影摇曳中,她起身,缓缓走到院子里,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弯月,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却照不到人的心中去,寒风吹过,昀凰拉紧了身上的衣裳,看着满地的黄纸飘散,这一刻,突然有种风雨过尽,叶落无痕的凄凉感。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肩头一暖,一件温暖的斗篷披了上来,昀凰扭过头去,却见慕容瑾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一身白衣,俊美的五官分明,剑眉像是染上了一层风霜,一双深沉睿智的朗目正紧紧的盯着她。 “怎么在外面吹冷风?”,他的语气略有不满,伸手将她圈入怀中,替她拢了拢斗篷,“若是累了,就去休息”。 “不累”,昀凰靠在他的怀中,低声道:“就是有些难过”。 抱着她的身子一僵,随即低低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我在”。 他紧紧的抱着她,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外面风大,先回屋好吗?” 房间内,慕容瑾将床帘掀开,拉着昀凰坐在床边,自己则去关上了窗户和门。 “慕容,你说舅舅他现在在何处?”,昀凰斜靠在床头,眸光沉沉的看着忙碌着的身影,轻声问道。 “你想他了?” “嗯”,昀凰低声应着,“舅舅他对我很好,教我习武,教我认字,他对我而言就像父亲一般,如今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我终究是放心不下”。 慕容瑾退了外衣,将她拉入怀里。 “还有外祖父,也不知道他听到消息会如何反应,外祖父征战一生,这几年因为娘亲陪着,倒是过了些安定的日子,如今舅舅离去的消息传去,我真怕他承受不住,娘亲她看着温婉,其实我知道,她对舅舅还是有一丝喜欢的,她只是过不去心中的坎儿,总觉得自己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她怕耽误了舅舅可其实舅舅所求,只是和她在一起啊,我以前一直是旁观,想着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如若我能够早一些劝劝娘亲,让她和舅舅在一起,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昀凰靠在他怀里,喃喃自语道:“慕容,我好怕” 这次舅舅险中得救,下一会呢,还会这么幸运吗? 她好怕,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而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无能为力,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如此,人不管多么强大,在生离死别面前,都是这般的无助。 慕容瑾眸色深了,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对着她的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昀儿,不要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他在,他一定会全力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害,更不会让她经历六年前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他知道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是怎样的感受,所以他不愿,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体会。 一吻之后,他垂眸俯视着昀凰,眉间似是有股化不开的思绪,“昀凰,不会等太久,很快事情就会了结”。 昀凰听他话里有话,“可是边境的事情有眉目了?” “嗯”,慕容瑾点了点头,“今日早朝,边境传来消息,当时的匈奴来犯,事情属实,萧将军上书,请求发兵,皇上今日问我领兵打仗的合适人选,我并未发言”。 “匈奴来犯?” 昀凰一愣,想到了他先前告诉她的这件事情,眉头一挑,“你不是说匈奴根本没有来犯吗?如今萧将军却传来这样的消息,皇上派去的人呢,萧家已经出手了吗?” “嗯”,慕容瑾点了点头,“一切尽在掌握”。 自十四年前,镇国侯爷率领军队平定了雁门关,匈奴与宣国签订了百年好合的合约,这些年来不论是经济还是文化上,皆有所往来,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却在月前,边境发生了事故。 这件事情说起来,却是离不开一个“色”字。 萧成飞手下右将领马海飞生性风流好色,在路上遇上了一貌美女子,起了贪念,便将她抓走,行了好事,怎料这女子乃是匈奴人,更是右贤王帐下大臣右伊秩訾王的小妾,这下还了得,那右伊秩訾王查明之后,当下就派人将马海飞抓了过去,吊打了三十大板,并且脱光了他的衣服扔到了大马路上,这件事情闹到了萧成飞那里,他偏信了马海飞的话,认为是匈奴人不讲道理,欺负到了他们头上,当下就带了一百多人,伤了匈奴五十几个无辜牧农,甚至还肆意强夺了他们的家财,导致匈奴奋起反抗,带人挫伤了我军百余名士兵。 事情闹大之后,萧成飞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竟然谎报军情,言说是匈奴举兵来犯。 那萧成飞手下左副将穆奇正乃是慕容瑾的人,从事发之时他就书信将此事报给了慕容瑾,其间,更是推波助澜,将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可以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有一定的功劳。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逼着萧家谋反,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轻易就上钩。 平西侯爷老奸巨猾,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点,可以说是难上加难,而萧成飞就不一样了,他血气方刚,又爱意气用事,他原本就看不起匈奴,更看不起女人,见匈奴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就将自己的手下打伤成那样,便觉得对方这是在打他的脸面,再加上左右副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双重冲击之下,犯下过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谎报军情,将这件事情说成是匈奴来犯,一来掩盖了自己的罪行,二来,朝廷定然会派他攻打匈奴,到时候,他打仗立下大功,升官加爵可就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怎料这件事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原本就在慕容瑾的算计之中,皇上并没有同意出兵,反而先派人前去探查事情的真相。(。) 第四百二十五章 萧诗安出嫁 怎料这件事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原本就在慕容瑾的算计之中,皇上并没有同意出兵,反而先派人前来探查事情的真相,谎报军情可是重罪,萧成飞为了遮掩自己的过失,必然要有所动作,只要他出手了,这趟浑水他就是想退缩,都难了! 平西侯爷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独子涉险,退一步,是家破人亡,百年的萧家基业断送他手,前进一步,说不定就能夺得皇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棋局铺开,这步棋,该怎么走,已经由不得他们作主了。 他们早已经是棋子,而不是执子之人。 三日后,瑜王府。 今日是瑜王大婚的日子,萧诗安虽是侧妃,迎娶她却是按照正妃之礼,而另外两个则是按照侧妃之礼,三女同时进门,这时何等的风光。 萧诗安身为平西侯爷的嫡孙女,又是萧贵妃的侄女,身份贵不可言,京城府尹一早就带着众人整齐地守候在萧府,一路上红带飘飘,礼花齐放。 新房之中,萧诗安手抚摸着精妙绝伦的嫁衣,这嫁衣是请的京城中最好的绣娘制成,嫁衣轻纱拂动,上面的花纹繁缛,衣领上都是用金线穿制而成,每一针每一线都恰到好处,可谓是花了心思的,上面绣着的蝴蝶花纹栩栩如生,整个嫁衣看上去华丽无比。 “小姐,时辰快到了”,小桃在一旁提醒着。 萧诗安眸光从嫁衣上移开,“王爷他没有来吗?” 小桃摇了摇头,王爷他怎么可能来,寻常人家迎娶,新郎自然是要亲自上门迎娶的,可是瑜王贵为王爷,自然另当别论,他是不需要亲自出来迎亲的,只需等到新娘到了出府迎接一下便可,小姐她竟然还在妄想着这个。 莫说她只是侧妃,就算是王妃,王爷也是不需要亲自过来的。 萧诗安闻言,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知是笑还是哭的神情,等了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隐隐不安,也没有原本的期待和喜悦,“另外两个贱人呢?王爷有去她们那边吗?” 今日与她一同出嫁的还有前吏部尚书之女孙舞阳以及通政使司通政使之女陈玉冰,想到她们两个,萧诗安面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她捏着手帕,眼眸中闪过一道厉光,她们既然有胆量进府,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配不配跟她萧诗安争宠。 在她没有怀上麟子之前,她们休想先登一步! “王爷在王府候着呢,不过特意派了身边的侍卫送来了聘礼,奴婢瞧着那十几箱的聘礼,字画古董,绫罗绸缎,珍玩金器那迎亲的马车一字排过去,将整整一条街都给占了,真是数不胜数,外头的百姓们看到,无一不惊叹不已,都说他们从没见识过这般气派非凡的迎亲,瞧着像是把所有的金山银山都送了过来,那马车上可都是铺的黄缎子,宝马雕车,琳琅满目,王爷可是非常看重小姐的” 萧诗安听到这话,绝美的面容赤红了起来,她娇羞一笑,“表哥他终究还是顾念着我的”。 待一群丫鬟给她穿上嫁衣,数位丫鬟迎了上来,胭脂水粉,金色簪花,花钿配饰一应往她身上招呼,萧诗安手拿苹果面带桃红的做在那里,任由丫鬟们忙活,待收拾好后,她站了起身。 胭脂水粉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萧诗安对着铜镜望去,镂空雕花的铜镜映出她的绝代容颜,天姿国色,灿如春华,她有着精致的一张小脸,丹凤眼斜斜上挑,蕴含着万千风情,小巧的嘴唇上染着朱红色,可谓是色若春晓之花,芙蓉面寒,头顶着金累丝嵌宝镶玉牡丹鸾鸟纹头面,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挂珠茶花青玉凤冠,大红色的喜帕卡在头上,喜帕下方缀着金镂孔翟纹霞帔坠子和数十粒大小相同的南海珍珠,衬得其容貌更俏三分,雍容华贵。 她一袭云锦描金五彩花草纹样天香绢直领对襟蜀纱嫁衣,外罩着极轻薄的上好绯色轻纱,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得腰身,上面挂着一个绣双喜纹杭缎香囊,逶迤拖地的大红色撒花凤凰纹丝缎裙,走动间,妖冶的裙摆翩跹,好似大片的曼珠沙华,当真是美轮美奂。 陪同的侍女称赞道:“三千粉黛无颜色,回头一笑百媚生,小姐可真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怎么能叫小姐呢,现在应该改口叫王妃了”,另一个侍女谄媚道:“王妃是普天之下最漂亮的王妃”。 “可不是,我若是个男人啊,都被王妃迷的团团转了,王妃容貌绝美,艳压群芳啊” 萧诗安嘴角的笑容再也收不住了,正此时,平西侯爷走了进来,他上下打量了萧诗安一番,从妆台上挑了一精致的金步摇,插在她的发鬓中,“我的诗安终于要嫁人了”。 “祖父”,萧诗安浅笑,“诗安舍不得你”。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平西侯爷呵呵笑着,眸光略过她身后的几个侍女,眼眸微闪:“这几个就是随你一同入王府的侍女?” 萧诗安点了点头,她一共带去四个丫鬟,小桃和小红原本就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另外两个是母亲为她挑选的,是极信得过的。 “侯爷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萧诗安的娘亲秦氏走了上来,轻声道。 她虽然不知道为何公公会要求她将那两名眼生的侍女送过来给诗安,可既然是公公送来的,自然是极好的侍女,萧诗安是他的嫡孙女,她嫁给瑜王,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公公他绝对不会害了诗安。 “嗯,你办事,我放心”,平西侯爷又垂头交代了萧诗安几句便转身离了房门,秦氏拉着萧诗安的手,听着外面的喜乐声越来越响,想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出嫁,到底是红了双眼,又怕这大喜日子哭了不吉利,连忙将萧诗安的喜帕盖上,侧过身去,由姨娘扶着萧诗安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鞭炮声齐鸣,礼炮轰响,好不热闹。(。) 第四百二十六章 谋权篡位 瑜王府此刻也是张灯结彩,热闹一片,就近的好几条街都挂满了红灯彩绸,大红地毯铺满了一条街,朝中七品以上的大臣全都携带家属前来祝贺,瑜王府一眼望去全是喜庆的大红色,喜宴桌摆满了几个院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三辆彩车同时到达,只不过萧府的最为气派,听到彩车到来,无数个男宾女宾随同着瑜王殿下走出府来迎接,萧诗安被搀扶着下了轿,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到底是红了脸颊,一双宽大的手伸来将她牵在手中,萧诗安隐藏在喜帕下的面容又红了几分。 三女一同进门,却只有她萧诗安一人是瑜王亲自搀扶着进门的,这是何等的殊荣。 萧诗安被搀扶着跃过火盆,过了门槛,一步一步向着大堂走去,隔着喜帕,感觉到无数双视线射来,她手心微微出汗,牵着瑜王的手捏紧了。 皇上和皇后,萧贵妃端坐于上,瑜王牵着她的手,孙舞阳和陈玉冰在后,四个人齐齐对着皇上跪了下来。 昀凰挨着慕容瑾,站在左侧,一双清冷的眼眸落在萧诗安身上,闪过一丝寒芒。 慕容瑾见状,深邃的眸光一闪,垂下头,轻轻在昀凰耳边道:“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比这还要风光百倍”。 昀凰羞红了脸,捶打了他几下,“谁说要嫁给你了”。 “当真不嫁?”,慕容瑾声音低沉,眸光紧紧的盯着昀凰,一直到她满脸通红这才放过她,他停直了身躯,牵着昀凰的手,眸光扫向大门。 他既然答应了昀凰要破坏这场婚礼,就一定要让她满意。 “一拜天地——” 礼部派来的司仪喊道。 萧诗安随着瑜王一同拜了下来,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二拜高堂——”,人群中祝贺声连连。 “夫妻对拜——” 萧诗安虽然蒙着面,却看到她眼前那双金缕玉绸缎面黑鞋转了过来,对着她,她心中一喜,瑜王殿下终究是爱着他的,只有她萧诗安才配成为瑜王妃。 她缓缓的弯下腰,夫妻对拜之后便是送入洞房,瑜王今夜一定会在她院子里留宿,过了今日,她便是堂堂正正的瑜王侧妃,贵妃娘娘说了,等她产下麟子,就升她为王妃 就在她怀着满腹的心思拜下来的那一刻,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大声禀报道:“启禀皇上,殿阁大学士钱中书和督察院左都御史章建元求见——” 气氛一下子冷冽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因这两个人正是当日皇上派去边境探查消息的二位大臣,他们送达的消息已经传到,怎么此刻,他们突然出现在此,皇上拧起了眉头,而瑜王,如玉的面容却一下子惨白了下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个人的动向,平西侯爷不是说已经将二人斩杀吗,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此。 他想着,手不经意地一捏,捏痛了萧诗安,察觉到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一怔,心中那个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 还未等皇上下令,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笔直地对着皇上跪了下去,其中一人抬起头,哭喊道:“皇上——皇上要给微臣作主啊——” “皇上,还请救救微臣的性命——” 他抬起头,赫然就是殿阁大学士钱中书。 他手臂上被划了一刀,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了,瑜王在看到他的时候大惊失色,他的这一变化被皇上看在眼中,皇上的眼眸深了,“爱卿怎么会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不是传了消息过来吗?” “消息?”,钱中书一愣,“什么消息?” 吏部尚书周海清上前,道:“前两日传来消息,说是查明了实情,匈奴来犯,那消息难道不是你们传来的吗?” 钱中书露出迷茫的神色,“怎么可能?我与建元冒着生命危险跑了出来,连日赶路就是为了告知皇上实情,怎么会传来这等荒谬的消息?匈奴并没有来犯啊皇上——” 一言落下,众人大惊。 萧贵妃见状,绝美的面容铁青,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笑道:“皇上,吉时已到,今日是瑜王的大喜日子,这朝中之事还是等婚礼过后,再去金銮殿商议也不迟啊”。 那钱中书听到此话,面上的神情突然忿恨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记了,直接指着萧贵妃,怒骂道:“哼,好你个萧贵妃,伙同平西侯爷谋权篡位,竟然还敢在这里窜梭皇上不管朝中大事,有毒妇如此,是国之悲哀!” 谋权篡位这四个字一出,众人大惊。 这罪名可不小。 皇上当先怒了,他瞥了萧贵妃一眼,冷声道:“爱卿可知污蔑朝中大臣是重罪!” “微臣知道”,钱中书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那信封上沾染着鲜血,刘公公连忙上前,亲自将信件接过来,递给了皇上,只听得钱大人接着道:“皇上,微臣幸不辱命,探查到了实情”,他说着,将事情的真相讲了出来,“微臣探查到真相之后,正准备回京复命,那萧成飞狗急跳墙,竟然带着兵马将我和章大人围攻起来,打算杀我们灭口,幸好有副将穆奇正站了出来主持正道,替我们掩护,我与章大人才得以逃脱,穆将军一路派人护送我们出城,我们怕夜长梦多,不敢耽搁,拿到证据之后连夜赶往京城,一路上还遭遇了杀手,若不是穆将军有先见之明,派了数十位将士护送,只怕我们早已经惨死在路途中,请皇上明察啊” 萧诗安听到这里,一颗心彻底从高空落了下来,她听得清楚明白,如若这件事情是真的,那萧家完了,而她也完了,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一掀喜帕,急道:“皇上明察啊,祖父和爹爹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这一定是有心之人在算计他们啊,请皇上明鉴——”(。) 第四百二十七章 降为郡王 “皇上自然会明鉴,萧姑娘你着什么急啊”,一个清冷中带着讥诮的声音传来,却是孙舞阳开口说话了,她跟着掀开盖头,挑眉看着萧诗安,道:“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瞧着这两位大人说话有理有据的,倒像是真的”。 “你——”,萧诗安面色一变,她没有想到孙舞阳竟然在此刻跳了出来将矛头指向她,正要反驳,萧贵妃凝眉训斥道:“诗安,退下!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能自己掀开盖头?这件事情皇上自有定夺”。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内心却有些打鼓,这件事情来支突然,像是专门针对萧家,难道真如父亲所说,皇上已经容不下萧家,打算对萧家出手了? 萧贵妃心里琢磨着,跟瑜王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意。 事发突然,又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在场的可都是人精,当下一个个都闭口不言,沉默的看着情势。 皇上厉眸紧紧锁着钱中书和章建元,不放过他们面上任何一个表情,“你们都是朕信任的大臣,如若这证据属实”,他说着,状似无意地看了萧贵妃一眼,接着道:“朕自然会秉公办理,可若是这证据是假,朕绝对不会任由你们污蔑朕的爱卿,必定会将你们处以极刑,以示正听,你们可明白?” 钱中书闻言,抬起头见皇上满脸严肃,目光如炬,心中一震,知道皇上这是在敲打他,连忙垂下头,高声道:“皇上,微臣奉命前去探查事情的真相,乃是做皇上的耳目,为皇上办事,微臣与平西侯爷以及萧将军无冤无仇,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明察!” 皇上嗯了一声,垂首,翻看着信件,第一封是匈奴的右贤王的亲笔书信,上面详细书写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及他们的处理方法,而第二封,则是萧成飞的亲笔书信,信上直言与其在老虎口下讨生活,不如自立为王之类 证据确凿,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平西侯爷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如今竟然敢把手伸到边防去了,连钦差大人都敢斩杀,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皇上的眼眸一下子就冰冷了下来,他拿着书信不说话,良久,这才看向瑜王,“这件事情,你可知晓?” 瑜王没有想到皇上会直接过来问他,他心中一紧,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甚至那派去刺杀两位钦差大人的人还是他下的命令,而这件事情他是想赖都赖不掉得,因为当初在大殿之上,是他极力替萧将军说话,要求出兵的,如今这篓子被人捅破了,他现在来说自己毫不知情,这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下皇上突然逼问于他,自然是怀疑他跟萧将军是一伙的。 瑜王抬起头,瞥了瞥皇上手中所谓的证据,他转念一想,就算钱中书没有被杀死,那也是侥幸逃脱,他能够拿出什么证据来?他就不信萧将军这点能耐都没有,竟然能够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抓到实质的把柄,他若是这么窝囊,那他这个将军就不要做了。 瑜王一念至此,又见皇上面上神色不定,便猜测或许皇上手中并没有实质的证据,他现在只不过是怀疑,所以试探于他。 不管是哪一种,他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一旦承认,这罪名可就做实了,瑜王一转念就连忙跪了下来,抬起头诚恳道:“父皇,儿臣近日来一直在家中闭门思过,筹备婚礼,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萧将军为人正直,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儿臣对此事一无所知,更不敢欺瞒父皇” 萧诗安见瑜王咬死了不承认,暗中舒了一口气。 而皇上的眼眸却更深了,这件事情摆明了是瑜王伙同平西侯爷做下的,他见瑜王说的信誓旦旦,面上更是一片诚恳,只觉得瑜王和萧家是真的留不得了。 近日来,瑜王连连出错,甚至在大殿之上公然对大臣动手,如今竟然连他派去的钦差大臣也敢斩杀,这无疑是公然挑战皇威。 原本以为是养了一只听话的狗,谁曾想有一日这狗竟然开始反咬人。 瑜王说完之后见皇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头垂得更加低了,他将自己所说的话语在心中念了一遍,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心中有些打鼓,忐忑不安。 他哪里知道,自己早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一计,该有的证据自然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慕容瑾既然出了手,就绝对不会让他们有逃脱的可能。 皇上心中下了杀意,命令刘公公将证据给在座的官员传阅了一遍,随后将信件扔在了瑜王面上,冷声道:“对此事一无所知!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瑜王心一惊,爬上前将信封上的内容看得分明,面色一下子就惨白了下来,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萧成飞会如此的不济事,竟然连这么大的把柄都被人抓住,眼瞧着皇上看着他的眼眸越来越尖锐,他连忙磕头道:“父皇,儿臣确实不知道此事啊,请父皇明察!” “不知道此事?”,皇上冷笑一声,一掌拍在桌上,“当日在大殿之上,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出兵攻打匈奴!你若是不知道此事,为何处处帮衬着萧成飞?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萧贵妃见状,再也坐不住了,跪了下来求道:“皇上开恩啊,这件事情瑜儿并不知情”。 “萧贵妃,本宫提醒你一句,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在一旁摆弄着头上的金步摇,凉凉的开口,道,“朝中大事,皇上自有定夺,萧贵妃你这是在替皇上做主吗?” 萧贵妃一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无法反驳,咬着牙,“臣妾不敢”。 “此事,交由刑部,吏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瑜王无状,褫夺封号降为郡王”,皇上言罢,豁然起身,甩袖而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放手一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婚事便是想继续也继续不成了。 眼看着皇上离去,皇后在朝阳公主的搀扶下起身,看了跪在地上的郡王一眼,也跟着走了,临走之前,朝阳公主对着昀凰吐了吐舌头,原本还想着趁着这机会找昀凰好好玩一会儿,看来这希望是落空了。 孙舞阳呆愣着看着这一切,她好似刚反应过来一般,猛得发出一声尖叫,“啊——” 她新婚第一天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后该怎么办啊。 瑜王从地上爬起来,听得孙舞阳的尖叫,吵得他脑袋都疼了,眼看着不少大臣接二连三的告退,他神情一下子狰狞了起来,豁然出手,一巴掌扇在孙舞阳的面上,怒斥道:“住口!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在新婚当天被降为郡王,这是何等的耻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堂堂的亲王竟然被降为郡王,日后在朝中还有谁看得起他,皇上这是在断他的路啊,他自从参与夺嫡便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不成功便成仁,如今这样岂不是代表着他跟皇位无缘了? 瑜王一念之此,捏紧了拳头,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如今必须要放手一搏! 萧诗安呆愣地站在一旁,事发突然,她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如今是什么状况?萧家要完了吗?瑜王不,郡王要完了吗? 她才嫁过来,甚至是连拜堂的仪式都没有完成。 萧诗安呆楞地站在那里,有些惶然,怪不得今日她眼皮子一直跳,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却原来,当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正愣神,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她抬起头,正对上昀凰那双清冷的眼眸,她面上似笑非笑,一双眼眸深幽如潭,紧紧的锁着她。 萧诗安不知道为何,被她这双眸子盯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道:“公主有何事?” “只不过前来跟侧妃说一句话”,昀凰提嘴就是一个冷笑,道:“欠了别人的,终究是要还的”,话落,不待萧诗安作何反应,她就牵着慕容瑾的手走了出去。 门外,昀凰刚准备登上马车,工部尚书吴承瑛就赶了过来,他踌躇了半饷,终是开口道:“公主,微臣教子无方,还望公主手下留情,将犬子归还”。 昀凰刚踏上马车的一只脚收回,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承瑛,“吴大人公务繁忙,没有能力治理好后院,连夫人都跟人跑了,怕是更加没有能力照顾好孩子,既然如此,本宫就替你照拂一二,明儿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爱耍刀,若不是本宫小心,怕是要命丧他手”。 吴承瑛闻言面色铁青,汴梁城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经知晓,更是一早就派人将事情压下去了,他堂堂的尚书大人,妻子竟然跟自己的哥哥有一腿,这件事情说出去,他都嫌丢人,而更丢人的是,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被眼前的昀凰公主和左相大人撞上,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阴谋。 若是一个巧合,还可以说是巧合,可若是接二连三的巧合呢? 先是自己的妻子被抓到***再然后,亲家落马,自己的儿子也因为行刺公主而被抓住种种事情看似没有关联,可其实跟眼前二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吴承瑛想到此,一双精亮的小眼睛眯了起来,打量着眼前之人,见昀凰公主面色坦荡的看着自己,一双明亮的双眼清润,不见丝毫杂质,看上去像是有似无恐,他拳头攥了攥,决定直入主题,“公主费尽心机,到底图谋什么?微臣人微言轻,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高抬贵手”。 图谋什么? 昀凰凉凉一笑,她从未主动去图谋什么,所求不过是还君家一个公道,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仅此而已,她盯着眼前之人,见他肥胖的面上一双老鼠眼睛精光闪亮,这样的人但小怕事又特别势利,反倒好对付,“吴大人与其过来问本宫这些,倒不如回去扪心自问,自己六年前究竟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说完见吴承瑛面上的颜色尽褪,苍白着脸惊疑不定的瞧着自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看来那件事情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稍微提醒一下便回忆起来了,这就好。 和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爽快,一句话就能你知我知。 她一句话挑明了,相信以吴承瑛的聪明自然能够想到,她能够查到他头上,更能在短时间内抓到他的把柄,让他不敢轻易出手,自然有她的能耐,吴承瑛这样的小人,只要晓之以利,他自然知道该怎么抉择。 更何况,他的儿子还在她的手中,而他的妻子出轨自己哥哥这么大的丑闻,只要她捅出去,他吴承瑛可就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到时候,就算他是皇上的人又如何?谁也救不了他。 昀凰言罢,不再看他,转身上了马车,随着慕容瑾一同离去。 而此时的萧府,平西侯爷在得到消息之后,唇角微勾,目光阴测测地盯着皇宫的方向,道:“通知下去,时机已到,明晚就动手!” 皇宫,长信宫。 皇上神色黯然地靠在椅子上,兰贵妃安静的站在他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按摩,屋内檀香缭绕,倒是显得清心幽静。 “皇上,萧贵妃在殿外求见”,宫女进来通报道。 兰贵妃的手一顿,却听得皇上轻声道:“不见”。 宫女小心翼翼道:“皇上,萧贵妃说,如若您不肯见她,她就在地上长跪不起”。 皇上闻言,坐直了身子,一双犀利的眼眸直直地射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声道:“既然萧贵妃愿意跪,那就让她继续跪好了,来人,传令下去,萧贵妃德行有失,降为萧嫔,没有朕的吩咐,不得离开华清宫半步!” 宫女胆战心惊地领命前去。 皇上又重新躺了回去,他拉着兰贵妃的手放在心口上,只觉得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没个着落。(。) 第四百二十九章 兰贵妃 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皇上的心就揪在了一起,他看着殿中精致华丽的摆设,眸光缓缓移动,落在了兰贵妃清丽绝美的面上,拉着她的手道:“兰心,你说这天家,真的一点亲情都没有吗?” 兰贵妃垂首,那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无风无波,今日瑜王娶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纵然她身在皇宫之中,消息闭塞,也听说了。 皇上接着道:“朕的大儿子跟朕不亲,朕的二儿子平庸至极,没有什么本事,三儿子倒是颇有才能,至于四儿子,他年幼的时候聪明伶俐,可如今,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公然在大殿之上对臣子动手,纵然手下姑息养奸,如今竟然将手伸到了边防,那里是能碰的地方吗?他难道不知道和平是一个国家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这也幸好匈奴新上任的可汗不愿意发动战争,否则他这样一闹,这战争是免不了的!” 宣帝虽然资质平庸,生性多疑,却极为勤政爱民,他更是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这些年来哪怕是身染重病亦按时上早朝,处理国家大事,因此在民间颇有好评。 兰贵妃眉色淡淡,听着皇上的话,也不作声。 皇后性子孤傲,她的后位又是右相逼着皇上给的,纵然右相已死,皇上心中的芥蒂依旧没有消除,皇后放不下身段,对皇上始终都是淡淡的,便更加不讨喜,他这些年来极力捧着萧贵妃,刻意冷落着东宫,便是为了跟皇后抗衡。 其实皇上心中也知道,轩辕澈贤德,是极好的太子人选,这些年来从未出过错,可皇上却因着多年前的芥蒂,无法对他生出父子之情来。 人心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明明知道谁是最合适的,可是心中就是不愿意那般做,然后一味的抱怨其他人的不是,其实全是心魔作祟。 “如今想来,也唯有启儿最为乖巧,再过两年也该教教他帝王之术”。 皇上一眼落下,兰贵妃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皇上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在说要将轩辕启当储君培养? 唯有储君才需要学习帝王之术啊。 兰贵妃如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更多的却是慌张,她连忙起身,对着皇上跪了下来,许是被吓到了,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直咳道满脸涨红,才稍微缓口气来,“皇上” 她拉着皇上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皇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爱妃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跟朕说啊,朕是你的夫君,是你的相公,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兰贵妃顺着他的搀扶从地上站了起来,柔柔弱弱地看着他,如水的眼眸里满是哀伤,“皇上请收回刚才的话,我只愿启儿健健康康的长大,至于其他的,我不敢奢求”。 “这不是奢求”,皇上握着她的手微微捏紧,“兰心,你还不明白朕的心意吗?朕只愿与你相伴到老,唯有你才有资格站在朕的身边,朕也只认可你这一个妻子,也唯有我们的孩子才有资格做上那九五之尊之位,朕”,他话未说完,就被兰贵妃用食指止住了话头。 “皇上”,兰贵妃双眸含泪,沉静地凝望着他,“你不觉得冷吗?” 皇上的身躯一震。 “高处不胜寒,皇上,兰心看着你始终是愁眉苦脸的,这两日来更是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我只愿”,她擦拭着泪水,绝美的面容上满是凄楚,“只愿你能开心,只愿启儿将来做一个闲散王爷,健康是福,快乐是福,其他的真的不要”。 皇上眼眸紧缩,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美人,见她哭得凄楚动人,面上满是不情不愿,好似皇位对她而言是什么洪水猛兽,他这一生见过无数个女人,那些女子看着他的眼神无一不是充满了敬仰和倾慕,可这倾慕究竟是对着他,还是对着他手中的权势,这就要打一个问号了,唯有眼前的人,是真的爱着他这个人,而不是他手中的权势这样的她,怎能不叫他爱,怎能不叫他疼。 也唯有在眼前的女子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若是可以,他真想废除六宫,就只陪着眼前的美人一直到老,与她厮守到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有她就足矣。 “乖,不哭了,爱妃哭得朕心肝儿都疼了”,皇上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爱妃既然不愿意,那朕改日就册封启儿为逍遥王,让他一身恣意逍遥,无拘无束,可好?” “多谢皇上成全”,兰贵妃终是露出了一丝浅笑,她眼眸微转,依偎在皇上怀里,轻声道:“皇上,臣妾听闻镇国侯世子去世,这件事情可是真的?” 皇上握着她的手微紧,随即松开,眼眸中带着审视,语气却是漫不经心,问道:“爱妃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他是昀凰公主的舅舅啊”,兰贵妃垂下眼眸,叹了一口气,“启儿自上回被昀凰公主救下之后,就一直念叨着昀凰姐姐,他似是跟那丫头很投缘,如今听闻她舅舅去世,实在是过于突然,也不知那丫头能不能承受得起,听说她是世子爷一手带大的,终归是一条性命,我这心里也不大好受,那丫头救了启儿一命,我也一直没有好好感谢她”。 兰贵妃笑盈盈地看着皇上,恳求道:“皇上,启儿自出身以来从未离开过皇宫,更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心心念念着昀凰姐姐,可否允许让昀凰公主带着他到宫外玩一天,满足一下他的心愿?” 皇上闻言,凝望着她,见她面上满是恳求和对孩子的疼爱之色,拧起了眉头,“启儿从未离开过皇宫,朕担心他的安危”。 “那就多派一些侍卫远远的保护着他”,兰贵妃拉着他的手臂,浅笑道。(。) 第四百三十章 夫复何求 “皇上,您就答应了吧,我身子弱,也走不了路,就让昀凰那丫头带着启儿好好玩玩,过一天正常孩子的生活,等到天黑了再让侍卫们送他回来,皇上您说好不好?就这一回” 皇上见她一双温柔的双眸清亮,好似只要他说个不字,她眼中的光芒就会黯淡下来。 他想着左右就是一天,又有侍卫们跟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能够讨得心上人欢心,又有何不可,便点头应道,“行,明日就让禁卫军统领王虎虎亲自将启儿送过去”。 兰贵妃大喜,秋水般的眼眸中荡漾着笑意,那柔和的眸光像天上的星辰一般清澈,纯洁,她轻笑道:“谢皇上成全,启儿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到时候还不得抱着皇上您的手,大叫着您是全天下最好的父皇”。 “哈哈哈——”,想到那个精灵一般的孩子,皇上哈哈大笑着,只觉得堵在胸口的郁气散了开来,每次只要来到长信宫,他就会心情好转,这多亏了眼前的女人。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抱着兰贵妃又温言细语了几番,正此时,刘公公却急忙赶了过来,叫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皇上皱起了眉头,他不愿意在长信宫商讨国事,对他而言,长信宫就是家一般的存在,唯有这里,才能给他空虚的心灵带来一丝丝安慰和温暖。 “平西侯爷逃走了”,刘公公抖动着声音道,“官兵们前去的时候,萧府已经人去楼空,且在里面发现了” 他说着,止住了话头,有些不敢说下去。 “发现了什么?快说!” “发现了一件龙袍”,刘公公垂下头,胆战心惊道:“是周大人亲自待人搜查的,同时还发现了一个盒子,里面是当初他栽赃陷害君翼遥的证据” “你说什么?” 皇上面色一变,眼看着刘公公开口似是要复述一遍,他浑身一震,面色变得惨白,忙道:“好了,朕知道了”,他起身,眸光灼灼的盯着兰贵妃,见她面上除了惊诧和意外,不见其他神情,微微松了一口气,极力稳定住心神,道:“爱妃先歇着,朕有要事要去处理”,话落,就急匆匆地离去。 在他身后,兰贵妃怔怔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藏在袖中的手,狠狠的掐在掌心,脸色白的近乎于透明。 若是她没有听错,刚才刘公公说的是他们发现了当年旁人栽赃陷害君翼遥的证据。 翼遥 轻轻念着这两个字,她的脑子轰的一下子炸了开来,就好像她的心脏被人用刀狠狠的一刺,刺得鲜血淋漓,兰贵妃趴在贵妃榻上,眼中满是悲哀与绝望,翼遥 她下意识的伸手,喃喃道:“夫君,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那熟悉的疼痛感又一次侵蚀了她的身体她的心,就像以往六年来无数次发生的那样。 她双眼朦胧,透过水雾,放佛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子,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让她每想起一次就心痛一次的时刻,她的夫君,她最心爱的人被人一剑穿心,倒在血泊之中。 他即便气若游丝,仍然挣扎着拉着她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他要她好好活下去,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对她而言,他就是她的全部,他死了,她亦不愿意苟活,她爱他爱到骨子里,爱他爱到了血液里,可偏偏他们却不能够在一起,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 她哭到晕厥,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皇宫,在这富丽堂皇的地方,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这就像是一个囚笼,将她紧紧的捆住,她发了疯的寻死,她爱的人,她的夫君,她的无痕,她的小叔子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就她一个人还活着! 她又有什么脸面活着! 就在这时,那个魔一样的男子出现了,他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其实君无痕还活着,若是她敢寻死,他就将君无痕抓起来,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他 再后来,他直接给她下了毒,忘川无殇,这种毒只要喝下去忘记过往的一切。 他这是想让她忘记一切,成为他手中的玩偶啊。 可是他又怎知,她乃是药王谷的传人,自幼就熟识各种毒药,更是有着百毒不侵之身,他下的药对她没有用,却险些伤到了她肚中的孩子,她伤过哭过闹过之后便想开了,她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无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更为了死去的夫君。 君家不能白白的就这样灭亡,她一定要忍,一定要等,等到君家洗刷冤屈,等到君家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下定决心之后,她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先是顺着皇上的心意装作失忆,再然后运用药王谷的秘法,掩藏住自己怀孕的真相,等到快要临盆的时候她用了秘术使生产日期延迟了半个月之后装作小产,最后顺利生下了启儿,却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而皇上似乎一直都对她保持着一份戒心,前几年将启儿送给宸妃抚养,只允许启儿每个月来看她一次,等到了后来,慢慢的放下了戒备,却也依旧不让她亲自抚养启儿,而启儿这孩子更是乖巧的让她心疼,将滚烫的热水浇到自己身上,故意吃下有毒的饭菜目的就是为了回到她的身边 她们母子二人在这深宫之中,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举步维艰,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她可以一辈子耗在这深宫之中,可是启儿还小,他才六岁,他耗不起,她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一直像个囚鸟一般困在这里 巧儿带着六皇子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样的情景,兰贵妃趴在贵妃榻上,哭成了泪人,她连忙上前,柔声问道,“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 感谢不作卜死,寒秋71,路人,左天义,火沸云,满身伤痕,夜初上,随风漂流,我是一只小蜗牛等很多亲们每天的支持和鼓励,么么哒~~~(。)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兰贵妃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清脆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兰贵妃身子一怔,一瞬间,眼眸中的悲伤和绝望急褪,化成一滩平静的秋水,无风无波,淡漠至极,她虚弱的趴在贵妃榻的边沿上,弓起纤细瘦弱的肩,秀美紧蹙,掩着唇猛烈地咳嗽着,像是要将五脏六肺都咳出来。 “娘娘亲” 六皇子连忙跑到她的身边,小小的脸蛋绷得紧紧的,担忧地看着她,手刚碰到兰贵妃,兰贵妃又垂下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六皇子手受惊了似的突然缩了回去。 他怔怔地看着,一双澈如泉水的大眼睛渐渐升起一团雾气,他嘴一瘪,奶声奶气道:“娘亲你要不要紧啊娘亲,娘亲你不要吓启儿啊”,他说着,小手伸出轻轻的抚摸着兰贵妃的后背,一下一下的,甚至懂事。 “娘娘”,巧儿见状大惊失色,担忧地看着兰贵妃一眼,连忙跑过去先倒了一杯参茶服侍兰贵妃喝下,待她缓了一口气,面色渐渐好转之时才忧心忡忡的端着杯盏,咬着唇道:“娘娘可是旧疾又犯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别,不要”,兰贵妃话还没说完,一口气却堵在胸中,紧接着又猛烈地咳起来,仿佛要将整个脏腑都吐出才痛快。 “娘亲等着!孩儿这就去!”,六皇子见状,扭头就要往外跑。 兰贵妃一急,声音变得又尖又哑:“启儿回来!” “娘亲”,六皇子停住了脚步,扭过头,见兰贵妃严厉的看着他,他眨巴着大眼睛,乖巧地挪步到了她的身边,如做错了事情一般垂下头,细声细气道:“娘亲你别急,启儿不去就是了”。 兰贵妃咳得双眼湿润,满脸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巧儿,气若游丝道:“巧儿,我吃些药就好,这些小事没必要大惊小怪,更无需去请太医,知道吗?”,话里带了几分严厉。 巧儿一愣,恭敬地应道:“是,娘娘”,说完就连忙去煎药。 在她走后,兰贵妃拉着六皇子坐在贵妃榻上,抚摸着他的小脸蛋,他一天天长大,脸型轮廓开始有翼遥的影子,若是再过个几年,等到他的脸蛋完全长开了,怕是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娘亲你怎么了,为什么又哭了”,轩辕启伸出小手替她擦拭着眼泪,一双大眼睛里蓄着泪水,紧紧的盯着兰贵妃,他的娘亲看起来好悲伤好难过,他心疼了,“娘亲不要哭,启儿看见娘亲哭,启儿也忍不住要哭了” 兰贵妃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他这么小,却这般的聪慧,这般的懂事,着实让她心疼,想到君无痕,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如今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兰贵妃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揉了揉轩辕启的小脑袋,边哭边笑道:“启儿乖,娘亲不哭,你也不哭,好不好?我们都不哭了” “嗯嗯嗯,启儿要娘亲开开心心的,娘亲开心了启儿才开心”,轩辕启乖巧的伸手替兰贵妃擦去泪水,抱着她,“娘亲,我好爱你啊”。 “乖,娘亲也爱你”,兰贵妃抱紧了他,她偷偷的擦拭着泪水,笑道:“启儿还记得昀凰姐姐不?就是上回你从树上掉下来,接住你的那个姐姐?” “昀凰姐姐?”,轩辕启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想到了那个抱住她的神仙姐姐,双目一下子放光,“娘亲说的是仙女姐姐啊,启儿记得她启儿好喜欢仙女姐姐,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哦,仙女姐姐长得好看,人也特别的好”。 “启儿是不是很想和仙女姐姐一起玩?” “嗯嗯嗯”,轩辕启重重地点了点头。 自上次之后,就没有见到仙女姐姐,他很想念她。 “那明天让仙女姐姐带着你出去玩,好不好?”,兰贵妃替他整理着衣裳,温柔地看着他,道:“娘亲替你准备好衣裳,明天启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跟仙女姐姐玩,好不好?” 轩辕启歪着头,“娘亲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兰贵妃眼眸中有一丝的黯淡,随即消逝,变成浅浅的微笑,道:“娘亲身子不好,不能陪着启儿一起玩耍,等启儿回来,再跟娘亲说说在外面吃什么玩什么了好不好?” “好的”,轩辕启重重的点着头。 赶来京城参加廷臣宴的各路人马陆陆续续的赶来了。 平西侯爷伙同萧将军谎报军情,刺杀钦差大人未遂,私藏龙袍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飞了出去,引起了轩然大波,瑜王和萧贵妃则被禁足了。 平西侯爷一直以来都是皇上的心腹大臣,统领着京城的禁军,手握重权,如今他逃走了,不知下落,岂不是代表着禁军有变?事发突然,京城一时之间戒备森严,即便是再后知后觉的人,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久经朝廷风云的百官都敏感的凑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一时之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敏感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影响即墨府的人。 慕容瑾一早就出门了,昀凰刚收拾好心情,正要给江南的外祖父报一声平安,墨衣就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小姐,来人了”。 昀凰微愣,大清早的有谁会来这里? 三日后便是一年一度的廷臣宴,这两日京城中戒备森严,往来皆要盘查,大臣们更是小心谨慎,而礼部更是忙的焦头烂耳。 等到昀凰来到门外看到了来人之时,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禁卫军统领王虎虎和小萝卜头轩辕启。 轩辕启一身漂亮的冰蓝色丝绸华服,上面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他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别着,巧妙的衬托出一个艳丽小公子的形象,他肌肤犹如极好的陶瓷,白净细嫩,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眨巴眨巴,仿佛黑夜中依旧能够散发出光润光芒的黑曜石,干净明亮而又清澈,小巧的嘴巴微微上扬。(。)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奇异的香味 这孩子年龄虽小,浑身上下却透露着皇族王孙身上才有的雍容华贵,这种高贵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无需外物去渲染,仿佛金子和灵玉的区别,天然形成,萦绕浑身,让人不敢侵犯。 他见到昀凰,露齿一笑,笑的甜甜的,显得极为乖巧懂事,“仙女姐姐早上好”。 昀凰嘴角微抽,她手腕上的青玉镯子,轻轻睁开眼睛一看,也跟着一抽。 这熊孩子怎么来了。 王虎虎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一大批侍卫,笑得很欢,“公主,皇上命你带着六皇子在京城里游玩一天,还请公主照顾好六皇子”。 昀凰的嘴角抽的更加厉害了。 照顾六皇子她什么时候成保姆了?还是皇子的保姆? 她盯着六皇子,眼神不善,正要拒绝,王虎虎却好似知道她会说什么,连忙指了指身后的侍卫,开口道:“公主,这是皇上的命令,这些侍卫负责保护六皇子的安危”。 昀凰微微侧头,见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更加无语。 这若是带出去玩,身后跟着一大串人,还不得跟游行一般,皇宫里出来的孩子果然不一般,出个门都如此的兴师动众,昀凰弯下身来,直视着轩辕启,问道:“六皇子是想在院子里待上一天,还是出去玩一天?” “自然是出去玩了”,轩辕启眼睛瞪得大大的,认真回道。 这一路过来,他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待在院子里有什么意思,难得出宫,当然是要出去玩了,他想吃很多很多没有吃过的,想去看很多很多没有看过的。 “想出去玩的话”,昀凰上下打量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一群侍卫,“首先,就要他们全部换了衣裳,若是想保护你,就远远地跟着,不允许上前,其次,你身上的衣裳也要换一下,能不能做到?” 开玩笑,若是带着这满身都是华贵的衣裳,头上一根玉簪子就价值千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我特别的有钱,你们大家快来抢我啊”的六皇子出去,就算是再多的人,也招架不住小偷的惦记啊。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钱不外露”,这些道理难道他们都不懂吗? 轩辕启闻言,忙不迭的点头,他也不喜欢这么多人跟着。 轩辕启转过身来,吩咐道:“本皇子要跟仙女姐姐出去玩,你们都换个衣裳远远地跟着,没有本皇子的命令,不允许上前!” 有一个像是领头的侍卫上前,“六皇子,皇上吩咐过,属下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黄子”。 轩辕启人小,通身的气势却不小,闻言眼眉一瞪,奶声奶气的训斥道:“本皇子有说过不让你们跟着吗?远远地跟着懂不懂?不要打扰到本皇子游玩的兴致就行”。 那侍卫被六皇子这一瞪,往后一缩,谁人不知六皇子就是一个小魔头,甚是顽皮捣蛋,谁若是得罪了他,都没有好果子吃,他又是皇上的心肝宝贝,若是得罪了他,让六皇子不愉快了,恐怕日后他会更不愉快,左右不过是远远地跟着,若是有什么问题也能够第一时间赶过去,这般一想,他就放下心来,恭敬道:“属下遵命”。 轩辕启兴高采烈地跟着昀凰来到了即墨府后院,一路上他蹦蹦跳跳,显得特别的开心,待来到房间,墨衣上前,替他量好了尺寸,便连忙赶去成衣店。 他来的太过匆忙,所以没能来得及事先准备他穿的衣裳。 “吃过早餐了吗?”,昀凰问道。 轩辕启歪头想了一想,娘亲说了,来到这里就要凡事都听仙女姐姐的吩咐,现在还早,仙女姐姐可能还没有吃饭,他正好可以陪着仙女姐姐一起用早点,这般想着,他扬起小脑袋,“仙女姐姐吃了没有?你吃了我就吃了,你没有吃,我们就一起吃饭”。 昀凰被他逗笑了,弯下身子,盯着他,他小小的脸蛋上洋溢着干净的笑容,满是讨好,想到之前听到的有关他的事情,他才这么小,就困在那个吃人不啃骨头的地方,小小年龄就经历了很多不该经历的,承受了很多痛苦,如今难得出一趟宫,可能下一次出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心不由得一紧,有些心疼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昀凰拉着他的手,笑道:“那就一起用餐吧,我们先少吃些垫垫肚子,待会儿换了衣裳,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的,谢谢仙女姐姐,姐姐真好”,轩辕启笑道。 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 像是清新的常春藤叶,又有着甜美的柑桔果香味,同时还有一丝淡淡的黄兰香,很好闻,但也很特别,这味道若是不靠近根本闻不到,可是靠近之后却又让人无法忽略,昀凰细细闻着,问道:“你身上涂了什么,这么香?” “你说香味啊”,轩辕启垂下小脑袋,在自己的衣袖上闻了闻,“这是娘亲特意给我调制的,说是启儿干干净净,香香的,仙女姐姐才喜欢”。 特意调制 没有忽略这四个字,想到那个奇怪的兰贵妃,昀凰眼眸微闪,漫不经心道:“以前就给你用过吗?还是就今天给你调制了香味?”,在这个危急时刻,皇上不可能有那个闲心来照顾一个皇子的心情, 轩辕启摇了摇头,“以前没有”。 他歪着头想着,娘亲之前从未给他涂过有任何香味的东西,今日却特地在他身上洒了很多花粉,想来是为了把他弄的香香的,好让仙女姐姐喜欢他,毕竟女孩子都喜欢香香的东西。 推荐好基友的书寻南记:最南国的的公主,最北国的千金,是骆相思,是唐谷溪。 十九年的风平浪静,有朝一日却被林氏姐弟所打破,他们身上带着怎样的秘密? 与侯爷之子的相遇之缘,与青梅竹马的爱恨别离,随黄江一行人的初次历练,面对意外与生死的惊心考验她是否具备足够的心智与勇气,舍弃父母和爱人,踏上南行之路? 而路上,又会发生怎样的纠葛与迷惑?真相如剥茧抽丝,步步带血,寸寸难舍 (。) 第四百三十三章 兰贵妃的家乡 “小姐,膳食准备好了”。 正此时,墨林唤了一声,带着几个侍女一同上了膳食,因着昀凰口味清淡,早餐仅准备了红豆薏米粥,燕窝四字,翠玉豆糕,莲子膳粥,红枣番薯茶以及一些水果零嘴。 六皇子见到的时候却哇得发出一声惊叹,一下子凑了上去,双目放光的盯着桌上看,指着那红薯番薯茶,叫道:“哇,这红红的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哦” 墨林很是喜欢小孩,六皇子长得又很是可爱,当下笑着回道:“这叫番薯,小皇子没有吃过吗?” 六皇子摇了摇头,他在皇宫之中吃饭都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饭桌上,等着宫女们布菜,宫女们对着他及其尊重,都是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并且每一道菜只能吃两小口,怕他积食,所有的膳食都是按照规定上,很多菜他也叫不出名字,看着精致,可是吃起来也就那样,吃多了更是觉得腻,只是他还从来没有吃过眼前这些。 他扭过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昀凰,脆声问道:“仙女姐姐,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昀凰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坐到了桌子上,见他盯着菜看,就是不动筷子,随口问道:“怎么了?不是想吃吗?为何又不动了?” 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不曾照顾过孩子,更没有跟孩子有过多的接触,在她看来,小孩子的头脑是最奇特的,他们的思维没有被世俗所束缚,对事物的认知也没有被框定死,因此小孩子的思维总是天马行空,想象力及其的丰富,很多人觉得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很多都懂,只不过他们对事物的认知,有着自己的那一套看法。 昀凰已然把六皇子当成一个小大人一般对待。 六皇子坐在桌上,清澈的眼睛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笑盈盈看着他的侍女,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是不是要自己动手?” “啊?”,昀凰一愣。 不自己动手,难不成还要她喂? 小孩子都这么娇气吗? 六皇子垂下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还从来不曾在宫外吃过饭,难不成宫外的习惯跟宫内是不一样的,为何这些侍女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却一动也不动,他抬头,见昀凰已经盛了一碗番薯茶放在他面前,又给她自己盛了一些红豆薏米粥,终是忍不住,问了出声,“仙女姐姐,我在宫中都是宫女们布菜的,是不是在这里,可以自己动手,想吃什么拿什么?” 昀凰:“” 她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这小祖宗可是皇子啊,他连宫门都不曾出过,所受的都是宫廷的礼仪和教育,怪不得他明明很想吃,却一本正经的端坐在那里,身板挺得笔直的想到此,昀凰叹气,她放下筷子,耐心教育道:“六皇子,你今日出了宫,就不必遵守宫中的那一套规矩,既然皇上吩咐让我带着你出去玩一天,我们就放松心情,不用去管那些宫廷的礼仪,好好的玩好不好?在外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以自己去取,待会儿换了衣裳,我们就姐弟相称,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直接跟姐姐说,知道吗?” 六皇子本就聪慧过人,又比同龄的孩子成熟的多,闻言点了点头,笑眯了眼睛,“好的,一切都听姐姐的”。 话落,他就端着面前的粥喝了起来,同时自己伸手,夹着菜吃。 这样随意的吃饭,他还是第一次,当下只觉得新鲜又有意思,一边吃,一边和昀凰打听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昀凰笑道:“你想玩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六皇子歪着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望和向往,“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呢?我听娘亲说,外面有很多很多好玩的,有高山流水,有集市,有茶铺,还有看戏的地方,娘亲说外面的环境特别的美,特别的干净,不像宫里满是浑浊,可是我也没有觉得宫里是浑浊的啊” 昀凰闻言,眼眸微闪,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娘亲兰贵妃还跟你说了外面的什么?有没有说她的家乡?” 这位兰贵妃是七年前入的宫,刚入宫就被册封为兰妃,听闻她是溧水府的七品通政司经历兰飞尘之女兰心,皇上七年前路过溧水一眼看中了她,招她入宫,她入宫之后就得了重病,一直在长信宫中修养身子,她甚为低调,又因着身子不好,皇上吩咐过不论大小宴席和晨昏定省都不必前往,因此她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前的五六年在后宫之中等同于无,很多人几乎都忘了这后宫之中还有一个兰妃的存在。 她派人查过,溧水确实有一位通政司经历名叫兰飞尘,而兰飞尘也确实有一位身子不大好的女儿嫁入后宫,这件事情在溧水几乎是家喻户晓,那兰飞尘如今官从正四品的溧水府的盐运使司运同,可谓是家里出了一个金凤凰,全家一飞冲天,很多人都说这兰家真是有福气,生了一个好女儿,给家里带来好运。 这件事情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可正是因为没有任何问题,才是问题。 按照她探查到的消息,这兰贵妃在嫁入后宫之前一直养在家中,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溧水距离京城几百公里,按理说那兰贵妃跟她娘亲即墨婉是不相识的,可她那日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表现分明是认得娘亲的,不仅认得,关系还很好,要不然她不会在听到娘亲去世的消息之时如此的震惊和悲痛,这就奇怪了。 而更奇怪的,昀凰顶着眼前可爱的小孩,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皇上不可能来照顾一个小皇子的心情,更不可能担心他在后宫之中闷得慌,大发善心让他出宫玩玩,这件事情一定是兰贵妃要求的,说不定也是兰贵妃指明让她带着小皇子出去游玩,她为何要这般做? 还有小皇子身上的香味,很不同寻常,这就更加奇怪了。 (。)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兰贵妃的家乡 种种疑点,让昀凰不得不去怀疑兰贵妃的动机。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如兰贵妃那般眼眸清澈干净的女子不可能有害人之心,而她更不可能利用自己的孩子来做恶事,那她到底有何目的? 为何会对她娘亲的死反应如此巨大,为何会好似跟她相熟,为何会将六皇子交给她昀凰总觉得这一切的疑点跟兰贵妃的身世有关。 六皇子闻言点了点头,他一边喝着粥,一边鼓着腮帮子道:“娘亲跟说过,娘亲说她的家乡特别的美”。 “哦,有多美?” “娘亲说那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那里有茂盛的森林,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有很多很多五彩缤纷的蝴蝶,那里的泉水是甘甜的,每一季都有不同的花花草草在绽放,那里的人都很和善”。 六皇子闻言点了点头,一边喝着粥,一边鼓着腮帮子道:“娘亲跟启儿说过,娘亲说她的家乡特别的美”。 “哦,有多美?” “娘亲说那是一个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的地方,那里有茂盛的森林,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有很多很多五彩缤纷的蝴蝶,那里的泉水是甘甜的,每一季都有不同的花花草草在绽放,那里的人都很和善,互相帮衬,相亲相爱”,六皇子吃着番薯,接着道:“娘亲每次说到家乡,眼神中都充满了悲伤,我曾经问过娘亲,既然这么想家,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只说,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不能回去” 六皇子抬起头看着昀凰,满脸的不解,问道:“仙女姐姐,启儿不懂,为什么女子嫁给别人,就不能再回到自己的家乡了?这样岂不是太不公平了,那娘亲的娘亲岂不是很想念娘亲?启儿都没有见到过娘亲的娘亲,我想她一定是一个非常慈善的外祖母” 昀凰怔住了,对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该怎么说? 若是他说的话是真,那他的娘亲就真的有问题,虽然宫规森严,后宫妃子不能随意踏出宫门,不过如果皇帝特批准,家中爹娘还是可以进宫探望她,她还是可以回家省亲的,可是这位兰贵妃却一次都不曾回家省亲过,而她的家人更像是将她遗忘了一半,这么多年来从未来京城找过她。 六皇子口中的那个“家乡”就更奇怪了,溧水是一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冬冷夏热,更加没有瀑布,昀凰细细想着,一个四季如春,鸟语花香,有瀑布,有五彩缤纷的蝴蝶,还有清泉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南方了。 这位兰贵妃的来历果然有古怪。 昀凰思虑的时候,她手腕上的“青玉镯子”却瞪大了双眼,躲在衣袖处偷偷的打量着六皇子,他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跟眼前的小男孩口中的“家乡”很是相符。 那里四季如春,鸟语花香,鲜为人知。 只是他的娘亲怎么可能是那个地方出来的。 楚怀玉上上下下打量着六皇子,他长得极为好看,乌黑的头发,白净的小脸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不时滴溜溜地转动着,透露着一股机灵淘气的劲儿,小巧的嘴巴微微上扬着,他沉默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像是一个小大人,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静默,说话的时候又觉得他其实就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孩子。 不过他越打量,越觉得他眼熟,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哪里眼熟,他这小脸蛋看着就让人不喜,恨不得上去揪着他的小脸蛋狠狠的揉捏一番。 楚怀玉腹诽着,扭过身子就眯上了眼睛,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再将这些事情告诉昀凰。 六皇子说完之后,见昀凰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伸出小手,握住了昀凰的手,轻声道:“仙女姐姐,你是不是在担心自己日后嫁人了,不能回去看望自己的爹娘啊?” 昀凰摇了摇头,她还真从来不曾担心过这个问题。 “你若是担心的话,你就嫁给我吧”,六皇子仰着头甜甜的笑着,“姐姐,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回去看望爹娘,你要是想家的话,我就带着娘亲一起住到你家去,反正你家我家,都是一家”。 “噗嗤”,墨林没忍住,笑了起来,小皇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昀凰嘴角微抽,夹了一块糯米糕放到他的碗里,嘱咐道:“小孩子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快吃饭吧”。 六皇子鼓着腮帮子,一脸的认真:“我没有想乱七八糟的,娘亲说了,娶一个人就能和她永远的在一起,仙女姐姐,等你长大了我就来娶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啊”,昀凰挑着眉,想到慕容瑾,她面色柔和了下来。 也不知道慕容瑾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如今情势越来越严峻了,她还真的有些担心。 “是谁啊?”,六皇子转着眼珠子问道,不管那人是谁,他都要狠狠的打趴下他,告诉他,仙女姐姐是他的,他不可以跟他抢。 “慕容瑾”,昀凰闲闲地喝着粥,回道。 “慕容瑾”,六皇子念着这三个字,捧着小脸蛋思索着,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慕容瑾到底在哪里听说过呢? 他想了半天,突然“啊”得一声叫了出来,“难道是那个左相大人?” “哦?你也知道他?”,昀凰微诧。 “当然知道啦,我听父皇提起过他很多次”,六皇子一张俊俏的小脸蛋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完了这下不能跟他抢了”。 “为什么?” “父皇说了,等到明年就请他做启儿的太傅,父皇说他博学多才,通晓古今,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才”,六皇子歪着小脑袋,叹着气,“没想到仙女姐姐要嫁给启儿的师傅了,那仙女姐姐你岂不是成了启儿的师娘?”(。) 第四百三十五章 看杂技 昀凰无语了,她还真想不出来慕容瑾当师傅的情景,也不知他那谪仙一般的人物做起教书先生来,是严厉还是温和。 “仙女姐姐,等我见到他,要好好地考考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够当启儿的师傅,能够娶你为妻”,六皇子仰着头,道:“若是他能够通过我这关,我就答应他娶你,若是他不通过,哼那你还是我的”。 昀凰被他逗乐了,好笑的看着他,道:“好啊”。 她还真想看看慕容瑾被为难的样子,想必一定很好玩。 待墨衣取来衣裳,他们已经用完膳了。 六皇子垂下头,看着堆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叠衣裳,好几双鞋子,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疑惑道:“仙女姐姐,为什么要换衣裳呢?我这一身就挺好的,好看,穿着也舒服”。 “你身上的衣裳自然是极好的,一看就知道是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小少爷”,昀凰弯下身子来看着他,笑道:“而且你一看啊,就是非一般人家的孩子,我若是小偷啊,第一个就惦记着你,就算你身边跟着的侍卫多,他们总能找到下手的办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真的要穿着这样就出门?” 六皇子嘟着嘴巴,想了一想,摇了摇头,乖乖的弯下身子,从那堆衣裳里面挑出一套浅蓝色的衣裳,“姐姐,我就穿这件”。 “乖,让墨衣伺候你换上”。 待六皇子换好衣裳出来,昀凰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换上了普通的衣裳,通身的气质收敛了不少,乍一看,就是一个长得跟玉琢似的可爱的小孩子。 她笑着,牵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出了门。 一路上,六皇子掀开车帘子好奇的打量着外面的一切,此刻天已经大亮,集市上开始热闹起来,有张罗着卖东西的,有挑着扁担要喝的,有摆着地摊的六皇子瞪大了眼睛瞧着,时不时地指着一样东西问着昀凰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昀凰都一一耐心的解答,六皇子兴奋不已,待来到最繁华的街道,他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道:“仙女姐姐,我可以下车玩吗?我好想去看看哦”。 他说着,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昀凰,好似昀凰只要说一声不行,他眼中的光芒就会黯淡下来一般。 纵然再不喜欢小孩子,此刻对着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昀凰的心也渐渐的软了下来,她嘴角一弯,露出一丝浅笑,“好哇,我们就下去转转”,她牵着六皇子,对着赶车的人吩咐道,“就在这里下车”。 待马车挺稳之后,她先一步跳下马车,随即抱着六皇子下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就牵着他的手,墨衣和墨林跟着后面,四个人一同向着前面走着,昀凰敏锐的察觉到在他们的身后,有一批人潜伏着,暗中跟着他们,她心中叹气,这富贵和权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出一趟门,都要这么多人暗中跟着,半份自由都没有,若是她,宁愿一个人逍遥快活,也不希望自己的所有的行踪都被人掌握。 年关将至,街道上很是热闹,普通百姓们的心情并没有被最近的情势所影响,他们对这些事情的关心程度,和对隔壁家出了什么事情一般,不过是闲暇时间的八卦之料,对他们而言,那龙椅上坐着谁,这个世界是由谁主宰并不是特别值得关心的事情,只要政策好,对百姓们好,他们日子过得好,有吃有喝过得自在就行,朝廷风云从来都是他们该去担心的,担心也没用。 大街上熙熙攘攘,大伙儿出来逛街,采办过年的吃穿用度,这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两侧,各式各样的店铺,有高贵华丽的酒楼客栈,也有精巧别致的店铺,有卖成品衣裳的,有卖水果干果的,有卖水墨字画的,有卖胭脂水粉的,也有卖珍品玉器的,在街道的转角处,空隙处还有很多摆摊的,以及唱戏耍技的,算命的街道上好不热闹。 六皇子下了车,大眼睛滴溜一转,一眼就看到了街口表演杂技的一群人,连忙拉着昀凰跑了过去,他身形小,几下一窜,就拽着昀凰挤到了人群的最前端。 昀凰时时刻刻关注着拽着她窜来窜去兴奋异常的小皇子,眼瞧着他窜到了前面,她连忙跟着他挤了进去,见圈子里是一群杂耍卖艺之人,他们吸引了不少百姓一圈圈的围着叫好,这在昀凰看来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毕竟前世从电视上她见过太多这样的表演,各种高难度的杂技都有,可是对于六皇子而言,这无疑是特别稀罕的一件事情,他在后宫之中,哪里能够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场面。 昀凰看了过去,见里面是一个看上去年仅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身形瘦弱,身穿大红色花色袄子,扎着两条小辫子,皮肤呈现出营养不良的土黄色,一双大眼睛倒是颇有神气,亮晶晶的,她此刻正单脚站立在六张椅子堆砌来的空中,头上顶着一摞瓦片,在下方站着一个男的,他拿起一个碗,嗖的一下子扔了上去,小姑娘身子未动,头一伸,一下子接住了碗,那碗就这样顺顺当当的顶在了她的头上,顿时,周围叫好声一片。 顿时就有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的端着一个大盆,高盛叫唤道:“乡亲父老们,我叫张大富,咱们啊从遥远的济南跑来,这是咱们的大虎妞儿,咱们的大虎妞儿今年七岁,来为大家表演个杂技,一点小小的伎俩,逗大家乐一乐,大伙儿啊有钱的捧个人场!没钱的呢捧个笑场!感觉咱们大虎妞儿表演不错的呢就给个赏钱,小的就谢过各位兄弟小姐老爷夫人了!祝各位兄弟姐妹老爷夫人大吉大利,” 他说着,就端着大盆子向着周围的百姓们走过去,人群中有一男子高声喊道:“这孩子才七岁呢,这身功夫可真是厉害,来大爷我就打这头炮,先给个赏钱乐呵乐呵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糖人 他说着,豪气地一甩手,扔了几两碎银子到了盆子,那银子扔进盆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很是清脆。 络腮胡子男瞧见之后,笑得两眼一眯,整张脸都堆积在一起,高声道:“这位爷可真是大方,小的在这里祝您吉祥,来年大吉大利,身子健康,万事如意啊”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百姓们或多或少都会扔几个铜钱进去捧捧场,也有不少百姓们见状,连忙离远了些,或者是干脆直接扭头走开,就在这当口,那叫大虎妞儿的小姑娘稳稳地站着,双手张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着,单只脚向后伸着,做出类似飞燕的动作,下方那男的又扔了几个瓦片上去,都被她稳稳地接住,一个放在头顶,一个放在脚尖,她做着高难度的动作,身子微微晃动,眼看就要掉下来,却又被她给稳住了,周围的百姓们见状,更是连连拍手,叫好声一片。 那络腮胡子男嘿嘿笑着,一个一个的道谢,转眼间就来到了昀凰这边,昀凰扭过头,示意墨衣扔了一串铜钱进去,算作捧场,而六皇子则从头至尾都沉默的看着,一言不发,待那个人走后,他拉了拉昀凰的手,昀凰低垂着头,不解地看着他,他又拉了拉,昀凰无奈的瘪了嘴,弯下腰,直视着他,问道:“怎么了?” “姐姐我们出去吧”,六皇子嘟着嘴,拉着昀凰就往外走。 “好的”。 待出了人群圈,六皇子扭过头,很认真的看着昀凰,道:“姐姐,能不能买些吃的送给那个大虎妞儿?糕点啊水果之类的” 昀凰挑眉看着他,一言不发。 六皇子瞥向人群中仍在表演杂技的小姑娘,低声道:“仙女姐姐,我觉得就算是给了打赏的银子,那银子应该也是那些丑陋的叔叔们得去了,那小姑娘是得不到的说不定还会整日里被打被骂,我就想着买些零嘴给她,这些就是真的属于她的,让她吃些好的”。 “你是觉得那大虎妞儿可怜?”,昀凰眉头挑的更高,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六皇子,试探道:“既然有心,为何不救下她呢?” 六皇子歪着头,如山泉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复杂的神色,“以前就听娘亲讲过外面的世界,像她这样的人会有很多很多,启儿救下这一个,也救不了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些都是无法拒绝的,启儿就算是帮了她这一次,也帮不了第二次,况且就算是救下她又能如何?带着她进宫吗?那里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他说着,声音低沉了,“父皇教育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是启儿只想着,在自己能力有限的时候,对这些可怜人能帮一点是一点,这就行了,至于别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启儿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谈何去兼济天下” 昀凰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道理,不由得微怔,认真的看着六皇子,见他小小的脸蛋上布满了伤感和无奈,看着像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小大人,心不由得狠狠的一痛,这孩子他才这么小,他到底在后宫经历了多少,才会让他有了这些感触。 昀凰起身,吩咐墨林那些碎银子去买些零嘴送给那大虎妞儿,自己则带着六皇子接着逛街。 墨林送零嘴过去给大虎妞儿之时,大虎妞已经从高椅上下来了,听说有人给她送东西了,小姑娘一怔,在看到来人是墨林时,感激的看了一眼昀凰他们离去的方向,昀凰等人太过显眼,她一早就注意到了,想来这女子是得了他们的命令才送来零嘴的。 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好心人,大虎妞儿心中就甜甜的,她接过布袋看了看,见里面都是些糖果之类的,还有几个小玩偶,当下当个宝贝一般抱在怀里,对着墨林再三感谢。 而另一边,六皇子的好心情丝毫没有被影响,他拉着昀凰的手在大街上乱窜。 他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看到什么都觉得好玩,在看到一个坐在街角的老人时,六皇子双目放光,只见老人面前摆了一个小摊子,那摊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糖人。 有活灵活现的猴子,有虎虎生威的大老虎,还有很多的花鸟兽虫看着很是精巧,好几个小孩围着在那里观看,六皇子凑上去盯着那些制成的糖人看,指着它们,脆声问道:“老爷爷,这个是你做出来的吗?” 那老人抬起头,慈善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见他容貌端正,长得眉清目秀,身上的衣裳虽然质朴,却是清清爽爽,整整洁洁,再看他身后跟着的三位女子,其中一个像是主子的,容貌绝美,气质不凡,而另外两个一看,那通身的气质就是比之普通人家的小姐也不落下乘,当下了然了眼前小男孩的身份,定然是非富即贵,他慈眉善目的笑着,道:“小少爷看中了哪一款?我做给你看”。 六皇子盯着看了半响,指着那一直捧着仙桃的猴子,道:“我要这一个,你能做给我看看吗?” “能!都能,只要小少爷喜欢”,老人嘿嘿笑着,用勺子舀出一点融化的棕红色的蔗糖,倾斜着将勺子里面的糖倒在平滑的桌面上,随即双手在石板上飞快地来回浇铸,画出一只小猴子的造型,他的手法细腻,用色巧妙,那小猴子的造型更是精巧至极,六皇子惊叹的看着这一切。 待猴子吃桃的造型完成之后,老人用小铲刀将糖画铲起,粘上了竹签,稍候凝结之后将可爱的小猴子递给了六皇子,哈哈笑着,道:“来,小少爷,拿好了”。 六皇子垂头,看了看手上的猴子,这小猴子弯着身子,抱着手中的桃子啃着,那动作,那神态很是逼真,六皇子满眼赞叹:“老爷爷,你为什么能够画这么好,这是练出来的吗?”(。) 第四百三十七章 算命先生 “嘿嘿,小少爷没有见过吧”。 老人摆弄着桌前的糖人,哈哈笑着,道:“这手艺要多练多做,练多了,做多了,也就熟能生巧了,别瞧着这糖人看着精巧,制作简单,可是若要做出一个好看漂亮的糖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先用文火熬制糖浆,等到熬出牵丝的时候就可以拿来制作糖人了,这糖料在浇铸时,糖料是经火加温后融化开的,一旦冷却后糖即凝固了,所以动作要快,要敏捷,不然这糖人冷却凝固就做不了了”。 他说着,动作娴熟的又做了一只糖人,摆了起来。 旁边一个衣裳破旧的小男孩凑上来眼巴巴的看着,那眼眸中的渴求很是明显,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脸蛋上黑乎乎的,像是好几天没有洗脸了,,六皇子见了,看了看手上的糖人,又看了看小男孩,将手中的糖人递了过去,“呐,这个送给你”。 小男孩一惊,打量了一下六皇子,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微微退开一步,离六皇子远了些,搓着手,腼腆道:“不用了,无功不受禄的,谢谢你的好意”。 “无功不受禄你读过书?” “没有读过,这是寺庙里的土爷爷教我的”,小男孩继续搓着手,小心翼翼道:“我们几个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是寺庙的土爷爷收留我们的,土爷爷说,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原来这小男孩是个小乞丐,昀凰眼眸微闪,上下打量着小男孩,见他虽然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五官倒是端正,一双眼眸清亮亮的,看上去是一个内心坚定的孩子,而更重要的是,他根骨极佳,这孩子年龄尚小,若是好好培养,日后定会是一个武林高手。 昀凰在心中打定主意要收留这个小男孩,却听得六皇子轻笑一声,脆声道:“你既然知道无功不受禄,那是否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这是我送给你的,你收着就好了,若是你心中感激,日后多做善事,便当是还我了”。 小男孩踌蹰了一下,终是伸出手,将糖人接了过来,他对着六皇子再三感谢,随后高高兴兴地拿着糖人离去,昀凰对着墨林使了一个眼色,吩咐道:“这孩子根基不错,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走,不管愿不愿意都妥善照顾好那些人”。 她没有忽略小男孩说的“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看来他们人数还不少,天气严寒,那孩子身上的衣裳根本不足以御寒,向来另外的几个孩子也是如此,不管怎样,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他们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本该被爹娘疼爱着,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却因为种种原因被抛弃,流落街头,若是能够将他们好生安顿,也不失为做了一大善事。 墨林点了点头,领命前去,“放心吧小姐,保证完成任务”。 六皇子拉着昀凰在街上闲逛,他看了很多,摸了很多,可是真的买的却没有多少,倒是吃了好些零嘴,乐得合不拢嘴。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着,不管是沿街叫卖着的各类小贩子,他们有卖古董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首饰的,有卖字画的,还有卖风筝玩具的,以及香囊的,还是各式各样的小吃零嘴,还是吆喝着卖东西的商人,又或者是聚在一起闲聊的路人每一样对他而言都格外的新鲜好玩,他甚至还拉着昀凰围观了别人的讨价还价,待看完之后,他拉着昀凰的手,咬着冰糖葫芦,道:“仙女姐姐,若是天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为何会这么说?” 昀凰不解地看着他,小孩子的思维是她永远也猜测不出来的。 六皇子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若是天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裕,那这点铜钱就不会有人看在眼中,自然也就无需这样斤斤计较,市面承平,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了,大家买东西的时候直接给银子就好了”。 昀凰失笑,“你的意思是大家都有钱了,就不会出现买卖东西讨价还价的场景?” “是啊”,六皇子点了点头,“所有人都有钱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一两个铜板呢?” 昀凰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有再说话,他还小,能够从别人买卖东西讨价还价之中解读出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哪里懂得经济与货币的关系,这些东西若是跟他解释起来,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昀凰索性不再说话,而是拉着他继续向前走着。 六皇子走着,眸光被转角处的一个小摊吸引住了。 只见那摊上挂着高高的竖幅,上面写着“黄半仙”三个大字,在大字的一旁,写着两行小字,“算卦相命,逢凶化吉”,摊位上摆放着周易五行八卦等书籍,摊位的前面站着一位手握纸扇的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身穿深灰色大褂,头带一黑色小帽,乌黑的眉毛下面一双小眼睛精光闪亮。 他就拿着扇子站在街口,高声吆喝着:“算卦相面,逢凶化吉,不准不要钱”,眼瞧着一打扮精致的粉衣女子挎着小包走了过来,他嘿嘿笑着,道:“小姐,这是去相亲啊,好兆头,好兆头啊,要不我给您算上一卦?看看姻缘如何?” 那女子连脚步都不曾停留一下就走了,这黄半仙也不恼,扭头一瞥,又对着另外一个弓着身子步履蹒跚的老头道:“老人家别急着走啊,儿子不孝我有办法化解啊——”,那老头子扭过头看了看他,摇了摇头就走掉了。 这黄半仙转身就对着一青年人摇头晃脑道:“啊,这位小兄弟可是进京赶考啊,要不要我给你算一下前程?不准不要钱啊——” “啊,这位大婶,家里出事了吧?这事情还不小,要不要我给你测一测?” (。) 第四百三十八章 算命先生 “哟,哟大哥最近身子不适吧,找大夫也看不好?怕是有脏东西附身了,找我黄半仙啊,我来给你破解——” “哎哎哎,这位爷今日心里头不痛快吧,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别走啊,我给你排个八字——” “哎呀,大娘这是家里来人了吧,怎么愁眉苦脸的,这人是不是带着难题而来?别着急啊,我有办法解决啊——” 这黄半仙笑眯着眼睛,见人就要喝,对着不同的人则说着不同的话。 六皇子不曾见过算命先生,看着新鲜,就站在一旁看了半响,终是忍不住走了过去,那黄半仙见到六皇子的时候眼眸一眯,上下打量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昀凰,小眼睛一亮,面上瞬间绽放出柔和的微笑,摇着纸扇率先招呼道:“小公子今日难得从府上出来吧,这街上是不是很好玩?” 六皇子一怔,满脸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难得出来?” “嘿嘿,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黄半仙嘿嘿一笑,捻着胡须,摇头晃脑道:“小公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人,看来家中殷实,非富即贵啊,要不要排个八字,测测命理?” “嗯?”,六皇子歪着头,认真地问道:“什么叫排八字,什么又叫测测命理?”, “就是看看小公子的生辰八字,推算你的命格和运势,前程和姻缘”,黄半仙道:“又或者小公子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黄半仙啊,我黄半仙可以一一为你解答”。 “真的吗?”,六皇子好奇得紧,他扭过头,拉着昀凰一同随着他来到摊前坐下。 昀凰本就不信命,只不过六皇子好奇,她也就跟着,陪着小孩子玩玩。 在她看来这些算命的纯属是江湖骗子,他们这样的半仙大多有自己的那一套理论,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们最善于察言观色,又很是巧舌如簧。 所谓庸人自扰,前来算卦的大多是心中有事,心中有求,生活有不如意,才会来算命,而算命先生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的内心,摸索到来算命人的内心渴望,然后说一些冠冕堂皇,留有余地或者是模棱两可的说辞,泛泛而谈,让来算命的人自己去对号入座,一旦来算命之人感觉自己被说准后,算命先生就会沿着那个方向继续说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算命之人就越发深信不疑,这“半仙”的名号也就出来了。 他们总会把“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挂在嘴边,若是说对了,是他的本事,可若是说错了,不灵验了,那就是你的心不够诚,怎么着都是他们有理。 京城一个隐蔽的大院,后院内。 一黑衣人抱着一只浑身火红羽毛,黑色爪子,头顶有着一撮白毛的长相奇怪的鸟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对着钱沣道:“头儿,从早上开始,火鸟就一直躁动不安”。 “火鸟躁动不安?”,钱沣闻言一惊,低头仔细看着火鸟,见它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用嘴啄了啄羽毛,随后扬起鸟头,对着东面挥动着翅膀,朝着天发出一声长鸣,鸣声清脆悦耳,很是动听。 黑衣人道:“头儿,这说明什么?公子曾经吩咐过,若是火鸟有动静,就将它放出去,现在可要将火鸟放出?” “火鸟鸣叫”,钱沣神色凝重,他拧起了眉头,琢磨着:“这是迷迭香现出啊,难道是谷里来人了?可是不应该啊,谷里若是来人,他们知道京城的据点,会自行过来的,如今咱们半点消息都不曾收到,这事有些不对味” 这火鸟乃是药王谷特有的灵物,只对迷迭香起反应,只要方圆百里之内出现了迷迭香的气息,它都能嗅到并且追踪过去,一直以来都是药王谷寻人追物最好的宝物,迷迭香乃是药王谷独有的香料,只有药王谷的人才懂得配置,外人甚至连它的成分都猜不出来,更别说是制作出来了,而且药王谷里的规定,必须是发生了重大事情才可以使用迷迭香求助,如今京城里面出现了迷迭香,他们却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药王谷的讯息,这件事情就奇怪了。 钱沣转身,招呼了一个下属过来,吩咐道:“速去将此事通报公子,若是找不到公子就通知玄大人,另外传信回药王谷,询问是否最近有人外出”。 他安排好后抱着火鸟,抚摸着它的脑袋,从黑衣人手中抓了一把小米喂给它吃,“火鸟乖,带着人去寻迷迭香吧,寻完就回来”,说着手往空中一送,火鸟扑闪着翅膀就飞到了半空之中,它鸣叫了几声,在半空之中盘旋。 “带几个人跟着火鸟,发现来人是谁,先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跟着,一切等公子的命令”。 “是,头儿!”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昀凰双手抱胸,站在六皇子身后打量着眼前的黄半仙,很好奇他会算出六皇子怎样的命格。 “小公子是打算如何啊?是问卦呢还是排八字?”,黄半仙握着纸扇,问道。 六皇子歪着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是何,当下脆声道:“我要问卦”。 “好说好说,那不若就先测个字吧”,黄半仙有模有样地拿出一张纸来,道:“小公子可会写字?不若写下三个字,我给您算一算”。 “会写”,六皇子拿起笔,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即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了“启,一,姐”,他写的方方正正,一笔一划,字虽说算不上好看,倒也算端正,一看就是刚学不久。 昀凰嘴角微抽,别人不知,她却是看懂了,六皇子写的这三个字是何含义,“启”自然就代表着他自己,而“姐”说的则是她,至于“一”,怕是他随手所写,只因这个字最为简单。 启,一,姐。 黄半仙捻着胡须,又掐指算了一算,拿起笔,在纸上圈圈点点,写下了“签诗:月已明,花最发,事悠悠,无不合”这一行字,念道:“小公子果然是运气极佳之人啊”。 (。)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上上签 “此乃上上签啊,此签月明花发,明示兴盛之象,故所求可不而获,所遇皆志同道合,占者毋庸忧虑,放胆前行可也,得此签者,所问诸事均处於最佳状态,事事称心如意”。 黄大仙摇着纸扇,点着桌上的字,详细解释道:“月儿已近团圆之象,光辉明亮,皑洁如镜。花也开得最为娇艳,妖媚动人。正是花好月圆,诸事称心遂意的吉兆。而且好事能够存在相当长的时间,悠悠远远,没有什么不合符天时地利人和的。阴阳平衡、刚柔相济、和谐长久月华高照,上得女性贵人照应,月上花下,坎上震下,正是“屯”势。屯针具有元始的亨通之象。花在开始萌芽时,有些艰难和挫折,因为此时很脆弱,柔嫩,要好好呵护,不能给它任何伤害。过了立春、雨水以后,就开始茁壮成长,生命力也旺盛得多” “小公子虽是年幼,却经历了旁人不曾经历的苦难与折磨,然所谓先苦后甜,苦尽甘来,小公子命中将会得一贵女相助,只要能够过了这个坎儿,日后自然是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黄半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的头头是道,分析的认真,六皇子也听得认真,他歪着头细细想着,越想越觉得眼前之人说的颇有道理,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唯有昀凰不以为然。 她根本不相信算命这一说,更是认为算命之人都是胡言乱语的说一通在大多数人身上都适用的话语,以此来博得世人的认同,人的命运是由自己掌握的,就算一开始确实有定数,生活中的变数却很多,一个决定,一个念头,一个想法,一个举动都有可能成为变数,所以所谓的算命不过是问卦之人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 六皇子听完之后噢了一声,扭过头看了看昀凰,他总觉得黄半仙口中的贵女说的就是仙女姐姐,他第一次见到仙女姐姐,就是仙女姐姐接住了从树上掉下来的他,若不是仙女姐姐,他那日怕是要屁股开花了,也是有仙女姐姐在,他才能出宫游玩所以他对黄半仙的话深信不疑。 六皇子托着腮帮子,问道:“单凭着字就能推算出命格,那八字呢,为何你一开始要问我的八字?” “小公子有所不知,这其中的学问可大着呢”,左右现在没有客人,难得来了一个有钱的客人,黄半仙自然是尽心尽力,他指着桌上的八卦图,详细解释道:“出生的生辰八字,有年,有月,有日,有时,这就构成了周易里面的四柱,每一柱都分别用天干和地支中的一个字,这就是八字,这天干地支,分别对应了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以及阴阳两种,五行相生相克,相生如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相克如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小公子,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若是想了解清楚,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六皇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昀凰笑道:“趋吉避凶是认知本能,可是这世上从来都是祸福相依的,得到和失去也从来不是看表面现象的,或许现在的失去是为了日后更多的得到,而现在的得到,日后却会失去更多,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不经历一番苦难,就很难成大器,福祚过多,亦是灾祸,灾祸降临,未必不是福气”。 昀凰低头,看着六皇子,认真道:“弟弟你无需算命,这些话你听听也就罢了,可莫要放在心上,须知我命由我不由天,未来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最为靠谱”,话落,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拉着六皇子离去。 在她身后,黄半仙拿着银锭子在手中掂了掂,看着昀凰离去的方向眯上了眼睛。 那女子通身萦绕着仙气,他没有错过昀凰手腕处的蹊跷,那“青玉镯子”分明是个活物,若是他没有看错,那形状分明就是一条小青龙,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青龙现出,这天下怕是要变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银锭子,靠着它,他接下来一年都无忧了,这世道再怎么变,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 黄半仙哼着小曲又重新站到街上,逢人就吆喝了起来,“哟,姑娘这是有心事啊,来我给你算算” “小姐这是打哪儿去啊,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啊,我给您排个八字——” “这位大叔慢点走啊,今日怕是有一劫,我来替你破解啊” 昀凰牵着六皇子继续逛街,六皇子低垂着头,不说话了。 昀凰敏感的察觉到他心情的低落,俯下身问道:“怎么了?” “我想娘亲了”,六皇子垂着小脑袋,“我好想带着娘亲一起出来啊,娘亲她身子不好,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我好舍不得她” 昀凰眼眸微闪,“那下次带着娘亲一起出来好不好?” “嗯”,六皇子低低地应着,“算命的说我命中会有贵人相助,姐姐那个人会是你吗?” 昀凰眉头一挑,皱起了眉头,正要告诉他不要去相信算命先生说的胡话,却在看到他眼中的期冀之时,心软了下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若是就这样打消掉他内心的期盼,只怕会对他造成影响,小孩子还是应该阳光开朗,对生活充满期待一些才好,这般想着,昀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面上绽放出柔和的笑容,道:“我是不是你的贵人,这个姐姐也不知道,但是你吉人自有天相,命中一定会有贵人相助的”。 “那就是了,仙女姐姐一定是我命中的贵人”,六皇子笑的天真可爱,一派的无邪,乌黑的瞳孔亮光闪烁,他抱着昀凰,在她面上落下一吻,咯咯咯笑着,开心的牵着她的手道:“姐姐我饿了,京城里有什么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第四百四十章 醉宵楼 “我也不知道”,六皇子嘟着嘴,“外面吃的跟宫中不一样,很多东西我都没有见过,我想吃一些不一样的,平时吃不到的”。 “那姐姐就带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如何?” “好的”。 二人手拉手,又逛了一条街,这才拐进了醉宵楼。 这醉宵楼能成为京城第一酒楼,自然有它的原因,它是围着京城中唯一的未名湖而建造,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雕檐映日,画栋飞云,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未名湖,且景色极佳,二楼三楼的雅间一向是京城达官贵人的爱好所在,而相对廉价的一楼则是书生游子的最爱,他们在里面喝着茶,高谈论阔,针砭时弊。 醉宵楼前门身处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后院,推开窗,就能观赏着未名湖的美景,在一楼有一个大红色搭台,每日里都有戏子表演,且时不时的举行诗词才艺比赛,二楼三楼则是雅间,可观赏湖边美景,亦可欣赏楼上戏曲,每一间屋子都有不同的名称,很是诗情画意,而内室,不管是布置还是设计都是与众不同的,每一个雅室都有各自的风格。 昀凰带着六皇子来到二楼,坐在了“翠竹苑”里面,这翠竹苑布置很是精巧,房间的右边有一个小巧的假山流水,在流水旁边摆放着一丛翠竹,枝叶茂盛,郁郁葱葱,看上去栩栩如生,恍若置身在翠竹林中,而正中间,实木做的凳椅古色古香,墙壁上挂着两块竖匾,上书“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两行大字,而左边则用春夏秋冬四景的屏风相隔,屏风后是一张暗红色的大床,供客人歇息,整个雅间布置巧妙,环境美好。 一进雅间,六皇子便好奇的这里默默,那里瞧瞧,很是兴奋,他转身跑到门外,见楼下热闹一片,一桌一桌的客人在那里吃饭闲聊,身上挂着抹布的小二在中间穿梭,好多人在那里忙活着搬东西,挂帘子,好奇地对着站在门边的侍女问道:“下面在做什么,为何会如此热闹?” 那侍女一看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穿扮整洁干净,脸蛋白净可爱的小男孩,他不像同龄孩子那般闹腾,而是说话彬彬有礼,一举一动皆带着气派,一看就是从大门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对他多了几分喜爱,当下回道:“待会儿会在后院举行诗词比赛,小公子若是感兴趣,可以参加噢,前三名皆有奖品的”。 “诗词比赛吗?”,六皇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兴奋的回到了雅间,开心道:“仙女姐姐,我记得你写的诗非常的棒,就连顾老先生都赞不绝口,一会儿有诗词比赛,我们也参加好不好?仙女姐姐你去一定会是第一名的”。 昀凰一听诗词和对对子,头就大了。 她哪里会这些东西,当初不过是照搬了别人的诗来蒙混过关,难道还要她再搬一次,前世做特工倒是刻意去背了很多诗词和对子,那都是为了任务,真的让她自己写,她是一句诗词都写不出来的。 昀凰咳嗽了几下,打算糊弄过去:“弟弟,诗词比赛有什么意思?那都是酸溜溜的文人玩的花样儿,没啥意思,不好玩的,我们先吃饭,再叫个人上来唱唱小曲儿给你听,一会儿姐姐带你出去逛街看风景好不好?” 六皇子摇了头,思维丝毫没有被昀凰带跑,“我不想听小曲儿,这些在宫中都听腻了,诗词大赛我们也参加好不好?宫中虽然也有,可是看了乏味,启儿想看着姐姐拔得头筹”。 墨衣在背后偷笑,小姐不喜欢诗词歌赋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她是清楚的,看着自家小姐那一副苦瓜子脸,好似对诗词歌赋有着深仇大恨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 昀凰白了她一眼,无奈的点头,“既然你想去看,那一会儿吃过饭我们一同过去瞧瞧”。 她点了很多醉宵楼的名菜,又请了戏子上来坐在一旁弹奏曲子,而六皇子则趴在桌上,对着她问东问西。 “姐姐,以后我还能出来玩吗?” 昀凰拧着眉头,若是轩辕澈登基,六皇子应该会封王,直接去封地居住,这样他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可若不是呢,那六皇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她心里微微有些苦涩,面上却一笑,抚摸着他的小脑袋,道:“若是还想出来玩,就去找你的父皇,你父皇同意了,你才能出来”。 六皇子点了点头,“父皇最疼爱启儿了,他会同意的”。 他面上的笑容灿烂,不似作假,昀凰的心思却微敛,她怎么会忘记,就是他的父皇下了杀令,害得她的舅舅差点魂归西天 若论恨,她自然恨不得杀了那狗皇帝为舅舅,为慕容瑾报仇,可是她也知道,身为一国之君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他为皇帝这么多年一直矜矜业业,勤勤恳恳,又爱民如子,很多时候真的不能凭着一件事情去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人心永远是最复杂的东西。 而眼前的小孩子,他还这么小,这么可怜,哪怕明明知道他就是仇人的孩子,昀凰却对着他生不出半点怨恨的心思,甚是连厌恶的情绪都没有,只想着尽自己的努力对这孩子好,让他可怜的童年能够多一些美好的回忆,让他不至于活在后宫那恐怖的阴影之下。 她能做的并不多,只是带着他出来玩玩,仅此一天,满足他的心愿。 “姐姐,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露出如此多愁善感的表情啊?”,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昀凰的思路,她看着眼前俊俏的笑脸,笑道:“姐姐在想着,下一回该带着你去哪里玩耍”。 “真的吗?”,六皇子闻言开心了起来,“外面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我想去好多好多地方玩,想看不同的风景,听娘亲说南方的水土好,那边有很多这里没有的花草树木,还有瀑布,瀑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娘亲说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我好想去看看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