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快穿的你》 我的足球巨星(一) 我的足球巨星(一) 结束初春的雨季后,明媚的阳光以最热情的姿态普照着巴塞罗那这座城市。 地中海的空气中不但带着海的味道,还有满鼻子的阳光味。 连音矮着身子,从花堆里挑挑拣拣抽了支白色海芋,这才满意的起身。回头看了眼花店内忙着修剪花枝的母亲一眼,趁着她没注意溜出了自家的小花店。 花店外就是著名的流浪者大街,流浪艺人们以各种博人眼球的行为艺术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游人如织的大街上虽然不乏来自大****的儿女,但一身****红唐装的连音一出现就成了最打眼的那个。 不光因为她那一身****特有的装束,还有她甜美可人的小脸蛋。 常驻这条街上的商贩或多或少都认识她,还会亲切的称呼她为东方瓷娃娃。 对此,连音总会像个大****古代闺秀一般,对着他们行一个万福礼,并中西合璧的道一声“o!”(你好),惹的他们眉开眼笑。 连音娇憨的一笑,继续往她的目的地而去。 大街的尽头处,哥伦布雕像面朝着美洲大陆的方向,手指着蔚蓝的地中海,也指向了连音的目的地——老港。 因为她的目标人物可能、也许,今天会出现在老港。 就在连音正要穿过哥伦布纪念广场时,系统搭档陆七八忽然出声。 连音收回脚步,停止了动作,并以心声询问陆七八,“发现目标人物了?” 连音循着指示走了过去,果然见面朝海边的休憩长椅上坐着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头半长的褐色头发,蓬松的罩在脑袋上,那五官柔美漂亮的像个女孩子一样。身上穿着一身球衣短裤,此刻正盘腿坐在长椅上,失神得望着海的那一方,身旁放着一颗明显用久了的足球。 连音径直走到小男孩面前,将他的风景结结实实的挡住,这才唤回了小男孩的神思,惹来他高冷的一眼。 就着这一眼,连音扎扎实实得望进了他棕色的眼珠里,同时他的一生如光速般映射在连音的脑海里。 法雷尔,号称史上最年轻、最有价值的明星球员,却因为抑郁症选择卧轨自杀,享年只有23岁。 明明该是一颗发光发热的巨星,却过早的陨落俗世。 陆七八的语气很轻快,接下来直到连音完成任务,或是任务失败的所有时间里,他都是自由的。 “嗯哼。”连音应了声,算是响应他。 自由前,陆七八还不忘鼓励了她一句, “谢谢。” 陆七八最后说了一声拜拜后就沉寂了下去。 连音和陆七八的交谈只在瞬息间,座上的小男孩高冷的看了连音一眼后低下了头,同时掩去了眼里悲伤的情绪。 改变他的一生,得先让他不受抑郁症的困扰。 连音挂上笑,对着小男孩说了声你好,同时将手中的白色海芋放到了他的腿上。 小男孩看着腿上的花,明显的一愣。 “这是送你的花朵,希望你会喜欢。”白色海芋的花语是青春活力。 小男孩低着头一言不发,连音只能看着他蓬松的脑袋顶。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沉默。 “你喜欢足球是吗?你踢球吗?” 依然沉默。 “我叫连音,今年十一岁,你呢?” 仍旧是沉默。 连音挑了挑眉,难道法雷尔还有自闭症吗?她知道他如今才十一岁,和她一样大。 她绞尽脑汁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吸引他抬起头来,仰望着高耸的哥伦布雕像,她再次出声说,“嘿,你知道吗?生活不只是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虽然话挺有哲理的,但经她口说出未免有装逼嫌疑,小孩子哪能懂这意思。一说完她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直接没忍住噗笑出声。 也正是她的这一声笑,终于引得小男孩抬起了头。 当然,小男孩以为面前这个呱噪的女孩子是在笑自己,所以又甩了她一记高冷的眼神。 尽数接收了他的眼神,连音笑眯眯得看着他,在他没低头前连忙说,“嘿,我花了好久终于学会了弗拉明戈,我跳给你看好吗?” 而后在对方没来得及拒绝前,她就扭着身子开始跳了起来。 弗拉明戈的舞步向来热情而自由,长长的舞裙在旋转时会盛开出绚丽的花朵,但连音一身含蓄优雅的唐装根本无法与舞步融合起来,只显得怪异而别扭。 小男孩抿着唇皱起了眉,有些不忍直视。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难看的弗拉明戈。 连音跳了会儿就停了,喘着小气还不忘问他,“我跳的好吗?” 小男孩本不想说话,但到底还是没忍住,直白的评价说:“太丑了。” 应该是会惹人不快的话,可连音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像个小丑似的跳这一场,她不过就是想撬开小男孩的嘴,而她的目的也达成了。 而且小男孩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连音又眯着眼笑,“毕竟才学会的,我肯定跳的不好。要不我还是表演我拿手的给你看吧。” 小男孩心里想拒绝,可嘴巴抿的紧紧的,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连音清了清嗓,手下挽起个兰花指,吊着嗓子唱念,“梦梅别枝缠/临川梦里良辅拈花呐呼呀呐呼嘿/颠倒梦远究竟涅槃” 她的上一个任务是戏伶,因此学了几十年的京戏,作为自主学会的技能,虽然当下的她没有进行过任何这方面的学习训练,但仍能唱些简单的。 小男孩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东方女孩唱念作态,东方文化对于西方人而言总带着一股子神秘,虽然咿咿呀呀的,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也欣赏不懂她想要表演的是什么内容,但半点没妨碍他的认知告诉他,这个东方女孩子非常适合她当下的表演。 不只小男孩受到吸引,纪念广场上不乏真正来自大****的东方人,这会儿也受了吸引围过来,用着连音很熟悉的国语夸赞“唱的好”。 连音唱完先冲着四周的游客们道谢,勾着头又来问他,“我唱的好吗?” 这回,小男孩点了点头。 我的足球巨星(二) 连音满面的甜笑,笑容干净甜美,和甘甜的蜜糖一样。 黑色的长发像缎子似的,在蔚蓝的天空下显得特别打眼。 小男孩盯着她看了几眼,忽然开口说:“我叫法雷尔,十一岁。” 连音脸上的笑一顿,继而笑的更加灿烂起来。不请自坐到他身旁,指着他身旁的足球,“你喜欢踢球是吗?” 提到足球,小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棕色瞳仁里一片真挚。 巴塞罗那人生而爱足球。 这座城市拥有两支著名的足球队,其中巴萨队的威名更是响彻国际,就算连音不懂球也不妨碍她有所耳闻。但更多熟悉的原因则是法雷尔与巴萨队之间的纠葛,法雷尔的人生过早的谢幕也有巴萨队的一笔。 连音垂下眼眸回忆了一下,小男孩法雷尔如今应该是在隶属于巴萨旗下的拉玛西亚青训营学习足球。他从十岁进入青训营起,一直到十六岁才离开了这所培育他的学校。 成长中最初的六年,他将“巴萨人”三个字深深镌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同时也造就了他那份钻牛角尖的心思。 后世困坐象牙塔的青年,如今却只是个长相乖巧漂亮的小男生。 连音抬眸与他对视,甜甜的笑着,“我能和你做朋友吗?法雷尔。” 小男孩短暂的愣神。朋友?他除了足球和青训营的小伙伴们之外,没有别的朋友。更没有女孩子和他做朋友,她们只会送自己巧克力和糖果。 哦,对,她也送自己东西了,她送的是花。虽然他都不认识这花是马蹄莲还是百合,或者是其他什么花。他伸手碰了碰那花,又歪着头去看连音,同时将花偷偷地放到足球旁边。 连音注意着他的小动作,忍着好笑。在没有得到小男孩的回答前,她一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直把他看的脸都红起来。 连音趁机又问了一次,“法雷尔,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小男孩脸红未退,略带腼腆的点点头。 连音满意的笑了,在和小朋友相处方面,她显然也点亮技能了。 头顶湛蓝的天干净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杂质,这座城市不到晚上9点都没法赶走这片蓝色。 连音陪坐了会儿才又问他,“你为什么坐在这里?我刚才看你心情不好,是谁欺负你了吗?” 小男孩随着她的问话情绪瞬间又回落了下来,原本干净的眼里沾染上了一丝愁苦。 “你怎么了?”连音凑近他,认真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小男孩原本盘着的腿缩了起来,两手围抱着两条小长腿,将自己脑袋埋了下去,阻挡了连音的观察。 连音又只能看到他的脑袋,如果可以,她挺想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循循善诱着说,“朋友是为了分享快乐和分担一切坏情绪而存在的。我们是朋友,你可以跟将你的糟糕情绪告诉我,我替你分担一半,这样你就不会不开心了。” 埋着头的小男孩慢慢露出了两只眼,在与连音四目交接了片刻后,略带了沙哑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我的父母想要离婚。”说完,眼里霎时蒙了层水雾。 他才十一岁,又是家中的独子。不像别的家庭那样,可以与兄弟姐妹一起平摊父母即将各分东西的噩耗,他只有一个人默默的全扛下。 连音故作吃惊的瞪大了眼,静了三秒,她重新站起来站在他面前,在他茫然中伸手拥抱住了他。 小男孩瞬间呆了。 连音抱着他,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不要难过,法雷尔。就算你的爸爸妈妈分开各自生活,但他们还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还是爱你的。”连音用着尽量温柔的语气宽抚他,又说,“我的爸爸妈妈也分开了,我是和妈妈一起生活的。” 小男孩显然没想到自己新交的朋友和自己同病相怜,但大家都一样的情况显然让小男孩心情好了许久。 连音趁机又安慰了他一番,小男孩虽然不是每一句都听得懂,但他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心里也逐渐得接受起她这个新朋友。 她真特别,和青训营的小伙伴们都不一样,也和学校的同学们不一样。 就连长的也和他认识的人不一样,不过不难看,相反的,她挺好看的。 与小男孩聊了几个小时的天,连音已经能引导着他分享许多事情。比如他的生日,他在哪所学校念书,他一周会去拉玛西亚训练几次,他其实想踢前锋,可是踢前锋的那个小子确实更厉害一些等等。 等到两人全都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这才起身互道再见准备回家,离开前连音还同他保证会去看他踢球。 小男孩有些不相信,她可进不了拉玛西亚训练营。 *** 周六,青训营有一场13梯队(13岁以下)的比赛。 拉玛西亚主场迎战另一所足球学校的13队伍。这场比赛除了伙伴、家人以及为数不多的足球经纪人外,甚少会有人来观赛。人们更多的喜欢到诺坎普球场看巴萨梦之队的比赛,而不是来看这群前途未知的孩子。 所以当法雷尔看到看台第一排,一身唐装惹人眼的连音时,他真的吃惊极了。 那天道别后,他第二天也去了哥伦布广场,还是坐在原来的老位置,可是这位东方女孩没有出现。 当然第三天他也同样去了,可仍没等到她。他以为和这个新朋友的友谊只在那一天,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虽然他父母真的离婚了,可父母也同他保证,他们仍如之前一样爱他,不会改变分毫。 他相信父母的爱,所以,他一点也不难过。 但令他意外而惊喜的是,他又见到她了。 她也真如告别前说的那样,来看自己踢球了。 连音看他注意到自己,不忘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小男孩眨了眨眼,忽然挠了挠自己的脸露出个笑容。 小男孩的笑容精致,可配合着他挠脸的动作意外的憨萌。 连音就被扎扎实实的萌到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们围绕那颗黑白小球奔跑追逐,连音对球一窍不通,她的视线只注视法雷尔,随着他而动。 法雷尔似乎是因为今天有位特别的朋友来看他比赛,所以踢的特别卖力,和前锋的小孩子俨然是一对默契十足的小搭档,一个传球一个射门。 比赛告终时,比分竟然到达了30:0。 连音有些懵圈,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足球比赛踢成篮球赛的,那球进的频率就跟门框里安置了吸铁石似的。 球员退场前法雷尔特意跑到连音所在观众席前,奔跑了一场比赛,他整个人都是湿哒哒的,蓬松的头发这会儿全耷拉在脑门上,跟只落了水的小狗一样。 他正要开口说话,身后的教练高声的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回更衣室。 连音摆摆手,“我在门口等你好吗?” 法雷尔连忙点点头,在教练的再次喊叫中,他像只胜利的小狮子般冲向教练而去。 小狮子,辛巴。 (5月4日,自己的生日,也是我法的生日。因为同一天生日,于是就有了这个脑洞文。第一篇章为足球文,不爱看足球,不懂足球?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懂。我只看脸。) 我的足球巨星(三) (o()o谢谢爱香蕉吃苹果和夜七七不蓝的打赏,谢谢大家的留言捧场。) 知道连音在大门口等自己,法雷尔洗澡换衣服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只是光他一个人手脚快并没有用,他还得等到所有的队员们都洗完澡换完衣服,再等教练训完话后才可以走。 穿戴整齐的法雷尔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苦恼的听着边洗澡还边哼歌的队长大人。 全队就他洗澡最慢! 还爱哼歌! *** 连音在大门口枯等了大半小时后,才见到一只褐发小狮子朝着自己奔来。 小狮子在快跑到她面前时又紧急刹车,正好离她三步远,瞬间又表现的腼腆起来。 连音见状,好笑的先同他打招呼,“法雷尔,你今天的表现棒呆了。” 没有一个孩子不喜欢夸赞,法雷尔听后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好一阵腼腆后才想起来该说谢谢,忙又结巴的对她道谢。 看着小男孩憨憨萌萌的样子,连音给了他一个眉眼全弯的笑。 小男孩看着她的笑就觉得甜,又想到他的好奇之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比赛?” “你自己告诉我的啊,忘记了吗?”这是法雷尔加入13梯队后的第一场比赛,她自然心中有数。不过她总不可能说真话,只好全推到他自己头上了。 小男孩当然记不得他有没有说过,但这并不是重点,她的出现令他很开心也很意外。这是他加入13梯队后的首场比赛,可是父母家人没有时间来看他的比赛,所以连音的出现对他而言是非常特别的。 想到父母家人,小男孩立马忆起自己想和她说的事情。 连音听着他对自己分享父母对他说的话,看着他脸上并无一丝愁苦,连音含着笑夸他,“法雷尔,你和你名字的含义一样,是个勇敢的人。我很高兴。”父母离异没有对他造成影响,那就好。 小男孩瞬间脸又红了,棕色的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夸他。 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夸赞,没有之一。 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其他队员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在看到连音和法雷尔时,几乎所有小朋友眼里都拥有了一个故事。 和法雷尔搭档的前锋迪亚戈更是直接跑到小男孩面前,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大吼,“法雷尔,你竟然背着我偷偷交了女朋友。”说好了你传球我射门,要当一辈子好基友的呢! 被好基友误会加调侃,小男孩瞬时红了脸,正名说,“她是我的好朋友。” 相比较起来,连音则大大方方的对着迪亚戈说,“你好。”她的资料库里也有迪亚戈的信息,作为法雷尔的好基友,这两人的友情延续了法雷尔短暂的一生,只可惜迪亚戈拯救不了法雷尔。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叫迪亚戈。”迪亚戈大方的回道。 “我叫连音。” 迪亚戈挠挠头,这个名字好拗口,发音也好奇怪,不太会念。 而与迪亚戈同样情况的还有法雷尔。他也觉得连音的名字奇怪,不过他知道,这是东方人的名字,和他们不同。 迪亚戈赶着回家,停顿了一下就走了,大门口又只剩下了小男孩和连音。 连音问小男孩,“法雷尔,你回家吗?”藉着送他回家的机会,记一下他家的路线,以后也可以方便找他。 小男孩眨眨眼,一个想法在脑里快速的形成,“你回家吗?我可以送你回家。”知道她家在哪儿,以后就可以找到她了。小男孩觉得自己非常聪明。 连音:哎?这套路有点熟啊。 在谁送谁回家的问题上,小男孩颇为坚持。坚持到整个人涨红了脸,一副连音再不同意就要把她上交给国家的架势。 连音想和他成为朋友,可不想惹他不高兴,在稍稍的坚持后,她最终同意小男孩送自己回家的提议。 连音的母亲在流浪者大街上经营着一家花店,这个东方女人曾经是一个舞团的演员,但是因为伤了脚后就没法再继续舞蹈事业,事业受挫的同时,婚姻也遭遇了滑铁卢,于是这女人毅然离开了国内,来到了这座热情的城市,靠着经营花店养活自己和连音。 花店不但是维持生计的所在,也是母女俩的住所。 小男儿跟着连音到了花店,同时也见到了连音的母亲,连茹。一个和连音一样穿着很有民族特色的长裙,气质沉静如水的东方女人。她坐在满室的花中间,好奇的望着他。 小男孩瞬间有些羞涩了。 连音落落大方的分别给连茹和法雷尔介绍了彼此。 对于自己女儿交到了玩伴,连茹表现的还是挺高兴的,因为这是女儿的第一个朋友。 小男孩记住了这家花店,开心的挥手和连音道别,承诺今后会来找她玩。 连音微笑着挥手告别,在他临走前送了他一小盆粉色的天竺葵。 小男孩不懂粉色天竺葵的花语是很高兴能陪在你身边,但他收到礼物后的开心难以掩饰。 送走小男孩后,连音征询意见问连茹,“我以后可以去找他玩吗?” 连茹微笑着回答,“当然可以。”虽然这个朋友的性别为男,但连茹想,总比女儿一直闭塞在花店内的好,她该走出去,真正走入这座城市。 连音咧嘴笑开。太好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陪伴这个小男孩了。 *** 小男孩还在计划着该用何种借口去流浪者大街的花店找他的新朋友玩的时候,连音又一次出现在拉玛西亚训练营的大门口,等候着训练结束的他。 一眼见到连音后,因训练累瘫了的小男孩顿时又活力满满,自觉再练上一个小时的控球都不在话下。 连音看着训练完洗过澡,一副神清气爽模样的小男孩,认真的问他,“现在你每周训练四次,每次训练一个半小时,训练后感觉如何?累不累?” 小男孩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此刻他真的一点不觉得累,于是摇头说,“不累,我觉得我还能练上一个小时。” 连音点点头,对这回答很满意,“一个好的球员,除了拥有天赋外还得要勤奋。你想成为好球员吗?想当冠军吗?想做球王吗?” 这个还需要问吗?当然是想的,非常想。 “那你介意我每天陪你锻炼一个小时吗?” “啊?”小男孩张着嘴,愣呆呆的看着她。 我的足球巨星(四)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感谢初冬寂凉的打赏。还望大家多多捧场。) 拉玛西亚的培训宗旨一向号称小学员十五岁前不练体能,只注重人球结合的训练。 孩子们在训练技术的同时,也会有一些位置战术的训练,但也仅只于此。直到十五岁之后才会进行相应的体能和身体素质的训练。这样做的好处在于能够充分锻炼出孩子们的球感和球技,但联想到法雷尔不满十六岁便会离开拉玛西亚,体能与身体素质方面自然难以与拉玛西亚的其他学员相比,连音打算提早让他进行这一项。 后世的诸多报道中都有指出,虽然这位天才球员的判断性和大局观都很一流,但是其跑步的速度与体能方面却也是他最明显的短板。 更有毒舌的媒体指责他:法雷尔,总是在需要他跑动和坚持的时候令人失望。 更甚者,因为他过早的离开青训营没有选择巴萨队,也没有学会巴萨经典的tk-tk战术,而被各大媒体和球迷们大肆嘲讽这就是他背叛拉玛西亚的报应。 全世界最优秀的中场球员,却总饱受着球迷和媒体的口诛笔伐。连音每每想到那些报道,只觉得万分心疼眼前的小男孩。 虽然第一眼见他时觉得有些高冷,但接下来就会发现,这是个很单纯很腼腆的孩子,他纯真的世界里只塞满了与足球有关的人事物。他的理想是踢好球,仅此而已。这样的孩子,不该被舆论压垮,更不该被他所热爱的足球给压垮。 所有会压垮法雷尔情感和理智的恶劣言论,连音全都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好球员应该得到鲜花和掌声! 连音翻阅过许多后世的资讯,早就制定了一套改善法雷尔短板的体能训练,当下就是她改造他的时候。 体能方面的训练分为有氧和无氧两种形式,鉴于法雷尔如今不过才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还未开始发育,连音可不希望让他锻炼过头,阻碍了他的身高发育,只能由最基础的带入门,让他慢慢地进行练习。 小男孩虽然不太懂连音教给自己的训练方法具体是锻炼什么的,但连音不但会陪着自己一起锻炼,还总是不吝啬的夸奖自己做的出色。 小男孩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因为只要连音一夸他,他立马就会元气满满,哪怕再多加两个训练项目,他都不会觉得累,反而觉得越训练越带劲。 他也相信,这个特别的朋友是在帮助自己。 连音自然知道他对自己的信任,因此在训练方面更是尽力尽力,更是潜移默化的将后世的几大敌手主力的短板所在灌输到他脑中去。 日复一日,时光匆匆。 寒暑几番交替,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法雷尔十六岁的生日。 历史的轨迹一如往昔,法雷尔因其中场的显著表现被征召入巴萨青年队,而后更被纳入国家青年队,随队出征今年的世界17锦标赛,这场比赛之后,法雷尔将面临人生的第一个选择,也将开启后世舆论口诛笔伐的第一幕。 于是对于他这次的生日,连音很是重视。 明知他如今训练忙的要死,仍打电话将他约了出来。 幸而小男孩一听连音的邀约,二话不说就应了,心里还非常的高兴,自从加入国家青年队训练,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连音了。 连音与他约定的会面地点是初遇的哥伦布纪念广场,可小男孩一大早就出现在了连音家的花店门口。 正要开门做生意的连茹看见他,微微惊讶了一下,旋即露出笑来,“早安,法雷尔。” 法雷尔看见她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带着些羞涩,“您早,阿姨。” “连音才刚起床,你要不要进去等?”连茹知道今天连音和法雷尔有约,所以体贴得想让法雷尔进花店后的家里去,也好催促一下连音的动作。 法雷尔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腼腆的说,“不用。我帮您吧。”说着就去帮忙连茹将室内的花搬到室外去。 连茹脸上的笑更深了些,“谢谢你,好孩子。” 等法雷尔帮忙连茹将该搬到室外的花都摆放好,连音才自后边姗姗而来,看到法雷尔时也略为吃惊。 “你这么早就到了。” 法雷尔挠挠头,憨憨的一笑。他是因为太兴奋,一早就睡不着了。 他看着连音一身水墨青莲的长裙,乌黑柔顺的长发别在耳后,垂在肩上,眼里亮光更甚。虽然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打扮,可是他从不觉有看厌的时候。 连音慢慢走到他身前,抬头问他,“来这么早,吃过早餐了吗?” 因为连音私下教给他的训练起了成效,如今的小男孩不但身高像春笋拔节一般抽高了许多,身体也很强壮结实。十一岁时两人的身高相等,可如今连音已经矮了他大半个头,况且男孩子发育晚,到他停止生长前估计还能拔高不少。 法雷尔点头道,“吃过了。三餐不能落下,你说过的,我都记得。” 连音满意的笑了起来,“嗯,真听话。” 连茹在一旁听着好笑的摇头,吐槽说,“自己都不按时用三餐,还在这儿指导别人三餐不能落下。” 法雷尔听过,眉头一皱,“你不按时吃饭?” 也不给连音说话的机会,连茹已经开始告状,“她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好好吃晚餐了。” 法雷尔的眉头皱的更深,脸上显露出苦恼的表情来。 连音叹气,“最近有些发胖,我减肥。” “你那么瘦,一点也不胖。”法雷尔连忙道,脸上表情可认真。 连音给了法雷尔一个眼神,不想与他讨论这个话题,绕过他往外走,到了室外才喊他,“法雷尔,走了。” 法雷尔连忙像只听到主人召唤的小狗般,向着主人而去,等走到连音身旁后也不忘同连茹告别。 连茹含着笑与他道再见,看着他俩走远。 走出花店不远,连音将离开花店时拿出的一支天堂鸟递给他,“法雷尔,身日快乐。” “谢谢。”法雷尔接过花,捏在手里,心里默背着天堂鸟的花语是什么。 我的足球巨星(五)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感谢爱香蕉吃苹果的打赏o()o) 从第一次初相遇连音送自己花开始,每年生日她都会送自己花,法雷尔一开始只是疑惑为什么她总是送自己花,直到有一天球队队长的女朋友给他解惑,他才知道原来每一种花都有其独特的花语。 就像白色海芋是青春活力,粉色天竺葵是很高兴陪在你身边,仙人掌是坚强,波斯菊是永远快乐,而天堂鸟的花语是自由。 为什么是自由呢?法雷尔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 这些年连音送给他的花里,他最喜欢的还是那盆粉色天竺葵,所以那盆花一直养在家里,被悉心照料的很好。 两人并肩走过了流浪者大街,回到了初次相遇的哥伦布纪念广场,又重新坐到了那个老位置上。 金色的阳光洒落了一地,气温也正舒适,让人想靠在长椅上闭着眼歇息一下。 连音舒服的发出一声叹息,“天气真好,是吧?法雷尔。” “嗯。”法雷尔微微撇着头看着她,手中无意识的摆弄着那支天堂鸟。 蔚蓝的天空像是块上好的背景板,而身旁的女孩是背景板映衬下唯一的风景。 “法雷尔。”连音抬头仰望着哥伦布雕塑,轻声唤着身旁的男孩。 男孩转过头注视着她,口中回应着,“嗯?” “比赛是下周开始吗?” “是的。” 连音转回头,与他对视,“我会在电视里看你的,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男孩扯开了笑,认真的点头,“嗯,相信我。你在电视上看到的表现最好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连音眯着眼笑了起来。关于这一点,她一点也不怀疑。 自他加入13梯队参加第一场比赛开始,他的每场比赛她都会出席观看。可17世锦赛并不在巴塞罗那进行,她无法像从前那样亲临现场,只能看电视上的直播了。 法雷尔也相信身旁的女孩一定会看,心里暗暗发着誓,他一定要表现的最好,不让她失望。 连音又问了问法雷尔最近有没有坚持锻炼她教授的那些训练方法,男孩很认真的点头表示,他从未间断过,每天训练结束后他都会抽空自己一个人锻炼。 “教练还夸我,说我很认真。”男孩一脸的求表扬。 连音点着头,如他所愿,“嗯,真乖。” 男孩咧着嘴笑了起来,还伸手挠了挠头发。 看着他一如从前的憨萌模样,连音脸上的微笑也更深起来,伸直胳膊遥指着哥伦布的雕塑问身旁的人,“你知道哥伦布手指的地方是哪里吗?” 男孩顺着女孩细葱嫩白的手指看过去,“美洲新大陆。课本上说过。” 连音摇头,“他指的是诗和远方。” “啊?”男孩挠挠头,有些懵。 连音第一次和他说这话时自己被自己逗笑了,但这回她没有笑,而是认真的和他解释,“诗就是你心灵的最深处,远方即是你的梦想。他相信地球是圆的,所以他一生都在为这个信阳而奋斗。法雷尔,你心灵最深处的梦想是什么?” 忽然被问及梦想,法雷尔有一秒的反应不过来,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并说,“成为最好的球员。” “你知道最好的意思吗?”连音又问。 男孩摇头。 “最好的意思就是不断的超越自己。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要抱有一颗坚强的心。”连音说,“法雷尔,你能做到吗?” 男孩愣愣的点头。 “法雷尔,加油!”连音微笑着做着加油的动作。 男孩望着她墨色的眼珠,其实他还有一个梦想 *** 两人虽然生长在这座热情的城市,可连音和他认识的这几年都围绕在锻炼上,两人甚至没有像别的好朋友那般一起逛过街,吃过饭,看电影什么的。 未免今后回想起来太白苍白,趁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连音带着他一路从头逛了一遍流浪者大街,欣赏了一通流浪艺术家们的表演。随后前往诺坎普球场,两人参观了球场后,又逛了巴萨博物馆。 法雷尔一走近诺坎普球场后就有些走不动路了,那一片绿茵是他的向往之地,他的眼里全是绿茵的颜色,他指着这个球场对连音说,“以后,我一定会在这里踢球。一直踢到我退役。” “那你可一定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法雷尔连忙做了个发誓的动作,神情相当认真。 连音忍不住踮起脚,伸着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 他的眼亮的犹如北极星一般。 从流浪者大街到诺坎普,又从诺坎普回到流浪者大街尽头的老港,两个人全无规划的到处乱窜着。可以说两人这漫无目的的乱走连远道而来的游客都不如,可是不论对法雷尔还是连音来说,都是难得而珍贵的回忆和体验。 当夜幕降临,法雷尔将她送回了花店。此时的花店已经打烊,连茹早已经吃过晚餐,窝在家里的沙发上追看着电视剧,两人走到了后门处。 法雷尔知道自己该同连音告别了,可这一天实在太美好了,令他很舍不得,实在说不出再见的话。 连音看着恋恋不舍的他,笑了笑,对他说,“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你等会。” 法雷尔愣了愣,他以为今年的生日礼物就是早上送的这支天堂鸟,虽然这时候花朵因为缺水已经有些枯萎了。 连音进了家里,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同时带了个长方形的盒子出来,直直得递到他怀里。 “祝你生日快乐,法雷尔。” 法雷尔接过盒子,说了谢谢。盒子有些分量,他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那么,再见,法雷尔。”连音同他道别,还挥了挥手。 法雷尔虽然仍是不舍,但还是点头同她说了再见。 “你快回去吧。比赛记得加油。” 法雷尔点头,随后在她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法雷尔先接了水将天堂鸟插在玻璃瓶里,这才迫不及待的拆了连音送他的礼物。 长方形的盒子里放着一双球鞋,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连音写下的话语:这不会是你唯一的一双球鞋,但希望它可以陪伴你赢得17的胜利。 法雷尔反复得看着卡片上的话语,心情是难以名状的喜悦。 如果可以,真希望十六岁的生日永远不要结束。 我的足球巨星(六) 生日后的第二天,法雷尔挥别连音归队训练。 一个星期后,当夏季的炎热开始席卷巴塞罗那时,17的锦标赛也正式开启了帷幕。 来自各洲共24支青年队参加了今年的比赛,在历时2个月的循环积分赛后,最终决出了8强队伍,同时也开启终极晋级之旅。 法雷尔从第一次出场起就凭着超前的意识,精准的判断即刻惊艳了全场,甚至为球队攻入了制胜的一球。这之后,但凡有他上场的赛事,无论对手之前如何厉害,此番全都在他面前失了颜色。待到西班牙青年队顺利进入到8强时,城市的足球报上已可见关于法雷尔的报道。 虽然17世锦赛的比赛报道并不占足球报多重要的篇幅,但法雷尔的名字却在有限的篇幅中占了极多的份量。 在本地记者的笔下,这位出身青训营的男孩俨然已经被夸成了一朵花。更有外媒推测,本届世锦赛当之无愧的黑马就是法雷尔。 甚至在积分赛后,国家青年队的教练在庆功宴中当着诸多媒体的面,将属于队长的袖标交到了法雷尔的手上。此举也引得诸多报刊媒体在第二天的报道中加入了大量的预测,预测着法雷尔将是巴萨队的下一颗新星。 庆功宴后,法雷尔一回宿舍就拨了长途给连音,与她分享了这则好消息。虽然这对他来说应是一桩大事,但他在向连音诉说时却非常的简洁,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可这之后又用了大段的言语描述他在场上是如何表现的,对方又是怎样的纸老虎。 连音耐心的听着,她早听出了电话对面的人其实是在邀功,说那么多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夸夸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培养出来的忠犬性格,他就喜欢听她的一句夸赞。能得她一句夸赞,他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男孩说了许多,一直到说的口干舌燥,内心里都开始急起来,为什么连音还不夸自己,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男孩懊恼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这时候,始终嗯声应答的连音终于大发慈悲,夸赞了他一句,“法雷尔,你表现的很出色。” “真的吗?”原本揪头发的动作顿时打住,他语带欣喜的反问了句,随即又憨笑了起来。 “嗯。”连音声音里也带上了笑,“你每场比赛都穿着我送你的鞋,我都看到了。” “啊,哈哈。”男孩又习惯性的挠头,心里高兴连音那么在意自己,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因为是你送我的,你不是说希望它能陪我赢得决赛嘛。”所以他每场比赛都穿着它,就当做是连音陪着自己一块儿踢球。 *** 短暂的调整休息后,世锦赛的四强之战再燃战火。 四强关系着冠亚军之争,所以每支球队都揣着满满的斗志,誓要挺进半决赛中。 而随着四强争夺的开启,同时也萌发了一番新的报道,报道中的主角俨然是近期崭露头角的法雷尔。 巴塞罗那当地报纸援引了外媒的消息,报道中指出,某著名教练与法雷尔深夜会面,意图招揽。对于这位著名教练,记者朋友们浓墨重彩的将其执教生涯披露了一遍,随后又以知情人的口吻叙述着为什么对方会看上年轻的法雷尔,年轻的法雷尔又有哪些优势。 人们并不担忧这位年轻的球员被招揽,只是津津乐道着国外的著名教练想要挖角青训营的学员。这时候的人们无一例外的认为,法雷尔已经是内定的巴萨新成员之一。 连音淡淡的翻过报纸,不太能理解这些记者朋友们的迷之自信,更对他们的专业度报以怀疑。如今的巴萨队根本就不缺“4号传球员”,如果巴萨队有意招揽法雷尔,他上辈子就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四强名单很快就尘埃落定,西班牙队轻松挺进了四强名单,即将迎来半决赛。 只不过这时候的法雷尔却有些苦恼,原因无他,队内有一部分球员已经收到了巴萨队伸出的橄榄枝,可是属于他的那根橄榄枝却没有来,不说巴萨一队,就是二队的消息也没有。 夜晚,他独坐在床头,细细回想着比赛开始,自己每场比赛都尽着全力,每场比赛他都有进球,难道自己表现的还不够好?可是如果真的不好,那阿森纳的罗西教练又怎么会联系自己,想让自己去阿森纳呢?男孩真的很疑惑。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阿森纳,并不是瞧不上这支球队,而是阿森纳在英国,英国与巴塞罗那隔的太遥远了。他不想离开巴塞罗那,他不想见不到连音。 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法雷尔找上了主教练,请托主教练为他牵线巴萨队的管理人员,他想和对方谈谈。为了不离开巴塞罗那,既然山不来就他,那他去就山好了。 休息了三天,17世锦赛的半决赛如期来临。 出场前,主教练在更衣室里再一次鼓励着年轻的队员们要好好表现,随后特意走到法雷尔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这场比赛一定要赢,赛后才有和对方谈判的筹码。”主教练知道这位小队长的心思,可惜他不是巴萨的管理人员,不然他一定会给这个男孩一份合同。 法雷尔感激的看着主教练,连声对他说了“谢谢”。 主教练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以无声的鼓励。 能够挺进半决赛的队伍都非浪得虚名,可是此番他们遇上的是迫切想要拿到巴萨合同的法雷尔,对于这个大局观一流的中场队长,对方球员显然有些惧怕,如果以过多人力去防守一个中场显然也不合理,可放松对他的警惕又怕他那精妙绝伦到可怕的传球。 对方最终在纠结中丢失了一球,而这一球还是法雷尔长传直射进球门的。 此时距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了三分钟,对方球员们隐隐有了哭泣的冲动,年轻的队员们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比赛的结果。 三分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当哨声响起,比赛结束,西班牙以一个进球赢得了本次半决赛的胜利,下周将争夺本届世锦赛的冠军之位。 冠军的位置并不在法雷尔的关注中,他此刻高兴的是他终于见到了巴萨的管理。 我的足球巨星(七) 法雷尔由主教练陪同,和对方约在一家安静的小酒馆碰面,对方名叫艾瑞克,是位四十出头的谢顶男士。 艾瑞克先生有些倨傲地看着略显拘谨的男孩,他见过各式球员,其中不乏国际巨星,所以在面对小男孩时算不得友好,甚至有些冷淡。 主教练和艾瑞克寒暄了几句后就将话题引到法雷尔的身上,“我知道俱乐部一直在关注着我们的比赛,我想法雷尔的优异是有目共睹的,难道巴萨俱乐部没打算给这位年轻的球员提供一份合同吗?” 艾瑞克先生知道今天主教练约自己的目的,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直白,坐下才不过几分钟就谈这事。顺着主教练的话,他再次打量法雷尔,这个年轻的球员此刻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沉默了几秒后,艾瑞克先生微微摇摇头,看向主教练,“詹姆斯,你应该知道,如今巴萨队根本不缺中场,特别是优秀的中场。”他咬重了后五个字的发音,毫不意外的看见年轻球员面上表情一滞。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巴萨队的中场位置已经快人满为患了。 而且这几名中场无论哪一个单独提出来都是个人物,并且他们都还年轻,如无意外还能踢好几年,只要给足他们上场的机会,让他们得以攒下经验,他们个个都是主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巴萨队根本就不需要再多一个中场,而且还是个年轻的男孩。 因为是与主教练说话,艾瑞克话里带着些客气和歉意,“詹姆斯,不是我不帮你。如果你今晚为我带来的是一个前锋,或是一个后卫,我都可以考虑给他一份合同,但是中场,真的不行。” 好像有巨石砸落在法雷尔的心上,闷的他连呼吸都漏了几拍,可是他知道此刻不是发呆的时候,他要向这位先生争取。 舔了下唇,他按着心里想好的对面前的人说,“先生,我可以只拿其他球员一半的薪酬。” 主教练吃惊的看向他,就连艾瑞克也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仍然摇头,“年轻人,你该知道我们从不亏待我们的球员,哪怕只是一半的薪酬,那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而俱乐部如今实在不愿意浪费每一笔费用在不必要的地方。” 不必要的地方继巨石砸伤了自己心灵后,法雷尔再承受了一记铁拳,心痛的差点让他弯下腰来。 对方说的不必要的地方,是指的自己吗? 法雷尔咬了咬牙根,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他说的那句话,再次说,“艾瑞克先生,我敢向您保证,签下我绝对不会浪费俱乐部的一分钱,我可以服从俱乐部的任何安排,哪怕不是中场,我也可以。至于薪酬,我可以只拿新球员的四分之一,六分之一也可以。” “法雷尔!”主教练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主教练知道法雷尔想要加入巴萨,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想加入这个俱乐部,不惜到这么降低薪酬。试问有哪个球员会这样自降身价。他有些心疼法雷尔,但同时也很不赞同法雷尔的做法,这完全是糟蹋自己。 法雷尔被主教练喊停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眼带倔强的看着艾瑞克。 艾瑞克被男孩眼里的光芒射的移开了视线,态度坚决的对主教练说,“我很抱歉,詹姆斯。”一说完,他站起了身,打算就此结束今天的见面。 “艾瑞克先生。”法雷尔看他要走,想要挽留,可主教练却在旁边按住了他,不让他去追艾瑞克。 他眼睁睁地看着艾瑞克先生离开小酒馆,满心的失落,心里好像开了个黑洞,许多东西全落进了黑洞里。 “法雷尔。”主教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还这么年轻,何必这么急切呢?你如今才刚十六岁,你还可以参加17、19、21的比赛。巴萨今天不要你,不代表以后也不要你,不是吗?”虽然主教练自己也觉得很失落,可他不得不宽慰这个年轻的男孩。 法雷尔呆呆的根本听不进去主教练说的话。 *** 与巴萨俱乐部的碰面毫无结果,第二天阿森纳的罗西教练却又出现在法雷尔的面前,毫不掩饰招揽之心。 法雷尔出于对罗西教练的尊重和礼貌,并没有拒见他,但他的精神很不好,整副心神全都丢失在了昨晚的那间小酒馆里。 对于他的心不在焉,罗西教练半点都没有怪罪,甚至还直接亮了五年制的合同给他看,无论待遇还是赛季出场率都是最优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份大多数球员都想拥有的,更何况是年轻的新球员。 可就是这么好的合同也没法撬开法雷尔的口,让他同意这份合同。 好在罗西教练也不气馁,他实在是太看好这位年轻的小球员了。华夏文化中有刘备三顾茅庐,他自然也有这份耐心。 17世锦赛的决赛在夏季炎炎中到来,本战西班牙对战巴西。 来自南美洲的巴西素有足球王国的称号,与西班牙这个足球鼎盛的国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两队的碰撞自然迎来许多的媒体人和球迷的关注。 比赛在千湖之国的芬兰举行,当地的气候哪怕是夏季也不见得多炎热,很适合本次的冠亚之争。 芬兰与巴塞罗那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差,当晚上的比赛来临时,巴塞罗那的天甚至还没黑。连音与连茹一同坐在电视前,等着赛事的开启。母女俩都不是球迷,甚至也都看不太通足球的规则,但两人本来就是冲着法雷尔而去的,也就不介意这么多。 连茹将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看着电视里正开始播放赛场情况以及介绍本次比赛队伍的情况,“法雷尔这孩子真了不起,希望他今晚可以得到冠军。” “嗯,希望吧。”连音附和着连茹的话,心里却想着法雷尔已经有一个多星期都没给自己打电话了。这样的情况极不正常,也表面了他近段时间里一定有事发生。可是,他竟不愿意与自己分享。 她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引导,已经可以让他事事对她倾吐,看来还是她太轻视了。 我的足球巨星(八) 关注,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西班牙队长中场14号法雷尔再次铲球失败,巴西队前锋10号托马斯带球入禁区,西班牙队急速回防,不好,西班牙后防的有缺口,托马斯直接带球过人,法雷尔再次发力,铲球失误自己跌倒了。托马斯一脚射门,球进了——!!”解说情绪激动的一声大吼。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似的欢呼声。 解说b跟着接话,“观众朋友们,现场巴西球迷欢呼声雀跃。赛时过半后,巴西前锋小将托马斯终于为巴西队贡献一粒进球,场上比分刷新为1:0。让我们再看一下刚才的进球回放,我们可见托马斯能够得分进球的原因,与西班牙中场法雷尔的失误也有关系。” 解说说:“是的,本场比赛伊始,西班牙的中场队长法雷尔就表现的有些迟钝。跑位上也可见不如前几场表现的那么出色。场上西班牙主教正对着14号法雷尔嘱咐着什么,估计是让他专心踢球。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这位中场队长是否可以找回状态?” 解说b赞同的附和了两声,忽然又用八卦的语气说,“近期有媒体披露西班牙主教詹姆斯做媒想将14号小将法雷尔引入巴萨,而巴萨高层并无意签下这位表演优异的小将,同时阿森纳的罗西教练也被拍到多次与法雷尔进行接触,所以你看法雷尔当下的表示是不是受了这两件事影响?” “对于此事我也有所听闻,其实我们也知道现在巴萨正如日中天,队内中场球员各个实力不俗,巴萨无意这位年轻的小将也是情有可原。哪怕这位小将真的进入巴萨,恐怕他也不会拥有太多上场的机会。” 解说b连连点头称是。 体育场内依旧人声鼎沸,有欢呼的也有嘘声,一片片的自电视机喇叭里传出来。 连音盯着电视,镜头有几次扫过法雷尔,男孩僵在一旁,脸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虽然她读取过他的生平,但通篇浏览始终及不上此时的亲身亲历,她忍不住拧起了眉,视线紧盯着电视,不愿漏过哪怕一次有关于他的镜头。心下因为解说员的解说而了悟,法雷尔的心不在焉定是与巴萨的拒绝有关。 比赛还在继续,西班牙队正在组织进攻,巴西队严阵以待,赛事随之胶着。 以一分领先的巴西队稳守后防的同时,也不忘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再次进攻,一分的优势太不明显,巴西队希望能以再一次进球巩固胜局。 时间随着你来我往不停的流逝,同队的球员原本还很信任法雷尔,总会将球传给他,可是他一次次的传球失误使得队员们越来越失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哪怕球传给他是最稳妥的做法,球员们也宁愿冒着风险将球过给另一个中场。 法雷尔被队员们彻底的孤立了起来。 主教练在场边气的跳脚,不时冲着场内大喊大叫,赛时还剩下最后十五分钟。他不得不暂停比赛,要求换人。 而要求被换下的人正是法雷尔。 最后时刻的换人做法再次成为了两名解说员互相间的话题,连音憋了很久,直到此刻才重重叹息出声。 身旁的连茹也跟着一块儿叹了道气,虽然比赛还未结束,可属于法雷尔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法雷尔呆呆的看着自己脚上的球鞋,他仍穿着连音送他的那双,此刻他觉得很难过,很想哭,他没完成连音对自己的期望,他没法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比赛很快落下帷幕,最终巴西以一分的优势赢得了本届17世锦赛的冠军。巴西的队员们激动的围做一团,不停的亲吻拥抱着进球得分的10号球员托马斯。 相比较而言,西班牙这边则气氛低迷,球员们静静得看着一旁狂欢的巴西队,好几个还怪责地瞪了法雷尔好几眼,如果可以他们真想踹他几脚。 比赛后是颁奖典礼。 虽然本次的冠军花落巴西,可法雷尔凭借着整个赛季出色的表现,同时获得了金球和金靴两个单项奖项。 双奖傍身在历届的世锦赛上本就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法雷尔才刚十六岁的年纪,无疑成了史上最年轻的双奖得住。 只是眼下的情况球迷们并不多买账,一个传球失误连连的球员,怎么配得这两个奖,鲜花和掌声被一片嘘声取代。法雷尔自己也没半分情绪,整个人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木木的接过奖项,甚至连微笑都扯不出来。 电视前,连茹起身打算去睡了,走了两步回首对连音说,“等这孩子回来后,你可要好好开导下他,他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 连音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望着连茹,说,“我想去芬兰。” 连茹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连音站起身,重复了一遍说,“我想去芬兰找法雷尔。” “最晚,他后天就会回来了。”连茹瞠目结舌的回答着连音,实在没想到都这个点了,她竟然说要去芬兰。 现在可是晚上九点半! 连音摇摇头,快步走入自己房间,不一会儿拿着自己的背包走了出来。连茹看她一意孤行的样子,都快吓疯了,女儿自小都乖顺,怎么此时这么坚持。 “小音,我知道你和法雷尔从小就好,可是你也不能因为他失利一次就大老远跑去找他。你这样做只会让妈妈担心。”连茹拦了拦她。 比起连茹的紧张,连音反而淡定的很,甚至还能微笑着说服连茹,“妈妈,这次比赛对法雷尔很重要,不光是比赛,还有他今后的人生。解说员刚才说的你也都听到了,这些事是真的,法雷尔此刻一定很迷茫,也需要有人来开导他。而我是他的朋友,我希望可以帮他一把。” 连茹本还想说等法雷尔回来开导也是一样的,但看连音神情里透出的坚定,她又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妥协。 “我送你去机场。” “谢谢妈妈。”连音拥抱了连茹一下。 晚上十点四十五分,正好有一班飞往芬兰赫尔辛基的航班,同时也是今天的最后一趟航班。 幸而从市中心到机场的路程不长,连音赶着时间购了票,踏上了前往芬兰的航班。 连茹看着她离开,发觉女儿不知何时已经有大人的模样。她本想陪着连音一块儿去,可连音非常坚持的拒绝了她的陪同。 从巴塞罗那到赫尔辛基,飞行时间将近四个小时。 凌晨三点半,连音下了飞机,相比起其他旅客一脸的困倦模样,她半分没有倦意。 出了机场,她直接打车前往西班牙队下榻的酒店,凌晨四点半时,她敲响了法雷尔所在房间的房门。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我的足球巨星(九)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法雷尔呆坐了一晚上,也不觉得累,也无法感知其他事物,纷乱的思绪只在小酒馆和绿茵场间不停的来回穿梭,心房处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他的所有。 当他听见敲门声时,第一反应是那位嚷着不想看见他而彻夜未归的室友回来了。法雷尔慢腾腾的站了起来,脑袋昏昏涨涨,因为坐的时间太久,走路时双脚也麻木的很,像极了电影中常演的行尸走肉。 房门打开,走廊的光透进没开灯的室内,法雷尔就像是只迷途的羔羊般站在明暗之间。 “法雷尔。”连音出声喊他,意外着不过一夜的时间,他竟然比电视上所见更颓废,更惨不忍睹。 因为没有睡觉,眼白处已经染了好几条红血丝。 法雷尔看着走廊上的人,半晌没回过神,不敢置信站在面前的人是连音,她应该在充满着阳光的巴塞罗那。 直到对方再次唤了他,他这才小心翼翼得回了一句,“连音?”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语气里满满的不确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你需要我,所以我来了。”连音一如往常般微笑。 法雷尔惊诧地张了张口,心间忽然涌满了酸酸甜甜的滋味,紧握着门把手的手动了动,下一秒,他在连音措手不及中一把抱住了她,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 连音的右耳传来急促吸气的声音,几秒后,肩头上隐隐感觉到了湿润。 法雷尔无声的啜泣着,几个星期来始终压抑在心里的负面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法雷尔一边任由自己像个三岁孩子一样不争气的流眼泪,一边在心里感谢上帝让连音来到了他的身旁。 连音长舒了口气,她果然是来对了。 法雷尔只是需要一个情绪发泄的渠道,等哭过后就觉得情绪好了很多,等再看向连音时猛然就将她往房间里拖,“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你冷不冷?”他起初没注意,连音只着了一身无袖的长裙。 夏季穿这身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赫尔辛基的夏季气温只有十几度,她穿这么少是会感冒的。 法雷尔将她按坐在单人床上,手忙脚乱的将房间的灯全部打开,调高了室内温度,又将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披,口里还不停的询问她,“冷吗?还冷吗?”想了想,他打算再去倒杯热水让她暖暖。 他懊恼着自己该早点注意到她的穿着,而不是只顾着发泄心里的情绪。 连音看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我不冷,你别忙了。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法雷尔像是得到指令的小狗,停下了动作,看了眼她,从一旁拖了只椅子到她面前,乖乖的坐定,低垂着头像是等着受训的学生。 看他这样,如果放在平时,连音一定会觉得好笑,可如今只剩下心疼。 连音注视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着他的刘海,“法雷尔,输掉了比赛你是不是很难过?” 法雷尔两手交叠放在腿上,闻言两只手交叠的更紧了。 “你是不是在责怪自己,觉得是因为你才输了比赛?”连音又问。 法雷尔依然沉默。 不过他的沉默并没有让连音停下要说的话,她说,“你是不是因为巴萨队没有给你提供合同而难过?” 法雷尔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眼因为哭过还泛着红,此刻正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嘴唇蠕动了下,轻声轻气的说,“对不起,我没有完成答应过你的事。” 连音有些不解,循循善诱着说,“你答应了我什么事?” “穿着你送我的球鞋,赢得最终的比赛。”法雷尔说着又低下了头。 “嗯”连音拖长音节,“可是你比赛的时候分心了,你惦记着旁的事情,所以想不起来对我的承诺了是吗?” 法雷尔又不说话了,只是把头垂的更低。 连音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他,真是好一番轮回。 她伸出手包捂住他的手,“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最好的球员是要超越自己,而不是关注比赛的胜负。足球比赛并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比赛,它是团队的比赛,胜利是全队的胜利,失败也自然是所有人的责任。你不必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头上。” 法雷尔动了动嘴唇,他竟然不争气的又想哭了。 “但是!”连音忽然转换了语气,“如果你是因为巴萨的合约而影响了自己的发挥,那我就真的生气了。” “”法雷尔极速的抬起头,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世界上不只一家俱乐部。”连音说,“你这么年轻,球踢的又好,你想成为最好的球员,你应该想的是怎么去实现它,而不是只想着你要加入哪一家俱乐部。谁能让你发挥你的价值,谁让你变得强大,你应该去衡量这些。你懂吗?” 法雷尔被迫点头,连音这番话犹如当头一棒,这些都是他没想过的。 看他受教,连音缓和了下,忍不住问了桩好奇的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想加入巴塞罗那。”他的生平中,这一段的解释并不清晰,只说他是青训营出生,他生长在巴塞罗那,所以对巴萨队有种家的向往。但是她觉得这几条太牵强了,她想知道这男孩到底是怎么想的。 法雷尔抿着唇,根根分明似小扇的睫毛忽闪着,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眼,渐渐眼里漾起一片浮光碎影,像下定决心似的说,“因为你在巴塞罗那,我不想离你太远。” 这回换成连音吃惊。这几年的相处,是不是还把面前的男孩养出雏鸟情节了? 不过他那么向往巴萨队的理由可能真的要成为谜题了。 *** 早上八点半,同一房间的室友敲响了房门,虽然他不想见到害的他们输掉比赛的法雷尔,可作为和法雷尔同一房间的他不得不回来,因为他得换身衣服。 室友敲了两趟门才终于让法雷尔打开了房门,他正想越过法雷尔往内走,法雷尔却竖着手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室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直到看到房间里还有个人,他这才惊吓着知道了法雷尔噤声动作的意思,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孩子,正躺在法雷尔那张单人床上,显然睡的很熟。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我的足球巨星(十) (感谢爱香蕉吃苹果的打赏(*^^*) “嘿,兄弟,我想你真是没救了!”室友看法雷尔就像是在看堆垃圾一样,也放弃了换衣服的打算,直接取了件外套又离开了房间,法雷尔甚至都来不及解释他的“清白”,房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了。 巨大的响声让连音从睡眠中醒来,迷蒙的看着站在床尾处满面懊恼的法雷尔,忍不住问,“这么了?” 法雷尔习惯性的揪了揪自己半长的头发,“我室友刚才回来了,他以为” 连音坐起身,瞬时了悟他没说完的话,醒了醒神又问他,“你室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保罗。保罗多丽丝。”法雷尔回答。 连音想了想,安抚道,“别理他,他无足轻重。” 法雷尔一愣。 连音往床头柜上一看,电子钟显示着当下的时间,她睡了两个小时,而床尾站的那位少年可能只睡了一个多小时。掀开被子起身,连音指指浴室的方向,“我去洗把脸。” 法雷尔点点头,连忙让开一条道,看着连音消失在浴室里,他还是很难相信,她竟然会从巴塞罗那飞到赫尔辛基来。不过一想到,促使她来到的原因是自己,他又觉得特别美妙。难以置信的美妙。 浴室里,连音的声音传了出来,“法雷尔,你有洗面奶吗?” “有的。”法雷尔连忙道,“橙色的那瓶是我的。” 大约十分钟不到,房门再一次被敲响。这回大驾光临的是主教练詹姆斯,以及身后跟着的几名队友,其中当然有那位室友的身影。 “教练。”法雷尔喊了声,在看到室友后,他就知道教练为什么而来了。 主教练点了下头,手一指室内,“我能进去吗?” 法雷尔退开了一步,给主教练腾出了过道。 詹姆斯大步走入房间里,属于法雷尔的那张单人床旁正坐着一个黑发黄皮肤的姑娘,还穿着法雷尔的外套,詹姆斯愣了愣,保罗说的没有错,法雷尔真带了姑娘回来,而且还不打算将她藏匿好,他明明拖延了好几分钟才来。 “法雷尔,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詹姆斯有些失望的看向法雷尔,明文规定球员比赛期间杜绝一切声色。更何况面前这个少年才刚十六岁,十六岁就这样,詹姆斯很怀疑法雷尔今后的职业生涯会不会与绯闻挂钩。 一个爱惜自己名声的球员,才是一个好球员。这是詹姆斯一贯的想法。 一同而来的队友们看着法雷尔,眼里闪过的光芒同样并不美好。 在詹姆斯发问的时候,法雷尔已经快步走到了连音身旁,“教练,这是连音。她是我的朋友,因为担心我,所以特地从巴塞罗那飞过来找我的。”问答问题时法雷尔还显得有些紧张,但一说到连音是因为他才来的时,他又自信和骄傲起来。 詹姆斯看向连音,用眼神询问着她的身份是否属实。 连音不想再仰视詹姆斯和其他队友,看似礼貌得站起了身做自我介绍,“詹姆斯教练,您好。我是连音。我看了昨天的比赛,法雷尔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我不太放心他,所以忍不住过来找他,希望没有造成你的困扰。另,不得不说,你应该早点将他替换下场的,可是我也知道您对他的器重,实在非常感激您,法雷尔也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法雷尔垂下了头,一副非常愧疚的模样。 詹姆斯看了看法雷尔,再看了看连音,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声。好吧,对方谈吐得体,也有理有据的,他没有理由怀疑对方是从事什么特殊行业的。最重要的是她的恭维话说的不对,对他的胃口。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赫尔辛基的?”詹姆斯问。 “昨晚十点四十五的航班,今天凌晨三点三十五到达的。” 詹姆斯点了点头,不禁有些佩服起这姑娘来,“连夜的飞行一定很累,现在还这么早,我想你一定没有休息好。酒店的早餐供应到十点才结束,你可以先去用些早餐,再回来休息下。” “正有此意,谢谢詹姆斯教练。” 詹姆斯再看了眼连音,这才示意大家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将法雷尔喊了出去,估计是去核实连音的身份问题。 不过从法雷尔回来后的笑脸看起来,詹姆斯并没有太为难他,更没有为难连音。 而法雷尔也不会告诉连音,詹姆斯教练拍着他的肩说对他说,“好好珍惜你的女朋友,能因为担心你而抛弃个人安危连夜前来的人,必是视你如珍如宝的人。”那一刻他觉得全世界都洒满了阳光。 西班牙队的返程时间是明天,所以詹姆斯将来给了法雷尔两个提议,一是今天就送姑娘去机场,让她尽早返回巴塞罗那。或者明天走也可以,但得给人家姑娘ek一间房,房钱当然是自行解决。 法雷尔返回房间后首先询问了连音的意见,连音想了想,选择了第二个方案。法雷尔当然也希望她能多留一会儿,听她果然选择第二个方案,简直开心想去拥抱她,但最后仍因不好意思而克制住了。 垫了些早餐后,法雷尔就带着连音ek了一间房,随后两人各自休息了片刻,等到午饭时间才又重新碰面。 不管比赛输赢如何,来到陌生的国度,行程中总会安排一天的时间给球员到处逛逛看看,今天就是队员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法雷尔如今正被其他队员们所不喜,大家自然不会喊上他一起外出,但好在还有连音。只要有她在,法雷尔已觉足够。 两人吃过酒店的午餐就出发,一同逛起了这座濒临波罗的海的北欧花园城市。 同样是海港城市,可这里处处透露着去巴塞罗那不同的景貌。 唯一能称之为相同的,大概就是身边的这个人吧。法雷尔想。 因为身旁的这个人,原本吞噬他的黑洞都被禁锢住,停住了一切吞噬的行为。 法雷尔想着,他应该变得更好。 第二天,连音随着西班牙队一起到达机场,她要登上去巴塞罗那的航班,而法雷尔则要先飞马德里。 两人互相道别,连音先踏上了返程的航班。 回到巴萨罗那的第四天,连音忽然接到了法雷尔的电话。 法雷尔说:“连音,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连音想说她又不是系统,没法一秒查询他的行踪,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你在哪儿?” “我在伦敦。”法雷尔道。 连音挑了挑眉,一点也不意外。 我的足球巨星(十一) 赫尔辛基的那一晚,连音的一番话让法雷尔茅塞顿开。回到马德里后,恰巧又遇见了阿森纳的罗西主教再次袒露招揽之心,甚至还贴心的邀法雷尔一同前往伦敦海布里实地参观。这回,法雷尔没有再拒绝他。 给连音打电话前,法雷尔刚结束了和罗西主教的长谈。他心里已然有了一套想法,可他又不是那么确定,毕竟他还是有放不下的东西。现在,就是他找寻答案的时候。 “连音,罗西教练想让我加入阿森纳。他”法雷尔毫不保留的将他的薪酬、赛季出场率一一都报了给连音听,甚至也没管连音懂不懂这些。 连音确实不懂这些,但从他的语气可以听的出来,他是很满意的。等他全部说完,她才直言问,“法雷尔,你决定好加入阿森纳了是吗?” 她这一问,对方那边空了下来。 半晌后支支吾吾地说,“我也没有决定好。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老实说英国实在太远了,而且我也不会说英语。我父母也舍不得我过去。”特意加上最后一句只是为了告诉连音,如果她不希望他去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担心其他方面,因为他父母都那么说了。 就在他屏息等待着连音的回答时,连音很快就作出了回应,“去吧。” 法雷尔一愣,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虽然他为罗西教练的诚意所感动,确实有了那份加入的心,可是当连音连考虑和迟疑都没有直接说出那两个字时,法雷尔顿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连音听电话里没有声音,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又如常的说教,“那位罗西教练这么看重你,等你过去后想必也会重点培养你。而且你也该知道如今巴萨队有最好的中场,你就算如愿加入巴萨队,也只能坐冷板凳。与其在冷板凳上消磨你的青春,何不在其他地方开创你的天地?” 法雷尔抿着唇,明知她说的全都对,可这心里仍是失落。她就不能将话说的再婉转些吗?哪怕多添加上一句“虽然她舍不得他,但是”这样的句式也好,至少他就知道她的心意了。 始终等不来他的回音,连音默默地叹了口气,转换了语气说,“我会说英语。需要我教你英语吗?”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意外的抚顺了法雷尔的毛。 法雷尔捏着话筒换了一边耳朵,好奇的很,“你会说英语?”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会啊。” 他好奇的又问,“那你英语说的好吗?还是加泰罗尼亚语说的好?”(巴塞罗那的母语是加泰罗尼亚语) 连音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我的中文说的最好。” 法雷尔皱了皱眉,中文是比英语还无解的存在。 *** 9月,法雷尔正式与阿森纳签下为期五年的合同。 消息一出,报纸铺天盖地的宣扬了这则消息,巴塞罗那人不但指责着罗西教练的卑鄙,同时也对法雷尔这位小球员表示很失望,觉得他是背叛了养育他多年的青训营。 只不过法雷尔对这些报道全无半点感觉,他所想的只是临走前好好和连音一起走走。 连音陪着他漫步走完遍植棕榈树的老港街道,又应他特别之邀来到了卡纳雷特斯喷泉,据说喝下泉水的人有生之年必将重返巴塞罗那。而他就当着连音的面灌了大大一口,无声地向连音作着保证。 在巴塞罗那的艳阳天中,连音微笑着将他送去了阴郁多雨的伦敦。 法雷尔在登机前郑重向她承诺,“等我进入一线首发阵容时,无论我去哪儿比赛,我一定给你买机票,让你来看。” 连音微笑着点头说好。 甫到伦敦,法雷尔甚至连多些调整的时间都没有便加入了球队的训练中。不过正如连音所说的,罗西教练很看重他,所以也着重为他量身定制训练计划,甚至还将他托付给了队内中场主力的丘吉尔照顾。 丘吉尔来自巴西,早一年来到伦敦,他的口语水平已然过关,如今让他带带新球员刚好也适合。丘吉尔对于这位才刚满十六的小球员也挺上心的,想起来自家的弟弟们,自然有些移情作用。 虽有丘吉尔热心教授他英语,但每晚法雷尔洗完澡后仍要上网与连音联线,比起丘吉尔带着巴西bbq味儿的英语口语,他更喜欢连音的蜜糖味儿,而且还能视频见到她,简直一举数得。 不过除此外,他发现待他多有不同的罗西教练竟然会许多国的语言,其中还有中文。 这令法雷尔简直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向罗西教练学习中文,还会问罗西教练关于华夏的文化等等方面的事情。 罗西教练看着一边颠球一边问自己讨教中文的法雷尔,竟有些莫名的抽搐感。你小子英语都说不利索,竟然还想分心学第三门语言?也不怕吃撑了你! 9月末,英格兰联赛杯正式打响。作为英格兰所有俱乐部之间不分级别的比赛,这个比赛对顶级俱乐部而言是温养新队员以及替补队员的最佳摇篮,而对二三线俱乐部而言则是荣耀之战,借此上上电视曝曝光也是极好的宣传手段。 联赛共七轮积分赛,阿森纳的比赛排在第二轮,主场在十月末。 虽然罗西教练做主将法雷尔排入了团队名单,但更多是抱着让他去观摩比赛,而不是上场参与。这位小将还小,罗西教练可舍不得他在这种不必要的赛场上弄伤自己或被弄伤。 这一场比赛,阿森纳迎战的是乙级联赛的队伍罗瑟汉姆。 法雷尔对英超球队并不熟悉,此番坐在替补席自然也全神贯注着,看着自家球员们如何配合的同时,也在仔细揣摩着对手们的弱处,不时还会与罗西教练讨论上两句。 罗西教练对于他的见解全都予以了肯定,心下越发欣赏这位自己一眼相中的小将。 两人本着寓教于乐的模式相谈甚欢,可意外往往来的突然。 下半场赛程刚过十分钟,罗瑟汉姆进球得分的同时将阿森纳的中场冲撞在地。 阿森纳中场抱着自己的膝盖痛苦的在场边滚动着,罗西教练立即起身示意暂停比赛。 队医很快进入赛场对中场进行诊断,随即向罗西教练摇了摇头,这位中场不适宜再继续比赛。 裁判那边经过一致讨论,本次冲撞在合理范围内,所以并不做出判罚。 阿森纳的队友们不满的大喊着“?”,可惜裁判并不理会。 罗西教练打了个手势,示意球员们不要进行无谓的与裁判冲突,同时转身对着法雷尔的方向点了点个头。 法雷尔知道,这是要他替补上场的意思。 我的足球巨星(十二) (感谢爱香蕉吃苹果的打赏) 法雷尔做着热身,准备上场。罗西教练特意走到他身旁,低声告诫他,“不要太过在意比赛的输赢,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法雷尔说了声“明白”,小跑步进入球场与同队队友们一一击掌。 罗西教练又对着其他队员们勉励了一番,裁判吹响哨声,比赛继续进行。 从观众变为参与者,法雷尔回想了下上半场比赛的对手们的跑位情况,待队友们开始奔跑起来时,他也跟着迈开双腿。 法雷尔知道,自己初到阿森纳,与队友们甚至还没什么默契,联赛杯也比不得奖金丰厚的欧冠比赛,他应该听教练的话,不功不过的跑完剩下的几十分钟。可是他对胜利的渴望更加执着,他不甘心只是漫无目的的奔跑移动。他想成为最好的球员,想交出出色的成绩单给主教练,想让连音来看他的比赛。 随即,罗西教练惊讶的发现,他特意嘱咐过的小将竟然一记漂亮的铲球将对手的球收归自己脚下,旋即转身带着球往对方的大门而去。 被截胡的前锋慢半拍回过神来,连忙追着法雷尔而去。对方的中场也从两侧包围而来,罗西教练有些紧张,他可不希望法雷尔也带伤下场,视线不由自主得紧紧的围着法雷尔而动。 法雷尔像只冲劲十足的小狮子一般往着对方的大门而去,对方中场看准了法雷尔的移动,伸脚铲球,法雷尔巧妙的钟摆过人避开了对方中场的围堵,罗西教练不由得点点头。 罗瑟汉姆队员们没想到这个初来乍到的少年应急意识这么好,更多的人围堵上来,罗瑟汉姆的后防是几个身体壮实的球员,要是被他们撞上一下,绝不是这个刚满十六的少年可以抵挡的。罗西教练不禁又有些担忧。 身在其中的法雷尔更加明白这些,望着远处对方的大门,他在对方围追堵截的人到来时,直接在禁区前一脚吊射。 球凌空而起划出了一道优美的长弧线,擦着门将的发顶落入球门内。 这一球令人叹为观止,不只双方球员们吓了一跳,就连罗西教练也吃惊不小,更不提做电视直播的解说员了,连连赞叹着这一脚精妙绝伦外,解说员立马手忙脚乱的翻找着场上这位号码牌为14号的年轻小将。现场的阿森纳球迷一片的欢呼声。 上场仅五分钟的时间,法雷尔凭借一记逆天的吊射将比分扳平为1:1。 接下来的时间里,法雷尔的状态更好,配合着队友们的传球,其默契程度一点不像才加入球队不过短短一月的新人。 当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时,阿森纳最终以3:1得了本场比赛。 法雷尔助攻两次,进球一次。队友们爱死这位小队员了。 全队抱在一块儿庆祝,场内掌声雷动,解说员在做比赛陈词时终于调出了14号球员的资料。不由得激动的说:“原来阿森纳今天这位表现出色的小将就是今年17世锦赛,代表西班牙出战的西班牙队队长法雷尔。让我们看看,这位小将今年刚满十六,如没有错,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实力小将也是阿森纳史上出场年龄最小的小将,更是阿森纳足球俱乐部历史上最年轻的进球者。” 报刊第二天便纷纷以最年轻出场球员最年轻的进球者等颇有噱头的字眼为标题,大肆报道了一番法雷尔以及他那一记惊人的吊射。 吊射本就不常见,当今足坛还没几人能有此能耐,而能发挥出色的无一不是经验老道的国际巨星,十六岁的小男孩,法雷尔是第一人。 仿佛是一夜之间,法雷尔的名字便红了起来。 作为英超顶级俱乐部,阿森纳不缺球迷,可这一役之后,球迷数却又激增了许多,许多都是被法雷尔这一脚吊射吸睛路转粉的。当然,其中大多数都是女球迷。 罗西教练对于法雷尔的表现很满意,却也批评了他不听话。对此,法雷尔诚恳的向罗西教练道歉认错,心里却明白如果再来一次他仍会这么做。 联赛杯与英超的比赛时间相连,当第二周迎来英超比赛时,观众席上多出了许多的阿森纳球迷,他们大多为了看看那个十六岁的小男孩而来,只不过很可惜,罗西教练并未将他带来。 作为对法雷尔不听话的惩罚,小男孩的训练力度不但加大了一码,而且语言的学习方面也被勒令要尽快适应。虽然俱乐部提议趁着报刊的热议应该加大法雷尔的曝光率,可罗西教练却认为不能心急,他不希望法雷尔成为昙花一些,更不希望外界过多的美誉耽误这个刚起步的孩子。 其实罗西教练真的想多了,法雷尔根本就还看不懂全英文的报纸,而且也并不关注任何报道。他唯一关心的只有每晚能不能准时见到连音。 法雷尔再次出现在比赛场上是一个月之后,对阵狼队的比赛。而法雷尔也从替补成员改为了第一队成员。 阿森纳不愧于顶级俱乐部的称号,整场比赛以5:1的绝对优势全面压制对手而告终。 在得分助攻方面,法雷尔显然是最大的赢家,两粒进球和两次助攻,优异的表现引得场内的女性球迷们惊叫连连。 当镜头给予法雷尔特写时,法雷尔对着镜头淡淡一笑,笑容里没有赢得比赛的高兴和表现突出的兴奋,反而带着些失落。得知自己这次能成为第一队成员时,他就想让连音飞来英国现场观看他的比赛,可是他遭到了连音的拒绝,因为连音还要上学。 而观众朋友和球迷们却误解了他的笑容,将他这失落的笑曲解为不骄不躁,谦虚的笑容。 各种各样的赞扬犹如伦敦入冬后的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而来。 但与伦敦那边的美好不同,巴萨罗那这边的报刊在援引内容时却有部分媒体揣测,这位本该在巴萨发光发热的少年是否因为先一步确定了出走之心,这才使得西班牙输掉了17世锦赛的冠军位置,这是不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局。 我的足球巨星(十三) 连音将恶意揣测法雷尔故意失误引得西班牙青年队失掉冠军宝座的报道全部过目了一遍,随后又将所涉及的报纸全部收拢到了一处,大有等着将来再秋后算账的架势。 晚上和法雷尔视频时,连音一露面便是一副心情不畅的模样。 法雷尔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不由得语带关切的问,“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连音“嗯”了声,毫不避讳的说,“是心情不好啊。” “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快了?”她的心情不好,他也跟着觉得世界少了一些色彩。 连音噘了噘嘴,一副生谁气的样子,想了想又说,“不想告诉你,我都觉得生气,你这脾气,知道了肯定比我还生气。到时候还得我来哄你开心,我可不想这样。” 法雷尔敏感的听出这事似乎还跟自己有关系,同时又听出她这不高兴的原因还与自己有关,顿时心里更是好奇,到底是有什么事惹的她这样。毕竟她可很少生气的。 软磨硬泡了有一会儿,连音在他不住的哄说下终于张了口,“法雷尔,你知道你现在红了吗?” “啊?”法雷尔摇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队友们好像提过一点,说报纸上有关于我的报道。”可是他又看不全懂,而且根本就不在意,所以也没去翻看过,难道她生气是因为自己‘红’了?他顿时有点紧张,想为自己的无辜做解释。 连音说,“知道你红了,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会成为国际闻名的大球星。” 听她这么说似乎又不是因为他猛然‘红’起来的事,那是什么事?法雷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没敢接口。 索性连音又自己接上了话,“可是有些不良的媒体竟然说你是一早就想去伦敦,想去阿森纳,所以故意在世锦赛上输球。看他们这么信口开河的污蔑你,我真的觉得很生气。”说完,她的眉头狠狠的皱成一团,有着无限的委屈和愤怒。 法雷尔听得一愣,消化了会儿。如果是旁人来跟他说这事,他听完铁定立马发飙,也会像连音这样的心情。可是这会儿来告知他消息的是连音,而且还是一副比他还介意还生气的样子,他反而就生不出气来,相反,竟然还觉得挺甜蜜的。因为这在在代表了连音是在乎他的。 视频中的法雷尔沉默了会儿,随后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她说,“你何必管他们说什么呢,媒体嘛,总是这样的。如果他们不瞎写一些带有噱头的玩意出来,怎么能吸引读者,怎么创销量?”说完,他难得一副大人的姿态,摇头笑叹,“你呀,那么懂事的人,怎么会让报纸上的报道牵着鼻子走呢,还自己生了气,多不值得。” 连音一挑眉,“说的好像你一点儿都不在意一样。” “我是真的不在意啊。”法雷尔语气诚恳,“有你替我在意了,我还需要在意吗?” 透过视频,法雷尔还是清楚的看见了连音瞪了他一眼。他却因这瞪视心情更好起来,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傻笑了一会儿,法雷尔又带有惆怅的说,“今年圣诞我恐怕没法回来过。” 连音知道他是因为罗西教练的特别要求,今天圣诞在伦敦过队员们一起过,“我知道,记得拍些伦敦圣诞夜的照片让我看看,我很好奇。” “好,我一定拍。”其实他很想说让她过来亲眼看看,可是这话到底没敢说过口。 两人聊到连音睡觉的时间才恋恋不舍的道晚安,各自下线。 英超的比赛还在继续,自战胜狼人队后,球迷和媒体们便发生,每场比赛罗西教练都会带着法雷尔出场,虽然他一直坐在替补的位置,并不曾上场,可饶是如此,所有人都知道罗西教练有多看重这个年轻的小将。 看重到就连接受采访时也总是带着他,让他多多在媒体面前露个脸。 在媒体面前曝光的久了,他这张本就帅气俊朗的脸自然也吸引了一大票看人多过看球的女粉丝,何况他又是这样的年轻。简直就是各个年龄段的女粉丝杀手。 也有好事媒体将西班牙报刊方面关于法雷尔故意输掉世锦赛冠军的报道拿来询问他,其中自然也带着些微的恶意,想看看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将会如何失态,可却没想法雷尔一副应付自如的模样,偏偏旁边的罗西教练听后语气冷淡,有意无意的射了好几枚冷箭,暗自决定这些媒体的采访以后全排后面。 这部分好事媒体全体吃瘪,又隐隐得罪了罗西教练,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雨神离开伊比利亚半岛后,巴萨罗那重现了明媚的艳阳天,又一季的夏天到来。 十七岁的连音跨入了大学,虽然法雷尔多次撺掇她留学英国,可是最后连音仍然选择留在了巴塞罗那。 法雷尔去到伦敦后一次都没回来过巴塞罗那,虽然他想念着巴塞罗那的阳光,可是罗西教练不批假,他真是一点折也没有,好在这近一年的时光里,他的英文已经说的很溜,也终于看得懂全英文的报纸。偶尔还会截取一些谈及他的报道念给连音听,随后让她夸夸他。 8月,英超联赛打响战斗。法雷尔的名字终于出现在首发阵容中,为广大媒体所热议,更在第4轮小组比赛时以3:0佳绩夺得胜利,其中法雷尔传球一次,进球一次,更是成为了俱乐部史上最年轻的英超联赛进球员。 可惜,连音依旧没来到伦敦看他的比赛。法雷尔的笑容仍是那不骄不躁的谦虚笑容。 第二天,媒体再次以绝大的篇幅报道了这位最年轻的小将。 紧随之后的是欧冠杯的比赛,同一年的冬天,法雷尔再次被冠上了“最年轻”三个字,最年轻的欧冠联赛记录进球者。 一年零两个月多的时间,四个“最年轻”的封号,如果说十六岁的法雷尔还不懂什么是红,那么十七岁的他已经明白什么是火了的意思。 杂志访谈、电视节目、厂商代言,一夜之间全都挤进了他的生活中,令他傻了眼。 我的足球巨星(十四) 法雷尔所有的访谈代言都是直接递交到俱乐部的,由俱乐部方面联系和通知罗西教练以及法雷尔本人,法雷尔对此一窍不通,罗西教练便成了那个掌握话语权的人。 不过罗西教练也知道,是时候该为法雷尔配备一个专业的经纪人了。 寻找经纪人的活并不难,作为一个超人气主教,罗西教练认识并接触过不少的经纪人,很快从中择了几位介绍给了法雷尔,让他自行接触选择满意的伙伴。 法雷尔因为不懂,所以一时也定不下来人选。当法雷尔将这些事情告知连音时,连音闲谈着问了问这些候选人的姓名,心里也了然,拖了许久的英伦之行也是时候该成行了。不过首要的是让法雷尔先暂缓经纪人的选择。 在面对她的要求时,法雷尔很少会问为什么,几乎想也没想的就说了好,反正他确实不懂,需要一些时间来学习和理解一下。再者足总杯、英超加上欧冠的比赛就够他分心的了,他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再去关注其他。 聊了一会儿,连音故意问他,“最近有比赛吗?” “有啊,每个星期都有。”法雷尔点头,一个星期起码三场比赛。也因为如此,罗西教练做主暂时让他不要进行任何采访和代言活动,以免让他分心,耽搁他的发挥。 “嗯。”连音点头笑了笑,“我下周开始就放假了。”圣诞节的假期一直会持续到1月6号之后,将近20天的假期,是寒假。 法雷尔听着眼里猛的一亮,心里好像被钩子勾着,痒痒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猛眨着,一直酝酿了好久才问,“那你有时间来看我的比赛吗?我我给你预留家属区的票。” 连音作势想了想,在法雷尔屏息以待中,终于点了头,“可以吧。” 法雷尔只觉得心里头噼里啪啦绽起了烟花。抑制不住的就将这之后的比赛日程都汇报了一遍,圣诞节后的第二天就有一场英超联赛的小组赛。 连音一一听着,笑着问他,“需要我过来陪你过圣诞吗?” 原本的烟花霎时间变成了烟火大会,法雷尔甚至怕她会反悔一样,立即就要给她订票。 连音没有拒绝,全凭他做主。 连音第一次不在巴塞罗那和连茹过圣诞,连茹多有不舍,但也知道连音如今大了,她也不能再多管,何况她是去找法雷尔的,连茹只好默许了。 圣诞前两天,伦敦阴了多日的天终于绽放了阳光,连音搭的航班降落在伦敦机场。 法雷尔一再确定了航班到达时间后,早早的候在了出口通道。到达伦敦的这一年多,他的三餐被料理的很好,如今人比之前更高了不少,一身棉服休闲装束,戴着鸭舌帽,阻挡了大半的五官。一直到连音进入视野后,他才兴奋的摘下了鸭舌帽对着连音的方向猛烈挥舞着,之前连音即将来到的不真实感在此刻全然成了真。 连音很容易就看见了人群里的他,对着他笑眯了眼。 四目相接,法雷尔觉得连音到来的同时也带来了巴塞罗那的阳光。 “连音,我好高兴你能来。”他的高兴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这会儿见了人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 连音看着他憨憨傻傻的样子,忍不住噗笑出声,将行李箱移交给他,“知道了,我看出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法雷尔接过行李箱,自然是点头,傻笑着说,“走走走。” 今年下半年时法雷尔就一个人租了屋子住,如今连音到来根本就不用住酒店那么麻烦,直接可以去他家住,两个人可以独处半个月,法雷尔觉得心情美的没边了。连音住在他家客房的第一晚,法雷尔兴奋的更是失眠了大半晚。 因为连音的到来,法雷尔软磨硬泡着向罗西教练请了假,当罗西教练表示要他拿出正当请假理由时,法雷尔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支吾了许久才告知教练,他的女朋友来了。 他这话不但罗西教练听到了,其他队友也听见了,全都吃惊的看着他。队内最小的成员竟然有女朋友,这让其他单身狗什么感觉,简直受虐。 圣诞节,他拒绝了队友们要求他带女朋友一起过的提议,而是和连音一起在家过。 两人吃着连音亲自下厨做的简单晚餐,窝在暖融融的屋子里,看电视聊天,大多时候都是法雷尔在说,虽然天天都有视频通话,可他就是有那么多说不尽的话想要告诉连音。 因为要陪连音,法雷尔缺席了圣诞第二日的第十九轮比赛,不过却不能不参加下周二第二十轮的比赛。 周一的时候他就归队训练去了,连音则留在家里。不过她也没闲着,用网络搜寻了一番她想知道的内容,随后编写了一封邮件发出。 周二晚间,连音自己到达了球场,凭票到达了家属区。家属区的人不少,不过大多相熟,像连音这样陌生的东方面孔,大家都没见过,队内似乎也没来自东方国度的球员,对她不免就存了几分好奇。不过很快随着球员们的入场,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挪到了球场中。 双方队员入场,解说开始介绍其双方出场阵容,各式尖叫声四起,连音现场感受着震耳欲聋的效果,与电视中太不相同了,当看到法雷尔时,她也想跟着一块儿尖叫。 过了今年的生日后,法雷尔的球衣已有14号改为了4号,昭示了他在队内的核心位置。等在球场中站定后,他还转头远远向着家属区看台,今天的他整个人都荡漾着甜蜜蜜的笑容,惹得队内其他球员都要去戳他一下。 比赛很快开始,法雷尔的精神状态很都好,发挥更是好的不得了。 一次次的进球都带动了看台球迷们的欢呼声,最终比分0:3。阿森纳客场胜出。 枪迷们激动不已,呼声最大的还是法雷尔的名字,因为今晚的比赛中,他贡献了两次助攻,一粒进球,为本场胜利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法雷尔奔跑着到了家属区看台下,仰着头看着坐席上的连音,一脸的灿笑,光芒十足的像是巴塞罗那盛夏的阳光。这一回,媒体们再没好意思说他的笑容谦逊。 队员们全都跟着看过来,知道他女朋友来看比赛,都在好奇他女朋友什么样。这时候的法雷尔忽然伸出两手放在头顶,比出了一个爱心状,左摇右摆扭着身子的时候还不好意思的闭起了眼。 那一副扭捏的样子顿时惹得现场球迷尖叫爆棚。 我的足球巨星(十五) 法雷尔突然而来的动作瞬间引发更高的尖叫,那声势差点没把顶棚给掀翻了,各路摄像机齐齐转向了他,众多媒体都在猜测他这个手势的涵义。直到解说员说,“兵工厂这位4号小将正在示爱广大枪迷们,感谢枪迷们的捧场!”媒体纷纷记下解说员的话,预备明天的稿件题目。(阿森纳昵称:兵工厂、枪手。球迷昵称:枪迷) 连音看着法雷尔明明羞涩的很,却仍大胆直白的动作,不由得笑弯了眉眼。 球员们跟着涌过来,一个个扑到他身上打乱了他的手势,还不忘往家属区的看台搜寻疑似法雷尔女朋友的人物。最终大家的视线都定格在连音身上,大胆的直接挥手示意,惹得法雷尔又羞又恼,那一副小模样惹的队友们更想逗他。 媒体和解说员们不知道这些球员们稀奇古怪的行为,只能全解说为他们是在感谢球迷们。 晚间当法雷尔到家时连音早已经在家里,还煮了些面留给法雷尔当宵夜。 法雷尔有话想对连音说,但连音示意他先吃面,他只能呼噜呼噜的把面快速吃完,这才擦着嘴说,“连音,我有话想跟你说。”神色间带着些腼腆。 连音收过他的碗盘,果断说,“等你成了国际著名球星后再说。” “啊?”法雷尔瞬间懵了。 这是拒绝吗? 连音此行最主要目的是为了法雷尔的经纪人而来,前几天她递了封邮件给豪尔赫门德斯,期望能与之一见。邮件发出好多天没有回应,直到伦敦的跨年烟火大会之后的第二天,连音终于如愿等来了这位后世大人物的邮件回复。 对方约她与法雷尔一起用晚餐,时间和餐厅通过邮件一并回复过来。自连音开始做任务以来,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激动的感觉了,而这次又让她有了这样的感觉。 当天晚上她就领着训练后洗漱干净的法雷尔前往赴约。 安静的小餐馆里,一身黑色西服的门德斯早已经坐在桌旁,虽然是连音请见他,可他似乎没有端架子迟到的打算。 “门德斯先生。”连音走过去喊了声。 门德斯转头看来,视线在连音身上停驻了两秒后又转到了法雷尔的身上,很快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法雷尔耳闻过这位门德斯先生的大名,不过从未见过,没想到今天会被连音带来见他。 四人的餐桌,连音将法雷尔安排在门德斯右侧,自己坐在门德斯对面。 落座后三人先点了晚餐,打算等垫垫肚子后再说正事,有些事情不适宜操之过急。 连音没多提今晚晚餐的事,法雷尔心里没数,只能保持沉默,万事交给连音。 待到餐点过半,连音才开口与门德斯说起此行的正事。她希望门德斯能够担任法雷尔的经纪人。 门德斯听后不动声色的看着连音,邮件中并没有谈及此事,但聪明如他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他的手中不缺球员,不过这位来自西班牙的小将最近势头大好,况且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老实说他确实有些兴趣。 他也听闻罗西教练前段时间为他物色了几位经纪人,他还以为这位小将已经签好经纪人,没想到他竟然会找上自己。 门德斯打量着法雷尔,过了会儿后开口问他,“据闻你已经接触了多位经纪人,为什么会想让我成为你的经纪人?” 法雷尔不知怎么作答,连音出头代答说,“是的。我们是接触了几位经纪人,但老实说,我们觉得相比起门德斯先生来说,还是更相信您的实力。” 门德斯挑了挑眉,恭维听的不少,这样的话根本就无法打动他。 他好整以暇的问,“哦?有原因吗?” “原因吗?”连音说,“因为我们知道门德斯先生一定会成为全球最顶级的经纪人。全球最好的中场与全球最顶级的经纪人,这样的配合才有无限的未来,不是吗?”她知道门德斯这两年已经渐渐控制了欧洲的足球转会市场,未来,最有商业价值的几位球员都是他手中的球员,他对创造球员很有一套,也非常善于经营,将法雷尔交到他手上,连音认为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比应该成为法雷尔经纪人的那位好过太多。 门德斯直直望着她,几秒后,他露出笑来,“有意思。”她的语气说的很肯定,不只对他肯定,也对法雷尔很肯定。 法雷尔也愣愣的注视着连音,还没全消化她的话。全世界最好的中场,她是这么认为自己的,一瞬间他高兴不已,也自信满满。 看门德斯话后没再说其他,连音知道门德斯定也是想签法雷尔的,也不继续试探,直接报价说,“转会佣金10%,商业代言佣金15%。您看如何?” 门德斯的眉头又是一挑,显然这位女士很懂行,而且开的价筹不低。按这位小将当下的价值来估算,这两个基数的佣金已可给他带来不小的收入。况且这位小将如今还没接过任何代言和访谈,运作起来更合适。他甚至已经开始规划起了法雷尔接下来的生活,以及各种吸金的途径。 为给这位成功的经纪人足够时间考虑,接下来的时间里连音不再说话。注意力从门德斯身上挪开,她看向了法雷尔,对他微笑了下。 法雷尔还了她一笑,心下已经知道连音此番的目的。心里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什么,只是非常肯定连音对自己的事真的很上心。 门德斯终于做出决定,“三天后我给出初步合同。” 连音边笑边摇头,“两天吧。” “好,那就两天。”门德斯也不多问,直接赞同。 两天后法雷尔没有训练,和连音一起去了门德斯的办公室,合约拟定的非常完善,连音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又递给了法雷尔。 法雷尔已经听连音解释过她想让门德斯做他经纪人的原因,对于她的选择他自然深信不疑,当看过合约后,他二话不说的签下了大名。 我的足球巨星(十六) 一完成签约,门德斯脸上的笑立马更显亲切起来。如今法雷尔已经是他的摇钱树,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 连音看着门德斯,诚恳的说,“门德斯先生,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法雷尔。” “这个当然。”门德斯还以一笑,语气里多了份真诚。 回头再看法雷尔,连音紧跟着调侃,“法雷尔,如今你每年都要支付门德斯先生一大笔费用,你可要努力踢球赚钱了。” 法雷尔原本想说他不差钱,来伦敦后除了房租等日常开销,他可省钱了。不过想想合同上的那些费用,他还是没说出口,这位门德斯先生确实挺花钱的。 门德斯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开始就接手管理法雷尔所有的生活琐事,并且开始制定起他这一年的规划。法雷尔仍有些懵圈,跟不上门德斯这敬业的节奏。 如愿解决了经纪人的事,连音也到了启程返回巴塞罗那的时候。 走的当天法雷尔依依不舍的送她去机场,纠结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她,“是不是一定要成为国际著名的球员才可以?” 连音眨了下眼,“我希望你可以成为国际著名球星。” 法雷尔不再说话,千言万语全都藏在肚子里,默默的看着她。 送走连音后,法雷尔情绪低迷了两天,干什么都觉得不对味,连训练都提不起兴趣,罗西教练摇头叹了声气,也没说他什么,只给了他点时间,让法雷尔自己调整状态。 还是门德斯看不过眼,询问他怎么回事,法雷尔问他,“门德斯先生,你说我能国际著名的球员吗?” 门德斯挑眉反问,“你想成为国际著名球员吗?” “当然想!”他回答的非常快。 “因为你想,所以你才聘请了我不是吗?”门德斯笑的很自负,“想想你付给我的报酬,要是不把你经营成国际著名球员,我自己都良心不安。” 法雷尔眼亮了起来,“那要花多久?我希望能快一些。”他想和连音确定关系,如果花的时间太久,他怕自己先等不及。 门德斯瞪眼,“快和慢还得看你自己吧。你好好踢球,场场比赛发挥出色,这时间当然就快。要是你像这几天似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那时间可说不好。” “额,我明白了。” *** 冬天的寒冷停留在伦敦,巴塞罗那的阳光依旧迷人。 有了门德斯的规划,法雷尔的生活似乎更加忙碌起来。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精挑细选后,法雷尔渐渐开始接触杂志以及电视的专题访谈,同时也有了厂商的代言。街头巷尾都可见到这位十七岁小将略带腼腆的笑,以及越来越惹人注目的巨星气质。 三月和五月是连音和法雷尔的生日月份,今年是两人的十八岁生日,真正步向成人的日子。 法雷尔一早就在计划着要给连音办一个非常难忘的生日,为此还请教了许多人。也是在这时候,年少的挚友迪亚戈故意坏心眼的告诉法雷尔,来自东方国度的连音在大学校园里可受男生们的欢迎,已经有许多男生排着队想为连音过生日,而法雷尔远在伦敦,确定能看住这位佳人吗? 法雷尔听后整个人当即炸毛,竟然有人想抢自己的人,他差些冲动的要飞回巴塞罗那去捍卫他的所有权。 欣赏完挚友的紧张模样,迪亚戈终于满足了那份邪恶的小心思,这才出言安抚住他,并为他出谋划策。 三月时,法雷尔终于赢得了回巴塞罗那的假期,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于他来说已经足够。 连音生日那天,在迪亚戈的陪伴下,法雷尔又是帽子又是墨镜,彻底伪装了番跑到连音的学校,两人提着一只音响在教室门口放起了求爱的歌曲,并大声的喊着连音的名字,引来许多人的围观。 当连音傻眼的出现时,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如那次在球场时,双手放置在头顶比出了爱心的姿势,无声而又羞涩的表明着自己的心意,还用非常标准的中文说,“连音,我爱你。” 连音捂着嘴,眯着眼笑的不可抑制。他竟然在说中文,这真是令她吃惊。 望见她的欢笑,法雷尔更是来劲,两手仍搭在头顶上,合着音乐欢乐的扭动着身子,“连音,我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单纯的大学生们不知道这个滑稽的家伙是名声渐大的法雷尔,看他的表演滑稽还拍了好几段手机视频,打算回头取个逗比的标题放网上去。 迪亚戈见此情况连忙退开了些距离,他可不希望与法雷尔一同出镜,回头被扒出来多丢人。 法雷尔卖力的表演了一场,可结果仍没能如愿抱得美人归。 连音依旧是那句,“等你成为国际著名球星。” 法雷尔非常的郁闷,国际著名球星的合格线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门德斯先生给予了答案,“冠军奖杯,多多的冠军奖杯。” 法雷尔明白了。 注定不凡的五月承载了三桩事,足总杯的总决赛、欧冠的总决赛,以及法雷尔的成人生日。不过相比较起最后一桩事,前面两桩事显然更大,罗西教练一早就下了死命令,五月开始谁都不允许请假,法雷尔的生日也只能在训练中度过,不过好在他提早收到了连音送的生日礼物,一张连音闭着眼睛嘟着嘴,作出索吻状的照片。 虽然没有得到连音的松口,但当拿到这张照片时,法雷尔简直乐疯了。这比其他任何价值不菲的礼物都让他欢喜,爱不释手的直接贴在了床头,每天早起看两眼,入睡前更要看上好几眼,完完全全的化身成为一枚痴汉。 五月末,英格兰足总杯的决赛率先在温布利大球场打响,阿森纳迎战曼联。 两支老牌劲旅的对撞,使得本次比赛的看点多多。比赛前,各方猜测着本次赛事的结果,所有人都觉得结局难测,然而当比赛真正开始后,上半场不过十分钟,法雷尔一人带球入禁区率先为阿森纳夺得一分,几乎所有人都炸了。 球迷们山呼海啸的呼和着法雷尔的名字,曼联则与其球迷则全傻了,谁能想到这位小将如此强悍。 曼联主教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小将,不得不承认罗西教练的眼光独到。 亲来赛场观看比赛的球迷们都说这场比赛非常好看,但好看的并不是比赛的过程,而是法雷尔整场的表现。 这位才过十八岁生日的中场小将为世人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足总杯个人秀。 我的足球巨星(十七) 足总杯的冠军奖杯成了法雷尔加入阿森纳后的第一座冠军奖杯,所有人都在为这位年轻的小将欢呼,赞誉着他的出色表现,就连罗西教练也忍不住跟着鼓掌,对他予以肯定。 媒体报纸们更是跟商量好了似的,第二天纷纷以法雷尔射门的照片作为比赛报道的配图。 而当一个星期后,他再次助攻阿森纳成功夺得欧冠的冠军桂冠时,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都为他倾倒了。 十八岁零二十五天的年龄,媒体朋友们不得不又搬出那个“最年轻”的封号。再华美的辞藻都无法形容这位小将的表现,他们干脆摈弃了那些华而不实的字眼,用了这最初也最真的形容词。 门德斯亲临比赛现场看完了这一场盛世,当比赛结束时,他不禁要乐疯了,心里不住感谢着连音将法雷尔带到了自己面前,法雷尔是一棵当之无愧的最好的摇钱树。 两座冠军奖杯,有目共睹的赛场表现,这一年的欧洲金童奖毫无悬疑的递到了法雷尔手上。 就连西班牙国家队也在第一时间对他发出了征召函,希望他加入国家队一起备战四年一度的世界杯,为此还直接贡献出了10号球衣。世人都知道10号球衣的意义所在,媒体一得到消息,立马又一番的争相报道。 就在法雷尔的光热延伸向世界每个角落时,英国太阳报却平地一声雷,以绝大的刊副报道了一则法雷尔素行不良,私生活混乱的报道,这篇报道一出,太阳报的日销量当即创了多年来的新高。 报道中称法雷尔素来私生活混乱,更有匿名的队友出面指证法雷尔比赛期间时常携女伴出入酒店,是一名“惯犯”。 门德斯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立马买了份报纸赶到法雷尔的住所,虽然他来的已经够快,但仍赶不上闻风而来堵在法雷尔住所下的记者们。 法雷尔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一露面就被记者们堵住了去路,各式各样的问题像雪花片一样飞来,他完全听懵了。 “法雷尔,上来。”门德斯将车开到街边,高声喊着法雷尔。 法雷尔一看自己的经纪人来救场,连忙拨开人群拔腿就奔向车旁。 在记者追上前,法雷尔上车关好门,门德斯一脚油门,直接载着法雷尔离开。 法雷尔看着车后渐远的记者们,心有余悸的问门德斯,“他们为什么一清早堵在我家门口?” 门德斯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满面困惑的法雷尔,将副驾座上的报纸递给了他。 法雷尔接过报纸,主版面上就是他的头像,他都不用翻找就看到了报道,按捺着疑惑将报道看完,他紧紧的抿了抿唇,语气十足认真的说,“报道不是真的。” 门德斯注意着前方的道理,闻言应了声,“我知道。”如果是别人他恐怕不会这样说,但是法雷尔,他太确定了。这小子可纯情着,心里头住着谁,门德斯和罗西教练都知道。 “但不管报道是真还是假,如果我们没有有力的证据反驳回去,那对你的声誉仍会造成影响,你懂吗?特别你的女粉丝,恐怕很容易因报道误解。”私生活问题摆在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将身上,那可是污点。门德斯其实也有些头疼。 法雷尔再将其中的例证看了遍,这才肯定的说,“报道上说我带回酒店的人是连音。那次她是特意过来鼓励我的,并不是报道中的说的那样,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诽谤连音。”竟然说连音是那种职业的女性,法雷尔心里团结起了怒火。 “是吗?”门德斯听他这样说,心里顿时有了想法。“你今天向队里请个假,事情没处理完前,你不适合露面。今天先去我那里,我们想想解决办法。” “明白。”法雷尔郁闷的低着头,瞪着报道中刊登的照片。 门德斯将法雷尔带回了自己的住所,很快致电给自己的团队就此事进行公关操作。 太阳报虽然风评不好,但又不似狗仔报那样总是散步虚假消息,太阳报的消息总带着几分真实,所以也才能如此受人追捧。而受这份报道的影响,门德斯专为法雷尔开设的推特、s如今已经涌入了大量的粉丝留言。 将初步应对策略发布出去后,门德斯走到法雷尔身旁,商量道,“法雷尔,当下最简易的方法就是将你和连音的关系公之于众。如果是男女朋友的话,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 “啊?”法雷尔茫然的看着门德斯,“可是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他根本就还没追到人家。 “难道你还没追到人家?”门德斯就着法雷尔未完的话问道,话间全是不可思议。 虽然很郁闷,但法雷尔还是承认得点了头。 “嘶”门德斯觉得这个前途无限的小将真是逊毙了。 法雷尔的电话在当下时刻响起,门德斯立马说,“如果是记者的电话千万不要接。” 法雷尔看了眼,说,“是连音的电话。” 门德斯凑看了眼,冲着他招了招手,“能让我接吗?” 法雷尔不情不愿的将电话递了出去,门德斯接了电话,走向窗边,“你好,我是门德斯。” 对于门德斯接听法雷尔的电话,连音一点也不意外,不过这时候并不是寒暄的好时候,“门德斯先生,我看见了网络上的报道。那件事是不实报道,我想报道中所说的事应该是当初17世锦赛后的事情,那事情西班牙青年队的詹姆斯教练也知道情况。如果你们这边需要作出澄清,可以去找詹姆斯教练。另外,我想报道中所谓的队友应该也是青年队时候的队员。” 门德斯觉得法雷尔真是何其有幸遇见了连音,她带来的消息非常有用。不过同时,门德斯也将之前的想法拿出来,“连音小姐,其实我们还有个非常简单的方法,不过需要你的配合,不知道你是否乐意?” 连音半分犹豫也没有,“您请说。” 我的足球巨星(完) “连音小姐。”门德斯唤了声,“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公开你和法雷尔的关系?” “公开我和法雷尔的关系?”连音愣了一下,明白门德斯所指的是哪种关系。可问题是,她还没答应法雷尔呢。 “是的。”门德斯说,“像这样的事澄清容易,但光靠澄清无法消除民众心底的想法。如果有人质疑法雷尔并不是带姑娘回酒店,那他到底带了谁回酒店?如果我们不正面回答,那必定成为媒体眼中的语塞,但如果可以向公众发布你和法雷尔的关系,不但是最有力的澄清方式,许多方面也可以进行合理的解释,同时也可以杜绝今后类似的情况。您觉得呢?” 连音思考着门德斯说的话。 门德斯等了一会儿,见连音不说话,又接着说,“私生活方面的攻击对法雷尔来说,实在太严重了。他这样年轻,如果这件事情无法妥善解决,其他报纸必定会揪着这事不放。之前有多少媒体夸赞他,未来就会有同样多的媒体贬损他。哪怕任何一点疑点,都很可能会对他造成影响” “我明白了。”连音出声打断门德斯的话,不得不说门德斯的无心之言正中连音的靶心,她无法看法雷尔受到一丝一毫因报道而产生的影响,“那就交给你了。需要配合的地方,尽管告诉我就好。” 门德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心中高兴,连忙向她表示感谢,“谢谢你,连音小姐。那我们这边就着手开始准备,回头如果需要再联系你。” “可以。” 与连音结束通话,门德斯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将电话递回法雷尔手上,他忍不住拍了拍法雷尔的肩,“年轻人,我觉得你应该给我包一个大红包。” 法雷尔不解的看着他。 门德斯看着面前这个傻小子,笑道,“就在刚才那通电话里,你已经有了个女朋友了。” 法雷尔先是不解,而后瞪着眼不敢置信,“你是说,连音她” “对。恭喜你,傻小子。你终于如愿追到你的心上人了。” 法雷尔不敢置信的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傻笑了一分钟,他又掏出电话,自言自语似的说,“我要给连音打通电话,我要亲自问问。” 门德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傻小子,这时候应该是他打电话过去说甜言蜜语,而不是追问人家女孩子真或假。 对于太阳报报道的回击方式非常迅猛而简单,门德斯直接让公关团队在法雷尔的各项社交账号上统一po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偷拍的一个女孩子的背影照,照片中的街景清晰可见是巴塞罗那的老港。 配图并附上了一句话:你是我雨后的阳光。 如此具有内容性的话语和照片一出,瞬间引爆外界的猜测。 可偏偏法雷尔继这一条消息后就没了反应,无论记者如何追问都三缄其口。 而太阳报的报道并没有停歇,即报道了法雷尔的私生活后,很快又曝光法雷尔极力想要加入巴塞罗那,不惜自降薪酬的往事。 媒体们纷纷致电门德斯和法雷尔本人询问报道情况,可惜双方电话都不通。 而紧跟着法雷尔的各项社交账号上又一次有了反应,这一回po出的照片是巴塞罗那哥伦布纪念塔的照片,配话则是:你说生活不只是眼前,还有诗和远方。我说,酋长球场见。 媒体纷纷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而答案似乎只有在酋长球场了。 欧冠的淘汰赛正在进行中,这一晚的酋长球场,阿森纳主场迎战巴塞罗那。可容纳六万余人的球场内座无虚席,更不论闻讯而来的各大媒体。 两大豪门之间的对决,本就惹人注目。又因为法雷尔那一番带着暗示性的话语,使得这场比赛更具有可看性。 比赛自正式开后就进入了热点,双方队友各解其数,你来我往间火药味十足。 欧洲金童奖之后,时值阿森纳队长卸任,罗西教练力排众议,将队长的袖标戴在了法雷尔的手臂上,又让他拥有了史上最年轻队长的殊荣。这一场比赛,所有队友们全在听从着法雷尔的指挥。 连音受门德斯的邀约,特地来看这场比赛。门德斯坐在她身旁,语带神秘的说,“今天注定有一场胜利。” 从开局的第一分钟,至比赛结束时的九十分钟,双方全都没有得分,比赛不得不进入加时赛。 所有的队友们都很累了,可是大家都压着那份累,互相鼓劲后继续奔跑。 加时赛的第二十分钟后,巴塞罗那的后防线终于有所松动,法雷尔一直纵观全局,在发现这难得的破绽后,提气往前跑去,虽然奔跑了一整场比赛,可他此时的速度仍快的不可思议,不远处被围攻的边锋找准了机会,一脚将球传给了自家的小队长,法雷尔接过球继续往前奋进。 双方的球迷都看见了这位年轻小队长的动作,看着他快速的奔跑、然后射门。 当球跃向球门时,不只球迷们屏息望着那球的运动方向,就连球员们也都暗含着期待。 直到球稳稳当当的跌落门框内。 裁判吹响口哨,进球有效。 时间静止了一秒,旋即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海浪般传过来,球迷们扯着球衣和队旗,全都激动疯了。 阿森纳一比零,领先巴塞罗那。 加时赛的最后十分钟很快结束,巴塞罗那含恨告负。 球员们终于可以停止奔跑,法雷尔慢慢改跑为走,边喘着粗气边笑着,场内此时全是球迷们的欢呼声,大家都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作为阿森纳的新队长,他再一次为阿森纳带来了胜利。 他一边朝着球迷们挥手示意,一边慢步走到了家属区前,剧烈的运动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落水的小狗一样,可他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在与家属区上的连音四目相对后,他双手放置在头顶,冲着连音喊话,“连音,你是我雨后的阳光!” 球场内不知何时放起了音乐,一曲bese-of-o,歌曲的起始就是那句“你是我雨后的阳光,你是我悲伤和害怕时的疗伤药。” 队友们不知何时围了过来,纷纷随着音乐合唱。 法雷尔一直比着爱心的手势。 摄像机齐齐转了过来,媒体朋友们至此才终于明白法雷尔在告诉世人的讯息,他在恋爱中。 天之骄子(一) (感谢月下有个灵娘七、总是失去才懂得珍惜的打赏。) 从金童奖到欧洲最佳阵容,从英超欧冠再到世俱杯、世界杯,法雷尔每一年都在向球迷们递交着十分漂亮的成绩单。自从在欧冠小组赛时当众公开了自己的感情生活,此后的法雷尔一直都是绯闻绝缘体,媒体公认的最健康、最优质的球员。 二十二岁这一年,他代表西班牙参加四年一度的世界杯,身披10号球衣,以中场推土机的称号强势地协助西班牙取得了本届世界杯的冠军奖杯。比赛结束后,他当着现场万千球迷的面向家属看台的女朋友求婚。一同见证这场世纪求婚场景的还有全球数十亿的电视观众们。 在巨星生涯的冉冉上升期,法雷尔竟然选择将自己套牢,此举既是震惊了媒体,更是哭瞎了一大票女粉丝们。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女粉丝在他的各种社交账号下留言寻死觅活,可惜任凭女粉丝们哭的肝肠寸断,却半点都没有打动到法雷尔。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件事,足球和结婚。 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法雷尔不想耍流氓,所以他一定要结婚。 在他软磨硬泡,各式小花样下,二十三岁这一年,法雷尔终于在故乡巴塞罗那举行了婚礼。婚礼规模盛况空前,被媒体评赞为世纪婚礼。 婚礼上,法雷尔整个人一直挂着憨憨的傻笑,半点也没有球场上中场推土机的霸气劲。当球迷们看见媒体披露出来的满面傻笑的偶像后,心里猛然就释怀了,那么傻模傻样,也亏得有人要他。 而大撒金钱操办婚礼的法雷尔在婚后第二天就乖乖地将所有的财产都上交给了老婆大人,因为网络上说华夏男人都有上交工资卡的优良传统,作为华夏国的外籍女婿,他当然得入乡随俗。 *** 连音睁开眼,瞧见的第一眼正是系统搭档陆七八那张帅到不真实的俊脸,对方正在贴近自己,再靠近那脸都该贴上她的了,连音伸出食指往他的眉心一点,出声警告,“别再靠过来。” 陆七八就势一顿,一双桃花电眼随即翻了个白眼,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连音顺势起身,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此时所处的地方是自己专属的休憩空间。 所谓的空间其实就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星河,璀璨的星子在四周忽闪着点点光芒,静谧又美好。 系统搭档陆七八站在一侧,笑眯眯的看着她,“恭喜你顺利完成了任务,让那位足球运动员拥有了完美的人生,心灵也因为有爱而一直纯净美好。” 连音随意地点点头,注视着高了她一个半头的陆七八,无声地等着他进入正题。 陆七八被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绷不住率先败下阵来,伸手虚空一摆,一小瓶萤火之光落在他的掌心中,“喏,这是你完成任务后所得的能量,主神的那部分已经交与主神。” 连音有些失望的接过那一小瓶能量。瓶子真的很小,大拇指的高度,两指宽,里头填充的能量自然也是少的可怜。 完成任务的能量既是滋养主神的营养,同时也有神奇的功效。比如,可以培育出一具人类的身体。 而连音的目的正是想要培育一具她的人类身体,重新做回人类。 “没办法,你和主神之间的协议就是主神得六成能量,你仅得四成。”陆七八耸耸肩,说是安慰她,其实不过是陈述一下当初的协议内容。“好了,打起精神来。积少成多嘛,你可以先将这些能量放入培养器进行培养。” 连音摇摇头,重新将小瓶子递回给他,“你先帮我保存着,等下个任务后一起培养吧。我休息够了,准备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那好吧。”陆七八接回小瓶子后随手一翻,原本掌中的小瓶子再次消失无踪。“准备传送了。” 空间星河中的某颗星光大亮,闪的人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 怀城是一座西南小城,因为自然风貌的妍丽,近几年被辟成了新的旅游景点。 白天,各式旅游团游走在怀城四处。而到了晚上,白天的喧嚣悉数退去,怀城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少了大城市的闪烁霓虹,夜晚的怀城静谧的有些渗人。 越野车碾过山道的细微声响惊的栖息在树头的鸟儿振翅飞走,一片鸟叫回荡在山林间。 “老四,差不多了吧?”车里,一道粗犷的声音问。 “到了,大哥,就前面。”副驾驶上的人回着,透着黑幽幽的山林辨认了下,忽然拍了拍身旁司机的肩,“就这,就这,停车吧,到了。” 车子嘎吱停下,跟在后头的另一辆也跟着一起急刹车。 几人下车,扫视了一圈四周,白天的山清水秀在这时候看来只剩一团乌漆墨黑。 被唤大哥的人朝地上吐了口痰,朝后边那辆车发话,“把人带下来,快点搞完撤。” 第二辆车的后车门打开,先跳下来一个小个子,随后又转向车里,两手并用扯下来了一个捆着绳索,头罩黑布的男人。车的另一边也跳下来个男人,关了门匆匆的过来跟小个子一起押着人。 被唤的大哥看了眼,转头示意老四,“老四,带路。” 那老四“哎”了声,指着山林的一处,“跟我走。” 被绑着的人反抗了几下,但架不住双手被缚,还是被两个男人押着往前走。 兜兜转转了一阵,那老四终于停了脚步,回头说,“就这了,大哥。坑我都刨好了。” 那大哥亮着手电筒照了照,黑压压的土坑,看不清多大多深,但要埋个人应该是够了,阴鸷的眼移到那被绑的人身上,他无声的做了个手势。 押着人的两个男人默契的左右开弓,一把将那被绑的人推了出去,那被绑的人踉跄了下,直接闷声摔落进了坑里。 那大哥再次用手电筒照了照,这下有了比照才确定,这坑挖的确实深,他挥挥手,几名手下连忙拿起铲子,将刨坑刨出的土往坑里回填。 天之骄子(二) (感谢爱吃的猫爪、总是失去才懂得珍惜、爱香蕉吃苹果的打赏。) 一铲子一铲子的土往坑里落去,侧倒在坑里的人始终没有发出哪怕一声的声响,也不知道是摔懵了,还是放弃了求生的挣扎。 坑上的人也无声的干着活。 带头大哥那支手电筒始终射着坑里的人,仿佛是要亲自确认那人被泥土掩盖,不会存有任何的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大坑终于被填满,几个干活的人累的半呛,见坑都填平实了才问,“大哥,可以了吗?” 带头的大哥望着原本是大坑,而今一片平土的地方,抬手比了个手势,“撤吧。”说完率先转身。 几个小弟连忙跟上大哥的脚步,匆匆的离开。 待到人影远去后,林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躲在林间树后的连音试着探出了头,深吸了口气,确定那些人不会突然折返后,她握紧手中的铁铲,迈开脚步奔向大坑的方位。 坑上的土不同于其他地方,带着份松软,连音不敢耽搁,蒙头火急火燎得铲着土往一旁倒。 埋人的时候,三个人一起下铲子都捣鼓了半天,当下就她一个人,工程量更显浩大。而且又是力气活,她没干一会儿就累的喘起气来,可她不敢停手,就怕耽搁哪怕一秒钟,土里的那人就没了气。 要是那人断了气,那她这任务可就失败了。任务失败不但得不到能量,反而上一回的能量都得贡献给主神,想着那一小瓶能量,连音越挖越急。 这回任务的时间点不对,任务对象都要被埋了,她才被传送而来。她没有能力和四名绑匪搏斗救人,只能选择和时间抢人。 她也顾不得铁铲是不是会伤到土里的人,只拼命的就着坑里人的位置往外铲土。有了针对性的操作,终于,她的铲子碰到了人,这时候她才后怕着铲子是不是弄伤了人,连忙丢开了铲子改用手去刨土。 因为春季雨水湿润,这土盖都不实,松软的很好挖开,她顺势拨开,手下碰着了衣服的衣料,她连忙顺着身形轮廓往上拨,直到将那人的上半身刨出来,也顾不得余下的部分,她将罩着头的黑布套扯开,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人不喊叫,原来嘴巴也被封了胶带。 撕开嘴角的胶带,她附耳贴近对方的鼻端,感受不到呼吸,她又附耳去听对方的心跳,除了自己的喘气声外,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连音顿时又气又急,气的是她就不该选择守株待兔,而是应该想想其他的办法,而急的则是对方死了她的任务她的能量都要不保。 “你别死,你可千万别死。”连音低声喝着,手下解开捆绑住对方双手的绳索,让对方能够平躺后两手交叠压在他的胸腔处,给对方做心肺复苏。 心肺复苏加上人工呼吸,重复又重复,手上的泥巴全抹在对方的胸口、鼻子、下巴上,入鼻的都是土味。可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只知道对方绝对不能死。 “你就活一辈子,没有重来的机会了。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知道吗?”又不能太过大声的呼喝,她只能贴近对方的耳畔喊话,说完继续做急救工作。 每做上几组后,她就会俯身去听他的呼吸以及他的心跳。 虽然每次都是失望,可她始终没放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她感受到了对方浅薄的呼吸。 她心下一松,顿时瘫软下来。 幸好,幸好救回来了。 休息了几秒钟,她着手想继续将他挖出来,远处忽然传来了警笛声,她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 伴随着长鸣的警笛声,还有一阵螺旋桨破空的声音,在夜空黑幕中作响,几道蓝白色的灯光射线渐渐而近。 连音放弃了动作,改而再次贴近那人,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进去,说,“你得罪的人非要置你于死地,等你醒过一定要好好想想原因。另外这几个绑匪一看就是熟悉地形的,你应该知道怎么查吧。” 说完这些,也不管对方双腿仍埋在坑里,她起身拿起铁铲,步伐蹒跚的往林间奔去。林间一路向前还有一条道可以通往外面,她之前就是从那头过来的。 她走后不多时,天上的直升机最先锁定位置,几束灯光直直照着坑里的人,机上的人神色激动地通知地上的人,随着阵阵犬吠,几十人伴着几条搜救犬奔向了埋人的地点。 当赶来救人的人看着半躺半埋在坑里的半个活人,一旁一堆小山丘般的泥土时,惊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难道坑里的人神勇到自己破土而出了? *** 连音将铁铲当拐杖用,一路拄着绕出了山林,才走上山间道路就累的再也挪不动脚步,干脆就地而坐着歇息。 这任务真是太累人了。 才歇了没多久,原先的警笛声再次响彻山间,天上的轰鸣声也正朝反方向远离。她接连吐了两口浊气,只希望这位任务对象在她再次找上他前能暂时远离生命危险。 夜越来越深,世界再次恢复静寂,连音觉得休息够了,起身往山下走去。 连音天快亮时才回到下榻的旅馆,一身狼狈吓得旅馆前台的小姑娘睁着大眼紧看着她,原先的那点瞌睡劲全被吓走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刚从哪个泥泞地里爬出来。 冲着小姑娘笑了笑,连音脚步淡定的往楼上走。 等到回了自己房间,照过镜子后,她可就笑不出来了,这狼狈模样确实看不下眼。 满手的泥,就连指甲里都嵌的满满当当,她放了水洗了好久才清理干净,等将自己全部清理干净,她这才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当第二日的太阳升起,小小的怀城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喧闹,没有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会有人知道有个人差点被活埋。只是这一日,小小的城里忽然多了许多辆豪车,以及多辆绿皮卡车。 不知情的平民百姓们满怀好奇的看着一道道绿色身影从绿皮卡车上跳下来。 天之骄子(三) 那些扎眼的豪车,以及特殊的军绿色在小小的怀城逗留了三天。这三天,怀城第一次有了与大都市接轨的感觉,引起了平头百姓的议论纷纷。待到第四天,豪车排着队离开,一同离开的还有那片特殊的军绿色。怀城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仿佛之前三天不过一场奇怪的梦。 连音比那些豪车还多逗留了两天,这几天里她像个普通的游客一般,将怀城所有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个遍,甚至还试图重回那片山林探探情况,只不过上山的路不知何故被封锁了起来,还有穿着军绿色的守卫把守,许多原计划上山的旅游团都因此临时更改了路线,连音遥遥看了两眼后识相的离开。 直到第六天,连音这里始终没有接收到任务失败的讯息,她这才收拾行李离开怀城,北上帝都城。 早上从怀城出发坐车前往相邻的k市,再由k市飞往帝都城,三个多小时的飞行距离,等她下机时,时间已过午饭的点。 简易的飞机餐没有填饱她的肚子,她打算出了机场后先去吃些东西垫垫。 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大厅,顺利的在候车区拦到了一辆的士,她放好行李坐上车,还没来得及告诉司机要去哪儿,两边车门忽然又被拉开,各坐进来一个一身黑衣服黑墨镜的大汉,直接将连音挤到中间位置,像汉堡似的卡住。 连音张口欲喊,副驾驶座上又极快速的坐进来一个年轻男人,转过身子对她一笑,语气客气地说,“你好,连小姐。欢迎来到帝都城做客。”神情中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连音看着那年轻男人,心底反而放松下来,口上却做出又惊又惧的样子,问道,“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那男人看她这样反应觉得才是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低语报了个地址示意着司机开车后,才又转过来跟连音说话,“你好,我姓康。听说连小姐来帝都城做客,特意来迎接连小姐的。” “康?我不认识你。”连音叫道。 康文轩浑不在意的一笑,“我认识你就成了。” “” *** 连音被左右两位黑衣人护着,随着前头的康文轩穿过了一片私家园林,进入了一幢小洋房。洋房内的摆设中西合璧,透着份精工典雅,顺着环形的楼梯而上,二楼走廊的一扇门前站守着两个同样黑衣黑裤黑墨镜的男人。而康文轩的目的地也正是那间有人把守的房间。 门口的黑衣人看见康文轩后,站姿都恭敬了起来,知道康文轩要进入房间,连忙帮他打开了门,半分不需要他张口。 康文轩走进去后示意连音跟上,跟着连音的两个男人则驻足在门口,不再跟入。 连音跨步进入房间里,大门与室内的中间摆了一架古式的屏风,刺绣的屏面上隐隐约约透着人影。房间里的装饰和楼下所见配应成套,中式古典中透着西式现代化,两厢结合的妥帖美好。 看房间的布置,这应该是间卧房。 康文轩已经绕过屏风,近似汇报的声音传来,“人带来了。” “嗯。”里头传来一声低应,虽然只是简单的单音节字,可听着声音就让人猜的到说话的那人一定是位富贵无双的人物。 康文轩后仰了下身子看着连音,说,“连小姐。”示意她上前来。 连音迟疑着挪动脚步绕过那道屏风,内景因此展现开来,比一般床位还要显得宽大的床上正靠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脸色带着份病态的苍白,但半点无妨他周透出的气度。面容带倦,可那双眼却熠熠地盯着她。旁边有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师正在为他量血压。 康文轩搬了张椅子来,请连音坐下。椅子就放置在床尾旁,角度摆的刚好,躺靠着的人不需要调整任何姿势就可以观察到连音。 连音端坐着,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男人。 他就是自己此行的任务目的,谢晗。 自己还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接近他,没想到他却先一步找到了自己。果然是特殊阶级的人,手里握着一般人不敢想象的资源,明明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讯息,不过短短几天他就能把自己给翻出来。 不过矛盾的则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也逃不过被暗算的命运。 床边医生做完了例行检查,一声不吭的退出了房间,康文轩倒了杯水递给谢晗,知道他要说话,想让他先润润喉。 谢晗抬眼看了眼康文轩和那杯水,抬着手指往外拨了下。康文轩立时懂他的意思,又将水杯放置回旁边。 因为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陷入了安静,只余两个人互相间的打量。 半晌后,谢晗开口问,“看了这么久,认得出我吗?”长时间没有开嗓,现下嗓音低哑的像是包覆着一层纱似的,慵懒又性感。 连音没想到他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下意识的摇摇头。 “没关系。或许我们换个地方,比如夜晚的山林里,你可能就认出我了。” 连音诧异地看着他,“是你。” “是我。”如果说连音没开口前,谢晗还会怀疑她是不是真是那晚的人,但此刻她的声音让他确认无疑,那晚在自己耳畔说话,喊着不要死的人确实是她。谢晗面上带出丝笑来,语带感恩地说,“很抱歉这样与你见面。不过,也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连音说,“不用谢我,跟我没什么关系。是你自己命大。”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谢晗仔细的打量着她,她的身家资料前两天就递到他手上了,对于救命恩人的情况,他自然从头到尾过目的清清楚楚。从见到照片时他就有些不能想象,救他的竟然是个小姑娘。这会儿见了真人,他仍觉得不真实,面前这个长相干净漂亮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有力气和耐力挖开了那个大坑,把他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入坑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命数已尽。万事顺遂的他竟然落到那步田地,要说没有不甘那是不可能的。可光有不甘也无法阻止现实的可怕。他是真的放弃了,但没想到是她破开了现实,毫不放弃地救了自己。 救命之恩,真是太大了。 “我很好奇,那晚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那么刚巧出现在那种地方?”忽然,有人语带疑问。 天之骄子(四) 问话的声音既不是谢晗的,更不是一旁康文轩的声音,连音转着脑袋往一边看,正好见到一个年轻男人双手抱臂,靠在盥洗室外的墙边,满面戒备的看着她。 他的问题也是谢晗和康文轩疑惑的地方。毕竟太过巧合,巧合到让人生疑,这全套下来是不是一场完整的局。 “连小姐能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吗?”墙边的人又问了遍。 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连音看了一会儿对方,嘴角蓦地往下一弯,语气不好的说,“我救个人只是不想自己良心不安,你们先是绑架我,现在又问我为什么要救他。早说不想他活啊,早说了我当时也不用担惊害怕歹徒会不会去而复返把我也埋了,又担心挖出个死人来我自己摊上事。” 连音说完站了起来,要离开的模样。 谢晗看着连音,暗含警告的喊了声,“苏晨。” 靠在墙边的苏晨闻言站直了身子。 床头边的康文轩快步走向连音,笑吟吟的说,“连小姐不要动气,这是我兄弟,人小不会说话。我们哪里是绑架你,就是想谢谢你救了” 连音不耐烦的挥手,“不用你们谢,我说了救人只是不想自己良心不安做噩梦。又不是要贪图什么,而且当时就连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看来是多管闲事。” 听着她的抱怨,康文轩不由得露出抹苦笑来。这怎么能是多管闲事呢?她不知道她救的这人是多么重要,没了他,很多人都得跟着没命。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这么厉害找上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事情就这么完结了吧。”连音说完看了眼康文轩,接着又去看谢晗,询问的意味。 康文轩几乎有些不敢置信,但凡知道谢晗身份的人莫不想紧扒着他的大腿,要是知道自己救的人是谢晗,那简直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根本不愁下辈子的生计了。可这面前的女孩子倒好,竟然轻易的说出了完结两字。如果这女孩子真有问题,那她这话说的就没有退路了。 不过做主的不是康文轩,所以还是得等谢晗开口。 谢晗有些和康文轩一样的想法。诧异地看着她,看着她近乎期待与祈求的等着自己开口,他有些糊涂,心里酝酿了许久后,终于轻点了下头,“送连小姐离开吧。”说完后,他困倦的闭上了眼。 连音看来松了口气,语气轻快了些,“谢谢。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竟然还说“谢谢”,谢晗唇角轻微的一勾,满满的无语无奈。 离开小洋房,重新踏出园林,外头的马路上正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康文轩沉默了一路,到这时才重新出声说,“听说连小姐是来帝都城旅游的,如果连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已经为连小姐定妥了酒店。” 连音想说自己已经定过酒店,但看着康文轩那一脸的笑意盈盈,她将话全数吞了回去,带着些勉强接受了他的好意,“谢谢你。” “不客气。”康文轩接话接的很顺当,“你的行李已经先一步送到酒店了,司机会送你去酒店。”至于她的行李已经被秘密翻查过一遍的事,他当然不会透露分毫。 果然是不由得她不接受,连音点头说好。 她坐上车后,康文轩没有跟坐上来,而是站在路旁,始终笑容满满得注视着车子离开。 连音透过车窗看着渐渐后退的康文轩,缓缓呼出口气。 康文轩返回了小洋房二楼,一进入谢晗的卧室,谢晗的声音传来,“人送走了?” “让司机送去酒店了。”康文轩回道。 原本放置在床尾处的椅子还在远处,康文轩看了眼站在一旁跟罚站似的苏晨,将椅子又放回了原位。 谢晗看着那椅子,回想着刚才坐在面前的人,心里存着份探究,“派人盯着。” “明白。” *** 谢晗,出生在帝都城声名显赫的谢家,祖父辈掌控着军政大权。谢晗又是嫡枝,从小锦衣玉食富贵无双,加之他本人打小天资不凡,是谢家掌权人最疼的小辈。可最受疼爱的同时,相对也是最招人嫉妒的存在。谢晗就因这一波又一波的嫉妒,被人无情地结束了年轻而短暂的生命,还是无比残忍的活埋,享年二十七岁。 如今躲过一劫,谢家人肯定会比之前更加重视谢晗的人身安全,但也没法说谢晗就永远是安全的了。毕竟,之前是谁结束了谢晗的生命,资料中也没有显示。 要保这样一个人物不死,平平安安活到九十九,连音真觉得她应该先配备一下孙悟空的能耐。明明上一个任务还在简单模式,怎么这个任务一下子就跳成艰难模式了呢? 想着这艰难模式的剧情,连音饱睡了一顿,攒足精神后,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捏着份旅游指南离开了酒店。 旅游指南上说,想要充分领略帝都城的文化历史底蕴,建议游玩时间为五天至七天。连音充分响应旅游指南的号召,将帝都城之行定成七天日程。 每天晚上,一堆偷拍连音到处游玩的照片会递到谢晗手上。负责跟踪连音的保镖还会像背书一样,将连音一天的行程口述给谢晗听。 照片加上口述已经持续了五天,康文轩接了一杯水递向谢晗,笑道,“看来确实没什么疑点。” 谢晗接过水,喝了一小口。 另一边的苏晨听了,颇不赞同的反驳,“这才五天,就说没疑点,你的戒备心什么时候这么薄弱了?”难怪害的谢晗被绑。可惜这句他没敢说出口。谢晗被绑的事情是所有人的禁忌,谁提谁倒霉。 康文轩瞥了他一眼,这个臭小子。 “她什么时候离开帝都城?”谢晗将水杯递还给康文轩,视线又回到那一叠照片上。 康文轩说,“后天晚上的航班。” 谢晗不再说话。 时间很快就到了康文轩说的后天,连音赶在中午退了酒店房间,因为各大酒店不成文的规矩都是中午十二点前退房,如果十二点后退房则要多算一天,虽然酒店房间是康文轩给定的,不用连音花一分钱,可连音仍不想让康文轩多花一天的住宿费。 拖着行李离开酒店,连音想带着行李再到处看看,一辆黑色私家车却赶巧着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后座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了康文轩的脸。“连小姐,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天之骄子(五) (感谢总是失去才懂得珍惜和爱吃的猫爪的打赏。) 连音早知道这几天暗中有人跟着自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她也就乐得装无知。如今即将离开帝都城,又一次见到康文轩,连音真的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有能耐知道自己来到帝都城而于第一时间劫了自己,当然也有能耐知道她今天要离开帝都城。 连音面上的讶异停留了几秒才隐没,随即有礼而疏离的开口,“谢谢你,不过我还想到处走走,不麻烦你了。” 康文轩脸上带笑,见这个话没法将她引上车,干脆换了别的说辞,直接将来意说明,“听说你今天就要帝都城,晗少想请你吃顿便饭,算作践行,希望你能赏光。” 连音却疑惑的皱眉反问他,“晗少?谁?”上回去的时候谢晗根本就没有自我介绍过,所以按照设定,她应该是不知道谢晗是谁的。 康文轩因她的问题一愣,旋即失笑了声,“我倒忘记这一茬了。想着你今天就要离开了,不知道能否赏光吃顿便饭?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 竟然连她有没有吃午饭都知道的清楚,看来他们的手段确实了得。 连音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妥协地点下了头。 康文轩表现的很高兴,亲自下车来帮她将行李放置到了后备箱,又开了车门迎她坐上去。 谢晗和康文轩这类人从小生活环境就不同,出入的地方自然也是不一样,就连吃顿饭还特地选了个环境幽静的私人会所。 连音一路随康文轩到了贵宾包间,毫不意外的看见坐在桌旁的谢晗。 康文轩轻碰了下连音的肩,引她入座,座位安排的很巧妙,连音正对着谢晗,他自己坐在谢晗左手边,苏晨性子冲,所以谢晗没让他来。 落座后,侍应生立马上前来服务,谢晗示意将菜单先给连音,连音看着侍应生摆手,“请主人来吧。” 侍应生顿着脚步又去看谢晗。 谢晗含着笑,抬着手指一招,侍应生立马将菜单递了过去,谢晗快速的点了一堆,样样俱全。 等到应生抱着菜单下去后,谢晗抬手挡着嘴角,无声得又将连音打量了一通,照片毕竟是偷拍的,比不得真人在面前看的真切,这几天她玩的应该挺尽兴,人还稍稍晒黑了些。 就着谢晗打量她的同时,连音也在打量他,短短一个星期而已,他已经面色红润,还能外出来吃饭了,看来身体情况恢复的很好,这样也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健康才能着手去找凶手。想到凶手这个方面,她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你看起来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算是关心?谢晗眼里流泻出丝丝笑,“我听文轩说你今天离开,所以想请你吃顿饭。” “哦。其实也不用特意请我吃饭的,康先生请我住了这么多天的酒店,我已经感激的不行了。” 话里流露出的小心翼翼让谢晗和康文轩都听的清清楚楚,这个女孩子很防备他们啊。 包房里的三人没有久等,很快就有传菜员敲门端来菜肴,会所知道这位大人物驾临,在得到菜单的同时就让厨房停了其他的活先赶工这间包间的。 连音还没吃午饭,桌上的菜肴又确实精致,她倒真的被勾的有些馋了,不过还是先看了眼对面的人,对方说可以开动了她才敢吃。 她这谨慎的行为自然又惹得谢晗无语又无奈,不明白她为什么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他难道长的很凶神恶煞? 谢晗压着好奇,嘴角带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友善的样子,说,“连小姐请用。” 连音讷讷的一笑,动了筷子。 连音用餐时专注,也不会说话。谢晗也是如此的,不过今天特殊,他几乎一抬头就会看到对面人,他吃的比较少,更多时间用来打量对面的人。 盯着连音看了会儿,他忽然说,“连小姐家在市?” 连音的筷子一顿,咽下口中的菜,点头应道,“是的。” “家中就只有父母。” “”明明什么都知道,何必还要复述一遍。 谢晗当然懂她的思想,不过他还没说完,“连小姐今年大学毕业,有考虑过工作的事情吗?” 连音琢磨着他问话的用意,“父母希望我可以去他们的单位上班。” “那么你呢?”她只说了父母的,却没有说她自己的意思,想来她一定有不同的想法。 连音纠结了下,最终老实说,“我想继续读研。” 谢晗的手指轻轻敲打了下桌面,几秒后做了决定般,他说,“你留在帝都城吧。” 连音一愣。 就连一旁的康文轩都诧异的看着谢晗,他现在说的话显然事先没跟自己说过。 谢晗补充说,“你可以留在帝都城读研。” “我想申请的学校是市的”连音愣着神解释。 谢晗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他很少对人解释过什么,不过这一刻他难得耐着性子解释起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建议你留在帝都城,市太远了,我恐怕鞭长莫及。” “什么意思?”连音完全傻了。 谢晗无奈的一笑,“连小姐以为你救了我,想我死的人会饶过你吗?可能是我多想,但你毕竟救了我,我不想让你因我身陷险境。” “” “只要你在帝都城,我可以保你安全。”帝都城就是他的地盘,想保一个人平安实在轻而易举。 连音睁大着眼,有些惊惧,张了张嘴,最终轻声说,“我知道了。” 她这么干脆的同意反倒让谢晗和康文轩愣了,特别是谢晗,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做一番解释的准备,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识趣,只是这识趣中还透着浓浓的无奈和妥协。 他是不是有些欺负人了? 谢晗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并非是要你待一辈子,只需要等到将那些人逮到,确保不会有威胁后,你想去哪都可以。” 他这话让她松了口气,衡量了下确认着说,“就只用等到你抓着人就可以了,是吧?” 谢晗只能点了点头。 天之骄子(六) 康文轩带连音到过的小洋房是谢晗修养时的住所,而今则成了连音的临时住所,至于谢晗则因为腾地方搬去了其他的住所。他在帝都城的房产少说也有七八处,完全可以达成一天一个住处,一个星期轮换的成就。 但谢晗的离开却没让连音觉得舒坦,她以毕业旅行的借口离开市,到了时间却没有回到市,甚至还要一直留在帝都城读研,她该怎么成功取得连家父母的信任,并让他们同意自己留在帝都城成了连音头疼的首要重任。 连音对连家的两位家长根本就不熟悉,不知道在大事上两位家长会怎么拿捏主意,思来想去只能先压下自己要一直待在帝都城的话,只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的同时告诉家里父母,她还打算来一番帝都城深度游,所以更改了回程日期。 连家父母听了后自然先是批评了连音的任性和贪玩,随后才嘘寒问暖地要她在外多注意安全,定下返程后记得告知连爸,连爸去接她。连音乖巧的保证了一通,安抚住连家父母。 初步意愿达成,接下来就看谢晗几时能把歹徒以及歹徒背后的人翻出来了。 将连音安置在小洋房后,谢晗并非像连音想的那样一天一个住处,而是直接搬回了谢家祖宅住。经历过怀城的遭遇后,他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也看的重,其他的住所绝对没自己家来的安全。 谢老爷子和谢家父母见谢晗住回来自然都觉得好,这几年随着谢晗忙碌事业,除了逢年过节外,他已经很少回来,更别说是住回来了。趁着这件事情让他住回来,除了照顾更周道方面外,自然也是谢家住宅一等一的安全性。 只不过谢家人发现,儿子谢晗搬是搬回来了,可这一整天仍是忙的不着地。白天忙也就算了,到大晚上了还要招保镖去书房问话。 对此最忧心的人便是谢母了,劝了多次让他多多休息,不用太过操心歹人的事,敢对谢家人下手,不管什么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更何况又是如今意图谋害谢晗的不共戴天之仇,谢父和谢爷爷全咬着牙非要揪出这人来。 眼见到了晚上十点半,谢晗派出去的保镖又来汇报事务了,谢夫人忍不住要去劝一劝谢晗。 才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得里头保镖的声音汇报说,“连小姐和前几天一样,一直在屋子里没出去过。早上七点半起床,吃过早餐后在阳台上吹会风,然后看书。中午吃过午饭后,会在客厅看会电视,到下午一点时睡午觉,三点半左右睡醒,到客厅看电视,晚上吃过晚饭看电视到九点就回房间了。” 保镖尽责的将连音一天的生活悉数报告给谢晗,谢晗听着眉头微微皱了下,这番话和之前三天听的一模一样,半分没差。要不是汇报的保镖是自己的心腹,他都要怀疑保镖是不是在用话搪塞自己。 “每天都是如此?”他思忖了会儿,又问保镖确认了一遍。 “是的,每天都是这样的作息。”保镖回答的斩钉截铁,他也想多添两句,可连音的生活作息实在一成不变,他也找不到能添加的内容。要不然,再汇报一下连音媒一天上了几次厕所? 谢晗视线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空了一会儿说,“你下去吧。” 保镖应了声退出了书房,才阖上门转身就见到站在身后的谢夫人。保镖惊了下正要开口,谢夫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冲保镖招招手,示意他去一旁说话。 远离书房一段距离后,谢夫人抑制不住偷听的好奇,问保镖说,“你跟谢晗汇报的什么情况?” “”保镖瞄了眼谢夫人,低下头装起了哑巴。 谢夫人满怀期待的等了片刻等不来保镖的回答,忍不住来气,“问你话呢,跟我装什么哑巴?你刚才跟谢晗说的是什么人?”她可把话都听清楚了,只是还想确认一遍,没想到保镖竟然这么不合作。 不过保镖也确实可以不听谢夫人的,因为他是谢晗个人聘请的,并不是谢家雇佣来的。他只用听谢晗一个人的命令即可,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没谢晗有分量。 谢夫人瞪了保镖一会儿,确信保镖真的不会跟她吐露哪怕半个字后,挫败的摆摆手放行。 保镖暗松了口气,连忙三步并两步火速离开了谢宅,就怕谢夫人反悔还要来向自己打探。 谢夫人看保镖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没好气的暗哼了声,再看了看书房的方向,想了想,又放弃了自己去问谢晗的打算。反正她听的没差,保镖口里说的是位“小姐”。她儿子竟然会留意一位小姐的作息起居,这消息实在太劲爆了。 *** 连音在小洋房悠然地度过了四天,到了第五天时,她终于又见到了谢晗的人。 谢晗到来时她正坐在一楼客厅里看电视,见他忽然从大门口走进来,她连忙站起身,佯装平静地说,“您好。” 谢晗早就注意着她,这时候眉头微微一皱。 一楼除了连音就没什么人,当时他住在这里修养未免人多口杂,也为怕再有差池,所以只留了两个做饭的帮佣。之前还有保镖们,倒也没什么感觉,如今就只有她一个,倒显得过分冷清起来。电视里正在放着电视剧,谢晗瞄了眼,似乎是古装宫廷剧,他不懂这些,移开视线又去看连音。 他想起自己将这地方腾给她住后,因为不放心所以留了两个保镖在外头关注着屋内的情况,并要求保镖每晚汇报情况。作为日理万机的谢大少,他应该是没有闲工夫听人闲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可连音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他来说显得不同,所以他不但听了,而且还听进去了。不但听进去了,并且还在第二天鬼使神差的跑了过来。 谢晗想先和她打声招呼铺垫一下,可你好两字到了嘴边,竟然转成了一句,“你这几天都待在屋里?” 天之骄子(七) 连音反应了一会儿谢晗的问话,随后面上挂笑回答说,“电视剧挺好看的。” 谢晗顿时间被她的回答弄的词穷,要不是知道她这句“电视剧好看”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他恐怕还要懵。不过好在他见惯了各种场面,就连生死都经历过了一遍,在尴尬冷场方面也有其相应的处理手段。 再看了两眼她笑容恬静的美好模样,他举步往里走,佯装看了看屋内,现在时间还早,帮佣还没开始准备晚餐,整个一楼除了连音就再看不到别的人了。 谢晗停住脚步,又折回到连音面前,平静的说,“你准备一下,晚饭出去吃。” 连音明显一愣,眨眨眼,没抓着重点,“准备什么?” “你,不需要换衣服吗?”谢晗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短袖t恤牛仔短裤,青春活力满满,可如今春寒未退,又是晚上,穿这点出去可不是要冻着。 经他一问,连音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着,又看向他,不确定的问,“出去吃饭?安全吗?” 如果帝都城还不安全,那天底下就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连音想了想追加了句,说,“要不还是在家里吃饭吧。阿姨做的饭菜还是挺好吃的。” 家里吃饭家里吃 谢晗突然因这几个字魔障了。他原先打算带她出去走走,再趁着吃饭的时候告诉她,不用一直窝在家里。他并非是禁锢她,只要她在帝都城内,她想去哪里都可以。可是现在,他抛弃了原有的打算,心思一动,同意了她的提议,“那就家里吃吧。” 连音放松地一笑,手指了指电视机,“那我还能看会电视吗?” 他怎么可能说不能?不但同意她看,而且他也陪着她一起看。 今天之前,谢晗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看那些只有女性观众才会看的宫廷剧,他可是只看财经和时事的人啊。更不要提还是陪着另一个人看了,就连他老妈,他也不曾陪同过她看电视。 只是身旁的连音看的很入迷,重新坐下后没两秒就又沉浸到剧情中去了,谢晗想与她说话,可又不忍心打扰到她,只能耐心地等着电视剧结束。 连音双眼一直不离电视剧,可心思早就脱离了电视剧内容,心里正在想着待会儿找个恰当的时机要和谢晗说一下市连家父母的事情,是他硬要她留在帝都城,总不能让她想托词对付连家父母吧,那对她不公平。 他的锅,就该他来背。 好不容易一集电视剧演完了,谢晗转头望向她,淡声道,“连小姐。” “嗯?” “我希望你能知道,让你住在这里并不是软禁你的意思。只是知道让你留在帝都城本就有些为难你,你又没有合适的居所可住,所以想你可以住在这里。只要在帝都城里,你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想出去做什么都可以。”在提到“软禁”两字时,谢晗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好像还有些心虚。 连音讶异的微微张着口,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声说,“哦,可是我对帝都城不熟,也没地方去。” 虽然她说话语气很是平淡,可听在谢晗耳里还是体觉出了她满满的茫然无措,那在在都在说明这是他的错。他顿时被闷的心口微堵,都是因为他突然的私心,才让她有了当下的难处。 谢晗又一次词穷。 这样对着她,好像他半点都不像以前的他了。 两人互望着对方沉默无语,电视里又开始新一集的片头,连音看了眼电视,说,“其实我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何事?”谢晗示意她只管说。 连音咬了下唇,略带苦恼的说,“是关于我父母的,我从来没骗过他们什么,所以我到现在还不敢跟他们说我要留在帝都城的事情。” 原来是这事。谢晗眉梢处微微一松,等她说完后才不疾不徐的说,“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托人转告你父母了。” “真的吗?”这回连音真的吃惊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周道到这方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他托了谁,又怎么个说法。 谢晗像是知道她当下的想法,直接说给她知道,“我请帝都大学研究院的人文系主任亲自给你父母通了电话,告诉两位学校对你本次的毕业论文很满意,已经决定录取你成为帝都大学研究院的学生,近期已与你接洽,邀请你参与一项研究。你父母那里也同意了。” 果然是特殊阶级的手段,面面俱到啊。连音心道佩服,面上又是为难又是感激,“谢谢你。呃” “怎么了?”谢晗疑惑她怎么一瞬间就变换了脸色。 连音咬着下唇,纠结得看着他,讷讷的说,“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这下换成谢晗纠结了。 他竟然也忘记了这一茬,两人好歹也见了多次面,可他始终没对她正式介绍过自己,而她竟然也还不认识自己。 谢晗望着她,眼神里有些难名,“我姓谢,单名一字晗。” “哦。”她的眉目全部舒展开,“谢谢你,谢先生。” 他怔看着她。她救了他,他无以为报,连个谢字都说不出来,甚至又害了她有家不能回。可她倒好,这一天里就连说了两次谢谢。 憋了许久,他才憋出了一声,“不用谢。” 小洋房的两位帮佣得知谢晗回来小洋房用晚餐,这一晚的晚餐弄的不可谓不精致丰盛。连音挺喜欢两位帮佣的手艺,今晚菜色又丰富,不知不觉吃了许多,谢晗看着她吃的欢畅,也跟着多吃了一些,这让两位帮佣都觉得很是满足。 吃过晚饭后,谢晗再小坐了会儿就起身回去了。 连音送他到门口,谢晗出了大门走出一小段距离,又鬼使神差的转身看了眼,见连音仍站在大门边目送着自己,心里蓦然一动。 晚上十点多,连音躺在床上正打算入睡,忽然听的外头走廊上有动静,她静心听了片刻,似乎是许多的脚步声,她心里揣着好奇,起身到门边,打开门往外探看了眼,这一看就发现跟着谢晗的那些保镖们正手提着东西往谢晗原先住的卧房里走。 “还不睡?”突然而来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连音转头一看,谢晗正站在一旁笑看着她。 天之骄子(八) 谢晗又搬回小洋房来住,这对连音不可谓不是个好消息,不管他待在哪个安全的地方,只要不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怎么都无法觉得心安。而今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她既能时刻确认他的安危,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她也能第一时间搭把手,真是挺好的。 至于谢晗搬回小洋房来住则是另一层考量,他觉得连音一人住在这里太过寂寞了,整日一人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合适的人陪着说话,又因为对这城市不熟悉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最重要的是他之前留下她的那番话显然对她产生了些影响,让她变得谨慎胆小起来。 谨小慎微的她可与当初不顾一切将他从鬼门前带回来的她不同,他很懊悔自己说了那些话,自然是想要做出弥补。 搬回小洋房的谢晗几乎每天都有借口带着连音外出熟悉帝都城这座城市,久而久之,连音脸上的光彩越来越盛,原本温和的微笑渐渐染成了青春飞扬的欢笑,与谢晗面对面时也不若起初的小心翼翼和防备,两个相处久的人,怎么也可以谈得上是朋友关系了。 而外人们则有板有眼的传起了谢家的少爷谈恋爱的事情。没人知道女方是哪家的千金?他们仅仅看见谢晗无论去哪儿都带着那位小姐,简直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 这一日,谢晗又领连音出来吃晚餐。 定的餐厅自然是帝都城特定层面的人才能进入的餐厅,在这里不论是谁,吃饭前都得预约,不然可不保证有空位坐。而谢晗在三天前就预定好了位置,想带连音来尝尝餐厅新推出的招牌菜。 能进入餐厅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上层阶级的礼仪文化,女士们出场不是高定的套装,也是大牌当季最流行的成衣,可偏偏随着谢晗走入餐厅的连音却是一身简单的短袖t恤配牛仔短裤,脚上蹬的也不是高跟鞋,而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休闲鞋。 连音长的漂亮,一身简单的衣饰在身很有学生气,当得起时下网络中常提的校花称号。可在这种地方,她的打扮无疑寒酸的不能看,就算再漂亮,也只是个寒酸的美女。 如果她今天独自前来,餐厅很有可能会将她拒之门外。可偏偏她是随着谢晗一起来的,再看谢晗对她那副周道的模样,很多人又惊又疑,莫非她就是坊间流传的谢晗女朋友?原来谢大少好这一口啊。 殊不知谢晗本对她这一身也是有些懵的,还想着要给她选一些高定的衣服套装,可是连音就喜欢这样的衣服,说是这样穿着舒服,谢晗看了看,确实他看着也挺舒服的,所以也就顺了她的意思,她爱怎么穿怎么穿,只要他在,看谁敢拦她。 今夜的餐厅里,最惹人注目的一对自然是谢晗与连音。男的身份自然是不用说,可这女的身份到底是如何?众人全都犯着好奇。 再者,大家终于见识了坊间流传的谢晗与这位神秘女友究竟好到什么程度,端看谢晗甘愿为对方切牛排的那副小模样就可见一斑了。 一块牛排切成整齐的一小块,连音接回盘子,语带欣喜的对他说,“谢谢你。”一放下盘子,手中捏起叉子就叉着肉往嘴里塞,神情里全然的满足。 看着她那副餍足的模样,谢晗不知不觉眼神里溢出些柔软些。 四周的看客们再次啧啧称奇,这样的谢晗实在太过罕见了。 虽然谢晗的身份摆在那里,人人都想去攀上一攀,可是又没人敢真的上去攀交情,因为那些想去攀交情的还没到达谢晗面前已经被他用眼刀逼退了。于是人人都知道了,谢晗不愿意被人打扰两人世界。 但是,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明知道对方不想被打扰,还偏偏要凑上去搞破坏。 谢彦斌就是这么一个。 “没想到今晚堂哥也来这里吃饭,真是好巧。”谢彦斌从谢晗走来,是以谢晗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反而谢彦斌不禁知道谢晗在,还先一步将连音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出声说着真巧的话。 谢晗和连音齐齐看向谢彦斌,谢晗面上的好心情收了一收,对于谢彦斌并不热络,淡淡的嗯了声,“你也在这里。” 连音听见他称呼谢晗为堂哥,不禁想着他是谢家哪一房的子孙。 对于连音的打量,谢彦斌直白地回看了回去,刚才只是远观,如今是近看,这才发觉谢晗这女伴真是漂亮,谢晗的眼光不错,只不过确实不是他们这一圈里的,不然凭这姿色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谢晗一直望着谢彦斌,自然也看见了他毫不修饰的眼神,心里猛然一阵不喜,很想让谢彦斌滚,但到底是有涵养的人,只能出声吸引谢彦斌的注意,“你一人来的,还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谢彦斌果然被谢晗引了注意,视线从连音身上挪开看向谢晗,“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就陈家和柳家的兄弟俩。” 谢晗知道是那些人,对着谢彦斌点了个头,“回头你们那桌的账算我头上。” 谢彦斌闻言一乐,“多谢堂哥。” “不客气。”既然已经得了好处,是不是可以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谢彦斌哪里不知道谢晗这么干脆的为他们买单是在赶他的意思,可他偏偏就不如谢晗的意,又将一双眼摆到连音身上,并且直白的问谢晗,“现在外头都在传堂哥你金屋藏娇了个小美人,原本堂弟还不信的,没想到却是真的。这位想必就是你那位小美人了。” 说完,谢彦斌也不顾谢晗眼里的警告,直接对着连音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谢彦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小姐?” 谢晗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下来。 连音看着谢彦斌伸出要与她握手,再顺着往上看了看他的眼,毫无意外的在他眼里看见了一片戾气。想必他也是对谢晗有所嫉妒和不满的,不知道谢晗的活埋,是不是他的手笔。 这样想着,连音微微笑了下,“你好,我叫连音。”两手却稳稳地搁在桌上,并没有要与之握手的打算。 天之骄子(九) (感谢爱香蕉吃苹果的打赏。o()o) 谢彦斌等了片刻,见连音望着自己笑的很客气,但偏偏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心里顿时不屑了下,缩回手放下,谢彦斌呵呵一笑,意欲不明的夸赞了句,“堂哥的眼光真不错,连小姐可真漂亮。” 连音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并不因为他的夸赞而露出其他表情来。 谢晗又恢复了冷淡的态度,故意误解他的话,“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我以前眼光有问题?” 谢彦斌连忙一副没有的模样,“堂哥怎么会这样误解呢?好了,我也不打扰堂哥用餐了。连小姐,再见。” “再见。”连音看着谢彦斌的背影,若有所思得问谢晗,“你这位堂弟看起来阴阳怪气的,一点也不招人喜欢。”说完,她才察觉自己好像太过随意评价别人,万分不好意思的瞅着他缩了缩脖子。 却不知道她这话听在他耳里可着实受用,再配合她那一脸说错话的懊恼模样,谢晗当即绷不住噙出朵笑来,“以后再碰见这类不招你喜欢的人,你可以不必理会。” 连音皱眉,“这样会让人觉得不礼貌的。” “无妨。”他语气轻飘飘,却又带着天生的从容稳固。 两人继续晚餐,很快就将谢彦斌忘之脑后。 进入六月中旬后气温节节攀升,连音天天惬意的睡到自然醒,只是这一天却是在一阵尖叫声中被惊醒。连音快速坐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尖叫声是从哪里、谁人的口中发出,很快她卧室的房门被人从外打开,谢晗第一个冲了进来。 连音坐在床上愣愣的看了眼他,下意识的说,“我没叫。” 谢晗面色紧绷,闻言并不放松,快步向他走来,而他那些保镖则全聚在门口,想进来又因不得谢晗的命令,没敢向前。 连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他绕着床边观察了一番,走到她放置拖鞋的这一边,神情稍稍松懈下来,“睡醒了吗?如果睡醒了,我们要走了。” “走?”连音还没反应过来,谢晗却已经掀开了她的被子,在连音懵逼的还不及尖叫的情况下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给抱了起来。连音未免摔下去,赶忙一手勾住他的脖子,语气染上些怒意,“你干什么?”幸好是一身睡衣睡裤,要是睡裙还指不定怎么走光了。 谢晗双臂承受她的重量,知道她身无四两肉,但没想到她这么轻,他不禁想着以后要让她多吃些,脚下一转往门边走。等连音想再要问他到底干什么时,他先一步回答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去其他地方。” 不安全?连音一瞬间想到是谢晗的人身安全又遭受威胁了,距离谢晗被她从土坑里刨出来已经两月有余,这两月来日子顺遂,难道是幕后之人终于又坐不住了? 就在连音走神的时候,谢晗已经抱着她走下楼梯,走到一半时谢晗忽然顿住脚步,低头问她,“怕蛇吗?” 连音思绪回笼,抬头看他眼,不知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脑袋跟着点了点。 谢晗微微一笑,“那把眼睛闭上。” 连音立即闭上眼,感受着谢晗继续走动,她忍不住又半张开眼,片刻后她就知道谢晗为什么问她那个问题,又要这样抱着她走了,一楼客厅里不知何故出现了许多蛇,有死的也有没死的,品种五花八门,但统一都是带毒的那种。不但条条带毒,有些品种根本就不是国内的,要是被咬上一口,不说是不是立即就会死,就是这么多种毒混在一个人身上也是难以医治的。 这是什么人,竟然阴毒成这样?连音提着气,搭着谢晗脖子的手紧了紧。 谢晗的保镖显然已经做过了措施,所以那些蛇并不靠近他们,在那条界限外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路过。 一走出小洋房的大门外,连音便瞧见家里两个帮佣在室外抱团瑟瑟发抖,想来之前的尖叫是出自她们的口。而洋房周围的花丛也可见有蛇游曳的身影。 谢晗的车已经停在门口,车旁守着一圈保镖,谢晗抱着连音坐入车内,对外头的保镖发号施令,“让人把屋子清理干净,两个帮佣调去地方。”外头的保镖表示明白,谢晗又吩咐司机,“去大宅。” 大宅指的就是谢家祖宅。 既然对方能在这里下手,那他其他的几处房产指不定也有危险,此时看来,还是谢家祖宅最为安全。 哪怕坐在车上谢晗也没有要将连音放下,让她自己坐好的打算,连音沉默的窝在他怀里头,心里几番思量,忍不住出生问谢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之前要被人埋,现在又要被人扔那么多蛇。” 谢晗闻言低头看了她眼,她没看他,他只能看到她浓密纤长的睫毛,挺立的鼻梁。因为眨眼的关系,她的睫毛轻颤了好几下,仿佛透露着后怕。他顿时有些心疼,也有些后怕,幸好她总是起床晚,如果起得早撞见了那些蛇,再万一被咬上一口,他都不敢想象那后果。 而这都是因他带来的,他早知道自己鬼迷心窍的要她留在帝都城是个错误,可到这时候才觉得这错误有些严重。但饶是如此,他好像仍不愿意纠正。 “相信我,我很快就会把那人挖出来。” 相信他?连音挺相信他的能耐,只不过是其他方面。在这个寻出仇家方面,她并没有那么多的信心。毕竟连资料中都未提及,那就说明这个人隐藏的很好,直到谢晗死后也一直不曾曝光。 车很快到了谢家祖宅,这里五步一岗哨,处处有监视,别说来放蛇了,就连只苍蝇也难往里飞。 谢晗抱着连音往屋里走,谢家夫人闻讯迎出来,正好与进门的谢晗打了个照面。 谢家夫人看着连音直接愣住,连之前想问的问题都忘记了。她早听见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心里早有探究,可始终憋着没问,没想到今天儿子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送了她这份大礼。 天之骄子(十) “妈。”谢晗淡定的喊了声,随即越过谢夫人往屋里走。 谢夫人张了张嘴,终是没发出一个音来,只呆呆的看着儿子大白天的抱着个女孩子往里走。心里“卧槽”了一声,别人家儿子带女朋友回家都是穿戴整齐的从外头走进来的,她家儿子怎么那么特立独行,这是直接将把人家姑娘从卧室里劫出来的?这脚上光溜溜的,连双鞋都没穿啊。 连音也囧的不行,也正是因为她被谢晗直接从床上抱出来,害的她光着脚连双鞋都没穿,要不然她早就跳下来自己走了,刚才见的可是谢晗的母亲啊,而她竟然就这么大咧咧的窝在人家儿子怀里,不能想了,这实在是太囧了。 然而更囧的还在后头,谢家的当家谢老爷子以及谢晗的父亲竟然全都在家中。 谢晗抱着连音走进去就直接与两位男长辈打了照面。 两个长辈看着谢晗,再看着他怀抱里的连音,饶是平时见惯大场面,这时候也忍不住吃惊的张大了嘴。心里头全是和谢夫人一样的想法,他们家谢晗一大早是去哪儿绑架了别人家的姑娘回家来。这要搁到几百年前的古时候,妥妥的是强抢民女的行为啊。 谢晗本想直接将连音带去楼上,但这会儿显然是不行,他转了方向将她放置到沙发上。 连音一坐上沙发立即正经跪坐好,前面那两位男士可不是普通人,她可不想在两人面前丢了形象。 谢夫人跟着走过来,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子,忍不住好奇的问谢晗,“这位小姐是谁?” “这是连音。”谢晗回答了谢夫人的问题,又对谢家两位爷说,“我的房子出了些问题,近期内没法住,所以我带连音回来住段时间。” 两位爷见谢晗特特跟他们说这情况,心里全明白一定是出了事,不然谢晗不会这么说,当即眉头全蹙了起来。 这时候唯有谢夫人还惦记着连音,一听得连音的名字她就知道是谁了,这不就是当初谢晗让保镖回报的那位“连小姐”嘛,看来近期外间盛传的谢晗的女伴一定是她无误了。 想至此,谢夫人也在沙发上落座下来,仔细的看了看连音,这越看是越满意,连音的长相没话说,这五官不只是男的喜欢,就连女的看着也觉很舒服。 连音被谢夫人看的都要不好意思了,这眼里透出的意思也太过明显了,让人想装无知都难。 谢晗和谢家两位爷说话的功夫也不忘注意着连音,看自己母亲这模样,为怕她吓到连音,出声说,“妈,还麻烦你让人收拾间房间出来给连音住。” 谢夫人抬头看向谢晗,故意装糊涂,“还用收拾客房?跟你住一间不行了吗?” “”谢晗竟无言以对,他发誓他母亲可不是这样的人,当下的做派分明是故意的。 好在谢夫人还是极有分寸的人,开了句玩笑后连忙就打住不再深入,知会家里的佣人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同时也不忘先让人取双拖鞋来给连音穿。 见连音有谢夫人照顾后,谢晗向两位长辈使了使眼色,三人一同去书房议事。 谢夫人看连音一身睡衣睡裤,就问她说,“连小姐应该还没吃早饭吧?家里的早饭还没撤,吃点吧?早饭喝粥可以吗?” 连音经谢夫人才想起来,她何止是还没吃早饭,她根本就还没梳洗呢,这简直是囧的不要不要的了。 *** 谢家祖孙三人去书房议事,一直到午饭的点才重新出来,各个脸上面色都带着些凝重,谢夫人看见也但做不知,上去热络的挽着自己儿子,同时对谢家另两位爷说,“午饭好了,入座吃饭吧。”同时拉着谢晗落后了一步,一副有事要问的样子。 谢晗无奈,只能顺着谢夫人的动作落后了一步,看着自己的母亲。 谢夫人也不跟他打哑谜,直接问,“你跟那位连小姐是怎么回事?外头传你最近去哪儿都带着位姑娘,是不是连小姐?你是认真的吧?我看人家连小姐知书达理的,脾气温和很好相处,你可别给我瞎胡闹。” 谢晗更显无奈了,才短短一个上午,自己母亲就倒戈到连音那里去了,虽然母亲能喜欢连音他很是高兴,但转变也真是快。 “问题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谢晗****谢夫人,谢夫人因他这问题弄的一噎,没好气的斜瞪了他眼。 谢晗一笑,保证道,“妈,你放心,我有分寸。” 谢家人走过去时,连音已经在餐桌旁等了一会儿,因为谢家人没来,她也不敢贸贸然落座,只能站在一旁等。 谢家老爷子走在最前头,看她还站着,客气的说了句让她坐。 连音微笑着说了个“好”,但是人还站着不动,显然打算要等谢家人全坐好后再入座。 谢晗走过来,入座前带着她一块儿入座,把她安排在自己身旁的座位。她来的匆促,更是一件居家服都没带,最后还是谢夫人借了身衣服给她穿。好在谢夫人的体型也偏纤细,是以谢夫人的衣服穿在连音身上也并不显多怪异,只是这款式确实不是连音常穿的样子。 席上有陌生人,谢家人自然要问问连音的情况,虽然早上谢夫人问了许多了,但谢老爷子不知道情况,于是又问了一遍,在问过了家世、家中父母情况后,谢老爷子又问了个重点问题,“连小姐和我们谢晗是怎么相识的?” 谢晗在连音之前回答说,“连音就是那晚救了我的人。” 一句话,谢家三位长辈全都吃惊的望着连音。她就是谢晗的救命恩人?! 谢夫人一想到谢晗送回来时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眼里一片水色柔光。要不是被救出及时,又事先做了急救措施,恐怕她这唯一的儿子就没了。想至此,她看向连音除了早前有的喜欢外又带上了感激,“没想到竟然是连小姐救了我们家谢晗” 谢老爷子沉默了几秒,旋即点点头,“好,很好。”面上的威严表情也柔化了许多。 天之骄子(十一) 救命恩人这个称号一旦绑定上身,连音什么都不用做,谢家三位长辈对她的好感度直接蹭蹭蹭的往上涨,一顿午饭的时间直接就刷满值了。 午饭后,谢家两位爷相继离开谢家出门办事,谢夫人得知连音来谢家是什么东西都没带,这个下午就忙着张罗各项所需的物件去了。 整个谢家最闲的反倒是谢晗,以及连音这个客人。 因为早上小洋房的事情,午饭后谢晗也不预备带连音参观谢宅各处,免得有什么意外,只带她到了他的书房,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塞了她一台笔记本电脑供她上网打发时间,至于他则还需要处理些事务。 连音上了会儿网后觉得没意思,又去看正在键盘上敲打的谢晗。谢晗专注着公事,并未注意到连音的注视。倒是连音看了他会儿后开口叫他,“谢晗。” “嗯?”谢晗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 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到称呼他为谢先生,再到自然而然的称呼他全名,连音进化的速度可迅速的很,偏偏谢晗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似乎就是这么自然的事。 连音心里一直记着早间谢家祖孙三人书房的议事,她知道所谈论的必是关于要害谢晗的人的事情,就不知道他们这里有没有眉目了,思索了下问他,“今天早上的情况和之前的情况是同一拨人做的吗?”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连音偶尔也会问他关于那些歹人的事情,谢晗对她也没什么隐瞒的,“怀城的那几个已经全数落网了,只不过他们也是受雇于人,转着经手了几人,现在只顺藤摸瓜找到第二个经手人,幕后之人还未找到。” 连音知道谢晗得救后的第二天就抓着了埋人的那几个小弟,但是那老大却跑了,而小弟们知之甚少,谈生意都是老大亲自谈的,所以势必要抓到老大后才能问出情况。没想到那老大也是谨慎的人,一直躲着,谢家费了番功夫才把他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挖出来。 审讯那老大也费了不少精力,这里才那老大口里套出了上线之人的身份,谢家当即顺藤摸瓜去逮了那上线人,没想到那上线之人不过是经手人之一,他的上线还有人。 谢家老爷子命人继续往上查,终于将那上上线的人给揪了出来,这个上上线倒是没用多大手段就招了事情,可结果倒是,还是个无足轻重的经手人,在他之人仍有他人,这可把谢老爷子气的不轻,心里恼火的猜测着到底是谁想要他谢家好看。于是除了继续顺着线上往上查之外,谢老爷子不得不同时去排查他的那些老对手们。 连音将笔记本电脑搁到茶几上,起身往谢晗的办公桌走去,“那是不是那个主谋派人做的?” “或许。”谢晗轻描淡写的回着,看连音那藏着担忧的模样,又安抚道,“不用担心,这次只是意外,以后保证不会再发生。” 连音要的可不是什么保证,而是幕后主使。谢晗虽然不瞒她调查的进展,可也没深入说太多,原本连音是能等的,可也是在对方不再出手的前提下,今天早上的事情一出,使连音知道,无论如何得快点解决这幕后主使才可以,不然她可能得一天二十四不睡觉守着谢晗才能保证他平平安安活到终老了。 心里有了计较,连音也不准备再继续深装小绵羊,站到他的办公桌前与他对视,慢声说,“其实我一直在想,你们家还有你看起来都是有本事的,你还有那么多保镖跟着,当初怎么会被埋到怀城去。” 两人并没有深谈过怀城的事情,如今她终于问出来,谢晗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谢晗说,“那时我恰逢国外处理事后回国,恰巧k市有事需要处理,事也算不得特别大,我想着过去处理也无妨,也只预备停留一天,第二天便要回来的。”可哪里想到就是那一晚出了事情。 连音就着他对面的会客椅坐下,细细地咀嚼着他的话,“照你这样说,与我之前想的情况倒是挺吻合的。” “什么情况?” “不是熟人做的,就是你身边有内应。而且我觉得这人可能在国外动不了手,怎么你在国外的时候没出事,偏偏回来后,独独一晚上你就出事了。国外还不比国内的资源多?是不是这人国外没资源下手,只有国内才有资源能做些手脚?”连音拧着眉,慢慢地分析着,一时间觉得非常有可能。 谢晗顺着她的话渐渐拧上眉头,一手抬靠在唇边,半是自言自语的说,“你这话,倒是令人茅塞顿开。” 他一直以来也在动用着自己的手段往各方面查着,特别是那晚绑架自己的人,那些人手上带武器,装备精良,他一开始的思路是倾向国外势力的,但连音的话说的不错,如果是国外势力,对方又有那些精良装备,在国外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为何独独要等到国内再办,况且绑了他后还要转交给怀城那帮小喽啰处理,弯弯绕绕的说白了不就是丢烟雾弹,同时也暴露了一点,对方手中的资金恐怕也不足以支付人家取他性命,所以只能是绑架。 这思路一起来,谢晗那媲美p的大脑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再看对面的连音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谢晗说,“没想到你一个文科生的推理竟也这么好。” 连音的脑门上当即落下几条黑线,这话说的明晃晃的歧视嘛,“文科生怎么了?我是文科生,我又不是弱智,你这话分明是瞧低我的智商。” 谢晗笑起来,“那我怎么敢。” “话都说了还装什么无辜。”连音无奈地站了起来,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了计较,也不乐于陪他拌嘴,重新回到沙发上摆弄起笔记本。 谢晗还是笑着,不过眯了眯眼,敲着键盘将最后一段话打完,这才取出电话联络康文轩,让他去查些内容。 康文轩一直都在负责这方面的事情,接到谢晗的电话后一点也不含糊,立即顺着谢晗的思路着手去查。 天之骄子(十二) 谢家两位爷的事务很多,除了睡觉的时间外几乎整天都在外,相比起来谢晗却清闲的很,几乎一指都窝在家里,几通电话几封邮件后,他就不必再做什么事情,更有大把的时间出现在连音和谢夫人聊天的时候。而谢夫人一看谢晗出场立马识趣的腾空间,让年轻人慢慢交流。 这次数多了,连音就忍不住好奇的问谢晗,“你爷爷和你爸爸都很忙的样子,为什么到你这里就这么闲呢?” 谢晗笑里带着懒散,“上半辈子只顾着忙,错过了许多,剩下的半辈子也是时候适时的松散一下。” 连音瞬间无话可说。 被扔进坑前的谢晗确实是个醉心事业的人,正因为他的家世好、天资好,又十足的勤奋,所以才让人盯上下了狠手。但凡他性子懒散些,业绩不如现下的那么好,估计他都不会成为那只被枪打的出头鸟。 见她忽然发起呆,谢晗好奇的凑近问了声,“在想什么?” 连音收回思绪摇了摇头。 “这些天一直待在家里无聊了吧?明天带你出去走走。”自来到谢家祖宅后,连音整日的活动地方就是在屋内,偶尔会到院子里走走,至于院子外是一步都不曾踏出过,谢晗都看在眼里,想着手上的事都处理完了,不如明天带她出去走走,全当透透气。 说到要出去,连音也是心动的,不过首先想到的仍然是安全问题,“你这样出去,要是那人得到消息了,会不会有危险?” 谢晗完全不在意,“不用担心。”心里对于她的担忧很受用,每回带她出去,她总是先顾念着自己的安危问题。他不禁会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一心一意的只关注着自己的安危。不得不说,这感觉真的很好。 他说不用担心,可连音哪里能不担心,“要不还是待在家里吧,无聊了可以看电视上网,还有水果可以吃,很惬意的呢。” 谢晗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这容易满足的模样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半辈子生活在一帆风顺中的谢晗也有他自己的骄傲,虽然暗处有人想要他的性命,可他也不会因为害怕而一辈子都窝在家里不外出,不说一直窝在家中是不是会让那暗处的人得意,光是他自己都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第二天时,谢晗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领着连音一块儿上街去了。 连音住在谢宅的这段日子穿的衣服都是谢夫人张罗回来的,这衣着风格自然是随了谢夫人的名媛风,尽是清一色的洋装连衣裙,可这并不是连音喜欢的。谢晗虽然不曾点破,但早记在心里了,于是今天出门,谢晗就有意识的带连音去市内最大的购物百货中心买买买。 休闲专柜的店员一眼看见谢晗就知道他是有钱的主,正想着要好好把握贵客,争取做上几单生意,随后又见到他屁股后头的那一串保镖,瞬间被震住了,这么多黑衣人,该不会是什么大哥吧?这生意做还是不做? 在柜员犹豫不定时,谢晗视线巡了一圈店内,对身旁的连音说,“喜欢什么尽管选,我带了很多帮你提包的人,不用怕带不回家。” 明明是一句很财大气粗的话,可他偏偏说的十分幽默,连音禁不住扑哧一笑。 谢晗身后的保镖们则齐齐呆了一下,所以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提包? 连音笑过后大方的走入店内看起衣服,店员眼见谢晗这位金主果然是来消费的,也不再犹豫,连忙想到连音身旁向她介绍起店内的衣服。 虽然是以休闲服装的专柜,不过地段决定价格,这里的每件衣服都是普通人会犹豫的价格,连音也不例外,在看过几次标签上的价格后,她笑着制止了店员的介绍,走到坐在店内沙发上的谢晗身旁,弯着身子对他咬耳朵,“我们要不换一家吧,这里的衣服有点小贵。” 谢晗闻言,双眼当即笑的眯了起来,“不用担心我没钱付,比起价格重要的是你喜欢不喜欢。” 连音想了下,摇起了头,“不喜欢。” 谢晗笑叹了口气,起身往连音刚才看过的那一排衣架走去,从一排衣服中挑出了几件来,转头又招呼着连音上前。 连音看着他挑出来的衣服,都是她刚才看过的。她还以为他会和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陪女人逛街买衣服就像是接受一场酷刑,只会坐在一旁等着酷刑结束,没想到他却一直关注着她看了些,并且能精准的将她看过的那些都选出来。这样的男人,合该当得起他当下的人生地位。也令连音对他的好感度更上一层楼,都快达到满分了。 谢晗将选出来的几件衣服放置在连音身前比划了下,从中又选了几件,“这几件你穿着一定好看,不如试试?” 店员见状连忙附和说,“先生的眼光很好,选的这些都是我们店内当下的新款,非常符合这位小姐的气质,小姐不如试试看吧。” 谢晗望着连音笑了笑,询问她的意见。 连音哪里还能拒绝,点头大方地接过了谢晗手里的衣服,随着店员去一旁的试衣间。 连音试衣的期间,谢晗一直站在外头候着,连音每试一件都会出来给谢晗看一眼,待到全部试过后,谢晗满意的对店员说,“把这些试过的都包起来吧。” 店员一听连忙手脚麻利的将衣服装袋,心里可羡慕的很,虽然时常可见有钱人光临店里,可还真没见过这么体贴细心外加有钱又帅的金主,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结了账,店员将衣服袋子交了出去,边不忘嘴甜的对连音说,“小姐的眼光真好,挑了这么位一表人才又体贴细心的男朋友。两位看起来真是太般配了。” 连音被店员的赞美弄的一愣,瞬时哭笑不得。 谢晗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花钱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图个高兴,很显然这钱没花错。 有别于来时两人并肩,出去时谢晗干脆牵着她往外走,仿佛真是店员口中的一对。 两人走出专柜门店,谢晗继续领着她往下一家店走。连音看着一脸好心情的谢晗,忍不住也翘了翘嘴角,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不远处一道鬼祟的身影。 天之骄子(十三) 鬼祟的身影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与谢晗这一队人保持了十足的距离,只是却忽略了如今身处的地方是宽阔的商场,没有那么多的遮蔽物可以供他随心的隐藏,加之连音的警觉性比常人要高上好几分,一早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连音微微垂着头,实则斜眼观察那身影,见那身影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她有些不确定对方只是在进行跟踪,还是打算找个适当的机会行凶。如果是后者,那她该提醒谢晗注意防范,不然对方要是真动起手来,自己还得充当谢晗的人肉靶子,她倒是不介意,就怕谢晗也会有危险。 连音拽了把谢晗的手,引得他转回头看她,“怎么了?” “八点钟方向有个人,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跟着我们。你看看,是不是坏人?” 谢晗看似望着连音,实则视线轻瞥向连音所说的方向,毫无意外的瞧见了那道没有躲起来的身影。谢晗嘴角溢出道意味不明的笑,拉着连音继续往前走。 连音也不说话,从看见谢晗的笑起,她就知道他应该是有所警惕了。 进了下一间店后,谢晗如刚才一般让连音自由挑选,他则坐在沙发上小歇,顺手招了招让离他最近的保镖附耳过来,在保镖耳畔低语了两句,保镖当即领命而去。 等连音从第家出来时,商场里已不见那鬼祟的身影。 二个小时后,谢晗和连音终于结束这趟买买买之旅,预备打道回府,如谢晗来时说的那样,他身后一排黑衣保镖全沦为了提包的劳动力,战果颇丰。 等连音坐上车,谢晗却没有上车的打算,俯身低头对连音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连音想起那道不见的身影,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商场里那个跟着我们的那个人?” 谢晗说,“你真聪明。”聪明伶俐的招人喜欢,“我很快就回去。” 不待连音再说什么,谢晗帮着她关了车门,又指派了一半人跟着送连音回去,这才坐上了另一辆座驾。 两辆车同步发动驶离,连音只能透着车窗看着谢晗坐的那辆,心里有些不甘愿,她想知道那个跟着他们的人到底扮演着什么身份。 谢晗这离开一直到了晚上才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谢老爷子和谢爸爸,三人一起回来本是好事,可是三人面上的神色都不对劲,谢夫人见了只是嘘寒问暖几句旁的,半点不问他们怎么这表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谢夫人不多问,连音看了却好奇的不行,直觉告诉她,一定是谢晗的事情有眉目了。 谢家三位男性回来后又窝进了书房商谈事情,连音坐在客厅沙发上,心神全在揣测着商谈的内容。 谢夫人看时间不早,连音还坐着不动,上前来轻声喊了她,“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觉去吧。” 连音看谢夫人一脸淡定的样子,除了好奇事情是否有眉目外,也好奇谢夫人总是置身事外的样子,忍不住将白天商场里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与谢晗的事情有关。这么久了,对方到底是怎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一直查不到呢?”边说,她边观察着谢夫人。 谢夫人坐到连音身旁,一手牵过连音的手,老怀甚慰的拍了拍,脸上带出笑来,“我知道你担心谢晗,有你这么真心待他,我真高兴。不过这大事难事交给家里的男人办就成了,我们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有些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只是多一个人跟着困扰,何必呢?你要相信谢晗的能力。” 谢夫人的思路是知道越少越好,越简单越幸福。家里的几个男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见过各式的阴谋诡计,可以说三不五时都在各种事件里周旋着。或许许多人认为,站在这样的男人身旁,应该是个才智出类拔萃的精英女性,可谢夫人却知道,谢家这几个男人要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嘘寒问暖的人,一个真正关心他们,能让他们感受到最基本的温情的人既可,而并非是才干相当的合伙人。 谢夫人也一直贯彻着这条准则,如今越看连音越欢喜,也知道谢晗对她的不一样,谢夫人也不吝啬告诉她幸福生活的真谛是平淡。 连音领会到谢夫人话里的意思后不禁无语了,确实与她所想的不同。 “好了,你早些睡吧。看样子他们祖孙三个还要说许久的话呢。”说完,谢夫人果然一副困倦涌来的模样,率先起身往楼上的卧房而去。 连音揉揉额角,她毕竟不是谢夫人,谢夫人说的那一套在她身上也很难实现,她既然担心谢晗,想要保证谢晗的安全,自然就需要掌握当下的进展,才能提防着下一步的走向。 *** 谢家三位男人一直在书房商谈到夜深才出来各自回房,谢晗路过连音房间时顿了顿脚步,听着室内一片安静,猜想着她应该睡了,便不打扰径自回了房。 房门一开,房间里端坐的一道身影令谢晗一愣。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谢晗惊诧的看着坐在他房里的连音,还以为她早就睡了。 连音等了许久,这会儿看见他才精神起来,起身凑到他身旁,问道,“事情谈完了?” “嗯。”谢晗露出丝疲态的笑,“你一直在等我?” 连音点头,“我一直想着商场里那个人的事,看你回来时神色也不太好,所以有些担心你。” 听见这话,谢晗原本的疲惫一扫而光,顿时整个人觉得神清气爽起来,笑里都带了几分柔,“不用担心。” 连音并不因他这话而露出松口气的模样,依然蹙着眉,一副担忧的模样。 谢晗看着她,忍不住说了出来,“怀城那件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连音难掩惊讶,“幕后主使查出来了?” “我们放了不少线出来,虽然费了几番周折,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说到这里,他还要感谢连音及时发现白天跟踪他们的那人,要不是逮到了那人,或许事情还要继续费一番波折。 连音这才觉得松口气,“那人是谁?” 天之骄子(十四) (感谢月下有个灵娘七和未陌味的打赏。) 谢晗笑了一笑,并不回答,这是不愿意多和连音深谈的意思。连音当然不愿意放过他,还想再问时,谢晗另说了一桩事,“我明天要离开几天。” 连音一听也不纠结刚才的话题了,敏感的问,“离开?是离开谢宅,还是离开帝都城?” 谢晗说:“我要出国几天。” “你是要去忙公事?还是去忙你这件事?”虽然他说的简单,可连音心里清楚,肯定是有关他被埋的事情。 谢晗一时无话,要是搁在以前有哪个女人会追问这么多,他早就让对方分分钟滚粗了。当然,以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近身问他任何问题。可如今不但有这么个女人近了身,还会追问自己不少事,可意外的是,他半分都不排斥,只因为她是不同的,而他也享受她关心他所带来的的不同。 他本来是想着等明天走时再与她谈及这事,当下见了她后却忍不住,只是等说完后,他又是后悔不迭。要是不把她想知道的都说出来,恐怕她是不会罢休的。 谢晗左右思索一番,还是败在了他对连音的那番不同里,“关于我自己的事。” “要害你的人在国外?” 谢晗摇头,“当初绑我的一伙人是从国外来的,白天跟着我们的那人与绑我的那一伙人有关,对方蛰伏了几个月,说不得又要动手,我预备先过去会会他们。” 连音因他这话大惊,既然知道对方要来对付自己,他竟然还上赶着往人家手里送?他这未免也太富有牺牲精神了吧? 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眼里晕染出恼怒,“你不能去。” 谢晗看着她,柔声说,“你不用担心。” 这能不担心才怪。 “你就不怕你这一去是羊入虎口?本来人家还要千里迢迢要逮你,结果你却自己送上门。你这是不怕死还是嫌自己活太久了?难道你还指望我天南海北的去寻你,再把你刨出来一回?”连音的眉尾也因怒气微微上挑,看着甚有气势。 谢晗一瞬间觉得喜欢到不行。 连音见他不说话,也不想浪费时间等他张口,跟着又说,“你如果一定要去,那你就带我一起去。好歹你要是真被他们抓去了,我也能第一时间去救你。” 谢晗被她这话彻底逗笑,连带今夜与爷爷和爸爸商谈时的沉重都全数散了个干净,他笑着调侃她,“原来你就是人们常说的女超人吗?” 连音抬头,看着他的脸,满面的认真。 “女钢铁侠?” 连音仍然不说话。 谢晗忽然也收了笑,仔细的端详她的脸,心里颤了颤,到底没忍住狠狠把她揽进了怀里,“我从小到大从没吃过这样的亏,这件事发生后,我既生气旁人也生气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窝囊。那时候我也是放弃了,这么窝囊的自己,死了就死了,至少用不着自己那丢人的样子。” “是你将我救了回来的,那时候醒来后,我就想了两件事,一是要让这些人全都付出代价,二是非常想知道在我耳边说话让我别死,说死了就没来世的人是谁。”那时候他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她。 不知道有多少人相信一见钟情,反正当他看见她的相片时,他便知道自己沦陷了。 连音抬手揽了他的腰,一手往上拍抚了下他的背。她能理解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结果却被人绑架活埋,确实会觉得自己很窝囊,那亏吃的可大。 无声了片刻,谢晗轻声的说,“我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保证完好无损的回来。”腰上忽然被拧了下,谢晗噤声,连音又拧了下。 “一定要去就带我一起去,不然你就别去。”连音也很坚持。 谢晗无奈极了,这一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怎么舍得让她跟着去冒险。可谢晗心里更清楚,她也是个固执的人,并不是那么好说话。 想了想,他只能妥协地说,“好,那我不去了。明天我让文轩代我去。” “真的吗?不去了?”连音不放心的追问了句。 “嗯。”他说的极肯定。 连音信了。 但当第二天起床发现谢晗的房间早已经人去楼空,谢晗本人竟然还是去了国外后,连音气恨的觉得她真是信了谢晗的邪。 谢晗这一去只带了康文轩,苏晨被要求留下好好保护连音的安全,苏晨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他本就不喜欢连音,如今还要负责她的安全,对她的怨气大得不成。也正因如此,当连音追问苏晨,谢晗到底去了哪儿时,苏晨也才能顶住压力,说不告诉连音就不告诉她。 连音气的够呛,谢夫人一早就放明了态度,她不会过问那么多,所以问她也是无效的,此外或许谢家老爷子和谢爸爸知道谢晗的去向,可谢晗离开的这天起,谢家两位爷也忙的整日不见踪影,连音想问都找不到人。 只能困坐在谢宅的连音终于能够理会到谢夫人之前的那番话,果然是越简单越幸福,像她这样心系着谢晗安危,整日坐立难安,有一次都够够的了,如果多来几次,恐怕自己早晚得英年早逝。 苏晨是个非常合格的看护者,谢晗让他保护连音安全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他好好看住连音,除了拉撒睡之外,苏晨几乎不让连音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每回都让连音受不了直接窝回房间里,除三餐外再不想踏出房门半步。 谢晗离开的第七天起,谢宅忽然热闹起来,几乎天天都有人过来造访,连音躲在一旁看着谢夫人招待来客,来的有男有女,还有与谢晗一起出去吃饭时遇见过的堂弟谢彦斌,来客统一都是来寻谢老爷子说事的,只可惜谢老爷子这几天忙的不见踪影,谢夫人根本不知道也不会过问自己公公的去向,只好向来客说抱歉。 连音对这些来客并不熟,还是苏晨闲的慌告诉她,“这几天来的人都是谢二爷家的。” 谢老爷子那一辈还有个兄弟,谢晗爸爸因为年长,所以被称呼为谢爷。而这兄弟家的儿子因为晚出生一年,所以人称谢二爷。早前遇见过的谢彦斌正是谢二爷的儿子。 今天来的是位夫人,苏晨说,“这是谢二夫人。”谢二爷的夫人,谢彦斌的母亲。 天之骄子(十五) 相比起谢夫人一身闲适的居家装扮,今天来的谢二夫人堪称豪门贵妇的典范。穿金戴银不说,每一处细节上都透露着一股不差钱的气势。只是如今这些镶金戴玉的身外物也没法让人忽略掉谢二夫人的愁容满面。 谢二夫人来谢家大宅的目的也是寻谢家老爷子,但她得到的回答与其他人的答案都一样。旁人或许以为谢夫人是在敷衍,但谢二夫人与谢夫人妯娌多年,自然知道谢夫人的脾气性格是百事不管的逍遥人,她说不知道谢老爷子的动向,那是真的不知道。 但想起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谢二夫人急上眉头,“嫂子,我也知道这几天一直来叨扰你实属不该,但确实是不得已。” 虽然这几天谢二爷家的人确实来的勤快了些,但谢夫人半点都没有不高兴,安抚道,“你说这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出了事总是要帮忙的。可是这几天老爷子都没回来,老爷子身边的人也没回来,我也实在没机会跟老爷子说说。” 谢二夫人一脸我懂的点头,就连她公公都没联系上谢老爷子,何况是他们这些小辈。 来谢宅走一趟,明知结果见不到人可也要来,全是为了回去好交差。 连音从这几天来者的口里知道,谢二爷家里并不似谢爸爸那样随着老一辈走政权路线,而是经商为生。这几年凭靠着家里和谢老爷子这里的关系,生意是越做越好,人人见了都要卖几分薄面。 可最近不知怎么得,生意场上忽然刮了巨风,谢二爷的生意接连黄了,股市也跟着连连受挫。本来走个关系说句话就能办妥的事情,如今却被人故意刁难着。这几天更有单货被扣在海关提不出来,那单货可是大买卖,谢二爷只能想请谢老爷子出面说句话,解决一下。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几天谢老爷子会忙的不见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谢二夫人再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谢夫人将她送到门外。 见人走后,苏晨才不屑的笑了声,半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只是刚开始就这么急切,那接下来还不得把他们急的心脏病发了。” 连音惊讶得看向苏晨,明显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试探着问他,“谢二爷家的事情和谢晗有关?” 苏晨望她一眼,哼了声往旁边走去,故意不与她多说。 连音看着苏晨的背影,出声喊,“苏晨。” 苏晨没好气的看向连音,“请你喊我苏先生,鉴于我们俩并不熟。” 连音不理他,“苏晨,谢晗什么时候回来?” 苏晨耸肩,“问我?不如你自己去问他。” “可以,你给我他的联系方式。”连音伸出手作索要状。 苏晨瞥了眼她的手心,直接认怂了。不过他可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木着脸扮高冷,快速离的她远远的。 连音啧了声,她知道苏晨一定有和谢晗联系,可是想从他嘴里撬出消息来真是太难了。谢晗如今已经离开十天,每天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谢宅的客房里对连音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谢二爷家的人第二天又雷打不动的来到谢宅报道,今天来的又是谢晗的那位堂弟谢彦斌。 第一次见谢彦斌时,这人虽然看起来痞气,不怎么招人喜欢,可也正是意气风华的模样,而今再见他时,已经全被憔悴和疲惫所占据。当初公司没问题时他还能安心的吃喝玩乐,当他的富家二少,如今问题一爆发才知道,原来好日子说到头就到头。如果再不让人出面搞定,公司倒闭也是分分钟的事。 这公司虽然是谢二爷在管,可谢彦斌自认今后总要接管公司,那是他的财产,他怎么能眼看着自己公司破产,而他也知道这事情只要谢家老爷子出面,一定可以力挽狂澜。如今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老爷子,哪怕寻不到老爷子,能让谢晗爸爸出面也是可以。抱着这份期望,谢彦斌特意在晚饭时候来到了谢宅,可事实又让他失望了,谢老爷子不在,就连谢晗爸爸也不在。 家里就只有谢夫人、连音和苏晨三人。 谢夫人看着又来造访的谢彦斌,面上笑意温柔,“彦斌,没吃晚饭呢吧?快坐下一起吃点?” 谢彦斌满心眼的失望,但他不放弃,当下时间还早,他可以等。 打定了主意,谢彦斌接受了谢夫人的好意,一同在餐桌前坐下。 最近家里吃饭的人少,谢夫人对于多一个人陪她吃饭,自然挺高兴的。 但谢彦斌却没她这份高兴,心系着谢家两位爷的他才吃了几口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谢家两位爷的下落。 “我很抱歉,彦斌。你们家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也已经答应你母亲,只要你大爷爷回来,我一定告诉他你们家的事。” 然而谢彦斌要听的并不是这个,“那么大伯呢?今晚大伯会回来吗?” 谢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大伯伯这段时间出差了,说是什么有个什么重要的会议。会议期间还不能对外联络。你也知道,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 谢彦斌当然懂谢夫人所说的绝密会议,可这并不能让他好过多少。谢彦斌的视线挪到了连音身上,看见她就想到了谢晗,禁不住又问,“那堂哥呢?他也不在?” “你堂哥出国了,已经好几天了。”谢夫人一副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模样。 谢彦斌绝望的抹了把脸。 *** 距离谢晗离开大半个月后,久未见踪影的谢家老爷子终于回了谢宅。连音这才知道原来谢老爷子这阵子是去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疗养了,老干部们都爱这套,疗养既是疗养声息,其实也是为了躲事。 一回到家里,谢老爷子不等谢夫人提起谢二爷家的事情,先一步问了情况,“这几天,老二家的人是不是天天都过来。” “是的,天天都来。”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谢老爷子,谢夫人干脆就歇了提有关谢家二爷公司的事情。 谢老爷子沉吟了下,抬着手腕看了看表,“那看来今天还会过来。” 天之骄子(十六) 像是印证谢老爷子的话似的,不多时佣人过来说,谢家的二老爷子来了。 谢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睇了个眼神给谢夫人,意思在说: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谢夫人笑了笑,看向坐在一旁的连音和苏晨,“老爷子们谈话,你们年轻人听的也烦,就不用留在这里无聊了,去花园里走走吧。” 连音闻言就要起身,谢老爷子却发话了,“不用回避了,也没什么事,坐着吧。” 刚抬了一半的屁股又坐了下去,连音奇怪的看了眼苏晨,后者却一贯的装高冷,看也不看她。 佣人通报后两三分钟,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从外头走进来,谢夫人见后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叔父。”规矩里半分挑不出错的。 谢老爷子也站了起来,语气带点意外,“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连音和苏晨也跟着齐齐起身,他们俩都是外人,所以不同谢家二老爷子打招呼也没什么不妥。 二老爷子看见老爷子一脸如释重负,快步走到了老爷子跟前,“大哥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这刚回来。”老爷子招待着二老爷子坐下,佣人像早准备好了似的,二老爷子才坐下就上了茶。 二老爷子不是来做客的,一坐下就直奔主题,“大哥,我今天过来是要请你帮个忙。” 谢老爷子含笑点头,不待他说下去就说,“是关于富盛公司的事情吧?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了。”富盛是谢二爷的名字,谢富盛。 二老爷子忙不迭的点头。 “这事情不用急,明远今天也要回来,回头等他回来说。”明远则是谢晗爸爸的名字,谢明远。 二老爷子听老爷子的意思是已经在处理,顿时吃了定心丸般,心里松了口气。 老爷子又说,“明远要午后才回来,正好咱们吃了午饭慢慢等。” 二老爷子当然不反对。 家里有客人在,这一餐午饭吃的比往常早了一刻钟,吃过午饭后二老爷子陪着谢老爷子坐着下了几盘棋,外人有人又来报说谢富盛一家来了。 老爷子对着二老爷子一笑,对来报告的人说,“快让他们进来。” 二老爷子摇摇头,“一辈子的急性子。”来前二老爷子让人给了消息谢富盛,他还以为谢富盛能等得自己带消息回去,没想到谢富盛还是赶来了。 老爷子笑而不语。 谢富盛一家人齐聚在谢宅宽阔的客厅里,两位老爷子结束棋局到了客厅,谢富盛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口里喊过谢老爷子和二老爷子就要说公司的事情,谢老爷子手一抬,制止谢富盛到了嘴边的话。“我和你爸爸说过了,这事情等明远回来说。” 二老爷子在旁“嗯”了声,谢富盛这才将话悉数都咽了回去。 只要谢老爷子回来了,就不怕搞不定公司的事情,深知这一点的谢富盛一家人乖乖的坐好,只等着谢明远的回来。 这一等就等了近两个小时。 等谢明远回来时,谢富盛一家激动的直接全体起立迎接。 连音和苏晨吃过午饭就溜走了,谢富盛一家来时也没露面,这会儿看见谢明远回来了,苏晨才招呼连音露面,“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马上有好戏看。” 以今天的事态所见,连音一点不怀疑苏晨说的,既然是他邀请,那她自然也不反对来看看这场戏。 两人凑在一旁,谢明远进来时一眼就瞧见了他们俩,同时看见他们俩的还有谢明远身后的康文轩,“你们俩躲在这里做什么?” 连音没想到会见到康文轩,他跟着谢晗离开,结果却跟着谢明远回来。那谢晗呢,一同回来了? 苏晨却半点没有意外,“我这不是在迎接你们嘛。” 谢明远一笑,看了连音眼,往里头走。 康文轩同样看了连音一眼,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露出后头的谢晗。 谢晗走到连音的跟前,冲着她一笑,他保证过会毫发无伤的回来,如今站在她跟前,就是为了让她好好看看自己。 相比起谢晗面上的笑意满满,连音整个人面无表情。 谢晗知道她是在气恼自己说话不算数,讨好的说,“先处理眼下的事,晚点我们在说别的。”说完也不顾她的意思,揽着她的肩往客厅里走。 客厅里谢富盛一家已经与谢明远说上话,谢明远一脸讳如莫深的笑,半个字也不说,直到谢晗走了过来,才面上谢家二老爷子说,“既然今天二叔也在,正好我这里有桩事需要你给帮着张罗一下,拿个主意。” 二老爷子有些奇怪,他还有事情是需要自己来张罗拿主意的?口里却说,“尽管说。” 这时候谢晗已经将连音按坐在沙发上,自己也跟着坐下,同时接过了谢明远的话,“这事情其实是与我有关的。” 全数的视线集中到了谢晗身上。 “叔公也知道今年头上我出了些事情。” 被绑架、活埋,这事情可大的很,谢家人心里全都有数。只是二老爷子又不明白,他为什么特特要提这桩事。要论手段和关系,谢晗家才是有本事的,何必要自家来拿主意,谢晗既然提了,那难道还与他家有关系? 想至此,二老爷子心里一凛。 谢晗说了句后又自嘲的笑笑,“这话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不然我们还是节省点时间,把人带进来。” 康文轩得了令,掏出只对讲机,对着话筒说,“带一号进来。” 对讲机里头立马传了声“是”。 谢家二夫人和谢彦斌面面相觑了眼,不明白谢晗在唱哪出。 很快进来了两个黑衣人,手里押着个男人。 那男人一身狼狈,进来后一双灰败的眼直视着谢富盛的方向,谢富盛的瞳孔紧缩了下,旋即又强自镇定住。 此时话语权又递到了康文轩身上,康文轩走向那男人,对着他说,“你来指指,当初是谁跟你接洽的活。”说完让在旁,一双笑眼将谢二老爷子家的人全都扫了一遍。 谢二老爷子一家齐齐变了脸色。 而那男人自进来起就死盯着谢富盛,到这会儿也没换人。康文轩顺着看过去,也看向谢富盛,“你的意思是,谢二爷吗?” 谢二夫人和谢彦斌惊恐的望向谢富盛,只见谢富盛整个人木在当场。 谢二老爷子也望了过去,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天之骄子(十七) (感谢沉默是金是我的打赏。) “二爷,你能解释一下吗?”康文轩的笑意糊在脸上,怎么看怎么渗人。 谢富盛麻木的回望着康文轩,面上不显,心里却在落着冷汗,还没开口,谢二夫人先一步护着自己丈夫,“这是什么恶作剧。谢晗,你二叔这几天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你就不要再跟你二叔开玩笑了。” “是啊,堂哥,你不要开玩笑了。”谢彦斌也跟着出声,自家如今一堆烂摊子,家里人各个为此食不下咽也睡不好,好不容易把人都盼回来了,解决公司的事是正道,他们真的没有这份闲心陪谢晗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还等二叔先说了再论。”谢晗望着谢富盛,露出了一丝冷笑。 另一边,康文轩解开了一直缚在男人嘴上的布条,还了男人自由说话的机会,“给你一分钟时间,想说什么就快说。” 男人一听康文轩这么说,生怕他说的慢了会遭受什么事,被吓的屁滚尿流,语带求饶的说,“是谢富盛要我联系的人,他答应给我一笔丰厚的报酬,我这才透过关系联系了国外那帮子人。我事先真不知道他要对付的是谢家的人,如果我早知道,就算谢富盛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干。” 谢晗饶有兴趣的看着谢富盛,谢二夫人和谢彦斌则仍旧无法置信。 谢家二老爷子被吓的心脏都要停了。 谢富盛终于从长长的麻木中回过神来,眼望向谢晗,一脸恼怒,“谢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二叔我就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你却给我开这样的玩笑!” 谢晗仍是那抹冷笑,与谢富盛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二叔。今天我就最后再叫你一次二叔。我现在给你机会自己招出来,如果你不招,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呵。”谢富盛还了他一道冷笑,“招?你要我招什么?你这样对待长辈,你爸爸跟你爷爷怎么能饶你。” 被提名的谢爸爸和谢老爷子双双看向谢富盛,却是一个字也不说。 室内气氛诡异非常。 谢晗懒得再看死鸭子嘴硬的谢富盛,视线移到身旁的连音身上,她正专注的看着谢富盛,那副模样就跟她看电视时一样,谢晗觉得自己真的很想她,快一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连音有没有想他,他觉得应该是想的吧,因为她天天都会换着花样向苏晨打探自己,想起这,他真的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和连音说说话。 念头一起后,他突然间就厌烦了再陪谢富盛玩下去,想尽快做个了断,“文轩,既然他这么嘴硬,那你就拿出点证据来让他看看。” 康文轩很乐意提供证据,再次拿起对讲机,“把我们的第二号带进来。” 谢富盛正在想谢晗提供的第二号人物是谁,门外一队的脚步声并伴着小婴儿的啼哭声一块儿闯入了谢家大宅。 这会儿被绑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一家四口,除了小婴儿外,其他三人全被绑着手、堵着口。 谢家其他人或许对这一家四口半点没有认知,可谢富盛却当即白了脸。 四人中的中年女性看见谢富盛当即哭了出来,两行泪顺着脸颊而落,嘴里呜咽着要说什么,随即又被身旁的男人撞了下。 “认识吗?”谢晗故意问谢富盛。 谢富盛怒火熊燃,“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放了。” “能不能放,得看谢二爷的合作程度。”康文轩那头接话。 谢富盛这次再没之前的死鸭子嘴硬,整个人颓势下来,“既然你们都有能耐把他们挖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还需要问我什么?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谢二夫人尖叫起来,一把抓着谢富盛的胳膊,“富盛,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谢家二老爷子想问的,但他已隐隐有了与其知道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认知。 谢晗示意康文轩别浪费时间,直接揭晓谜底。 “这位是傅颖女士,这两位是傅女士的儿子媳妇,以及半岁的小孙子。傅先生如今在二爷公司里谋事,上月才被提拔为部门副经理。”随着康文轩的介绍,谢二夫人先是狐疑接着又是惊异,整个人不听使唤的,就等着康文轩的下文。 康文轩的下文也来的快,“谢二爷不是想扶植您的大儿子上位接管公司吗?不是想除去晗少后让你这小孙儿过继到谢家来镀层金吗?不如趁着此时人都在,再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谢富盛面色灰败,心知既然能把他们母子挖出来,那他那点心思谢晗又怎么会问不出来呢。 大儿子?孙儿?这下不光谢二夫人,就连谢彦斌都炸锅了。 谢彦斌已然认出那男人确实是公司新提拔的副经理,叫傅城。自家老爹不只一次在他面前赞过傅城能干,具有领导者风范,可谢彦斌却从不当一回事,只想着对方再能干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仰自己鼻息生活。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什么意思?富盛,他说的不是真的!”谢二夫人一把揪住谢富盛的手臂,狠狠的捏紧。 谢富盛被捏的生疼,使力将她的手甩开,谢二夫人被一挥,一屁股跌坐回沙发上,震惊的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到康文轩那边,手上就要去给那边被绑的一家人解绑,押着那一家人的保镖连忙扭着人往旁边走,不让谢富盛接近。 谢富盛怒气更炽,口不择言说,“谢晗,还不让他们松绑!你就这么对你堂哥一家?” “堂哥?”谢晗像听见了笑话般,不屑至极,“我竟不知道他这样的私生子也有资格做我的堂哥。要不,问问二婶的意思,看她承不承认她还有这么个儿子?” 谢晗的一句话点醒了谢二夫人,她猛的从沙发上弹起来,快步冲到那一家四口面前,恶狠狠的瞪看着那名中年妇女,终于从那妇女的五官里辨识出了几丝熟悉,“我认得你,我认得你!” 天之骄子(完) 谢二夫人识得这个傅颖全因她与傅颖是校友的关系,不但她们俩是校友,就连谢富盛也是。三人年轻时念的同一间大学,上学那会谢富盛便和傅颖走的近,可是傅颖家底单薄,想当然而入不了谢二老爷子的眼,于是谢富盛才娶了谢二夫人。 只是谢二夫人万万没想到,这两个本该念书时候就分了的人竟然背着自己搞在一块儿,还暗度陈仓了这么多年,如果她记得没有错,这个傅城可比谢彦斌还大上两岁。 两岁啊!谢二夫人一转身扑打上谢富盛,尖叫着,“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你怎么能一直瞒着我啊!” 谢富盛吃痛,狠狠地推了把,“什么时候了还发疯!” “妈!”谢彦斌跳起来。 谢二夫人又被谢富盛甩开,她脚上踩着好几厘米的高跟,幸亏谢彦斌接的及时才没摔倒在地上,此时她再看谢富盛全没了往日的夫妻情分,再看那个被绑住的妇人,一把挣开谢彦斌的搀扶直直的扑向那妇人,“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表子!”一甩手接连给了那妇人几个耳光。 妇人被谢二夫人抽的脸一歪,旁边的青年男女看着就要来护,可保镖钳制着,他们根本没法挣脱过去,只能急切地眼睁睁看着。 谢二夫人甩了耳光并不解气,新修的指甲也半点不客气的直接招呼上她的脸。念书时候傅颖便是公认的系花,如今人虽迟暮,但徐娘半老,依旧留有几分姿色。谢二夫人看她脸比之自己的还嫩上两分,当即抱着毁去的心态,手下半点没有留情。 可怜那傅颖还被绑着,想躲都躲不开,脸上生生被抓破好几条,火辣辣的一片疼。 “你住手!”谢富盛一看,急上心头,就要去架开谢二夫人。 “妈,妈。”这时谢彦斌喊着也凑上去拉谢二夫人,看似是拉架,实则确实挡着真正要来拉人的谢富盛。他爸竟然想把公司交给外头人?谢彦斌恨不得面前这些人全被打死才好。 一时间,一家人扭在一起,鸡飞狗跳。 谢富盛碰不到谢二夫人,也救不了傅颖,气的口里不停的放着话,倒是也说出许多真心话出来,比如他成婚二十六载的妻子根本就是个不知冷热的女人,比如他觉得谢彦斌就是个啃老的二世祖,完全没他外室所出的大儿子有出息,所以他才想要扶正大儿子。 连音这才算看懂了整个局面,原来这整出事件都是谢富盛的私心作祟,经商多年的他当然看得懂,这年头钱算不得什么,权才是好东西。只可惜他没随着谢老爷子走这条路,所以心里一直是肖想着谢老爷子手里的权。 因为私生子更得他欢心,加之多年来他一直亏欠着他们母子,所以他想扶正私生子接手自己的位置。而这同时,他又想着弄没了谢晗,谢晗家就断了后,而后他再将自己的外孙过继进谢晗家,将来钱是他儿子的,权是他孙子的,倒是双赢。 要不是连音把谢晗刨了出来,他这局就做成了。 谢二老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要不是身体一向健硕,此时恐怕心脏病都要犯了。 “二爷爷,既然二叔这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妄想着将家里的财产全数给到见不得光的外人,我想您应该不介意我帮您整顿一下吧?”谢晗看似客气地问着谢二老爷子。 谢二老爷子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一片清明,如今还有什么事是不清楚的。原来家里公司出事,全是谢晗的手笔,难怪谢家一个人都找不着,都是故意避开了。 可他又还能说什么,是他儿子先遭的孽,他除了点头说好外,甚至连问谢晗接下来会怎么对付谢富盛都不能。 这时候谢老爷子又添了一句,“如今你也老了,儿子又不孝,孙子的历练也少,这公司不如就清理一下吧。但凡彦斌是个有能耐的,将来自然会把公司弄好的。” 谢二老爷子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打压他的公司了,虽不说会弄得公司倒闭,但肯定会元气大伤,这可是他花了一辈子经营起来的公司,谢二老爷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可是恨又能如何?错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又怎么能怪他大哥给自己孙子报仇呢。 此间事了,因为谢晗的授意,也没人去拉架,谢二夫人继续尽情地发泄着她的满腔愤怒,谢晗却看腻了,拉着还意犹未尽的连音离开了这吵闹不止的客厅,一路上楼到了书房。 关起门来就两人后,谢晗变了副脸,再没楼下时的气势,反而变得温柔起来,说的话都是软的,“我说过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你看,我没骗你吧?” 连音的视线上下一扫,清淡的点了个头。 谢晗还要说话,连音的问题先一步而出,“所以这整件事情都是你二叔捣的鬼?” 谢晗微微一皱眉,“他已经不是我二叔了。确实是他的手笔。除了他,这世上也没第二个人敢这么对付我。” “那你以后都安全了吗?”连音再问。 谢晗眉眼里都填进了笑意,觉得有她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安全真好,同时也向她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不安全的事发生,我保证。” “哦。”连音笑起来,“危机都解除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市看我父母?” 谢晗觉得她这笑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关于她回市这事情,他隔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可以。” “太好了,那我这几天就回去。”连音笑的非常甜。 谢晗原本想说的话全因连音这话而打住,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可看着连音这高兴的模样,愣是半分不让她回去的话都说不出,因为而今已经没有了借口。 第二天,连音就将行李收拾妥当,在谢夫人的依依不舍下踏上了返回市的航班。 谢晗本想和连音一同走一趟市,可连音说她就回去看望他们几天,学校没几天就要开学了,她很快就会回来,谢晗转念一想也对,于是放心的让连音一人回去了。 可谢晗没想到,连音这一去竟然不回来了。 天之骄子(番外) (感谢夜七七不蓝和未陌味的打赏。嘿嘿) 连音窝在懒人沙发里,膝上搁着一台笔记本,右手旁的小几上摆着一盘水润甜口的葡萄,她一边追着当下热播的古装剧,一边伸手自瓷盘里捻着葡萄往嘴里塞,接着又吐出葡萄皮和葡萄籽。 连母在收拾屋子,看着她这副懒骨头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会儿说要去帝都念书,没说一句话就在帝都窝了那么久,一会儿说不念就不念了,又跑回家来窝着。天天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知道窝在家里看电视,丫头,你好歹也这么大的人了,别家孩子可都出门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了。你这还想在家里赖到什么时候?” 连音一口一颗葡萄,对于连母的指责全然不听进耳里,上过无数的班,做过各种工作,她早已经厌弃了朝九晚五的上班,能闲在家里,她当然不会出去。甚至还嬉皮笑脸的冲着连母一笑,捻起颗葡萄往连母的方向伸着,狗腿的讨好,“妈,吃葡萄,可甜了。” 连母被她这模样气的牙痒痒,走到连音身旁直接就着她的动作吃了那颗葡萄,心想着那葡萄也是自己买的,没道理全便宜了这只知道啃老的小讨债鬼。 凉凉水润的葡萄进了口,一股甘甜的滋味,连母小享受的感受了番,这回买的葡萄确实不错,下次还去这家买。连母边想着也不客气了,干脆和连音抢起了葡萄吃。 连音看着连母一颗接一颗的吃的飞快,有些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后连忙也去抢食。 幸好家里没人,也没外人能看到,不然这母女俩抢食的场面可要遭人笑话了。 一整盘葡萄很快被消灭干净,只余下葡萄皮和籽,最后的收拾工作还是由连母来,连音这个万事不管的啃老族还在看她的电视剧。 连母将垃圾都收拾干净,又拾起连爸早餐时候看的晨报,这几天的报纸一直在报道着旭阳集团高层更替的新闻,受此影响,集团资产缩减,股市方面也接连受挫。 “幸好你让你爸爸把旭阳的股票都抛了,这几天旭阳集团动荡的厉害,你爸爸要不跑出来,棺材本都要赔光了。”连母捏着报纸啧啧有声,这些个表面风光的大公司,真是不牢靠,一有点什么事都要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是怪吓人的。 连音闻言,转头对着连母一笑,“帝都城里消息比较灵通嘛。你看我这去帝都城待几个月还是有收获的吧。” 连母斜乜了她一眼,正想再说她,家里的门铃却响了。 “这时候谁来了。”连母自言自语着去开门。 门一开,连母看着站在门口的一堆黑衣人,第一反应便是黑涩会流氓。流氓来敲门,能有什么好事?连母顿时警惕起来。 “您好,请问是卫静卫女士吗?” 连母看向开口的人,这人倒生的仪表堂堂,周身气贵,让人看了还想看,不怎么像流氓。连母迟疑地点了点头,“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男人露出了温和有礼的笑,用着好听的嗓音说,“伯母你好,我是谢晗,我来找连音,不知道她在吗?” “连音?”连母下意识地往屋里望了眼,再次迟疑得问,“你找连音有什么事?” 谢晗看着谨小慎微的连母,即时想起了连音,唇边的笑更深了些,看来连音随母亲。想到连音此时正在屋里,谢晗无比想要见到她,还要问她一句:躲他这么久,躲够了吗? 想至此,谢晗的态度更加温和起来,“伯母,初次见面。我是连音的男朋友。”男朋友三个字说出来,谢晗顿时觉得挺美好的。 连母一听愣住了,自家女儿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对于自家女儿有男朋友这件事,连母是不愿意相信的。可再看面前这位表情诚恳,态度和善,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连母以过来人的眼光来看,谢晗可是个绩优股。要真是自家女儿的男朋友,那这死孩子捂着不露风声可就是她的不对了。 连母虽然还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不过倒是把门开了,“请进。”又看见他身后那群黑衣人,为难的说,“后面这几个”能不进他们家吗? 谢晗明白连母的纠结,笑道,“初次上门,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手指凌空一点,身后的黑衣人忙露出手中提着的各式礼品,有序的将礼物排在连家大门的进门处,放完人全数退到了屋外。 连母看呆也吓呆了,这年轻人是混哪条道上的? 不管连母心里是什么看法,谢晗终于如愿进了连家大门。进门将室内打量了一通,三室两厅的房子,普通的精装修,不过胜在布置的温馨。 “连音在房间里,我去喊她。”连母说着就要去连音房间里,谢晗及时制止了她,“不用了伯母,我自己过去找她就好。” 连母想说这不好吧,可谢晗已经迈着步子往连音的房间走去,连母无法只能跟在他身后。 房间里连音仍在入迷的看电视,半点不知道外间的事情。 谢晗站她身后看了会儿,确定她不会转头后才忍不住出声说,“什么电视这么好看?” 连音被突如其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快速的扭着身子看到了谢晗,口里惊奇,“你怎么来了?”可眼里半点吃惊的情绪都没有,好像她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连母因连音的话才确定下来,这年轻人还真是自己闺女的恋人。所以今天是未来女婿上门?连母觉得她应该给连爸打通电话,这么想着,她退出了连音的房间去客厅里打电话去了。 谢晗留意着连母离开后,绕着连音走到她面前,俯下身贴近了看她,眉头微微上挑着,“只说离开几天,结果既不回来,连学校报到也不去,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 连音回视他,嘴角一翘,“不是示威,是生气。” 为什么事生气,不用问谢晗也知道,与问话时不同,谢晗忽而微笑了起来,很干脆的说,“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 “永远没有下次了。”谢晗立马改口。 我的足球巨星(番外) 法雷尔与阿森纳签约五年,后又续费四年,而今,这第四年的约期也将要满期,对于法雷尔的去留便成了媒体最为关注的事情。 每天各式报纸都会揣测法雷尔的下家是哪家豪门俱乐部,而其中显然巴塞罗那的呼声最高。 自欧冠法雷尔相助阿森纳夺冠后,巴萨便有意接洽法雷尔,想要引入法雷尔,甚至毫不避讳的告诉媒体,“如果法雷尔愿意加入巴萨,他仍将拥有他最爱的4号球衣。年薪也必将厚待。” 媒体拿到这第一手消息后又去求证门德斯的想法,结果门德斯却一脸高深莫测的笑,跟媒体打了一场太极,半点也没露底。 与阿森纳的合约即将约满之际,法雷尔迎来了他的假期,对于外间纷纷扰扰的传闻,他一概不理,两张机票两大箱行李直接带着连音二度蜜月去了。 这一回度蜜月的地点很特别,他直接将连音带去了她的故乡——华夏国。 连音成长与巴塞罗那,而法雷尔也从未踏足过华夏国国土,两人看周遭的一切都觉得新奇。 法雷尔抛下巨星的光环,两人从机场出来后直接捏着地图搭地铁去预定的酒店。 在华夏国人的眼里,老外的长相除了在电视上看起来有所不同外,其实在现实中看来都长的差不多。搁在一大群人中,竟也没人认出来这个帅气的小伙就是国际足坛年轻的巨星法雷尔。 不过他身旁的女孩子是真好看,很多人心里暗自叹息,这年头国内的漂亮白菜都让歪果仁拱了,难怪越来越多的汉子成了二次元宅男、光棍。 不是说歪果仁的审美都异于国内人,为毛这个歪果仁眼光这么符合国人的标准?这简直不科学。 法雷尔一路顶着华夏国人怪异的眼光,好不容易到站,他连忙牵着连音出了地铁。他看周遭的感觉都是人家在肖想他媳妇。 连音被他一路牵着走,他走的又快,连音走的有些小累,不高兴的拽了拽他的手,“法雷尔,你能走慢点吗?我累了。” 法雷尔一听自家老婆喊累,连忙刹车停下脚步,转头一看,他老婆还真的有点喘,当即心疼的不行。想了下说,“那我背你走。” 连音当即翻了个白眼,“不要。这么多人看着,太奇怪了。” 法雷尔可不觉得,“你是我老婆,有什么奇怪的。”说着扬了扬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多光明正大啊,他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 连音仍然不答应,说:“别闹,你走慢点就行了。话说,你为什么走那么快?” 说起这个,法雷尔颇有点不好意思,可他又什么都不会瞒她,于是老实作答说,“我看他们都在看你。” 连音闻言噙着笑,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好看啊。” 法雷尔也跟着笑,还颇为赞同的点头,“嗯,你最好看。”这么好看的,他的老婆。 连音被法雷尔的狗腿样逗的开心,加之休息了会儿,刚才的疲劳感全部清除,这才摇了摇与他紧牵的手说,“好了,走吧,出站走五分钟就可以到酒店了。” 虽然两人选择最大众的交通工具,但预定的酒店是五星级的希尔顿酒店,法雷尔还特地定下豪华套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爷不差钱。 两人将行李放好,略略休息了会儿,就着旅游地图研究了旅游行程会儿后起身出门玩去了。 法雷尔高大帅气,连音美丽,身上又有一股别致的江南古典韵味,这样的两个人走在街上到哪儿都是吸引人注目的存在。 午饭为了照顾法雷尔的胃口,选择吃的是速食汉堡,法雷尔让连音坐着等,他去买吃食。他和教练学了那么久的中文,一直以来也就和连音说过几回话,外人那里还没实际操作过,趁着这个机会练练口语,他不提有多兴奋了。 连音望着法雷尔去练习口语,而她这边也没闲着,因为她被人搭讪了。惊讶的看着张口向她索要电话号码的陌生男人,连音很快挂上了一道笑,疏离的说,“不好意思,我结婚了,你确定还要我的电话号码吗?“还不忘扬了扬手上的戒指给对方看。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搭讪美女的小伙顿时满面狼狈的退开,走时还不迭的说着不好意思。 连音看着陌生小伙离开的模样,笑的非常开怀。 法雷尔端着吃食回来时看到的正好是连音一脸开怀大笑的模样,他奇怪的四下看了看,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她这么高兴的,连音看他来了慢慢的收起了笑,接他买来的午饭。 法雷尔不让她动手,而是自己一样样摆放在她面前供她挑选,汉堡薯条,虽然大众的很,但陪着吃的人不同,感觉自然也不同的。 身旁一桌坐了一群高中生,口里正在谈论近期的欧洲杯赛事,各个都有所看好的球队,就连法雷尔的名字也在高中生的口中轮番出现,连音一耳朵一耳朵听着,笑着对法雷尔眨眨眼。 法雷尔柔情四溢的看着她,高中生们的语速过快,他来不及听全,但他们谈论自己的名字时,他还是听到了,忽然就问连音,“你老公是不是很棒?” 连音禁不住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因为是我老公啊。” 法雷尔跟着傻笑。 连音笑眯眯的看着他,忽然问他,“媒体最近一直在报道你的转会问题,你却带着我来旅游,说说,是不是有什么计谋?” 法雷尔的傻笑当即收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这也让连音确定,他确实是有事情没跟自己交代清楚。 她当即捏了根薯条指了指他,“好了,老实交代吧。” 法雷尔立即作答,“这都是门德斯的主意,让我远离那些媒体,他说让话题炒作起来才能提高我的身价。” 连音自然知道门德斯的打算,法雷尔的身价越高,他的佣金才更高,但她在意的只是法雷尔的想法,“你想回巴萨队吗?” 法雷尔神色里透着茫然,“我也不知道,以前你在巴塞罗那,所以我也想留在那里,可是那时候” 被巴萨拒绝的事情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后来他也曾告诉过连音当时的事情,连音知道时便很心疼他。如今巴萨知道了法雷尔的好,加之他们的当家中场年岁渐长,他们自然要寻找接班人。而这最佳接班人当然就是法雷尔了。 两人沉默了会儿,连音忽然帮他做了决定,“既然他们当初那么不懂珍惜,那我们又何必理他们,让他们继续后悔去吧。” 法雷尔愣愣的看着连音,忽而点了头,脸上又傻笑起来,“嗯,我们不理他们。”他也有他的傲气,他对往事也耿耿于怀,只是他不敢任性,可如今连音给了他任性的理由。 反正啊反正,无论他在哪儿,连音都会陪着他。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他很喜欢华夏国的这句话。 一周后,各大媒体相继报道法雷尔成功与阿森纳续约,续约年薪三级跳,这是阿森纳为挽留他们年轻的小队长做出的决定,也使得法雷尔的身价成为圈内第一人。 转会风波后,法雷尔和门德斯双赢,双双乐的合不拢嘴。 新一季的欧洲杯正在拉开序幕 (番外补全,下一个新故事是古代背景了。有点紧张,因为一直写着现代背景。) 辩机(一) 连音睁开眼时,陆七八已经在旁边候了多时,广袤虚无的空间里没有墙,也没有座椅,他百无聊赖的数着根本就数不尽的星星,站的不禁都腿酸了。好在连音终于是醒来了。 陆七八往前走了两步,在连音翻身坐起来时,将她本次任务所得的能量,连带上一个任务的能量一同摆在她面前。 一小一大两瓶能量,泛着莹莹的柔光。 连音的注意力瞬时被两瓶能量吸引着,唇畔有抹若有似无的笑,“没想到这次的能量是上一回的一倍。” “那是当然。”陆七八轻轻晃了晃瓶子,荧黄黄的能量在瓶子里左右晃荡,“你这回这么卖力,当然能多得许多。” 经陆七八的提醒,连音又想起她三更半夜提心吊胆的将谢晗从土坑里刨出来的情景,仿佛只是发生在上一刻,可事实却是她已经陪着谢晗走完了他光辉灿烂的一生。 想到这事,连音幽幽地看着陆七八。 陆七八被她看的发毛,忙转移话题说,“你看,这么多能量,要不要先进行培育?” 连音捏着两瓶能量,并不急着进行这事,反而继续看着他,慢悠悠的说,“我们俩是搭档,为什么我出生入死的时候,而你却能安逸的窝在世界某个角落里躲懒?” 陆七八就知道她会提及这事,快速回道,“你和主神签订的新合约,其中可没涉及我的部分,我当然不必再像以前一样时刻守在你身旁。” 等到遥远的某一天,等连音攒够了她所需要的能量,重新成为人类的那一天,他就要和她解除搭档关系了,陆七八认为,从现下开始慢慢适应她的离开会是个明知的选择。 但连音显然不这么想,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钟,陆七八这样急于和她疏远距离可不那么令人愉快。 陆七八与她相处了很久,她的每一个表情代表了什么想法,他哪怕不能探出十成,至少也能有七八成,所以当下,他忙不迭地再次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进行下一个任务?” “现在吧。” “好咧,走你。” *** 在程有才的认知里,长安城处处都是寺庙,道家的,佛家的。 那些个高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们,整日都流连在各处寺庙里烧香祈福听禅,仿佛除此外再没别的正经事。 他不懂,这每一天每一天的,哪有那么多的福可祈,菩萨今天去这家寺里听这拨夫人小姐诉心愿,明天去那家寺里听心愿,菩萨不觉得累吗? 菩萨累不累,他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他觉得挺累的,自打被大人分派至大小姐身旁保护她的安危起,他这整日过的比在军营里还累,而且还无所事事。 皆因他家大小姐每日总是往长安城南隅的大总持寺跑,可她又不入寺内烧香祈福,而是日日流连在大总持寺外的必经之路上,从早待到晚,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连音蹲在路旁,手下拨弄着道旁的野草,头也不回的吩咐说,“有才,我渴了。” 程有才闻言下意识得看了眼身旁的另一名护卫,口里重复了一句,“大小姐渴了。”提醒对方快去买碗茶来。 只是旁边那护卫并不接程有才的茬,只当不理解地冲他笑了笑。 “程有才,给本小姐弄碗水来。” 程有才顿觉牙疼,这个大小姐怎么总是指使自己干活,为何从不吩咐这个叫陆七八的护卫做事?自己可是程大人亲拨的护卫啊,那陆七八是什么,不过府里养的护卫罢了。 难道就因为那陆七八长的过分好看,所以大小姐总是优待与他?程有才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 “大小姐稍后,我去去便来。”程有才留了声,人便快速的离开弄水去了。 连音拔了根草叶子,看着程有才离开后才回头望向了笑眯眯的陆七八一眼,“上回送晚了,害我刨了半天的坑。这回又送早了,害我苦守了三个月多了,还没见人来,你这是故意折腾我呢?” 陆七八轻笑着还了一句,“那我还不是硬被你拖着一块来了,也算扯平了吧。” “哼。”连音不屑的哼了声,可如今她只是个八岁大的小娃娃,想要演绎这不屑总是欠缺些火候,只让人觉得是娇俏有余,气势不足。 陆七八望着路尽头的大总持寺,随后又看向路的另一头,桃花眼一眯,笑起来,“哦豁,好像终于来了。” 连音一听连忙往旁看去,大路上迎面而来不少人,有戴幂的妇人,还有如她一般大小的女娃,除此外,人群里施施而行的少年郎最为惹人注目。 少年郎一人踽踽独行,一袭半旧不新的蓝色袍子,身上只一个半大的包袱。看起来轻装简行,可谁能想到他就这么一路从婺州到了长安来。一路而来虽是风尘仆仆,可难掩少年郎的好相貌,后世评说他容貌俊秀英飒,气宇不凡,连音见了才信了,难怪会引得高阳公主倾心。 看着少年郎越走越近,连音也站了起来,手下拍了拍长裙上的尘土,直到少年郎就要与她擦身而过时,她一个箭步挡到了他的面前,飞扬跋扈的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少年郎被她一拦,惊的一愣,再听她说出的话,当即皱了皱眉。面前的小女娃生的娇俏可人,一双好看的眉飞扬而上,带着一丝英气。 连音也仰着头看他,话里催促,“你快付下买路财啊。” 少年郎的眉皱的更深了些,他一路而来,盘缠正好用尽,哪里还有什么买路财。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女娃娃,怎么在这里称当小霸王。 顿了顿,少年郎不予理会她,后退一步,绕开了她往前走。 就在他快要绕过她时,连音连忙又挡到他面前去,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又说,“你是不是没钱?要是真没钱也没关系,只要你留下给我当压寨相公也是可以的。” 少年郎暗自吸了口气,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女霸王呀。 辩机(二) 连音看着高她一个头还多的少年郎,满面的认真。 少年郎的眉头皱的深深的,都能夹死几只苍蝇。但就在下一秒,少年郎的眉头全数抚平,双手合十,对着连音揖了一礼,口里诵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莫开玩笑。”一声佛偈说的如泉水般至清纯净。 连音仿佛听了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你又不是和尚,做什么学出家人那套?”连音并不放过他,眼珠子转了两转,不客气的问他,“是不是不想当我的压寨相公才说这和尚才说的话?” 少年郎耐着性子回答说,“女施主,我乃婺州金华寺俗家弟子,今日来大总持寺是剃度出家的,这时辰已然不早,我还要赶去寺里,还望女施主莫要拦路。” “你长的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出家?”连音仍是没让开,反正少年郎也不敢硬闯过去。 对于这个问题,少年郎不予回答。 连音笑着又说:“你这么好看就应该来做我的压寨相公。” “噗。”才弄来水的程有才听见连音这句话,忍不住的喷了。 他不过才离开须臾,怎得他家大小姐就当众调戏起良家子弟来了。还压寨相公?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乌七八糟? 连音看见程有才,伸手招呼过他过来,等程有才走近了直接吩咐说,“有才,把他给我带回府里去。” 程有才和少年郎同时受到惊吓。这是公然强抢良家子弟!他家大小姐今日是撞了什么邪祟了? “大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去了。”程有才假装并没有听到连音吩咐,将水袋递到连音身前,同时出声提醒她,今天程大人回府,她可不能像之前那样总是等到晚膳时候才回去。 连音说,“你把他带上,我就回去了。” 少年郎戒备的看向程有才。 程有才口里发苦,连音是大小姐,若是胡闹至多被念叨一番,可他不同,他要是陪着连音胡闹,那指不定躲不过一顿军棍伺候,为了自己着想,程有才坚决不听连音的命令。 冲着少年郎一揖,程有才告罪说,“我家小姐尚幼,行事不做多想,还望小哥儿莫怪。” 少年郎还了合十礼,口中又一次颂了声,“阿弥陀佛。” 程有才再看向连音,将连音没接的水囊随手一掷丢给了始终在一旁看戏的陆七八,大手一抄直接将连音提了起来,往肩上一甩直接扛着人就走了。 “程有才!”连音娇斥。 程有才根本就不听她,脚下更是生了风。 陆七八笑眯眯的看着连音被带走,冲着少年郎轻笑了声,脚下追着程有才而去。 少年郎返身看了几眼主仆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表情淡淡的收回视线,继续往大总持寺走去。 连音被程有才扛回府里时,连音的父亲程大人已回到府内,连音见到他,忙求救的喊话,“爹爹救女儿,程有才造反了。” 程知节本就是自造反中走来,当下听得这两字条件反射的瞪大了铜铃牛眼,满面虬髯抖了一抖。 程有才一看见程知节连忙将连音放下,恭敬万分的向程知节行礼,“大人。” 连音一路被颠的晕晕乎乎的,这会儿终于脚踏实地,整个人晃了几晃才站稳身子。才站稳就忙不迭的向程知节奔去,口里还不忘告程有才的小状。 程知节与其夫人连生三子,好不容易才得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呵疼,更是不敢下重手,可这程有才竟然敢扛着他女儿,瞧瞧都把他女儿颠成什么样了,程知节不免要好好问问是什么情况,“有才,你这是做什么呢。 “大人。”程有才口苦心更苦,看连音那趾高气扬的小模样,正对着自己扮鬼脸,他一咬牙,直接坦白,“大小姐刚才在大总持寺外当面拦了一少年郎,言语调戏说要那少年做压寨相公,还命属下将人带回府里。” 噗——,忍功差些的家仆直接噗笑了起来。他们程府的大小姐,就是这么敢做。 程知节尴尬的看向连音,“有这事?” 连音也不隐瞒,甚至还强调,“那人长的可好看了,女儿一见就喜欢。”接着又自言自语的说,“那么好看的人竟然说要出家,真是暴敛天物。” 程知节更显尴尬,“有才,你做的很好。” “这是属下应该的。” 连音不赞同,“爹爹,以后别让有才跟着我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程知节斜乜了她一眼,满面的无奈,又对程有才说,“以后你好好看着音儿,别让她太过恣意妄为。” “属下明白。”有大人这句话,程有才这心总算定了。 连音却不高兴,直拉着程知节的衣袖撒娇,“爹爹,我不要他跟着我。” 程知节看着宝贝爱女,乐呵呵的将她抱起,一手点了她的鼻子,无奈笑道,“你呀,真是个小捣蛋。”虽然他十分宠爱连音,几乎是连音说什么都答应,要什么都给,但对于换掉程有才一事,程知节是半点也不松口。 连音央了半天也没结果,只能放弃。 在程府所有人眼里,连音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儿,只要一个不注意,她必定是偷跑出去玩儿了。对于这点,程知节无奈,程夫人也很无奈,两人试过管教,可怎么管教都不成,久而久之只能随着她去,毕竟没什么比得上女儿的开心快乐重要,故而才派了两个护卫随身跟着她,以免她在外头吃了亏。 程有才想不到,昨日才在大人面前告了连音一状,本以为她今日能太平的在府上待着。结果大人前脚才离开府,连音后脚也跟着跑出府来了,这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还是大总持寺。 他家大小姐到底是有多喜欢大总持寺的那条大道呀! 就在程有才以为连音又要在寺外的必经之地旁蹲着拔一天的草,结果今儿个她却直直往寺里去了。 程有才想去寺里也好,至少不用再站在路旁接受往来行人的注目。 可结果,他还是太年轻了。实在跟不上他家大小姐的想法。 只见连音入了大总持寺后,随意扯了个经过的小沙弥就问,“你们这儿昨日是不是来了个要剃度出家的少年郎?” 辩机(三) (昨天身体原因断更了,今明两天看情况补更。) 小沙弥仔细想了想,隐约记起昨日确实有来了这么个人,便实诚的回道:“昨日确实有位施主来寺里出家。但是方丈主持还未为其剃度。” 连音听过顿时乐了,“还没剃度呐?那他人在哪儿?” 小沙弥说:“应是住在北院的禅房。”但凡未剃度的弟子都会被安排住在北院,只有等到剃度后才会重新安排住处。 连音辨了下方向,直接提了步子往北院的方向而去。 小沙弥看着连音走出段距离后才急巴巴的喊,“小女施主,小女施主,北院乃我寺内院,小女施主不能去的——” 然而连音头都没回,他说不能去就不能去了?简直笑话。 也合该是连音的运气好,北院本是大总持寺的内院,一般香客都知道规矩,不会随意踏足。加之不时有僧侣进行巡视,哪怕真有误入的香客也会由僧侣们指点着离开。而连音到时,僧侣才刚巡视完离开,正好与她错了身,她便大摇大摆的直接进了北院内。 北院的禅房并不多,大多还都是关着门的,敞着门又开着窗的极少,连音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少年郎的所在。 他仍是一袭半旧不新的袍子,盘坐在蒲团上,手持着一本经文,敛眉低目地认真念诵着。他的声音很好听,带有一股子与世无争的温和劲,连音攀着大开的窗户,静静地欣赏了一番。 差不多等他翻了十多页经文后,连音才出声打断他,“嘿,压寨相公。” 站在连音身后的程有才简直无言以对,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小小年纪竟随意对着人喊“相公”。 少年郎顿时停下口中的念诵,愣愣地看向窗边,待见到窗户外的连音时,整个人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口,好半晌才问说,“你怎么在这里?”她怎么能进来这里? 连音瞧出他眼里的情绪,眉开眼笑着说,“我来找你啊,压寨相公。” “”少年郎无言以对。 “压寨相公,既然你还没出家,不然就不要出家了好不好?”连音笑眯眯的说,“你跟我回府去吧,府里可比这寺院好玩多了,有很多人,还有很多好吃的,哦对,还有程有才这个傻大个呢。” 程有才的无语更上一层楼,原来他在大小姐的心里竟是这么个形象。 少年郎望着她,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他甚少与人打交道,像连音这种性子的女娃娃更是少见,他想了想,只能继续选择沉默。 连音也不在意他的沉默,直接转身对程有才说,“有才,你把他给我绑回府里去。” “大小姐,大人不会同意你随随便便绑个人回府里去的。”程有才不得不搬出程知节来。 “你不告诉爹爹不就好了。”连音说的很是无所谓。 程有才则非常铁面无私,“属下不会瞒着大人。” 连音瞪了他一眼,“无趣。果然是傻大个。” 程有才不反驳,傻大个就傻大个吧。反正他会谨遵大人的命令,不会任由连音胡来的,强抢佛家俗世弟子,要是被人揭发了,脸上无光的可是大人。 连音不再理程有才,转而看向另一边始终当旁观的陆七八,“陆七八,你帮我将他绑回府里去?” 陆七八笑眯眯地看着她,正要回话,程有才在旁横插一嘴,“陆七八,大人昨日说了,不能任由大小姐在外胡闹,若你陪着她胡闹,我会如实回禀大人,并请大人将你调入军营好好打磨打磨。” 眨眨眼,陆七八脸上的笑意不变,“程大哥可别吓小弟,小弟最是胆小怕事了。有程大哥在,小弟哪里敢乱来。”接着又看向连音,故作无奈的道,“大小姐,程大哥的功夫比我好,我可打不过程大哥,请恕小的无能为力。” 被连音从空间拽到这里来已经够让他郁闷的了,更何况还是当一名没有任何自由而言的护卫。如果再让他去军营里消磨时间,他宁愿直接选择狗带。所以很识时务的陆七八并不打算在连音做任务期间给予她任何的帮助。 连音当即翻了个白眼,陆七八那点小心思,同他搭档那么久,她难道会猜不出来。都是借口! 不再理身后这两个一点也不听自己话的护卫,连音又看向少年郎,少年郎一直注视着她,连音忽然想起来还不曾向对方介绍过自己,当即自报家门说,“压寨相公,我叫程连音。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一声声的“压寨相公”叫的非常顺口,少年郎听的却别扭的很,这会儿是回话也不是,不回话也不是。心里头纠结了一番,干脆装没听见,继续低头诵他的经文。 “压寨相公,你怎么不理我呀?” 少年郎头也不抬,口中默诵经文。 连音继续与他说话,哪怕他一句都没理会,她也有本事自言自语的继续说下去。 直到巡逻的僧侣再次踏足北院,发现了连音后,连音才被僧侣请出了北院,走前还不忘告诉少年郎,“我没有再来看你啊,压寨相公。” 少年郎目不斜视,假装听不到。 到了第二日,连音果然又来了,趴在窗框处笑嘻嘻的喊他,“压寨相公,我来了。” 少年郎顿住诵了一半的经文,不得不提醒她,“女施主,此地是寺里内院,不是你该来的。” “可是你在这儿啊。”连音说的有些无奈,“要不然你同我回府吧,你同我回府我就不用来这里啦。” 少年郎看了她眼,决定还是不与她多说了。 连音一脸笑嘻嘻,“压寨相公,你真的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郎思忖了片刻,淡声说,“我已决心古佛青灯,俗世名讳又有何好提。” 连音望着他,嘴角悄悄勾了勾,无所谓的说,“那好吧。反正我注重的是你这人,不是你的名字。不管你叫什么,都是我的压寨相公。” “阿弥陀佛。”少年郎双手合十,低目念了声。 辩机(四) 连音一连五日光顾了大总持寺的北院。 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每次都能乘着巡寺僧侣的不注意溜进去,而后又被僧侣们劝诫出去。到第三日时,巡寺僧侣都知道连音这号人物了,干脆将她的事直接报给了寺内方丈。 方丈见得人多,自然认得出连音是哪家的孩子,所以第四日,当连音再次被巡寺僧侣劝诫走后,方丈直接一封手书递给了程知节,请求程知节管束一下女儿,虽然她人小,但也不能随意进出寺里内院,传出去可有损寺内清修。 程知节的一张老脸被这份手书弄得红的不成,回家就唤来程有才和陆七八两人,将两人臭骂了一通,要两人好好看着连音,别再让她去佛寺里瞎晃。至于连音,他自然是舍不得去骂的。 但是光骂两名护卫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第二天连音仍执意去了大总持寺,谁也拦不住。 少年郎第一天看见她时还颇为吃惊,可到第五天时竟然也就淡定了。 “压寨相公,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回府去啊?”连音两手攀着窗沿,第无数遍问少年郎这个问题。 少年郎不但对她每日的出现淡定了,就连对她这个问题也淡定了,淡定到已经能够回答她说,“小女施主,我乃出家人,是不能同你回府的。” “你骗人,你有头发,哪里是出家人了?” 少年郎见她瞪着自己,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头发,顿了会儿才慢声说,“明日便要剃度受戒了。” 连音愣了下,好笑着问道,“剃度还要选良辰吉日啊?” 事实上,剃度还真要选良辰吉日。因为在正式剃度出家之前还得寻得一位比丘做自己的依止师,随后还得经方丈主持和寺内各院管事的同意,才能进行正式的剃度受戒,皈依佛家。 少年郎在来长安城时是拿着婺州金华寺的主持引荐手书而来,找的是寺内萨婆多部学者道岳法师。经道岳法师提报给方丈主持,再由主持等考量和了解,这才定下了他剃度受戒的日子。 相比起其他求戒的俗家弟子而言,他已算是攀了关系,走了捷径的。不然哪能短短七天就能受戒。 少年郎没回答,连音又问他,“那我明天能来看你剃度吗?” 少年郎偏头望着她,见她问的满面认真,忽然间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女孩果然还是个半大孩子,虽然整日都把“压寨相公”四个字挂在口上,又让他不要出家。可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出家吧。 想着觉得好笑,他也就真的笑出声来。 连音看着他唇畔的那抹微笑,顿时露出痴迷的模样,“压寨相公,你应该一直笑,你笑起来真好看。”如他诵经时一样,他的笑温和的也能够治愈人心,仿佛是普度世人的菩萨一般。 要搁在之前,他指不定就会当即收起笑以冷脸对她,但这会儿知道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后,他也就不再预备以冷脸对她了,反正明天之后,她应该也没法再来找他了。 想至此,他再看她时笑容不减反增,也难得顺从她了一次,“好,你明天来看我剃度吧。” “可以来看啊,压寨相公,你真好。”得到了满足,连音笑的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看起来甚是娇俏可爱。 他唇角的弧度微微向上提了一提。 大总持寺的规矩里,剃发受戒是可以邀请亲朋好友来观看的,只要提前同方丈主持说一声就好了。少年郎既然答应了连音会让她来观看,自然也不会失信与她,当天就请托了方丈。方丈知道是这几天常来的连音要观看受戒,自然不会拒绝。 其实哪怕他忘记了请托方丈,连音身为程知节的女儿,又有个尚了公主的哥哥,想要来这大总持寺看看受戒还是易如反掌的。大总持寺作为皇家寺院,对于与皇室沾亲带故的人自然有与一般人所不同的特权。 第二天的大总持寺在做过早课后,寺内特特设起了戒坛,方丈主持与寺内各部的法师出席传戒,少年郎在内,今日共有六人要举行受戒。 连音一清早便到了大总持寺,挑着戒坛外的一处坐着等,就等着看今日的传戒。 程有才和陆七八两人雷打不动的跟随在她身后,要说之前程有才觉得她这位大小姐实在过于胡闹,那今日就与那少年郎一般的想法,连音果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今日之后,她那位“压寨相公”可就正式入了沙门,与红尘俗世道别了。而她半分也不知其中的含义,竟还来观看人家遁入空门。程有才想,或许等过了几年,等连音真正长大,懂这其中的意思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今日的愚笨哭红眼睛。 传戒仪式正式开始时,连音走到了距离戒坛最近的位置,看着少年郎由沙弥领路走来。 今日的少年郎已经换下了他那身半旧不新的长袍,改换上了沙门的僧服,灰扑扑的僧袍穿在他身上也不觉难看,他步履之间带着沉稳淡然,登坛时仿佛这一步步走的便是佛门大道。 连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眼里也沾染了些虔诚。 六名未剃发的少年郎以三人一组,分了两组。少年郎在第一组中,称作“一坛”。待他们一字排开跪坐于蒲团上,由方丈主持传授沙弥戒,剃发后便可得到戒牒。 沙弥戒共含了十诫。 受了这十诫,便当做是诚心入佛门的意志。 当方丈为少年郎进行剃度时,一旁的众多僧侣口中喃喃诵着梵文经文,一句句一声声涤荡人心。 连音难得安静的很,看着少年郎顶上的发一束束的落在身旁,连音脑中忽然想起了药师琉璃功德经中的一句: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暇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 戒坛上方丈对着少年郎说,“入我沙门,从辨字辈,今后你便叫辩机。” 辩机双手合十,低眉敛目,口中诵了声,“弟子辩机谨守方丈教戒。” 终于得到他的名字了,连音不由得微微一笑。 辩机,愿你今生能够成佛。 辩机(五) (感谢爱吃的猫爪、爱香蕉吃苹果和梦落息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压寨相公,压寨相公,我来看你啦。”连音又趴在大开的窗前,一脸笑嘻嘻的唤着屋子里的辩机。 辩机闻言回过头来,面上十足的吃惊,就跟第一次见她闯入北院找他时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辩机脑里也回荡着这个疑问,如今他已经不住在北院,也不曾告诉她新住所,她怎得还能找到自己?况且,他当下所住的南院可比北院的巡视还勤快,院外来往的沙弥也多,她到底是怎么溜进来的。 连音脸上全是笑,至于辩机心里的疑问,恐怕也只有护卫程有才才能为他解惑了。因为正是他带着连音避过了其他的沙弥,一路飞檐走壁闯入的南院。 “压寨相公,我有没有告诉你,不管你有没有头发,你都一样好看。” 辩机叹气,她并不曾说过。 可是这并非重点,“小女施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僧已入沙门,今后还请小女施主莫要再来了。” 连音听了不依,“为什么不该来?你在这儿啊。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是我压寨相公啊。” 辩机再一次叹气,她不但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孩子,也是个脾气固执的。 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那么多的辩机唯有以诵经打发她,“我还有功课要做,还请小女施主回吧。” “你要念经啊?那你念吧,我就这么看着你就是了。等你念完了,我再跟你聊天。”说完,她两手撑着下颌,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辩机与她对视了几眼,见她就保持那姿势,安安静静的果然不再言语,心下更觉无奈。 在无视她还是继续劝说她中,他最后选择了无视和放任,虽然与她相处日短,但他已经能了解她的脾气,并非能由得人劝的性格。不然在第一天时早被自己劝回去了。 辩机深吸了口,再缓缓吐出,清空了心中和脑中的想法,垂着双目口中喃念起经文。 连音就那么站在窗外,默然无语的附和着他的诵念。 南院内外植了多棵银杏树,春末夏初的风拂过树叶,一把把小扇儿争相扇着风,为南院的静谧更带来了一阵清幽。 陆七八靠在树下,伴着辩机的诵经声,抱着双臂闭目小歇。 程有才站在离他不远处,不时看一眼连音的方向,虽有诵经声相伴,但心里有些躁意,无法做到像陆七八这般悠闲。他心里想的全是,等程知节知道自己非但没有劝阻连音再来大总持寺,反而还帮着连音避开人潜入寺里内院,一顿板子恐怕是难逃了。这估计还是轻的,谁知道还有什么重的刑罚等着自己。 想至此,程有才更是心浮气躁。 也就陆七八和连音这两个一大一小没心没肺的人才能享受这嗡嗡嗡吵个不停的诵经声。 南院的宁静不过片刻就被回到南院的其他沙弥所打破,当其他沙弥发现寺院内地竟然大大咧咧的站了两个陌生男人并一个小女孩时,小沙弥们全愣了。 当连音三人被一众沙弥请出南院后,方丈那里已经有弟子前去禀告情况。 方丈在得知又是连音来了后,大叹了道气,诵了声“阿弥陀佛”,心里想着前几日才送了手书到程知节手上,今儿再去提这事也不适合。还是再看看吧,或许明天起连音就不会来了。 只不过方丈还是低估了连音的坚持力,她不但明天来了,就连明天的明天,此后的数日无论风雨全都来了。 每一日都有沙弥来禀告方丈主持:“方丈师父,那位小女施主又来了。”“方丈师父,那位小女施主她又来啦。”“方丈主持,那位小女施主又又来了。”“方丈师父,” 沙弥们虽天天都会和方丈主持打小报告,告知连音又来了。但私下都觉得连音这个女娃娃也是个怪胎,每天来待不多时就会被后脚追来的巡寺僧侣们请出去,别说在有限的时间离和辩机说上话了,大多时候她只能听他诵经罢了。天天如此,都不禁好奇她到底是来看辩机的,还是纯粹来享受被僧侣们请出去的感觉的。 这一日,再一次经人禀报连音来后,方丈主持终于坐不住起身踏出了禅房。 “这位小施主,还请留步。” 三人一起停住步子,看向了方丈主持。 连音为示敬重,双手合十对着方丈礼了一礼,“原来是方丈大师。” 方丈还礼,“程施主。”顿了下又说,“程施主今日又是来见辩机的?” “是啊。”连音语气轻快,恐怕如今的大总持寺已无人不晓她日日光顾是为了谁。 方丈缓声说,“程施主,请恕老衲而言,我寺内院实不是程施主该来的地方。你这番行为更是会打扰到辩机的清修。” “我没打扰他清修啊。”连音忙回说,“他念经的时候,我都有保持安静,没同他说话。” 对她这解读语句只解读表面的天真,方丈表情不变,继续劝诫说,“辩机已入我寺,乃是沙门僧人,已是脱离了俗世红尘外。而程施主乃是俗世人,依老衲之见,程施主实不该再来。” 连音柳眉一挑,“什么俗世人,什么沙门僧人,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压寨相公也不行吗?你们寺里这么无聊,每天烟熏火燎的一股子难闻味,整日除了念经还是念经,我要是不来陪陪他,那他多无聊啊。” 方丈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再和连音说话了。这孩子的赤子之心,可惜用错了地方。 连音见他不说话,也不耐再待下去,道了声别后便走了。 方丈的谈话毫无成果,站在原处看着连音离开的背影许久后,方丈只好换了对象,将辩机唤到了他的禅房。 今日之前,方丈还不曾唤辩机过来谈过话,今日却与辩机讲了大半日的佛理。 能与方丈共谈佛理,辩机只觉受宠若惊,在对应之间不敢松懈分毫,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理。 方丈却因辩机的得体应对,又一次对他改观。 这个小沙弥,今后必有大造化。 辩机(六) 越与辩机深谈,方丈越觉他对佛理的领悟优于同辈弟子,应对间温和不失稳重,不觉对他生出更多的喜爱来。至于他与连音的事情,方丈深有信心,像这样优秀的弟子,不像是会误入歧途的。 待到辩机走后,方丈静坐参禅了一番,等这一番参禅结束,方丈再次提笔修书一封,让弟子去交给了程知节。 程知节接到方丈的手书时,正与一众同僚商议公事。 当着众多同僚的面,向来行事正大光明的程知节捏着信,头一回有了为难的感觉。 大家好奇着大总持寺的方丈有什么事,还要特特写信给程知节。一个是镇军大将,一个是皇家寺院的主持,难不成这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人还有私交? 对于写入信中的事,大家自然更加的好奇。 程知节挡不住同僚们眼里闪动的探究,只好当着众人的面拆了方丈送来的书信。 书信内容果然与程知节猜想的不差,是关于他的宝贝爱女整日流连大总持寺内院的事情。 几位眼尖的同僚悄悄伸着脑袋将书信内容一字不差的看了下来,等看完,只听得有人小声的噗笑出来。 程知节当即将书信一收,牛眼怒瞪向身旁发笑的人。 被程大将军一瞪,原本那忍不住笑出声的人连忙绷紧了面皮,面无表情的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发笑的并不是自己。 接了两份告状爱女胡闹的书信,又被同僚嘲笑,程知节心情瞬即多云转阴,这公事也谈不下去了,将信往衣里一塞,他起身抱拳告罪道,“今日家里还有事,程某就先回了,剩下的事情,明日再继续。” “既然家中有事,程将军就请快回吧。”刚才憋不出笑出声来的人正是房玄龄,见程知节这么说,当即非常体贴的让他先回去处理家里的事。 程知节看了房玄龄两眼,有气没法撒,只好抱拳告辞而去。 待到程知节一走,留下的这班人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开了。 程知节一路打马回府,心里的火烧的旺盛,不但气连音的不知收敛,总是往秃驴堆里跑,又恼火刚才房玄龄笑自己。但最最气的还是大总持寺的方丈,他闺女才多大,就是往他们寺院里跑又怎么了?他女儿那般娇俏可爱,凭什么不能去的?难不成还能出什么事?就他一个老秃驴大惊小怪。 回到府里,还不等程知节让人去喊连音来问话,连音已经盼着他回府盼了许久。 “爹爹。”连音看出程知节的心情不虞,喊他时那笑别提有多甜了,就连声音都跟泡过蜜糖似的。 程知节被她这么一喊,心里老大的气瞬间去了大半。再看她一脸甜笑,得,又去了许多。 “爹爹,女儿等您好久啦。” 得,气全消了。 长大手臂,他一把将连音抱起,边往里走边问,“嗯?你有何事等爹爹啊?” 连音两手亲亲热热的勾着他的脖子,闻言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说,“今天女儿被欺负啦。” 程知节顿住步子,表情一变,“谁敢欺负你?”不想活了? “大总持寺的方丈大师。” 又是那个老秃驴?程知节的眉头蹙紧,问她,“他怎么欺负你了?告诉爹爹,爹爹看看帮你报仇。” 连音噘嘴闷道,“他不让我去寺里玩。说我会打扰他们修行,可是我每天都可乖了,我都不会打扰到压寨相公念经。每天都有大和尚赶我走,他们赶我走,我都没跟他们计较,可是为什么不让我去了呢?” 她说的很是委屈,好像全部的错都在大总持寺方丈身上,她不过是个受害者一样。 程知节将她的话听完,脑里听进去的也全是自己爱女的委屈。至于那最重要的“压寨相公”,比起其他的话来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爱女受了委屈怎么办?那自然是要帮的。 程知节也不多想,直接向连音保证,“音儿想去就尽管去,万事有爹爹,看今后谁还敢拦你,谁还敢赶你。” “真的吗?”连音眨眼,无辜的向他要保证,“那我明天还可以去吗?那些大和尚还会赶我吗?” “不会!”程知节说的异常肯定。 连音有此保证后,当即展露了笑颜,还不忘先狗腿上一句,“爹爹,你最厉害了。” 程知节被她拍了马屁,当即全身心的舒坦。 为了女儿这句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程知节也在所不惜了。 *** 辩机做完早课回南院时,一眼便见到正坐在院子的连音。 连音见了他当即站了起来,欢愉的喊他,“压寨相公,我来看你了。我今天来的早吗?” 辩机不禁有些头疼,她又来了。 话里问,“小女施主来了多久了?”这么大咧咧的坐在院里还没被赶走,估计她应该是刚来。 连音歪着脑袋想了下,“我等你好久了。” 辩机有些不信。 连音小跑步到他身旁,跟着他亦步亦趋的往禅房走。 辩机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见她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不禁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事这么高兴。 这么想着,他也就问了出来。 连音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主动关心她心情好的原因,当即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高兴是因为我以后都可以来看你,再也不会被赶走了啊。” 辩机停下脚步,神色里有些不解。 连音嘿嘿一笑,围着他转了一圈,才说,“我爹爹特地帮我求了一道圣谕,今后我可以随意出入大总持寺找你啦,再也不会被那些大和尚们赶走了。” 圣谕?辩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时没了想法。果然是皇家的特权。 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这事,辩机只能说,“小女施主的爹爹是个好父亲,小女施主也一定很得你爹爹的疼爱吧。” 连音非常赞同的点头,“是啊,我爹爹可疼我了。爹爹是我这世上最喜欢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人就是你了。” 如果程知节知道连音这么说,估计他定是后悔连夜为她求得这一道圣谕的。他为她掏心掏肺,结果在女儿心中与另一人并列而存,真是怄都要怄死了。 辩机很无奈的看着她。 辩机(七) 长安城春短夏长秋雨冬沉,待四季一番轮换交替后,人们才品出,最美好的季节还是那短暂的春季。 当春风拂花开后,城东南的曲江与杏园便成了时下年轻人最爱去游赏的胜地。 连音隔三差五会去曲江边赏一赏景,待回府后便捏着笔凭着回忆勾勒那江边春景。至于去大总持寺找辩机这事,自从得到当今陛下的圣谕,可以随意出入大总持寺后,她反而去的不如之前那样勤快了。 以前是天天都去,得圣谕傍身后却变成了隔天去一次。等入了冬后,天气实在寒冷,她便改成了三日去一次。如今入了春,天气越发暖和,外边的春花开了一簇又一簇,她却又被春景吸引了注意,大总持寺竟也已经有七日没去过了。 大总持寺的银杏树正在展叶,星星点点的绿意让庄严的古刹透出一份生动,雀儿也因暖和的天气而活络起来,整日里叽喳个不停。 辩机做完功课,就着透开的木窗望了眼窗外的银杏,空荡的窗外因为少了个小人挡眼,使得他得以看到了完整的景色,心里头却忽然想起,连音已有多日没来了。 每次她来时,他总觉得她跟雀儿似的,叽喳的太过闹人了。可这一连多日没来,他又觉得好像过于冷清了。冷清的少了丝生气。 想到这,辩机忽然怔了下神,旋即摇摇头,喃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辩机师兄,辩机师兄。”年少的小沙弥性子活泼,人还没到,声却已经传进了辩机的耳朵里。 辩机收回心思,静候着小沙弥的来到。 一会儿,小沙弥便进了禅房来,口里喊着“辩机师兄”,等喊了两声才想起来应该先见礼,忙又诵了声“阿弥陀佛”。 辩机笑了笑,“辨珩师弟,有什么事吗?” “有事。有大事。”辨珩的表情与说出的话语一样,在在表明是真的有大事发生。 “是什么大事?”辩机顺着他的话问。 辨珩顿了下,一副你可听好了的模样,确定辩机真的做好了洗耳恭听状,他这才说,“我刚从方丈那里听来的消息,道岳师父升任成普光寺寺主了,择日便要上任了。” 辩机一愣,这的确是件大事,“你这听来的消息可属实?” “我亲耳听见方丈和道岳师父说的,任命文书都递给道岳师父了。指不定晚课的时候,方丈就会说起这事了。” 辩机不再说话,若是道岳师父真的成为别寺的寺主,那他说不得要随着道岳师父一同过去。 对于可能要离开大总持寺,辩机第一想的便是连音知道这事了吗?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想起那小人儿来。 辨珩又说了些话才说不打扰辩机修行,离开了他的禅房。 辩机又望着窗外看了会儿,随后才让自己沉淀下心思继续做功课。 待到晚上的晚课结束后,方丈主持果然向众僧们宣布了这个消息,就连道岳搬去普光寺的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三日后。 等让做晚课的弟子们回去后,辩机则被方丈和道岳留了下来。 辩机心知他们两位定是要说自己的去向,便也不急着问被留下的缘由,只等着两位告知他。 方丈与道岳对了眼,最终还是道岳张口与辩机说,“辩机,为师三日后便要去普光寺任职,你有什么想法?” 辩机甚是恭敬,“不知道师父的意思是?” 道岳慈祥的脸上露出笑来,“辩机,按理来说,你该是随我去普光寺,但你若真随我去了,为师在很多事情上便不能全心护你了,于你来说恐怕反而不好。所以为师与方丈主持商谈后决定,让你搬驻去会昌寺,你看可好?” 辩机甚至没有多想,直接合礼领受,“辩机但听师父做主。” 道岳很高兴辩机能接受他的提议,趁此便说,“那就三日后与为师一同走吧。” “是,师父。” *** 辩机应下后的后事自有方丈主持和道岳打点,他只需要收拾好东西,等着三日后迁去会昌寺便可。 第二日的日头正好,辩机照例做完了功课后抬头看看窗外的银杏树,这一眼看过去的并不是窗外的全景,景色正中正横插了一个双手托腮的小人儿。 此时小人儿见他望过来,忙扬起了一脸的笑,甚至还冲着他挥挥手,“压寨相公,我来看你啦。” 辩机看着她那熟悉的笑,一时到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了,顿了会儿才说,“小女施主怎得又来了?”她这是来了多久了?怎么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站在窗外多久了。 连音双手托着脸颊,闻言歪着脑袋嘻嘻笑,“我说了啊,我来看你呢。” 辩机别回头不再看她脸上的笑,心里不由自主的冒了一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连音不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心情愉悦的说,“压寨相公,你整日窝在寺里念经多无趣啊,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曲江边的风景可漂亮了,我这几日一直在哪里玩儿呢。” 原来是去赏景了,难怪想不到来寺里烦他了。 “还有杏园,也是漂亮的不得了。压寨相公,我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辩机一脸的无动于衷,“阿弥陀佛。小女施主,小僧乃出家人,俗世美景并不适合小僧。” 连音噘了噘嘴,“做了和尚难道连美景都不能赏了?这么无聊,你为什么还要做和尚?”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听说和尚是可以还俗的,要不然你就还俗了吧。还俗了我带你去玩儿。” 辩机闭目忙念了声“阿弥陀佛”。 “唉——”连音叹了道气,放弃这话题,“对了,压寨相公,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呢。你快来窗边。” 辩机又转过头看她,一直都很好奇,为何她每次来都只站在窗外与他说话,也从不进禅房来,哪怕是隆冬时节,她明明冻的手脸发红也是如此。辩机没有走过去,而是将这疑惑问了出来。 连音听了他的疑惑后笑了起来,眉眼弯成了新月状,“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啊。我站在外头,别人就能一眼看到我,这样旁人才不会误会你啊。” 辩机诧异的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辩机(八) (感谢爱吃的猫爪和夜七七不蓝的打赏。) 不知不觉,两人都已相识要近一年,辩机却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连音,今日之前的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咋咋呼呼的小孩儿,周身散发出的都是贵女的娇气。我行我素的,从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旁人造成怎样的困扰。 但此刻她的一番话一出,他才惊讶的发现,其实她也并不是不通人情。相反地,她也懂得体谅人。 只是她的体谅全掩藏在了她的我行我素之下。要是他不问,她也不说,那她在他的印象中将永远是个闹人的小孩儿。 其实辩机也知道,连音的个头儿不高,初时她趴在窗旁时,都依靠着上身攀着窗沿,屋外墙根下不时会留下她沾着土的小脚印。后来身量稍稍高了些才改而掂着脚,结果地上又因她的用力而抵出了几个浅浅的小坑。 仔细想想,其实她的善良点也能说出许多,只是他不曾去体会罢了。 辩机此刻再看她,便觉得她其实也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孩儿。 连音见他光看着她却不过来,又冲他招手,“我真的有东西给你看,你过来嘛。” 辩机低低地逸出道气,最终站起了身,往她所站的窗边走了过去。 “你要给我看什么?” 连音离开窗沿边,向站在不远处的程有才招招手,程有才快步走了过来,将一直握着手中的一卷纸递给了连音。 辩机看着那卷纸,难道要给自己看的是这个? 连音果然将那卷纸递到辩机身前,“你打开看看。” 辩机狐疑的接过,在连音含着期待的笑颜中,慢慢将那纸展了开。 一幅杏花杨柳岸的水墨画卷自手下的动作慢慢跃入辩机眼中,虽然他从未见识过长安东南隅曲江池的春景,虽然水墨画下只有黑白两色,但并不妨碍他凭靠着想象,描绘出那一处春华灿烂的盛景。 画中无论是景还是人,都描绘勾勒的栩栩如生,让人不禁暗叹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辩机欣赏了良久,才问说:“不知是哪位名家所做?功底很是了得。” 连音捂着嘴笑的欢愉,“压寨相公,你也觉得画的很好吗?” 辩机看她笑的像只偷了灯油的小老鼠,细思后不禁怀疑的问道,“难不成是你所作?”问完又自己先否定了。 她能作出这样的画作? 哪里想到连音却很肯定的点头,“是我画的啊。”她指了指画中的一处道,“这里是我昨日去过的,可惜我画的不好,那儿的风景真的美的似仙境一般。我真想带你去看看。”她指手画脚的比划着。 辩机对她另眼相待,不由自主的唇畔含起了笑,“小僧能够想象。” 她摆手,“想象哪有亲眼所见来的真实呀。” 辩机笑而不语,再认认真真的将她的画看了一遍,还是不敢相信,这真是出自她的手。 她这年纪尚小就有如此了得的丹青功底,待她再打磨几年,那这画功岂不是要更精进不少? 连音见他一直看着画不移开眼,瞳仁深处也溢出笑来,难得柔化了语气说,“这画是我特意为你画的。我知晓你心思都摆在佛祖身上,也知道你定是不会出去赏春的,所以我把好看的景儿都画下来。这样,你哪怕没法亲眼去看,可也能知道长安城的春天是这样的。” “等以后每一季,我都给你画上一副,这样,你不但可以知道长安的春是什么模样的,也能知道长安的夏,长安的秋和长安的冬天了。你看好不好?” 辩机愣愣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 连音就着他的注视扯开了一抹甜甜的笑,又似邀功的说,“我可足足画了七天呢,你可不许嫌弃我画的难看而不要。” 要或不要,辩机喉咙卡住了,竟是说不出来。 静默了许久后,辩机略过了这个问题,说起了另一桩事,“小僧后日便要离开大总持寺。” “咦?”连音惊奇了声,“你要去哪儿?” 辩机将道岳师父升任普光寺寺主,以及自己将要迁往会昌寺的事都说给了连音听。 连音听罢,支着脑袋看着他,几息后才笑道,“金城坊的会昌寺吗?去会昌寺可比来大总持寺近多了。你放心,不论你去哪儿,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辩机又一次无奈的说不出话了。 他说这些并非是让她来看他的,而是而是什么?他不禁语塞了。是啊,如果他不想听她说这些,那他为什么又要告知她这些呢? 辩机霎时把自己给难住了。 连音也不让他继续为难自己,继续说,“你要搬去新地方了,那我这画不是送的正是时候吗?正好可以算作你的乔迁之礼呢。” 辩机更是无言以对。 *** 三日后,辩机与道岳一同离开了大总持寺,一个往普光寺而去,一个往会昌寺而行。 在离别前,辩机恭敬的向道岳再行了一次师徒之礼。 此后之去若是无事,他和道岳是见不着面的。 道岳对这才教导一年的小徒也是多有不舍,趁着离去前又提点了许多,这才各往东西。 因有方丈与道岳事前一同打点过,辩机此去会昌寺受到了寺内方丈的礼遇,因此还得了间一人住的禅房。 在放置个人物品时,辩机最终还是将连音赠予他的那副长安春景图挂上了墙。 帮着辩机一块儿收拾禅房的小沙弥好奇地看着那那副图,忍不住说,“辩机师傅,你这图真好看。这图有什么禅意吗?” 小沙弥心思单纯,想着辩机是从大总持寺而来,又得方丈的照顾,定是个厉害的人物,所以他摆出来的东西也一定是包含了什么禅意。 禅意?辩机勾着嘴角笑了笑,“嗯,是有禅意的。” “那是什么禅意呢?”小沙弥打破砂锅问到底。 辩机望着那图,想起连音同他介绍的画上每一处风景,缓声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小沙弥咀嚼着这话,再看向墙上那画,一脸的似懂非懂着。 “辩机师傅,你可真厉害。”对着画参禅。 辩机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希望佛祖莫要怪罪。 辩机(九) 对大总持寺的方丈来说,辩机离开大总持寺虽谓为遗憾,但对寺内其他僧侣来说也不失为一桩幸事。至少,那位总是不拘于礼教的程大小姐应该是不会再来大总持寺内院如逛自家后花园了。 至于会昌寺的主持是不是会头疼,那大总持寺的方丈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辩机改驻会昌寺后,连音原先拥有的那道圣谕便失去了其效用。 连音不得不重新找程知节,想再要上一道随意出入会昌寺的圣谕。 这个请求瞬即让程知节头疼不已,他这宝贝女儿到底是有多喜欢去逛和尚庙?去年是大总持寺,今年又改成会昌寺,明年呢,岂不是又得换一处别的寺庙?这长安城的寺庙总有一天要被她全逛遍了。 而这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出了家的沙弥! 那叫什么辩机的小沙弥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竟引得他宝贝女儿这么上心? 程知节左思右想都不得其解。 上一回他去央陛下时,已经是舔着老脸,押上了与陛下多年的交情,这才在陛下的戏谑眼神中得了这么道荒诞的圣谕。这要再去一回,他怎么拉的下这老脸?又有何言辞请托陛下? 程知节半分都不想答应连音的请求。 可连音只有他这一座靠山,不求他,难道还去求两位兄长?连音与两位兄长可比不得与程知节亲,所以她也不愿换人。现见程知节咬着牙不松口,她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拼命的撒娇卖萌,“爹爹,我知道你最好了。好不好嘛?” 程知节最受不了小女儿的撒娇,她几句软话一说,他便软着败下阵来了,纠结了番后,只好对她说,“你也知道爹爹去问陛下讨圣谕是桩很难的事情,弄的不好惹的陛下不高兴了,你爹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既然这么辛苦,那爹爹怎么也该得些好处,总不能白辛苦一趟不是?” 还要好处啊?连音揪起眉头,不情不愿的问,“那爹爹要什么好处啊?” 程知节砸吧了下嘴,“前些天我见你画了幅画儿,瞧着挺不错的模样,要不你将那画送给爹爹做跑腿的酬劳吧?”说完,他有些期盼的看着她。 他这些年随在陛下左右,受陛下熏陶良多,也知晓这赏画之事。上回见小女儿作画,他就上前瞧了几眼,那画作的是真的好,他当场就褒奖了她一通,这之后也一直惦记着,原本想着女儿画完指不定是要送给自己的。 可是这许多天过去了,想来那画都作完了,怎得还不见她奉来,他等不及了,只好亲自开口向她索要。 他还想着将那幅画呈到陛下面前,让陛下指点一番呢。 正在他美滋滋的想着陛下见到画后的情景时,连音却不好意思的告诉他,“爹爹,能不能换别个物件?” 程知节可就不乐意了,“原来爹爹在你心里头,还抵不上一幅画?” “不是。”连音面上为难,“只是那幅画已经被女儿送人了,没法再送给爹爹啦。” 程知节一听,顿时要跳起来,“送人了?你送谁了?”谁?到底是谁?能得女儿相赠画? 连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送给压寨相公了。” 程知节知道连音口中的压寨相公就是那个叫辩机的小沙弥,瞬间气的仰倒。竟然把画送给了一个整天只知道念阿弥陀佛的小沙弥,也送给他这个疼爱她的爹爹。他真有种想提着双板斧去砍了那小沙弥的冲动。 自己的地位在女儿心中竟然比不过一个小沙弥,程知节扎扎实实的吃醋了。大手一挥,背过身去,“既然没了画,那这事就不提了。” 连音看他气哼哼的模样,心里一片好笑,连忙又去扯他的衣袍,“爹爹,我的好爹爹,女儿再给你画一幅新的可好?” 程知节不理她。 连音又说,“女儿画一幅比之前更好的给爹爹好不好?” 程知节哼了一声。 连音却知道这是他即将软化的预兆,忙加把力又喊了他几声,程知节这才问了她句,“你说的,画一幅更好的画给爹爹,作数不作数?” “当然是作数的,我今夜就开始画,好不好?” 程知节看着她讨好的笑脸,心里的气还散不去,想了想又说,“倒是不用你今夜就开始画,只不过爹爹这里也有要求。” “什么要求?”连音忙问。 程知节说,“你这画没画出来之前,爹爹是不会为你去求圣谕的,你也不许出府去,直到你将画作出来。你看可行?” 他本以为连音听过后定是会讨价还价的,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直接干脆的点头应了。 程知节这心里反而更郁闷了。以前让她少出府去玩,无论用什么手段,哄着也好,管着也好,都不见成效。如今,因为那个小沙弥,她竟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他不禁开始担忧起来,连音对那小沙弥是不是过于特别了。 连音如今虽才九岁,心性可能还未定,但程知节就这么一个女儿,岂敢疏忽。心里很快定了主意,回头便要好好了解那小沙弥一番。 而在连音面上,程知节又做了些要求,“爹爹这里还有些要求要说明,你这画可不许作的敷衍,一定要比上回的好,不然爹爹可不算你的。” “好。”连音答的也干脆。 “上回你画的怎样,爹爹可是见过的。”程知节忍不住又提醒了她声。 连音点头,“女儿知道啦。” 程知节不说话了。 等将连音打发走后,程知节当即将程有才给唤了过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那个叫辩机的小沙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且细细说给我听听。” “是。”程有才也不多问多想程知节忽然要了解辩机的原因,抱拳应后,当即将他观察过的感受告知了程知节,同时还将连音与辩机的相处情况一并告知了程知节听。 程知节听过程有才的详尽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女儿与那沙弥相处并未逾矩,这是好事。但女儿太过对那沙弥上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程知节想着,他是不是该想想办法,转移下连音的注意力,最好有什么办法让连音忘记再去找那小沙弥。 辩机(十) 连音不知道程知节如今的心思,为了能讨他的欢心,顺利得到皇帝陛下的圣谕,她整整足不出户七日才将送给程知节的画给作了出来。 程知节得了新画后看了良久,或许因为连音作画的心态不同,所以画中所注入的感情也不相同,比起上一幅来,明明眼前的这幅画功更精进细致,在景与人间也取了更繁华的那一面描绘,但程知节心里念叨的仍是之前那幅,总觉得还是之前那幅的取景更好一些。 而当程知节将连音的画呈到李世民面前时,李世民却对连音小小年纪便有不俗的画功大大的褒奖了一番,也称赞程知节教女有方。 程知节一面觉得自豪,一面也觉得甚为羞愧。 他与夫人两人都管不住一个小女儿,整日让她外出乱跑,哪里算得教导有方? 虽然程知节答应过连音要为她向陛下请一道自由出入会昌寺的圣谕,可程知节早在召过程有才问话后就更改了主意,如今面圣,他便想说一说他的另一番请求。 “皇上,臣这有一事,还望陛下能够成全。” 李世民闻言好奇的睇了他眼,上一回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正是为他那小女儿求一道能够自由出入大总持寺的圣谕,不知道他这回又有什么别出心裁的事情要来求自己。 这么想着,李世民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你且说来让朕听听,该不会是与你那宝贝女儿有关吧?” “皇上圣明。”程知节无奈的一笑,“小女顽劣,这整日里总是没点规矩,管也管不住。臣便想着,不如让她进宫来跟着公主们学学规矩。” 皇子们到了一定年纪都会从各大士族中择一两个或机灵或有身份的作为陪读,而公主们也是有这一份的。每位公主在出嫁前都可以召大家族中的嫡女进宫陪伴,直到公主出嫁,这陪伴方才结束。程知节原本没想过这事,是因为他觉得女儿尚小,不适合陪伴公主们,也因为她的性子太野,他也舍不得让女儿来陪公主,万一受了委屈,他心疼都来不及。 可如今,比起那舍不得,他更希望连音能够少往那和尚堆里跑。 李世民听了他的请求,也是惊奇不小。程知节对女儿的宝贝,那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当初他也有过这类的提议,可程知节直接回绝了他,也毫不避讳的告诉他,因为怕女儿陪伴公主时受委屈。 他乍听那话时,心里也有些气,敢情在程知节的心里,他李世民的女儿都是刁蛮的主,还会给他程知节的女儿气受。所以那一回后,他就打消了这念头,没想到时隔几年,他倒是自己求上门来了。 李世民一时没说话,淡淡的看着程知节。 程知节被李世民那琢磨不透的眼神看的心虚不已,当即抱拳行了君臣大礼,“还望皇上能够成全。” 李世民哈哈一笑,唤他平身,“行了,你我二人何必还行这大礼。你既然都这么请求了,朕岂有不答应你的道理?正好你这女儿的画功也是了得,不如就让她与高阳作伴吧。” 十七公主高阳,生的天姿国色,又懂得讨皇上的欢心,是皇上如今最为疼爱的公主。 程知节在几回大宴中见过高阳几面,也赞过高阳秀外慧中,眼下知道这是李世民厚待自己,忙不迭地向他告谢。 李世民笑呵呵着,“行了行了,回去打点下,让你那女儿后日便进宫吧。” *** 程知节向李世民请了恩典后,却又苦于不知该如何向连音说这事,就怕连音知道后会跟自己闹脾气。所以等他回府后,他先与自家夫人说了这事,随后又让夫人去同连音说这事,自己避不出面。 当连音从程夫人那里得知自己要进宫陪伴高阳公主时,她扎扎实实的愣了。 她知道高阳公主深受皇帝的宠爱,但她从未有幸和高阳公主见过面,也压根就没想过要去见她,没想到她不但即将见到高阳公主了,而且还将成为高阳的玩伴。 高阳公主如今十一岁,比她大上两年,高阳十五时被指婚给房遗爱,那也就是说,她得陪着高阳四年。 四年她才与辩机相识一年,这就要分别四年? 连音抱着脑袋,顿感歇菜了。 程夫人看女儿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虽也心疼女儿,但还是劝说,“音儿,既然是陛下赏下的恩典,你可不能再如之前那样胡为。等进了宫里,好好伴着公主,多学些规矩,等将来出了宫,对你总是好的。”进过皇宫,当过公主的玩伴,这今后都是镀金的身份,对将来议亲时可也是很好的说辞。 “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吧,女儿都知道。”连音没有力气再向往常那样跟程夫人闹腾,她此刻需要好好静静,想想后招。 四年实在太久远了,她不想在皇宫里和高阳公主耗上四年。 程夫人又说了两句话,见她情绪不高,便劝她早点休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连音敷衍了两声将程夫人送走后,这才全身心的投入到想下策中。 程夫人离开连音所居的院落,回到自己院里,久候多时的程知节连忙迎了出来,头一句就问她,“怎么样?音儿可有吵闹?” 程夫人摇摇头,“没吵也没闹,还说她知道轻重。” 咦?竟然这么懂事?程知节有些不信。 “只是,我看她整个人都没了生气。”程夫人又补上了句,说后又瞪了他一眼。 程知节被程夫人一瞪,甚为心虚。他这不也是为了女儿好嘛。如今她还小些,旁人倒不会说什么,可等她再大些,她还整日往和尚堆里跑,那还得了?传出去,她的闺誉还要不要了?所以程知节觉得自己做的并没什么错。 程夫人不知程知节心里的想法,这时候只怪罪他不同自己商量便定下了这事。看女儿那没有精神的样子,她这心就也跟着难受的很。 另一边,连音坐在葡萄纹嵌理石圆桌前,双手托腮,正对落着烛泪的红烛发呆,房门轻轻被人推开,而后便传来陆七八那没心没肺的笑,“你瞧瞧你,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辩机(十一) (感谢爱香蕉吃苹果的打赏,么么哒) 连音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眼,烦扰的不行,“能不说风凉话吗?” “恐怕不能。”陆七八不请自坐在她的斜对面,单手支着额,一脸笑吟吟的看着她。 连音斜眼看看他,又挪开视线继续看红烛,不想和陆七八说话。他这个点跑来看她,十有八九是来落井下石的。 室内沉默了片刻,还是陆七八先憋不住与她说话,“后日要进宫去做高阳公主的陪玩了。未来的情敌即将相见,敢问程大小姐的心情如何?”语气里全是戏谑的成分。 连音直接翻了个白眼,啐了他一声,“无聊。” 陆七八嘿嘿一笑,忽然对她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你有没有想过换个方法达成任务?比如,你也可以把握好与高阳相处的这四年,给她灌输一些这世上最合适她的男人非房遗爱莫属,除了房遗爱,其他男人都不是良配,诸如这类的思想。潜移默化的让她这一颗心系在房遗爱身上,你还怕她去祸害那和尚?” 原本不愿搭理他的连音闻言正眼看向了他,同时考量起他这主意的可行性。 陆七八知道她会掂量他说的话,于是语气轻闲的追加了句,“别太感谢我,我也难得给你指点迷津。” 连音满心的无语,直接挥手赶人,“你可以走了。”不过他说的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她突然也不烦恼了。 陆七八呵笑了一声,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又潜进了夜色里。 *** 辩机被寺里的小沙弥告知前院有访客要想见他时,心里还不住的好奇,不知道所谓的访客是谁。可惜小沙弥还有事在身,匆忙跑来告知辩机见客的地点后就跑了,连让辩机问上一问的功夫都没有。 而待他见到连音时,他既觉无奈又感奇怪,她竟然知晓守规矩了,而不是随意闯入寺里内院如入无人之境。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在会昌寺前院的大雄宝殿广场,这里是香客上香祈福之地,不时会有寺内师傅与熟识的香客论道几句佛理,在这地方见客完全不用担心会遭人误会。 连音见到他过来,瞬时笑的一脸灿烂明媚,明明想亲昵的说说话,偏偏又装出一副含蓄知礼的模样,双手合十对着辩机礼了一礼,乖巧的喊了声,“辩机师傅。” 辩机反而不适应她这画风,愣了几秒才还了一礼,“阿弥陀佛。小女施主怎得过来了?” 连音往两旁看了看,见寺内那些善男信女并没有关注他们这一边,这才笑嘻嘻的轻声说,“当然是来看你的呀。” 辩机闻言旋即露出无奈的表情来,还以为她转性了,没想到才两三句话又打回了原形。 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你来这里这么久了,我却一直忙的没时间过来看你,也不知你住在这里可习惯?寺里其他和尚对你好吗?”连音一开了话头,就将对他的关心都问了出来。 辩机默默的听着她的关心,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他无法回答,一旦回答了她,那就是越界了。 好在连音也知道辩机是不会回答的,所以也并不介意他的沉默,顿了下很快又说,“我以后恐怕要好长时间不能来看你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辩机愣愣的看着他,眼里塞满了讶异。明明好奇着她是不是要去哪儿,但嘴巴却闭的紧紧的,一个字都不问。 虽然他不将疑问问出口,但连音看着他澄澈的双眸也能看出他当下的心思,也不隐瞒的说,“我明天就要进宫去陪十七公主了,这一去后,恐怕是轻易出不来宫的。下次再来见你,也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着,她咬了咬下唇,露出了几分伤感。 辩机仍是那副怔愣的样子,乍听“进宫”两字时,他还以为她是要去伴驾,原来是去做公主的玩伴。不过伴驾与伴公主,其实也并没多大的区别。除非公主出嫁,不然她注定要在宫中蹉跎。 她这样张扬又我行我素的模样,能适应得了皇宫中的生活吗? 连他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却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怎么舍得让她去的。 辩机心中心思几番轮转个遍,最后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对她诵了声“阿弥陀佛”,又忍不住说,“小女施主这一去还望多加保重,皇宫不比民间,小女施主的诸多陋习该是改改才好。” 连音微微挑了挑眉,“压寨相公,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辩机只当没听到她的话,他对自己说:毕竟也相识了年余,今后指不定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如今的关心权做是因为离别吧。 如此建树了一番后,辩机又真心实意的说,“以后早晚课时,小僧会替小女施主诵一篇妙法莲花经,愿佛珠保佑小女施主一切顺遂。” 连音憋不住扑哧而笑,“能得你每日替我诵经,就算是黄泉地府我也愿意去了。” 辩机皱了皱眉,“阿弥陀佛,童言无忌。” 连音还是笑。 当大雄宝殿的香客们来了又去,两人终觉该说的都说完,该道别了。 离去前,连音想了想说,“我之前答应过你,每一季都会作一幅画给你。我不会食言的,以后我让我的护卫来给你送画。你可不能不收啊。” 辩机顿了很久,才说,“那就有劳小女施主了。” “不劳烦,我很开心。”连音对他挥挥手,面上习惯性的笑的眉眼弯起,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对他说,“不要忘记每天为我诵经啊。” 辩机两手合十行了一礼。 连音这才又挥挥手,转身离开。 这一日是辩机第一次目送她离开,他一直望着她的身影出了会昌寺的大门,直至再也看不见。 因为是要入宫,护卫自然是不能带着一起去的,她不得不与陆七八分别。 陆七八对此则表现的很愉悦,两人心里有数,此去四年,陆七八就可以自由逍遥四年,不用再整天当她的跟屁虫。 连音入宫带的东西并不多,除日常的衣物首饰外,只带了些常玩的小玩意,到了入宫这日,她轻装简行的出发了。 程知节一路送她到了宫门口,后又宫内的两位大龄宫女接了领着她往里走,程知节便退在宫门外,只目送着连音,看着女儿小小的个头跟在两位大龄宫女身旁,他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辩机(十二) 唐皇膝下有近二十位公主,只是这么多的公主中,能得圣上倾心宠爱的,光用五根手指便能算尽。 世人虽常说母以子贵,但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头,不但是母以子贵,很多时候还是子以母显。就拿当下最为得圣上宠爱的高阳公主说。高阳公主的母妃乃是四妃之一的杨妃,这位前朝公主入宫以来,一直深得李世民的宠爱,早在生三皇子李恪时就进了妃位,这么多年来不曾爱驰过。 所以连带的,高阳公主也成了圣上最为疼爱的公主之一。 连音见到高阳公主时,她正在御花园里扑蝴蝶。 高阳生相随杨妃,整个人看来明艳动人,特别是那眉飞眼笑的模样,可人的叫人挪不开眼。她一身宽袖大摆的粉色宫装,手中一柄团花宫扇在花间轻扇而过,那画面好似她才是那轻灵翩然的蝴蝶一般。 连音眯了眯眼,这样一位姿丽荣华的公主,当她出现在辩机的面前时,究竟是她一眼就恋上了那个只知皈依佛法的俊美和尚,还是那总守着礼法的和尚一眼为公主所着迷呢?着迷到镌刻在他心中的佛祖都不要了,世俗礼教也弃之不顾,更不论他那大贤大德的名声,就那么生生的将自己推入了阿鼻地狱中。 领连音来的大龄宫女轻声提点她说,“程小姐可要记好了,这天气尚不太热时可以让公主来玩儿一会儿。可再过些日子,这日头毒起来了万不可再让公主来御花园扑蝴蝶玩儿了,以免热坏了公主。” 连音瞬间拉回思绪,点头,一副领会的样子,“谢谢这位姐姐提点,我记下了。” 说是公主的玩伴,但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小保姆罢了。只不过在出身上比一般的宫女高贵,所以能成为公主们的闺中玩伴。 要不是程知节先斩后奏,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连音也是不乐意来的。 在一旁候了许久,高阳公主终于是玩累了,这才注意到候在一旁的连音,好奇的打量了两眼,缓步走了过来,“你便是程知节的女儿?”声音犹如出谷黄鹂一样清脆,但说话的语气算不得温和,全存了气势。 连音忙对她行了个礼,轻声轻气的回话说,“是,民女程连音,见过公主。” 高阳握着手中的宫扇慢悠悠地扇了扇风,眼看她的礼数都做完全了才说,“好了,不用行礼了。今后你跟在我身旁,也算是我的人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公主。”连音又行了个礼。 高阳依旧扇着风,轻移莲步绕开连音往御花园外走,“我也玩累了,回去吧。” 原本立在一旁的宫女们忙呼啦啦的跟上高阳的步伐,连音也紧跟而上。 第一回见面,只不过简单的两句话,连音却也感觉到了,这位高阳公主可不是好相处的主。 如果说连音依仗着程知节的名号,能在长安城里作威作福、嚣张跋扈,那高阳公主仗着李世民的宠爱,在这宫里可跋扈的没天了。这皇宫里能让高阳礼让的也就三人,皇帝、皇后以及她的母妃。至于其他妃嫔,躲她唯恐不及。 要说高阳的骄纵排第二,那可真没人再敢排第一去了。就连嚣张了几年的连音都要叹一声:服。 不过骄纵归骄纵,高阳也不是蠢人,深知能让自己无法无天的唯有一人,那就是皇帝。所以在讨皇帝欢心上,她也是下足了血本。高阳博宠的招数甚为小女儿姿态,或许也因是如此,皇帝陛下虽知她骄纵的很,常欺负的宫里人凄凄惨惨,却也只说那是小儿真性情,无需计较。 连音在宫里的日子既无聊又忙碌,天不热的时候整日要追着高阳到处跑,好不容易天热的高阳不想出门了,她又总爱招连音过去伺候说话。连音觉得自己真是随叫随到的陪聊人员,还是没薪水的那种。倘若高阳真心需要她陪伴,那也就算了,偏偏连音心知肚明,这高阳公主根本就不是真心亲近自己,每回将自己叫去不是作弄自己,就是要自己替她做事。 许多时候连音真想动手收拾一顿高阳,但想到如此做法后,势必就与自己呈现在高阳面前的形象不符,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忍着当小绵羊。 每日累的够呛的连音只能趁着晚间少少的时间为辩机画夏景图,整日在宫里跑来跑去的,她倒也见了不少别致的景,于是皆将美景入画,这一幅夏景图足足画了大半个夏天才算完工。好不容易托人带出宫交到程有才的手上,让其转交给辩机,连音终于有一夜能睡个饱觉。 另一边的会昌寺,暮鼓晨钟之下,辩机的日子过的静似流水。 禅房院落中也植了许多的枝繁叶茂的银杏树,辩机经过时,偶尔会站在檐下看了会儿银杏满树的绿叶儿,也不知为什么,每当见到那些银杏叶儿时,就会令他想起来有个叫连音的小女孩,以前总是来缠着他,可是如今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银杏叶儿两番绿黄交替,辩机因潜心修行,经寺主同意,破格受了比丘戒,真正的成了寺门僧人。 沙门戒律中,受过沙弥戒的求戒者不过是僧侣预备期,只有当受了比丘戒的僧侣才真正算得上是身入空门,有了比丘资格。 沙弥戒有十诫,比丘戒却足足有八大别共二百五十戒。 辩机手持着戒本,逐条逐条仔细认真看完就花了大半晌的功夫,更不提这受戒日的受戒时间。 待到受戒结束,辩机仿若得了新生。不但得了新的戒牒,还受了袈裟。今后,小沙弥们再见他时可要真真正正的恭敬上一声“辩机师傅”了。 身披着色袈裟的辩机再次缓缓经过院落的檐下,忽而驻足抬头看了看银杏树的枝头,绿叶儿又渐渐泛黄,那位曾答应过每一季送一幅画来的人却是食言了。 八卷妙法莲花经日日诵在他口里,早已经滚瓜烂熟,更不提日夜两次的祈福,他更是半分不敢间断。或许是为那小女孩祈的福多了,她的模样,她的言行一直存在他的脑中,并不曾因为时光的变迁而有所削减。 每每想起,总好像她昨日才来过。 辩机捻着佛珠手串,闭着目喃喃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而行。 辩机(十三) (感谢哎苹果吃香蕉、dogxe和六耳伪人的打赏。) 会昌寺的银杏叶青黄交替便是一年,而在皇宫里,只能看着日升日落计算日子,看着御花园几回不同的姹紫嫣红才知又是一季花开。 一年之中,连音只有在生辰和几处大宴上才有机会见到程知节和程夫人。程夫人每每看到她都忍不住要垂泪,连音一年年往大姑娘长,身量隔三差五抽高,姿容也因宫内的膳精细而更娇艳,可是这些变化程夫人全没参与到,这让她如何不难过。 也因此,程夫人每每见过连音后,回到家时便会与程知节怄气上几天,更是连房门也不让他踏入。 程知节的感受与程夫人差不多,要说后悔,他早就后悔死了,可是又能怎么办?恩典是他去求来的,可不是陛下硬塞给他的,如果他此时再去求陛下让连音回家来,不说陛下会不会生气,他也实在说不出口啊。 但程夫人却不再愿意体谅他的为难,狠话也放了出来,如果他再不想办法让连音回家来,那她就自己去求陛下,而后等接回了连音后,就同女儿两人一起回老家去。 程知节一听可愁上了头顶,媳妇和女儿要全走了,那他可怎么办? 为了留下女儿和媳妇,他只好动起了许久没动过的脑筋。 如今去向陛下要人,那他必定是做不到的,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早点让陛下为高阳公主许配一门,一旦婚配,连音还愁回不来吗? 程知节觉得自己这想法真是太好不过了,当即就将这主意同程夫人说了。 没办法,他一个大老爷们如果去关心公主的婚事,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还得程夫人也出些力,平日里出去各家走动时,有意无意的将高阳公主的婚事提出来说说,高阳公主如今也已十四了,明年便要及笄,是可以上心起来了。 程夫人听过这主意后也觉得是个上策,便就马马虎虎的原谅了程知节。 待到宫里的桂子飘起香时,长安城的各大高门贵妇间闲聊时,都会顺带提一句高阳公主明年便要及笄的事,就不知道谁家能够那么好运气,攀得陛下的掌上明珠。 待到外头谈论的多了,此类的言语自然而然就传进了皇帝陛下的耳朵里。 皇帝膝下如今已有二十一位公主,除排十七的高阳外,余下都是稚龄,而排在高阳之上的早就全部出嫁了。就是婚配给程知节次子的清河公主也是十岁便嫁出去了,高阳确实在宫里待的时间久了些。 而今既然已经被人惦念起了,那看来是留不久了。 皇帝心中不免计较起了能与高阳公主相配的人选。 而另一边的高阳公主也隐隐听到了宫人的议论,不由得问连音,“你可听说了吗,如今宫里宫外的人都在谈论本宫将来的婚事?” 连音连忙点点头,“连音也听说了。公主不愧是陛下最为疼爱的,这里里外外的人都在关心公主呢。”话里话外全是狗腿的意味。 高阳闻言轻笑一声,斜睨着连音,啐道,“少拿话哄我。关心?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想攀附上来。”她的言语里全是不屑,“呵,本宫都还不曾急呢,他们到底是急的很。本宫就是要嫁,也当嫁我皇兄那样的风流人物。” 她口中的皇兄便是三皇子李恪,两人一母同胞,感情自然非常好。 在陪高阳的这三载年月里,连音也见过李恪几面,要说风流人物,确实算是一名。 “三皇子确实是贤能人物,但是我的公主,世间能像三皇子这样的风流人物又有几人?”连音捂着嘴笑了笑。 她这马屁总算拍到高阳的心坎上了,面色也跟着好了起来,“你倒是会看人。我常年待在宫里,外头也未曾见过,你好歹还在外头待了那么久,你来给我说说,谁家的儿子能瞧的过去?” 高阳这话正中连音的下怀,她终于又能为房遗爱刷好感了。 连音做出冥想状,想了一番后才说,“如果公主问我谁家儿子好,那我肯定会说我自家的哥哥们啊。不过我家哥哥们都有亲事了,我便就不好说了。” 高阳嘴角勾了个笑,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除了我家哥哥们,我这些年瞧过的,算得不错的似乎也就是房宰相家的二公子了。” “房宰相?房玄龄?”高阳脑子想了想,不由得点点头。房宰相确实是位难得的雅士。她打小便听父皇提及过许多关于房宰相的事情。他的儿子,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吧。 高阳想了想,颇感兴趣的问连音,“那你给我说说这房宰相家的二郎,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连音能知道才有鬼了。但看高阳一直盯着她不放,连音不得不挑着好的字眼随便夸了一通。 高阳听着,果然对房遗爱这人更是好奇起来。 见连音一口气夸赞了那么多,眼神里不由得又狐疑起来,对着连音上下打量了一番,忽而问她,“你把人家夸的那般好,该不会是你喜欢那房遗爱吧?” 连音唬了一跳,“公主可别说笑。”她可不希望被高阳误会。 “是吗?”高阳眼里不信,“要是不喜欢,怎么能这么夸人呢?”而且她以前可没这么不遗余力的夸过一个人。所以高阳越发的怀疑。 连音不禁无言了,她该怎么开脱自己?怎么似乎又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嫌疑了呢? 高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顿了顿后说,“我如今倒是对这房二郎有兴趣了,看看什么时候能瞧上一瞧。” 连音陪伴了高阳三年,虽然将她的喜好了解了一番,但有一点恐怕她没有了解透彻,那就是高阳是皇家女儿,她拥有一般人家女儿所没有骄傲,如果世间有好儿郎,那也应该是她先过目,她先选择。如果连音喜欢房家二郎,而那房家二郎确实如连音说的那般好,那她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二郎收归到自己麾下来。 至于缘由,自然是因为,她是公主。 辩机(十四) (感谢爱吃的猫爪和六耳伪人的打赏。感谢大家,另,明天去西安了,行程4天。探访一下唐长安的风华,更新可能会不稳定,但尽力不断更。最后宣传下,大家如果想找我聊天的,催更的,以及了解我第一手动态的,都可以加入我的小群,群号在文案下。) 高阳的性格一向都是想到要做什么便要去做什么,半点也不接受别人的劝阻。如今她心里既有了要见见房遗爱的想法,自然千方百计的想要达成见上一面的想法。 只不过,还不等她先找到由头见上房遗爱的人,皇帝陛下却先一步亲自向她提起了有关于婚配的事情,还直接了当的问她,心里头可有中意的人选没有。 高阳之前,还不曾有哪个公主能得这么一声问的,光瞧这份殊荣,便知道高阳在李世民的心里确实十分不同。 “意中人吗?”高阳自问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转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连音。 连音被她看的背脊一凉。 高阳勾唇一笑,转回头对李世民说,“高阳听说房家二郎是个一表人才的人物,不知是不是?” 连音瞬间松下一口气,看来高阳公主确实对她有所误会,但同时,这个误会对她半分没有妨碍。 房家二郎?李世民乜了眼身旁的宦官。 宦官明白皇帝陛下是记不得那房家二郎是何人,连忙为其解惑说,“房宰相的二公子,叫房俊。臣也不曾见过这位二郎,但隐隐听闻这位二郎武力非凡,如今正在军中历练。”宦臣挑着词稍稍为李世民解惑,却是不好意思说房俊这人从小便爱武不爱文,他老爹房玄龄的那一套是一点都没继承到。 说好听的是武力不凡,说白些可不就是不学无术。 高阳听宦官说房遗爱武力非凡,自动将其解读为房遗爱是文武双全,不由得心里更向往了几分。 “哦。房俊啊。”李世民稍稍有些印象了,也知道此子与房玄龄大为不同。再看高阳正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己,他不由得猜疑高阳是不是看中了房俊,不然怎么独独提了房俊这人,话里还多有褒赞的意味。 不过高阳的话也提点了他,房家确实还没有这份恩典,原本他是想等皇后所出的皇女再大些,再行赐婚之事,但若是高阳心里有意,那换了人也无妨。 李世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继与高阳谈话后,时光慢悠悠的过了两月余,随后在某个早朝之上,皇帝陛下忽然下旨赐婚,将皇十七女高阳赐婚与房玄龄次子房俊。 殿内众臣包括房玄龄都呆了呆。 陛下并不曾透露分毫,房玄龄事先半分也不知道,当下除了不敢置信外,更多的就是感念陛下的厚爱。 而众臣心里就一个想法:羡慕嫉妒恨。 各家夫人们猜来猜去了大半年,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花落到房宰相的头上。不过众人再略一咀嚼后也觉得是情有可原。毕竟与皇帝陛下一同走来的这些老人中,几乎家家都娶了公主,唯独这房宰相家可没有。 原本还闹不准陛下这是什么套路,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呢。 那可是陛下最为疼宠的高阳公主啊! 待到下了朝后,众官齐贺房宰相。而其中最为显得真心实意,笑的最欢愉的便要数程知节了。 皇帝陛下示下赐婚的圣旨后,高阳公主与房遗爱的婚事同时也提上了议程。 高阳听闻这消息后第一时间将连音叫到了跟前,面上全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连音将她的表情尽收眼里,故意不声不响,就等着高阳先开口。 高阳果然憋不住,说道,“连音,父皇将本宫赐婚给房家二郎了。” “恭喜公主。” “除了恭喜之外,你可有其他想对本宫说的?”高阳试探着问她。 连音一脸茫然的看着高阳,喏喏得****,“连音还该同公主说什么?” 高阳脸色一黑,心里骂了声蠢,干脆开门见山的说,“你对房家二郎真没什么心思?” “公主明鉴!”连音满脸的惊惧和惶恐,“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我岂敢对公主的驸马郎有心思。” 高阳全然不信。 “连音,你进宫第一天时,我便同你说了。既然你跟在我身旁,我自然拿你当自家人。若你对房家二郎有心思,你尽管告知与我,你又焉知我没有成全你的心思?” 连音仍竭力的表忠心,高阳听了几句就不愿再听,挥着手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权当你是没这心思吧。”顿了会,又叹了声气说,“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想说,若你愿意,我可以做主让你进房府。但既然你没这心思,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连音真不敢。”连音拜了一拜。 高阳没了再同连音说话的兴致,不耐烦地又将她打发走了。 *** 高阳与房遗爱的大婚定于三月初六。从赐婚到大婚,其中也就三月的空余时光。这三个月中,要准备的东西委实多得很,整日里只见一波又一波的人出入高阳所住的宫殿。 虽然高阳不必动手准备嫁衣等物品,但她也有许多需要忙的事,连带连音也跟着忙的团团转。不过她心里却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结束宫里的生活了。 三月初六这日,高阳的红妆绕了整个长安城,全城百姓都见证了皇帝爱女出嫁的盛况。 也是三月初六这一日,连音睽别四年后再次踏入了会昌寺。 今日的会昌寺显得有些微冷清,毕竟百姓们都在长街上围观高阳的红妆队伍。 连音逮了个小沙弥就问,“小师傅,贵寺的辩机师傅在吗?” 小沙弥对连音合十一礼,问她说,“女施主是辩机师傅的信女吗?辩机师傅近些日子正在修撰经文,恐怕不能为女施主讲禅。” 连音眨眨眼,“我不是来听他讲禅的。” 不听禅,那来做什么?小沙弥好奇的望了她眼。 连音一笑,笑若春花灿烂,“还麻烦小师傅替我去唤一声辩机师傅,就请告知他,故人来看他。” 小沙弥考虑了会儿,点了点头,“那女施主稍后,我去问问。” 连音送走小沙弥后百无聊赖的望着寺内的景物,四年时光于静若死水的会昌寺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只来过一回的连音却觉得看什么陌生。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寺内有道身影伴着清风缓缓而来。 在双方都能看清彼此的轮廓时,辩机的步子蓦地顿了一顿。 辩机(十五) 自辩机受了比丘戒后,修的佛法更为进精,与善男信女们讲禅的时候也多了起来。这之后,来找他的人便日益增多。 刚才小沙弥来寻他,说有他的信女想见他,小沙弥已将他在忙的事告知了对方,但对方仍想见他,还不惜自引为故人。辩机想着对方既然这么执着,不若还是见一面吧。 但他没想到,这位信女会是这么面熟。 对方的身量高了不少,眉眼依然是记忆里的模样,但面容脱了几分稚气,添上了几丝少女的明媚和娇艳。 一身窄袖红衣胡服,将她的身段衬的纤细,却又俏丽非常,让人见了难以移开目光。 在辩机缓步而行,打量她的时候,连音也正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辩机。 已经二十的他早没了少年郎的那股青涩气,如今的他因潜心修佛,周身皆是让人很舒服的沉逸气质。 一身着色袈裟妥帖的挂扣在身上,眉目柔和的一眼看上去就是普度世人的菩萨样。 连音看着这样的他,真是觉得喜欢的不行,负手迎向他而立,面上已经带起了笑。 她一步也不动,就等着他缓缓走来,仿佛迎接着佛祖驾临。 待到他走至跟前后,她才笑道,“修撰经文都把你修成乌龟了吗?来的这么慢。”语气全是辩机熟悉的娇纵意味。 辩机心中故而柔的不行,面上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阿弥陀佛,女施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连音抬起手背抵着唇呵呵一笑,“叫你这话一说,我差些以为我们只不过才十多日没见呢。” 辩机面上含着笑,没回答她。 是啊,这见了人才仿佛觉得,似乎只是十多日没见罢了。可事实却是已经相别四年了。 四年,寺里进了许多新弟子,原本的小树皆长成了大树,更不说银杏树叶的黄绿变化。 就拿眼前人来说,都有了一番变化。论到这变化,辩机才想到问她,“女施主今日怎么会到寺里来?” “来看你啊。”连音答的轻快又随意。 辩机默默地看着她。 连音笑,“今天什么日子,你可知道?” 辩机想了想,而后摇摇头。 “哎哟,你这和尚倒是清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想佛法喽。” 虽然听出她语气里满满都是调侃,但辩机觉得她说的也是事实。 他合掌一礼,“还请女施主赐教。” 连音笑的不行,但觉得他这样真好,“今日可是当今圣上的十七公主出嫁的日子,满城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晓。” 听她提了这事,辩机才回味过来,似乎确实是。只是他那都是与他无关的事物,所以他听过便就忘了。 如今再想到那十七公主,他突然反应过来,当初连音说进宫去陪伴的似乎就是那十七公主。 十七公主出嫁,她怎么会跑这里来? 连音瞧出他的所想,“傻和尚,你难道不知晓,公主出嫁,我便用不着再陪着她了吗?” 他怎会知晓,“那你如今?” “如今?如今我又可以天天来看你啦!我的压寨相公。” “”她真是半点也没变,还是那我行我素,三言两语就弄得人无语的模样。 可是这样的她,真令他想念 连音左右看着他,有许多的问题想问,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问什么,琢磨了番,才问他说,“压寨相公,你当初答应我要日日为我诵经祈福的。可有做到?” 辩机略为无奈,他说的,她倒是记得牢。然而她呢?她答应过什么,可有做到? 看她眨巴着眼,认真等着自己回答的模样,辩机说,“贫僧不敢忘。” “所以日日都有念喽?”她向他确定。 他点点头。 她开心不已,心喜的表示,“难怪我这几年来遇事总是能够化险为夷,原来都亏你的诵福。压寨相公,你对我真好。” “”她倒是会说话了。虽然这话他不敢受,可不得不表示,听在耳中,不知为何心境很是舒畅。 连音又说,“看在这件事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这几年你一声谢意都不对我说的事儿了。” 辩机听不懂,不由得露了几分疑惑。 连音给他释疑,“我这几年来每一季都不忘给你画上一幅画儿,可你收后也竟从不对我表示一声。喜欢也不说,不喜欢也不说,我每回都绞尽脑汁,又画了好几月才画完的呢。” 越说,她便觉得有些委屈起来。每回她都认真地描绘她觉得最为美好的景色,只为让辩机好好认识下这繁华红尘。可是他都未曾有过表示,她还觉得很奇怪,不怎么像辩机的性格。 辩机听着却露出了吃惊表情来,顿了番才说,“贫僧并不曾收到过你的画。” “没收到过?”连音不敢置信的反问。 “确实未曾。”出家人不打诳语,辩机回的很认真。 这回换连音吃惊起来。每次她可都是怀着期望将画托出宫的,为什么辩机从不曾收到? 是哪一环出问题了?是宫人没将画交给程有才,还是程有才没将画交给辩机? 连音想了一想,觉得应该不是宫人的那一环。她托的那宫人还没那么大胆。那就只剩下程有才了。 辩机看着她,心里也在分析着这事。原来她也不曾食言吗?那么她画的那些画呢? 连音心里有了断定,对着辩机笑了笑,说,“我既已出宫了,以后便能天天来看你了。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叫你。” 辩机还没说话,连音已经挥手同他作别,转身匆匆便走了。 辩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这一回目送她离开会昌寺与四年前的情景重叠,可是与当时的心境又很是不同。 大约是因为她说,以后她又能日日都来了的关系吧。 连音出了会昌寺,马不停蹄的回了家。 程知节在去年被封了卢国公,程府已经改成了卢国公府。 府里的人都知道连音今日会回府,可派去接她的马车却没接到人,正在全府上下都急的火燎的时候,连音却自己回来了。 一堆人涌上来,连音全都不理,只问说,“程有才人呢?” 辩机(十六) 府里小厮连忙接口回答她,“程护卫未能接到大小姐,现正在外边找大小姐呢。” “派人去把他找回来。”连音话不多说,直接吩咐。 今天高阳公主大婚,程知节和程夫人全去了房府喝喜酒,临走前程夫人再三交代了程有才早点把连音接回来,哪知道程有才在宫门外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连音的人影,这可急坏程有才和一众家仆了。 要是连音有个万一,回头程夫人怪罪下来,那可是全府都吃不了兜着走的。程有才深知这点,所以匆匆回府问了声连音有没有回府后又赶出去找人了。 如今连音终于完好的回来,小厮也想尽快通知程有才,有连音这么一句话,连忙纠集了几人一起出府去寻。心里倒是羡慕程有才真是得大小姐看重,大小姐才回来,别的人都不找,非要先寻找程有才。 连音又问府里另外的人,“陆七八呢?” “陆护卫,今日没当职,应该在自己住处。” 连音接着吩咐,“让他到我院里找我。” “哎!”得了吩咐的人撒腿就去找人。 连音才回到自己的院落,刚及坐下,陆七八就来了。 因为知道连音找陆七八说话,所以也没人阻拦他进屋来。 陆七八一进来见了她就挑了眉,语不正经的说,“我听闻府里去接你的人扑了个空,我就猜你肯定是先去了会昌寺见你那和尚了,是不是?” 连音斜眼看他,“我没心情跟你说这个。” “哟?怎么了?见了和尚心情还不好,难道是四年不见,那和尚把你忘记了?” 连音瞪着他,陆七八摊摊手,“好吧好吧,我们还是不说和尚了。你这会儿唤我来有什么事?” “程有才那臭小子坏我好事。”连音郁闷的说。 陆七八好奇,“怎么了?” 连音将今天和辩机对质的事情和他说了,陆七八听过后忍不住哈哈而笑,“你可要当心了,别那和尚最后没毁在高阳公主手上,却陨落在了你的手上。” “所以我才把你唤来。”连音继续说,“以后的日子里,你得帮我拖住程有才,别让他再坏我好事。” 陆七八无言以对,她可真是一回来就给他找事干。 两人话才说完,外边有小丫鬟来报程有才来了。 连音扬声让他进来。 程有才进来还来不及对连音见礼,连音已经先一步开门见山的问他,“程有才,你把我的画都弄到哪儿去了?” 程有才没想到连音头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也惊讶她这么快就知道这事了,瞬即明白过来,自己没有接到她,她一定是跑去会昌寺了。而他竟忘了去会昌寺寻人。 连音见他不说话,厉声又问了遍,“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做事,你竟然还敢糊弄我。你眼里就没有我了是不是?” 她真的生气了,程有才这人真是扯她后腿。她好不容易想了办法维系与辩机之间的关系,差点全因他功亏一篑了。 她画那么多心思讨好辩机,可不是让辩机对她存误解,觉得自己不可信的。 程有才被她这有气势的模样一吓,顿时半跪下来,“大小姐。”低着头也不辩驳。 “将我的画通通还给我,立即马上!” 程有才抬头看了她眼,喏喏的说,“大小姐的画,属下已全数交给卢国公。” “”连音无语了一息,提着声质问,“你将我送旁人的东西交给我爹?” 程有才低下了头。 连音不放过他,“不过四年的时间而已,你什么时候成哑巴了?说话!” 程有才闭了闭眼,劝说道,“大小姐,这都是为了大小姐好。大小姐和会昌寺那位师傅,不该太过亲近。大小姐什么样的身份,对方又是什么身份。大小姐,你要好好三思。” “三思?”连音哼笑,“我想做什么事,我与什么人亲近,还需要你来教我?” “属下不敢。”程有才头垂的很低。 连音看着他的发顶,沉声警告道,“别让我再发现第二回,也别阻拦我想做的事。不然,后果你自己想。” 程有才一言不发。 连音说完后也不让他离开,她自己却走了出去。程有才眼角余光瞥见她离开,半晌才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门外早没连音的身影,但陆七八的身影却出现在门口处,瞧见他后还对他一笑,“程兄弟,快起来吧,大小姐已经走了。” 程有才慢慢站了起来,就算他不问也知道连音此时此刻的去处,一定是去程知节的书房寻画去了。 而事实也正如程有才所料,连音确实直奔着程知节的书房而去。程知节放东西爱放在哪里,连音知道的一清二楚。 待她到了书房,还不用细找便见其中几幅正挂在书房的墙上,连音直接过去将画全收了下来,又将其他的全数找齐,一并抱回了自己的住处。 夜里,程知节和程夫人吃完喜酒回到府里,一并出现在了连音面前,要好好诉说下相思的苦。 连音也有许多的话说,不过话里头她半分没提及到她去书房收画的事情,也不提程有才。 程知节以为她还不知道,也就开心的享受着女儿团聚的喜悦中。一直到他后来去了书房,发现书房里少了东西,这才知道全被连音收走了。 但想到连音一言没发过,是没有要捅破的意思,更没跟自己闹,他也没好意思率先提起这事。 连音收回所有画后,第二天又去了会昌寺找辩机。 今天两人在辩机修撰经文的经阁碰面,因为连音将四年来的所有四季图都带了来,以此向他证明自己并没有欺骗他。 十三卷四季图堆在一处,整整一大垒。辩机看着那叠画卷,并不打算动手打来。 连音偏头问他,“你怎么不打开看看呢?”好歹辛劳了几年的产物,不看看总觉得有些委屈。 辩机端坐在一旁,闻言摇摇头,“女施主,请容贫僧问一句,这些画,女施主你是如何找回的?” 连音望着他,顿时明白他这么问话代表的是什么。 辩机(十七) 虽然辩机不过问了一句她是怎么找回画的,但连音已能听一句想三句,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必定不是她想听的什么好话。 昨天才对质了画的去向,今天她就将画都送了过来,其中可能有的情况,一般人可能想不通,但辩机不可能想不通。 果然,辩机说,“女施主离家多年,既然回来了,不若多在家中陪陪父母吧。” 连音眉一挑,本来以为他会不客气的直接让她不要再来会昌寺了,没想到他表达的这么婉转。 不过他的婉转也给了她回话的余地,“我爹娘可忙着呢,用不着我陪。况且,这几年虽是离家,但我一年总能见他们好几面。倒是你,我和你可是实打实几年没见了呢。话说,难道你都没有想过我吗?”她矮下身子,故意贴近了些,认真的看着他。 两人的距离本就近,视线就这么正好对上,辩机只望了她一眼便急忙错开了视线,面上悄悄地泛了丝淡红。 她的眼里有光,水润剔透的那种。 连音看的仔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不是无动于衷便好。 辩机习惯性的念了声“阿弥陀佛”,说,“女施主,贫僧乃出家人。” “我知道你是出家人啊。”连音接口,“出家人怎么了,出家人就不能想人了?” 辩机无奈的紧,早知道与她说话就是这样,无论怎么说都是他词穷。可不知为什么,他又难以做到不与她说话。 如此说来,他还真是个自虐的人。 连音还在一旁闹他,“压寨相公,你说说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噗” 辩机被连音逗了有一会儿,辩机才重新找回他的冷静,旧事重提说,“女施主,还望女施主今后不要再来了。” 连音慢慢收了面上表情,“为什么?” 辩机慈悲的睇了她一眼,很快的又收回视线,说,“贫僧乃一介出家人,实不希望因贫僧给女施主带来困扰。女施主也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小儿心性了。” 因画一事,辩机昨夜想了良多,连音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她私自送物品给自己,这在旁人口中计较起来,可算的上是私相授受。若闹的不好,那便会有损她的名声。所以那些画没送来,也是应该的。 而今天她又将所有的画都带来了,他便知道自己想的没有错。 为了她好,也为了他口中心中所念的佛祖,今后还是不要她再来的好。 辩机在心里坚定着。 连音观察着他,琢磨着他的想法,“如果是你的信女呢?你难道也会劝她们不要再来了?” “这不一样。”辩机反驳。 连音问,“哪里不一样?我还是你的第一个信女呢。” 辩机无语。哪个信女会如她一般,张口闭口喊他“压寨相公”,又总是说些正常男女间才说的话的? 如果她是信女,那也是个亵渎佛祖的信女。 阿弥陀佛 辩机说了良多,可无论怎么说连音都有话回他,弄到后来还是他词穷,只能长叹着气念叨“阿弥陀佛”。 及到连音要回去时,辩机才又说,“这些画还请女施主拿回去吧。” “为什么啊?” 辩机说,“贫僧乃清修之人,这些俗世之景,贫僧不能要。” 连音默默地看着他。 俗景的画作不能受吗?可他不早就收过一幅了吗? 不过连音没说出来,就怕自己说了,他立马将那画也退回给自己。 而辩机其实也心虚的很,那话说完后他也想起了还挂在禅房内的那幅春景图。只是他说不出将画退回的话。 那画已经在他手中多年,他日夜睁眼闭眼都能见到那画,早已对习惯了,竟已有了些不能割舍的感觉。这与大道佛法所背驰,可他闭塞着眼、耳、心,故作不知。 他没说,她更不说,两人就这么进入了我知道但我不说,我不想让对方知道我知道的模式中。 最后连音还是将那十三卷画作带回了卢国公府。 程知节正好先一步回府,看着那堆画作,尴尬不语。 连音看到他到是大方的直接走了过去,说道,“爹爹,我回来那天经过你的书房,见到你将女儿的画都挂在墙上呢。” 程知节:“” 连音说,“爹爹觉得女儿画的好吗?” 程知节盯着她看了几眼,点点头。他女儿画的,岂能不好? 连音一笑,“既然爹爹那么喜欢,那女儿就全送给爹爹吧。”说完指挥着捧画的陆七八和程有才将画都奉到程知节面前去。 程知节瞪眼看着那些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稍后,程知节特地将程有才招到跟前说话,“怎么回事?今天连音将画带去了哪儿?为何回来后又说这话?” 程知节虽然守在经阁外不得其入,但他耳力非凡,早就听清楚经阁里连音和辩机的谈话,如今程知节问,他自然是知无不言。 “哦,这么说,那和尚倒也是知分寸的。”程知节点点头,那和尚有自知之明便好。 他本以为将女儿送入宫里,让她与那和尚隔远些,等女儿那新鲜劲过了便也就好了。却没想到她这新鲜劲一直没过去。 程知节也愁,但也知这事是女儿的不是,怪不得那和尚,不然他早出手将那和尚弄走了。 眼下那和尚既然懂得分寸,连音看来也生那和尚的气,只希望连音最好能气的不再去见那和尚便好了。 夜里程知节又将连音的画挂回书房墙上,边挂边美滋滋的赏着。她女儿的画技真是一年胜过一年 不对哇,连音将那和尚不收的画又全数给了自己。那他岂不是成了拾人牙慧的? 程知节顿时气起来,他竟然拾了一个和尚的牙慧。真是岂有此理! *** 辩机虽要连音不要再来会昌寺,但他也心知肚明,他是劝不住连音的。如果能劝阻,连音恐怕也就不是连音了。 所以他只能自行决定,等连音再来时,他不见她便是。 果不其然,连音第二日又来了会昌寺。他本不想见,但无奈他道高一尺,她却更是魔高一丈,直接借口是信女听禅而来,弄的他不得不见。 辩机(十八) (大家好,这是作者从机场发来的更新。因为航班延误,以及没有明确的起飞时间,作者已经生无可恋。) 自从连音自称是他的信女起,此后的她每每都用这借口,三不五时便会大摇大摆的跑来会昌寺找辩机。 寺里的小沙弥起初不认得她,每回都帮她引见,弄的辩机之后总要问来禀报的小沙弥对方是什么模样,如果描述的人是连音,那他便托词不见了。 及至后来,全寺的沙弥和尚都知道了辩机有这么个让他不愿意见的信女。而这信女的来头还不小,主持还不敢太管着。 久而久之,连音之于会昌寺成了一个奇妙而又默认的存在。 只要她说见辩机,沙弥们也不去征求辩机的意见,直接为连音指路。至于辩机见不见连音,那都是辩机的事了。 辩机对此各种滋味杂陈,一方面对连音这痴缠行为既头疼又无奈,每回都会要求她不要再来,可另一方面,他却也在纵容着她。 口中说着不要她再来,可行动上却没有半点真正抑制的行为。 *** 一般人家的姑娘家们,乃至及笄时媒婆们早就上门来说媒了,更不提高官家的姑娘们,那不管好看不好看的,只要身份在那儿,都是门槛被踏破的份。 可偏偏卢国公府家的姑娘是个例外,一直到她过了及笄也无人问津。 连音及笄前,程知节和程夫人还并不急,想着自家女儿长的又不差,身份又摆在哪儿,一般人家不敢上门无可厚非,那些门当户对的也要观望观望。可是这及笄都过了,还是没人上门,那就有问题了。 后来托人一问才知晓,原来长安城内所有大官府邸家都知晓了卢国公府的大小姐一心皈依佛法,每日都要去会昌寺领受佛法,早已经断了世俗之念。 程知节和夫人知道缘由后双双气了个仰倒。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缺德的传的消息? 为了自家姑娘的下半辈子幸福,老俩口不得不亲自出面澄清,并且亲自请了媒婆上门来,将两人满意的人家列了一张详细的单子,直接由媒婆登门去详说。 媒婆们自然应的勤快,要是说成了卢国公府这一门亲事,那好处可少不得。 可也不知是为何,媒婆来时都说的好好的,一切皆不在话下,但这之后又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若只是一次两次便也就算了,可次数一多起来,程家两位又体会出来,这其中定是又有了问题。 于是两位为自家姑娘下半辈子幸福操碎了心的爹娘,又派出了人去打探消息。 这回传来的消息更为震撼,原来不是媒婆不尽心,而是媒婆前脚与哪家接触,后脚他们家的姑娘就与那家的夫人偶遇,随后满口的佛法无边,此生只愿长伴古佛青灯,弄的那些夫人们目瞪口呆,直接歇了娶程家女的心思。 程知节知晓后,当即气的胡子根根竖起。 程夫人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幸而程知节扶了她一把。 她抓着程知节的手,恨道,“夫君,这死丫头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程知节沉重的点头,“夫人,我懂。”连音为何会这么扯她自己的后腿的原因,他就是不当年去问连音也能猜的出来。 这丫头真是太胆大包天了。 夫妻俩都决定好了,等连音回府后定要好好教育她,再让她任性妄为,恐怕他们俩迟早得先被她给气死。 程府这一晚可谓是鸡飞狗跳。 两口子想的美好,可结果十分悲催。两人常年来宠这女儿,在女儿面前早就没什么气势,更何况进宫伴公主一事,程知节一直觉得亏欠了连音一些,如今在连音面前当然是怎么都硬不起心肠来。 连音这里以失败告终后,程知节只能换了目标,直接去会昌寺见了辩机。 程知节去的那天也委实巧合,正赶上朝内几位同僚家的夫人们同来会昌寺祈福上香,对方听闻从不信佛法的程知节竟然专程来寺里见辩机师傅,与说话后,纷纷猜测起这位辩机师傅是有何等高深的佛法,竟能引得。 稍后等几位夫人见过丰神俊秀的辩机后,关于辩机佛法高深的名声不胫而走,这之后,拜为辩机善男信女的人更多了起来。其中犹以达官显贵为多。 程知节得知自己竟帮着辩机开拓了名声后,只能面无表情的将苦水都咽进了肚子里。 他总不能告诉别人说,他女儿鬼迷心窍迷恋上了这个辩机,所以他这做老爹的只能去找那小白脸和尚说话,让他远离他女儿的吧。 何况与这辩机聊后,他竟然觉得这和尚还不错,谈吐间令人十分舒心,要不是个出家人,有这么个女婿,他或许不会反对。 也因这可惜,程知节又一次打消了弄走辩机的念头。 *** 就在程知节既要烦扰家中事,又要为皇帝分忧解劳时,时间匆匆而逝,一桩影响佛家的大事在李世民东征时突生。 多年前私去西天取经的玄奘和尚竟然回到了中土,这番回来可谓是载誉而归。不但由天竺国以国宾之礼护送而归,更是带回了一百五十颗佛舍利、七座佛尊、更有六百五十七部佛学经论。 当今圣上李世民得知后,漏夜召见了玄奘。 两人彻夜长谈,待到第二日天亮时,李世民立即发下召令,设立译经院,委命玄奘为院主,要其编译所带回的所有经论。 同时,李世民还多做了一项要求,希望玄奘能将他游历西域之事汇聚成书,供其观阅。 要编译经文,又要将自身游历之事,光凭玄奘一人自然是不够。李世民随即又下了令,要为玄奘选取译经大德,共同帮助玄奘完成。 玄奘自然感激不尽,便仿效天竺国十大德的编制,要在中土再选取九位大德与他一同编译经论。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这选取译经大德的消息一出后,各家各院的沙门弟子都沸腾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辩机。 辩机(十九) (感谢六耳伪人的打赏。终于回家啦,今天双更哈晚上见) 要在众多沙门弟子中选取能堪大任的大德,这不仅是对各大寺院的考验,同时也是对朝廷的考验。 一方面所选之人必须佛法精进,能够适合编译事务,其次还得要能入得了玄奘的眼才可。 因为玄奘在答应李世民编译那三百卷经论时便有言在先,佛法普世,却也得有能弘扬之人来执行才可,不然这佛法也难达世人之心。 李世民自然一万个答应,全数问题都丢给了官员去头疼。 朝廷方面思索良久之后,先将长安城内外所有有名望的和尚名单都一一列了出来,初步做了汇总删选人选,而后交由玄奘和尚亲自掌眼看人。 接获入选通知的沙门弟子少说也有近百,帝都长安一瞬间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大寺院的得道高僧,使得长安城更是热闹不凡。 辩机作为近年来风头正劲的得道高僧,自然也被推选为入选者。 朝廷定了良辰吉日,过几天便要安排辩机与玄奘见面。这几日辩机潜心准备着见面事宜,与他而言,哪怕最后入不了玄奘大师的眼,但对他也算是一次大收获。 玄奘大师何许人也?那可是如今大唐通晓经、律、论三藏奥义的大师,能与之一见,能与之论经,辩机便觉或许这辈子都了无遗憾了。 相较他得失坦然的好心态,连音却非常笃定执著,“你这么优秀,那玄奘大师必定对你满意非常。你何必还要将这些经文都再看一遍?” 辩机心底默默叹了一气,她又来了。 抬眼,果然见连音站在窗外,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她的身量已经足够高到能够轻松俯着身子趴在窗边,再也不似当年那般需要借助外力。 那窗外永远是她爱站也习惯性站的地方,只因为那一句“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而他也不知如何养成了一个奇怪之处,无论酷暑亦或是寒冬,他走到哪儿,这窗户都爱开着。 旁人都觉他是清修之至,他却知道并非如此,而那原因,他不知道。也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去知道。 辩机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今的连音已是十七的大龄老姑娘,每每看着她那稚气未消的笑脸,辩机便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不是自己狠不下心的纵容,今日的她指不定早已嫁人生子,过着她这娇女该过的日子。而不是日日绕着她蹉跎年月。 对于她对自己的那份执念,辩机真不知该如何消。他试过避而不见,可她的小聪明并非他能敌。他也试过劝说,可她从不会听。 他更是与程知节面对面见了几次,若不是程知节是个英雄气概的人物,恐怕他早无法安然坐于此处。 辩机偶尔会想,他这辈子会出家侍奉佛祖,或许就是因为连音吧。因为他注定要亏欠连音,所以佛祖便安排了他以清修洗涤自己的罪孽。 不过他也养成了早晚为连音诵经祈福的习惯,只希望佛祖能够普度下连音,让她得享安乐幸福,这一辈子不能如意之事,希望她来世都能如愿。 连音看他又发起了呆,不由得叫了他一声。自打她及笄后,他每每对自己时,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那表情中显露出来的,更多的苦海无边,唯清修是岸的意味。 辩机收回心思,望向了她,“女施主,你怎的又来了。”话中再一次明白的表示,她不该来。 但连音才不介意他话里的语意,如常的说,“身为你的信女,自然是来听你讲经讲佛理了。” 辩机沉默了下,干脆顺着她的话说,“那你今日要听什么?” “随便。”佛理故事她已经听的不少,各种以佛借喻的道理话,她也听了一箩筐了。只端看辩机还有多少故事,还有多少劝谏的佛理可以对她说道。 辩机望着她,思忖了片刻才又为她讲了个佛理的小故事。 只要是与佛理、佛法沾边的故事,每一个故事中都有一位慈悲为怀的佛,以及蒙佛开智的凡人。每一句佛理,每一篇故事,辩机都讲的很是认真。因为这些不仅仅是说给连音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他自己听,让他坚定己身心智的。 今天,辩机细细谈及的是佛常说的“七苦”。 佛说七苦,生老病死乃天命轮回,暂且不提。随后的种种,欲求长生而不得,欲求康健而不得,欲求爱侣而不得,其实,求不得才是最苦。 往常的时候,连音听过佛理便会笑嘻嘻的岔开话题说旁的,或是直接听完故事就跑了。然而今天她却没走,也没不正经的说些旁的话语,一副静心思索的模样,让辩机误以为今天的故事打动了她的心神。 连音蹙着柳眉沉默了良久,久到辩机都想要问问她可从佛理中领会了什么,她却先开口说,“你深谙大小乘经论,光这一点倒是与那玄奘法师很是投契。” 辩机一怔,没想到她会忽然说这个。 而且,玄奘法师通晓所有佛教盛典,大小乘经论自然也在其中,怎么能谈得上投契之说呢? 连音却又说,“你既然要看经文与那玄奘法师论经,不妨就多看看大小乘经论吧。” 辩机还是一副愣愣的模样,心里绕着圈的好奇为什么连音要对自己说这。 连音扑哧笑起来,对他说,“如我刚才所说的,你呀,既然深谙大小乘经,何不从自己拿手的地方下手,好歹你与他辩经时,也不至于因不是自己所擅长而落了下风。那是大法师,与他辨经既然受益良多,为何不趁此多受些益?” 辩机细体着她所说的,不由得赞同的点了点头,她真是一语道醒梦中人。 “阿弥陀佛,今日辩机得女施主点化。” “也别太感谢我。”反正不论她是否提醒,他都能自行参透,她只是给他节省些时间。 辩机却不知她心里所想,此时只沉浸在她的点化之中。 有些时候,她聪颖剔透的令他移不开眼。 玄奘法师由李世民支持,于长安弘福寺内首开译场,一众大德入选者全数出席,玄奘不但一一与诸位辨经论,同时也经由辨经从这些人中选出那九位大德。 辩机一直等候了许久才轮到与玄奘辨经,而他所辩论的也正是连音提点他的大小乘经,虽然场内也有几人选了大小乘经,玄奘已经说了好几番,却也并不怠慢辩机,先亮了自己的论点后便等着辩机来辨。 辩机(二十) 弘福寺译场后,玄奘所需的九位大德在三天内就确定了人选,如连音所笃定的那样,辩机赫然在列。 不仅如此,译场之中时,玄奘与他辩经时间最久,也最为激烈。两人你来我往,足让其他在场者不开眼界,也受益匪浅。 而在辨经之后,玄奘还特特详细询问了辩机的事情,言语里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因为玄奘的这份欣赏与喜爱,敲定辩机入选九大德的任命文书在第二日就出来了,当任命文书一早送达会昌寺时,辩机正提笔将昨日与玄奘法师辨经的内容默写下来。乍闻自己有幸雀屏中选,他竟还反应不过来。 还是全寺的沙弥、比丘一并过来向他道贺时,他才回味过来。 随后到下午时,几乎长安城内的所有寺院沙门弟子都知道了这事,大总持寺作为辩机的僧籍所在,自然也派了人来道贺辩机,同时连音也闻讯来到了会昌寺。 连音见到辩机时,他才刚送走了大总持寺的僧侣。 经过早上的不敢置信后,辩机已经恢复了无欲无求、平淡如水的模样。 倒是连音笑意满满,比他本人还高兴,“我说什么来着,你一定没问题的吧?你瞧瞧,如今九大德,你是最先由玄奘法师定下来的人选,足见你有多好。” 辩机合十一礼,“是女施主点化的缘由。”又说,“辩机感念在心。” “我不用你感念,你只要记得就成了。” 辩机继续行合十礼,并不接她的话。 连音半点不计较他的沉默,说,“你明天要搬去弘福寺了吧?我今天特地带了些东西来给你。”说完,她就去喊站在大老远之外的陆七八。 今天特地支开了程有才,没让他一块儿过来。 陆七八作为唯一的劳动力,手中提着两个大包袱,如今得到连音的召唤,连忙过来将两只包袱奉到了辩机面前,随后甩着两手的轻松再次离的远远的。 辩机疑惑的看着那两只包袱,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还是连音先一步为他解惑。 “我想,既然是帮着玄奘法师编译经文,那你日常必定是握笔的时间多,所以我给你带了一套文房四宝来。另外,还有一些素食糕点,你可以带去弘福寺。”两只包袱,一只里头是文房四宝,一只里头装满了素食糕点,连音解开一一给他过目。 辩机看着那两只包袱中的物品,她总能别出心意,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连音却也不管他当下怎么个不知如何是好,将解开的包袱又全包好系上,口里还可惜了两句,“你去了弘福寺后,我便不能像如今这样来找你说话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法子,我一定还来看你。你可要好好想着我啊。” 辩机:“” 辩机视线仍停留在那两只包袱上,憋了许久才说,“多谢女施主的这番好意,但请恕辩机不能受之。” “为什么?”连音手还搭在包袱上,闻言,奇怪得问他。 辩机也不细说,只重复刚才说过的,“辩机不能受,请女施主收回去吧。” 连音无言得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她两只肩膀一塌,无奈的说,“我都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你却不要。”噘了噘嘴后,又说,“不如这样吧,你就留一只包袱下来吧。至于留哪只嘛,不如就留这只吧。”她指着装了文房四宝的那只包袱。 辩机还想拒绝,连音先一步将那包袱提着往他怀里一送,“就拿这只吧,你用得着,实在。”接着又自己提了那只装着素食的包袱,“好了,我来就是为这事,你明天就过去应该还有不少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如来时一般,她又风风火火的走了,辩机捏着那套文房四宝,暗自里叹了一道气。 手中掂着份量,辩机想起刚才所见的,包袱中一套文房四宝,样样齐全,用料都是上乘,但却又不是侍弄的多精致的,反而古朴大方,非常适合他这样的出家人使用。 由此也可看得出,连音确实很上心。 而辩机不知道的是,连音这份东西早就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了,只等着今天送出来。 *** 夜里,辩机将衣物等一应物品全收拾,准备明天带去弘福寺。 那套文房四宝自然没有落下,同时,辩机也将墙上那副春景图一并收进了行李中。 弘福寺里将辩机所住的禅房安排得离玄奘不远,据说,这还是玄奘亲自要求的,因为对辩机很是满意,所以玄奘为找他方便,就安排的近了些,至于其他一并入选的大德就没这份待遇了。 辩机来的最早,待他将东西都收拾完后,玄奘便差使小沙弥来寻他过去说话。 两人在玄奘的禅房说了许久的话,玄奘对辩机的喜爱自弘福寺首译后就一直惦念着,这次再问他些问题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想亲自教授他佛法,问辩机可愿意。 沙门中都是弟子寻师,请师傅教授自己佛法的,但还从不曾见过有老师亲自寻弟子,问弟子是否愿意的。 辩机吃惊的看着玄奘,直接就愣了。但待到回过神来后,他二话不说,直接跪拜玄奘,口中并喊“师父”。 玄奘笑的美目慈和。 当九位缀文大德尽数入驻弘福寺后,玄奘收辩机为徒的消息也已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过往辩机名下的善男信女得知后,皆诚心的为辩机感到高兴。 就连程知节知晓后,都不禁赞赏的点点头。 可如果辩机不是出家人,那该有多好? 弘福寺算不得寺大,寺内环境虚静,整日里也并无那么多的善男信女前来上香祈福,对于玄奘几人的译业倒是提供了不少的助力,而监督这几人译业的便是房玄龄。 房宰相对玄奘等人也是尽心尽力,每日下朝后都会过来坐上一坐,看看是否可有需要之处,因此缘由,宰相的次子房遗爱偶尔也会随着他一起过来看看。 玄奘法师在译文的同时,也不忘李世民的交代,同时也承了要授辩机佛法之事,便决定由辩机来执笔,经他口述,将这十几年来的见闻一一落于纸上,呈给李世民看。 辩机(二十一) (感谢爱香蕉吃苹果和六耳伪人的打赏。) 玄奘的西域见闻每写上三天便会经房玄龄之手交托到李世民手中,供他观阅。 李世民观阅了两次后,便对这份见闻记录赞不绝口,直接赞言执笔记述之人风采斐然,当即就问房玄龄是何人在经手这一事。 房玄龄老实告知,“执笔的是玄奘法师选中的九位大德之一的辩机师傅。也是玄奘法师才收下的亲传弟子。” 李世民听后来了兴致,玄奘西去天竺多年,不曾有过徒弟,这才归朝没多久就有了徒弟了?他不由得对这忽然冒出来的亲传弟子有些好奇,于是又逮着房玄龄多问了几个问题。 房玄龄之前就对辩机耳闻过,如今李世民问,他也就将知晓的都说了。包括程知节与辩机见过几次面,程府里的大小姐,也就是连音亦是辩机信女的事情。 李世民听过之后彻底被勾起了兴趣,最主要也最惊讶的当数程知节也信佛的事情。 程知节又一次背锅,因为不能欺君,所以当李世民问起时,他只能以沉默来回应。 之后,随着李世民观阅越来越多由辩机执笔的西域见闻,他对辩机文笔的褒赞就一直没停下过,连带他近身的大臣们都知道了弘福寺中,玄奘法师的亲传弟子辩机是位文笔了得的人。 高阳也在李世民、房玄龄和房遗爱的多次提起下模模糊糊的知晓了这么个人物,只不过知道归知道了,但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只觉得对方一个和尚,哪怕被被多方褒赞,他还是个和尚,又有什么好多提的。直到得知连音也是他的信女后,她才有了好奇。 “你说,程家的大小姐程连音也是那和尚的信女?”高阳狐疑的问房遗爱。 成婚前,她一直以为房遗爱是个文武双全的良人。乃至刚成婚时,她也是这么看待房遗爱的。可是越相处,她才发觉,房遗爱哪里是文武双全,完完全全就是一介粗鄙的武夫。什么文武双全,根本就没念过几本书。和他老爹房玄龄,完全是两个档次的人,若不是面相里与房玄龄相像过半,她头一个就怀疑房遗爱其实根本就不是房玄龄的儿子。 要说这婚事的促成之中,连音的“功劳”可不小。高阳如今一想到连音,就有满肚子的气。 而自与高阳成婚以来,房遗爱一直在竭力讨好着高阳。高阳人美,又有高贵出身,他是一千一万个满意,所以哪怕新婚燕尔不过几日,高阳就开始一反常态的对自己冷脸相向后,他也没有任何的言语,默默的继续讨好她。 眼下高阳竟然主动问自己话,房遗爱哪里敢怠慢,连忙应了话,“可不是。要不然那程大小姐为何直到今日仍是小姑独处,之前就传过她信佛,更放言要一生侍奉佛祖。据说,那辩机和尚还在大总持寺时,那程大小姐就已信奉着他了。” 这不可能啊她从未听连音提过啊 高阳蹙着娥眉,直直望着房遗爱,细细地想着他说的话。 房遗爱被她看的紧张,忍不住问了声,“怎么了?” “呵。”高阳低笑了一声,“没怎么,就是被你说的有些好奇了,想见见这个叫辩机的和尚。” “这个”房遗爱迟疑了下,“这想见倒也是不难的。只要你想见,我就能帮你安排。”只要是能讨好得了高阳,他自然是不在话下。 高阳本是随便说说,眼见房遗爱如此说,倒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等着你安排吧。” “好好好。” 房遗爱应下后便将这事放上了心,不过三天,就来告知高阳,他已经帮她打点完毕,可以去弘福寺里看看辩机。 高阳随着房遗爱造访弘福寺时,辩机几人刚译经结束,各自回了禅房稍事休息。 如此,房遗爱领着高阳如在无人之地行走。 辩机回了禅房后,也不真正休息,而是继续动笔润色玄奘的西域之行。他所用的笔墨皆是连音当初送他的那份,每当握着笔时,他偶尔也会奇怪,连音是否知晓他会为玄奘师父的西域一书,故而才赠了他这么多的笔墨。 “辩机师傅。” 大开的窗外,传来了房遗爱的唤声,辩机敛去了心思,撇了头往生源处看去。 这一眼望过去,不但看见了时常出现的房遗爱,还见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 那美妇人正是高阳。 高阳乍见辩机,便见着他手握笔,眉目端和的淡然模样。这面容实在俊秀至极,加之那一身的不凡气质,高阳瞬间觉得有些眩晕。又一瞬间好像终于找着了她一直以来都想要寻找的东西。 辩机只看了高阳一眼便移开了眼,只望着房遗爱,好奇的问道,“房大人唤贫僧可是有事?” 房遗爱摆摆手,“无事,无事。只是今日闲来无事,陪我夫人出来走走,不想走到了此处来。我夫人听闻辩机师傅大名,特来看看。”说着,他比了比高阳。 高阳呆望着辩机回不过神,耳中虽听到了房遗爱的话,可却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辩机闻言放下笔,双手合十向着高阳一礼。 高阳是谁,高阳以为辩机不知道,可辩机却很清楚。 只因为连音伴了她四年。 *** 自见了辩机一面后,高阳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此后的一连数日,午夜梦回之时,高阳总隐隐觉得看见了辩机。 没醒时梦着他,醒来后又无限唏嘘。 如此往复了多日,高阳没忍住,亲自唤来房遗爱,对他说想去弘福寺走走。 至于为什么要去弘福寺走走,高阳没有细说缘由,反正房遗爱也不会多问,只要是她要求的,他必定会达成。 果然,等房遗爱听说了高阳的要求后,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万事开了头,有一便有二,自这以后,高阳隔三差五便会要求房遗爱带自己去弘福寺走走。房遗爱也不疑有他,次次都应允了。 直到某一日,高阳又要去弘福寺走走,去时,竟然还将自己最为喜爱的金宝神枕也捎带上了。 房遗爱不由得奇怪,“夫人,你带着这个做什么?” 高阳望着手中的玉枕,故作无所谓的笑道,“没什么,反正我也不用它了。想着那位叫辩机的僧人或许用的上,不如就带去给他吧。” 房遗爱听后更是奇怪,但高阳不再给他问话的时间,催促着他快走,他只能带着疑问出门。 辩机(二十二) (感谢六耳伪人和曼珠沙华的眼泪的打赏。) 辩机盘坐在蒲团上,对着案上摆着的一只玉枕发呆,一对剑眉皱得死紧。 那玉枕带着一股幽幽清香,离得近些就能闻到。这味道与高阳周身散发出的清香味一模一样,辩机不得不挺直着背,尽量离那玉枕远远的。 早前高阳和房遗爱过来,话不过几句,高阳便将这玉枕送到了自己跟前,说什么见他面有憔悴,想来是他夜里睡不好觉,特地奉上这只玉枕助他夜里得安眠。 辩机敏感地听出高阳话里的不对劲,她话语里的情愫半分也不隐瞒,甚至连望着他的眼神都是毫不修饰的媚人秋波。其实高阳早在前几次时就表达出了这份异样,辩机回回都视而不见,可这回因她这大胆的相赠,真真实实的被吓到了。 这玉枕一看就知是高阳的贴身之物,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收的,可房遗爱那糊涂人竟半分也没察觉到高阳的异样,甚至还帮着高阳说话,非要他收下玉枕。辩机差点就忍不住当面告知房遗爱,他夫人很有问题了。 辩机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整个人犯愁的不行,琢磨着要不等会儿将这玉枕交与玄奘,让玄奘出面归还回去。 “和尚,辩机,压寨相公。”窗外边忽然传来了连音的唤声,一直到最后那声才传进辩机耳里,惹得他抬头看出去。 自来到弘福寺也已有三月有余,这三月来,连音从不曾踏足过弘福寺,今天真是头一遭出现。 连音一身嫩葱绿的衣裙,在这夏末时节里看着格外的清爽水嫩,辩机看着连音那一脸眉眼全弯的笑意,原本被房遗爱夫妇俩闹得有些浮躁的心情,瞬间竟平复了许多。 他站了起来,慢慢向窗边走去,难得不在她面前扮冷脸,“你怎的来了?” “这还用问啊?当然是想你想的不要不要的,所以跑来看你了。” 辩机抿了下唇,他真是不该问的,明知道她的回答一定不会是什么正经回答。但是,“不要不要的”又是什么意思? 连音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黑痕,不由得关心道,“译经很辛苦吗?你瞧瞧你,眼底下都生出憔悴了。” 辩机下意识的抬手,手指触摸了下眼眶,“并非辛苦,只是玄奘师父的西行见闻太过瑰丽多姿,每每都让贫僧不忍释手。” 连音听后噗嗤一笑,“原来如此。” 辩机见她笑的飞扬,不禁心里舒坦极了。 连音笑了会后说,“刚才喊你那么多声也不理我,又在冥想参禅呐?” 参禅?辩机又想到了那只玉枕。 “怎么了?”连音看他的样子不太对劲,又问了声。 辩机不知道当不当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故而只有沉默。 连音见他这样更是好奇,探着身子往前仔细看他的表情,“你这是出什么事了?有事你可告诉我,你瞒着我,我得担心死了。” 她脸上显露出来的担忧急切比他的情绪更甚,望着这样子的她,他难以隐瞒不说,便将高阳今日赠玉枕的事情说了。 连音听后瞬间变了脸色,但在辩机没发觉前又粉饰下来,问辩机说,“那玉枕呢?我跟高阳公主作伴多年,是不是她的东西,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辩机退开一步,露出摆在书案上的玉枕。 连音顺着望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了那玉枕,确实是高阳的所有物。 她不动声色,做出一副观望的模样,“诶,你把那玉枕拿近些来我看看,放得那么远,我看不清。” 辩机有些不愿,很不愿意去触碰那玉枕。 但是他的不愿意看在连音眼里却像是不舍得,她撇撇嘴角,沉着声催促他,“你快拿来过来啊。” 辩机没见过她这样的做派,被她这一呵斥,立马听话的将案上的玉枕递到她手上。 连音一接过玉枕,当即将玉枕背到身后,冲着辩机哼了一声,“你倒真好,我不过三月没来看你,你竟然背着我收了别人的东西。还是这么近身的物品,你就没想过我是不是?” 辩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连音继续控诉说,“我对你好,总是想为你张罗些什么,可你总是对我爱答不理。每回我都要费劲思量,才能让你收下我的东西。可你倒好,高阳公主不过才与你见了几次面,不过就说了一句话,就让你这么快收了她的东西。你真是气死我了!还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私相授受如何如何的,结果到头来,换了旁人,你倒全没了顾忌。” 辩机听完她的话后才终于找回声音,连忙反驳说,“阿弥陀佛,贫僧何时收了她的东西?这玉枕,贫僧怎能收?我不过也是在苦恼如何退还而已。你都想到哪里去了。那位可是公主,你也不怕你这胡乱说话给你自己添麻烦。” 连音鼻中重重的哼出一道气,“我想到哪里去?我只瞧见你刚才一直盯着那枕头发呆呢。我怎么从不见你看着我送你的东西发呆,偏偏你就对着它出神呢?” 辩机词穷,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她的话,只要强调,“你真的误会了。” 连音脸上一片的怒气,“好啊,既然你说这枕头你不要,那可好办了,不如就由我替你归还回去吧。” 辩机听着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当即双手合十说,“那就有劳女施主了。” “呸!”连音瞪了他一眼。 辩机看着她满面怒气,无奈中又隐隐觉得出一丝喜悦来。 “今日你令我很生气,枉我特特来看你,现在我也不想理你了。我走了。这玉枕,就由我处置了。”说完,她抱着玉枕就走。 辩机站在窗前,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结果一句话都没说。 连音一路抱着玉枕出了弘福寺,寺外陆七八正等着她,见她出来立马迎上,视线看着玉枕,“哟,果然被你取出来了。” 她将玉枕塞进陆七八怀里,“这要人命的东西,就算是用抢的,我也要将它抢过来。” 陆七八呵呵一笑,“既然拿到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怎么做,留在哪儿都不如留在我身边实在,是不是?”连音对着陆七八笑了笑。 要是将玉枕送回给高阳,高阳一定还会再送去给辩机,与其让高阳趁机纠缠不清,不如把这东西留在身边,指不定还能有其他的用处。 辩机(二十三) (感谢ms和dogxe的打赏) 得不到的在骚动,如愿将贴身的玉枕赠给辩机后,高阳的心里脑中一直停留在乍见辩机的场景中,想的多了,人也跟着魔障起来,渐渐的还自我编织起一个美梦。因为这个自我臆想出的美梦,她整个人都变了,这份变化太过明显,房遗爱想忽视都难。 以前虽然高阳也对他爱答不理的,可也没到如今给一个眼神都懒得的地步。他多次旁敲侧击问高阳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可高阳从不屑回答他。 除了一次又一次要求自己带她去弘福寺外,她越来越少与他说话。 房遗爱一开始还糊涂,可糊涂着糊涂着就也有了开窍的时候,他将高阳的前后变化仔细一想,就抓住了重点。 这份变化是从几次与辩机的见面后开始的。 看来问题的症结十有八九是在辩机身上。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房遗爱就长了个心眼,待到高阳又要自己带她去弘福寺时,他就故意寻了借口婉拒了她。 这之后,但凡高阳要求去弘福寺,房遗爱都是拒绝的。 起初高阳还能忍着,只让下人出去打探辩机的事情。每一段时间长安城中就有玄奘师徒译经的进度传出,大菩萨藏经完成后,由辩机执笔的大唐西域记也完成了前几卷,并广为流传开来。 辩机的名号日渐响彻长安城内外,各方对其所执笔的大唐西域记皆是有口皆碑。高阳听后心里泛着一阵的甜,只觉得辩机不愧是她一眼就进了心的男人, 而随着辩机的消息越发多起来,她想见辩机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在再一次的让房遗爱带自己去弘福寺而被拒绝后,高阳的耐心宣布告罄。 这一日,她不再去找房遗爱,而是自己带着亲信去了弘福寺找辩机。 有公主身份加持,弘福寺里自然没人敢拦她,她顺利的找到了辩机的禅房,不请自入,眼睛贪婪的看着辩机。 对于她的出现,辩机一双眉微微的皱起来。 “辩机”高阳一见辩机便情难自禁起来。这些日子里,她臆想着与辩机的相处。在她的臆想中,辩机总会对她笑,那笑宠溺、温柔,他看着她的眼神满含柔情,像是一潭泉水,足以溺没了她。 她的眼神太过炙热,情愫全都蕴含在眼里,吓的辩机就要夺门而出。 高阳反应更快,直接拦到他面前,“辩机,你要去哪儿?” “阿弥陀佛,不知女施主为何在此地。此乃贫僧的禅房,不是女施主该来的地方。”辩机退开几步,保持着距离。 高阳向前拉近距离,不敢置信的问辩机,“你躲我做什么?”在她的臆想中,辩机可从没躲过她。 她一时混淆了自己臆想中的辩机,只觉得辩机不该躲她,他俩明明是互有情愫的一对,对方怎么能躲着自己呢? 眼见高阳冲着自己扑来,辩机吓的登时闪身往禅房门口躲。辩机清楚对方乃是公主的身份,自己若是对公主有什么不敬之处,不但自己遭殃,恐还会连累到玄奘。 想到可能会连累到玄奘,辩机连忙退出了禅房,到了院子中。 这个院子本就只有他和玄奘同住,而今玄奘在前头译经,院里就没其他人了。 如今院中有高阳的几名亲信婢女,见辩机忽而出来,都不由好奇的看着他,紧接着便见高阳也追了出来,口里呼喝着,“辩机,你躲我做什么?你怎么能躲我!”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高阳跺脚反问。 他哪里敢去知道?辩机求救的视线看向那几名婢女,可那几位婢女既然当的上高阳的亲信,自然是不会置喙高阳的任何行为。辩机想让她们发声,那的的确确是找错了人。 高阳也深知这一点,干脆就卸下了为人妇的矜持,就这么大胆的直接追着辩机而去。 辩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闻一道娇呵,“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实在耳熟,耳熟到辩机竟觉得无比想念。转头一看,连音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 顺着辩机回头的功夫,连音才像是看清院里都有些什么人,口里惊讶的喊,“呀,高阳公主。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高阳也看到了连音,这会儿见她半点没有高兴,只觉得连音来的真不是时候,面上不高兴极了,反问连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寻辩机师傅,公主呢?”连音笑笑,毫不掩饰她的目的。 高阳狐疑得看着她,只觉得面前的连音和伴在自己身边四年的连音大不相同,没了她所熟悉的那股怯懦劲,反而多了一股气与她不相上下的气势。 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些。 辩机分析了下当下局势,立即向连音的方向靠拢,口中如释重负的说,“程施主,程施主约好了今日下午来听禅,贫僧一时忙忘了,竟耽搁了施主,还望施主见谅。我们这便就去前院吧。” 连音没想到辩机竟会糊弄人,没忍住扬起了笑,“是啊,辩机师傅,我在前院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来,没忍住才来后院瞧瞧。” 辩机蒙着头就要往外走,高阳显然还不愿意放人,步子也跟着追了上来,口中喊着,“等等。” 如果可以,辩机真不愿意停下,可偏偏连音却停住了脚步,回望着高阳。 “你是辩机的信女?” 连音笑意不变,点头称是。 “我从不知道原来你还信佛。”高阳说。 连音还口说,“公主不知道的事还多的很,有什么好奇怪呢。” 高阳顿时被她这一句话给激怒了,当即一哼,“你当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是不是也喜欢辩机?” 连音抓住高阳话里的用词,笑问,“又?公主为什么要说又字?我喜欢辩机自然是没错的,可是还有谁也喜欢他吗?” 辩机听着连音的话,口中当即默念起阿弥陀佛,一声一声的越念越快。 高阳却被连音的话气个正着,当即喊话说,“他是我的人,你什么身份,胆敢与我抢人?” 连音闻言,嗤的一笑。 高阳敏感的神经被她的笑挑动,面上的表情几番变化,顿时有种要将连音大卸八块的想法。 辩机(二十四) 去÷小?說網,。♂去÷小?說網,。 (感谢爱香蕉吃苹果、话梅588和dogxe的打赏。) “公主,我的好公主。你莫不是在说笑话吧?”连音边说边露出一副听了惊世大笑话的样子,“公主,你的夫君可是太府卿房俊房郎。你说这话时,可把房郎置于何地?” 连音不提房遗爱也就罢了,她这一提起,高阳心里全是火。当初自己听了她谗言,误以为房遗爱是良人,这几年来,她日日后悔不迭。现如今辩机的出现,更是让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再看连音时直接骂开,“头钱价奴才!若不是你当时故弄玄虚,引得我下嫁给房遗爱,我今日怎会如此不快活?” “公主,你可慎言。这婚是陛下赐的,你现在说这种话,岂不是也在埋怨陛下不该赐婚了?这可要小心别让人听去了,回头传到陛下耳里去,公主和陛下心里有了隔阂可就不好了。” 连音轻飘飘的反击话让高阳顿时气的一滞,而身为高阳的亲信们听后赶忙低垂了头,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只不过她们适时的低头也没阻止高阳投睇来不信任的眼神,虽然连音的话说的气人,但说的也没错,高阳也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说那样的话。自己这几个亲信最好是真的一心向她,要不然,她可一定饶不了她们。 高阳将自己的亲信们看了又看,见她们始终低垂着头,心里顺了下气,再看向连音,哼道,“你说的倒没错。我确实该提防着某些小人在我背后乱嚼舌根。”高阳唇角的歪出一抹冷笑,口下招呼自己的亲信,“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将程连音押下。” 亲信们一听吩咐,连忙抬起了头,纷纷向连音而去。 辩机看她们这架势,心里担忧连音恐有不测,连忙挡至连音的面前,对高阳说,“公主何至于如此?程施主不过是好心提点与你,况且她好歹也在宫中伴你多年” 高阳一愣,“你竟然也知道她在宫里伴过我几年的事?”再转向连音时,她更是怒不可遏,“你好,你倒真好。定是你在辩机面前诋毁了我,他今日才躲我如此的吧?你们还不给我将她拿下!” 亲信们一拥而上,辩机大惊,立即大张开双手,更是将连音挡的密不透风。 “诸位女施主,佛门清静之地,请切莫在寺内逞凶,勿妄造业障。” 那些亲信们见辩机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虽然辩机是和尚,可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一群人顾虑得不敢碰触辩机。 倒是连音不惊不怕,甚至还从一旁伸出头来看高阳,冲着高阳勾了勾唇角。那模样就像是在笑话高阳。 高阳回望着连音,眼里淬了毒般,恨不得毒死她。 “废物,你们全是废物!”看着那些诸多顾虑的亲信,高阳心火更甚,干脆也不再喊她们动手,而是自己亲自上前去扯连音。 有了高阳的亲自动手,她的亲信们犹如壮胆也跟着一块儿手脚齐上。 面对这么多的人,还都是女人,辩机虽想护着连音周全,但到底没有那能耐,只能喊话给高阳听,“公主,请公主住手。” 高阳听他为连音说话,整个人气的犹如火烧,又很是恼恨的对辩机说,“辩机,你竟然为她这个头钱价奴才说话!”手下更是不留情的直接抓向了连音的脸。 她断定连音是以美色示人,心想着干脆挠花了连音的脸,看辩机是不是还会这么护着她。 连音头往后一扬,直接避开了高阳的十指,同时抬手将高阳的手臂往旁一挥,高阳当即吃痛的往旁趔趄了一步。等到站稳脚步后,她更是怒不可遏,“你竟敢对我不敬!”从小到大,再到嫁入房府,谁不是对她恭恭敬敬的,哪个敢碰她一下,这个连音竟然敢还手,简直活腻歪了。 “公主说笑,我这是正当自卫。”连音一边躲着高阳,一边还不忘言语上激她。 高阳气的抓狂,发誓一定要逮到连音。 院里一阵的鸡飞狗跳,直到一串的抽气声而起,有人急切的喊,“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将她们分开。都住手,快给我住手!” 高阳的亲信们明显听出了这声音是何人传出,纷纷都停下了手,待看清出声的人果然是房玄龄后,立马全都后退了一步,露出了还纠缠在一块儿的三人。 高阳自持着公主身份,知晓没人敢动她,因此根本就不将那道声音放在心里,手上仍冲着连音抓去。 辩机始终挡在连音的面前,当下看院子门口不但站着房玄龄、程知节,还有他的师父玄奘,当即求救的眼神投向了玄奘。 程知节看清了是高阳在动手想要欺负他女儿,心里自然更偏向了自家女儿,当即对房玄龄说,“房相,这,你还不管管?” 房玄龄歉然地看了眼程知节,他这不是已经喊了人去分开她们嘛。 只可惜他的收下也顾虑着高阳的身份,人是过去了,但没敢真正碰到高阳,所以这拉架也不成功。 程知节看了会儿,好几回高阳的指甲都要挠上连音的脸,幸好连音避开了,不然这脸都花了。他实在看不下眼,直接吩咐自己的手下上去救连音。 跟着程知节的随从得了命令后,立即上前,在不碰触高阳的情况下,直接护着连音到了程知节的身旁。 随从的身手十分了得,等连音安全到了程知节身旁后,高阳才反应过来,当即还要冲过来,却在看见房玄龄一张脸紧绷成冰块样,她才堪堪停了手。 高阳仿佛这才看到房玄龄,整个人安静了下来,木讷讷的半点嚣张不起来了。 房玄龄上下看着高阳衣裳、发钗的松散模样,叹了道气。 程知节却气呼呼地问连音,“你这丫头,跑来这里做什么?” 连音也不说话,视线瞥了下辩机。 程知节抓着她的视线,也望向了辩机。 辩机此时也是一身狼狈,见程知节投来视线,连忙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程知节在心里叹着气,刚才辩机一直回护着连音,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此,便也不同那辩机计较了。 他不计较了,房玄龄却还没闹明白当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着在外作恶的好歹也是他家儿媳,有话也不能在外问,只好与程知节话别,顺便请高阳一同返府。 高阳不甘愿的跟着房玄龄回了府。 辩机(二十五) 去÷小?說網,。♂去÷小?說網,。 房玄龄虽对高阳出现在弘福寺,又和连音打闹起来的事情很好奇,但当着高阳的面上,他什么都没问,只让高阳回自己的院子好好休息。等到高阳走后,他才着人将高阳身旁的亲信之一叫来回话。 高阳才回了院子将自己重新收拾妥当,心里头全想着在连音落了下风,辩机竟然也不帮自己的事情,越想越怄,直接摔了房里几件陪嫁的摆件。亲信婢女看着她的作为,各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又十分心疼她所砸坏的摆件,那些可都是当今圣上从私库里拨出来给高阳当陪嫁的物件,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另一边,房玄龄才让人唤了高阳的婢女过去问话,房遗爱也回了府来,正好听说这事情。 高阳的婢女当然是向着高阳的,这话里也全把脏水泼到连音身上,甚至还说是连音联合辩机欺负高阳,话里内外高阳是一朵饱受残害的小百花。 房玄龄虽然没有全信婢女的话,可也没敢过多的想高阳的坏。但房遗爱却是知道内里情况的,一听高阳避过自己偷偷跑去了弘福寺,不管她是为何事与程家的小姐闹起来,原本的目的为何总是不言而喻了。 房遗爱这心里难受的火烧火燎,勉强应付了房玄龄几句后当即回了院子找高阳。 此时的高阳刚刚发泄了一通,正卧在美人榻上顺气,底下的婢女正在收拾砸坏的残骸,房遗爱一踏入屋内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房遗爱压着心头的火,将婢女都挥退下去,等待屋里只有他和高阳后,他才问高阳说,“公主今日可是去弘福寺了?” 原本闭着眼休养生息的高阳闻言,张开眼睛望了房遗爱一眼,旋即又像不想看见他般再次闭上了眼,连回答也没有。 房遗爱从不敢在高阳面前生气,可今天,他抛开了一直以来的压抑,怒声而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去弘福寺是为了什么吗?你是去见辩机那和尚吧?你已经嫁为我房家妇,可你竟然对个和尚有了想法!” 高阳倏忽睁开了眼,眼里一片厉芒直射向房遗爱。 她倒是不知道就房遗爱这样的一介匹夫,竟然也有聪明的时候,能猜透她的心思。但那又如何,他可一点都不怕房遗爱。甚至看着如此脾气暴躁的房遗爱也只是觉得可笑。 他以为他是谁?竟敢对她大呼小叫。 房遗爱一直埋了许多的抱怨,平时不敢吐露的,当下全都吐了出来。 高阳全数听进耳里,等房遗爱说完后才扯出一抹讥笑,“说完了?” 房遗爱不言语。 高阳哼笑一声,“你以为你有何资格说我?房家妇?呵!若不是因为我,你以为你能有如今的官职?我父皇待你素来亲切,你以为是你的原因?那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啊!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依附于我的罢了。你有什么面目教训我?”她说着整个人站了起来,步步紧逼到房遗爱面前,虽身高不及他,可身上的气势是房遗爱无法比拟的。 房遗爱节节败退,口里一声声“你”,结果却只能语不成句。 “我警告你,你心里有数便罢,没数也好,但想来管我,你是想也别想!”高阳眼尾一挑,气势十足。 房遗爱瞪眼看着高阳,只觉得气得要昏死过去,却又千万般的不甘心。对!高阳可能说的都对!凭他这么一介只有蛮力的匹夫,是不能讨得了陛下的欢心。如今的官职是依仗高阳而得到,可这也不代表他房俊是个能忍气吞声的缩头乌龟。 再三吐纳深呼吸后,房遗爱咬牙切齿的说,“好、好、好。我管不了你,我是管不了你。既然管不了你,我去管那和尚总还是可以的!” 高阳一听当即炸了,“房遗爱!你敢对辩机不利,我定不让你好过!”虽然今日辩机令她非常失望,但她心里仍是向着辩机的,辩机若是出事,她这心当即就开始泛疼了。 房遗爱被她护犊的模样彻底惹炸了毛,口里也不饶,“那就请公主拭目以待。” 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接下来的几天,房遗爱一步都不再踏入高阳房里。 距离高阳闹了弘福寺一场的第七日,夜里,弘福寺的后院禅房忽然走了水,幸而叫人发现的早,这才没蒙受什么损失。 而距离走水的地点最近的就是辩机的禅房。 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走水,寺内僧人包括玄奘和辩机都以为只是巧合。 但有两个人知道,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巧合。其中一个是连音,另一个则是高阳。 连音当即指使程有才和陆七八两人在弘福寺外轮流换班,随时注意着动静,特别是晚上,绝对不可让任何宵小踏入弘福寺内。 而高阳在一得知弘福寺走水的事情,当即找上了房遗爱,劈头就问,“是你做的吗?” 房遗爱早就等着高阳找上门来,现下高阳果然来了,他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痛,他近端日子故意不去高阳房里,但也没阻止她接触外界。没想到她果然一直留意着外头的消息,一得知辩机身边发生的事情就迫不及待的来找自己算账了。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这是你做的吗?房遗爱,你这是故意要与我做对是不是?” 房遗爱原本坐着,这会干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下高阳,“我已经说过,请公主拭目以待。” 高阳恨毒的看着他,“你找死!” 房遗爱扯出一笑,笑的渗人。 这一天夜里,三抹黑衣人趁着夜深,偷偷潜入了弘福寺,目标直向寺内后院辩机所在的禅房。 三名黑衣人接近禅房时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刀剑,月光洒落在武器上,射出森寒的冷光。 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人正要去推开禅房的门时,院里忽然响了一声口哨声,三人瞬时警惕,下一秒只见院外飞身而来几道身影,直向三名黑衣人。 几名黑衣人当即迎战后来的人,刀剑声铿锵而起。 随之而来的却是满院的灯火通明,一大批披甲的士兵团团将院里院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辩机(二十六) 黑衣人没多久就被人制服了,本来就是三对五的场面,加之院里院外又全是士兵围剿,在心里战术上就已经胜了一筹,所以这落败也算的上情有可原。 连音是在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时候得到的消息。 陆七八作为昨夜五名围剿黑衣人中的一员,一清早就来给连音报告了这个消息。连音听后连忙起床穿衣,就连早膳都不及用,第一时间赶到了弘福寺里。 弘福寺昨夜遭贼人侵袭的事情也传入了房玄龄的耳中,作为李世民钦点的负责官员,房玄龄本就负责弘福寺的一应事宜。所以寺里遭了贼人的事情,他也是听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弘福寺。 但同时房玄龄也觉得奇怪,这抓贼的人怎么会是程知节手下的人。程知节又没圣命,他的人在寺里埋伏着做什么? 他的疑问后来得到解答,原来这手笔全是连音的吩咐。自后院禅房走水后,连音便去请托了程知节,死皮赖脸的从他手下借了一队人马,日夜暗地里守护着这弘福寺。没想到她这防范果然还真防范对了。 审问那三名来历不明的黑衣人的活就交代房玄龄了,连音一到寺内直接去找辩机。 虽然前有走水的事情,后又遇见了黑衣人来袭,不过这都不能干扰辩机他们的译经工作。 白天,九名缀文大德连带玄奘又齐聚在前院译经房里。 连音来了也只能在外头看着,并不敢直接出声打扰他们。好在她等不多时,辩机就在一次偶然的抬头中发现了她的存在,他向玄奘说了两句后起身走了出来。 看他走出来,连音当即高兴的笑了起来,“咱俩是不是怪有默契的,我才来没多久,你就看到我了。” 辩机不置可否的笑笑,但却要对她说声谢谢,“昨夜之事还是你设想周全。”其实自打走水那天后,辩机就搬到另一间禅房去了,所以昨天哪怕黑衣人真杀进禅房里去,也是不会见到辩机的。 而这些,全都是连音要求的。 他现在最为好奇的就是,到底是什么人要取他的性命。他想着,也将疑惑问了出来。 连音想了想,也不隐瞒他,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他听,“你一个出家人,整日待在寺里,也没与旁人结过冤仇,一般也没人想要你的命。这唯一说的上有过节和有仇的,应该是那位太府卿房俊。” 房俊?高阳的夫君?辩机记忆里的房俊,虽然不若文人那般斯文,但也是爽朗之人。他竟然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辩机很快便想到了高阳公主。 连音见他面露出吃惊,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当即点头,“没错,你想对了。” 得到肯定后,辩机反而不吃惊了,只是悲悯的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又说,“如此因果,确实是贫僧的错。” 连音反倒不开心了,“有你什么事?明明是那高阳公主捅出来的篓子。你这话说的,好像是你与她有什么似的。这事情与你没半点关系哈,你别净往自己身上揽,看的叫人窝火。” 辩机略为无奈的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音看看他那不敢吭声的样子,又加了句,“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定护你周全。” 辩机大感惊诧,又有些好笑和感动。其中的意味,真是言语难以表述。 而另一边,房玄龄为表重视此事,亲自提审那三名黑衣人,但当他一见那三人的面时,他却震惊了。这三人分明是房遗爱的手下,为何这三人会成为夜间的刺客? 那三人看见房玄龄也是很老实,待房玄龄问他们缘何出现在弘福寺,他们干脆将受房遗爱指使,专门来杀辩机之事告诉了房玄龄。 这几个刺客按吩咐行事,至于为什么偏要杀辩机,他们一概不知道。 房玄龄如今虽好奇房遗爱这么做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头疼这事情该如何收场。然而更为他头疼的却是,他还来不及找房遗爱问清楚这么做的动机,也没想到该怎么处置这几个刺客,这事情就被捅到了陛下的面前。 李世民听闻有歹人竟想对玄奘和辩机不利,尤为震怒,火速派遣宦官来召房玄龄进宫里问话,待到房玄龄进宫后才知晓,原来这火速去陛下面前打小报告的不是别人,正是程知节。 房玄龄见了程知节后,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偏偏程知节见了他却笑的特别灿烂。程知节心里想的简单,既然房家媳妇欺负了他女儿,无论如何他都要逮到房家的错处付点利息。更何况这事情与他房家确实关系重大,他自然更不会放过。 程知节早从连音那里得知这刺客是谁指派来的,不过他没立即就告知陛下,陛下不知这里头的纠葛,只闻有人要对他如今最为上心的玄奘和辩机下手,自然震怒。在房玄龄面前就下令,要好好彻查,并要各司协助。 听这意思就是不愿善罢甘休的意思,房玄龄顿时暗声叫糟。 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返府后房玄龄头一桩事就是把房遗爱好好盘问了一通。 房遗爱本还犟嘴不肯吐露实情,在房玄龄的一再逼问下终于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房玄龄听后整个人都呆了,想骂房遗爱又觉得错的本身并不是房遗爱,憋了半晌,才痛斥道,“你这个糊涂人!”出了事竟不来寻他这老爹帮忙,而是自己妄为,真是糊涂! 糊涂吗?房遗爱自觉自己并不糊涂,糊涂的人分明是高阳。 “你与高阳既是夫妻,夫妻间自然该是互相担待的。你且去吧,这事容我想想该如何收场。”房玄龄让他离开,打算自己想办法解决。 房遗爱默不作声的退出了房玄龄的书房,心里却与房玄龄想的不同。高阳是什么性格,夫妻间担待?只要那和尚在,他和高阳之间恐怕是无法担待下去的。 他左右思量了下,决定亲自去宫内面见圣上,将这事情都好好说道说道。 李世民因为喜爱高阳,自然对房遗爱也多有不同,听闻房遗爱特地进宫来有事禀告,哪怕李世民还在为弘福寺之事生闷气,也召见了他。但没想到房遗爱这趟来,竟给自己带来了这么一个惊人的大消息。 “什么?你说高阳和辩机和尚暧昧不清?” 辩机(二十七) (感谢jk封的打赏,诶嘿嘿) “是的,陛下。臣不敢妄言,更不敢欺君啊!”房遗爱说着说着涕泪交加,好不狼狈。哭啼了两声后,他又继续说,“陛下,若是陛下不信,尽可派人去寻那和尚。公主早前将金宝神枕赐与了那和尚作为定情之物。” 李世民一听高阳的金宝神枕已经落在了那和尚手里,顿时怒气暴涨。 堂堂一个公主,竟与一个和尚牵扯上关系,如今不论那和尚是否是自己所看重的。但就这事,李世民绝不答应。 他当即就命人分了三路,一路去召高阳进宫来问话,一路去捉拿辩机来回话,另一路则立即去弘福寺寻找高阳的金宝神枕。 虽然李世民当下气怒攻心,但他仍怀有理智,知晓听话不能单听一面之词。其实说穿了,他到底还是顾念着高阳,所以想让高阳自己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三路人,去请高阳的人自然毕恭毕敬。但去捉拿辩机的兵士则不然,一行人凶神恶煞的直闯入译经院内,在玄奘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直接将辩机架出了弘福寺。 辩机一被官兵带走,守在寺外的程有才当即返身回了程府。 高阳在进宫的路上便知道有问题,直到进了殿,见到房遗爱后才心里隐隐有数,定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就不知道,会不会是有关于辩机的那件事。 李世民一见高阳也不多话,直接就问她,“高阳,你与弘福寺辩机可有其事?” 高阳心里一个咯噔,视线暗暗投向了房遗爱,正好房遗爱也来看她,直接叫高阳狠狠一瞪。 李世民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看高阳不回话,又问了一遍。 高阳动了动嘴皮子,本想否认,可再瞄一眼看到了向她看来的房遗爱后,她忽然就改了主意,大方的承认了下来。“是的,父皇。我确实与辩机情投意合。”她就不信,她如此得父皇宠爱,父皇会因为这事而生她气。 与房遗爱比起来,难道父皇还会偏向房遗爱不成? 可结果是李世民一听高阳的大方承认,原本站着的他当即跌坐回龙椅上,气的吹胡子瞪眼,手指着高阳,除了个“你”字外竟说不出话来了。 宦官当即上前为他顺气,口中叠声说着,“皇上莫气。” 李世民顺了会气后才挥开宦官,指着高阳又说,“你给我说,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高阳也说不清楚,她只说,“父皇,儿臣不喜欢房俊。儿臣要与辩机在一起,还望父皇成全。” 李世民一听,只觉得心口都疼起来。更不说房遗爱听后,气得额上青筋暴出。没想到夫妻几载,高阳竟然就这么干脆的说不喜欢。 房遗爱原本是打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特地到李世民面前来告状的,但他没想到高阳比他还狠,直接就闹着与他和离,再让李世民为她赐婚辩机。 李世民被她一句句的话弄的心口疼的厉害,半句话都不愿意说,直到去寻找高阳的金宝神枕的人来回话。 李世民让人进殿回话,来人行礼后对李世民说,“陛下,我们里外搜查了辩机和尚的禅房,并无发现金宝神枕。” 这时候,高阳早就承认自己与辩机有情,有没有找到金宝神枕早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高阳却在知道李世民去寻金宝神枕后,再次说,“我确实将金宝神枕赠与了辩机。父皇,我与辩机是情投意合的,望父皇成全。” 李世民连一眼都懒得再看高阳,转身问是否已经将辩机拿下,下头的人立时回话说已将辩机收押,等候发落。李世民正想要重重发落,外头又有人来报,说是程知节与连音有要事面圣。他本不想见,但禀报的人又添了句,说是与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的事情有关。 他没想到这程知节竟会这么迅速就知道了消息,当即就让程知节进殿。 很快程知节便带着连音一块儿进了殿来,两人向李世民跪拜叩首,等李世民喊了起后才站起来。 “程爱卿,你说你有要事要说,是何要事?”李世民沉着声问。 程知节还不及说话,身旁的连音已经踏前一步,托举起手中物对李世民说,“今日我是特来奉还公主的金宝神枕的。” 这话一出,不但李世民注意到了连音,就连高阳和房遗爱都齐齐看向了连音。 李世民迟疑的问她,“你来奉还金宝神枕?” “是。”连音抖开了手中包好的物件,果然露出了金宝神枕。 高阳一看就炸了,“为何会在你手上!” 连音偏头看向高阳,微微一笑,“这金宝神枕原是公主赠与辩机和尚的,不过他不愿意受,所以就转于我手,希望我能还给公主。我怕公主到时候会怪罪辩机不识好歹,对他不利,故而一直都不敢归还。” 李世民听着有些糊涂,这不是高阳和辩机的定情之物吗?怎么从连音口中说出来的,又不是那么回事呢? 高阳却俏脸生寒。 李世民狐疑的看看高阳和房遗爱,又看看连音,最终让连音详细说说。 连音应李世民要求所说的故事自然与高阳说的截然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高阳确实喜欢辩机。 李世民越听越觉得糊涂,干脆让人将辩机带来,准备来个三方对质。 辩机虽是被押解进殿,但他并无半点慌张与惧怕,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一步一步仿佛是踏莲而来。要不是当下这事糊里糊涂的,李世民见了都要忍不住赞一声,真是佛陀在世。 “沙门辩机,今有驸马房二郎说你与高阳公主私下互通,高阳公主也已认下。但程府大娘却说你与公主是清白的,你倒是如实招来,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辩机视线两旁一瞥,高阳和连音俱齐齐看着他。 一一与两人对视一眼后,辩机收回了视线,双手合十向着李世民一礼,说道,“贫僧乃是出家人,怎可能与公主私下互通。” 高阳面上一僵,眼底盛满了失落。 连音与之相反,满面放心的笑。 辩机(完) 当事情水落石出时,高阳还在竭力强调着她与辩机是有情的,还望李世民成全她。 辩机在一旁不声响,眉目间皆是活佛般的慈悲。 因是在李世民的面前,连音也不敢多加造次,但望着高阳的眼神却是十足的戏谑。 高阳看见后立马就炸开了锅,也不顾这里是大殿之内,众目睽睽之下就要上去撕连音,口里尖叫,“都是你,是你勾引了辩机。我打死你这小贱人。” 连音眼明手快,当即往辩机的身后一躲。 高阳这时候哪里还顾得辩机,手中的力道一视同仁。辩机瞬间就被高阳挠出了几道血印子。 李世民看着异常愤怒,只觉得高阳既令他失了面子,又觉得她辜负了自己对她的宠爱。一面命人架开高阳,一面恼怒的质问房遗爱,“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好,你还能管好什么?” 房遗爱不敢吭声,心里却也委屈的不行。管?他能管得了? 李世民看看那仍在发疯的高阳,彻底失望的别开眼。再看看房遗爱,因为妒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半点没有他父亲的风范,也是叫李世民失望透顶。 这夫妻俩真是天生一对,全叫李世民瞬间就失去了往日的宠爱。 李世民当即下令,高阳心性不纯,性格不温,特令她今后在房府里修身养性,不得外出。至于房遗爱,则因胆大妄为,故停职一载,勒令其好好反思所为。 两人被待下去后,李世民想起还在殿内的辩机。 而对于这事情中的受害者辩机,他却望向了正被程知节拖到身边的连音,“程卿,你女儿与辩机和尚又是何事?” 程知节心里一咯噔,这是处置完自己女儿后,心里仍旧忿忿不平,便想着要来处置他的女儿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李世民时,连音冲着李世民盈盈一拜,“不敢欺瞒陛下,我一直心系于辩机和尚。但我也知辩机心里只有佛法无边,只想着普度世人。所以我便曾暗自发誓,若我的诚心能感动他,他愿意还俗娶我是再好不过。如果他觉得这世人更需要他,他放不下,那我也无怨无悔。他普度世人一世,我今世便也不嫁,等着他。” 连音抬起视线,瞥向了辩机,对方正因她这番话而面露惊诧。比起刚才面对与高阳互有私通的指控时的淡定从容,此时他显然有情绪翻涌。连音向着他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眸。 程知节横眉竖目瞪着连音,很想说她胡闹,但是碍于在殿内,他只得忍下。 李世民却笑了,“你倒是痴情。”又问辩机,“辩机和尚,这回你又如何说?” “陛下。”连音抢声道,“不知者无畏,还请陛下怜惜。” 辩机望着她,李世民也望着她,最终李世民挥了挥衣袍,“罢了,既如此,你们私下说去吧。” 连音冲着李世民一拜,不甚感激。 辩机经此一劫,李世民为安抚辩机,当即让亲卫将他送回了弘福寺,第二日还特别下诏厚赐了不少东西。 当天回到寺内的辩机与玄奘在禅房里私谈了一日一夜,待到第二天踏出禅房后,辩机便写了一张纸条让人递去了程府。 连音接过那纸条看了眼,禁不住笑了笑。也是提笔,回了一封书信。 辩机接过信看后,竟不知是该笑,亦或者是感慨悲伤。 至于连音当着圣面说了不嫁,事后哪怕程知节想强行给连音许配婚事也无法做到。 过了几年,连音干脆搬出了程府。彼时辩机已随玄奘入驻了大慈恩寺,她便在大慈恩寺外建了草舍,也过起了清修般的日子。程知节和夫人心痛她的一意孤行,只能不时派人来送些物品来。 对于她这痴情行为,一开始是长安城里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话,但随着年月增多,这笑话却渐渐扭转成了可歌可泣的颂赞。 悠悠几十年岁月眨眼便过,皇权更替,皇位也换了一代又一代,只不过世道再如何变都影响不了辩机在世人眼里的活佛地位。待到武皇登基后,佛家高于道家,玄奘已逝,身为玄奘的高徒,辩机便成了最为人敬仰之所在。 这一年,辩机已八十有二。他自感大限将至,将一切身后之事交代给弟子后,他忽而想起了那位当着圣面直言终身不嫁,只为等他还俗的小姑娘。 自面圣后,他们再没见过一面。那姑娘也像变了性子一样,再没有不合礼教的硬凑到他面前。这之后他一心扑在译经与佛道之上,想以此真正忘却红尘俗世。可到此时他才敢正视内心,他其实一直不曾忘记过那小姑娘,就连她长什么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寺内弟子禀报说寺外草舍的婆婆要见辩机。那婆婆是谁,与辩机有何渊源,寺内的弟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辩机从未曾当面提点过,但大家仍知道那位婆婆是不能怠慢的人。 辩机愣了一愣,不多想便答应了见她。 记忆中的小姑娘如今已成了老妇,只不过她的头发依旧乌黑,面上的皱纹也比别个妇人的少许多。她见了他,习惯性的一笑,一如当年他记得的模样。 两人一站一坐互望着,岁月长流洗刷了几番,可彼此再见时,竟不觉有多陌生,仿佛日日都相伴着的。 辩机想打破沉默,告诉她自己大限将至之事,结果反倒是她率先开口说,“我知晓你大限将至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辩机念了声“阿弥陀佛”。 连音忽而扑哧一笑,“早知你如今长成了这副干瘪小老头的模样,我便不来看你了。” 辩机禁不住笑了,白眉之下,依旧清矍的眼神泛着柔和的光。 “连音,这一世我对万事问心无愧。只觉得有愧于你,如果下一世还能遇见你。我” 连音阻止他未完的话,“这辈子你功德巍巍,下一世,一定能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至于下一世,你不会遇见我。你的生生世世恐怕都不会再遇见我。” 辩机一字未发,像是被她的言语惊了,又像是心中了然,半晌后只她向作了合十礼。 抬头,她当年送他的长安春景图仍悬挂在墙上,不过画上多了一副题词。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本篇完,理论上不写番外了。) 总裁的妻子(一) (感谢清歌夜雪、jk封和梦无澜的打赏。) “丫头,醒了,别睡了。” 连音尚觉得困的不行,但架不住耳边嗡嗡的声音,极度不甘愿的睁开了眼睛。 甫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名妇人正坐在床边看着她,“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你这孩子,总是不听话。” 连音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冯春萱。 而自己如今已经成了季连音。 自辩机圆寂后,她也紧跟着离开了那个世界,待回到自己的星空天地之后,很快就接到了现下的任务。 冯春萱抬手揉了揉连音的脸,“速度起床,我们要去你大伯家。” 连音还赖着床没动,闻言好奇了一声,“去大伯家做什么?” “你柳姐姐出事了。”冯春萱说着站了起来,打开了连音房间里的衣柜,给她取了一套连衣裙出来。 连音一听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问冯春萱,“出事了?柳姐姐怎么了?” 冯春萱叹了声气,“还不是为了婚事,小柳这孩子也真是犟的很。我们做长辈的难道还能卖了她不成?说我们都是见钱眼开,逼着她嫁给骆景承。半夜里就寻死觅活的,差点吃安眠药。幸好你大伯母及时发现了,不然这进了医院,哪里能瞒得住骆家人。这事闹出去了,让骆家怎么看我们季家?小柳这孩子,真是不应该。” 连音微微挑了下眉头,伸手接过冯春萱递来的裙子往身上套。 季家是普普通通的小康之家,而骆家则是本市乃至国内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家。本来吧,相差悬殊的两家是没有交集之处的,不过巧就巧在多年前骆家夫人独自外出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骆夫人正怀着身孕,当即就见红了,路人都怕摊上事,幸好季家爷爷路过伸了援手,这才保住了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骆景承。 骆夫人艰辛万分才怀上骆景承,所以也特别感念季家爷爷的善举。等骆景承出世后,骆夫人不但特地来季家谢了季爷爷,还一早就说好了,只要季家生了女儿,他们骆家便娶为儿媳。季家爷爷是个实在人,知道骆家跟他家不在一个档次,所以也没当真。不过巧的是,几年后季家果然有了女儿,也就是季柳。 季柳出生后的头一个月里,骆夫人就来看望了,还跟季家爷爷提了当年的约定好的事情。季家爷爷仍然是推脱的,但季柳的父母却记住了。骆夫人走前就留了话,等孩子们大后再来说这婚事,季柳父母满口答应。这之后,两家人也没什么往来。季柳父母倒一直尽心培养着季柳。 但季柳却没将这从没见过,也没将从没听过的骆景承放在心里。加之大学校园是滋养恋情的最佳窗口。季柳恋爱了。对方是季柳的同系同学,小俩口陷入爱河后爱的如火如荼,没想到临到毕业了,骆家忽然又来提婚事了。 季柳心里自然百般不愿,可季柳父母盼了几十年了,哪里能让季柳不同意的。不但强行要季柳跟她的男朋友分手,还帮着季柳定下了婚期。季柳在忍无可忍之下,就打算吃安眠药自杀。结果季柳的母亲一早就觉得女儿不对劲,于是留了个心眼,这才正好阻止了她。 等天一亮,季柳母亲那边就打了电话给冯春萱,让她过去劝说一下季柳。这爱情能当饭吃吗?爱情和面包的面前,那当然是面包重要了,至于爱情,相处的久了自然也会有的。 更何况,骆家真是难得的人家了,家里父母本就感念着季家爷爷的善心,季柳过去后肯定是享受好日子的。 那骆景承更是报纸杂志电视一直有报道的有为青年啊,不像别个富家子弟那样,不是飙车就是跟小明星勾搭不清,他一心为骆家事业奋斗,自毕业回国后接掌骆家事业,那公司业绩可是节节攀升。 像这么优秀的孩子,哪家父母不希望当自己的女婿? 也就季柳这个傻子,被眼前的爱情蒙了心智,放着这么好的金龟婿不要。季柳母亲说起这事,气的真是不行。 季家就只有兄弟俩家,大哥家日子好过了,总也是能惠及兄弟家的。冯春萱抱着这份心,所以在接到季柳母亲的电话后,答应过去劝说季柳。 连音换完了衣服,跟着冯春萱出门。 季柳家住的离连音家有些远,冯春萱催着连音起床出门,可等两人到季柳家时,这时间都到午饭的点了。 来给连音母女开门的是季柳的母亲周如云,一见了冯春萱,连忙拉着她进门,“你可算是来了,我这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小柳这孩子愣是半句话都听不进去,可急死我了。”一家人为了季柳闹自杀的事情,从后半夜一直折腾到现在,不说早饭了,就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做。 冯春萱手挽着周如云的,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小柳现在在哪儿呢?我去跟她谈谈。” 周如云指了指季柳的房间,“在房间里呢。” 冯春萱点点头,跨步往季柳的房间走去,连音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了季柳的房间。 房间里的席梦思大床上,一个女孩子抱膝靠座在床上,一头如瀑的黑长发披散在肩旁身前,低着的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单看这幅模样就让人生出了怜惜之情。 冯春萱走了过去,轻轻在床畔坐下,一手抚摸着季柳的长发,一边柔声喊,“小柳。” 季柳抬起了头看了眼冯春萱,一双美目红肿的不成样子,眼下也是憔悴的很。 连音却就着季柳当下的狼狈模样看出了她那不俗的美貌。 季柳从小到大都是季家的骄傲,小时候人就精灵可爱,加之越大越美,简直达到了人见人夸的地步。 念书时候追她的人就排成了长龙,她心气高,一直没有看得上的,直到大学里碰见了邱澜。两人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季柳喜欢邱澜喜欢的不得了,为了他,她甚至可以抗拒家里的所有人,坚决不嫁骆景承,甚至以死相逼。 连音有些想不通的是,既然她能这么决绝的自杀,为什么在原定的剧情里,季柳还是嫁给了骆景承,甚至还与骆景承开启了一段没有爱只有虐的婚姻生活。 冯春萱正在和季柳说大道理,季柳一句都听不进去,心绞的眼泪狂流。 周如云看着,忍不住也在一旁帮腔冯春萱,“小柳啊,你打小家里人人都疼你,什么好的都是给你的,你觉得我们会让你上当吃亏吗?” 她这话说的没错,从小到大,整个季家都在将季柳捧成小公主般疼宠,什么好的都是她的,要什么就给什么,从不二话。如今只有一桩事他们不答应,就是她不想嫁给骆景承这事。 总裁的妻子(二) (感谢ms的打赏。) 季柳别开眼,一眼都不愿意看周如云,弄的周如云也是心痛如绞。 冯春萱看在眼里,还要再劝,连音却在这时候先开口问季柳,“柳姐姐,你真的不愿意嫁给骆景承吗?” 季柳和平辈的兄弟姐妹们的关系并不是太亲,这会儿连音关心的问她,她望了连音好几眼才含着恨说,“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喜欢骆景承,我爱的是邱澜。要嫁,我只嫁给邱澜。” 她的话掷地有声,周如云却当即被气的够呛。一屁股重重坐到床畔,周如云说,“那男孩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心心念念的,还要为他闹自杀?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当爸妈都死了?反正,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那个小子的事情的。” 季柳气的眼睛发红,“你当然不会同意,你当然不觉得邱澜好。你的心里不早被骆家的钱塞满了吗?除了那个骆景承,你还能看的入眼谁啊。” “你!”周如云气结。 冯春萱连忙拍拍周如云,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连音,陪你大伯母去外头坐坐。我跟你柳姐姐说说话。” 周如云也知道自己没法和女儿沟通,也就顺势站了起来。 连音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对冯春萱说,“可是我也有话想跟柳姐姐说。” 周如云和冯春萱相继看了连音一眼,周如云说,“让她们姐妹俩说说话也好,她现在是信不过我们这些长辈了,以为我们个个都要害她。还是让她们年轻人说话吧。” 冯春萱却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小孩儿一个,哪里能劝的了季柳。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所以虽然没在周如云面上说连音,但仍稳稳地坐着不起来。 而周如云虽然口里让两个小辈聊聊,但到底也是不放心的,所以也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来。 连音倒不管她们是走还是留,直接走上前两步,细细地看了看季柳,“柳姐姐,你就那么喜欢你那个同学吗?我听说骆家可有钱了,要什么有什么,以后你过去了不就是享福的嘛。” 季柳瞥了连音眼,很不想理会连音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但看她这么说后,房间里的另两人立即露出赞同的表情来,季柳便气的不行,反驳说,“你懂什么!这世界上不只是有钱就可以的。很多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邱澜他们家确实是比不过骆家,但也不是什么穷人家。我就不明白,你们眼里怎么就只看得到骆家。” 周如云气的嘴一歪,真想要骂一骂季柳,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连音露出笑来,“看来柳姐姐很喜欢那个姓邱的男孩子。但是,你又没和骆先生相处过,怎么就知道骆先生不会是更适合你的那个呢?指不定相处过后你就发觉,骆先生比你男朋友更好呢。” “我和邱澜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季柳强调着,同时看了眼周如云。 周如云恨得不行,脏话都飙了出来,“非个屁!你跟骆景承的事都定好了,婚礼都开始筹备起来了,你要敢使性子,你想过后果吗?” “那是你们定的,不是我!”季柳也吼了回去。 这婚事确实是季柳父母出面的,所以周如云这会儿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噎了会才说,“我们为的是谁,还不都是你!” 季柳再次别开了头,半点也不领情。 周如云气的眼睛红。 连音看着冥顽不灵状的季柳,心里反而松口气。季柳这么坚决的话,事情就容易多了。 眨了下眼,连音说,“其实我也觉得这婚事不好。柳姐姐心里又没那个骆先生,你们还非要柳姐姐嫁给他。骆先生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老婆,更惨。我们家是不是很恨骆家啊,这么缺德的事都干啊。” 连音最后两句越说越轻,近似自言自语,但并不妨碍房间里的三人将话全数听入耳里。 冯春萱第一个瞪向连音,呵斥她说,“你这孩子,胡乱说些什么!” 连音眨眨眼,无辜的说,“那本来就是嘛。那对柳姐姐和骆先生都是不公平的啊。” 季柳终于正视了连音,只觉得家里总算有一个站自己一边的人了。这感觉,真好。 “小孩子,你懂什么?出去出去出去,别在这里瞎添乱。”冯春萱被连音的话说的顿时生了股无名火,不予再让连音瞎胡说,忙挥手赶着她出去。 连音却不愿意出去,只跑到门边闭着嘴巴做出一副拉拉链的动作。冯春萱又瞪了她两眼才罢休。 旋身,冯春萱和周如云再次劝说起季柳,要她忘记邱澜,安生的等着嫁给骆景承。只是两人磨尽了嘴皮子,季柳仍是那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连音看她们说的差不多了,才又一次张口感慨说,“看大伯母和妈妈这样,我真替柳姐姐感到难过。要是可以,干脆让我去嫁给那个骆先生好了。让柳姐姐嫁给她喜欢的人吧。” 她的话才说完,冯春萱的瞪视跟着过来了。连音连忙两手捂着嘴,无辜的看着冯春萱。 季柳此时却用另一种眼光看着连音,忽然张口问她,“连音,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连音反问她。 季柳说,“代替我嫁给骆承景这件事。”她满怀期望的看着连音,这时候她可顾不得连音是不是随口说笑的,只要可以不嫁给骆承景,能和她爱的邱澜在一起,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冯春萱和周如云全都变了脸色,看看季柳,又看看连音。冯春萱直接对连音作眼神暗示,让她不要再乱说话了。 连音将冯春萱的视线收入眼底,但又故意视而不见,笑了笑说,“是的啊。当初骆家跟我们家攀亲时候不是只说娶我们家姑娘嘛,可是我们家又不只有柳姐姐你一个姑娘,我也是季家的姑娘啊。” 她的话犹如一根救命稻草,让季柳的思绪豁然开朗。是啊,连音也是季家的女儿,当初骆家只说娶季家的女儿,又没有特别指明过是要娶她季柳。为什么非得是她,为什么不可以是连音?如果连音去嫁给骆景承,她就可以和邱澜在一起了,多完美。 “你个死丫头,叫你再胡说!”冯春萱实在憋不住,起身奔着连音而去,一手狠狠地掐着连音的胳膊,贴近后又低声训斥,“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都不知道吗?” 连音的大伯季文昌一心想攀上骆家这根高枝,要是让他大伯知道自家女儿这么说话,还不得以为是他们夫妻俩存了别个心思。 总裁的妻子(三) (感谢刘杨九戒的打赏。) 从季柳家出来回家的路上,冯春萱还是忍不住提点连音,“以后你说话可不能再那么口无遮拦了,你大伯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连音歪着脑袋看向冯春萱,“为什么呀?” 冯春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大伯伯能攀上骆家,那是做梦都要笑醒的事。结果你今天还在你柳姐姐面前胡说八道,你小心等你柳姐姐和骆景承结婚后,你大伯伯大伯母把你列为拒绝往来户。” 连音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惹得冯春萱丢了枚白眼给她。 “反正你记住,以后乖一点。也是要大学毕业的人了,少让我们操点心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老妈。我明天就出门找工作,好不好?”连音手挽着冯春萱的,撒娇的蹭了蹭。 对于连音的工作问题,冯春萱也有小想法,“等以后你柳姐姐嫁进骆家了,让你大伯伯去说一声,能进骆氏工作就好了。”他们家也不指望万事仰赖着大伯家,不过女儿的工作问题,还有以后的谈婚论嫁还是可以指望的吧。 连音没说话,但冯春萱提起了骆氏,她倒是可以去骆氏走一趟。 季柳比连音大半岁,不过因为季柳是小月生的关系,两人今年一起大学毕业。 毕业论文早在上个月就已经交给了学校,而剩下的时间里,大多数的应届生都在着手准备找工作。连音也打着出门面试的幌子,一路晃到了骆氏集团的总部大楼下。 骆氏集团的总部大楼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是一栋几十层的商业大楼。 连音仰头看了看大楼的顶部后,抬着步子往大楼里走。 大厅的前台接待是两名时尚靓丽的美女,连音对着两位美女甜甜一笑,表明来意,“你们好,我姓季,是来见骆景承骆先生的,还麻烦你们帮我联系一下。” 美女们一听连音是在见骆总裁的,当即将她多看了几眼。倒不是好奇,而是每天说来见骆总裁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她们得先把把关,看看是不是又是什么居心不良的十八线小女星来抱大腿了。 面前的女孩子看穿着打扮好像还是个学生,长相倒是甜美顺眼。两位美女中的一个接待连音说,“请小姐稍等,我电联下。” “好,谢谢。” 前台美女很快拨打了顶楼总裁助理的专线,将连音来见骆景承的事告知了骆景承的男助沈家俊。 沈家俊甚至不用翻记录就知道,骆景承今天根本就没什么姓季的客人。不过对于骆景承即将娶的太太是姓季一事,他还是记得很牢的。所以这会儿也不敢贸然回绝下边,想了想就要前台接待问一下连音的全名。 前台美女遵照指示,又来问连音,“小姐,上边需要你报一下全名。” “我叫季连音。”连音看那美女对着电话那头复述,心一动,又追加一句说,“请告诉上边,我是季柳的妹妹。” 前台美女抬眼看了下她,又将连音的后半句也复述了过去,于是很快就得到了可以放连音通行的指令。 连音搭着电梯到达顶楼时,与前台通电话的沈家俊已经候在电梯门外,见到连音后就问,“你就是季连音季小姐吧?” 连音点点头,“是的,你好。” “你好。”沈家俊不动声色的将连音打量了一番。 自从骆家与季家商谈婚事起,未来的老丈人时常会光顾骆氏大楼,感觉跟逛自己公司似的,陈家俊见了多次了。但季家其他人,真是一次都没见过。所以对于这位自称是未来总裁夫人的妹妹的小姐,沈家俊抱有很大的好奇心。不知道她今天特地造访公司找总裁大人,会有什么事。 怀揣着好奇,沈家俊对连音说,“总裁现在在开会,季小姐可能需要等一会。如果有什么急事,你也可以先告诉我,我可以代为转达。” 连音笑着摆摆手,“谢谢,我等着就可以了。”反正她有的时间。 沈家俊什么都没说,领着她去会客室等。 连音安心的坐在会客室里等着,可这一等,直接把午饭的点都等过去了,还不见那位开会的总裁出现。 摸了摸饿扁的肚子,连音的耐心告罄。直接起身踏出了会客室,这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原本还很多人的楼层只剩小猫两三只。连音在走廊上瞎晃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路带风的从通道那头走过来。 待那男人走近后,连音才认出来,来者正是自己在等的骆景承。 骆景承一米八几的个头,走路时目不斜视,根本就没注意到走廊一边的连音,要不是连音适时叫了他的名字,并挡在他面前,恐怕他早直接走过去了。 连音仰头看着骆景承,心里赞了声帅后扬起了她的招牌笑容,“骆景承,我等你很久了。” 骆景承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拦路的女孩子,确定自己的记忆库里并没有这人,也就没出声应她。 对于他的不搭理,她早在预料中,自我介绍说,“我是季柳的妹妹,我叫连音。” 季柳?骆景承面上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再想了想连音的名字,这才想起来,季家二叔家的女孩子确实是叫连音。确定了连音的身份,骆景承绷着的脸色才终于冰释开来,“你好。” 连音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却皱着眉,“我不好。”骆景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连音说,“我等你等的都快饿死了。”说完,她塌着表情,没半点夸张,真是快要饿死了。 骆景承还没闹明白这未来的小姨子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好在沈家俊正好赶过来给他解答了疑惑,“骆总,季小姐一早就来等了你很久。” 连音接话说,“是的,我有些事想同骆总说。” 骆景承各看了沈家俊和连音一眼,“去我办公室说吧。”说完他跨着步子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 还没走两步路,他的手腕就被连音抓住。他瞬时又冷下脸,似看似瞪的望着连音,一般人看他这样早就退避三舍了,但连音似无知觉,甚至也没放开他的手腕,只做可怜兮兮状说,“难道我们就不能边吃边聊吗?你不饿吗?” 总裁的妻子(四) (感谢总是失去才懂得珍惜、清歌夜雪、糖和水的打赏。) 骆景承驾着车驶出停车场,副驾驶座上坐着连音。 已经过了午饭的点,路上的交通状态还不错,骆景承边驾车,边暗暗打量了下身旁的连音,他也弄不懂自己怎么就会驾着车带她出来吃饭的。要换成别的人,早在他摆出面无表情时就会识相的退避三舍,哪里还会喊什么肚子饿,一定要吃饭。 而说到吃饭,他才想起还没问过她想吃什么。作为一名绅士该有的素养,虽然他不乐意,但他还是问了。 连音歪着脑袋想了想,在辩机的世界待了那么多年,前半辈子吃的还是珍馐美味,后半辈子吃的基本就是青菜萝卜了。要问她现在最想吃什么,那当然是吃肉了。这么想着,她也就说了出来,“想吃肉。” 骆景承无语了一下。吃肉?就着这个回答,他的脑中只想到了牛排。 “我知道一间不错的餐厅。”这么说着,他基本就算定下目的地了。 连音沉默了会儿问他,“是去吃西餐牛排吗?” “嗯。”他淡声应着。 “我不是很想吃牛排。” “”骆景承开车间隙瞥了她一眼,“那你想吃什么?”对方是他未来的小姨子,他忍。 连音兀自琢磨了会儿,这才想到了想吃的,“自助餐吧,好不好?”有肉,有海鲜,什么都有,还不用等待出菜的时间,自助餐不错。 骆景承没什么意见,想了想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错的自助餐厅后,变了道行驶向目的地。 连音一进入自助餐厅后就放开了手脚,端了好几盘的美食放置在自己面前,相较于她来说,骆景承只端了盘海鲜面和一盘色拉,显得他胃口特别小。 不过好在连音吃相还不错,不然骆景承可能会选择直接与她分坐两桌,装作不认识她。不对,他本就不认识她。虽然季家是他未来岳丈家,可他也只与季文昌见过几次面,就连季柳也只粗粗见过两面。 骆景承吃饭时不说话,等将一盘面吃完,自觉垫饱了肚子后,他才擦擦嘴问连音,“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连音嘴巴里塞满了一嘴的食物,闻言只能点点头,待将口中的食物悉数咽下去后她才说,“是有这么一件对你来说蛮重要的事情。” 骆景承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事情是关于柳姐姐和你的。”连音说着故意顿了下,“其实我有些好奇,你和柳姐姐应该没见过几次面吧,你对我柳姐姐了解多少?” “比如?”骆景承换了个坐姿,瞬间变成了一副谈公事的模样。 连音却看得出,他这姿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也暗暗地代表着他其实并不是那么想谈论季柳。 “比如,其实柳姐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柳姐姐很喜欢她的男朋友,比起你,她更想嫁给他。”连音边说,边细细观察着骆景承的表情。 骆景承乍听后有些微的怔愣,随即又露出点半信半疑,但很快又换上了不动声色,坚决不让人猜出他的想法。 从小,骆夫人就对骆景承洗脑,他能出生,他能幸福快乐的成长,他可以接掌骆家的一切,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季家爷爷伸出的援手。如果没有季家爷爷的帮助,他不可能来到这世界上,更不会拥有这一切。所以季家的这份恩情,他是必须报答的,而唯一的报答方式就是娶季家的姑娘,一辈子善待对方。 骆景承对这些洗脑并没有太多的反感,也很有自知之明。可是如果季柳已经有了喜欢的男朋友。那他怎么做?骆景承一时也说不出来。他与季柳只见过两面,别说熟悉了,就是话都没说过几句。对季柳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的美貌,或许这也是他并不反对娶季柳的原因之一。 可是怎么说呢?他虽然不反对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但他也是有底线的,那前提是对方身心的干净才行。从小到大,他见过太多的豪门恩怨,而他非常不愿意成为其中之一。 骆景承沉默的时候,连音默默的继续将美食往口里塞,好吃的食物都不能被浪费。 半晌后,骆景承才故作平淡的开口问她,“你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连音大方的点头,“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事情,不过我知道我们家一定不会有人跟你说这些的。” 骆景承不说话,但心底承认她说的没错。 就拿他那未来岳丈来说吧,眼里泛着的光就是一股子有所图的贪婪目光。像这样的人,他见的太多了,为达到目的能舍得许多,也能不择手段。只是隐瞒自家女儿的恋情而已,他绝对做的出来。 但对于连音这么“善心”的跑来告诉他这些,他心下也是有怀疑的,不知道这女孩子跑来告诉他这些,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连音像是瞧出了他的心里想法,也直接的说,“我今天特地来告诉你这些,其实就只有两个目的。一个呢,当然是希望你知道真相。第二个呢,就看你知道你知道这事后准备怎么做了。嘻嘻,说白了,其实我是来毛遂自荐的。” 骆景承听到第二个目的后,只觉得不太懂她的毛遂自荐是指代什么。 连音抿唇一笑,揭晓答案说,“呐,你看我嫁给你怎么样?” “”骆景承一脸面无表情,然而内心是很暴躁的。 这季家人都是怎么回事? 这个未来小姨子竟然想通过曝光姐姐的恋情,进而来勾搭自己的未来姐夫?我把你当小姨子,你竟然tm的想勾搭我? 他真的很想掀桌走人。 就在骆景承想要起身离去时,他又想到了自己母亲的善待季家人的洗脑话。闭眼睁眼间,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端坐不动。 连音早知道他对季家的容忍,十分的有恃无恐,这会儿还想再说,但餐厅正巧到了免费供应冰激凌的时间,侍应生在那边提醒顾客们需要冰激凌的可前去领取一份意大利冰激凌,每人仅限领取一份,数量有限,只供应半个小时。 听到冰激凌,连音的眼睛瞬时放起了光。在大唐时,她可从没享受过冰激凌。加之长安的天气炎炎,每年夏天都特别的难捱。如今回归了现代,但她才来两天,还没尝过冰激凌的滋味呢。这会儿是彻底被勾起了口腹之欲。 再一听到每人仅限一份后,她当即看向了骆景承,眼里盛满了渴望。至于刚才的话题,她直接就抛到脑后去了。 骆景承很想继续端着他冰山总裁的范儿,可看着她那份强烈到快要冲天的渴望,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她,“你想吃冰激凌?”问完他就想咬舌头,问毛啊! 连音拼命的点头。 狂霸酷炫拽的大总裁明明是想拒绝的,但他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往领取冰激凌的柜台走去。内心虽然是崩溃的,但谁让他打小受的教育就是绅士教育呢?骆景承安慰着自己。 连音见他起身,忙也跟着一块儿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一起去领冰激凌。 待将两份冰激凌拿到手后,连音乐的笑眯了眼,“谢谢。我觉得你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的。”拍马屁也不忘调戏他一句。 骆景承真是一点都不想说话。 总裁的妻子(五) (感谢话梅588和阴石的打赏) 酒足饭饱后,骆景承出声结束这顿午餐。 虽然连音在将自己的目的告知骆景承后就不再多话,一心只享受眼前的美食,吃的那是相当欢畅。可是骆景承却一直处在头疼的状态下,他打算等会回到公司后先让人将季柳的资料拿过来让他过目,而后再考虑下与季家的事情。至于面前的这位季小姐,他弄不准她是什么套路,所以并不打算与她过多相处。 连音眼睛何其利,早看出骆景承无意在跟自己多相处下去,她只好率先开口同他商量说,“你现在是要回公司吧?那你能不能把我送到地铁站?” 能拒绝吗?私心里当然是拒绝的。但一想到连音还是姓季的,他又只好勉强答应了。 再说,地铁站也并不是很远。 连音笑呵呵的又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从自助餐厅到最近的地铁站大约有七八分钟的车程,这段距离中,两人处在安静的氛围中,一直到快接近地铁口时,连音忽而皱起眉,口中嘶吟了一声,人也跟着蜷缩起来。 骆景承闻声看了她眼,见她抱着肚子处,禁不住问了声,“怎么了?” 连音没有回答,仍保持着那个姿势。 此时地铁站已经到了,骆景承将车靠边停下,解了安全带,转向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连音还是没有回答,不过却摇了摇头。 骆景承看她这样,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你哪里不舒服?需要去医院吗?” 连音还是摇头,咬牙忍着疼说,“没事。应该是饿过头,又吃太撑和吃冷的关系。等会儿就不会疼了。” 骆景承看着她一张小脸变的煞白,根本就没法相信她说一会儿就会好的话,手下捏了捏方向盘,迟疑了下后,他又重新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说,“我送你去医院。”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飙到附近的医院。 一路上,连音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根本就没直起身来,骆景承没法,只好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进了医院里。 经过挂诊看病后,医院的诊断与连音自己说的差不多,饿过头后吃太撑,加之吃了冷饮,一下子给胃造成了负担才会闹肚子疼。给开了些药,又让她输液,同时建议她回去多喝热水就可以了。 可轮到连音输液时,她又闹幺蛾子,直拉着骆景承的手,一张小脸皱得死紧,明明疼的很,偏还可怜兮兮的说,“能不输液吗?我觉得我还能再忍一忍,要不你还是送我回家吧。” 骆景承直接就冷着脸,根本就不理会她。 但看她被扎针那纠紧的眉头,那忍痛到眼角挂眼泪的小模样,又令他怀疑护士的手法是不是不好,怎么把她弄得这么疼。 好不容易扎完了针,连音也因输液缓解了疼痛,有些困倦欲睡,骆景承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快四点了,下午本就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如今这么一耽搁,今晚还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骆景承想了想,预备起身离开。 连音看他起身猛然睁大了快要耷拉上的眼皮,“你要回公司了吗?”声音因为困倦而带了份小沙哑,特别的抓人耳朵。 骆景承没什么感情的“嗯”了声。 “嗯。你这么忙,我下午还打扰了你这么久,真是太抱歉了。你快回去吧,一定有很多公事等着你处理。”连音笑的有些虚弱,但又特别乖巧。 骆景承看了她几眼,像是没反应过来她又改变的画风,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说,“我一会让我助理过来陪你。”说完,也不等连音拒绝,点点头就走了。 等骆景承走出了病房后,连音换了个卧姿,面向着病房大门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这时候的她哪里还有半点的病态,分明跟没事人一样。 这个骆景承真的挺不错的,换成别人碰上她这样的,属性渣的早在餐厅时就顺水推舟了,耿直的话也估计早在餐厅时就丢下她跑了。而且她还这么事儿妈,也亏得骆景承不言不语的忍受了这么久,虽然脸绷的紧紧的,但动作里透着细心与温柔,是标准的冷面孔热心肠。 季柳真是被爱情蒙蔽了心智,与骆景承生活那么多年竟然也没发觉骆景承的半点好,婚后一直给骆景承带绿帽也就算了,最后还联合外人打击骆景承,搞垮了他辛苦维护着的事业不说,连骆家都被她玩坏了。 连音叹口气,同时也不得不承认骆景承也有问题,怎么就没事先打听清楚自己未来老婆的感情问题呢? 骆景承一出病房便拨了通电话给沈家俊,让他安排个可靠的人过来医院陪护连音,同时又要沈家俊将季柳的资料放到他桌上,他回去后就要看。 其实早在和季家商谈婚事时,骆景承就让人去查过季柳的资料了。不过那时候查归查了,他却并没有看上两眼,私心里觉得看了就是过界了季柳的私人空间,那不道德。 可如今他不得不看了,而这一看,资料中果然证实了连音所说不假。 他又迎来了新一波的头疼。 他的婚事早就提上了议程,婚期就在三个月后,婚礼的筹备也正在进行中。骆夫人别提有多积极了,会场布置等一应事务都想亲力亲为,如果这时候他叫停婚礼,不知道他妈妈该怎么失望了。 骆景承觉得自己也真是倒霉,从小到大最不喜欢什么就来什么。 这事情可比公事还让人伤脑筋。 连音因为走了一趟医院,所以又理所当然的在家里躺了一个礼拜。 冯春萱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虽然嘴巴上不时会叨叨她贪嘴,但行动上却十足的关爱她。 连音看着忙进忙出的冯春萱,透过她联想起了季大伯一家,周如云和季柳母女俩之前的相处会不会和自己当下的情况一样呢?只不过如今母女俩心里隔阂应该不小吧。 正在想着那对母女俩,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冯春萱过去接电话,不多时走进了连音的卧室,张口说,“你大伯母来电话,晚上请我们去饭店吃一顿,据说是骆景承请客。你这才医院里出来,今晚我熬些粥你喝,你就别去了,我和你爸去。” 连音一听是骆景承是请客,怎么可能不去,当即就坐了起来,“我要一起去。” “去什么去,你又想上医院是吧?”冯春萱当即反对。 “我真的没事了啊。”自打她去跟骆景承告密都一个礼拜了,季家大伯那里半分消息都没有,连音早就好奇事情的走向会如何发展了。好不容易听到骆景承请客,她岂有不去的道理。 总裁的妻子(六) , (感谢夜七七不蓝、曼珠沙华的眼泪和日不落妃子的打赏。) 在连音再三请求下,最后冯春萱败下阵来,答应了带连音一块儿去吃饭。 晚上等连音的爸爸季文秀回来收拾了下后,一家人出发向饭店而去。 因为是骆景承做主请客请季家全家人吃饭,所以这饭店自然是挑的一等一的大饭店。在这之前,连音一家三口都还没来过呢。 他们一家子到的也巧,正好与季柳一家在饭店门口遇上了。 兄弟间、妯娌间互相的打了声招呼,连音喊过季文昌和周如云后看向了季柳。季柳虽然打扮的很美丽,但一张悄脸明显很不情愿的模样,就连见到季文秀和冯春萱也没什么好脸色。 好在季文秀夫妻俩也不在意,将来还要仰仗这个侄女的夫家,现在和她计较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两家人汇合后一起往里走,进去后季文昌向侍应生报了骆景承的名字,侍应生连忙客气的引着他们往里走。 连音注意到季文昌在报骆景承名字时,声音提高了好几个高度,面上那得意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骆景承的关系似的。连音看着就有些想发笑。 两家人到包厢时,骆景承的男助沈家俊已经到了,骆景承还未到。 沈家俊笑呵呵的说,“非常不好意思,我们骆总临时有个会议需要参加,恐怕还要一会儿才到。不过骆总嘱咐我尽心照顾好各位,季先生季太太和两位小姐想吃些什么,请尽管点。”一边给季家人安排座位,他一边多看了两眼连音。一个星期前他亲自去医院接的连音,所以算是认识的。 连音对他笑了笑。 沈家俊也还了个笑,这才挪开视线去招呼季文昌他们。 虽然骆景承交代了让季家人先吃,但季文昌的意思是要等骆景承,其他人当然也不会反对,所以也不让上菜,就那么喝着茶干等着。 好在骆景承没一会儿就来了,看他一身合宜的手工西装,步伐稳健的踏入包厢里,连音在心里赞了声帅气。 两家人全都起身相迎,唯独季柳一人还坐着不起身,甚至也不看骆景承。 骆景承暗暗地瞥了眼季柳,下一秒当没看见她似的,扬着笑,温和的与季文昌他们打招呼。那平易近人的模样,惹得季家四位长辈面露愉悦,显然很高兴他的给面子。 他坐在东道主的位置,连音就坐在他的对面,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时对他露了道笑。骆景承看见,却又装作视而不见。 连音挑了挑眉。 人到齐后,传菜员很快将菜都端上了桌。 席间,吃吃喝喝聊聊,倒也宾主尽欢。只是季柳一直是那格格不入的人,多少次季文昌和周如云都想让她和骆景承聊聊,甚至还制造了话题,偏偏季柳从始至终都冷着脸,根本就不给面子。 这次数多了,季文昌和周如云的脸上表情难免僵硬起来。 反而骆景承像是无所觉一样,还能继续谈笑风生,一直到他忽然换了话题,“其实今天我还特地邀请了一位朋友同季伯父和伯母见见。” 他这么说,季文昌和周如云自然很给面子的问他是哪位。 骆景承笑了笑,示意沈家俊去请那位朋友。沈家俊应了声,起身走出了包厢。 连音见此,菜也不吃了,放下筷子端坐的好好的。骆景承特地卖关子提朋友,连音猜测肯定是有戏瞧。 果然,等沈家俊再回到包厢时,跟着他身后一块儿进来的就是季柳的男朋友邱澜。 邱澜人生的俊俏,在大学里素有校草之称。和季柳站一起,很是养眼。他俩就是同学们口中常说的金童玉女,颜值爆表的一对。 不过在连音看来,邱澜太年轻,太不稳定。与已经能独挡一面的骆景承比起来,显然骆景承更为可靠。不过季柳并不会这么认为。 季文昌和周如云认得邱澜,这时候见他出现在包厢,面上掩饰不住的吃惊。 而季柳因为对骆景承和今晚的饭局都很排斥,所以也并没有转头去看来者何人。骆景承为了吸引她的注意,特意喊了邱澜的名字,“这位就是我今晚特意请来的朋友。邱澜,邱先生。” 季柳一听邱澜的名字,原本低垂着的脑袋瞬即抬了起来,极速的回头看去,眼里出现的那人竟然真的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邱澜看见季柳也有些激动,低声喊着季柳的小名,“小柳。”自从季家定下骆景承和季柳的婚事后,他们俩就再没见过面。 没见面全是因为季家不让季柳见邱澜,为此,甚至也不让季柳踏出家门一步。 这对有情人至今,已经快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了。如今再见,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对对方的思念。 至于谁想谁比较多,端看季柳控制不住的起身往邱澜奔去就见了真章。周如云原本还想拦着季柳不让她过去,但季柳根本就不让周如云拦,速度非常快的就奔到了邱澜的面前。 “邱澜。”季柳站在邱澜面前,这才知思念如狂,眼泪都忍不住要落下来了。 邱澜伸出手握住季柳的,也情意绵绵的喊了声,“小柳。” 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文昌看他们这样,气的连忙起身,警告般的喊了声,“小柳!你干嘛呢。还不快回来!” 季柳根本不听季文昌的喊。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她,其实早就养成了固执自我的个性。不过一会儿后她还是转过了身看向一桌子的家人和骆景承,语气不好的冲骆景承说,“既然骆先生能把邱澜找来,那你应该是知道我和邱澜的关系了。你现在是想怎么样?是想用邱澜威胁我,逼我就范吗?” 骆景承原本面无表情,但听季柳的最后一句话忍不住额头上浮了几道黑线。逼她就范?她把他当什么了? 她季柳确实是个大美人。可也没到令他如痴如狂的地步吧。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个好色之人。 骆景承此时对季柳的印象大打折扣,但季柳并不知道。她看骆景承不说话,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所以词穷了。于是她扬声说,“我告诉你,我爱的就是邱澜。哪怕所有人逼着我嫁给了你,我的心里还是只有邱澜。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我的心。” 看的连音都忍不住想为骆景承叫一句:妈的智障。 而身为男主角的邱澜听了这话大为感动,握着季柳的手更是紧了紧。m.。 总裁的妻子(七) , (感谢ms的和氏璧,感谢爱香蕉吃苹果和梦无澜的打赏。本文明天上架,上架万更,求亲们垂爱,求订阅呀!!!另新舵主ms说了,香囊加更,月票满十加更,然后之前的欠债就额外开恩,我只还20章加更就好了。) 其实邱澜家里也并非一般人家,只是比起骆家来说,确实差了一截。而骆景承这人,起初在邱澜的心里也算是偶像般的存在了。直到他知道骆景承与自己女朋友是娃娃亲的关系后,他真的又恨又嫉妒,只因知道自己再努力十年也没法比过骆景承。 可这会儿又不同了,当季柳当众人的面喊出这番话后,邱澜瞬间自信心大增,觉得自己胜过骆景承千百倍。就算你家世好如何,事业好有能力又怎么样?你的未婚妻爱的人是我,她的心里只有我! 骆景承无声的哼笑了一记,“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们。我与季柳的婚事取消了。” 季柳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而季文昌听后整个人都傻掉了,当即慌张的说,“景承,这怎么可以?你可别开玩笑。小柳和这个男的早是过去式了。”如果骆景承不娶季柳,那他的那些美梦不就全破碎了。这怎么可以! 周如云也是满面大惊。她周围的姐妹们,她的娘家人都知道她即将成为骆家的丈母娘,如今对她巴结的很,要是婚事吹了,那其他人该怎么看她?之前有多巴结,今后就该有多嘲讽。 相比起来,季文秀和冯春萱还淡定许多。季文秀的脾气像季家爷爷,知道自己是小人物一名,所以素来贵有自知之明。冯春萱也是个知足的人,原本看好季柳不过也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受益。要真不成了,那就继续老老实实的做小老百姓呗。 经过短暂的不敢置信后,季柳终于回过了神,喜出望外的说,“你,你记住你说的话。” “我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骆景承笑了笑。 季柳惊喜的看向邱澜,邱澜也看着她,面上的笑足以迷死人。 两人再不管别人,自顾自的牵着手离开,任季文昌和周如云怎么唤都没回头。 连音觉得,要是这会儿能给这对小情人配一曲“你是风儿我是沙”,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眼看女儿一意孤行的跟别个男人跑了,周如云当即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冯春萱连忙安慰她。季文昌则不死心的还想跟骆景承说什么,只是骆景承已经没有了继续奉陪下去的意思,示意沈家俊招呼季文昌后,也起身离开了包厢。 季文昌想追着骆景承好好劝说他,但却被沈家俊给拦了下来。 等骆景承走出饭店时,季柳和邱澜早不见了踪影。今天他这么做完全是自作主张,根本就没知会过家里,如今还要想着回家后该怎么交代。 正预备去取车的他余光中忽然注意到一抹影子,转头一看,不知何时连音跟在他的身后。 连音见他看见自己,干脆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眯着眼睛一笑说,“我就知道你请我们家吃饭是请鸿门宴来着。” 骆景承淡淡地看着她,没要接她话的意思。 心下却腹诽着,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肚子疼已经好了。 连音丝毫不介意他的沉默,反而自顾自的说,“你真好心,非但没有因为我们家欺瞒你而心生不快,反而还成全了柳姐姐和那个邱澜。”换成别个自尊心强些的,哪里能这么善罢甘休啊。 骆景承却半点没领她的情,“你想太多了。”他好心?他不是好心。他只是有他的骄傲和自尊,别人的女人,他可没兴趣当接盘侠。更何况这女的全身心都在另一人身上,他娶回去不是给自己添堵吗?他又不自虐。 连音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当下的时间点也不适合和他说太多的话,她得防着季家人从里边出来,想了想后就问,“我明天去你公司找你,你会接待我吗?” 骆景承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也没有接口。 连音却将他的沉默当做默认了,顺其自然的说,“那就说定了,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骆景承:“”谁跟你说定了! *** 第二天,连音果然如说过的那样到了骆氏总部大楼找骆景承。 两位前台接待还记得连音,这时候听她又来找骆景承,都不多问就直接打电话给沈家俊问是不是要放行。 沈家俊这里当然是没有关于连音要来访的预约的。不过好在骆景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所以他直接拨电话进骆景承的办公室,问骆景承的意思。 “骆总,季家那位连音小姐在楼下,说和你约好了。您看需要让她上来吗?” 接到沈家俊的询问时,骆景承正在处理文件,心里眼里全被文件内容占据着,听见沈家俊说的内容后,想也不想,相当敷衍的说,“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直接挂了沈家俊的电话。 自己看着办?通常骆总说这话的时候,那就是他拒绝见来者。想来也是,昨晚骆总已经与季家人说明白了,如今确实不用再惯着季家人了。 于是沈家俊通知前台接待,骆总不在公司,让连音回去吧。 前台小姐满面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季小姐。我们骆总出去了,不在公司里。您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妨可以留言,回头我帮您转达。” 连音挑了挑眉,想了想后摇摇头,拒绝了前台小姐的好意,转身离开了骆氏大楼。 踏出大楼后,连音忽而又顿住了脚步,皱着眉头琢磨了下,她又改变了方向,直接向着骆氏的停车库而去。 连音还记得骆景承的座驾和车牌号,这会儿跑到停车库就是去看看他的车子是不是在车库中。循着上回的记忆,她在偌大的停车库找了一圈儿,果然找到了骆景承的座驾。 站在骆景承的座驾前,她瞥头向一旁,对着空气嗤笑了一记,小王八羔子,骗人! 连音转身离开了骆氏集团,一个多小时后又返回了骆氏大楼找到前台接待。 前台接待小姐对她的去而复返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扬起了笑接待她,“季小姐你好,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有!”连音直接不客气的说,“请帮我接通骆总助理的电话,我有事要和他说。”m.。 总裁的妻子(八)【求订阅】 , (感谢爱香蕉吃苹果、零落雨纷飞、听风三月和夜七七不蓝的打赏。第一更。) 前台接待对连音的要求愣了愣,迟疑了有一会儿才拨通了沈家俊办公室的电话。 沈家俊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喂”,便听到电话那头毫不客气的声音说,“我找骆景承,你要么让我上去,要不就给我把电话转过去。” “”沈家俊将话筒拿离了耳旁,举到了眼前瞪看了两眼,有些不敢置信话筒对方说的话。 自从成为骆景承的助理以来,除了刚开始的几个月还会有人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之外,这之后人们和他说话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这位季连音小姐倒是牛逼啊。 沈家俊腹诽了几句后才将听筒又放置回耳旁,呵呵一笑,语气很是温和的说,“季小姐,我们骆总不在公司,如果你要找他的话,恐怕要另约时间。” “你确定?”连音反问。 “我怎么会骗你呢?”沈家俊谎话说的半点也不心虚。 连音想给他机会,于是又问了两遍,但沈家俊自始至终一口咬定了骆景承不在公司里。 沉默了两秒,连音终于耐不住直接换了话说,“我其实挺没耐心陪你兜圈子的。最后给你个机会,让我上去,或者直接给我电话转接。不然,呵呵,我可能要放火引你们骆总现身了。”最后的话说的十分轻缓,半点没有威胁人的气势。 “”放火?这是沈家俊听过的所有威胁中最清新脱俗的威胁话了。 但他岂是吃素的?这些年来虽然没帮骆景承对付过一个师的女人,好歹也对付了一个团的,就连音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威胁话就能让沈家俊害怕,那他还不如趁早递辞职信给骆景承算了。 所以沈家俊还是用着看似很客气,实则非常铁齿的语气对连音说,“季小姐,我们骆总真的不在公司。他早上出去开会了,恐怕今天都不会回公司来。” 连音啧了声,“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让我上去,也不帮我转接电话喽?” 那必须是的了。沈家俊的口里仍说着抱歉的话,唇畔却无声的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那请你不要后悔哦。”连音不再多言,直接将话筒递还给了前台接待,二话不说直接走人。 沈家俊听连音最后那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些打鼓,连忙“喂”了几声,期望还能听见的声音,只可惜回答他的不是连音,而是前台接待。 他忙问前台接待,“那位季小姐呢?” 前台接待探着身子看了眼连音离开的方向,尽责得回复他,“季小姐往电梯的方向去了。” 公司的电梯如果没有前台接待去刷员工卡的话,外人是无法到达骆景承所在的那层的。可是沈家俊心里惦记着连音刚才的那话,立即吩咐说,“去看一下那位季小姐去了哪一层,随后告诉我。” “好的。”前台接待放下电话后连忙追着连音而去。 当她追到电梯处,连音已经坐着电梯上去了。前台接待看着电梯所停的楼层后,又在电话里告知了沈家俊。沈家俊知道了连音所在后,又拨了内线给保安部,让保安看下监控,注意一下连音的动向。 不知为何,沈家俊忽然觉得心里没底。 所以当大楼火警警报响起来的时候,沈家俊竟不觉得意外,只嘴边泛起一朵苦笑,他竟是小看人了,这位季小姐还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桌上电话第一时间响起来,沈家俊接听了电话,是保安部来的电话,保安部的当班部长向他汇报,“沈助理,你让我们注意的那位小姐,她竟然在烟雾警报器下燃了一炷香!”保安部的部长非常崩溃,烟雾警报器的敏感程度很高,而一炷香的烟量刚好够启动警报器。 而经这警报器这一响,全公司的员工都听到了,这会儿外头已经有人在议论是不是起火了。 沈家俊忍着叹气,先让保安部长将警报器关闭。 保安部长说了声明白,又说,“我们小组保安已经将这位小姐控制住了,该怎么处理?”因为人是沈家俊要保安部盯的,所以保安部长先请示沈家俊的意思。 沈家俊还没说怎么处理,他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了,骆承景皱着眉站在门口,“怎么回事?哪层楼报的警?” “呃,骆总。”沈家俊暂时放下电话,站起身忐忑的向他报告,“没有情况,只是那位季小姐非要见你,所以在楼下制造了点动静。” 骆景承瞬即拧起了眉,“说清楚!” 沈家俊连忙将电话里连音的警告,以及她点了柱香故意引得烟雾警报器报警的事情都告知了骆景承,说完,还不忘问他,“骆总,怎么处理?” 骆景承抬手捏了捏鼻梁,压着气说,“让她上来。”说完,他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只留下一脸苦瓜相的沈家俊,他在骆总心里的印象一定打了折扣。 连音很快被保安送到了骆景承所在的管理层,沈家俊亲自在电梯外迎接她,苦笑万分的向她打招呼,“季小姐。” 相对他的苦笑,连音的笑称得上好看,不过根本就不理他,径自往骆景承的办公室而去。 骆景承经过报警器的打扰后,此时又重新投入了文件内容中,一直到沈家俊提醒他连音到了,他才抬起头看向连音,在连音没开口前率先丢下笔说,“你知道你的行为可能面临我们公司的控诉吗?” “哦。”连音很是随意的应了声。“那你要告我吗?” 骆景承一听她的反问,立时又拧上了眉,手指不由自主的又想去捏鼻梁,“你认为你能经受得起我们公司的控告,出得起律师费和赔偿吗?”要不是她姓季,他肯定会让保安部的人扭送她去警局,随后发下律师函,让她知道胡作妄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连音并不害怕,甚至反而还一笑。 她的笑容干净纯真,跟个小孩子似的。 骆景承看着她的笑,莫名的就有点泄气。这泄气不为别的,只是他很纯粹的知道,对方根本就不会被自己的话吓到。 连音看他的表情不如她才进来时那样的紧绷,伸手从包里取了两份放置到骆景承的办公桌上。 骆景承一看,不可抑制的一愣。身份证、户口本? 只听得连音说,“喏,赔偿。” 骆景承抬头看着连音,墨黑的瞳仁里有什么在流动。(。)m.。 总裁的妻子(九)【二更】 骆景承背靠向办公皮椅,“什么意思?” 连音说,“你不是要赔偿吗?柳姐姐既然没法嫁给你了,我嫁给你好了。”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两样东西,“你看,领结婚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反正结婚费用也挺便宜的,我出钱请你呗。” “”骆景承看着她,足足看了一分多钟,只觉下限都被她刷新了几番。 就在连音以为他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一时半会估计是说不了话的时候,他却竟然反击了,“你出?婚礼举办地放在市内xx饭店,不算酒席和其他布置,日租金十万,这是友情赞助价。酒席一桌一万八,共一百零八桌。布置会场用的鲜花是荷兰和法国两边空运的。礼服、首饰、宾客回礼,更不提其他七七八八的花费,你都出吗?” “”连音头一回体会了下哑口无言的感觉。 她真的没有想到骆景承会这么还击她,她以为骆景承至多认为她是神经病,想嫁想疯了。 她承认,她不该说的那么霸气。她也曾当过总裁,也享受过富可敌国的生活,但当下的她毕竟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最缺和最没有的,就是钱。 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儿,连音很识趣的露出了讪笑,正要说话,对面的骆景承忽得坐直了身子,伸手将她放在办公桌上的身份证捏进了手里,递到自己眼前。 骆景承看了看连音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再看看面前的人,虽然面前的姑娘看起来还稚气未脱,但确实是成年了。 连音因他的动作又闭了嘴,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骆景承捏着身份证在桌上敲打了两下,在连音的注视下又将她的户口本也一并捏进了手里,人跟着起身,踱步绕出办公桌到了她身前。连音以为他是要将身份证和户口本还给她,结果只听他说,“我这辈子不可能结两次婚,我也不允许自己结两次婚。时下小年轻的爱情和刺激,我更没时间去玩。你确定你还嚷着要嫁?” 对待婚姻的态度,他很认真。虽然他知道他这辈子的婚姻可能无法如普通人那样,两情相悦再相守成婚,但是他也无意让他未来的妻子觉得婚姻生活难过。他甚至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的妻子感到幸福,但前提是,不能是季柳这样的情况。 他的个性是怎么样的,连音光看资料就已经熟知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听他当面说出,自然一点也没有吃惊。甚至可以说,她非常欣赏他的想法,所以也正色说,“只要你记得你现在说的话,这辈子,只要你不出轨,我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骆景承盯着她的认真表情沉默了几秒,“希望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比珍珠还真。 *** 当两人捧着红本本从民政局出来,骆景承竟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如此草率的就和连音把终身大事定了。 这真不像他! 不过连音看起来挺开心的,翻着红本本上的合影说,“你比我上镜多了。该不会是那个女摄影师故意的吧,把我照的丑了那么多。”自己看还不够,她还举着凑到骆景承面前让他看。 骆景承很给面子的看了一眼,表情很老干部的说,“不丑,很好看。” 放在领红本本前,如果连音这么跟骆景承说话,他肯定是不会搭理她的。但现在既然领了红本本了,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连音是他媳妇,是骆太太了。他就有义务对她好,让她高兴。 骆景承对于角色的转换,以及进入角色的状态,那是相当的快。 再说了,他媳妇确实不丑。虽达不到季柳那种倾国的美,但倾城也算得上了。 连音合上红本本,笑的很满意。 领了证的新婚夫妻或许会在这一天去庆祝去狂欢,或是好友圈里秀一圈自己已婚的事实。但这放到骆景承和连音身上都不合适,因为他俩甚至都还没跟家里人汇报这个情况。 甚至骆景承还要驾车返回公司继续上班,那一堆文件必须在今天做出决策。所以他连一顿大餐都没法带连音去吃,只能先电话给沈家俊,让他打包些吃的先送到他的办公室。 连音知道骆景承年纪轻轻接管了公司,本就很有压力,他需要用漂亮的成绩单巩固住他的地位,所以她并不介意他以工作为重。不只他进入角色快,连音对于贤妻的角色掌控也是很得心应手的。 骆景承对连音的这份体贴很满意,开着车时说,“我尽量在下午四点前将工作都完成,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去。”他所说的回去,是指去连音家。 夫妻是一体,所以他都没想让连音先回去的事,而是要一块儿去面对。 “好呀。”连音表现的很开心。而骆景承看着她高兴,就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下午四点前,骆景承先将急需处理的文件全部处理完,剩下一些并不急的压到明日再议,他就陪着连音去见岳丈和丈母娘了。 季文秀和冯春萱对于骆景承这个乘龙女婿上门,其震撼的程度绝对不亚于逛街时候意外遇见国家领导人,然后领导人还说要去他们家坐坐一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骆景承原本是与季柳谈婚论嫁的,怎么一眨眼就跟他们的女儿领证了。这算不算劈腿? 饭间,骆景承和连音全都闭口不谈为什么会突然领证的事情。 骆景承只郑重的向两人保证,“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让连音吃亏,也不会让她吃苦的。”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季文秀当即就被骆景承的这番话弄的心酸不已。 不过抛却小情人被情敌抢走一事不提,夫妻俩对当下情况仍是好奇的挠心挠肺,可惜根本没机会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新婚小夫妻俩来吃了顿晚饭,见了见新晋的岳丈和丈母娘后就准备要走。而他们那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二话不说,直接去自己房里收拾了一些衣服就跟着老公跑了。 季文秀和冯春萱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后面面相觑。 “老婆,心酸想哭。”昨天女儿还是他家的,今天就成别人家的了,季文秀心里苦。 冯春萱面上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她担心的却是别个事,“你哥和你嫂知道这事会怎么样?”(。) 总裁的妻子(十)【三更】 (40章还债加更之第一更。感谢大家的打赏、月票支持。第四更在五点,第五个在7点。) 对于新婚的夫妻来说,还有一桩头等大事需要解决,那就是住处的问题。 骆家父母有给骆景承准备了一套婚房,是城东区的一套别墅,不过现在还处在装修尾期,肯定是没法住的。他自己另有一套公寓在市中心,平时也基本住那里,可是用作婚房的话,又似乎略显怠慢了。 所以在去连音家前,骆景承就问了问连音的意思,如果她想先住在娘家也是可以的。等别墅那边工期过后能住了,再搬过去也不迟。骆景承为她想的挺多,可惜连音根本就不在意,只说他想住哪儿,她就跟着住哪儿,没那么多的考虑和讲究。 骆景承对于她以他为先的感觉很是受用,也就决定了两人回市中心的公寓住。至于为什么不回骆家,那是因为骆景承许久没回去住了,房间什么的还要收拾,倒不如市中心的那套公寓来得方便。 更何况,要是他现在带连音回骆家去,那他们俩今晚估计得坐一晚上了。 骆景承的单身公寓不远处有间大超市,等他们路过时连音转头问他,“你公寓里有新的盥洗用具吗?” “应该有吧?”骆景承回答的也不是很肯定,他那套公寓每周都有家里的阿姨过去打扫,各类用品也是阿姨张罗置办的,他从不过问。 看他这样,连音也不抱什么期望,于是说,“那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买点吧,我有喜欢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骆景承想想也好,调转了车头往超市而去。 连音从家里收拾出来就只带了衣服和一些护肤品,当下进了超市后日常生活用品全部都购置了一份,不只如此,她还特地买了些鸡蛋和面一类的食材,只因为骆景承说家里虽然有厨房,但他不怎么开火。 单身汉不开火是可以,可如今好歹是两人了,总得以备不时之需吧。 骆景承的单身公寓是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因为一直以来就他一人住,所以卧房只有一间,其他两间被弄成了书房和杂物房,连音的行李也就全数搬进了他的卧室,鞋柜、衣柜、浴室摆设全都一人一半。 花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连音才将一间单身汉的公寓凑双成两人世界。 两人虽然都已经进入了各自的角色,可真当晚上洗完澡要睡觉的时候,骆景承却尴尬了。 是的,存有尴尬的人不是连音,反而是骆景承。 骆景承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从小到大,一边是他生性使然,另一边则是骆夫人的教育有关,他对男女之事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可对方如今已经是他的老婆了,他要是不碰她,是不是显得他有问题?可要是碰,他又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懂这方面。 躺在自己的那半边,他只觉得纠结又尴尬的不行,脑里也想着要不要讨论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他想了良多,可直到他微微转头一看,身边的人早已经呼吸均匀的入睡了,他这才舒展了眉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第二天骆景承醒过来时,连音早不在另半边床上,他正想着连音去哪儿了,卧室房门被轻轻推开,只见一身家居服的连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在见到他已经醒了后,吃惊了下,连忙露出了一道笑,“早安,你醒啦。” “早。” 连音放开了步子走向浴室,倒了一些保养品在手心里慢慢往脸上抹,边走出来说,“我弄好了早餐,你起床正好吃。” 早餐?骆景承适应了下,这才咳嗽了声说,“好。” 趁着骆景承起床换衣服的功夫,连音抹完保养品又出去了,等骆景承打理好自己走出去,厨房餐桌上的煎蛋香气一阵阵往他鼻子里钻。 太难的早餐,连音不会弄,但煎个蛋还是没问题的。今天的早餐就是煎蛋和牛奶,没有面包,因为忘记买了。 但哪怕只有一道煎蛋对骆景承而言都是特别的,怎么说呢,就是心里特别舒坦,特别受用。因为是自己的妻子张罗的。 有这么一个女人,她成了自己的老婆,她愿意给自己洗手作羹汤。这种感觉真的说不出的令人感动。 吃过早餐,骆景承就要去公司,临走前,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对连音说,“下午我会尽早结束工作,晚上我们回我爸妈家吃。” 连音听后也没表现出吃惊,点头就说好。 “那你自己休息下。我下午回来接你。” 连音听后忍不住噗嗤而笑,休息?他们俩昨晚又没干什么,需要什么休息?趁着骆景承没说话前,她先说,“既然晚上要去见公婆,那我等会出门买身衣服去。”总不能穿着太随便就过去吧。 骆景承听着觉得有理。沉默了下,忽然走向一旁的壁柜,从抽屉取了把钥匙递到她手上,“屋子的钥匙。”随后又从口袋里掏了皮夹打开。 钱包里只有几张卡,他顿了顿,抽了张金的递给她,“想买什么就用这张刷。” 连音接过看了看,忍不住要乐了。还是张主卡。 手里捏着钥匙和卡,连音觉得自己好歹也该表示下,就用空着的手去扯他的领带,他没防备被她扯的低了头,旋即感受了她的唇印在他脸侧的柔软感。就一下,软软的,浅浅的。 放开他的领带,她嘿嘿一笑,“我买完衣服去公司找你。”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亲亲里,没怎么反应过来,这会儿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骆景承走后不多久,连音收拾了下也出了门。见长辈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所以这趟出门很有针对性,差不多午餐时分她就买完赶到了骆氏。 还是骆氏的前台接待那里,这一回她甚至还没开口说要找谁,前台接待已经亲切的迎她去刷电梯了,还说上头已经交代过了,她来了上去就可以。 连音向接待道了个笑,搭着电梯上了骆景承所在的那层。 这回,也没有沈家俊来接,她走在这一层里,竟然也有了一种走在自己家公司的感觉。 骆景承的办公室去过两回了,路该怎么走,她熟悉的很,这一路走过去很快就到了办公室门口,门口的女秘书看见她很客气的对她笑了笑。 连音也还了笑,正想问对方能不能去找骆景承,对方先一步说,“季小姐来找骆总?季文昌先生比你先一步到,你们是一起的吗?”说着,她就要起身去为连音开门。 而连音一听到季文昌也在,顿时惊奇了下。他来干嘛?疑问才升,立马又有了解答。连音一把拽住秘书的手,在对方疑惑的回望自己时,她说,“不用了,我们不是一起的。”(。) 总裁的妻子(十一)【四更】 (40章还债加更之第二更。) 连音为什么不进去?因为她觉得还不到让季文昌知道自己先一步截胡骆景承的事。至于骆景承会不会对季文昌吐实,她相信骆景承也不会说的。 秘书疑惑的看着连音,连音只是笑笑,往别的方面说,“要不我先去会客室等吧。等你们骆总有空后,你再告诉他我来找他的事情。” “好的,那季小姐这边请。”既然是连音自己的要求,那秘书当然也不会说不好。 将连音引去会客室坐,秘书贴心的递上水杯后就返身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其实秘书心里也有好奇的地方,对于自家骆总与季家的情况,秘书是知道情况的,可最近这阵子,这位季小姐已经来了三次了,而且第二次和第三次是紧联的。这年头,抱大腿、钓凯子的拜金女什么的真是枚不胜举。这位季小姐来的这么勤快,让秘书忍不住的往那方面联想。 不过这些都是领导的家事,秘书能够保持着一份八卦的心情好奇乱猜,除此之外是半点也不能作为。 会客室里,连音也并没有干坐着,而是挑了个正对会客室玻璃窗的座位,既可以坐着,又能够掌握外面的情况,她只是想看看季文昌会逗留多久才离开。 这一等,足足等了快一个多小时,季文昌才面色不虞的从骆景承的办公室出来。 连音看着季文昌一路离开,这才换了座位背对着玻璃窗而坐。 办公室那头,骆景承在季文昌离开后也踏步而出,准备出去吃午饭。 秘书看见他要离开连忙起身唤他,“骆总,季小姐过来找你了。” 骆景承听后停下脚步。季小姐?脑里头一反应就是连音。因为她说过会过来找他,但为防止自己猜错,他还是确认了声,“哪位季小姐?” “昨天也来过的季家的小姐。”秘书说,又补充说,“季小姐来时季文昌先生正在你办公室,所以季小姐去会客室等了。” “好。”果然是连音,骆景承看向会客室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说,“午饭的点了,你还不去吃饭?” “额,去的。现在就去。”秘书有些懵,这还是骆总头一次关心她吃饭的问题呢。 骆景承说完后也不看秘书,直接往会客室走去。 一踏进会客室,骆景承就看见了坐在门边的连音,穿着一身简单大方的连衣裙,白色带蕾丝边儿。看见他,她站了起来,裙子也跟着垂下,长及脚裸的部位。 骆景承看着,脑海中跳出四个字:亭亭玉立。 连音先开口说,“我大伯走了?”她完全都不隐瞒知道是谁来的事情,这方面的隐瞒完全用不着。 “嗯。走了。”骆景承简单应了声。 两个人沉默了下,骆景承没有要告诉她季文昌为什么而来的意思,连音也就不问。 想了下话题,连音微微一笑,“都午饭的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骆景承往旁退了一步,给她让出了出路,她提起放在一旁的纸袋子向他走过来。他睇了眼纸袋子,问她,“只买了一件?”因为只有一个纸袋子? 连音扬了下纸袋子,指指自己身上的长裙,“买的是这身裙子,好看吗?”边问,她提了提裙子。 骆景承点了下头,“好看。” 对于他的给面子,她很受用,但又噘嘴说,“好看是好看,可是贵的很呢。刷卡的时候,可心疼我了。” 骆景承皱了下眉头,“没用我给你的卡吗?” “用了啊。可是,还是心疼。你虽然有钱,可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听见这话,骆景承禁不住笑了下。他媳妇真节俭,还会心疼他赚钱不易,挺好的。原本因为季文昌的到来,骆景承的心情并不是太好,可连音这短短两三句话,他的心情又见好了,真是神奇。 赚钱给媳妇花,不也是他努力赚钱的动力吗?他说,“没关系,你随意花,我会努力赚回来的。” 这下换连音忍不住挑了挑眉了,没想到骆景承这么上道。这男人真叫她满意,因此,她也就不客气了,指指自己的脚说,“听见你这话我好开心,也安心了。其实我还想买双鞋子的,我这鞋子和这裙子不是很搭。” 骆景承顺着看了看,确实如此,“嗯,那就买吧。” “可是我怕自己挑的片面,要不你陪我逛会,给我当下参谋吧。”她说的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 不说骆景承很有觉悟,就是看见她现下的模样,他也不会舍得拒绝的。 于是他很干脆的说了好。 连音的目的达成,笑的更是开心。 两人先去吃了午饭,而后骆景承就陪着她在附近的商业中心逛了逛。 连音在挑鞋子时非常照顾骆景承,全程都会问他的意见,还会考量他的喜好品位,让骆景承非常有参与的满足感。 骆景承是第一次陪女人买鞋子,但经过这一遭,他忽然觉得陪女人买鞋子其实并不如许多男人想象的那么枯燥和无聊,特别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老婆的时候。 等衣服鞋子买完了,骆景承还顺便带着连音去了一旁的珠宝店添置了几件饰品。在看到展柜里的钻戒时,他才反应过来,虽然他和连音领了证,但是他竟连一枚戒指都没给她。 当即,他就想要补上,只是却被连音拒绝了。 “那么大颗的石头戴我手上,我得别扭死了。还不如挑对对戒戴呢。”她望了望,最后点了一对式样简单的对戒。 骆景承看着那式样简单大方的对戒,当即对连音的爱好有了一番掌握,看来他的老婆很喜欢简单的东西。衣服如此,鞋子如此,连戒指也如此。 简单的东西好,也说明他老婆的心思简单,不负责。 骆景承没有反对,当即就要了那对连音看中的对戒。 走出珠宝店时,两人的手指上已经套上了象征一对的对戒。 等连音伴着骆景承回到时,骆景承秘书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两人手指上的戒指,当即吃惊的瞪大了眼。 这个八卦是在太大了,她好难消化。(。) 总裁的妻子(十二)【五更】 (40章还债加更之第三更。今天五更完毕,谢谢大家支持) 因为陪连音逛街花去了不少时间,等骆景承回公司后,他根本就没处理多少公事就结束工作准备提前下班了。 骆景承和连音离开时,他的秘书还沉浸的大八卦里走不出来。 对于今天要回骆宅吃饭的事情,骆景承一早就致电回家了,甚至还要求家里多做几个菜,隐隐的告知家里今天不是一个人回家。 不过提醒归提醒了,骆家也是知道骆景承是绝不可能带着季柳回家吃饭的,所以也没怎么放心里去。 可是等到骆夫人看见骆景承带着连音回家来吃饭时,她懵了。 不只骆夫人一脸懵逼,就连骆老爷也愣愣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骆景承本来是想用言语解释的,但忽然想到如今他和连音已经戴上了对戒,干脆也不多话,直接牵起了连音的手,让罗老爷和骆夫人清楚看见两人手上戴的对戒。 没想骆老爷和骆夫人在瞧见那对对戒后更懵了,两位老人互相望了眼,还是骆夫人堪堪找回声音问骆景承,“你和季家二姑娘这是?” 得!还是得用说的。 骆景承说,“我跟连音昨天领证了。” “啊?”骆夫人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 偏偏这时候连音紧接着喊了声,“爸爸,妈妈。”胆子特别的肥。 骆老爷∓mp;mp;mp;mp;mp;mp;mp;骆夫人:“” “你跟季家二姑娘结婚了?”骆夫人这才确定自己没幻听,可她还是忍不住向骆景承确认了遍。在得到骆景承的肯定回复后,她又忍不住问了句,“那季家的小柳呢?” 对啊,季柳呢?骆老爷也终于体会出重点。 他儿子不是要跟季柳结婚吗?这婚礼都在准备的途中了,怎么瞬间就换了人? 骆夫人再次与骆老爷面面相觑了眼,等再看向连音时,骆夫人眼里盛满了打量。原本定下了季柳,骆夫人也就先一步将季柳当儿媳妇看待了,眼下突然换了对象,她难免会怀疑是不是连音背着家里人做了什么。 骆景承知道骆夫人心里的想法,但他是不屑说旁人闲话的人,所以只能告诉骆夫人,“比起季柳小姐,我想连音更适合我。” 连音看着他,淡笑着。她早猜到他不会将季柳的事情说出来的,反正她也根本就无所谓旁人对她的眼光,以及对她的猜测。总有一天,大家会知道真相的。 骆夫人并不是很满意他的回答。再看了连音两眼才又问骆景承,“可这婚礼都准备上了,你这是打算怎么处理?”虽然请柬还没发出去,可圈内人都知道了啊。这临阵换新娘,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提到婚礼,骆景承才想起来这婚礼是按照季柳的偏好设计和布置的,风格偏梦幻。可连音似乎是喜欢简洁的。骆景承转头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反正时间也充足,重新布置也来得及。 骆夫人听了骆景承的问题,当即抿着唇不说话了。 连音想了一想,而后摇摇头,她没想过。 “那就明天请策划师过来再设计一下,反正时间也来得及。”骆景承很为连音考虑,说完后连带又想起了作为婚房的那套别墅,想了想又说,“城东那套别墅估计也不行,要不重新装修,要不换一套吧。”那套别墅的装修风格也是当初参考了季柳喜欢的风格。 城东的别墅还没装修完呢!重新装修?虽然骆家不差钱,可是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算怎么回事? 这下骆夫人是真的没话说了,看儿子言语里虽然没有明确说连音什么,但骆夫人也不笨,早感觉出了他儿子是向着连音的。她还能说什么?罢了罢了,反正连音也是季家的孩子。 虽然骆夫人一开始是拒绝连音的,但看骆景承的态度,她也没法拒绝下去了。 等两人离开骆宅时,骆夫人已经妥协,也接受连音成为骆家的媳妇儿了。只不过,她又觉得很对不起季柳和季文昌一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等骆景承和连音离开后,两位老人家就商量着是不是要让人查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骆景承和连音回到了公寓,许多不能在骆宅说的话,连音终于可以两人的小世界里同骆景承说。 这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感谢骆景承无时无刻不忘记在他父母前面给她面子的事情。 被连音夸了一通的骆景承心情也很好。 因为他老婆也很上道。 看着这么上道的老婆,骆景承偶尔会想头一天和连音去吃饭时候的场景,连音向他推销自己的场景。想着那时候的她,再看现在的她,总觉得连音像两个人。 因为现在的她表现的各种好,一点也没有那时候的神经。 是她有千面娇娃的特质呢,还是因为他的心态不同,所以也产生了感觉的不同呢? 晚间,骆景承洗澡的时候,她早已经洗完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阵阵水声,连音很明白,她今晚可不能再像昨晚那样直接睡过去了。 而在浴室里洗澡的骆景承也知道这一点。 今天晚上,两个人都做好了准备。 当骆景承覆身压上连音的时候,连音甚至还对着他柔柔一笑,像是引诱一般。 骆景承眼眸当即一沉。 两人的这一番亲密接触一直持续了很久,随着折腾的时间越久,骆景承心里越发坚定,连音是他的老婆,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老婆。 *** 事实证明,开荤后的男人和开荤前相比,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存在。 当连音明显感觉到骆景承和自己越发的贴近,他也越来越释放他自己了。 骆景承最喜欢的做的事情就是亲亲她,额头、脸颊、唇,非常像是宝贝一个小孩儿那样的亲吻。 老实说,连音还是很享受他的改变的。 而两人在甜甜蜜蜜的享受着婚后两人世界的同时,另一边的季文昌却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挽回骆景承和季柳的婚事。 眼看着婚期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骆家那边一直不曾明确的表示取消婚礼这件事,这让季文昌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不过,他这个月去骆氏找骆景承也不下十几次了,可骆景承次次又明确表示他已经与季柳不可能。 口上不可能,可又不向外界宣布婚事取消的事情,就算季文昌偶尔向骆夫人探听关于婚礼的口风,骆夫人那边也没说什么啊。季文昌不禁好奇起骆景承这到底算什么意思。 而骆夫人那里当然不会同季文昌说那么多,他们没用几天就查出事情的经过。心里住着另一个男人,甚至当面说不要他们儿子的季柳,以及像一张白纸一样干净简单的连音,想也知道连音更好些。而且他们儿子都已经娶了连音了,还能怎么着? 季文昌日夜琢磨着骆景承的态度,忽然他领会过来,骆景承应该是喜欢他家季柳的,只是碍于男人的自尊和面子,又被季柳喜欢别人伤到了。这才说与季柳没有可能了,这心里肯定是想着要季柳去服个软。 越想,季文昌越觉得是这个理。 身为老丈人,季文昌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问题解决。 而如何让季柳服软,又如何能有效的让骆景承重拾面子呢?季文昌想了想,便想出了一个制胜的办法:生米煮成熟饭!(。) 总裁的妻子(十三)【一更】 (超感谢梦无澜发了辣么多的红包,也谢谢其他人的支持。开心) 季柳小时候有多喜欢这个家,现在就有多恨这个家。 她与邱澜走后,只享受了与邱澜在一起的一周时间,季文昌就直接跑去邱家要人,还大肆闹了一通。 邱家父母对季柳本就有些不满,觉得她既然已经与骆景承谈婚论嫁,就不该再纠缠着邱澜。要知道邱家可比不过骆家的财势,万一骆家心生怨怒,他们邱家可承受不起。 再者季文昌这人,一心要攀骆家,别家自然看不上,对待邱家也是态度倨傲,仿佛邱澜是个贼,偷走了他女儿一般,在邱家闹的那一通,使得邱家父母脸上无光。当即就拦下了邱澜,又将季柳推回给了季文昌。 一对有情人又被分隔开来。 自被季文昌拽回家后,季柳又被禁足在家里了。 邱澜倒是情重,天天都会来,想让季文昌夫妻俩接受他,可季文昌连大门都不为他开。 而今季文昌想到了办法挽回骆景承的办法,就更不会理会邱澜了,甚至还让周如云好好看着季柳,不能让她跑了,也不能让她出事,他这才出去布置去了。 另一边,没有取消的婚礼的骆景承正在尽心的重新规划和布置着婚礼的事宜。 原本为照顾季柳,婚礼是采取梦幻式的,选最好的酒店,打造如梦幻城堡式的背景,婚礼的主题定义的是梦幻的童话。而如今,在掌握了连音的基本喜好后,原本的婚礼项目是要全部废除了。 沈家俊知道自家老板竟然要更换主题,甚至连原本定下的酒店、布置、酒席都要全部更换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很崩溃的。他的老板不仅任性,简直是烧钱啊! 只是骆景承乐意,骆家夫人和老爷自然更不会说什么了。 所以,一切全部推翻重来。 骆景承的办公室里,连音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在网络上浏览伴手礼。骆景承坐在办公桌后,办公的同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连音。他不是什么感性的人,但像这样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己老婆的感觉,真的还挺不错的。虽然两人并没有交谈,但就是如此,也算得上岁月静好了吧。 再看了两眼连音,他看了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不禁出声提醒,“看了那么久,该起来走走了。” 连音听见他说的话后当即听话的放下笔记本站了起来,看向他时忍不住也说,“骆总,你光让我休息。你自己难道也不该休息一下吗?” 骆景承看着她,嘴角露出了抹笑,身下却不动。 连音看他这样撅噘嘴,抗议道:“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表现啊!”说完,她走过去拉他,非要他也跟着起身休息一下。 骆景承不敢让她使力,几乎她才用力,他就跟着站了起来,就着她的动作顺势将她抱了个满怀。 连音窝在他怀里,仰着头看他,噘着的嘴像是在索吻,骆景承没忍住低头啄了她一下。 “挑到你中意的吗?”她挑伴手礼也挑了很久了,他关心一下进程。 连音被他抱着,干脆也就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他身上,摇摇头,“看了很多,都没有什么一眼就相中的。我就选了些存起来,晚上给你看看。”为什么不现在给他看,当然是不打扰他的工作了。 骆景承也知道她的体贴,所以很干脆的说好。 他又抱了她会儿,这才松开她准备继续坐回去工作。 桌上的电话像是算好了时间般响了起来,骆景承也不避着连音,直接开了免提。 “骆总。”来电人是沈家俊。 骆景承看了连音眼后,重新拾起文件,一边看一边回了句,“什么事。” “骆总,季文昌季先生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沈家俊知道连音现在正在办公室里,也正因为他知道的多,所以这会儿他说的很是小心翼翼。 听见季文昌的名字,骆景承下意识的捏了捏鼻梁。距离季文昌上次不死心来找他,不过只隔了三天,没想到竟然又来了。 要不是连音请他不到婚礼时不要公开,他真的一早就想告诉季文昌,不要再做梦了,他和季柳完完全全不可能。 骆景承还没想好见或是不见,旁边的连音已经给他做出了决定,“那我去会客室了哦,等我大伯走了再回来。”说完,她走过去沙发边上将笔记本电脑和她随身带着的包都抱了起来,人也往办公室外走。 一直等她走出了办公室,骆景承才没好气的回复沈家俊,“让他上来吧。” 季文昌来的很快,一进办公室见到骆景承,一张老脸笑的都快开出花来了。 骆景承背靠着办公椅,相比起季文昌的高兴,他却面无表情,“季先生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有有,是有件事情要和景承你商量。” 骆景承问,“是什么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季文昌笑呵呵的靠近了办公桌两步,伸手将口袋中的房卡放到办公桌上,这才说,“这事不适合现在谈,晚点还麻烦景承你来一场xx酒店的8821号房,我们在那里谈。我保证,你过来一定不虚此行。” 骆景承看看桌上的房卡,再看笑的一脸别有用意的季文昌,眉头一跳,忍不住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对于骆景承的问题,季文昌故意不正面回答,一口一声恭候大驾,很快就离开了骆景承的办公室。 连音站在会客室里,仍像以前那样注意着骆景承办公室的动静,见到季文昌很快离开时,她也纳闷了下,今天怎么长篇大论了。 当回到骆景承办公室时,连音只见骆景承脸色铁青,两眼瞪着办公桌的桌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她走近后,她才发现办公桌面上放置着一张磁卡。 她伸手将那张磁卡捡起看了两眼,磁卡一面印着大大的xx酒店的名字映入眼帘。 连音愣了一秒,当即抬眼去看骆景承,略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他,“我大伯给你的吗?” 骆景承的表情更显难看,起身将她手中的卡抽走,随意往旁一扔,他又将她给抱进了怀里。 虽然季文昌话里闪闪烁烁,可他还是从他那番话里猜出了季文昌可能要做的事情。骆景承很火大,季文昌把他当什么人了?不说以前他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更何况他如今已经娶了连音,也下定决心要和连音过一辈子,他怎么可能做出令连音感到恶心的事。 连音任由他抱着,沉默了片刻后,她体会出了季文昌可能来找骆景承的原因,想了想后直接问他说,“我大伯给你这张卡,是不是跟你说房里”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因为骆景承掐了她一下。(。) 总裁的妻子(十四)【二更】 , 骆景承手上力道也不是很重,但连音细皮嫩肉的,被这么一掐还是有些疼的。 连音顿时不开心了,一把将他推开,一边揉着腰侧被掐的部位,一边心里暗骂:小王八羔子,竟然敢掐她。 骆景承看着连音面上浮起的薄怒,虽然他有错,但他却不想道歉。他也有些自己的小脾气,要不是连音不让他公开,他早就将事情都告诉季文昌了,哪里还能轮到季文昌来恶心他这一回。 连音瞪着他,等了几秒钟,见他始终没低头同自己道歉,也没软语哄自己,她瞬即换了思路揣摩起他。 虽然他一字不发,但眼里那层淡淡的怨怼逃不过她的眼睛。连音再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联想了一遍,也就大致的领悟了他当下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等把他的想法猜透后,她也不生气了,不过仍是噘着嘴,带着小抱怨,故意对他说,“现在一言不合都掐上我了,将来吵架了是不是还要跟我动手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反正你也就欺负我没人可以诉苦,没人可以告状。我以后还是离你远一点,免得被你掐死了。”说着,作势就要走。 可以说连音一转身,骆景承就承认自己错了。 连音说的话没错,他明明向她,向她父母以及他自己保证过,会好好待她,绝不会亏待她的。可这时候竟然掐了她,还把她惹伤心了,确实太不应该了。 所以他想也没想的,直接一把又把连音扯了回来,人贴着她的后背,手揽在她腰上,边揉着刚才掐她的地方,边低头认错,“我错了,老婆。” 幸好现在的姿势连音看不见他的脸,所以也不会知道,他这“老婆”两字喊出口后,脸有些微微的发红。结婚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喊她“老婆”。 而也幸好骆景承注意不到连音的表情,因为听见他喊她“老婆”的同时,她就忍不住想笑了。 因为也不是真的生气,所以连音很快就顺杆而下,不过有件事,她还是要提的,“我大伯父给你那卡,是不是让你过去那酒店?他是不是安排了什么人在那里等你?”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类的剧情,就算电视里没看过,里总归是有的,连音问出口后,骆景承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低低的“嗯”了声,随即又添加了一句,“可能吧。他一直一副我该懂的样子,也没明说。”他该懂?他该懂个毛! 季文昌在意什么,又想做什么。连音哪怕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到,所以那间酒店那间房间里,有什么在等待着骆景承,她心里也非常清楚。 想至此,她对骆景承说,“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骆景承:“”他根本就没打算过去看。 连音转过身,看他面色又不好起来,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腰,软言软语的说,“你今天若是不过去,他肯定还会来找你的。还不如今天直接过去,让他死了这份心呢。而且,我陪你一起过去,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哪里是怕有危险。他这明明是不想去恶心自己好吗? 如果可以,骆景承真想再掐连音一把。可又担心掐疼了连音,真的会让她生气,只能又生生的忍住。 连音也不管骆景承那黑的和锅底灰有的一拼的脸色,将季文昌给的那张房卡拾了起来,又把骆景承的电话递给他,让他打电话给季文昌,让他问问季文昌是不是现在就能过去。 骆景承迫于无奈,只能拨了电话给季文昌,冷着声问了他酒店的事情。 季文昌一听骆景承这么快就给自己电话,哪里还管的骆景承语气是冷还是热,连忙兴奋的告诉骆景承随时都可以驾临酒店房间,他已经将什么都准备好了。 这一挂上电话,季文昌直接仰天长笑了一番。他就知道凭他女儿的姿色,骆景承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虽然这生米还没成熟饭,可季文昌只觉得未来的好日子已近在眼前。更有一种仿佛周围绕了一大圈人,满面堆笑,客气的跟他打招呼的场景。 他赶紧拨电话给守在酒店房间里的周如云,跟她说万事已经具备,让她干完该干的就离开酒店房间,别到时候撞上了骆景承,让人家骆总觉得尴尬。 周如云接了电话后有些迟疑的看了两眼躺在床上的季柳。事先怕季柳不合作,所以季文昌提议给她喂了点安眠药,这时候的季柳睡的很熟,完全没了清醒时候和父母的针锋相对,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乖巧的样子。 季柳好歹也是周如云怀胎九月生下的,这时候不顾季柳的意愿做这样的事情,她心里也非常的不好受。 可同时周如云又是同意季文昌的做法的,季柳确实不懂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适合的。身为过来人,周如云很是相信季柳和骆景承在一起才是正确的,所以在纠结了一番后,她咬咬牙,还是顺应了季文昌的那一套。 她也不管季柳是不是能听到,轻声说了一句,“这都是为你好。你这孩子啊,将来就能体会我们的苦心了。”走完,她快步离开了酒店房间。 另一边,连音给骆景承做了许久的思想教育后,才终于劝动了骆景承一起过去看看。 在前往酒店的同时,连音又给邱澜打了通电话,让他去一趟酒店的8821号房间,也没说季柳在那里,只说找他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是关于季柳的。 邱澜知道连音,但与连音不熟,这会儿接到连音的电话,虽然心里抱有疑惑,但冲着她说事关季柳,他就决定走这一趟。 不得不说季文昌很是照顾骆景承,知道他是贵人事忙,所以这酒店定的竟是离骆氏大楼不远。 骆景承开着车过去,连音在酒店门口先下了车进去,他才去停车,两人在酒店大厅的电梯口汇合。 两人一路到8821号房门口,骆景承看着紧闭的房门,面色又一次沉下来,非常不好看。只不过房卡捏在连音手上,她一到门口就用房卡开了房门,人也抬步往里走。 骆景承却无论如何也不想进去。不说是进去了,光是来到酒店,他都觉得很掉价。(。)m.。 总裁的妻子(十五)【三更】 , (40章还债加更之第四更) 连音走了两步回过身来望他,看他跟尊雕塑似的挡在门口,也不勉强他进来了,“那你在门口等一下,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骆景承没说话,但看她的表情非常之不好,甚至还带了丝幽怨。 连音再看他一眼,这才继续往里走。 不得不说,季文昌就连开间房都在照顾着骆景承,特地准备的豪华套房,完全照顾着骆景承的档次问题。 连音走进套房的卧室,没进来前她设想过见到季柳后该说些什么,但在看清床上躺着的季柳后,她不禁暗道幸好,幸好骆景承没一块儿跟进来。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季文昌夫妇也真是什么都能干,为了好好攀紧骆景承这位乘龙快婿,竟真不惜以美色来侍人。 可惜,季文昌不了解骆景承,也太自以为是的将骆景承看成龌蹉人。 她看了几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季柳,叹了道气。从一旁的沙发上拾起季柳的衣服,连音想给季柳穿上,可手上还没碰触到季柳时,她又顿住了。 想了想,她又将衣服放回到沙发上,而是拉着被子将季柳盖严实了。 连音再看季柳,确定她除了脑袋没有一丝其他的肌肤暴露在被子外后,她又离开了卧室,走回门边招呼骆景承进来。 “放心放心,我大伯给你订的是豪华套房,卧室是独立的,你进来不会看到柳姐姐的。”她拉着他的手,使劲将他往房间里拖。 他这样杵在外头可不成,万一让过路人看见了,还当他在干嘛呢。要万一还是认识骆景承的,回头谁知道要传什么风言风语。加之她喊来的邱澜还没到,连音觉得还是应该让骆景承进来坐着为好。 骆景承半推半就的进到房间里,见房内果然如连音所说的是套房后,心下松了口气。 连音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在骆景承面前转了两圈,忽然恶趣味的问他,“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柳姐姐?” “”骆景承又想掐她了,不,不单单是掐,更想好好揍她一顿。 连音接收到骆景承的瞪视,再看他周身气压又低了好几度,连忙讨好的笑了下,转换了话题,“那你在外头坐一会儿,我进去等柳姐姐醒过来。” 骆景承沉声“嗯”了下,算是回应。 连音就将骆景承留在了外头,自己再次走进了卧室。 季文昌夫妇只是不想让季柳反抗,所以只喂她吃了小半颗安眠药,剂量不大。只是吃的时候是混着早餐一起吃的,时间距离不久,所以这会儿还醒不过来,但离醒来也快了。 连音坐在床畔静静地守着季柳醒来,但还没候到她醒过来,却先一步候来了邱澜。 “有人吗?”房门口传来了邱澜不轻的询问声。 连音将骆景承拖进房间时没将房门关上,就是故意留着门等邱澜来的。 只不过赶来赴约的邱澜防备心不弱,加之他与连音根本不熟悉,而连音竟然约他来酒店谈事情,他这一路上是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如今看这门大敞着,他这心里更是生出了许多圈套一类的想法,所以也不敢往里走,只在外头喊话。 可是喊了这一声后,里头安安静静的,根本无人回应,邱澜更紧张,更不敢随意踏进房间。 顿了顿,他又拔高声音喊话,“我是邱澜,季小姐你在吗?” 仍是没人回他。 邱澜觉得保险起见他不该再逗留,正想要走,可又想到连音说事关季柳,咬咬牙,又冲房间里喊话,“季小姐,你在里面吗?你说找我来说小柳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如果你真要和我谈,麻烦你出来,别窝在里头装神弄鬼。如果你并非诚心要跟我谈小柳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这一堆,邱澜等了等,这一等,他却见骆景承从里头显了身。 邱澜一见骆景承顿时有些吓尿的感觉。他为啥在这里? 骆景承淡淡得看着邱澜,“季柳在房间里。” 邱澜听见这话,整个人一懵。 季柳在房间里?骆景承也在?邱澜的脑中顿时浮现出旖旎的画面,脑袋更是不受控制的嗡嗡作响。 骆景承提醒他后就没有再与邱澜说下去的心情,折身又往里走,打算去唤连音出来。 邱澜在门外呆了两秒,瞬即又像发疯了般,抬着脚步往里冲,甚至还在越过骆景承的时候狠狠将之一撞。 骆景承被撞的趔趄了下,“” 活这么大,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这么无礼的撞! 邱澜进入房间后很快找到了卧室的方向,脚步跌跌撞撞的往卧室冲去,此刻头脑发热的他甚至都不懂得正常的开门方式,而是直接要直接用身体去撞门。 身体还没碰到门,那门先一步由内打开,露出了开门的连音,邱澜因惯性刹不住脚,眼看人就要跟连音撞作一团,连音眼疾手快的忙一侧身子,邱澜就这么直直的跌进了卧室里。 看着一把扑倒在地毯上的邱澜,连音无语了下,再抬头看外头的骆景承,她当即又露出讨好的笑来。 骆景承没好气的看着她,“还不出来?”刚才邱澜撞门,而连音忽然开门时真吓了他一跳,若是邱澜把连音撞了,他很有可能直接提着邱澜先揍上一顿。 “嗯嗯,来了。”连音贴着门绕着邱澜走出了卧室,走出来后又忍不住对邱澜说,“柳姐姐还没醒,你得等一会。” 邱澜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睡着的季柳,再看向连音,向她道了声谢。 骆景承插嘴说,“如果你愿意娶季柳的话,我可以帮你。让你两月后就娶到她。” 连音和邱澜齐齐看着他。 骆景承睇了连音一眼,又说,“不但能帮你娶到她,等你们结婚后,我必定送上一份大礼。听说你们邱家很想拿下城南那块地皮做开发用,我可以帮你们邱家争取。” 邱澜听到骆景承说可以帮他们邱家争取城南那块地皮,整个人愣的回不过神来。骆景承说可以争取,那就代表他一定可以帮邱家拿下,毕竟骆景承说出口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前例。 拿下城南那块地皮,不但他邱澜可以变身成为邱家的大功臣,就是季柳也将在邱家父母眼里得到改观。 邱澜眼里渐渐明亮起来。(。)m.。 总裁的妻子(十六)【四更】 , (41章还债加更之第五更,今天更新完毕) 单看邱澜的眼神,连音就知道骆景承开出的大礼是有多大。 不等邱澜说话,骆景承又说,“我看你也是真心愿意娶季柳小姐的,你回去问问你父母的意思。另外,如果你们真有幸结为夫妇,我们两家今后也算是亲戚,要是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自然不会多推辞。” 邱澜愣愣的看着骆景承,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骆景承揽着连音离开,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心里头一下子也说不清什么感觉,松了口气,又是高兴,可又觉得有点儿失望。不过五味陈杂的他还来不及消化这些情绪,卧室里的季柳已经醒来,当她一发现自己当下的情况后,当即发出了惶恐的尖叫。 邱澜再也顾不得骆景承和心里那点情绪,忙奔着季柳而去。 骆景承没想与季柳见面,当即带着连音离开。 离开酒店后,连音忍不住问他,“城南那什么地皮,是不是很值钱?是不是很多人都想要?”能让骆景承宣之于口做筹码的,必定不是等闲之物。 “嗯。”骆景承应了声,“市政规划将着重关注城南地区,接下来的几年里,城南必定要成为新兴时尚之地。那边的地,都很有价值。”虽然不确定连音是不是能真正听懂,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她解释了番。 “那骆氏呢?是不是也盯着那地方呢?” 骆景承睇了她眼,只是笑了笑。 连音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可他竟然要将看中的地拱手想让,还是一块好地方,连音不禁觉得骆景承也太舍得了吧。 心里想着,也就那么说了出来。 骆景承听后禁不住的笑,满不在乎的说,“要是能真正解决这件事,那就是值了。”既然能一劳永逸,又谈什么舍得不舍得。更何况,地皮能有家庭重要? “值什么呀!”连音吐槽了句,又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他听,“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邱澜来么?我就是猜到了我大伯和大伯母可能做什么,我进去房间里一看,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所以我都没给柳姐姐穿衣服,本来打算让柳姐姐和邱澜坦诚相对,这样别人也不好再破坏他们俩了。本来,不用一兵一卒,结果你倒好,一下子大手笔的上了。真败家!比我还败家!”她颇为嫌弃的斜了他眼,还用上了特别吝啬的语气。 骆景承偏头看了眼,只觉得这样子小气吝啬,又自觉非常勤俭持家的连音,真真是令他喜欢的不得了。 都喜欢到爱了。 不想再说季柳和邱澜的事,骆景承换了话题提醒她,“你是不是该让岳丈和岳母抽个时间,通知下亲戚们婚礼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 另一边还沉浸在美梦中的季文昌如何都想不到,骆景承竟然不惜奉上这么一份大礼,只为了邱家能把季柳娶走。 而邱家在听了邱澜转告的话后,自然也就明白了骆景承的意思。 要地就要娶季柳。 一个媳妇在一块能带来巨大利益的地皮面前,那当然是无足轻重的。更不提今后还可背靠骆氏好乘凉。 不说邱澜还那么喜欢季柳,哪怕邱澜不喜欢季柳,邱家父母也会促成好事的。 几乎是第二天,邱家就备好了大礼,由邱夫人亲自上门去见季文昌夫妇,为自己儿子求娶季柳。 季文昌对邱家自然是不屑一顾的。所以对丘夫人的到来,季文昌不假辞色的回绝了。邱夫人纡尊降贵而来,却又败兴而归,简直气的够呛。 邱夫人一回家就发了顿脾气,但为了城南的地,以及骆家的支持,邱夫人又被邱先生劝服住了。 这时,昨天跟着邱澜一块儿回到邱家的季柳默默的窥着邱夫人,什么话都不敢说,心里却很是忿忿,没想到她爸爸竟然如此不给人面子。 送走丘夫人后,季文昌舒服的窝在沙发上,只想着自家的好事。昨天之后,季柳并没有回家。但季文昌半点都不急,反而还觉得好,他想着季柳肯定是和骆景承在一起的,甚至还打算过一天再去找骆景承,让小俩口多点相处的时间,以免见了他这老丈人后尴尬。 只是没等他第二天去找骆景承,却先一步接到了亲戚们的电话。 亲戚们都是接了季文秀夫妇俩电话后才来电询问季文昌情况的,季文秀夫妇俩说,连音要嫁给骆景承了,婚礼举办地点,时间等等一一说的有证有据的。可大家之前一直都知道,是他们家的季柳要嫁给骆景承才对。 这一下又变了说法,那到底是季柳还是连音? 季文昌在听了亲戚们的询问后,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也根本就不好好想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变数,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拨给了季文秀,不由分手的就将季文秀臭骂了一通,说季文秀不安好心,猪油蒙了心。 季文秀任由季文昌骂的狗血淋头,一直到季文昌骂够了,季文秀才好声好气的说,“大哥,这事我可不敢跟亲戚们开玩笑。也不瞒你说,我们家连音和景承早就扯证了。你要觉得不相信,你大可以去问景承。” 季文昌瞪眼看着电话。他怎么可能会信?他怎么会去相信!但是季文秀历来就是个老实性格,因为这不争不抢的性格,季文昌暗地里笑过季文秀多少次了,他也实在不信季文秀有胆子说这话。 难不成骆景承还真的背着他偷偷摸摸的和连音那丫头在一起了?季文昌怎么想都是摇头。 思来想去,季文昌最终决定从骆家父母那里下手,当面问骆景承是不敢,但他去探探骆夫人的口风还是能成的。 骆夫人早就预备着季文昌上门的事情,时至今日终于等来他,骆夫人一反常态,也不再与季文昌保持什么客气。 季文昌很敏感的发觉骆夫人的态度变化,但他只做视而不见,舔着脸向骆夫人提了提骆景承和季柳的婚事。 骆夫人心里怨怪着季文昌隐瞒实情,在面对他的询问时非常干脆的承认了骆景承和连音是一对的事情,甚至还将两人早就领证的事情都告知了季文昌。 季文昌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懵逼的不行。(。)m.。 总裁的妻子(完)【一更】 , 季文昌自骆家走出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无法回过神,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墙上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季文秀家根本就没有和骆景承见面的机会,那他们家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攀上骆家的呢? 还有一个大问题,既然骆景承和连音在一起了,那么那天骆景承和季柳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还有,季柳呢? 直到这时候,季文昌才想起来要找季柳。 而此时在邱家的季柳正好接到了季文昌的电话,她以为季文昌是知道了她如今在邱家,打电话是要让自己回家去,她根本就不想接他的电话。季文昌打几通,她就挂了几通。 季文昌屡打不通,这火气蹭蹭的往上翻涌,瞬间整个人晕的都站不住脚。 与骆家的婚事告吹,季柳又不见踪影,季文昌被这两事打击的,一回到家就瘫软的起不了床,吓得周如云都不知如何是好。 周如云想打电话给季文秀家,平日里家里有什么事,都是打电话给季文秀家的。可是这次却被季文昌制止了。 “我没事。”季文昌瞪了周如云两眼,“你别吵我,让我好好想想事情。” 而到第二天时,邱家夫人又提着礼物上门来,面上诚心诚意的要为邱澜求娶季柳。 这一回,季文昌终于接受了邱夫人的提亲。 邱夫人面上笑的非常高兴,口中不住的说“好啊,好啊”,可这心里却是不住的冷笑。 邱家和季文昌家结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骆景承的耳里,骆景承终觉能松口气。 只不过为了他与连音的婚礼考量,他又特地请人去关照了下邱家,这婚事越快越好,反正只能比他的婚礼早,不能比他的婚礼晚。 邱家那边不懂他是何用意,连音听到后却是懂他的想法的,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怕夜长梦多嘛。 邱家接了骆景承的话后就去登门拜访季文昌,口里声声的都为季文昌的面子着想,毕竟原本季文昌对外放话是要和骆家结亲的,如今骆家不仗义,说换人就换人,未免季柳被人说闲话,当然是赶早一步为好。 周如云听着邱夫人的花言巧语,不住的点头,觉得她说的对。就连季文昌也被说动,觉得这个邱家比骆家靠谱许多。 于是,经过两家协商后,邱澜和季柳的婚礼放在了一个月后,比骆景承和连音的早一个月。 婚礼的场面与规格比之原本骆家规划的那场自然是寒酸了不少,但是季柳满心眼的与心爱之人相守,对这婚礼的包容性自然大的很。 大喜之日,骆景承很给面子的出席了酒宴。 许多商界人士闻讯后,原本不想出席的都上赶着来给了个面子。邱家父母面上别提多有光了,只不过这些商界人士来后也不与主人家寒暄,而是一窝蜂的全围着骆景承说话。 连音向骆景承说了句,退出了包围圈,找上了忙着摆pose和人合影的季柳。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季柳一扫被逼婚时的憔悴模样,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美的确实教人难以移开眼。 连音趁着空档走到了季柳了身旁,笑着唤了她声,“柳姐姐,恭喜你。” 季柳转头看见连音,整个人顿时笑的光芒万丈,甚至还亲热的挽上连音的手,将她往一边带。 连音看的出,这是季柳要和自己说话。 果然,季柳将她带到角落,确定没人来打扰后,笑眯眯的对连音说,“谢谢你,连音。” 连音笑着反问,“谢我什么啊?” 季柳勾着唇,“你当初说愿意替我嫁给骆景承,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谢谢你啊。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连音面上的笑容不变,“柳姐姐不用谢我。你觉得你过的开心幸福就好。再说,比起现在谢我,将来你要是后悔起来,可别怨我抢了原本该是你的才好。” 季柳顿时没好气的抽打了她下,“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倒是你,骆景承那样的人,以后你要是跟他过的不开心了,你就来找我,我一定好好陪你。” 连音不动声色,“好,我知道了。” 很快又有人来找美丽的新娘合影,季柳对着连音抱歉的笑笑,很快就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连音微笑着目送她去忙乎,看了季柳一会儿后才折回去找骆景承。 骆景承还不等她走到面前已经先一步上去迎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跟你姐姐多说两句?” 连音摇头,“她在为幸福而忙碌,我怎么好一直缠着她呢。” “幸福吗?”骆景承咀嚼了下连音的话,低头看着她,忍不住发问,“那你呢?幸福吗?” 连音抬眼望着他,抿着唇一副憋笑的模样,笑过了几声后反问他,“你觉得呢?” 骆景承皱皱眉,“即使你说不幸福,你这辈子也只能跟我绑在一起。不过,我会试着让自己更好,让你觉得幸福。” “哎哟喂”连音觉得骆景承真是情话学院毕业的,说的话竟是那么的打动人心,她就非常享受他这一套,忍不住就圈上他的腰,抱着他笑个不停。 骆景承看她这样,也觉得爱得不得了。 ***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这句话,季柳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当她真正跨入婚姻的殿堂后,她不得不信了。 季柳原本以为嫁给了心爱的男人,有一段自己心甘情愿的婚姻,自己就会幸福到老。可是她自以为是的美满生活开启不过半年,就开始慢慢变了味。 她从没想到原本的爱人在婚后会变换个性,原本的如胶似漆也会产生各种矛盾,更不论两人朝夕相处时各式各样的问题。 而最令季柳无法接受的便是,原来所谓的婚姻并不只是和一个男人结婚,还是和这个男人的家庭结婚。 事实告诉她,不得公婆喜欢的媳妇,比起不得丈夫喜爱的女儿更为悲惨。因为她永远也不知道她那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的婆婆又会弄出些什么事情来膈应她。 而在知道连音的生活过的很好很幸福,骆景承又是所有人公认的宠妻狂魔之后,季柳后悔了。 但她的后悔来的太晚,原本父母总劝她离开邱澜,如今却一直劝着她忍耐,好好过日子。(。)m.。 守龙(一)【二更】 , 连音醒来时,嘴畔还带着抹笑,那在在证明了她与骆景承相守相伴的一生中,天天都过的很开心,很满足。 陆七八虽然成功躲懒没有参与这个故事,但他全程都见证着骆景承对连音的好,如今见连音归来,忍不住冲着她吹了声口哨,言语上调戏说,“那位骆总就这么好?你都离开了还笑的这么幸福开心。真是令我吃醋又难过。” 连音闻言慢慢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抚平了嘴边的笑后,她才爬坐起来向陆七八伸出了手。 手心向上,还对着他的方向招了招。 陆七八原本以为她会反唇回击,没想到她竟然无视他。不过,不得不说,不理不睬可比回击手段高多了。就冲她这点,陆七八也就乖乖得交出了她索要的东西。 能量液。四瓶。 四个瓶子竟然没有两个是相同大小的。 连音还记得前面三个瓶子的大小,如今混在其中第二号大的瓶子就代表了她在骆景承这个世界的收获。 拢着四个小瓶子看了又看,就在陆七八以为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却将小瓶子又都递回到陆七八面前,仍旧说,“还是你先帮我收着吧。”主要是能量看上去太少了,她还想再攒一些。 陆七八顺势接过,手掌翻覆,又将小瓶子全部收藏起来。 连音看着小瓶子尽数消失后,忽然说,“对了,你帮我给小瓶子标一下数字吧。” “啊?”陆七八一下没懂她什么意思。 连音说:“我想看看每个世界的能量多少,以及我要做多少任务。”其实她只是想知道具体哪一瓶代表了谁。 陆七八挑挑眉,“好,我知道了。” 闲事过后,就该是正事了。 *** 皇宫历来就是个大染缸,不管曾经在自家府上如何的出淤泥而不染,待到进了宫内,总会慢慢跟着变了颜色。 如能有守得住本心不变颜色的,大多不是早早领了便当赶去投胎,就是苦居在冷宫内与蛇虫鼠蚁,以及那些耐不住冷宫苦寂而发疯的老嫔们作伴。 久而久之,也多是疯的疯,死的死。 连音闲坐在窗前剪纸画,一张红纸一把剪刀,她静心的根本就关注不到外头的变化,直到外头的风夹着几丝凉意扑到面上,她才发现外头下雨了。 大沥朝的国都设在南安,每当春夏交替时节,雨水特别丰沛。 淅淅沥沥的雨冲刷着院角边的绿叶,连带那些才开的蔷薇花都被雨水洗的满含雨露。 红红绿绿的一片,爽眼的很。 连音瞅了两眼,正要移开眼,忽然瞥见一道小身影淋着雨,慢慢地由远而近。 这没移开的视线也就移不开了,连音对着那小身影望了好几眼,在确定那就是自己想等的人后,她缓缓站起了身,从屋内一角取了把油纸伞便走了出去。 外头的雨虽然不算很大,但淋多了也能湿掉衣裳。 当连音将伞撑到那小人儿头顶时,她就发现他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小人儿被眼前忽而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愣了下才抬头看向连音。 连音弯着身子,赶巧露出了笑,温声问他,“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小人儿的视线只望着连音唇畔那温暖的笑容,因为淋了雨的关系,眼睫毛上也全是雨水,导致他视线不清,他忍了下,没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接着又看向了连音。 连音脸上的笑容非常温柔,非常让人有亲近的感觉。 小人儿忍不住问她,“你是谁?” “我是连音。” “你住在这里?”小人儿又问。 连音眯着眼睛笑,“是啊。” 小人儿就不说话了。 这里是哪儿?这里是大沥朝的冷宫。 冷宫是谁住的?小人儿心里知道的清清楚楚。 因为他的母妃也住在冷宫里。 其他娘娘和皇兄他们都说,冷宫是犯了错和不得圣心的人住的。就像他的母妃,因为惹怒了父皇,结果被父皇发配到了冷宫里来。 只是,他母妃只在冷宫里待了一年。 小人儿想起自己的母妃,忍不住眨了眨眼,他不想流眼泪,奶娘说他要是哭,父皇就不喜欢他了。他不想被父皇讨厌,所以他不能哭。 连音看他眨眼睛的频率跟斗鸡眼似的,面上的笑又加深了些,又接了开始的问题问他,“你又是谁啊?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这里可不是随意能来走动的地方。” 小人儿动了动嘴皮子,才说,“我叫睿慎。我来找我母妃。” 连音面上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原来是十一皇子。” 对于连音知道自己是谁,睿慎也颇为惊讶。毕竟,他在诸多皇子中并不出名,更甚者因为母妃的关系,很多人还不知道自己呢。 “十一皇子。冷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而且你的母妃,去年便去了。你说来找你母妃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去了,对你不好。”连音温言细语的跟他说。 睿慎虽然才五岁,但他其实非常敏感,特别是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这一块。 眼前的连音不但笑的非常温暖,而且还会为自己着想,睿慎几乎是一瞬间就对连音产生了好感。 又抬手擦擦自己的眼睛,睿慎才问连音,“你是因为什么事情住在这里?你是父皇的妃子吗?” 连音轻轻摇摇头,不想作答。 再看他身上的衣裳半湿着,她改问他,“你跑来这儿可有人跟着?” 睿慎大力的摇头。他是不得宠的皇子,加之母妃已逝,跟着他的人自然就很怠慢他,哪里可能跟着他呢。更何况他今日是特地来悼念母妃的,他也不可能让人跟着。 连音向他伸出了手,“那你随我进去坐坐吧。总好过你在外头淋雨。” 睿慎看了看连音的手心,又看看连音的脸,迟疑了会儿才轻颤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小手交托进大手时,一股子暖意从连音的掌心传递到了他手上,暖融融的真舒服。 连音却觉得他的手太冷了,忍不住握着捏了捏,这才牵着他往屋里走。 进了屋,连音拿着帕子将他的脸,头上的发都擦了擦,又倒了杯水递给他喝下暖暖身子。 睿慎坐在屋内,好奇的东张西望着。宫里吓唬人时总爱说把谁谁谁打发去冷宫,在他们口中冷宫是很可怕的地方。可是如今他瞧着,好像与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两样。(。)m.。 守龙(二)【三更】 , (42章还债加更之第六更,今天完毕) 连音在睿慎对面坐下,眉眼和悦的看着他东张西望,忍不住好笑的问他,“你在瞧什么呢?” 睿慎又望了各处几眼才看向连音,奶声奶气的说,“我总听别人说冷宫如何阴森可怖,但现在看来和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嘛。” 他话才说完,只听得一道癫狂至极的笑声凭空响起,那声音又尖又细又诡异,非常像奶娘夜半时说来吓唬他的鬼故事。睿慎顿时被唬了一跳,手里的瓷杯都被惊吓的摔在桌上,水顺着桌面蔓延开来。 “小心。”连音连忙起身将瓷杯扶正,又用帕子拭着水渍,不至于让水滴到他身上去。 睿慎紧张兮兮的看着透开的窗,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雨中的院内又叫又笑,身上看不出原来样式的罗裙皱巴巴的跟菜干似的,但这不是重点,那疯女人的笑声实在太恐怖了。 连音将湿帕子放置到一旁,看小人儿惊恐的看着窗外的景象,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将他的注意力又唤了回来,“别怕。” 睿慎转回脑袋看向连音,见她一脸淡定,半点也没有被吓到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被吓到很丢人,又觉得好奇,“你怎么不怕?” 连音笑了笑,“为什么要怕?” “那是疯子!”疯子会伤人的,还会吃人呢。奶娘说的。 连音转头看窗外那还在雨中疯癫不已的人,淡淡说,“那只是个很可怜的疯子。” 睿慎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等着她和他解答。 连音却以一笑带过,偏偏不告诉他。 睿慎等了片刻,见她没要说的意思,心里又好奇,可又不想问,纠结的抿着唇不发一言。 倒是连音重新给他倒了热茶后,才问他,“你如今可是有五岁了?” 睿慎又被连音惊了下,“你怎么知道的?”她怎么都知道啊。 “你是十一皇子呀,我知道你的事情不是应该吗?”连音反问他。 她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因为他是皇子,所以他的事情她就该记住。可是应该吗?睿慎默默的看着她。其他人根本就不会记得这些,也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因为他既没了母妃,也并不得父皇喜爱。 偌大的皇宫里,那么多的皇子,真的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的呀。 不过还不及他多想下去,连音的问题又来了,“你可有进学了?” 他先是摇头,而后又点点头。 连音反而看不懂了,“这是念了书还是没念书?”睿慎略为心虚的觑了她眼,却被连音逮个正着,“怎么了?” 睿慎移开眼不再看连音,视线晃来晃去还是看向了窗外那个在雨里发疯的女疯子。或许是因为连音刚才说那是个可怜的疯子的缘故,睿慎到不再害怕了。 他不说,连音也没追问,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才沉寂了一小会儿,睿慎就憋不住了。小孩子的耐心到底比不得大人,睿慎动了动嘴皮子就老实交代说,“年前的时候,皇后娘娘关心过一回,也让我跟着皇兄他们去学堂上了几堂课。不过后来过年后就没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去过。” 连音不动声色的“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小小年纪的睿慎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之前让他一块儿去上学,后来又不让他跟着一块儿去了。说到底,之前让他去不过是为了向皇帝交差,而后来不让他再去,自然也是故意的。 睿慎的母妃是俪妃,此女初入宫时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的一副解语花的好相貌,深得皇帝的宠爱。在得皇帝独宠时,俪妃便有些飘飘然,明里暗里下过皇后不少次面子。皇后看在她得宠的份上,一直忍着这口气。可后来俪妃有了睿慎,无法再服侍帝王,皇后趁机劝皇帝雨露均沾,这恩宠就逐渐被新人瓜分去了。 待到睿慎出生,皇帝对俪妃的恩宠早就褪去了五六分。加之皇后娘娘联合其他吃过俪妃亏的嫔妃们开始对俪妃发难,俪妃又少了皇帝这面大后盾,又要护睿慎的周全,自然无暇顾及周全,最终就被几项莫须有的罪名给斗倒了。 若只是纯粹的被斗倒也就算了,只要对症下药,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可是俪妃的性子太倔了,加之进宫便讨了圣心,自然比之一般嫔妃少吃了许多苦,这败后不懂得隐忍,生生磨光了皇帝所有的耐性,直接一道旨意打进了冷宫来。连带着让睿慎都被皇帝厌弃了。 俪妃是朵解语花,又棋琴书画样样皆精。皇后自然会顾忌让睿慎上学后,他会不会聪明的胜过她自己的儿子? 如果不是皇帝闲着无聊忽然想起了睿慎,说是他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了,皇后恐怕根本就不会想起让他进学,或者说,皇后会尽其所能的拖延睿慎进学,让他晚其他皇子许多再进学。 皇后面上体贴的照办了,却又特地选择年前让睿慎进学,其目的就是想探探皇帝的心思,若是皇帝对睿慎一直上心,那她就得想别的办法。但皇帝对睿慎到底没有多少情分,那次提起不过就是心血来潮,这之后自然就不管了。皇后见皇帝如此,也就知道了睿慎是能继续怠慢的人,也就故意让他不再进学。 宫中那么多的皇子,想要出类拔萃得要付出多少人去捧,可要让一个皇子默默无闻,不得圣心,那还不容易吗? 连音又问了些睿慎别的,一直到外头雨停后,她才示意睿慎该回去了。 睿慎也知道他消失了很久,虽然奶娘并不管自己,但是离开太久奶娘会生气的。奶娘生气了,他的晚膳就吃不着了。 连音送着他出去,院里的疯女人还在,她看见睿慎的时候,眼里一亮,口里嘟嘟囔囔的就想靠近,只不过当那人一看见连音后,立马又老实的不再靠近,反而还退开了好几步。 睿慎原本有些怕疯女人会扑上来,甚至都做好了躲到连音身后的打算,但当他发觉对方怕连音这一点后,忽然也不怕了,甚至还眼带崇拜的看向连音,“她怕你呢。” 连音不置可否的笑笑,牵着他的小手继续往外走。(。)m.。 守龙(三) , 冷宫的大门常年上锁,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段里开启那么一小会儿,供外头的人将每日的膳食送入,这期间还有守卫把守,里头的人想要出去是绝无可能的。 睿慎来时是特地钻了墙角的一个小狗洞进来的。那狗洞是他偶然发现的地方,因墙里墙外都被蔷薇花丛遮挡着,所以一般人都发觉不了。 他也一直以为那是自己发现的地方,旁人都不知道的。可他没想到,连音牵着他就直直往那丛蔷薇花丛走去。 还不等走到那花丛前,睿慎对连音的崇拜就更上了一层,扯着她的手兴奋的说,“你怎么也知道这里能出去?你怎么这么厉害。” 连音忍不住笑出了声,哄他说,“因为你知道啊,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睿慎“咦”了下,不太能理解她这话。不过,总之,她真是什么都知道啊,真厉害。 连音放开牵着睿慎的手,将一丛蔷薇花拨开,“你小心些走,别刮伤了自己知道吗?” 睿慎看着她,只觉得她好温柔,令他觉得心里好暖。冲着她大力的点点头,他猫着身子钻了进去,进去后又回过身来看她,对她说,“我下次还来看你。” 连音嘴角上扬而笑,“好。” 睿慎也开心起来,原本便是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这一笑更是可爱的不成,直想让连音去揉揉他的小脸蛋。 只不过,还不等她付诸行动,那小人儿已经转过身子往墙外钻去了。 睿慎回去后,负责照顾他的刘奶娘果然生气了,这一夜,睿慎的晚膳自然就没得吃了。而刘奶娘一直用的借口都是为了他好,说他这样随心所欲不好,如果不罚的话便不会长记性。 以前被罚,睿慎总是暗自难过,但今天他一点也不难过。 因为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连音的事情。 每晚伺候睿慎睡觉的是大宫女喜鹊。她以前是俪妃身旁伺候的,后来睿慎出生后,她才被派来伺候睿慎,与睿慎的情分不同。每每睿慎被刘奶娘罚不能吃晚膳的时候,也是她偷偷藏了吃的给睿慎解饿。 今天也不例外。 睿慎一边吃着喜鹊偷藏的糕点,一边问她,“喜鹊,你知道冷宫里的事情吗?” “冷宫?殿下怎么想起问冷宫的事情?”冷宫是个禁忌词,特别是俪妃香消玉殒在冷宫中,所以喜鹊并不是很想听到这两个字。 睿慎亲近喜鹊,所以也不瞒她,“我今天去冷宫了。” 喜鹊一惊,“我的小殿下,你怎么一人跑去那里。你没事吧?”说着便上上下下的看他,深怕他伤到哪儿了。 他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想母妃了,才走到那里去的。” 提到俪妃,喜鹊面上一黯。若是俪妃没死,今日小殿下也不会是这副光景,每每想到此,喜鹊都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她无论如何都会拦着丽妃娘娘莫做傻事。 睿慎不知喜鹊在想些什么,他迫不及待的对喜鹊提了连音的名字,“喜鹊,你可知道冷宫里住着一个叫连音的人吗?” “连音?”喜鹊摇了摇头,“并不知道。”冷宫中住的怎么说都是曾经的夫人娘娘们,喜鹊身为宫女,哪里能知道每位夫人和娘娘的闺名的。 睿慎听这答案后失落的垂下了眼。 喜鹊看他一副失望的小模样,心下多有不忍,于是又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我好像听过宫里是有一位姓连的。” 原本满面失落的睿慎闻言顿时又亮了起来,“真的有吗?” “奴婢只知道是有位姓连的,至于那位的闺名是不是叫连音,那奴婢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位连常在也确实是位奇女子。” “怎么说?”睿慎的兴趣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喜鹊笑着帮睿慎擦拭了下嘴角的糕点碎屑,“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这位连常在头一回侍寝就惹怒了陛下,说她不愿入宫,也不愿服侍陛下。陛下一怒之下就说‘既然你不愿意服侍’,那你以后就别在宫内走动了,去冷宫里待着吧。” “然后呢?”睿慎见她不说了,忙又催促她将话说完。 喜鹊说,“这然后啊,就是连常在被打入了冷宫啊。” “她真厉害!”睿慎几乎一听这后续就将连常在和连音对上号了,这么厉害的人,肯定是非连音莫属了。 喜鹊却捂了捂他的嘴,“这是触怒龙颜的大事,殿下可不能乱评论,免得被别人听去了。” 睿慎了解的点点头。喜鹊这才放开了他,改而催促他,“这时辰也不早了,殿下快些睡吧。” *** 睿慎知道了连音的身份后,也不多等几日,第二日就偷溜去了冷宫,钻过了墙角的狗洞,又进入了冷宫中。 他见到连音后便忍不住带着小嘚瑟的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连常在对不对?” 连音听后禁不住挑了挑眉,没想到他到也有些本事,一晚上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既然被他才出来了,连音也很大方的承认,“殿下真是厉害。” 睿慎被夸,喜笑颜开。 “我觉得你真厉害,敢当面拒绝父皇。可是,其他人都在尽心讨好父皇,你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呢?” 连音端着笑,淡声说,“因为我确实不喜欢你父皇啊。” 睿慎觉得连音真是知音,因为他其实也不喜欢父皇。父皇又不疼他,还对他漠不关心。他要是能喜欢皇帝那才奇怪了。 不过睿慎知道,其他皇子们都很喜欢父皇,也非常想让父皇喜欢,甚至不惜用了许多小手段引起父皇的关心。 睿慎觉得他们都挺傻的。 再看连音这个聪明人,睿慎就更觉喜欢了,还忍不住问连音,“我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我该叫你连常在吗?” 连音想了想,“我不喜欢常在这个称呼。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唤我连姨,或者音姨也可以。”无论是年龄,亦或者是辈分上,她总能担得起这一声“姨”的。 连姨?音姨?睿慎左右衡量了下,“那我唤你连姨好了。” 连音露出了笑,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乖。”(。)m.。 守龙(四) , 自睿慎认了连音这个“连姨”后,他没事跑来冷宫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几乎是每隔两天就会躲开所有人,偷偷地从狗洞里钻进冷宫来找她。 这一任的皇帝登基以来,冷宫里前后也就只进来过八位。加之睿慎的母妃已去,如今冷宫里也就只住了七个人,除那位疯癫的女人外,剩下几位睿慎都没见过。 要不是那位疯癫的女人偶尔会在发病时跑出来刷一下存在感,睿慎真会忘记他来的是冷宫,而不是什么其他嫔妃所住的宫殿。 连音所住的西偏殿虽然小,殿内的用具陈设都老旧,不过连音却将其打理的很好,不像是没落的冷宫居所,而是世外清幽之境。她甚至还在冷宫的院子里侍弄了些花草,只不过总是会被那疯疯癫癫的女人弄坏掉。 每回疯癫女人将那些花草弄坏之后,连音也不会生气,而是重新将花草再弄过。 这一日睿慎来时,连音正蹲在花圃里挽救那些花草。而那疯癫的女人则站在老远处,一副做错了事怕责罚的样子,不停的觑着连音。 睿慎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上前去,眼看花圃里快要开的花儿全被蹂躏的不成了样子,他顿时就觉得难过起来,颤着小嗓音道,“那么好看的花都死掉了,那个疯子怎么这么坏!”说着他就往泥地里抠了块小石子砸向了远处的疯癫女人。 疯癫女人虽然疯癫,但也懂得保护自己,见睿慎朝自己扔石子,她忙后退了好几步。 睿慎到底还是小孩儿,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劲,石头也扔不出多远,更何况那疯癫女人又后退了许多,他自然没扔中。一击不中,他又想去挖石子,却被连音出声阻止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连音说话轻声轻气的,可那眼神望过来,睿慎莫名的就有些被吓住了。 手下挖出来的小石子也不敢去拿了,小脸上又是无辜又是打抱不平的样子,“她把你的花弄死了,我帮你打她。” “死了再种就是,你何必要跟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过不去。跟她计较,你就不觉得你也跟着一块儿疯了?” 睿慎目瞪口呆的看着连音,半点都说不出话来了。 连音又拨弄了几株花草,始终没听到旁边小人发声反驳,她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傻呆呆的他。见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也不敢走,她干脆站起了身,对着他招了下手,“好了,你看你手上都沾了泥,随我去净净手吧。”说完,她率先跨出了花圃。 睿慎见状,连忙迈着小短腿追上了连音的脚步,还主动伸手去牵她的手。 连音避开了他的小手,说,“我的手脏。” “等下不都要净手了吗?”那还在乎脏不脏做什么?再说了,他可不会嫌弃连姨脏不脏。他固执的还是要去牵她的。 其实是连音刚才望他的眼神,跟他说的话让他很是受怕,他怕连音会怪责自己,进而不喜欢自己了,所以想趁着握着她的手寻求一份安全感。 连音只看了他一眼就解读出了他的意思,虽然没说话,但终于是牵了他的手。 睿慎这才松了口气。 将睿慎带回西殿洗净了手,连音将他领进屋里坐。 冷宫比不得其他地方,要什么有什么,连音这里没有好吃的糕点,也没有新鲜新奇的水果,唯一能招待睿慎的,只有清一杯清水。 不过睿慎不介意就是了。 睿慎从自己住的宫殿跑到这儿来,也是走多了有些口渴。如今端着连音给他倒的清水,咕咚咕咚就喝了许多。 连音看着他自己捧着茶杯,乖巧的喝水的样子,出声问他,“前两天回去迟了吧,你的奶娘有没有罚你不许吃晚膳?” 每回他过来,连音都会旁敲侧击的问他许多。小人儿还不懂得隐瞒,所以问什么都会老实作答,所以连音如今已经知道许多,比如他最亲的大宫女喜鹊,他的奶娘总是罚他不给他吃晚膳的事情。 睿慎喝了水解了渴,听了问话后放下茶杯,并不在意的说,“喜鹊会给我留着吃的。” 连音望着他嫩嫩的小脸,摇了摇头,“光吃糕点虽然能抵饿,可到底比不上正经的膳食。长此以往,小心你这个小个子就长不高了。” 长不长的高对于才五岁的小孩来说根本就没那么多的概念,睿慎一点都不在乎。他只觉得他喜欢陪在连音身旁的感觉,这里安安静静的,没有那么多讨厌的人,多好啊。 连音却下了命令,“以后来看我,你得提早半个时辰回去,知道吗?”睿慎想要抗议,连音又接了句,“要是不答应,以后可不要你来了。你来了,我也不理你。” 这个威胁很有效,睿慎哪里还敢说不好,连忙拼命点头,就怕以后连音真不理自己了。 见他听话,连音总算露出了笑意。问了问他昨天都做了些什么,睿慎从早到晚,将自己做了什么全都一一跟连音报告了。其实也根本就没做什么,就是睡醒后在殿里玩儿。奶娘在做东西,没时间理他。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躲在一旁闲磕牙躲懒,他就只好缠着喜鹊玩。 连音将他一整天的活动都掌握了之后,人也跟着陷入了沉默中。 睿慎看她忽然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当即又紧张起来,忐忑不已的看着她。 直到连音结束冥想状态,忽然问他,“今后我教你读书写字如何?” “啊?”睿慎一时反应不过来。 连音又问,“想读书吗?想写字吗?” 睿慎顿了下,点下了头,“想。”当然想。虽然他才跟着其他皇兄们上了几天的学,太傅教的也并不是很理解,可是他并不讨厌念书的感觉。而且,如今是连音说要教他念书写字,他自然更是乐意了。 连音也颇为欣慰,“那你以后来时,带着书和笔墨一起来。” “好啊。好啊。”睿慎叠声说着。 在看到连音面上的笑越发温柔后,他也觉得高兴。为自己点个赞,他为讨到了连姨的欢心而高兴。(。)m.。 守龙(五) , 睿慎像一阵小风似的奔进殿里,直直的扑向喜鹊的方向,“喜鹊——”语气稚嫩又欢愉。 喜鹊见睿慎奔过来,深怕他会跌倒,连忙上前两步将小小的他接个满怀,口中关切说,“我的小殿下,你可当心些。摔着了可怎么办?” 刘奶娘从内室走出来,见主仆俩的互动,一言不发,就连应该向睿慎的见礼也省了。 今天睿慎从外头回来的很早,她没什么借口罚他不能吃晚膳。 对于刘奶娘的怠慢,睿慎早就习惯,也毫不在乎,只是兴冲冲的跟喜鹊说,“喜鹊,喜鹊,你给我找几本书来吧。我还要笔墨纸砚。” 喜鹊听了他的要求,好奇的问,“殿下要什么书?还要笔墨纸砚?您要做什么?” “我要读书写字。”睿慎回道。 喜鹊惊奇的看着睿慎。 刘奶娘却在旁轻哼了一声,随即叫唤道,“我的殿下,您这怎么好端端的怎么又想到要读书写字了?您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边玩儿,别琢磨出些稀奇古怪的来折腾人?这殿里可没你要的这些东西。你又让喜鹊从哪儿给你寻来?” 睿慎看向喜鹊,小脸瞬即垮塌下来。刘奶娘说的没错,因为皇后的忌惮,所以睿慎所住的殿内根本就找不出一本书本和笔墨纸砚这些东西。 刘奶娘看着满面失望的睿慎,也不收敛,犹自又添加了几句,“再说了,咱们这儿又没娘娘照拂,每月吃穿用度都是紧巴巴的,更是没钱给您买来。” 喜鹊越听越听不下去,睿慎皇子这里的钱都掌握在刘奶娘手中,每月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是不假。可要说是因为钱少而过的紧巴巴,那喜鹊是不信的。任谁都知道,这钱还不是让刘奶娘掐去了泰半。 如今皇子说要念书写字,刘奶娘竟然这副急巴巴的模样,好像是要问她拿钱似的。再说了,就算真的让她掏钱,又能花去多少? 刘奶娘看喜鹊一脸不服的模样,也跟着瞪了回去,“你这么瞧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你们不当家,是不知柴米油盐贵,也不知道这宫里需要花销的地方多了去了。算了,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还不快准备下,伺候殿下用晚膳。” 吩咐完后,刘奶娘别开脸不再看喜鹊,转身离开了殿内。 喜鹊沉着脸一路看她离开,这才看向睿慎,轻声问他,“殿下可是真的想要读书写字?” 睿慎点点头,但又抑制不住失望的说,“可是我们殿内没有,也没钱弄来。” 喜鹊没接他的话,只是又问他,“殿下是要去学堂了吗?” 睿慎摇头,“不是。”又贼兮兮的凑近喜鹊耳畔,悄声说,“连姨说要教我。” 喜鹊诧异了下,冷宫里的那位连常在? 想起他的连姨说要教他读书写字,睿慎又高兴了下,不过很快就被现实给唤醒了。扁扁小嘴说,“那我下次去告诉连姨,我不能让她教我读书写字了。” 喜鹊看着这样的睿慎,只觉得心疼非常。明明都是皇子,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为何其他的皇子都过的那么好,偏偏十一皇子过的这么辛苦。哪怕是最基本的读书写字都这么的困难,喜鹊越想越是为睿慎感到不甘。 “殿下不必难过,也不用担忧,给奴婢三天时间,奴婢一定给殿下弄来殿下要的。” “真的吗?”睿慎眼里闪闪发亮。 喜鹊很肯定的点头,“殿下就交给奴婢办吧。” “喜鹊,你真好。我真喜欢你,喜鹊。”睿慎高兴的扑在喜鹊怀里撒娇。 喜鹊揽着睿慎,面上笑的也很是温柔。 既然刘奶娘不愿意拿出来钱来,也不出力帮睿慎弄来书本和笔墨纸砚,喜鹊只有自掏腰包,让别个宫里的太监帮着弄了整套的启蒙书,还有文房四宝。 睿慎拿到东西时,整个人欢快的抱着书不愿意撒手。 喜鹊看着这样的睿慎就觉得,自己无论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了。 睿慎得了东西的第二天就全数带去了冷宫里给连音看,“连姨,这些都是喜鹊都给我张罗的,你看可行?” 连音看了看那几本书,启蒙的三字经弟子规等都在列,她点点头,先挑了三字经,“那我们从这本开始吧。” 睿慎欢喜不已。 在他的设想中,连姨会非常温柔的拥着他坐在她的腿上,她举着书本一字一句的教他念书认字,可是事实的出入反而大的令睿慎有些咋舌和傻眼。 化身为先生的连姨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但半点都不温柔,而且还动不动就会罚他。每当皇兄背不出课文的时候,太傅总会打他们的手心板,可是连姨却直接罚他去屋外蹲马步。 蹲马步的时间长短完全看他能背出多少课文,漏一个字就要蹲一炷香的马步。 而写字方面也是,要是字儿写丑了,也会被罚蹲马步。而且更惨的是,连音还会搬着小书桌到外头,让他一边儿蹲马步,一边儿继续习字。 总而言之,所有惩罚的都是蹲马步。 睿慎真想说,念书写字原来一点都不好玩。 可是哪怕他心里哭成了一个小泪人,他还是天天在蹲马步中轮回着,比起蹲马步,他更舍不得连姨。 睿慎随着连音学了近两年的学问,这两年里,连音不但将三字经千字文子弟规都教给了他,甚至已经提前教起了四书五经。 时间过的极快又慢,但总归又要进入新的一年了。 过了年后,睿慎就满八岁了。可是皇后那边仍旧不打算想起来让睿慎进学,皇后那里还有意拖下去,连音却不打算再任由皇后这般作为。 这一日练完字后,连音摸了摸睿慎的小脑袋,说,“睿慎,你该进学堂去跟着太傅学些文章。” 睿慎闻言抬头看她,一脸的不以为意,“我有连姨教我。” 连音摇头,“睿慎,连姨问你,你是打算一辈子都这样。还是想像其他皇子那样,学学问,学前朝之事,学骑马射箭。” 睿慎定定地看着连音,其实他想回答不想,他只要伴着连姨就好了。可是他知道连音一定不会喜欢这个答案的,而讨连姨开心的唯一法子,就是顺着连姨的话点头。 于是他在迟疑了会儿后点了点头。(。)m.。 守龙(六) , 连音看出睿慎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知道他是因为已经有自己在教他读书习字,而他又喜欢伴在自己身边,所有心里产生了满足感,也就不再期待更多其他方面的事物。 他的性格本就有点软,加之连音的性子也比较淡,他随着连音相处久了之后,这性子就更加朝着与世无争的温和的路上奔去了。 这要换在刚初始的时候,连音倒还挺喜欢他这样性子的,会觉得与她很相投。可如今,随着年月渐长,连音发现这样下去可不成。 睿慎已经是快八岁的小男孩了,别个小皇子像他这样的年纪早进学堂随着太傅学文了,哪怕再不得皇帝的欢喜,至少在皇帝心里也是有印象的。哪像睿慎,完完全全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直接都快盖了十八层灰了。 就连小家伙身上穿的衣裳,都是不符身量的。那明显短了一小截的袖子,洗了多次都快泛白的布料,连音认识他两年就见他穿了两年。这里外上下哪里有半点像是皇子,连一般人家的庶子都不如。 这宫里头,只要有权势的人想要打压一个人,下头的人只会比上头的人踩的更起劲。 就拿睿慎身旁的刘奶娘来说,自俪妃倒台后,刘奶娘立即就投诚了皇后。皇后发话让他少出现在皇帝面前,也别让学太多,免得跟他那娘一样,刘奶娘一一照做了,不但照做,而且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内的年宴也是家宴,按规矩无论受宠程度如何,但凡身为皇子,作为皇帝的子嗣,都是要出席参加的。可这刘奶娘偏偏能用十一皇子身子不爽利,躲去了一年又一年的年宴。外人面前托词皇子身子不好,睿慎面上却又说是宫里不让他参加。真真是两边哄骗。 明明将睿慎的例银都中饱私囊了,这油水捞的已是很足,却还舍不得一年四季该做给睿慎的新衣裳,哪怕是一身也好啊。如今这天越发冷起来,睿慎的手脚总是被冻的冰凉。每回将他的小手握在手里,感受着冰冰凉的一片,连音就觉得心疼。 皇后那边她暂且无能为力,但这位不上道的刘奶娘却也是时候该除去了。 “睿慎”连音心里早已经定了主意,这会儿喊他,语气也认真起来。 小家伙身子一正,同样认真的看向连音。 连音说,“学堂一定要去。不但要去,等你去后,一定要比你那些皇兄们都念的好,都要讨太傅欢喜。”她说话的语气并不是教育和劝说,而是直接干脆的下达命令式的。 睿慎自然是不明白的看着她。见她说完这话后就没再继续说下去,睿慎忍不住还是问了她原因,“为什么啊?连姨。” “因为连姨不想看睿慎穿不暖,吃不饱。连姨没什么用,不能照拂你。所以你要学会想办法让自己过上好生活。” 睿慎默然地看着连音,虽然她并没有告诉他具体该怎么做,但他心里其实也非常清楚,想让自己过的好,这唯一的人就是他的父皇。 这个宫里,只有他父皇的一句话,才能令一个人天上地下的发生不同。 他虽然仍是不喜欢他的父皇,觉得他父皇不好。可是连音的话说出后,他不由得认认真真的思考了起来。 半晌后,他又重新点了点头。 这回终于不同于刚才,很是心甘情愿。 连音见他开窍,心里也是宽慰。 年关将近,睿慎去学堂之事,倒不是连音的首重。而首重的事情,就是让睿慎参加今年的宫内年宴。皇帝的好感如何都要刷,但想要见到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当下最好的见面地点自然就是年宴。 连音为睿慎出谋划策,睿慎脑瓜子本来就不笨,读书方面学的快,记得牢。这会儿随着连音准备这些弯弯道道,竟然也上手很快,倒让连音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他这样聪明也好,许多事就方便了。 宫宴这天,刘奶娘仍如往年一般,满面不好意思的禀告了主事的公公,说十一皇子昨夜惹了风寒,身体抱恙,怕是不便前去参加宫宴了。 跑腿来问话的公公每年都听这个理由,心里也知道是有人不想十一皇子出现,所以根本不管刘奶娘说的是真是假。有她这句话后,他就好回去交差了。 这公公前脚才走,后脚就让喜鹊给拦下了。 “公公,我们殿下今日必定会出席年宴,还望公公到时候给我们殿下留个座。”说着,她将一只裹着碎银的香囊悄悄塞给了那太监。 那太监抬头四处一望,见没什么人后,快递将喜鹊递来的香囊接了,手下掂量了下分量,当即满足的笑了。宫里行走的,大多是见钱眼开的,有了这个香囊后,他哪里还管刘奶娘刚才说过什么,非常和颜悦色的就答应了喜鹊。 反正他不过是个做统计工作的,皇子来不来都与他无关,他何必和钱过不去。说到底,也是刘奶娘平日里只进不出,太抠门了。但凡她舍得漏点财,这太监也不会站到喜鹊这边来了。 喜鹊谢过了那太监,很快就溜回了殿内,将消息告知了睿慎。 对于睿慎忽然一反常态,执意要去参加宫内年宴的事情,喜鹊也是有些好奇的,不知道睿慎在想些什么。不过既然睿慎想去,那她当然是站在睿慎这边的。所以刚才给那太监的银钱,还是用的喜鹊的私房钱。 快晚膳时分,睿慎推说犯困没胃口,早早就回内室休息了。刘奶娘去看了两眼,见睿慎睡的熟,殿内左右又没什么事,也就很放心的离开去别的宫里找老姐妹们聚去了。 等着刘奶娘走后,喜鹊才陪着睿慎一块儿去前头出席宫宴。 睿慎和喜鹊都只参加过两回宫宴,那两回里,睿慎还在襁褓中,万事不懂。而喜鹊则是抱着他的那个,所以也是什么都不懂。 两人这会儿去参加年宴,真是什么都不懂,心中有些惶惶。但睿摄又知道,今晚他有使命在身,他必须引起父皇的注意才成。(。)m.。 守龙(七) 虽然今年睿慎没再像往年那样不出席宫内年宴,但他的落座位置也没好到哪儿去,都已经排到了皇子们的席尾处了。 就算睿慎的目光清明,视力再好,这遥遥看过去都看不清楚皇帝的脸,更不提高高在上的皇帝能不能在满屋子的人中注意到他了。 皇帝与皇后并坐,宴由皇帝出声才开。 宴中歌舞升平,抛却平日里的你争我夺,倒也显出几分其乐融融。 睿慎身旁的皇子们不时交头接耳,却没人想到转身来理过他一句。对此,睿慎到并不觉得在意。倒是喜鹊在后头看着,心里又是一阵的难过。也更加的赞同睿慎是该要争一争了。 宴至过半后,所有皇子都要依次向皇帝拜年,并奉上几句讨彩的话,这时候皇帝也会依皇子们说的好话,以及他个人的心情给予皇子们不同的封赏。 众皇子和嫔妃们也会以这封赏的大和小来互别苗头,看谁到底更受皇帝的宠爱。是以人人都卯足了劲,就想着怎么说出精彩话来哄皇帝高兴。 只不过这环节年年都有,任你翻着花样的说话,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句,今年不是你来说,便是他来说,听来绕去的根本就没新意。加之宫内皇子也不少,所以这皇帝其实也早就听腻歪了,可架不住这是惯例呀,他只能笑呵呵的等着他的儿子们来哄他。 这拜年的顺序依照席位的顺序而来,得宠的那些自然排在前头,这样也不担心自己说的话和别人重样,后来人说出来那都是跟他重样了。皇帝听着几个平日里多有宠爱的皇子们三言两语奉上来的好话,乐呵呵的说着好,示意身边的大太监赏赐。 既然是宠爱的,这赏赐当然也不小。 一人几句话,皇帝再依着进行封赏,这速度到也不慢,很快就轮到了睿慎。 当睿慎出列时,皇帝还纳闷的多看了两眼,平时里几乎没怎么见过睿慎,要不是对方是他儿子,他恐怕都不会认。不过直到身边的大太监提醒皇帝,这是十一皇子睿慎后,皇帝才恍惚的想起了那位俪妃。 佳人已去多年,皇帝如今早记不起佳人样貌,只记得佳人那令人摇头的脾气,以及最后那段不太愉快的往事。 “儿臣给父皇拜年。”睿慎屈膝跪着,对着皇帝一拜。 皇帝歪着头打量了那道小身影一下,小模小样的,也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于是便出声说,“嗯,起吧。”正要吩咐身边的大太监打赏时,睿慎却跪着没起,反而又对着皇帝拜了一拜,皇帝面色淡了淡,“怎么?”他的语气中清晰可听出几分不愉快,旁人不由得神色各异。 但多数都是一副幸灾乐祸模样,等着看睿慎遭殃的。 睿慎却不慌不忙,半点都没被天子动怒吓到,这一拜后他挺直起身,才回话皇帝说,“儿臣不孝,自打懂事起一直未曾出席过宫内的宴事,也不曾向父皇拜过年。今次来看着诸位皇兄祝福父皇,再想诸位皇兄年年都是如此颂祝父皇,儿臣便深感愧疚。儿臣实在不孝!” 一番恳切话说出后,皇帝的面色立马就转好了不少,倒是皇帝身边的皇后面色却有些沉起来了。 皇帝正想顺着睿慎的话接一句,睿慎却没给他机会,又是大拜一礼,“请父皇恕儿臣这些年的不懂事,也请父皇给予儿臣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哦?你要将功折过的机会?”皇帝眉一挑,到觉得有意思,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将功折过,不由得顺着他的意思,“那你想如何?” 睿慎见皇帝真顺着他了,小脸上喜的一红,眼神暗瞥向皇帝,又似羞了。这作态很像他的母妃俪妃,皇帝只瞧了眼便想起来了,当初他可很是喜欢俪妃这样的作态。 如今这模样体现在儿子身上,皇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怀念。 “儿臣也不会别的,只好将从儿臣出生起每年落下的所有颂祝话,今日一并颂祝父皇。” 就这?许多人都忍不住要发笑了。 连皇帝也不例外。 睿慎可不管他们这么多,每大拜一礼后便佐上一篇颂祝的小诗。诗作意境也是浅白,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是在拍皇帝的马屁。 皇帝听着听着,渐渐的眼里染上了笑意。等睿慎将七首诗作全部诵出后,皇帝一掌拍着自己的膝盖处,高声称赞了句,“好!” 眼下再看睿慎时,心头渐渐的就抹去了些对俪妃的厌。反而觉得这儿子倒挺像俪妃,俪妃便是个妙语连珠的妙人。 再者,今日睿慎的诗作实在是太合皇帝的胃口了。皇帝历来喜欢风月,诗画可都是他的心头好。睿慎这么一举,完全是击中了他的心。 皇帝再看身旁的大太监时,笑意满满的发起了调侃,“胡德海,你瞧朕这儿子,今日一天便要将过去几年的份都补上,那朕岂不是也得将过去没行的封赏都给他补上?” 胡德海是皇帝身边的老人,自然看得出皇帝这是真的被顺了毛,高兴呢。他非常有颜色的连忙顺着皇帝的话说,“皇上瞧您说的,这十一皇子也是孝心一片,心里想着您才说的,听听刚才那诗做的,句句都是夸皇上好呢。就这样的,难道还能是贪图您这点赏赐?” 皇帝一手指着他,笑着点了点,“你这老家伙,朕还没封赏呢,你就知晓朕拿不出好东西了?今日朕偏偏叫你瞧瞧,朕到底能不能送出好东西来。”说着,他就开始想自己私库里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皇后在旁看的眼里一急,正端着笑要说话,却被睿慎给抢了先口,“儿臣谢过父皇,但儿臣不能受父皇的赏赐。” 皇帝闻言顿下所思,不解的看向睿慎,“哦?难道你也跟胡德海一般,瞧不上朕送的?” “父皇赏的,哪怕是一件小玩意都是外头比不得的好东西。儿臣岂敢瞧不上。只是”睿慎转了下口气,“比起父皇赏赐儿臣什么稀世宝贝,儿臣更想向父皇要一个恩典。” 皇帝挑了挑眉,语气稍稍淡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恩典?” “请父皇能恩准儿臣拜宋太傅为师,跟着宋太傅学学问。” 睿慎的要求一出口又令皇帝傻眼了。(。) 守龙(八) 皇帝以为没听清睿慎说的,又问身旁的胡德海,“他是说什么?是要拜师宋太傅?和宋太傅学学问?” “是啊,皇上。”胡德海听着也觉得匪夷所思,这不要赏赐,却要拜师,这位皇子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皇帝和大太监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还跪在下处的睿慎,唯独皇后平静的脸上带着几丝阴沉。这小子人小鬼精,竟是想要趁这机会到陛下面前告她的状了。哼,回头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边皇帝实在好奇睿慎的用意,左右想不明白,只好直接问他。 睿慎这边小身板跪的直直的,等到皇帝询问后,才说,“儿臣知晓论学问,无人能及宋太傅。儿臣之前去学堂随着宋太傅学了几天学,甚是仰慕宋太傅。儿臣想做宋太傅这样的人,故恳请父皇成全儿臣。”说摆,他又拜了下去。 皇帝无语的看向胡德海,他终于转过弯来为何总觉得睿慎这话说的奇怪了。因为皇帝还未曾立下储君,所以宋太傅是所有皇子的老师,教授诸皇子的学业。睿慎也是皇子,自然也在宋太傅名下学习,何来再拜师之说。 胡德海回看着皇帝,眼神微微瞟了一下皇后的座位,随即俯在皇帝耳畔嘀咕了几句。 皇后微微倾身,可惜什么都没听到。 皇帝的面色却是一变,再看向睿慎的眼光倒是带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顿了片刻,皇帝轻咳了声清嗓,“既如此,那朕就答应你这要求了。” 睿慎得到满足,整个人笑的那叫一个灿烂,仿佛是得到了世间最好的宝物一般。这笑看在旁人眼里只觉得他是真傻,但看在有心人眼里,却又多有不同。 但最为至关重要的就是,在皇帝心中是如何看的,才是最让人想知道的。 睿慎回席后,年宴继续。 皇帝在年宴尾声时率先离席,一同伴驾离开的还有皇后。按祖宗规矩,今夜皇帝是要宿在皇后殿内的,其他嫔妃只有看着的份。 皇帝皇后离开后,这宴就渐渐散了,诸人各自回宫。 睿慎也携着喜鹊踏着昏暗的宫道回去。 路上,喜鹊忍不住问睿慎,“殿下就那么推辞了陛下的赏赐,真的好吗?”其他皇子削尖了脑袋想要得到皇帝的赏赐,偏偏他们家的皇子却什么都不要。 睿慎对今晚自己的表现还挺满意的,闻言,对着喜鹊展眉一笑,话里无所谓的说,“我要那些赏赐做什么呀,回头带回去了,不还是都教刘奶娘拿去了。赏了,也等于是没赏。” 喜鹊想想,觉得他说的没错,也就不再说话。 两人回到宫内才卸下御寒的大氅衣,在别处吃喝结束的刘奶娘也回来了。喜鹊赶紧伺候着睿慎睡下,虽知今夜这事瞒不过明天,但此时能瞒着刘奶娘就且先瞒一瞒吧。 第二天是年初一,睿慎难得睡了个懒觉,等他慢悠悠的起来时,宫里忽然来了队行赏的人。 为首的正是皇帝身边的胡德海。 刘奶娘看见胡德海亲临,这吃惊和莫名直接让她跪在一旁,都想不到去伺候睿慎出来。还是喜鹊机紧,连忙帮着睿慎穿戴好,领着出来接旨。 昨夜睿慎拒了皇帝要行的赏赐,皇帝后来专程召了胡德海问了问睿慎的事情。 胡德海虽然一直跟在皇帝的身旁,但对这宫内的动静可比皇帝知道的多。原本胡德海不想说的,但皇帝瞧他吞吞吐吐一脸为难的样子,自然更加好奇,更加想要知道,便就逼着胡德海说实话。胡德海纠结了一番后,也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都照实说了。 皇帝听完后久久没说话,其实关于睿慎的某些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这心里始终存着俪妃的疙瘩,所以哪怕知道也只当不知道。但今夜见了睿慎后,他这心就有些隐隐的松动了。 胡德海也知道皇帝是有些偏向了睿慎了,所以在旁点了句,“不知道皇上瞧见了没,这十一皇子身上穿的衣裳,始终不及其他皇子们啊。这都是陛下的儿子,要说出去,也总归是不太好。” 皇帝的面色沉了下来。他当然看见了,岂是不及啊,胡德海这说的还是好听的,睿慎身上那衣裳一看就是不合身的,袖口都短了。难道睿慎那宫里短了钱使?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是妇人之典范。这事情,她也太小心眼了。” 胡德海可不敢议论皇后,只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于是皇帝在说了几句皇后不好后,很实在的让胡德海送了赏赐过来,赏赐也算不得多丰厚。两套文房四宝,布匹几缎,以及白银千两。 胡德海报完赏赐后,笑眯眯的跟睿慎说,“皇上还说了,这年过后就让殿下去学堂里,到时候老奴亲自来送殿下过去。” “谢谢胡公公。”睿慎向胡德海道谢,态度不卑,也无半分自傲。 胡德海看人惯来利索,当即就觉得睿慎不错。 刘奶娘自始至终都没反应过来,等人走后,还处在呆愣愣的状态中。 睿慎看了她一眼,开口唤她,“奶娘。” 刘奶娘看向睿慎。 睿慎说,“奶娘,布匹和银钱仍旧由你收着。那两套文房四宝,便放到内殿吧。” 刘奶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傻傻的应了声。 等刘奶娘将一应东西都收下去后,睿慎才偷个空将喜鹊拉到一旁说话,“喜鹊,我知晓这几回你出了许多银钱,本来今日得了赏赐,我该立即还你的。但是暂时还得欠你几日,还望你莫怪。” “”喜鹊望着他,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手,心疼不已。“殿下,我的小殿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这样说,喜鹊羞愧难当。” 睿慎反握着喜鹊的,“喜鹊,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喜鹊噗嗤而笑。 睿慎得了赏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各宫,而他缘何会得到陛下赏赐的事情,刘奶娘出去走了一趟也就全了解清楚了。 这将情况都了解后,刘奶娘又气又怕。可要回去发作吧,她又不敢像以前那样张扬,就怕如今睿慎不一样了,那她岂不是当了出头鸟,只能暂且先夹着尾巴观望观望。(。) 守龙(九)【加更】 (惯例还债的加更。谢谢大家支持,给大家么么哒。) 大年初一得到皇帝赏赐的人也不少,只是睿慎占了黑马的头衔,所以一下子在宫里掀了些浪头。 到下午时,睿慎又悄默默的避开了旁人,一头钻进了冷宫的地界,向连音报告好消息去了。 “连姨,我都照你教的做了。今天早上,父皇果然派了他身旁的胡德海公公来给我送赏赐。有两套文房四宝,还有布匹和现银呢。”睿慎叽叽喳喳的说,“我将那两套文房四宝留下了,想着要用的,其他的东西都交给刘奶娘了。” 刘奶娘是皇后娘娘的人,这一点连音上回时告诉了他。连音也半点没保留的告诉他,刘奶娘不能留在他身边,迟早对他不好。 虽然相处了这么些年,也是由刘奶娘喂养长大的。但睿慎却对刘奶娘亲近不起来,主要是她平日里对他并不好,所以当连音要先将刘奶娘剔除走时,他也没多犹豫就点了头。只不过到底是受过刘奶娘喂养的,小家伙也有言在先,只赶走刘奶娘,不伤及她的性命。 连音对他有这仁慈之心表示了极大的赞赏。 “嗯。”连音提着新灌好水的茶壶,替他倒了杯热茶。“我知道你脑瓜子好使,不会办坏事的。” 睿慎听后笑的别提多骄傲了,如果有尾巴,此时指不定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此时的他半分没有昨天应对皇帝时的模样,然而如此的他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连音对着他的笑,跟着弯起了嘴角,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小脸蛋的手感非常好,滑滑嫩嫩的,只可惜没几两肉。连音想着,还是得快点让他得到皇帝那颗身为父亲的心,以后让睿慎多吃些好东西,好好的补补长长肉。 收回了揩油的手,连音又去捏他的小手,不出意外,小手冷冰冰的。她攥在手心里为他暖了暖,说,“你父皇赏赐了你东西,你又是头一次接受他的赏赐,于情于理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回头你去求见他,好好向他谢恩。” 睿慎歪着脑袋听着,发问道,“可是父皇日理万机,我这么跑去不会令他觉得我小题大做,反而让他心情不好吗?” “日理什么万机啊。如今可是年节,你父皇可闲着呢。”连音提醒他现下才过年,皇帝并不上朝,也不会处理朝务。 睿慎很快反应过来,确实如此。 连音又说,“论尽孝,你的那些皇兄们可比你对着皇帝的日子久,各式各样的你父皇也见过不少了。你呀,不用太出挑,只管耿直的上。” 睿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又听得连音说,“这几日,你无事也不要过来了。你这小黑马才奔出来,多的是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要是被人知道你老是往冷宫跑,指不定要怎么说你呢。” 睿慎眨眨眼,顿时不高兴起来,“我不能来看连姨?”这还没得到父皇的喜欢就不能来看连姨,那得到父皇的喜欢后,是不是更不能来了?睿慎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想得到父皇的喜欢了。 连音看着睿慎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出了他心里纠结和所想的,抬手刮了刮他的眉毛,“你在瞎想什么呢?” 睿慎扁着嘴,将刚才所想的告诉了她。惹的连音弹了弹他的小脑门,“只是现在,以后还是能来的,连姨也不想见不到你这小包子啊。” 小包子?睿慎瞪大了眼,呐呐的说,“我不胖啊连姨。” 连音喜欢死他这呆萌的小模样了,伸手将他揽到怀抱里,抱着摇晃了两下。 睿慎靠着连音,呼吸间闻到连音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只觉得那味道好闻极了,令人瞬间觉得安心和舒坦。 连音给睿慎安排的路线是耿直中带点嘴甜,聪明又不失呆萌,反正就是扮猪吃老虎的路线。皇帝膝下十多位皇子,聪明的出类拔萃的有之,胆小卑怯的有之,庸庸无为的更是有之,却还没有这么一款看似无趣,却又有点小新意的类型。 敢给他安排这条路线,连音也是看准了睿慎非常有扮猪吃老虎的潜力,他不但读书聪明,其实他的洞察力也非常敏锐,许多细节他都能看透,这还是连音后来发现的。 所以当睿慎非常耿直的非要向皇帝谢恩的时候,皇帝都被睿慎耿直的模样逗笑了。同时这心里又埋进了一点点愧疚之情。 身为他的儿子,乃是龙子。可偏偏得到的比之一般大臣家里头的庶子得到的都少,这要说出去可不得叫人笑话了,堂堂皇子比不过普通人家的庶子。 看看这睿慎,明明自己都赏了新近的布料了,可他身上穿的仍是旧衣,仍是不合身量的。 睿慎给皇帝谢过恩的第二天,皇帝又让胡德海来行赏了。这回送的是些摆件和小玩意,并且言明让睿慎不用去谢恩了。 别个宫的得到消息后,全都纳闷又嫉妒的看着睿慎这边。也闹不明白这消沉了这么些年的小皇子到底是怎么得到皇帝的青眼了,几日前才赏过,今天又赏。 刘奶娘看着这一波赏赐,不知为何这心总是虚虚闪闪的,落不到实处。特别是胡德海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令刘奶娘惊出了一身冷汗。 睿慎看刘奶娘那模样,却又故意装没看见,又对刘奶娘说,“奶娘,这些东西你收下去吧。”而他呢,又要去跟皇帝谢恩了。 刘奶娘这几天都特别安分,睿慎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他说收下去,她就老实的将东西都收去了小库里。 皇帝这边,听到外头的人来报说睿慎来谢恩了,当即就笑了,没好气的看向胡德海,“不是让你跟他说了,不用来谢恩的吗?” “说啦。”胡德海一脸笑意,口里却说的万分委屈,“皇上这是不信老奴啊。” 胡德海是他的亲信,他当然不会不信他。况且睿慎那性格,皇帝自认只见两面也了解了。当即让人去唤睿慎进来。 睿慎进来后自然又是一番耿直的做派,口里满满的感谢,那憨厚的模样令皇帝笑着摇头,但视线一触到他的袖子后,他的笑又淡了下去。(。) 守龙(十) 皇帝觉得自己似乎得了点小病,那就是看着睿慎的袖子就会不爽的毛病。他的笑来快去的也快,让睿慎起身后,板着张脸招他近前来说话。 要换了旁人看皇帝这样,必定战战兢兢的,深怕自己是哪里做的有问题惹怒了皇帝,定力不好的或许下一秒就要跪下向皇帝请罪了。但睿慎却没这份小心翼翼,坦然的起身,坦率的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见他不卑不怯,心情才又见好,也有了兴致问他问题。问的不是别的,而是问睿慎喜欢不喜欢他赏下来的东西。 睿慎被皇帝这么无厘头的一问,下意识的挠了挠头,一时间没法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但又努力的想着该用什么说辞才好。那憨傻的小模样与别个皇子都不同,其他皇子就是大愚的也要若智,深怕皇帝觉得不喜欢,倒不如睿慎这样,令皇帝觉得特别真实。 想了有一会儿,睿慎才结结巴巴的说,“父皇送的都是顶好的,儿臣都很喜欢,每样都喜欢。嗯,最喜欢那两套文房四宝。”说完,他悄悄觑了皇帝一眼。 皇帝却当即被他的话和动作给逗笑了。 他让胡德海上一回送去的赏赐,睿慎是怎么处置的,他早已经知道了。而这次让胡德海送去的又是怎么处置的,就在刚才也有人来向他汇报了。 所以他也早就知道睿慎并不是很喜欢他送的那些小玩意,但却很喜欢那两套文房四宝。由此,他也知道睿慎是喜欢念书的。 这一点从他在年宴上作那些小诗就可看出了。 不过,究竟是睿慎真的喜欢念书,亦或者只是投他的所好,皇帝觉得还需要观察一下。 毕竟身处至高之位已久,皇帝的心性也滋生出了几分多疑,变得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特别是他的儿子们,因为他也曾从儿子的身份走到老子的位置。 此时此刻,先不管睿慎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有一件事,皇帝觉得他应该先替睿慎解决一下。 这身边的人不知冷热不贴心,总归是不行的。 比如,那位刘奶娘。 “睿慎,你那位奶娘平日里对你如何?”皇帝并不添加任何前文,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了睿慎关于刘奶娘的事情。 睿慎心里很清楚皇帝问话的用意,这时候也不再卖憨傻,改换上了一副慈悲的模样,“父皇。虽然奶娘不好,但儿臣还是想请父皇开恩。毕竟,奶娘对儿臣也有养育之恩。” 皇帝看着睿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睿慎忽然冒出的聪明,皇帝有些咋舌。但对于睿慎表现出来的仁慈,他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心存仁慈的人,总会让人觉得懦弱,特别是皇家之人。但在皇帝看了睿慎良久之后,他却接受了睿慎的这份仁慈。 毕竟这样的睿慎,才显得与众不同,也才能让皇帝卸下一部分的心防。 虽然皇帝没有直接出声回应睿慎,但他看向胡德海的眼神令胡德海明白,皇帝是要对刘奶娘额外开恩。 胡德海躬了躬身,表示明白。 这日,皇帝特地留了睿慎一起用膳,待到下午睿慎回到自己宫里时发现,刘奶娘已不见了踪影。喜鹊正守着他归来。 见了睿慎,喜鹊迎了上来,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殿下,刘奶娘被带走了。” 睿慎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来,他知道皇帝向他提起刘奶娘就是要动人的意思,他做了这些,不也是等着刘奶娘被带走吗?不论刘奶娘去哪儿,睿慎相信,刘奶娘的小命不会丢。 喜鹊看他神色淡淡,很快就猜到他是知道这事情的,她也就不再说了,又说了另一件事,“还有,殿下。内务府选了新的管事以及宫女太监过来呢。” 她才汇报完,那些新人刚好就冒了出来,由新管事带着,齐齐向睿慎见了礼。 新管事姓林,是宫中的女官。此番被选中来主事睿慎宫内的事务,其最大的原因便是林女官曾与俪妃有些渊源。 林女官曾受过俪妃的恩惠,所以如今被派来睿慎身边,林女官自然明白自己该如何做。 至于其他的宫女和太监,也都是胡德海特地选出来的人,虽说不能百分百保证忠诚,但总也知道好歹。 这些事情都是绕过了皇后做的,待皇后那边知道皇帝竟然过问这些事情,这心里不提有多憋闷和难受了。毕竟还没有哪个皇子能得到皇帝的亲自照顾。 而且,这份照拂更不该是由这位皇子来受。 皇后沉着脸,却知道自己暂且不能动了睿慎,不过,迟早,她会动了他。 年节很快便过了,年一过,皇帝重新启印上朝。宋太傅也再次进宫开课教授诸皇子学业。 睿慎由胡德海亲自引着去拜见了宋太傅。 宋太傅知道睿慎在年宴上的表现,所以对于睿慎也抱了些好奇之心。 时间一眨眼过了三天,睿慎已上了三天的学。 这三天过的虽然不尽美好,课堂上其他皇子也总会搞些小动作欺负睿慎,但宋太傅却对睿慎赞赏有加。 睿慎对学问的了解比之其他皇子更透彻,那份聪明劲与皇后所出的五皇子睿臻不相上下。但又与五皇子多有不同,因为睿慎比之五皇子懂得谦和,也懂得忍让。 重要的是睿慎的这份求知若渴的心态,让宋太傅很喜欢。 睿慎进学五日后,皇帝终于找了个机会宣宋太傅进殿来询问情况。哪知这一问之下,皇帝都惊呆了,没想到睿慎短短几日就这么得宋太傅的心,简直就是赞不绝口。 在皇帝惊讶与宋太傅的夸赞之时,睿慎却终于逮到了机会又偷偷溜到了冷宫里找连音。 他与连音已经许多日没见过了,如今自己宫里也好,学堂也好,睿慎都觉得变得很好,而这些很好的方面,都是他想汇报给连音听的。 睿慎来时,连音正在屋里看书,他蹦跶着进来,将青砖的地都踩的噔噔作响,让人想无视他的存在都难。 连音的视线离开书本,一抬头只瞧见一个焕然一新的睿慎站在她跟前。(。) 守龙(十一) 睿慎发现连音看他,忙是展示般张开了双手,又抱拳作了一揖,“连姨。” 连音的视线定在他一身簇新的衣袍上,杏色衣袍绣着如意云纹,又滚了金线边,无论是做工还是料子都是上等的。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睿慎这一身新袍在身,哪里还能半点过去落魄的模样,如今走出去,有眼睛的都能知,此小儿郎必是非富即贵。 连音眼里露出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睿慎的小身板还是有些单薄,仍需要好好补补。 她伸手去拉他的小手,这几日吃饱也穿暖了,小手就没了冰凉凉的触感,带点小太阳似的温热,连音面上露出了笑,“你怎么过来了。” “好多天没来看连姨了。今天宋太傅被父皇唤去了,所以学堂里提前下了课,我就来了。”睿慎嘻嘻一笑,伸出连音没握的那只手,一块儿塞进了连音的手心里。 连音包着他的两只小手,向以前那样捏了捏给他取暖,笑了笑说,“这几天随着太傅学习可觉得还好?有不懂的地方吗?” 睿慎应了声,“太傅教的学问都是连姨之前教过我的,不过有些见解与连姨所说的不同。我也遵照了连姨的教导,但凡有我不懂的地方,我都会第一时间问太傅,太傅好像还挺喜欢我问问题的。” “嗯,那就好。”不耻下问可比闷声不响讨人喜欢,特别是对那些老学究而言,他们可喜欢学生们不懂就问,互相探讨学问了。所以用这一套策略对付宋太傅准没错。 睿慎又将刘奶娘的离开,新管事林女官顶替而来的事情都一并告诉了连音,连音细细听着,对于林女官这些人,连音并不熟,所以也只能让睿慎平日里自己注意着点。除此外,就是皇帝跟前的好感还是要不落下的继续去刷。 “连音,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睿慎向她做保证。 两人再说过了些话后,睿慎向连音告辞而去。今时不同往日,要是太久不回去,肯定有人找,到时候被发现他溜来冷宫待了这么久可就不好解释了。 睿慎遵照连音的话,三至五天左右就要去刷一下皇帝的好感,频率并不高,但又不会让人遗忘,皇帝到也渐渐的越来越喜欢睿慎起来。 有人喜欢,有人自然心里不喜。其中最不喜欢的自然是皇后,睿慎将皇帝的心思占去了大半,连带她的睿臻那份也被划分去了不少,她简直嫉恨的不行。 原本提起皇后所出的五皇子睿臻,人人都要比着大拇指说个好字,可无论再提到睿臻,人们率先想到的却是睿慎,说是睿慎的聪明早已凌驾睿臻之上,唯一欠缺的就只是一个出身罢了。 皇后心理十足的不服,简直是笑话,难道睿慎就只差睿臻一个出身吗?哪怕不是出身的事儿,睿慎也别想比得上睿臻! 皇后这边因睿慎这眼中钉心里埋着毒,但另一头的惠贵妃却抱了不同的看法。 论家世,惠贵妃与皇后不相上下。论恩宠,惠贵妃的恩宠绝对是在皇后之上,而这唯一有所欠缺的地方,就是惠贵妃连生了两位公主,却没有皇子。 作为与皇后势均力敌的对手,惠贵妃一向是以膈应和打击皇后为人生乐趣。 她知道皇后恨死了睿慎,也知睿慎在皇帝心里的地位是一日重过一日,于是她的如意算盘便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皇后虽有皇子,可时至今日也不见皇帝立召册立太子,那便是代表了皇帝心里是有迟疑的,不然哪里会拖到今日呢。而如今又有了十一皇子与之互别苗头,皇帝又明显心里有十一皇子,惠贵妃越想越觉得或许她能赌上一赌。 在观察和盘算了两年之后,直到睿慎十岁这年,惠贵妃终于向皇帝开了口,说是要将睿慎收到自己膝下教养。 皇帝看着惠贵妃,讶异她忽然提出的提议,“爱妃怎得忽然想起来要将睿慎记到你的名下。”他以为惠贵妃还想着要自己生呢。 惠贵妃扬起笑,语气充满怜爱的说,“哎,妾身虽然平日里与睿慎那孩子接触的少,但每每见了面啊,都觉得他好的不行。”说着,她抛了个柔媚的眼神给皇帝,期望皇帝能接话。 然而皇帝看着她,却是一言不发。 惠贵妃心里很是失望,但面上却不显现。顿了一下又说,“妾身是真心喜欢睿慎这孩子,又想着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妃的照拂,这日子白日里看着还成,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他这小人又是怎么过的呀。每每想到这儿,妾身真是犹如万箭穿心般难受,这才斗胆今日与陛下说起这事的。” 皇帝的表情仍是没变,似乎并没有被惠贵妃的话语打动。 惠贵妃见此,深怕再说下去就要惹怒了皇帝,只好换了别的话题,不再提这事。 而她改变话题后,皇帝果然就开始接话了。 蕙贵妃这心里不提有多怄了。 只是她不知道,虽然皇帝并没有接她的话,可是她的话却也对皇帝产生了影响,他确实开始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俪妃去的早,走时睿慎根本就还没怎么记事,想来睿慎对其母妃的印象也是极淡的。而睿慎又确实是个值得栽培的孩子,若因俪妃之故,那确实得不偿失。惠贵妃的提议相当不错,再者放眼宫内上下,有品级可记名收养皇子的妃子中,确实也只有惠贵妃膝下无子最为合适。 皇帝心里装下了这事,在日思夜想了几日后,他终于忍不住先向胡德海提了提。 胡德海这个老人精,跟着皇帝那么久,不说皇帝的心思早摸透了七七八八,就是旁人的心思,他也早摸透了别人的心思,只不过,这位十一皇子睿慎的心思,他好像还并不是很能理解。别看着睿慎人小,但是那心思说单纯吧,偶尔又聪明伶俐的很,要说聪明到奸猾吧,可又好像不具体。 总之啊,皇帝这个问题,胡德海不打算回答。 所以他很聪明的直接回话给皇帝说,“这事啊,老奴觉得还不如你们父子俩谈谈的好呢。” (。) 守龙(十二) , 皇帝斜眼瞪看着胡德海,乍听胡德海的回话时,他是有些生气的,他身为一国之君、真龙天子,问一个问题竟然还要被推回来让去和自己儿子商量,这算什么事?可再一回味胡德海说的话,皇帝眼里嘴边就有笑意了。 父子俩啊,胡德海用的词可亲近的很。如今是他要给睿慎挑个母妃,可不是要父子俩有商有量的,这搁在平头百姓家可不差不多就是这个理? 要是挑了个对睿慎不上心的,那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皇帝沉默过后拿手指了指胡德海,没绷住笑了起来,“你这老家伙。” 胡德海忙是陪笑。 “成了,那明日下学后,你让人唤睿慎过来。”皇帝就这么决定跟他儿子好好商量商量。 胡德海即刻躬身说,“老奴记下了。” 皇帝的心情不错,靠着身子任心思飘来荡去,自行琢磨起了这后续的事情。 待到第二天,睿慎放学后就被小太监请去了皇帝所在的宸极殿。 睿慎到时,皇帝还在处理政务,见睿慎来了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政务,正了正身,先问他,“今日学业如何啊?太傅教的可都会?” “禀父皇,今日太傅教的儿臣都会。” “是真会?可不是故意这么说来哄朕开心的吧?”皇帝故意板着脸。 睿慎旋即露出特别叫真的表情,连回答的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父皇,儿臣是真的会。但凡儿臣不会的地方,儿臣必定会向太傅讨教,万不敢藏掖着故作明白的。” 皇帝望着他这模样,只觉得逗趣非常,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啊!这脾气也不知道是像谁!朕都教了你几年了,竟还是改不了。哎,真是逗也逗不得。”皇帝笑着摇头。 睿慎这时才表现出后知后觉,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被皇帝逗弄了番的憨傻表情,结结巴巴带着小委屈的说,“父皇,您这是在逗儿臣玩呢啊?” 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 睿慎则继续保持着憨傻的模样,只是这心里却觉得他这父皇真是无聊透顶。 等皇帝笑过瘾后,这才与睿慎说起今日唤他来的正事。 在来的路上睿慎也问过小太监,皇帝叫自己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事,小太监只是捂着嘴笑,说是好事,但具体是何好事也不说明白。睿慎猜了许多种可能,只是实在没想到,皇帝说出口的竟是他从未想过的一种可能,他想将自己记名至惠贵妃名下,当惠贵妃的儿子! “睿慎,你觉得如何?”皇帝想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认为最合适的人选非惠贵妃莫属。 所以原本胡德海说什么父子俩有商有量的,皇帝此刻早就忘了,如今向睿慎提起,根本就要睿慎听从他安排的。 皇帝眼望着睿慎,只等着睿慎跪地谢恩。 可等了良久,睿慎木愣愣的看着自己外,并没有要跪谢的意思,皇帝忍不住说,“怎得?你这是不愿意?” 但凡明白情势的人,这时候由皇帝这么一问,都会即刻顺着皇帝抛出的绳索而下,哪怕心里不愿意也会言笑皇帝的隆宠。更何况,惠贵妃的身份摆在那儿,这确实是真正的隆宠。 然而,睿慎却真的不想要这份隆宠。 当皇帝对自己说,要将自己记到别人名下时,他脑中第一反应起的便是冷宫中的连音。 与连音往来了四年,这四年相处的时间,比起他与亲生母妃的时间还要多。更何况,连音一直以来教导他良多,今时今日的好日子也是因为连音的出谋划策才得来,可以说连音虽然不是生母但更似生母。 如果真的要将自己记于某位宫妃名下,那他希望这人是连音。 但睿慎也非常清醒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睿慎长时间的沉默让皇帝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当他第三遍问睿慎是何意思时,睿慎直直地跪拜了下来,就在皇帝以为这傻儿子终于反应过来要谢恩了,睿慎却说,“儿臣谢父皇的疼爱,可是儿臣不愿意。” “你说什么?”皇帝一双剑眉瞬即往上一扬,天子的怒威令人发颤。 睿慎视线平时,却没有去接触皇帝的视线,坦然的说,“儿臣不想当惠贵妃的儿子。” 皇帝一口气梗在胸口,登基至今,真的很少有人会拒绝他的好意。 更别提这人还是他的儿子。 做老子的为儿子好,给儿子找个靠山,竟然还有不要的?真是岂有此理! 皇帝的火气来的非常快,而一旦动起气来,在他跟前的人就不再是他如今甚是喜爱的儿子,而是与其他胆敢挑战他的皇权的人无异,俱是不知好歹。 “你这是觉得朕的安排不好?你这是瞧不上惠贵妃,还是,不满朕呢。” 睿慎对着皇帝深深一拜,脸贴地,半点不带惶恐,沉着的说,“儿臣不愿成为母妃之外的人的儿子。儿子有母妃,不愿再认其他娘娘为母。” 皇帝当即一哼,“就你那生母?她是个不懂开窍的笨人,你也要学她冥顽不灵?” “哪怕母妃在父皇心中再不好,那也是儿臣的母妃。母不嫌子丑,子不嫌母陋。哪怕母妃做错良多,惹的父皇生气难过,那也是儿臣的母妃。”睿慎顿了下,又说,“也正是因为儿臣知晓母妃当初令父皇多有难过,今日今时,儿臣才更希望能在父皇膝下让父皇高兴,今后也会更用心发奋,将来更加好好的报效父皇。” “”皇帝看着匍匐在跟前的人,一时间心里的火气去了大半。睿慎这份赤子之心要说没打动他,那便是他自欺欺人了。他虽有这么多的儿子,还没听哪个说过与睿慎一样的话呢。他再联想起睿慎平日里的表现,确实有理由相信睿慎说这番话的真心。 只是打动归打动了,要说心里这气被这番话抹去了,那也不尽然。 毕竟睿慎拂了他的面子。 皇帝定神想了想,最终便道,“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你今后便不要出现在朕面前了吧。”这么说好像又太决绝了,皇帝连忙又改口,留有了点儿余地,“什么时候等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你退下吧!”(。)m.。 守龙(十三) , 睿慎听完皇帝的话,竟是一点迟疑的时间都没有,当即起身就退了下去。 这是完完全全在告诉皇帝,他就是这么认定了,他就是不做任何考虑了。 结果反倒还是给睿慎留了半条退路的皇帝被气到,直接摔了御案上的一应物品,还不觉得解气。 这一日,皇帝脾气非常暴躁,一连罚了不少人。就连晚上奉旨接驾的惠贵妃也被皇帝各种挑刺,伺候至大半夜时,皇帝更是直接拂袖而去,徒让惠贵妃成了诸多人背地里的笑话。 惠贵妃气的肝疼,却也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的龙颜大怒。 世人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继惠贵妃之后,睿慎在宸极殿中惹恼皇帝并失宠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出了风声,不过短短几天就传遍了宫内各处。当然,这各处中是不包含冷宫的。 原本对于睿慎的失宠,大家伙都是抱持着观望的态度。毕竟睿慎这两年风头正劲,众人不觉得他会这么快就被皇帝厌弃了。 只是随着时间越久,皇帝自那后竟是再没宣过睿慎,也不曾来看过睿慎后,宫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十一皇子睿慎是真的彻底惹恼了皇帝。 从得皇帝欢心到不得欢心,这一朝被打落原形,不知又让多少人暗地里嘲笑。 惠贵妃得知这情形后只大吐一口气,暗道幸好皇帝没真把睿慎记到她的名下,不然她岂不是要被睿慎拖累了。 这孩子看来也不是有福气之人,至多不过是个没多大福气的扫把星。 惠贵妃拍着胸脯,彻底歇了要睿慎的心思。 学堂上,其他皇子欺负起睿慎越发的明目张胆,其中特别以五皇子睿臻最为与睿慎不对付。其他皇子身份都比不得睿臻,自然都是与睿臻为伍。 而在平日的吃穿用度之上,宫中之人又一次奉行了捧高踩低的原则,能克扣和刁难的地方,众人自然不会错过一次。 睿慎的日子一下子又艰难了起来。 不过,从前艰难的日子就没拿他怎么样,如今再来一次,他自然也不会被打倒。 而唯一令他觉得不安和难过的,便是他不打算把这事情告诉连音,为此,他再也没有踏足过冷宫的地界。 冬天春来,天气一天天开始暖和起来,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减去,待到五月底时,宫人们渐渐都换上了薄衫,夜里睡觉也要换一床薄被。 可是睿慎却与旁人不同,最近这些日子,白天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到了晚上睡觉时,他总觉得有些凉,想要盖暖和些。以至于旁人都换上薄被了,他还是一床厚被。 林女官和喜鹊看他这样都有些奇怪,还特地延请了太医来诊治,得到的结论说是睿慎常年积累下的体虚之症,需要养一养补一补,只不过如今入夏了,这补身子已是不太适宜了,只给开了一些温和的药方,另说晚上让他盖暖些便是了,待到今年秋末冬初时再好好进进补,明年就好了。 两人应下,遵照着太医的方子慢慢调理着睿慎的身子,只是这成效却并不显著。等到了盛夏之时,其他人都是热的睡不着,而睿慎却还是总被冻醒,内室中根本就不需要用到冰,他半点都不觉得热! 在另一边,冷宫中的连音最近也因为天气燥热,再加上思绪不宁而睡不着觉,干脆起身搬了张椅子到院内里纳凉。 盛夏里好天气多,所以这夜晚时星空闪烁,让人看着只觉得星河辽阔,美不胜收。偶尔吹过一阵夜风,到底比屋里凉快了许多。 连音坐靠在椅上,一时间昏昏欲睡。 正在半睡半梦之时,脑中忽然闪现了陆七八的声音, 连音瞬即睁开了眼,两眼直直望着夜空中的星幕。 半晌后,她才试着与陆七八进行沟通,“你看到了什么?” 陆七八的声音又传来: “是中了毒?”连音却问。 陆七八那边好奇的咦了一下, 连音微微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猜的。”睿慎实在是太久没来冷宫找她了,这要放在以往必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连音早就怀疑睿慎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也非常相信睿慎,若真是他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关系到他安危的事情,他必定会寻人来告诉她一声的。可是这么久以来,始终不曾有人来找过她,她就知道睿慎应该还是平安的,至少他身边没有什么大到危及他性命之事,所以她才有耐心等待这么久。 可是这几日又有不同,只因为她这心绪难平,她便知道肯定是又有事情发生了,还是事关睿慎的。只不过她还没推断出是什么事情,现下经陆七八一说,她当即就思绪清明了起来,知道可能发生了些什么状况。 宫里这些个腌臜手段,除了巫蛊、构陷和下毒,还有什么其他的新花样啊。 要对付一个未成年的皇子,最好的手段不就是下毒铲除吗?这些个套路,连音都不用花大心思去猜。 但猜测是一回事,当真知道睿慎中招了,那又是另一桩事了。 特别是陆七八刚才已经明说,再不管,最迟明年春天小包子就要变成死包子了。她再没法继续静观事态发现。 这一夜连音再没睡意,一直在院内坐到了天亮。 当天际开始泛白时,她起身回了自己的西殿,从压箱底的箱笼里取出了一套衣裙,那衣裙正是宫内宫女常穿的样式,连音换上后,趁着四下无人,沿着睿慎进出时常钻的狗洞钻到了冷宫外。 确定外头宫道上也没什么人后,她这才步履匆匆的赶往睿慎所住的长信宫。 在长信宫门开启之时,她自称是奉胡德海的命令,得知睿慎近些日子身体欠安,特来探探情况的。 宫里人没见过连音,但对胡德海关心睿慎的事情却不疑有他,当即就放了连音进殿。 连音进殿后遇上的头一位便是林女官。 林女官见多识广,这宫里头的宫女们没见过十成,好歹也见了七八成的,对于连音这张生面孔自然就起了疑心。 在得知连音是来探望睿慎的时候,却是故意拦住了她,不让她进内,“这位妹妹看起来很面生,不知是在哪宫当差的?”(。)m.。 守龙(十四) , 林女官问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连音,面生也就罢了,偏偏林女官心里就是认定了连音有些问题。 而在林女官心有疑惑的时候,连音同样打量着林女官。 她对林女官不熟,也不曾过任何关于林女官的资料,所以对于林女官,连音同样也有保留的。 “林女官不认得奴婢,奴婢却是久仰林女官的大名。胡公公更是对林女官赞不绝口呢。”连音福了一礼,笑吟吟的回道。 林女官嘴角微扯出一笑,不接她的话。 要说刚才还只在心里怀疑连音,此刻已能百分百确定,面前这位所谓的宫女必定不可能是什么小小的宫女。 两个人互望了几眼,连音又福了一福,“奴婢是奉了胡公公的意思特来关心殿下的身体情况的,不知道女官可否让奴婢见一见殿下。奴婢回去也好向公公交差。” 哪怕连音两次三番抬出了胡公公,林女官仍是不打算放行。不说不打算放行,就是当下听见连音这么说后,林女官心里当即感觉不对劲。十一皇子根本就没生病,要说那体虚之症也早已诊出多时,那时候胡德海确实差人来问过情况,这之后至今已经过了许久了,也不再见胡德海差人来过,今日哪怕要来也不可能是这么早。 “你叫什么名字?”林女官问连音。 连音回,“奴婢唤连音。” “连音?”林女官咀嚼着这个名字,在印象里搜寻是否听过这名字。只可惜,并想不起任何一星半点的内容。 反而是正从内殿出来的喜鹊听见了这个名字后,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宫女?叫什么名字?” 连音和林女官齐齐看向喜鹊,连音将喜鹊上下一个打量,见她的穿戴比普通宫女高一阶,但又比不得林女官,很快就猜出了喜鹊的身份。 面上堆了笑,连音迎上前去走到喜鹊身旁,笑吟吟的说,“喜鹊姐姐,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胡公公这几日听说殿下身子不太舒坦,所以特意唤连音过来瞧瞧殿下。” 喜鹊懵忽忽的看着连音,对她的自来熟完全反应不过来,可再当连音报出名字时,喜鹊忽然反应出了这个名字的意义。 她诧异的看向连音,一时猜测不出这人是连音本人,还是那位连常在特意差来的人。 连音手下轻扯了一下喜鹊,“喜鹊姐姐,不知我可否去看一看殿下。” 喜鹊看了眼林女官后,对连音点了点头,“你随我来吧。” 林女官想要出声阻止喜鹊,怎么可以随便领着宫女去内殿见殿下,喜鹊却已经领着人往内走了。 一走到内殿,四下无人后,喜鹊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连音,“不知道这位是?” “刚才已经向喜鹊姑娘自报过家门了。”连音笑了笑,“睿慎这孩子醒了吗?” 她真是连常在?冷宫中的那位?她怎么跑出来的?喜鹊还沉浸在连音的身份中回不过神,对于连音的问题一时没有回答。 连音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总不能将时间都浪费在陪人发呆上吧,待会儿她还得回去呢。“喜鹊姑娘,能让我去看一眼睿慎吗?” “噢,可以。连常在这边请。”喜鹊忙引路带连音往内室去。 内室中,睿慎还没要醒的意思,抱着被子睡的很是深沉。 喜鹊和连音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喜鹊看看连音再望望还睡着的睿慎,迟疑着要上去叫醒睿慎,但却被连音给拦了下来。 “不用叫醒他,我就看看他就好。”连音轻声说了句。 “是。”喜鹊应了声,忙为她搬了只锦杌过来,连音坐下后,细细瞧着睿慎的睡颜。 打量了一番后,连音问喜鹊,“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给他盖着厚被子?” “殿下夜里怕冷,所以特地给殿下换的厚被。”喜鹊知道睿慎信得过连音,所以她也不隐瞒,将太医诊治的事情全数说给了连音听。 连音听过后便问,“这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喜鹊回答不上来,“倒是也没注意,只是天热起来时,殿下便如此了。” 连音斜乜了喜鹊一眼,喜鹊望见她的眼神后当即垂了头。 这位连常在好大的气势,令人莫名的有压力。 “你们殿下很是信任你,而你就是这么尽心服侍的?” 喜鹊的头垂的更低。虽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喜鹊也不敢问。 连音视线一直看着睿慎的唇,原本睿慎的纯色不深,是水嫩的粉色,可如今这粉色里早已经添进了几丝紫。这么明显的中毒泛出的症状,他身旁的人竟然无人发觉? 或是一直被人注视着,睿慎幽幽转醒过来,眯着眼困兮兮的看了眼,等看见连音时,他还迷蒙的闭了闭眼,过了几秒,猛然又睁开眼,两眼惊喜的看着连音,不确定的喊,“连姨?” 连音面上露出笑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脸,“醒了。” 睿慎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真的是连姨。 “连姨!”他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爬到了床畔近距离的看连音,“连姨,你怎么来了?”连姨出冷宫了?睿慎刚想问,可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后就不问了。 连音深怕他从床畔跌下来,忙一手挡着他的身子两侧,将他圈在安全地带内,同时语带抱怨的说,“这么久都不见你来看过连姨,连姨很是担心你这里是不是出了事,所以便过来看看你。” “连姨”睿慎感动不已。 但很快他又想到是自己故意不去连姨的,明知道连姨对自己这么好,他却因为不想让连姨知道自己的事情而故意不去看她,害的连姨为他担心,甚至竟还出了冷宫来。睿慎心虚的不敢去看连音。 连音食指刮了刮他的下巴,像逗小猫似的将睿慎逗得抬起头,“怎么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连姨” 连音制止他说话,先说,“我这时间有限,能单独和你说两句吗?”说完瞥了喜鹊眼。 睿慎跟着看了过去,半点也不迟疑的对喜鹊说,“喜鹊,你先出去吧。”(。)m.。 守龙(十五) 喜鹊连一句多余的问话都没有,睿慎说离开,她立刻就给睿慎喝连音腾了地方。 睿慎等喜鹊出去后,就问连音为什么要遣退喜鹊,连音该是知道喜鹊对他而言是再信任不过的人才是。 连音不回他,只是抓着他的手撩起了衣袖看了看,又检查了下他身上,并说,“你张开嘴,伸出舌头我瞧瞧。” 睿慎照做,眼里却满是奇怪。 连音检查了一番后,示意他可以了。又捏着他的手腕搭了脉。她曾经学过一点点岐黄之术,不过学的并不精深,不过用在诊断睿慎的身体上,应该是够了。 “连姨,你这是在做什么?”睿慎看她把脉,好奇她竟然还会岐黄,不过更加好奇她为何要为自己诊脉。 连音静静的诊脉,并不回答他。 睿慎看她这样,心里好奇的要死,但又想起自己似乎还欠着连姨一个解释,语气软软的说,“连姨,我那么久没去看你,你没生我气吧?我并非故意不去看你的。只是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连音瞄了眼结结巴巴的睿慎,放开他的手腕,故意忽略他的话,只询问他,“你最近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 睿慎连忙跟着她换话题,摇头作答没有。 “那胃口如何?有厌食吗?”连音又问。 睿慎回,“跟以前一样啊。” “那有没有觉得气短胸闷的时候?” 睿慎仍是摇头,不过这回只摇了两下就停了,迟疑了下才说,“最近走动的少,所以有时候走多了会有累喘的情形。” 连音听后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睿慎全配合的作答了,不过越是回答心里越是奇怪,连姨突然跑来问这些,到底意欲为何? 待到将能问的问了后,连音沉默了下来,这症状说常见也是常见,但与熟知的几种慢行毒又有不同之处,连音知道自己并非是专业的,所以很难确诊睿慎到底给遭人下了什么毒。 只不过既然陆七八对她提点睿慎在这样下去必定拖不过明年春天,那也可见这毒是要一点点加深的。距离明年春天,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如今首当其冲的便是要找出下手之处。 “睿慎。”连音表情严肃的唤他,“连姨不瞒你,我刚为你诊了脉,如今你身上带了毒,你可知道?” 连音不认为隐瞒是保护一个人的表现,特别是对身在皇家的睿慎而言。让他生活在美好中并非好事,他需要学习的方面太多了。而在这防人这点上,他更需要学会。所以连音连隐瞒都不隐瞒,直接将睿慎最真实的状态告诉了他。 睿慎一听,整个人炸裂了般,懵懵的看着连音。 连音抬手抚摸了下他的脸,“所以现在连姨要你好好回想回想,这大半年来,你时常吃的,还有时常接触的都有些什么?” 睿慎还沉浸在自己被下了毒的惊天大霹雳中,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连音的问题。 “连姨,我要死了吗?”他木愣愣的问连音。是不是因为他要死了,所以连姨才来看他。 连音捏了把他脸颊上的肉,语气肯定的说,“连姨不会让你死的。” 他点点头,他很相信连音说的话,可是中毒这则恶闻也实在无法让他当做小事情对待。 “睿慎,暂且不要多想之后的事。”连音说,“当下,你只配合我问你的问题,集中注意力,好好想想,这大半年哪里有了变化,或是哪里你觉得不对劲的,与你之前接触所不同的。” 睿慎点头如捣蒜。 *** 连音和睿慎在内殿一直说了半个时辰的话,随后连音才起身离开了长信宫,在不被旁人发现之前,原路返回了冷宫中。 而这半个时辰的交谈中,也并非是没有收获。 至少,两人在经过排查后就基本断定了下毒之事是何人所为。接下来只需要静待时间求证便好。 接下来该怎么做连音都教给睿慎,她身份所限,没法帮他太多,只能为他出谋划策。好在睿慎在经过前期的懵逼后,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并答应连音,自己一定会让自己活下去。毕竟他还有许多事想做。 也是在这半个时辰的谈话中,睿慎终于向连音如实交代了皇帝要将自己记名至惠贵妃那儿,而自己不同意,所以在皇帝那儿失宠的事情。 连音起先也是惊讶他竟然推辞掉了皇帝的恩宠,他们那两年的努力,不正是要睿慎抱着皇帝大腿好过日子吗?但她同时也能体会出睿慎为什么不愿意,所以到底也没有责怪睿慎的前功尽弃。 睿慎却没想到到头来竟还是自己小人之心度了连姨的君子之腹,连姨非但不骂他,竟还宽慰自己。他当即又是懊恼又是愧疚。 自己真是太愚蠢,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还差点就与连姨两隔了。 睿慎由此更加坚定,今后但凡有什么事,必定不再隐瞒连姨。 连音在寂寂冷宫中度过了静如死水的五天。 而在冷宫之外,这五天宫里却又起了一番大变化。 先是十一皇子终于开窍,只到要向皇帝赔罪了,特地跪在了皇帝的宸极宫外请罪,想见皇帝一面。 皇帝好歹也生了大半年的气,哪里会说见就见,故而只让十一皇子在殿外跪着。 可哪里知道,这十一皇子跪着跪着竟然口吐鲜血,而且竟还是一口污血。 小太监见后当即吓的魂都飞了,连忙去请了胡德海公公。 告知胡德海时,必定要一并告知了皇帝,两位人生阅历丰富的老人齐齐奔出来一看,饶是见惯了世面,这时也全被吓了一大跳。 皇帝当即让人将睿慎搬进了他的宸极宫里,当即让胡德海去请了御医来把脉。 胡德海去请的御医自然不是往常给睿慎把脉的太医,而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太医院首座。 首座奉命而来,只搭了搭睿慎的脉便知他身子是好是坏。然而皇子中毒此等大事,饶是首座也吓了一跳,当即下跪向皇帝请罪,“陛下,十一殿下这是中了毒。” “什么?中毒?”皇帝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连带身旁的胡德海都心惊胆跳了一下。 太医院首座还跪在地上,颤着声又添加了一句,“依老臣诊断,十一殿下这毒已是有些时日了。” 皇帝听后胡子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混账!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想要谋害皇家子嗣!”(。) 守龙(十六)【加更】 (还债还债还债,还欠59章加更么么哒) 皇帝一声吼,四周呼啦啦便跪了一圈。 胡德海也跟着跪了下来,但还是进言了句,“陛下,当务之急,是不是该给殿下解毒?” 皇帝一时没想到,胡德海一提醒,他连忙反应过,“孙太医,你可知道睿慎是中了何种毒?能解吗?” 太医院首座孙太医连忙回说,“老臣一人之力恐怕会有所不及,不如同请太医院四判一并会诊。”太医院中,除了首座医术最高明,是院内主事者外,首座下还设了四位院判,其医术也是不分伯仲。一般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动用到首座和四判齐出手的局面。 只是孙太医深知一人诊治万一出什么纰漏,那闹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事。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孙太医当然要拉着道友们同甘共苦。 可他这话进了皇帝耳里又成了另一份意思,“睿慎中的毒是不是难解?”如若不是,何需要让四判一起前来。 孙太医并不直接回答,只是含糊的说,“老臣并不敢妄断,还是等四判一起来会诊,也好对症。” 皇帝不再问,连忙挥手让胡德海去唤人。 很快,太医院几位医术最为了得的太医全进了宸极宫内,让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皇帝突然抱恙了。 在等四判来时,孙太医好奇的问了句,“不知道平时里给十一殿下诊断的是哪位太医?看殿下情形,这毒应是慢性之毒,据老臣初初推断,中毒之日少说也有几月了,何以不曾发觉呢?” 这话不但是疑惑,分明是提醒了皇帝,有人故意为之,恐怕连御医都买通了。 皇帝望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面如白纸的睿慎,心头一捧火直接燎了原。竟有人想要睿慎死?这傻儿子难不成还碍着了谁的路不成?皇帝的眼眸沉了沉,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动他的儿子! 太医院首座加上四位院判齐齐出手,虽不说能起死回生医白骨,但解这种还不至毒入五脏六腑的慢性之毒还是有大把握的。 五位太医一连半月出入宸极宫,睿慎一直躺在宸极宫内,时而清醒,时而不醒。皇帝除早朝外,也不再踏足后宫,****窝在宸极宫内,是谁都不见。 而这半月中,太医院里没了一位太医,连带十一皇子睿慎的长信宫里,也突然没了一位宫女。 除此之外,皇帝身旁最为得力的胡德海胡公公因触怒了皇帝,被皇帝杖责二十大板,也卧床不起近有半个月多。 宫里一时各种风声不断,不知情的人各种推断,而一些知情之人却在暗暗布置着能将自己摘干净的法子。 胡德海静心休养的那大半月里,天天都在心里头后悔,后悔自己选人时仍不够谨慎,竟然一个****送到了睿慎身边,也害的睿慎遭了此番大劫。 不过这事情也只能错一次,胡德海心里清楚,这一劫后,只要睿慎逢凶化吉,后福必定无穷。 很快,时间又过了半个月,脾气连续暴躁了一个月的皇帝忽而消了气。不但如此,也开始重新在后宫中走动了起来。 宫里的天,仿佛一下又晴朗了起来。 只是,这晴朗没持续个两天,猛地又变了。而这番遭殃的却是宫内的纪嫔。 皇帝降旨:纪嫔蛇蝎心肠,意欲谋害皇嗣,实在不堪为嫔。故降为才人,迁居冷宫。永世不得出。 至于纪才人身边那些宫女太监,亲近的全数杖毙,而其他的则充入浣衣局等苦力之地。 等这旨意一出,便有知情人士说,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纪嫔竟然指使人毒害皇嗣,十一皇子睿慎差一些些就进了鬼门关。幸好经由太医院的诸位太医联手施救,这才将睿慎重新救了回来。 而纪嫔为何要毒害十一皇子?皆是因为俪妃在时,曾当众罚过纪嫔,故而纪嫔一直记恨至今。 至于这些小料中所说的情况是真或是假,那就无人得知了。 *** 每个被打入的冷宫的可怜女子,都是心带有不甘的。故而每人进来时,都是又哭又闹,就连当初的俪妃也不例外。也所以那么多人进来后就疯的疯,去的去了。 但也有例外之时,就比如当初连音进冷宫时,她便没有哭闹过,仿佛只是搬了个地方住而已。 而这回纪才人进来时,竟与当初连音进来时的情形差不多。 连音坐在窗旁,好奇的抬眼打量了这位纪才人几眼。 院内的纪才人也正四下打量着,才刚觉得冷宫也并不见得是荒芜之地时,冷宫内那时常发疯跑至院内的疯癫女人又窜了出来,一边奔向纪才人的方向,一边桀桀怪笑着。 原本那疯癫女人是要去花圃里搞破坏的,可此时见院内站了个陌生人,她竟改了主意,直冲着纪才人而去,一双枯瘦的手就要去抓纪才人手中提着的包袱。 纪才人被疯癫女人吓了一跳,忍不住惊慌尖叫的躲开。但她那一声叫声却刺激了那疯癫女人,她反而更要冲着纪才人而去。 院里一下充斥着纪才人的惊慌尖叫和疯癫女人的诡异笑声。 连音看了一会儿后才起身慢悠悠的走进院里,喊了声,“辛娘!” 那疯癫女人被连音一喊,当即双肩一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紧张兮兮得回头看向了连音。 连音头偏了下屋子的方向,对疯癫的辛娘说,“回屋去。” 辛娘顿了下,很快就执行了连音的命令,一阵风似的跑了回去。 院里头很快就剩下了被吓着的纪才人和连音。 纪才人定了定神,看向连音,迟疑的向连音道了一声谢,又问连音,“你是?” “你是谁?怎么来了这里?”连音不答反问。 纪才人不知该如何作答连音的问题,只以淡淡一笑应对。 连音看着她的笑,也跟着扬了嘴角弯了一道笑,却又问她,“瞧你衣着打扮,是哪宫的主位吧?怎么沦落到冷宫来了?是皇上贬谪了你,令你迁居而来的?” 纪才人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会猜,竟然全中。 连音问题不停,继续问她,“不知道最近宫里是不是变过天了?我早前听闻宫里有皇子出了事,你既然来的晚,应该是有听说过的吧?能为我说说吗?”(。) 守龙(十七) ,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恐怕难以回答你的问题。”纪才人低了头,不予多谈的样子,脚步快步越过了连音,只是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步子回望向连音,问了声,“请问,这冷宫里除了你和刚才那位,可还有其他人吗?” 连音转身面向她,心里知道纪才人问那话的意思。虽然她刚才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连音还是好心的告诉了她,“东边那两间屋子还空着,自己找间屋子住吧。”说完,她越过纪才人往自己西殿走去。 一旦被打入了冷宫,也就等于是与过往的好日子挥手作别了。冷宫外,哪怕你分位再低,好歹还有宫女太监帮衬着收拾下屋子。可被锁进冷宫来的人,也就等同于被抛弃荒野,任其自生自灭的。不说有人帮你张罗什么了,那些个太监一把将人推进冷宫里,就直接锁了大门万事不管了。 纪才人看着连音的背影许久后,才往连音刚才所指的东殿而去。 冷宫里头除了一日两餐还有人供应着外,其他什么都缺。加之冷宫的房子多是年久失修,又积灰沉重,想要住的下去,可得要消耗不少时间和体力去打扫。像纪才人这样,昨日还是一宫主位的嫔,身边围满伺候的人,今日却得万事亲力亲为,根本就没法受得了。 但出乎连音的意料之外的是,这位纪才人不但嘴巴挺牢,忍耐性也不错。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崩溃,也没有大喊大叫着要出去。 只是到了子夜时分,纪才人还是发出了尖叫声。 令她忍不住放出惊声尖叫的,还是白天那位疯癫的辛娘。 连音赶来时,那位辛娘正两手掐着纪才人的脖子,纪才人的面色都已经被掐的泛青了。 “辛娘!”连音厉声一喝,吓的辛娘赶紧撒手,回头看了连音一眼后连滚带爬的离开纪才人,在屋里绕了两圈才夺门而出。 连音一路看着辛娘跑没影了,这才将烛火移到屋内的木桌上,纪才人瘫在床上边捂着喉咙边涕泪纵流。 “辛娘对你抱有很大敌意,你与辛娘之前,该是有过过节的吧?”连音坐到床畔,语气随意的问着纪才人。 纪才人一双泪眼投向连音,连音也正看着她。白天见纪才人,或许是因为脸上带了妆的缘故,还不觉得如何。当下纪才人去了妆饰,整个人便显出老态来。原来面前这位也不年轻了。 “你愿意跟我说说吗?”连音轻声问着,还带上了笑,“或许我能让辛娘以后不来找你茬,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纪才人泪水还不停的往下落,但看着连音的眼神已没了之前的感激。要不是这会儿喉咙疼的不行,她真的要问问连音,是不是她让辛娘过来掐她的。 连音面上看似带着无害的温润笑意,可纪才人怎么看怎么怕。 她愿意来冷宫并不是她真的犯了什么事,一切不过只是替人顶罪罢了。那人可说好了,会照顾好她的孩儿,只要她能在冷宫里熬下去,将来再将她放出去也是可以的。 她也是享受了十多年吃喝不愁的日子的,自然怕死,除怕死外更想好好见着她的孩儿们长大。 纪才人一时说不出话,连音也不急。冷宫中别的不多,就数时间最多。白天亦或者黑夜,根本就没什么分别,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坐在床畔不离开,就等着纪才人张口。 也不知道连音等了多久,纪才人终于憋不出开口了,“你到底是谁?你想要知道什么?”这人明明也是被关在冷宫中,为什么仿佛冷宫是她管制的一般。 听见这问题,连音的笑加深了不少,“不过就是想知道你为了什么事进来这儿的。” 就这么简单? 不管纪才人信不信,她还是老实的作答了,因为下毒谋害皇嗣之罪。 “你毒害了哪位?” “十一皇子。”纪才人顿了下,鬼使神差的又补了句,“是皇子睿慎。” 连音看了她会儿,摇起了头,“不像。” 纪才人一愣,不解的看她,“什么不像?” “你不像会毒害皇子的人。”连音依然摇头,说的肯定。 纪才人更愣了,没想到连音会这么说。宫里的人,从来就收起了善心和良知生活,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既然说了你做了,那你便是罪人了。 “你有孩子吗?”连音又问她。 纪才人迟疑的点点头。 “那你是为了你的孩子,才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的吧。”连音说的很是肯定,同时也瞧见了纪才人面露的吃惊,只是她并不给纪才人说话和思考的时间,很快就说,“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会不会错信了人?更因为这事,反而会陷你的孩子于困难的境地之中。” 一提到孩子,纪才人整个人才不同起来,瞬间瞪大着眼呆望着连音,有一会儿后她才摇头,不信连音的话,“不可能的。” “不可能吗?”连音一笑,“是什么不可能?是你没有信错人,还是你的孩子不会陷入困境?如果是你的孩子,那你想想俪妃去后,十一皇子是怎么过的日子。” 纪才人呆住了。好像这时候才相信连音说的可能是真的。 连音见状,才继续对她说,“反正你进来这儿后,想要再出去也无多大的可能了,不如跟我唠嗑唠嗑吧,也算是解解这长夜的寂寞。” “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连音想知道些什么?无非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对付睿慎。虽然她心里有人选,但她就是想亲耳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纪才人原本还不想说,可是初来冷宫的纪才人确实比不过久居在冷宫里的连音,在连音多番言语的攻势下,纪才人终于招了出来。 那个让人出面顶罪的人,正是皇后。 让纪才人甘愿出头的原因,便是皇后许诺了她,会善待她膝下的一双儿女,将来会封她的儿子为亲王,她的女儿必定是最荣耀的长公主。纪才人没什么大的抱负,儿女有个好前程便是她的全部心愿。 而纪才人恐怕也不会知道,要不是因为她膝下那对儿女,皇帝怎可能留她这条性命,只将她打入冷宫。 偏偏皇后又哄她说,只要她能坚持住,只需三年五载,皇后必定将她弄出冷宫。 连音听后忍不住一通的笑,一如之前将全部实情都告知睿慎那样,连音也将纪才人想不到、看不穿的那些全数告知了纪才人。 纪才人听过连音的分析,整个人顿时犹如丧失了生命一般,两眼空洞无神,整个人颓然的瘫坐在床上,再也不动。(。)m.。 守龙(十八) 不管纪才人如今是否知道皇后不可靠,她都已经代替皇后担了谋害皇嗣的罪,成了皇帝心中那名该死的毒妇,只能被困在这冷寂的冷宫中。 连音答应过纪才人不会再来让辛娘来找她麻烦,也是说到做到,这之后果然就不见疯疯癫癫的辛娘出现在纪才人面前。 只不过,虽没了疯癫的辛娘,纪才人也很快憔悴下来。 原因无他,只是担心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深怕皇后做不到,又怕皇帝因厌弃她而同样厌弃了她的儿女。 纪才人进冷宫不过半月,整个人比刚来时明显瘦了一大圈,而且还不爱走出屋门,整个人更是死气沉沉了不少。 连音静静在冷宫内数着日月的更替,盼了又一个月。 这一天夜里,她的西殿门外响起了几声有规律的叩门声。 连音看着投影在门上的身影,快步过去将门打开,站在门外的人果然是趁着夜色而来的睿慎。 两个多月的时间,睿慎的身形竟比两个月前圆润了一圈,身量也拔高了一寸,见了连音的面,睿慎眉眼全是笑意,欢喜的喊了声,“连姨。” 连音也笑了起来,忙将他拉进屋内重新关好了门,又拉着他打量。见他面色红润,原本嘴唇上透着紫又被润润的粉所取代,她的担忧终于全部去除,但又关心的问,“身体如何了?你的毒根除了没?” 睿慎连连点头,“你瞧我都活蹦乱跳的了。”说着伸伸胳膊又踢了踢腿,在在向连音证明他的大好。 “看出来了。”连音将他拉去坐下,“只是才两月,你也该好好休息,如今要入秋了,夜里会有些凉,你可不要大意。” 她说一句,他就乖巧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 自从连音给他想了法子,让他去借父皇的手解毒,他便被父皇当做什么珍宝似的,看的紧紧的。不但号召了太医院的五位太医一同为他解毒,还让他在宸极宫里住了一个多月。那一个多月里,除了前期他多数昏沉着无意识外,后来的日子里,他一直与父皇朝夕相对,由此他也明显感觉到了父皇对他展示出的父爱。 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或者是父爱,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在朝夕相对的日子里,皇帝亲自教导睿慎功课,不但如此,偶尔处理政务时,还会教一些道理给睿慎听,也会问问他的想法。 总之,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无论是皇帝还是睿慎,收获都颇丰。 后来,睿慎身体好了,不能再在宸极宫居住下去,便又迁回了自己的长信宫。 但皇帝显然是习惯了睿慎在身边的日子,如今他回了长信宫,皇帝想着他身子不适宜跑来跑去,便自个儿每隔个一日就来看他,还会拿朝中的事情来问问睿慎的想法。 两人这相处仿佛还是在宸极宫里,半点没有变化。 睿慎今日趁夜过来,一是为了给连音报平安,第二点就是将这两月的事情都告诉了连音。 连音听着很是满意,从睿慎的话里,她已可看出皇帝对睿慎是真的上了心了。都说相处容易分离难,如今的皇帝不就是这么个情况嘛。 而连音这里也将从纪才人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告知了睿慎,什么人该防,让他心里也有个数。 睿慎点头说知道了,只不过,“那毕竟是皇后,这一次不成,她会不会想别的招?连姨”他有些担心。知道自己中毒后,他心里也有胆怯,他也怕死,他更是又恨又怕对他下毒手的人。 而如今知道那人是皇后之后,他那些后怕又冒了出来。 “放心。只要紧紧攀好你父皇,你父皇不会让你再受伤害的。”连音安抚着他,但睿慎说的也是很有可能,连音略思了一下,又说,“如今的争端都在你父皇未立储君之上。皇后也是因为她的儿子才容不下你。睿慎,如果你不想同她儿子争,那你以后就敛去锋芒,平淡做人。” 睿慎怔怔地看着连音,似是在考虑她的提议。 片刻后,睿慎垂下了眼睛,轻声而问,“如果我说我想争,连姨会不会觉得我狼子野心。”在宸极宫里的这段日子,令睿慎想了良多,也改观了许多以往的看法。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只蝼蚁一般,不知哪天就被人害了。 连音无声的笑了笑,“你争,就努力去试试。连姨虽然不在宫里行走,没法帮你太多,但也一定竭尽所能。” 睿慎很快抬眼看着她,眼睛笑弯了起来,“我永远信你,连姨。连姨,将来如果可以,我一定接你出这冷宫。” 连音笑着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好啊。那我等你。” “嗯!”睿慎似保证般重重的应了声。 又说了两句,连音忽然说,“虽然连音没法帮你,不过,连姨给你找两个帮手好不好?” 睿慎不解,“帮手?” 连音神秘兮兮的一笑,“你明日晚上再来,明日我就将你的帮手找齐全。” 睿慎愣愣的点了头。 因着时辰不早,连音让睿慎早些回去。等将他送走后,她没有回房,该是改去了纪才人的房间。 刚才连音说要给睿慎找帮手,而这帮手的最佳人选当然就是纪才人的那一双儿女。 纪才人的儿子睿允比睿慎大了两岁,与五皇子睿臻同岁,在皇子之中排了第四位。而皇女可心还比睿允大了一岁,比睿慎大了三岁。皇帝的儿子有十多位,可女儿却不多,统共只有八位,这位可心排在第二位,也算得不错了。 连音再见纪才人时,纪才人已经消瘦的成了竹竿人了,连音暗自摇摇头,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你还想不想与你的儿女团聚了?或者说,你还想不想让你的儿女过好日子了?” 儿女从来都是纪才人的命根子,闻听连音提及,纪才人抬起那双失了颜色的眼睛,慢慢地看向连音。 “当初皇后承诺你只要能撑得下去便想法子让你出去。今日我也向你做这承诺,只要你能撑下去,今后,必定让你出去。你是信皇后的,还是信我的?” 要论谁尊贵,谁更能令人信服。那必定会说皇后。可是纪才人此时却觉得,比起皇后,她更信连音。哪怕连音也受困在冷宫中,可连音这语气中透出的肯定,让她莫名的相信。 “信你。”许久没有开口与人说过话的纪才人终于又一次开了口。(。) 守龙(完)【加更】 (还债还债还债。撒花) 第二日夜晚,睿慎依约踏着月色而来,这回睿慎不但见到了连音,还透过连音见到了纪才人。 纪才人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睿慎与连姨是一伙的,再一联想睿慎近些年来忽然的变化后,她终于是全心全意信了连音,相信连音能让她离开这冷宫,甚至与儿女团圆了。 同时,她也瞬间明白了睿慎和连音想要做的事情。 纪才人没有任何的后怕之感,或许是她已经被打入了冷宫的缘故吧,她反而生出了股豪情来。 而连音要纪才人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让纪才人给出一两样信物,可以让睿慎与睿允和皇女可心相谈的信物。同时,也要纪才人手书一封,以保证睿允和可心不会出卖睿慎。 对于这一点,纪才人非常相信她那一双儿女。从小,她便亲自教导儿女事务,儿女对她也向来亲厚,所以纪才人对自己女儿的品性绝对是能够打包票的。 很快,纪才人分别书了两封手书交于睿慎,同时递上了信物,让他拿去给睿允和可心便可。 而连音这里也交代睿慎一定转告那两位,纪才人自有人照拂,叫他们不用担心。 睿慎收妥了物品,因为纪才人在场的关系,他没法与连音多说,很快就离开了冷宫。 宫内的日子诡谲多变,人人都在为自己的阴谋阳谋而终日奔波着。 随着诸位皇子的年纪渐长,特别是五皇子睿臻行过弱冠礼后,朝臣们越来越多的提起了立储之事,多次早朝时便有人提出,储君乃是国之根本,还请皇帝早做打算。 而在朝臣们的意思中,这储君之位的人选自然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睿臻。 虽然大沥朝没有立嫡不立长的死规矩,但是既然皇后有所出,那为何不立皇后之子呢? 皇帝对此全是以冷笑带过,有时被朝臣们说的烦了,直接当众讥笑,“你们都当朕不行了?储君是国之根本,那朕算什么?”一番话砸下来,直接让众臣们惊若寒蝉。 皇帝那么多的儿子,小时候,说起最为优秀的皇子,众人会同一时间想到五皇子睿臻和十一皇子睿慎。但随着年月的累积,再说起最为优秀的皇子时,众人首先想到的只有十一皇子睿慎。 近些年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五皇子睿臻在行事与品行之上,总是会被人揪住小辫子。宫内之人说起五皇子睿臻,全是摇头的居多,都说这五皇子过于暴戾了。 若不是有皇后在其身后为他张罗和收拾,恐怕睿臻早被皇帝所厌弃了。 只不过对于旁人说睿臻不好,皇后是绝对不认的。母不嫌子丑,在皇后心里,她的儿子自然是世间最好的。特别是那个十一皇子睿慎,怎么可能比得过睿臻,怎敢与睿臻比。 要不是中毒一事后,皇帝待睿慎保护有度,皇后怕是早就又下手了。 这些年来,她也不只一次想找机会下手,但总是苦于没有良机。 眼下立储一事始终无法让皇帝点头,皇后心间之火日益燃的旺盛。她好歹与皇帝夫妻几十年,皇帝那点心思,她好歹也是能猜到几分的,皇帝喜欢睿慎,她也知道,恐怕皇帝就是为了睿慎才迟迟不定立储之事。皇后越想越觉是这可能,心里头也就越气。 只不过这气并非冲着皇帝,而是全数冲着睿慎而去。要是没了睿慎,那皇帝还会犹豫吗?自然是不会了。在密谋与思索了许久之后,皇后终于决定要再一次向睿慎下手。 一年中,几个固定的节日,宫内必定是要举行宫宴的。仲秋节便在这几个固定的日子中。 今年的仲秋夜,宫内再一次歌舞升平,四品以上大员悉数进宫参宴,宫内热闹的不得了。 宫宴举行的同一时间,冷宫却仍如过去三百六十日一样,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不过,纪才人和连音作伴,虽然四下冷寂,两人还是闲着无事,各搬着一张凳子,坐在院内赏着天上的月。 或许是没了外头的纷扰,纪才人这几年心如止水的过日子,年月也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纪才人赏着月色,轻摇着手中的宫扇,忽然开口问连音,“你说,这事可是成了没有?” 连音淡淡一笑,“你有信心吗?” 有没有信心?纪才人说不上来。这些年来,她与连音同坐了一船,等了这么些年,盼了这么些年,她自然想成事。不为她自己,只为她一双儿女。 连音嘴边的笑意不断,“放心吧。” 纪才人也就真的放心了。 *** 宫宴快至尾声时,忽然有人惊叫了起来,说是五皇子睿臻落了水。 宴中人闻讯再没任何心思继续宴会,侍卫、太监、宫女,以及大臣们、皇子们、皇帝皇后全数往事发之地而去。 识水性的太监侍卫们全数跳进了池子里救人,只是他们来的到底晚了些,等将五皇子捞上来时,他已经没了气息。 皇后当即晕了过去。 皇后周围的人又一阵的手忙脚乱。 皇帝也愣了神,虽然对五子睿臻的爱已淡了许多,但这毕竟也是他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之事,哪怕是皇帝也受不住。 一场仲秋宴,宫内发生大变故。 皇后第二天就病倒在凤榻上,直到五皇子出殡,她也没能走下床来。整日里不能接受儿子先她一步离世的消息,口里不住的骂骂咧咧,说是十一皇子害了她的儿子。只是她这话没人听,皇帝听了也不信。 而皇帝虽未表现出什么来,但整个人也仿佛苍老了十岁。 原本纷纷要求将五皇子立为储君的老臣们瞬间没了声音,但同时又站出另一班人,要求皇帝尽早确立好储君人选,免得动摇国之根基。 或许是这事打击了皇帝,也或许是没人再能要求皇帝立睿臻为储君。这一回,皇帝点头应了。 没几日,皇帝下了召,册立十一皇子睿慎为储君。 皇后得知后,整个人急怒攻心,再一次晕倒在榻上。只是她常年来保养得宜,虽有丧子之痛,又闻此恶闻,可她的身子也没因此而受损。 *** 或许是定了储君的关系,第二年起,皇帝的身子越发不爽利了。 勉强支撑了五载后,皇帝便驾崩了。 太子睿慎在国丧一月后继位,称明帝,年号建安。而皇帝身边的胡德海公公,则改侍奉新君。 明帝登基的一个月后,宫内又变了一次天。 原皇后,如今的太后忽然被明帝赐旨封做了端静太后。正在众人不解皇帝的用意之时,明帝特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大张旗鼓的跑到了冷宫门口,让太监开启了冷宫大门后,明帝在众人惊愣错愕中直直跪倒在冷宫门口,不多时候,冷宫里走出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宫女子。 明帝看了眼走出来的人,嚷声喊了,“母后,儿臣特来恭迎母后。”(。) 守龙(番外) 这是明帝当着众人的面跪倒在冷宫大门外,迎出了一位冷宫嫔妃,还力排众议将她加封为皇太后之事后的第三天。 朝廷之上,保守固执而不服新帝的老臣们将这事大作文章,言语中皆说明帝不敬先帝皇后。因为按照大沥朝的规矩,明帝这样的身份,该是敬嫡母为皇太后,而不是一个冷宫中的女子,况且这女子之前的位分较低,哪能尊为太后。 明帝并不在意朝臣们如何上谏,甚至为了一堵众臣的口,他还直接下了一份罪己诏,文书中尽言他自己的过失,但对于撤冷宫女连音皇太后之衔的事是半点也不提。 说白了,明帝的态度就是,你们说朕做错了,那朕就向你们道歉。但想让朕改正错误,抱歉,免谈! 就是这么任性! 一众朝臣们对于皇帝的坚持,虽然言语里还是觉得皇帝不该,但除了这没用的几口唾沫后,还是败下了阵来,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后宫内,即连音被加封为皇太后,一跃成为这后宫最大的女主人外。纪才人也被封做了皇太妃。与连音同住在兴庆宫内。 而纪皇太妃的儿子也被加封为安亲王,享特权。 皇女可心公主亦加封为长公主,位比诸侯王。 原本连音和睿慎答应过纪皇太妃的,如今全数做到了。 一清早,纪皇太妃就睡不着了,由宫女们伺候着起身梳洗,又穿戴上了皇太妃的行头后,她便慢悠悠的向兴庆宫的正殿而去。 那边是皇太后连音的住处,而今天亦是明帝的皇后及众宫妃第一次前来拜见皇太后和皇太妃的日子。 纪皇太妃到时,连音才刚起,正由人伺候着在净面。冷宫里相伴了那么些个年头,她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就在一旁看着连音梳妆。 一边瞧着手巧的宫女为连音绾发,纪皇太妃不禁想,连音这年纪是不是不该打扮的这么暗沉。毕竟比起自己来说,连音这个黄花大姑娘真的还年轻着。 但随着宫女们一点点为连音妆饰,连音竟也一点点的显出了皇太后该有的气势来。 黑中绣金的九凤飞天衣袍穿在身上后,连音那身高高在上的气质不得不叫人为之折服。就连纪皇太妃都带了敬意。 等这边差不多了,便有宫女来报说,“禀皇太后,皇太妃,皇后及各宫的嫔妃已在殿外等候拜见皇太后、皇太妃。” “嗯。”连音一展袍袖,对纪皇太妃说,“那我们出去吧,也别叫小辈们等着了。” “是这个理。”纪皇太妃笑着上来,伸着手直接扶了连音。 连音淡淡一笑,也不推开纪皇太妃,两人像是两姐妹般,相携着一块儿去了正殿。 两人同坐在上方,这之后才去请了皇后及嫔妃们进殿来见面。 明帝登基时日尚短,所以如今宫里的妃嫔都是当皇子时收的。人数也并不多,加上皇后统共也就八人。 皇后出自大理寺卿袁家,未出阁前便有美名在外。 如今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 袁皇后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皇太后也是充满了好奇感,明帝刚接连音出冷宫,皇后便找人探过。问了许多的人,最终才得到了语焉不详的信息。只说这位先帝的连常在刚入宫就得罪了先帝被打入了冷宫。这宫里的年月一直都是在冷宫之中度过。 这样的一位女子竟然能一跃成为皇太后,这其中到底存有怎么样的故事,所有人都想知道。可是所有的人都不知情。 好像唯一知道些内情的也就只有皇帝身边的大姑姑喜鹊,以及安亲王和可心大长公主。但这三位都是嘴巴牢靠之人,对明帝又忠心耿耿,想从他们口中得出消息,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今日袁皇后见了连音后,只觉得这位皇太后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光瞧着就让人忍不住生出敬意来。 袁皇后有颜色,其他人自然更有颜色了,众妃嫔在皇太后面前全是乖的像小绵羊一般。 连音见过皇后和嫔妃后,只留了三盏茶的功夫就让她们都散了。 等人都走后,连音对纪皇太妃说,“等了这么些年了,你要不要去见见端静太后?” 纪皇太妃甚至连迟疑都没有,非常干脆的点头说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见见吧。” 纪皇太妃笑了。 端静太后住在淑景宫,比起皇后和妃子们去探望连音,她这淑景宫根本就没人来。 所以连音和纪皇太妃的驾临,也让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吓了一跳。 纪皇太妃再见端静太后,差点就没认出来,原本意气奋发、神采飞扬的先帝皇后,如今只如“太后”两字一般,是一位老态的老妪。 端静太后见了纪皇太妃后,如死水般的眼睛忽然瞪出了厉芒来,开口唤她,“纪嫔。” 纪皇太妃被她的称呼逗笑了,“太后娘娘,你可叫错了。如今妾身也是皇太妃了,可不是当初的小小之嫔了。”顿了下,又说,“当初太后娘娘说会想法让我出冷宫,我左也盼右也盼,可结果,太后娘娘还是教妾身失望了。” 端静太后抿紧嘴,一言不发的望着她。 倒是纪皇太妃不愿意放过端静太后,故意招惹的说,“所以妾身没法子,只好改换了办法自救。这才终于脱离了那苦海。” “是你!”端静太后忽然跳了起来,双目赤红,缠着声喊道,“是你杀了我的睿臻!” “太后娘娘别说笑。”纪皇太妃错开一步,不与她正面相对,“杀了你儿子的凶手是你自己。” “你胡说什么?!”端静太后叫着。 旁观的连音忍不住插了话,“纪皇太妃说的没错。要不是你想对睿慎动手,你又怎么会赔了你自己的儿子?” 端静太后快速看向连音,“你又是谁!”她真是半点不认得连音。 连音笑了笑,“我是抢了你尊荣头衔的人啊。” 端静太后瞪大眼,这位就是明帝加封的皇太后?她与纪嫔一样来自冷宫。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明帝封为皇太后?她在睿慎成帝的路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就在端静太后疑问一个接一个的时候,连音像是看穿了她的疑问,主动解答道,“我与你并没有什么仇冤,我也不想让你的儿子死,只是,你总是想着让我的睿慎死。所以,我不得不让你付出一些痛苦的代价。” 端静太后目瞪口呆的望着连音,仿佛不懂她的话。 所以,害死她儿子的,真是她自己吗? 话不多时,殿外忽然有太监高唱明帝来了。这还是明帝第一次来淑景宫。就在端静太后以为明帝也是特意来挑衅奚落自己的时候,明帝却并未进来,而如今尊荣无比的皇太后却离开了,只留下纪皇太妃继续与她叙旧。 连音步出内殿,睿慎正站在大殿内等她,见她出来了,忙迎了上来,“母后,儿臣来接你。” “劳皇帝走这一趟了,我并没有什么事。”连音知道他是怕自己会出什么事,才特地巴巴的跑来接她的。她也不耽搁,直接携着睿慎的手往外走。 两人并肩往外走,睿慎不时注意着连音的步伐,走出一段路后问连音,“母后,今晨皇后她们可去给您请安了。” “嗯,来过了。” “那,您觉得您对这儿媳可还满意?”睿慎眼巴巴的看着连音,他的婚姻是先帝赐的,那时候的连音并不反对。可是连音也没见过袁皇后的面,所以睿慎一直都想听听连音的意见。 连音闻言看向他,抿着唇笑了,“重要的不是我满意,而是你自己,你喜欢不喜欢。或许这话我不该说,我只希望你身旁的那人是你喜欢的,对方也是一心一意对你的,那便是好的。” 睿慎默默的看着连音,半晌后点点头,低声说了句,“我喜欢也喜欢我的那人,我愿意拿世间最尊荣的位置来供她。”而后再不说一字。(。) 足球巨星2.0巴西篇(一) 本新篇真正标题为:足球巨星2.0版--我的巴西小傲娇。写这篇是因为里约奥运要开幕啦 历朝历代中,每一位皇帝的寿命并不长久,不过明帝却活到了七十四岁才驾崩,实属长寿。 而比明帝更为长寿的连皇太后在明帝驾崩的一月后,也因伤心悲恸,随明帝而去。 这之后的事便都不再与连音有关。 连音一“死”,经过短暂的调整,很快又回到了她自己的空间中。 这时候,陆七八正掐着点早一步守在她身旁,在她醒过来时,半点不吝啬的展露出可以迷倒不少妹子的帅气笑容。 只是他总以微笑来勾引连音,连音对此早就麻木了。对他的笑容甚至直接选择性无视。 陆七八也是习以为常了,并不因为她的无视而有什么失落和失望。而且这次的陆七八也很合作,并不需要连音提醒,他就直接将本次任务获得的能量瓶交了出来。 这次的瓶子比过去的几只瓶子都大,能量装的自然也更多一些。 连音接了瓶子看了看,发现瓶身上细心的写着“睿慎”两字,这是陆七八应了连音的要求,为瓶子做好的标注。 手指头轻抚着睿慎的名字,连音微微一笑。又将瓶子递回给陆七八,“帮我收好。” “又收好啊?”陆七八有点闹不懂她了,还不想进行培育?这是要等攒够所有的能量,一次性完工的打算吗? 连音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子,当皇太后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她觉得骨头都被养懒了,她迫切的想要进入下一个世界,最好可以让她好好动一动的世界。 “好了,让我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陆七八耸肩,“好。下一个世界,你会喜欢的。”至于原因,他不说。 *** 当北半球进入寒冷的冬季时,南半球却正赶上炎热的夏季。 虽然二月的里约热内卢正处在降水丰沛的雨季,但因为二月中正赶上规模最庞大的狂欢节,天公非常给面子,停止了雨水的浇灌,让巴西人民可以尽情放肆的庆祝。 连音才走下飞机,就先被热带干湿空气中的湿热给蒸出了一身汗。对于终年高温的里约热内卢来说,一身长衫长裤的连音确实捂的太过严实了。 取出随身包中的纸巾,连音往额头上按了按,吸去了些汗水,这才前往行李提取处等她的行李。 等拿到行李的第一件事情,她便是先去机场厕所换了身背心热裤。这打扮一清凉,整个人所感应的热度也相应的降低了许多度。 她松快的呼了口气,推着行李往机场外走。 因为时间正赶上狂欢节的首日,从世界各地纷纷赶来共襄盛举的游客多不胜数,连音排了许久的队才等到计程车。 上了车,将她的目的地报给计程车司机后,连音便欣赏起了车窗外的美景。 计程车司机是一位黑人血统的中年男子,在他的行车生涯中见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对待每一位到来的游客,他都表现出了身为巴西人的热情,特别是知道连音会说葡萄牙语后,他更是热情的与连音攀谈。 话题中占最多篇幅的便是今日开始的里约热内卢狂欢节。 司机非常肯定连音一定是来参加狂欢节的游客,所以热情而又贴心的告诉了连音该去哪儿,又该注意哪些。 连音一一听着,不时感谢计程车司机。 当她到达目的地的下榻酒店时,计程车司机还一脸意犹未尽,只是连音已经微笑着向他挥手作别。计程车司机只好向连音道别,离开了酒店门口。 连音才ek完,正随着行李员前往房间时,她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来电人显示为豪尔赫门德斯。 没错,正是那位享誉世界的足球经纪人。 不得不说,有些人,哪怕是在不同的世界,也依然能成为神话。而这位豪尔赫门德斯便是如此。 刚来到这个世界,得知她的任务情况时,连音是有些懵的。 原因无他,她的任务目标又是一位足球运动员,而且还是豪尔赫门德斯麾下的球员。 同属足球世界,同一个豪尔赫门德斯,可是这个世界却没有法雷尔的存在。 “门德斯先生。”连音接起电话,向门德斯问了声好。 电话那端的门德斯也向连音问了声好,“你已经到下榻的酒店了吗?” “是的,刚到。” 门德斯叠声说着很好,“现在的里约是下午三点吧。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我为你和卢西亚诺约了晚上7点的晚餐,地点是xxx,你到时候过去就可以。我已经知会过卢西亚诺。” “好的,谢谢你,门德斯先生。” 门德斯轻笑着,愉悦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不用客气。本人非常欢迎连小姐加入我的团队,希望能与你合作愉快。” “一定。”话至此,连音的房间也到了。点头谢着行李员的带路的同时,连音也递上了小费。 行李员非常高兴的接过小费,连声说着感谢的话,还不吝啬的夸赞着连音犹如东方的女神一般美丽。 连音勾着嘴唇笑,走入房间的同时也结束与门德斯的通话。 在法雷尔的世界中,连音将法雷尔带到了门德斯面前,而这一回,她却将自己带到了门德斯的面前,应聘成为了门德斯公司的行政助理。 当然,这行政助理并非文职,而是球员的经纪人兼私人助理。 她所要负责的这位就是刚才门德斯电话中的卢西亚诺,一位巴西足球运动员。而在门德斯的口中,这位卢西亚诺可是个刺头儿。因为他嗯,怎么说呢?还是用门德斯的话来形容,这位卢西亚诺简直就是个智商未成长的弱智! 门德斯一签下卢西亚诺起便后悔了,在卢西亚诺接连气走了三位行政助理后,门德斯已经萌生了要将卢西亚诺丢弃的念头。 而就在这时候,连音毛遂自荐说要担任卢西亚诺的行政助理。 门德斯在犹豫再三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同意了连音的决定。 如今卢西亚诺因为足球合约纠纷问题正在故乡里约休假,连音便坐着飞机从北半球飞到了南半球来找他报道。 而另一边,得知自己的新助理已到达里约后,卢西亚诺正琢磨着今晚见面时该如何好好“款待”这位新助理。(。) 足球巨星2.0巴西篇(二) 门德斯建议连音稍作休息,但城内的狂欢却也在诱惑着连音走出去,而且显然这股诱惑力度更大。 简单的淋浴后,连音清清爽爽的出了门。 里约的狂欢已经启动,大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节日氛围,随处可见各色肤色、各色血统的人群,让人止不住舞蹈的桑巴音乐更与人声交织成一片。 热辣的阳光佐着从大西洋上吹拂而来的风,让游客们也不禁跟着大胆而热情起来。 白天,里约还由游客们唱着主打。而到了晚上,当狂欢正式启动,桑巴舞的表演队出场后,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聚集到了巴西人民身上。 里约市特辟而出的狂欢场地占地极大,左右两边是观众看台,而中央主道便是桑巴舞队伍进行的通道。 花花绿绿的表演服装,以及装扮成各式造型的花车队伍,由长长的主道上行径过来。这时候,不但巴西人民在舞蹈,其他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民亦忍不住跟着摇摆起了身子。 连音跻身在看客中,也是不例外。 虽然她到过许多的地方,可是仍免不了被这样的气氛所带动,忍不住的展露笑意。 这里是里约,充满想象。 这里是里约,激情绽放。 这里是里约,梦开始的地方。 而刚刚才开始的桑巴节奏,正是这里的国歌。 夜晚的狂欢盛宴将要一直持续到很晚,连音沉静在其中,完全忘记了某间餐厅里,还有一位人物等着与她的晚餐之约。 城市的另一边,已在餐厅里坐等了一个小时的卢西亚诺第十三次看表,可是那位应该出现的人依然没有出现。 卢西亚诺的耐心并不是很好,英俊的面孔上已然添了几丝怒意。 拥有欧洲血统的卢西亚诺并不似一般巴西人那样皮肤黝黑,相反生的人高马大,五官深邃,良好的混血基因使得他看来非常帅气,具有欧洲帅哥范儿。 而情史与长相成正比的丰富经历中,从没有哪一任的女朋友能让他等待超过半个小时的。可如今,这位门德斯特派的工作人员不但让他等了,而且还等了两倍的时间! 要不是门德斯一再的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与那位连音小姐见到面,他真的很想立马起身回家,他宁愿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体育报道。 再等了五分钟,卢西亚诺实在憋不住,拨打了电话给门德斯。 门德斯最近烦卢西亚诺实在烦的不得了,加之卢西亚诺电话拨过来时,门德斯才刚要入睡,所以在看见卢西亚诺的电话,他根本就不愿意接。 虽然卢西亚诺的耐心并不好,但在拨打骚扰电话这一项上,门德斯可绝对比不上他。 就再连续拨打了五通电话后,门德斯咒骂了声,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卢西亚诺,哪怕你再不喜欢连音小姐,我也不会调走她的。而且除了她,也没人再愿意接手你,请你好自为之。”电话财通,门德斯便连珠炮似的先将话丢掷了出来。 卢西亚诺听后,无声的撇了撇嘴,这是他见面之后才想说的话,“嘿,门德斯,请你先不要激动。我并没有打算跟你说这些。” “那你想说什么?”如果没事,门德斯想挂电话了。 “我想说的是,你口中的那位连音小姐,我到现在都没见到人。你确定她到里约了吗?还是她被绑架了?” 卢西亚诺的话一出,门德斯当即躺不住了,直接坐起了身,不敢置信的确认一遍,“你说你没有见到连音小姐?” “是的,她并没有出现。”如果可以,希望她一直不出现。卢西亚诺在心里暗加了一句。 门德斯心里一惊,“她下午就到了,我还与她通过电话。先不和你说了,你继续等待,我打她的电话试试。”说完,他也不等卢西亚诺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改而拨打连音的电话。 连音身处喧闹之中,电话的音乐早被桑巴音乐所掩盖。门德斯一连拨打了几通都没有被接听,他这才更担忧起来,连忙又改拨了下榻酒店的电话,向工作人员询问情况。可惜也是没有任何的消息,门德斯无法,又去拨打连音的电话。 又拨了两通,门德斯想着如果还无法联络上连音,他就得让卢西亚诺报警了。而正这么想完,连音的电话终于也通了。 “门德斯先生。”连音的声音伴随着喧闹的欢声笑语一并传到了门德斯的耳中。 门德斯愣了一秒,才松下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问,“连音小姐,你在哪里?我一直无法联系上你。” 连音挤出人群,往安静的角落靠了靠,“不好意思,这里太吵,我一时没听到电话声响。” “哦哦。”只要人没事就好,门德斯不再纠结电话不通畅的问题,又说,“卢西亚诺已经在餐厅等了你许久。” 连音故意说,“不好意思,门德斯先生。我太高估了自己对里约的交通,现在似乎是迷路了,没法赶到约定好的餐厅。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改个时间再与卢西亚诺先生见面。”撒谎起来完全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状态。 门德斯停住原本想说的话,顿了有三秒才开口,“你迷路了?你能辨认出你周围的景物吗?你一个人行走太过危险了。我让卢西亚诺去接你。” “我应该是在狂欢节桑巴舞表演看台这里。我看的到前方的大街。” “很快,将大街的名字报给我,我让卢西亚诺来接你。”至于连音为什么会出现在狂欢节的表演场地,门德斯根本就懒得起思考。 连音很快将大街的名字报给了他,门德斯叮嘱了她几句注意安全后挂了电话改而再去联系卢西亚诺。 当卢西亚诺接到门德斯的电话,得知连音此时正在狂欢现场时,他简直想要骂人了。 世界上会有迷路迷到反方向的狂欢节现场去的能人吗?那么大的能耐,怎么不迷路直接跑去圣保罗呢?门德斯,你确定对方是迷路,而不是故意放他鸽子吗? 卢西亚诺心中腹诽不已,但还是不得不受制于门德斯的命令,赶去狂欢节的场地接人。(。) 足球巨星2.0巴西篇(三) , 当卢西亚诺那辆骚包的红色超跑停靠在路边时,卢西亚诺已第一眼认出了静候在路边的连音。 虽然东西方人眼光的问题,看对方都一个模样,但是连音身上那股子不同的气质很快就让卢西亚诺确定了人。 卢西亚诺没有下车,而是直接降下车窗伸着脑袋对连音喊话,“连音小姐?” 连音也注意到了他,再经他的喊叫,她提着脚步向他车的方向走去,“卢西亚诺先生。” 同一时间,街边的路边因为卢西亚诺刚刚的叫喊也注意到了他,几眼之后就认出了卢西亚诺的身份,有人甚至已经叫出了卢西亚诺的名字。 卢西亚诺往叫声的方向投去一眼,故作高冷的对连音说,“快上车。” 连音不明所以,但相当配合的绕到另一边,坐上了车。 车子呼啸着向大道的前方飞驰而去。 卢西亚诺驾着车离开了狂欢节场地后,才撤下刚才伪装上的高冷,抱怨似的说,“连音小姐,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巴西的知名度很高吗?门德斯竟然要我到人多的地方来接你,难道你们就不想想,我要是被疯狂的粉丝包围起来,我可能会有人身安全吗?” 不是他卢西亚诺自夸,他可是巴西足球的骄傲,是足球界的明星。 连音看他一眼,忍不住呵呵一笑,却是不接他的话。 卢西亚诺闹不懂她忽然一笑是代表什么意思,忍不住好奇的瞥了两眼,但只见她双眼看着前往的道路,竟然一眼也不看他。他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他那么帅,她竟然不欣赏? “你笑什么?”卢西亚诺偷瞄了她很多烟,最终憋不住,问了出来。 连音这才循声投来了视线,“恕我直言,卢西亚诺先生。你的足球生涯已经面临着重大困难,如果你的合约无法顺利解决,你觉得的知名度还能保持多久?你的粉丝还能粉你多久?到时候别说你的人身安全了,恐怕将你扔进人堆,别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一串话犹如一桶冰水,瞬间浇了卢西亚诺一个透心凉。他讪讪的闭上了嘴,脚下却暗暗发力,将油门踩到了底,车速也瞬间提了上来。 连音却像是一点儿都没感知到他的车速似的,优哉游哉的对他说,“麻烦你送我回下榻的酒店,谢谢。门德斯先生应该有告诉你地址吧?” 卢西亚诺面无表情的瞥了她眼,“连音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毛遂自荐要担任我的助理的?”所以,他才是老大吧?她竟然向他下命令? “是的。如果我能挽救你,我想门德斯先生一定会更加器重我。而你也能成为我的经典案例。”连音回答的非常干脆。 “”卢西亚诺自认他是真的不喜欢过去的那三位助理,可是对于过去那三位的讨厌程度加起来,也不及他此刻讨厌连音的程度强。 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助理,怎么就那么让他讨厌呢! 他是卢西亚诺,媒体球迷共同赞叹的足球明星,是许多杂志票选的最有魅力的男人,最帅气的男人,最想让女人约会的男人,他是上帝的宠儿。可是在她的口中,为什么他的价值仅成了一个案例? 案例!多么廉价,多么不尊重人的词汇! 连音暗暗往旁瞥了眼,见卢西亚诺气的表情绷的紧紧了,不由得勾了下唇角。 卢西亚诺憋着气将连音送回了酒店,在保有了他最后的一丝绅士风度后,等连音一下车,他便迫不及待的再一次拨打了门德斯的电话。 可怜的门德斯再一次被卢西亚诺打断了睡眠,这一回接起电话,门德斯还没张口说话,卢西亚诺的话语已如机关枪般扫射而出,“这个助理不行,这个助理绝对不行。难道你真要将我交给这样一个人吗?这绝对不公平,我不接受,我绝对不接受。” 门德斯痛苦的抹了把脸,沉声问他,“你说完了吗?” 卢西亚诺又再一次强调了一遍,“反正我不要她。” 门德斯直接当着卢西亚诺的面咒骂了一句,“卢西亚诺,你以为你还是过去的你吗?你还有资本在这里挑三拣四吗?自从去年你的成绩一路滑铁卢开始,你以为你还能有挑三拣四的权利吗?如果你不能接受别人的帮助,如果你不打算重新赢得公众的赞扬,那请你趁早给自己想好退路!我也不想浪费人力物力在你的身上!” 嘟嘟嘟的声音,再再提示着卢西亚诺,门德斯气的挂断了电话。 捏着手机沉默了一下,卢西亚诺撇撇嘴,随意的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位上,重新发动车往家的方向驰去。 而门德斯这边一气挂断电话后是彻底没了睡意,干脆又将电话拨给了连音,询问了下她是否已经回到酒店,既然卢西亚诺会给他电话说不想留下连音,那他们俩铁定是见过面了。 连音向门德斯汇报了下平安后,门德斯就将卢西亚诺的话毫不保留的说给了连音听,并询问连音是否真的决定要担任卢西亚诺的助理,如果她回去,他也是可以立即为她安排回程事宜的,而且并不会对她的考核进行任何负面评价。 “谢谢你,门德斯先生。”连音笑笑,婉拒了他的好意,“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卢西亚诺的价值并不只是当前这小小的一块,我相信他在将来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也能赢得更多。他目前只是需要正确的引导而已,我相信我能行。” 既然她再次这样说,门德斯也无话可说,只能祝福她的里约之行能心想事成。并且尽早让门德斯回归正常。 结束与门德斯的通话后,连音洗漱了番后准备睡觉。 倒时差什么的,对连音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相比起她的沾着枕头就能入睡,另一头的卢西亚诺迎来的又是一个失眠夜。自从去年开始,他的睡眠品质一直不好,失眠也多于能正常入睡的时候。只是,他并不打算看医生,因为他自己知道原因何在,而且他也在放任着这个情况。(。)m.。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四)【月票30+】 , (27日和28日的加更是月票10和月票20的,特此说明下。) 卢西亚诺的失眠一直持续到清晨才缓缓入睡,只是还没睡上几个小时,他就被卧室外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他在心里祈求着上帝可以让那声音消失,可是显然上帝并没有听到他的渴求,敲门声一直规律的不停歇的响着。不胜烦扰的他只能发声,“到底有什么事!”家中的女佣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的。 虽然口中发声询问,但卢西亚诺的眼睛依旧闭着舍不得睁开,不过门外并没有传来女佣的回复,只有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连音踏入卢西亚诺的卧室,第一眼就见到了一个全身上下只穿着短裤,形似什么都没穿的裸男仰面大躺在宽阔大床上,呼吸渐渐趋于均匀,似乎又将入睡。 她淡定的看了两眼,这才出声说,“卢西亚诺先生,你睡觉的时候应该盖好被子。” 卢西亚诺听见这声音,睡意瞬间全消,睁开眼的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翻坐了起来,视线精准的投向了连音所在的方向。 在与连音互望了几秒后,卢西亚诺质问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他家,她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连音偏了下头,像是想了下答案,旋即微笑了下,“卢西亚诺先生,我是你的助理兼经纪人,你忘记了吗?” 可显然卢西亚诺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就算是助理,就算是经纪人,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前,她也无权进到他的家中,还跑到他的卧室中来。 当然,至于刚才连音提议他应该盖一盖被子的事情,他全然不在意。他不但对自己的脸抱有自信,对自己的身材亦是非常自信。况且看过他身体的女人也不少,他根本就不需要遮羞。 连音见他大大咧咧浑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打消了再次要求他盖被的提议,直接走向另一侧的窗边,就着看窗外的动作不再看他。实在是因为当下不是应该看的时候。 但是卢西亚诺发现她了的那份小羞涩,他的起床气因为这个发现竟然消去了大半。 卢西亚诺乐了,甚至特意摆了个撩人的pose,语带笑意的说,“连音小姐,你特地一清早跑来我的家,我的卧室就是为了欣赏窗外的风景吗?我想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找我吧?你何不过来,让我们好好聊聊呢?” 他语气中的笑意那么明显,连音哪里听不出来。他以为连音是不敢转过来的,就是转过来见了他此时的姿势也一定会羞红脸。 只是令他失望的却是,连音转过来身来了,并且半分不见害羞和扭捏的直接坐到了他的床边,认真的盯着他的脸说,“非常感谢卢西亚诺提醒了我来的目的,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相谈。但在相谈前,我建议卢西亚诺先生先洗漱一下。毕竟,刚睡醒的人会有口气,我不想和有口气的人说话。” 卢西亚诺:“” 绯红色迅速占满了卢西亚诺英俊的脸庞,他感觉自己的脸很烫,但却不知道是怒气,还是羞红了脸。卢西亚诺结结巴巴的斥她,“难道你睡醒后就没口气吗?”她竟然嫌弃他?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人嫌弃! 连音不回答,只是抬手捂了捂鼻子,卢西亚诺见状脸红的更深,二话不说,直接翻身起床往浴室而去。连音看着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浴室,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一下。 当卢西亚诺梳洗过后人模人样的出现在连音面前,他终于能硬气的问她,“你到底来我家里做什么?” “来打理你,帮助你。”连音说,随即又详细解释说,“针对你如今越发低迷的公众形象,我想通过一系列的改变让你重获公众的认可。当然,这也关系到你的合约纠纷问题。” 卢西亚诺听过后很干脆的回绝说,“谢谢,我不需要。” “为什么拒绝?难道你真的打算放弃你所热爱的足球了?”连音不解的问他。 他如今低迷的原因,其实她都知道原因,如果可以,她也很想直接用言语来骂醒卢西亚诺,可是连音也知道,如果卢西亚诺是个能靠骂醒的人,那他也就成不了她的任务目标了。 有些人是生来就悲剧,而有些人却是硬生生的自己作出了一桌杯具。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话用来形容卢西亚诺再合适不过。 卢西亚诺也不解的反驳她,“我还能踢多少年球,我的职业生涯,难道一定要与我呈现给公众的形象挂钩吗?我是踢球的,我不是马戏团的小丑。”他只是单纯的热爱的踢足球,为什么他的生活会因为他的踢球而发生改变呢?为什么他要在乎别人的眼光?为什么别人要用各式各样的条条框框来要求他?卢西亚诺不懂,他真的不懂。 连音能理解卢西亚诺眼中的迷茫和困惑,可这些情绪,全都是因为卢西亚诺上一任的女朋友所带来的。 不对,也并不是上一任的女朋友,确切的算法应该是卢西亚诺的第二任女朋友。毕竟在这第二任之后,他为了报复和遗忘,几乎三至四个月就要换一任女朋友,他的形象也在公众心中一落千丈,成为了一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 而在华夏国的球迷心里,对卢西亚诺的直观评价则是:渣男。 更是有媒体毫不客气的说,卢西亚诺花在女人那里的心思太多了,他的身体已被压榨干净,导致他没有良好的体力来应付赛事。 因为自去年频繁更换女友开始,他的赛场成绩实在惨不忍睹。 如果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不出两年,他必将被所有球队拒之门外,最终只能黯淡陨落在足坛中。 而那时候的卢西亚诺只有二十七岁,如今的他也才二十五岁。 连音无声的叹出口气,但在回答卢西亚诺的话时,仍是强势的模样,“那我很高兴的告诉你,如今你恣意妄为的行为才真像是一个马戏团的小丑。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你。” 卢西亚诺想说他不在乎,但话还没出口,连音又继续说,“当然,你可以不在乎。继续保持你自己的状态吧。反正等你哪天真的没法踢球了,你还是卖弄你的样貌和身材,一定有许多女士会乐意花钱的。”视线又上下扫了扫他的胸膛和腹部,“不过恕我直言,你最近是不是疏于锻炼了?你的八块腹肌好像都快变成六块了。” 卢西亚诺:“” 华夏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而自恋狂卢西亚诺表示,攻击任何方面都无所谓,但人身攻击,他绝对无法忍受。此时他就很想拧了连音的头当球踢。(。)m.。 足球巨星2.0巴西篇(五)【月票40+】 在连音和卢西亚诺并不友好的商谈之下,最终卢西亚诺还是因为没说赢连音,并且被她狠狠奚落了一顿之后,不得不勉强同意了连音负责自己的所有事务。 但在投降之前,他还是非常讽刺的冲着她叫嚣了一句,“我不是针对所有东方人民,只是针对你,你的存在令我对女性同胞们失去了信心。” 连音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是针对所有巴西人民,而是只针对你,卢西亚诺先生。你的智商果然如门德斯先生所说的那样,只停留在三岁阶段。” 卢西亚诺:“”又被言语攻击了! 连音也不理他,直接走到了床头柜处,将他的手机拿了起来,“手机密码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卢西亚诺硬气的拒绝透露密码。 连音瞥了他一眼。他用的是水果机,六位数的密码。连音想也不想,直接输入了他的出生年月,手机解锁的声音瞬即传来。 卢西亚诺再一次:“”眼见连音使用着他的手机登陆了他的社交账号,他急了起来,“你在做什么?未经允许随便登陆我的社交账号,我可以以侵犯我的隐私告你。” 他想夺回自己的手机,可是他也小瞧了连音的灵敏度,他的手根本就没法碰触到他的手机,更别说夺回了。 “我说过了,我要重新经营你的形象。你的过去,你的黑历史,我也有义务将它们全部抹平。”而首先需要抹平的就是他的社交账号上po出的各种和女友出入夜店的信息,最重要的还有取消关注他的第二任女友。 介于一条一条删除信息实在太慢了,连音干脆一下子清空了他所有发送出的信息,当然该取消关注的人物也一个不留的全部取消了。 等卢西亚诺好不容易从连音手中夺回自己的手机,他的社交账号已经成了干干净净的一片,就好像是才刚开通时的那样。 卢西亚诺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社交账号,有些欲哭无泪,但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释然了,但又有些莫名的愤怒。 “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卢西亚诺瞪着连音,一副受伤的模样。 连音直接不理他,向外走去,等走到门边才回身对他说,“该出来用早餐了,卢西亚诺先生。餐后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卢西亚诺瞪着她走出了他的卧室,他又不甘心的继续瞪了几眼,越想越不甘心,他手指头比大脑反应还快,直接又一次拨打了门德斯的电话。 遥远的北半球,门德斯正在赴别人的午餐邀约,看见卢西亚诺的号码时,他直接当众叹了声气,向旁人道了歉后起身接起了电话,“又有什么事,卢西亚诺。”当喊卢西亚诺名字的时候,门德斯简直是咬牙切齿的。 卢西亚诺听出了门德斯的不耐烦,然而他很委屈,于是便非常委屈的向门德斯告状,“她删除了我社交账号的所有消息,她还擅自取消了我的关注对象。” “什么?”门德斯不敢相信,卢西亚诺打电话过来就是跟他说这事。 而卢西亚诺以为门德斯没听清,直接就将连音一早到他家来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又告了一次小状,“她还人身攻击我,说我没腹肌,说我智商低。”越说越觉得委屈。 “”门德斯静默了几秒,而后才憋着气说,“恕我直言,连小姐说的全都没错。” “嘿,门德斯!你怎么可以这样!”大写的委屈! 门德斯却不想同他废话,直接下达命令,“合作,卢西亚诺。请你合作。连小姐全程代表了我本人,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与她合作,也算是与我合作了。不然” 不然如何?门德斯没有说,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但卢西亚诺不用多猜也知道门德斯未尽的话是什么。 而当卢西亚诺一脸生无可恋的走近客厅时,连音冲他笑了笑,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对他说,“告完状了?没有任何效果吧?那么请你接下来配合我的行程,卢西亚诺先生。” 卢西亚诺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连音说话。 等吃过早餐后,连音便要求卢西亚诺离开家,随她一起外出。 卢西亚诺心不甘情不愿的驾着车,带着连音出门,等车驶在道路上之后,他才问连音,“去哪儿?” 连音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手机,闻言问他,“如果理发的话,你会去哪家理发店?要里约本市的。” “你要去理发?”卢西亚诺好奇的看了眼她的头发,黑长直,看起来很有光泽,手感估计也挺不错的吧。 连音摇头,“不是,是你要理发。” 卢西亚诺一愣,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合作,以及质问,“谁说我要理发了?我为什么要理发?”当下的他一头中长发,许多姑娘都说他的形象看起来放荡不羁,非常有魅力。 “因为你要改变形象,要重新开始。”而改变,都是从“头”开始的。 “我拒绝!” 连音只给了他一个眼神。 两个小时后,放荡不羁的卢西亚诺重新“从良”了。中长发变为清爽短发,使得他整个人都看起来又减龄了两岁。 看着他这个清爽的造型,连音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了法雷尔。那个大男孩从始至终都蓄着清爽的短发,因为她喜欢干净的短发男生。 连音很满意卢西亚诺的新发型,直接用他的手机拍了张新发型的正面照。随即上传到了他的社交账号上,并配了文字说:“找回了从前的自己。” 因为卢西亚诺的第二任女友喜欢中长发外形的男子,卢西亚诺为博佳人欢心特意蓄了发。这个发型保持了也有些年,哪怕两人分手以后,卢西亚诺也不曾理过发,很多嗅觉敏锐的媒体便一直说卢西亚诺对第二任女友余情未了,其另一个佐证的物证就是卢西亚诺一直关注着第二任女友的社交账号。 而今天,连音就要斩断卢西亚诺与第二任女友之间的所有联系。 连音的此举也立即引起了媒体和球迷们的大力反响,删光了过往的所有消息,又取消了几乎与足球无关的人的关注。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那段文字的用意,更有许多喜欢卢西亚诺的球迷留言鼓励他,恭喜他终于要改变自己了,也希望他能说到做到,真正的找回从前的自己。 卢西亚诺拿着手机,看见社交账号里唯一一条信息下的各式评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去年以来,他发出的消息都是一片骂声,如今的留言中虽也有骂他的,但更多的都是鼓励和祝福,这让他的心忽然暖了一下。 但当连音问他作何感想时,他却傲娇的“哼”了声,拒绝与她交谈。(。)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六) 第一天,在社交账号上po出象征“改变”的图文后,卢西亚诺的社交账号就不再有其他的更新。 这份安静一直保持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五点多时,卢西亚诺的社交账号上终于又po出了最新动态,仍是一张照片与一句文字信息。 照片上,略带昏暗的拍摄场景中,是卢西亚诺穿着运动服,迎着晨曦在海边跑步的模样。虽然照片整体看来偏暗,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辨识出主角确实是卢西亚诺无疑。 而配套的文字则在说,“即使是渡假,也不能忘记锻炼。” 连音将消息发送后就将手机还给了卢西亚诺,卢西亚诺看了看,忍不住吐槽她,“所以,你凌晨4点跑来我家,并将我从床上挖起来,就是为了到这里摆拍这么一张照片?”卢西亚诺看连音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个疯子一样。 “摆拍也是一门艺术,卢西亚诺先生。”连音冲着他一笑,宣布可以打道回府了。他早上四点起床,她可是三点就起来了,比他睡的还少呢。 卢西亚诺的起床气一直延迟到现在,而现在,正是他要发飙的时候。凌晨4点半起床,跑到海边来,又是找角度,又是拗造型,就为了发一条社交信息。这能有什么屁用吗? 而显然,这真是有屁用的。 因为当卢西亚诺回家后一觉睡醒起来,无所事事的打开社交账号时,他就发现,新消息下竟有几千条的点赞信息,以及数不清的留言。 这其中不但有球迷的,还有他的队友们的,就连门德斯都不吝啬的点了个赞。 去年以来,大家对他的印象全停留在各式辣妹身上,消息也全是五光十色的夜店。而眼下,他忽然大变风格,变得正能量起来,自然有很多人会抱着好奇的心态过来围观。 许多人甚至还在讨论他跑去了哪儿渡假,因为风景看起来很静谧、很不错。也有人认出了这是他里约的家附近的沙滩,并肯定的说他此刻正在家乡渡假。 卢西亚诺看着那些问他在哪儿的消息,忍不住“哼”了一声。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们。 丢开手机,他抱着被子倒回床上,突然觉得生活真美好。连带的也发觉,他的新助理连音小姐,似乎确实有点能耐。 只是到了晚上,当连音要求他出门去看狂欢节的桑巴舞比赛时,他又不高兴,并且拒绝配合了。 “连音小姐,请别开玩笑。那么多的人地方,我的出现会引起轰动的。” 连音的回复则是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卢西亚诺先生,恕我直言,你的自恋什么时候能改变一下?” 卢西亚诺不服,这不是自恋,而是自信。 连音可不管他的反驳,直接道,“今晚是桑巴舞的决赛,你必须去。” 卢西亚诺不由得好奇了,“难道这是你为我接的商演工作?我去做什么?表演嘉宾,还是评委?我的出场费是多少?你怎么没有提前和我说过?”卢西亚诺红火的那段时间离,也接过一些广告和商演,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那方面去。 “不,你想太多了。按照你如今的人气,没有哪个厂商会想与你合作的。” 卢西亚诺面无表情,他要收回下午说的话,这位连音小姐依旧是他最讨厌的人,并遥遥领先排在第二位的主教先生。 “请你配合我的工作,卢西亚诺先生。”连音说着拿出了手机,拨号界面按出了门德斯的电话,并冲着他扬了扬。 卢西亚诺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并且一直将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保持到了狂欢节桑巴舞大赛的现场。 当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因为桑巴节奏而摆动身体的时候,卢西亚诺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仿佛世界已与他无关一般。 连音站在他旁边,不时会转头看他一眼,只觉得他这副格格不入的模样万分的搞笑,忍不住出声告诉他,“卢西亚诺先生,这儿有这么多的摄像机,难道你真的不打算笑一笑?”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视野最好的第一排,被摄像机拍到是肯定的事。 卢西亚诺撇头看了眼身高只到他肩膀下的连音,一秒钟裂出道比哭还丑的假笑,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 连音觉得很无奈,这位二十五岁的大男孩,其脾气性格和智商全部都停留在三岁阶段,想让他合作实在是太难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交出手机,卢西亚诺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出来给她,连音对着进行中的比赛抓拍了几张图,又对着身后的观众们拍了张,接着将手机交还给他,并说,“自己自拍张吧,记得拿出招牌的笑容,不然后果我可不负责。” 卢西亚诺不爽的看了她眼,而后拿着手机开始自拍。 不得不说,这个小傲娇也是一绝,上一秒还在面无表情的抗议中,可到了自拍时却毫不吝啬的冲着镜头露出了小太阳式的笑,配合他如今满满夏天清爽气息的短发,简直闪瞎人的眼。 而在自拍时展露了笑后,卢西亚诺的笑容模式总算是解锁了,看比赛时也不再板着面孔,甚至还会随着节奏一起摇摆起来,终于是融入了这一片充满音乐和欢声笑语的地方。 连音趁机又偷拍了他一张,并将他的自拍连带刚才拍的那几张照片一起上传到了社交网站上,同样配上了文字,说:“这里是巴西,激情永不退却。” 为什么不直接说这里就是里约呢,这自然也是连音的小心机。毕竟当所有人说起卢西亚诺时,率先说的都是他是巴西球员,而不会说他是里约的球员。如果说里约,未免太小家子气,而如今只说国,连音可以断定那些喜欢抠字眼的八卦记者也束手无策了。 而这些手段都是以前她和法雷尔在一起时用过的,因为非常符合法雷尔的正面形象,其效果当然没话说。如今卢西亚诺需要改观公众形象,所以她知道用在卢西亚诺身上也不会错。 他的这条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大量的点赞和回复,又称赞狂欢节的,也有称赞他的帅气的。 晚点的时候,他的这条信息更是得到了里约市长的点赞回复。 门德斯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当即拨了电话给连音,称赞她的工作能力极其出色。一想着卢西亚诺可能会重新走出低谷,门德斯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足球巨星2.0巴西篇(七) 里约作为一座大热的旅游城市,最让人觉得美好的便是半山半海的自然美景。 今天在科帕卡巴纳沙滩上踩一脚细软的沙,明天登上景色秀丽的耶稣山俯瞰整个里约市,或是远足跑到伊瓜苏大瀑布,感受着水幕和彩虹相环绕的那种奇妙瞬间。 卢西亚诺的社交账号每天都会po出一到两条消息,而配图便是他穿梭在里约各处的美景中。让人看着都怀疑卢西亚诺这是改行开办起了旅游专栏,不过不得不说,漂亮的风景配上帅气的他出镜,真是美好的让人舍不得挪开眼。 特别是对那些在北半球过冬的人们而言,夏季的碧海蓝天真是他们最向往的所在。 再者,卢西亚诺终于完全摆脱了辣妹嫩模等等一系列不好的绯闻,这么身心干净的模样,实在是太正能量了。 不过,不论社交账号下有多少的点赞和赞美,以及多少的羡慕话语,卢西亚诺都并不是很高兴。 而这不高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终于发现连音其实不过是打着让他传递正能量的名号,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让他陪同她游玩整个里约市。他就这么傻乎乎的成为了她的导游,以及伴游! 于是他不爽了,又闹着罢工了。这回闹罢工的场合还不是在他的家中,而是在大庭广众的街头上。 他就像是个没有得到满足的小孩子一般,直接往路边的休息长椅一坐,说什么都不愿意走了。 连音无奈的看着他,与这位在一起,那简直比养个孩子还累啊。 “好,卢西亚诺先生,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离开这儿。”当下正是日头强烈的时候,充足的太阳光晒的人眼晕,连音其实是个怕热的人,所以并不愿意过久的暴晒在阳光底下。 但显然卢西亚诺是非常适应这种天气的,所以他坐在太阳底下,表现的很是悠哉,甚至还翘起看二郎腿,对于连音的话,他则保持着无声的抗议。 连音正想着要怎么说怎么做时,紧急的事情却在这时候发生。 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帮子记者,直接将卢西亚诺包围了起来,各种各样的问题一下子如洪水般涌了过来,卢西亚诺显然被吓了一跳,翘着的腿都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 这些记者都是巴西国的记者,显然也是知道卢西亚诺正在国内,所以特地赶来采访他的。虽然卢西亚诺在欧洲那一片的公众形象低迷,但作为巴西国出品的球员,他在巴西本国的人气还是不错的。 连音叹了道气,身为卢西亚诺的经纪人,她只能尽责的上前挡在卢西亚诺面前,“谢谢各位记者朋友,卢西亚诺先生如今正在渡假,并不方便接受采访,请各位见谅,谢谢。” 记者们虽然听到了连音的话,但显然并不给连音面子,依旧故我的询问着卢西亚诺各式各样的问题,包括情感和即将开始的欧冠杯、世界杯等等的比赛的。其他球员们都在集训,为什么他却在里约渡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是不是真如许多媒体报道的那样,因为表现太差,而被排除在阵容之外。 一个个问题从温和到犀利,也让卢西亚诺的心情从平静到添上了一丝怒容。 连音心里也有些不快,都说人艰不拆,可是这些记者们从不知道宽容,什么话最犀利,什么内容具有爆点,他们就爱问什么样的问题。 她又挡在记者们的面前,再一次的重申卢西亚诺不接受采访,话才说完,忽然有记者推搡着撞了过来,连音没注意直接被推着跌坐在卢西亚诺的腿上,而卢西亚诺成了人肉坐垫。 也是这一份力道让卢西亚诺找回了应对媒体的技能,他先绅士的扶着连音站了起来,而后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抱歉,正如我的经纪人连音小姐说的,现下是我的渡假时间,请各位好自为之。” 他能应对媒体固然很好,可是他的用词却也让连音吸了一口凉气,大哥,你能用词温和点吗?好歹也配个笑脸再说这样生硬的话啊!你知道你这样,回头记者会怎么写你吗? 不过好在他也算是为连音正名了身份,连音赶紧在记者们还回不过神时发言,“各位记者朋友们,我是卢西亚诺的经纪人,今天卢西亚诺先生还有事,不方便采访。各位如果可以的话,不妨给我下各位的名片,我们随后再约时间做采访如何?” 约时间做采访?那就是单独采访喽?记者们一听这话,终于正视了连音。其中一个记者头脑灵活,眼见这样贸贸然的问问题并无法采访到有用的消息,连忙选择了连音那一边,主动递出了名片,还问连音要电话号码,以便约一下采访时间。 其他记者一看,也全都跟风的掏名片递给连音。 连音扬着笑,一张张的收下名片,并敷衍着各位记者,“单独采访,没问题。” 脱离记者包围圈的卢西亚诺看着被记者围在其中的连音,鬼使神差的掏出了手机对着连音就是一张照,并将照片直接上传进了社交账号中,并且写道:“连音小姐正在应付记者们,她会将我卖给哪家杂志报社?我猜,她一定会找一家最差的,毕竟她就没对我好过。” 看着消息发出后,卢西亚诺心情忽然好了许多。有一种在别人背后说人家坏话的刺激感和成就感。 而这条消息稍后被这些报社记者看到后,众人一致的反应就是六个点,非常无语。 所以卢西亚诺先生,你的意思就是你的经纪人让你接受哪家杂志报社采访,那家杂志报社就是最差劲的吗?你知道你这句话会得罪世界上所有的杂志报社吗? 门德斯那边看到这条消息后,直接打了电话给连音,当然不是骂连音,而是责骂卢西亚诺,因为只有卢西亚诺这种脑子被驴踢过的人才会说这样的人。 虽然连音是无错的,但是她自认也有责任,因为她竟然没有拿出十二万分注意力来盯着卢西亚诺,这是她的错。 只是当连音要求卢西亚诺删除这条消息的时候,卢西亚诺却誓死捍卫自己的手机,以及他的言论自由的权利。甚至为了防止连音偷偷删除他的消息,他不但紧急更改了自己社交账号的密码,就连上厕所洗澡都随身带着手机,再不让连音接触到他的手机。 连音对此简直彻底无语,跟一个智商三岁的人打交道,真的太辛苦了。 如果就这样也就算了,接下来卢西亚诺的画风又变了,因为他不愿意让连音碰他的手机和社交账号,以至于接下来几天的社交信息都变成了卢西亚诺一边晒各种偷拍状态下的连音,一边在配字上说着有关于连音的坏话。(。)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八)【月票50+】 偷拍各种状态下的连音是卢西亚诺近期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特别是当现实生活中他说不赢连音的时候,他就会直接在社交账号上放肆的说连音的坏话,而作为经纪人的连音总不能直接跑到他的社交账号下与他撕逼吧。 像这种精神胜利法,卢西亚诺觉得很满意。 不过他这种幼稚的做法,竟然误打误撞的还帮他开辟出了不少的新粉丝。 这些路转粉的迷妹们统一表示,见过卢西亚诺晒各种模特和女友的,如今清新脱俗的晒起了自己的经纪人,并且话语里总是一副自己是受害者,而经纪人是母狮的形象,像这样的卢西亚诺实在是太可爱了。甚至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真的以为,现实生活中的卢西亚诺就是这么一个小可怜的形象。 卢西亚诺知道后自然是傲娇的不得了,甚至还洋洋得意的对连音说,“你瞧,我就是这么的招人喜欢。” 连音的反应却是直接无视了他,他以为如果她不愿意配合,他能拍到那么多的照片吗? 说穿了,这全新的画风还是连音和门德斯私下达成共识后,默认允许他这么干的。不然就凭门德斯的手段,难道还无法重置卢西亚诺的社交账号密码? 原本连音给卢西亚诺规划的路线是正能量的优质男神路线,但卢西亚诺偷拍她与记者交涉的那条消息意外的获得了许多人的好评,不少人都点赞说卢西亚诺很真实,也有人说瞬间对他的印象改观了的。 基于这些声音,连音迅速与门德斯联系,两人探讨了一下卢西亚诺往这条路线发展的可行性。门德斯听了连音的想法,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同意了这个提议,毕竟卢西亚诺实在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主,于是将他包装成正能量,然后哪天又被他自己玩坏掉,不如就将他性格中真实、幼稚的一面放大出来。 毕竟,人人都喜欢别人展现真实。 于是乎,卢西亚诺就被蒙在鼓里的自g了起来。 卢西亚诺向俱乐部申请到的假期共是二十天,如今,这二十天就要过完,他必须要收拾行囊归队了。 对于即将归队,卢西亚诺整个人神情恹恹的。老实说,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归队,因为他的更衣室生活并不美好。而且他与俱乐部的合约即将到期,在休假前,俱乐部高层那边就放出风声说可能不会与他续约。于是卢西亚诺就更不愿意回去了。 连音也看出了他的这些负面情绪,难得没有奚落他,而是鼓励着说,“门德斯先生让我全权代理你的事务,所以这回我也会跟你一同回去,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争取合约。门德斯先生也会尽力为你争取的,你放心吧。” 卢西亚诺瞄了她一眼,想要说上两句感谢的话,但鉴于他俩的相处一直不怎么美好,他最后只瓮声瓮气的说了声“知道了”。 卢西亚诺如今效力的球队是意大利的米兰,这支老牌的意甲红黑豪门战队如今正风头正劲,数次夺得欧洲冠军联赛和欧洲冠军杯的冠军。今年的欧洲冠军杯也在大热的名单上。 而由于卢西亚诺的合约即将到期,今年上半年的各大赛事都让卢西亚诺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 他的成绩去年下滑的太厉害,合约又即将到期,俱乐部方面出乎各种考量并不敢放心启用他,导致他今年初的几场比赛都以坐冷板凳的形式出场,所以也才令卢西亚诺申请了放大假。 三月份的米兰已经开始回暖,十多度的温度虽无法与里约相比,但总算也让人觉得体感舒适。 连音和卢西亚诺凌晨时飞抵米兰,由门德斯安排好的司机接送两人前往卢西亚诺的住所。 为了方便起见,连音已经向门德斯申请和报备暂时与卢西亚诺同住一个屋檐下,等找到合适的住所后她在搬离。 对于这点,卢西亚诺表示强烈的反对。原因无他,家中住了连音这个管事的,他以后还怎么领模特回家过夜? 而也正因为这点,门德斯表示赞同,并暗地里关照连音说,“千万看好他,别让他胡来。” “我明白。”连音也向门德斯保证。 回到米兰,调整了一天的时差后,卢西亚诺心不甘情不愿的归队了。 队训从上午八点半开始,队员们大多会在八点的时候到达训练场,换衣服做热身,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作为卢西亚诺的经纪人,连音是被允许进入训练场的。 与卢西亚诺在更衣室前告别后,连音率先前往了训练场参观,待她进入训练场时才意外的发现,训练场内竟然还蹲点了几家报社的记者。他们都是得到消息,知道卢西亚诺今日回归训练场,所以特意来进行采访的。 这会儿一见到连音,几位记者眼尖的认出她就是卢西亚诺时常在社交账号下晒出的经纪人。 鉴于和球员打好关系要从身边的经纪人出发,记者们纷纷围拢向连音,并好奇的发问,“连音小姐,请问你是卢西亚诺的新经纪人?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脱离了门德斯的经纪公司?”其实记者更想说的是,卢西亚诺是不是被门德斯丢弃了。 “连音小姐,你是用什么筹码从门德斯的手中挖走了卢西亚诺?鉴于卢西亚诺这两天的成绩表现不佳,你觉得你接手卢西亚诺是明智的选择吗?”当然也有人举着善意的大旗这么询问。 连音对着记者们笑了笑,淡定的进行官方发言,“不,我只是全权代理了门德斯先生对卢西亚诺先生的事务。门德斯先生和我都认为卢西亚诺是一位非常好的球员,我们都很看好他。或许他在去年的成绩不尽如人意,但我相信今年会让各位有一个很棒的改观。而且经过这次的休假调整,卢西亚诺已经找回了状态,各位可以拭目以待。” 记者们显然并不满足于她的官方强调,继而又竞相发问,“连音小姐”“连音小姐” 连音正在聆听着记者们杂七杂八的提问时,另一边,卢西亚诺走上了训练场。(。) 足球巨星2.0巴西篇(九)【月票60+】 卢西亚诺才踏上训练场的草坪,一瞧见被记者围住的连音就反射性的想要偷拍一张照片发到社交账号上,可一摸口袋才发现他的手机根本没带进训练场。 因为训练准则上明确规定,不能将任何与训练无关的物品带入训练场内。 卢西亚诺谓为遗憾的看着连音,顿时有种“本宝宝有小情绪”的表情。 而他的出现也适时为连音解了围,记者们的相机全都对准了卢西亚诺,全想趁着他的回归捕捉一些新闻素材。比如他与队员之间是否真的已经水火不容,也比如主教练是否真的很看不惯卢西亚诺等等一系列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卢西亚诺进场后就开始做起了热身训练,其他队员们也陆续进入训练场进行热身,当热身进行的差不多时,主教练米哈伊洛维奇才与一众教练组和助理们进入了训练场中。 或许是大家都知道今天有记者在场,所以主教练米哈伊洛维奇并没有如何为难卢西亚诺,不过也没有点过他的名字。好像是故意无视了他的存在一样。 至于其他的队友,除了必要的情况,也没有几人主动与他打招呼和组队训练。虽然他最近的社交账号打理的不错,但是在队友的心中显然还不足以一笔勾销他去年整个赛季的低迷表现。 连音抱臂看着卢西亚诺在场内近半数时间处于孤单影只的状态,不由得叹了口气,照这情况来看,根本就不必要发生任何冲突,这些记者们也已经有足够的料可写了。 经过上午三个小时的训练,队友们终于可以享用午餐。卢西亚诺也终于能带着他的宝贝手机出场了。 午餐时间,卢西亚诺与连音对面而坐,在连音用餐的期间,他不时的绞尽脑汁想偷拍一张有意境的照片,可是无论他怎么拍都觉得感觉不对,愁的他午餐都吃不下了。 而散落在四周围的队友,以及媒体记者们都在好奇的围观着这一场景。 因为有俱乐部的允许,记者们被允许可以在训练场内跟拍一整天,所以像这种最能看出队友间是否和谐的午餐时间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原本记者们见卢西亚诺被其他队友摒弃在餐桌外时,心下已经准备好了腹稿,甚至连劲爆标题都想好了。可如今再看卢西亚诺的表现,众人又都迷茫的想着是不是要将这一段写进去。 米兰的中场卢西亚诺今日归队,但仍沉迷于偷拍经纪人的莫名情节中。 最终还是连音看不下去了,直接以母亲教训儿子的口吻说,“午餐都要凉了,你还不打算吃吗?” 而她对面的卢西亚诺则依然蹙着眉头,双眼紧盯着手机屏幕,屏幕显出的是连音面无表情的正面,他觉得这角度非常好,直接按下了快门,回看着拍完的照片,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敷衍的回答说,“吃,当然吃。”手指头却忙碌的敲击着键盘。 一阵捣鼓后,他忽而一脸贱笑的对她说,“你知道吗?我近期找到了一个很好玩的软件。可以修饰照片,以及给照片添加道具,简直太有趣了。” 连音:“”她无语是她不知道该说他实在太落伍了,还是该说他太幼稚了。 卢西亚诺却不理会连音的无语,笑嘻嘻的开始用他的午餐,心情显然很好。 连音停止了用餐,默默的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卢西亚诺的社交网站主页,一眼就看见了他才发送出来的最新消息。 他将她的照片涂鸦了一通,不但给她添上了恶魔的耳朵,还给她配上了一副黑框眼镜,以及两撇胡子。与之匹配的文字则是:“看着这样的连音小姐,胃口特别好。吃饱后,下午还有训练。” 如果光有前面一句,连音保准会对他发火。可看着他的第二句话,连音就不想与他计较了。她的思绪也回到了上午的训练中,就球队而言,米兰队是一支很好的队伍,但是就连音的感觉和所见来说,卢西亚诺并不适合再待在这个球队中。 连音知道门德斯旗下许多优秀的球员都分布在皇马和曼联,这两家俱乐部与门德斯的合作非常愉快。特别是西甲皇马这边。 曾经在法雷尔的世界中,因为法雷尔的关系,连音了解了不少英超和西甲方面的情况,如今的世界中虽然没有法雷尔的存在,但因为有门德斯的存在,连音便可以肯定,这边的情况也不会相差太多。 而且在里约的时候,连音也偷空查了查如今各大豪门球队的阵容情况。比起曼联,皇马那边似乎还缺几名卢西亚诺这样的中场边锋球员。 不过就卢西亚诺去年赛季的表现,皇马可能不会冒险接受他。但如果有门德斯的出面引荐,那成功率应该可以大大提升了。 到了下午时候,卢西亚诺继续投身到训练场中,记者们依旧紧盯着场中的情况,一遍遍的刷新着报道的腹稿。 连音则趁机走到了安静处,将自己的想法与门德斯进行联线沟通。 对于卢西亚诺的去留问题,她已经无法耐心等到晚上回去后再与门德斯慢慢沟通。 对于连音的来电,门德斯哪怕在忙也是乐意接听的,而这通电话又是关于卢西亚诺的未来的,所以门德斯自然更加乐于与连音好好探讨探讨。 两人的这一通电话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门德斯对于连音的考量和分析表现出了高度的赞扬,他知道连音是个很不错的经纪人,但实在没想到她的洞察力和分析力也这么好,这让门德斯忽然有了种后继有人的感觉。 对于卢西亚诺的去留问题,门德斯最后同意了连音的想法,不过光两人在这边热心也没用,最重要的还要看卢西亚诺的意见。如果他不愿意去,或者有其他的想法,他们俩也不能强求卢西亚诺。 等卢西亚诺结束训练,两人回去的路上,连音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卢西亚诺,“对于皇马俱乐部,你的看法是怎么样的?”(。)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 “皇马?”卢西亚诺打着方向盘,对于连音的问话完全不做多想,很直观的回答说,“没有太多的接触,不过他们的阵容很强大,实力也越来越强了。” 连音听着也跟着点头,看来卢西亚诺也是懂得观察的嘛,并不如一贯表现的那么无聊和幼稚。 “但是”刚说了卢西亚诺好话,他却又换了语气,非常不爽的瞪着连音说,“为什么早上我要开车载你到训练场,晚上我还要开车带你回去?训练了一天的人是我,难道不该是你来开车吗?到底谁是客户,谁是经纪人?” 连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露出了一个非常假的笑,“抱歉,卢西亚诺先生。我对米兰的交通并不熟。如果你不想你的爱车受损,或者晚餐时间回不了家,我可以驾车。但同时你也要做好去警局保释我的准备,毕竟,我的驾照可能无法在米兰上路。” 卢西亚诺狠狠瞪了她眼,不过倒是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了。反正他永远也别想说赢她,她永远都有许多看似非常正当的理由来堵住他的嘴。 见他老实了,连音又就皇马的话题对他状甚无意的说了起来,“我最近也了解了一下皇马那方面的情况,他们的阵容确实越来越完美,不过在中场边锋这里,似乎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不知道你有没有进行过这方面的关注?” 卢西亚诺哪怕再后知后觉也终于听出些不同来,也因为如此,他在行车中还转头看了连音好多眼,像是在考虑连音忽然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又好像是在考虑怎么回答。 连音看他这不专心的模样,真的很怕他会出车祸,只能将话敞亮开来说,“今天下午我和门德斯先生通过电话,我们一致认为如果卢西亚诺先生加盟皇马的话,可能会比在继续留在米兰更合适。不过当然了,首先也要看卢西亚诺先生的意思。或者卢西亚诺先生觉得您更倾向于米兰,或者其他优秀的俱乐部。” 卢西亚诺沉默了很久,久到连音都怀疑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也是在这时候,他忽然扁了扁嘴,闷着声说:“所以你和门德斯达成了一致?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是吧?”话语里表现的简直就是个小可怜。 连音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看他面上瞬间浮起的受伤表情,她知道他肯定是想偏了,忙安慰说,“并不是呆不呆的下去的事情,而是出于对你的职业规划和发展的考虑。去年整个赛季,你的表现不佳,队员之间有些情绪,这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行了,行了。要是你们能让我去皇马踢球,我一定去!”卢西亚诺打断连音的话,直接一锤定音。 连音看了他两眼,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这事情并不是我和门德斯先生做主,我们是你的经纪人,我们要站在你的立场出发考量,我们的出发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好。如我刚才所说的,我们完全遵照你的意愿行事。你可以将你有意向的俱乐部告诉我们,我和门德斯先生一定会尽我们所能为你接洽。” 卢西亚诺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不耐烦对着连音摆动了下,“好了,算我求你了,别说了。我真的很愿意去皇马,我甚至可以跪求连音小姐和门德斯先生让我去皇马踢球,好吗?”像这样一本正经的说着为他好的话的连音小姐,实在太可怕了。卢西亚诺觉得他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连音。 “而且,我也确实觉得在现在的球队里待的很不开心,倒不如直接换个地方。西班牙也不错,我还能说一点儿西班牙语。”卢西亚诺近似自言自语的说着。 连音听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情感,忽然就冒了一句,“没问题,我会说西班牙语。” 卢西亚诺立马投来了一道非常不友好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说:他都不怎么会说西班牙语,她怎么可以会说。 连音无视了他的眼神,立刻与门德斯那边通了电话,深怕卢西亚诺反悔一样,将卢西亚诺的决定告诉了门德斯。 门德斯那边得到消息后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正好要飞一趟巴塞罗那,等巴塞罗那的事情结束后,他可以前往马德里找皇马的高层谈谈这件事情。 与俱乐部的洽淡就交给了门德斯,卢西亚诺这边要做的就是继续认真的训练,以及等待周末比赛的到来。 归队训练第一天一同出现的记者们在第二天就相继发布了不同的报道,只不过这些报道并不如连音起初想象的那样美好,这些记者们明显嫌弃一整天的训练没有任何的爆点,故而标题中一致将枪口对准了卢西亚诺。 卢西亚诺:一个沦落到只能靠晒经纪人博眼球的中场,他的未来如何让人期待? 当卢西亚诺看见这篇报道的时候,他整个人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靠你博眼球?他们说我是在靠你博眼球!”卢西亚诺非常执着的纠结着这一点。“我这么帅气,我需要靠你来博眼球?” 连音叹了道气,也再一次对他重申,“我说了,你不用理会他们。说不定今年下半年你就彻底挥别意甲了,届时他们说不得还会怀念你。”虽然门德斯还没去谈这事,但连音知道只要有门德斯出面,这事情绝对是稳妥的。 可是卢西亚诺依旧气的不行,口中仍旧嘟嘟囔囔的。 连音实在看不过眼,只好问他,“那你想如何,需要谴责他们吗?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召开一个发布会,告诉所有人,你今年的比赛一定会表现的很出色的。”而至于为什么不是搞采访,完全是因为卢西亚诺曾经的那句“最差的报社”的影响力。要知道,后来结束里约渡假时,卢西亚诺也没有接受巴西人家一家报社杂志的采访,其原因就是大家都不想当他口中的那间最差的。 “不需要!”卢西亚诺叉着腰,仿佛下了大决定一般说,“对于他们最好的回报就是,不理他们。” 连音想说她很赞同这一点,他还是懂得如何对付媒体的。 但接下来卢西亚诺又补了一句,“我是绝对不会停止对你的偷拍的!”毕竟他还要靠着说连音的坏话来减压呢。 连音:“”(。)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一) 周日的时候正好是意甲赛程的第29轮小组赛,米兰主场对阵帕尔马。按照以往的赛事结果来看,米兰在赢得比赛的胜率上远超帕尔马许多。 所以这次的主场对决,米兰无论是队员,还是球迷们都抱有非常高的信心。 像这样胜负毫无疑问的比赛,球迷们的到来,也只是纯粹来欣赏他们的偶像的风采。 作为休假回归的卢西亚诺自然也会出席这场比赛的,不过正如之前所说的的那样,卢西亚诺如今的尴尬身份是得不到上场的机会的,后补区的座位就是他今晚的独家宝座。 连音自然不会错过看球的机会,而从她所坐的高台区域看去,球员休息后补区的情况一览无遗。对于这个视野距离,连音表示很满意,不但可以看比赛,也可以很好的盯着卢西亚诺。 比赛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一开场,帕尔马队的队员就开始进行强攻,这让还没立即进入状态的米兰队员们都愣了一下。 幸好几名中场反应也不慢,立即就着手围追拦截,后防线也开始部署起来。 两边你来我往的,比赛一开场就往着令人意想不到的爆点而去。 但是更令人意想不到的却是新加入帕尔马的前锋的攻击性,就在米兰门将没反应过来的一刹那,小球直飞入门框。 裁判的哨声很快吹响,示意着帕尔马的进球有效。 开赛不过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帕尔马率先进球,夺得一分。 米兰队的队员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对方会有进球的机会,而且还是在赛事伊始。 主教练米哈伊洛维奇很快在场边喊话,让球员们都集中精神,不要掉以轻心。 球员们皆看了眼自家的主教练,队长很快在一旁发号施令,众人重新排列,重新投入到比赛中。 赛程上半场第三十七分钟时,帕尔马又入一球,比分瞬间刷新为0:2。米兰队的队员们全都傻眼了,再次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的甚至还向同伴露了个疑惑的表情。 米兰队的队长蹬了蹬腿,鼓励了下队员们,让他们不要自乱阵脚,不过是两颗进球罢了,他们有的是时间扳回比分。 于是就在上半场快结束时,米兰队果然得到一个进球,比分成为1:2。同时也迎来了中场休息的时间,米兰队的队员不禁松了口气。 中场休息的时间,主教练米哈伊洛维奇与队员们重新开了个大会,针对对手帕尔马队忽然神勇起来的表现,他们需要更改一下早前的战术。 而在看台这边,红黑军团的球迷们显然也没想到这上半场比赛会如此的激烈,对手的新引进的前锋会如此的能干,直接进了两球。 连音对于场上的比分根本就不关心,她一直注意着的都是卢西亚诺。当帕尔马进球时,卢西亚诺都会噘一下嘴表示他的不高兴,有几次连音还看到了他不停的变换着坐姿,那都是卢西亚诺坐不住想要上场的表现。 但是连音也非常清楚,卢西亚诺不会主动向主教练米哈伊洛维奇要求上场,而主教练也不会给予卢西亚诺上场的可能,除非场上需要伤替。 下半场的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下半场伊始,红黑军团就突围进了一球,将比分直接扳回2:2。队员和球迷们俱是松了口气,红黑军团的气势仍在。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却并不乐观,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帕尔马那边再次改写了场上比分,2:4,与上半场的情况无异。 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为什么红黑军团防不住对方的前锋,为什么红黑军团的截球和传球都失去了水准。甚至有人开始怀念起了前年那一个赛季,骁勇的卢西亚诺一人防守住了对手的传球,同时还能完成射球。 虽然卢西亚诺上个赛季的成绩很惨淡,但到了这时候,还是有人会怀念,会期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带领自己所支持的那支球队夺得胜利。 纵观往日的战绩,这个英雄确实可能是卢西亚诺,只要他能找回当初的状态。 但是很可惜的是,从始至终,卢西亚诺一直坐在后补的位置上,并没有得到上场的机会。 等到比赛结束,比分还维持在2:4上没有动弹,全队包括主教练的表情都不好,连带着卢西亚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因为得到上场的机会,卢西亚诺甚至连洗澡都省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更衣室,路过体育场一角时正好遇见被媒体记者包围起来的主教练,记者们都在就今天主场战败的问题询问主教练原因,甚至有犀利的记者直接问主教练“为什么不让卢西亚诺上场试试?” 主教练对于这个恍若未闻。 但随即其他记者也跟着一块儿问出了相同的问题,主教练无法再当没听到,只能回应了这个问题,“卢西亚诺才刚结束休假,这一场的比赛恐怕并不适合让他上场。” “主教先生的意思,是说卢西亚诺其实并不如之前所称的已经找回了状态,是吗?”话锋犀利的记者立马由主教练的一句话分析出了主教练话里隐藏的意思。 另一边的记者也问,“主教练先生是并不看好卢西亚诺,所以才不让他上场的是吗?” 对于记者们的敏锐触感,主教练常年与他们打交道,自然知道不能再多说下去,再说按照他们的思维,明天必定会有大新闻,所以主教练笑了笑,开始了官方回复,“卢西亚诺一直都是一位很棒的球员,每一位球员总有状态不佳的时候,高峰和低谷这很正常,虽然当下卢西亚诺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但我相信下赛季他会走出低谷的。” 主教练此时所用的官方言语很凑巧的,就是前两天门德斯在接受某个访谈时对卢西亚诺的评价。只不过门德斯说的很快就会走出低谷,而主教练却改成了下一个赛季。 为什么是下一个赛季,而不是这个赛季,或者接下来的比赛?这实在是一门非常玄妙的官方说辞,不管主教练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用词问题。但媒体记者们瞬间都了悟了。 看来红黑军团的主教练确实很不喜欢卢西亚诺,红黑军团的内部确实很有问题。 主教练说的话全部都进了卢西亚诺的耳中,连带从侧门进来的连音也听的真切明白。 连音几步走到卢西亚诺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询问,“回去了吗?”他虽然面无表情的,但连音就是能感受到,这个傲娇的人受伤了。而叫她最庆幸的是,受伤的他并没有直接暴跳如雷的上前去质问主教练的用词,不然接下来就有的她头疼的了。 卢西亚诺瞥了连音一眼,哼的一声往门口的方向走。 他没有上前去质问主教练完全是因为连音对他唠叨了一天,让他晚上不管能不能上场,都远离记者,不要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如果可以,也不要与任何人发生冲突,在门德斯没有和皇马那边洽淡完前,请他做一个乖孩子。 虽然卢西亚诺一副不愿意理解连音的样子,但他却也将她的话好好的记在了心里。(。)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二)【Maysun盟主加更】 在外意外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寻衅滋事的卢西亚诺却在回到家后,又开始了他智商低下,作天作地的一幕。 才回到家就说自己饿了,想要吃某某某餐厅的披萨。连音真的不想吐槽他,一晚上就没他什么事,他有什么脸喊肚子饿。 不过好在他有指名道姓是想吃哪家餐厅的披萨,所以连音也很上道的直接帮他打电话叫外卖。 可是电话才接通,他就说改变了主意,说自己不想吃了。 连音完全遵照他的意思,既然不想吃了,她也就挂上了电话。 可没过多久,正等她准备去洗澡时,他又来敲她的房门,竟然又异想天开的说要吃榴莲,还指定了品种,说一定要泰国的金枕榴莲,据说这个是最好吃的。虽然他从未吃过这个气味过于浓郁的水果。 而同样深知这一点的连音也忍无可忍的问他,“你确定你真的要吃吗?如果你想吃,我可以立马联系泰国方面,明早就空运一飞机的榴莲快递到你家里。” 卢西亚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随即才摇头,“那算了,我又不想吃了。”那个气味实在不好闻,如果把他家弄臭就不好了。 他表示没事了之后便转身离开,连音却出声叫住了他,“卢西亚诺先生,接下去的时间里直到明天早上,如果你还来打扰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晚上都别想睡好觉。” 卢西亚诺倒吸一口气,快速的回身望向她,“连音小姐,这是你对待客户的态度?你知道充足的睡眠对于运动员的重要性吗?” “呵。”连音讥讽的一笑,“那也得有你出场的机会才行。” 卢西亚诺自觉又被一桶冰水淋了个透心凉,他没法上场比赛,身为他的经纪人,难道她都不觉得担忧和心急吗?竟然还将它用作攻击他的武器,别家的经纪人会这样吗? 他这边还在想着回击连音的话,连音那边却直接将房门阖上,根本就不搭理他还没集合好的战斗力。 反正他就是个战五渣。 米兰对阵帕尔马惜败的报道第二天就准时刊登在各大报纸上,然而明明卢西亚诺全程都是坐冷板凳的份,却又一致被记者们拉出来鞭尸了一回。 米兰主教证实:卢西亚诺确为更衣室毒瘤。 主教练赛后发声:米兰已无意与卢西亚诺续约。 宁愿输掉比赛也不愿意让卢西亚诺上场。主教和卢西亚诺的关系已势同水火。 将报道一份一份看过去,卢西亚诺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愤怒的表情在看到第一个标题时已经摆过了,暴跳如露的表情也已经摆过了,接下来该是什么样的表现呢? 在看到餐桌另一边,连音还淡定的享用着早餐,卢西亚诺忍不住将报纸全数丢到了她的面前,气愤道,“昨晚我就该直接去找主教练。”看过报道后,卢西亚诺一心肯定是主教练对着记者们说了他的坏话,不然今天的报道不会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况且,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他安安静静的在休息区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看完了整场比赛还不够配合的吗?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报道? 连音将报纸全部收齐,放置到另一边,让卢西亚诺够不着的位置,并淡定的说,“你可以换一种角度来看待这些报道,这些记者们多么的喜欢你,而你又是多么具有话题性,才使得他们不得不借助你来提高报刊的销量。这篇报道如果没有,将是多么的平淡无奇,读者都不屑一顾。” 被她这么一说,卢西亚诺瞬间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再想了想,越发觉得连音说的没有错,咳嗽了两声,他又坐回了座位上,“你说的很正确,我的人气自然是无用多说的。我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我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嗯,是的。我稍后会发函给这些报社,就他们的报道进行谴责和谈判。” “对对对,就该这么做。”卢西亚诺很赞同连音的做法,连带的之前的怒气也消了。 连音却想说,他很多时候也真好哄。 因为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卢西亚诺哄妥帖了,米兰这边的日子到也过的平顺。而另一边,门德斯在解决了巴塞罗那的事情后便转飞到了马德里,与皇马的高层们商谈卢西亚诺加盟的事情。 门德斯在马德里逗留了三天后,他终于拨打了连音的电话,将商谈的结果告知了她。 皇马很愿意接纳卢西亚诺加盟皇马,而因为卢西亚诺的合约即将到期,米兰这边还没有续约的动作,卢西亚诺很可能将以自由转会的身份加盟皇马。 若是如此的话,门德斯很乐意就卢西亚诺的薪酬问题与皇马再进行一次深入商谈。 卢西亚诺由连音转告了这一消息后,也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整个人却显出了几分迷茫来。 接下来的日子,连音就忙碌了起来,身为卢西亚诺的经纪人,并由门德斯全权委托了负责权限,与米兰方面商谈卢西亚诺的离开就是连音的责任了。 米兰俱乐部听闻了卢西亚诺想以自由身份转会去皇马后,几名高层心里又有了几分不舍。毕竟卢西亚诺曾经也是一名非常具有价值的球员,而且最近因为卢西亚诺不再与花边新闻有染,所以形象也好了不少。 加之如今他的社交账号经营的似乎也不错,高层方面更是生了些挽留之心。 不过连音这边的态度表达的很明确,她是真的不愿意卢西亚诺继续埋没在米兰。自打卢西亚诺归队,这一月的三四场赛事一直都没有卢西亚诺上场的机会,每回见卢西亚诺在冷板凳上坐不住的样子,她也觉得很难过,她知道卢西亚诺状态最好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而他如今只才二十五岁,他还可以踢很久的球,他不该只是坐在冷板凳上看着。 就在俱乐部高层方面犹疑不定时,队内的主教练也在听闻了消息后找上了高层,以一个主教的眼光请求高层放弃卢西亚诺,因为他认为卢西亚诺很难找回状态了。而俱乐部也不该将心思用在挽留一个没有价值的球员身上,有这时间还不如尽早寻找新球员。 俱乐部在考量了几天后,最后听取了主教练的意见,同意了卢西亚诺的自由转会要求。 连音得到这回复时,整个人松了口气。 而有了俱乐部的同意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和顺利多了。六月份的时候,卢西亚诺正式以自由转会的身份与皇马签订了合约,合约暂定二年,年薪800万欧元。 一切都看下半年新赛季的表现。(。)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三) 六月上旬,正式与皇马签下合约的卢西亚诺开始着手搬家事宜。 米兰体育报等报社确定了卢西亚诺离开米兰的事之后,又就此事大肆报道了一番。不过这一回终于不再只是一面倒的让卢西亚诺躺枪了。 更多的记者倾向于分析卢西亚诺是否还能恢复当初的最佳状态,以及皇马接纳他是否算得上一场豪赌。 但不管旁人如何猜测,到了六月下旬,卢西亚诺与连音一同挥别了米兰,飞抵马德里。同行的还有大忙人门德斯。 马德里可算得上是门德斯时常光顾的城市,门德斯可以说是一个马德里通,就连卢西亚诺的住所都是门德斯帮忙搞定的,距离训练场并不远,交通便利,更难得的是环境还相当不错。 而作为全权负责卢西亚诺各项事务的连音,自然也随着卢西亚诺一起入住了他的新家。虽然卢西亚诺对此仍表现出了强烈的拒绝,但没人理他。 卢西亚诺正式进队训练的时间定在七月初,皇马方面已经确定让卢西亚诺参加今年8月的西甲联赛,并且9月份开赛的欧冠赛事也有他的一份,甚至已经将这份安排张告在了皇马的官网上。 而在这之前,卢西亚诺要做的就是好好恶补他的西班牙语。 同时,卢西亚诺也终于难得有一次正正经经的晒了张自己领到的皇马球衣,衣服号码为17号。并且配下了简单的文字,说:“我回来了。” 鉴于卢西亚诺从未效力过皇马,许多人便猜测他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在表达他终于又回到了绿茵场上。 许多人都送上了祝福,并且留言期待着他新赛季的表赛。 卢西亚诺看着这些留言,整个人都得瑟的不行。 对于他的得瑟,连音根本就懒得理他,因为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继续帮卢西亚诺打点公众形象,以及投资理财。 在与皇马确定了合约后,连音试着为卢西亚诺商谈了几则代言,但也因为卢西亚诺近两年的形象并不是很正能量,以及价钱方面有些争议,她始终也没谈妥合适的代言。 七月初时,卢西亚诺正式进队集训,连音也一同伴随其左右。 因为是第一天训练,主教练齐达内还伙同着所有队员们一起欢迎了卢西亚诺,欢迎仪式很简单,也很简短,但球员们的热情却让卢西亚诺很是受用。虽然他仍是那副傲娇而矜持的模样,但一旁的连音也看的出,卢西亚诺很高兴。 队内大多是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热情,而葡萄牙人又与卢西亚诺说着同一种语言,交流方面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的障碍。 连音趁机拍了几张照片,打算回头让卢西亚诺发一条推送,让球迷和旁人看看,他到达皇马的第一天很不错。相信所有人也都想知道卢西亚诺初到皇马的情况。 而皇马的这些队员对于卢西亚诺也不陌生,特别是他时常晒他的经纪人的事情,当下见了真人,队内的席尔瓦就忍不住问卢西亚诺,“嘿,卢西亚诺,那位就是你的经纪人吧?”席尔瓦也是巴西人,所以见到卢西亚诺时更为热情。 卢西亚诺向他点头示意。 席尔瓦说,“你知道吗?我们队内的人都快成为你经纪人的粉丝了。” 卢西亚诺一脸茫然,“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席尔瓦也说不太上来,只是觉得卢西亚诺和经纪人的互动非常有趣,而透过卢西亚诺这不分场合和时间的狂晒,大家伙看着看着也觉得特别有意思。用华夏国的网络用语来说,连音经过卢西亚诺的狂晒,已经彻底的成了一个网红了。 现在只要提到卢西亚诺,人们必然同时想起他的经纪人。 席尔瓦想了想说,“如果可以,我也很想一位像你经纪人这样的经纪人。那生活一定非常有趣。” 卢西亚诺扁扁嘴,视线看向了不远处正盯着他的连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主教练还自掏腰包做东,请全队一起享用晚餐,所有人都欢呼着应了,并纷纷上前来邀请卢西亚诺一起。虽然没有人说穿,但卢西亚诺和连音都知道,这是主教练在向他展示友好的表现。 卢西亚诺简直感动的不行。 晚餐的氛围非常好,连音虽然不是球队一员,但也受到了邀请,在餐桌上,她还为他们拍了许多合影。 待到回到家中后,她就挑了几张照片传给了卢西亚诺,让他发条消息说说今天的感受。 这只小傲娇这回倒非常的配合,乖乖的将照片都传了上去,照片挺多,不过他的话语倒是用的很简洁,就只有“高兴”一词。 连音看着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如果他说一大堆,那可能并不是真实的感想,但这样简单的词汇,却再再体现出了他是真的很高兴。 除此之外,原本在米兰一直司职中场边锋的卢西亚诺却在皇马接受了位置的变更,主教练有意提进他的位置,将他从中场调成了前锋的位置,不过依然踢边锋位置。 这对卢西亚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主教练却说对他很有信心,让他尽管一试。 于是到了8月底的西甲联赛时,身披皇马17号战衣的卢西亚诺出现在了前锋的位置上。 对于他的位置更替,几乎所有媒体和球迷都大感意外,因为这之前,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流露出。而对于卢西亚诺的表现,也在所有人的关注中。 因为距离卢西亚诺上一次奔跑在赛场中,已经整整过去了七个月。 当卢西亚诺再一次在赛场奔跑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禁感动了。 九十分钟的比赛,三颗进球,六次传球,助攻一次,最终比分5:0。皇马这一战成绩斐然,而卢西亚诺的表现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 今夜,皇马的伯纳乌体育场最耀眼的球星便是卢西亚诺。 到了第二天,原本并不看好他的各大报社杂志都纷纷报道了这一场赛事,并且惊叹与卢西亚诺竟然真的找回了最初的状态,以及他所交出的加盟皇马后的第一张成绩单。(。)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四) , 比赛结束后,卢西亚诺并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直接由后门离开了球场,所有应对媒体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主教练去解决。 至于为什么不让卢西亚诺直接面对媒体,实在是因为依他的处事智商和当下的亢奋状态,真的不合适面对媒体和镜头。 “你看到我进第三个球时的表现了吗?对方已经派了两个人来夹击我,但还是都被我甩掉了。”边开车,卢西亚诺边兴奋的对连音大谈着场上的表现。时隔7个月再返赛场,而且还是开门红的状态,他真的激动的不行。 “嗯,你很棒。”连音敷衍的赞美着他,手下正与门德斯以短信的方式聊着天。 对于这场比赛,虽然门德斯没有亲临现场,但他也坐在电视机前看完了直播,对于卢西亚诺的状态,门德斯表示非常高兴,同时对于连音也给予了大力的赞赏,甚至还说如果卢西亚诺当下的状态能够持续到年底,他就包一封大红包给连音。 卢西亚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讲述了半天他在场上的英姿,可等说了半天也没得到身旁人的关注,他这才注意到不对劲,往旁一看,只看到门德斯的红包诱惑。 瞬即,卢西亚诺不高兴了起来,“难道门德斯的一份红包比我今晚的表现还重要?” 连音放下手机,转头无言的看着他。 卢西亚诺对于偷看了她手机的行为心虚了一下,随即又理直气壮的说,“我也能给你发大红包。”所以,你应该与我聊天才对。 “你?”连音用了一种很怀疑的语气。 “我怎么了?” “没什么。”连音摇摇头,不想与他多谈这个话题。 然而说一半留一半最是惹人好奇,特别是像卢西亚诺这种性格的,简直是好奇心杀死猫的代表,这会儿必定要刨根问底,非得要知道连音未说出口的话到底是什么。 “开过头了,我们应该在刚才那个路口右转。”连音被他闹着追问了一会儿,眼见他连路都辨不清了,只好出声指挥他该怎么开车,同时也终于大发慈悲的回答了他的好奇,“身为你身边的工作人员,你的存折中还剩下多少钱,我想我比你更有数。所以我不得不说,你能给我的红包一定没有门德斯先生的丰厚。” 卢西亚诺的面色瞬间红了起来,他就这么被人明明白白的嫌弃了。这人不是别人,还是他的经纪人。 而连音打开了话题后也干脆直白的说,“去年一整年您出入夜店,和模特约会游玩等等的各项开支花费可都不小,你的财政方面可是出大于入。”更不提买礼物送女友这种事情了。 卢西亚诺更加的尴尬起来,他干脆装作没有听见连音说的话,只是专心的开车。 原本情绪亢奋,叽叽喳喳个没完的他,莫名就跟吃了镇静剂一样,安安静静的一路无话。 因为昨晚有比赛,所以第二天的卢西亚诺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只是他在家也并没有闲着,有关于昨夜比赛的各类报道,他全都收集了一份,只为看看各大主流媒体是如何报道和评价他昨晚的表现,甚是连电视报道也不放过,一整个上午一直关注着体育台,就等着看有关于媒体昨晚采访主教练的电视采访。 几乎所有媒体人都在问皇马主教练是出于什么考虑,大胆启用了卢西亚诺,并将擅踢中场的他调成了前锋的角色。 主教练对此的回答也甚为官方,“卢西亚诺是一位顶级的球员,我很早就在关注着他,对于他在球场上表现,我也已经做过许多的研究。今晚的比赛也可以表明,卢西亚诺确实能成为一位非常合适的前锋。” 虽然是官方化的回答,但卢西亚诺仍是难以抑制的高兴。 看他这么容易得到满足的样子,连音笑了笑,也不过去打扰他。 接下来的一周周末,皇马以客场的身份对阵巴塞罗那的西班牙人队,比赛在巴塞罗那蒙艾普拉特球场进行。 再一次踏上巴塞罗那这片土地,连音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是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这里有她熟悉的拿破仑雕塑、旧港新街,还有那条著名的流浪者大街,但却没有那个一头蓬松短发,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小男孩。 趁着距离晚上的比赛还有很久,连音想去流浪者大街逛逛,划重点的说明,她是想一个人出去逛逛。可是卢西亚诺却像吃了狗皮膏药一样,非得要和连音一起出去逛逛。美其名的说是他怕连音人生地不熟的迷路。 连音很干脆的直接以一串流利的加泰罗尼亚语向他展示了她的“人生地不熟”,然而除了让卢西亚诺听得有些懵逼以外,他仍然不放弃要与她一同出行。而且当他死乞白赖的纠缠起来,绝对是连音这个成年人所无法招架的。 至于主教练和其他队友们则全抱着看戏的状态,只等这两人最后谁分出胜负。 而既然连主教练都不管这闲事了,连音不得不将卢西亚诺带着一起上路,并且还要在下午四点时将他顺利送回队中,以免赶不上晚上的比赛。 卢西亚诺来巴塞罗那踢比赛也不是头一次了,巴塞罗那哪里好玩,他也曾都走马观花式的观光过。不过当在飞机上,飞机快要抵达时,连音望着玻璃窗露出一脸的怀恋表情时,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起来,等下飞机后再听她说要一个人去逛逛,晚上会自行前往球场时,他忽然就萌生了要跟随的念头。 他一旦有了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无论连音怎么说,他都一定要跟随,半点也不让步。不过,连音竟然还会说加泰罗尼亚,这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两人在机场与球队先行告别,轻装而行的搭乘计程车前往市中心的流浪者大街。而其他队员因目标过于明显,很快就被一堆记者拦堵了下来。记者见队内不见卢西亚诺的身影,还以为今天的比赛将见不到卢西亚诺的身影。甚至已经有记者发问为什么这次比赛不见卢西亚诺。 而在城市的中心点。 流浪者大街上常年游客如织,行为艺术家们一波一波的来,远处便是高耸的哥伦布雕塑,手指所点之处,那是诗与远方。 大街的中段是鲜花市场,这里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鲜花出售,不论是当季的还是反季节的,都能找到。 看见那些色彩艳丽的花儿,连音忍不住拣了两支在手中把玩,卢西亚诺见状连忙掏着手机按了几下相机,而后才蹭上前去问她,“你要买花?是打算比赛胜利后送我的吗?”(。)m.。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五)【7月月票70+】 (7月月票过70的加更,7月月票的欠债清啦) 卢西亚诺问完后眼巴巴的望着连音,等着她给予肯定回答。在他的想法中,他都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连音作为他的经纪人总该顺着他的话来接吧。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连音在听到他的询问后直接翻了个白眼,并将手中的花递到他眼前,问他说,“你知道我手中花朵的花语吗?如果你能答得上来,我就送给你。” 卢西亚诺懵圈的看着她手中模样奇特的花,他只知道红玫瑰象征爱情,康乃馨是赠与母亲的,送女友要送99朵红玫瑰,而其他的一律都不懂。 连音看他的表情知道他被扎扎实实的难住了。忍不住淡淡的笑了笑,顺手又将花放回了原处,耸了耸肩道,“你看,并不是我不想送你,而是你自己失去了这个机会。”说完,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往另一边走。 卢西亚诺一脸受伤的表情,这个经纪人为什么就不能有可爱的时候?卢西亚诺看着连音径自前行的身影,又看了看一旁的花堆,他迅速抓了两支,问了问卖花的妇女价钱,匆忙掏了钱递给那妇女后连忙追着连音而去。 连音走的慢,他的速度又够快,没一会儿就赶上了她。在她还没开口说话前,率先将刚才随意抓来的花塞进她的怀里,就在连音愣怔的时候,他满面神气的说,“既然你不愿意送我,那就让我来送你吧。你看,我可比你大方多了。”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洋洋得意。 连音看着手中的花,一支雪山玫瑰,两支高山积雪。 她对着花怔了怔,再看卢西亚诺那一副根本就什么都不懂的天真样子,连音忍不住无奈的笑了起来。 雪山玫瑰和高山积雪相组合,其花语的意思是:以最纯真的心,呼唤最圣洁的爱。 卢西亚诺见她一直看着手中的花,又没法看透她面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不禁有些发愁,难道他大方的送花做的有问题?他不过是在展现他的大方,他并不如她那样小气而已 “你这是怎么了?”卢西亚诺小心翼翼的问连音。 连音将那雪山玫瑰凑到鼻下闻了闻,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打点好了她的心情,等回答卢西亚诺时,她的情绪已经非常妥当。手捏着花晃了晃,她偏头对卢西亚诺发号施令,“你刚才又偷拍我了吧?别以为我没看到。” 他偷拍她都拍成习惯了,对于她现下兴师问罪,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心虚,偷拍怎么了?他拍的还少吗? 而连音却说,“你现在重新拍,必须拍的美美的才能放到你的社交号上去,要不然”她摆了个很难看的表情。 卢西亚诺完全迫于她的淫威,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了手机,就着鲜花市场繁花锦簇的背景之下,连音双手握着他刚送的那三支花,闭着眼微垂着头做出了闻嗅的动作。 透过镜头,卢西亚诺意外的觉得他的经纪人终于有了美丽的一面。这份安逸的美丽,就像是童话故事常常提及的花仙子。 卢西亚诺对这张照片很是满意。 拍完后几乎同步的就上传进了社交账号上,而在编辑文字时,竟鬼使神差的写下,“连音小姐手中的花,是我送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送你的经纪人鲜花,还要拍这么一张有意境的图?——许多人见到这条消息后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 而媒体工作者则更多的将关注点放在了卢西亚诺的所在。他在流浪者大街的鲜花市场,那意思就是他确实会出席今晚的比赛喽? 更有部分行动派的记者直接背着相机就向流浪者大街出发,心下想的都是万一能遇见卢西亚诺呢? 只不过等记者赶到流浪者大街时,卢西亚诺已经跟着连音晃到了哥伦布雕塑广场。 而他的社交账号下很快又po出了一张两只手指向哥伦布的照片,略有疑问的是,照片的两只手明显是两个人的,一只手肯定是连音小姐的,因为她的手中还握着鲜花,而另一只手,没有疑问的应该是卢西亚诺的。 这回只有照片,并没有任何的文字。实在是因为卢西亚诺词穷,不知道该写什么。 只不过,所有看见这条消息的人同一时间又有了新的疑问。请问这位球星和他的经纪人这是在做什么?画风怎么恁的奇怪了起来?今天难道不是去巴塞罗那踢球的吗?像个游客一般到处晒照算哪门子新战术? 才刚到鲜花集市的记者们一看这最新情况,立即向着雕像广场而去,可等记者们将广场绕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卢西亚诺的身影。而这时候的卢西亚诺已经在去与队伍汇合的计程车上。 卢西亚诺的归队非常及时,甚至都没有错过营养师搭配好的营养餐。 夜晚的科尔内亚埃尔普拉特球场人头攒动,这里聚集了许多的双方球迷,比赛还没开始前,各自的口号已经喊的响彻天际,等到双方球员入场时,欢呼和尖叫更是快要把顶棚给掀翻了。 西班牙人作为一支老牌的队伍,近几年的发展却并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在开赛后不过短短七八分钟的时间,皇马就率先以一颗进球赢得进球,这之后,场上就成为了皇马的表演赛,更加确切的说,似乎这场比赛就是卢西亚诺的个人秀一样,他不停的传球,带球过人,进球。 九十分钟的比赛结束,最后结果0:6。西班牙人一球未进,而皇马却有六球之多,比上周的比分更强。 卢西亚诺的表现有目共睹,皇马的粉丝们对卢西亚诺更加热情起来,比赛结束时,甚至都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卢西亚诺退场前,还微笑着对着球迷们挥手示意,帅气的笑容当即惹得女球迷们尖叫了起来。 对于这场比赛的战绩,门德斯方面可谓松了口气。卢西亚诺两场出色的表现,已经在向示人宣示着他的状态已经彻底回归。 与西班牙人的比赛后没几天,皇马便迎来了欧冠的小组赛。比起西甲联赛,欧冠的比赛显然更为皇马所重视,而在这第一场的组小组赛中,皇马主场迎战乌克兰的顿涅茨克矿工队。卢西亚诺一人独挑大梁,帮助皇马4:0的比分轻松取得比赛胜利。 其开挂一般的神勇姿态,彻底让媒体和球迷为之喝彩,也确切的相信,卢西亚诺未老,他还是一个年轻的,拥有无限未来的顶级球员。 接下来的时间里,卢西亚诺与皇马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六)【月票10+】 (8月月票过10加更) 随着西甲和欧冠赛事的紧凑衔接,日子也过的飞快。 西甲积分赛已经进行到第十轮,而欧冠小组赛也刚结束了第四轮。皇马的战绩除欧冠小组赛客场对战巴黎圣日耳曼打成了平手外,并无一场败绩。 更不说每场赢球比赛中的优异赛绩了。而作为场上最活跃分子,卢西亚诺的表现完全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加之与队友们相处的不错,当初被称为更衣室毒瘤的卢西亚诺,一次次都被队友在采访中提及,无一例外都说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 媒体们也一改米兰时期的苛刻,如今对于卢西亚诺都是赞不绝口。当然,如果卢西亚诺能够接受一下媒体们的采访就更好了,哪怕不是独家采访,而是时间匆促的赛前赛后的采访也好。 只是皇马方面对卢西亚诺保护的非常妥当,赛前记者们找不着卢西亚诺的人,赛后更是堵不到他。 每次记者们只能不停的和主教练套交情、打关系,要求主教练接受采访时能不能带上卢西亚诺一起出现,他们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采访卢西亚诺了。 而主教练对此也是万般无奈,他也想带着卢西亚诺一起出来接受采访,可是卢西亚诺的经纪人不让,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外人都说是俱乐部过度保护着卢西亚诺,其实倒不如说是卢西亚诺的经纪人过度的保护着他。 俱乐部方面当然也希望卢西亚诺能适当接受一下采访,可是卢西亚诺的经纪人不同意啊。人家甚至都明确说了,俱乐部只花了800万就买到了卢西亚诺这样优秀的顶级球员,已经是捡到宝了,如果还要求听从俱乐部安排去接受采访的话,未免就太说不过去了。 俱乐部高层对此统一无语:行,你现在是顶级球员,你整个人跟开了挂一样,你能进球,你说了算好吧。 另一方面,许多厂商也看中了卢西亚诺的重新崛起,觉得他如今各方面形象健康,很适合自家的形象定位,纷纷想请卢西亚诺进行代言。 之前,连音一直在代言上与厂商谈不拢满意的价位。如今却反了过来,厂商纷纷开启了高价想要与之合作。当初那些没谈拢价格的更是后悔憋屈,早知道当初就不要犹豫,直接同意对方价码,与当下的价码比起来,当初可真算得上是物美价廉了。 只不过对于厂商的高价代言费,连音却又拿乔起来,觉得这些厂商并不适合卢西亚诺,而一直都不愿意与各大代表细谈。 对于这一点,卢西亚诺显然不是很明白,“这些厂商哪里不合适?我看有几家的价码很不错。”接代言不都是看价码吗?价码越高越好,毕竟,这是为了赚钱。 连音对此直接白了他一眼,“一个人如果找到了适合他的路线,那其未来必定是事半功倍的。代言方面也是如此,你若是能代言与你自身形象合拍,或者有助于你的形象的代言,那可是能有效提升你许多档次的。而同样,如果只是为了钱随意接取代言,你的形象很可能会再一次在公众心里跌下去。”好不容易都爬起来了,连音怎么允许他再跌下去呢。 卢西亚诺一脸似懂非懂。 连音不予与他多说,只是交代他,“你只管好好踢球,踢球才是你的正职。其他的事情,尽管交给我。还有,不要接受任何的采访。” 这就是卢西亚诺不太懂的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能接受采访?”他如今的生活已经够单调的了,生活除了比赛和训练之外,就是宅在家里发呆看电视。以往的夜店不去了,美女们也见不到了,他并不是在抱怨,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连采访都不能去。 “不是不能接受采访,而且那些不必要的采访,就不用去参与了。我会和门德斯先生商量,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你做一期独家采访。” 不让他去做采访,实在是因为连音非常清楚现在的记者们都想问些什么问题,而这些问题一抛到卢西亚诺面前,连音敢百分百肯定,他一定会炸锅,等他疯起来,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不接受采访的好。 特别是这几天大热的一条消息,那就是美丽的女模特和另一位足球巨星之间传出了恋情的新闻。而非常不凑巧的是,这位美丽的女模特正是卢西亚诺的第二任女友。 卢西亚诺对第二任女友用情之深,除了连音这个先知外,恐怕旁人都不会相信。这位美丽的女模特竟然是卢西亚诺心口的朱砂痣。 如今,昔日爱人另挽他人之手,好事的媒体可全都摩拳擦掌的想要问问卢西亚诺是什么感想。 为了不影响卢西亚诺接下来的比赛,连音甚至都已经打点好了,根本不会有人会将这条消息传到他的耳中。 就连社交账号,这两天她都不让他玩了。难道卢西亚诺会觉得很无聊了。 好在接下来又有比赛分散了卢西亚诺的注意力。而且,一年一度的圣诞就要来临,作为顶级豪门的皇马,每年都会变着花样来宣传俱乐部,以及和球迷们互动。今年的圣诞打算,俱乐部方面决定让在役的所有队员一同重新录制皇马队歌作为圣诞礼物。 对于俱乐部的这个决定,主教和球员们都表示支持。 连音却有些不忍直视,球踢的好好的,竟然又想要唱歌,你们皇马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务正业啊。 而且,难道没有人知道,其实卢西亚诺唱歌特别难听吗? 偏偏卢西亚诺并无所觉,在得到通知自己也要一起录歌后,他每天单纯的生活就多了一个内容,那就是练歌。 卢西亚诺的西班牙语还处在半通不通中,话都还说不利索,如今又要唱,这幅画面可想而言是有多奇葩和逗趣了。 加之连音身为卢西亚诺的经纪人兼室友,每天与他相对的时间最久,每天受他魔音洗脑的时间也是最久。他一遍遍的叽里咕噜的唱着歌词,她一遍遍的看着歌词纠正他的发音和错字,在他还没唱利索时,她都已经先一步会唱了。 好在俱乐部安排的录歌时间前,卢西亚诺终于能将队歌唱全了。 原本连音单听卢西亚诺的魔音穿脑只觉得痛苦不已,没想到当整个队伍的歌声合到一起时,再配上欢快的音乐时,这歌竟然也不难听了,反而还带了一些小感动和小激昂。 “..mdrd!..mdrd!(加油,马德里!加油,马德里!) eemgo.e..oted(敌人已经到来) do.perde.d..mo(你会去将他击败)”(。)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七) 自圣诞全员录歌后,卢西亚诺显然是爱上了唱队歌这件事情。 作为唱的比说的还溜的仅有的几句西班牙语,卢西亚诺在比赛胜利时甚至情绪激动的高声唱起皇马队歌,其他队友见他唱的那股欢畅劲,也被带动了情绪一起跟着他合唱,结果导致全场皇马球迷全都跟着一起大合唱。当“加油,马德里”的歌声整齐一致的回荡在球场中时,场面瞬间变得壮观。 媒体和摄影机都不约而同的记录着这一场景,有人再次感叹,皇马不愧是皇马,霸主队伍,果然不同凡响。 而卢西亚诺领头高唱皇马队歌之举更让他在皇马迷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一个再出色的球员,首先也得有俱乐部归属感。而拥有俱乐部归属感的球员,必定可以与球队一起创造数不尽的佳绩。 欧冠小组赛最后一轮,皇马以8:0的比分亮瞎了各路媒体的眼,之后,卢西亚诺又代表着皇马参加了几轮西甲小组赛,直到新一年来临时,他才得到了入队以来第一次放假的允许,并且不用再参加西甲接下来的比赛。只用尽心准备2月份中旬到来的欧冠淘汰赛便可。 这也是俱乐部确保他不会在欧冠淘汰赛前意外受伤的一种保护措施,毕竟他如今好像开了射门挂一样的双脚是那么的珍贵。 从一月到二月,卢西亚诺一下子有了一个月的大假,他都有点无措,假期该干点什么好呢?夜店和美女的组合是不用想了,沙滩和美女的组合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似乎唯一的选择是旅游或者宅在家,以及和经纪人小姐 不过好在连音并没有真的放任卢西亚诺无所事事一个月。 随着卢西亚诺的战绩越来越辉煌,想与之合作的厂商也越来越多,连音在一堆的合作预案中终于为他选定了一家顶级奢侈品品牌的服饰平面广告的拍摄项目。同时也为他安排了一份马卡报的独家专访。 虽然她并不是那么喜欢马卡报的报道风格,但同样的,阿斯报的风格也没好到哪儿去,如果非要进行选择的话,连音还是偏向于选择皇马的御用报刊。 两项事项全部都集中在一月休假中进行,这一下,卢西亚诺可不无聊了。 为了平面广告的拍摄效果,他积极的做着锻炼,誓要以最佳的姿态出镜。 连音看着他那模样,真不好意思明说,那是西装的服饰广告,并不需要他展露肌肉,他练的再勤快,都只能埋没在“穿衣显瘦”的优势中。不过她最终只选择默不作声,毕竟他勤快锻炼身体也有好处。 拍摄日期如约而至,原本一切都是美好的进行着,可当两人到达拍摄现场,见到厂商安排好的合作对象时,这份美好忽然就被打破成了不美好。 卢西亚诺脸上的表情说不清的情绪,但透过他紧抿的唇可以看出,他确实很不乐意看见叶琳娜小姐,他的第二任女朋友。况且,如今这位叶琳娜小姐还与另一个球星打的火热。当然,关于这点卢西亚诺依然被蒙在鼓里。 相较于卢西亚诺无法称之为高兴的表情而言,对方见到他却非常大方的展露了笑意,甚至还上前与他打招呼,“嗨,卢西亚诺。” 卢西亚诺率先看了眼连音,眼神中透出了强烈的谴责,他以为连音是知道这事情,故意不告诉自己的。 但连音也是要大呼冤枉的那一个,事先她确实是知道为了拍摄效果,厂商会找女模特来合作拍摄,可是她根本就没想到厂商请的女模特会是叶琳娜。 她也向厂商提过,希望在女模特方面可以慎重考虑下人选。因为卢西亚诺先生不希望闹出不必要的绯闻,厂商这边明明也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一转头就请了这位来。 诚实,如今这位叶琳娜小姐已经有了新欢。可是两个老情人共同合作,岂不是比闹绯闻还具有话题性?特别是当下的特殊时期。 叶琳娜等了会不见卢西亚诺回应,为了缓解尴尬,她又转向连音说,“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连音小姐吧。” 卢西亚诺能故意不理她,连音却不能这么做,她只能顺势一笑,言不由衷的说,“久仰大名,叶琳娜小姐。我是卢西亚诺先生的经纪人。” 叶琳娜也跟着笑了下,正要说话,她的经纪人却在刚布置好的内景前叫她,让她过去试景。 连音趁机说,“叶琳娜小姐该去试景了,卢西亚诺也该去试衣服了。” 卢西亚诺一言不发,脚步却已经往一旁的试衣间而去。 连音一愣,也顾不上向叶琳娜说句抱歉就追着卢西亚诺而去。 待走到人少的地方,卢西亚诺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连音,语气责怪的说,“你都没告诉我拍摄时候还有她。” “对,因为我也不知道有她。”连音接口后非常干脆的说,“如果你不愿意与她合作,我可以立即向厂商提出。是与叶琳娜小姐分开拍摄,或者直接回绝这档代言,你直接说吧。” 对于她如此干脆的表现,卢西亚诺反而不如刚才的确定,就连乍见叶琳娜时的错愕和不爽都消失了泰半,沉默了会儿后,卢西亚诺干巴巴的说,“算了,我是个有专业素养的人。但是!”他的语气又转折,“仅止于拍照。除了拍照,我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交集。你也不能勉强我和她友好相处。” “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要求你的。”她也不希望这对老情人有什么交集。 卢西亚诺这才去试穿拍摄要穿的服装。 拍摄在九点时正式开始,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卢西亚诺和叶琳娜之间的过往,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在拍摄中紧盯着两人,都想看看这两人是否会有互动。 叶琳娜的经纪人甚至还在拍摄间隙特地换位置到了连音身边,想请连音赏个面子,午饭时间让两位男女主角一起吃顿午饭。经纪人的用意非常明显,这是想让叶琳娜与卢西亚诺同框蹭点热度,新欢与旧爱,这样的报道绝对会大热。 连音却直接就给予了拒绝,不说卢西亚诺对叶琳娜还有些膈应,就是真的冰释前嫌了,连音也不希望这两人闹出什么绯闻来。 可许多事情也不是连音一人严防死守就能防守住的,就在上午拍摄结束,大家各自散去找地方吃午饭时,叶琳娜与其经纪人偏偏和卢西亚诺走进了同一家餐厅,而在不远处,媒体的快门正在拼命按下。 老情人疑似重燃旧情的绯闻,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登上了各大报刊杂志的版面。(。)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八) 卢西亚诺作为近期的大热门,整个人低调而又神秘,如今却被媒体拍到与老情人前后脚共进同一间餐厅,这意味着什么,不明真相的看客们自然满脑子的戏。 而这绯闻一出场,连音的电话瞬间就忙碌了起来。 首先来兴师问罪的自然是门德斯,“绯闻不该出现在这时候,下个月就是欧冠的淘汰赛,如果他因为叶琳娜小姐而有什么状况的话。相信我,亲爱的连音小姐,皇马俱乐部、皇马球队以及皇马的球迷们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明白。我会搞定的。”连音抚着额头,无奈的向门德斯保证着。 门德斯摇了摇头,可惜连音看不到,所以门德斯又改而用言语表达,“必须搞定。还有这件事情也必须追究,如果是厂商方面透露的消息,那就请与厂商方面协商。如果是叶琳娜小姐方面的消息,那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的上帝啊,难道叶琳娜小姐的男友要转会去巴萨吗?竟然在这紧要关系冒出来坑卢西亚诺。”众所周知,皇马的死敌就是巴萨。而叶琳娜的男友是曼联队的。 “相信我,如果是厂商方面为了宣传而做的手段,我必定会让厂商方面给出合理的赔偿。如果是叶琳娜小姐方面的问题,我会问过卢西亚诺的意见再行处理的。” “那就这样吧。”门德斯表示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在对待想引起话题的人如果是叶琳娜小姐的问题上,保持了统一的步调。因为门德斯是除连音外,最知晓叶琳娜之与卢西亚诺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的人。 连音刚安抚好门德斯的情绪,才挂上电话,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卢西亚诺就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份娱乐报刊,直接举到连音面前,一手指着上面的报道,怒气冲冲的说,“这家伙是叶琳娜的新欢?” 连音接过报纸一看,加粗加大的标题上说:叶琳娜正牌男友发声,根本无惧卢西亚诺。 卢西亚诺都快气炸了,他不知道叶琳娜已经有了新欢的事,更没想到这名曼城队的新欢竟然在报道中大力的讽刺他,还将叶琳娜与他私下谈论的话曝光到媒体面前。 其实相比起叶琳娜有了新男友,卢西亚诺最气的部分是对方对他的讽刺。 门德斯和连音全都猜错了卢西亚诺的关注点。 连音快速将报道内容全部看完,随后很干脆问他,“这周我们将要接受马卡报的采访,我想那边一定会就这事采访你,你是否需要先行准备好还击的话语?如果需要,我可以立马联络公关团队,为你准备好声明。” 卢西亚诺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连音的办事效率。顿了两秒才粗着声说,“必须要反击好吗?难道我是任人说三道四的人吗?” “好,我会尽快知会公关团队的。”连音点点头,又问他,“还有一件事,门德斯先生和我都想知道,关于你对叶琳娜小姐的感情看法。我们需要你表个态。” 卢西亚诺蹙起眉头,干巴巴的问:“表什么态?” “自然是绯闻的态度,以及你对叶琳娜小姐的态度。”连音回答着,又将自己和门德斯的电话内容告知了卢西亚诺。 卢西亚诺听后沉默了很久的时间,久到连音都不指望他的回答了,他却又发声了,仍旧是干巴巴的语气,看似很不甘心的说,“随便你们吧,你们说不能有绯闻,那就按照你们说的来吧。” 连音狐疑了一下,他怎么这么合作?而且听起来好像卢西亚诺半点都不在意叶琳娜? 卢西亚诺不再说话,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一般,往一旁的沙发上一倒,直接瘫成了一摊软泥,哪里还有半点赛场上的风采。 连音看他这样,又看了看手中的报刊,忍不住吐槽了句,“难道球星的标配必定是模特吗?从来都只听到球星和模特走一起的新闻,真是没有新意。” 卢西亚诺掀了掀眼皮子,看了眼连音,张口问说,“连音小姐,你能将我的手机递过来吗?” 连音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配合的将他的手机取了来递给他。 卢西亚诺得到自己的手机后,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窝在沙发上刷新闻,特地将叶琳娜的新闻都搜了一遍,从爆出新欢,到与新欢如胶似漆,以及最新热门的与自己的消息,他都看了一遍,等看完后,他才登上自己的社交账号。 琢磨了很久之后,他才写下了一条文字消息:难道球星的标配必定是模特吗? 这是他的第一条没有配图的消息,然而很快也就在网上引起了热议。针对他这句话,人们自动战列成了两队,一队说他这是绝对的反驳绯闻的表现,而另一队则说卢西亚诺是在昭告,他确实要与叶琳娜复合了。 连音看见这条消息后则是挑了挑,只狐疑他为什么要引用她的话。 马卡报的采访大纲在采访前两天递到了连音手中,其中果然有许多关于绯闻和情感方面的问题,连音进行了相应的过滤和准备,终于迎来了卢西亚诺加盟皇马后的第一次正式独家采访。 独家采访的报道在新一期的马卡报上刊登发行,而这一期的报刊销量完全比以往高了许多。实在是这篇访谈来的太是时候了,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卢西亚诺社交账号下推送的文字消息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而这一期的马卡报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事情,很好的将卢西亚诺的回答带给了每一位好奇者。 卢西亚诺明确表明:叶琳娜已经是过去时,球员的标配从来就不该只是模特。 一时间众人哗然,迷妹们表示卢西亚诺的话简直太帅了。 在卢西亚诺独家采访的余热还未散去时,欧冠正式进入小组淘汰赛。 八分之一的淘汰赛中,皇马以客场和主场各2分的战绩淘汰了罗马,晋级八强。 球迷们欢呼雀跃,门德斯方面也大松口气,看来叶琳娜绯闻事件并没对卢西亚诺造成任何的影响,那真是太好了。 到四分之一决赛时,皇马依然高歌猛进,主场淘汰了沃尔夫斯堡队,成功晋级半决赛。 而到半决赛时,皇马遭遇的正是曼城队。 余温都快转凉的绯闻忽然之间又被媒体拿出来进行炒作。(。)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十九)【月票20+】 (8月月票过20加更) 许多媒体人甚至将皇马和曼城的这一场半决赛取名为新欢旧爱的世纪对决,而作为对决中的几位主角自然又红了一把。 当然,对卢西亚诺来说,自己哪里还需要靠什么对决来红一把,显然是曼城那位主将在蹭自己的热度。至于世纪对决什么的,正如曼城主将很早前回应时说卢西亚诺的,如今他也要反击回来,他对曼城无所畏惧。 欧冠的比赛都以主客场论输赢,双方各做一回主场,最后看两边的表现定胜负。而这半决赛的第一场是以曼城为主场,皇马为客场的比赛。 队员们在比赛前两天从马德里直飞英国的曼彻斯特。 连音不放心卢西亚诺肚子在异国他乡面对媒体,自然也是跟随左右。 对于英国这个国家,其实西班牙人民和巴西人民都是想要吐槽的,只因为这个国家的气候,确实有些古怪。 所以除了比赛,他们真的都不愿意久待。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曼城主场的这场半决赛中,双方踢的都有些不对味。 这一夜,人满为患的伊蒂哈德球场,两边的球迷以及各式各样的媒体人齐聚在场中,只为一观这场噱头十足的世纪之战,可结局呢?竟然是0:0的比分。你没有进球,我也没有进球。 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味,说好的世纪对决不该是这样的。 这分明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最佳写照了。 在所有人的心中,分出胜负才是事情正常发展的轨迹。 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无解,也让人更期望下一场皇马做主场的比赛。 甚至大批媒体人都想在赛后采访一下卢西亚诺,可是卢西亚诺一如既往的不接受任何采访,几乎是比赛一完就不见了人影。 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旁人还在纠结着这个比分的问题,以及大肆揣测着皇马主场的下半场比赛时,卢西亚诺和皇马队友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返回马德里,只待一周后的主场比赛。 等到了皇马为主场的半决赛下半场时,伯纳乌球场座无虚席,甚至还有许多无法入场的人选择守在球场外,只为等着这场世纪之战落下帷幕。 在更衣室中的卢西亚诺知晓这个情况后,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队长拉莫斯忍不住靠近卢西亚诺关心他,“你这状态是什么意思?可不要告诉我们,开赛在即,你却便秘了。” 拉莫斯的话引得全更衣室一通的大笑,卢西亚诺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到底是怎么了?”拉莫斯又问他。 卢西亚诺噘了噘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不高兴吗?” 拉莫斯无语一记,“正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我才来问你,你为什么不高兴。”而且还是在即将开赛前,要知道他的不高兴很可能影响他在场上的发挥,万一闹什么幺蛾子输了球什么的。拉莫斯简直不敢想。 卢西亚诺砸吧砸吧嘴说,“还不是所谓的世纪对决,我突然在想,如果我赢了,媒体会怎么写?会说我要去抢回叶琳娜?天啊,问题是我不想抢回她。” 众人听了他的困扰后全体一致无语,拉莫斯身为队长,听见他这话后更是反应大,“小子,难道你想让我们输掉这场比赛吗?相信我,如果你敢输掉这场比赛,你将被我们所有围殴而死。而且,你也将会被媒体和对手嘲笑而死。你自己觉得呢?” 卢西亚诺没说话,他知道队长说的是对的。 “所以”卢西亚诺抬眼看向拉莫斯,“我应该赢?” 拉莫斯一笑,“我认为你不但应该赢,你更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 其他人全都表示赞同,“是的,卢西亚诺,你是孤独空虚了,应该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 卢西亚诺听着,意外的整个人平静了起来,过了半晌竟然点头表示了赞同,“队长,你说的没错。” 外头的工作人员来提醒更衣室的众人们,距离比赛没多久了,让大家都准备好上场。 拉莫斯拍拍卢西亚诺的肩,这才去关照其他人都赶紧准备好上场了。 在出场前,队长拉莫斯再一次拍着卢西亚诺的肩说,“今晚,我们誓要摘下那弯蓝月亮。”(曼城绰号蓝月亮) 卢西亚诺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作为回应,虽然没有言语回答,但大家都有默契的懂得他的意思。 叶琳娜的男友正是曼城的前锋,对方对卢西亚诺抱有着莫名的敌意,那份敌意促使着对方全程都与卢西亚诺针锋相对,而卢西亚诺也并不友好,脑中始终记着上场前队长说的话,今晚一定将曼城这弯蓝月亮从星空中摘下。 这场比赛并不负媒体冠上的世纪对决,虽然这场球赛的比分以皇马主场2:0大胜曼城,顺利进入今年欧冠决赛为最终结局。但双方你来我往间带起的火花,都够记者们写上好几篇报道了。 待到最终的哨声吹响时,队长拉莫斯第一个奔上来拥抱了卢西亚诺,其他人也纷纷过来给予他拥抱,庆祝他的胜利。 卢西亚诺整个人笑的无比灿烂,再一次对着欢呼和鼓掌的球迷们唱起了百唱不厌的皇马队歌。于是再一次引发了全场大合唱的盛况,卢西亚诺一边唱着,眼神渐渐移向了高台上的经纪人。当所有人都在激动的时候,他的经纪人连音小姐却还矜持的坐在座位上,只是不停的微笑鼓掌。 他挠了挠后脑勺,觉得他的经纪人真是意外的淡定。难道她不该与球迷们一样,为他的胜利表现的兴奋和开心一点吗?他想不明白。 胜负不但代表了一家欢喜一家愁,同时也代表了铺天盖地的新闻稿该偏向哪边的写法,而这场与绯闻挂钩的比赛结束后,卢西亚诺一反常态的接受了赛后采访。 而对于这个采访,身为经纪人的连音本是不同意的,只是卢西亚诺擅作主张,直接绕过了连音,与主教练一同面对了媒体。 媒体记者一见卢西亚诺露面,完全就将主教练抛在了脑后,纷纷将话筒录音笔递向了卢西亚诺,所问的问题除了比赛的感想外,就只剩下与绯闻挂钩的旁敲侧击了。 主教练略显尴尬的站在一旁,但也只能让卢西亚诺当这主角。毕竟今晚的两颗球都是卢西亚诺踢进球门的。 而卢西亚诺则对着各大媒体淡定从容的回答,“谢谢各位今夜的捧场。对于大家所说的世纪对决,我个人觉得是很无稽的一个形容。毕竟,叶琳娜小姐早就已经是过去式。我也很乐意祝福她和她的男友幸福。至于我,我很希望能和我的队伍一起拿下本届的冠军,等到夺冠后,我希望我可以开始一场新的恋爱。”他点点头,示意自己说完了。 媒体听后,全部都炸锅了。(。) 足球巨星2.0巴西篇(二十) “连音小姐,请你一定要看好卢西亚诺!他是我极其珍贵和珍视的财富,说真的,我宁愿他孤独终老,也不希望看见他谈恋爱。” 卢西亚诺擅作主张的赛后采访新闻出来后,门德斯便第一时间致电给了连音,言辞恳切的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虽然卢西亚诺面对采访时,一如既往的言语随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不得不说,这回他的采访发言很受媒体的待见,只因为他自己抖落了劲爆的消息。 他想恋爱!皇马的当家前锋竟然说想恋爱了,多实诚的一个孩子啊。 只是他的实诚取悦了媒体和球迷,却没有取悦门德斯和连音。 连音语气疲惫的应着门德斯,“你的意思我已经接收到了,我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看紧他的。” 恋爱?连音也很想糊卢西亚诺一脸,难道又想游戏人间吗。 “很好,我很愿意相信你,连音小姐。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门德斯挂了电话后就去睡觉了。 而马德里这边,卢西亚诺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正听着连音打电话,她甚至直接开了免提,卢西亚诺将门德斯的话都直接听进了耳里。他噘噘嘴,无声地表示对门德斯的抗议。 收起手机后,连音看向卢西亚诺,语气生硬的说,“希望你下次发言前能与我商量一下,可以吗?虽然就我个人方面而言,我挺欣赏你今晚的发言,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份强大心理的,特别是我的领导,你的真正经纪人门德斯先生。” 卢西亚诺耸了耸肩,显然不是很同意她和门德斯的想法,不过嘴上回答的很是乖巧,“我下次会注意的。” 连音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然而卢西亚诺又有话说,“不过我说的是真的,如果这场比赛能够夺冠,我想谈恋爱了。” 他的话说的像是在征求同意,连音抚额,想了想后说,“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当然可以。但是,请允许我丑话说在前头,请你交往一位合适的,关系能够稳定而长久的女朋友。另外,我希望你未来的女朋友的形象可以与你当下的形象相匹配。如果不是一位模特,那就更好了。” “好的,对于你的要求,我都记下了。”破天荒的,卢西亚诺非常的合作和听话。 连音狐疑的再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欧冠的夺冠之战很快到来,今次的欧冠头一次上演了同城德比,战场更戏剧性的设在米兰圣西兰球场。 作为从米兰出走的球员,卢西亚诺却代表着皇马回到了米兰比赛。 米兰当地那些曾经报道过卢西亚诺那么多不好和唱衰的报道的报刊杂志们,如今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来书写他的精彩。特别是如果今次皇马成功夺冠的话,米兰当地记者们都在考虑这个深刻的问题。 在米兰时期,卢西亚诺状态最佳时也因受限于队伍的整体实力,并不曾夺得过欧冠奖杯,所以这次的大耳朵杯,他实在是太渴望得到了。 而作为欧冠的常胜得住,每一次的大耳朵杯,都是他们誓要赢取回家的奖杯。 这是一场同城德比的恶战,120分钟的比赛时间中,双方保持着1:1的得分,胜负难决。按照规定,接下来将进入点球大战一决胜负。 这是冠军战,对于每一位进行点球的队员而言,这都是紧张到心脏要停止的一刻。看着队员一个个的射偏球,或者球被对方门将接个正着,身为最后一发的卢西亚诺心情更是紧张到难以言喻。 同样紧张的还有场内的所有人,不论是皇马还是别家的球迷,更不说队友们。 卢西亚诺不停的调整着呼吸,耳边环绕的全是球迷们呼唤的声音,队友们的加油声都变得特别缥缈。裁判在一旁询问是否准备好,卢西亚诺下意识的望向看台的方向,他的经纪人正与皇马的太太团同坐一处等着迎接胜利。 相比起皇马太太团面色上的紧张,连音可却是淡定的不像话。但也是她这份淡定,意外的让卢西亚诺也跟着淡定起来,原本绷紧的面部线条此时稍稍放松了起来,收回视线的卢西亚诺对着裁判点点头示意。 哨声吹响时,他对着球门直接一脚大力的射门。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那一瞬间,球就那么直接窜过了门将的头顶,直直的投入网中。 在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时,卢西亚诺直接发出了一声低吼表示着他的激动之情。 全场定格了一秒,随即才爆发出别样的欢呼声,所有队员们也都回过了神,离得卢西亚诺最近的队友们直接一个飞扑,扎扎实实的将卢西亚诺压倒在草皮上。随即,越来越多人奔过来,叠罗汉式的将卢西亚诺压在最底下。 如果可以,球迷们也非常想冲上去拥抱亲吻这个让皇马再次捧得大耳朵杯的大功臣。 皇马太太团们也表示非常激动,而她们激动的表达方式则是不停的拥抱连音,并不停的对她赞扬卢西亚诺,连音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听着,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自己带的孩子得到别人赞扬更愉悦的事情了。 当队长拉莫斯捧着大耳朵杯递到卢西亚诺手上时,卢西亚诺都快喜极而泣了,这是他第一次捧得大耳朵杯,他忍不住不停的亲吻那座大奖杯。队友们看着他的举动,忍不住笑歪了嘴。 欧冠比赛结束后,媒体们一窝蜂的涌到了球员通道,这一次再也不能让卢西亚诺溜走了。 此时,所有媒体都对卢西亚诺半决赛时所说的想要谈一场恋爱的话语进行光明正大的发问,到底是他寂寞了想要谈一场恋爱,还是卢西亚诺已经有了心仪对象,只是想趁着比赛的胜利公开,所有的话筒都对着他。 卢西亚诺正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视线所及,他的两位经纪人一同出现在球员通道,正一同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仿佛只要他敢乱作答,他们就会上来抢话筒拖人的样子。于是卢西亚诺直接就没了兴致,只好干巴巴的回答媒体,“我只是希望有一场恋爱,但我目前还没有任何合适的对象。” 他的回答让门德斯松口气。如果他说出看上了哪位女模特之类的话语,那门德斯可能真的会直接上去拉人的。 当然,连音也是如此。(。) 足球巨星2.0巴西篇(完) 赢得胜利的这一晚,皇马的队友们正因得胜而大肆庆祝着。今夜,哪怕不睡觉,唱着最难听的歌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也不会有人来责怪这群青年们。而卢西亚诺作为最大的功臣,竟然没有得到狂欢的机会,一回到酒店后就被门德斯拉着开起了小会。 门德斯今日亲临球场观看了这场比赛,对于卢西亚诺最后的点球表现,他也很想像皇马队友那样热情的亲吻卢西亚诺,卢西亚诺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他毫不吝啬的用所有能用作赞美的词汇赞美了一通卢西亚诺,而卢西亚诺对此也是照单全收。 连音看着门德斯那浮夸的赞美,就好像在看一个迷弟赞美偶像,令她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 但是她此时正坐在门德斯面前,所以也导致她的翻白眼动作直接进入了门德斯的视线内。门德斯看了她几眼,介于当下他的心情正好,他也就不计较自己的员工对自己这个老板的不尊重了。 但想到员工关系,门德斯的注意力终于离开了卢西亚诺,改而对连音说,“连音小姐,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位出色的经纪人,这一年的时间也多亏了你的照顾,你将卢西亚诺照应的非常好。可以说他今天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完全都离不开你的用心。” “谢谢你的夸奖,门德斯先生。”连音客气的笑了笑。 “不用感谢我,我是诚实的表达了我的感受。”门德斯的心情看来真的非常好,但在赞美过后,他又稍稍转换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商量又好像是上级下达指令似的口吻说,“正因为你如此出色,我想将你重新调回公司里,帮我负责其他的事务。放心,我会升你的职,也会为你加薪的。” 门德斯的话一出,卢西亚诺和连音同时皱了下眉。 连音还能懂得控制,卢西亚诺却直接就问了为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重新调回公司是什么意思?她不负责我了?” 门德斯笑笑,“我会亲自负责你。至于连音小姐,我将会让连音接受学习一些其他事务。”主要是他觉得连音只天天陪着卢西亚诺太过于屈才了,加之卢西亚诺这次的表现,今后恐怕会有许多商业的事务需要处理,门德斯觉得还是由他出面比较有效。 卢西亚诺很明显的不高兴了起来,整张脸都沉的下来,“不,我拒绝。” “什么?”门德斯愣了下,连带连音也看向了他。 “我说我拒绝。”卢西亚诺重复了一遍,又强调着说,“谁也别想把我的经纪人从我身边带走。” 连音第一时间给了卢西亚诺一眼,眼神里蕴含了些别的疑问。 门德斯直接叫了起来,“我是你的经纪人啊,卢西亚诺。” 卢西亚诺摇头,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似的指着身旁的连音,“我只认她。” “连音小姐充其量只能称之为你的执行经纪人,而且她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门德斯耐着性子解释。 卢西亚诺完全就不管,很直接的就说,“那我把你开除了,换她好了。” 门德斯愣的时间更久了,久到过要过完一个世纪那么久,而后他好像猜测出了什么似的,猛地的倒吸一口气,缠着声问卢西亚诺,“卢西亚诺,你能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连音小姐陪在你身边吗?如果要求合理,我可以考虑。” “这事情还需要你考虑吗?”卢西亚诺打断他的话,“我喜欢谁,难道还要你来考虑吗?而且我都说了,我要开启一段恋爱,一段正常的恋爱。” 门德斯∓mp;连音:“”这下子,不用卢西亚诺再多说什么,他们俩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卢西亚诺也知道打铁要趁热,所以此刻立马转向了连音说,“你觉得如何,连音小姐?不对,我该叫你连音。也不对,连?音?哪一种称呼比较亲昵?” 连音瞬间黑了脸,直接吐了三个字:“闭嘴!滚!” 门德斯也想跟着连音一块儿喷卢西亚诺一顿,这是他的员工!就算你是卢西亚诺也休想染指他的员工! *** 欧冠之后,卢西亚诺果然更加忙碌了起来,有非常多的代言和采访都在排队等着他,还有数之不尽的比赛。 皇马俱乐部方面甚至提早与他续约,续约年份五年,而身价直接由800万元飙升至了2000万欧元,完成了三级跳。 但属于他的辉煌并没结束,而是刚刚开始,新一年的金球奖评选时,卢西亚诺的名字当之无愧的成为了金球奖的得主。 随着越来越多的胜利,卢西亚诺的名字也越发的响亮了起来,但他的智商却似乎并没有随着胜利而有提高,用他经纪人的话来说,依旧宛如智障。 而媒体们对于优秀的球员总是稍稍厚待一些的,哪怕他有时候智障的很明显,大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稍照顾一下。除此之外,最令媒体和记者好奇的便是卢西亚诺的感情状态了。 自从去年欧冠半决赛时高声喊出要谈恋爱至今都已经一年了,可是他的谈爱还是没有谈起来,甚至连绯闻都几乎为零。也不是没有漂亮性格的女模特当众向他袒露好感,可是卢西亚诺却跟个苦行僧一样,不管对方是谁,全都视而不见。 卢西亚诺却是有苦难言,每一次面对镜头和媒体,当有人问到他的感情时,他都要习惯性的看一眼自己的经纪人连音小姐,而后才小心翼翼的作答说,“不,我想我应该再踢几场比赛,多赢几个冠军。”可是赢得比赛和赢得冠军,对与谈恋爱有什么帮助吗? 而当媒体或者记者向他提问,某某某女模特放话想要邀请他,或者是记者拍到某某某女模特与他近距离接触时,卢西亚诺的脸绝对会比菠菜还绿。 以上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卢西亚诺在向连音示爱时,得到了连音的无情嘲讽。 连音说,“我不喜欢身心不干净的人。” 一开始卢西亚诺并不懂这话,后来还是门德斯解释给他听,他才知道。门德斯说,连音小姐这是嫌弃他过往的恋情太多了,并不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对于过去,卢西亚诺就是想后悔也不能改变,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保持身心干净,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可以打动连音的。(。) 素光(一)【月票30+】 (新故事启程了,上篇没有番外,因为以后会有个超级大番外。本章是8月月票过30加更) 历朝历代以来,只要一提起“苗疆”两字,人们的第一印象便是那令人打寒颤的五毒之物,以及那些擅使毒虫毒蛊,令人避而远之的可怖女子。 因为对苗疆无知,加之苗疆人能够驱使毒虫,在人们的心中自然就成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代表。甚至很多人对苗人很是不友好,已经到了仇视的地步。 连音这一次就很不幸的成为了一个与五毒之物为伍的苗疆女子。 然而更加悲催的事情是,她的目标人物并不在苗疆,而是在中原。是个地道的中原人士。 降临到这个世界,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苗疆身份后,连音就知道要完。 再等她知道当下的年月时间后,那要完的感觉便更加强烈了。 难道是因为她在卢西亚诺的世界中逗留时,让那位足坛巨星在感情问题上吃了些苦头,所以她就被惩罚了吗? 不然为何明知道她不喜欢小虫子,却偏偏还要让她与虫为伍。但她此时没那么多时间去计较这个问题,留给她去寻找和接近目标人物的时间已经不多。 苗疆到中原路途遥远,她必须尽早出发去找人。 苗寨的大族长看着全副武装,背着行李要出寨子的连音,不禁提高嗓门问她,“连音,你这是要去哪儿?” 连音闻言转头看向大族长,身上脚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的一片作响,而也正是因为这片响声才引出了大族长,“族长爷爷,我去中原。” “去中原?”大族长一听,声音提的更加响亮,语气中带着份急切,“不能去!你可千万不能去!中原多恶人,那里的人都是奸险之辈,你去了,可是要吃苦头的呀。” 自来苗疆与中原便是对立之境,中原人说苗疆人蛇蝎心肠,而苗疆人谈及中原人也说中原人全是奸险之辈。 苗疆人最常提及的一句话便是,毒虫纵有千丝百足,不及中原人心的可怖。 大族长也一直用中原人奸险的事情教育寨里的孩子们,可是等这些孩子们大了后,总是会有那么几个自以为本领高强,因为好奇心而离开寨子去中原闯荡的。可血的教训又告诉他们,中原人果然都是恶的。 有些人侥幸捡着一条命回到了寨子里,可更多的人却再也回不到这片故土。 如今大族长看连音也说要去中原,整个人都急的要上火。 连音知道大族长所有的想法,她安抚性的对着大族长笑了笑,“族长爷爷,不用为我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不是能不能照顾好你自己的问题!”大族长还要再说,连音却咯咯一笑,伸手摘下了头上沉甸甸的银冠,直接抛向了大族长。 大族长下意识的将她的银冠接住,连音没了银冠压顶,脑袋都轻了好几斤,撩了撩披散下来的长发,连音语气坚定的说,“我有必须去中原的理由,族长爷爷你就不要挽留我了。此去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又放柔了语气说,“放心吧,族长爷爷,我准备很充分的。” 大族长还要说话,连音却对着他挥挥手,转身就走。 *** 连音所待的苗寨是在苗疆疆域最里边的位置,也离的中原最远。她这一路前往中原,因为没有车马可以代步,只能靠双足而行。 幸而这是一个属于江湖豪情的世界,所以连音是懂得武艺的,靠着轻功傍身,她倒也不至于还没走入中原地界就先一步成为残废。 每行一日,连音就会在心里更新着她的目标人物的情况。 她要去中原寻找的那人叫素光,乃是姑苏栖霞山庄的弟子。 姑苏栖霞山庄算是江湖上的一处风雅地方,庄内从来只收女弟子,又因每位女弟子都色艺双馨,继而享誉江湖。 江湖中人谈及栖霞山庄,都道它是人间仙境。弟子们各个貌美如花,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都不在话下。 素光身为庄主的关门弟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小小年纪时便随着师父闯荡江湖到处开眼界。而在十五岁时,她随师父华山论剑时遇见了青岩谷的少谷主裴云。 裴云意气风华,素光也是娇俏可人,两人一眼情深,芳心暗许,华山论剑之后就暗地里互动了往来。 只是栖霞山庄内有条明文规定,天下男儿皆薄幸,庒规不许门内女弟子与江湖男儿定终生。若是有违者,当即逐出师门,半分情面不留。 素光身为得力弟子,一直都被师父所倚重。加之华山论剑之后,素光的师父自感自己武艺裹足不前,有意想要闭关修行,于是就想提拔素光在庄内的地位,让素光接手庄内大小事务。 对于师父的倚重,素光自然深感高兴。可另一方面,裴云也在等待着她双宿双飞的回应。 爱人与师门之间有条鸿沟难以跨越,她一边尽力的主持着庄内的事务,另一方面也一直寻找着机会想向师父坦白自己与裴云的事情。 这一拖,就拖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素光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双十大龄侠女。 而裴云呢,也由意气奋发的少年郎成了二十有三的青年侠士。 栖霞山庄有不婚的规矩,可青岩谷却没有,甚至青岩谷谷主非常希望裴云能够早日成婚,也好繁衍子嗣。毕竟谷主就只有裴云这么一个独生儿子。 裴云也多次将自己父亲的意思飞鸽传书给素光,希望素光能早一日向她师父和盘托出与自己的事情。 素光打小便是孤儿,是师父抚养她长大,又传授了她武艺,近两年更说要将庄主的位置传授给她。面对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师父,素光很是茫然,也颇受煎熬,只好让裴云再给一点时间,让她再在师父面前尽尽孝。 这时间煎熬着又过了两年,当裴云的飞鸽传书越来越少,当偶然一日素光接到青岩谷递来的喜帖,报信弟子言明是青岩谷少谷主的喜事时,素光才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秘密,找上了她的师父,将自己与裴云的事情和盘托出。 师父听后自然十分生气,但如今裴云都要成婚了,那也就证明裴云与素光已经不再可能,她想劝素光放下这段感情,她也可以当做没有这件事情。 可素光不愿意,她是真心爱着裴云的,她想要去找裴云,她更想问问裴云,是真的已经不再喜欢她了吗? 师父见过太过像素光这样的弟子,还想在劝,可素光执拗起来半分都不听师父的劝谏,直接当着师父自废了半身武艺,以示她脱离师门去寻裴云的决心。师父怕自己若是不同意,素光会将自己另半身的武艺也废了,只得含痛答应了素光。 素光三叩师父以谢师父的养育之恩后,便离开了姑苏,前往青岩谷。 而连音也终于在素光启程前往青岩谷时,踏足进了中原地界。(。) 素光(二)【月票40+】 青岩少谷主的婚期定在三月十六,正是繁花锦簇的好时节。 连音踏足中原地界后第一时间寻了一处驿站,购置了一匹马往青岩谷快马加鞭赶去。 在采买马匹时,连音便感受到了来自中原人深深的恶意。 驿站的人见连音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又因为她穿着打扮不是中原人,故意想要宰她一通,指着一匹老马告诉她那是马厩中最好的一匹马,可以日行千里,而且要价还颇贵。 就是她不懂马,一看那马的模样也知道已是一匹快跑不动的老马,更何况她还是个懂得看马的人。 于是连音反过来摆了驿站的人一道,直接将驿站里脚程最快的那匹牵走了,只留给驿站的人三枚铜钱。 待驿站的人反应过来时,简直是欲哭无泪。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可恶的苗疆人。 有了好马的助力,连音的速度快了许多,她本想着要是能追上素光就好了,但偏偏素光走的是水路,与她是两条路线,连音根本就碰不着她的面,只能继续一路往青岩谷追赶。 裴云成婚另娶,裴云与素光有缘无分,这些对素光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年纪轻的时候,谁没错爱过人啊。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淡忘在历史长流中。 可真正的问题却是出在新娘子的娘家人身上。 裴云的新娘子姓柳,闺名柳燕娘。是江湖中隐世大派霸刀山庄的小姐。 她与裴云的这一桩婚事属于家族联姻性质,本也是不愿意的,但柳燕娘在见到裴云其人后被他儒雅风流的好相貌所吸引,这才欣然同意了这桩婚事。 柳燕娘是霸刀的宝贝,她上有三个哥哥,下还有一位弟弟,是庄中的稀有明珠,兄弟们从小到大对她视若珍宝,简直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就是如此还深怕委屈了她。 如今柳燕娘远嫁如青岩谷,结果这位千挑万选的妹婿婚前竟有相好的,而且那相好的竟还跑来青岩谷,想要破坏即将到来的婚礼。 虽然裴云最终选择了柳燕娘,可这事让偶尔偷听到的柳家几兄弟很是忿忿不平,深觉让柳燕娘受了委屈。要不是大婚在即,他们早就出面将裴云和素光一同了解了。可为了柳燕娘,兄弟几个只好放过了裴云,可是素光,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们知道素光是栖霞山庄的弟子,也知晓素光一身才艺,便故意悉数毁去。 她会舞,便让她不能再舞。她一双素手可挥箜篌,他们便叫她再不能挥动琴弦。 可怜素光为见裴云已去了半身武艺,再碰见柳家的几位兄弟,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手,根本连跑也跑不掉,就那么硬生生的被毁了。 当连音赶至青岩谷外时,便在崖边一处草丛找到了被柳家四兄弟废了手筋脚筋,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素光。 连音很久没尝过何为心痛的感觉,也极少为任务的目标哭过,但当她托起素光的身体时,她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有些场面,不是亲身经历,是很难感受这其中的情感的。 头一次,她责怪自己来的太晚,也责怪安排她进入这个世界的陆七八,为什么要送的这么晚。 如果素光死亡,那她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连音心中不住的呐喊祈求着素光不要死,并不是因为怕任务的失败,而是如果任务失败,她也就不能在这个世界继续待下去,那样的话,她连帮素光报仇的机会都没了。 没错,她想给素光报仇。 原本她的任务只是让素光过好这一生,但此刻,她却想让害素光成这样的人统统都不得好死。 连音托起素光的脑袋,快速取下身上垂挂的香囊袋子,袋子里装的是苗家的救命药丸,其效用绝对是没话说的。至于素光手筋脚筋,连音没有那份厉害的医术,但她知道青岩谷办喜事,这回天南海北的来了不少人,其中便有当世的岐黄圣手,让那位岐黄圣手出手,必定可以救回素光。 青岩谷外接着青岩镇,连音先快马加鞭将素光送入了一处医馆,叮嘱医馆大夫好生照顾,身上其他伤处先行医治后,她便返身向青岩谷而去。 青岩谷谷口满是谷中的守卫,一是为了拦截闲杂人等,二则是接应来参加喜宴的各路英豪。 当连音带着一身煞气到达谷口时,守卫拦住了她的去路,公事公办的说,“这位姑娘,还不知道姑娘来自哪门哪派,可否出示我家谷主派下的请帖。” 连音瞪看着守卫,一句废话也不愿意多说,直接道,“我找岐黄圣手柏乐意。” 守卫看她满身的煞气,一看就是来滋事的,只说,“姑娘,我们谷中近期要操办喜事,还望姑娘行个方便,不要寻事。不然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弄伤了你,那就不好看了。” 连音听了他们的话,嘴角撇出一道讽笑,“虚伪。” 守卫面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只觉得连音这是胡搅蛮缠,但一想着谷内要办喜事,守卫又忍了下来,“若是姑娘没有我家谷主的请帖,还望姑娘速速离去。” 连音哼笑了一记,正想回说她就是不愿离开又待如何,身后却淡淡的传来一声“阿弥陀佛”,打破了连音与守卫之间的剑拔弩张。 守卫一看来人,立马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显然他是认得来者的,他还对着连音身后行了个佛家之礼,口里有礼的喊了声,“玄清法师。没想到玄清法师如此给我家谷主面子,还请快快入谷。”说着就给让了一条道。 佛偈与法师的名号,连音没回头去看也猜得到来者必定是个和尚。没想到这青岩谷好大的派头,竟然连出家人都能请来观礼。 玄清就着守卫让开的道路往前走,但在经过苗疆衣着的连音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偏头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望过去,玄清不禁愣了愣神,连带着脚步也停了下来。 守卫见他神色奇怪,忍不住唤了声,“玄清法师?” (作者欠100更不想跟你们说话,并向你们扔了一个秃驴。)(。) 素光(三) 玄清没理会守卫的呼唤,只一瞬不瞬的盯着连音的面容瞧,面上显出了几丝惊愕和不敢置信。 他打量人的眼神并不猥琐,反而像是一尊活佛看待凡人时常带的悲悯。但此时此景却让连音感觉很不好,杏眼一个斜乜,冷着声啐了句,“看什么看!” 玄清眨了下眼,顺势垂下了视线,低眉又敛目,合着双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抛却刚才看人看的愣神的狼狈模样不提,口诵佛偈的他又是一派出世的得道高僧模样。然而面上再淡然出尘,此刻他心中却已是波涛万丈。 眼前的人无论是面貌、神态,还是说话的声音都与那人无一不像。是单纯的长的一模一样,亦或者是 会有这样的可能吗? “师父。”玄清身后的一个小弟子轻声提醒着他该入谷了。 随玄清一同而来的八名少林弟子此时心下都纳罕着:玄清师父好生奇怪,怎么盯着个苗疆姑娘瞧个不停。 要不是知道玄清乃当世得道高僧,恐怕就连青岩谷的守卫都要想歪了。 被晾在一旁的连音既没功夫也没心情理会这些人的心理活动,眼见青岩谷的守卫开了条道,既然身旁的和尚不动,那她来走便是了。 此时所有人眼睛一花,就见一道蓝影飘过眼前,再定睛一看,那苗家的小姑娘已经飞身进了谷。 青岩谷的守卫深怕连音进谷要闹事,连忙提步追上,同时取下了腰间的一只小哨,放在口中一吹,清脆的声响顿时回荡在谷内。 连音进谷还没多行几步路,便见正面破空飞来一物,东西来的太快,她唯一的反应便是往旁避开。 只是她才避开上一击,一道掌风随即又来,连音旋即旋身往后闪躲。 待连音落地站稳脚时,她的面前已经挡了两个青年,一人手上一把折扇,一人两手空空,皆面色冷冷的看着她。 那手上拿折扇的人率先出声,“小姑娘,青岩谷不是你能擅闯的地方。识趣的,还请立刻出谷。”话里半点也不客气。 这两人是青岩谷谷主裴天的左右侍,拿扇的叫裴红雪,两手空空的叫裴许尧,哪怕是在江湖上都算的是顶尖的高手。 苗人擅毒,单论身手不可能及得上中原的高手,连音清楚自己的斤两,若不是她确实不喜欢五毒之物,她倒很乐意用实力同他们说话。但当下,她并不是来寻事,时间不等人,她只想快点带那位岐黄圣手去救治素光。 想到此,她便撤了架势,坦荡荡得面对两人,“我也不想擅闯,我只是来寻岐黄圣手柏乐意,可你们的守卫偏不放行,你还怪我咯。” 裴红雪狐疑的看她一眼,无视她那不羁的态度,“圣手确实在我谷内,但不知小姑娘寻他何事?” “寻岐黄圣手自然是要他救命,难不成我还寻他吃饭喝茶不成?”连音无语,觉得对面的人问话都不过脑子。 而对面的人也因她的回答噎了一下,还真是头一次见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小姑娘。 裴红雪和裴许尧互看了眼,最后还是裴红雪出声,“小姑娘可否报上家门,我们这便派人去问过圣手的意思。” 连音听着却不同意,“我没这闲工夫等你们来回的浪费时间,要不就让我进去自己找他,要不然就让他出来,我自己同他说。” “得罪了。”对面一直未出声的裴许尧忽然道了一声,人便欺身而上。 连音心间咒骂一声,正欲再躲,身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褚褐色的袍袖一展,她便见不到对面的裴许尧,也听不到裴许尧欺近时带来的风声,天地万物好像全都静寂了下来,眼界中只剩下红底金线的袈裟。 随后只听见裴红雪和裴许尧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喊,“玄清法师。” 等到玄清撤下阻拦的手势,连音才再次看见青岩谷的那两位侍卫,裴许尧已经退了原位,与裴红雪并立着。 两人对玄清很是尊重,所以也不再欺上前来。 玄清同两人行了个合十礼后转过来对向连音,也是一个合十礼,语气淡然的解释说,“这位小施主,你或许有所不知,岐黄圣手此人救人有一规矩,便是无交情之人不医。” 连音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一点她倒是不知道。 “而且。”玄清顿了顿,慢声道,“岐黄圣手此人吃软不吃硬,你若这样去见他,他定是不会理你的。” 连音的眉头皱的更深,忍不住抿了抿唇。这就是持才傲物的典型代表了吧。 玄清见她这样,心里总觉得有不忍,不忍见她锁眉,也不忍见她心情不畅,便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小施主是想寻岐黄圣手救人,贫僧愿意帮上一帮。” 连音听了,眉头未展,但倒是愿意接话,“那你与那位岐黄圣手有交情?” “是有一些交情。”玄清嘴角漾开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连音看了玄清一眼,又挪开视线看了看前方的裴红雪和裴许尧,随即对玄清抱拳作揖,“那我就先谢过这位大师了。还请大师帮忙,我朋友危在旦夕,想请岐黄圣手出手救治。” 玄清点了个头,望向一旁的弟子,吩咐道,“道济,你随裴侍卫去寻柏施主,就说我请他帮忙。” 叫道济的和尚忙对着玄清说了声是,前方的裴红雪也做出了请的手势,领着道济往内而走。 至于裴许尧则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是守着连音,怕她还要闯进谷去。 就着等待的时候,连音举目四处看了两眼,要不是此时是特殊时期,谷内的一草一木皆是美景,她说不定还能欣赏上几眼。 玄清在一旁又看了她几眼,犹豫了一下,终忍不住问她,“还不知道小施主的姓名,不知道可否相告。” 连音抬眼看了他眼,玄清生的面目俊朗,气度沉逸,但那双眼睛,连音有些不喜,总觉得眼神里带着欲说不说的古怪。 她不是很想回答他的问题,但又一想他好歹也帮了她的忙,也就不矫情的直接报了名字,“连音。” 玄清瞪着眼,一脸的活见鬼。半晌,才控制发颤的声音,尽量平缓的问,“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素光(四) 这和尚到底怎么回事?烦不烦人?不知道现下她没有任何心情理人吗?连音蹙着眉,心里腹诽了一通,但最后还是忍着烦躁的心情回答了玄清的问题,“连横纵错的连,弦外之音的音。” 玄清听后,彻彻底底的失了声。 如果外貌如出一辙还能用巧合来解释,那就连名字都相同又该作何解释? 困顿迷茫之后,玄清很快又想到了因果经上曰:“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是。” 生死业缘,果报自受。三世因果,循环不失。 玄清还记得那一句被打断的“如果下一世还能遇见你”的话。那时候,未尽的话想要说的是:如果下一世我有幸能再遇见你,我定当还这今世之情。哪怕身入地狱。 他本以为自己记得这些事情便是佛祖给予他的果报,却万万没想到,果报是在眼前。 连音眼一瞥,又见玄清眼里浮起了悲天悯人的神色来,特别是那眼神正看着自己,连音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旁边人听连音这样一问,纷纷替玄清觉得尴尬。 这位在世佛陀今天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好像中邪了一样。不说人家小姑娘直白的发问了,他们这些旁人也很好奇。 但玄清却不觉尴尬,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语气也不紧不慢的回答她说,“贫僧是在观小施主,小施主可是自苗疆而来?” 穿成这样,任谁都知道她并非中土人士了,试问有哪个中原人愿意将自己打扮成苗人了?偏他竟还要在问清楚,连音怀疑他这是想不出好的回答,只是在掩饰被她揭穿了的孟浪行为。 连音不理他,视线一直望着裴红雪他们离开的方向,只等着那位岐黄圣手的出现。 玄清见她不理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很想与她说话,为此,他甚至鬼使神差的对着连音道了声,“小施主,贫僧乃少林寺证道院辩机” “放屁!”连音迅速回过头,圆睁着眼瞪看他,“刚才那么多人都喊你玄清,你是欺负我年幼还是欺负我乃苗人?” 其他人更是大写的尴尬,特别是随着玄清一道而来,负责他安危的少林寺弟子们。玄清师父乃是证道院首座,出家人不打诳语啊!首座更是应该以身作则啊!今日玄清师父犯了口业之事,等他们回去后,他们是禀告方丈呢,还是此刻就当自己聋了,什么都没听到?纠结了一番,最后众弟子一致决定,还是当自己聋了吧。 连音一张小脸布满了被人糊弄的不爽,可这外人看不见的心眼里却也如同擂鼓一般。 辩机?!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他怎么知道辩机,还知道自己刷过辩机的任务。他是穿越者?还是其他任务人? 不过她很快将其他任务人这一项去掉了,同一个世界不可能存在两个任务人,如果真有,她在降临时就会感觉到。 所以这个人难道是穿越者?从辩机的世界穿越到了这里?能知道她与辩机有关联的,连音不觉得会有多少人,所以这人还是个熟人?连音只能先暂时接受这个推断。 难怪他刚才要问自己的姓名,还问是哪两个字,原来他是认出了自己。 连音再看玄清时,已经带上了警惕。 玄清不知她心里的万千波涛,但见她对辩机两字毫无反应,心下总觉有些怅然,但又觉更是欣慰。 不记得也好,记得了只让她难过。那时让她孤守了一世,最后还先她一步离世,留她一个在世上孤寂无依,已是万分对不起她,她不记得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这个世界也没有辩机。 再等不多时,被玄清差去请岐黄圣手柏乐意的道济终于回来了,回来时,道济身上还背着个药箱,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个一身墨色衣衫的男子,那男子不戴冠也不束发,看来甚是不羁。 来人一见到玄清,当即噔噔噔的跑到了他身前,见礼道,“许久不见啊玄清法师。” “阿弥陀佛,柏施主。”玄清也还了他一礼。 “我听这位小师傅说玄清法师要请我帮忙救人啊。哎呀,我一听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敢问法师是什么人要我出手啊?”柏乐意果然是如玄清说过的那样,认识的人要帮忙绝对是二话不说的。此时他眼望着四下,就在寻找病人。 连音看他那热心的模样,插嘴道,“人不在这里,在青岩镇上。” 柏乐意眼望向连音,见她的装束后微微皱了皱眉,“苗人?” 玄清在旁说,“贫僧知晓柏施主与苗人之间有过怨结,但还请柏施主能看在贫僧的面上,放下怨结,随这位小施主一同去救治她的朋友吧。”玄清以为连音的朋友也是苗人,所以只能这么劝柏乐意。 柏乐意听后果然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连音全没想到原来柏乐意还有这心结,看来好在有这个玄清帮忙,不然她今天无论能不能见到柏乐意,恐怕都没法让他搭手救助素光了。 这边柏乐意迟疑犹豫了很久,但最后看在玄清的面子上,还是咬着牙说了声好吧。 连音听后大松一口气,连忙对柏乐意说,“那事不宜迟,还请圣手与我出谷救治我朋友吧。” “得了,那就走吧。”柏乐意虽然看在玄清面上答应了救人,但语气里仍是颇为不爽。他抬手示意道济将他的药箱还来,往身上一背就跟着连音出谷了。 玄清见他们走远,心下颇为不放心,转身知会那几位弟子先行入谷安顿,他跟着去看看。几名弟子自然不放心他独身上路,但玄清态度摆在那里,弟子们又不能不从,只好见着他追着连音他们而去。 柏乐意随连音到了医馆,见到奄奄一息的素光,忍不住啧啧出声,“造孽呀,这姑娘是遭仇家了?怎得伤的如此之重?” 玄清因听到受伤的是位姑娘,故而只呆在屋外,不敢踏入屋内。 虽然素光已经由大夫处理了部分伤口,却余了大的几处,如今柏乐意在这里,连音也就不瞒着说,“她的手筋脚筋皆为歹人所断,我知道岐黄圣手你一定可以接好。还烦请你救一救她。” “知道了,知道了。看这姑娘并非苗人,而是我中原人士啊,再者还有玄清法师之托,老夫定当尽全力。”柏乐意不耐烦的挥挥手,打开他的药箱便忙碌了起来。(。) 素光(五)【打赏加更】 柏乐意在为素光处理伤势时又啧啧称奇了起来,“奇怪,真是奇怪,我怎得觉得这姑娘的一身伤势,颇像是霸刀山庄的刀法?”说着,他狐疑的眼神看向了连音。 连音帮柏乐意打下手,闻言眉目淡淡的说,“是吗?霸刀山庄是什么地方?” 柏乐意颇为嫌弃的看了连音一眼,随即想想也是,一个苗人,哪里知道什么霸刀山庄。他也不再言语,继续为素光医治。 素光的伤处太多,柏乐意从白天一直忙到晚霞漫天,在为素光重新接上断去的手筋脚筋时,他却赶了连音出去,说是那是自己的秘术,不叫外人看。 连音虽不是顶信柏乐意,也怕他会不会因为认出素光的伤势是霸刀所伤而使什么花样,但柏乐意那一副“你不走我就不治”的态度摆的的很清楚,连音没法,只好退出了屋外。 她一踏出屋外,便见玄清坐在一旁树下参禅。那闭目潜心修禅的模样,庄严的真如在世真佛。 连音却又猜想起他的身份,这人到底是谁? 她站在檐下,盯着玄清出神,辩机那一世后,她又经过了那么多世,每一世叠加来算都已经几百年了,辩机那世的人,她早就遗忘的差不多了,也真想不出来玄清会是谁。 但是玄清今天的举动却似乎并无恶意,反而还是有心帮她的。 所以他可能是受过自己恩惠的人? 但自己恩惠过什么人,她确实真的想不起来了。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玄清忽然睁开了眼,半昏暗半明媚之间,他双眼澄澈的看向连音。 连音接触到他的眼神,忽然脑中就蹦出了“一眼万年”的词语来。 也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忽然就映射出了辩机的面容来,虽然面貌变迁,可是那双眼睛并不曾改变。 他是辩机!? 连音为这认知大吃了一惊,当即心底暗骂了一声粗话。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扯淡的事发生。另一个世界的辩机,怎么可能穿越到这个世界来?那她做的任务算什么? 可是不可能又该怎么解释呢?他分明都已经自认了他是辩机的事。 连音真的觉得太错乱了。 越看玄清的那双眼,连音就越发肯定他就是辩机的事实。 难道是辩机圆寂之后投胎轮回到这个世界来了?如果这么解释的话,似乎有些合理。可是,为什么他会记得他自己是谁,还记得她? 玄清那边已站起了身,步步向她走来,连音却在迟疑是问他个清楚明白,还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小施主的朋友无大碍吧?”玄清温声关心道。 连音挪开视线不再看他,“圣手还在诊治,不过看圣手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也是在回答中,连音果断作出了决定,无论玄清是不是辩机,她仍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他没有直接问自己是不是那个连音,那就表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的,既如此,她也没必要不打自招,免得搅乱了她当下的任务。 做完了决定后,连音再看玄清就淡定了起来,“今日我的朋友能得救多亏大师的帮忙,这份恩情,我必将转告我朋友,将来必当奉还。”奉还恩情的事情就交给素光吧,她就不搀和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施主不必介怀。”玄清淡淡笑着拒绝。 连音听闻后当即点头,“哦,常听闻出家人慈悲为怀,如今亲历才知是真。那我便替我朋友谢谢大师了。” “阿弥陀佛。”玄清双手合十,诵了一声。 就是这个模样,连音见他的敛眉低目的神情,果然与辩机如出一辙。 柏乐意忙碌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天亮时离开了素光的屋子。素光身上的伤经由柏乐意的包扎基本都已经无碍,当下就是要好生的将养着。柏乐意与连音说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和换药的事宜,连音努力的听着记着。 待将所有的事项都交代完后,柏乐意伸着腰肢表示他要回青岩谷了。明日就是裴云大婚之日,他今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还能有精神观礼。 而玄清也没了借口再留下,便准备与柏乐意一同回青岩谷去。 连音谢了又谢,但在两人走前,连音忍不住又唤住了玄清,打着商量说,“大师,可否请托大师一件事。” “小施主何事?” 连音说,“为我朋友诊治的事情,还望大师能与圣手说一声,请不要说给其他人听。”如果霸刀那几兄弟知道素光在这里,连音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跑来直接了解素光,所以她不能让柏乐意说出去。 而为什么她不直接请托柏乐意,自然是明眼人都看出来柏乐意对玄清推崇备至,对她却是不怎么喜欢的。 再者,在已然知道玄清是辩机后,她便知道她可以请求他,他是不会拒绝的。 玄清不解其意,但也没有多问,很干脆的应了下来,“贫僧知晓了,小施主保重。” “谢大师。” 将玄清和柏乐意送走后,连音随即返回了素光所躺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将素光上下检查了一番,确定柏乐意没做什么手脚后,这才放心下来。 连音守了素光两日后,素光才悠悠然醒了一回,身上的伤势疼的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在素光见到连音,知道是她救了自己后,素光很快又疼晕了过去,随后便因为疼痛断断续续的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青岩谷少谷主的婚事整整热闹了三日,三日之后,谷内的宾客才陆续散去。 玄清是离谷最晚的那一批人,岐黄圣手定的是同一日离谷。 在回青岩谷那日,柏乐意就将自己的发现同玄清说了,素光身上那么多的伤,若只一两道像是霸刀柳家的刀法所伤也就罢了,可偏偏刀刀皆像,柏乐意心里可是好奇的要死,那姑娘到底是不是被霸刀的人所伤。 这番玄清又与柏乐意一同离谷,玄清便忍不住说,“柏施主医生高明,不如再去为那位姑娘看看伤势如何?” 柏乐意想了想,“也好。”(。) 素光(六) 素光的伤情不适宜挪动,连音便长期租借了医馆的厢房,加之大夫和药材都有现成的,也是非常便利。 玄清和柏乐意到来时,连音刚给素光喂了药,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厢房门边,见了他们俩过来,她到也不觉得意外,反正领会到玄清既是辩机后,她就做好了他还会出现的准备。 柏乐意应是被玄清关照过了,这番来后便很积极的给素光检查伤势。像素光这样的伤情,最凶险的是头三日,但看她如今好好的,显然是被照顾的很好,对此,柏乐意难得放下成见夸赞了连音的细致。 连音笑笑,就当是收了柏乐意的夸赞。这几天为了照顾素光,她几乎没有睡过多少时辰,就怕素光的伤情会有反复,夜里几乎是素光发出一丁点声响她就会醒过来照看。 生活在现代世界的人总是头疼古代的医疗,这番连音也是一样。受任务者身份所限,她在不同的世界可以得到不同的技能,但却不能将另一个世界的技能带到不同类型的世界,所以素光疼痛难受的时候,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番柏乐意来了,连音适时的问柏乐意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减轻素光的难受。 柏乐意一听,“咦”了一声,“你不是苗人吗?你们苗人不是擅使各种蛊?像这样的蛊难道你们没有?” 连音一听默然了。柏乐意说的没有,这样的蛊是有的。但问题是,这样的蛊并非想种就种,想除便除。素光都这样了,连音不想再让素光吃苦头。 柏乐意见连音不说话,到更加称奇起来,“你这苗家小姑娘倒挺有意思。” 连音睇他一眼,他又说,“是我见过的所有苗人中最不像苗人的。” “圣手眼见的苗人都是什么样的?”连音忍不住问。 柏乐意呵呵一笑,笑里带些不屑,“狂妄。以为自己会玩几条毒虫便是天下无敌,什么都能做成。说起这来,小姑娘,据闻你们每人都有一个本命蛊,不知你可否将你的本命蛊祭出来我瞧瞧?” 连音还没说话,一直在旁不做声响的玄清却忽然言道,“柏施主,既是小施主的本命蛊,又哪有随意让外人看的道理。” 听说苗人的本命蛊乃是人蛊同心一体,人死或许蛊有存活的可能,但若是蛊毁了,这人断断是没了生的机会。柏乐意一生痴迷医术,对神秘的苗疆之术自然也颇感兴趣,而其中最感兴趣当然就是苗人的本命蛊。 所以玄清一听柏乐意说想看连音的本命蛊便心惊起来,他只怕连音年纪小,没有防人的心思,只好抢先帮她回绝。 而他这番抢话说却让两人一齐看向了他,柏乐意当即就奇怪起来,“玄清法师这么紧张做什么?” 相较柏乐意单纯的奇怪,连音几乎很快就领会了玄清抢话的用意。 玄清被柏乐意问的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念了声“阿弥陀佛”敷衍。 而这时候也轮到连音出声化解他的尴尬,“并非所有人都会种下本命蛊。” 柏乐意的注意果然被连音引过去,但他明显不信连音的话,“小姑娘你这话拿来哄骗我可是找错了对象,我与不少苗人交过手,对于你们苗人那些伎俩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种米便可养出百种人,人与人总有不同。况且你只是与不少苗人交手,又不是与所有苗人交过手,何以说话说的如此满?” 柏乐意被连音的话一堵,一时间还真说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砸吧着嘴,自己先行结束了这话题。 见暂时解决了柏乐意后,连音视线暗暗投向了玄清的方向,刚才的发声后,此时玄清又化身成了菩萨塑身,不言不语,就连存在感都几乎为零。 连音以为玄清伴着柏乐意过来看过素光后就会离开,但却没想到玄清竟是赖着不走了,说什么看连音年纪小小,又并非中原人士,怕她还没照顾到朋友恢复,便先因自身身份问题有了意外。而柏乐意一听这话,竟也跟着说要留下,不过他的借口相比玄清的到是令人信服许多,因为他承担了诊治素光伤势的重任。 对这两人非要留下,最介意反不是连音,而是医馆的主人,他这儿又不是客栈,引了一帮子人住在馆内算什么事?但医馆主人在知道柏乐意的名号后,这份介意立马就变成了不介意。开玩笑,岐黄圣手呐,那可是请都请不来的活神仙呐。 于是就这样,青岩镇上的小医馆内一下住了四个不同来历的人物。 *** 经过柏乐意的妙手回春,素光的伤好的非常快。但外伤慢慢的结着疤,她这心却千疮百孔,无时无刻不渗着血水,不见愈合的可能。这也导致了素光人虽然清醒过来,却是整日都目光呆滞的模样。 要不是柏乐意替她把过脉,确信素光并非失心疯,他差点都怀疑他尽心救治回来的其实是个傻子。 素光这样子不说柏乐意好奇,就是玄清心下也有些疑惑。不过连音倒是表现的很淡定也很正常,仿佛素光这样是非常正常的样子。见她这样,那两人也就没多去揣测什么。 连音每日尽心的喂药,给素光换药。素光虽然从不言语,但每到这时候,失神的目光中会透出几分疑惑望着连音。 同样的,每到这时候,玄清也总会目光胶着连音的一举一动。 连音在对着素光时,表现的实在过于温柔和细致了,半点也不像是她这样的小姑娘会有的表情和举措。其实,他只是觉得连音不该是这样的样子。他记得的这个年纪的连音,好像总是叽喳和缠人。 但要说她不该是这样子的,他又会想起来她总是固执的待在窗外,只因为男女之防恐会影响了他的清誉。 回想的多了,他就会忍不住叹口气,撤回望着连音的视线,改而望向医馆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的树顶,就着树顶的方向,他似乎看到的是记忆里古刹中的那些银杏树。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连音才会偏过头来看玄清一眼。 玄清,少林寺证道院的首座,现任方丈主持的师弟。在江湖也好,朝廷也好,都是公认的在世活佛,是难得的在江湖和朝廷都吃得开的人。 据闻他是襁褓时被弃在少林山门下,由上一辈的方丈亲自抚养教导。又说他天资聪颖,三岁已能与寺院内的大师们证道,对于佛理又参的透彻,十六七岁的年纪便接任了证道院首座的位置,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六的年纪。(。) 素光(七) 一个月的光阴就这么悄然而过,素光的外伤已大好,就连断去的手筋脚筋也该是没事了。可是偏偏素光一直卧床不起,人还一如才醒时的模样。 柏乐意见此便摇头对连音说不好,“这手筋脚筋都已经接好数日了,她要是还不下地行走,我这医术再好,也都白费了。” 连音知道柏乐意的意思,人躺的太久,四肢便会因为不长时间不动不用力而肌肉萎缩,素光又是断过手筋脚筋的,若是不尽早做复健的话,这手脚可能真的要落下残疾了。再加上素光如今不言不语的,分明是情志难纾,要是不尽早开解,指不定也要闹出抑郁病来。 沉默了一阵后,连音知道该怎么做了。 晌午后素光还要喝一碗药,但今天连音却倒了两碗,分别用两种不同的碗装着,放置在托盘内往素光所在的房间而去。 柏乐意和玄清正在院里,柏乐意一看,连忙提点玄清一起去看看。 连音进了房后,不似以往直接扶了素光起来用药,反而将药放置在素光身旁,人跟着坐了下来,淡声说道,“姑娘,你的伤势已经大好了,却不知道你还打算躺到何时?” 素光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床顶,闻言也不看连音,也不做任何反应。 连音最无奈这种人,哀默大于心死之后,便将自己封闭在尘世外,要活不活,要死不死的。 两手交叠着放在腿上,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两手互相捏了捏后,似于自言自语的说,“你被人阻截在青岩谷外,尽断手筋脚筋,身上多处大伤皆要致命。下手之人并不念你是娇弱女儿身,反而狠毒异常,却又不直接取了你的命,而是要你受尽痛楚后才死,这心肠比之手法更狠毒。” 素光眨了下眼,思绪因连音的话而回到负伤那日。她为了见裴云自废半身武艺,又离开了养育她的师门,一路从姑苏赶来青岩寻裴云,可哪怕裴云最后对她说了抱歉,她也并不是那么恨裴云。她知道这是自己的错,是她让裴云等的太久了。从风华正茂到如今的年纪,裴云说他对不起自己,其实是她在蹉跎裴云罢了。 与裴云话开了之后,虽然她心里依旧因裴云另娶之事而黯然神伤,但她已经决定祝福裴云下半生能与柳燕娘举案齐眉,子孙满堂。但她却无法不去恨霸刀那几位爷,那几个不由分说就要她尝尽痛楚而死的人。 虽然霸刀山庄隐没江湖多年,但在江湖上的名声都极豪气的。从前她随师父行走江湖总是听闻霸刀山庄的美名,可是在那日,当她被霸刀的那几位少爷毫不讲道理的出手所伤之后,她这心里就对霸刀山庄的人恨之入骨了。 没有人遭此一劫是不会生出仇恨的,何况她根本不曾做过什么,更没想过要与柳燕娘争夺裴云。为何他们要如此对自己,就因为自己离了师门,就因为自己是孤女身份,他们就这么将自己看做蝼蚁一般,可以随意践踏吗? 素光原本干涸如枯井的眼眸忽然聚起了厉芒,手下也无意识的扭着被褥,力道大的手掌都发起了颤,更不说手腕过于用力而带来的疼痛感,可这份疼痛感比起那日被挑断手筋脚筋的痛,又算的了什么? 霸刀之与自己的这份仇,她必当要报! 既然老天爷都让她命不该绝,那她必须好好珍惜才是。 连音看她周身浮出戾气,知晓她心中存着莫大的恨意,虽然佛语总说看淡放下,可这样的仇,换她也是不可能轻易放下的。 她探着身子,伸手握住了素光揪被褥的手,放柔了语气说,“你的手腕太久没使力,小心些别弄伤了。这几天,手腕要慢慢使力,脚上也是,只要坚持段日子应该就能如往常一般了。” 素光眨眨眼,脸对向连音,两行清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顺着眼眶滑落了出来。素光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的哭声影响说话的清晰度,“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素光铭记于心。” 连音笑了起来,“你能想通就好了。原本我还预备了两碗药,一副良药,一副毒药,想让你自己选择是好好的活下去,还是死了一了百了,既然你现下有了决断,那我想这副毒药,你是用不着了。”说着,她将其中一只碗端了起来,“呐,自己起来喝药吧。” 素光看了连音几眼,慢慢的使力自己坐了起来,接过她手里的药一口饮尽。良药苦口,但素光只皱了皱眉。 饮了药,素光再看连音,“还不知救命恩人的姓名。” “我叫连音,你叫我连音就好。”连音接过空了的药碗,放回木托盘上后连同那托盘一块儿挪到了一边的小桌上,一抬眼便见柏乐意和玄清在外头,显然是将她和素光的话都听进去了,那面上的表情相当的好玩。不过,是柏乐意好玩,玄清则因为高僧当惯了,那面上的表情无论掺杂什么其他都像是慈悲模样。 柏乐意禁不住直呼上当,“原来你和那姑娘并非朋友?”这叫什么事儿? 玄清也在想这事,那天见她在青岩谷外,身带煞气,又听她说要救朋友的命,他只当她是真的为朋友求医而来,却没想到闹了半天,她竟是在尽心救治一个陌生人。她这样的禀性,真是慈悲为怀,菩萨心肠。玄清顿时觉得连音千般万般的好。 连音微微一笑,不理会柏乐意的话,人又转身坐回到了素光床前。“暂且你靠座一会儿,过会儿我扶你下床走动走动。” “谢谢你,连音。”素光真诚的向连音道谢。 素光因有仇恨的情感趋势,对于下床走动,练习腕力的事情变得非常配合,不过短短数日,她的手腕已能活动如常,轻些的东西也能提得起来。 连音看素光这样卖力,在一日午后陪她在院内走动后,忍不住出声问了问素光接下来的打算。 素光听了连音的问话后,整个人就沉默了下来。 她的打算当然是报仇,可是她不想说给连音听,怕会连累连音。 倒是连音丝毫没有顾忌的问她,“你是不是想要报仇?”(。) 素光(八)【打赏加更】 (还打赏的加更。) 素光听着连音问的话,整个人愣了下,又有些担忧,难道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连音都看出来了。 连音并不在意素光欲掩饰的模样,坦荡荡的说,“这样的仇不报枉为人,你要报仇的话,我陪你。” “噗——”的一声,柏乐意才入口的茶尽数喷了出来。 一直坐于树下参禅的玄清也睁开了眼,看向连音。 素光面上表情很僵硬,扯开一道假笑,“连音” 柏乐意抢声,“苗家小姑娘,你可知道伤她的是哪方人?报仇。就凭你二人?就是再给你们二十人,你们怕是也报不了这仇的。”他一早就从伤势推断出了下手的是何方人士,再加之后来的旁敲侧击,答案就更加明确了。 那可是霸刀山庄啊,柏乐意忍不住摇摇头,初生牛犊不怕虎,此话真是不假。 素光知道柏乐意说的没错,哪怕她另半身的武艺没废,她也恐难是霸刀山庄的对手,更何况如今的自己只剩半身武艺,而且连提剑都觉得吃力,跟个废人无异,谈何报仇。 可这仇不报,她又难以平去心中的愤恨,只想着能杀一个算一个,杀了两个还算是她赚了。 素光接过柏乐意的话,“是啊,对方是什么人,岂是我等能够对付得了的。” 柏乐意深表赞同,“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素光姑娘能明白便好。”霸刀山庄与他有交情,而与素光相处了这月余,也算是有了交情,两边都有交情,柏乐意自然想两边都好。 连音浑不在意的笑笑,“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了,你要去报仇,我定会陪你。” 素光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师父和庄内的师姐妹们,还不曾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经此一遭才恍然觉得,栖霞山庄的日子真是她人生中最单纯和快乐的时光,可惜,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自连音问过素光接下来的打算后,日子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半月,素光的状况越来越好,虽然柏乐意再三保证自己的医术,但素光总觉得手中的捡没有往日的称手,使的久了手腕会微微的疼。可她又太想使好剑了,因为她想去报仇。 这一日练剑,素光又是在心浮气躁之下结束,她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顺势收了剑势后走到连音面前,她说,“连音,我决定明日便离开青岩镇。” 连音看了她几眼,才问她,“你要去哪儿?” 素光早想好了回答的话,等连音一问就答说,“我出来太久了,也是时候回姑苏去了。” 连音偏着头,“回姑苏的哪儿呢?师门吗?你为了裴云叛离了师门,还能回去吗?还是你打算回姑苏买座宅子,种花养草,悠然一生?” 素光直接愣住,她从没对连音说过这些,她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但又因为连音毫不掩饰的直接将话都说开来,素光完全接不上圆谎的话,就这么失声的望着连音。 连音抿了下唇,站了起来,手下拍了拍裙上的尘土,既然话都说开了,她不打算再顺着素光继续装傻下去,“我知你在想些什么,你想手刃仇人,但是你如今握剑握的久便觉得手腕疼,试问到时怎么和仇人对阵?又能接的住仇人的几招?还有你这只剩半身的武艺。” 素光无言,这些她都想过了,她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情况,所以才觉心浮气躁。 “中原人不都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吗?我觉得你该先解决这两项,再去报仇不迟。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怕他们先一步死绝了吗?” 素光看着连音,竟是被她说动了。 柏乐意在旁听着,全然得为这苗家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捏一把汗,不由得看向树下的玄清。以眼神询问玄清:玄清法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又是活佛在世,难道不渡化渡化这两位姑娘? 只可惜玄清并不看柏乐意,所以对他眼神的暗示,他一点都没接到。 不过玄清肯定是不愿意连音去涉险的,想至此,他起身站了起来,“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两位女施主何必执著于如此苦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成你的佛,我成我的魔。你是出家人,四相皆空。我们又不是出家人,不需要学你那一套。”他话还没说完,连音就将他的话全堵了。 玄清被她的堵的严严实实,面上露出些无奈来。 连音自认能猜得出玄清会要说些什么,故而连珠炮般直接全将话给他堵上,“你也别说什么因果循环,造业障这些话。若真是因果,那也是歹人先伤人种的因,我们去报仇才是果。况且,就许他们造了业障还活的潇洒,我们就得成为牺牲品吗?我们欠了那些歹人什么了?大千世界大千佛法,也不见真渡了谁。” 玄清更是无奈了,“小施主对我佛法倒也知之不少。”苗家姑娘这么懂佛法的,连音真是头一个。玄清不禁有些浮想。 柏乐意见最能辨经正道的玄清都战败了,当即就不再抱有任何想法。素光却因连音的话引为知音,一时间心潮澎湃,再看连音时,眼神更是真挚,要不是大仇待报,她真想与连音义结金兰。 连音这边战过玄清后又对向了柏乐意,“柏圣手,你也****看着素光练剑,她这样子,可有办法?” 被提问的柏乐意当即摇摇头,“医人难医心,她这是心病。”心病难医,柏乐意号称岐黄圣手,可也没法医心。 素光垂着眸不言。 连音也沉默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又有了主意,“或许是心病所致,但这剑提起来却也真是重了些,换把轻些的好了。听闻杭县有一剑庐,庐内各式宝剑,其中有对剑轻雪,剑重不过几两,却是极为难得之物。据闻今年便是剑庐十年一期的品剑大会,谁能获得在品剑大会上夺得第一,便可挑选剑庐的一把名剑作为彩头。要不,我们去取那把名剑吧。” 柏乐意一听,当即挑了眉。喝,真是好大的口气!(。) 素光(九)【打赏加更】 (还债加更) 对于连音的提议,柏乐意只想说:苗人就是苗人,自以为能玩的几条毒虫,这天下就是她的手中物了。 也不想想品剑大会是什么地方,剑庐十年办一期,胜者可取走剑庐中的名剑一把。她是不知道这江湖上的侠客,可都以拥有剑庐的名剑为行走江湖的身份和荣耀。 百年来,也不过才办了九期,如今才至第十期。然江湖侠士却辈有高手出,试问谁不想拥有一把剑庐的名剑? 此番参加品剑大会的侠客只会比参加武林大会的人还要多,况且说不得霸刀山庄的人也会去。 而素光也想到了霸刀山庄的人恐会去参加品剑大会,故而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连音的提议。 两人各自心思,一拍即合,商定了第二日就出发去杭县赶赴品剑大会。 这要走前,两人先与玄清和柏乐意别过。 柏乐意在这青岩镇也待了许久,想着也该是返家去了,品剑大会那一出,他不愿意搀和,便就与两姑娘道了别,决定明日分道扬镳。 但到玄清这边时,他却说自己也正要去参加品剑大会,所以可以与连音他们一起上路。 素光不疑有他,很顺当的就接了玄清的话。连音却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惹得玄清很是心虚。 看来他是决定要做跟屁虫了,连音皱皱眉,想不好是该让玄清跟着,还是半道上甩了他。 第二日,各自收拾好了行囊,三人与柏乐意互道再见便分了东西。 两个姑娘一个和尚的组合走在路上,那回头率可是相当的高,只不过路人首先议论的都是玄清,打尖住店时,暗地里都说玄清是六根不净的“淫僧”,三人中只有素光听后会觉得有些对不起玄清,他可是得道高僧,此时却因自己而辱了名声。 至于玄清和连音,到是非常淡定,连音是故意装聋作哑,玄清却是真的浑不在意。 这一路南下,行至半途时,素光提议改了陆路走水路,一来水路快,二来也是少让闲杂人再胡说玄清的名声。 对此提议,连音和玄清都不反对。 三人便一同登了船。 南下的商船也搭了不少自塞北而来的侠客,从他们的谈话里,连音不但得知了更多品剑大会的事情,也知道了许多塞外的事情。塞北侠客多豪爽,与中原武林多谈风月之事不同,他们谈的最多的便是各家的功夫和秘籍。 连音便喜欢站在船板上听他们谈论这些,一方面也在想该怎么补上素光那另半身武艺,结果玄清走到她身旁,她也没注意到,还是玄清先出声,“小施主可是为什么事困扰?” 她瞥了他眼,青岩镇时也好,三人行时也好,玄清都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也不同她私下对过话,没想到这会儿素光在舱内休息,他却来与她说话了。 “在想素光的事。”连音也不隐瞒自己在想的事情。 “可是素光施主那半身武艺之事?”玄清一猜便中。 连音嗯了声,毫不掩饰的说,“她为了见爱人自废半身武艺,总归是太不值得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重拾武艺,素光或许并不后悔当初自废半身武艺之事,但总归想让她过的更顺心一些。”至于提高武力值然后去报仇的话,她就不说了,免得玄清又要慈悲为怀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玄清转头看着她的侧面,心里有许多的疑问想问,而后便从中挑了一个,“小施主与素光施主素昧平生,却这么在意素光施主的事情,又是一番肝胆相照,让贫僧很是感慨。小施主全然的菩萨心肠,只是有些事情,不要太过介怀。” 连音抿了下唇。得,她故意略过不说,没想到他却还是能自己接上话,她忍不住的叹气,忍不住无奈的摇头咕哝了一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佛慈悲啊! 玄清一愣,心下一跳,她说的轻声,但他耳力非凡,竟然听到了。 果然换成前世的辩机,那连音的抱怨自然是听不见的。可如今他不是辩机,他是玄清,他听的非常清楚。那句话,太过让人浮想联翩了。 连音说完瞬即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有变,当即也跟着一惊。 两人就这么互望着,玄清盯着连音的面容,想从她淡定如常脸上寻出一丝蛛丝马迹来。而连音在猜测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后,当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对望许久后,最终还是玄清率先撤回了视线,心里暗念了声“阿弥陀佛”。 连音也跟着收回了视线,暗暗告诫自己,玄清虽是辩机,但也不是辩机,自己不能像对辩机那样子对他,辩机心里眼中都浸满了佛法,除此之外是半分也瞧不见,那么纯粹和简单,可是玄清不一样。他悟了道、也得道,却也因此多添了几分人气。他整个人都显得佛性,心间却又存着人性,出世入世对他来说,像是已经可以随意切换的模式。 归根结底来说,此人已经有些不好糊弄了。 得到了这个结论后,连音就不想再与玄清说话了。 但玄清却总能有办法为他自己增加关注度,就在连音想离开时,他说,“贫僧听闻过有一本秘籍可以令习武之人洗髓伐经,像是素光施主这样的情况,修习这本经法,可得不少益处。” 连音听着连忙顿住将要迈开的脚步,“洗髓伐经?难道是少林寺的洗髓经?” 玄清摇摇头,“少林洗髓经属阳,不适宜女施主修习。而这本秘籍不受限男女。” “还有这样的秘籍?”武侠世界总是这么神奇。“那你知道,你怎么不早告知?那秘籍在何处?” 问到了实质性的问题,玄清却又不言了。 连音看他上一秒侃侃而谈,眼下又不说话,不由得又问,“大师为什么开了头,却又留下半句?” “此秘籍被人妥帖收置着,并非小施主能轻易得到的。”所谓的妥帖便是机关重重的意思,玄清刚才是看她要走,所以才说了这事,如今说了,他又后悔了。 看连音这么在意素光的事情,他只担心她会去涉险。那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素光(十) “大师既然已打算为我指点迷津,为什么又不愿意将话说明白呢?”如果说刚才连音想远离玄清,那么这会儿就算玄清赶她,她也不会离开了。 玄清却打定了主意三缄其口,不论她怎么询问,他都不说。 连音久攻不下玄清,只好改而先去问素光是否知道这本洗髓伐经的事情。 素光在听到这个秘籍后当即就点了头说知道,“我与师父行走江湖时确实听过这本秘籍之事,传言它非常之神奇,哪怕是武功尽失之人,也可修习,不但能得回原先的功力,而且还能更为精进。”也是在回答连音的时候,素光就想到了她突然提及这本秘籍是所为何事,“连音,难不成你想让我修习这本秘籍?” 连音很直接说是,“既然它有如此神奇之效,那于你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素光很是感动,连音这么一心向着她,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这本秘籍从来都只闻其名,却是不知到底在何处。说不得是旁人杜撰的也不一定。”毕竟江湖上的传闻太多了,真真假假的,不特意去验证还真的很难辨别。 但连音却不信这是杜撰的,不为别的,她就是不信玄清会在这事上骗她。 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想法子让玄清坦白从宽。 连音还没从玄清口中问出秘籍的所在,杭县先一步到了。 品剑大会十年一期,今年再开,无论是老侠客,亦或者是新侠士,全都聚在了这不大的杭县,都快把杭县的几间客栈都填满了,更不要举步四下全是在讨论品剑大会的事情的。 素光到了杭县,投了客栈后便整日坐在房间里不出,她知道霸刀山庄会来参加品剑大会,而她的师父亦会来参加,她怕霸刀的人对自己不利,又心怯不敢见师父,只好整日待在房间,任连音一人在外走动。 不过素光没法伴连音外出,玄清却不会放心连音一个人在外走动。 连音不介意玄清相伴,但如果他能老实交代那本神奇的秘籍的下落,她或许会更乐意他相伴。 连音一身鲜明的苗人服饰,背着手在大街上闲逛,顺便旁听一下侠客们闲聊的话题。 而玄清则与连音保持着五步之遥,慢慢的跟着,以作保护她。 杭县因为来了这么多侠士,大街上热闹的跟要办庙会似的,各式各样的摊子撑满了大街的两侧。来参加品剑大会的侠客侠女中不乏连音这样年纪的,对于这些小侠女来说,逛摊子买胭脂水粉首饰什么的,也是一桩不能错过的事情。 玄清看着一些摊子上各式女侠正在挑选饰品,再看向前方一心一意溜大街的连音,再一次觉得她与同龄人比起来,总像是成熟很多的模样。之前也就罢了,如今与其他侠女们一对比,他竟觉得有些怠慢了连音。 连音左右看了看,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玄清说,“我刚听到旁人说前面那家生意最好,各路大侠都聚在那边,我们去那家用午膳吧。” “好。”玄清淡笑着应了声,全凭她做主。 两人又继续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进入了连音听来的那间生意最好的客栈。 客栈的生意果然如连音听来的那样,极其火爆,几乎桌桌都有人,而且每桌看来都是佩了各式武器的侠士。 连音一身异族服饰,一进来就引了注意,小二很爽朗的问她,“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用饭。”连音对着小二笑了笑。 “好咧。不过姑娘,眼下正是人多的时候,空桌恐怕是没了,不知道拼桌姑娘可介意?”小二有言在先,这会儿都是来吃饭的,是真的没有空桌。 连音打量了一圈,也知道小二说的不假,自然说不介意。 也是这时候,玄清也走了进来。 小二同样也招呼了他,最后就将他们俩安排拼在了同一桌。 连音拼的这一桌已经坐了一男一女,对方见了连音的打扮,虽然未置一词,但那表情在在都表现着嫌弃,倒是玄清坐下后,那两人狐疑的对着玄清望了好几眼,最后还是男侠客出声问玄清,“敢问这位僧人,可是少林寺的玄清法师。” 被人认出,玄清双手合十,对着男侠客念了声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那对男女眉上皆是一喜,男的又说,“没想到真是玄清法师,能与玄清法师在此遇见,真是我们兄妹俩之幸。在下九华山黎崇,这是舍妹黎谢儿。” 黎谢儿抱拳行礼,“玄清法师。” 别桌的人听得玄清法师之名后,便陆续过来与他见礼。 连音这下终于领会到了柏乐意当时说的,玄清在江湖上名号极响的评价是真的。 这边她都已经点了菜开吃了,玄清还在那边阿弥陀佛的招待江湖侠士。 好不容易等玄清终于寒暄完了,他这才有时间吃他的斋菜。 同桌的黎家兄妹已经先一步用完了膳,这时候正在互相聊天,话间所提的竟然是裴云夫妇的事情,黎崇话间说裴云和柳燕娘这对新婚夫妇也来到了杭县,只为参加今年的品剑大会。 旁桌的人听后,也跟着来搭话,“据闻是那裴少夫人想要剑庐那把对剑,所以此番裴少谷主是专门为讨爱妻的欢心才来参加品剑大会。” “是哪把对剑啊?”连音听着忍不住接了句,心想着该不会是自己想要的那把吧? 旁桌的人看了连音眼,接道,“还能是哪把?剑庐至今就一把对剑,名曰轻雪。据闻剑身极轻,但却锋利绝世,正是再适合女子不过了。” 连音故意露出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结果却惹来同桌黎谢儿的一声轻嗤,“夷人竟还来了解这些。” 连音挑了挑眉头,有些好笑,“这位小姐姐什么话,难不成我不能了解吗?我还是特地来赢取这把轻雪对剑的呢。” 她这么一说,不但黎谢儿笑的戏谑,附近几桌人听见后都纷纷来看她,那面上表情仿佛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也正是这时候,突然有人站起了身,冲着连音的方向高声问了句,“是何人在说为轻雪剑而来?” 旁人看见那高声开问的人,纷纷偏头私语了两句。连音听见旁人说,这人是霸刀山庄的。(。) 素光(十一) 由着那一声问话,客栈里顿时鸦雀无声,甚至不少人还稍稍矮了矮头,偏偏又偷偷的望向了连音的方向。 连音不躲不闪,昂着脑袋看过去,偌大的客栈中此时就一个少年郎傲然独立着,蕴着怒意的大眼扫视过来。 霸刀山庄上下对柳燕娘的疼宠早已是江湖皆知之事,甚至还有不少江湖侠女羡艳的说,生女当做柳燕娘。 柳燕娘说中意轻雪剑,霸刀山庄哪怕是倾巢而出也会尽心满足,更何况现下又还有青岩谷一起前来取剑。江湖上的人知道这事情后,都已经纷纷在考虑着是不是让了这一次的头一名位置,以全了霸刀和青岩的联手。 如今一听有人想要打轻雪剑的主意,不论哪人是谁,霸刀山庄的人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当下拍桌而起的人就是霸刀山庄的小四爷,柳燕娘的弟弟柳晖。 柳晖的年纪并不大,不过才是十七岁的少年郎。论资历和武艺,在江湖上并不能排进百位之内。但他身上背着霸刀山庄的威名,所以才有了如今江湖上的一声尊称柳四爷。 柳晖很快就锁定了口出狂言的连音,伸手取了放在桌上的佩刀后便噔噔噔的走到了连音的面前,口吻倨傲的问,“刚才可是你在说要取轻雪剑?” 连音半点不被他的气势吓到,甚至还点头笑了下,“是啊。” 柳晖哼了声,“见你年轻尚小,我便奉劝你打消这念头。轻雪剑已有了主人,至于你,从哪儿来的,趁早回哪儿去吧。” 连音两手托着腮,冲着柳晖卖萌似的笑了笑,“你这人奇怪的很,明明年纪与我差不多,偏要倚老卖老。再说了,我来前可打探的清楚,剑庐中的剑都是无主之剑,只等着赢得品剑大会的人去挑选,那轻雪剑明明在剑庐中,什么时候成了有主之剑了。你也不能因为倚老卖老而糊弄我啊。” 柳晖被连音的伶牙俐齿噎了下,又因连音那天真烂漫的一笑迷了眼,瞬间就哑了声。 愣了一小会后才回过神,自知失态而尴尬的梗着脖子说,“既然你没打探清楚,那我现下便告诉你了,轻雪剑已有主,那是我们霸刀山庄要定的东西。若你不想与我们霸刀山庄为敌,便请你好自为之。” “霸刀山庄?听你说话口气,我看分明是霸道山庄才是。” “你!”柳晖圆目一瞪。霸刀上下人心齐,自然是听不得有人说山庄的坏话,柳晖又是少年心性,这会儿被连音挑了一句就想拔刀。 “阿弥陀佛,柳小施主,请勿动怒。”玄清赶在柳晖行动前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挡在柳晖面前,同时也挡住了后头的连音。 柳晖看玄清站了出来,心里恼他大和尚多管闲事,但面上还是很给面子的停住了要拔刀的动作,只不过语气掩饰不住,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声,“玄清法师。” 玄清淡淡然一笑,“不知此番霸刀山庄的几位爷来了杭县参加品剑大会,下榻何处,贫僧与柳大施主曾有过约,要与柳大施主论禅。” 柳晖被玄清一问也就转移了注意力,又问及了他大哥,便老实的作答,“我大哥回庄处理庄务并未前来,此番就我和三哥来了。” “如此。”玄清顿了顿,“那便可惜了,下次若有机会,我定亲上霸刀山庄请见柳大施主。” “哦,我大哥一向推崇玄清法师,您要能来我山庄做客,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玄清又和柳晖客套了两句,连音这边已经起身要走,柳晖因为一直被玄清挡着所以没看见,等看见连音绕过来时,只见连音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柳晖当即就傻了。长到这把年纪,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调戏。 连音收回调戏良家妇男的魔爪,忍不住噗嗤一笑,不等柳晖反应过来前就跑了。 出了客栈,连音怕柳晖反应过来会追出来,直接往自己住的客栈方向跑。 等她跑回客栈厢房不多时,玄清也回来了,在门外轻叩着她的门。 连音过去开了门,果然见是玄清站在外头,明知故问道,“大师有事?” 玄清的视线挪到她手上,眉头处轻轻皱了下。虽然一字不说,但连音已经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连音嘻嘻一笑,顺势将左手背到了身后,“那个人皮相生的不错,我就好奇摸摸看。嗯,摸起来跟姑娘家一样,挺滑的。” 玄清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下次别这样做,与小施主的名声不好。”如果可以,他很想向她坦诚,他颇为介意她刚才的举动。这份介意中,甚至还搀和了一点点的嫉妒。 “哦,我知道了,谢谢大师教诲。”意外的是,连音竟然很乖巧的应了。玄清不知还能说什么,这会儿觉得自己贸然对她说这话有些逾矩了,便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就要走,连音却又出声喊住了他,冲他道谢说,“刚才多谢大师帮我打探霸刀的底细了。” 玄清顿了顿,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聪明,知道自己刚才问柳晖的问题是在帮她打探情况。霸刀山庄里功夫最好的便是老大柳尘,其次便是老二柳溪。至于老三和老四,因为年纪都轻,所以在武艺造诣上并非拔尖,只要老大和老二不来,胜算就大了许多。 原本的心情终于因为她的这份心有灵犀而平复了过来,玄清合十笑着对她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步伐缓慢从容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走后,连音才去打了些清水,将自己的左手好好的洗了又洗。 等到品剑大会召开那日,一大清早连音就睡不着了,只等素光和玄清起床后一起前往剑庐。素光也醒的颇早,梳洗过后取了一顶白纱斗笠将面目全部罩住,遮掩的扎扎实实的后,三人才趁早赶赴到了西子湖畔的剑庐。 虽然连音自觉来的已经挺早了,但总有人更早。来的早能占好位置,就算自己不上场比武,总能看的清楚些,说不得还能偷师几招别派的看家本领。(。) 素光(十二)【打赏加更】 (今天第3更,不出意外还有4更) 品剑大会定的是巳时正开始,这时辰之前虽然剑庐的山庄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江湖人士,但连音发现,这来的早的大多都是默默无闻之辈,像那些个叫的出名号的名家、大侠,大都是在最后一刻才现身。还有些甚至没露面的。 这么一对比,连音到觉得有点委屈玄清了。好歹他也是名号很响亮的在世活佛,结果却要跟自己身旁当跟屁虫。不过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连音就不多往自己身上找责任了。 品剑大会开始之初,由剑庐主人先现身为大家介绍了一下如今藏于剑庐内的各大名剑,随后便有剑庐其他主事者出来讲解今次比武的规矩。规则很是简单,品剑主在切磋,所以所有的比试都必须是点到即止,若有人违反规则,伤及性命的,立马取消他的资格。 等主事者解说完后,便请大家自由上台来切磋武艺。 而率先上场的便是霸刀山庄的老四的柳晖。 今次霸刀山庄志在必得轻雪剑,事先也早已暗地里向各大派协商过,希望能得到各大派的禅让。 如今见柳晖上了场,许多与霸刀有交情,或是做过外交手段的门派自然纷纷不动。而一些武学造诣未得上层境界的自然也不会上场丢丑,此时上去的都是一些自诩武艺有所成,又不与霸刀有过多交集的江湖侠士。 柳晖的功夫在此前一直顶不上百名之位,但今次与人交手时却刀法犀利,功力似乎更为精进,原本想欺他年少的这回竟然都吃了败阵。 连音看着台上柳晖一柄长刀挥舞的行云流水,忍不住啧了声,“看起来身手挺厉害,我突然怀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了。”她一句话引得素光和玄清都齐齐转头看她。 感受到两人视线,连音偏向了素光那边,安抚的一笑,“我就随便说说,不用担心,轻雪剑一定是我们的。” 素光也回以了一笑,但想到连音应该看不清,出声说,“霸刀的刀法我已深有体会,连音,你不用去尝试了。我们看看他们霸刀的招式,心里有个数便好了。”等心里有了数,下次对阵时,她也不至于像那次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一旁的玄清补充道,“柳四施主只不过是打头阵的,他若败阵,之后便会有柳三施主替上,柳三施主后还有裴少谷主,今日青岩霸刀联手取剑,那剑已然是青岩霸刀的囊中物。小施主,你可不要胡来,小心伤及自己。”最重要的是不要伤到了自己。 连音看也不看玄清,只认真的看着台上的切磋比试,但却微微噘了噘嘴。 而素光的视线却绕过了比试,投到了一旁裴云和柳燕娘同坐的位置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柳燕娘,虽然离得远,瞧不真切,但看裴云偶尔与柳燕娘互动,那温柔体贴的模样。素光眼光顿涩,到底是自己倾心爱慕了好些年的人,一朝成了他人的枕边人,这心还是痛的很,更不说想要放下就能立即就放下的。 她正在失神时,却忽然听见身旁的连音说了句,“我要上去了。”等她回神时,一道颜色鲜明的身影已飘飞到了台上。 柳晖又胜了一场,还没来得及扬起畅快的笑就见连音的现身。 见到连音,柳晖抑制不住的脸一红,直接想到了客栈里被连音调戏的那一把。 见他脸红的样子,连音也想到了那事,跟着一笑,“听闻霸刀对轻雪剑志在必得,真巧,我也对轻雪剑志在必得,请赐教吧。” 柳晖定了定神,听她说这话,虽然仍对她要抢剑的决定很不痛快,但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了些怜香惜玉的念头,竟然还跟她废话了两句,“在过招前,还请姑娘自报名号。” “苗疆,连音。”连音抱拳。 别个江湖侠女自报名号时都会加上“小女子”“奴家”这类的自谦词,可到连音这里到干脆的很,四个字解决一切,简单又明了,还完全不怕别人听不懂。 柳晖得到了连音的名字,心里就有了点小满足,又问说,“你的兵器呢?” 连音撇嘴,“你怎么那么墨迹?”说着将一直别在腰间的一支蛊笛取下握在了手中,“请赐教!”说罢先亮了招式。 看她欺身上来,柳晖被动的接招。 在连音之前,柳晖已经迎战了四人。与他们过招时,柳晖手中的长刀根本就无所顾忌,行云如流水轻盈无比,反正不伤及人性命,不重创对手便不算犯规。可这会儿,他却突然生了些顾虑,长刀横指时,总会稍稍停顿一下。 这看在内行人眼里便知他这是在怜香惜玉,特别柳三柳纹,见小弟再三顾虑,他实在忍不住摇了头。 柳燕娘也看在眼里,正是新婚燕尔的她整个人跟浸在蜜里的一般,见了柳晖这样子,便跟柳纹打趣说,“庄里几位哥哥动作那么慢,如今看来倒是小弟要赶过你们了。” 柳纹皱眉,唉声叹气。 柳晖虽然刀刀手下留情,但技法确实不赖,加之长刀长,连音要近身,总会冒着贴近长刀的危险。况且这比试打擂都是消耗战,特别要是遇上高手对战,那时间可长了去了,连音可不觉得她能打上三天三夜还不累死的,这么一想倒是决定速战速决,再一次用蛊笛格开柳晖的长刀后,连音翩飞到一旁,一直被她用来挡刀的蛊笛此时放到唇畔一吹,似笛非笛的声音尖锐破空,手提着刀的柳晖忽然整个人一滞,手中的长刀锵的一声落地。 连音随即飞身向前,一脚把柳晖踹到了台下。 满场的看客全数震惊,另一边的柳纹和柳燕娘已经相继飞身到台下扶起了柳晖。 柳纹语气急切,“小弟。没事吧,小弟?”手上也摸索着柳晖是否有伤。 柳晖除了有些摔懵外,到也没什么事,并向柳纹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全身失了力气。” 好端端的怎么会全身没了力气?柳纹偏头看正站台上的连音,喝问道,“苗疆妖女,你对我小弟做了什么?” 连音嘴角一抽,略无辜的抬手指指自己,“我是苗疆来的,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下蛊啦。”那语气就好像是回答一个智障。(。) 素光(十三)【打赏加更】 (今天第4更,还有3更。) 一直以来苗人不为中原人所欢迎的最大原因便是苗疆神秘的蛊术,众目睽睽之下,甚至都没有人知道连音是什么给柳晖下的蛊,但正因为没人知道,所以她的神秘也更为旁人所忌惮。而台下的玄清却隐隐的猜到了连音是何时下的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柳纹怒不可遏,将柳晖交托给柳燕娘后,他便飞身上了台,怒瞪着连音说,“苗疆妖女暗箭伤人,奉劝你最好替我小弟除了你那蛊术,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连音往后退了两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何为暗箭伤人?你们霸刀使刀,少林用棍,剑庐全是剑,这不都是兵器吗?我们苗疆用蛊,那蛊便是我们的武器,怎么到你口中说的好像我们耍了什么手段似的。”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台下竟然有人暗暗点点头,觉得连音说的好像确实没什么错。 柳纹却不跟她绕脑子,直接就地取材,拾起了柳晖的长刀,“既如此,那就让我向你讨教讨教。”说着,也不等连音再说话,直接提着刀逼近过来。 比起柳晖的招招留情,柳纹的刀法更多的带了几分狠辣之气,加之因对连音存了偏见,所以这招式上更不可能存有半分客气。 连音要避开是轻轻松松,但反攻回去却总是没机会。加之全都知道柳晖是在刚才连音吹响蛊笛后才丧失了战斗力的,故而柳纹更不可能让她再有机会吹响蛊笛,甚至刀刀都冲着她的蛊笛而去,志在毁了蛊笛。 但也不知道那蛊笛是用何材料所制,次次挡下大刀的攻势,竟然还不见损耗分毫,当真是古怪异常。 不过同时也可说柳纹的洞察力很不错,那支蛊笛确实是苗家启动蛊术,发号施令用的,大多数的蛊术都需要不同的韵律来启动,眼下无法发号施令,连音跟个光杆司令没多大差别。 时间在你来我往之间消耗着,柳纹拼着一股为弟弟讨公道的蛮力,从始至终压制着连音。连音这时候很是有些后悔,没在来的路上去路边挖些小虫子带着傍身。 柳纹越战越勇,手下刀劲更足,终于再又一次提刀砍向连音的蛊笛时,那内劲震的连音手一疼,蛊笛险些掉落,长刀一错直接顺着蛊笛挥向了连音的脖颈处。 千钧一发之际,连音被一股力道往后一扯,等后背紧贴到一只大手掌时,那股扯着她后退的力道才消失。 连音站稳脚,偏头抬眼一瞧,等见到身后的人确实是玄清时,她一瞬间满心无语。 玄清的视线先望了望她的脖颈处,确定没什么伤后,才说,“小施主,你且下去吧,你不是柳三施主的对手。” 连音眨了下眼,他这话意思就是说她输给柳纹了。 “可是”她还有很多本事没施展呢。 “我替你去取那剑。”玄清没给她说话机会,打断道。 连音:“”顿了下才自我安慰说:玄清是少林弟子,天下功夫出少林。玄清会功夫,这没什么问题。 连音被玄清送下台时,素光已在台下站着,等拉过连音后,忙上下打量她,“连音,你可有事?”刚才那一刀挥去时,素光真是怕极了,连音对自己那样好,如果在此地被霸刀的人所伤,那恐怕她真的会直接冲上去与柳纹拼命的。 其实刚才素光真的已经要飞身而上了,只不过玄清比她速度快了许多。 “放心吧,我没事。”连音反过来安慰了下素光。 此时台上玄清双手合十,与柳纹对峙而立。 柳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玄清,口里疑惑,“玄清法师,你现下上台是何意?” 玄清口诵佛语,“贫僧受人所托,来取轻雪剑。” 柳纹怔愣,视线很快转向台下的连音。简直不敢相信玄清这个高僧竟然与个苗疆女人勾搭上了。 同样吃惊的还有台下的其他人,甚至已经有人交头接耳直说本以为今年的品剑大会没什么看头,都让霸刀的打通了,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峰回路转的精彩。 今天这场品剑大会,甚至连少林方丈都来了,此时正坐在台下,同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弟。他只让玄清下山去参加青岩谷少谷主的大婚,却没想到他这一去后竟然不见回寺,只将守护他的人都遣回了寺里,说是有重要之事要办,结果却是受人之托跑来了品剑大会。 对这师弟,方丈自来不敢管的,所以当下,他只做哑巴,不声不响。 *** 看着玄清动手,连音一时半会真是无法适应。毕竟自青岩镇而来,她是从没见过玄清亮过任何手势的。 但是她也早该想到的,想要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光靠念两声阿弥陀佛怎么够?武林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大多都是放浪粗野的,有几人能听你婆婆妈妈的讲大道理,玄清要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在这江湖上生存。 所以当玄清轻轻松松击退了柳纹,又胜过裴云后,连音统统都照单接受了。 本以为今届品剑大会会是霸刀和青岩得胜,结果却让少林得了头座。方丈大师虽然不愿过于涉足江湖之事,但对于玄清为少林摘得的这份荣耀也是满足的。天下功夫出少林这句话,今天算是又向世人们展示了一遍。 等玄清随着剑庐主人取来了对剑轻雪时,柳燕娘的视线失落的一直追随着那对剑而动。 裴云见了,只能报一声遗憾,柳纹却是眼都气红了。 那对剑极薄,却又韧性十足,锋利无常。最为精巧的还要数剑穗处的点缀,不同于普通的剑穗,这对剑的剑穗是以青涤金线点缀的,使剑时飘飞灵动,美感十足。此剑花五年制成,藏于剑庐三载,是专为侠女所制。 见玄清抱着剑行过,柳纹想了想后,咬着牙拦到玄清的面前,抱拳道,“玄清法师,这剑实是我妹子的心头好,还望法师能割爱成全。” 玄清轻皱了下眉头,对于柳纹就这么直接上来请求割爱的要求,若是以往,他定是不会推脱的,但是这回,他真说不出成全的话。 连音一看柳纹这么不要脸,直接上前从玄清怀里接过了剑,抱到了自己怀中,“这剑也是我的心头好,恕我无法成全,还望莫怪。”(。) 素光(十四)【打赏加更】 (第5更,还剩2更。) 连音抱了剑后也不去看柳纹强制压抑火气的难看面色,直接偕着素光离开了剑庐。而玄清却在要走时被少林寺方丈给拦了下来,玄清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知晓自己是该先向方丈告声罪并解释一下这段时间的行踪。 带着轻雪剑离开剑庐后,行到一处僻静处,连音便将剑推送进了素光怀里,语气带点遗憾的说,“虽然不是我亲自为你取来,但好在还是为你得到它了。你可喜欢这对剑?希望它能让你称手。” 素光拥着剑,整个人瞬间泪光涟涟,心里酸甜一片。不说这剑真是绝佳的上品,哪怕只是一对普通的剑,她也喜欢的不成,只因为连音待她的心意。心里感念着连音的好,素光也真的哭了起来。 连音听见她压抑住的啜泣声,伸手撩开了遮挡素光面容的白纱,见她一脸梨花带雨,忙抬袖为她拭泪,“别哭,别哭。” 素光的眼泪泛滥的根本不听使唤,完全停不下来,好像以往的委屈不甘和愤恨全都化成了眼泪,越来越汹涌,“谢谢你,连音。”而一声谢谢,是她一定要告诉给连音知道的。 连音漾起了笑,又帮着素光擦了擦眼泪。 “连音姑娘。”忽然有人喊了连音的名字,直接将连音和素光之间的温情全部打破。 特别是这道声音还是那么的熟悉。 连音转头一看,便看见柳晖站在不远处,正望着她。她顺手将斗笠的白纱放了下来,重新遮住了素光的面貌,并旋身挡在了素光的面前,问那柳晖,“你有何事?” 柳晖在剑庐见连音离开,特地一路跟随而来,他来找连音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刚才比试的时候,你偷偷给我下了蛊,现下比试都已经结束了,你能不能给我解了?”虽然初初着了连音的道,被她踢下擂台时,柳晖心里也生了好大的气,但这会儿再看见连音时,他好像又不生气了。 连音听着禁不住一笑,故意道,“原来是要我解蛊,我还以为你和你那哥哥一样,是来问我讨剑的。” 提到轻雪剑,柳晖的目光自然而然移到了素光怀中所抱的剑上。其实这是他追着连音过来的第二个目的。 “要是连音姑娘愿意割爱轻雪剑,我们霸刀山庄也有旁的称手兵器,你可以随我回去,我带你去挑。” 连音默了。 她好像从面前的少年郎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情窦初开的意味。 要说面前的柳晖长的确实挺不错的,但可惜的是,他是霸刀山庄的人。而霸刀山庄与素光的恩怨,她是绝对不可能对霸刀山庄的人有好感的。 连音想了想,“实不相瞒了吧,其实我是听闻了你们霸刀山庄对轻雪剑志在必得后,特意来取剑的。” 柳晖听了茫然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连音抬着手指点了点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但很快就放下手,笑的特别灿烂的说,“因为柳燕娘已经得到了许多了,这世间万物,并不可能都是柳燕娘的。也并不能因为你们霸刀山庄宠爱柳燕娘,而要世间所有人都相让着柳燕娘。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这点。” 柳晖一瞬不瞬的看着连音,眼里面上说不清楚的想法,几个眼神后,柳晖才木愣愣的说,“我们山庄有庄训,庇护家人。若你也是我们山庄的人,你也能像我姐姐那样。”他说的很隐晦,真的很隐晦。 素光抱紧怀中的剑,压在心底的忿忿不甘全数都冲了出来,冷声反问,“你的意思可是说,只有你们霸刀山庄的人才是人,你姐姐才是人,别家的女儿都不是人,就能随意任由你们践踏吗?” 柳晖皱眉看向素光,想问她是谁,怎的说话如此不中听。而素光那边却先一步摘下了斗笠,怒目圆睁的瞪看着柳晖。 柳晖一见素光露面吓了一跳,“你竟然没死。” 素光冷冷一笑,“还不曾寻你们报仇,我如何能死?”说着丢开斗笠,拔了剑就向着柳晖而去。 下一秒两人便缠斗在一块,柳晖暗幸幸而自己来前还不忘带着刀一块儿来,不然赤手空拳多有被动。 初时素光凭着一腔愤恨,招招紧逼,柳晖看似吃亏被压制着,可随着时间的过去,素光只剩下半身武艺的劣势便显现了出来。加之柳晖又年轻力胜,很快就变成柳晖压制着素光,而且那手中的长刀正一寸寸的挥的离素光更近。 眼见情况越发对素光不利,连音根本就不做多想,直接吹响了蛊笛,柳晖再一次瞬间丧失了所有的行动力。 素光见此当即一剑往他的腕处一挥,柳晖立时痛的嚎了一声,人跟着栽倒在地上。素光喘着气,剑尖直指着柳晖的喉部。 连音走上前来,看了眼柳晖很快被鲜血浸染的右手腕部,却是先问素光的情况,“素光,你没事吧?” 素光的剑仍指着柳晖,但却看了连音,“我没事。谢谢你。”又一次,是连音救了自己,素光真挚的看着连音。 连音知道她是真没事后才看向柳晖的伤势处,“你断了他右手手腕的手筋。” 说到这个,素光面露不忿,对着仰躺在地上的柳晖说,“那日,你与你兄长一起阻截我。但念在并非是你断我手筋脚筋的份上,我且留你一命,如今也只断你右手手筋,你回去后告诉你那几位好兄长,那日之仇,素光将来定会双倍讨还!”说完,她收了剑。 柳晖未伤的手捂着右手,怒瞪着素光,也怒瞪向连音,只觉得自己一腔的情义喂了虎狼,没想到连音竟然会是与素光一伙的。 连音半点不介意他看自己的眼神,“你身上的蛊至多只能存活半月,回去后好好养你的伤,别再出来瞎跑,至少半月的时间,别再让我看你。”说完,连音与素光不再管他,直接离去。 素光伤了柳晖,按照霸刀山庄的庄训来论,她俩如今可真的与霸刀结下深仇大恨了。这杭县自然是不能再待,两人回去后便收拾了东西闪人。(。) 素光(十五)【打赏加更】 (第6更,还剩1更) 两人一路出了杭县后,素光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连音,玄清大师怎么办?”只要等柳晖回去后,霸刀的人必定会知道玄清是和她们一起来的。 素光虽然心有恨意,可善恶好坏的良知她还存在心间,一路而来玄清也帮了她许多,如今因她与霸刀之间的仇冤,却可能要将玄清推入不仁不义之境,素光怎么都觉得对不起他。 特别是此时,玄清根本什么就不知道,而她们却全跑了,只留了他一人,也不知会他一声,那与叛离有什么区别。 对于素光的担忧,连音却显得很宽心,“他是少林高僧,而且江湖名号又响,霸刀怎么也要顾虑一番的。你不用为他担心,比起他来,我们还不如想想下一步该如何做。”连音是真的不会为玄清担忧,看他既然能轻轻松松的打赢柳纹,想来柳家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唯一要算得可惜的事情,恐怕就是没从玄清那里问出那本秘籍的下落。 如今与霸刀算是正面对上了,霸刀柳家又是护短的家族,江湖势力也不小,若是要助素光报仇,那还得先找到那本神奇的秘籍才好。 或许素光愿意放弃去霸刀寻仇,那她到也可以带着素光回苗寨去。那里远离中原地界,又在崇山峻岭之中,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了。 连音考虑了下,试着与素光沟通了一下。 素光听了连音的询问,当即就说,“连音,我知你好意。但霸刀与我之仇,我一直记在心间,他们如今不将旁人当人。今日是我,明日也可能是别人。我只要想想那日的情形,我便恨意难消。此后境况只会越来越凶险,我不该连累你。不如你我在此分道扬镳吧。你对素光的恩情,素光以后必当竭尽报之。”说着,她抬手抱拳,揖过后转身就走。 “素光。”连音连忙快步挡到素光面前,“你要报仇,我陪你去。我不可能丢下你。” “连音,你真的不必。”素光真是说不出话来,又是感动,又不想连累连音。 连音打断她的话,果断道,“我们还是先去把玄清法师找回来吧。”既然要帮素光报仇,那就必须得到那本秘籍,还是得要问玄清才行,况且她们俩的武艺恐怕也不是霸刀那些人的对手,她们此时的情形真的非常需要玄清,至少需要他充当保镖。 但考虑到素光的情况,最后连音与素光商定,由她返回去找玄清,素光则在城外等着。 素光心里也是另有打算,闻言便赞同了连音的提议。 连音将素光在城外安置好后,这才折身返回去寻找玄清。 另一边,柳晖忍痛返回了剑庐,柳纹和裴云、柳燕娘一看柳晖受此伤,心下全然大骇,柳纹当即询问是何人所为,柳晖将连音和素光一并托了出来。 这时,玄清还在场,一听是素光和连音联手伤了柳晖后,他连忙向方丈请罪,“方丈师兄,玄清眼下有要事代办,等此间事了后,玄清必定回寺里听凭方丈师兄责罚。”说完也不待方丈回话,当即旋身离去。 连音率先折回了客栈,想看看玄清是否有回去,但问了客栈的人后才知道玄清还未归,她等不住,只好又向剑庐的方向去找。 幸运的是她才行到半路时,就与步履匆匆的玄清撞了个正着。 玄清一见她,两条眉毛都快拧成一团结了,“你与素光联手伤了柳家的人?”他一急起来,竟然连称呼都变了。 她也没时间同他慢慢解释,“素光在城外等我们。我来找你,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她都这样问了,他怎么可能不与她们一道走?哪怕她不问,他也是要去寻她的。 两人往客栈方向赶去,收了行囊退了房后便一起往城外而行,在路上,玄清该问的还是要问,“你们到底是如何起了冲突?好好的怎会与柳家人动了手?” 连音轻描淡写的将事情和玄清说了,玄清听后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该说哪边错。 两人脚程快,不一会儿便赶到城外,可是此时安顿素光的地方哪里还有素光的身影。 玄清不用猜也知道,定是素光不愿意连累连音,所以自行离去了。 他以为连音会担忧素光的不告而别,但却见她半点都没焦急的意思。 连音无奈的叹了声气,对着玄清笑了笑,“我猜到她可能会不告而别,所以走时我在她身上种了蛊,我可以找到她。”而在出发寻找前,她不得不再问玄清,“关于那本秘籍之事,还望你能诚实告知,如今的情况,素光真的很需要它。还望你能救一救素光。” 玄清看连音一脸的诚挚,她是一心一意要帮素光的,那诚恳的模样,让人止不住的羡慕素光,更羡慕素光在连音心里头的位置,不知道旁人还有机会盖过素光吗? 这回,他不再隐藏,老实的回答,“其实那秘籍正在少林藏经阁内。” 连音倒是没想到,原来秘籍在少林寺。少林寺的藏经阁一直是处很神秘的地方,传闻经阁内不但存有各种佛经古籍,也存有各种武功秘籍,所以想入藏经阁偷东西的人不少,但能成功的,真是少之又少。 她还没想该怎么去藏经阁偷秘籍的事情,玄清已经先一步说,“贫僧能将那本秘籍取出来。” 连音迟疑的看着他,不管他能不能将秘籍偷出来,他这都算得上是监守自盗了吧,要是被少林寺内知道了,应该是要遭大殃的吧。在世活佛,得道高僧竟然偷自家门派的东西,万一这事还传出去她简直不敢想象。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她忍不住揣了明白装糊涂,故意试探他,“大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小施主与贫僧认得的一位故人很是相似。与小施主相处,总觉得是与故人相处一般,令贫僧觉得很是投契。”玄清淡淡一笑,做了解释。 连音也跟着笑笑,并不想去接话。(。) 素光(十六)【打赏加更】 (今日7更结束。挑战7更顺利完成。) 连音和玄清并没有花费许久时间就追上了素光,拦截住素光后,连音也不责怪她的离别,只是再一次向素光表明了心意,“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涉险的,与其让我担心你,不知你好还是不好,不如就让我陪着你吧。一个人能力有限,我在你身边好歹也能帮你一些,你说是不是?” “连音”素光垂下视线,鼻间酸涩了起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素光此时已可以肯定,连音便是她的后福。 “好了好了,别哭。”连音拉起她的手,使力捏了捏,话里也安慰着她。 玄清在旁看着,竟是不忍心打搅她们俩。 素光任连音越哄越是想哭,从前的她并非如此脆弱,可如今因为有了连音,她只觉得自己少了许多咬牙独撑的能耐。 连音干脆就让素光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等将情绪都宣泄的透彻后,这才告诉了素光他们下一步的行程。 “玄清大师已经同意帮你去取那本秘籍了,只要有了它,我们定能帮你报仇的。” 素光闻言看向了玄清,又是向玄清拜谢,“玄清法师,你是自连音后,我的第二位恩人,素光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必将铭记于心。”说罢,她又错开了一步,直直向着连音和玄清跪拜了下来。 连音连忙伸手去扶她,“素光,你做什么?” 玄清也被她的举动弄的怔愣。 素光向连音摆摆手,让她别阻止自己,而后跪倒在地上,“两位都是素光再造父母,我这条命是两位所救。本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人之恩。只是如今素光胸中愤恨难平,还有大仇要去报,无法报答两位的恩情。如此就先叩拜两位,只要素光大仇得报,以后素光必定报答!”说着,她连叩了三个头。 等她叩完头,连音连忙将她拉了起来,“等你报了大仇,我还想要与你义结金兰,而后走马天涯,择一处飞花庭院也好,反正,我都会陪着你。” 素光因她这话大为感动,含着泪点头应好。 玄清等素光的情绪见好后,才伸手将怀中的一本秘籍掏了出来,“我取剑时,剑庐主人特地赠了我这本剑谱,你看过几页,确实是对剑的剑谱,期间剑法犀利,着实不错。”说着递给了素光。 素光结果剑谱,连音也凑上去看了眼,剑谱上曰:西河剑器。 剑谱的名号闻所未闻,但既然能为剑庐主人所收藏,那必定不会差。 连音忍不住要赞一句,选一送一,这剑庐主人真是做的一手赔本生意。 此间话了后,三人便出发向少林寺而去。 霸刀山庄那边,虽然柳纹立即请了大夫为柳晖治伤,可是杭县的大夫到底比不得岐黄圣手柏乐意的本事,断了的手筋虽然接上了,但柳晖握刀的右手仍是废了,养好后也无法再握刀,以及其他的重物。 柳晖本来的少年心性一下子因为这事而深沉了起来,柳纹气的简直要杀人,当即让庄内弟子全县去找连音三人。 出去找人的弟子很快就回来禀告了消息,说是看到连音他们已经出了城。 柳纹立即领了一队人出城去追,可连追了三日也没有追到连音他们。这才又折回杭县。 这时候的裴云也知道了是素光伤了柳晖,柳晖在告知素光伤他时,却也隐瞒了他们事先伤过素光的事情。 裴云以为素光是心有不忿才这么做,虽觉素光不像是这样的人,但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虽然不愿意伤害素光,但架不住素光伤的是柳晖,是他的小舅子,裴云只能让青岩谷在外的弟子们注意着素光的动静,一旦发现素光立刻就回报。 霸刀山庄这边也同样,柳纹当即飞鸽传书回山庄,将杭县的事情告诉了柳家老大和老二,柳家那边很快就发出了通缉素光的指令。 期间,柳纹还找上了少林寺方丈,向要讨要玄清的下落。既然玄清是帮着连音打擂台赢走轻雪剑的人,那他们便是一伙的。 少林方丈看着满面暴戾之气的柳纹,不说他真不知道玄清的下落,若是他知道,或许他也不会告知柳纹的。 但柳纹根本不信少林方丈的话,只当他是故意包庇玄清,狠狠骂道,“少林寺总号称公正,没想到方丈也不过是包庇师弟的人。少林寺也不过如此。” 方丈淡淡诵了声“阿弥陀佛”,并不理会柳纹。 而柳晖深沉多日后,直接对柳纹说,“既然是她帮着那个素光让我成了现如今的废人,那她便也要付出代价。” 柳纹问他,“你想让她付出什么代价,你只管说,三哥必定帮你。” 柳晖看着自己无法使力的手,咬牙切齿的说,“我要她伺候我一辈子!” 柳纹:“” *** 另一头,连音他们知道霸刀不会善罢甘休,半途上早就乔装了一番。 霸刀一直记着连音是苗人,故而一直让注意着沿路各处是否有苗人的踪迹,却没想到连音会换下苗装,改而穿了中原人的衣着。 待到连音装扮成中原人的模样,玄清不免一看再看,穿了中原人装束的连音才真真切切的与他记得的连音合而为一。 三人行了一月多,终于是进入了少林寺的地界。 玄清将两人安排在少林山下的小村庄内,便说他一人去藏经阁走一趟。 连音对此并不是很放心,提议要与玄清一起去,玄清却直接拒绝了,让她好生陪着素光便可。等入夜了以后,玄清便一个悄悄的上山潜进了藏经阁。 这一夜,连音和素光都没什么睡意,两人都有些担忧玄清的安慰,不见玄清平安回来,两人都不敢睡。 这一等就等到天快亮时,玄清终于是回来,不但人平安归来,就连说过的秘籍也一并带了出来。 对于玄清这监守自盗的做贼行为,虽然旁人不知道,但连音却觉得他已经坐实了小偷的名号,但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与他在佛祖面前的形象毁去了多少分。 得了秘籍后,三人也不在小村庄多停留,当即就离去,择了一处避世之处,让素光可以专心的练武。(。) 素光(十七) 山间的岁月总是悠然而又美好,晨昏日暮,夕阳鸿雁。日子一久,就连今夕是何夕都闹不清楚了。有时候只是单纯看天上的云卷云舒,都能够让人看上一整天的时间。 要是能与素光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完一辈子,那恐怕就是连音最为悠然的一次体验了。 正当连音昏昏欲睡的时候,玄清的声音传了来,是来喊她用膳的。 连音整了整精神,抱着树干子探着脑袋往底下望去,玄清已经站在了树下,也正仰头看她,见她有了反应,又说了遍,“下来吧,该用膳了。”经过山间悠然时光的温养,玄清那活佛般圣洁的眉目染上了淡然,像是被泉水滋养的玉石,温润剔透。 “好。”连音应了声就松下开手跳下了树。 玄清下意识的就抬了手臂想要去接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她总能安然着地,并不用他来担忧。 连音双脚落地后就直接往屋子的方向走,连多看玄清一眼都没有,只是还不忘问他,“你今天做了什么菜?” 玄清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下一秒又自嘲的笑了笑,收回了手返身跟着她往屋里走。 踏入简陋的屋舍,室内一张小桌上,已经端上了两碗饭,以及两道素菜。今天又是野菜,只要是玄清下厨,菜色无一例外的就是各种野菜,然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玄清下厨的日子得有三百六十日。 连音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还是坐了下来认命的端起了饭碗。 玄清在她旁边坐下,见她食之无味,心下总是不忍。可要他做荤菜,他也不会,也不可能杀生。所以连音馋的狠了就会自己去林间打野味,再和素光两人在外头烤了吃了,吃完了才回来。 三人从少林山下的村庄离开后,并没有走的太远,只在距少林寺不远的山头上住了下来。 本来安顿好后,连音就想撵玄清回少林寺去的,可玄清愣是说了一堆的大道理话语,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留了下来。 素光自得了那本秘籍后,日出而起日落才归,整个人全心的浸染到了练功之中。因这刻苦的练功所致,素光的性子也淡了很多,有时候连音不主动和她说话,素光都可以安静一晚上。 不过连音知道,素光这样子并非是有意疏远自己,而是她脑中一直在钻研着剑法所致。 素光练功时不喜有人在旁盯着,所以特意还择了另一处地方练武,连音很尊重她,除了午间时去送一餐饭外,基本都不会去打扰她。 这边两人吃完饭后,收拾和洗碗的活还是玄清来做,连音将玄清另装开的饭菜放在小篮中,挎着篮子给素光去送饭。 三人住得陋舍建在山顶的东边,而素光练武的地方则在山顶的西边。 连音到时,素光并不如往常那样正勤奋的练剑,而是坐在一处大石上,正远眺着远处的山景,那对轻雪剑被摆在了身旁。 连音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旁,素光这才回过神来看了连音一眼,还难得对着连音笑了笑。 “你在看什么?”连音也还了她一笑,又问她。 素光转回头,仍看向之前看的风景,“自来后一直专注习武,并不曾用心看过这山头的风景,现在才发觉真好看。” 连音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附和了声,“是啊,风景很好。”素光一直以来都不曾关注过这些,今天突然谈及这些,连音几乎可以料想到,这悠闲日子是要结束了。 果然,素光“嗯”了声后,话锋便转了,“连音,我已准备好去霸刀山庄。” 连音因为有了预想,也不吃惊,“好,你想什么时候去?” “明日。”苦练了几度寒暑,素光今日才猛然顿悟了西河剑器的最后一式。待她悟出后,她便知道自己该去做个了结了。这一****的坚持,一****想要去讨要一个念头从不曾消散,反而越发的强烈,如今,是时候了。 “好,那就明日下山。”连音不多说,全然的支持她。 *** 用过连音带来的午膳后,素光也不再继续练剑,再小坐了片刻后便随着连音一起回了陋舍。 此时玄清正在连音最喜欢呆着看风景的那棵树下参禅,见她们忽然回来,心里隐隐也猜到了一种可能。 待到素光将要下山去霸刀的事情告知他,他也没有任何的话语。 这一夜,三人沉默的吃了玄清做的斋菜后,各自早早的休息。 第二天天才亮,三人便收拾好了东西下山。 这一番下山,素光才知晓原来她已在山上整整待了四年。 四年的世事悄然变化,唯一没有变的便是霸刀和青岩还在寻找素光下落,想要为柳晖讨公道。 在接近少林山的小村庄前,连音对玄清说,“接下来我陪素光去霸刀,你还是回少林吧。你毕竟是少林的弟子,消失四年已是不应该了,若是还和我们去霸刀,你这少林弟子可真的没法当了。” 玄清却摇头,“你们两人就这样只身而去,贫僧如何放心。不若还是我与你们一起,若有事,也是一个助力。” 素光见此,一人往旁边走远了些,四年的相伴,虽然话语里从未表露,但玄清在对连音的态度上,素光自认看的很清楚。而连音一直以来有意的回避和装傻扮无知,素光也全都瞧在心里。就不知道今天,这两人会不会捅破窗户纸。 在素光的设想中,这两人或许会需要说上许久的话,但其实两人并没有多说几句话,很多话两人心里都明白的很。 连音不想让玄清跟去,是怕这一去就完完全全将玄清这多年的出世修行给毁了。曾经的他一心求佛,求了一辈子,修了一辈子,这四年却是毁去了许多。求的难,毁的快,她不希望他成为别人口中的恶人。 但玄清也有他自己的坚持,曾经的他求佛问法,求了一辈子,问了一辈子,成全了自己,却也辜负了一个人。 这一生,一个一模一样的连音出现了。这难道不是佛祖示下的意思吗?让他弥补往昔之错。所以他便下了决心,如果一生只能渡一人,那今生便要渡连音。 她要做什么,他便随着她一起。 只愿护她安生。(。) 素光(十八) 一如当初去杭县求轻雪剑一样,这回去霸刀仍是三人一起。 三人在少林山不远的镇子上换下了旧服,好好的梳洗,又睡了一夜舒软的床加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素光故意写下了一封上门拜帖,交由驿站的快马带去霸刀山庄,通知霸刀山庄自己要去寻仇后,这才与连音和玄清慢行向霸刀山庄而去。 当初三人从杭县离开时隐匿了踪迹,如今向霸刀山庄出发便不再隐藏行踪。 而这正大光明也为三人的霸刀之行添了不少的插曲。 素光伤了柳晖的事情在四年前也是轰动一时,后来霸刀苦寻素光一年无果,便直接出了江湖悬赏,但凡能擒获素光的,都可以得到重金酬谢。哪怕不是生擒,而是死尸,霸刀也认,而且酬金一样不少。这份江湖悬赏并不设期限。 如今素光重现江湖,自有贪图重金的江湖人士来寻素光。 素光避世四年一心练武,除了偶尔与玄清过招外,还不曾与外人切磋过,这番,也正好是让她练剑。素光只觉得还真要谢谢霸刀山庄的江湖悬赏。 这一路打过去,素光竟无一场败绩。这西河剑器的威力,不但连音觉得厉害,就是玄清也点头。 而这些战败的江湖人士,有佩服素光武艺厉害的,也有愤愤不甘想要耍阴私手段的,不过放冷箭的躲不过玄清的耳朵,下毒的又逃不过连音的眼睛,待到素光接近霸刀山庄时,竟再无人敢来自讨没趣。 霸刀山庄建在燕北之地,说是山庄,更像是堡。 因为素光出发前就大张旗鼓的递来了拜帖,再者并没有隐藏任何行踪,所以霸刀山庄这里一早就候着她了。 素光一路进入山庄中心,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直到见着了对面而立的霸刀四兄弟,素光才停住了脚步。连音和玄清则站在素光的身后三步处,这是素光的仇,连音知道得让素光自己动手才真正能消她心里的仇冤。 霸刀现任的当家柳大柳尘看了眼素光,又看了看素光身后的连音和玄清,最后对玄清说,“玄清法师,你我也是多年交情,今日柳某就问一句,你可是要与这人一起对付我柳家?” 玄清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语,“贫僧只是护素光施主而来。” 有他这句话,柳尘心里定了不少。 这时候,柳四柳晖往前一步,目光却是绕过了素光,直视向连音,“当初你帮这女人对付我,我可以前尘不记,但若你今日还帮她,我定不会轻饶你。”话末,他紧了紧握刀的左手。 四年了,在他确定自己的右手再不适合提刀后,他只能改左手提刀。这四年来,每每练刀时,他总不自主的想起连音来,想的都是当初客栈时连音对自己的调戏。此间待与兄长们对付了素光,他便打算拿下连音,一现那时之言。 连音看了柳晖一眼,一句话都不愿接,因为不熟,也没有必要。 素光拔出了剑,轻雪剑一出鞘当即荡出了几丝凌厉的剑气,柳家四兄弟纷纷摆开了架势。 “住手!”忽然一声又响起,随即便见一身玄衫的裴云走进了众人的视野里,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身怀六甲的柳燕娘。 裴云多年不见素光,此间再见,只觉得素光陌生又熟悉,面貌未变,年月却将素光的气质打磨的冷然,全不似当初他一眼便钟情上的女子。他至今不知道素光为什么要与霸刀为仇,而今便当面问素光。 素光淡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瞥向了柳燕娘的肚子,心中又溢出了几分苦涩。唇紧抿起来,不愿意和他多言的样子。 连音虽然站在后头,但也看见了素光的动作。世间实在太多像素光和裴云这样有缘无分的人了,连音也看的很多,但这时候还是会为素光感到不值和难过,于是便站前了一步,将素光与霸刀之间的恩怨缘何形成一并都告诉了裴云。 裴云听过整个人如遭电击,呆在当场。 柳燕娘靠近裴云,两手紧紧攀上了裴云的手臂。 裴云被这动作拉回神思,下意识的看向柳燕娘,柳燕娘正眼含担忧的望着他,除此外,并无半分的意外。他瞬间明白过来,柳燕娘也是知道这事的。看来,就他一个糊涂人。 喉头艰难的哽咽了下,裴云想要与素光说话,哪怕说一句话,可是他却失声了。 素光不看裴云,转向柳家几兄弟,冷声道,“动手吧。”说完,人便如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 场中一对四,立马缠斗了起来。柳燕娘挺着肚子,看着兄弟们与素光交手,虽心里很信任几兄弟的身手,但还是忍不住请裴云出手相助柳家几兄弟。不论怎么说,裴云也是柳家的女婿。 裴云看着柳燕娘,总觉得柳燕娘也不似他认得的柳燕娘。 素光的武艺比之四年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加之这一路而来与那么多人对过招,实战自然多了许多,在以一对四的不平等中也有了许多的经验。 兵器相接的铿锵声不断,裴云在失神了许久之后忽然撇开了柳燕娘,游走进缠斗的几人,一手隔开柳尘的攻势,一手也挥开了素光的剑,艰难的对素光说,“素光,是我对你不起,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且住手,有什么冲我来便可。” 素光冷睇着他,“此时与你毫无关系。”说完,她手一挥,躲开了裴云再次向柳家兄弟而去。 柳尘那边也越过了裴云。 可笑柳燕娘想要裴云帮助柳家几兄弟,可柳家那几兄弟也根本就不用他来相帮。 五人缠斗了快两个时辰还不显任何败势,柳家几兄弟是仗着人多,素光则是凭着心里的恨意,可与柳家兄弟比起来,仍是吃亏的很。再者她的体力也比几人消耗的更快,两个时辰后就渐渐力不从心起来。 连音见此,当即掏出腰间别着的蛊笛,玄清见此伸手拦了一拦,在对上连音的视线时,对她摇了摇头。 “我这一生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护着素光,要护她一辈子。希望你能懂。”连音对他说了一语后,当即越过玄清去帮素光。(。) 素光(完)【打赏加更】 连音对玄清的话让玄清一瞬间的呆愣了下,连音便趁此上前相助着素光。 场中的柳晖一见连音竟然还真来帮素光,这心中气恨不已,胸中的怒火噼里啪啦的燃着,不禁怒吼,“你竟还帮她!” 连音觉得他的话好笑,本不打算理他的,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句,“不帮她,难不成还帮你?” 然而柳晖心中确实是这么期望的,但他说不出,胸中之火令他全数迁怒向素光,刀刀都挥的狠戾。 连音在场中游走了一番,半晌后忽然又退出场外,在柳家几人还不知她是何用意时,连音直接将蛊笛置于唇下,悠然的一吹。 原本威猛生风的柳家几人忽然全都觉得体虚力乏起来,也是到这时候柳家几兄弟才回过味来,他们这是着了这苗疆女人的道了。 连音的蛊笛还在吹着不同的韵律,柳家那几位便越来越使不上劲。 素光见此,手下分毫不留情,当即一剑在柳纹的身上刺了个血窟窿。 一旁的柳燕娘见状,吓的尖叫了一声。想也不想的,立即拖着笨重的身子去搭救柳纹。 素光再一剑过去,眼见就要扎到柳燕娘身上,她立马堪堪停住了剑势,冷着面以剑指着柳燕娘。 柳燕娘顺着轻雪剑望到素光面前,轻颤着声说,“你别伤我家人。” “燕娘,你快躲开。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怎好有差池。”柳纹虽被柳燕娘挡着,但他一点不想让柳燕娘救,手上使力要推开她,只是他此时全身软弱,根本使不出多大的力道。 柳纹劝后,柳尘和柳溪也同劝。 柳燕娘却挡着不动,“我兄长他们都是为了我,既然事是因我而起,你要寻仇便冲我来吧。” “你是因,但你兄长他们的所为却是毫无道理。你非要往你自己揽这罪过,还不是仗着你如今是双身子,想让我们念在你腹中孩儿饶你一命。若是这样,未免也太轻巧了。”连音哼了声,直接上去将柳燕娘提了出去,一直提到了玄清面前,对玄清说,“你看好她,别让她再去搅和事情。”至于为什么不送到裴云身边,连音猜现下裴云正懵逼着,是无暇顾忌到柳燕娘的。 玄清不得不接下了柳燕娘。 连音则再次回到了素光身旁,“他们全部中了我的蛊,眼下四肢乏力,绝无运功的可能。你要向他们讨回什么,尽管去讨。”话语轻轻,仿佛是让素光去买菜一样随意平常。 可柳家四人却是满面的戒备。 素光动了动手腕,手中的轻雪剑泛出一缕寒光。 玄清想要说话,可连音更快的看了他一眼,致使他一言未发。而更快的事却在下一秒发生,只见素光挥动手中的轻雪剑,剑气便一一划过柳尘柳溪柳纹的手腕,而柳晖因为站的位置关系,素光的剑并未划到他。 顷刻间三人的右手手腕全部被伤,手中再握不住长刀,只听得长刀落地之声。而随着长刀落地之时,素光的剑还未停,右手的手腕之后便是左手的手腕,而后便是双脚的。 瞬间,三人皆已匍匐在地。就只余一个柳晖还站着。 素光提着剑走了过去,在柳晖略带惊恐的眼神之下,又是一剑,直接挥在了他握刀的左手上。 于是又是一声长刀落地的声音。 素光甩了甩剑,“那时你最小,刀法也却差,并未伤我许多,今日我就饶你双足。”说完,又转头看向那三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从今而后,你们霸刀山庄便再也用不了刀了。” 再看一眼柳家的几人,最后素光定定的望了裴云一眼,直接转身而走。 连音见状立马随着素光而去。 玄清念了声“阿弥陀佛”,留了句“岐黄圣手稍后便会到”后,他也转身而去。 霸刀山庄的事情到此便算是了却了,剩下的诸多事都不是素光想要知道的。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霸刀山庄日后算是名存实亡了。 离开了霸刀之后,素光最终还是决定回姑苏去,不管能不能重返师门,她都很想念她的师父。 连音觉得这样也好,便一起陪她回去。 玄清也一路跟随,算作护送她们。 素光到达栖霞山庄时,她的师父已在门外等着她,素光这几年的事情师父全部知道,总归是从小带大的徒弟,就跟自己的女儿一般,如今女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做师父的又可能还继续怪罪她,当即将素光重新迎进了栖霞山庄内。 看着素光与她师父进了庄,连音看了眼玄清,只说了一句,“素光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玄清淡淡笑了笑,懂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便回了少林寺。 霸刀山庄的事情以风速一般传遍武林各处,玄清作为有名望的少林弟子,却参与此事中,甚至还助纣为虐,任由惨剧发生。等他回到少林后,便被戒律院罚入忏悔堂悔过,这一罚的时限便是五年。 玄清被罚的五年中,江湖事又一番的翻覆。 素光重回栖霞山庄没两年,素光师父的身体就不行了,作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素光师父便将栖霞山庄正式交付给了素光。一年后,素光师父便去了。 素光当了这新的庄主后,便将栖霞山庄的庄名更为了西河剑坊,改而教授女弟子们西河剑器秘诀。其他的一律不变,师门中还是只收女弟子,还是不许女弟子们与外男有任何瓜葛。特别是与青岩谷之间,当霸刀之事后,江湖才知道西河坊主素光与青岩谷谷主之间的那一段往事。 许多人都感叹造化弄人,如果没有霸刀山庄这一出,指不定就没了而今神秘的西河剑坊,以及那位常年冷淡示人的坊主了。 *** 玄清在少林受罚满五年之后,便又离开了少林寺,前往姑苏,并常住进了西河剑坊。 武林中人知晓后,莫不哗然。 不为其他,西河剑坊的坊主可比栖霞山庄的庄主还不愿与男人往来,可玄清法师也是男人,那坊主却接纳了玄清法师,不但接纳,竟然还同意一个和尚住进了全是女弟子的剑坊。更有人猜测,西河剑坊该不会是少林扶植的吧。一个全然出家人的少林,以及一个全然只有女性的剑坊。啧啧啧 对于这猜测,少林方丈万般无奈。少林的百年清誉啊! 就如连音当初对玄清说的那样,素光在哪儿,她就在哪儿。素光此后一直待在西河剑坊内,连音便也一直住在剑坊中。还被女弟子和外人们称之为副坊主。 素光殚尽竭力为西河剑坊,年仅四十六时,终因劳累与心中那一抹无法话与人前的念油尽灯枯。 她去后,这剑坊的坊主位置就交给了素光的第一个弟子。 而素光去后三月,连音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在午后斑驳树荫下,连音走到了玄清参禅打坐的地方。 玄清听见声响,缓缓睁开了眼,就见连音穿着一身特色鲜明的苗人服饰站在自己面前,面上正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不禁感叹时间对于她真是优待,哪怕已经许多年了,但她就是半分也不显岁月痕迹。 他在剑坊住了这些年,连音从不曾主动来见过他,而他则一直选择离她所住的小楼最近的一方地打坐参禅,就为了守着她。 连音迎着他的注视,边笑边道,“你参了那么久的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佛呢。” 玄清也笑了起来,语气却很淡然,“我大抵是成不了佛的。” 连音摇头,“你不是成不了,而是放不下。” “或许是吧。”玄清愣了下,又很痛快的承认了。 连音无声了一会儿,似是想了想要说什么,这才说,“我曾读过一段经文,而后总是反复的想起,一想起来那经文,便会想起你来了。” 玄清听了大感好奇,带着期许的问她是什么经文。 连音慢声念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作诸事业。我本认为,你该已经成佛了,辩机。” 玄清本噙着一缕淡笑,听着她一字一言的念出那经文,心也随着她的话语一同默诵着。可到了最后,当她最后的那声法号出口时,那笑却生生的凝在了嘴角,化不开,抹不去。 师父曾言:求佛,总要有一次跋山涉水的摸索。当踏遍这人生漫漫,方知到底是佛渡,还是自渡。(。) 巨星撕番战(一) (本篇就当庆祝七夕好了。撕番就是争夺主角番位,不懂的可以百度下。另,站p需谨慎。) 连音被强制征用了。 从成为一个合格的任务者开始,连音就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帮别的任务者擦屁股。因为鬼知道一个失败的任务者,会将一个好好的目标人物整成什么德行。 更何况还是一个翅膀没长硬,思想却先一步挣脱束缚的新成员。 “像这样的善后工作,更应该让其他新成员去处理完成,这样才能有效的提升他们的实力,也让他们尽早积累经验。”连音推诿着拒绝。 陆七八摊着手,很没诚意的说,“但是主神已经决定让你来处理。而且,我已经先一步了解过,这次的任务确实很简单,非常简单。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当做像放假一样去完成它。” “问题是我不用放假。”连音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陆七八抬手点了点额头,“这个,好像就由不得你了。因为我已经替你接下了。主神也说了,任务完成,能量都给你。”反正这任务也没多少能量,主神根本看不在眼里。 连音正想要和陆七八好好理论下,但陆七八根本就不给她时间再反抗,直接阴了她一下。 *** 连音睡的正熟,原本安静的电话却突然发起力,吵闹的音乐铃声直接将她给闹醒了过来。 伸手将手机捏进手里看了眼来电提示,当即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使她觉得痛苦的并不是眼下才凌晨四点半,而是来电者的姓名。 夏岚。 正是那个失败者的任务对象。 随着大脑清醒过来,对于夏岚的资料一点点进入她的大脑。待将当下的情况都了解后,连音更想哀嚎了。 原本这真的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只要让三线的小明星夏岚成长为三栖的天后明星,任务者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从三线到一线,只要好好维护好形象,多拍几部靠谱的电视电影积攒口碑,出席一些时尚大典,顺便抱抱前辈的大腿,想要上位也是易事一桩。 可这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夏岚也是悲剧,经由任务者的搅和,直接就化身成了一个招黑体质。拍戏时常被爆耍大牌,又爱和女星攀比、抢戏,一言不合甚至粗话成章。不但如此,衣品也差,夜生活也丰富。久而久之,根本就没剧组愿意接纳她,因为其形象问题,也没了厂商愿意提供代言给她。 夏岚就这么一路从三线混到了十八线。 十八线啊! 推一个无任何黑点的十八线小艺人上位,那可容易。可要扶起一个满身黑点的十八线小艺人,陆七八还说这任务堪比渡假。连音真想将陆七八揪过来陪她一起刷任务。 来电终于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接听而安静了下来,但过不了几秒,电话又一次不依不挠的响了起来。 连音捏捏鼻梁,不再让电话继续响下去,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才放都耳旁,电话里已经传出了夏岚的声音,“喂,你是连音吗?” 连音淡声应了下。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哦哦,你好,我是夏岚。公司那边说你是带我的新经纪人,明天正式上任的。哦,不对,应该是今天了。”对话那边传来夏岚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 “是的。你这么早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吗?” 夏岚忙说,“哦,也没什么事。就是那个今天我们是在公司见面,还是你到我家来啊?”话到最后,近乎于小心翼翼的询问。夏岚非常依赖之前的经纪人,可以说经纪人是她的支柱。可对方突然间辞职,使得夏岚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干嘛好了。 她的星途已经一片惨淡,又没有经纪人来带,夏岚很怕公司就此冷藏她。 如今公司方面突然说有新的经纪人来带她,夏岚可高兴坏了。 夏岚高兴的睡不着,忍了许久始终憋不住打了电话给连音,想要早一步和连音增进一下情感。可连音这边却还困意满满,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复了夏岚,“你最近没什么工作,不用去公司报道,我会去你家与你见面的。” “那好那好。”夏岚叠声应着,过后又忍不住多问一句,“那你大概什么时候来?” 连音:“” “早晨我会去趟公司取文件,取了文件就去夏小姐的家,大约十点左右,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夏岚哪里敢说不可以啊。 连音无声的打了个哈欠,“好。那我们十点左右见,再见。” 夏岚这边还来不及道声再见,连音那边已经先一步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的连音当即将电话设定成了静音,随后翻身继续睡觉。 而另一边的夏岚望着已经结束的通话,小嘴一扁。这个新经纪人好像有点高冷,她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对她又好,人又温柔,事事都顺着自己。好怀念 *** 连音的闹钟设定的是8点,虽然凌晨被夏岚吵醒了一次,但八点闹钟一响后,连音便精神奕奕的起床梳洗,去天星娱乐公司入职报道。 天星娱乐公司在国内算不得数一数二,只能排在中游。也正因为天星手中没有超大牌的艺人,所以夏岚还不曾被公司遗忘,要不然的话,估计早让夏岚回家种地去了。 连音在公司完成一系列入职手续后,便得到了夏岚的资料和近期的行程安排,她拿着装有夏岚所有事务的牛皮袋出发向夏岚家而去。 夏岚住在市内一高档小区里。虽然如今的她只不过是挣扎在演艺圈边缘的十八线小明星,但住所还是得有点讲究的,不然整日被小狗仔偷拍,那就真的没什么新闻价值了。 连音按响了夏岚住所的门铃,门很快被打开,露出穿着睡衣睡袍,脸上还敷了面膜的夏岚。 要不是连音心里强大,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面膜怪,她肯定得吓一跳。 夏岚上下一打量,迟疑的问,“你是连音吗?” 连音一笑,“如果你不确定门外站的人是不是你要等的人,你就不该开门。那样不但对你安全有影响,很可能还会让狗仔拍下你的丑态。” 夏岚尴尬不已,连忙让开了通道,“你是连音,快请进。” 连音跨步走入夏岚的房子,客厅里,液晶电视正在播放体育赛事,声音开的正响。夏岚关上门的同时,解说员正激动万分的吼着,“球进了!漂亮!” 夏岚忽的像一阵风似的刮过连音身旁,直接走入客厅盯着电视,口中也跟着激动的呼着,“进球了,进球了,谁进球了?”(。) 巨星撕番战(二) 像是回答夏岚的提问一般,电视解说员很快添加了一句,“不愧是皇马的制胜法则,卢西亚诺的这一球相当漂亮。这个赛季卢西亚诺一如既往的神勇,每一场都能看到进球。据各大媒体分析,今年年度的金球奖将非他莫属。” 夏岚得到了答案,整个人兴奋不已,还没到点的面膜都直接撕了下来,只为能笑的更为欢畅一些。 电视画面此时给了皇马队7号球员卢西亚诺一个特写,进球的卢西亚诺正跑到媒体面前,而媒体的摄像机也相当配合的全部对准了他。作为皇马的当家巨星,乃至世界最顶级的球员,镜头对他总是偏爱的。 而连音看着电视,整个内心都鸭嘴无声,要不是面部神经控制得好,说不定她此时已是一脸哔狗的表情了。 难怪主神非要她来接手这个任务,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卢西亚诺的存在。 但这又是想怎样,让她亲眼看看卢西亚诺在这个世界也可以得到至高的成就? 夏岚在那边激动了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连音还在室内,连忙不好意思的收敛一下花痴的模样,请连音落座,顺手将电视的声音调低了一些,不过还是舍不得调台。 连音落座后,夏岚没话找话说,“连音,你喜欢看足球吗?”连音摇了摇头,夏岚见状见缝插针的为连音安利,“我本来也不接触,后来上了大学,室友是足球迷,我也被带的喜欢了。主要是踢足球的男球员们,要脸蛋有脸蛋,要有身材有身材,简直不能更赞了。对了对了,我最喜欢卢西法了。”她确定是喜欢足球,而不是看脸? “连音你知道卢西法吗?”夏岚一谈到足球,整个人又进入了激动模式。 连音想了想,有限的记忆里并没有卢西法这个人,所以直接摇头,“不知道。” “卢西法啊,连音你竟然会不知道卢西法?你是经纪人哎,说好的文体不分家呢,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夏岚夸张的看着她,语气中也很是夸张,好像她不知道卢西法是谁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 连音淡然的看着她,“嗯,确实不知道。我对体育界没有任何关注。” “那可是全世界最赚钱的组合了。”夏岚满面的可惜,连音竟然会不知道,作为一名娱乐圈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她还是要为连音普及这个知识,“卢西法是卢西亚诺和法雷尔,他们俩一个是皇马的当家巨星,另一个则是巴萨队的头号巨星,并称当今世界最顶级的足球员。而且他们俩都是颜好球技佳的代表,简直就难分上下,所以喜欢他们的人就给他们组了个p档,叫卢西法。其实就是卢西亚诺p法雷尔的意思。” 夏岚完全化身为了迷妹状态,叽叽喳喳的想将自己喜欢的偶像完全塞进另一个人的脑海中,因此她也根本就没注意到连音难得一见的差点绷不住表情是什么样子。 如果说刚才听到卢西亚诺的名字时,连音内心是哔了一只狗,等到法雷尔的名字同时出现时,她的内心就是哔了两只狗。这个世界,竟然将卢西亚诺和法雷尔聚合到了一起?要不要这么魔性。 她第一反应便想起了玄清,心下不由得暗自揣测,这个世界中的法雷尔和卢西亚诺会不会也记得自己? 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玄清是辩机的转世,保有记忆也能说的过去。但法雷尔和卢西亚诺却仍是那个人,只不过是有些细节上的不同。那他们俩应该就是平行世界中的一个分身,应该是不会认得自己的。 而且就算他们认得或记得她也没用。她如今在国内,也不过是个要名无名,要钱无钱的小人物,而听夏岚的意思,不论是法雷尔还是卢西亚诺都在北半球的另一端,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国际巨星。 直接而言,他们身在云端,而她脚踏泥泞,根本就是两个世界,毫无接触机会。 不过有一点倒挺安慰人的,她要是想谁了可以直接打开电视机看看对方。还真方便! 连音望着还在叽叽喳喳的夏岚,笑了一下,收回了心思,毫不客气的直接出声打断,“夏小姐,我是来跟你确认一下你近期的行程的。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与我谈论一下。” 夏岚当即停住卢西法p的话题,满面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哦,有点激动了,你说你说。” 连音瞥了眼电视,“可以请你关了电视,我们安静的说说吗?” “当然。”哪怕夏岚并不愿意,这会儿也相当配合的将电视机关闭了。 “谢谢。”连音没什么真心的道了句谢,这才打开了夏岚的行程目录。 在来的路上连音已经事先将行程都看过一眼,有些通告她并不是很希望夏岚出席,因为对她的事业并无助力,可能还会带来更多的黑料,就这些通告,她全部划了叉,如今递给夏岚给,“这几个通告,我会帮你取消。” 夏岚接过看了眼,有点懵的看连音,“为什么啊?”她如今人气已经不行,如果再不增加曝光率岂不是就被人忘到脑后去了? “这几个通告对你完全没有帮助,只会增加你的黑点。你直接的营销策略是错误的,我打算重新为你制定一下路线和方法。”连音谈起这些非常的公式化和专业化,让夏岚看着都跟着认真严肃起来。 “还有这个,1月的苏黎世红毯走秀?恕我孤陋寡闻,苏黎世的这场红毯走秀是什么性质?电影节?还是大牌服装发布会?”连音在这条上画了个圈,表示很不明白。毕竟各大电影节的走秀场地都能数的出来,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苏黎世举办的大型电影节。而且服装发布会也多以米兰、巴黎、纽约等地为主,也从不曾放置到苏黎世,夏岚这趟走秀算什么目的和性质? 夏岚凑过去看了眼,当即笑的一脸灿烂,“这是以前的雯雯姐跟我一起制定的走秀计划,是我们好不容易自费取得的红毯走秀机会。雯雯姐说,我可以尝试做毯星。毕竟毯星红的快。”她口中的雯雯姐就是那个失败的任务者。 连音一听是前任任务者制定的,心下便排斥起来。那位就没想让夏岚好过,所谓的蹭红地毯计划铁定也是最无用,甚至还会适得其反的一场走秀。想至此,她不免要问清楚,“那这场红毯走秀是什么性质的?” “这个啊,欧洲金球奖颁奖典礼啊。我的卢西法铁定会去啊。你看,我不但能去蹭个红地毯,说不定我还能拿到卢西法他们的签名,简直太一举两得了。”只要一想到能与喜欢的偶像见上面,夏岚就抑制不住的心情美滋滋的。 连音顿时又一次无语,刚才还说天下地下没有再见机会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主神,你果然很无聊! 连音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假笑,直接道,“取消这个行程。”(。) 巨星撕番战(三)【打赏加更】 夏岚一听连音的决定,当即尖叫起来,“不行!这怎么可以!” 连音眉不皱一下,淡着声分析解释,“这是欧洲体育界的事情,并不是我们大华夏的。而且,你是混娱乐圈的,并不涉足体育界。你去蹭这场红毯秀根本就毫无助益,非但毫无助益,而且在记者笔下可能又是一个黑点。我觉得取消为好。” 虽然连音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夏岚仍是不甘心的摇头,“可这是我自费争取到的机会啊,自费的呀。”还花了她好多钱呢。如今她没什么工作机会,收入都几乎没了,为了蹭这趟红毯秀,她可是忍痛投入了许多,要是取消,她的钱也拿不回来,那岂不是亏死了。想到这里,夏岚怎么都不愿意取消。 而连音却并不在意她的这份心痛,“我可以向公司争取几个出场费高些的通告,花掉的钱总会攒回来的。” 夏岚还是摇头,她愿意自费的另一个理由自然是因为她的卢西法组合,她不但想借着蹭红地毯的机会增加曝光,还想跟偶像见面索要签名,淡然最最最想的就是与偶像的合影了。 左手一个卢西亚诺,右手一个法雷尔,当时回国,将照片往报刊杂志上一刊登,她还不得蹭蹭蹭的涨粉呀? 当然,以上的计划也是雯雯姐帮她想出来的。夏岚觉得非常合她的心意。 如今见连音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她连忙将这一条设想告知了连音,还不忘说,“等我们回来后,雇几个记者写几篇报道,再买点水军网上宣传一下,铁定能红。这都是雯雯姐想出来的点子呢。”夏岚又一次觉得她好想念雯雯姐,因为雯雯姐是那么的向着自己。 连音一听到“雯雯姐”三字,根本就没有其他反应,直接就摇头。失败者的计划,她根本就不屑用。雇水军,花钱买报道,那都是洗不干净的黑料,而且很可能分分钟被人爆料出来。 夏岚见连音这么油盐不进,不禁急起来,直接将最后的杀手锏抛出来,“这个事情公司也知道,陈总都同意了。陈总还赞助我住酒店的钱呢,你总不能也让陈总的钱打水漂了吧?”陈总是谁?天星娱乐的老板是也。 夏岚特意将陈总的名号搬出来,就是要让连音知道,这事情都已经过了公司领导的面,她要想取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既然陈总愿意赞助她的住宿,那就表明陈总也是非常同意和看好她这么做的。夏岚想让连音不要得罪了公司的领导。 而对于夏岚所说的这一点,等连音回到公司与领导商量和交涉时,她便知道了夏岚这趟走秀的事情确实早就得到了公司领导的支持,而当初与公司领导谈事的正是夏岚口中的雯雯姐。 不得不说这位失败的任务者有一副舌灿莲花,公司领导竟然被说服的妥妥当当的,此时任连音这个新人再说不好,公司也不同意取消这个行程。不是演艺圈的盛世又如何,好歹它也是国外媒体的盛世,况且又有许多巨星足坛巨星在场,要是能与那些人合个影什么的,等回来也是能大做文章的。 更何况,这可是演艺圈里的头一遭啊,其他艺人还没这个机会呢。到时也不说这是自费去的,而在媒体面前说成是受邀参加,那兴致可就又不一样了。 总之,这趟走秀绝对是利大于弊。公司领导层方面觉得应该去。 苏黎世蹭红毯之行,不予取消。 *** 今届的金球奖定于一月中旬举行,连音和夏岚在颁奖典礼的前三天到达苏黎世,公司帮他们预定的酒店还是苏黎世最好的酒店之一,公司方面更得到了内部消息称,巴萨的巨星法雷尔也入住在同一间酒店。 夏岚得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一路从机场激动到了酒店。不时的设想着,要是见了卢西法之一的法雷尔,她应该说些什么好呢?索要签名,然后要求合影?可是她并不会说西班牙语怎么办?就是英语,她也说的不是很流利。 “连音。”夏岚一手抓着连音,忽然问她,“你的英语口语好不好?” “还可以,怎么了?” 夏岚抑制不住激动的设想说,“万一运气好遇见法雷尔了,我想让他给我签个名,然后再合个影,到时候你就帮我跟他说好不好?” 连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几眼后,连音毫不客气的直接泼冷水,“像法雷尔这样的巨星出席这一类的活动,身边必定有保镖和警卫,就算你在酒店内遇见了他,你恐怕也靠近不了,因为在大堂这些公众场合,他行走的通道必定会拉起警戒线。除非你守在他所住楼层的走廊中与他不期而遇。” “呃”夏岚好像能够设想出这样的的画面,但又有点不确定,“连音,你不是不关注这些的吗?你说的这是真的?” 关于这点连音就不做回应了。 两人到达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直到两人进入所住的房间,夏岚都没有机会遇见她想见的法雷尔。 而她见不着法雷尔的最主要一个原因便是,今晚,法雷尔还有一场西甲比赛需要参加。而卢西亚诺则是明天有比赛,所以这两人的行程是法雷尔将在明天抵达苏黎世,而卢西亚诺则要到后天抵达。 知道这情况后,夏岚也不郁闷了。整理了行李就与连音一起外出逛了逛周边的大街,晚上则窝在酒店中观看由法雷尔所代表的巴萨队对格拉纳达队的比赛。 在这座城市观看比赛的好处便是不用计算时差。 而像这样毫无悬念的比赛上,巴萨梦之队自然是一片坦途,与其说是在比赛,还不如说是在观看一场表演秀,而这场秀中最为亮眼的当属身背4号的球员法雷尔。 夏岚全程迷妹状态,只要镜头切到法雷尔,她必定流哈喇子。连音坐在一旁,忍不住也跟着看完了全场的比赛。 连音记忆中的那个中场推土机,在这世界中却不再担任中场的位置,掌控着比赛的节奏,而是也走上了前锋的突出位置,成了全程为旁人关注焦点的耀眼人物。 同时,他也进入了他最想加入的那支球队。 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她能不能弄明白为什么法雷尔那么想要加入巴萨队的原因。(。) 巨星撕番战(四) 天星娱乐因为挺看好夏岚的这趟苏黎世蹭红毯之行,所以还特地给夏岚配备了一个四人的摄影化妆小组。不但负责金球奖那天走红地毯的全程拍摄,还负责这两天夏岚在苏黎世街头的街拍,就为了在回国后能修几张好图递交给杂志社撰文。 不过夏岚也很给力,全天状态都很好,从清晨开工到傍晚收工,她的每一张照片都得到了摄影师的认同,就连连音看过后都点了点头,同样承认夏岚确实很上镜,她的五官明媚,能适合各种不同的造型,确实是适合吃娱乐圈这碗饭的。 结束拍摄,几人回到下榻酒店,远远的才靠近酒店地界,就发现这人多的有点不可思议。里三圈外三圈将酒店大门围的水泄不通,虽然几人一开始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但很快得,他们就从各式各样的发音中辨出了“法雷尔”三字。 夏岚一听“法雷尔”这三字,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也不管人多人少,更不顾身为一个公众人物该有的矜持,反正隔了那么多个国家,她也不怕狗仔抓拍到她的丑态,直接就挤进了人堆里去看个究竟。那四人的摄影小组倒是也想往前挤去看看巨星真人,但因为现场人的很多,他们又要注意摄影器材,两项取其重,只能站在人群的末端保护吃饭家伙。 不过连音没跟着一起挤上去上热闹,摄影师表示很好奇,“连小姐不去看看?” 连音对此摇头笑笑,“我不关心足坛的球星。” “原来是这样。”摄影师也跟着笑笑,还顺带恭维了句,“连小姐长的漂亮,人也很专业,不像时下的年轻人那么浮躁。让人觉得很舒服。” 面对这样的夸赞,连音只以微笑来对应,并不多接话,再接下去恐怕就要开始查户口、攀亲戚了。她可不想和一个摄影师纠缠不清。 挤到人潮最前方的夏岚不多久又挤了出来,满面遗憾的对连音他们说,“我挤过去就看见一堆工作人员的背影,根本就没见到法雷尔本人,就连背影都没看到。” 摄影师忍不住调侃,“都住在一个酒店,要不然夏小姐试试看挨层挨层的找,总可以找到的。到时候,要不我跟在夏小姐身后,当你敲开对方房门时,我给你们俩来几张照片,保准给你拍的美美的。”摄影师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跟着笑。 这些笑声中全是不太友好的嘲笑或戏谑。夏岚的媒体形象不好,各式的负面新闻中自然也不少说她想抱着其他男星上位的报道,当下这个摄影师就是以这个在开她的玩笑。 夏岚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虽然心里蕴含了些许的怒意,但面上只能选择尴尬的赔笑。 这趟异国他乡之行,她需要摄影师的专业拍摄,只好选择不得罪他。 连音淡淡的扫了扫这几位工作人员,再看夏岚面上端不住的尴尬,直接伸手揽住了夏岚的肩,带着她转了身往酒店门口方向走,“走吧,你拍摄了一天也累了。回去泡泡脚,休息一下。” 夏岚不由得感激的看了连音一眼。 酒店方面因为法雷尔的大驾光临,酒店的保安和警卫等全都出动为他保驾护航,酒店四周更是辟出了一条隔离带。 这会儿大巨星已经进入了酒店,也搭上了电梯,外头的隔离条幅才撤了下来。 酒店内对进入的顾客们也实行了盘查手续,以免有疯狂的球迷混入其中,回头打扰了法雷尔的休息。 连音和夏岚出示了房卡经核实无误后才搭着电梯回了房间。 一进入房间,夏岚立即踢飞了脚上的高跟鞋,哎哟哎哟的叫唤着扑进了单人床,“在外头还不觉得,这一走进房间看见床了才觉得脚都要废了,疼死我了。” 连音弯身将她踢飞的两只高跟鞋拾了起来放置好,又将拖鞋放置到她床边,这才也坐下歇歇腿。 夏岚全程看着连音,这会儿见她坐下了才对她说,“连音,刚才谢谢你。” “谢什么?”连音与她对了眼,“我是你的经纪人。” 夏岚忽然笑了起来,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连音看着她的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她身旁,在夏岚惊奇的眼神中将她的腿抬到自己腿上,轻轻的捏着她的小腿,给她缓解一整天的疲劳。 夏岚简直受宠若惊,只觉得今天的连音真是温柔的没话说,她喜欢这样的连音。 当然,要是这么温柔的连音能帮她打包一份晚饭上来的话,那她会更加喜欢她的。因为她实在是脚疼脚肿的不想动弹了。 连音听了夏岚的请求,很想说她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但看夏岚的脚后跟确实红了一片,最后还是善心大发的同意了,“我去楼下餐厅给你打包份吃的吧,你想吃什么?” 夏岚拿手指蹭了蹭鼻子,琢磨了下,“就来份海鲜饭吧,我们经费不足,要省点钱花。”这就是十八线小艺人的悲哀啊。 “好,那我下去吃饭。”连音去洗了个手就出了门,原本回房前摄影师还特地跟连音说晚上一起下去吃饭,但鉴于这些工作人员这么对待夏岚,连音完全不想与之为伍,直接一人下去吃晚饭。 小等了片刻,上层下降的电梯就到了她这一层。电梯门一开,连音直接往内走,电梯里站了三四个人,因为连音的进入,几人都很有绅士风度的让开了些站立空间。 连音确定了眼一层的灯亮着,这才等着电梯门合上。 等到电梯门合上,光可鉴人的电梯就成了一面绝佳的镜子,将电梯里的人映照的清清楚楚。 连音平视着电梯门投射出的人影,身后的人穿着一身休闲的连帽卫衣牛仔裤,头上不但戴着一只鸭舌帽遮挡五官,甚至连卫衣的帽子都罩在脑袋上,将五官挡的严严实实的。 可饶是如此,连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法雷尔。(。) 巨星撕番战(五) (今天就2更,明天加更) 连音就着电梯门的倒映掩饰,暗搓搓而又细致的打量着身后的法雷尔。只可惜他的五官大半遮在阴影下,只露出了嘴巴和下颌,她能见的非常有限。 而与他的严实相比,她并无任何的乔装,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他前方。但他却昂首挺立的直视着前方,仿佛电梯里除了他和他周围的同伴外,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连音收回了视线,由此可以确定法雷尔并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也因为有了这个认识,连音轻松了一些。 电梯很快到达了一层大堂,当电梯门打开后,连音率先走了出去,只当后面的那人也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大堂往里走就是酒店的餐厅,晚间来用餐的人不少,连音进去由侍者领着坐了独自坐了一桌,便捧着菜单寻找合她胃口的食物。虽然夏岚说要节省经费,但连音并不会真的就亏待自己,翻了几页菜单后,连音刚要开口请侍应生过来点菜,一道身影忽的不请自坐到她的对面,同时也打住了她要出口的话。 连音眨眨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一时间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手中的菜单跟着放置了下来。 而落座在她对面的法雷尔接触到她的视线后,略有点尴尬的抬了抬帽檐,露出了自己的五官。 连音不出声,表情淡淡的看着他。虽然心下好奇极了,但她不打算先发声,至少要先等确定对面的法雷尔是不是认识自己。 对面的法雷尔又是抬着帽檐,又是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既尴尬又羞涩的样子,再看连音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法雷尔下意识的用西班牙语道了一声,“o!”(你好。) 连音平视着他,面上浮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跟着接了一句“o”。 或许是得到了连音的回应,法雷尔就跟壮了胆似的,用着小心翼翼的口吻问连音,“请问,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连音微微挑了挑眉,随后在法雷尔期盼的眼神中缓缓摇了摇头。 对面的法雷尔随着她的摇头动作蹙起了眉,顿了一会儿,才有点不甘又带着失落的语气说,“那抱歉。我可能认错了人。” “没关系。”连音微笑了一下,等着他起身离开。 可法雷尔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又多看了连音几眼,又继续问了第二个问题,“请问你是来自华夏吗?” 连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她点了点头,“是的。” 法雷尔立即笑了一下,笑容显得特别大男孩模样,“那是个很美丽的国家。” “是的。”连音快速接应了下来,只不过只有回应,并没有延伸的接续。 法雷尔看着连音,又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或者问什么问题,毕竟他没有和任何不熟的女性搭讪的经历。而从电梯里出来,一路跟着连音过来问她问题几乎也已经用光了他的勇气。他忍不住又抬手推了下鸭舌帽的帽檐,还是止不住重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 连音扯动着嘴角含了一抹笑,不再给出任何回应。 法雷尔心下的失落彻底到达了谷底,双手撑着桌缘,他缓缓的站的起来,等他站直了身后才再一次有礼貌的向连音说抱歉,“非常抱歉打扰你,祝你用餐愉快。” 连音点点头,这回终于见到他的转身离开。 法雷尔慢慢的步出餐厅,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转身回望了眼餐厅内正唤来侍应生点餐的连音。他的心中仍旧存有刚才那个疑问,他们真的没见过吗?从她进电梯时他就注意到她了,只是一眼,他便觉得她是非常熟悉的人,那种熟悉就好像是他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可是对方那淡然疏远的样子让法雷尔心下更觉失落,就好像是被抛弃了似的。 *** 一年一度的足坛金球奖如期而至,虽然一场金球奖颁奖典礼上,要颁发有关足坛的多项奖项,可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仍是球员的金球奖。 这几年来,这个奖项一直围绕着卢西亚诺和法雷尔两人展开,连续六年,两人就好像是接力比赛一样,今年你来得,明年就轮到我拿。也因为如此,这两人也被各方冠上了死对头和宿命对手这样的评价。 今年的国际金球奖是两人一同入选的第七年,到底花落谁家,今天就可以揭晓答案。 卢西亚诺在颁奖前一晚抵达苏黎世,好好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便准备着前往颁奖典礼的行头。 去年的金球奖颁给了法雷尔,也正因为如此,他和法雷尔才平分了秋色,一人三座金球奖。而今年,如果金球奖再次落到法雷尔的手中,那就是他输了,所以卢西亚诺不禁有些紧张。 卢西亚诺的经纪人豪尔赫门德斯看出了他的紧张,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放轻松,去年赛季你的成绩并不差,就我们各方面的数据分析,今年的金球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你的。” 虽然门德斯说的信誓旦旦,但依旧阻止不了卢西亚诺的担忧,“你也说了只是百分之九十,那还有百分之十呢。” 门德斯哈哈一笑,“想想你的口头禅,卢西亚诺。这世界上最好的前锋是谁?” 卢西亚诺整了整自己的发型,快速的接口,“我。”接完话后不过三秒,他就笑了开来。 是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前锋。就是这么的自信。 门德斯拍拍他,“准备出发吧,我接到消息,法雷尔那边已经出发了。”虽然上一秒还在劝着卢西亚诺不要担心法雷尔会压着他,可下一秒门德斯就暴露了,法雷尔都出发去走红毯了,卢西亚诺有什么理由不同时出场。 卢西亚诺再看了看自己的发型,确定定型的非常帅气后,这才终于出场。 而另一边,在酒店中准备妥当的夏岚一得到法雷尔刚刚出发前往颁奖礼的消息后,也是连忙和工作人员们一起出了门。 都是蹭红地毯,当然是要选对时机出场了。(。) 巨星撕番战(六) 夏岚的这趟蹭红毯是自费的,所以按照规定,也只有夏岚一个人可以进入到内场去。为此,连音和摄影师提早一步到了颁奖典礼的场地,连音要先替夏岚来熟悉场地,以及关注一下现场情况,而摄影师则是要先一步抢占好位置。 颁奖典礼开始前一个小时,各路来参加金球奖颁奖的嘉宾和候选人便陆续踏上了红毯,一早就候在红毯两侧的媒体摄影们当即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咔擦声。 连音跟摄影师站在一起,也占据了红毯旁边最佳的地理位置,不时的将当下的情况以短信的形式汇报给了夏岚。 卢西亚诺和法雷尔这两位对手之间,最后还是法雷尔先一步到达现场。 当法雷尔一身笔挺的西装下车时,各路媒体的闪光灯全数聚焦到了他的身上,不远处更有他的球迷们疯狂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以期望他能看他们一眼。 而法雷尔也相当给球迷和粉丝们面子,面上噙着得体的微笑,向前来支持他的粉丝们挥手致意。 他的这举动顿时惹的球迷们情绪更是高涨,有些激动过头的甚至直接就哭了起来。 法雷尔再次向球迷们微笑示意了一下,这才开始了他的红毯之路。 两边的摄影记者顿时与粉丝一般,拼命呼唤着法雷尔的名字,让他看向他们的镜头,只要法雷尔听到了,他便悉数照做,非常的配合。 行走到中段时,右边的记者们狂呼着法雷尔转头,法雷尔又一次照做,不过这回一转身,连音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跳进了他的眼里,让他不由得顿了顿脚步。要不是身旁的工作人员及时提醒他,法雷尔或许直接就不走了都有可能。 连音淡看着法雷尔一步三回首的走完了红毯进入会场,脑海里忆起了一些曾经法雷尔对她的依赖来,刚才那幕实在很像。 但不由得连音多想那些久远的记忆,蹭红地毯的夏岚紧跟着来了。 国外的媒体并不认得夏岚,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见她能踏上红毯,只认为她是哪位候选人的家属,为怕错过新闻,闪光灯也不停歇的闪了好多下。 夏岚虽然挣扎在十八线边缘,但对于走红毯也是有些心得的,这一路走去步伐从容,气质上佳,就连脸上保持的微笑都是恰如其分的好。 等她走进了场,摄影师才赞扬般的对连音说,“镜头感很好,一定能挑出不少能用的美照。” 连音点点头,不吝啬的向摄影说道了句,“辛苦你了。” 摄影师望着连音笑了开来,“你这话就见外了,大家都是一起的,互相帮助嘛。” 连音敷衍的笑笑。 红毯上又走过了几位后,终于轮到了卢西亚诺的出场。 他出场所受到的待遇与法雷尔不分伯仲,也是一堆为了赢得卢西亚诺的注意而拼命鬼哭狼嚎的迷妹粉丝,以及各路想要捕捉卢西亚诺正面照的媒体们。 而与法雷尔好学生式的尽力满足各路人马的作风不同,卢西亚诺甚为敷衍的在原地停了两步,笑了两下就快步往典礼现场的入口走去。那拽的二五万八的模样,真叫人看的又爱又恨。 但哪怕他目的已经很明确,也并不想搭理媒体们,但媒体们仍旧呼唤着卢西亚诺的名字,希望他能宠爱他们一回。 同样是行到了中间段的位置,卢西亚诺原本的目不斜视忽然因为眼角瞥到了某人而顿时来了个急刹车,也让伴着他同行的门德斯也跟着紧急止住了步伐,奇怪不解的看着卢西亚诺的动作。 “卢西亚诺?” 卢西亚诺并不理会门德斯的唤声,只是一副见了鬼模样的看着距离他不远的连音。 这能不时见了鬼吗?时常在他梦中出现的女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上帝啊!卢西亚诺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连音的方向。 就在卢西亚诺快要走出红毯边缘时,门德斯伸手直接拽住了他,紧跟着凑到他耳边问,“卢西亚诺,你要干什么?”门德斯不怕别的,就怕卢西亚诺在这样的日子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看他这气势汹汹的模样,他真的很担心他要到边上去殴打记者。 卢西亚诺被门德斯扯住无法再向前,也因此,他眼睁睁看着连音后退到了记者包围圈之外,随即消失在最后方。 他心下顿时纠结的生出火来,刚才那个女人是故意看到自己才后退的是不是?她到底是谁?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想到都是门德斯扯住了自己,他才错过了去询问对方名字的机会,卢西亚诺顿时整个人都不高兴了起来。 卢西亚诺历来都是懒得掩饰情绪的人,所以这情绪一显出,门德斯更觉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上一刻还好好的,这会儿到底是又哪儿出问题了。 但不管出什么问题,他在这里逗留了这么久已经是怪异了,未免媒体更多猜测,门德斯手下使了把劲,将他拽进了颁奖典礼现场。 而退到人堆末端的连音则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卢西亚诺似乎知道自己是谁。 由此可以认证出,虽然是在不同的世界,但任务者对任务目标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卢西亚诺被强拽进现场后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的,心里始终在回想着刚见连音的事情,并在揣测她在外头的原因,看她站在红毯旁,她是不是记者?不知道等这冗长的颁奖典礼结束后,他还能不能找着她。 而与卢西亚诺比邻而坐的法雷尔也同样心情不佳,虽然昨天连音说与他并不熟,可他就是越发觉得连音很熟悉。今天再见后,他的感觉更显强烈了。他们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新一届的金球奖颁奖很快开始了,而两位万众瞩目的主角却陷在各自的思绪中,连互相客套一下都没有。甚至到揭晓获奖人选时,两人都还齐齐的没有反应。 这是一幅非常诡异的画面,两位竞争对手竟然集体在颁奖中发呆神游太虚,主持人一时间也尴尬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化解这尴尬气氛。 直到前后左右的人们不停的鼓掌,并叫喊着卢西亚诺的名字,卢西亚诺这才反应过来,今年的金球奖是他的了。 他终于又打败了法雷尔,领先他一筹。 他本来应该觉得很开心的才是,可这会儿他却声色平淡的起身上头领了奖,就连感谢致辞都忘光光了,最后只能随便搪塞了两句就下台了。 坐在他身旁的法雷尔看着卢西亚诺上台领奖,也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庆贺,心里头却一点没有拿不到奖的失落,因为他的失落已经全部挂到另一人的身上去了。 而卢西亚诺在领奖时笑的万分灿烂,可等下台坐回座位后又恢复成垮着脸的模样。 两位巨星竟然非常有默契的将发呆进行到了颁奖典礼结束。(。) 巨星撕番战(七) (鉴于书评区有说3位的相遇问题,我解释下哈,这篇是之前预告过的球星超级大番,可不当正文看。另,本篇篇幅不短,攒文的,多攒点日子吧。) 冗长的颁奖典礼结束后,是特别为各家媒体准备的群访阶段,身为金球奖得主的卢西亚诺自然是重点的采访对象,几乎是一现身就被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了,加之门德斯在一旁不停地示意他配合,他只能挤出有限的耐心应付各位记者。 而这些摄影记者们无一不例外要求他亲吻一下金球奖,以让他们能拍一些特写镜头。卢西亚诺心下嫌弃的很,他这得奖四次,每次都被要求亲吻一下金足奖杯,就不能换别个有新意些的动作吗? 但哪怕他再嫌弃,他也不得不给众记者们一点面子。以免他们在明天的头版头条上大骂自己目空一切。 另一边,没有得奖的法雷尔谢绝了众家的采访,正打算离场,却被赶上机会的夏岚给叫停。 夏岚用着并不标准的英语,磕磕巴巴的表达了想要与法雷尔合影的要求。 法雷尔看着夏岚的东方面孔,原本的拒绝在略思索后就变成了同意。 夏岚一见法雷尔同意了,实在惊喜不已,忙从手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调成了自拍模式。法雷尔也相当配合的展示了一个笑容,甚至为了迁就夏岚那并不高的身高,还特意矮了矮身子。只是夏岚闻着身旁男士身上飘过来的淡淡的香水味道,整个人激动到目眩神迷,别说按下快门了,就连手机都快捏不住了。 最后还是法雷尔看不过眼,抬手取走了她手中的手机,调整了角度帮夏岚完成了合影的要求。 法雷尔将手机递回时,夏岚不停的向他道谢,那表情完完全全是被法雷尔的体贴所虏获了,不流利的英文也已经无法满足她,她干脆就直接用中文道谢,并表达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我实在太喜欢你了,法雷尔。希望你每场比赛都能取得好成绩,今年的金球奖一定会是你的。” 法雷尔习惯性的扬起了笑,出乎意料的也改用了中文回应,“谢谢,我会努力。” 夏岚直接被法雷尔那颇为标准的中文给惊吓住了,一脑子的小弹幕:法雷尔会说中文。 脑中的小弹幕还未结束,法雷尔又发起了第二波的中文攻击,“你是从华夏国来的?” 夏岚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那是个很美丽的国家。”鬼使神差的,他万金油了这么一句。 夏岚仍是小鸡啄米,“是的,是的。你到过华夏国吗?”随即想起来他应该不曾来过,又改口热烈欢迎的说,“欢迎你来我们大华夏做客,我们国内有许多你的球迷。”然后是叽里呱啦的一堆介绍各地风景的说辞。 法雷尔瞬间有些纠结,但又不忍心的做出了十分认真的聆听状,幸而一旁的人适时招呼法雷尔过去,法雷尔才一脸抱歉的向夏岚告别离开。 转身的法雷尔边走边想,当另一人谈论到自己的国家或者熟悉的故土时,像夏岚这样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的国家的反应才是正常反应吧。昨天那位的反应,实在过于冷淡了。 越想,越觉得那冷淡像是欲盖弥彰。 *** 夏岚在颁奖现场又转悠了一会儿,本还想找个机会看能不能与卢西亚诺合个影,但他身为本届的金球奖得主实在过于人气火爆了,夏岚等了许久见是没有机会了,只能抱憾的离开了会场。 会场外头,因为媒体们早转移了阵地,原本挤满媒体的广场此时全被等着见偶像一面的球迷们占领。夏岚四下望了好几眼都不见连音的所在,不免有些无措。她的英文不好,苏黎世通用的四国语言她更是没一门会的。要是被抛在这里,她甚至都不知该怎么回酒店。再次探着脖子找了圈没找到人后,她才死心的摸出手机拨打连音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夏岚急吼吼的便喊,“连音,你在哪里?我出来了。” 她喊话的声音并不低,甚至因为是在异国他乡,有着一份别人都听不懂就不算丢人的理所当然,所以那声音还可以算的上是高分贝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先行离场的法雷尔走了出来,夏岚对着电话叫着的名字就这么顺着风声飘入了他的耳中。一听见这名字,他这心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紧接着,更多声的“连音”响起。法雷尔被这几声称呼叫的心潮澎湃,视线顺着夏岚的挥手示意的方向看去,虽然那方向有不少人,但他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他听见的“连音”。 夏岚找着连音后,忙提着晚礼服长长的裙摆奔着往她而去,一到连音面前就开启了撒娇模式,“我还以为你把我丢下了呢。” 连音看着她一脸小女孩似的撒娇,不由得噎了下,声明说,“我是你的经纪人,怎么可能丢下你。”心间却颇为无奈,这么小孩子气性的夏岚,成长为天后,这路到底要多长啊。 夏岚听到这话就跟听到了告白似的,当即灿笑了起来,“我就怕嘛。我知道你人可好了,真幸运有你来当我的经纪人。” “呵呵。”连音假假一笑,伸手扶了她一下,“结束了吗?我们回去吧。” 由连音扶着,夏岚干脆就分担了些自己的重点给连音,“结束了。摄影师他们呢?” “先回酒店挑照片传回公司去了。”连音扶着她往路边方向去。 夏岚来时,因为要蹭着走红毯,所以特地联系了租车行租了辆车,如今回酒店却只能自己打车。有名气没名气和有钱没钱的区别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夏岚抑制不住激动的将在会场内和法雷尔的对话一股脑告诉了连音,还掏着手机给连音看她的成果。 连音看过了两人的合照,琢磨了下说,“你可以将你的合照,以及他和你的聊天内容放送到你的微博上。” 夏岚双眼猛的一亮,“对啊!一定会引起热议的对不对?” 连音予以确定的点了点头,夏岚当即就点开了个人的微博,开始编辑新消息的推送。(。) 巨星撕番战(八)【月票70+】 夏岚将消息编辑完后就直接递给了连音,“连音,你看看,我这样说可以吗?” 连音看她一眼,对于她信赖自己先让自己过目的行为很受用,也就顺势将她的手机接了过来。夏岚编写的消息写了许多话,几乎是将向法雷尔索要合影的整件事都解释了一遍,连音看着摇摇头,“太长了。” “啊?长啊?”夏岚凑过去看了看,看着一共五行字的消息,半点不觉得哪里有写的长,“我还控制了字数,很多话没写呢。” 连音再将夏岚的消息默念了一遍,这才动手将她写的内容全部清除,改而简单的敲上了一句:法雷尔说华夏国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 等敲完后,连音顿了顿,琢磨了一会儿,又再补上一句:我说是的,华夏还有许多喜欢他的球迷朋友呢。 “好了。”将文字敲打完后,连音将手机递还给了夏岚。 夏岚看着这两行字,不确定的看向连音,“就这样啊?不再说点别的?” 连音转头看向旁边的街景,淡声说,“讨好球迷,这样就够了。” 夏岚还是想多写点,难得遇见法雷尔这样的巨星,不多写点表达下自己的激动,总觉得很遗憾,但她看了看连音的侧面,最后还是听从了连音的建议,就将这两句话连带她和法雷尔合影发送了出去。 *** 在会场被各路记者围住的卢西亚诺一边敷衍着记者们,一边抱着份期望在各色的记者中寻找着连音,但最终结果却令他失望了,他几乎将每一位记者都辨认了一遍,但是并没有他在外见过的那人。 近一个小时的群访时间后,卢西亚诺不得不因还要赶飞机回马德里而离开颁奖典礼会场。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卢西亚诺垮着一张脸,就连金球奖都被他弃之在旁,连多看眼都觉得嫌弃。 门德斯看了他良久,终于忍不住出声问他,“卢西亚诺,你到底是怎么了?从走红毯开始就有些不对劲。” 卢西亚诺提不起心情的看着门德斯,望了他一会儿后问他,“刚才走红毯时,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记者,黑色长发,穿着米色大衣。” 门德斯下意识的摇头,“没注意。那位记者怎么了吗?” 卢西亚诺瞥了他眼,大脑转了一圈,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自己总是梦见那个女人的事为好,免得门德斯笑话他是想女人了,只说,“没怎么,我好像认识她。但又忘记了她的姓名。” 虽然卢西亚诺自认回答的已经很平淡,但门德斯还是由此听出了些不同来,“你想不起对方的姓名?而你想要对方的姓名吗?卢西亚诺,你这是思春了?” 卢西亚诺立马抬眼瞪他。 门德斯却并不为他的瞪视所吓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天啊,卢西亚诺。那位你认识但想不起名字的女记者难道是你的初恋吗?” 初恋?卢西亚诺咀嚼了下这个词,而后收回了对门德斯的瞪视,又垮下了脸。这样子的能算初恋吗?或许也可以算吧,不但算初恋,还能称之为他的梦中情人吧。 门德斯见状,当即确定了这个猜测,忍了一下,结果忍不住,又哈哈而笑,“我的上帝,真是初恋?那很好啊,从我认识你至今,你可从没交往过任何女孩子,如果那是你的初恋,我不介意你去追求她。你如今也不小了,是该有一段美好的恋情了。” “我才二十八岁!”并没有很老好吗?但是他随即又觉得门德斯的提议很不错,非但不错,甚至还让他觉得有些小兴奋了起来,不过,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他得先将她找出来。毕竟,他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确定了自己应该先做的事情后,卢西亚诺忙对门德斯说,“我走红毯时的录影资料,我全要。” 门德斯愣了下,“要那个做什么?” “找人!”卢西亚诺一脸你怎么那么笨的样子。 门德斯:“” *** 另一边,法雷尔坐在回酒店的车上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每当心中默念一遍连音的名字时,他的心便会加速跳动的韵律,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频繁,总觉得对她的熟悉感就愈加强烈了。 原本因她不认识自己而升腾起的那股子空虚感,无形中因为这个名字而渐渐的抹平。 他知道连音与自己住的同一间酒店中,而今已经得到了她的名字,他甚至在想待会儿回酒店后要不要去前台查询一下她的房间号码。 这个念头一窜进脑里,他整个人都跃跃欲试起来,甚至嫌弃起车速怎么那么慢,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酒店了。 坐在法雷尔对面的个人经理看法雷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松口气,人又沉默的半句话,不禁怀疑他是因为没有得到金球奖而情绪失落,不由得出言安慰他,“今年的欧洲杯,只要你能夺得冠军,今年的金球奖必定会是你的。”而众所周知,卢西亚诺是巴西人,他所代表的巴西国家队近几年在美洲杯中的表现并不是很好。而法雷尔所在西班牙国家队可是公认的夺冠队。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欧洲杯冠军必定是属于西班牙的。 只要法雷尔夺得了今年的欧洲杯冠军,哪怕欧冠和西甲的表现稍逊卢西亚诺,他也是能得到今年的金球奖的。 法雷尔听见了个人经理的话,但他还在想着连音,并不接腔。 个人经理却误会以为他还在失落中,琢磨了一下安慰词后才又出声说,“法雷尔,不要失落。你要知道,你可比卢西亚诺年轻两岁,如今你已与他并驾齐驱。可当他过了三十岁,状态下滑时,你还正当年轻。你必定会超越他许多。”两岁对吃青春饭的足球事业而言,那可是非常致胜关键的年龄。 而幸好卢西亚诺听不见这位个人经理说的话,要不然的话,卢西亚诺铁定会掐着这位个人经理的脖子,让他有种再说一边。(。) 巨星撕番战(九)【打赏加更】 法雷尔回酒店时自然又是全面清场加保安出动的大排场,因为这个排场的问题,他都没法去前台向工作人员查询连音的事情,只能遗憾的随着个人经理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虽然人待在房间中,可他的心却静不下来,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下楼去大堂。 个人经理正拿着平板电脑处理事务,并告知他接下来的安排,“明天早晨九点的飞机回巴塞罗那,我们七点得出发,你今晚收拾一下行李早点睡,明早我六点二十分来敲门,你看可以吗?” 法雷尔心不在焉的听着安排,敷衍的应了声。 个人经理再说了几句,这才起身告别了法雷尔回了自己的房间。 法雷尔一等他离开后,终于再也坐不住,换了身休闲的卫衣,戴上帽子乔装了下就乘坐到了大堂。 眼下的大堂已经冷却了下来,再没有刚才被球迷挤作堆的盛况,工作人员们也都是该干嘛干嘛的状态,法雷尔拉了拉帽子,径直走到了大堂前台。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了眼乔装而来的法雷尔,几乎是一秒钟就认出了来者何人,当即笑容满面的打招呼,“您好。” 法雷尔略为腼腆的也回了声,“你好,我想查询一位住客的房号,不知你是否可以帮忙。” 工作人员一听,当即耳朵都竖了起来,如果是随便什么陌生人来查询,工作人员铁定会以保密协议为由拒绝,可是来者是法雷尔,工作人员非常八卦的想知道他要查询什么人,在短暂的考虑后就欣然同意了,“请问您能提供住客姓名吗?” “是的。她叫连音。”当这名字从口中吐出时,法雷尔顿时觉得心间非常甜蜜。那是自己也闹不懂的情绪,甜的好像吃了糖一样。 工作人员反应了一下才开始进行检索,不一会儿就出了结果,“住客连音,是来自华夏国的吗?” “对对对,是的。”他立即点头,那速度像开了小马达似的。 工作人员看了下资料,这才微笑着告知他,“这位连音女士住在八楼,839号房间。” “谢谢!”法雷尔一听,向工作人员道了声谢后,欢快的转身就跑。 工作人员的微笑立即转换成了呆愣:等一下,亲爱的法雷尔,等一下,我还想让您签个名呢 可惜工作人员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法雷尔已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了电梯,那迫切的速度,就好像是赶着去救火一般。 从大堂坐电梯到八楼的楼层,法雷尔的心情一直处在激动之下,可等他踏入了八楼的楼层,再走到839号房前时,他的激动却又瞬间变得怯懦起来。 望着悬挂着839字样的房门,他突然连抬手敲房门的勇气都没了。 明明上一秒还激动的想要见到人,可这真到了门口,他却又害怕,不为别的,就怕待会儿见了连音后,她仍说不认识自己。而且,见了她后,他应该说些什么? 如果她说不认识自己,那自己又该怎么做?是说不好意思,而后失望的离开,或者是继续追问她,难道真的不认识自己吗?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那么熟悉,听到她的名字心情会那么激动,甚至叫出口她的名字时,都觉得心情非常好? 他实在想不通这些。 法雷尔站在房门口犹豫了很久,久到酒店保安从监控中见到这么一个行迹可疑的人,直接派了两位保安过来查看情况。 “嘿,先生。你的房间是在这里吗?”两位保安走了过来,其中一位出声问话。 陷入沉思中的法雷尔听见问话后抬头看了眼保安,忙又低下了头,不忘澄清说,“不,我的朋友住在这里,我来找我的朋友。”足球运动员法雷尔乔装站在他人房门前意图不明,法雷尔觉得这个标题可不怎么好听,所以他也不敢向保安坦白他的身份,甚至连抬头都不敢。 两名保安对望了眼,先头出声的那位偏头指了指房门,“那你为什么不敲门?”话间意思还是怀疑他的身份。 法雷尔觉得自己像被赶上架的鸭子,唯一一条生路就只剩下了敲门。 挣扎了许久,他顶着两名保安的注视,终于鼓足勇气按响了房间的门铃。 房门不多时就被人打开,出来应门的恰巧正好还是连音。连音看了眼低着脑袋站在门口的法雷尔,以及站在一旁的两位保安。正要问话,法雷尔突然抬起头看了她眼,眼神里带着请求,连音接收到后,顺势改换了语气,“你过来找我有事吗?” 保安听连音话中带着份熟稔,不像是陌生人,于是出声进行再次确认,“这位女士,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连音点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保安摇头,“并没什么事,我们看到这位先生一直站在您的门前,为了保障客人的安危,我们例行过来看看情况。既然是女士认识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不打扰,再见。” “谢谢,再见。” 法雷尔觉得丢脸极了,因此,他一直垂着头,直到保安走远了也没好意思抬起来。 房间的浴室里传来夏岚的声音,询问连音是不是有人来了。 连音回了句没事,并说自己出去一下后,人便走出了房间,顺手还将房门合了上,这才背靠着门,望着像是因做错事而等着接受批评的法雷尔。 见他一直低头,一副等着挨批评的模样,连音淡淡的笑开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法雷尔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脚尖,身高一米八几、人高马大的人物,这会儿在连音面前,表露出来的感觉却像个大男孩一样,腼腆、还带着些丢脸的不好意思,甚至在听见了连音的问话后,突然言语不利索的只会回答说,“没、没什么事。” 连音微微挑起了眉,“既然没什么事,那你为什么不回你的房间?” 这一句问话听起来像是在下逐客令,法雷尔的心情顿时像坐着滑滑梯,一秒就滑到了谷底。抿着唇,纠结了一番后,才鼓起勇气问连音,“我们真的不认识吗?”(。) 巨星撕番战(十)【打赏加更】 (\()/感谢*stoe*的打赏,还有,你加我小群,可是我这里没有提示哎哎哎哎。我小群的群名叫:码字的青罗。对么对么?另,感谢大管家不杀之恩,6更实在更不出来,5更,我尽力了。) 连音听了第三遍的问题,这回她不再直接回复,而是反过来问他,“你认识我吗?” 这个问题简简单单就五个字,可是却扎扎实实的难住了法雷尔。 他觉得自己认识她,可是要说真的认识,他现下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外,其他的一概都不知道,也不清楚。这样子的认识,真的能算认识吗? 法雷尔抬了抬眼,不禁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突然间觉得有些微的难过,那种好像记不起来重要事情的感受,堵的心里慌乱,呼吸都像梗住了一样。 连音等了片刻,看着他面色中显露出了茫然和难过,可又不敢轻易回复自己,像是怕一回复自己后,她就会立马将他赶走的担惊受怕模样,她隐隐绰绰的想起了当初那个差点就抑郁自闭的小男孩。虽然她并不想过多的与他接触,也觉得与他浪费这分分秒秒的时间并不需要,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伸手垫着脚,费力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只可惜他脑袋上还戴着帽子,她并没有摸到他软软的头发。当然,他也只有小时候才拥有一头松软的头发,像摸着一只小泰迪似的。而等他渐长后,因为一直留短发的关系,手感并不再如小时候那样好。 垂下手,连音忍不住在心里嫌弃了下,怎么好像高度不对,是高了点儿? 晚间,法雷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 连音问他的那个问题,他最后也没有回答她。躺在宽大的床上,法雷尔几乎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等个人经理来敲门时,迎接他的便是一个眼下泛着青,一看就是通宵的法雷尔。 个人经理甚至吓了一跳,金球奖的威力何时变得这么大了?过去的六年,法雷尔也错失过三回,那三回怎么没见他这样子颓废?这次难道意义不一样吗? 个人经理心中腹诽了一通后才张口说,“法雷尔,你梳洗一下吧,我们七点出发。” “好。”法雷尔抹了把脸,转身进了浴室。 个人经理走入房内,当看见房内行李一件都未收拾时,个人经理惊呆了。 一直以来,法雷尔从不让人操心。事先与他沟通过的事情,他定能出色的完成。可这回怎么成了这样?看来回去后,他得向法雷尔的经纪人、家人以及教练汇报下情况,法雷尔这样说不得可能会影响比赛,万一影响比赛时的发挥,那可就问题大了。 心里有了计较后,个人经验也不再浪费时间,连忙动手帮法雷尔收拾起行李。 七点的时候,法雷尔这边准时提着行李离开了房间。 看着电梯一层层下降,法雷尔心里忽然纠结,他该不该去839房前,与她道个别。 不过,直到电梯跳过八层,下降到了七层,他都没有下定决心,最终只能看着电梯一层层的抵达了大堂一楼。 跨出电梯,外间球迷的尖叫声又一次此起彼伏。虽然他去年的表现不如卢西亚诺,因而没有得到那座金球奖杯,但他仍是球迷们所喜欢的法雷尔,依然是与卢西亚诺并称为当今足坛最顶级的两大巨星之一。 *** 同一天,连音和夏岚也收拾好了行李,在中午前退房离开酒店赶往机场搭机返回国内。 对于这趟苏黎世之行,夏岚觉得不虚此行。因为她很幸运的与法雷尔合到了影。 而这张合影,加之连音帮她配述的文字,果然让她红了一把,甚至还登上了国内的热搜。她的微博都涨了近两倍的粉。 坐在候机厅里,夏岚将自己的微博号递给连音看,还让她看底下的评论。虽然底下仍有许多的黑粉言论,可有许多喜欢法雷尔的球迷都涌进来留言,向夏岚询问事件和照片真假,法雷尔是否真的这么说他们的国家,还问夏岚,有没有问过法雷尔会不会来他们的国家,以及他们还说了些什么话题。当然,同时也对她的那句话提到球迷的话进行了点赞。 这些点赞让夏岚乐的眉开眼笑,不住的问连音,“你说我该怎么回啊?” 连音确认着航班起飞情况,闻言回复说,“告诉他们,你也是他的球迷,并且非常期望他的到来。” “哦哦。”因为上一条的微博关系,夏岚现下很乐意听连音说的,“那我是点别人回复呢,还是再发一条新的消息啊?” “随便点一位回复,显得你真诚,也能拉近与球迷间的距离。” “好的。”夏岚立马照做。 原本有许多黑夏岚的人质疑夏岚放出的合影照片是合成的,但随着国内媒体将夏岚走金球奖红毯的报道放出后,这些质疑就平息了些。加之民间高手们一边比对着夏岚的照片,一边又翻出国外媒体镜头记录下的照片,各方面比对和求证后,非常肯定的确认了夏岚确实去走了红地毯,也确实进了颁奖典礼的现场。 虽然紧接着又有人质疑,就凭夏岚这样的小艺人,怎么可能会收到欧洲足委的要求,前往欧洲参加这样的盛世。但法雷尔的球迷们却半点都不关心这是为什么,他们只看到了这个夏岚与法雷尔的合影,觉得夏岚是为他们这些华夏球迷争光了,而且也让法雷尔知道了还有他们这群球迷的存在,夏岚就是立功了。 球迷们并不关注娱乐圈的是是非非,十八线或者八线对他们来说都一样,而如今的夏岚只是球迷中的一员,就是这么简单。所以夏岚通过一条简简单单的微博,一下子吸了许多球迷粉。 经过十二个多小时的长途飞行后,夏岚和连音终于又回到了国内。 出乎夏岚意料之外的时,这番回来,竟然还有几家媒体闻讯后特意来机场接她,并采访她的苏黎世之行。 许久没接受过媒体接机采访的夏岚一扫长途飞行的疲惫,整个人精神奕奕的简单回答了媒体的问题。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所,夏岚才不敢置信的望着连音,说,“连音,太神奇了。你知道吗,我都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媒体到机场接我的事儿了。都是你给我发的那条微博的功劳啊,连音,我爱死你了!”上一回有这样的待遇,还是在两年前。 那时候她还没这么招黑,还有几部口碑不错的电视剧作品。 连音忍不住一笑,似是保证般道,“你好好的,以后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的。”(。) 巨星撕番战(十一) 关于金球奖的各种照片和图像信息在颁奖典礼之后就铺天盖地的占满了各刊报纸和电视台的新闻中,所以也无需门德斯特意去收集相关信息,卢西亚诺只要多换换台,多买几份报纸杂志就看到了许多有连音出镜的画面。 可单单从各种惊鸿一瞥中找出连音并不是卢西亚诺的目的,他要的是找出连音这个人,知道她叫什么,她在哪儿,能让他见到她真人才是他的目的。 可很显然,这个目的目前并不能达成。 门德斯摊着手说,“当天参与报道的所有大小媒体名单都已经让人去查询过,当天出席的媒体记者中没有任何亚裔的工作人员。” 卢西亚诺不死心的指着某刊的照片,说,“没有?那这人是幽灵吗?你看看,这难道不是亚裔的女性吗?”说着,他将杂志递到门德斯眼皮子底下。 门德斯往后仰了仰脑袋,同时伸手将杂志推开,话里没好气,“我这里已经尽力了,如果你还不满意,干脆联络私家侦探,或者求助人肉搜索吧。”媒体运用的拍照技术都是聚焦重点,模糊其他路人,所以这张照片上除了卢西亚诺是万众中的焦点外,其他一概模糊的看不清楚,至少对门德斯来说,真的并不清晰。也不知道卢西亚诺到底是怎么就着那高度的模糊,那么的肯定那人是他要找的人。 卢西亚诺一听,顿时觉得这个提议好。“那你帮我联系。” “联系什么?”门德斯只是随口说说,卢西亚诺这会儿紧跟而上,他却是反应不过来。 “侦探和人肉搜索啊。”卢西亚诺回应着,“两项我都要。” 门德斯:“你还真的打算这么做?” “为什么不?”卢西亚诺表情中满是认真,半点没有开玩笑。 门德斯无言了。要不是卢西亚诺从十六岁时便是由他带着经营着,两人一路并肩走到今天,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卢西亚诺也是他最重要的一笔宝贵财富,门德斯很可能直接就一脚踹在卢西亚诺的屁股上,让他一边待着去了。 但卢西亚诺显然并没看出门德斯压制下的情绪,还在那边做着诸多要求。 门德斯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按在卢西亚诺的脑袋上,“小子,月底就是国王杯的半准决赛,下月也要进入欧冠淘汰赛了,你能不能将你的心思都留在球场上?” 卢西亚诺被门德斯按的低了头,但声音可一点也不含糊,“如果你能在淘汰赛前给我带来好消息,我保证一定进入总决赛。” 门德斯止了声,他很清楚卢西亚诺是个人来疯,与他多说无益,只能适当的做出妥协,先哄住他再说。 *** 夏岚的一趟苏黎世之行收获颇丰,最明显的感觉便是她接到的通告数量一夜之间激增许多。 虽然赶通告挺累的,但是夏岚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通告费用,所以能得到这么多的通告机会,她表示很开心。 只不过连音却并不像夏岚这样乐观,甚至提前和夏岚打了招呼,“如果节目谈及你和法雷尔合照的事情,就围绕着微博上说的那两句话说,再具体的就不要提及了。” 夏岚并不是很明白这“具体”所指的范畴,不免问连音,“怎么样算具体的?” “比如你去找他索要合影的事情,能含糊就含糊。” 夏岚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连音不放心,又进一步的教育说,“记住,关于微博上那两句话的内容,你可以扩大,可以加深,你也可以大谈特谈球迷的心情和想法,但是索要合影这一类你主动去搭讪的说辞,你必须完全封在肚子里。明白吗?” 夏岚又点点头。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在借势上位,用法雷尔的名字和那张合影做消费。虽然连音没有直接跟她说明白,但夏岚好歹也是混迹娱乐圈几年的老人,当然能领会出来。 而连音敢这么做的根本原因便是法雷尔远离华夏国娱乐圈,所以只要保证低调,以及在不把牛皮吹破的情况下,趁着这段新鲜期就是夏岚最好的翻身往上爬的机会。 当然,接下来欧冠的淘汰赛也即将开始,作为受到全世界瞩目的大型赛事,要是法雷尔所在的巴萨队能取到好成绩,那夏岚便可以趁势再刷一波。 连音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巴萨队今年能取得好成绩。 夏岚的通告生活很忙碌,市内的一天几乎要三场,去外省外市则不一定了。 奔波来往各个节目组虽然很累人,但夏岚倒像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连音也不见她喊过一声累,只是每每赶完通告后累瘫到倚靠在她身上直接睡着的事却时常发生。 借助法雷尔的名字进行通告消费的事情,连音只让夏岚坚持了一周,而后便要求她不要再在节目中谈及这事了。 一件事翻来覆去的说,观众总有觉得腻烦的时候,若不适可而止,到时候,当再从夏岚口中吐出法雷尔的名字时,就不再是她的上位助力,而是招黑了。 不过好在一个星期的通告奔波之后,连音终于为夏岚争取到了一个电视剧的配角角色。 这部电视剧是一部宫廷古装戏,大成本大制作,剧中的男女主都是圈内的重量级人物,有口皆碑。虽然连音替夏岚争取到的角色出场并不会太多,但那角色具有挑战性,要是能演好,应该能给观众们留下些印象。 而最为具有挑战性的便是,这部剧是边拍边播的形式,所以在这个角色落到夏岚手中时,这部剧已经开播了,而且整体收视率很不错。 都说跟着大牌走有肉吃,就是这样一个小角色也有许多人都争抢着要,要不是最近夏岚的曝光度不错,又有话题在身,恐怕剧组也不会舍得将角色给她。 夏岚在收到剧组通知之后,整个人激动的差点飙泪,抱着连音就是一通的鬼嚎。 最后,她擦擦眼泪,态度狗腿的对连音说,“遇见你,好像我又开始走运了。”(。) 巨星撕番战(十二) 从确定得到角色到敲定进剧组的日期,剧组方面只给夏岚预留了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在这一个星期中,夏岚不但要先将台词捋一遍,还需要揣摩这个角色到底该怎么诠释。这对夏岚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毕竟她已经快两年没有什么影视作品了,也代表她已经快两年没有背过一句台词。 但这些挑战也没让夏岚有分毫退缩,毕竟她已经沉寂太久了,而这个角色又来之不易,她实在不想搞砸。 可以说,每一个在底层挣扎的小艺人都想红,而那些原本资质属于尚可,只待时机一到就能红起来的艺人,时运不济的从高楼上摔落到地下的半红不紫的艺人们更加的迫切想红,想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因为想红,所以夏岚非常珍惜每一个机会。 只不过过去的两年来,她所做的每一次到最后都事与愿违。到了这一回,夏岚又想奋发努力,可又担忧这结果到头来又与过去的每一次都一样。 因为这份担忧,夏岚无形中给自己制造了不少的压力。只是她的这份压力并没有化解为动力,让她有所加持,反而却成了她的阻碍,导致她晚上睡不好,白天精神不集中,更是影响了背台词的记忆力。 眼看着明天就要进剧组了,可夏岚的台词还背的七零八落,同她对了几条词的连音终于忍不住放下了台词本,问她道,“你是怕自己演不好,还是不想演?” 夏岚木愣愣的看着忽然冷下脸的连音,有些被她吓到,也跟着放下手中的台词本,局促不安的看着连音,“我没有不想演,我很想演。” “既然想演,就该心无旁骛的去融入这个角色。可你看看你现在,台词记得了多少句?每句台词时,该用什麽眼神,该做什么肢体语言,你心中有数了吗?” 夏岚垂下了头,跟犯了错聆听教导主任训话的学生一样,心间却很是委屈。 她很想告诉连音,她比任何人都迫切想要演好这个角色,让旁人对自己刮目相看。她好歹也是科班出身,也是接受过专业表演培训的。可是,话到了喉咙口,她就卡住说不出来了。 连音看她这怂包模样,无声的叹了道气,“我就问你,想不想养好这个角色。” “想。”夏岚细若蚊喃的回答。 “大声点!”连音加大了嗓门。 “想啊!”夏岚也跟着提高了音量,“我当然想啊!” 连音翻了个白眼,中气十足的模样多好啊。重新拾起台词本,连音又问她,“你揣摩过这个角色了吗?说说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 夏岚两眼望着长句子的台词,将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连音听着,一直确定她说完了,这才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你说的那些都流露表面。你要知道,这个角色是宫中的妃子,还是一个生了孩子的。在后宫这样的龙潭虎穴中,没有一点城府和能耐,她能顺利产子吗?旁人对她的看法那都是旁人眼中的想法,你不能跟着别人走,你要揣摩的是这个人物本身的思想和灵魂。” 夏岚认真的注视着连音,只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而且经由连音的指导,夏岚顿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过去几天来一直压在她身上的那些无形压力,也因为对角色的揣摩越加深入而渐渐消失无踪。 两人就角色的揣摩和各种设想,一直从白天讨论到了黑夜,连音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不再和她继续下去,“好了,明天就要进组了,你今晚别抱任何压力,好好睡一觉,明早精精神神的进组去。万事有我,好吗?” 夏岚狂点头,还是那句话,好幸运有连音成为了她的经纪人。 将连音送走后,夏岚难得泡了个澡,带着一身舒服早早就入睡。 连音则在回家的途中去了趟超市,从超市中提了几大袋子的小吃,预备明天和夏岚进剧组时派用场。 这年头,从来都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搁到剧组也是一样。 夏岚身为晚进剧组的后辈,加之咖位不够的小艺人,要是不好好打点下关系,回头可有她小鞋穿。 而事实也证明,连音替夏岚准备的这一番小贿赂确实可行,至少大家见面时都是客客气气的。而且这部剧的男女主角又是好口碑的演员,所以夏岚在进剧组头一天时,虽然与各方演员都还处于陌生阶段,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处的挺愉快的。 夏岚在剧组待了三天后才轮到她的一场戏,这几天她一刻不停的揣摩着角色,以及熟悉着台词,等轮到她拍摄时,状态大好,竟然只g了一回就过关了。 待听到导演喊“卡”并表示过了时,夏岚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剧组工作人员开始更换道具和景物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连音连音连音,你看到没,我第二遍就过了。”夏岚提着长裙的宫装,兴奋的跑到连音跟前。 “看到了,表现的不错。”连音将羽绒大衣搭到她肩上,顺便也将手中的暖手袋递到了夏岚手中。 如今不过二月的天气,寒风嗖嗖的吹的人发抖,拍戏时为求美感,通常都不会穿的太暖和,虽然夏岚沉浸在两条就过的喜悦中,但她身体可诚实,一触到暖手袋后才幸福的喟叹,“好暖和。刚才说台词的时候,我可真要冻死了。” 这时候,女主角的扮演者于曼正在一旁的休息椅上,见状笑着接了一句,“这两天天气好多了,前一个礼拜还冷,那时候才觉得要冻死在片场了。” 夏岚没想到大影后大咖位的于曼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不由得呆了一呆,幸好连音适时撞了撞她,不然夏岚可能真要不给大影后面子了。 回过神的夏岚一时也想不出该接什么话,只好随便扯了句,“不愧是前辈,专业的,就是能坚持。” “噗”于曼没忍不住喷笑了下,望了夏岚几眼后,也夸赞道,“你刚才的表现不错,很到位。” 能被影后夸赞,夏岚只觉得受用无比。 而连音则对这两位的交集表示很满意,看来距离夏岚咸鱼翻身的时候不远了。(。) 巨星撕番战(十三)【打赏加更】 夏岚进组拍摄了近一个月后,电视里终于开始播放到有她出场的戏份。 当她饰演的反派宫妃甫一登场,那眼神那架势,一言一行中全都是戏,抛去一些黑粉坚决不待见夏岚之外,其他人的路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待到最新剧集一播完后,当即就在网上引起了小水花式的反响。 而因为夏岚的角色属于炮灰性质,所以她只在剧组待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结束了所有戏份的拍摄。 虽然她在剧组的时间不久,但她这番演技可圈可点,又对那位反派宫妃的揣摩也相当到位,状态又好,台词也记得熟悉,有她戏份的时候,每每总能得到导演的夸赞,甚至连与她演了几场对手戏的女主角于曼都对她赞赏有加,夸她可塑性强。 几乎得到了剧组一致好评的夏岚在结束拍摄后,也算得是功成身退了。 随着电视剧的深入,剧情层层叠叠展开在观众们的面前,夏岚饰演的反派宫妃也迎来了连续两集演技大爆发的剧情。 等到这两集剧情播放完毕后,网上原本的小水花瞬间荡开了涟漪。随着这涟漪一圈圈的扩大,夏岚的微博竟然又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涨粉行动。 许多剧迷们还在网上就夏岚所饰演的那位宫妃进行了一系列的考证,特别是当夏岚所饰演的角色被女主角于曼炮灰掉之后,网上围绕着这一角色各种阴谋阳谋,加之宫妃的心路历程在许多剧迷的脑洞之下悄然炸开了锅。 虽然这个宫妃已经被炮灰掉了,可完全不妨碍大家对这个角色的印象深刻,以及觉得这个宫妃还能再活两集,还能再与女主角撕逼两集的愿望。 而在讨论这一角色的同时,人们也不忘又一次将角色的扮演者夏岚也拉出来讨论了一番。 曾经有许多对夏岚无感的人,这一次竟然难得的也点赞了夏岚的演技靠谱,可以看的出是用了心演的。 与此同时,夏岚一月份的苏黎世之行也再次被拿出来进行了新一番的讨论,与苏黎世挂钩的法雷尔合影当然也再一次火热了起来。只是这番火热的同时,也不知道是从哪边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竟然言之凿凿的说夏岚其实是法雷尔的女友,两人是异国恋。 这消息一听就很扯淡,不信的人坚决不信,可偏偏又有一些人相信人。非但相信了,甚至还找出了许多所谓的证据来佐证这一条消息。 其中最为有说服力的就要数法雷尔从不曾和任何女性合过影,当然,女球迷除外。但和女球迷合影时,通常是不会只有一位女球迷入镜的,所以从各方面翻出来的情况看,夏岚确实是头一位单独和法雷尔合影的女性。 又加之球迷们看过许多国外媒体的采访报道,报道上清一色的说法雷尔是个华夏通,不但会说中文,而且对华夏国的文化也非常喜欢和了解。更曾无心之下坦白过,他喜欢的女性类型是华夏国的女性。 如今这些内容拼拼凑凑的,可不就将夏岚与法雷尔拼凑到了一起吗? 但同一时间又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如果夏岚真是法雷尔的女朋友,她还需要在华夏国混吗?她还能混的这么凄惨吗?要不是如今的这部戏,她挑对了角色,她早就被人遗忘在脑后了。 所以又有人觉得这整件事都是夏岚搞出来的事,是她想要博上位的手段。 而作为话题中心的夏岚则很想高呼冤枉,虽然她也如许多迷妹一般,期望法雷尔这样的顶级巨星能是自己的男朋友,可现实是残酷的,剧组的戏份杀青后,她又回归了苦哈哈的通告艺人生活,每天都在到处奔波着。 所以这事情真的与她无关,“连音,你说我要不要发条消息澄清一下?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掉粉啊?” 连音这几天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个事情,如今网上的民众各执一派,吵的越来越凶,连带着夏岚的热度也越来越高。 虽然连音也觉得事态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好,但她也实在没法坦白告诉夏岚,这所谓的小道消息和力挺夏岚法雷尔是一对的那些后援团全部都是天星公司雇佣的水军和炒作团队。 这件事情,天星公司的领导在事前就告知了连音,但在夏岚方面做了保密,因为也只有这样,夏岚在面对可能有的各式访问时才能表现的自然。 这一波炒作,还将大约持续半个月。待到半个月后,公司方面自然会让其归于平静。说白了,其实也就是在帮忙夏岚炒人气,以及炒她刚演完的电视剧。 连音也只能顺着公司的安排,“不用理会他们。你现在先保持沉默吧。估计没几人就会冷淡下去的。” 夏岚退出微博界面,“那好吧。”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天星公司拿法雷尔炒热度的消息会漂洋过海传到法雷尔的耳朵里去。 要说这起因也非常的简单,华夏国中就法雷尔和夏岚合影的照片炒的红红火火的,又是男女朋友又是异国恋的,于是就有球迷纷纷跑去法雷尔的社交账号下向他求证事情的真相。 需求真相的留言和私信非常多,还有人直接贴出了法雷尔的那张合影,个人经理在得知这事情后,当即谴责了这一事件是对法雷尔的一种诽谤。众所周知,法雷尔的形象历来都是相当健康的,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绯闻,如今在一个遥远的国度,竟然有人拿着法雷尔大做文章,妄想试图捆绑消费,个人经理怎么可能放任。 在个人经理气呼呼的预备诉求法律途径的时候,法雷尔却顺着球迷们提供的地址跳转进了夏岚的微博。 夏岚的微博在连音的要求下,更新并不勤快,最新的消息也只有剧组戏份杀青时照的一张相片了。而她和法雷尔的合影则因为最热,所以一直处于置顶状态。 但真正引起法雷尔关注的,却是夏岚个人资料中的工作信息。 上面写着,工作事务请联系经纪人连小姐。同时放出的还有连小姐的联络方式。 连小姐,法雷尔脑中就只有一个名字。(。) 巨星撕番战(十四)【打赏加更】 个人经理还在电话联系海外事务部门,想要就此情况正式控告夏岚方面以及她的所属公司天星娱乐,就在个人经理将事情交代完时,法雷尔忽然出声,“尼克,挂上电话吧。” 尼克正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一时间没听清法雷尔在说什么,他出声让对方稍等下,这才问法雷尔,“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挂上电话吧,不要小题大做了。”法雷尔捧着平板不放,再次重复了遍。 “小题大做?”尼克重复了一遍法雷尔的话,瞬即不赞同的辩驳,“不不不,这怎么能是小题大做?法雷尔,难道你没看到你的社交账号之下都已经炸开锅了吗?”这是形象问题啊形象问题。 作为一位公众人物,加之又是顶级咖位的巨星,实在是有太多的人想要靠近法雷尔,趁机借此上位。身为法雷尔的个人经理,尼克几乎每天都在处理这些事务。可令他实在没想到的是,他能将家门口的事务处理的好好的,偏偏远隔万里之地却不太平,而且岂止是不太平,简直就已经存有了严重的影响。 法雷尔抬头看了尼克一眼,旋即又垂下了视线,语气坚定的说,“照我说的做好吗?” 尼克盯着法雷尔看了有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随即才与电话对面的人说没什么事了,刚才的事情就当没说过吧。 待到挂断了电话,尼克才又去看法雷尔,好奇的问他,“你这大发慈悲的,有理由吗?” 法雷尔不回答,视线一直注视着那串联系方式上,过了一会儿问尼克,“欧冠总决赛前,我想请几天假。” 半决赛到总决赛之间有近二十天的空档期,一般而言,这二十多天中大半都是队伍的集训时间。而如今法雷尔竟然打起了这二十天的主意,尼克敏感的觉出不对劲来,“你要请假?做什么?” “我有事。”法雷尔不想明白。 尼克却不依不饶,“你有什么事是不能放到总决赛后去办的?” 嗯,拖不到总决赛。法雷尔在心里默默的道了声,但面对尼克时,他仍然选择三缄其口。 尼克问了半天也没从化身闷油瓶的法雷尔身上问出一星半点有用的消息,最终只能放弃,不再向他追问。 但至于法雷尔想在欧冠总决赛前请假的事情,尼克只说尽力帮他去向俱乐部申请。 法雷尔谢过了尼克后,视线再次回到了夏岚的微博上,他甚至一条一条的将夏岚的微博都看了过去,只可惜他想知道的信息一点儿都没有。 最终,他只能重新将视线定在“连小姐”三个字上。 同一时间,卢西亚诺窝在马德里的豪宅中,手中的电话不停的重拨着门德斯的电话,只可惜对面一直传来对方通讯正忙的话语。 卢西亚诺并不气馁,继续挂了拨,重复了大约十多回后,对面终于不再是正在通话中的提示了。 “嗨,卢西亚诺。”门德斯接起电话,和卢西亚诺打了声招呼。 卢西亚诺瘫躺在沙发上,将电话凑到下巴处,没好气的回道,“我亲爱的门德斯先生,我这几天一直在拨打你的电话,而你总是在忙,请问你是真忙还是在躲避我?” 门德斯:“” 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清闲吗?门德斯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声,但在回应卢西亚诺时,又是一如既往的包容状态,“我最亲爱的卢西亚诺,你应该明白我正在为你的事业赴汤蹈火,难道你不想保留你下一季阿玛尼的代言吗?” 卢西亚诺顿了下,没立即回复门德斯的话,而就着卢西亚诺的停顿,门德斯已经知道了卢西亚诺的意思,他想要保留这份代言。 短暂的沉默后,卢西亚诺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刚接通电话时的语气,“我需要的情报呢?你答应我淘汰赛前就给我的消息呢?”如今淘汰都快要进入半决赛了,让门德斯去查的人还是半分消息都没有,卢西亚诺等的都快失去耐心,也都要发疯了。 他昨晚又梦见她了,那个不知道姓名的亚裔女子。梦里的她对他可凶了,就没见过有好脸色的时候,可是他不知为何,就是很享受那样的她。 偶尔她也不凶,不凶的时候看着特别温柔。卢西亚诺想着,暗自啧啧了两声,他不禁都怀疑其实他自己是抖m体质。 这回轮到门德斯沉默了,“我亲爱的卢西亚诺,我已经尽力拜托人去查了,只是当下确实还没有消息。你也该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大,要从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出来,说简单也简单,可说难也是真的难,你得要有耐心。” 又是耐心!卢西亚诺忍不住翻了个身,“你觉得我还能有多少耐心?”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没有耐心,而身为最亲近的门德斯竟然要他有耐心。卢西亚诺在心中大喊着上帝。 “我的朋友,我只能说请多点耐心。好吧?比赛结束,等到你比赛结束,我一定给你带来好消息。”不得已,门德斯再一次哄骗着他。 卢西亚诺想了很久,决定再相信门德斯最后一次。 “那好吧,希望你的信用在我这里不会有告负的那一天。” “当然,我的朋友。”门德斯语不达心,不过下一句话就很走心了,“接下来的比赛好好加油,按照目前的情势来看,皇马今年在总决赛时遭遇巴萨的可能非常大,你可不要掉以轻心了。” “我知道了。”卢西亚诺不咸不淡的应了。 皇马遭遇巴萨,卢西亚诺遭遇法雷尔,对全世界的球迷来说,这铁定是西甲最有看头的一场国家德比。 毕竟全世界的人都在就他们俩谁的球技更好,谁更厉害的诸多问题大做文章。无语的还有,甚至连他们俩谁高一点,谁的腹肌多一块都能拿来比较。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对手,或者说是死敌。 而对卢西亚诺来说,法雷尔就是那个死敌。(。) 巨星撕番战(十五)【打赏加更】 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今年欧冠决赛是否会在皇马和巴萨之间进行角逐时,四月份进行的西甲联赛第31轮比赛中,皇马与巴萨,卢西亚诺与法雷尔先一步欧冠相遇了。而这次相遇同时也是今年这届西甲联赛的最后一次相遇。 这一场比赛的开始时间换转至华夏国内时间,便是周日的凌晨2点半。 作为欧洲乃至世界最高水平的职业足球联赛,又是拥有最豪华球员明星阵容的两支队伍,而且时间又定的合适,便多的是球迷调好了闹钟,只为第一时间关注这场比赛的情况。 夏岚无比庆幸自己是混在娱乐圈,工作时间算的有弹性,这两天完成了一项电视节目录制后,她有了两天的假期,正好可以牺牲睡眠看一场激动人心的西甲国家德比。 而城市另一边,连音也在凌晨两点时醒了过来。她是在夏岚那边听来的有关于皇马和巴萨的赛事。本来也只是听过就算的事情,但没想到她的大脑却自动记录了这一事件,时间差不多时,都不用闹钟来提醒,她自动自发的便醒了。 有一句话叫口嫌体正直,似乎放在这时候再合适不过了。 躺在床上发了几分钟的呆后,连音还是认命的爬了起来打开了电视。 今次的比赛,是巴萨作为主场,皇马为客场,比赛举办地是巴萨的主场诺坎普球场。今夜的诺坎普球场聚满了人群,当镜头扫过球场四周时,到处只见五彩缤纷的颜色,那都是来球场观看比赛的球迷们。 关于皇马和巴萨几十年之间的恩恩怨怨,那可绝对算得上是西班牙国内皇室和平民之间的战争了。 或许正是因为有阶级之间的对抗,所以才让有这两支队伍对撞的比赛总比其他的比赛更吸引人一些。 更不说如今两边各有一位世界顶级的球星,那攀比劲可就更是火爆和激烈了。 当时间越发临近时,解说员也开始就两边情况做着解说。其中首谈的便是年初的金球奖问题,在去年一个赛季时,卢西亚诺力压法雷尔一筹,重新夺回了金球奖。 “这场比赛上,法雷尔会不会将没拿到金球奖的遗憾全数化为动力,进而踢赢皇马,我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看点。”解说员发表着看法。 随即,解说员b也跟着说,“是的,没错。而换到卢西亚诺那边,得了金球奖的他会不会趁着这个势头,再赢法雷尔一筹,也将会是本场比赛的看点。” “是的,是的。”解说员应了两声。 在稍作整顿的沉默后,两边的球员陆续进场。皇马一如既往身披白色战袍,而巴萨则也永远是那红蓝相间的条纹衫。 电视镜头在将两边队伍全部扫过一遍后,下一秒便各自切换到了卢西亚诺和法雷尔的特写上。同时,因为镜头的切换,也引来了一大票女球迷的尖叫。 而连音看着这一幕,感觉要比旁人更为玄妙。 特别是当镜头切换成一左一右,两位球员一人半边占据电视机屏幕的时候,那玄妙的感觉更加浓郁的不行。 比赛在一声裁判哨响后正式开启。 场上的球员们瞬即进入了捍卫队伍荣耀的奔跑中。 比赛从一开场就高热了起来,特别是卢西亚诺和法雷尔不时的狭路相逢,每一幕都让人激动万分,就想着下一秒两人会做出什么举动,脚下的球又会是否会到另一人的脚下。 作为各自队伍的当家助力,两人受到的待遇相遇,都需要对方队伍的两名球员同时来防守才能令人觉得安心。 上半场的比赛中全程无尿点,甚至当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裁判已经吹响了中场休息的哨声。 而这上半场中,两队都没有进球得分。这也就意味着下半场的比赛一定会比上半场更加好看。 连音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足球的比赛,可以说也只有在法雷尔和卢西亚诺的世界中,她才会去看比赛,才会去了解各种比赛和各种情况。 如今看着两人的对阵,连音不由自主的搜索着大脑,开始回想和分析两人的综合实力。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根本就不够她想起多少,两支队伍交换场地,比赛重新开始。 下半场一开局,皇马方面率先发起了攻击。 在两边你追我赶之下,卢西亚诺瞄准了机会,忽然一脚发力,球直接飞进了球门内。 场内的皇马球迷们直接沸腾了。 下半场伊始,皇马先得一分。巴萨队那边面色明显沉了一分。 然而比赛在进行中,巴萨方面法雷尔得到了球,旋即往对方的球门而去,快到达禁区时,对方又派出了防守,法雷尔想也不想,直接射门而出。 球进门框,比分瞬间扳平。 这一下,巴萨的球迷尖叫了起来,许多人都开始唤着法雷尔的名字。 进了球的法雷尔腼腆的笑了笑,重新在场内奔跑。 卢西亚诺斜眼看了他一眼,心里不屑了一下,也重新奔跑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队交锋中又恢复了上半场的争锋相对,你来我往间,谁都挨不着谁家的门框。 整场比赛过了大半,在比赛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球又到了皇马队脚下,此时卢西亚诺已经到达了他应该到达的位置,拿着球的球员立即将球传给了卢西亚诺,他接到球后直接过人,又是一脚大力的抽射,小球毫不意外的在门将的身旁飞进了球门中。 场内比分瞬间又变成了一比二。 有了这颗球的驱使,皇马改攻为守,全面盯防着法雷尔,生生的将最后的十分钟防到了结尾。 这一场国家德比,最后就以巴萨一比二告负皇马。 客场得胜的皇马球员们当即都兴奋疯狂了起来,要知道,只要是皇马和巴萨的比赛,如果能在对方的当家球场赢得比赛,那胜利的一方绝对是他们球迷的冠军英雄。 而很可惜的是,这次的冠军是皇马的了。 对此,卢西亚诺显得更为高兴和兴奋。金球奖胜了法雷尔,如今又赢得了比赛,谁还敢说法雷尔与自己并驾齐驱?明明是他更胜一筹! 法雷尔站在场中,看着对面卢西亚诺的那志得意满的模样,不免笑了笑。 身旁的队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在意。 法雷尔笑着点点头,输了比赛固然可惜,但他明天就要去办自己的事情了,他可以说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一次的输赢吗?(。) 巨星撕番战(十六) 法雷尔本打算等踢完欧冠半决赛后向俱乐部要一个短暂假期,让他去处理一些私人事情。但俱乐部高层方面得知这一情况后,考虑到法雷尔在赛季中忽然要假的举动有点反常,加之也深怕他这带着心事恐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所以在参考了本年度的赛事出场率后,特意将他的假期提早,让他完成与皇马的国家德比后就进行一个休假。 虽然这场国家德比最后的结局并不怎么令巴萨俱乐部和球迷感到愉悦,甚至得意忘形的卢西亚诺又在比赛当晚就胜局在社交账号下发出了对法雷尔的挑衅,宣称自己才是最棒的。全世界球迷们也都在讨论这场国家德比,或者说卢西亚诺和法雷尔之间的德比,但法雷尔方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平静的仿佛事不关已一样。 原因不过是法雷尔在第二天的早晨就搭上了飞向华夏国的飞机,接近十五个小时的飞行旅途,西班牙媒体和卢西亚诺再如何宛如智障般的闹腾,他都关注不到,也没时间计较。 因为比起卢西亚诺来说,法雷尔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成年人就要懂得包容。 十五个小时的飞行,加上两国的时差,当他抵达目的地城市时,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一下飞机,法雷尔便感觉到了这个陌生国度的不同,就连所呼吸的空气都与巴塞罗那很不同。但他并不觉得难以适应,反而心情非常的愉悦,这份愉悦令他不由自主的全程保持着微笑。 在这里,人们看他的眼光也不会带上任何崇拜和别有所图,更不会有人一路追随呼唤他的名字。除了过海关时,检查护照的工作人员对着他看了许久外,在这个人流来来往往的机场,甚至都没有几个人正眼瞧他。 法雷尔非常享受这种一身轻松的感觉,虽然他此时仍旧是鸭舌帽、墨镜全副武装的打扮。但在华夏国人民的眼中,法雷尔除了有型了一点儿,长的好看了一点儿之外,和其他的老外并没有任何区别。 而唯一知道他与众不同的恐怕就是那位海关处的工作人员了,可惜他还在当职中,没法第一时间将这个重大发现告诉同样是巴萨球迷的其他同事。 推着行李行走在机场到达层大厅,许多拉客做生意的黑车司机正在向到达的旅客们询问去不去某某某地方,人齐发车。 有些则直接扯着嗓子喊,“去某某某方向,还差两个人就发车了。”“火车站方向,还差一个人。” 而这时候,有些旅客便会自行上前谈价,谈拢的立即就走。 法雷尔迟疑加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虽然媒体捧他是华夏通,但其实他只会听和说,对华夏国的内情一概不懂,再看着眼前的这些情况,他迟疑的想着难道这是华夏国的周道服务?而后再看看头顶示意的计程车和大巴标示,更加迷茫了。这里的司乘人员是不在车上待着的? 或许他站立的时间过久,自诩与国际接轨,懂得说几句英语的黑车司机主动上前来跟他攀谈,“先生,坐车吗?专车,价格比外边的便宜。” 法雷尔迟疑的看着司机,最后用中文回答了司机的提问,“能送我去xxxx吗?”他报的是天星娱乐公司的公司地址。 黑车司机没想到这老外说中文这么溜,但还是很勤快的点了头,“去去去。”随后报了个价格,“那里是市中心,路程远着呢,我算你一百五怎么样?这个价格可是最便宜的了,而且外头的那些司机也不一定愿意带你。” 一百五元人民币,不过相当于二十欧元。这对法雷尔来说实在是便宜到不放入眼里的价钱,他只在乎的是司机说愿意送他去,以及那里挺远的别人不愿意去,也就点了点头,成交了。 黑车司机连忙引着他走出了机场。 只是等法雷尔见到司机所谓的专车时,他有点无语了一下,所谓的专车竟然是一辆面包车。他当即就有些后悔,可司机却相当热情的推着他上车,半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而待他上车后,司机也并不立马就发车出发,甚至让法雷尔稍等一会儿,而后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一辆六人座位的面包却生生塞进了七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法雷尔满面的问号的看着一车人。 当然,一车乘客也一脸惊奇的看着法雷尔。 坐黑车的老外,真少见。 *** 连音接到一通陌生的来电时,她正陪着夏岚在做头发。夏岚晚间要与之前的那部剧剧组一起去录制一档综艺节目,因为夏岚在剧中的角色很得网友的眼缘,所以这番剧组走通告时,特意联系了夏岚,让她配合一起出镜。 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连音和夏岚当然不会错过。为了晚上的节目录制时能够美美的出镜,连音不但陪着夏岚美容做头发,待会儿还要陪她去挑一身合适的行头。 当电话铃声响起时,夏岚的头发才刚开始弄。 连音的电话属于二十四小姐待机状态,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工作找上门。她跟夏岚示意自己接个电话后,走到了一旁安静的地方接了电话,“喂,你好,我是连音。” “哎,喂,你好。你是连小姐是吧?”打来电话的人应了声,从声音中猜测对方应该是个中年妇女。 连音听着这个声音微微皱皱眉,就她的职业判断力来说,她觉得对面这个来电者并不是像是圈内人,也不像是来接洽工作事务的,因为那些来电者不会像对面这人的说话方式,他们通常说话简洁,目的性很明确。 连音判断完后不由得语气迟疑的问对方,“是的,我是。请问你是?” “哦哦,那个,你男朋友在荣恒广场这里。他迷路了,手机也丢啦,他让我帮他打电话给你让你来接他。” 连音满脑袋的问号。她男、朋、友? 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还是个会迷路又丢了手机的男朋友? 如此画风的男朋友,第一个跳进她脑袋中的候选人物只有她的搭档,人形系统,陆七八先生。(。) 巨星撕番战(十七) 连音怀疑这位打电话来的好心人所指的“男朋友”是搭档陆七八,但旋即又觉得陆七八不会这样犯蠢。而且她来这个世界还是被他阴过来的,陆七八就更不可能在任务中途出现在自己面前,毕竟陆七八可狡猾了。他永远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远离连音,不去撩拨她的老虎毛,又知道什么时候是安全的,可以出现在她面前。 想了一番,也想不出来她的“男朋友”是谁,连音忍不住又生出了两个可能,一是有人借用她的电话骗路人,或许也是骗她。二是,这个路人在骗她。毕竟她的联系电话高高挂在夏岚的微博上,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找到她。 连音正在琢磨着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时,那位好心人又开口了,“你快过来接你男朋友吧,他在马路边坐了大半天了。” “”连音无声的顿了几秒,而后才说,“麻烦你能将电话给他吗?” 这回轮到好心人迟疑了下,但转头看看正盯着自己打电话的法雷尔,见他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应该不会做出抢手机之类的事情吧?这般建树了下后,好心人终于将手机递给了法雷尔。 法雷尔接过手机,顿时生出紧张感来。他需要紧张的实在太多了,怕万一电话那头的人不是连音怎么办,又怕连音不记得自己了而不愿意来接自己。同时,不小心将手机遗落在那辆“专车”上,他也觉得很丢人。 这些紧张因素让法雷尔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后,他才出声叫了连音的名字,“连音,我是法雷尔。”语气中不自主的浸满了柔情蜜意,当即惹得旁边的中年大妈双眼直直的盯着法雷尔看。 连音这边听到法雷尔的开口后,当即懵了一下。 两边保持了近十多秒的沉默,随后连音才语带愕然的问,“你,怎么在这里?”巴萨和皇马的德比之战似乎是才看完,他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 法雷尔因她这个问题又想起自己不远万里而来,是想给连音一个惊喜的,可结果他却把手机弄丢了,还找不到她公司的具体所在地,原本的惊喜只能变成现下的求助,他觉得很丢脸,万分丢脸。 因为深感丢脸,他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下,而后才求助连音说,“对不起,你能来接我吗?”语气中透出孤零零的恳求。 连音还想问法雷尔问题,但法雷尔的电话又被那位好心妇女拿了回去,妇女表示,“那个连小姐啊,电话费也要钱的啦,我还有事情,你就到荣恒广场南边这里接你男朋友就好了。”再说了两句后,好心妇女就挂断了电话,不再贡献自己的话费。 被挂了电话的连音拿着手机站了将近一分钟,随后才向夏岚走去,“夏岚,我这边有些急事要去处理,你先做头发,待会儿等差不多好了的时候打我电话。” 夏岚看了连音,非常乖巧的点头说好,也不多问连音要去做什么事,“你去吧。” 连音再看看了夏岚,这才离开了美容沙龙。 当连音循着好心妇女电话中的方位赶到荣恒广场时,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坐在一处花坛边的法雷尔,而他的身旁还搁着一只行李箱。 连音有些不敢置信的走到法雷尔身前,原本她觉得法雷尔就算跑过来,指不定也是带着随行人员的,但看眼下的他,她便知道自己不用问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竟然就这么一个人,飞行了那么久的时间,跑到了她的所在地。她不想想下去了,他的举动已经对她造成了些微的影响了。 法雷尔一见连音出现,立即站了起来,同时还摘下了墨镜,眼里全是惊喜的光芒。 从刚才那位好心妇人离开起,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差不多有四十分钟了,他真的很担心连音不会过来。 “连音。”法雷尔唤了她一声,语气里乖乖的,但又带着十足的高兴,更不说他望着她的眼神了,好像是流浪狗终于找到了主人一般,是那般的感动。 连音抬头看着他,手下捏了捏拳,反复了多次后,她无奈的缴械投降了。 试问,当这么一个全球公认的乖乖牌男孩,离开了熟悉的地方,又不带任何一个人,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安危千里迢迢的跑到了陌生的国度,没了手机又迷了路,这一切的源头就只是为了来见自己,她还能怎么拒绝他的这般示好。哪怕这是一个局,她没不得不跳了,谁让法雷尔并非真正的陌生人,更不是她讨厌的人呢。 她暂时也不想多问他怎么此时的遭遇,伸手拉过了他的行李箱,边问他,“你预定了哪间酒店?我送你去酒店。” 法雷尔沉浸在她温柔的态度中,闻言摇头。 连音忍不住皱皱眉,“没有预定?” 法雷尔又点头。 于是法雷尔在连音心中又刷了一波好感。 想了想这附近有什么酒店后,连音择了个方向,“走吧,我陪你去酒店。” 蓦然间,连音的手心一软,是法雷尔握住了她的手。连音当即望向法雷尔,而他则递给了她一个微笑,“我一个人偷偷跑来,是不是不适合入住酒店。”说这番话时,他是彻底壮了胆子才说的。 “所以呢?”连音语气沉了沉。 法雷尔不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只不过脸上却充满了光芒。 “那就不去入住大酒店,我帮你找一家可靠的的小旅店,或者青年宿舍。”连音当即做下决定。 法雷尔:“” 一个小时后,连音接到了夏岚的电话,夏岚的新发型马上就要弄完了,她奉行着连音离去前说过的话,差不多了就打电话给她。 连音看看跟在身后的拖油瓶,无奈的对夏岚道,“你好了就先去店里挑衣服,我过会儿直接去店里找你。” “好的。”夏岚也是个乖巧的孩子,连音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不会忤逆。 连音挂断电话后,对好奇的参观着她家的法雷尔说,“你自己先待着,冰箱里有些食物,如果你不想吃,你也可以叫外卖,我把地址写给你。我还有工作,回家会很晚,那间是我的房间,累了你可以睡,当然,你也可以睡沙发。”连珠炮般交代完后,连音取了笔写了张住址给法雷尔,顺便还留下一些钱后便匆匆出了门。 虽然她之前对法雷尔声称说让他去住小旅馆,但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对待他。她还担心旁人知道这位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法雷尔后绑架他,并用他向巴萨方面所要赎金呢。而她也非常愿意相信,如果法雷尔真被绑架,巴萨方面一定会同意缴纳赎金的。(。) 巨星撕番战(十八)【打赏加更】 安顿好法雷尔后,连音便赶去与夏岚会合,投入到晚上的通告录制中。 这个综艺节目在国内拥有颇高的收视率,每期的节目录制根本不缺大腕的加盟,就是二三线的艺人还都会求着节目组让自己露个脸,像夏岚身这种还身处十八线努力往上游的小艺人根本是绝无可能参加的。 所以这番上节目是真真正正的应了跟着大腕有肉吃这句话。 据说提议夏岚上这个节目的正是饰演女主角的于曼,所以夏岚在后台遇见于曼时,整个人谦卑虚心的不得了。 而夏岚的这番姿态也让于曼很是受用,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提携了人,而那人却半点也不念自己好。这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好心被人无情的践踏和无视了。 等待节目录制前,于曼甚至还特地关照了夏岚一句,“到时候游戏环节的时候,你只管放开了玩,别太有偶像包袱。” 夏岚虽然不懂这里头的门道,但还是很虚心的接下了话。等到于曼离开后,她转身就问连音,“于曼姐让我放开了玩?”可是女明星上节目都是含蓄而又矜持的,只有专攻喜剧的女星才会放开,她真的要听于曼的吗? 连音也在想着于曼的话,这娱乐圈里,从来都是下黑手的多,伸援手的少,虽然能上节目是于曼的提携,但连音也没法立马就说出于曼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在考虑了片刻后,她只能给夏岚出主意,“到时候我在台下看着,游戏环节时候,你看我手势再动。” “好。”比起于曼,夏岚也宁可更相信连音。 晚间的节目录制开始,摄影棚里坐了不少的特邀观众。这些观众有的是新来的,有的是常驻的观众,对这节目的情况也就比较熟悉。连音坐在台下观众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那些常驻的观众聊着天,因为也得到了许多的消息。 当她听说这节目的几位主持人比较欣赏上节目放得开的艺人,而且对于放得开的艺人比较少刁难后,她终于明白了于曼的那番话是何意思。 等到进入了游戏环节,夏岚被要求与主持人一起玩游戏时,连音就对夏岚比了个手势。 夏岚在台上接收到暗号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游戏中。 要说女星普遍存在的含蓄矜持是一门表演,那么抛下偶像包袱放开了玩,更是一门艰难的表演了。而显然今天的夏岚演技大爆发,演的相当到位和成功。 等到这期节目录制结束时,夏岚在几位主持人心里已然留下了好印象,甚至在于曼心里也留下了好印象,毕竟夏岚很接受自己的善意提醒,还没有怀疑。这就说明夏岚是信任自己的,同时,夏岚也不像之前报道中所提过的那样令人讨厌。 录制完节目后,剧组导演还掏了腰包请大家聚餐了一顿,夏岚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快午夜才散场,夏岚喝了点小酒有点昏昏欲睡,连音将她送回家,伺候着她梳洗再睡下才回家,等踏进家门时,时间已经都凌晨一点半了。 一进家门见家里的灯都亮着,连音才反应过来法雷尔正在她的家中。 而此时的法雷尔听见声音正从厨房方向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见了她当即露出笑来,“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准备了宵夜。”虽然连音说过她会很晚回来,但他没想到会这么晚。他十一点多时弄的宵夜,如今已经热过第二回了。 说完后,他又折回厨房,将他说的宵夜端了出来。 其实就是一碗汤圆,还是从她家的冰箱里翻出来的,但看着那碗汤圆,以及端着那碗汤圆的人,连音忍不住放柔了表情。 汤圆啊,在华夏人民的心中,不也是代表了团圆的意思么。 吃过了宵夜,将碗盘收拾后,连音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询问他此行而来的原因,以及他那手机的问题。 法雷尔很不好意思的将出机场后的事情跟她说了,从坐上黑车开始,到司机将他在市中心放下后给他指了路,然而他还是华丽丽的迷了路,更悲催的是因为那黑车太挤,以至于他手机遗落了都没注意,到后来他瞎转悠到荣恒广场,并求助了几名路人无果,终于那位好心的中年大妈帮助了自己,他这才完成了小辛巴华夏流浪记,终于成功找到了主人。 连音听后,全然的无语。对此剧情,请恕她实在难以想象。 至于此行的目的,法雷尔腼腆了一下,才老实交代说,他想见她,所以来了。 连音无言,他的目的她已经猜到了,她只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的他跑来了。但是他显然不打算说。她看了眼时间,都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了,也有些困了,起身看了看法雷尔,“洗过澡了吗?” 法雷尔点点头。 “嗯,那你去我房间睡吧。时间也不早了。”说着,她率先往她房间而去。 法雷尔看着她的背影顿时双眼一亮,脑袋里顿时浮现了一些浪漫的剧情,但现实很快戳破了他的遐想,连音抱着一床被子走了出来,将被子丢掷到沙发上,又折身回房间取了衣物出来,这才对法雷尔说,“好了,你可以进去睡了。” 视线依依不舍的在连音身上停驻了一些时间后,法雷尔起身乖乖的走进了连音的房间。其实这间房间他下午就躺过了,甚至还在床上打滚了好几圈,因为这是连音的房间啊。 连音看着他进了房间后,这才起身去洗了澡,将沙发当做床,躺下睡了。 原先的困乏在洗澡后已经去了大半,躺着沙发上,连音不禁暗自琢磨着法雷尔的突然降临,以及他对自己的这番态度。 明明他并不记得自己,可他对她的态度,说话的语气,甚至连眼神都与那个法雷尔一模一样。 连音想着想着慢慢睡去了,待到早晨时,很难得的并不是被电话吵醒,而是被食物的香味给熏醒过来的。 当她睁开眼时,就见到不远处的餐桌边已经放置了早餐,而法雷尔正轻手轻脚的往她的方向走来,只不过在发现她醒来,他的轻手轻脚忽然变成了尴尬的停顿。(。) 巨星撕番战(十九)【打赏加更】 用着早餐的同时,法雷尔不时关注着连音的举动,发现她似乎很忙的样子,一边吃早餐还不忘发短信,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而连音此时确实挺忙的,她本以为今天的清晨很清闲,竟然没有电话,但实际情况是法雷尔一早就出来将她的手机调成了无声状态,以至于她错过了公司同事的几个电话,而眼下,她不得不发信息给同事,询问是否有重要的事情,好在同事并没什么大事,就是与她分享一些剧组试镜的信息,要不然,连音很可能直接就将法雷尔丢出家门。 在接受了同事发过来的几份剧组试镜消息后,她一边了解着各个剧组情况的同时,终于想起来看一眼法雷尔,并问一个昨夜她忘记问的问题,“你突然跑来这里打算待多久?”最重要的是,如今不正是西甲联赛的阶段吗?巴萨是怎么会放他离队的? “俱乐部批了我半个月的假。”法雷尔很老实的回答。 连音又看了他一眼,那就是意味着法雷尔将缺席西甲32轮和33轮的积分赛。 想起西甲联赛,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巴萨和皇马之战,“是因为上一场国家德比时,巴萨输给了皇马,所以俱乐部才放了你的假?” 法雷尔听她这样一说,当即眼睛一亮,语带欣喜的问,“你看比赛了?”问完后蓦的表情又有些蔫,喃喃自语式的说,“早知你也看了,我一定再努力一些,我没想输的。” “嗯,也不全是你的问题。”连音跟着接了一句,“你与你们队的另一位前锋确实配合的不怎么好,不如皇马卢西亚诺与卡维斯的配合。”卡维斯是皇马的另一位前锋,皇马的队员们很明确谁是当家头号,再配合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将给到卢西亚诺,而巴萨这边却不然,巴萨的另一位前锋却带着些个人英雄色彩,喜欢带球,导致了其与法雷尔的配合不如对方的形式,而这也是连音看了那场比赛得出的结论。 法雷尔听着连音的分析,顿时有些愣,只觉得这样的连音好熟悉,这样的场景也好熟悉,似乎他们俩就该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连音快速的吃完了早餐,见法雷尔还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不免疑惑了下,“怎么了?” 法雷尔还沉浸在那种令他舒心和享受的熟悉感中,只是摇摇头。 连音不再理他,起身动手将餐盘和玻璃杯拿去厨房,先行洗掉。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冲刷着白瓷盘,忽然一双手臂由后而来,紧紧的将她箍住,她瞬即感觉到法雷尔的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耳畔是他低低的声音,“连音,我好想你。” 法雷尔说的想念,是说自苏黎世一别后,他一直在想着她,可连音却误解了,以为法雷尔这么说是他终于知道了她是谁,或许还如素光世界的辩机一样,全然知道了他自己是谁。 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法雷尔静静的抱着她,这样的拥抱着她,仿佛是拥抱了全世界一般,令他既安心又满足。虽然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一眼见连音就是这么的熟悉,但他很确定,一眼的情深。他很喜欢连音,不,应该说是爱。他很爱连音,爱死了。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直到外头的手机忽然的打扰。 连音伸手拍拍法雷尔的手臂,示意他放开,“我要去接电话。” 法雷尔抬起脑袋,但却并不放手,直接控制着连音转了个方向,还说,“嗯,你去接吧。” 连音无语了。不放手让她怎么去接电话啊!但见他确实没有放手的打算,连音气恼的直接抬步就走,而法雷尔却像连体婴般,还是一只八爪鱼的连体婴,跟着她走到了餐桌边。 来电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岚。今天下午天星娱乐公司有一个活动,定下了让夏岚和一些新人出席,而原本一早就会出现在夏岚家里喊她起床的连音却没出现,夏岚便难得反过来催问连音什么时候到她家来,毕竟为了出席这个活动,她还得去做个头发。 连音无奈了下,想说都把这事情给忘记了,连忙说马上就出发,等挂了电话忍不住没好气的抽打了一下法雷尔还不松开的手,“我要去工作了。” “嗯。”法雷尔应着,可是没有其他动作。 “你还不放手?”连音沉着声问。 法雷尔敏感听出来若是他再不放手,连音可能就要对自己生气了,当即乖巧的松开了手,笔直得站在她身后,与她保持了一步远的距离。 连音回头看了他一眼,直接回了房间换衣服。 在她换衣服的时候,法雷尔很识相的待在客厅里,但也在想着连音的工作问题。他知道她的职业是个经纪人,也知道她带的夏岚在国内名气并不响,虽然他不是娱乐圈的人,但他大概能够了解连音和夏岚的情况有多糟糕。想着连音每日可能有的奔波,他不禁觉得心疼,但同时也好奇的想知道她的一整天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所以等连音换完衣服出来,他就表达了想要跟她一起去工作的意愿。他来是为了她,可要是她整天忙的见不着人,只能在深夜和早晨才能看见他,那他来这里的意义何在?假期有限,他不愿意一直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等待她回来。 连音对于他的提议当然是拒绝的,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万一被人认出来,到时候该怎么办?难道告诉全世界的球迷说,是的,没错,你们的法雷尔在这里呢。那估计她得请求警察的帮助,才可以保护得了法雷尔的安全了。 对于连音的拒绝,法雷尔在沉默了几秒后,忽然无师自通的运用起了撒娇和装可怜招数。一个二十六岁的大男孩了,却像个五岁的小孩子一样,一会儿对她卖萌,一会儿又可怜巴巴的扮可怜。连音冷着脸忍了又忍后,最后还是没忍住,无奈的同意了他的跟随请求。 心里却自暴自弃的想:是的,没错,她曾经也最喜欢向她撒娇卖萌的法雷尔了。(。) 巨星撕番战(二十)【打赏加更】 当连音到达夏岚的住所时,夏岚已经收拾好自己,随时都可以出发。不过夏岚看着跟连音一同出现的法雷尔时却有点迷茫,“连音,这是谁?”连帽卫衣、鸭舌帽加墨镜,竟然还带着口罩,这么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造型通常都是大牌运用的招数。 “实习工。”连音根本就不对夏岚多做介绍,直接催促着让她出门。 下午二点半开始的活动,她们必须在十二点半时到达活动现场,而在这之前,夏岚还得做头发,如今时间已经有些赶了。 本来夏岚是可以不用重新做头发的,但鉴于昨晚和剧组去出了宵夜,她的头发上沾染一些食物的味道和烟味,她只能重新洗头做造型。 夏岚弄头发时,连音和法雷尔在一旁干坐着等。法雷尔偶尔会小声的与连音交谈几句,自成名以来,他就再没有踏入过美容沙龙这类的地方,也没尝试过等待别人美发。当下伴着连音一起等待着,心里便在想,如果坐在前方位置上弄头发的是连音,他一定愿意等待,等到地老天荒也可以。 而夏岚却一直忍不住透过镜子看着法雷尔,总觉得这个实习工的造型有些熟悉,但他的五官遮挡的太严实了,她光看外形,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等头发弄完,三人甚至来不及吃午饭就赶到了活动现场,等他们到达时,时间堪堪到十二点半。 而夏岚与一些天星娱乐的新人还需要化妆,这午饭更是没着落了。 通常这时候连音都会趁着夏岚化妆的时候去买些小糕点让夏岚垫肚子,今天也不例外,虽然法雷尔想跟着连音一起去,但连音还是将他留下,让他帮忙看着夏岚要穿的那身礼服,重点是不能让任何人动夏岚的礼服。 娱乐圈的那些腌臜事情实在太多了,为了夏岚,连音要杜绝各方面的可能。 对于连音的慎重,法雷尔只能照做,安静的窝在化妆间角落,看守着夏岚的礼服。 只不过正如连音说的那样,娱乐圈太复杂了,有人玩阴的,也有人会玩明的,对手间如此,同一个公司的更是了。所以当几个新人结伴和夏岚过不去,话里话外明着挑衅说夏岚过气还爱抢资源,夏岚直接气的柳眉倒竖但又极力隐忍着不言语。因为没人会知道,如果自己反唇相讥,旁人会不会适时揪着自己的话大做文章。 法雷尔看着都忍成忍者神龟模样的夏岚,不禁又换位思考着想,不知道连音是不是也被人如此欺负过。一想到有人也这么欺负连音,他顿时有些来了气。 那边几个新人说了许多话,见夏岚始终不反击,也就没了兴致,又结伴离开,独独留下夏岚坐在化妆镜前,气呼呼的控制着眼眶里的眼泪,就怕流了眼泪弄花妆。 法雷尔想着这位艺人好歹也是连音带的,而且也曾与她合过影,犹豫了下,起身走过去,递了张纸巾给她。 夏岚看他善意的举动,接过了纸巾,并道了声“谢谢”,轻轻将纸巾按了按眼角。 法雷尔看着她的动作,想了想,给她打气说,“不要在意她们的话语,她们只是在嫉妒你。你要相信自己,没有人能打倒你,能打倒你的只有你自己。在你摔倒时,你能做的就是爬起来,继续奔跑。”将那颗属于你的球抢回来,然后射门。 后半段话法雷尔没说出来,他并不怎么会安慰人,会的也只有用足球场上的话安慰人,但显然这一句不适合夏岚,所以他就自动隐去了。 然而不用法雷尔将话全数说完,座位上的夏岚已经惊悚了起来,作为卢西法夫妇的拥戴者,夏岚对这话再清楚不过了。那是法雷尔说的话啊!夏岚瞪大眼,像x光一样,一直盯着法雷尔看不出五官的面部看着,外形越来越像了,就连那个声音也好像啊! 夏岚忽然很想扒下法雷尔的墨镜和口罩一观究竟,但在她还没付诸行动前,连音正好回来了。 连音给夏岚带了些富含营养的干点,同时还不忘迁就了法雷尔的饮食,给他带了个汉堡回来。法雷尔看着连音给自己买的汉堡,当即心里高兴不已,连音让他去角落坐着吃,他也就乖乖的过去了。 夏岚看着法雷尔过去后,立即也跟着起身走了过去,就在法雷尔摘了口罩准备吃午饭时,夏岚一声尖叫,差点吓得法雷尔把汉堡都扔掉了。 “法、法”夏岚一脸见鬼的指着法雷尔,又去看连音。 连音立即上去揽住夏岚,同时不忘瞪了法雷尔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吧,被认出来了吧。 “好了,别法了。快点把你的午饭吃了,吃完换衣服。” 夏岚大力的摇头,还是那一副见鬼的样子,颤巍巍的喊,“连音。” “有事等你出席完活动再说,好吗?”连音摸摸夏岚的脸,安抚的说道。 夏岚虽然想说不好,但连音的表情让她知道,她不能说不好。于是她只能默默坐回去,魂不守舍的啃完她的干点,换了衣服后,等着出席活动。 只不过她这次的表现就不怎么样了,因为台下不但有连音,还有法雷尔啊!如今一切皆明朗,哪个实习生会把脸包裹的这么严实啊,而且你们看看,就连那一副墨镜都是她要攒好久才买的起的品牌啊。她早该猜到的! 夏岚的心不在焉虽然没有影响活动的进行,但旁边的新人们看在眼里,都以为夏岚是被她们说过的原因,不由得各个心里好笑和得瑟。就好像自己胜过又要冒头的夏岚一样。 等到活动结束后,夏岚几乎是火烧屁股般,火速换下了礼服,甚至连公司的聚餐都推掉了,只为了找个地方,好好的看一看她的法雷尔,顺便问一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的脑中已经有了好几出戏了。 只不过这些戏中没有提及法雷尔和连音有关系,所以到回程时法雷尔一直紧挨着连音时,夏岚才觉出不对劲来。 而后,当她再次结巴着叫不全法雷尔的名字,法雷尔却淡定的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连音的男朋友法雷尔。” 这时,夏岚觉得地球爆炸了。(。) 巨星撕番战(二十一)【打赏加更】 夏岚失眠了,而且连续失眠了许多晚。 自从那天见到了法雷尔,然而等她回到家后,她就觉得自己可能被连音骗了,或者被那位自称法雷尔的外国人骗了。她不相信,她怎么可能相信法雷尔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自称是自己经纪人的男朋友。虽然自己的经纪人并没有承认。 为此,接下来的几天夏岚都拒绝见到连音,反正接下来几天她也没什么工作。 紧接着,她开始等待西甲新一轮比赛日的到来。 这一周的比赛日,皇马的比赛是周六晚上的十点,夏岚先是看完了皇马对埃瓦尔的比赛,看着皇马主场4:0轻松取胜,当看着卢西亚诺面满春风得意的神气模样时,夏岚觉得自己被治愈了不少,她的心中卢西亚诺一直这么神气。等看完这场比赛后,她也没了睡意,干脆直接守着电视机继续等待凌晨两点半开始的巴萨队比赛。 今天这一轮是皇家社会对巴萨的比赛,巴萨是客场。 而当电视中曝出巴萨的阵容时,夏岚觉得被现实直接溺亡了,因为这场比赛中并没有法雷尔的名字。 也正因为没有法雷尔的名字,本场最终比分1:0,巴萨客场输了。梦之队竟然输了! 夏岚哭晕在厕所,法雷尔,卢西法夫妇被分了。美好都成了泡影了。 几乎所有人都可想而知,巴萨输掉了这一场比赛后,得意小青年卢西亚诺又将如何在他的社交账号下喜大普奔的宣告自己的胜利。 当然,卢西亚诺也确实这么做了。几乎是巴萨的比赛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的更新了自己的社交信息。 门德斯看着他这副幼稚的模样,忍不住劝道,“你要不要收敛一点?毕竟这场比赛没有法雷尔,你与他争锋相对旁人还能理解,如果你现在挑衅,很可能会被上升到俱乐部之间的仇恨。” 卢西亚诺撇撇嘴,心虚道,“我不提巴萨输掉的事,我只是发个心情感叹一下今夜真美好。” 门德斯反正也知道卢西亚诺的智商也就这么点了,也就不再理他,让他自己玩去吧。 而另一边,连音的家中,连音和法雷尔也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完了皇马和巴萨的两场比赛。 等到看完赛事,连音才分析着对法雷尔说,“你看,你们球队这位前锋是不是太过于爱现了。” 之前法雷尔并不关注,而今不得不承认是的,喜欢带球,喜欢表演却又太拖沓。不过作为好人缘的法雷尔仍忍不住帮队员说好话,“他的风格很接近于卢西亚诺。”言下之意,卢西亚诺在他心里也是这样的,喜欢带球表演。 “但是世界上就一个卢西亚诺。”连音忍不住指正他的包庇,“而且球风接近也不代表他有卢西亚诺的实力,和卢西亚诺的幸运。毕竟,卢西亚诺也一直在努力。”虽然智商不行,但球技球风却是深得认可的。而且他的努力,曾经她也看在眼中。 法雷尔默默的看着连音分析着卢西亚诺,瞬间有些不对味起来,“你对卢西亚诺的评价很高。” “这是实事求是。”连音瞥了他眼,笑了笑。 “那我呢?”法雷尔忍不住追问,“我呢?我和他比呢?”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褒奖别人,身为对方的男朋友,他有权利好好问清楚,到底谁更厉害。虽然这个“男朋友”是他自己自封的。 如今的连音一直将沙发当床,当下也一样,直接盖上被子就躺下了,闻言直接回答说,“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法雷尔。你们俩没什么好比的,也无需比较。他是他,你是你。” 这是一个很中肯的答案,但是法雷尔显然不满足。 或许在之前,法雷尔也是信奉这一句话的,法雷尔无需和卢西亚诺进行比较。但这会儿他显然不这么觉得了,明天或者后天再议,但今天,此时此刻,他必须要在连音口中听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哪怕连音如今已经躺下,无声的做出赶他离开的举动,他却不想离开,“全世界都在拿我们做比较,不论是他的主教练,还是我的主教练,所以人都在说着我们的事,我们之间总有一个更厉害的,不是吗?” 连音打了个哈欠,她很想说,他们俩就不该在同一个世界中。“巴萨没了你,今夜输了比赛。你对巴萨而言是独一无二的。而没有了卢西亚诺的皇马也会是这样的情况。你们俩不在一个俱乐部,就不能互相当做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乍听前半段,法雷尔觉得挺受用的,可再听后半段,她还是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又一次向他肯定了卢西亚诺。 法雷尔觉得自己很吃醋,再看连音将要闭上眼,顿时站起身,将盖着被子的连音一卷,连人带被抄了起来,连音瞬即被吓醒,“你做什么?”法雷尔不回答她,直接抄着这一团,快步奔向了房间,关上门后,将团成蚕蛹状的连音丢到床上,随即抱在了怀里,道了一声晚安后闭着眼睛就睡。 连音:“”法雷尔,你什么时候传染了智障?你跟谁学不好,你要跟智障学? 当新一周开始后,夏岚亲自登门来找连音,不,应该说是来找法雷尔。 当夏岚看着没有乔装的法雷尔,穿着一身居家服,还不时化身奴仆想伺候连音的法雷尔时,她默默的掏出了手机,问法雷尔说,“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法雷尔看了她一眼,满面抱歉的拒绝,“对不起,恐怕不能。” 夏岚不死心,又问,“那我能拍你一张照片吗?正面不可以,侧面也成。” 法雷尔仍旧摇头,“对不起,希望你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就不能满足一下你的脑残粉吗? “鉴于你上一回发布了与我的合影后,使我的个人经理和团队很是困扰的想要控告你和你的公司来看,我觉得还是不要的好。”法雷尔非常善意的告知。 “”连音和夏岚对望了眼,各自带点心虚。 (喜糖已撒完,且吃且珍惜)(。) 巨星撕番战(二十二) 前两天连音从同事那里分享得到了几个剧组的试镜信息后,一直在帮夏岚删选和挑选,最终选了三个剧组递交了试镜信息,虽然那三个剧组的角色都属于小配角,但连音从各方面考量后都认为可以让夏岚积攒口碑,将夏岚的简历递过去没两天就来了回信,那三家剧组都同意夏岚过去试镜。 一天一个剧组,倒也没冲突,又有时间进行准备。 夏岚这两天对工作并不是太关注,反正有连音把关,她非常的信任,她这关注点只在法雷尔身上。原本都是连音去夏岚家找她,这两天直接反过来,全是夏岚跑连音家。主要是她实在接受不了像法雷尔这样的一尊大神,会蜗居在连音的家里,所以她每天都要来确认一回,是不是她在做梦。 而每每这时,她也不忘记默默的掏出手机重复与前一天一样的对话。 “能合个影吗?”“不能。” “那能给你拍张照吗?”“也不能。” 夏岚失落的不得了,在法雷尔的又一次拒绝后,她想也不想的直接换了问法,“那我给你和连音拍一张合照。” 法雷尔顿了下,认真想了想,随后点头,“这个可以。”并且主动去揽抱连音,还要摆个pose。 “”夏岚再次哭晕在厕所。 特别是当她看着法雷尔过不多时就要抬头去看连音的小动作,几乎是连音走到哪里,他的视线就要追逐到哪儿,这般迷弟的作风。谁敢说这痴汉没有迷恋着她家的经纪人。而夏岚觉得最让她心疼的人就是卢西亚诺了,毕竟她一直是卢西法党。 结束三个剧组的试镜后,时间又到了周末。 上回夏岚去录制的综艺节目在周五晚间黄金时段播出,因为节目的好口碑和好收视,也使得更多的人看到了夏岚。原本就因电视剧而升级夏岚路人粉的许多观众,因夏岚在节目中的豪爽放得开,瞬间就被她圈了粉。就是原本对她没印象的,这期节目后也觉得夏岚挺率真的,好感大增起来。 于是那三家试镜的剧组中,有两家就直接来了电话,说是通过了夏岚的试镜,一家剧组下周就可以进组,另一家则定在下月开拍,所以要到下个月进组。 一下子谈定了两份工作,夏岚又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家里过周末了。 连带连音这里也可以坐下稍稍歇息,喘一下气。 都说认真工作的女人最有魅力,法雷尔很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又觉得连音这整天忙来忙去的,实在令他心疼。 又到周六的晚上,又是西甲的比赛日。 星期六晚上十点仍是皇马的赛程,这场是客场对战赫塔费,主场在赫塔费的阿方索佩雷斯球场。 因为有过上一回的不愉快聊天,连音并不是那么想看比赛,但又拗不过法雷尔想看,只能伴着他陪看了这一场。 这一场比赛的上半场双方都踢的很焦灼,皇马多次射门,可始终没有任何进球,两边球员又不停的相互犯规,一度让场上的秩序变得非常混乱,直到下半场时,虽然小动作都还不断,但终于由皇马率先进球打破了僵局。这之后,皇马的进球数多了起来。 最终比分1:5,皇马客场胜出。 不过这番令人值得注意的是,皇马的球员们似乎有些情绪不佳,就连进球小能手卢西亚诺本场也只射进了一个球。 虽然最终赢得了比赛,但卢西亚诺也并没有更新任何喜悦的消息。 或许是本场的卢西亚诺表现并不佳,法雷尔在看完比赛后也没有“刁难”连音,再问诸如关于他和卢西亚诺谁更好的蠢问题。 第33轮的小组赛,巴萨的比赛直播在周一的凌晨两点半举行。 又是一大票球迷们熬夜,而这番巴萨又是主场,阵容名单中依旧没有法雷尔的名字。 早在上一场的比赛,因为阵容名单没有法雷尔导致了输局后,各方媒体就开始了各方猜测,虽然俱乐部方面发表的声明说法雷尔身体原因需要休养,但大家都觉得法雷尔是因为与皇马比赛失利产生了问题。 这一场主场比赛又是没有法雷尔的名字,而且比赛结果同样又是输局。这一下子,各种不好的猜测瞬即在赛后就火速占领了网络。 就连卢西亚诺知道了后都不禁怀疑,那个小鬼真的因为输给自己而吓跑了?为此,他还特地发了条消息,表达自己的“无辜”。但这心中的暗爽,自然是不能为外人道。 两场比赛,两场输局,无论各方的猜测是怎么样的,法雷尔这边的假期却是真的结束了,他哪怕再不舍,也必须归队。 法雷尔的返程定在周二下午,临行前,法雷尔情难抑制的紧拥着连音,如果可以,真想直接将她打包一起带回西班牙。 夏岚看着他们俩的虐狗行为暗自骂自己找虐,要不是实在是想为自己的偶像送行,她真的不会来,打死也不来。 法雷尔磨蹭到确实快没时间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连音,并像她保证道,“比赛结束后我再来看你。” 连音敷衍的点点头,“好的,你可以进去了。” 法雷尔不甘心的看了连音两眼,觉得她对他自己的离开竟然半点都不感伤,有点儿令他伤心,这时候夏岚横插了一嘴,“我都一直忘记问你要签名了,你能给我签个名吗?”说着就掏出了一本笔记本外加一支签名笔。法雷尔看了眼接过了纸笔,一笔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再递还给她,夏岚感动不已,立即示好说,“欢迎你下次再来,当然要是能给我带一件签名的球衣就更好了。”最好是你和卢西亚诺两个人同时签名的。 时间从来最无情,不管法雷尔再如何不舍的走,再如何一步三回首,他还是搭上了返程的航班。 等他一走,夏岚才终于能将憋了十多天的疑问光明正大的抛给连音,连珠炮般问了一堆后,又感叹说,“连音,我觉得你太神奇了。你竟然有法雷尔这样的男朋友,可你竟然还在做我的经纪人。” 连音看着她那激动的小模样,忍不住纠正了一点,“你只用记得我是你的经纪人,其他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丢了。” “为什么?”夏岚茫然不解,又说,“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不是很在意法雷尔女朋友这个身份?话说,你为什么会来担任我的经纪人?难道不是应该守在法雷尔的身边才对?那可是全世界最有价值的球员。不守着,被人抢了怎么办?” 见夏岚停不下来的唠唠叨叨,连音干脆一手揽上她的肩,一脸攻气的说,“夏小姐,对我来说,你确实是一个具有潜力价值的明星,为了防止你被人抢走,我确实应该好好守着你。” “你是拉拉?”夏岚艰难的看着连音,“可是我不是。”她只是腐女。(。) 巨星撕番战(二十三) 法雷尔秘密返回了巴塞罗那,他之前遗失的手机也已经先他一步返回了巴塞罗那。 等到第34轮小组赛,巴萨队客场对阵拉科鲁尼亚时,法雷尔重新出现在上场阵容时,待他一露面,球迷直接以能掀翻屋顶的尖叫声热烈的欢迎了他的回归。 而俱乐部方面也欣慰着这糟心的两个星期终于过去了,同时,高层方面也暗暗在心里决定,下次不到正式放假时间,绝对不再给法雷尔批任何假。 休假了两个星期后,法雷尔的状态大好,本场比赛更是神勇到四进球三助攻,最后比分0:8。巴萨以绝对的碾压取得了胜利。 比赛结束,记者们像是潮水一般堵在球员通道里,就想采访一下神秘消失两个星期的法雷尔。 而在另一边的马德里,正在伯纳乌球场准备着即将开始的比赛的卢西亚诺和皇马队友得知这一情况后,纷纷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卢西亚诺甚至想,这个小鬼难道赛前服了兴奋剂了?还是说他这两个星期进行了秘密训练? 而等到稍后皇马主场对战比利亚雷亚尔时,成绩却比不得巴萨的惊人。比分只为3:0。 卢西亚诺整场只得一次进球,同时,还得了一张黄牌。 两边一对比,各大媒体第二天的报道又有了十足的话题性。 而在华夏国内,夏岚也在这周进了剧组报道,开始新一轮的拍片忙碌,而因为她的戏份都比较集中,所以一点也不会影响下个月的另一个剧组。 伴着夏岚常驻剧组的连音几乎每天都要以三餐论的接到法雷尔的越洋电话,听着法雷尔在电话中的闲话家常又关照她照顾好自己,还一通电话就不愿意挂断的行为,连音实在忍不住说,“这是我的工作电话,专门用来处理工作事务的,你总是来电话进来,我会错失很多重要电话。” 法雷尔闻言后沉默一下,马上就道了再见,但还不等连音多想,她的私人紧跟着响了起来,来电归属贴心的标注了西班牙三字。 电话一接通,法雷尔愉悦的声音便传来,“以后我打你私人电话就可以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私人号码的?” 法雷尔的声音持续愉悦,“我问了你带的那位艺人。” *** 西甲小组赛第35轮,皇马客场对战巴列卡诺,最后比分2:3。卢西亚诺又是只得一个进球。 稍后,在凌晨2点半开始的巴萨主场对阵希洪竞技中,法雷尔再现神勇,漂亮的帽子戏法让球迷们连连赞叹,最终6:0亮瞎狗眼的漂亮成绩让所有人都想去亲亲法雷尔。 虽然在西班牙,这一天还没过去,但第二天的报道走势,几乎已经可以预料。 而剧组这边,当皇马比赛开始时,剧组还没收工,正好夏岚的几条戏都过了,她便一人抱着平板在一旁看比赛,恰时赶上男主角的戏也过了,对方在经过夏岚时眼见她看足球赛看的投入,当即也也跟着一块儿看了起来。 甚至比赛中场时,两人还就支持的队伍进行了一番交流,对方甚至在得知夏岚是卢西法党后乐呵呵的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原来,他也是很看好卢西法的,不过,他不站p,只单纯欣赏两位的球技球风。 虽然是p粉和技术粉的不同阵营,但两人也大感谈得来,等到凌晨剧组一天的戏结束后,两人甚至还凑在一起,又将巴萨的直播比赛看完了。 兴奋的夏岚甚至在比赛结束后就将法雷尔的签名拍照放到了微博上,同时也得到了这部戏男主的点赞,两人甚至互相关注了对方。 嗅到了不同的媒体当即将这两位列入了疑似绯闻中,而关注着夏岚的球迷粉们则全然的羡慕着夏岚竟然有法雷尔的签名。 这一回,不用公司方面进行造势,媒体自然而然就帮着打新闻,顺便帮还在进行的新剧打起了广告。 夏岚短暂的拍戏期间,竟然还得到了媒体的探班。当然,媒体的本意是来拍夏岚和男主的,而这两人也给力,全程都在互动,让粉丝们一边大呼有问题一边默默的吃了这包狗粮。 五月初,欧冠的决赛的名单出炉,本届不出意料,确实是在皇马与巴萨之间角逐。 五月中旬,西甲联赛38轮比赛全部完成,有法雷尔回归的巴萨在接下来的几轮比赛中全部以完胜结束,最终巴萨以一分的积分优势胜过了皇马,成为了今年的西甲联赛冠军队伍。 而在五月下旬,巴萨不但要角逐西班牙国王杯,更要与速度皇马进行欧冠的角逐。如今巴萨已经先胜一筹,国王杯赛的两支队伍综合实力来看,似乎又是巴萨略胜一筹,如果欧冠上巴萨再胜过皇马,那今年巴萨将是实至名归的三冠之王。 以一分微弱优势失冠的皇马一片愁云淡雾,特别是卢西亚诺这里,他甚至已经不用等到明年年初的金球颁奖典礼开奖,今年年度的金球奖特定是法雷尔的了。 门德斯看卢西亚诺失落又暴躁的模样,忍不住给他加油鼓气,“如果隔壁的法雷尔得奖无疑了,那你如今要做的就是杜绝他三冠加身。只要不是三冠之王,你仍然领先着他。” 卢西亚诺沉默了良久,最终承认了门德斯的话,只要法雷尔一日没有得到过三冠王的荣耀,那卢西亚诺的名字总是在法雷尔之上。 “说起来,我让你查的事情,到底有眉目了吗?”结束比赛的话题,卢西亚诺很快又将话题转移到找人的事情上,如果门德斯再拖拖拉拉的毫无进展,他真的要直接po图进社交账号,动用群众的力量了。到时候他可不管会引起什么样的话题性。 而让卢西亚诺意外的是,这回门德斯终于是带来了好消息,“嗯,你不问我也要向你汇报这个消息,终于有了眉目。关于那位小姐的简历,明天传真到我办公室,到时我给你送来。” 卢西亚诺双眼闪光,“门德斯,我就知道你是全世界全棒的足球经纪人。”(。) 巨星撕番战(二十四)【打赏加更】 五月对热爱足球的球迷来说,真是一个美妙的月份,特别是欧足和西甲的球迷。 本届的西班牙国王杯的冠军奖杯,毫无意外的被巴萨收入囊中,所有的媒体都在就巴萨是否能够三冠加身展开如火如荼的报道和猜测。 就此情况,巴萨与皇马队之间的欧冠冠军争夺也成了今夏伊始最为热门的话题。 在五月的月末的倒数第三天,欧冠的总决赛打响。 这一晚,全球的亿万观众都关注着西甲最出色的两大豪门展开国家德比,巴萨和皇马的百年恩怨再次被翻开在球场中。 对于这场比赛,虽然国内的直播时间仍是要到凌晨2点后,但哪怕是夏岚或者连音,全都硬撑着精神将这场比赛看完了。 其结局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又实在让人觉得意料外。整场赛事双方并没有任何进球,直接打平,决胜球是在之后的点球大战中出现的。 而这一个决胜球便是卢西亚诺踢出的。 最后,皇马取得了欧冠的冠军奖杯。卢西亚诺堪堪保住了他与皇马的三冠王荣誉。 许多人都说这场比赛相当精彩,但同时也有人为巴萨和法雷尔觉得不值。 但如何纷纷扰扰的诉说不值和不甘,今届的欧冠杯已经结束。 比赛结束时,两队互相握手,卢西亚诺走到法雷尔面前,先是好好欣赏了一番法雷尔的面色,见他表情从容,好像并不因为错失了三冠王而有什么负面情绪,卢西亚诺不免觉得有些无趣,但还是象征性的夸赞了下法雷尔的球技益发的精湛了,同时也不忘记向他道一声迟来的生日快乐。 因为本月月初正式法雷尔真正二十六岁的生日,可惜他的生日礼物只有西甲冠军和国王杯冠军,没法三冠傍身。 当然了,话从嘴中冒出来当然不能这样说了,于是卢西亚诺像个老长辈一样勉励法雷尔,“加油,下个赛季你一定能行的。” 法雷尔淡笑着点了头,“谢谢,我会努力的。” 见两人握着手微笑交谈,媒体的自然要千方百计去挖掘两人在说些,相机的闪光灯也不停的冲着两人的方向闪着,毕竟这两人同框的画面实在太难得。 况且,人人都知道这两人是宿敌,宿敌之间只有相爱相杀,怎么可能有微笑交谈这么温暖的画风呢?不管双方当事人信不信,反正媒体们都不信。 事后,法雷尔在球员通道接受采访,被问到场上的交谈时,法雷尔微笑着向记者说,“卢西亚诺先生刚才对我说了加油,并希望我下一个赛季能够成功夺冠。我很感谢他的勉励。哦,对了,他也祝我生日快乐。” 采访记者都觉得有点凌乱,这么懂事的画风,真的一点不像卢西亚诺的风格。法雷尔,你确定不是应该翻过来,你像个老干部一样鼓励了卢西亚诺一番吗? 法雷尔结束了球员通道的采访后,脚下生风的回到了更衣室,紧急冲了一个战斗澡,洗澡的同时还不忘掰着手指头换算了眼下与华夏国内的时间,随后在犹豫了下后,他还是抓着手机拨通了连音的电话。 而看完比赛,正想躺下补会眠的连音在看到法雷尔的来电时,竟然也没有半分的意外。 一将电话接通,还没说话,连音便听到了对面传来的类似更衣室的声音,而且显然今晚的巴萨更衣室并不和谐,连音听到的全是互相指责和拆台的言语,法雷尔没什么元气的声音慢一拍传来,“连音,我输了比赛。” 连音一听就知道了他的目的,丢失了冠军固然难受,可他这明显是要安慰要哄,而不是来诉说他的失败。 沉默了两三秒,连音很快对他说,“比赛年年有,明年再加油。” 法雷尔立即接话,“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我还是觉得很难过,要是你能亲亲我就好了。” 连音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虽然连音的动作是无声的,但法雷尔用脚趾头猜也猜到了她可能有的反应,一想那画面,他忍不住逸出了低低的笑,声音放柔了好几个音度说,“我好想你,连音。” “我知道了。” *** 法雷尔说,等他一放假,他就要来找连音。可是他的假期却要推迟到七月才能生效,因为六月有三场西班牙国家队的赛事,他不得不回国家队进行训练。 而连音这里却被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砸中了。 某国际奢侈品的香水广告竟然邀请夏岚进行拍摄,所以这个六月,连音将和夏岚一起前往巴黎。 要不是这份合同是天星娱乐公司高层签下来的,连音是绝对不敢相信像那样的大品牌竟然会邀请夏岚合作的,虽然并非是女性香水,也不过是个合作拍摄,但意义仍是非凡。 夏岚知道这事后直接兴奋的失眠了三个晚上,唯一的感觉就是,她要红了。 经过公司与合作方的联系和安排,连音和夏岚在六月中旬飞抵了国际大都会巴黎。 这次的拍摄时间为期一周,因是工作性质,所以这回两人来不但有翻译随性,还有对方派来照顾夏岚的工作人员,就连出入都提供专车服务,非常的贴心。 而也正因为各方面看起来都非常的贴心和细致,连音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劲。 有句老古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拍摄首日,连音伴着夏岚到达工作场所时,她便知道那是只什么妖了。 到了拍摄场所,夏岚一眼就瞧见了正在上妆的卢西亚诺,也是直到此时此刻,她知道原来这个品牌香水的代言人是卢西亚诺,当即惊喜的差点窒息了。 夏岚暗暗捏着连音的手臂,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说,“连音,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圆满了。我与法雷尔相处过了,现在我又要与卢西亚诺合作了。老天爷太疼我了,这回等我回去后,我一定要去菩萨面前还愿。” 她的人生圆满不圆满,连音没法给予肯定答案,但连音知道,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自己这里铁定要不太好过了。(。) 巨星撕番战(二十五) ♂ 夏岚和连音一到,厂商这边的工作人员就通知卢西亚诺了,卢西亚诺当即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目光炯炯的看向连音。 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旁人和夏岚都觉得卢西亚诺是在看自己。夏岚当即被看的娇羞了起来,不免东摸摸西整整,就怕自己哪里不够体面,让人家国际大巨星看了笑话。 夏岚顶着卢西亚诺的视线站了一会儿,工作组这边才来人请她过去先化妆。 这一周的拍摄行程中,前两天是先拍摄平面画报,后面几天才拍摄广告,而广告也以四季不同主题,需要连续拍摄四条。 等夏岚这边化妆的时候,卢西亚诺那边已经化完妆了,看着还没布置完成的内景,卢西亚诺支开了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一路蹭到了连音面前,急巴巴的用英语问连音,你会说英语吗能与我交流吗 连音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他这问话一出口,便也就代表了他也不知道她是谁的答案。 不过没想到这个他倒还进步了,还懂得提问别人能不能与他正常交流,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管你听不听得懂,自己先说舒坦了再说的小霸王个性。不过连音并不是很想与他进行交流,只能装着连英文都不会的样子,微笑着满面疑惑的看着他。 卢西亚诺看着连音的微笑,瞬间懂得了她表达出来的意思,当即面上急切的不行。这可怎么办 他又实在是太想和她交流了,虽然他已经看过她的简历,但是他仍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原本这些疑问和问题在没见到她之前,他还能憋的住,可如今见了人,他真的憋不住。再让他憋下去,他都要憋死或者直接憋爆炸了。 抓耳挠腮般急切了一番,他看见了跟在夏岚身旁的翻译,立马招手让翻译过来。 女翻译见卢西亚诺招手示意她过来,当即飞奔而来,甚至还奉献了满面的笑容,卢西亚诺先生,你找我 卢西亚诺猛点头,一手指着连音说,我要同她说话,你帮我翻译。 女翻译一愣,狐疑的看向连音,可是这位连小姐不是会英文吗但疑惑归疑惑,女翻译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好。 解决了沟通问题后,卢西亚诺这里却忽然有点儿扭捏起来,纠结了许久后才为连音,你认识我吗 女翻译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如果可以,她很想代替连音回答这个问题,几乎全世界都认识你,卢西亚诺先生。不过身为一名合格的翻译人员,女翻译还是将这个问题翻译给了连音,卢西亚诺先生问你是否认识他。 请你为我转告卢西亚诺先生,他是位很出色的球员,只要是喜欢足球运动的人都认识他。 女翻译一听不由得好奇的多问了一句,那连小姐喜欢足球吗 连音一笑,仍是用烂了的那句话,我不是很关心足球明星。 额女翻译的脑子一下短路了,那这话到底是说要认识还是说不认识 卢西亚诺听着她们交谈了两句,虽然不知道交谈的内容,但是明显句式长短不一,但看女翻译那表情,卢西亚诺忍不住追问着女翻译告诉他连音说了什么。 女翻译回看着卢西亚诺,想了想,将连音说的话全部告知了他。 卢西亚诺听后顿时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心想着自己一直以来中邪似的梦着她,可她竟然不认得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太不公平了。越想,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公平,而连音又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就他自己梦着她,而她却对自己一点都认知度都没有,因着这份不爽,卢西亚诺想也没想的就冲着连音控诉,我总是梦见你,而你竟然却不关心 连音的微笑差点被这话炸的绷不住。 女翻译面上的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一直以来想扒着他炒绯闻的不少,可他从未与哪个女明星女模特真正传过绯闻,却原来他的意中人并非模特明星,而是一位经纪人 沉浸在这份重大发现中,女翻译差点忘记给连音进行翻译,幸好她的理智提醒了她这一点。 不过当她正要翻译时,连音却摆手示意她不用翻译了,我听到了,我想这位卢西亚诺先生一定在开我的玩笑,毕竟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说完,又顿了顿,才接续说,没想到卢西亚诺先生会是这样子的人。 连音给了女翻译一个无法言喻的表情,女翻译尴尬的笑开,跟着点点头。 反正女翻译觉得自己不傻,卢西亚诺和这位连小姐一定有绯闻。 不明白两位女士眼神交流的卢西亚诺只是气呼呼的看着连音,仿佛在看一个拒绝了他求爱的人。不但拒绝了他的真心,甚至还践踏了它。 他的心都受伤了,可她竟然还保持着微笑。 卢西亚诺瞪了连音一会儿便被工作组那边请去拍摄,而原本心情不错的他,这会儿却十足十的心情不爽状态,同时面上的表情也大咧咧的呈现出我很不爽的意思。结果也难为了摄影师,这状态都不对该怎么拍摄若是其他的明星便也就罢了,摄影师总有办法引导,可摄影棚里的这位可是号称皇马小傲娇的卢西亚诺。 放在其他明星身上叫耍大牌,而放在卢西亚诺身上则是犯傲娇,摄影师头疼的很,他能控诉甩大牌,却没法去计较一个智障的傲娇。 于是卢西亚诺这边的拍摄又停滞了下来,摄影师干脆等夏岚这边好之后再一起开始,同时也紧急让工作人员去安抚卢西亚诺的情绪。 卢西亚诺的傲娇脾气一上来,根本就无人有办法。最重要的还是旁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而生气,因为无法对症下药,所以更加束手无策。 稍后夏岚这边全部准备好了,可卢西亚诺那边还没安抚好,夏岚疑惑的看着说生气就生气的男主角,终于印证了球迷常说的,卢西亚诺果然是傲娇属性的,全世界最傲娇的小攻啊。你看他,噘嘴的样子好萌啊顿了下才好奇的问,他怎么突然生气了是谁做错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吗 连音并不是很能理解夏岚对卢西亚诺定义的话,而且,为什么你认为是谁惹他不高兴了呢 全世界球迷都知道,卢西亚诺只有在被人惹的不开心时,才会露出噘嘴的表情。他的每一种生气程度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作为一个合格的球迷,夏岚表示她可了解卢西亚诺了。 连音忍不住看了夏岚眼,你懂得真多。。 巨星撕番战(二十六) ♂, 卢西亚诺的小情绪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在全场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却自行想通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当即又恢复了敬业的正经一面,甚至还主动要求摄影师开工。 摄影师见状才不管他神经发没发完,连忙响应所有人准备开工,以免这位难弄的皇马小傲娇再次进入莫名其妙模式。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最具有商业价值的球星而言,卢西亚诺在认真工作时,是非常专业的。因为与许多摄影师有过合作,所以总能轻易领会摄影师提出的要求,很快的融入摄影师需求营造的氛围中。 相比起来,第一次与大团队巨星合作的夏岚就差了许多。 摄影师能够容忍卢西亚诺脾气上的瑕疵,但是却无法容忍夏岚在镜头下的瑕疵。 从眼神到动作,再从表情到微笑,摄影师一次次的摇头,起初温和的摄影师终于也忍不住发了飙,我需要的是一个鲜明独立的模特,不是一个球迷,一个女粉丝摄影师放下了镜头,气呼呼的要求停工。 工作人员方面立即上去迎着卢西亚诺先到一边休息,卢西亚诺看了眼夏岚,这才在工作人员一边扇风下走到一旁的座椅上休息。夏岚则茫然的站在摄影棚的灯光强照下,额头已经沁了一层细密的汗,可并不是很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因为摄影师在罢工时说的话,女翻译也并没有翻译给她。 摄影师正在一旁冲着工作人员发火,连音快步走进摄影棚,揽着夏岚先走出来,温言安抚夏岚说,你先休息下,我去和摄影师沟通下情况。 夏岚一手扯住连音,我表现的是不是很糟糕 连音安慰的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这才走过去和暴躁的摄影师沟通情况。 您好,我是夏小姐的经纪人,夏小姐为耽误了您的进度深感抱歉,现在她非常自责,不知道是否能请您指正一下我们的不足之处 摄影师一听连音说自己是经纪人,而且她也可以与自己顺畅的交流,也就不计较为什么不是夏小姐亲自过来,只顾着唾沫横飞的表述着自己所希望看到的画面,以及他当下对夏岚不满意的地方。 摄影师边说边打开相机给连音看照片,动作生疏表情不到位也就罢了,可她明显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还有人人一眼就看出来的崇拜偶像的眼神。摄影师的眼光相当厉,一眼就指出了问题所在。不管私下是不是球迷与球员的关系,可是现在,在我的镜头下,他们是搭档,如果无法改变这种关系,没有一张照片可以用。完全是谋杀我的菲林。 连音认真的聆听着,并不时温声着以赞美摄影师来安抚他的情绪,两人沟通了十来分钟,这才让摄影师的气全部消了,并表示愿意重新开始拍摄。 连音非常感谢摄影师给的第二个机会,趁机说,您之前忙碌了这么久,还请您先休息五分钟,我真挚的向您保证,五分钟后夏小姐一定可以进入状态。 摄影师摊了摊手,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连音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请您稍等。连音微笑着结束和摄影师的交谈,转身去找夏岚,可这一转身就差点撞上站在她身后的卢西亚诺。 卢西亚诺盯着连音,知道自己被连音骗了后,原先的那份傲娇小脾气又有隐隐冒头的趋势。 满脑子都蹦跶着一个设定:她这么骗自己,一定是因为她心虚。 连音回了他一眼,对于前一秒还在装小白,现下又变得能听能说的自打脸行为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淡定的向卢西亚诺说了一声抱歉后就直接绕过了他,直直往夏岚所在的地方而去。 卢西亚诺的视线顺着连音的移动而移动,在生气和不生气之间抉择了许久,最后心里哼哼了两声,又将那份小脾气给压了回去。反正梦里的她什么坏脸色都展现过了,他还会在意眼前的模样吗 连音这时候是真的没时间去管卢西亚诺什么心情,在她眼里,放在首位的只有夏岚。 夏岚在得知了造成摄影师不愉快的原因后,整张脸都垮了,她也是控制不住。毕竟难得一见的偶像近在眼前,而且还是能摸得着的那种,她没法进入工作状态。连音知道她的这份情节,于是直接告诉夏岚,她这样不但让摄影师觉得不高兴,就连卢西亚诺也觉得她不专业。 用偶像来打击人,恐怕再没有更好的让人振奋精神的手段了。 果然,夏岚一听自己的业余态度也在影响着卢西亚诺,随即一想觉得连音说的没错,当即就打起了精神来。毕竟没有哪个粉丝希望让偶像讨厌自己的。 连音看她这样,总算满意不少。 等到五分钟过后,不等连音这边率先发话,摄影师那边已经着手重新开始。 连音连忙将夏岚拉了起来,再给她加了加油,就让她重新站回了摄影棚中。 夏岚自称作为一名合格的卢西法党,一直以来都相当了解这两位大偶像。可是她之前看走眼了法雷尔,如今她又好像看不明白卢西亚诺了。 今日巴黎的最高气温为二十七度,温度很适宜,摄影棚内因为灯光照射的关系,温度稍微要高了几个,拍摄时站久了是会流汗没错,但流汗的不应该摄影师她和卢西亚诺吗 可是谁能来说说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卢西亚诺要像个狗腿一样,拿着一本册子当扇子,在她经纪人和摄影师就新一轮拍摄情况方面进行沟通时,给她的经纪人扇风 卢西亚诺为什么要给连音扇风 她的经纪人一直站在远处,根本就没有被热到好吗 夏岚瞪看那副画面,觉得自己眼睛再一次瞎了。 而同样觉得眼瞎不只夏岚一人,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以及摄影师,摄影师话到一半瞪看着卢西亚诺的贴心小动作,直接就忘了自己说到哪儿了。 连音前一秒对摄影师终于对夏岚满意起来而感到松口气,可接下她却不得不烦躁起来,在忍了有一会儿后,她实在忍不住转头,满面假笑的问站在身旁的卢西亚诺,卢西亚诺先生,请问你在做什么 卢西亚诺眨着眼,一脸真诚的回说,天气太热了,给你扇扇风。咦你的英语说的真好。。 巨星撕番战(二十七)【月票100+】 ♂, 卢西亚诺看着连音一脸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心下暗爽不已,手中更加勤快的扇着风。 旁人对卢西亚诺破天荒竟然体贴照顾人的举动都看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神迹,但连音却很明白他的这番报复式的小心思,不就是因为刚才自己装傻的事而故意想让她觉得尴尬吗忍着心下暗骂他幼稚的话语,她仍然满面的笑意,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并不热。 那好吧。卢西亚诺停下为她扇风的动作,改而给自己扇了起来。 摄影师再看了卢西亚诺两眼,这才迟疑的继续和连音谈论夏岚的小瑕疵。 卢西亚诺则一直站在旁边,旁听了一场两人的专业沟通,每当连音说话时,他就会转过头认真的看着连音,就好像连音是在同他说话一样。 不远处的夏岚看着这画面,觉得自己受到了几万点的伤害。 午饭时,拍摄工作暂停,大家一起外出用餐。 在就近原则的驱使下,所有人都选择了同一家餐厅解决午饭问题,连音和夏岚才刚在餐厅里挑了一桌坐下,卢西亚诺竟然大咧咧的跟着跑过来同桌而坐。 连音和夏岚忍不住一齐注视着他,卢西亚诺的助理跟在他身后,尴尬的事后马后炮了一句,对不起,卢西亚诺先生和我可以坐下吗 夏岚愣愣的摇摇头。 连音很想反问一句,如果她说不同意,卢西亚诺就会起身离开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而且闹不好这只小骄傲还会立马跟你闹开,做出一些令你十分头疼的事情。 所以连音选择了沉默。 卢西亚诺的助理看连音不说话,就当她也默认同意了,也就跟着一块儿坐了下来。 各自点完餐后,沉默蔓延在餐桌上。 而属于成年人之间的沉默,只在连音夏岚和助理之前流转。至于卢西亚诺,他毫不避讳的一手支着脸颊,满面认真的看着正摆弄手机的连音。 每到午饭时间,连音的手机上就会收到来自法雷尔的短信。在连音直白的说过许多次自己忙后,法雷尔就减少了电话量,除了晚间会拨打电话给连音外,白天都改成了短信。 而如今的午间例行短信中,法雷尔先以汇报工作的模式将早晨起床到现下发生的事都和连音说一遍,接下来当然是询问连音有没有吃饭,以及询问她的心情状态。如果她心情好,他就和她多发几条信息。如果她心情不好,他就会立马发几条笑话给她,以期能博她心情愉悦。 连音通常很少会回复法雷尔,但今天在看过信息之后,她慢慢的打着字编辑起了回复的信息。 夏岚看看卢西亚诺,又看看连音,实在憋不住的对连音说,连音,我觉得我可以不用混娱乐圈了。 连音听这话,当即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望着夏岚,你要退出娱乐圈吗 夏岚满面的宝宝心里苦的表情,接口说,我觉得我可以回家去写一本书,书的名字就叫做男神都在看我的经纪人。你看到了吗卢西亚诺从拍摄时就对你很奇怪夏岚悲愤的示意连音去看卢西亚诺,她不会错看那眼神,和法雷尔看连音时,根本就不遑多让。 我没看到。连音淡淡的回道,而且,你这书一定不会有销量的,劝你不要考虑的好。 夏岚瘪瘪嘴,摆出了苦瓜脸。 卢西亚诺看两人用他听不懂的话语交流,凑近了连音一些,好奇的问,你们在说什么虽然其他的都听不懂,但是他的名字可听得懂,这两人是在谈论自己吗卢西亚诺万分想知道她们会说自己什么。 连音微微一撇头就见卢西亚诺近的都要贴上来了,不免皱了眉,不忘提醒他,卢西亚诺先生,餐厅外还有记者呢。 要是以往,卢西亚诺或许会正派的不让记者们瞎拍什么,可如今不同,连音出现了,他心心念念的梦中人出现了,他仿佛得到了解禁一样,不说完全不在意自己当下的举动会给记者制造多少新闻稿,甚至有种巴不得全世界都把他们俩同框了才好的心情。 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问你,你愿意为我解下疑惑吗卢西亚诺不对连音的提点做出回应,反而切入了他的正题。 连音看着他,不想接话,心里可能猜到了他想说的话是什么,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你有没有做梦梦见过我 连音:好吧,她错了,太高看他了。问的问题竟然比法雷尔见面的第一个问题都还要挫。 卢西亚诺的助理满面的问号脸,他的雇主这是在泡妹子简直了,简直就是卢西亚诺式的泡妞法啊谁会在泡妞的时候问对方有没有梦见过自己,那得多自信,多自恋,多不要脸才能问的出口 而听不懂的夏岚只能继续没戏份的呆坐在一旁。 有吗没有吗卢西亚诺紧盯着连音的表情,想从她面上的表情分析一下答案,只可惜,皇马小傲娇没上过看面相的课程,所以他半点都看不出连音的面无表情所蕴含的答案,只好继续说,我总是做梦梦见你。原本我不信,但现在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上帝给我的暗示。 连音继续: 卢西亚诺见她竟然不表露出惊喜的表情,也越来越有理由相信,她一定和自己一样。要不然,哪个女人会拒绝他说的这番话而他眼下好奇的则是,为什么她要假装和自己不一样呢难道她不喜欢自己 他想起梦中连音的表现,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也因如此,他心下大骇着,自己喜欢的人竟然讨厌自己,这怎么能行他可是卢西亚诺 卢西亚诺身为智障人士的典型代表,也就造就了他的想法与众不同。比如,从来没有追求过任何一位女士的卢西亚诺忽然卯足劲想追求一位女士时,他能想到的最浪漫,最好的追求方式就是要送花 于是,当第二天进行画报拍摄时,当连音和夏岚才出现在摄影棚时,卢西亚诺就捧着象征爱情的99朵红玫瑰出现在了连音面前,并且还不忘单膝跪地。。 巨星撕番战(二十八) ♂, 当卢西亚诺单膝跪地,浪漫无比的捧上鲜花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要进行求婚,虽然这劲爆场面来的太突然,但工作人员们都已经默默的掏出了手机,就等着卢西亚诺将藏在身上某处的钻戒亮出来,再附上一堆感人浪漫的话语后,他们就可以起哄跟着喊嫁给他了。 踩着七寸高跟的夏岚甚至都趔趄了下,幸好及时扶住了连音的手臂才没有失态人前。不过等站稳后,她就默默的退开了一步,不想和连音靠的太近,因为太虐了。 但显然大家脑补的都过于美好了,总是不走寻常路的卢西亚诺怎么可能联想到这一出正常的戏码。他只是将鲜花奉上后,又紧跟着得意洋洋的问连音,你看这样是不是很浪漫我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点子。 也是因为如此,连音差点要浮出的吃惊瞬间又归于平静,速度快的从头至尾都是淡淡的面容。 如果他能沉默的将递花的行为再延长几秒钟,那或许真的能够得上浪漫两字。 连音看了他的行为几眼,沉默了一下才说,如果你捧的是你们全队签名的足球,再配合上一个滑跪的惊艳出场,我想应该会更浪漫一些。至于他手中的那一捧玫瑰花,她看了眼就移开了视线。 卢西亚诺偏头想了想,这个很容易做到。球场上庆祝进球的方式有许多种,无论是滑跪还是脱衣服什么的,他都做过许多次了。这完全难不倒他。然而,他很快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们全队的签名,难道不应该只是奉上我的签名吗毕竟是他在求爱,又不是他全队在求爱。 连音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哪可能认真的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沉默是最好的回应方式。 卢西亚诺再捧着花等了一会儿,见连音是真的不预备给他面子将他手中的玫瑰花接过去,他也就顺势站了起来,99朵花的重量不轻,他换了换手,半点不尴尬的问连音,所以你不喜欢花 连音笑笑,仍是不回应。 喜不喜欢花当然是喜欢的。 但是呢,比起象征爱情的红玫瑰,她更喜欢别的花。 她的不回答在卢西亚诺看来已经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他当即有些小失落,这好歹也是他亲自去选的花束。 卢西亚诺招手唤来自己的助理,直接将分量不轻的花递给了助理,还不忘略带小情绪的加了句,你处理了吧。说完又去向连音确认,你确实要我们全队的签名足球吗 助理心疼的看着这束花,实在是太浪费了。当然,更加心疼他的雇主。第一次玩浪漫,第一次被拒绝。 连音示意夏岚该去准备了。 于是这热闹就这么散了,原本想要发布卢西亚诺求婚成功这种重大新闻的工作人员,此刻只能默默地再收起了手机,装作全没什么事发生。 稍后,终于回过味来的夏岚忍不住对连音说,连音,你终结了一个时代,你知道吗 连音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弄的有些疑惑。 夏岚便说,卢西法夫妇的美好就这么被你终结了我就纳闷了,他们都认识你你是什么时候和他们认识的我羡慕你,不但羡慕,还嫉妒。我如果说出去,谁会信啊,我的经纪人竟然将卢西法夫妇解体了。我的经纪人竟然认识世界上最好的两个球星。 以后媒体采访我,我是不是应该这么跟媒体说,是的,没错,那个令世界女球迷们都嫉妒和发狂的人,的确是我的经纪人。如果你们要问我有什么感受。我想说,我的经纪人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而我,则是全世界最悲情的人物。以后媒体该给我颁发一个悲情天后奖,奥斯卡也该给我颁一个悲情小金人。夏岚嘴巴不停的张合,随着越说越多,表情更是夸张的不行。 要不是她的语气过快,女翻译也不是听的很明白,要不然,一个惊人的大八卦就该同时被踢爆开来。 连音看着这样激动的夏岚默然无语,她不禁忽然想,如果她向夏岚坦白,她确实都泡过这两位全世界最好的球星,不知道夏岚会不会直接选择狗带。 幸好夏岚是连音如今的任务对象,连音满心眼只有对夏岚好的想法,要不然连音或许还真会恶劣的挑明,让夏岚直接死个痛快。 虽然今天早上的这场小插曲并没有泄露开来,但昨天卢西亚诺和连音同桌,又靠的十足近的照片还是登上了娱乐版很显眼的位置。 这是媒体们第一次拍摄到卢西亚诺和异性如此靠近的照片,所以这一同用餐的陌生女性自然就被媒体摆放到卢西亚诺女朋友的位置上了。 皇马的当家球员终于交往女朋友了,虽然这消息令女球迷们心碎,但对其他人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好消息,特别是对皇马队的队员而言。指不定这位皇马小傲娇的智商能借着谈恋爱成长了呢毕竟,三岁智障可不会陷入爱河。 在国家队受训的法雷尔自然也看到了这篇关于卢西亚诺疑似女友的报道,不过好在摄影记者是在距离餐厅很远的地方拍摄的照片,所以餐厅内的人影模糊不清,他也没发觉被卢西亚诺挡住了四分之三的那位小姐就是连音,要不然,恐怕他会直接退出国家队的训练,继而杀到巴黎去向卢西亚诺表明所有权也不一定。 同样看到报道的还有卢西亚诺的经纪人,门德斯。 当巴黎的工作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门德斯特地从马德里赶来。 连音也因此第三回重新认识了门德斯。 门德斯对连音本也好奇的很,如今再见,虽然没有如同法雷尔和卢西亚诺那样的不同,但在与连音互相恭维两句后,他也对这位经纪人小姐产生了不错的好感。 按照门德斯常用的话来说,这位亚裔的经济人小姐很合他的眼缘。可惜连音并非足球运动员,不然门德斯可是会考虑签下她培养她也不一定。 所以,他或许并不会反对卢西亚诺和她的交往。 而卢西亚诺对于门德斯的到来并无半句寒暄,只急切的问他,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毕竟他要的东西才是重点。 门德斯点头,但同时他也很疑惑,为什么卢西亚诺要他从马德里赶来,还特地要带上一颗全皇马队员签名的足球。按照门德斯对卢西亚诺的了解,他不是从来都觉得足球上只要有他自己的签名就可以了吗。 巨星撕番战(二十九) ♂, 卢西亚诺见门德斯说东西带来了,忙围着门德斯让他将东西交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它去讨好连音了。对了,还需要一个滑跪的动作,卢西亚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笔直的西装裤管,衣服虽然是代言商赞助的,但如果真的穿坏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门德斯对此只能说,东西当然放在酒店,难道你以为我会带着它到这里来探班吗 卢西亚诺瞬间不高兴的看着门德斯,回头又将他的助理喊来,我让门德斯先生从马德里带了签名的足球过来,你现在回去帮我取来。说完示意门德斯交出他的房卡钥匙,好让助理去取来。 门德斯看他这急切的表现,没辙的只能掏出了自己的酒店房卡,交给了助理,并指点对方说,足球就放在房内行李架上。 助理应了声就去跑腿了。 卢西亚诺遥遥的看了眼连音的方向,一副摩拳擦掌的动作,面上全是憋不住的得意劲。 门德斯看出他视线所投注的地方,暗自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年轻人果然是陷入了爱河中,上帝保佑他能就此成长起来。不过同时,门德斯也对连音存着诸多的好奇,只等着寻找合适机会去和连音聊聊。 不多时,摄制组方面开工了,工作人员又将卢西亚诺请了过去。 拍摄广告不似拍平面那般轻松,更何况是国际大品牌的广告,总是喜欢营造出大片的效果,所以这拍摄场景和内容也多余一般的广告。 一支广告不啻于是在拍摄一部微型的电影。 而演戏对于夏岚来说总算是进入了熟悉的领域,这进入状态起来反而比卢西亚诺要快许多。 连音老怀安慰的看着夏岚的表演,蓦地,肩旁被人轻轻地拍了拍,同时传来了门德斯的声音,连小姐。 门德斯先生。连音转头,对着门德斯微笑了一笑。 门德斯也还了一个笑,手指抬起来指了指外面,不知道能不能请连小姐喝杯咖啡。 作为足球经纪人届的国王,除却那些上层人士外,门德斯可从不会情人喝咖啡,可眼下他竟然要请连音喝咖啡,连音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因为她也猜得到,门德斯的喝咖啡也不可能只是光喝咖啡这么简单。 门德斯对她的赏光很高兴,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离开了摄影棚。 让门德斯这样一位知名人物请喝咖啡,那所到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太过随意。于是连音就随着他不远万里的跑到了塞纳河畔,只为了品一下他推崇的那一杯咖啡。 巴黎的景致大多集合在塞纳河的两岸,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下,连音的视线忍不住的会瞥向河对岸的景致,以及不时入镜的各式情侣们。 门德斯抿了一口咖啡,面上的表情享受,不禁还眯了眯眼,像只快要打盹的老猫,只可惜这只老猫在看了眼连音后就睁开了眼,随意的开口问道,连小姐到过巴黎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来。 门德斯点点头,这是一座浪漫的城市。你知道,我与很多明星艺人的经纪人喝过咖啡,那些经纪人都是非常出色的名人。而像与连小姐这样的经纪人喝咖啡,我还真是第一次。 这话要是别人听来,或许会自卑的以为门德斯是瞧不起自己,但连音知道,他这话不带任何的歧视成分,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很简单的事实。 连音抿着唇笑,因为是在门德斯面前,所以她表现出了华夏国女性独有的静与雅,完全不像面对卢西亚诺时的冷淡或犀利,连音知道门德斯眼下不过是在进行铺垫,只是他真正想对自己说什么呢关于这点,连音真的不知道。 不过连音猜的也确实很到位,门德斯的确是在进行话题前的铺垫,眼下他也觉得铺垫的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他开始直接问连音,卢西亚诺对我说,连小姐是他的初恋。但不知道卢西亚诺对连小姐来说,又算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连音抬眼看着门德斯,愣了一下。门德斯当即安抚的解释说,连小姐不必紧张,我只是很单纯的问问。毕竟卢西亚诺是我最珍贵的一笔财富。 毕竟卢西亚诺是他最为珍贵的一笔财富,这句话,在她和门德斯合作的时候,经常能从门德斯的嘴中提及,而今连音听着不免觉得真是令人怀念。 我知道他是您最为珍贵的一笔财务,他也是你的骄傲。你们的感情非常好。 是的。门德斯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这一点,从他十六岁时,我接手他开始,他就是我最为珍贵的一笔财富了。所以我对他总是偏爱的,也更希望伴在他身边的人是一个值得他付出的人。当然,我这也不是在对你施加压力或者其他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些,并请你对他好一些。 连音不免跳了一眉头,门德斯先生,你甚至都还没问过我们是不是在一起,就这样让我对他好一些,会不会太唐突了连音本想用别个温和一些的词,但是想了想,还是用了唐突这个词。 门德斯咦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还存在这个问题。毕竟卢西亚诺这样的青年出场,哪怕不振臂高呼,也多的是美女们贴上来,更何况是他亲口承认的呢。 不过门德斯毕竟是块老姜,很快就有了说辞,那看来是卢西亚诺太害羞了,他还不曾向你坦白他对你很是在意,在知道你手下的艺人只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角色时,他甚至向厂商举荐了你手下的艺人,并且自降了薪酬也要提携你手下的艺人。这些,连小姐应该也是不知情的吧 连音没说话。在乍见卢西亚诺后,她确实有过这方面的猜测,但如今从门德斯口中得知真实情况,那就又是截然不同的情况了。 卢西亚诺自降薪酬,只为了提携夏岚,因为夏岚是她手中的艺人。而且还是一个默默无闻,只处在十八线挣扎的小艺人。所以卢西亚诺想用这样的合作,令夏岚的身价水涨船高。 前因后果串联后,连音更是沉默。 不出意外,明天7更。差不多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巨星撕番战(三十)【1/7更】 ♂, 趁着连音沉默的时候,门德斯再次端着咖啡享受的抿了口。等他放下杯子时,连音也从沉默中回过神来了。门德斯见此,补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见卢西亚诺对足球以外事务的这么上心。 连音说,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卢西亚诺先生的做法,确实令我很吃惊。而他的此举无疑确实可以帮到夏岚,例外,国内的明星都向往着国际大舞台,只要在国际上走一趟,无论成绩如何,身份层面来说都是不同的了。就和出国留学一样,总归是镀金的了。 门德斯笑了笑,如果是别人,我恐怕不会说今天这些话,但我见到连小姐后,我就有理由相信,连小姐不会令我看错眼。所以说眼缘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如果是其他的美女明星或者模特等任何的女性,他都会带着打量,可偏偏对眼前这位,他觉得很放心。 连音也跟着笑了笑,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样子。 只是在沉默了后才似不确定的问门德斯,卢西亚诺先生如今已经二十八了吧 门德斯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配合的回答了是的。 卢西亚诺先生,有交往过女朋友吗连音又问。 全世界都知道,卢西亚诺从正式成为球员以来,所有的心思都在足球上。他为了足球,一直在奉献着自己。门德斯在回答这个问题时,甚至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像是以此来宣示卢西亚诺真的为了足球奉献了所有。 连音抬着手,慢慢的抚了下额头。 所以,当卢西亚诺告诉我,他有了喜欢的人,并且为了你,做出如今的事情时,我除了支持外也很是理解他。门德斯又将话绕了回来,卢西亚诺有一颗真挚的心,连小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反复的提及卢西亚诺的真心,就为了让对面的这位小姐知道她有多么幸运,能够让卢西亚诺付出了真心。就好像,好像他很担心这位连小姐会让卢西亚诺伤心一样。 门德斯不是那么喜欢忽然冒出来的念头。 连音不是很想与他讨论真心的问题,因为与一个足球经纪人讨论爱情的话题,显然有些奇怪。 所以连音只能选择转移话题,卢西亚诺有门德斯全身心的呵护,是他这辈子最为幸运的事情。你们之前的关系和感情,令许多人都动容。是你一步步将他推上了神坛,让全世界的球迷都呼唤出了卢西亚诺的名字。 一提及这些,门德斯面上便会不由自主的浮出笑容。他与许许多多的人谈论过他运作卢西亚诺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卢西亚诺被他相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签下了卢西亚诺。而这一路的辉煌过程,门德斯总喜欢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有个挺有意思的想法,如果某一天,当门德斯同时拥有了卢西亚诺和法雷尔的时候,您会更加偏爱哪一个连音问出这个问题后,微笑地等着门德斯回答。 当听到法雷尔的名字时,门德斯明显愣了下。 两个不分伯仲的巨星,要说有不同,那只能说卢西亚诺比较像自己家的孩子,爱惹事又幼稚,熊的不行。而法雷尔则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样样都好,可就是不是自家的。 若说有什么是门德斯觉得遗憾的,那就是多年前他没有早一步签下法雷尔,硬生生的将这么一个发光的天才球员给错漏了,如今只能看着别人独自生闷气。 偶尔门德斯也会感叹自己的失误,也因为这份失误,才使得门德斯更加的对卢西亚诺上心,什么好的都想着卢西亚诺。而如今被人问了这么一个有趣的问题后,门德斯一时间也陷入了思考中。 如果某一天他的合约中同时有了法雷尔和卢西亚诺,他会更偏向哪个他会将有限的资源优先倾注到谁的身上 想了很久,门德斯仍是左右为难。 连音见就连足球经纪人界的王都被为难住了,不免笑了起来。 两人的咖啡之约最终在卢西亚诺的来电中结束,当在摄影棚里纠结拍摄的卢西亚诺好不容易终于结束了拍摄,回头一看自己的经纪人和自己的心上人全不见了,而后被告知两人结伴离开后,卢西亚诺真的暴躁了。 心下连连咒骂着门德斯拐跑了连音,紧跟着夺命电话不停的拨向了门德斯的手机。 门德斯无奈的接了电话后,便再三的向卢西亚诺保证,一定尽快将连音送回摄影棚,这才稍稍的抚平了卢西亚诺的小脾气。 在结完账离开时,门德斯忽然望向连音说,不管如何,我都将偏爱卢西亚诺一些。毕竟,他十六岁时,我便带着他了。 连音听后,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卢西亚诺有你,是他这辈子的幸运。 连音和门德斯离开塞纳河畔时天色已渐渐暗沉下来,街边的灯光相继点亮,璀璨的灯光瞬间将塞纳河点缀的不同起来,浪漫而又美好的河流,正展现着她的另一面。 两人这个点也不用再赶回摄影棚,因为实在距离太远,回去人也散了。门德斯提议连音一同用晚餐,不过连音拒绝了。因为门德斯很显然是在为卢西亚诺邀约。 卢西亚诺得知连音拒绝了门德斯的晚餐邀约后,整个人不开心的像是被欺负了一般。不过对于门德斯和连音私自离开去喝咖啡的事情,又是十足的在意和好奇,一直围着门德斯要个答案,他都与连音说了些什么。 门德斯被他闹的的不行,只好将自己与连音说的话都转述给了他,不过,下意识的舍弃了连音问他的那个有趣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卢西亚诺可不会喜欢听到法雷尔的名字。 卢西亚诺知道门德斯这么不遗余力的帮自己后,整个人又多云转晴了。 于是到第二天时,卢西亚诺就按照连音上回说过的模样,滑跪到她面前,得瑟的递上了那颗拥有皇马队员签名的足球。 所有的工作人员对这场面都觉不忍直视。。 巨星撕番战(三十一)【2/7更】 ♂, 这一回,连音将那颗带着签名的足球收了下来,还非常有礼貌的向卢西亚诺道了声谢谢。 卢西亚诺因连音这个和善的态度,整个人就跟吃了笑剂一样,整个人的心情都美美哒。也幸好今日所要拍摄的主题并非是成熟内敛的风格,不然卢西亚诺恐怕是没法顺利结束拍摄了。 门德斯都快看不下去了,真的很想提醒他,年轻人,她只是接受你的礼物,又不是答应你的求婚,你至于这么高兴吗但卢西亚诺可想不到这些,反正他的第一步已经达成,那就是让连音和颜悦色的对自己。 至于第二步,让连音成为自己的女朋友这类事情,他觉得暂时并不急。 最后两天的拍摄,繁忙如门德斯竟然也破天荒的天天守在摄影棚中。在与连音的多番交谈后,他越发的欣赏这位并没有什么名气的艺人经纪人,甚至还向连音抛出了橄榄枝,让连音去他的经纪人团队工作。门德斯非常自豪的表示,在他的团队工作,绝对可以让她学到也得到许多。 对于这一点,曾经有幸加入过门德斯团队的连音自然很明白,不过很可惜,这一次她不能成为他团队中的一员。 门德斯也表示出了可惜,不过人各有志,他也不强求。 一周的工作行程如期结束,夏岚很出色的完成了所有拍摄任务,还在最后时得到了厂方工作人员的赞赏,这让夏岚高兴不已。 最后一晚,大家一起聚餐。这是继第一天的午餐后,卢西亚诺终于又能与连音同桌的第二顿餐。 餐间的气氛非常的好,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大家也算是熟络了,餐间互动时纷纷进行了各式的合影,就连卢西亚诺也非常给面子。夏岚随后在得到厂方和卢西亚诺这边的同意后,迫不及待的将拍摄行程完成的消息发布到了自己的微博上,同时还附上了多张拥有卢西亚诺出镜的合影。 可想而知,当国内的球迷们看到这些图片,又该掀起怎样的浪花。 几乎是清一色的人都在赞叹夏岚的好运,在有生之年,竟然能完成与两位超级巨星的合影。夏岚就这么先一步被人称呼为人生赢家了。 夏岚看着这些评论,只想发出呵呵的会心一笑。 你们以为这就是人生赢家吗真正的人生赢家明明就坐在身旁好吗 在这些照片中,卢西亚诺最高兴的是自己与连音的同框,她就在他的身旁。于是他也没忍住,偷偷对着连音照了一张,等回到了酒店后,才跟宝贝疙瘩似的发布到了自己的社交账号下,什么文字都没写,只打了几个爱心的图标。 这张照片几乎是一出现就被球迷们围观了,很快又被人传开了,几乎所有人都揣测,这就是被媒体前几天抓拍到的,卢西亚诺的女朋友。 原来卢西亚诺的女友是个亚裔女子。 一个晚上,许多人甚至都放弃了睡眠时间,只为了讨论这个爆炸性的新闻。所有问题的集中点都在这个神秘女友,她是谁的问题上。 而关于她是谁这个问题,华夏国内的球迷们显然先一步取证出了大量的可靠证据。只因为有许多的球迷也看到了夏岚发出来的合影,那么明显的衣着对比,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 于是一边有人在深挖着连音的身份的同时,一边也有大量的围观群众涌入夏岚的微博之下,询问夏岚这个人是谁的留言。 而后再经由华夏国内的取证和对比,消息又反馈到了卢西亚诺的社交账号下,其中不乏蹲点的记者第一时间就将结果记录了下来。 只可惜,夏岚和连音因为一清早就登上了返程的航班的缘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关注到这起事件。 这张照片在第二天的早晨时才开始在西班牙队内进行流传,等法雷尔看到别人传给他的照片时,几乎已经是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了。队内的队友们三分之一是来自皇马的,如今看着卢西亚诺坦白出来照片,自然就在话间开始调侃起了卢西亚诺,法雷尔被迫愣着神听了许多事。 因为队友们知道的内容也大多是道听途说来的,原本就只有模模糊糊的三两言语,现在经由各自的口说出来,难免就偏颇了许多。 如今传到法雷尔耳中的故事已经变成了连音是卢西亚诺的初恋女友,两人少年时便有过一段情,随后随着卢西亚诺正式成为球员,两人相隔两地便分道扬镳了,如今时隔多年,两人再次相遇,竟又擦出了火花,这番一同在巴黎工作,据说卢西亚诺都向对方求婚了。 队友之间越说越是言之凿凿,仿佛就连婚期都已经定下了那般确定。 法雷尔觉得早在队友们开始说第一句话时,他就已经听不下去了,可是他仍是硬生生的听完了全篇。但听完后的直接后果便是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同是巴萨队的队友拍拍他的肩膀,法雷尔,你怎么了脸色实在苍白的很难看,可不是生病了吧 法雷尔这才回过神来,虚弱的回说,没什么,我想我只是需要离开一会儿。 说完,他不再继续做热身训练,而是往更衣室的方向而去,恰在此时,主教练和教练组们一齐走来,在见到法雷尔离开球场时,不免疑惑,法雷尔,训练了,你要去哪儿 对不起,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法雷尔看也不看主教练皱起的眉,放下话后就回了更衣室。 回到更衣室后,他当即翻出了电话,按出连音的电话后直接播出,他不想相信队友们说的那些话,他昨天还和连音发了消息,连音甚至还回复了他,今天怎么可能就变天了呢法雷尔心下建树着,可是当电话中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话音时,法雷尔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他的心脏,又痛又闷,让他无力招架。 他也再站不住,直接跌落在长条板凳上。整个人茫茫然的看着那个电话号码,瞪看了许久后,他又试着拨打出去,可得到的回复仍是关机的告知。。 巨星撕番战(三十二)【3/7更】 ♂, 结束巴黎的工作后,卢西亚诺也选择在第二天启程返回马德里,门德斯与他一同返程,而与连音她们一早就关闭了所有通讯联络不同,门德斯的电话可是一早就被打爆了。&bsp;&bsp; 面对记者和朋友们几乎一致的提问,门德斯不得不用信号问题的借口挂断了电话,一挂上电话,他立即将模式调整为飞行模式,这才看向满面闲适的卢西亚诺,语带恳求的说,卢西亚诺,下回你擅自布消息之前,能和我商量一下吗或者也该通知你的助理一声。 怎么了所有的电话都打给了门德斯,卢西亚诺半点都没有被骚扰到,这会儿自然也是真的毫不知情。 门德斯很看不上他的这份悠闲模样,挑明了说,你昨晚布什么消息,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哦,那个啊。想起照片的事情,卢西亚诺竟然还觉得很是得意不已。对了,门德斯,再为我找个合作机会,下个月怎么样让她们到马德里来,我这次都没机会带她看风景。 虽然卢西亚诺不说她们是谁,但门德斯根本不用去问也知道,瞬即无奈的抚额哀叹,你就为难我吧。 卢西亚诺乐的吹了声口哨。 巴黎至马德里只有短短两个小时的飞行航程,当卢西亚诺和门德斯出现在接机大厅时,他们便被提早得到信息的娱乐和体育记者围了起来,各式各样的问题都冲着卢西亚诺而去。 卢西亚诺一直以来对八卦记者都说不上来的敏感,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但这一回,破天荒的,他竟然回应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态度虽算不得十足十的好,但也是非常配合和温和了。甚至对于提及恋情的问题,他还会给予微笑,并要求记者们给予自己一些私人空间。 当即便有记者感叹,能让一个难缠的人物变得如此温和的,也只有是爱情无疑了。 与机场那边的明媚好心情不同,国家队训练场里,法雷尔毫无意识的坐在更衣室中,直到午休时球员进入更衣室看到他才齐齐吓了一跳。 法雷尔,你怎么在这里 自法雷尔离开训练场后便一直没见他回来,教练组那边脸色臭的很,但是法雷尔离开时的脸色确实也很不好,所以队员们还以为他是回去休息了,但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一直坐在更衣室中,低着头丢了魂的样子,手中还捏着手机。 队员们怕他身体有什么状况,忙围上前关心,法雷尔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今夕不知何昔的看着诸位队友。 法雷尔,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来自巴萨的队友语带关切的问道。 法雷尔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手机,茫茫然的摇摇头。 队友们互相望了眼,随即有人被委派去喊来了队医。队医匆匆赶来时,法雷尔还是那副半梦半醒式的模样,对别人的问话总是慢上好几拍才能做出反应。队医连忙为他做简单的检查,看看他是不是突然烧,或者得了其他的疾病。 经过一番的检查,队医也束手无策了,因为法雷尔并没有感冒,也没有烧。看表症也不像是突得疾病,所以对于法雷尔突然这模样,队医只能建议将他送去医院做检查。 身为国家队的当家主将,其他人可不敢怠慢,特别是巴萨队的几名球员,当即就将他架了起来往医院送。 折腾了一整天,最后的检查结果也显示法雷尔非常健康,并没有感染任何疾病。 陪着法雷尔就医的队友们无奈了,这不是生病,那是什么明明早晨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子 医生看着他们,再看看整个人神游太虚的法雷尔,尝试的说,要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队友们当即横眉瞪看着医生。 法雷尔最后自然没有去看什么心理医生,他由队友们送回了酒店,队友离开他的房间前还叮嘱他好好休息。 他头靠着床垫,双眼毫无焦距的平视着前方,等看的时间久了后,仿佛看什么都成了黑色。 手机因为反复的拨打一个号码,已经处在了低电量的境况下,不时出两声苟延残喘般的叫声提示着主人该充电了。但他懒得去管,一直到手机忽然有了来电,那个与其他来电铃声都不一样的声音一响起,法雷尔顿时从太虚幻境回归了现实,整个人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只为了去取放置在一旁的手机。 当手机捏进手中,法雷尔甚至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来电者的姓名,来电铃声忽然戛然而止,本还是彩色的屏幕忽然黑暗一片,成了一面难看的反光镜。 法雷尔懵看着手机的屏幕,使劲按了按,但手机并不如往常一般出光亮,他傻愣愣的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出是没电了,紧急的寻找着充电器充电。 但哪怕充了电却也无法即时开机,他忙又寻找其他方法,就这么折腾了一番,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可以用座机回电话,并也这么做时,连音的电话却又一次处于关机状态。 法雷尔忍不住颓然的揪着自己头。 这一夜对法雷尔而言,注定是无法入眠之夜。 当马德里沉寂在夜深人静时,国内的太阳却正是冉冉升起时。 连音和夏岚经过一天的长途飞行,全身心的疲惫着,相互扶着彼此下了飞机,当双脚踏上祖国的大地时,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两人下了飞机缓步走在机场内,甚至连手机都不愿意开机,就怕又有公事找上门。 取行李时,夏岚忍不住牵扯出疲惫的笑,调侃了一句,不知道等会进入接机大厅,会不会有媒体来跟拍我,欢迎我回来。 连音认真道,如果从你的知名度和期望度出,我希望有。毕竟这样才说明你还有商业价值。 夏岚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不免苦笑起来,我等会一定要跟记者朋友说,让我先回家睡一觉,有什么采访明天再说。 连音笑了笑。 只不过夏岚这句话根本就没机会说,两人一进入接机大厅就瞬间被媒体记者围堵了起来,紧接着而来的询问不但令夏岚懵圈,就是连音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媒体们的话筒全部都指向了连音,几乎一致的询问都是,请问你是皇马球星卢西亚诺的女朋友吗。 巨星撕番战(三十三)【4/7更】 “请问你和皇马巨星卢西亚诺的这一段异国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前一个问题还没有回答,立马就有记者将提问问题升级了一下版本。 而前面的人问完后,后面的人立马又补充了问题,“许多热心网友从夏岚小姐的微博中发现了连小姐就是皇马巨星卢西亚诺的女友,不知道连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吗?” 连音本还以为记者们问错了对象,但听记者确实是在问自己,也确实将自己与卢西亚诺捆绑到了一起,话间的意思还是托了夏岚的关系。她当即转头看向了夏岚,夏岚接到她的眼神,连忙摇了下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夏岚真的觉得无辜,她什么时候在微博上说过连音和卢西亚诺是一对的话了?真要说,她也该说是法雷尔才对。至少她可是实打实看见法雷尔住在连音家里了。 连音也相信夏岚不会随口乱说,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音心里是懵圈的,但她仍然淡定的端出职业的笑,回复离她最近的记者,“最近夏岚确实与皇马的卢西亚诺先生有合作,两位的合作很是愉快。很快我们的广告也将全球发布了,希望各位能够多多关注,到时也多多关照我们家夏岚,多写几篇报道,谢谢谢谢。” 她想将话题顺势引导到夏岚身上,让记者们关注到夏岚与卢西亚诺合作的问题上。 但显然记者们都很老道,今天也是特意抱着要整个第一手新闻而来,所以对于连音的转移话题并不买账。 甚至直接有人抛出铁证说,“卢西亚诺先生都已经在其个人社交账号下认爱了。你这里是还打算不承认吗?” 连音明显愣了下,直接反问对方,“是吗?” 记者也是个耿直的人,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出了卢西亚诺的社交账号,递给连音看,以此告知自己并没有瞎说。 连音接过手机将卢西亚诺推送的消息看了看,夏岚也跟着凑上来看了一眼,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和她扯上关系了。 夏岚正想问连音怎么办时,连音已经将手机递回给了那名记者,脸上的笑意不减,慢悠悠的说了句,“各位一定是没有仔细看过我们家夏岚的微博。观察不仔细,可是抢不到独家新闻的哟。” 这话虽然仍有转移话题,欲盖弥彰之嫌,但话里又明显是藏着什么隐私新闻,众记者难免跟着她的话跑。 “连小姐的意思,卢西亚诺先生并不是在向你示爱?” 连音面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说,“我一个小小经纪人,又比不得我们家夏岚的颜,也没有和卢西亚诺进行任何的合作。卢西亚诺向我示爱,这真是”她忽然刹车不再说。 夏岚紧急看了连音一下,她怎么感觉不对劲。但连音也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什么都不要说。 连音未完的话,别人却积极的顺着她的话继续想下去。 见状,连音忙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推着行李车向前帮夏岚开道,同时示意夏岚跟着自己走。 至于被丢了饵的记者们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音话间的意思,连忙又涌上来询问。 就在连音和夏岚再次被围堵起来时,天星娱乐公司的工作人员终于珊珊而来解围,连同机场的工作人员迅速帮着连音和夏岚开辟了一条通道。而在机场外也有公司专门派来接她们的车,待她们上车后便载着两人一路直接往公司而去。 天星娱乐公司里,负责公司事务的陈总早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两人到来。 在见到两人后,陈总先是客气的请两人坐下,同时还不忘客气的问她们,“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不累?” 这么和善的陈总令夏岚很不习惯,一时也没话回答。 陈总见两人都不说话,自讨没趣的顿了下,这才转入了正题里,“我昨天就在网上看到了消息,小连,你说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其实他也是相信这消息是真的,因为对方的身份完全不需要用到连音来炒作绯闻。不说国外有那么多的知名女星和女模特与卢西亚诺有过合作也没炒过什么新闻,就是这回的合作对象也是夏岚,要炒作也该是和夏岚,而不该是连音这个做经纪人的。 更何况,消息发布者还不是他们这边,而是卢西亚诺那边。陈总越想越肯定,在再看向连音时,便变换了目光。如果是真的,那他该开始想办法先将连音签下来,可想而知以后必定财源滚滚。 连音看陈总眼神的忽闪,心里已经能猜到些他的想法,未免他想的太多,她直接道,“陈总,这消息是假的。我与卢西亚诺先生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在机场的时候,我也已经和记着解释过了,与卢西亚诺先生合作的是夏岚,不是我。所以卢西亚诺先生可能是透过发布我的照片,含沙射影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么一解释,陈总的视线当即挪到了夏岚的身上,使得夏岚顿时如芒在背,就连坐姿都不由得又收敛了几分。 连音用自己的口才说服了陈总相信自己与卢西亚诺之间的清白,等澄清过后,她也不保留的直接表示认为,这个消息是个有助于夏岚事业上升的好契机,同时也是公司的商机所在。 有钱赚自然在陈总的首要考量之内,当即就感兴趣的让连音谈谈她的想法。 连音和夏岚本以为回来后能回家好好补补眠,但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爆炸性新闻等着她们俩,眼下又与公司老板商量后续的事宜,一直从早上商谈到了近半夜时终于将后续的运作商定,这才得到了老板的放行,两人可以回去休息。 只不过,明天等待着她们的将是安排好的一堆采访,所以这一晚也只有夏岚能得到休息,连音不得不为夏岚可能涉及的采访问答及早准备好一份标准答案。 而在遥远的西班牙马德里,夜色还未降临,却又有新的重磅新闻曝出。继卢西亚诺自爆了恋情后,正在国家队受训的法雷尔也不甘示弱的发布了重磅新闻,他要退出国家队。 一瞬间,媒体记者们都没法好好下班,全部一窝蜂的涌去了国家队训练场,求证这一事情的真实性。(。) 巨星撕番战(三十四)【5/7更】 连音还没来得及离开公司,就先一步看到了同步的国际新闻上更新出了这一个最新报道:国家队主教练证实,法雷尔已申请退出国家队。 消息在马德里当地炸开锅时,各媒体的记者们早已经顾不得什么是下班时间,当即齐齐涌向了国家队的训练场地,围堵了国家队的主教练等一众教练,就此事向主教练进行询问。 自昨天起主教练的一张脸就臭的不行,眼下更是难看的发青,对于记者的提问当即采取很直白的回答,“是的,他在今早时已经递交了退队申请。”虽然上头的意思是不要将这事公开,但是主教练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后天就有比赛了,可法雷尔却如此任性,国家队甚至都找不到替补法雷尔的合适人选,所以他实在气的不行。 得到主教练的证实后,许多记者当即一脸懵逼。身为国家队的当家主将,近期的国家队友谊赛中发挥的也都很不错。而且明年就是世界杯了,虽然法雷尔已经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巨星,但他的巨星生涯中仍缺少一个世界杯奖杯,西班牙也同样需要这座奖杯,本该是一拍即合、一同去争取努力的搭档,但他却选择在这时候退出国家队,许多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来。 媒体记者们在教练这里得到回应后立刻赶往了法雷尔下榻的酒店,想要当面采访一下法雷尔,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当记者们纷涌赶到酒店时,才从工作人员的口中得知,法雷尔已于下午退房离开,似乎要在晚间搭机回巴塞罗那。 记者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顾不上,当即又转身,一边电话联系各自在机场的情报员确认法雷尔搭乘航班的时间,一边往机场赶去,看看能不能撞一个头条新闻。 连音在看完报道后才想起来,自己在转机间隙短暂的开过机。当开机后,率先跳出的便是几十通来自法雷尔的来电通知,她看着觉得奇怪,便也回拨了过去,但是他却拒听了她的电话,那时候她赶着转机也就没再理会。 而自今天早晨下机起,一直直至现在,她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的状态,因这这条新闻,她连忙重新将手机开机。 待到开机连了网后,不一会儿便有接连不断的信息提示涌入,而每一条都在提醒着她有多少通的未接来电。 关机期间有同事的来电,也有没有标注姓名的陌生号码,甚至还夹杂了几通卢西亚诺的来电,但数目最为惊人的还是要数法雷尔的。已然高达了一百多通。 看着那串显示来电数量的数字,连音的心不可避免的颤了一下。 心间有个声音正在告诉她,法雷尔打这么多电话必定有事。就不知道,他的事是关于退出国家队,还是因为发生了其他的事情而导致他退出国家队。 她边想边快速地按下了拨号。 越洋的联线总给人以漫长的等待感,连音也没数到底响了多少声后,法雷尔那边那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起的同时,连音听见了隐隐而来的嘈杂声,以及甜美女声的播报,随即便是法雷尔小心翼翼又带着颤抖的声音,“连音?” “你是在机场?”连音听见了航班的播报,再联想着报道,又问,“我看到新闻报道,你退出了国家队?” 连音的一连两问让法雷尔沉默下来,要不是他故意露出了呼吸声,连音都该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话筒边。 沉默的等了会儿,对方始终不回复自己的问题,连音忍不住出声,“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你”法雷尔很想冲口问出有关于她和卢西亚诺的事情,可话语到了嘴边,他又怯懦的止了声音。只是深怕得到的答案会是那个诛心的答案。 连音来电话了,他的心里是高兴的,他甚至抱着期待等着连音告诉自己,她与卢西亚诺之间并没有半点事。可是他等着、等着,连音却并没有告诉自己任何有关这事的任何一点消息。 而她的闭口不提,在他这里只有一种联想,那就是卢西亚诺发的消息是真的,队友们所提的事情也是真的。 卢西亚诺和她才是一对,那么自己呢?自己是不是那个强求的? 原本,法雷尔以为自己会有勇气去争取,可此时他才觉得他没有勇气。他怯懦,他害怕,他甚至也不敢去抢。因为比起拥有连音,他甚至不知道连音愿不愿意让自己拥有。 其实他一直是个怯懦的人。儿时的他甚至还是个自闭的人,只是他强撑着,以为自己非常勇敢。 他一手捏着电话,慢慢的驮起了身子,将两只胳膊支撑在大腿上,脑袋埋进了两只胳膊之间,像是避世的鸵鸟一般,拒绝接触全世界,拒绝面对现实。 也不知道这番姿态持续了多久,对面的人也没有再与自己说话,法雷尔的心沉甸甸的往下落,但心的下方好像是无底洞,不管怎么落,始终着不了地。 “法雷尔,可以登机了。”特地从巴塞罗那赶来的经纪人走到法雷尔面前,出声提醒他飞机已经开始检票登机的事情。 法雷尔这才慢吞吞的直起了身子,对着电话说,“连音,我心里疼。”声音轻悠悠的,想说而又不敢说。 听到他说出这四个字后,连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眨了眨眼,紧跟着眼眶里有丝水分溢了上来。随即,她眨眼睛的频率更快了一些。 法雷尔将手机贴着耳朵,仔细的聆听,但对面的人却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澄澈的眸子盛满了黯淡,垂落了视线,他说,“我该回家了,再见。” 连音好不容易止住了眨眼的动作,对面的电话已经挂断。 “嘟嘟嘟”的声音令连音将电话拿离了耳畔,直接递到了自己眼前,直直得瞪着已经自动返回至拨号界面的手机。 手指点着拨号键,但她却按不下去。有许多事情,说不如做。(。) 巨星撕番战(完)【6K+】 当国内的黑夜逐渐被黎明所取代,而行走在夏令时之下的西班牙则在慢慢的沉静入夜色之中。 各式媒体人和球迷们就法雷尔的忽然退队展开着最为热烈和震惊的讨论,并且一点也不为黑夜或黎明的不同而减退丝毫的热度。 连音敲打着键盘写完最后一句话,终于是将夏岚的采访应对稿和近期的规划整理完成,将文档保存后,她便将几篇文档一并打包邮件给了夏岚。 等处理完这些后,她再关注了一眼网上实时更新出的有关于法雷尔的报道,眼下最新的情报已经深扒至法雷尔退队前一天的时候,经过国家队其他队友提供的爆料表明,当法雷尔开始变得不正常时,队友们正好在谈论这卢西亚诺的恋情。 所以,法雷尔是因为卢西亚诺公布了恋情而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卢西法党们沸腾了起来。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卢西法党信了,并且还大力的肯定了这一点。 而身在马德里家中的卢西亚诺看见这些观点后,当即不高兴了起来,“我谈个恋爱上头条,你也要抢头条,实力踩我喽?”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的说,“退队也挺好,明年世界杯不见。”法雷尔缺一座大力神杯,他又何尝不是呢? 而没有法雷尔这位实力前锋的西班牙队,不但对卢西亚诺所在的巴西队来说是少了一个劲敌,就连其他国家队可能也都在偷偷的拍手庆祝呢。 甩开平板后,他不再关注任何有关法雷尔的消息,只是丢了平板的他又忍不住去抓手机看了看。 掰着手指头一算,眼下的华夏国应该快要天亮吧,连音的手机怎么一直没开机?不知道等她睡醒后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自己po出的照片,会作何感想呢?会感动吗?如果能感动的飞来马德里找他就好了,他也就不用等到下个月。 带着这些美好的想法,卢西亚诺渐渐睡去。 *** 接到连音打来电话时,夏岚还处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的掀开眼皮看了眼墙上的闹钟,清晨六点半。 夏岚闭上了眼,耳朵听着连音交代事情,但思绪涣散的又要重新进入梦乡。 “我说的你都记得了吗?”连音问着,随即又加了一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问题可以随时拨打我的电话。” 夏岚突然睁开了眼睛,大脑好像抓住了一点重点,随即思绪也跟着清明起来,“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怎么?” 连音理了下手里的机票和护照,闻言回道,“我要请几天假去办点私事,这几天不会在国内。” 这回,夏岚干脆坐了起来,完完全全清醒了过来,“请假?你要去哪儿?”昨天才回来,今天就要请假,她怎么有一种经纪人要跑路的错觉。 “巴塞罗那。”连音沉默了下,仍是坦白的告知了夏岚去向。 夏岚正想问连音跑去哪儿做什么,但连音却没给她多问的机会,“好了,起床后记得查看邮件,为防止你那里有问题,邮件我也抄送给陈总了,我要挂电话了。”说完,她就这么果断的挂了电话,哪怕连声再见也不跟夏岚说。 直接被吓醒,再没法入睡的夏岚只能紧急爬起来去开电脑收邮件。 已经几天没睡好外加通宵达旦了一晚上的连音,几乎是一坐上飞往巴塞罗那的航班后就进入了睡眠模式。 夏季的风吹拂着伊比利亚半岛,在鲜花可以盛开一整年的巴塞罗那,每天都与阳光同眠。 这座濒临地中海的城市,从来都是适合快乐与幸福的,因为有蓝的天、白的云,还有耀眼的阳光。 这一趟飞往巴塞罗那的航班共计十九个小时,但因为巴塞罗那当地时间比国内要慢上七个小时,所以连音抵达巴塞罗那时,当地时间才是当天的晚八点,太阳甚至还高挂在天空之中。 连音出了机场后便直接打车去了市内的酒店。 直到办妥了住宿手续,进入酒店房间后,连音才丢开行李掏着手机,她本想先打给夏岚问问一天的情况,但随即一想,国内的这个点都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指不定夏岚早就入睡了,便也就丢弃了打扰夏岚的念头,转而调出法雷尔的号码。 法雷尔自马德里逃回到巴塞罗那后,就一直待在家中足不出户,什么人都不见,也不知道是单纯的想要躲避记者,还是躲避全世界。 而那些记者呢,则全都蹲守在法雷尔家的外围,似乎也是与法雷尔扛上了,在没有见到他露面前,并不愿意轻易离去。 法雷尔躺在加大加宽的舒适大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墙壁的一处,任由自己的思绪真空。 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多久了,好像从他回家起他就这么躺着了。这一整天他也没有吃过任何的东西。 当腹中的肚鸣和手机铃声一起响起时,他的耳朵却只关注到了手机的铃声,因为那是连音的来电铃声。 法雷尔瞬间犹如听到了起床号令的童子军一般,连忙从床上翻坐起来,长手一伸直接将手机捞到手中,手忙脚乱的按下了接通键,“喂,连音”法雷尔喊完连音的名字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一次砰砰的开始跳动。 连音一屁股坐到床畔,床垫的舒适度让她幸福的想要叹气,顿了一下,也不做任何的铺垫,直接出声说,“我在巴塞罗那。”法雷尔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好半晌不敢贸贸然接话,直到连音又复述了一遍,“我在巴塞罗那,你听到了吗?” “听、听到了。听到了。”法雷尔两手一起抓着电话,好像是怕电话会忽然长脚跑了,他也就没法听到连音说话一般。一边,他也连忙回答着她,等回答完才不敢置信的再确认一遍,“你真的在巴塞罗那?” 连音忍不住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我现在很困,等我睡醒后再和你联系。”这么说完后,她也是直接略过了再见两字,就这么掐掉了电话,随即将电话一扔,直接后仰着往床上倒。 法雷尔那边呆愣愣的注视着手里的电话,竟然是不敢相信连音真的来到了巴塞罗那,而在怀疑着是不是他产生的幻觉。为此,他还特地将通话记录调了出来,等见到一分钟前接听的电话记录确实是和连音的通话后,他才飘飘然的接受现实。 连音真的到巴塞罗那来了,她来找自己吗?对,她说等她睡醒后联系他。 法雷尔忽然笑出了声来,虽然此时巴塞罗那的天空正在渐渐归入黑夜,可对他来说,明媚的阳光才刚刚升出地平线。 他很想立即回拨个电话给连音,亲口听她说说,她到巴塞罗那来究竟是不是为了他。可当拨号的按键在快要按下时,他又想起来连音刚才说她很困的话,这拨号的动作就怎么都按不下去了。 捏着手机定格了很久,他才醒过神来,他怎么可能等得到连音联系他,他此刻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他立即蹦起来,跟只团团转的笨猫一样,赶着去寻找不知道丢放在哪儿的车钥匙,想要赶去找连音。 可等他好不容易想起来车钥匙放在哪儿时,他纠结的发觉个新的问题,他根本不知道连音眼下在哪儿?她住在哪个酒店? 法雷尔又想打电话,可一想起连音此刻在睡觉,又是缩回了手。 想了想,他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先想办法确定连音现在在哪儿。 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网上检索了巴塞罗那市所有酒店的电话,打算用最笨的办法,一家家的打电话问。 也合该是他的运气好,连音入住的是一家口碑不错的酒店,他才拨打到第八通时就因为可以准确背诵出连音的身份信息而获取到了她的入住信息。 此时,他的心里住了一只小鸟,那只小鸟正欢快的唱着歌谣,他伴着小鸟的美妙歌声步伐轻快的坐进了车中,发动车前,他习惯性的看了眼后视镜。这一看,他都把他自己给吓着了,镜子里那个颓废的家伙是谁? 法雷尔眨眨眼,这才确定镜子里的流浪汉是自己。他当即又跳了起来,连忙下车往屋里跑,一边跑还不忘解着衬衫的扣子,这么颓废的模样,连音一定不会喜欢的,他不想让连音嫌弃自己。他得先洗个澡,再挑身帅气的衣服才能去见连音。 当连音一觉睡醒时,巴塞罗那也才刚刚迎来阳光的照耀。 连音醒来看过时间后,就着昨夜的通讯记录再次给法雷尔拨去了电话,想和他约一下时间,当电话联上线后,连音忽然听到同步响起了一个铃声,并不远。 很快的,电话对面传来了法雷尔的声音,但连音听那声音并不清晰,反而还带了一些重叠的声音。 连音狐疑着,“我睡醒了,你今天有时间吗?” “有时间,有时间,我有时间。”法雷尔激动的叠声回复着连音,只要是连音,他永远都有时间,他只怕连音不想见他。 连音将手机稍稍拿离了耳畔,再听着法雷尔激动的声音,这才觉出了哪儿不对劲。 她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了门边,就着猫眼往外看了看,确是什么都没看到。 而电话里,因为连音忽然沉默的法雷尔颤巍巍的喊了声,“连音?”他深怕自己说错了哪句话,连音不想理自己了。 侧耳倾听着这声音,连音轻悠悠的拔掉门锁,一把打开了房门,而正靠着门板而坐的法雷尔因突然失去了支撑,惯性的往后一倒,直接倒地仰视着连音。 连音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肩膀一塌,没好气的看着法雷尔。 法雷尔看着才起床,头发都还带着几丝卷翘的连音,心里欢喜极了,面上却无辜的一笑,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巴巴的喊了声,“连音。” 连音根本就不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家酒店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直接腾了条道便说,“进来吧,我洗漱一下。” 法雷尔一脸乖巧的走近房里,再见到活生生的连音让他整个人心情非常好,哪怕他在门外坐了一晚上,他也半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而连音呢,却无比的庆幸着,幸好自己睡前洗过澡,不然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多难看。 *** 连音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便示意法雷尔一起出去走走。 法雷尔哪会拒绝,他的视线一直胶在连音身上,就连步伐都像有意识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连音身后。 今天的巴塞罗那也是一个晴朗好天气,游客们轻装简行的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街头,许多孩子们脚下都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足球。在这座城市中,足球便是小孩们最平常的玩具。 连音所住的酒店靠近兰布拉大街,出了酒店后,她就拐上兰布拉大街。法雷尔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但是他也不敢问她,无论她想去哪儿,反正他都是愿意陪同的。 连音停在兰布拉大街的一处橱窗前,就着玻璃橱窗的倒映,她看了看镜子的自己。青花水墨风格的长裙,其实是她最喜欢的装扮。后头,忽然多出一颗脑袋,法雷尔也顺着她的目光望着橱窗,不过他以为她是在看橱窗里的东西,所以想要知道连音在看的是什么,或许他可以为她买下来。 连音望了眼橱窗倒映出的法雷尔,他就在自己身后,那么近的距离,她转了身继续往前走。 法雷尔连忙跟上。 大街上,许多游客甚至还穿着巴萨队的同款球衣,而球衣的背后,则是大大的4号。这是法雷尔的同款球衣,据说也是巴萨队的所有球衣卖的最好的一款,每当看见有人看着4号球衣时,连音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上两眼。 等到这次数多了,法雷尔就实在憋不住问她,“你在看什么?” 而也是直到他问了,她才指着不远处一个身穿4号球衣的游客说,“我在看他穿的球衣,是你的。” 法雷尔倒没注意这些,如今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发现还真是,忍不住便笑,“是啊,那是我的球衣。” “听说你的球衣一直是你们球队卖的最好的,很多人都喜欢你。”连音说。 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法雷尔从来没过多关注过,如果可以,他只想得到一个人的喜欢。 他目光柔柔的看着连音。 连音的视线正好睇过来,就这么与他的视线撞到一起,连音捕捉到他的目光,也不躲闪,反而大方的看着他。而她的不躲避,更加令法雷尔心花怒放。 与喜欢的人对视,然而在对方的眼睛中看见自己,再没有这更令人欢喜的了。 望了他几眼,连音率先挪开视线,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前方就是兰布拉大街的尽头了。 再过不多之后,法雷尔便知道了连音的目的地,原来她是要来哥伦布广场。 从哥伦布广场处眺望着地中海,法雷尔觉得又是熟悉又是怀念,“我小时候一直会来这里坐着看海,最喜欢坐在那儿,就那个位置。”他指点着给连音看。 连音看着那个位置,微微笑了,“我知道。” 法雷尔茫茫然的看了她眼,心想着她应该是表述错了吧,也就没计较她的话,只是高兴而又满足的看着她。与她一起来这里看海,他以后恐怕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的。 连音知道法雷尔一直在偷看着自己,明明他有许多话想对自己说,可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一直憋着忍着。自己已经给了他许多问问题的机会,但是他却一次都没有把握,唯一一次只是问了球衣的问题。 “去那边坐。”连音抬手指了指他刚才指过的位置。 法雷尔本想等着连音坐下后他再坐下,但连音却示意让他坐下,法雷尔不知何故,但还是照做了。 他才坐下,连音便站在他的身前,将他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让他的视界中只留下她的存在,虽然他的眼中本就只看得到她的存在。 连音背着手,微微低着头,“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巴塞罗那吗?” 法雷尔点点头,但接着又摇摇头。他很想知道她是不是为他而来,可他又怕答案不会这么纯粹而又简单,所以他又不敢问出口。 连音微微勾着嘴角笑,在问了问题后,却并没有立即就做出回答,而是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退出国家队?” 法雷尔微微抿了下唇,连音以为他会回答,结果他仍是不吐一字。 而连音也并不因为他的沉默而觉得生气或者失落,很快又有了第三个问题,“你看到了卢西亚诺发布的消息后,为什么没有勇气向我求证?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当提到了卢西亚诺的名字时,法雷尔的瞳孔快速的瑟缩了下,他有些拒绝听到这个名字。 “你想知道我和卢西亚诺是什么关系吗?” 法雷尔再次抿了下唇,这次的弧度比刚才大了许多,“”心间却觉得难过起来,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所以连音是要来和自己摊牌了吗? “不想知道吗?” 连音看他的表情明明是难过起来的样子,就连眉头都蹙了起来,满满都是拒绝的,可却又一副强忍着不吭声的模样,令连音忍不住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颊。 法雷尔因她突来的动作惊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的又望进了她的眼里,于是他看到了连音就着这么近的距离还瞪了他一眼,法雷尔很是莫名其妙。但是他又非常享受这个姿势,喜欢连音靠自己这样近,喜欢连音手中的温度贴在他的脸颊上,是那么多的温暖,仿佛令他全身都被温暖包围着。 连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说,“莫名其妙的告诉我你的心疼,难道你的心疼了,我就要不惜坐上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过来心疼你吗?为了走这一趟,我耽搁了多少工作,你知道吗?我看你这心不但会疼,而且还缺了心眼。” 法雷尔眨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她,等她说完了,他才仿佛有了为自己申诉的权利,很实诚的说,“只有你才能让我心疼。我不需要心眼,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心眼。” 虽然他说的很认真,但这类似情话不禁让连音愣了下,啐了声反问道,“你的心里不是只有足球吗?” “嗯,也有足球。”他连忙顺着接了句。 “心还挺大。”连音没好气的回了句。 他当即又反驳,“不,我的心很小,只能有你。你没出现前,我的心里只有足球,你出现了,我的心里就全是你了。” 这是突然点亮了情话技能?连音一时间被他的话弄的说不下去了。 法雷尔却满含期待的看着她,刚才她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是特地为了他而来的。是为了他。因着这一个认知,他的心里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连音。”法雷尔看着连音,好像虔诚的看着救世主一样。 这回轮到连音抿了抿唇,略带不爽的说,“难道就因为我特地飞来了这里,所以是我先输了一筹,连最后捅破窗户纸的事情还得我来做吗?” 连音觉得她对巴塞罗那这座城市的喜爱与否,就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有这人在这座城市,她觉得巴塞罗那就是座幸福的城市,就连空气都是微甜的。 法雷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反手就将连音抱在怀里,抱得的紧紧的,像是要嵌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 法雷尔退出国家队的事情只发酵了两个月,两个月后的九月份时,国家队方面再次发出征召,希望法雷尔能够归队,而法雷尔竟然同意了。 其他国家的国家队齐齐遥望着西班牙,心里暗暗咒骂着,西班牙神经病啊! 至于法雷尔,他可一点都不因为任性退出国家队而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还笑呵呵的回国家队集训了。 卢西亚诺得知后,忍不住也在心里暗暗咒骂,法雷尔神经病啊! (。) 巨星撕番战(完X完)【5K+】 六月,欧洲五大联赛全部完成了各自的职业赛事,随即至八月前,各大俱乐部都进入了休息期。 诸如巴萨和皇马这样的豪门俱乐部,早在赛事后就放自家球员们休假了。这个假期起码可以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直要将到8月上旬才会召集球员们归队集训准备新一季的赛事。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球员们大可以找寻一座无人小岛悠闲的渡假,或者好好养一养上赛季的伤病。而身为球员的经纪人们却正在为夏季转会窗奔波着。上一赛季发挥并不出色或者想要寻求更多发展机会的球员们都会在这个夏季进行转会。俱乐部方面当然也会进行综合考量,看是不是需要引进更优秀的外援。 像卢西亚诺和法雷尔这种已经出色到各大俱乐部都想要的超级球员并不需要为这事操心,他们即可以像其他人一般自寻一个隔世的小岛杜绝媒体记者的偷拍,安安心心的渡个假,也可以趁着这假期接一些商业代言,出席一些商业活动赚一些令人望尘莫及的外快。 而他们的足球经纪人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他们的合约再好好打点一番,特别是俱乐部之间的合约。说白了,就是和俱乐部商量商量,是不是该给球员涨薪了。 卢西亚诺的七月可谓是金钱与度假并重。 七月一日一到,欧洲夏季转会窗一开,各大俱乐部都开始运作起来。而卢西亚诺的新合约也经由经纪人门德斯方面率先曝出,皇马的宠儿卢西亚诺再一次的涨薪了,自去年的周薪32万欧,一下子就飙升到了35万欧。看到报道后的众人或许都是同一个想法,不愧是足球经纪人届的国王,与卢西亚诺合作就是一路赚钱赚钱再赚钱。 连音看到这则报道时,当即好奇的问法雷尔,“你的周薪是多少?”没办法,法雷尔对她来说也是自家的孩子了,对于自家这么优秀的孩子,她也会产生好奇,自家的和别家的差多少。 卢西亚诺想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的说,“应该是27万欧。”他对这方面关注的真的很少,此时能回答的上来还是因为记起了某一期报刊上有偏报道提过这个事情。 连音随即皱起了眉,“差这么多?”其实报道中也提到了法雷尔的周薪。这两人一直被媒体拿来做比较,如今放出了卢西亚诺的周薪,又怎可能不放出法雷尔的周薪作为对比。在讨论这些问题上,媒体可比当事人还积极多了,按理说近两年法雷尔的表现越发优异起来,可他的薪酬却似乎总还欠缺一些。 “因为我还年轻”卢西亚诺随便找了个理由,回答完又去抱连音,自从正式和连音确定了关系后,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抱抱她,抱着她的太真实太好了。 连音却不认同他这个回答。而这些也不由得她不去计较,毕竟足球运动员吃的都是青春饭,赚的多,但花的也多,万一再遇上伤痛或意外断送职业生涯的,那生活过的穷困潦倒的大有人在。 特别是与门德斯合作的两次记忆中,连音就见识了太多不懂经营的球员,职业生涯时风光无限,但退役之后竟是连体面的生活都维持不住。 所以每一个吃青春饭的行业,必须要懂得两个道理,一是攒钱,二是赚钱。 也是因为如此,连音突然对法雷尔的这位经纪人有了一些不喜的看法。 当连音停留在巴萨罗那超过半个月后,国内夏岚方面的电话就来的勤快了起来,天星娱乐方面很不满她这长假的行为,甚至还在话间透露出如果她还不回来带她的艺人,他们就要考虑换人了。夏岚自杂志访谈后明显人气上来了许多,各式商业代言一下来了三个,现今都是公司的陈总在给她把关。 陈总身为老板,总不可能天天跟着艺人屁股后头跑吧,所以只能放言,要不就让连音尽早结束休假回归,早不就换公司其他人来带夏岚。而夏岚明显更喜欢连音,所以几乎每天至少都要来一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并就一些通告和其他公事问她的意思。 前几天夏岚就向连音报道了一桩大事件,公司方面又一次接到国外合作机会了,这一番的合作地点是西班牙的马德里。 夏岚用一副你应该懂得的语气说出了“马德里”三个字后,连音瞬间就秒懂了。 而这一天,夏岚又来电话,告诉连音马德里之行的行程已定,两天就将出发马德里,并再一次询问连音会不会到马德里与她汇合。毕竟巴塞罗那与马德里那么近。 连音听后,倒也真的认真思考起了此行的可行性。 只不过法雷尔一听她要去马德里,当即像只无尾熊一样紧扒着连音,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她去马德里。 开玩笑,他为什么会退出国家队逃回巴塞罗那来,正是因为马德里是卢西亚诺的城市啊。而且连音后来也不曾告诉过她和卢西亚诺是怎么回事,卢西亚诺又为什么要拍她放到社交账号下,正因为她不说,所以法雷尔一听连音说要去马德里就紧张的不行。 然而法雷尔纵有万般不愿意,他还是没拦住连音的步伐,只因为连音向他保证说,此去她完全是为了他。 为了他什么? *** 天星娱乐公司这边对再一次的国外合作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不但如此,这一回对于合作方的情况,公司也当即做了调查,在确定代言合作的另一位主角确实是卢西亚诺后,公司方面当即将这消息递给了各大报纸杂志。反正对方也没说不可以事先透露消息。 夏岚的名字因此又登上了头版头条,两个月的两次合作,对象全都是卢西亚诺。如果说卢西亚诺与夏岚没点儿什么,那媒体人可都要不乐意了。 马德里方面的签证到手后,夏岚在公司和媒体的热烈欢送中,再一次开启了国外工作之行。 而马德里那边,卢西亚诺整天都在好心情中数着连音将要到达马德里的日子。 他甚至已经计划好了整个行程,预备带着连音好好参观一下这座城市,这座他生活和工作着的城市。 待到夏岚一行人抵达马德里的那天,卢西亚诺甚至控制不住矜持,特意早早的候在了连音和夏岚应该下榻的酒店,打算来个不期而遇。 等到那道还算熟悉的人影进入酒店时,徘徊在酒店大堂许久的卢西亚诺立马扬起了一脸的得瑟笑容,只是才得瑟了一会儿后才又觉得不对劲,人群里怎么没见到连音的人影。 连音在哪儿? “连音呢?”卢西亚诺窜到夏岚的面前,也不管夏岚听不听得懂,直接开腔问她。 夏岚虽然听不懂卢西亚诺的话,但连音的名字还是听懂了,瞬即看向身旁的翻译。 翻译适时的给她翻译了卢西亚诺的问题。 夏岚当即让翻译转告卢西亚诺说,“连音在休假,现在正在巴塞罗那。不过这几天她就会过来。”回答的相当老实和全面。 卢西亚诺听着翻译的话,当即一脸懵逼,连音在巴塞罗那休假?她怎么不告诉他呢,所以他才一直无法打通她的电话?早知道她离的自己这么近,他早就去找她了。卢西亚诺有些怪自己,怎么没有早一步得到消息。 夏岚抵达马德里的第三天,连音也从巴塞罗那启程赶来汇合。 许多日不见,夏岚一见连音就跟找着了主心骨一样,更何况又是在异国他乡的陌生地方,有个能令她安心的人实在太重要了。 卢西亚诺见到连音也高兴的跟中了彩票大奖似的,只不过他发觉,连音对见到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如果说真有什么反应,那就是冷淡。 除此之外,她却对门德斯很是热情,几乎一来就约了门德斯单独喝下午茶。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恐怕门德斯已经被卢西亚诺杀死了好几回。 而连音约门德斯喝下午茶自然不会是单纯的喝茶,她自然是为了法雷尔才接洽的门德斯。这阵子她已经将法雷尔经纪人的情况调查的很清楚,调查结果表明,并不是经纪人不想为法雷尔创造财富,而是经纪人的能力有限,许多方面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为了法雷尔剩下的职业生涯规划,连音自然萌生了更换经纪人的想法,而这最为合适的人选自然是门德斯。不过她也需要先知道,门德斯是不是对法雷尔感兴趣,是不是想要签下法雷尔,以及如果真的签下了法雷尔后,会不会优待与他,毕竟门德斯说过他可能更加偏爱卢西亚诺。 门德斯从连音的一番旁敲侧击中得知了法雷尔可能会更换经纪人的事情后,当即就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如果能将最好的两名球员抓在自己手中,这不禁是一份荣耀,更是门德斯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不过对于将这个信息透露给自己的连音,门德斯表示他还是有点怀疑。 最主要的问题是,连音怎么知道这些情况? 对此,连音没有多加解释,只是说,“如果他的经纪人能熬过这个冬天,或许法雷尔先生就不会炒了他。” 门德斯不禁一笑,带着点跟自家人说话的语气说,“那我真希望这个冬天严峻一些。” 连音没接话。 门德斯却又说,“我亲爱的连小姐,如果你的小道消息可靠,并且我真的能与法雷尔达成合作,相信我,我一定会给包一封绝对的大红包。以后只要你来马德里渡假,机票住宿我全部负责。”话间的壕气一览无遗。 连音微笑了一下。 马德里的工作行程排了两个星期,卢西亚诺本计划带连音好好玩转马德里的心愿也没有实现,因为这一次连音很直接的拒绝了他。甚至是行程一结束,她就和夏岚一起回了国内。 夏岚的两次出国算得是两次镀金,这一回国内,事业直接呈现繁忙状态。 八月后欧洲五大联赛再开,球员们整日在比赛和训练中度过,而夏岚和连音则是在不同的剧组度过。 而后时间就到了来年开春,当媒体果真连夜曝出法雷尔炒了自己的经纪人时,门德斯甚至还没找上门去向法雷尔自荐,连音早一步出现在他的面前,并还是与法雷尔一同出现的。 门德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同出现的两人,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那么愿意接受。 连音却将已经拟定好的合约递给了门德斯,“这是我为门德斯先生和法雷尔先生拟定好的合同条款,法雷尔先生已经先过目了没有问题,主要还是您这边请过目。” 门德斯砸吧砸吧嘴,“连小姐不是艺人经纪人吗?最后还是决定投身入足球经纪人圈了?”说话间,他将合约都过目了一遍,不得不说这份合约拟定的实在过于完美,与自己的诸多想法不谋而合。 门德斯没有办法拒绝这个完美的合约。 双方签妥了合约后,连音便对门德斯说,“那么,我就将法雷尔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他。” 门德斯看着一脸乖巧模样坐在连音身旁的法雷尔,再看看连音,舌头似乎是被猫叼走了。过了很久才寻回了声音问道,“我能好奇一问吗?你们?” 对于这个问题,连音还没开口,法雷尔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回答,“我是连音的男朋友。”一回答完,法雷尔整个人都觉得心情舒坦起来,他一直想这么跟别人介绍,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终于是有机会了。 门德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法雷尔,这忠犬个性展露的也太无疑了。 但同时,他又想到了卢西亚诺。如果面前这两位是情侣关系,那卢西亚诺怎么办? 连音露出了微笑,针对门德斯的想法直接道,“如果可以,请你暂且对卢西亚诺保密。” 对于她的请求,不但门德斯想问为什么,就是法雷尔也想问为什么。 法雷尔甚至有点儿伤心,为什么不告诉卢西亚诺,为什么还不愿意为他正名?连音不知道,他每每看着卢西亚诺放出的连音的那张照片,他有多么吃醋。他甚至也想放出连音的照片,只是连音不让。 而对于解释,连音只说,“不要影响他的比赛,如果可以,慢慢的让他转移注意力后再告诉他。”这或许只能称之为她对他最后能做的怜惜。 门德斯最终点点头,同意了。 毕竟卢西亚诺是自家的孩子,他也不希望卢西亚诺被其他事情困扰而影响成绩和综合数据。 门德斯成功签下法雷尔的消息一出,全世界都哗然了。 同时拥有最有价值的两位球星,门德斯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 *** 又是一年六月,而这一年的六月因为世界杯的来临而变得火热起来。 作为世界上最高荣誉、最高规格也是最有知名度的顶级赛事,吸引的不但是球员的参与、球迷的关注,更是连娱乐圈内的明星们也以参与其中为荣为傲。 身为一名卢西法党,加之事业蒸蒸日上的新晋小天后夏岚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次出场。她便被电视台特别选中为特约的世界杯节目主持,将在直播室中与世界杯共同度过这一个激情的夏天。对于这机会,夏岚直言就好像中了千万大奖一般。 另一头,作为历史世界杯史上夺冠最多的国家,巴西从小组赛时便一直向全球观众交付着闪亮的成绩单。卢西亚诺作为巴西的锋射,也一次一次的让世人欣赏着他的球场英姿。 与此同时,西班牙的成绩也同样出色。 两支队伍甚至一起挺进了1/4的决赛。 不过比起足球王国巴西,西班牙最终仍差了一些,最终止步在四强之中。而巴西则最终得了第三的名次。 但比起上一次的世界杯成绩,这回的成绩显然已经进步良多,主教练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脸也没再那么臭。 冠军是谁对西班牙和巴西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他们的赛事已经落幕。 对于全球最好的两位球星提早结束了比赛,球迷们自然大感惋惜,但随即又曝出的一桩事,则让全球球迷们的视线全都离开了冠军的归属问题,只因为一直以来都以单身状态示人的法雷尔忽然认爱了。 他的认爱方式非常的简单加直接,当三四名的比赛名次尘埃落定时,法雷尔竟在球场观众席上当着在场所有观球球迷的面,向一位女士求婚了。 还是在卢西亚诺所代表的巴西队比赛结束时! 当摄影机一发现这一幕,并且求婚的主角是西班牙队的法雷尔时,摄影机全部都对准了他和女朋友。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和尖叫,随即人们口中爆发出了“同意”的话。 巴西队的队员们边擦拭着汗水,边懵逼的看着这一幕。 特别是卢西亚诺。 他甚至都想问法雷尔,多大仇多大怨,竟然要在他的比赛上求婚。 但是,求婚事件之后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又一次爆发了特大新闻。 卢西亚诺当众殴打了法雷尔。 据所有在场媒体和球迷所见,两人最后扭打在了一起。 至于当众互殴的原因,所有人都不知,更无人劝架。 甚至还有人说,当时两位球星的经纪人门德斯先生也在现场,但他并不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笔财富打架互殴而着急,甚至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什么“谁赢了,谁能得到女神的眷顾”。 所有人都表示不理解。(。) 巨星撕番战(番外) 卢西亚诺和法雷尔拥有许多的相同点。 比如,他们都年少成名。 再比如,他们都在同一年成名。 当十六岁的法雷尔撞上十八岁的卢西亚诺时,虽然这两人对彼此都毫无印象,也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所有媒体人都在说,这两人将撑起足球界未来的半边天。 于是,果然如此,这两人分别归属到了巴萨和皇马,两支拥有百年恩怨的西甲豪门、死对头的麾下。 在这之后,只要有卢西亚诺的报道,必定会扯进法雷尔作为对比。而法雷尔每一次上新闻,自然也会有卢西亚诺的出镜。虽然这时候的两人仍是对对方不熟,也无意与对方做什么比较。可他们阻止不了旁人的比较。 或许也是因为这份同时相提并论的比较,渐渐的,再听到对方的名字时,两人都会冒出那是自己的对手的第一印象。 这份印象在卢西亚诺心里更是根深蒂固。 因为他比法雷尔年长两岁,所以卢西亚诺潜移默化的认为,他绝不能输给法雷尔,不然他就对不起他虚长的两岁光阴。他必须要各方面都赢过法雷尔。 赛季的综合数据上,他会关注,他要比法雷尔的数据更好。 金球奖的得奖,他绝对不会让法雷尔连拿两届。当然,对方也让他没法连拿两届。这一点上势均力敌。 只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死对头不但瓜分了他的经纪人,最后更是抢走他的心上人。 如果可以,卢西亚诺真的很想揍死法雷尔,特别是当他边拔拳相向,边对着法雷尔说出,“我比你年长两岁,你懂得怎么尊重和照顾前辈吗?为什么要抢我的心上人?” 这事情到最后自然是狼狈收场,但不管是在球迷面前的狼狈还是媒体前的狼狈,卢西亚诺并不觉得这些能够比得上他心里的狼狈。 而自始至终,连音都不曾出现在他面前,没有跟他解释她怎么会和法雷尔在一起的原因,也没有过来安慰他,哪怕一次。只是托了门德斯告诉了他一句,“今后无论什么场合,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门德斯还说,“连音并不是心虚愧疚才下此决定,她只是觉得当对方不存在,更有助于忘却和继续生活。毕竟在这之前,卢西亚诺一直生活的很好。”门德斯对于这后面的一句并不是很理解,但他仍然尽责的复述给了卢西亚诺。 皇马小傲娇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悲伤了表情。 有什么是比战役还不曾打响,却已经被告知输了比赛更让人难过的事情。 巴萨的当家前锋法雷尔在二十八岁这年成婚,并且升级做了父亲,他拥有了一名可爱的小公主,他为她的小公主取名为菲欧娜。 就在所有人都就此事向法雷尔道贺时,并赞美着小公主菲欧娜可爱,以及猜想着她的未来时,皇马的小傲娇卢西亚诺紧随其后也向媒体公布了一条特大新闻,自己也喜当爹了。 “我非常高兴的通知大家,我已与月前当了父亲,我的孩子是个男孩。至于孩子的母亲,她并不想暴露在人前,所以我已与她达成了协议,将对她的身份进行保密。今后也将由我独自抚养这个孩子。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谢谢大家。” 与他的发言一同披露的,还有他儿子的满月正面照,小男孩非常的可爱,乖巧的睡颜像极了一个小天使。 正好看见新闻的新晋超级奶爸法雷尔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才满月的小公主,再看了看卢西亚诺曝光的私生子,顿时有种心塞的感觉。 不知道细心的媒体发现了没有,两个差不多时间出生的小婴儿长的似乎有些相像。 是夜,心塞了一天的法雷尔闷闷的缠着连音说自己心里疼,惹来了连音的一枚白眼。 而远在马德里的卢西亚诺则看着啼哭的儿子举足无措,半晌才抓起电话打给门德斯,询问他孩子的尿布该怎么换。 *** 三十岁的夏岚选择和许多能够独当一面的艺人一样,脱离了原本的公司,自立门户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 夏岚的工作室并不如许多艺人那样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当招牌,而是集合了她自己和连音的姓氏,合成为连夏。至于为什么将连音的名放在前面,完全是因为最大投资人是连音,而并非是夏岚自己。 工作室一成立,连音身为大老板就给夏岚下了第一要责:宁缺毋滥,不接烂片。 哪怕并非主角的角色,只要是有口碑的剧本和剧组,连音也会为夏岚接洽。好在夏岚也非常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并不如那些迅猛蹿红后就开始花样作死的新生代艺人,她一步一步的走的非常闲适和踏实。 不过夏岚的明星工作室比起其他艺人的工作室更为有噱头,因为工作室同时也承载着与欧洲足坛的友好关系。至少门德斯旗下的球员如果需要来国内活动,必定会透过夏岚的工作室运作。 也因为这些方面,夏岚在娱乐圈可谓混的风生水起,事业、人脉样样俱全。更是有不好的艺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加入夏岚的工作室。 在事业大展宏图时,夏岚也并不是忘本之人。哪怕连音因为需要带孩子而一直常驻在巴塞罗那,夏岚的经纪人也只是连音,两人宁愿利用那相差七个小时的时差来进行工作方面的沟通,也不愿意重新挑选经纪人。 这一年的欧洲各大赛事结束后,由门德斯做主,组织了一场渡假活动,并邀请了自己的旗下的几位球员一起渡假。 法雷尔和卢西亚诺自然在大名单内。 不过比起其他球员的一家出行的和和美美,两位帅爹奶爸都显得孤单影只,全是独自抱着娃出游。人妻连音则趁着这个机会跑回了国内,视察工作室的运作事务外,顺便和夏岚聚上一聚,并进行新一番的工作讨论。 因为有媒体狗仔的全程跟拍,所以这场悠然的渡假中,其他球星夫妻都在尽心尽责的秀恩爱,但这两位帅爹则是画风清奇的晒娃,晒着晒着时,媒体的镜头忽然被萌化了起来,三岁的小卢西亚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三岁的菲欧娜。 三岁的菲欧娜一脸懵圈的看着自家的帅爹,而帅爹法雷尔同样也懵圈的看着自己的小公主。 倒是一边的大小卢西亚诺笑呵呵的互相击了个掌,特别是大卢西亚诺,偷偷的抱着小卢西亚诺,还跟儿子咬了个耳朵,表扬道,“干的漂亮!” *** 其实,许多事从一开始就已料到了结局,往后所有的折腾,都不过只是为了拖延散场的时间。 (这篇真的真的真的完结了。另,不用给作者寄刀片,作者知错了。以后不管中秋、国庆、圣诞都不会发神经了。)(。) 入魔(一) 传闻,当魔界的大军兵临皇城之下时,同在城中保护当朝天子的玄华派宗主凌虚子却忽然倒戈相向,在众人反应不及时非但引了天火火烧皇城,更是助魔界大军打开了皇城之门。 顷刻之间,曾被认为牢不可破的皇城火光四起,生灵涂炭。 而那凌虚子飞身在半空中,一袭玄色道袍翩飞,本是一派道骨仙姿的他此时摇身一变成了魔界大军进攻的指挥官,淡看着无辜百姓们来不及呜咽就命丧魔军之手。 这一役,各门各派的弟子死伤无数才保得天子避走,各门各派的宗主长老拼了多年修为才堪堪退了魔军,和那不知何故判入魔道的凌虚子。 也是这一役后,曾被赞为昆仑仙家嫡系的玄华派负尽各派骂名,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玄华的掌门历经了两代,耗费了数百年的心血,才终于将玄华派的骂名洗去,再次重被列入仙家大派。其间的各种辛酸,恐怕也只有玄华派的老人们才记得。 为了铭记这一段耻辱的历史,玄华派的礼宗宗主总会在授课时不厌其烦的痛骂玄华派的叛徒凌虚子,说他如何心思歹毒,又是狼子野心,随后才会教育新一辈的弟子们,修道需先修心,心不静则道不静。 连音独坐在最靠近墙角的位置,认真的听着宗主讲课,只是心思全都飞了出去。 各门各派都说凌虚子心思深沉、欲|望过大,不甘只是一派小小的宗主,是想要称霸这天下,所以才与魔界勾结,引得魔界来犯。 其实连音想说,事情真不是这样的。 凌虚子并非是简单的想要称霸这天下,他只是想凌驾众生之上,杀生成神。顺便,灭掉几个门派报仇。 大殿外响起了三声悠远绵长的钟声,礼法宗主也因着这钟声停下了授课,因为那是下课的钟声。 “好了,今日授课便至此结束。你们回去后,好好将这卷经文看过,明日我要提问。”礼法宗主合上手中的一卷经文,不忘布置着今日的课业。 众弟子们喏喏称是,一直等到礼法宗主离开殿后,这气氛才开始活泛起来。 有年轻的男弟子转身问一旁的同伴,“总是听宗主们说这叛徒凌虚子,可也不说这凌虚子的下处。皇城一役时,各大门派的掌门宗主们联手退去了魔界大军,那凌虚子呢?这些掌门们有杀了他没?还是他也逃去了魔界?” 一旁的同伴听后忍不住道,“你傻啊!若是掌门们杀了凌虚子,那宗主肯定会说啊。可你看有哪个宗主提过没?这没提过,自然是没杀掉呗。那凌虚子十有八九也跟着去了魔界呗。” 年轻的男弟子觉得有理,甚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 另一边有女弟子听了却嗤笑了声,忍不住起身靠了过去,神秘兮兮的说,“你们啊,说的都是前话。这凌虚子去了魔界后,可还有后话呢。” 两男弟子齐齐看向女弟子,脸上一脸好奇,女弟子得意一笑,言道,“我也是听伺候掌门身旁的师姐提的,据说那凌虚子之前确实是避去了魔界,可是咱们的老掌门以一己之力独闯了魔界,生生将凌虚子斩杀于魔界中,为咱们门派清理门户了。只不过他与凌虚子恶斗了数百回合,又一路被魔界的妖魔们追杀回来,这才元气大伤,不得不闭关静修。故而才卸了掌门之位,传了如今的玉弘子掌门。” 女弟子说的言之凿凿,她很相信师姐告诉她的这话,连带两名弟子也因她的这般神情而信服了。 毕竟,女弟子的话说的通。 连音托着腮,也听着,但很快有人站在殿门口喊着连音的名字,“连音,今日可是你去膳宗帮忙当职,你怎得还不去呢?”过来喊连音的是法宗门下的墨若师姐。 连音几乎是一听墨若的喊话就收拾了经本,起身往殿外走。 行走之间,各同门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脸上也没什么亲近的表情。因为连音为人寡淡,不喜多言,更不爱与旁人过多交集,所以各同门对她也没什么好感。 出了殿门,连音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个弧度,向墨若作揖道谢,“我这就去,谢墨若师姐提醒。” “去吧。”墨若柔声的说着。 连音再向墨若作了一揖,这才提着步伐离去。打算先回自己的弟子厢房放了经本后,再赶过去膳宗那边干活。 连音入玄华派习道不过十二载,因为资质并非太过出色,所以现在还属于是门外子弟,没有被编入任何宗门之下,每天除了听课外就是混迹在各宗门之中,做些打杂的活计。就如师兄师姐们说的,玄华派可不是白养人的,特别是门外弟子,总得发挥一下余热才成。 不过膳宗那边布置给外门弟子的活计其实也挺轻松和简单的,不是给各宗的宗主送饭菜送糕点,就是去给看守着森罗禁牢的守卫师兄们送饭菜。不过比起前者,后者的差事不太会交给一般帮忙当职的弟子就是了。至于原因,膳宗的师兄师姐们不说,哪怕问了也不会说。 而连音却是不用问也知道缘由,因为森罗禁牢里正关着那个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凌虚子。 大殿内的女弟子有一点说的不错,玄华派的前任掌门确实去追凌虚子了,不过他并没有进到魔界中,也并没有在大战几百回合后杀了凌虚子,而是将凌虚子带回玄华派,打入森罗禁牢严加看守。 只不过玄华派上下除了两位掌门和四宗的宗主外,并无人知晓这一情况,就连看守森罗禁牢的精英弟子也不知道他们看管的是什么人。 连音才一进入膳宗门下,门内的师兄就对着她招手,让她过去,“连音,你可来了。今日就由你去给看守森罗禁牢的司镜、司姚师兄送饭,膳食都已经准备好了,速去。” “好的,墨方师兄。”连音来不及表示惊讶,赶紧接过了膳盒。心里却有些高兴,终于又可以名正言顺的靠近森罗禁牢了。(。) 入魔(二) 玄华派由门下四宗五峰呈围合之势护着掌门所驻的玄华主峰而成,而森罗禁牢就在五峰中的一峰之上,靠的兵宗门下极近。 因为膳宗门就在兵宗门的旁边,所以连音过去也不远,要不然就凭她学到的那点道术,又不能驾云驾雾的,估计得走上好半天。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那两位守卫师兄估计也只能吃冷饭冷菜。 连音的时间点掐的很到位,正好是用膳的时间,她出现在了森罗禁牢不远处的石阶上。 森罗禁牢建在相对较低的低处,而来路从高而下,又无任何遮挡物。若真有陌生人过来,看守的守卫也可在第一时间看到做出反应。 这禁牢虽然有个牢字,但就外观看起来就跟座普通的大殿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便是大殿的门紧闭着,并被嵌入了禁锢的法阵,因而使得整座建筑散发着隐隐的紫气。 两位守卫弟子便把守在禁牢的大门前。 “两位师兄,我来为两位师兄送膳。”连音走到相对面色不那么冷的司镜的面前,将膳盒递了出去。 司镜顺势接过膳盒,同连音打了声招呼,“今日又是你去膳宗帮忙。” “是啊。”连音回了声后就退离了禁牢几丈远,安安静静的站在一处装作看风景。 见状后,司姚才靠近了司镜,两人直接席地而坐,默然不语的用膳。 比起派内其他新弟子来送饭,他们俩明显也更喜欢连音来送饭,只因为连音很识趣,不会像其他新弟子那样废话连篇,总喜欢向他们打听东打听西。要知道,能被掌门和宗主选来守卫这禁牢的,不但道术是上乘的,就是这性子也是要寡淡不爱嚼舌根的,不然怎么敌得过守牢的枯寂。 连音一边装作看风景,一边偷偷打量着禁牢的门阵。她一直知道打开牢里禁法的窍门,但却不知道这门阵的破解法,也是为了寻找这破解之法,她才在这玄华派待了十二载。 虽然在旁人眼中觉得,门外弟子比不得门内弟子体面,所以挤破头了都要进内门。但干杂活的却是能到处跑啊,今日这个门里帮忙,明日那个门里干活,换做门内弟子要是去别个门里待超过一个时辰,看旁人会不会认为你是细作。 苦熬了十二载,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破解门阵的符咒,而今她只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进这禁牢的机会。 司镜司姚那边很快用完了膳,重又将碗碟收入膳盒里,连音这才又靠近禁牢的大门,沉默的将膳盒从司姚的手里接回,淡声告辞。 现在她得将膳盒送回膳宗门内,下午就泡在膳宗门里洗菜切菜了。 连音以为她能一路顺遂的回到膳宗门里,可她才刚离开森罗禁牢不远就碰上了个最不愿意遇见的人。 “你,站住!” 连音避无可避,只好乖乖站定,作揖喊道,“沛武执事。” 兵宗门下执事沛武,道法非常不错,是兵宗宗主的左臂右膀。只不过这人眼里隐藏着戾气,一瞧就不是个好人。最重要的是,连音知道沛武是个阴狠的人,甚至为了提高自己的道法,不惜违背门令,偷偷修习采阴补阳之术。 这种术法对信奉大道的玄华派而言是不可启齿额禁术,而且这术法的最关键处是要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女子配合。当世符合这条件的女子本就凤毛麟角,放到玄华派里更是珍稀,但这个沛武却有本事将这些珍稀都弄到了他的手下,并且全都着了他魔手。 如今唯一一个例外就是连音了。 沛武也是到了近两年才知道这个门外弟子是符合他要求之人,这之后就一直在动脑筋想让连音进入他的门下。不过不得不说,这个连音的道法确实欠缺许多,他就是有心想让她走后门,她也不懂的争气。 之前的女弟子们已不再能满足沛武的胃口,他如今便将目光放到了连音身上。连音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平日里能躲就躲,绝对不多在他眼前出现。但没想到还是有躲不开的时间。 沛武上下看着连音,越看越是意动,“你今日帮着膳宗做事?” “是的。”连音淡淡应着,目光低垂着,完全像是感受不到他的目光放肆。 “那你晚上给我送膳来吧。”沛武脑子一转,顿时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将她引去自己房间的机会。 这人只说一句话就能让人想到后续是什么,连音不动声色的表示,“执事,今日我负责给看守禁牢的两位师兄送膳。”言下之意就是等两位师兄吃完都过了膳食时间了,根本就没时间给他送膳。 可沛武打定了主意,哪里容得她拒绝,当即就定下,“让其他人送去,晚上你负责给我送膳。”说完也不理连音的回复,直接转身离去。 一直听得脚步声远去,连音才慢慢抬起了头,看着沛武的身影叹了道气。心里琢磨着如果真给沛武去送饭,她是不是要准备好毒药,不过一般的毒药对这些习道修仙的人好像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最近的沛武越发表现的明显了,就是今日能躲过去,恐怕也躲不过明日了。再叹道气,连音终于下了决定,也不等那什么浊气最盛之时了。今夜就进森罗禁牢去。 晚膳前,连音特地先将自己的肚子填饱后,才提着膳盒去给司镜司姚送饭。未免半道上不凑巧碰见那个沛武,连音这一路走的又快又急,等到达森罗禁牢时,时间比往常还提早了一刻。好在司镜司姚两位早因寂静的戍守而模糊了时间的概念,加之一贯沉默惯了,对于她的早前并无疑惑。 在两人才刚才要席地而坐时,连音口中轻诵了一道缚身口诀,两人一晃神,一道金光绳索便缚绑住了两人的身与手。 两人中的司姚率先回身,不及去惊骇连音何故对他们动手,便要挣开薄弱法术造成的束缚,连音比之还快一步,直接抢过膳盒直接抡上他的脑袋,直接将他抡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同时手中再捻出定身符咒重新定住司镜后,再用上棱角的膳盒,也将司镜也抡进了黑暗中。 连音吐了口浊气,道法在高深还是凡胎肉体,受不得重击啊。心下默道了声对不起,她脚步不歇,急忙去破解门上的禁锢。(。) 入魔(三) ♂ 森罗禁牢的名字听起来很鬼魅很残酷,但实际里头却并不像是监牢,而像是藏书阁这一类的地方。牢里除了一条蜿蜒的外,两旁便是不同的牢房房间,每间房间里都亮如白昼,房间也并不设门,但是一般人也进不去就是了。更为重要的是,每间房间的四壁,除门的位置及对着门的墙面是空空的外,其他地方全是书柜,上头甚至摆满了各种书籍。 连音看后不禁想,果然是号称仙家嫡系的玄华派,一个牢房都文雅的与众不同。 只不过她也没什么时间来欣赏这份文雅,一间间的牢房探过去,她只想在没人发现前先找到凌虚子。 终于,当她走到最后一间牢房门口时,看见正对着门口的案几后正坐了一个男人。 黑发玄袍,视线低垂地看着手中的书册。 像是警觉地发现了有人出现在禁牢内,那男人微微抬了眼看向连音。 就着他的这个动作,连音看到了他眉间的一抹朱砂印。那一抹妖艳的红使得他如画的眉目也沾染了一丝妖气,但也仅是一点点。但凡第一次见到凌虚子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个长相俊美无涛的年轻男子。而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其实他已经是个二百多岁的糟老头子了。 凌虚子看了连音一眼后就低下了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册,好像一点也不讶异她的出现,也对她的出现毫不感兴趣。 连音趁他低着头的时候摸了摸鼻子,再次告诫自己时间有限,她不能浪费一分一毫。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指碰触了下不设门的门口,但才触及门的地方,她便被一道力道给狠狠甩了出去,直接闷声摔倒在地上。这一摔五荤八素,连音险些晕了过去。 也是她这一摔,看书的凌虚子又抬了眼,多看了连音两眼,直到连音爬起来,他才低头继续不为所动的看书。 连音抚了下额头,心里骂自己多事,明知道这禁锢法术的厉害,竟然还要不信邪的来试试苦头。同时手下已经从腰间取了匕首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后,她选择右手握匕首,撩起了左手手腕的衣袖,用匕首比划一下位置后,一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液瞬即汩汩而出。 她垂着手接了些血液在手心里,随后用蘸着血的手去碰触被法术禁锢的门口,而经由她的碰触,原本透明的法阵慢慢显现出金色的阵法符文,随即金色更逐渐变成了朱红色,一直到变得褚色最终消失无踪,她的手也直直伸进了房间里。 血珠子也跟着滴落进了房间内的地面上,滴答的一声,凌虚子耳朵敏锐的一动,视线第三回抬了起来,这回是正正经经的看向了连音。 森罗禁牢内的牢房禁锢需要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之人的血才可破,这一点恐怕也没几个人能知道。 连音捻了道止血的法咒,先止了腕间的伤,这才走进牢房里,迎视着凌虚子,她不忘先施礼,才说,师叔祖,我来救你出去。 凌虚子眼神尖锐的盯着连音,沉默了一息后才发声,你是何人与他的眼神不同,他的声音虽然清冷,但还算温和。 玄华派外门弟子,连音。连音老实又语词简洁的回答了。 虽然是外门弟子,不过凌虚子的眼里并没有半分轻视的眼色。能知晓打开这禁牢的方法,并且打开的人,凌虚子又怎么可能轻视她。 只是他端坐不动却让连音有一丝丝急切,不怕别的,就怕外头的司镜司姚醒过来,到时候不但没法让凌虚子出去,她估计也会被就地正法了。但她又严加控制着面目表情不让那丝心情表露出来,凌虚子这样的人让人猜不透,同样,也只有让他猜不透的人才能引得起他正眼注意。 两人就这么各自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凌虚子嘴边忽而噙出一抹琢磨不透的淡淡笑意,翻手将书册合上,慢吞吞的自书案后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步伐极慢的向连音走过来,要不是他的身形颀长面容也无双,连音真的都觉得能够透过他的表象看出他垂垂老者的本质来。 凌虚子在到达她面前时瞥了她一眼,随之步伐一转往门口而去,直到他走出了牢房后,连音这才抬步跟上。 连音跟在凌虚子身后,但才不过走出牢房,还没多行几步,迎面便走来了一个高阶的玄华派的弟子。连音心下啧了声,脚下步伐连忙往前快走了两步,就在要与凌虚子并肩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提着步伐快走了过来,在见了凌虚子后当即单膝跪倒在地,神情激动,口里喊着,师父。 连音眉头一跳,惊讶的看着口喊师父的玄华派弟子,她记人的本事还有些,这个弟子应该是法宗门下的。 不过凌虚子显然认得他,也认他这一声称呼,甚至伸手扶了把他的肩膀,起来罢,和泽。 和泽由着凌虚子的手势站了起来,同时瞥眼看到了连音,弟子自潜伏玄华派以来,不时便来这森罗禁牢探查破解之法,今日再来却发现两位守门弟子倒外门外,而禁牢大门敞开,这才进来一探,没想到有人先弟子一步破了这禁锢之法。话间虽然解释着他出现的缘由,但也在提防着救人的连音。 凌虚子淡薄的嗯了一声,步伐继续往外走,对于连音是一眼都没看。和泽见状再看连音后连忙跟上,连音走在了最后。 天悬星河,夜色已经降临玄华派,晚间甚至还有微风吹来,凌虚子被困森罗禁牢已有百年,如今又再次真切的感受到风声,虽然心下觉得舒服,但面上却清清淡淡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和泽口中念诵了两道符咒分别打入司镜司姚的体内,让他们不至于太早醒来,又对凌虚子说,师父,夜守的弟子怕是很快就会巡逻而过,弟子先护您离开玄华派吧。 凌虚子负手而立,虽然一字未发,但和泽知道他是同意了。 连音在后头看和泽要带着凌虚子离开,不免开嗓提醒自己的存在,是我救了师叔祖出来的,也带我一起离开吧。。 入魔(四)【月票130+】 ♂ 因为连音的这一句,凌虚子和和泽都齐齐看向了她。两个人两种眼神,一种是毫无波澜的纯粹看一眼,另一种便是警惕和猜忌。 不过最后还是凌虚子开了腔,但是只有非常简洁的两个字,何故 连音却秒懂他这两字里包含的所有问题,我是纯阴之时出生的人。兵宗门下沛武执事如今正暗暗修习阴阳邪术。说完这两点后,连音也不再说下去了,反正聪明人都能知道她未尽的话。 而对于她透露的这两点,凌虚子并无半分反应,和泽却有些惊骇。他潜伏在玄华派内多年,早也觉得兵宗门下的沛武有些奇怪,他的道法精进的过快了,不像他这资质的人所能有的进度,但却一直未曾知道竟是这原因。 我愿意归入师叔祖门下,但请师叔祖捎带上我。连音落落大方的施礼说着。 凌虚子做决定从不需要想上许久时间,这回也如是,几乎是连音说完没多久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两字,走吧。 是。回应的是和泽。虽然和泽仍然对连音抱有警惕,但是师父决定的事,做弟子的并不会置喙。 和泽在玄华派多年,对于如何避过耳目离开玄华早有绸缪,如今他预备扶凌虚子从膳宗门下峰头离开,这一路到膳宗峰头后方到也一路行的通畅。只不过三人才刚往山下走没百步,玄华派上的铜钟忽然发出了绵长的钟声,那钟声响起时如涟漪般一圈圈涤荡出了灵气。 糟糕,定是夜守的巡逻弟子发现了。和泽面上浮起一丝焦急,撇头看了眼凌虚子,又看了眼连音,便对凌虚子说,师父请下山,我和她去引开派内人。 你去引开派内人,我护着师叔祖离开。连音重新分配工作。 和泽怒目一瞪,你 连音并不因他的瞪视而觉害怕,我是绝不想再回门内了。如果你再犹豫,我们都走不了。 和泽一咬牙,只好道,那你护着师父离开,我去引开派内人。说着捻了道法诀,三人面前便凭空出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黑斑白虎,和泽又说,弟子学艺不精,白虎只能显形半刻钟,师父先行,弟子随后便来寻师父。 注意安全。凌虚子也不矫情,让和泽自己当心后便率先跨坐上白虎。连音也连忙跟着横坐到了虎躯上,直接拽住了凌虚子道袍的腰封。凌虚子微微后瞥了眼,什么都不说,直接驱策着白虎往山下而行。 森罗禁牢被人闯入之事很快就传到了掌门耳中,掌门连带四位宗主齐齐赶到大牢外,看着洞开的大门和门外两名躺倒的弟子,掌门玉弘子直接提步走入了禁牢中,一路前行到原本应该关押着凌虚子而今人去楼空的牢房。 牢房内干干净净一片,只有靠近门口的地方留有几滴血迹分外打眼,玉弘子蹲下身细细地看着那血迹,隐约中还能闻到未散尽的血腥味。 四名宗主随即而来,看着年轻的掌门人的背影,全都不发一言。 玉弘子再看了两眼便站了起来,同时吩咐道,人没走多久,让弟子们分散了追,形迹可疑的一律不要放过。 是四名宗主连忙去纠集弟子全派搜索,只是对于搜寻何人,四宗主却都没明说,毕竟凌虚子被禁锢在玄华派的事情外人都不知道。 另一边,和泽画行而出的黑斑白虎一路狂奔着往山下而行,虽白虎存在的时限只有半刻,但白虎的行动速度委实不慢,半刻便行了许久的路程,等白虎消失后,两人便只能靠着双脚而行,幸好连音身上有些从门派里顺来的符咒啊丹药啊什么,就是预备着跑路时候用的。 跑路的时候,连音忍不住冒了句,此时门内一定到处寻师叔祖,还望师叔祖掩盖好自身气息。入魔的人身上便会存有妖魔浊气,清修之士只要法术高强的,捻诀运物必能很快寻到。 凌虚子脚步不停,清淡的声音却也传进了连音耳朵里,本座身无法力,也无需掩盖气息。 连音忽然顿下了脚步,偏头看着他,凌虚子也跟着慢下了脚步。 但几秒后连音季就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而走,仿佛刚才两人没有过交谈一样。 凌虚子见此多看了她两眼。他本以为她知晓自己如今法力全无,与凡人无异之事,但刚才一观,她竟是不知道。不知道竟还与他走了许多路,凌虚子只觉得连音难以琢磨。 而连音则是很快就想起来凌虚子的资料上写的是,凌虚子在东海设法阵时被玄华派掌门所擒。如此看来倒是全想得通了,要是凌虚子有法力在身,以他能在众门派前临阵倒戈的本事,他也不会被玄华派所擒,更不会被困在森罗禁牢那么多年了。 当然,眼下情况也不容她想太多,还是先离开玄华派的地界,然后再想想她要怎么帮他,或许他想让她怎么帮他吧。 玄华派的地界内山清水秀,所以树木也多,两人躲藏在林间而行,这一路走的倒也算有惊无险,到第三天时就到了距离玄华派不远的一处小县城。 在让凌虚子进城前,连音先让他等了片刻,她先去县外的一户农户家里偷了两身衣裳出来,要求凌虚子换身装束再进县城。 他们两人都是一身道袍,特别是她身上的这身道袍,可是外门弟子统一的式样,一走出去目标实在过大,要是县城内有玄华派的弟子,他俩一出现必定会被人发现,所以连音只能先乔装了。 凌虚子显然也知道这点,曾经的他曾道法高深,并不屑于乔装改扮,但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他出了森罗禁牢,那断无再回去的道理,也就配合的换上了打了许多布丁的粗布衣裳。 进了县城后,连音直奔客栈要了两间房又整了一桌的饭菜先吃了起来,走了两天,她是腿也酸了,肚也饿了,亟需补充一下。。 入魔(五) ♂ 客栈的饭桌上,连音虽然吃相文雅,但进食的续航能力却很是不错,不知不觉间一人就解决了大半桌的饭食,还余下半桌则是因为凌虚子一口都没动。 连音自觉吃不下去后才看了看陪坐了半天的凌虚子,一身粗布衣裳,一顶遮到眉下的破帽,虽然外形狼狈,但气质却端的沉稳内敛,让人一瞧就觉得是个大人物,跟这身形象半分都不搭。连音错开眼,问道,师叔祖不饿 凌虚子淡看了桌上的食物,难得解释,本座早已辟谷,无需进食。被困在森罗禁牢百年,他便不曾吃过任何东西。 连音忍不住抬眼看着他,觉得有哪里说不通。她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什么地方说不通了,师叔祖法力全无,也能辟谷 凌虚子乜了她一眼,保持了沉默。 连音照单收了他的眼神,随后又自行想通,能辟谷也不稀奇,君不见他的容貌也没发生改变嘛。看来他虽然没有法力,但也并非是被人取走了,连音比较倾向于他封存了自己的法力,所以既能辟谷,还能保容颜不老。 跳过他的法力问题暂且不说,连音看了看四下,又问凌虚子,师叔祖既出了森罗禁牢,下一站要去何方去魔界吗还是去别的地方 凌虚子却问,你真要追随本座 是。 凌虚子敛住了面上的所有表情,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相信连音,又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该去哪儿。顷刻后他面上才放松了几分,做下了决定,那就随本座去东海吧。 是连音什么都不问,直接答应了。 她不问,凌虚子当然不会主动告知,不过视线的余光却暗暗的瞥着连音。 两人决定休息一夜,明天白天出发。 等连音吃完后,凌虚子先行回房去休息,而连音则在县城内走动了一圈。如今县城里的情形与她所料的一般,玄华派的弟子们已在城里走动,只不过除了各宗门下的首席弟子外,其他弟子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劳师动众的究竟要寻什么人。 连音为防止撞见熟人,特别绕着路去衣铺为自己购置了两身衣裳,又为凌虚子购置了一方斗篷。今日的村夫打扮实在与他不符,这一路去东海跋山涉水的,行走中与其被人看出问题来,倒不如让他继续穿回原来的衣服合适。不过他这长相太过让人难忘和侧目了,特别是眉心那一抹朱砂印。年轻一辈的修士们或许辨认不出,但老一辈的人可都认得,这世间有这抹朱砂印记的,只有皇城倒戈后不知所踪的凌虚子。所以这一方斗篷特别是给他遮挡用的。 买妥了所需的衣物后,连音又返回了客栈,好好的安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当连音将一方墨色的斗篷递给凌虚子时,凌虚子面无表情将其接过,但并不上身,只是睇了连音一眼。 连音解释,师叔祖身份贵重,气度不凡,穿村夫的衣裳有所不妥,不若还是换回原来的衣裳吧。这方斗篷还望师叔祖戴着,遮一遮师叔祖面貌,也方便路上行走。 凌虚子听过她落落大方的解释,虽仍然不说话,但行动上却配合了。 他起身一展斗篷罩上身的动作干脆利落,连音都要忍不住赞一声帅气。 打点了包袱,连音伴着凌虚子向东而去。 玄华派这边,各宗门门下弟子几乎是倾巢而出,可将玄华派四周的山峰山腰连着山脚都寻了个遍,寻了两天愣是连只耗子都没翻出来。 四门宗主无法,又来请示玄华派的掌门该怎么办。 年轻的掌门人沉吟着,正在这时,他门下的弟子过来禀告,师父,那日去送饭的是门外弟子,唤作连音。入派已有十二载,因为资质算不得上乘,故而一直不曾进入四门门下。另外师父让我去查的,我也已查明,那女弟子连音确实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 玉弘子半点也不觉得意外,终于叹出了声气,在我派蛰伏了十二载,也是好忍性。寻了这两日,可有找着她的踪迹 弟子摇头。 玉弘子又沉吟起来。 殿内一夕无声,四宗门门主连带弟子都望着掌门,全都等着玉弘子下指令。 玉弘子慢慢踱步了一圈,沉吟了良久后才缓声道,既已如此,望请四位宗主通知各门各派,便说我派出了个内贼,与外人相呼应,潜伏我派数年盗走了我派的宝物,现请各门派协助我派擒拿那两名贼人。你将那名外门女弟子的相貌等一应情况与四名宗主说清楚,也方便传与其他门派知晓。 礼宗宗主一听,倒是有些不明白,忍不住问,掌门不愿意让外人知晓真正走脱的是那人 玄华派私自羁押了他百年,一直不曾告知世人。如今说出来,岂不是又招惹各门派对我派的诸多看法好不容易将背着的骂名除去,玉弘子怎敢涉险,况且,他如今全无法术护身,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让其他门派的人知晓了,恐怕不会放过他。 年轻的掌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这一句添上,旁人要是知道凌虚子如今并无法力傍身,是否会直接要了凌虚子的命但他心里,总是希望旁人能留凌虚子一命的。 可若是他这出去后又得回了法力呢法宗宗主不禁跟着问,而且,掌门又怎知那外门弟子定会与那人在一起呢 其他三位宗主不禁也跟着点头。那人是什么人,可不是善良之辈,如今逃出生天而去,会带着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人一起逃跑 玉弘子摇摇头,先这么做吧。那名女弟子最好是能与他在一起,若不在一起,寻到那女弟子的尸体也是好的。 四宗主不再多言,接了命令即刻四散而去分头行事。 看着四位宗主离去后,玉弘子又转身吩咐弟子,你去挑一组擅寻踪术法的弟子,暗下去追查。 我就问你们,给不给我票票嘛。。 入魔(六) ♂ 连音不知道她如今已经成了背黑锅的人,此时的她只在咬牙硬忍着疲劳和腿酸,尽量跟住了前面的凌虚子不至于掉队。 虽然凌虚子全失了法力,可他的体力比之连音这个修习了十二载道术的人还要好。哪怕是走一天路都丝毫不见累乏,那身姿那步伐,就仿佛是闲庭散步一般。可却苦了连音这两条腿,她何曾一口气走过这么多路,不说这辈子没有过,就是曾经,无论哪个曾经都不曾有过。 连音觉得自己之前真不该有眼不识泰山,也不该在心里暗说他是个二百多岁的老人家。如今,他这是扎扎实实打了自己的脸。 两人自打上路以来,一直都是凌虚子走在前头领路,他很少走官道,一直都是哪儿人烟稀少就走哪条道。不过,这一番走着走着,竟是往着官道而去。 距离官道不远处还有一间小茶肆。 凌虚子的脚步在茶肆前停了下来,连音见状,忙提着脚步追到他身旁,暗暗平了下气息才道,师叔祖。连音见他的头颅微微往自己的方向撇了一下,随后一言不发的进了茶肆。 连音见他这是要坐下歇腿,忍不住放松的呼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凌虚子已经先一步坐下,而连音在落座前忽然跳了个念头,凌虚子该不是会在照顾她的脚程吧 按理说,他的脚程那么好,哪怕走一天都不觉得累,晚间休息一下后,第二天又能走一天,断没有半途就要坐下休息的可能。这么一算,似乎确实是在照顾自己了没想到他也不若表现的那么独我。 两人才坐下,茶肆的伙计已殷勤的过来擦拭桌子,询问两位要喝茶还是要吃饭。 连音自然看向凌虚子,由他做主。凌虚子则淡声吐了一字,茶。 伙计将拭桌的布巾往肩上一甩,应着声去冲茶。 连音习惯性的四下看了看,见茶肆内也没什么人,也就稍稍的松懈了下来,微微俯下身,手下揉起酸疼了几天的小腿肚。 凌虚子坐在旁一言未发,甚至连斗篷兜帽都未摘下,兜帽的帽檐遮到他的鼻梁处,将他的大半面容都遮住了,就是连音也瞧不真切,更不知道他此刻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的。 茶肆的伙计很快冲了两碗茶而来,浓郁的茶香顿时飘入了鼻间,伙计满面笑意的向两人说,两位客官,这可是我们特地从江南收来的茶叶。闻着香,喝起来也甘甜,这效用啊,生津解乏,看两位舟车劳顿的,饮这茶再好不过了。 谢谢伙计。连音掏了茶钱先递了伙计。 伙计接过后笑意更是溢满眼角,那两位慢用,小的在后边,有任何事情唤小的就成。 连音点点头,看着伙计回了后室,这才端着茶碗闻了闻,就茶香而言确实不错,然而,总觉得似乎过于浓郁了一下,不像是江南产茶。 就在她闻着茶香微微皱起眉头时,凌虚子忽然发声说道,饮下这茶,可保你昏睡三日。 连音还捧着茶碗,偏头望向了凌虚子,心里只惊了一秒就又恢复了过来,师叔祖的意思,茶里有手脚。 嗯。凌虚子一手端起了茶碗,淡着声说,本座看你也难以坚持长途跋涉,不若就饮了这茶,让他们送我们一程吧。说完,他吹了吹茶便饮了下去。 连音低头看了眼茶碗,也跟着他一起喝了下去。既然凌虚子这么说,那就代表他对这茶肆了若指掌,也知道这茶和这茶肆的背后并不可怕,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怕。不过,老实说,若不是知道了茶里有动了手脚,这茶喝起来还真的挺解渴的。 只不过,这茶才下腹不过须臾,眼前便开始觉得模糊起来,整个人只觉得又困又乏,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一倒下便不知任何事了。 连音逐渐恢复神智时,只听得耳畔一直响着道啜泣声,细细弱弱的,却也觉得烦人的很。 终于,那烦人的哭声令连音睁开了眼。一睁眼,阴暗之色布满了连音的眼界,她撑坐起来四下看了看,石砌的墙,臂宽的栅栏,除了昏暗外还有些潮湿,这应该是地牢这一类的地方。 至于在连音身旁哭泣的人,连音撇头看了眼,是个白衫的妙龄少女。只可惜五官被两手遮着,她看不出面容。 这间牢房里除了这个哭啼不止的少女外,再无旁人。 连音心里一紧,凌虚子呢 他说喝了茶后,茶肆的人会送他们一程,可这分明是地牢,更不知道是哪儿的地牢。凌虚子的话,难道是骗她的 既已落到如此地步,姑娘何必哭啼哭啼又不能让你离开这里。连音微微皱着眉,想要止住少女的哭泣。 而这少女一听到连音的声音后果然就停止了哭泣,放下了掩面的双手,露出了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来。此时眼泪积攒在眼眶里,她正愣愣的看着连音,过了会儿才哽咽的说,你醒过来了。 我叫连音,不知道姑娘你怎么称呼 少女抬手擦拭了眼,忙回答连音,我叫静秋。 连音点点头,又问她,你可知晓自己怎么在哪儿的吗 被问及如何沦落成阶下囚,静秋的眼泪又憋不住了,眼泪跟不要钱一般又落了下来,抽抽搭搭的说,我和成周赶了几日的路,正有些渴了,便进了路旁的茶肆喝碗茶歇歇,没想到茶水下肚后就不省人事,再睁眼时就到了此地。说着,她哭的更凶,成周也不知了去向,没了我在身边成周怎么办,他看不见啊。 连音听着眉头更是皱的深了些,按她话里意思,她的同伴也不见了。而且那名字听来,怎么都像是男人的名字,难不成眼下是男女被分开羁押了 想着确实有这个可能,连音连忙爬站了起来,贴向了木栅栏的方向,就着半脸宽的缝隙往外头看去。。 入魔(七)【月票160+】 ♂ 栅栏外便是一条几人宽的地道,对面同是石砌的墙壁,不过墙上燃了几枝火把,不但照亮了地道,也为连音所在的地牢带来了些许光芒。 因为视角受限,她只能看到这些,至于两旁是不是同样是地牢,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对于这样的地方构造,连音也是能够想象一下的,两边很可能确实有其他监牢。 或许凌虚子就关在她旁边的地牢中。 连音想了想要不要试着出声喊喊看,或许能与凌虚子接上头,当然也或许引来别的人,比如把她关进来的人。 在尝试一下与按兵不动中琢磨了一下,连音最终选择了试一试。她看了看身后还在啼哭的静秋,张口便喊,成周,成周你在吗 坐在后头的静秋忽然止住了哭声,抬眼一脸惊愕的看着连音。心里不明白连音为什么要喊叫成周的名字。不过在连音又喊了几声后,静秋才在后头说,我之前已经喊过,并没有听见成周给予回复。这里应该只有我们俩,因为我不曾听见任何有人回应过我。 连音止了声,很想跟静秋说她怎么不早说。但再想静秋说的,既然她已经喊过,那就证明静秋比自己醒的早,而自己竟然一声都没听见过她喊人,那说明静秋喊人时,她还被迷的昏沉。 想着,她走回去问静秋,你醒来时,我可在这里了 静秋果然摇头,我醒后你才被关进来的。 那你可知道是谁将我们关进来的吗 不知道。静秋仍是摇头,这些人包裹的严实,就连面容都挡在面具之后。我只知道他们个个体型魁梧。 连音略感头疼的在她身旁坐下,心下只祈祷着最好不是凌虚子摆了她一道,同时也祈祷着能来个人,让她了解下眼下到底什么情况,她下一步又该如何行事。她可没有凌虚子的本事,能被关上百年而不死,也不觉得饿。 她不知自己昏睡多久,但知道这醒来后,肚子已经隐隐有了腹肌感。 正这么想着,外间的地道上忽然响起来沉沉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行走的很是缓慢。而随着脚步一起响起的,还有类似铁链摩擦地面的金属声。 身旁的静秋几乎是一听这声音就吓的靠近了连音,要不是她们俩的体型差不了多少,恐怕静秋都能钻进连音怀里去。 连音直直得瞪着栅栏外头的地面,不多时,当那声音越发接近的时候,地面上也因火光的照耀而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不但长,而且也如静秋所说的那样,很是魁梧。 连音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身子,一会儿后,那身影的全貌便现了两个姑娘的面前。就如静秋说的,那人包括的很严实,面目被掩盖在一张白色面具后,但那身材确实过分魁梧了,好像是吹了气膨胀出来的一样。 来人透过栅栏缝隙看了看两人,这才慢吞吞的打开了牢房。 静秋因此更加的拽紧了连音。 那人进来后扬了扬手中的铁链,似乎是在向两人示意,又似乎是在威胁两人,白色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注视了一番,随即空着的另一手伸出来拽着连音的手臂,将她从坐姿拽成了站姿。 连音本不想起来,可这人明显下手不知轻重,她被他一捏就觉得要骨头要被捏碎了,只能就势站了起来。 这名壮汉将铁链对着连音的脖子绕了一圈,直接贴着皮肤锁住,像是锁住了小宠物似的,随即又去拽起了静秋,同样也将她锁了起来,随即一扯铁链,迫使着两人跟着他一起走出了牢房。 离开了牢房后,连音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她所在那间的两旁确实也是同样的牢房。 只不过左右都安安静静的一片,她走过的这一片还能看看,可是后面的那一片牢房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 壮汉牵着连音和静秋,好像是牵着两只宠物遛街一样。静秋憋着害怕悄声问连音,他要带我们去哪里 连音看了静秋一眼,这也是她想知道的问题。她虽然不怕死,可当下生死不知的情况令连音并不是很高兴。 等走过了这条地道后,连音将一旁的其他地牢都看了个透彻,每一间都是空的,便是说有很大的可能凌虚子没被关起来。 那凌虚子在哪儿 这个问题,过不多时就得到了解答。 当这壮汉沉默的将连音带入一座大殿时,连音一眼便见到了站在殿内一侧的凌虚子,他看起来还成,就连斗篷都完好的搭上他的身上,而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一身灰袍的男人。 静秋一看就激动了起来,口里也冲口喊道,成周。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灰袍男人往静秋的方向看了过来,但连音却注意到了那人虽然脸转了过来,可眼睛却是闭着的。她想起了静秋刚才所提的,成周看不见。原来对方真是个盲人。 就在前头的大汉牵着她们俩接近凌虚子和成周时,殿内上首处忽然传来了一道阴不阴阳不阳的笑声,惹得连音忍不住看了过去。只可惜那人隐没在烛火后,根本就瞧不清楚。 而上座的那人又笑了几声,有趣,当真有趣。好多年没发生过如此有趣的事了。连音不懂他的有趣是指代什么,但听他又说,一个鲛人族的女鲛,一个被人废了大修的修士。哦,还有两个,嗯,皮囊不错,可惜没什么法力,一个法力薄弱的不能瞧。 连音暗暗地看了眼身旁的静秋,她是女鲛而那废了大修的修士,应该是在说那个成周吧至于她和凌虚子,凌虚子应该是那个皮囊不错但没法力的人。 只是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连音在玄华派待了那么久,也翻阅了许多书籍,书籍上便有对这个世界各大分类的介绍,其中谈及过鲛人族,说他们居于东海之滨,远离人世,因为离不开水源,所以内陆之地是不可能出现鲛人的。 不过眼下也不是关心鲛人为何会出现在内陆之事,上首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将他们绑起来,他想做什么,这些都是连音想知道的。还有凌虚子,这到底是绝境或是有惊无险之境,早知道就该向他问清楚了。。 入魔(八) ♂ 连音还在琢磨着各种情况的时候,半暗半明的殿内忽然又有人开嗓,以往都只送来些不顶用的蝼蚁之徒,这次送来的到确实有趣,就是卖了,定能卖笔好价钱。特别是那个男人,这妖艳模样,一定有人抢着要。不过这个瞎子就次了些,不如就发配去采沙场吧,虽是没了大修的修士,但体力总也差不多哪儿去。 这人三言两语的就将凌虚子和那个成周当货物一般决定了,随即顿了下后,又说,据说东海鲛人可活千年,泣泪能成珠。膏脂燃灯,万年不灭。其鳞,还可治百病,延年益寿。东海鲛人族历来谨慎,又有大能之士守卫,想要得一尾鲛人可难如登天,没想到此次竟能如此幸运。不若将这女鲛人献给大人,头目必当算得头功。 先前那道阴阳不明的笑声随着这话后又逸出,这回笑中明显带上了不加掩藏的好心情,也使得一旁的静秋瑟缩得往连音身旁靠了一下。连音瞥了眼身旁的鲛人静秋,心里就一个想法,刚才静秋啼哭了那么久也并不曾化泪成珠,刚才说话的人真确定鲛人能泣泪成珠 你们究竟是何人殿下的四人里,那眼盲的成周终也按捺不住,出声问隐没在烛火之后说话的两人。 随着这一声问,原本说话的两人沉默了下来,殿里随即又寂静了起来。 就在以为会有人来回答这个问题时,那阴阳之声却说,明日送去大人处。结果竟然是根本就没理那成周。 不得不说,这种怠慢和无视真是最伤人的。 唔。还剩下这有点小法力的女人,怎么处理好呢之前分配了凌虚子和成周的人又卯上了连音。 连音望着前方的暗处,静等着他们做出裁定。 等等,这女人有点不对劲。随着这一声,烛火后的暗处忽然冒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白袍和白色的面具,行动极快的窜到了连音面前,好在连音一直盯着这面具出现的方向,所以也没被对方吓到。也因为那白色面具贴的连音极近,连音甚至能够看清楚面具后那人的双眼。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观眼至观心,若说连音之前还有什么担忧的话,如今看见这人的眼睛后,她就不害怕了。只因为这人的眼睛真不够看的,眼里的那份狠戾甚至都比不上玄华派的沛武。这人还不如继续留在黑暗中比较耐人寻味,如今走出来,真是太破坏气氛了。 对面的人不知道连音的心思,在盯着连音上下几番打量后,转身对还隐没在黑暗里的人说,头目,这女的竟是纯阴之人,恭喜头目又得到一宝。 哦这回运气竟是这么好你看仔细了黑暗里的人也没想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纯阴之人身后的气息,我看的还少这人自信十足的回了句,又说,不若将她一并送去大人处,头目此番必定飞黄腾达了。 不阴不阳的声音随之头一次爆发出了朗朗笑声。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仍是一头雾水的连音已经被定好了去处,等连音面前的面具男回了暗处,这才吩咐早前带她们来的魁梧大汉再将她们带回去。 女鲛静秋仿佛是知道今日一别后,恐怕是再也不能与成周见面了,这时候竟然起了反抗,直直扑进了瞎眼成周的怀里,手下狠狠的抱紧了他,口中也一声声哀戚般的喊着成周的名字。 由着她的呼唤,那成周也颤巍巍的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背。这画面看起来,挺像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即将被拆散的场景。 而那一直牵着连音和静秋的壮汉就是那个刽子手,因为他已沉默的扯紧了拴着静秋的铁链,静秋甚至被他的力道扯得微微后仰着脑袋,口中也忍不住逸了声痛苦的呻吟,但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愿意放开抱着成周的手。 那刽子手还在收紧着铁链,静秋面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连音一点不怀疑,静秋如果还不放手,或是那壮汉再继续紧扯着铁链不放,静秋就要被活活掐死了。 好在,黑暗中的人发了声,槐二,住手,别弄坏了我送给大人的礼物。 这叫槐二的壮汉才又放松了力道。 白面具男的声音也跟着而来,生死别离的戏码瞧起来也不错,是吧,头目。 那被称作头目的男人没有说话,但似乎是同意这话的。 连音心里一动,连忙也做出和静秋一样的动作,只是在扑进凌虚子怀里时,她稍稍有些打顿,倒不是下不去手,而是怕凌虚子会将她推开。毕竟从进来到现在,又被当成商品一样被处理,凌虚子始终都不发一言。连音心里好奇的很,她这里已经不相信凌虚子当初说什么让茶肆的人送他们一程的话了,像凌虚子这样的人,肯定心里藏着什么事。而她不知道,只能问了。 不过,好在凌虚子没有推开她,甚至在她扑到他面前时,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连音看似也是紧揽着凌虚子,但脸与他的胸膛还是隔着一条细缝,师叔祖,眼下这局到底何解 凌虚子低着头,唇畔微微扯开了一个弧度,也以咬耳朵似的声音回答着连音,若连这点本事都无,如何归入我门下。 所以,这竟然不过只是凌虚子的考验 可是怎么才算通过考验是让自己全身而退,还是同时带上他一起全身而退 就在连音想问凌虚子时,凌虚子却先一步告诉了她通关的法则,带着那鲛人一起离开,若不能,至少也要保着那鲛人不死,直到有人来救你们。 前一句话让连音有些苦恼外加一丝疑惑,但当凌虚子后一句话丢出来后,连音顿时觉得似乎可行。 一直呆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头目终于觉得看腻这生别离的戏码了,又唤着那叫槐二的壮汉将她们俩带走,等槐二扯动手中的铁链时,连音很干脆的放开了凌虚子,倒是静秋和成周这一对又是挣扎又是反抗的,结果就是瞎子成周被一拳揍昏了过去,静秋也被勒的昏厥才结束了这一趟。。 入魔(九) ♂ 回到原先的地牢,那槐二才将连音和静秋脖子上的铁链解开,将牢门锁上后便就离开了。 静秋因还在昏迷中,牢房里就剩下连音,也使得她可以好好将当下的境况再细细回想一遍,特别是凌虚子要她保护好女鲛静秋的那句话,让连音想的尤为多。 她脑中反复的回忆着有关于凌虚子的资料,凌虚子此人因幼年的坎坷际遇,以及后天他与他师父的遭遇,使得凌虚子心里充满了愤懑,对修仙大派的愤恨更是到了一个高度,他这一生所求除了凌驾众生成神外就是为他自己的幼年,以及他的师父报仇。为了报仇,为了成神,他舍弃了几乎所有,也造就了他根本不会对任何人生出怜惜,或者是对谁伸出援手,因为他早没有这种情感。 可是他竟然要她保护静秋。这保护完完全全就说不通,连音想了许多,唯一能拿出来说服自己的只有静秋必定对凌虚子有所用处。 不过这之后连音就陷入了另一个疑问,那就是凌虚子是在见到了静秋,知道了静秋是鲛人后,才觉得静秋对自己有用的呢还是凌虚子一早就静秋对自己有用处,又知道静秋被困在了这里,所以才要来以身试险救静秋的呢 如果是前者,那还到没什么。但如果是后者,那连音不禁要道一句可怕了。 如果真是后者,那连音觉得这个世界有没有自己,似乎好像根本就没差别。凌虚子这样的人物,唯一的阻碍就是自己被困在了森罗禁牢,只要出了那禁牢,外间世界便又是海阔凭鱼跃了。而自己来到这世界的唯一用途,也就是给凌虚子解开禁锢的牢门用的。想至此,连音不禁叹了声气,怪只怪目标过于强大,衬托着自己渺小了起来。 女鲛静秋又昏睡了一阵才幽幽转醒,醒来后的她一边痛苦抚着脖间,一边又伤心的落起了泪。 连音见过书中记载,女鲛生性温柔也多愁善感,当下见静秋这样,也算是见识了。再任她哭了一阵,连音才出声问,你果真是鲛人族 静秋啼哭着点了点头。 传闻鲛人族泣泪成珠,你这般啼哭,为何一颗珍珠都不见呢连音这么问,一是因为好奇,二则是想用聊天来打断静秋的泪水,毕竟哭哭啼啼的声音,真的不是那么好听。 静秋闻言停下了啼哭,一双泪眼瞧着连音,语调柔婉的说,我族人化了人形后是不会掉珠子的,只有待到显回原形后才会掉出珠子来。 连音认真的听着,化了人形是法术 静秋点点头,在迟疑了会儿又说,不过我离开水源太久了,当下也显不回原形了。只有等入了水后,才能现出真身。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成周有眼疾,我陪他去寻药。随后,静秋将自己与成周的事情都和盘而出。 连音听了个明白,原来那成周被人抽去大修后,打的遍体鳞伤,连带眼睛也被人毁了。随后,静秋就那么刚好的救了成周,并将成周带回了鲛人湾照料,这一照料便是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到将成周照料到痊愈。而在这细水长流的时间种,静秋竟是喜欢上了成周。 只不是成周心里仇冤,并不愿意在鲛人湾长居,等可以走动了,也适应了这黑暗的天地后便要离开。静秋怎么能放心的下,加之鲛人湾的巫医说成周的眼疾并不是不能痊愈,然需几味药材,而这药材是在极北之地,静秋听后自然说什么都要帮成周取来。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同上路,只是两人还没到达极北之地,却先一步进了这地牢里。 静秋说罢又难过了起来,到并不是因为这番遭遇,而是难过成周的眼疾恐怕是不能好了。 要是我能现回原形就好了,要是能现回原形,我便能去救成周了。静秋伤心不已,鲛人族也是有法术的,可那些法术都只能在鲛人形态下施展,如今的她哪怕知道许多的法术口诀,但是一点也使不出。 连音却不好说,这地方似乎抑制着法术,不然她早就想法子自救了。 地牢里昏昏暗暗,又与外界不通,以至于是白天或是黑夜都无法知晓,连音只知道静秋和她说了与成周的故事,然后两人就相依偎着眯了一会儿,不过才没睡多久,那个叫槐二的人就又来了,那沉沉的带着节奏的脚步声和铁链拖过地面的声音响着,使得连音很快被吵醒。 静秋比连音醒的晚些,但见槐二后,静秋却怕的不成,主要是因为上回她被差点勒断气。 当连音再一次见识到外间的阳光时,她却像是只栓着狗链子的小狗一般牵着出去,看着天上高挂的日头,以及几丝白云,连音只觉得喜欢不已,只不过她还没欢喜上一刻就被丢上了特殊的马车,静秋也一并上了车,随即车门便被锁上了,蓝天白云再一次与她们隔绝。 马车内逼仄而又昏暗的空间使得静秋使劲的靠向了连音。 很快,马车便颠簸着上了路。 连音靠着车壁,只觉得这趟任务真是离不开牢狱两字。随着颠簸也一边思忖着,琢磨不定是该趁着这个时候自救以及救着静秋一起逃跑,还是如凌虚子说的,按兵不动熬到等人来救。 思索了良久之后,连音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主要是她也相信凌虚子是个有能耐加厉害的,他敢说出那句话,那就代表那条路绝对可行。再者,无论她如何求表现,恐怕对他也造不成太大的效果。他既然要保静秋,那就说明他很是需要静秋。如此,那她只要和静秋在一起,并好好保着静秋,凌虚子迟早会出现来救她们的。 凌虚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就看他会不会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来救她们了。 想至此,连音心里半点都没有担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反正只要凌虚子不出意外,她的任务就不会失败,那么中间稍稍耽搁一下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决定后,连音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静秋多次想与连音说话,想问连音能不能逃跑,可连音始终没回应她。她也渐渐没了声音。 随后,马车在颠簸了大半日后,终于平稳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人声的交谈。。 入魔(十) ♂ 马车外有过一段交谈声后不久,连音就被转交了,进入的一座大宅。 连音下了马车瞧了几眼后就发现了自己进了一座大宅中,心下了然,自己这应该就是被转移到了那位神神秘秘的大人的府邸了。不过说也奇怪,以一个有些浅薄修为的修士的敏锐来看,这宅子阴气过重了。 幸好这个世界并不包含惊悚因素,不然连音可真怕晚间会有披头散发的鬼魂飘荡而出。 进了宅子后,连音就和静秋分开了。虽然静秋不愿意与连音,可实在架不住两人当下拴着狗链子的遭遇。 连音分配到的屋子可以称得上是不错的厢房了,屋里的一应物件瞧起来就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看来这位大人还是位位高权重的了。只不过她被带进屋子后,屋子的门就被锁上了,也没什么仆人出现。 身为纯阴女子,乃是许多修士眼里最好的双修鼎炉,连音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想着指不定这两天里就会见到人了,或许还能见到那位神神秘秘的大人也不一定。 不过她没想到,这个或许来的这么快,晚上掌灯之后就有人来了。 但等来人走进房里后,她才又失望的发现,竟然不是那位神秘的大人,而是之前在地牢那边的那个面具男。 连音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 面具男进来时还给连音带来了晚膳,菜肴不可谓不精致,但是他的出现已经让连音疑惑了,对于晚膳也就没那么多的兴趣。 肚子不饿面具男将晚膳放到桌上,语带笑意的问连音。 连音看着他没说话。 面具男随意的往桌前一坐,面具后的眼直直的看向了连音,在看了有一会儿后,他忽然问,你是来自玄华派吧 连音不由得一愣,真真实实的有些愣,他怎么知道的 面具男对她这反应还挺满意,笑出了声音,又神秘兮兮的问连音,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说好奇也好奇,说不好奇也不好奇。因为连音在玄华派待了十二载,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做她的门外弟子,也没与旁人多接触,所以面前这人能说出自己从哪儿来的,除非他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也是玄华派的弟子。 像是为了回应连音的推测,面具男很快说,我并非你们玄华派之人。 好吧,猜错了。 不过,看在同是修士的份上,我到是可以带你离开这里。面具男抛出了一个饵。 连音眉头不受控制的一挑,终于有了说话的欲望,你要带我离开这里 是啊。想得到自由吗 想。连音回答的很干脆,完全不拖泥带水。 面具男又笑了,要我带你离开这里,很简单。只要你能付得出酬劳。 连音皱了皱眉头,酬劳她原本带在身上的钱和值钱的物件都在醒来后没了,应该是被他们搜去了,她还能付出什么酬劳给他。 是啊。面具男接话说,比如,你从你们门派偷出来的那件宝贝。面具男想起来玄华派放出来的消息,说是那女弟子偷的乃是镇派之宝,亦是掌门的法器,他想那一定是好东西。 连音却不知道面具男所说的宝贝是什么,还用了偷了这个字。她没带走玄华派的一件宝贝,如果非要扯上宝贝两字的话,那她唯一带走的就只有凌虚子。 难道他是在说凌虚子 这么想后连音很快又否定了,对方又不是没见过凌虚子,面对面时都没见有反应,怎么可能这会儿来问她要人。 连音顿了一下,也不直接就说自己没宝贝,而是模棱两可的先问对方,什么宝贝 对方见她这样问自然是觉得她是明知故问,也就干脆的揭穿,难道你不知晓你们掌门已放出了话,将你偷盗走镇派至宝的事情宣之于众了吗如今,外头的人可全都在寻你,以及你所盗走的那件宝贝。 终于了解了情况的连音难免微微惊讶了一下,原来,玄华派是怎么这么应对凌虚子逃脱的事情的黑锅全背到她身上了啊。 面具男看她不说话,心里自然又是别一番想法,你可知道你如今身在何处身为修士,你应当发现了这里的不同了吧。像你这样纯阴的女子的用途,我想不用我来多说,你应该也是很清楚的吧。你想要成为旁人的修炼工具吗或者是,安然无恙的走出去,去到你原本想去的地方 连音知道他没说完的话,一定是说,只要她交出她偷走的那件宝贝就可以了。 虽然她没宝贝,不过也不妨碍这个时候她虚张声势一下,毕竟她还记得凌虚子的话,熬着。 于是连音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面具男笑了起来,凭我能让你出去。你说说你费劲心机盗走了门派的至宝,却是没有办法带着宝贝远走高飞,那代表了什么那宝贝不是你该得手的东西,你倒不如将它交出来,换你自己一条命吧。比起宝贝,难道不该是你自己的命比较重要吗 听起来很有道理。所以连音也就如面具男所愿,认认真真的考虑了起来。 只不过考虑着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先问了句,你可以自由出入这里你真的可以带我离开 是。面具男回答的很肯定。 那,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鲛人,我要她和我一起离开。 这回换做面具男愣了下,随即才道,没想到事已至此,你还会关心一个鲛人。那鲛人比起你来,可贵重的多了。 连音不理,只问,那你帮不帮我和她离开如果你愿意带我们离开,那等我们出去后我就将宝贝给你。 面具男沉吟了片刻,才终于点了头说可以。 连音又问了一个问题,和我一起被你们抓到的另外那个人呢 面具男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不满,你是想说你也要他和一起走,才能将宝贝交出来 当然是了。连音毫不意外的点头。 面具男眯了眯眼。 半刻钟后,连音终于和面具男谈妥了条件,面具男帮她和静秋离开这座宅子,并与凌虚子汇合,她就将玄华派的宝贝交给他,而在带她们俩出去前,面具男至少也要保证她和静秋是安全的,那安全当然是包含全身心的安全。 面具男咬着牙同意了,因为在他自己的脑补中,必定是无上的至宝才敢让连音如此狮子大开口。不过也当然了,在他的想法里,他只要得到那宝贝,这之后连音三人如何,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入魔(十一) ♂ 谈判后,面具男就离开了。而经过这一场谈判,面具男对连音的印象就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蠢女人。 面具男觉得连音竟然那么轻易的相信了自己,也不多寻求庇护,简直蠢的要死。然而,他就是想要这么蠢的女人。不蠢,宝贝怎么能到他手里呢。至于连音会不会骗自己,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对自己的能耐很有信心。 同样的,在经过谈判后,连音觉得这个面具男果然是个不够看的人物。他以为自己傻的不顾头尾,却不知道她与他说那么多的用意完全只是为了多撑两天。 面具男离开前答应连音两日后就来带她离开,所以连音很放心的等了两天。 这两天里连音一直被锁在屋内,到用膳的点时会有妇人来送膳,只不过那妇人一言不发的,都是放下吃的东西就走。连音本想与她套两句话,想问问鲛人静秋的下落,结果人家根本就连正眼都没看过她,连音也就完全没辙。不过大概也是托了面具男的福,这两天过的很好,没有任何事发生。 两天后的晚膳时分,面具男依约而来,说是来带她走,还说他已将凌虚子安排在外头,只要她出去就能见着。 听了面具男的话后,连音很想叹气,也有点失望的。不管面具男话里真假,她熬了两天也没熬来凌虚子却是真的。所以凌虚子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有本事么 这下可怎么办好她去哪儿给面具男弄宝贝去 连音想了想,最后还是勉强点了头,那你带去找静秋,我们现在就出去。 面具男却说,我先将你带出去,而后我再回找那鲛人。 连音摇头,不行,我要和她一起走,她要不和我一起走,那我就不走了。 面具男显然是非常想要得到玄华派的至宝的,要不是他在与连音的第一波谈判里看出来连音是个无勇无谋的人,能以柔情攻势击破,不然他早就直接动用武力掐死连音了,还由得她在这里说不走。 好面具男咬着牙说,我带你去找那鲛人。 于是他带着连音出了屋子。 鲛人静秋被关在距离连音很远的院落里,原本连音以为面具男真能在这宅子来去自如,可等她出去后才知道,原来他的来去就是做贼的,因为他带自己走的不是正常的道路,而是屋檐。 成功找到静秋时,静秋果然正在哭泣着,连音都要佩服鲛人族的泪腺真是发达,照静秋这个哭法,她竟然也没有把眼睛哭坏,真是厉害。 连音很简短的和静秋说了面具男回把她们带出去的事情,让静秋不要再哭了。静秋闻言后自然就停了眼泪,还非常高兴连音来救自己的事情。 面具男看她们婆婆妈妈的,忍不住催促着,还不走可是不想走了 静秋自然是想走的,甚至都还比连音积极起来。 三人才刚走出静秋的屋子,意外却突生了。 不过这意外也并不坏,因为屋檐上站的竟然是凌虚子和那个瞎了眼的成周。 凌虚子仍是那身玄色的道袍,还有那方挡着眉眼的斗篷,亭亭直立的模样,就像是天人一般。而那成周则持剑立在凌虚子的身旁,瞧起来也甚是有气势。 连音看着那两人,心里顿时开心了起来。 而比连音更加的开心当然要属静秋了,只见静秋几个跨步走了出去,语调饱含思想的叫了成周的名字。 成周听见后,偏着脑袋将左耳转向了静秋所站的方向。 鲛人静秋开心不已,又叫了几声。倒是随着她的叫声,面具男全身僵硬了起来。 成周飞身而来落到静秋身前时,面具男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反应比之大脑快了许多步,直接挟持了离他最近的连音,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森森冒着寒气的短剑,就那么抵在了连音的脖子上。 连音心里一咯噔,面具男动手时她就想察觉出不好想要躲了,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还是没躲过去,就这么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如今抵在自己脖间的短剑应该是面具男的本命法器,那寒冷的感觉冻的她脖子很是难受。 情况发生的很突然,成周虽然两眼看不见,但仍是下意识的扯着静秋护到了自己身后,自己面向着面具男。 静秋暗呼了声,惊呆得看着连音。 面具男僵着声警告的说,要是敢妄动,我就取了她性命。 听到这话后,连音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眼凌虚子,可惜什么都看不清。 凌虚子对于面具男出口的警告也是一字不理,一时间诡异的沉默。 还是鲛人静秋为连音求饶,你放开连音 对于当下的情况连音很快就做出了推测,除了鲛人静秋,另两位估计是不会管自己死活的。她把凌虚子从森罗禁牢带出来的时间本就不久,而且她也没怎么在凌虚子面前刷过好感,等进了那个地牢后更是被分开关押的,更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机会。 所以他们俩的关系,其实就比普通人的关系好上一点点。要是真正的普通人,那就算了,好歹还会生出些恻隐之心。可这人是凌虚子,对于凌虚子来说,还有什么比他自己以及报仇更重要的连音几个转折就想好了,这任务估计是做不下去了。 被别人干掉,那也就等同于任务失败了。 不甘心吗当然不甘心。好歹也是自己流了血才救的人出来的。可除此外呢,好像又有点无所谓的感觉。 只怪任务目标过于强大,而自己的方案过于糟糕。 连音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面具男却还在惦记着玄华派的那件宝贝,犹不死心的贴着连音的耳朵说,乖乖告诉我宝贝在哪儿,我就饶你一命。 只不过还不等连音说话,还在屋檐上站着的凌虚子却冷冷清清的开口了,不要无谓挣扎了,你没法全身而退。 连音早就猜到凌虚子会这样,所以根本就没什么表情波动,倒是面具男忽然呼吸急促了起来,似乎是被凌虚子气到了。。 入魔(十二) ♂ 从古到今,无论是哪一种剧情中,前人都该好好教育后者,千万不要在罪犯快走入绝境时刺激罪犯,因为罪犯可能会直接发狂,并产生一种自己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心情。就好像此刻,连音就充分感觉到了面具男的这份心情,那刀已经紧贴在脖子上,再多用一分力道,就要蹭出伤口了。 面具男紧张的看着距离他不远的成周,还有一直站在屋顶上的凌虚子。 这两天里发生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本没了修为的成周竟然又重新得回了他的法术和武艺,而这个长相妖艳漂亮的男人就是那个让成周重新得回修为的人,面具男不知道凌虚子是怎么做的,只是这两天,凌虚子和成周不但走出了地牢,还直接就将地牢毁了,就连头目也命丧在成周手中。 头目的法力可在他之上,但却被成周一剑了结了性命。面具男眼见情况不对,赶忙就跑了,原本想来这里骗过连音,套取出她手中的玄华派至宝,可没想到凌虚子和成周这两个煞星竟然也能找到这里。面具男很担心他们会将自己怎么样,所以才想挟持连音以求得到一条生路。因为在那个昏暗的殿内,他看着连音和凌虚子的互动,所以他猜想他们俩应该是那层关系。 面具男不相信凌虚子对自己挟持连音的事无动于衷,高声的问上头的凌虚子,你真想看着她死吗 可惜上边的凌虚子也很干脆,成周,将她带上,该走了。 他口中的她指的鲛人静秋,这一点成周知道,连音也知道。 成周听过后直接伸手握住了静秋的手腕,虽然他眼睛看不见,那动作间一点都不滞塞,仿佛眼睛并不瞎一样。 倒是生性善良的鲛人静秋还惦记着对她不错的连音,紧扯着就要带她离开的成周,对他说,成周,你救救连音。她看出成周已经有了修为的事情,要不是如今的情势不对,她真的很想为成周突然又拥有了修为的事情而高兴。 成周因静秋的请求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不过最终还是纵身而起,将静秋带到了凌虚子的身旁。 面具男看着屋顶上的三个人,看他们似是要走的样子,一下子有点儿闹不懂当下的情况,他们不打算要自己的命,也不管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可是知道玄华派至宝的下落,还是说屋顶上那人也知道面具男揣测着凌虚子的做派,难道是要私吞至宝,所以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要了 他很快就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像这样纯阴的女子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充作修炼的工具。虽然难得,可也并非是独一无二,被舍弃也很是正常。 想通这些后面具男莫名的愤怒起来,探着头又问连音,宝贝到底在哪儿你看你的相好都不要你了,若你乖乖告诉我,我定饶你一命。 连音正想回答他,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凌厉的剑气忽的贴着她的脸庞而过,剑气一过,扣着她肩膀的手忽然一僵,随即她的脖子也被刮的一疼,但很快身后的人就离开了她的身后,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同时还传来有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以及剑落地的清脆声。 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了下脖子,又转身往后望了眼,那个面具男直直地躺在地上,原本的面具已经碎成了两半碎在身旁,露出了面具男平凡的面容,而他的眉间有一道血痕,两只眼睛睁得鼓鼓的,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连音也微微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刚才可看的清楚,剑气是从成周那边而来的。她以为凌虚子他们是不会管自己的,但没想到他们最后还是管了。 这时候传来了凌虚子清淡的声音,既然能够躲过一死,那今后便就归入我门下吧。 连音回头看向高处的凌虚子,内心深处唾弃的呸了声,看来这个任务还是得继续下去。 不过面对凌虚子时,她表现了一层淡淡的高兴,多谢师叔祖。 悄无声息的从宅子里出去,连音这才知道他们眼下所在的位置,竟是在曾经的皇城,如今改称老皇城。从这里到连接着东海水域的江南只需四十日的路程,连音没想到真如凌虚子之前所言的,一碗茶水进肚,路就赶了一半了。 凌虚子怎么帮成周得回法力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凌虚子和成周都没怎么提。不过静秋是真的很高兴。而让她更为高兴的事情则是凌虚子竟然说,他也可以治好成周的眼疾,他们俩无需去极北之地找寻药材,只要与他一同去东海即可。 对于这一点,静秋简直高兴疯了。不说是回去东海了,哪怕凌虚子说要去南海西海北海,静秋都是愿意的。 所以在静秋的绝对赞同和成周的默认下,东海之行就带上了这两人。 而凌虚子究竟能不能治好成周的眼睛,以及为什么他要带着这两人去东海的事情,连音只能将好奇埋在心里头,并不敢当面直接问凌虚子要答案。不过关于玄华派污蔑连音偷走了镇派至宝的事情,连音倒是直接告诉了凌虚子。鉴于那个面具男认得出自己的面容,连音已经向面具男打听出了玄华派将自己的画像公布给全天下的门派的事,指不定这一路过去,还会遇见许多要来讨要宝贝的人。 不过这回凌虚子到表示不在意,还像个非常包容和照顾自己门人的师尊一样安抚连音说,既是我门人,我自当护着,你无需担忧。 连音还是那句话,多谢师叔祖。心里却是半点都不信的。 四人一起上路,这一路上好歹也算不孤单了,凌虚子仍旧是领路的那个,并且一直专挑人少的小径而行,大多时候也还是一言不发蒙头赶路,但因为队伍里有静秋,所以休息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只要静秋走不动了,要休息了,凌虚子总会停下脚步任她休息。 连音看在眼里倒是有点淡淡的心酸,自己失血救他出禁牢,带着他逃出玄华派,他是半点都没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好的,赶路时候明明知道她体力不支也不曾慢行过一步,这会儿一个可能对他有用的鲛人,他倒是伺候的非常好。真像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 不过这种想法,她只敢在内心非常深非常深的深处想一想。。 入魔(十三) ♂ 因为有静秋这个体力算不得太好的弱姑娘在,原本四十日就可以到达江南的路程渐渐延长了起来,并且还有越延越长的趋势。只不过作为领头人的凌虚子倒是一点都没有责怪静秋的意思,反而在冷淡的面容上稍稍的露出了一丝温和来。 看着凌虚子的那一丝温和,连音总觉得心里有些担忧。总觉得他如今越看似情真意切的温和,将来可能就会越是冷情到让人发寒。只是她无人能说,只能全压在心底,暗暗看着。 这一日因为白天赶路时休息的次数多了,四人又错过了村落,只能露宿在荒野中。四人找了一处靠近溪边的林子露宿,静秋负责拾些柴火生火,连音则在林间转了转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至于两个男人则待在原地休息,成周眼疾,当然不能指望他做事情,而凌虚子还是那一副毫无法力傍身的模样,也指望不了他去寻找食物。 四人里头两个姑娘就成了唯一劳动力,最后连音用简单的术法捕到了一只兔子,还摘到一些野果子。鲛人族不吃肉,所以野果子是给静秋吃的,而兔子则是她和成周的晚餐。 连音烤制兔肉时,静秋在一旁啃着野果子,边满面苦恼的与连音说话,我们的盘缠也不够了,下次进了镇子还能住得起客栈吗 四人被茶肆迷倒后身上的钱财自然被茶肆的人搜刮了个精光,后来从那户宅子出来时,他们也没想到要带点值钱的玩意出来。如今四人一起上路,要吃要喝也要睡,钱财自然花的比两人时多了一倍。而他们因为脚程的缓慢,需要住宿的时候就更多了。 起初上路时,静秋交出了伸手唯一能换点钱的朱钗,随后掌握了队伍的钱财大关。可眼下,她身上的钱财着实不多了。再怎么扣了吧唧的省吃俭用都不够他们走到江南的,更何况到了江南后他们还需要登船出海,都是用到钱的地方。 连音听后没说话,先是默默的看了眼两个男人,毫不意外的看见两个男人都没什么反应。一个是早辟谷了,甚至连睡觉都可以省去的,另一个则是瞎子,两人都不当家,自然不知当家的为难。 而最离不开吃和睡,最像凡夫俗子的当然是两个姑娘,所以静秋才会纠结哪里去弄钱。 连音将兔子考好,分了大半到成周的手上后才对静秋说,要钱不难。 静秋好奇的看着连音,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法子。 连音说,你忘记你们鲛人能泣泪成珠了所以陆上的人为什么想要鲛人,自然是因为鲛人能泣泪成珠,拥有一尾鲛人,可不就等于拥有了无尽的财富。 静秋呆了一下,终于是反应过来这一茬。想通之后,静秋忽然高兴起来,我怎么忘记啦,你们人族都喜欢我们的珠子呢。这般高兴着,她又想起一旁便是小溪边,直接笑着跳了起来,边说,那我这就下水去。 连音没有阻止她。 只是静秋到了水边后又没即刻下水,而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冲着连音招手,连音你快过来。连音起身走了过去,静秋才扭扭捏捏的让连音给她挡着,她得脱下衣裳才能下水,成周虽然是瞎子,可凌虚子眼不瞎,万一被他看去了,静秋没法说下去了。 连音听后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看凌虚子,只见凌虚子忽然起身背过了身去,显然是听见了静秋的话。连音再转回头看静秋,静秋脸上一红,也没想到凌虚子会听见自己说的话,不过他这么识相,她还是很高兴的,也就当着连音的面褪去了衣裳,跨进了溪水里。 入了溪水的静秋舒服的发出了叹息,这水干净,好舒服。待她将全身都浸湿了后,她才以两指点着额,默默诵了一道发觉。 而后连音便见静秋的外貌发生了改变,耳朵渐渐长出了鱼鳍,泡在水中的下半身也渐渐变起了色,腰线以下成了青色的鱼身,到鱼尾时颜色已经染成了红色。原本的长发又长了许多,堪堪遮着上身。 静秋放下手指,看着连音微微一笑,开始酝酿掉珠子的情绪,只不过一会儿后她忽然对着连音皱了皱眉,好像哭不出来。 连音默了下,前几日哭的天塌下来一般,如今却说哭不出了这算不算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表现 静秋看连音不说话,又说自己再试一下。只是如今又没被关着,成周又寻回了法力,而且凌虚子又肯定的说成周的眼疾能好,静秋怎么都觉得一切都很美好,鲛人的心很纯净,一点点的美好对她们来说都是非常幸福的。这时候完全就没有什么能勾起她悲伤情绪的事情,她再努力了一下,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真的哭不出来。静秋一脸委屈的对连音说。 那就算了吧。连音也不勉强她,冲着她伸出了手,上来吗 静秋就着连音的伸手上了岸,还是保持着一副鲛人的模样,那我先不变回来,等会儿再试试看。 连音没什么意见。 两人在岸边说着话,忽然从天而落了几个人,就在两人几步远的地方。 几人中有人一落地就叫嚷了起来,是鲛人,真的是鲛人。 连音和静秋齐齐看向突然出现的人,静秋甚至已经躲到了连音的身后去。 得到一尾鲛人就意味着得到了数不尽的财富,这几人的眼睛几乎粘到了静秋的身上,眼里有光彩流动着。而这时候静秋躲在连音身后,这几人自然也同时将连音的面容收入眼底,这一看,又有人发出了惊呼,这人这人,是玄华派的叛徒。 有人顿时兴奋了,这简直是老天爷的厚待。原来这几人也是接到玄华派发出告示的修仙门派,原本只是下山来办事的,结果没想到路过时便发现了水边的奇异之处,一个人身鱼尾的女子,顿时就有人喊说是鲛人,几人就下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还真是遇见了鲛人,不但如此,就连玄华派的内贼也在。 几人顿时眼神交流了一番,立刻达成一致,想要将两人拿下带回门派去。 下一秒,几人连招呼都不到,直接祭出了各自的法器对付连音和静秋。。 入魔(十四)【求订阅】 看几人冲上来时,连音赶紧捻了道法诀布下护体护住了自己和静秋的周身,静秋比她的反应慢了一拍,不过反应过来后也是急诵了一句口诀,加固了一下这个护体。从法术的强度来论,静秋还比连音的高深一些,所以这护体一下子就坚固了好多分。 像是大玻璃罩子一样的护体将两人护住后,连音直接一副关门放狗的架势,高喊了声,“成周!” 两层加厚的护体堪堪抵住了几人的第一波攻势,而成周也像一阵风般眨眼间就刮到了两人面前,摆开了守护的姿势。 几人落地后眼里就只有静秋和连音,根本就没注意到一旁成周的存在,如今见到了成周,面上竟然是浮起了一丝恐惧来,就好像是认得的一般。 而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是认得的。 因为成周虽然看不到,但他感觉得到,并且很快就叫出了几人中为首的人,“经武师兄。” 被唤经武的领头人一听成周精准的叫出了自己,顿时背脊一僵。喘息了几声后才咬着牙回应,“你这叛徒,你早已经被逐出师门,谁是你师兄!”顿了一下,再看成周身后的人,他就开始安排起罪名,“原来你就是那个与玄华派弟子勾结偷取至宝的宵小,真是不要脸!” 跟着经武的其他人一听,顿时也露出同样的厌恶表情来,竟然偷别人门派的东西,真是不要脸。 他们此时全都忘了成周在大半年前就被废去修为,还被弄伤眼睛,打落东海之事。成周一向是师兄弟间造诣最高的那个,是让人既嫉妒又害怕的存在。 连音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又将这个护体加护了下,随后才想起凌虚子,见这时候的凌虚子还在原处,她又偷偷的捻了道法诀,同样为凌虚子的周身筑了一道无形的护盾,以免待会儿法术无眼的误伤到他。 凌虚子似有所觉,往连音所在的方向转了下头,他仍然站在原处不动,似乎是将自己当做了完全的路人甲。 成周这边的战斗一触即发,几人完全是一言不合就斗起了法,几人在最初的害怕后才蓦然想起了成周的情况,虽然对于他此时似乎又有了法力之事颇感奇怪,但是一个瞎子而已,他们人又多,能怕到哪儿去?霎时间各种法术齐飞,眼前一片眼花缭乱。 上一次成周一击毙命了面具男,连音对成周的战斗力还没个了解,这回见他以一敌几后才看出成周的强悍,虽然他双眼无法辩物,但却是一点都没妨碍他抵挡其他人的攻击。最重要的是,其他人都是法器翻飞,就只有成周只一剑应之。连音就此也看出了成周是剑修的事。 在连音身后的静秋看着成周单打独斗,心下担忧不已,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这么多人欺负成周,我要帮他。”随后连音只听得一串串叽里咕噜的口诀不停的从静秋口中诵出。 情势一下子变成二对几后,战况更显得激烈起来,静秋也离开了连音的身后,一步步向着成周移动,与他肩并肩。 连音很有自知之明,半分也不去自讨没趣,只呆在后头随时注意着凌虚子的安全问题,有空的时候才会注意一下前面那两个肩并肩而站的人的情况。至于什么时候这场战斗能够分出个胜出,她是计算不出来,也知道有谁能知道。 直到一道白影子忽的从天而降,战局才在一眨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影子在接近战斗圈时,忽的周身飞出了几道黑气,而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忽然往不同的方向飞出,其中也包括了成周和静秋。 一瞬间,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连音看着翻倒在地上的人,再看看独立站在原先战斗圈的白衣男人,暗暗猜测着来人的身份。看对方这么厉害,连音只希望他不要是另一个敌人。如果这白衣人是敌人,那在场可没人是他的对手。 好在连音很快就看见了白衣男人的面容,等看清他的长相后,她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这白衣男人叫屠修贤,是凌虚子的大徒弟。 屠修贤的面容七分女色,长相很是阴柔,特别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瞧人时总觉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这时候他瞧了瞧四周躺的七扭八歪的人,一转身就走到了凌虚子面前,单膝跪下,口中甚至恭敬的喊道,“师父,弟子来迟。” “起来罢。”凌虚子也不让久跪,喊了他起来。 屠修贤站了起来,旋身又看了眼成周几人,视线又瞥向了唯一站着的连音,“这些人可有扰着了师父?弟子替师父教训教训他们。”说完,这第一个的目标竟然就是连音。 连音被吓了一跳,幸好凌虚子及时开口阻止了他,“不必。”屠修贤这才停下了动作,非常恭敬的守在他身边。 抬手按了下有些加快的心跳,连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凌虚子当初担任玄华派宗主时也收了不少门徒,之后凌虚子叛出玄华派归入魔界,他门下的弟子们瞬间四分五裂,有愿追随他的,也有站在门派那边反他的,而有三位弟子不管凌虚子如何都自愿追随他。这其中就有屠修贤一个,他还是凌虚子的第一个徒弟。 剩下还有两个,一个叫孟星宇,一个叫江同和。 因为这三个徒弟誓死追随凌虚子,亦是凌虚子最得力的心腹,所以连音也有所了解。 如果不是连音提早将凌虚子救出来,这三位徒弟也将趁着八月半浊气萦绕时,打开魔界的大门举兵再来,硬闯玄华派救凌虚子。而原本的走势中,这场营救自然是以失败告终,哪怕魔再强大,他们也不知道打开禁牢的方法,所以也没法救出凌虚子。 连音本是打算等屠修贤的营救快失败时再去救出凌虚子,在一个人绝望时再给予希望,这样一次性与凌虚子一派的人见过面,聚在一起刷个友好度,对她入凌虚子门下也简单许多。 如今单独见到屠修贤,连音只能让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只因为屠修贤这人的性子如长相,都是阴柔的很,比不得另两位师弟好说话。许多凌虚子不会问,不屑问的,屠修贤却不会放过,他可是凌虚子的代言人。(。) 入魔(十五)【求订阅】 因为屠修贤的出现,加之他看起来非常厉害,原本想以人多欺负人少的几人这会儿屁都不敢放一个,相互扶持着起身后赶紧离开了这里,生怕屠修贤的再次出手。见那些人离开后,静秋也忙赶过去查看成周的情况。 连音看了看静秋那边,再看了看凌虚子那边,迈开脚步往凌虚子那边走。 “师叔祖,你可还好?”连音顶着屠修贤的视线,关心着凌虚子。 “师叔祖?”屠修贤听见连音的称呼,面上带起了一丝阴阳怪气的好奇,“弟子接到和泽的传信,说有人为师父打开了禁牢的禁锢,就是她吗?”视线像是一柄利剑般,直钉在连音身上。 凌虚子又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坐下后才看了眼连音,对她说,“这是本座门徒屠修贤。” 连音连忙向屠修贤行礼,“师叔,弟子连音。” 屠修贤阴气的一笑,“师叔?你是何人门下弟子?” “弟子是玄华派外门弟子,还不曾正式拜入哪位的门下。” 屠修贤一听,哼唧一笑,笑连音的自来熟。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战局中连音一直注意着凌虚子的安全,终于是在凌虚子这里起了一点点的小作用,他适时在旁补了一句,“她要归入为师门下,为师已经应了。” 这下屠修贤笑不出来了,倒是有些不敢相信凌虚子竟然会收连音这个不知道底细的人,忙确认了句,“师父是收她为徒?” 凌虚子眼皮子抬了抬,“你收她既可。”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收。 屠修贤先是松口气,但随即又表达了强烈的不愿意,“弟子来收?”他自然也收过门徒,只不过不曾收过女的,因为他打心底里厌弃女子,觉得女子难成大事。如果他师父竟然要他收女弟子,屠修贤很是为难,让他收她,不如让他直接杀了她省事。 连音听了也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趁此时候干脆也直白一回,“师叔祖不愿接纳连音?可是还有对连音不放心的地方?”她的目标是凌虚子,自然是希望能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待在凌虚子身边。要是让屠修贤收她为徒,不说这个阴柔的像毒蛇一样的屠修贤会不会善待她,就算能善待,她也得为屠修贤做事,哪还有机会接触到凌虚子。 “师父,弟子看她定是别有所图,不如让弟子解决了她。”屠修贤听连音似乎妄想让凌虚子收她,干脆放话了结连音。 连音快速的瞥了屠修贤一眼,他面上的嗜杀让她心里一咯噔。 屠修贤就等着凌虚子发话,只要他一句话或者一个手势,他定能在瞬间将连音的脖子拧断。 连音也知道屠修贤有这个能耐,虽然面上没显,但手心里早也捏了一把汗,暗暗的准备着情况一不对立马就防御躲避。 两人互相的警惕着对方,直到凌虚子又发了话,“既为师已同意,那她便是本座门下之人,如何对应门中人,你可是忘了?” 原本嚣张的屠修贤顿时嚣张不起来了,“弟子不敢。”而连音则是彻底的放下了心,凌虚子这句话堪比保命护身符,只要他们不误会她是叛徒或者是细作,她相信屠修贤是不会再动她了。这任务终于可以进入正轨了,真不容易。 然而虽然屠修贤不会再对连音如何,但对于收她一事,他则仍是不愿意,同样的,更不愿意凌虚子收连音为弟子。最后连音的拜师便搁浅了,凌虚子便说等见过另外两位弟子后,再议连音拜师的事情。 连音这边的事说完后,凌虚子又问了屠修贤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屠修贤告诉凌虚子自己一接到和泽的消息后就动身一路寻来了。他到底是凌虚子的首徒,对凌虚子的想法摸的透透的,也知道凌虚子会去哪儿,所以沿路寻来,终于在这里寻到了凌虚子。 除此之外他也告诉了凌虚子另外两个师弟的情况,大家本都在为搭救凌虚子而做准备,如今听说凌虚子离开玄华派后,他就先来打头阵,另两位随后便会从魔界动身赶来汇合,对于凌虚子想做的事情,他们都十分清楚,所以也默契的分头行动。 等静秋和成周过来后,凌虚子便又对屠修贤介绍了成周,他说自己已经收了成周为徒,今后成周与他便是同门。 连音听说后当即愣了愣,之前两人都没说,她竟也不知道。这还有没有前来后到了? 而屠修贤对成周的态度则与对连音的大相径庭,虽说不上就亲切,但好歹也没有想直接弄死的心态。 至于女鲛人静秋,屠修贤竟然破天荒的多看了好几眼。 *** 有了屠修贤的入队,东海之行小分队的安全系数一下子提高到了安全级别。 只不过因为成周那些师兄弟的负伤而归,凌虚子他们的行踪渐渐被扩散了开来,很快便传进了玄华派掌门的耳中。 等玄华派掌门玉弘子听到弟子来报,说凌虚子的一行中还有女鲛人后,玉弘子沉思了许久,这才目瞪口呆的恍然大悟。 他当即下令,“通知弟子们,赶赴东海,另也将这消息告知四位宗主,让他们一同赶往东海。” 弟子不知道掌门为什么突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接了命令后什么都不多问,立即下去传达掌门的口令。 另一头,凌虚子一行人还在徒步赶路中,前边因为盘缠将尽,两个姑娘还担忧没法再睡客栈和旁的食物,不过这在屠修贤来后都解决了,因为这位不但身手了得,还是“带资进组”,住客栈的钱全由他包了。 越是接近江南,村镇便多了起来,几乎每日夜间他们都能赶到一处镇上投宿客栈中。 这一日正是七月初七,民间的七夕乞巧节。 晚间,小镇子上热闹的一片,处处都见悬挂着花灯,大街上甚至还办起了庙会,静秋从没见过这样热闹的风景,在知道今儿个的日子后,含羞带怯的拉着成周走出了客栈去街上走走,走之前也不忘问连音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连音想了想,最后决定去当这个电灯泡。(。) 入魔(十六)【求订阅】 被花灯映照成灿烂一片的大街上,到处可见青年男女穿梭来去,猜灯谜的,放船灯的好不热闹。加之男男女女的面上统一遮着一张面具,许多人都因遮住了面容后才稍稍放开了胆子,有以诗会友的,也有事先打探过情郎做何打扮而特地前来搭讪的。 女鲛人静秋知道七夕是个怎样的日子,但她却是头一次在人间过七夕,看什么都觉得欢喜,如今又有成周伴在她身旁,她便一边行一边描绘着街上的热闹告知他。成周看不见,但他听的见,经由静秋的描述后也能想象出自己所处的是一番怎样的情景,慢慢的也跟着露了一些浅浅笑意。 连音跟着他们俩的身后,尽量当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跟班,不去打扰他们俩。 因为周围的男女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像连音他们这样不戴面具的都是外乡来的人,镇子上的人一眼就认的出来,倒是没什么人来打扰他们。 连音四处闲看着,忽然眼中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是玄华派兵宗门下的沛武。 就在她看见对方的时候,对方同样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遥遥对面的沛武一发现连音的存在当即露出了一道阴侧侧的笑,不待连音做出反应忽然又没入了人群里。 连音立即出声喊住了静秋,“静秋,发现可疑的人了,我们回去吧。” 前头的静秋和成周齐齐停住了脚步,静秋回头看向连音,“是坏人?” 连音点点头。 “哦,那我们回去吧。”她说话的时候成周已经转过了身。 三人原路折回了客栈,路上静秋问了问连音看到的是什么人,连音很直接的告知了她是玄华派的人,不过不忘多加了句,“那人是变态。”静秋皱起了眉头。 回了客栈后,连音很坦白的直接将在镇上遇见了沛武的事情告知了凌虚子和屠修贤,要凌虚子防范于未然。 沛武上位不过才十几载,屠修贤并不认得他,而凌虚子因为连音提过所以才知道沛武是何人,现下听说他在镇上,他们估计是玄华派的人到了。 凌虚子也不多说什么,只说过了今夜,明日便继续启程。 屠修贤为了凌虚子的安危着想,自动请缨今夜由他守着。凌虚子点头应了。各人这才散了,回去各自休息。 因为有屠修贤的守夜,连音也放心不少。沛武虽然修为日益精进,但相比起屠修贤而言,仍是不够看,所以她也不怕沛武自动送上门来。 可是真当沛武自动送上门时,情节的走向又一次出乎了连音的意料之外。 沛武阴笑着用法术止住连音的动作时,屠修贤明明就在门外的走廊上,可他却偏偏像是没有发现沛武一般。这让连音有了不好的预感,屠修贤那厮该不会是故意不进来的吧。 而这边的沛武已然伸手将连音提了起来,就着窗户将她带离了客栈。 连音顿时有种要骂娘的冲动,这个屠修贤还是不信她,显然是有凌虚子的放话不能自己动她,所以这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入狼口。她早该提防着的。这凌虚子一门的人因百年前皇城一役的事情,早就放弃了信任旁人,全都不是好相处的。 *** 屠修贤确定沛武带着连音离开后,这才敲了凌虚子的门。 “何事?”房间里,凌虚子也根本就没休息。 屠修贤推门而入,看凌虚子坐在黑暗中,关上门也不点亮烛火,只恭敬的答说,“刚才有人闯进了客栈,将那个连音带走了。应该是玄华派的人。”他向凌虚子汇报着旁边的情况,心下觉得连音被带走也挺好的,若连音是细作,那今夜就看出端倪,若她不是,没了她也无妨。 反正屠修贤是怎么都不会信连音接近他们是别无所图之人。 凌虚子听后思量了一小会儿,站了起来,“走,追去看看情况。” 屠修贤老大不愿,但凌虚子都已经站了起来,他不能违抗凌虚子的话,只得护着凌虚子追寻沛武而去。 玄华派一行只有几名先锋到了小镇,沛武是其中一员,如今投宿在镇内另一头的客栈里,与凌虚子他们所住的客栈相去甚远,而沛武在发现了连音后也与同伴说了情况,今夜他是自动作为探路先锋来查看情况的。这当下劫走了连音自然没打算将人带回他们住的客栈,直接就寻了一处僻静的林子。 “想不到你到不同于平时表现出的模样,胆子很大啊。”随意往连音往地上一丢,沛武上下打量了下连音,眼里更是毫不掩饰的猥琐。 连音就着他的眼神,毫不回避的回望着他,眼里也蕴着火。其中一半是对面前这沛武的,另一半则是对屠修贤的。 她试着发了下声,察觉自己可以说话后,很干脆的问沛武,“沛武执事,想必你是奉命来捕我的。既已将我拿下,为何不带我回去禀见掌门,何故要将我丢在这里?” 沛武闻言笑了起来,“我以为你这脑袋瓜子不是笨蛋,你来猜猜?” “那我奉劝执事可不要犯浑,若是被他人知道了,你还想不想做你这执事的位置了。” “你竟然是知道的?”沛武有些惊奇,但很快就略过她怎么知道这事情,改而问她,“你来告诉我,这些年来,可有旁人知晓了?”沛武的笑中全是对自己成功伪装多年,就连至亲的宗主也没发现的得意。 又说,“既然你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同你多废话了。正好我也有多日没开荤了,今日让我好好尝尝滋味,指不定我还能留你一命。” 连音闭闭眼,直接狠瞪向沛武。这一眼厉芒打进沛武眼里,顿时惊的他顿住了解衣的动作。 “沛武,除非我自愿,否则这世上还没人能对我用强的。”除非她自愿,否则她也可以在不愿意接受某些事的时候主动放弃任务。而此时她已经决定好了放弃任务。 沛武怔愣着,过了好几眼才呵笑出声,“有趣!我等着,你让我瞧瞧你的能耐。”说完这句,他再次动手,嘴也跟着往她的脸上凑,只是还没碰触上,一声细碎的破空声往着他的位置直射而去,再快接触到人时,沛武警觉的赶忙一闪身避了过去。(。) 入魔(十七)【求订阅】 当沛武的咸猪手伸过来时,连音已经确定了放弃任务的想法,由此,从不会以任何形式出现干扰任务的陆七八也以系统的身份回应连音的结束请求。 陆七八问:确定放弃任务? 连音正要进行回复,沛武却忽然如临大敌般往旁边避开。 他的退开也露出了不远处的凌虚子和屠修贤两人。 连音看着那两道及时出现的身影,没忍住在心底无声的骂了声娘。当然,这骂的是屠修贤。 陆七八:??? 连音:“等一会儿。” 陆七八:你还等什么?不是因为触底,不能接受而决定放弃任务了吗?还要等?他都已经准备开始为她挑选下一个任务世界了。 连音:“我或许还能再多活两集。” 陆七八: “你们又是什么人?”沛武险险避过一击后,退开了一段距离正面对向了凌虚子和屠修贤,警惕的对视着两人,刚才那一击让沛武知道这两人绝非泛泛之辈。 对于沛武的提问,凌虚子连回答都懒得,只吩咐旁边的屠修贤说,“解决他。” 屠修贤应了声,这才正眼瞧了瞧屠修贤说,“没想到玄华派已经沦落至此,像你这种蝼蚁之辈也能混上执事之职,真是人才凋零。看来拿下玄华派,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蝼蚁两字刺激的沛武表情突变,掌下暗暗运了法,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要还击屠修贤刚才的偷袭。 屠修贤完全不将沛武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甚至还以轻嗤来表达他的不屑。 “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沛武被派出来寻人,但也只知道是来寻连音,至于凌虚子这一茬,并不清楚,所以到了这会儿他也不知道凌虚子和屠修贤的出现是专门为了连音,还是只是恰巧路过的出手。不过单冲着屠修贤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凌虚子一直没正眼看过沛武,当下视线看向躺在地上动弹不能的连音身上,直接缓步走向了连音。 沛武见凌虚子一动,掌下的法术当即向凌虚子打出,随即被一直密切注意着的屠修贤挡去,屠修贤这才不再废话,直接对着沛武而去。 虽然沛武不认得屠修贤,但是屠修贤的术法中有玄华派的招式,这一点沛武看的出,对于屠修贤的身份瞬间有了怀疑。 与术法中蕴含了魔气的屠修贤比,依靠纯阴女子的阴气来提升功力的沛武实在弱鸡的瞧不进眼里,不过才十几招,沛武已被屠修贤一招震开,直接扑街。 而此时凌虚子才刚刚走到连音面前。 凌虚子枯井无波的眼淡淡俯视着连音,似乎是一位天神垂眼看着人间的众生,所谓的众生在天神眼里不过也是一只小小的蝼蚁。 但哪怕对他来说只是一只蝼蚁,如今这只蝼蚁心情也不爽。连音回视着他,虽然恼他,但偏偏眼里的情绪跟他一般。 陆七八不知道连音和凌虚子正在比拼眼神,只是又向她确认一遍,真的不放弃任务了? “嗯。” 你这是故意的吗?跟要死人一样紧急将我唤出来,结果又说不放弃任务了。陆七八也表示很不爽,算了,那你继续吧。我走了。 连音连忙唤住他,“别走!” 陆七八没好气的问,你都不放弃任务了,我不走还留着干嘛? “既然都出现了,正好陪我。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陆七八: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森森的寒气,那是来自好搭档的强大怨气,仿佛是在告诉他,如果他敢离开,等回去后她会将他拆了。于是陆七八很识时务的立马回答,好的,美女。我是你的二十四小时陪聊专线,当你的任务做烦了,任务目标让你不爽了,你都可以向我吐槽。 连音正和陆七八进行交流的时候,屠修贤已经按照凌虚子的吩咐解决了沛武,可怜那沛武一直当自己是个厉害的,结果在屠修贤面前什么都算不上。屠修贤当下走到凌虚子身旁,就着凌虚子的视线也看了眼连音,嘴角噙出一朵阴柔的笑,偏了偏头,有些欣赏连音的现状。 口中恭敬的喊,“师父。” 凌虚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连音,第一次向连音提出了问题,“你是如何知道救本座出禁牢之法,又为何要救本座?” 这两个问题他不曾问过,连音也不曾积极主动解释过,正因为如此,所以凌虚子对连音的态度总存着保留,此时此刻他终于问了出来,而他这一问也就代表了只要这两个问题过关,他也将会全然的接受她。 对于这两个问题,连音已经等了许久,只是这两个问题搁到现下来问,连音原本设计好的用词是又要舍弃了,她干脆冷着声开口,“皇城一役,凌虚子阵前倒戈入魔之事天下人都知道,人人都在唾骂你。当然,我也骂过你,只是比起一味的骂你,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看起来那么强大的你,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老掌门杀了,这完全与之前你倒戈时的情形不同。后来我才偶然听到了你并没有死,而是被关在森罗禁牢中。” 似乎是眼酸了,连音眨眨眼,垂着视线又继续说,“为什么要救你,与其说是要救你,不如说我只是想见见你,问问你,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那样的选择。还有,你想要做的事情。只是在地牢见到你后,我觉得我完全无需多问,比起问你原因,倒不如跟在你身旁看看你要完成的事情更让我觉得有意义。” 凌虚子静静听着,待到连音说完后,才轻扯出一句话,“你的心中也有魔气。”语气比之以前柔和了好几个度。 连音快速的抬起眼看了他眼。 “纯阴之体便是你心中的魔气。”他下了判断后才轻瞥向身旁的屠修贤,“扶她起来。” 屠修贤这回不再多做表现,直接拂袖解除了她的禁锢。连音一发现可以动弹后,也不用屠修贤伸手搀扶,自行爬了起来,爬起后也不理两人,也不道谢,径自拂着衣裙上的尘土。 “既想看看我要做何大事,那便随着我一道吧。”凌虚子说着,在连音又望向他的时候,他才将最重要的话补上,“我收你为徒。” 连音也很干脆,直接对他跪拜,“徒弟连音见过师父。”(。) 入魔(十八)【月票190+】 连音除了第一次拜倒在凌虚子跟前时唤了他一声师父外,这之后,连音便再没喊过凌虚子一声师父,甚至连屠修贤这个大师兄,她都一副冷淡的样子,能不理会就绝对不多理会。然而凌虚子师徒俩对于连音之前的态度,反而更是欣赏她如今的面貌。 陆七八在观察了一阵后,非常肯定的对连音做出评价,这两位是典型性的男人,贱骨头。我跟你说,他们就喜欢你这样冷冷冰冰的,你对他们热情了,他们保准就不甩你了。 连音淡淡的回他,“你这么肯定,看来你也是这个个性。” 陆七八:亲爱的,看来这个世界让你玩的不是很愉快。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忘记给你开金手指的缘故。要不然,我现在给你弥补,将你曾经学会的一些小法术都给你开放一下? 连音:“不用了。技多压身。” 陆七八:看来这次的任务真的令她很不愉快,下次选世界时,他绝对要好好考虑一下。 三人回去客栈后,经过短暂的歇息,第二天便继续向东海出发。至于前一夜的事情,就只有连音三个人知道,三人回去后也不将这事情告诉静秋和成周。 至于玄华派派出的先锋小队的几人,在等了外出打探情况的沛武一天一夜也不见他回来后,这才觉出不对劲而进行寻找。 只不过等他们找到沛武时,沛武早已经伏尸多时。 几人惊骇的收殓了沛武的尸体,并紧急通知后头的大部队。三日后,玄华派掌门玉弘子亲临小镇,并与四位宗主一同检查了沛武的尸身。 兵宗宗主检视了伤口后,惊诧的说,“尸身残余着一缕魔气。他定是与魔界之人正面交锋过,却不敌对手。” 玉弘子也看出了那一丝丝的魔气,点了点头。 兵宗宗主再看沛武的死状,不免痛心,“沛武是近几年弟子中资质相当不错的,然却也只落此下场,会不会是那人已然恢复过来?若真是如此,那门派弟子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恐怕就是我们几人联合起来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掌门,难道你还打算隐瞒下去,不寻求其他门派的帮助吗?” “是啊,掌门。”法宗宗主也跟着劝,“若再姑息他,那将来等他来引魔军入世时,我们玄华派又如何对得起这天下苍生?其他门派又该如何看待我们玄华派?”玄华派可就是天下人的敌人了? 包庇、姑息、与魔界为伍玉弘子也知道可能再次面临的指责。 一直以来未曾出过声的膳宗宗主也忍不住发了声,语重心长的说,“掌门,我们都知晓那位与您的情分不同,然而那人早已经归顺魔界了,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人了,您真的不该在顾念那旧情。” 玉弘子没说话,似是在挣扎。 三位已经开过口的宗主齐齐的看向这次还没说过话的礼宗宗主,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玄华的声誉,示意他也说上两句。 礼宗宗主接收到三位老友无声的暗示后,正要出声,玉弘子却像是知道他要出声一般,先一步抬了手示意,礼宗宗主只能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玉弘子也终于做出了决定,因着这个决定,他甚至只能闭着眼才说出,“告知各大门派,凌虚子去东海了。” 四人齐齐应了是。 *** 凌虚子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江南。 富庶的江南之地,码头上聚满了通往各处的船只,其中就有几艘固定出海的船只,目的地是东海中的一座海市之城的岛屿。 一行人寻了一间客栈住宿后,便由屠修贤去搞定出海的事宜。 此时的江南,接到玄华派传信的各门派主事几乎与凌虚子几人一同到达江南,并已开始了打探凌虚子的下落。 对于即将可以返回家园了,鲛人静秋表现的很高兴,只是碍于眼下的情况,被凌虚子他们告诫只能整日困坐在客栈里,并不敢轻易外出,深怕遇见了各大门派的人。 屠修贤在码头奔波了一趟,搞定了出海事宜后就回了客栈,将情况都说与了凌虚子,随后才与凌虚子说另两位师弟的事,“星宇与同和将在八月半月圆时将魔门直对东海之境。弟子定当尽力护着师父。”再也不会像上次那边,害的师父功亏一篑。 后半段话,屠修贤没有说出口。 而当魔门洞开之时,便是魔军再犯,凌虚子报仇之时。 “嗯。”凌虚子应了声。 这边两人说完话后,屠修贤便退出了凌虚子的房间。待路过连音的房间时,见连音正坐在房内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那么出神,不由得停住了步伐,多看了连音两眼。 而这时的连音正在与陆七八说话,梳理着这个世界的情况,以及凌虚子的情况。 交流的认真的一人一系统根本就没去关注屠修贤,直到屠修贤自己出了声引连音注意,连音这才停止了和陆七八的交谈看向了屠修贤,“有事?” “师妹可是在想事?想的那么认真,竟不知道我在外头看着你。”虽然连音根本不曾喊过他一声师兄,但当连音喊了凌虚子师父两字后,屠修贤再和她说话时就开始称呼她为师妹了。 连音听出屠修贤话里隐藏的意思,是在说她警觉性差,不免撇了撇嘴,很干脆的承认,“我一想事确实不会注意到旁边的人事。”对,她的警觉性就是这么差。 屠修贤闻言笑开,那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些凉,“那不知道师妹在想些什么?说出来让师兄听听,看看师兄能不能为你开解开解。”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趟东海之行。”原剧情中,凌虚子一直被困森罗禁牢,后续也没机会到达东海之境,所以她也无从知道凌虚子的东海之地目的为何,刚才就在和陆七八猜测这目的。 屠修贤紧跟着问,“哦?东海之行如何?” “是有什么重要的目的吧。”她干脆问了出来。 本以为屠修贤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到也很干脆,“你不是很想看看师父要做何等大事吗?此行,便可以让你真正见识师父所要成就的大事。到时候你也可以见到你的另两位师兄。” 他一提另两位师兄,连音瞬间就领会过来凌虚子此行的目的。(。) 入魔(十九)【求订阅】 从江南至海市城,期间的航程需要三日。 这一趟启程东海的客船破天荒载满了人,船老大倍觉奇怪,既非贸易时节,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前往海市城。但反过来又高兴的很,毕竟这一趟赚的船资也较以往多了许多。或许也只有凌虚子几人才知道,这船上坐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大门派的人。 只不过也不知为何,船只才启航不久后,海上的风浪便有些大的不一般起来,这让长居陆路的船客们都有些水土不服,有些甚至直接一开船就开始吐,吐的一步都不曾踏出船舱。 船员们解释眼下的季节本就是风浪频繁的时节,风浪大些是正常的,指不定还会有暴风雨的侵袭,所以也让船客们尽量注意安全,待在船舱中不要乱跑。 相较许多船客的水土不服,凌虚子一行人到很习惯,各个都好端端的。特别是鲛人静秋,更是悠然的不得了,大海就是她的家,每一次风浪颠簸对她来说都像是风浪在和她打招呼一样,她还尤为开心和期待。不但是因为即将可以回到熟悉的家乡,还因为凌虚子向她保证过成周回了东海后眼睛必将复明。 比起静秋的期待,连音大多时候都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凌虚子。 上船时屠修贤特地带了围棋,说是陪凌虚子打发时间用的,两人甚至也一登船后就开始对弈,只不过两人落子的速度都属于慢性子的状态,通常一子落下前都要思索上良久,这让急性子的人看着简直受不住,鲛人静秋就是个看不下去的,才看了半局就跑去甲板上透气了,还不忘带着成周一起出去透透气。船舱里就剩下了师徒三人。 两人手谈一局就用了一天的时间,等要开始第二局时,外头天都黑了。 晚间,风浪不歇,反而还比之白天更大了些,似乎除了龟缩在船舱内,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对弈又要再开时凌虚子忽然抬手对着屠修贤挥了挥,“连音,来与为师对弈一局。” 屠修贤看看连音,二话不说就退了位置给她。连音抬眼看着忽然要与自己对弈的凌虚子,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点名自己陪下棋,而且也不问自己会不会下,好像默认自己应该会一样。 其实吧,连音的棋艺真的挺臭的,这是她学了好几个世界都没学精的技能。不过她也不推说不会,二话不说就坐到了屠修贤刚才的位置上,算是却之不恭了。 棋局再开,还是凌虚子先行一步,还是那慢慢悠悠想是要计算成千上万步后招的速度。连音这边虽然棋艺不精,但有陆七八给她妙算路数,这落子倒也是一点都不为难。两人相比起来,反而显得连音信心十足,棋艺上佳。 都说棋如人,下棋的风格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事风格,这一点可以就凌虚子的计算后招中可以看出,但连音的积极进攻却让凌虚子看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等棋局过半后,凌虚子主动开口说,“今次东海之行顺利,为师将驻留在人间。” 连音抬着眼看他,手上落子的速度不停。 凌虚子又说,“你的棋艺不错,想来好好学习法术,修为不比之你的几位师兄差。” “你要教我法术吗?”连音觉得他这话信息量很大,忍不住就试探的问他。 凌虚子捻着子纵观着整片棋局,继续他的计量,闻言只反问,“你想学吗?” “想。”她答的干脆,随后补上一句,“师父教授徒弟法术,也是应该的事。” 凌虚子嘴角的线条柔和了几分,“想学哪些方面?” 法术也分五行,凌虚子问连音想学哪些方面,其实是在问连音是想学五行中的哪一行。只不过连音听了问题了,却直接想到了旁的方面去了,想了想后,回答他说,“想学腾云驾雾、御剑飞行这方面的。” 凌虚子快速看了连音眼,脑中率先想的是才上路那几天,她整日咬牙坚持跟在自己身后的场景,没忍不住一笑,觉得她这回答真是新颖,但也在情理之中,于是点点头,答应了,“可以。” “那就先行谢过师父了。” “嗯。” *** 深夜时候,海上突降大雨,随后这大雨竟是下了一夜,直到第二日白天都没停下,随之而来的是风浪更大起来。 而受此影响,三天就能到达的海市城一下子又远了半日的航程。 凌虚子与连音结束手谈后就不再开第三局,而是吩咐连音几人休养生息,他也进入了打坐冥想之中。 连音本还打算再撑一会儿,但她的身体情况到底比不得屠修贤这样的,身处安静的船舱,加上颠簸摇晃,她还是被晃得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天亮,而这船舱里除了自己就只还剩下眼睛看不见的成周,凌虚子、屠修贤和静秋竟然都不见了踪影。 连音心里发惊,一骨碌爬起来,出声问成周,“成周,其他人呢?” 成周听见连音的声音,睁开了什么都看不见的眼,回答说,“师父去甲板上透透气,屠师兄伴着师父一起。静秋也去了甲板上透透气。” “哦。”连音揉揉脸,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担忧人全跑了。 在船舱里等了片刻,还不见三人归来,连音忍不住起身说,“我也去甲板上透透气。”说完就往外走。 成周也跟着站了起来,附和着说,“我也去。” 连音只好又返回来扶着他一起往外走。 一路从船舱走到甲板,两人耳朵里听的最多的就是各式呕吐的声音,成周听着,忽然笑了对连音说了句,“这些人修为再高,恐怕也想不着还会经此一劫。” 连音正好回话,整艘船却忽然一个颠簸,震的人差点站不住脚,还是成周适时扶住她,连音才没摔倒。 可紧接,整艘船像是被人推着玩似的,颠簸一波一波紧接而来,船舱中忽然有人尖叫了起来,海水就在这时候忽然涌进了舱内。连音什么准备都没有,顿时间被怔住了。 “什么情况?”她问了这一声后,海水就跟铁拳头一样直接挥上了她的身。(。) 入魔(完)【求订阅】 连音睁开眼时,入目的是一碧如洗的蓝天,几朵浮云正缓慢的漂浮在空中,天气好的哪里有半点狂风暴雨的样子。连音眨了眨眼,唤着陆七八的名字,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七八很快冒声,这世界实在凶险,还以为你这回真要结束任务了。没想到竟然又被救了。 这一番大起大落的,陆七八表示他自己都没想到。难怪连音要不高兴了,要是换了他自己过来,知道这一路是这么个发展模式,估计他也会狠骂一顿挑选世界的那人。莫名心虚的陆七八再一次暗暗决定,等下一个世界时还是给连音挑个轻松点的,再顺便给她开根金手指弥补一下。谁让他们俩是老搭档呢,他也看不得连音被折腾来折腾去。 “谁救了我?”连音才问完,鲛人形态的静秋正好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陆七八也给出了回答,任务目标救了你。你晕过去的时候,我也把情况都了解完了。 静秋看见连音睁开了眼,眯着眼第一次笑的很文静的样子,“你醒啦。” 连音试着坐了起来,这才看见凌虚子三人一个不少,全都坐在一旁,似乎是在等她醒过来。 陆七八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你们出海所坐的那艘船被你这位便宜大师兄弄沉了。船上的船员连带那些各大门派的弟子估计都是九死一生的下场,真是太可怜。不得不说,魔界人的力量真可怕啊。 连音听过陆七八的话后看了周围一圈儿,前边不远处就是小浪拍岸,身下四周全是白沙,他们如今身处在某座岛上。连音的视线停留在静秋面上,“船出事了,我们现在在哪儿?” 静秋没回答,坐着的凌虚子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袍,“既然醒来应当是没事了,我们走吧。” 屠修贤和成周都站了起来,跟在凌虚子的身后。静秋忙伸手将连音拉了起来,扶着她一起跟着凌虚子的步伐。 连音四下一看,确定他们如今真是在岛上,就不知道这是哪座岛,连音问静秋知道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座岛上,静秋摇摇头说说不知道,连音又问陆七八,陆七八也很干脆,直接告诉她这座叫无名岛。连音直接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个任务实在太九转十八弯,要不然你别做了吧?陆七八忍不住劝道,他真怕连音回去后真的把他卸了。 “我跟着凌虚子红军长征了一路,你让我现在放弃?”连音觉得陆七八很不对劲,因为他很少有劝自己放弃任务的时候。他们一起合作这么久,陆七八劝说她放弃任务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十根手指头。 所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这个任务或许跟你气场不合。 连音:“” 不过对于这座无名岛来说,凌虚子显得很熟悉,领着四人往一个方向而行,最后直接从岛的这头穿到小岛的那头,当天边斜阳与黑夜星辰交替时,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处悬崖边。 凌虚子踱步在崖边,望着海面的方向看了一阵,回头对屠修贤说,“去崖底。” 屠修贤口中一道口诀,几人就这么御风到了崖底下的岸边。 凌虚子又对着海平面寻了寻位置,这才像是真正确定了方位一样,抬手指了指前方辽阔的海面,“法阵就在那边。”话音才落,他们所站的上空忽然出现了许多人。 抬头一瞧,清一色的道袍,那是玄华派的服饰。 在前方领头的人,凌虚子熟悉,连音也见过好多次,是玄华派的掌门玉弘子。 同是一身玄色道袍打扮的玉弘子居高临下看着崖下几人,视线最终锁在凌虚子身上,张口问道,“凌虚子师叔,你真要这么做吗?” 凌虚子听见玉弘子口中吐出来的称呼,唇边扬起了一道笑,“你要阻止我吗?” 玉弘子蹙着眉,尽量控制着语气中的痛心疾首,但仍忍不住质问他,“天下苍生何辜,你要这么做。你的一己之私,又要多少人来陪葬。”他已经知道有船只在海上突生变故的事情,那船上都是各大门派的年轻弟子们,其中有多少生还,又有多少死亡,他却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不知道,他觉得心中有痛。 凌虚子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接下来的话却是对着身边的两个男徒弟说,“玄华派交给你们了。”随后又看到连音,想了想她该做什么才说,“你保护好这鲛人。”最后一眼,凌虚子看向了静秋,而后他自己移步向海中走去。 屠修贤见状,立即为凌虚子送去了一朵风云,让凌虚子可以踩着风云前行,而不必被海水打湿衣袍。 玉弘子咬牙一挥手,指挥着玄华派一脉阻止凌虚子,屠修贤和成周自然也跟着出手。 成周虽然看不见,但他耳力不凡,更何况还有修为高深到了一定境界的屠修贤,玄华派虽然来了不少人,但两人也能应付。 连音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方,能做的也只有保护好自己,以及鲛人静秋,顺便趁机看一眼立在海面上的凌虚子。他背对着而立,口中默念着长串的古语,不多时,平静的海面有了异变,湛蓝的海水突然隐隐泛出了金光。连音不由得被海面的景象所吸引,只见海面上映出了法阵,而凌虚子的周身也正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在连音身边的静秋也看见了,原本还会运用法术帮助成周的她忽然停止了动作,看着那金芒越盛的法阵,又看看正抵挡着玄华派众人的成周,咬咬牙,扭动着鱼尾往海的方向走去。 连音忙拦住她,“你去哪儿?” 静秋眼里忽然蒙了层雾气,但说话时却全是认真,“我去帮凌虚子师傅的忙。” “你别添乱。”他并没有说需要你帮忙。后半句话还没说,立在海面上的凌虚子忽然转了过来,望着她们俩,他周身金光更盛,就那一抹朱砂印都流出了金芒。总觉得那些金芒与法阵都是他的法力,只要等阵破了,他就将得回他所有的修为。 “凌虚子师傅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他打开法阵,他就治好成周的眼睛。你们是同门,以后,还请你帮我多多照顾成周,谢谢。”静秋说完,直接往着凌虚子而去。 连音看着静秋走入法阵的正中,双手做出祈祷的手势,紧随着全身泛起了一层淡绿的光芒。鲛人可以帮忙打开法阵,难道这就是静秋对凌虚子的作用? 静秋周身的淡绿光芒逐渐加深,随着颜色渐深,她整个人却在逐渐变的透明。 “他们到底做过什么交易?”连音在心底问陆七八,可陆七八紧闭着嘴,并不回应她任何消息。 当静秋消失在海面上时,原本的金光法阵忽然渗出了紫气,同样情况的还有凌虚子,他整个人也被紫气所萦绕,而紫色一开始还是淡色,随着紫气越盛,渐渐变成黑色。 也是在这时候,陆七八终于开嗓,注意玉弘子。 陆七八的语速非常快,连音就着提醒看到玉弘子已经脱离和屠修贤的缠斗范围,此时口诵法诀,他的四周布满了亮光大闪的剑阵,而连音很清楚,那剑阵是玄华派不出世的绝技,一击而来,绝对万箭穿心。 “这一击过来,目标人物死亡概率?”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其实就是百分百。 陆七八话音才落,剑阵已似离弦的箭正对着凌虚子而去。 连音心跳一窒,紧急对着陆七八喊了声要求解锁术法,下一瞬便瞬移到了凌虚子后背处。 完全引出了魔气的凌虚子只见到挡在他后背的连音承受住了玉弘子的所有剑阵,他的眉头一跳,手下意识的拉住了即将摔落海里的连音。(。) 入魔(番外)【月票210+】 万箭穿心,一命呜呼。 连音连个遗言时间都没有,两眼一闭就这么干脆的去了。 意识消失前,也只听见陆七八点评了一句: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才刚催动了玄华派掌门才会使出的绝技的玉弘子呆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舍身替凌虚子挡剑。 凌虚子同样也没有想到,连音会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挡这一击。这个满身是谜团的小徒弟,竟然会牺牲自己为他挡剑。这人世间,还从没人会挡在自己身前这么对他的。 就在两人同时怔愣的时候,法阵处已经升起了一扇萦绕着黑色雾气的大门,大门闪现的同时,门也由内缓缓开启。 凌虚子手下的另两位弟子正打着头阵由内走出来,在两位弟子身后的是各式各样的妖魔。 凌虚子看了眼自己手下拉住的身体,大袖一挥,连音的身体便被黑气包覆住,而凌虚子则看着玄华派的众人,淡淡的开口,“去吧,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要做的事情了。” 妖魔们由大门后倾巢而出。 各大门派的许多年轻弟子虽与凌虚子同坐一船而遭了灾,但更多的高阶弟子和门派主事者都或早或晚到达了海市城,只是由海市城再赶到这座无名小岛到底是晚了一步,魔界大军已经进入人间,并纠集了起来,各大门派掌门们只来得及再次合力封印住魔界的大门。 接下来的年月里,人间妖魔横行,各大门派疲于奔波,一部分人为了斩妖除魔,更多的人却是为了保命而逃亡。 三月后,相隔东海万里远的玄华派成了凌虚子第一个侵占的门派,年轻的掌门人与闭关多时的老掌门合力迎战,最终却还是没有保住玄华派,不得已弃走他处。 六个月后,凌虚子的魔界大军攻占了另一处仙家大派,这一役只持续了三日,最后在对方掌门战死的情况下顺利拿下人家的门派。 八个月后、一年后 一年半的时间,凌虚子领着妖魔大军四处征战,不说一路上生灵涂炭,但好歹也是死伤无数。 只不过在世人皆唾骂凌虚子是魔头时,人们却也惊讶的发现,凌虚子似乎灭的全是自诩仙家传承的门派,其他江湖门派倒没见他去动,一时间人们也猜不透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当又一个仙家门派被凌虚子的妖魔大军所攻占了。 战后,妖魔们清扫着各处的尸首,并将俘虏们聚到了一处,等着上头发号施令。 凌虚子在众魔将各处打扫的差不多时才现身在门派内,一身玄色道袍,闲庭信步般走到了一众俘虏前。他的身后只跟着他的首徒屠修贤。 被俘的朝云宗弟子们瞪眼看着凌虚子和屠修贤,眼里全含着各式诅咒的话语,只可惜再怨恨的眼神都伤不到这两人分毫。 屠修贤看着这一众朝云宗弟子,出声问道,“传言朝云宗内拥有一卷起死回身之术,若有人愿意献上,非但可以不死,还能得珠宝奉上。若不愿意的,死。” 朝云宗的弟子们依旧瞪着两人,没人说一句话。 “哦?看来是都不知道了?”屠修贤浅浅一笑,笑里全然阴冷之色,语气也蓦地一冷,“那就全拖出去杀了吧。” 他的一声令下,便有身材高大的妖魔冲了过来,一手提着一个人往外去处决。 英勇就死的人一生不吭,而一些胆小的顿时就被吓的哭了起来。 凌虚子淡看着这些弟子们的众生百态,忽而人堆里的一个小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他人面上或害怕或无谓,可那小姑娘面上却只有一片冷淡,而冷淡之中还夹杂着一点茫然,似乎还没闹明白如今是什么状况。 凌虚子看了两眼,走了上去,“你叫何名字?” 小姑娘茫茫然的看着凌虚子,呆愣了许久才确定他是在同自己说话,身旁的师姐胆颤着,却还在提醒她不要和凌虚子说话,小姑娘却没听师姐的话,而是回答了他,“含萱。” 凌虚子眉头轻微一皱,“今后改名叫音留。” 小姑娘仍旧茫然。 屠修贤一愣,看看那小姑娘,又看着凌虚子,轻声唤了声,“师父。” 凌虚子淡淡扫视着其他人,“既然没人知晓那卷起死回身之术在何处,那就不用留了。”说罢,他就转身往朝云宗内的正殿而去。 屠修贤看着自家师父离去的背影,示意着妖魔们动手,而那位刚被改了名字的小姑娘则由他亲自动手提了起来,“算你好运。”他不知道师父为何要留下这个小丫头,又为何要给改了名字。 非但改名留下了性命,不多久后凌虚子甚至还将小丫头收了徒。 除了凌虚子一人外,或许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然而当小丫头越长越大后,屠修贤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凌虚子当初会一眼相中这个小丫头了,没想到小丫头的眉眼长开后会那么像一个人。 *** 音留身为凌虚子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得凌虚子喜欢的唯一女徒弟,师兄们没有的待遇全都加之她一人之身。 师父亲自教她法术,教她习字读书,还教她下棋。只不过师父虽然很热衷于教她下棋,可是又不是那么喜欢与她下棋,因为她下棋的棋风与师父一般,贼慢! 音留长在凌虚子身边,一直以来都知道她的师父似乎执着于起死回生,几名师兄也总是奔走在各处探寻这术法,只不过始终不曾有进展。她也因好奇而问过师父为何要寻找起死回生之术,凌虚子却只是笑而不语。 每每看着凌虚子笑时,音留总觉得自己无法移开眼,师父真好看。 音留的幸福生活一直持续到二十岁时,直到某一天夜里,凌虚子忽然出手毁了祭殿,她才终于从大师兄的口中知道了师父这些年来一直宠自己的缘由。 原来她并非是师父唯一的女徒弟。在她之上还有一个师姐,只是师姐拜入师父门下不多久就死了,还是为了护师父而死的。师父这些年来一直追寻着起死回生,似乎就是为了复活这位师姐。只是那一天夜里,一直摆放在祭殿内的师姐尸身竟忽然消失了,而且还是当着师父的面消失的。所以师父才出手毁了那座祭殿。 原来那座祭殿竟然供放着师姐的尸身,她只知道那里是禁地。 就在她好奇这位师姐的情况时,大师兄又透露给了她一个消息,大师兄说,她跟那位去的突然的师姐长的很像。 而且,那师姐的名字也有一个音字。 她还不及消化这个讯息,第二天时,师父忽然放话让她离开师门,没有传召,不许返回。 这并非逐出师门,只是不许自己再待在师父身边。 音留不知道师父何故下此决定,只是她心底也清楚,定是与那位师姐脱不了干系。(。) 网游江湖(一)【打赏加更】 虽然连音是一命呜呼,可是万箭穿心的那种滋味可真不是好受,等连音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自己的空间时,她正要起身去寻陆七八,陆七八却比她动作还快,直接往她怀里扔了一瓶东西。 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接,是一瓶能量,而且瓶子上标注的名字竟然还是凌虚子的。 “你这是更改了我之前任务的能量瓶,还是偷取了别人的能量瓶哄骗我呢?”连音瞥眼看着陆七八,没好气的问他。 陆七八一拨刘海,面上全是正义之色,“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瓶就是你这个任务所获得的能量。” 连音却十分的不信,“我都死了,任务又没做完,怎么可能获得能量?” 陆七八笑,“不骗你,你真的完成了。” “难道他的一生这么短暂?”连音狐疑的看着陆七八,总觉得陆七八那笑里藏了许多内容。 “不,相反,他这一生很漫长。可以说,在那个世界,他的寿命与天道一般绵长。”陆七八开了话匣子后,干脆就直接向她解释清楚,“正因为他将活成与天道一般不生不灭,所以你这次任务就不能以走完他的一生为目的,而只能是改变他的一生。所以你也懂得,你这一路上死亡概率一直高居不下就是这个道理。” 连音听他说了那么多,也不关心什么天道,什么不生不灭,她只关心一点,“那我改变他的一生了?” “改变了。”陆七八说的斩钉截铁,见她还是不信的样子,他连忙拍胸脯保证,“真的改变了!虽然我这里不能给你剧透太多情况,当然相信我,真的真的,简直改变的他脱胎重生了。” 连音直视着陆七八几眼后,忽然撇撇嘴,放弃了继续了解更多,虽然对于凌虚子世界的许多情况,她都存有疑惑和不清楚的地方,但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她也就没必要再去纠结那么多平添烦扰,摇摇头,将对上一个世界的所有情绪都压到心底的角落位置,她又重新调整好了状态,“下一个任务。” 提到下一个任务,陆七八连忙讨好道,“下一个任务世界已经准备好了。为了弥补你上一个世界的辛劳,这次的任务特地给你寻了个简单和休闲的,放心,金手指也都给你准备好了,包君满意。” 陆七八笑的一脸狗腿,恭送着连音上路。 待到连音走后,他才擦拭了一把额头莫需要的汗水,幸好连音是个不喜欢多问的,省事、省力。 *** 连音一觉睡到大中午,这才慢慢悠悠的转醒过来。 醒后也不急着起床,而是躺着醒了会神,这才爬起来梳洗,准备吃午饭。 陆七八说这回给她准备的任务既简单又休闲,也真是不算欺她,因为这回的任务对象在游戏世界中,而她也得进入游戏世界,一边玩游戏一边接近任务对象,果然是休闲。 至于陆七八说给自己准备好了金手指,也是没欺她。连音家里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富庶家庭,简言之,她眼下可是实实在在的白富美,比起上个世界的想干什么都困难的蝼蚁身份,如今可终于到了她作威作福的时候。只可惜,她的大半时间将在游戏中度过,并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功夫让她出门装逼、作威作福。 吃过丰盛的午餐后,连音消了会食后才进入自己的游戏房。 这个世界已经开放了全息游戏,而作为全息游戏的巅峰之作,一统江湖打着古风、正统武侠等等的民族噱头为游戏玩家们打造了一个大型的武侠江湖,也引领着玩家们回归至千百年前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的豪情之中。 连音已经准备好了游戏仓,只不过,游戏账号方面她却不打算自建,而是准备收购一个账号。 她开了电脑上了网,打开聊天软件,向一个名为“妄念”的在线好友发去了问候。 对方很快就给她回来了信息。 连音:“购买你账号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妄念:“你的价格很诱人,不过我就好奇,为什么你要问我购买?” 连音:“因为我喜欢你的号。” 连音的回答一如妄念第一次问自己时,她给人家的回答。 妄念那边半天没有回信,连音这里也不急,趁着没有回应的时候,她直接打开一统江湖的游戏官网看了看资料。 随后不多时,妄念终于来了新消息。 妄念:“好吧,反正我也闲置了有两年了。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卖你吧。” 连音:“谢谢!那你给我你的银行账户,我现在就给你汇钱。等你收到钱后,在给我快递你的账号芯片。” 对方的妄念显然被她的交易方式惊吓了一下。 妄念:“那可是一大笔钱啊,你就这么信任我?万一我不给你快递账号芯片呢?” 连音:“不会,我相信你。” 妄念:“好,你放心吧,冲着你这份信任,我也不会放你鸽子的。” 连音笑了笑,等着妄念给她发来银行账户。她当然很相信妄念,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妄念真拿了钱不给她账号,凭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她有的是办法找到这个妄念,让对方乖乖交出账号芯片。 不过好在妄念很守信用,收到连音的打款后,连音第二天就收到了妄念快递来的账号芯片。 拿到了账号芯片后,连音很快将芯片与自己的游戏仓进行绑定,还有修改数据,等一切都弄妥后,她这边登陆了一统江湖的世界。 一登陆进游戏世界,入眼的是刺目的银白色,连音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随后才掀开一条小缝,再看了看眼前的景色。 天地间银装素裹,北风呼啸在耳畔,寒风几个轮转后,一片片的雪花便在眼前飞舞了起来。连音四下瞧看了两眼,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游戏里的雪山腹地。 这个地方是妄念两年前告别游戏时的葬身之地,被冰雪覆盖的世界,很像妄念当初下定决心离开游戏时的心情。 连音还在适应中,游戏内的消息存储系统已经运行完毕,系统女声正向她提示她有近上百条的留言信息,并询问她是否要提取。 “提取。”连音直接回应了系统的询问。 于是她便听到二年前发来的第一条留言信息,发言人叫月下孤城,他说,“一念,孤酒那么喜欢你,我不希望你让他伤心。”(。) 网游江湖(二) 连音一边扒拉着号查看等级和各项数据信息,一边一条条听着那近百条的留言信息,除了第一条的信息是叫月下孤城的人发来的之外,其余的信息全都是叫月下孤酒的人发来的。 连音买的这个号两年没有上过线,月下孤酒却坚持着对这个号进行留言,最后一条留言是在三个月前。那些留言信息中有心酸有苦涩,更多的是满溢的想念,光用听得都能脑补出一段关于三个人的爱恨情仇。简而言之,就是弟弟喜欢的女孩却喜欢着哥哥,而哥哥事事都以弟弟为先,从来都是弟弟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包括爱情。 当然,或许也可能是因为那位哥哥并不喜欢这个女孩的关系。总而言之,给这个号留言的第一个人,月下孤城就是那个有着弟控情节的哥哥,同时也是连音本次的目标。 在一统江湖这款游戏里,月下孤城和月下孤酒这兄弟俩可是名人。但凡进入一统江湖的,只要玩游戏超过三天就一定听过这兄弟俩的名字。 兄弟俩出名的方式并不同,哥哥月下孤城是以实力强悍跻身高手榜第三的位置,除此外,他的个性较冷,除熟人外并不喜欢过多与人打交道。而弟弟月下孤酒恰恰相反,他的实力称不上多高强,可是那好个性却是名扬四海的。用文艺的话来说,月下孤酒是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人。而用一部分妹子的话来说,月下孤酒就是台中央空调,走哪儿暖哪儿。 除了兄弟俩截然不同的出名方式外,俩人另一个出名的点就在哥哥月下孤城的弟控属性上。全游戏的人都知道月下孤城玩游戏只是为了月下孤酒,一不小心跻身高手第三也是为了保护弟弟不受欺负,光他一个人保护还不算,他为了让他弟玩的顺心,干脆直接建了一个公会,打算让全公会的人跟着一起保护。 结果,一个无心之举,竟然还让公会跻身到十大公会榜的前五。像这样一个万事以弟出发,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奇才,也是世间少有。 连音刚使用回城符回到了主城洛阳城,游戏系统又提醒她有一条通话讯息,问她是否要提取,连音确认了提取。 柳梢的絮:“念念。是你吗念念?” 连音还没研究过怎么发送讯息,一时间就没回复那个叫柳梢的絮。对方等不到她的回复,很快又发来了讯息。 柳梢的絮:“念念,你说话啊。你该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连音快速找了一圈,终于能够使用通讯系统回复,“不好意思,本号已经换人。” 柳梢的絮:“换人?念念,你是故意的吗?” 听得出对方话里明显存有的不信,连音也不打算给出什么证明,结束和对方的通讯后,她背着手慢慢在恢弘大气的主城中踱步而行,仿佛就像是行走在千百年前的古都洛阳城一样。 一统江湖号称巅峰之作,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玩家涌入这个游戏,可是连音在这里走了两段路,来来往往的玩家也并不是那么多,总好像与各方面了解的情况有些出入。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下,连音回身一看,就见一个紫色衣衫的女玩家正叉着腰喘气,见连音望了她,还反瞪了她一眼。 连音有些莫名,直到看到她的d,柳梢的絮。 柳梢的絮再喘了两口气才收回瞪连音的眼神,一眨眼变成一副都快哭了的模样,“念念,你这臭流氓,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两年。我都以为你死了!你现在又跑回来诈尸,你这人怎么这样让人生气啊!”说着说着竟然就真的哭了。 连音被她说哭就哭的样子弄得一愣,嘴巴含着一句“我不是一念三千”都没机会吐出来。 柳梢的絮边哭边扯紧着连音的袖子,好像是生怕连音跑了,猛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说,“念念,你今天上线是不是因为知道月下孤酒要结婚,所以才特地回来的?”所以念念也是放不下月下孤酒的吗?柳梢的絮因这个想法连忙擦了擦眼泪,“念念,你知道月下孤酒一直在等你吗?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真的不是一念三千。”连音终于可以将这句话说出来了,但连音反应了一下,突然觉得柳梢的絮最后说的那句话不对劲,不禁立即问她,“等等,你可不要告诉月下孤酒啊。” 柳梢的絮眨眨眼,眼里透出的意思像是在说她已经说完了。 “念念,你看你还跟我装陌生人,一提到孤酒,你就直接暴露了吧。”柳梢的絮又扯着连音的袖子,这回是一副看穿了连音的伪装的得瑟模样。 连音顿时无语了,而更让她无语的是,下一秒她就瞧见了一道红色身影往她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红色身影越近,连音就认出了那张脸,游戏容貌不曾调整过,完全参考真人面容的月下孤酒。月下孤酒的长相与他的性格很搭,是那种一眼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容貌,然而此时,他的整张脸写满了惊喜和不敢置信。 这一路奔到连音跟前,月下孤酒又是紧张又是狂喜,看着连音时甚至都忘记了该先说什么。在月下孤酒的眼中,眼前的一念三千仍是他记忆里的一念三千,一样的d,一样的面容,就连她身上穿的那一身淡青色的留仙裙都是她最喜欢的那身衣裳,是他陪着她一起收集材料制作出来的。 而连音的视线只落在他的一身新郎官喜服上,心下有道声音在问,他们别以为她上线是来抢亲的吧? 连音正要解释,对面的月下孤酒却突然回过神来,直接扑过来抱着她,语气哽咽的说,“念念,你终于上线了,你终于回来了。念念,我好想你!” 随着他说这番话时,柳梢的絮又忍不住情绪要落泪。同时,不远处又来了一大票人,而来的人中,月下孤城也赫然在列。 连音的视线正好与月下孤城的眼对上。(。) 网游江湖(三) 连音在与月下孤城的视线对撞时,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这真是一个不怎么好的开场。 不知道在月下孤城这位弟控的大兄弟心里,他会怎么看待眼下的情况。连音本来的打算是先与月下孤城见面,也先告诉月下孤城自己这个新号主并非是他们认识的一念三千,而后续,她也已经有了计划。可计划再好,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迅猛。 而更加不好的是,一身火红嫁衣的新娘子也来了。 今天是月下孤酒游戏里成婚的大好日子,可结果拜堂才拜到一半,新郎官忽然一声不吭的跑了。 这变故横生时,新娘子的亲友团全都傻了。 紧接着,新郎官的哥哥月下孤城说了句暂停婚礼,然后也跑了。 一脸懵圈的新娘子幸好发现自己还跟新郎官组着队,这才寻到了新郎官的具体位置。可看着和自己拜天地拜到一半突然跑了的新郎官,此时却将另一个女人抱在怀里,新娘子这脸顿时就跟泼了颜料似的,一片五彩缤纷。 谁能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不是主城内不允许pk,连音早就动粗了,而这时候她只能纯粹靠着力气艰难的推开推开月下孤城,并且再一次重申一遍,“这位小弟,不要乱吃别人豆腐成吗?我不是原主一念三千,这是我买的号。” 她这话顿时让月下孤酒一脸震惊,但很快又摇头不接受,“念念,你骗我!” 连音觉得真是没法跟他说话,“爱信不信。” 而在场所有认识一念三千是何人的玩家自然都是不相信的,在全息网游的时代,玩家们在创建自己的号时都会提取自己的面貌、体型等作为自己的形象,可以说每一个号都是独特的,就像另一个自己一样。正因为如此,所以虽然游戏账号可以进行交易,但真正会出售购买账号的人真的寥寥无几。 更何况一念三千离开游戏已经两年,她的各项等级数据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后了,她如果真的卖号为什么不是在两年前就卖。如果是两年前,她的号的要价绝对可以高出如今好几倍。高价时不卖,低价时却出手,这不像一个正常人会做的蠢事。 加之根本就没人见过一念三千挂出卖号的信息,这突然间就说卖了,请问两人是透过什么途径联系,又是怎么交易的?疑点实在太多,所以大家心里统一都不信连音说的,全都觉得她在说谎。 他们当然也不会知道,连音给妄念的价格可比两年前能卖出的高价还高了许多。 月下孤酒被连音的一句话噎了下,才刚调整好想要再说,身后的月下孤城下一步提醒他,“孤酒,大家都还等着呢,你先去把你的婚礼办完再来叙旧。” 月下孤酒转头看了眼他哥,明明也看到了自己的新娘子就在一旁,他却对着月下孤城说,“哥,我不结婚了。”念念都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还去娶别人。 月下孤城当即拧起了眉头,不过什么都没说。旁边的新娘子却不干了,“孤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结婚了?”新娘子一把冲上来扯着月下孤酒对向她,灵动的大眼里此刻已经蓄起了水雾,很快就凝成了泪珠子,要掉不掉的挂在眼眶处。 对方到底也是陪伴了自己许久的姑娘,月下孤酒看着新娘子,面上也露出了为难又难过的模样,“对不起,小鱼。可是念念回来了。真的对不起,小鱼。” 这下好了,完全坐实了回来抢亲的罪名。 接下来,被新郎官抛弃的新娘子会说什么,其他人又会说些什么,连音就全都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当机立断的直接下线了。她实在不想面对新娘子可能有的撕逼行为,也很不喜欢月下孤酒刚才的表现,难怪会被比喻成中央空调,真是一点没过分。 回归现实生活的连音重新打开电脑,爬上了游戏的官网论坛,打算再去补补各职业的操作,以及游戏内的各种操作方法。 不多时后,游戏的论坛上很快就有人将月下孤酒悔婚的事情撰写成了八卦,游戏论坛与游戏相通,很多玩家都看过并进行了评论,甚至还有一些匿名的用户巨细无遗的将当时的情况曝光了出来。 可以说一瞬间,一念三千这个名字又红了。 等连音将该了解的全部了解过,她这才重新登录了游戏。 她所站的位置还是洛阳城,只不过周围已经没了之前的那些人,而此时的洛阳城又与之前的不同,人忽然多了许多,来来往往的,看起来热闹非常。 系统这里又提示她有几条留言讯息,问她需要不需要提取,这回,连音直接选择了忽略,她大概也能猜到谁会给她发讯息,又会说什么内容,所以也没什么好奇的成分。 连音考虑着她该先找点什么事做,这个号白白闲置了两年,在装备方面并没有怎么落后,唯一赶不上最新进度的就是等级方面。一统江湖在这两年中有过一次重大更新,而更新的主要内容就是等级由原本的80级,全面提升到了90级。 这十级的差异看似不多,可真正是一个天上和一个地下的区别。90级可以去的地方,80级未必可以去;90级可以做的事情,80级也未必可以做。还有许多特色的玩法,全都只有满级的玩家才可以接触,所以连音决定,她还是先升级吧,不然她可能一直都没法接触到月下孤城。 不过,还不等她想出接近月下孤城的有效办法时,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在她奔赴做任务的地点时,系统提升她有一条好友申请消息,她点开一瞧,申请人正是月下孤城。 她二话不说立马点了同意,等系统提示好友添加完成,随即系统又来提示,说月下孤城邀请她组队。连音仍是二话不说的就同意了。 进队发现队伍中只有她和月下孤城两人,而没有月下孤酒时,连音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不忘装呆的问了声,“有事?”(。) 网游江湖(四)【月票220+】 连音问完后继续往接任务的地方走,一直差不多等她找到接任务的p时,月下孤城这里才有了反应。 月下孤城问:“你为什么要回来?”语气中十足的怪罪。 连音停顿了下,向p接取了任务后才回答月下孤城的问题,“大兄弟,我真不是一念三千。” 大兄弟?月下孤城突然间无话可接。 连音又说,“这个号真的是我买的,你们一个个的我真的都不认识。” 无声了很久后,月下孤城才重新出声说,“既然这是你买的号,那你能给我一下卖你号的人的联络方式吗?” “要联系方式做什么?”连音大约能猜到他想做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声。 “你给我就可以,不用问那么多。”月下孤城冷着声。 连音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哦,和原号主交易完成后我就删除了原号主的联络方式了,我也背不出,所以没法给你。”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假,月下孤城不信,但他一贯不会死缠烂打,既然连音这么说了,他很快就换了方向,“这个号你花多少钱买的。” “怎么?你是想问我买过去?” 月下孤城嗯了声,还说,“我可以加钱。” 连音哈哈一笑,“千金难买心头好。我是喜欢这号才买的,而且我今天才上来玩,都还没玩过瘾呢,我可不卖。” 月下孤城根本就不停这话,直接壕气的说,“原价的一倍。” “不卖不卖。” 第二次壕气,“原价的两倍。” 连音仍旧想也不想就拒绝,“说了不卖。” “三倍。” “其实我不差钱” “五倍!”月下孤城很直接。 连音不再说拒绝,而是好奇提问,“你干嘛非要买我这个号?” 月下孤城沉默了会才说,“你见到的那个新郎官是我弟,我弟等了卖你号的人两年。你应该也能看出,我弟对这个号的感情很深。” 他说话的时候,连音已经开始做起打怪的任务,闻言便说了句,“既然原号主能两年不上线,如今又将号卖给了我,那你也应该看得出原号主的态度啦。我觉得你不该是为了照顾你弟弟的心情而来收购我的号,应该反过来开解你弟弟,过客匆匆,何必执念呢?” 月下孤城没接话。虽然连音说的话很对,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绝对会这么开导对方。可如今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他弟。他从小到大都早已经习惯了惯着弟弟,弟弟想要如何都好,所以如今他只会满足弟弟,并不会去进行纠正。 见月下孤城忽然没了声,连音快速想了想,决定抛个饵,“大兄弟,要不这样吧,等我哪天玩腻了,我再把号卖你。” 月下孤城很想问连音,是当自己傻的吗?玩腻了再卖?那要玩到何时才算腻?可是他一想到月下孤酒,还是忍不住与连音讨价还价,“我可以以你买号五倍的价格收购你的号,同时再给你一个新的号,怎么样?”他自认这个条件已经非常优渥,对方应该是不会再拒绝了。 可连音偏偏还是油盐不进,“我真的不是那么稀罕五倍的买号钱。”反正她不差钱。 月下孤城却因为她的话彻彻底底的毛了,觉得与连音再没什么好说,直接离开了队伍。 连音看着月下孤城的退队提示,撇撇嘴。这么弟控,等将来被你弟弟拖累死了,你还继续控啊! 不过,原世界中的月下孤城似乎确实是到死都没怪过他弟弟,甚至到死时也只关心着弟弟的未来,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了弟弟,随后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离世。 对于这样的人,连音只想点评两个字:蠢人。 月下孤城退队后,连音安安心心的做任务攒经验升级。 连音这任务一做就是三天,这三天过的倒也算是安生,除了那个柳梢的絮给连音留过不少言外,月下孤城基本就是个幽灵好友。至于月下孤酒,虽然他哥说他对这个号感情浓厚,可是浓厚到解除了好友关系,连音表示她不懂这种深沉的情感,反正月下孤酒发来了许多的好友申请,全都被连音拒绝了。 蒙头做了七天的任务后,连音的经验条终于涨了百分之八,可她却在做一个杀小boss的任务时非常不幸的遇见了前几天被悔婚的新娘子。 连音能认出那新娘子完全是因为对方的长相属于第一眼美女系列,再加之她的d——浅水鱼。 美女加上小清新文艺范的d,就是容易抓人眼球。 只不过对方似乎也还记得连音,如今狭路相逢,顿时冒出了一丝火药味。 比起连音单枪匹马的来过任务,浅水鱼的身后可是跟着一个队伍的亲友团,这么人数悬殊的对上了,结果也可想而知。对方根本就不给连音开口的机会,直接就将连音当做了小boss的同伴,无差别的照殴。 等将连音干翻后,这才假惺惺的说了句,“哎呀,我怎么增加杀气了?我不是在打怪吗?怎么打到人身上去了。” 对于这种明显语气不对的话,连音连质问对方的想法都没有,很干脆的直接选择回主城复活。 新娘子的亲友团见连音复活走后,出气般的对新娘子浅水鱼说,“小鱼,别气。看来她是在做小boss的任务,我们就在这里守她,等她过来了我们还杀她给你出气。叫她再犯贱!抢男人!” 浅水鱼抿着唇,一副愤恨的模样,听了亲友们这么说后,她跟着点点头,觉得亲友们的提议非常好。 几人就干脆放弃原本的活动,就守在小boss的附近等着连音过来送死。 连音在回了主城治疗好自己后,却并不再去做小boss的任务,而是直接改做其他安全的任务。 他们以为连音会继续过去杀小boss,连音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守株待兔,干脆就直接换别的任务,他们要是爱等,那就让他们继续等着去吧。 直到她将其他的小任务清完后,连音才又重新回去做小boss的任务,而新娘子的亲友团们早在久候不见人时,因为耐心告罄而离开。(。) 网游江湖(五) ♂ 一统江湖为了鼓励玩家与玩家的互动和交流,特地出了一项额外措施,但凡玩家组队做任务打怪,那打怪和交任务的经验可以有一定比例的加成。队友之间如果互为好友关系,随着好友度的提升,经验的加成还可以提升,最高可以达到百分之二十。 受此变态升级法的约束,连音独自在游戏内摸爬滚打了十天才刚攒到百分之十二的升级经验,按眼下的速度来估算,她这十级的等级起码得要练上一年才有望到达满级。这都还是她乐观的估计,毕竟让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奶妈打怪做任务,也真是一件耗时又吃力的事情。 而最悲催的还是这升级任务动不动就要她打80个野兽打60个强盗打88个小偷 连音好不容易打了50个小偷,连忙原地坐下歇口气。才刚坐下喘口气,月下孤城忽然给她发来了通话讯息。 距离第一次聊天的十天后,月下孤城终于又忍不住找上了连音,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一上来就是没有任何铺垫的询问。 考虑什么你的信息是不是发错对象了虽然她很肯定月下孤城不会发错消息。 月下孤城说,卖号的事情。 连音忍不住笑了,我不是已经拒绝你了吗 五倍的价钱,我再提供你一个满级的号,职业任你选。你还需要什么附加条件也可以提出来,可以满足的我一定满足。月下孤城憋了十天,也等着连音主动找上门等了十天,可十天了,连音似乎并不为他的条件所动。加之月下孤酒这十天里天天都因为一念三千的回归而情绪不好,月下孤城终于憋不住了,只能又一次主动找上连音,重新增加条件。 条件这么好啊。连音知道他可以为了他弟不惜血本,干脆就试探地问他,满级的号,职业任我选那是不是我说我要你的号,你也可以给我 月下孤城那边消声了有一会儿,过了会儿他才回复连音,可以。我支付你你五倍的卖号钱,再加上我的账号。怎么交易,你说 虽然知道他肯定会同意,可是当他真同意了,她反而忍不住摇头,哇,这样子你也愿意啊。你这为了你弟,可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啦你弟知道你对他那么好吗 月下孤城不理她的问题,只又问了一遍,直接打款还是怎么说 不是啊,大兄弟。你这么为你弟牺牲,你是不是弟控啊从小事出发看人生百态,你这样子,将来该不会你弟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吧 月下孤城听着连音说的话,本来就冷冰冰的声音更加的冷冻起来,你想太多了 没想多啊,我觉得很可能啊。连音语气无辜的回他。又说,不过不好意思,你是男号,我又不能玩男号。所以我要你的号也没用好吗而且,我都说了,我不卖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将这些话说完,连音顿时觉得自己满血满蓝复活了,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于是爬起来继续打小偷。 月下孤城因为她的这番话,果然不再说话,连音觉得按照他的个性,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再和自己说话,所以也就安心的专心打怪。 只不过这回她却猜错了,等她将满数额的小偷打完,月下孤城又来了信息,你把好友申请关闭了 是啊。连音边回答边往交任务那儿走。 月下孤城命令道,打开。 为什么 孤酒要加你好友。 连音翻了个白眼,很干脆的告诉他,就是因为你弟老是申请加我好友,我觉得烦,所以我才关掉的。 这回也终于轮到月下孤酒问,为什么 连音说,我不喜欢你弟。 月下孤城又沉默了,又是好大一会儿没有开口,而后才类似肯定的说,其实你没有卖号吧。而让他这么肯定也是因为连音的这句话,两年前,一念三千最后一次和他说话时,也是这么告诉他的,她不喜欢孤酒,她喜欢的是他。 与一念三千的最后一次谈话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不过月下孤城却记得很清晰,这之后他不止一次责怪自己,如果早知道一念三千会就此告别游戏,那时候他一定不会那般语气强硬的和一念三千说话。他一定会请求她留下,因为他也没想到孤酒对她的执念竟然会这么深。 两年来,他也尝试去打探一念三千的真实身份。只不过游戏公司这里油盐不进,不因为任何关系和交情透露玩家的信息。没有通天能耐的他只能试着转移孤酒的注意力,让他尽量不要想起那个消失的人。加之游戏里又有女玩家浅水鱼脱颖而出,让月下孤酒转移了注意力,他终于觉得可以安心了。可是谁又能想到,消失两年的人又会突然冒出来,还是在那么一个重要的日子。 月下孤城一直在怀疑,一念三千的突然回归是不是故意的。 连音交了任务,又接了个送口信的新任务,走上送信的道路后才对月下孤城说,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是什么你知道吗问过,她也不等他回答,立马自答说,那就是证明我是我。 月下孤城惯例沉默,随后才放弃般的问,那你能把好友申请打开吗 不能 月下孤城: 接下来,聊天又结束了。 连音继续做她的升级任务,在做了三个任务后,月下孤城又来了,这一回他直接改换了策略,改问她,入帮吗话间的意思似乎是要加她入帮会。 月下孤城建立的帮会在跻身十大公会后就关闭了自由申请入会的选项,新成员想要入帮必须通过帮内成员的介绍,而就这样,帮会的总人数还总是到达上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除一些成员。 连音听他这么说,虽然明知道他一定是为了他弟才这么问自己的,可她还是答应了。毕竟,她挺想看一眼大公会平日都是怎么管理和运营的。 月下孤城很快就给她发来一个申请。 等她加入月下孤城的公会情义后,游戏特辟给公会的一处交流地瞬间就炸锅了。 。 网游江湖(六) ♂ 连音一加入月下孤城的帮会,公会的成员全体炸开了锅。因为情义帮会的凝聚力一向很好,所以会内的成员都是玩了很久的老人,其中很大一批都是和一念三千这个号同期的玩家,对于一念三千这个号的回归,会里本就传开了,如今见人又加回了帮会,很多人自然都以为是一念三千本人,这一时间欢迎的问候叙旧的占满了交流地。 而连音对此没有一句的回应,她真的不认识说话的那些人。 于是这些人在热闹了一会儿后,因为长期得不到连音的回应也就渐渐的平静下来。 只是,其他人平静下来了,有一个人却冒头撑起了主场,这个人就是月下孤酒。 念念,你终于回来了。月下孤酒一连叫了连音好多声,连音忙着打200个马匪,根本无暇理会他。 一连多天都没法加上连音的好友,又找不到连音的具体为止,月下孤酒都要被打击疯了,眼下他哥聪明的将人加进了帮会里,月下孤酒终于可以和连音对上话,同时也可以通过查找帮会的成员位置找到连音的所在。于是,装死不理会帮会信息的连音在打怪打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拔刀相助的月下孤酒。 同时,月下孤酒还不忘给了连音一个组队申请,看那意思,好像是要帮她打怪。 连音在得到系统的提示后并没接受,直接选择了拒绝。 月下孤酒见状,不死心的又发了个组队申请,念念,加我队,我帮你打。 连音顿了下打怪的动作,快速想了想,还是不理月下孤酒,不过却在帮会里喊起了月下孤城,月下孤城,你的帮会叫情义,那帮会的主旨是不是情义值千金,只要是自家兄弟,遇见事是不是一定出手相助 月下孤城还没回复连音,会里的其他人已经率先给了连音肯定的回答。 而月下孤城也看见了,只是他不想出声,特别是月下孤酒在线的情况下。 连音抿了下唇,继续呼叫,月下孤城。 向来不怎么在帮会里多说话的月下孤城终于吱声,什么事 有人抢我的怪,你能帮忙吗 连音问了这话,就站在他身旁的月下孤酒立马问她,念念,谁抢你的怪我给你报仇。 这时候,帮会里,月下孤城也问了声,谁 连音说的特别大声和正直,月下孤酒。 月下孤城: 不但月下孤城,帮会内所有人几乎全无语了。 在连音身边的月下孤酒愣了下,喏喏的叫了声,念念。语气里全是受伤。 连音瞥眼看了他一眼,不怎么友好的说,小弟,我不是一念三千。这是我买来的号,你能别打扰我打怪做任务吗还有,别喊我念念,听着真别扭。 月下孤酒更觉受伤,这样子态度的一念三千确实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一念三千。 在是她和不是她的选项中,月下孤酒一下子迷茫了起来。 趁着他迷茫的时候,连音继续做她的任务,然后,月下孤城就跟她私聊上了。 月下孤城说:不管你是不是一念三千,请你对孤酒友好一些。 所以这是弟弟和自家哥哥告状诉苦了 连音呵呵一笑,你这不是为难人嘛你弟弟是钱啊,人人都要对他友好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你还要我对不喜欢的人友好你好大的面子,你弟弟好大的面子。 月下孤城又被连音的反驳给堵住了,心里顿时有点火气,可是又没法说什么,只好结束了连音的对话。 连音这里继续打她的200个马匪,月下孤酒守在一边,因为连音刚才的话,这会儿也不敢再出手帮她打怪,可又舍不得走,就这么看着连音磨磨唧唧的打怪,心里一片的难过,只好又去向他哥诉说委屈。 月下孤城听着月下孤酒的委屈,眼下却没法再去和连音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情况就发生了改变,月下孤酒看出了连音是在做升级任务后,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就是跟在一念三千屁股后头跑,赶也赶不走。 连音被月下孤酒这块狗皮膏药贴了几天后,也很干脆,直接下线休息去。 这一个休息就休息了三天的时间,三天里,她终于有机会带着自己的保镖出去作威作福,享受了一把千金大小姐的生活。等差不多玩舒坦了,她才准备重新上游戏去。不过在进游戏前,她先去游戏论坛逛了一逛,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新一季公会争霸战的消息。 所谓公会争霸战就是争夺公会排名的一项比赛,比赛也很简单,就是以打架为主,看哪一家公会的战力更强大,排名就越靠前,全服前十的公会还有优渥奖励,不但有奖金,更有稀世的装备可以拿。所以这项活动可是游戏每年的重头戏。 争霸战启动后的第一周是报名环节,不过全服十大帮会不需要报名,直接算作参赛名额。第二周开始就是正式的比赛,比赛是以积分赛为规则,以积分来推出名次。 情义公会组建四年以来,已经连续三年占据前十的位置,每年都会攀升一位。而今年,月下孤城的目标是挤进前三。 连音上线时,帮会里正在就争霸战而激烈的讨论着。因为公会争霸战是以打帮会战为主,帮会内的所有人都要参与,所以大家这会儿正在讨论部分装备并没达到顶峰的成员该怎么处理的问题。因为争霸战正式开赛后,是不允许各家帮会进行人员调整的,也就是说不允许临时引入外援,所以想要进行人员调整,就得趁着开赛前完成。 大部分的人都说,为了帮会的整体实力,以及最后名次着想,那些装备不好的人要不就全面清出去,多腾些空位置吸收装备好,操作厉害的玩家才是上策。而这样的策略也是每年都会进行的,所以没有人反对。既然没人反对,那管理层很快就动手清人。 因为帮会踢人时系统会告知所有在线的成员,所以连音就接到了多条系统的提示,帮会的谁谁谁被放逐出了帮会。 连音看着自己的等级,总觉得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毕竟比起单纯的装备并非拔尖的玩家而言,她还多占一条,未满级的小号。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等到清人结束,她还安然地待在帮会中。 所以,有人给她开了后门。 网游江湖(七) ♂ 连音很确定是某位人物让她走了后门,而后很快的,月下孤城就来给她解了惑。 月下孤城发来讯息,又是很直入主题的问她,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能升级吗 连音:她十天只攒百分之十二的经验,如今也才只攒了百分之十八的经验,距离升级还差百分之八十二。升级除非她入侵游戏公司的主控程序,修改数据,否则,肯定不能 月下孤城揪起了眉头,孤酒说了很多好话才让其他人同意留下你,为了孤酒,你努力一下,争取下周开赛时升一级。 连音瞧不见月下孤城说话时是什么表情,不过这会儿她也揪起了眉头,因为他的那句为了孤酒,她直接回他说,那我还是自己退了吧。不给你们公会拖后腿。 不许退月下孤城拔高声音,咬牙切齿的喊着,深怕自己喊慢了,她一个手快就真的退出了帮会。 连音无奈的都想笑了,又无辜的说,我这么一个小号,又没法给你们提供助益。而且,我玩了这么多天,现在的进度条只到百分之十八,你让我为了你弟升级不好意思,我就更没做任务的动力了。 月下孤城蹙起的眉头就跟定了型一样,略过她谈及月下孤酒的话,不敢置信的问,你回归了这么多天,怎么才攒了这么点经验 那如果是你,你一个人做任务的话,你能攒到多少经验连音反问他。 月下孤城消了声,如果是他一个人做任务,或许也只能攒到比连音多一倍的经验。 对方不说话的时候,连音待在主城里找工匠修理自己的装备。修理装备还分普通修理和精工修理,普通就是随便修修,时间快,但不多时就会有损耗。而精工修理则时间长,但是损耗的时间也相应的延长了。连音几乎没有想就选择了精工修理。 看着工匠慢腾腾的修修补补,帮会的频道里月下孤城难得发声,却是在询问帮内几位老人有没有炼制装备的彩砂石。为了下周的争霸战,许多备战争霸战的玩家都已经开始折腾起装备了,毕竟装备在很多时候也是打架的一个致胜关键。 帮会内的人统一都表示没有彩砂石,有的说去问问朋友,有的让他去交易区看看情况。 连音如今就在主城划分出的交易区,只见四周围吆喝叫卖收购谈价的,简直热闹的不行。远远的,她就见月下孤城走了过来。 月下孤城在几个玩家摊位前驻足了会儿,与几位摊主交流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没有他需要的东西,所以他换了别的摊位,不过没多久又是换了别的摊位。 连音几乎可以肯定他正在寻找彩砂石,只不过彩砂石近两年产出的较少,已经属于稀缺物品。加之争霸战的缘故,手里有库存的玩家们不是自己用了,就是高价出售了,流通在市面上的彩砂石真的已经绝迹了。 只不过,这都是市面上的情况,而她的个人仓库里却正好有这个材料,不但有彩砂石,还有其他的稀缺材料,她全都有。 也不能说是连音有,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念三千的仓库有许多缺席材料。两年前大家的等级和装备都到了顶级,自然用不上这些材料了,在装备饱和的情况下,一念三千的仓库里难免囤积了很多。她不玩游戏全是因心境所致,所以根本就没想过清理自己的财产,那些材料自然就全被连音接手了。 妄念或许怎么也想不通连音为什么会高价买她的号,不过连音可是在充分折算了她号里稀缺材料的市场价值后,这才给妄念报的价。连音自认是一分都没有占她的便宜。 如今,终于是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等到连音的装备全部精工修理结束,月下孤城还穿梭在交易区中寻找着彩砂石。 连音走到了月下孤城的身旁,哟,帮主大人。真巧啊。 月下孤城快速瞥了连音一眼,并不表现出很巧的表情,可以说完全是面无表情。除了因为月下孤酒而找她说话外,他完全不知道他能有什么话可以同她说。 连音见状也不觉得尴尬,反正他总会热情起来的,你是来找材料的是找彩砂石 嗯。月下孤城应了声,又往另一个摊位走过去。 连音跟了过去,又问他,你需要多少啊 月下孤城抬着手,比出五根手指头,随后手掌翻覆了一下。 你要五十五十我倒没有,但一半我还是能拿的出的。 这下,月下孤城终于正眼看她了。 盯着连音看了几秒眼,并不确信的问她,你有 连音一脸笑眯眯,是啊。仓库里还有近三十个。 月下孤城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乍听之下觉得不可能,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她确实应该会有。毕竟在两年前来说,这东西产量挺多,人人都有一些存货,也是等级提升后才供不应求的。 如今再看她时,月下孤城一下子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色才好,竟然生生的冒出了几分尴尬。 酝酿了下,他才尽量客气的问她,你能卖我几个吗我现下需要十个,可以按照现在的市场价再高一成。 看他的态度好了起来,连音忍不住眯眼笑意更深,却是摇摇头,不卖。 月下孤城: 不过。她又转折了起来,可以直接给你。 月下孤城皱了下眉,他并不习惯白拿别人的东西,这是他在游戏中的处事原则,他推辞着说,不用,你直接算钱吧。 连音没好气的白了他眼,我差这点钱而且我又没说白给你,当然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总也是好的,至少不用欠人什么就好,于是月下孤城跟着她的话末问她,是什么条件,如果可以满足,我一定不推辞。 很容易满足的。连音语气兴奋起来,只要你带我练级就成了。 练级 十个彩砂石,你带我练到满级。怎么样 就这样月下孤城没想到这条件竟然只是带她练级。比起去寻找十个彩砂石,带她练级这事情简直称得上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他甚至都觉得她所提的条件与彩砂石的价值不对等,他接受了就是占了她的便宜。 不过连音很快又附加了一条,不过还有一点我要事先声明,石头是你用的,所以带升级的活必须你亲力亲为,不能转交给别人,同意不同意 。 网游江湖(八) ♂ 月下孤城只用了三秒就反应过来她最后那条附加条件的用意,她这么要求的用意其实是告诉他不要牵扯上月下孤酒。月下孤城却不得不沉默了。如果孤酒知道这事,他会怎么想 十个彩砂石和他弟相比,月下孤城肯定是选后者。 月下孤城直接拒绝,这个条件我没法接受。 连音直接翻了个白眼,我提的条件很为难人吗还是,你想的是,让你弟来带我升级。 她答对了。月下孤城确实有这个想法,给他弟和她制造一点私下相处的机会。 看他没说话,连音就知道他肯定是想着他弟了,白了他眼,嫌弃的说,材料是你用的,你让你弟来当苦力。原来你这个哥哥是这么当的啊。 月下孤城没法反驳,按照她的思路一想,他竟是觉得她说的很对。材料归他用了,带人升级却让他弟去带了。带人升级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不过他很快又清醒过来,并不继续顺着连音的思路走。 你公会去年排第五,今年不是打算冲三甲吗身为一帮之主,该起带头作用吧打架要冲最前线吧那装备相应的好歹也该先整好吧只有你屹立不倒,你的成员们才能吃定心丸吧连音从大局出发,循循善诱着他。 月下孤城考虑了一会儿,抬眼再看她,只说,我建帮会只是为了孤酒。所以,哪怕用整个帮会的人来比,还是没他弟在他心里头的位置重要。 连音彻底歇菜了,这人真是病入膏肓了。如果可以,真想直接给他进行催眠。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一心只有他弟,连音也不予与他多谈,直言说,那随便你了,趁着如今的好市场,我待会儿全卖了赚点补贴。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月下孤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是毫不留恋的继续一家摊位一家摊位的继续寻找彩砂石。 不过正如连音知道的那样,市场上早就没了彩砂石的踪迹,月下孤城将所有摊位都逛完都没有找到一个。帮会里的人也四处帮他询问过了,要不就是不想卖的,要不就是已经卖了,最终也就只买到了一个,还差九个。 在这期间,连音一直保持着潜水状态,一句话不说,一直等到月下孤酒上线,她才开始在帮会里吆喝叫卖彩砂石。 帮会里的人见到她叫卖,顿时又炸了锅。 立马就有人询问她是不是真有彩砂石,还有人说月下孤城正在收彩砂石,全帮都在帮忙月下孤城收彩砂石,语气里颇为责怪她之前怎么故意装哑巴。 连音对此全部以不做声做为反应,直到月下孤酒也发声询问。 月下孤酒说:念念,你真的有采砂石吗 原本总是十问十不答,但连音这次破天荒的回答他了,有,我有三十个。 月下孤酒惊讶极了,这么多。 不只她,除了月下孤城外,帮会里的其他人一听说她有三十个,全都震惊了。三十个如果全部卖掉的话,那可真是发财了啊。 月下孤酒连忙说,念念,我哥需要它升级装备,现在还差9个。你能卖吗 连音暗暗笑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是我不肯,是他自己不要的。 这话说出来,不知情的人满脑袋的问号。 月下孤酒也是一脑袋的问号,不过连音说的很清楚,是月下孤城的问题,所以月下孤酒直接去询问他哥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弟弟的询问,月下孤城本不想坦白,可连音就怕他不坦白似的,故意在帮会里又透露了些他们俩的谈话内容,月下孤酒一再的追问,他最终只能如实的告知了连音的条件。 月下孤酒将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后,倒是没有月下孤城的顾虑,念念的要求确实挺合理的。哥,你就答应了吧。 什么 你带念念练级吧,你对各种任务熟,带她打怪也快。月下孤酒很放心的说,而且,你带她做任务的话,还能与她组队,以后我就可以随时入你的队和念念聊天了啊。这么想想,月下孤酒觉得连音的要求非常好。 月下孤城顿时有种有苦无处说的无力感,如果他弟知道当初一念三千对着他坦白,喜欢的人是哥哥,而不是弟弟,他如今还会这么毫无芥蒂的让他答应吗虽然如今的一念三千不确定是不是原主,就算还是原主也不确定她的情感归属,但月下孤城总是不想冒险,不愿意让他弟可能有任何的难过情绪。 只是月下孤酒并不知道月下孤城的心思,这会儿反而拼命劝着他接受连音的条件,月下孤城不愿意,他还反过来央求着月下孤城去接受,如果他不愿意接受,月下孤酒还有些情绪。 明明是月下孤城需要材料升级装备,可结果反而变成了月下孤城是被迫去接受材料的那个。 连音知道后,忍不住摇头而笑,不管如何,她的目标却是达成了。 约定了地点碰头后,连音很干脆的将月下孤城所需要的彩砂石都给交给了他。 月下孤城接过后,我先去升级装备,升完装备后我们先刷友好度,再带你去做任务。 可以。友好度越高,做任务得的经验越多,而他们俩如今的友好度只有初始的1点,这样去做任务的话,和一个人做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连音很干脆的接受了月下孤城的安排。 月下孤城先邀请连音入队,随后让她稍后,他去升级装备。 不多时后,系统就给出了全服公告,玩家月下孤城升级出了一件品级最高等的神兵宝甲,个人实力因此大大提升。 一下子,许多人都对月下孤城顶礼膜拜。 相比人民群众的沸腾,月下孤城却很淡定的开始了代练的新生活。 第一步自然是刷友好度了。 一统天下的友好度针对男女玩家的区别,刷法也是不同。最平常的就是组队做任务刷副本,慢慢的提升,这一条不限制性别差异。除此外,男男玩家还可以靠一起喝酒一起打架来提升友好度。 至于男女玩家之间的友好度,那就比较浪漫了,一起去游戏中特定的地方看风景或者做些浪漫的事情,比如说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同游共享人世繁华什么的,对于友好度的提升是最为快捷和有效的方法。 而他们俩的时间有限,所以这友好度就得寻找最快速的刷法。。 网游江湖(九) 玩游戏至今的几个年头,要是问月下孤城有没有带女玩家来看过风景,或者是刷过友好度,那整个情义公会的人都可以帮着作证:没有,绝对没有。 月下孤城没跟妹子独处过,就更不要说刷友好度具体该怎么刷了。等升级完装备后,他快速连上游戏的论坛,直接搜索了一下异性玩家刷友好度的攻略,点着查看度最高的那个攻略打算按照帖子的内容照搬来做。 幸而这个攻略帖子做的非常完善,做什么、能涨多少友好度之类的都标明的很清楚,月下孤城快速浏览了一遍后,直接就盯着高星级的内容看。 将几个高星级的方法都记下后,月下孤城安排了一下路线,第一站便打算去挑战个高难度的。 悬崖峭壁上攀着一朵格桑花。 放眼整个游戏,附和这个条件的地方倒是有几处,月下孤城特地挑了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先行过去目的地踩点。待确定目的地并没有其他玩家后,他这才让连音过去汇合。 连音千里迢迢的跑到地点,待找到月下孤城时,只见他正攀在山壁上,动作艰难的一寸寸往上攀爬着。连音站在山脚下昂着头,好奇的看着他,不确定他在做什么,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学他玩一把攀岩。 好在他只攀到一半就停下了,连音便见他伸手折了一朵开在悬崖峭壁间的野花,这才又从山壁下往下而来。 连音视线一直望着他手里的格桑花,心里是茫然的。她没看见好友度的攻略,所以心里是一点都没谱。月下孤城见她的反应后,顿时生出了尴尬,紧捏着那朵格桑花差点就把玫红色的花瓣给蹂躏成渣了,好在在他这么做前,他已经先一步递给了连音,只是语气生硬的说,“拿着。” “这是干嘛的?”连音接过,还是有些茫然。任务道具吗? 连音的茫然在月下孤城看来,更像是故意装傻充愣,不由得直白的说,“悬崖攀折格桑花,刷友好度。难道你不知道?” 经他提醒,连音连忙调出好友查看了下,果然,原本初始值为1的友好度,如今已经变成了11点。“还真涨了,现在有11点了。”不过这么点友好度还属于是初始的陌生状态,等友好度到100时,才会进入半生不熟的状态。也只有进入这个状态起,组队做任务时才可以产生加成。 同时这友好度也是双方共涨的,所以月下孤城这里也同样涨到了11点。 月下孤城见她还盯着花儿看,早前的尴尬又冒了出来,只能移开了眼装作无视并说,“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好。” 月下孤城一路赶时间般带着连音去了许多风景名胜之地,虽然眼中所见的风景都是最美好的,偶尔还能遇见游戏情侣在美景中携手而立,可由于身旁的人从始至终都一副办公事的模样,连带着连音也没了融入美景的好心情。 随着两人去的地方多了起来,他们遇见的情侣也越来越多,他们看着别人的同时,在旁人的眼里,连音和月下孤城的出现也惊吓着他们的眼球。特别是月下孤城为了刷友好度而做的浪漫事,虽然月下孤城的内心拒绝的,但旁人可不会去挖掘他的内心如何,他们只觉得继月下孤酒之后,月下孤城也要脱单了。 一直以来月下孤城对弟弟的照拂都是有目共睹的,很多人还在私下嚼舌根的说月下孤城对弟弟的那份照顾是不是有些问题。再亲近的兄弟都有闹矛盾和吵架的时候呢,可这对兄弟似乎一直处于哥哥无条件迁就、包容弟弟的怪圈中。更是有一大批腐女脑补着兄弟俩该不会是那层关系吧。 直到月下孤酒曝出要在游戏中成亲了,众人才将这个引人遐想的思想摘除。现如今,就连月下孤城都在刷友好度了,对于兄弟俩的那点点闲话一下子又淡去了许多。 至于不知道旁观者心态的月下孤城只认真计算着友好度还差多少能够升级,等到两人的友好度升到3级后,月下孤城当即就停止了继续刷友好的行为,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连音也终于可以开始做任务了。 帮会争霸战近在眼前,虽然按照连音目前的经验条来看,一个星期的时间想要升一级绝不可能,但是能多攒点升级经验总是好的。 情义工会留下连音没有将她请出帮会固然有月下孤酒的原因在,但更多的原因也是帮会确实需要奶妈,以及连音这个号曾经的战绩有目共睹的原因。 一念三千作为打架不可或缺的奶妈职业,因为与月下孤城他们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磨合,其默契度是不用多说的。就是月下孤城后来再试着培养其他御用奶妈,也没法达到和一念三千在一起的默契度。更不说她的操作手法,比起绝大多数的女玩家来说明显更为让人放心和靠谱。情义帮会的老人们也都认同这一点。 然而,自从与连音组队带她做任务起,月下孤城不禁开始相信连音并非原主的那些话了。 因为,一念三千的操作不可能那么水。 第次经历了命悬一线后,月下孤城不由得想要发怒了,“你是在发呆吗?多少次我都要死了,难道你看不到?为什么不加血?”为了尽力帮她多做掉一些任务,他可是选择了最为奔放的狂暴攻击模式,而这样的状态下,他的防御也相应的削弱了许多,非常需要奶妈的爱护。可她到好,总是关注不到他的状态,好多次他都是靠着自救才免于一死。 被月下孤城责怪后,连音露出无辜的表情,语气也甚为无辜的说,“抱歉,我对操作还不是太熟。我只研究了自己的职业,至于别的职业,我并不是很懂。” 月下孤城瞪着她,本想说她怎么可能不懂,但一想到她说自己不是一念三千原主后,他又硬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选择了沉默。 连音见他一脸吃瘪的郁闷样子,商量着说,“朋友,你要拿出教导小白和新手的耐心。如果你没血了,你就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呢?” 月下孤城继续吃瘪。(。) 网游江湖(十) 连音和月下孤城在“你该时刻关注着我的血量,无需我多说”和“你不说你要,我怎么知道你要”之间进行了一场较量,最后的结果是以连音胜出而告终。 奶妈没了打手后虽然颇为艰辛,但还可以自食其力。而一个打手没有了奶妈的照顾,那就只剩下早死和晚死的区别,总之都是死。加之月下孤城又是拿人手短的那一方,所以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只得开始学习张口,告诉连音他需要什么。 而连音这边,只要他张口了,她必定第一时间就做好他所要求的。 渐渐的,月下孤城也就没脾气了。 或许是因为开口的次数多了,月下孤城起初的尴尬也就渐渐消失了,在面对连音时也不如刷友好度时那般冷着脸。 月下孤城长的不差,比起月下孤酒来说,其实更有魅力,只是他总是绷着脸拒其他人于千里之外。当他和月下孤酒站在一起时,一个是冷漠的冰脸一个是春风般的笑脸,旁人自然是选择比较亲切的那位了,所以月下孤酒的人缘也更好些。不过如今撤了冷脸的他却更加耐看了,至少连音很满意。 连音甚至还知道,月下孤城现实中的长相比游戏中呈现的还帅上几分。他在建立角色时特地将外貌调低了一个度。 “加血。”月下孤城打怪的同时,忙里抽空的瞥了连音眼,指挥道。 “哦。”连音应着,手上动作不停,立即为他治疗。 相比起连音对他颜值的欣赏,月下孤城恐怕是生不出这个心思的,因为连音顶的这张脸是属于一念三千的。 月下孤城带连音做任务已经四天了,除非帮会里有事一定需要他去处理,否则他一直任劳任怨的跟在连音屁股后头,天南海北的奔波来去。就连帮会里的成员们对此都产生了误会,只是帮内还有一个月下孤酒,众人便不敢公开的谈论和询问,又因为月下孤城总是不愿理人的样子,众人也不敢套近乎去问什么,只能任由这个误会一点点的加深。 而这四天对月下孤城来说也真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不但学会了需要加血的时候喊连音,同时也学会了在实在看不过眼的时候指导一下连音的操作。原因无他,连音的操作实在太水了。 水到什么程度呢?按理来说一统江湖中的奶妈是小强职业,在打架斗殴中,想要干掉一个尚可的奶妈是需要人手的,而这人手数量,是以三人为起始单位的。可月下孤城觉得,如果要杀连音,那完全不需要三人,直接一人就可以了。而且那人还不需要多高超的技术,因为连音绝对会像只呆头鹅一样任人宰割。 月下孤城甚至有点儿想将连音放逐出帮会的冲动,让她这么一个水的不要不要的奶妈占着帮会内有限的位置,真是太暴殄天物了。然而他也只能想想,毕竟如今的他是拿人手短的那位。他的处事原则中,拿人手短这一条,注定了他在很多方面无法冷硬到底。 既然无法将人踢出去,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改造了。 月下孤城在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默默的肩负起了培养连音成为一个合格奶妈的责任。 连音将这些看在眼里,把笑留在了肚子里。 两人组队的第五天,一直憋着没有来打扰两人的月下孤酒终于憋不住申请了入队。这时候的队长位置刚好在月下孤城的手里,所以月下孤城想也没想就将月下孤酒加进了队伍里。 月下孤酒进了队,透过组队模式很轻易就获取了两人的位置,几乎是没几秒就出现在了连音的视线中。 “念念。”月下孤酒直奔着连音而来,一来就高兴的呼唤着连音。 连音快速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将表情一收,只当没听见也没看见他。 她的变脸很明显,但月下孤酒一点也不在意,仍端着好看的笑,就站在连音的身旁盯着她看。 正打怪的月下孤城抬眼看了看月下孤酒,本有些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打怪。 月下孤酒没关注月下孤城,只看着连音,看了会儿后撒娇似的问她说,“念念,你能把你的联络方式给我吗?”连音皱了眉,怪异的看着他。月下孤酒连忙说,“以后要是你又不想上游戏了,我还能找到你嘛。”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一念三千。”连音皱着眉直接呛他,“我的联络方式怎么可能给你这个陌生人。” 月下孤酒被她这话一堵,顿时露出丝委屈的表情,闷着声琢磨着该怎么接话。 月下孤城看到后却心疼起自家弟弟来,眼神谴责的望向连音。 连音接收到他眼神里的警告,当即冲他喊话说,“你瞪着我做什么,我和你弟弟说话,又不是和你说话。你弟弟都还没瞪我呢,你做什么瞪我。” 于是月下孤城还没回口就接收到了自家弟弟不高兴的眼神,甚至还帮着她说话,“哥,你好好打怪。我和念念说话,你别听。” 月下孤城被连音这么光明正大的阴了一把,心里顿时生出一丝烦躁,干脆蒙着头打怪。 见状,连音的心情舒坦不少。 “念念,你现在攒了多少经验了?”月下孤酒想了想,虽然有很多的问题正在嗓子眼排队,但最后决定还是循序渐进的聊天。 “不多,别叫我念念成吗?我说了我不是一念三千。” “那不叫你念念,我该叫你什么?”他巴巴的看着她,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他的问题到叫连音犹豫了下,不过很快她就想好了。“叫我姐。” “”月下孤酒面上的委屈更浓。 他觉得连音实在是在太狠了,叫她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是他姐姐,他也觉得实在叫不出口。这要是以后在一起了,人家还不得将他当做小男生看待。而他并不喜欢小男生这个形象,他想要做念念的大树,做一个能让自己喜欢的人依靠的男人,像他哥那样的男人。 连音瞥他眼,善心大发的退了一步,多了一个选择,“要不就叫我一念三千,要不就叫一姐吧。” 一姐?又是什么鬼?月下孤酒心下抗拒的不行。(。) 网游江湖(十一)【加更】 连音看月下孤酒那一脸的抗拒,顿时不再理他,让他自己纠结去。 月下孤酒纠结了许久,但好在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自认非常好的办法,重新整顿了下,隐带着兴奋的同连音说,“那,要不然你告诉我,你的真名吧。我以后叫你真名好吗?”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打探连音的真实情况的。 两年的不告而别,月下孤酒一直责怪自己的地方就是他没有先一步拿到一念三千的真实信息,不然他就可以去找她了。如今随着一念三千的回归,他只想着要弥补遗憾,要将没做的事情完成。 然而连音并不是一念三千,他的话只能让连音又一次搬出了冷漠脸,直接回了他一句“呵呵”。 只是月下孤酒也是一个不懂放弃的人,决定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怎么都要完成,这会儿也就毫不在意连音的冷漠,一直缠着连音满足他想要获取的信息。 然而连音一路走到如今,死缠烂打型的人早不知见过凡几。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应对方式不是直接将其打死,就是无招胜有招的冷漠,只不过如今的情形,她没法直接将月下孤酒打死,所以只能用冷漠来面对他,幸而对于冷漠这一招她也已经练习的如火纯青。 在放任月下孤酒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同时,她也直接找月下孤城私聊,很明确的告诉他,“如果你弟弟还继续纠缠不休,妄想打探我的真实情况,那我下线了。”她和月下孤城开始做任务前,对方就有言在先,时间紧迫,让她在公会争霸战前不要下线,抓紧时间做任务升级。 月下孤城并没有回复连音,不过很快连音就收到了效果,月下孤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帮会里很快有人寻求月下孤酒的帮助,如今帮里来了不少新人,大家都在为公会战准备,在装备方面有不等的需求,也需要帮内人带刷一些高难度副本收集一些材料,月下孤酒身为帮内的干部,自然也逃不掉帮忙的命运,只能无奈的退队离开。 这一离开,直到公会争霸战时,月下孤酒都没再出现在连音面前。 还有一天就到公会争霸战开启的日子,月下孤城在询问过连音的进度条后反而慢下了带任务的速度,想先强化一下她的本职操作。而强化的手段就是不停的和她切磋。至于目标,则是要她在面对他的进攻时,先保证自己不死。 月下孤城作为高手榜的第三,对各个职业的情况都了然在心,等教导连音时,自然是比连音还熟悉各种情况。连音都可以肯定,要是让他玩奶妈职业,他妥妥的也能够玩成大神级别。 都说名师出高徒,在教导连音的这一天里,月下孤城第次在心中强化着连音并不是一念三千的这件事情。这差别实在太明显了,完全就是两个人的风格,也是两种智商。 连音看月下孤城因自己的愚笨而气的够呛,并不因此觉得难过,反而笑嘻嘻的说,“别人我不敢保证,不过我们俩经过这一个礼拜的磨合还成吧?要不然我专职看护你好了。” 磨合的还成?如果她的意思是说,他的血量每每要下降到百分之四十后,她才记起来给他治疗的话,那确实磨合的还成。可这样的情况放到打群架中,那他绝对无法撑到她的治疗,早被敌方扎堆干掉了。 虽说月下孤城一点都不看好连音的治疗术,可是第一场的争霸战开始前,他还是将连音分到了自己一组,让原本一直负责他的奶妈去照顾其他的成员。为了不让手残的连音露拙,也为了其他弟兄的生命安全着想,他的队伍里就只有他和连音两人。 这单独的二人小队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月下孤酒是第一个发出抗议的,在月下孤城分完所有的小队后,他不满的直接说,“哥,你加我进队,我要跟你一队。” 月下孤城难得没有同意他的要求,“你就待那队,席城操作好,负责你们那一队强力组没问题。一念三千还不熟悉操作,等级也低,没法看护太多人,她跟我作为机动组。”席城便是情义公会的头号奶爸,因为是汉子,自然操作和意识都更好。 月下孤酒却不乐意,直接说,“那我跟你换队,你是帮主,更是主力。让念念照顾我好了。”简而言之,他就是想和连音在一队。 月下孤城顿时头疼起来,“孤酒,别闹。你就在那组。”如果是好的,他还能不让着孤酒吗?可问题是连音的操作真的很水,他又怎么舍得月下孤酒死成狗呢。 不过月下孤酒显然是不懂他的爱护和心疼,他只觉得他哥是故意不让自己和连音在一个队伍,他哥是故意拆散他们俩。 带着这份心思,月下孤酒消了声。 系统提示所有人,第一场的比赛将在五分钟后开启,月下孤城还有许多指挥工作和安排要做,这时候也没时间多关注月下孤酒的情况,一组一组的将工作都安排结束后,比赛正式开始,所有人都被传送进了特定的战场中。 特为公会争霸战而设的底图采取抢夺领地的方式,整个战场以东西南北中分成了五个区域,除南北为两方的阵营根据地外,剩余三个区域就是供双方争夺的区域。一场比赛耗时一个小时,比赛结束时以谁家抢夺的区域多,谁家就胜。 月下孤城以五人为一个小队,又以二十五人为一个团队划分了许多组,战事开启后,他以一组人留守自家大本营,又各自安排了分组分别去抢占东边和中间的区域,至于西边,暂时放弃。而他作为指挥,为了能够更好的纵观全局,机动的身份是再合适不过了。 所有成员都出发后,月下孤城也要出发,走前还不忘提醒连音,“跟好我,别掉队。” “明白!”因为知道是正式比赛了,连音不再马虎,认真的应着月下孤城。 月下孤城还想叫她记得自保,但想了想又不说了,直接喊说,“出发吧。”(。) 网游江湖(十二) 公会争霸战期间,每个帮会每天都将会进行两场战场比试,而比试开始前,公会与公会之前都处于不知情的情况,唯有等到进入战场中才会知道对方是哪一个帮会。 情义公会的运气说不好上,因为这第一场就遇见了实力差不多的帮会,这也就注定了这头一场比赛很注重帮会成员的配合,以及指挥官的战术。 月下孤城一边听着帮内人的情况汇报,一边也会游走在各个区域中查看情况并且帮上一把。起初,他还不敢太奔放,毕竟连音的操作令他很不放心。但随着战事过半,连音始终能够好好的跟着他不见掉队,而且加血也上心,能竭尽全力的护着他后,他也渐渐放开了手脚,等见到敌方落单的时,无论男女更是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全服十大高手榜的排名中,杀敌数也在考量范围内。 月下孤城的实力高强,以一挑三完全没有问题,更何况又有奶妈的护航,所以当他在两个区域之间游走时遇上对方一个小队时,他也不打算跑路了,而是直接问连音,“能照顾好我吗?”说完,到底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又补充道,“对面五个人,至少保护着我干掉三个人。能做到吗?” 连音也看到了不远处仗着人多奔向他们而来的小队,脸上笑意从容,“没问题。” 她的自信令月下孤城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两眼,随即转回头率先冲了上去,先挑血薄的法师下手。 五人小队里没有奶妈,都是攻击型的职业,在见了月下孤城带着奶妈后就打算直接速战速决,只是几人还没来得及选择先干掉月下孤城还是先干掉奶妈,月下孤城就这么冲了上来,还目标明确的盯着法师上,他的一招直接去了法师四分之一的血,当即令法师吓懵了。 其他人也来不及做出选择,只能被动得先帮忙法师打月下孤城。月下孤城对此一点都不看在眼里,自身的减伤技能好了就用,再加上连音的治疗辅助,其他人砍掉的血总能在下一刻就被奶回来,倒是身娇体柔的法师越发的告急。 法师见有月下孤城只打自己,而自家队友却没法伤他太多,一咬牙干脆说,“直接去打奶妈,那个奶妈还没满级呢,先把奶妈干了再打月下孤城。”法师举起法杖就冲连音扔去了一个大火球。 其他人见状,放弃了再对月下孤城进行攻击,改而全去围殴连音。 连音生生受了法师的大火球后,连忙将自己被打下去的血量回满,这时,四名打手已经冲到她的跟前。 月下孤城见此情况,深怕连音就被这么干掉了,正要回防帮忙,连音适时的说,“我先自保,法师都没多少血了,你先干法师再来帮我。”说着,连音连忙将一堆减少的技能套用到自己身上。 原本要去帮忙的月下孤城几乎只考虑了一秒就听从了连音的提议,对连音说,“撑十秒。”下一秒,月下孤城直接火力全开痛殴法师。 八秒后,血尽的法师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月下孤城连一秒都不浪费,立即转身一个群攻的大招打到围殴连音的四人身上。有他的回护,连音这里一下轻松了些,手中治疗的速度更加快速起来,不但将自己堪忧的血线拉回了安全位置,甚至还能抽空给月下孤城补下血条。 等情义的大部队过来时,只瞧见他们的帮主正英勇的一挑四英雄救美。 对方四人小组见大部队赶来,而自家的大部队却不知道在哪儿,当即放弃了继续与月下孤城纠缠落荒而逃,只可惜四人仍是没逃掉,尽数被情义的大部队灭了个干净。 结束了战斗,月下孤城忍不住又看了看连音,生硬的表扬了句,“不错。” 连音眯着眼一笑。 一个小时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最后的战局以情义占领了三个区域胜出而结束。 十分钟的休整期后,争霸战很快又开启了第二场,这第二场遇见的帮会实力就大不如情义了。所以这一场变成了毫无悬念的虐菜动作,情义公会更是从开场十五分钟就占领了四个区域,到半个小时后直接将对方的大本营都占领了,随后一直压着人家的复活点痛打直到结束。 第一天的比赛赛程就这么结束了,大家被系统传出了战场,帮会内随之热闹了起来。第一天两场比赛全胜,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大家都在讨论着战场内的表现。 每个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只是也有人不满自己搭档的表现。 月下孤酒就很不满跟他一队的奶爸席城的表现,他说,“席城,为什么你总照顾我的血。好多次都因为你不加血,我差点死了,你是故意看不到吗?” 席城表示冤枉,“大哥,我一直照顾着你们好吗?可是你也不能总是脱离队伍啊。你跑那么远,我又要照顾其他人,又要去救你,好多次都让别人死了,你又知道吗?” 月下孤酒听着席城的解释,并不为此而感念他的好,反而继续数落他的不尽责。 席城一开始还能好言好语的解释,但随着月下孤酒继续挑刺,他也跟着不爽了起来,“行了,既然你觉得我照顾不周,那明天我们还是别一个队了。” 帮会内的其他人见两人这样,全都不敢发声。 “我也不想跟你一个队!”月下孤酒快速的接口。 “好,非常好。”席城气笑,“孤城,既然你弟这样说了,明天请你重新安排。” 月下孤城自然知道了,而且他也看的出来月下孤酒是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但毕竟是月下孤酒的分量更重些,他只能出面当和事佬的同时,也应了月下孤酒的要求,“我知道了,那明天席城你去三队吧。三队的奶妈和席城换一下。” 席城和原三队的奶妈都没表示反对,但月下孤酒却又跳出来反对,“我也不要她来我们队。” 三队的奶妈很是尴尬,席城则笑了。 月下孤城这下明白月下孤酒的意思了,“那你来我的队。”(。) 网游江湖(十三) 等月下孤城这么提议后,帮内的其他人都等着月下孤酒再一次抗议反对,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这回月下孤酒终于是满意了,他甚至瞬间乖巧的应了声好。 其他人一开始没懂,但很快又纷纷反应过来。一念三千嘛 不过,连音却当众发出了抗议,“我照顾不了两个人。” 月下孤酒忙保证道,“我会注意自己的血量,不会让你累到的。” 众人觉得只有六个点才能表达他们的心情了。至于之前刚才被月下孤酒鸡蛋里挑骨头的奶爸席城则忍不住的呵呵而笑,很生气,但还是要保持笑容。 连音不再说话,心里几乎很快就有了主意。 月下孤城见连音不说话了,当她是默认接受了,丢了她一个组队邀请,并同她说,“继续去做任务吧。” 连音接受了他的邀请,月下孤酒很快就出现在她所在的地方。 月下孤酒那边很满意月下孤城做出的安排,心情也就跟着恢复了过来,不过知道月下孤城和连音做任务去以后,非要进队。他可以不出现在连音面前打扰她做任务,但是他必须待在队伍里。 连音也不管月下孤酒在队内的事,只要他别跑到自己面前,她就可以当他不存在。做任务的时候也自顾自的和月下孤城说起了刚才战场内的表现,“我觉得自己还是挺给力的,能够顶着四个人的攻击撑到你来救我。” 说起这个事,月下孤城难得的也跟着接口,当然也是表扬她的,“表现的很不错。”那一段可以说是惊艳了他,因为对她一直不抱期望,所以她突然出色了,反而也让他记得深刻。 连音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反过来拍他马屁,“那是当然了,因为你教的好嘛。” 月下孤城没接话,但不得不说,她的马屁还是拍的他心里有点点舒坦的。 另一边的月下孤酒看着他们俩做任务的同时还不时的说上两句话,虽然开口的频率并不高,但他就是不舒坦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帮会争霸战又开,月下孤城将月下孤酒组进了队伍里,月下孤酒也就成了机动组的一员。 战术与昨天的没什么大的区别,除了一团人守护大本营外,其他人兵分两路去拿东边和中间的争夺区域,此外月下孤城又分了一组刺客去西边区域搞偷袭。因为刺客行动迅猛,而且还能藏匿行踪,打探情况搞偷袭最为合适。 战事开始后,大家各司其职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虽然两人队伍成了三人队伍,但连音仍像昨天一样,一路跟着月下孤城而动,竭尽心力的照顾着月下孤城。至于月下孤酒,她不是无视他,就是想起来后顺手才给他治疗。 今天的月下孤酒可比昨天还狼狈,死了几次的月下孤酒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念念,你怎么不治疗我?我在你身边呢。” 连音瞥了他眼,手下继续为月下孤城治疗,“我忙着呢,等治疗完月下孤城再照顾你。” 月下孤酒:“”他哥的血量明显比他多,他都剩没多少血量了。月下孤酒咬了咬牙,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没受到关照的月下孤酒只能自己想办法恢复血量。 第一场赛事很快有惊无险的结束了,到第二场时,月下孤酒仍和月下孤城、连音组队,而他同样的还是没有得到连音的照顾。 实在忍不住的情况下,月下孤酒又说,“念念,你快治疗我一下吧,我要死了。” 连音看了看他,顺手给了他一个回血技能,只不过是回血最少的那种。 月下孤酒简直无语到顶点了。 连音跟在月下孤城的身后,但凡只要月下孤城掉一点点血,她都照顾的妥妥帖帖的。那差别真是连个瞎子都看不同来了。月下孤酒继续咬牙,这一回不但咬牙,更想要切齿了。 以上的对话,月下孤城并不清楚,因为他正以寡敌众,和敌方的人苦战着。连音也不多理月下孤酒,眼里只关注月下孤城的情况。 一个小时的战场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今天的情义又是大获全胜。在大家伙清算战绩的时候,大家意外的发现月下孤酒的杀敌数和攻击量都是打手中垫底的,这完全不像是月下孤酒的情况。虽然他的技术并不如月下孤城那么好,可好歹他的操作也是挺犀利的,怎么会这么糟糕呢。 而知道真相的某些人则暗暗的发笑,笑话月下孤酒的活该。 月下孤城自然也看到战绩图了,还没想好说什么,月下孤酒却先一步找了上来,“哥,你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了?”月下孤城真的听不懂他这话要表达的中心思想。 月下孤酒找上月下孤城,自然不会藏着话不说,于是很直接的责怪他,“因为你,念念都没工夫照顾我,你到底什么意思,故意放生我吗?” 月下孤城被他指责的一愣。 月下孤酒又说,“你明明知道我对念念什么想法,你不帮我就算了,你现在什么意思,堵我的路吗?” 万分无辜的月下孤城无语着,等月下孤酒说完话说,才试着开口说,“孤酒,你对一念三千什么想法,我当然知道,我也在帮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一念三千可能真的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一念三千。”他一直没跟月下孤酒说过这事情,但这时被月下孤酒指责着,他忍不住提了出来。 “怎么连你也这样!”月下孤酒对旁人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但对着最亲近的哥哥却是动气了。“还说帮我,你这样叫帮我吗?我等了两年等到念念回来,你就这么想让我再错过一次?” “不是”月下孤城想要辩解,但月下孤酒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干脆了当的说,“哥,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我是要你帮我,不是让你阻挠我。还有,你带着念念做任务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些?你老是和她聊天又是什么意思?” 月下孤城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一直和连音聊天了。 月下孤酒却快速的发号施令,“明天我要和念念一队,就我和念念。” 月下孤城没说话,第三场争霸战时却按照了月下孤酒的意思,将他和连音分在了一起,就他们俩。(。) 网游江湖(十四) 月下孤城组队时先组了连音,再将月下孤酒组入队中,随后才在队伍中宣布,今天连音的任务就是全程跟着月下孤酒,今天的机动组由月下孤酒来担当。 月下孤酒很高兴,一进队就唤着连音,还保证般的说,“念念,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对于队伍上的变更安排,连音一声未吭。 月下孤城见此也就安心的将队长交给了月下孤酒,自己退队去了其他的小队。 看着只剩自己和连音的队伍,月下孤酒心下终于舒坦起来,又和连音说话,表扬她昨天的表现,“念念,玩了几天,你的状态找回来了吧?昨天你表现的真好” 连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出声打断他,“打架到底是用手,还是用嘴?你怎么那么烦?” 月下孤酒停了话,笑呵呵的说,“好,好,我知道了。” 战场开后,所有被传入战场中,等看到分到对面的帮会时,大部分人嘘了两声,今天的运气很不好,对面帮会正是全服排名第一的帮会。 很多人甚至问,“我们还有继续打的必要吗?那个变态帮会,我们必输的吧?” 月下孤城很快放话,“打,不打怎么知道今年他们的实力怎么样。我们的实力又提升了多少?”他的话得到了老人们的同意,他又指挥着安排,大家很快精神起来,摆开了好好干一架的架势。 迎战排名第一的帮会,这一场仗自然打的既艰苦又倍觉舒爽,每一个小小的胜利都显得更为让人兴奋。 只是这些兴奋都是属于别人的,等第一场结束,大家伙例行发布成绩时,月下孤酒出乎意料的成了垫底的那一个,不但如此,还是死亡率最高的那一个。 大家伙都没好意思问他怎么回事,月下孤城却是问了连音什么情况。 连音懒懒散散的回答,“配合不好啊,他跑太快我跟不上,他也没你皮糙肉厚啊。” 月下孤城无言了。 一句话没说的月下孤酒却心里清楚明白,上半场时连音还好好跟着他呢,可到了下半场全帮集体抱团时,她分明就看护他哥去了,完全将他放生在一旁,他因为上半场时连音的照顾有加,起初没注意也没想到,结果就这么白白死了许多次。 十分钟的休息很快就结束,第二场终于又遇见了实力一般般的帮会,情义轻轻松松的拿下胜利。只不过就是这么一场轻松的战事,月下孤酒仍是垫底的那个。 帮会内众人一瞬的安静和尴尬。 这回不用月下孤城来问,连音自己就在帮会内里说开了,“我没法配合好月下孤酒,明天还是换一下人吧,别让我继续祸害他了。” 月下孤酒咬着牙,在真实大数据面前,连音说的没有错,他们确实配合不好,但这是什么原因,是她不关注他的原因。明明第一天时,她能够妥善的照顾好他哥,昨天也照顾的好好的,轮到他就不行了吗?月下孤酒怎么想都不甘心,趁着没人说话前,第一时间站出来说,“没关系,配合是练出来的。念念,你这么久没玩,手生了很正常,我们多练习就可以了。” 这时候,月下孤城也站出来说话,“那就继续试试吧。” 帮会的人大多心知肚明,这样的时候自然选择默默的围观。 看两兄弟都发声了,连音也就不再说什么。 月下孤酒等着连音说话,但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再出声,只当她是默认赞同了,心下不由得稍稍松了几分。 在外人看来,这事情似乎是解决了。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月下孤城却觉得连音的沉默并不是她服从安排,而更像是无声的抗议。就像前天一样,她也是什么都没说,可第二天时却是直接就在行动上表现出来了。 未免连音真的如此阳奉阴违,月下孤城在例行的喊她去做任务升级时,直接问了她,“你不说话是赞同安排,还是在无声的抗议?” 连音微微讶异的瞥眼看他,没想到他都已经能够知道自己的无声所要表达的含义了,这算得上是突破吗?他竟然不再是只关注他弟的想法,而是懂得去感受别人的想法了。 月下孤城看她只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不由得再问,“怎么不说话?” 连音嘴角带出一抹笑,耸了耸肩,“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了你又不会听,听了又不会照做,我何必浪费口舌。” 月下孤城倒是被她说住了。 两人沉默的做任务,许久以后,他才说,“好好配合孤酒,别再让他的战绩那么难看。” 连音一听直接顿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漠然的看着他,直看的他蹙起了眉,她才撇开头,没什么情绪的说,“你是帮主,你说了算吧。” 这话,算什么意思?月下孤城不由自主的多想起来。 升级任务继续,连音说完话后就恢复了常态。接任务的路上,连音又一次与那位被悔婚的新娘子浅水鱼和她的亲友团们狭路相逢,对方显然是固定的队伍,到哪儿都一起,而这时候的连音只有一个人,月下孤城还没来汇合。 对方见了连音就跟见了红名小boss一样,当即有亲友问浅水鱼,“这难得又碰上了,是不是要讨个公道?” 浅水鱼眯眼看着连音,一脸的冷漠,心里却有气,她与亲友团本想加入情义公会的,可却被拒之门外,而面前这人连满级都没到,竟然被允许加入了,而且她还毁了自己的婚事,真是怎么想怎么怄。 亲友问的要不要讨个公道其实是问要不要宰了连音的意思,虽然浅水鱼很想动手,但连音如今好歹也是情义的人,她也担心要是动了连音,会不会被人误解挑起帮会间的仇恨,所以她只能劝亲友不要动手。 亲友知道了不让动手的原因后,也后知后觉的想起连音如今是有帮会的人,确实不能随便动手。但不能动手,却不代表也不能动口。于是他们立马心领神会的改变了方式,直接围着连音,言语指责她不要脸,破坏别人的幸福云云。 连音本不想理会他们,但一想到这是去接任务的必经地,她得走这条路,同时也代表了月下孤城也要走这条路去找她。想到此,她反而不走了,就站在浅水鱼的亲友团包围圈里,任他们对自己指点。 心里甚至想,来啊,互相伤害啊。(。) 网游江湖(十五) 像骂人这种事,其实就跟凑热闹是一样的,人多起来后,能说的话也被带的多了起来,一个人说不完的话,另一个人还能帮着完善。于是浅水鱼亲友团的那几位越说越带劲,完全停不下来。 只不过这些亲友团也没多少时间尽情发挥,只一会儿后连音遥遥的就见到月下孤城走了过来。 亲友团的诸位一心都在发挥着毒舌技能,也没人注意到月下孤城的出现,但月下孤城却非常轻而易举的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以及他们口中骂骂咧咧说出的话。 月下孤城走近时,听到的难听话也越来越多,偏偏话题圈里的某人却一副不受影响的样子。也偏偏是连音这副样子,让月下孤城有点听不下去旁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用词。 “我可以认为你们是在挑事,想和我们帮会为敌吗?”月下孤城清清冷冷的声音冒出,一开始还没引起骂上瘾的人们的注意,直到离他最近的人听见了,也撇头看见了他,赶忙拉着身旁的人注意情况,这一圈儿的人才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个都停下了话。 这时候浅水鱼也看见了月下孤城,顿时尴尬的笑起,“孤城哥。” 月下孤城淡淡地瞥了她眼,往日还会摆出的三分客气此刻全收了,还问浅水鱼,“你挑的头?” 浅水鱼立马摇头,“误会,不是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一直都有点怕这个月下孤城,哪怕是和也月下孤酒谈婚论嫁那会儿,她也始终觉得月下孤城冷淡的让人只想回避,更不用说现在的他了,简直就跟个强力冰库一样。 月下孤城不信浅水鱼的辩驳,下巴冲着前面点了点,“误会?难道这些不是你的亲友?” 被点名的众亲友闷着声,连个屁都不敢放。 浅水鱼笑的更加尴尬。 “你和孤酒的事,我们已经按照谈好的赔偿你一笔了。你现在是想反悔,还是不满足?”月下孤城言辞犀利的问她。 浅水鱼吓的连忙加大了摇头的动作,“没有,没有。” 月下孤城还在这里尽责的担当着帮主的身份,给帮内的人主持公道,身为当事人的连音却抬着脚步就往前走,“麻烦让让。”那样子就跟个过路人似的。 一直到连音走到了接任务的p那里,月下孤城才赶上来,见了她就教育说,“被人找麻烦,怎么不喊人。” 连音与p交谈了几句,顺利接了任务后才回看月下孤城,奇怪的问道,“喊什么人?” “帮会的宗旨,不让帮内的任何一个弟兄受欺负。”月下孤城说出了情义帮会建立之初就立下的帮规,也是出发点为月下孤酒而设定的帮规,接着又说,“你被人欺负了,尽管帮里喊人,自会有人出面帮你。” “哦。”连音非常敷衍的应了声,向交任务的地方进发。 月下孤城跟在她身后头,对她这个“哦”字很不满意,“你这是不信帮里人会帮你?” “不是,是不需要帮忙。” “什么意思?”他竟不解。 “他们说我勾搭你弟,抢人家的新郎官。可我既不喜欢你弟,更不可能去抢他。再说了,你弟喜欢的一念三千也不是我,那根本就是跟我毫无关系的事情,我需要什么帮忙?” 连音这一条条的说下来,月下孤城竟然觉得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 她不是一念三千,这一句解释真是比千万句其他的解释都管用。 月下孤城又想起来月下孤酒找他的事情,虽然他一贯迁就着孤酒,孤酒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如今他真的很想坐下来好好和孤酒谈谈,如果一念三千真的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孤酒还会沉浸在过去里不放吗?过去可以缅怀,但并不适合沉溺。 只是孤酒会听他说吗?月下孤城不确定。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连音果然没有让月下孤酒死的太难看,月下孤酒看战场中连音对自己上心起来,心情自然更加好了起来。只不过,两人的合作也仅限在战场中,等出了战场后,他再想和连音有交集,连音是绝对不鸟他的。 公会争霸战开启一周后,连音终于升级到了81级,身上的装备中有一件可以升级为更高级的装备了,只不过升级装备需要收集一些特定boss掉落的材料才能进行升级,月下孤城作为一帮之主,再者作为连音的欠债跟班,对于收集材料的活自然义不容辞。 两人又是忙活了一个礼拜这才堪堪收集全所需要的材料,至于这一周刷boss的各种困苦,那就全都不提了。准备妥材料后,连音便迫不及待的将装备升了级。 游戏中所有的装备都是能够刻字的,虽然刻字并没什么用,但很多玩家还是会为了纪念或者抒发一时的心情等等的原因选择刻字,等升级了装备后,连音也赶着时髦,给装备刻了一段字。 等刻完字,连音第一时间就展示给了月下孤城看,“瞧瞧我的装备刻字。” 月下孤城对装备刻字这种功能根本就毫无兴趣,此时也是兴致缺缺的点开了她的装备,随意的扫了眼她装备的刻字,她装备上刻的内容是:我凭浮生,敲打你的城。 诗情画意的内容月下孤城不懂,但看着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特别是最后那个的字。或许因为他自己名字的关系,看着带有自己名字的字眼,总是会有点浮想。 连音等了会儿没见他有任何评价,笑道,“太文艺,估计你看不懂。走吧,还有9级等级要升呢。” 月下孤城应了声,提议道:“接下来升级需要的经验更多,我们还得把友好度刷高几个等级。先去刷点友好度再做任务。” “可以。” 于是,友好度又刷了起来。 月下孤城已经攀折过几次峭壁上的格桑花朵,或许是受前几次的经历所影响,这一次他将花递给连音时竟然全无生硬和尴尬的感觉,好像是在做一件很习惯的事情一样,整个人都自然了起来。(。) 网游江湖(十六) ♂ 因为升级和帮会争霸战的原因,连音和月下孤城持续待在游戏中都快一个月了。连音这里还好些,家中的佣人每天都会来看看连音的情况,时刻当心着她会不会被困游戏出不来什么的。而月下孤城那边却没有这样贴心的待遇,所以在一个月的时间到后,他终于是需要下线整顿一下。 而这番下线后,月下孤城似乎是现实中有事要忙,每天都会有几个小时不在线,带连音做任务的速度都明显慢了下来。连音听了帮会内的聊天才知道,原来月下孤城是忙工作去了。他的工作弹性比较大,接了工作后会有一段时间忙的昏天暗地,而等到工作结束后,他又能拥有很长的假期可以一直待在游戏中。 虽然月下孤城白天都在忙着工作,不过到晚间的帮会争霸战时,他都会准时出现指挥战场。 只不过因为工作的性质,总会有那么一段游戏工作相冲突的日子,等到指挥完一天的比赛后,月下孤城就向帮内人告了假,说他得出差三天,所以也将有三天的时间没法上线,这三天的指挥工作就交给帮内的另一个元老了。 在帮内无差别的说完了出差的事后,月下孤城最终又组了连音,说是趁着还有时间再带她做点升级任务,在任务经行中,他踌躇了很久才单独跟连音说了他出差的事情,我最近这段日子忙,加上出差不在三天,后续可能还要忙上半个月,你这段日子里自己过一下任务,只要我有时间,我就来带你。 因他这番交代,连音忍不住的抿着唇带出了一丝丝笑意,好,我知道了。估计等你出差回来,我就能升到82级了。 嗯。月下孤城应了声。其实有一句话卡在喉咙口,他想说在他忙的这短时间里,她可以让孤酒来带她做任务。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他最终还是没将这话说出来。 可是不说,他不知道孤酒会不会责怪自己,又闷了一会儿,他才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喊帮内的人。 连音就着捂嘴的动作掩去了唇边的笑意,不知道他自己发没发现,他这可是因为放心不下她而在叮嘱她。以前,值得他放心不下的似乎也只有他弟了吧。如今,他们整天相处在一起,自然而然就相处出了习惯来。 所以才有人说: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月下孤城带连音带到午夜,随后才因为他第二天一早要赶飞机才下了游戏。 等他下线后,连音继续做任务,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趁着这三天里升级到82级,她已经想好了升级第二件装备后刻字该刻什么内容了。 月下孤城出差的第一天,月下孤酒见他哥不在连音要一个人做升级任务,便想自荐来带她做任务,心里更是带了一点小高兴,高兴他哥不在,他有机会和连音单独相处了。 连音接到月下孤酒的组队邀请时很自然的就选择拒绝了,月下孤酒也不气馁,连音一连拒绝了三次,他就再申请第四次。 而这第四次,连音终于不再是拒绝。 月下孤酒一和连音组上队,就迫不及待的表现,念念,你一个人做任务太辛苦了,我来带你任务。 虽然他只说了几句话,但连音已经能够透过他这几句话知道他接下来想要说的一系列话。带任务,为了任务的经验收益,他就会要求连音将好友的申请打开,这样他就能够加她好友。而等加完好友,就该是刷友好度了。 鉴于男女玩家之间刷友好度的方式方法,连音一点儿也不想和他有那么多的接触。 这时候干脆停下了手上的任务,原地一坐,便说,不做了,做累了,我要休息下。 那好,那你休息,我陪你聊聊天啊,等你想做任务了我们再去做任务。连音想的那些都没错,但是月下孤酒也想好了套路,他可以慢慢渗透。 连音对于月下孤酒的聊天提议倒也不反对,甚至直接提问他,你哥工作出差去了,那你呢你平日要工作吗 月下孤酒见她竟然问起了自己的情况,顿时惊喜一片,忙回说,我打算休息一阵再考虑工作的事情。言下之意就是他是无业游民一枚。 连音听的懂,所以也非常不给面子的直接戳穿他,啃老族啊。 不是,我游戏里也赚钱呢。绝对能够养活自己。游戏财富与现实金钱的比率非常小,所以月下孤酒透过游戏也确实赚了不少钱。他甚至还特意说了说他平均每月可以赚到的金额。 其实他不特意说明,连音也心里有数的很。他能有这么多受益,与月下孤城也脱不了干系,可以说他的财富也是月下孤城带上来的。 话题一牵扯到现实的情况,月下孤酒也就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始询问连音的情况,念念,你在哪座城市 问这个干吗 没有,没有,就是想看看我们会不会是同一个城市的。月下孤酒先自报了家门,我是市的,你呢 连音说,我不是市的。 不是市的,月下孤酒心下到底有点遗憾,正想进一步询问她是哪座城市的,连音却正好问他,你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听说一阵子忙一阵子闲的。 月下孤酒瞬间沉默了下来,连音张口的两个问题都带上了他哥,他心下忽然有些不好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提起他哥。 沉默了一阵,他才干笑着问连音,我哥的工作,他也就做点小策划而已。所以,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 连音笑笑,却不打算放过他,你既然没找工作呢,会不会想和你哥干一样的职业其实我觉得兄弟俩一样的职业也挺不错的,遇见事情还能有商量的对象呢。 可惜连音看不到此时月下孤酒脸上的表情,那绝对是扭曲的非常抽象了。 月下孤酒尽力找着别的话题与连音说话,可是到了连音这里又总能扯到月下孤城身上,月下孤酒听的多了,竟然是主动放弃了与她继续聊下去的心情。 等将月下孤酒搞走后,连音心情大好,干脆就真的打算歇息一下不再紧赶慢赶的做升级任务,而是下线接触一下现实世界。 连音离开游戏仓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午夜,原本在游戏中精神奕奕的她,这会儿忽然特别的犯困,二话不说,简单的梳洗后就上床睡觉去了。 睡去前,脑中忽然想起来月下孤酒问她是哪座城市的。 她没回答,她是d市的。而很巧的是,月下孤城出差的城市也是d市。。 网游江湖(十七) 连音的生物钟总是定在午饭点前,等睁眼时美好的早晨早已经过去,她懒懒的爬坐起来,并不急着起床,反而是在考虑着起床后是该继续上游戏奋斗等级,还是出去溜达一圈,制造个艳遇什么的。 在思考了近十分钟后,她很愉快的选择了后者。 星洲公司是d市的市标性公司,作为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星洲公司的涉猎深广,几乎覆盖各行各业,而身为星洲的继承人,连音很少会踏进公司来。 今天破天荒的出现,顿时就引起了员工的围观。 连音一进公司直奔前台接待处,开门见山的问前台接待的女员工,“今天公司有没有人来谈合作?” 女员工被连音这一问瞬间呆了呆,一是连音竟然同自己说话了,好紧张。二则是,公司哪天没有人来谈合作啊?不但每天都有人,而且还不只一拨呢。将情绪消化在肚子里,女员工忙回答她说,“有。九点半和十点的时候各有一队代表。一队由市场部的方总接待,一队直接找副总裁去了。” 连音想了想,“那找副总裁的那队人呢?还在公司吗?” 女员工倒是被问住了,使劲想了想那些人上了电梯后有没有再下来,而后摇摇头,“方总那队人由方总领着出去了,另一队人应该还在公司,并没有看到下来。” “好。”连音离开前台,直奔电梯而上。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的上到指定楼层,时间已到饭点,整层楼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不过一些工作狂还在,还有就是不得不留下随时听候差遣的助理等人。 “连小姐。”副总裁的助理惊讶的看着连音的出现。 连音点个头,脚步不停的往会议室的方向走,“你领导呢?会议室?” 男助不知道连音找自家领导什么事,只好跟着她走,“是的,正在谈合作项目。” “好了,你吃饭去吧,别跟着我。” 男助只能停下脚步。 公司的会议室采取的是全透明的设计,不过隔音效果却非常好,连音站在外头听不见一丝里头的谈话内容,只能瞧见里头的气氛看起来挺融洽。 只不过,她的视线巡视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一个人的长相是相似月下孤城的。连音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仍然没看见那个人。 连音不禁支起手托着下颌,难道她弄错了?月下孤城在九点那拨人中?不对啊,不可能是市场部的啊。难道是还没来吗? 正在思索间,她忽然警觉的察觉到身后有道身影靠近,快速回头一看。那张清俊中带着疏离的熟悉面孔就站在她身后。 对方也看着连音,与连音不同的是,对方显然知道她。因为对方叫出了她,“连小姐。” 连音顿时好奇,“你认识我?” 对方礼貌性的微微一笑,答案很是简洁,就一个字,“是。”后头就没了。 他越过连音,伸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转头看她,以眼神无声的询问她是否要进入。 连音迈步向前,直接走入了会议室。 会议室因连音的到来,忽然止住了原本的话题。 *** 星洲的副总裁本不打算与来自市的这支代表队会餐,但连音提议一起用餐,副总裁便不好拒绝,只能紧急让手下去订了包厢。 心里到底也存了好奇,连音从不多过问公司的事情,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还约了一起吃饭。 席间,做主的还是副总裁。代表队的众人却不似谈事时表现的那般自然,都显得略为拘谨。 连音则不时的注意着清冷的月下孤城。刚刚开席时副总裁已经为她做过介绍,他叫顾城。 她的视线并不做修饰,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副总裁更是调侃,“小音,你好像对顾先生很感兴趣?” 连音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大方笑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见过顾先生。” “哦?两位见过吗?”副总裁问着,看向顾城。 连音又说,“顾先生说认得我,但我实在想不起来顾先生。” 顾城淡淡一笑,“今天是我和连小姐第一次见面。不过连小姐作为星洲的少东家,我们理该应当认得。” 副总裁这里笑开,“原来是这样。顾先生是做了功课啊。” “顾先生有心。”连音点点头,“我不过是个不管事的闲人,顾先生也如此尊重我。” 副总裁不赞同,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连音说,“小音,你这不管事也是你自己不好,你爸爸就你一个孩子,你也该到公司里来学习着帮衬你爸爸了。” 连音笑,“过段时间吧,最近我花高价收了一个游戏账号玩游戏,正有兴致。等过段日子,兴致减了我再去公司。” 她这么大大咧咧的表态,不说代表队的几人有点懵,就是副总裁都尴尬了。堂堂星洲继承人沉迷网络游戏,虽然这事说出来并非见不得人,但总觉得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事。 可偏偏当事人无所觉,还追加了一句,“挺好玩的游戏。” 会餐结束,两方人在饭店门口话别,对于合作案,早在公司里时就已经谈的差不多,剩下一部分细节内容约定了明天再去公司谈。 连音听过后,不动声色的记下了他们约定的时间,随后与副总裁先走一步。 等只剩下代表队的一组人时,队内才有人开腔,“顾总监不愧不是顾总监,真是好本事,不过才见面就弄得人家星洲的千金都对你刮目相看。你要是能一举傍上人家,至少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了。” “岂止三十年,五十年都够了。”旁边立时有人接腔。 顾城眉眼里一片疏淡,“既然可以少奋斗五十年,那你们怎么不抓紧。” “汗,我们想抓紧也要看人家看不看我们啊。再者,我们和人家可没共同爱好,这要真上了,也聊不起来啊。”老油条型的同事立马说道。 “共同爱好?”顾城皱眉看同事。 老油条同事立马答曰:“游戏啊!刚你没听人家说,人家也玩游戏。你不是也整天就泡游戏里嘛。这不就是共同爱好。” 顾城的眉皱的更深,他真要折服在同事的联想力下了。 不过,连音席间大大方方的说自己在玩游戏的话,确实非常让人印象深刻。至少,顾城一下子就觉得连音比短短几行资料里所形容的更加生动形象起来。(。) 网游江湖(十八)【加更】 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分整。 以顾城为首的五人代表队准时出现在星洲公司,经由通报后很快就被专人迎入了会议室。 下午二点整,星洲公司的高层会议结束,副总裁结束会议快速的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不过并非孤身而来,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号称不管公司事的连大小姐。 代表队的小伙一看连音出现,顿时暧昧的看了顾城一眼。顾城不看他。 副总裁走进来,公事化的对顾城他们说,“连音小姐对这次的合作案也颇有兴趣,所以过来旁听。” 连音对五人扬了扬笑,坐在主座的右手处,她的对面正是代表队的负责人顾城。 副总裁落座主座上,看看左右,这便开始谈论昨天没商讨尽的问题。 几人很快进入了公事话题中,连音端坐着,认真倾听对面的人解答副总裁的各式问题。 全身心的投入到公事后,时间的流逝已经被抛在脑后,等到各项细节都谈的差不多后,副总裁抬起手腕一看,赫然发现时间都已经到六点半了。 副总裁很懂得处事之道,先问了连音是不是还有问题要了解,待连音这里确定没有后,他这才对顾城那边说,“晚上我已经订了席位,顾先生和几位一起吃顿饭吧,若有什么未尽的细节问题,我们也好席间再商讨商讨。”他这样说,旁人自然不会推辞这顿饭局。 然而其他人都给面子,唯独连音起了身,不太给面子的说,“不好意思,那晚饭我就不去了。”副总裁转头看她,正想劝她一起去,她却先一步说,“晚上七点半我要上游戏参加比赛,游戏里一个朋友请托我照顾他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既然答应了就得言而有信。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一步。各位用餐愉快。” 副总裁看着连音说走就走的背影,真想告诉连音,分明不解释也可以,为什么偏偏要解释的这么详细。这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 快速的调整好尴尬情绪,副总裁端起热情招待着五人,“各位,那我们出发吧。” 顾城跟着副总裁站了起来,客套的还着笑容。心下却想着连音说的话,晚上七点半比赛,难道她也在玩一统江湖?这个问题他也没机会得知答案,因为第二天他就回了市。 *** 争霸战没有月下孤城的坐镇,这两天的表现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三天的比赛后,情义的总积分暂排到第七,比起三天前还下降了一个位置。 大家都对这个名次不满意,同时也无比期待着明天着月下孤城的回归。暂代指挥的那位更是哭丧着脸,说等月下孤城回来后,他要负荆请罪。帮内的众人一听,也纷纷说要一同负荆请罪。随着话题的讨论越来越热闹,没一会儿就歪了楼后,对于掉名次的郁闷也就慢慢的消了去。 月下孤酒并不关注大家都在说些什么,他关注的只有这两天连音的上线率并不高的问题,“念念,你这几天怎么一直都不在线呢?是不是有事要忙?” “没什么要忙的,只是不想上线。” 月下孤酒深怕她又忽然下线后再也不出现,连忙急道,“为什么不想上线?是有人欺负你了吗?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连音冲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后干脆告诉他说,“你哥不在线,我也没心情一直在线。” 月下孤酒听见这话后,猛然间怔住了。 连音见他消声后继续做任务,眼下距离82级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经验条,原本想趁月下孤城不在线的时候升级到82级的想法,如今是实现不了了。 过了有一会儿,月下孤酒才闷着声问她说,“你是因为我哥带你做任务吗?我也可以带你做任务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带我做任务,我就想让你哥带我做任务。”连音快速回绝。 月下孤酒又沉默了。 他很想冲口问她,这样子说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哥,可是他又没敢问,就怕答案是肯定。他只能放在心里暗自猜测,然而越猜测,他的心情也越糟糕,也觉得这心拧的难受。 月下孤酒沉默的想了一夜,心里只做出一个决定,不能再让他哥和连音独处了。 出差三天的月下孤城在第四天晚上终于上线了,他几乎是才出现,就收到了全帮人的欢迎。 更有人当众表白心声,“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帮主,我们都9年没见了,真是想煞我等了。”随即,一帮人跟着附和。 月下孤城淡淡的笑,之前他也出差过许多次,等他回来时,虽然帮内人也总是这么不正经的样子,可他从没觉得帮内人可爱,这次竟然觉得他们有些可爱了。他自己也觉得意外,心想着难道是因为出差事总被人提起游戏的原因吗? 而今夜的比赛,情义公会气势如虹,简直所向披靡,哪怕遇到了实力更高一筹的帮会,大家伙也以默契的配合最终赢了这场比赛。 比赛结束后,连音也不等月下孤城组队,自己先一步向月下孤城发出了组队邀请。 月下孤城犹疑了一下,没有同意连音的组队。 连音听见系统女声告知她对方拒绝了她的组队,不由得挑了挑眉,给月下孤城发去了消息,“距离升级还差百分之十四的经验条,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做任务?” “怎么还有百分之十四?我走前你不是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多?”月下孤城算了下他出差前连音的进度条,再想了想她如今的,看来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升级。 连音回答的很绝,“你弟太烦人,严重干扰我做任务的心情,所以我这几天也没怎么上线,就晚上时候来参加比赛了。” 话题扯到月下孤酒身上,月下孤城不免问她,“这几天你是不是和孤酒说了什么?”肯定说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他一回到家,孤酒就跑来要求自己不要再和连音有所交集,更不要带她做任务呢。 “我们这几天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你这么问我,难道是因为你弟和你说了什么?”连音反问。 月下孤城当然不可能将月下孤酒的话告诉连音,只好敷衍说,“没什么。” 连音也不纠缠,直接换话题,“你不在这几天,我可按照你的吩咐,战场里好好的看护着你弟弟了。你是不是能来带我做任务了?”说后,又向他发出了组队邀请。 月下孤城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昨天在星洲时,那位连大小姐说的话。这一次,他没再拒绝。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答应了月下孤酒一件事,却没有做到。(。) 网游江湖(十九) 月下孤城领着连音去做任务没多久后,月下孤酒就知道了。然而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质问月下孤城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一直等到月下孤城下线准备睡觉时,月下孤酒才冲到了月下孤城面前,冷言冷语的问他,“哥,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事?” 顾城看着自家弟弟,明白他忽然的责问是关于什么。下午,他才回到家,顾玖便跑到他跟前,并非是欢迎他回家,而是让他以后不要再带一念三千做任务,也不许私下再和一念三千说话。当时他身心疲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顾玖的要求,只是晚上一念三千的话,莫名的让他想起了星洲那位连小姐的话,做人要言而有信,所以他才接受了一念三千的组队邀请,他也知道顾玖知道后定会有所反应,他也正好是该好好和顾玖谈谈了。 “顾玖,有时间吗,聊聊吧。” 顾玖,也就是月下孤酒,凝着眉结看着顾城,眼神里满是指责和怪罪,“你想谈什么?” 顾城让他去客厅坐,打算趁着今夜好好促膝长谈。 “顾玖,有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你一次了,这次我再重新问你,你喜欢一念三千,到底是喜欢一念三千这个号,还是一念三千背后的这个人?”顾城上次虽然问过类似的问题,但没有这样坦白的问过,因为他知道顾玖不会喜欢这样的问题。 顾玖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果然表现出了抗拒,“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想告诉我,如今的一念三千是另外一个人,不是曾经的人。所以呢?让我认清楚,我喜欢的一念三千是从前那个,不是现在这个?再然后呢?你是不是想说,现在这个是你的?” 顾城微微皱眉,“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理清你的感觉。” “理清?我没什么需要理清的。”顾玖才坐下没多久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城道,“比起让我理清什么,还不如你自己好好理清一下你答应我的事情,答应了我为什么又要反悔?你就是这样欺骗我的吗?” 顾城抬眼看着顾玖,“顾玖,我是答应了你。做人应该言而有信,你希望我言而有信,同样,一念三千也希望我言而有信。我当初既然答应了带她升级,那我是不是该做到?你希望我不再接触她,我可以答应你,但希望你至少给我时间,让我先完成对她的承诺,再来实现对你的承诺。” 顾玖一听,直接拒绝,“不行!” “顾玖” “哥,你变了。”顾玖冷冷的看着他,等下了论断后转身便走。 顾城看着顾玖离开的背影,逸了道叹气。 他变了吗?顾城不知道。只是当一念三千说出这几天她都好好的看护着顾玖的话时,他就想到了星洲的连小姐在会议桌上说的话,电光火石间,他领会了一些想法。 一直以来他对顾玖好,那是他应该的。但除了他,旁人是没有这份义务的。换了人的一念三千更没有。 况且,一念三千不只一次当他的面说过她不喜欢顾玖,可他没在这几天,她可以说出她好好的看护着顾玖的话,那意味着什么。她尽力的做到了她答应他的事,那他是不是也该以同样的守信回馈给她?很多事情是需要相互的,可是顾玖显然不会懂这个道理。 这一次,顾城决定了,先完成对一念三千的承诺。 在顾城做出了决定后,顾玖也做出了决定。顾玖的决定很简单,那就是直接与顾城冷战。 他的冷战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只是不言不语的冷处理,反而闹得惊天动地,所有人都知道兄弟俩闹矛盾了。 连音也随着众人一同知道了兄弟俩闹矛盾的事情,不过她并不如其他人那样八卦,更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先跑去安慰月下孤酒的情绪。 她做的唯一事情,就是保持原来的样子,继续和月下孤城一起做任务。反正月下孤城也不说,她也就乐得当什么事都没有。 有了月下孤城带任务,剩下那百分之十四的经验条很快就满了。 几乎是一升到82级,连音就去升级了第二件装备,并为装备刻了字。 穿着刻完字的装备,她再次站到月下孤城面前,让他看看自己刻了字的装备。 月下孤城查看了她的装备,也就看到了她写的第二段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看着这段话,月下孤城不知该做何感想。似乎能懂,似乎又不懂。这懂与不懂,全因一颗心的混沌。 连音一直注视着他,等了半天没见他说话,率先笑了出来,“看来你真的没有任何文艺细胞。” 月下孤城关闭了她的装备效果图,“走吧,继续做任务。” “好呀。” *** 月下孤酒闹了几天冷战后,见月下孤城竟不似往常般立马就来认错,更不听自己的,继续还和连音一起做任务,他气的直接下了线。这之后一连三天都没再上过线。 就在帮内人纷纷就月下孤酒怎么不上线的情况去问月下孤城原因后,到了第四天,月下孤酒终于上线了。 帮内人见他出现,立马关心他是不是因为心情问题才不上线,月下孤酒笑着表示没有事情,心情似乎完全恢复了过来。众人见此也就松了口气。 可就在众人以为雨过天晴了,意外又来了。 一连两天,这回换成月下孤城不上线了。 没有了指挥官的帮众们不由得都去询问月下孤酒是怎么回事,兄弟俩难道要轮流冷战不成?帮会争霸战已经进入了后期,如今每一场的胜负都至关重要,情义今年可是要冲刺前三甲的位置,可不能因为旁的事情影响了成绩。 被问的多了,月下孤酒这才告知众人说,月下孤城的游戏仓坏了需要维修,最近一段日子是无法再上线了。 众人不禁哀嚎,好好的游戏仓怎么就坏了呢?什么时候坏不好,怎么就在这段时间坏了呢。 月下孤酒一脸的无辜,表示自己并不是很清楚原因。(。) 网游江湖(二十) 不管帮内人再如何哀嚎,月下孤城也没法上来游戏。一统江湖游戏仓的坏率真的很小,但一旦坏了,像这样精密的东西可是只能送回工厂去维修的,没有个把礼拜根本就拿不回来,这还是只有一点点小问题的情况下,像月下孤城的游戏仓,估计得修上半个月才成,运气再差点,一个月都可能。 一个月,那都到争霸战尾声了。 众人只能不停的叮嘱月下孤酒,要他带话给月下孤城,首要的当然尽快把游戏仓修好,这其次嘛,就是让月下孤城也不用太心急,大家伙保证好好打比赛,绝对不会再掉名次了。 月下孤酒应承着大家的话,等末了,还特地来问连音是不是有话要带给月下孤城,毕竟,他的游戏仓好像坏的挺严重,需要一段日子才能好,自然也没法再来带她做任务了。 虽然连音看不见月下孤酒的表情,但当他和她说话时,话语里明显压抑着一丝喜悦,连音听得分明。既然他这样问她了,她干脆就回他说,“那就跟你哥说,买新的吧。省时省力。” “”月下孤酒愣住。 “还有。”连音说,“今年帮会不是要冲击前三甲吗?希望有些人不会因为个人的自私,而影响到其他人。这毕竟不是一个人的荣耀,是许多人共同的努力和荣耀。希望某些人好自为之吧。” 月下孤酒原本压在心里的喜悦心情顿时如泄洪般,全数流逝而光。他甚至都想问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一直酝酿了很久也没法接上话,最终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 连音的话让月下孤酒有一刻钟的心虚,可是这之后,他的心里却又惦记上了连音之前说的那句话,他哥会不会买新的游戏仓?他这么一想,心里顿时一片的抗拒和拒绝,内心更是叫嚣着,他就是不想让他哥上游戏。甚至未免月下孤城真的购置新的游戏仓,月下孤酒还打算想个法子把月下孤城的财产全部冻结起来。 只是,还没轮到他先一步想出法子来,月下孤城下班回家时,身后已然跟着游戏公司送货的师傅。 顾玖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城指挥送货及安装的师傅安放游戏并进行调试,许久之后他才问顾城,“哥,你这是?” 顾城深深的看了眼顾玖,“工厂方面说游戏仓坏的太严重,修好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买了台新的。” 顾玖立时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他甚至都快要怀疑顾城和连音是不是私下有所联系,不然连音今天才说的话,他哥怎么刚巧今天就买了新的游戏仓回来。 顾城不知道顾玖在想些什么,也不管他在想什么,但有些话还是要告诉他,“顾玖,因为我的游戏仓坏的很严重。所以游戏公司特别说明,新游戏仓在半个月内发生任何故障都包换。”所以,大家都懂得。 “”顾玖的一口气闷的更加难受了。 “顾玖。”顾城又说,“我们是亲兄弟,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忘,但请你也体谅一下我,先给我时间让我兑现对别人的承诺。” 顾玖视线直视着他,孤城甚至已经做好了顾玖跟他再吵上一架的准备,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顾玖竟然一言不发的直接转身离开了。 顾城想,这应该是顾玖在表达同意。心下松了口气,虽然顾玖有时候闹脾气,但总算也并不是说不通的人。 当夜,月下孤城终于又上了游戏,立即得到了帮内人一众的欢迎,“帮主,一眨眼,我们又9年没见了,甚是想念,甚是想念啊!”许多人都被这话逗笑,月下孤城也跟着微微翘了翘嘴角。 连音也赶着第一时间给孤城发了语音信息,“我今天还跟你弟说,让你直接买台新的游戏仓,省时又省力,没想到他真的把话带给你了啊。” 孤城听连音这样说,心里为这个带有心有灵犀的巧合而稍稍跳快了一拍。不过口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顺水推舟的为月下孤酒说了声“是啊”。 连音却撇了撇嘴,这家伙怎么还帮他兄弟说好话呢。 *** 随着这次月下孤城的回归,之前还闹矛盾的兄弟俩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画风。 争霸战也因为兄弟俩的和谐而越来越顺,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一个星期时,情义的排名已经到达第四,与排名第三的帮会只有一分的差距。只要能比对方多赢一场,排名妥妥的就赶超了。 连音的等级也升到83级,然而随着比赛越发临近尾声,她在战场内死亡次数好像也多了起来。毕竟当帮会排名越高,所遇到强队的几率也就越高,而连音一个未满级的小号,自然也成了敌方眼里的一块上等五花肉,谁都想啃一口。 那个原本说过会好好照顾连音,护着她的月下孤酒却没有做到他承诺过的事。不说没有做到,许多次连音本可以不死,却因为月下孤酒的故意为之而生生的搭了进去。若是两人一起死了也就算了,偏偏每回都是他放任她一个人去送死,而他自己则快速的逃之夭夭。 连音瞪着眼,看着月下孤酒逃窜走的背影,简直气的半死。当一场战场中死亡次数到达最多,还没等连音去找月下孤酒对质情况,月下孤城却忽然为连音更换了队伍,将她分到了与自己一组,而原本配合他的奶妈则分去了照顾月下孤酒。 连音看着自己忽然换了队伍,只能用一声“咦”来表达自己的好奇。 月下孤城没有解释自己突来的做法,只问连音在哪个复活点。等连音报了自己所在的复活点后,很快就见到了月下孤城的身影出现在复活点之外,“出来吧,跟好我。” 连音又一次在心里“咦”了声,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在换了队友后,连音这上等五花肉的魔咒终于是打破了,再没有发生过白白牺牲的情况,皆因为月下孤城会妥帖的保护好她,而只要他不倒,她便也不会倒下。 只是另一头的月下孤酒却因为月下孤城的做法更加的怀恨在心,第一场比赛才结束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月下孤城,“为什么临时更换我的队友,你不知道我当时的情况很危险吗?”(。) 网游江湖(二十一)【3更】 月下孤酒质问月下孤城换队友的事情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问的,众人听后第一时间腹诽着:这兄弟俩又怎么了? 月下孤城还不及说话,连音率先冒了出来,语气也不好的反问月下孤酒,“那卖队友是不是也该给个解释?” “你在说什么,什么卖队友!”月下孤酒见是连音先站出来,自动自发的将她和月下孤城归到了一条战线上,概不承认自己做坏事的同时也更加生气连音站出来为月下孤城说话。 月下孤城紧跟着也站了出来发声,“好好打比赛,有什么问题等以后再说。”然而,他却是不愿意为他做的事情多做解释。 连音自然看的出来,月下孤城这什么都不说的做法,还是在保护着月下孤酒。 只是月下孤酒并不懂月下孤城的做法,也不领他的情。月下孤城不给他做出解释,他便当月下孤城是心虚,是故意的,更是不愿意善罢甘休,“我不管你那么多,你为什么要换我队友?你必须给我换回来。” “一念三千等级不高,跟不住你,还是换别人跟你比较安全。”月下孤城很难得并不同意月下孤酒的要求。 月下孤酒火气四溢,直接呛道,“那她就跟得住你了?”顿了顿,他又换了语气,讥讽的问,“还是你看她死的次数多了,你就心疼了?” 月下孤城紧皱起了眉,“你在说些什么。” 月下孤酒仍旧讥笑,眉目里恁的尖酸刻薄,“胡说不胡说,问问你自己。” 立在一旁的帮内成员此时终于对兄弟俩突然的火药味有些眉目了,原来是为了女人啊,难怪亲兄弟也要阋墙了。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连音,那眼神里全带上了一些耳熟能详的成语,比如红颜祸水,再比如祸国殃民什么的。 连音晃了一圈,将众人的眼神尽数收入眼底,无声的呼了口气,再看向月下孤酒,执意再次询问月下孤酒战场内卖队友的做法,“刚才那一场,你故意引我送死,我也不负你所望死了那么多次,你至少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至少,也让我死个清楚明白。” 月下孤酒视线移到连音身上,闷了会儿,终于决定不再否认,“解释?那我也问你要个解释好了。你的装备上那些刻字,是刻给谁看的?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原来他是看见了自己装备上的刻字?连音虽然早就想着要让月下孤酒看到,但没想到他看见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月下孤酒想到连音身上那三件装备的刻字,气的肝都要疼了。三件刻字装备,两件的刻字都带了“城”字。那么容易联想,月下孤酒绝不相信她是随便刻的。 月下孤城则是没想到月下孤酒会质问连音是不是喜欢自己的话,然而也是月下孤酒这一声质问,突然间叩进了他心里去。 连音一瞬间发现许多人都在查看她的装备,她也不阻止大家的查看,视线先看了看月下孤城,再看向月下孤酒,出乎意料的大方承认,“是啊,我是喜欢月下孤城。既然看刻字都看的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这话一出,群众哗然。 俩兄弟也全都呆住。 直到系统提示他们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一帮子人才先后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呵呵,你承认了。你果然是喜欢我哥的。”月下孤酒面上还在笑,可这心里简直有种想要毁灭地球的冲动。可是他没有毁灭地球的能力,所以他只能冲着连音吼,“你为什么喜欢我哥,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你应该喜欢的是我!” 连音瞥眼看他,没好气的一笑,“喜欢你?你连自己喜欢谁都弄不明白,却要别人来喜欢你?” 月下孤酒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战场正好开启,所有人都被系统安排进入战场中。 月下孤城虽然还有些走神,但他强迫着自己不要想任何事情,也要求所有人“有什么事等比赛完后再说,现在好好比赛。” “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想着比赛,我真佩服你。”月下孤酒吐槽了这一句后直接席地而坐,直接表态拒绝加入比赛。 月下孤城看着坐下的他,似解释也似说给自己听,“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比赛,是全帮人的比赛。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耽误所有的人。我是帮主,我要为所有人负责。” 帮内人听了月下孤城的话后,心里全都感动上了。 这场比赛虽然月下孤酒当众抗议,甚至更是从开赛一直坐到了比赛结束,但其他人却打的格外用心,气势比之以往也更强,直接将对方杀了个落花流水,稳稳的赢得了本场的胜利。 今日的比赛结束后,众人以为这三人会继续刚才没谈完的话题,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月下孤城说了声最近公事忙便下了线,随后不多时,月下孤酒也下线了。 连音看兄弟俩前后脚的下线,想了想,也不在游戏内滞留,直接下了线。 下了线的连音立马拨打了几通电话,联络了安排在市的保镖,要求他们这几天赶到顾家兄弟俩的家附近,好好盯着屋里的动静,另外便是保护好顾城的人身安全,若是有什么情况,直接报警救人。 *** 随着比赛进入尾声,虽然兄弟俩还没和好,但情义的战场真是越打越给力了。 大家都憋着口气,平日里压抑的实在太狠了,只有到了战场里,等遇见了对手后才得以解压,所以各个都不要命似的,每每在气势上就把对手吓了个半死。这排名升到前三后,与第四之间的分数明显拉开了距离。 连音在当众承认了喜欢月下孤城后,不论是月下孤城还是月下孤酒都不再和她说过任何一句话。战场中,月下孤城仍然与连音组队行动,但是战场外却不再带她做任务,他甚至每天都只是上线来打比赛,比赛结束后就直接下线了,半点也不逗留。月下孤酒虽然会比他待的时间多谢,但总体而言停留在游戏里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同一时间,顾城的合作案也谈至尾声,即将进入正式签约的环节。两边公司正在商量着放在哪里签约,最终,星洲方面做出决定,本次合作签约放在市,就在顾城的公司里签约。 顾城作为本次合作的代表,也将出席本次的签约仪式。 游戏中,待到赛事结束,各大帮会排名尘埃落定之时,情义的积分正好卡在第二名。 当名次公布后,所有人都表示这几个月的劳累都是值得的。更有人趁着月下俩兄弟没下线时提议说,“为了庆祝我们帮会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我们是不是组织个聚会,好好庆祝一下?”(。) 网游江湖(二十二)【4更】 情义帮会这两年都有举办线下聚会,除了新入帮的人外,老人们私下其实早就见过多次了,如今有人提议聚会,老人们自然附和说好,就连一部分新入帮的也被这气氛带动,点头说好。 月下孤城因工作和月下孤酒两边的困扰,并没有精力管这档事,便直接将这活交给帮里的其他人,让他们全权负责,到时候只要告诉他聚会地点和时间就成了,而他同时也表示接下来几天他有些事,将不再上线。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他就直接下线了。 连音看着他匆匆的下线,未置一词。 这些日子来,她也没有主动去与月下孤城说话,她知道自那天当众表白后,月下孤城有意躲避着她,她也并不急于此刻就要问他要个说话。也就让他继续逃避着。 帮里人最近也习惯了月下孤城的来去匆匆,他的下线也阻止不了大家伙组织聚会的热情。所以帮会内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不过其中还是以市,以及邻近市的人数最多,所以本次的聚会拟订在市举行。 大方向定妥了以后,接下来的小地方就容易规划多了。 帮内的人直接问月下孤酒有没有好地方推荐,月下孤酒则也很干脆的放话,“即将聚会是在市,那本次聚会的所有费用就让我和我哥来吧。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众人一听,当即欢呼声连连。大家伙都知道月下这对兄弟有钱,所以对于月下孤酒说包费用的事情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甚至还有人直接月下孤酒包不包来回路费。 月下孤酒听后笑道,“路费就不包了吧,不过住宿费可以全包。” “那也不错啊。” 大方向搞定,经费也搞定,接下来当然是统计参加人数了。 这次大家的聚会参与度很高,除了一些真的没有时间的,许多人都报名了。 几名组织人统计了一番后,忽然有人问连音,“一念三千,你呢?你来参加吗?” 由着这句问话,许多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连音可能有的回答上。前阵子她当众表白月下孤城的事情一直没有个后续,大家心里都好奇三人疑似三角恋到底怎么解决的,可又没敢问出来。今天有人提了,大家自然都好奇,不知道一念三千是个什么样的人,长的漂亮吗?最主要的是,大家很想看看当三人凑到一起后,会碰撞出怎么样的火花。 大家伙都停住了交谈,等着连音的回复。 就连月下孤酒都有些期待起连音的回复,她会来吗?希望她会出现,他很想见见她。 众人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连音回复,“给我个时间和地点吧,如果有时间,我会过去。” “好咧,那我们定下通知你。”组织者忙接口。 月下孤酒很想冒头说可以包她的路费和住宿费,让她一定要来,但一想到她之前当众说喜欢他哥的话,月下孤酒还是没有开口。 帮会里很快就讨论出了具体的聚会时间和地点,等公布告知大家后,又进行了一次人员统计,这一次连音给予了肯定答案。她会去。 月下孤酒听说后,当即进入了期待模式。 月下孤城直到聚会的前几天才从组织者那里得到聚会的参与名单,当看到名单中确定有一念三千的名字后,月下孤城也闹不清自己的感觉是怎样的。 似乎是有些想见见她的,但似乎又像是不太愿意见她。 聚会的前一天,连音随着星洲总部派选出的几位代表一起到达市。本次,她将作为签约主席去完成合作案的签约工作。 而顾城作为公司的签约总代表,被公司委派到机场迎接连音和其他签约代表。 两人再一次见面,连音落落大方地先与顾城打了招呼,“贵公司果然有诚意,竟派了顾先生来接待。”顾城则有些微的惊讶,没想到连音竟还记得他。 连音等人的住宿是由顾城公司安排,选的酒店自然是市内最好的,顾城一路送他们到达酒店才告辞。 临走前,却又被连音喊住,“顾先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一顿晚餐。” 顾城看着连音的眼睛,一脸抱歉的笑,“抱歉,我晚上有约了。恐怕要辜负连小姐的好意。”今天是帮会内许多人到达市的日子,顾城晚上就约了一些元老先行聚聚。 连音点点头,“那好吧,再约。” 顾城向连音告辞,快步离开酒店。 也不知为什么,顾城见了她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游戏中的一念三千。明天聚会时将要见到一念三千,他突然对这聚会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 情义帮会的聚会日与顾城公司和星洲公司的签约仪式放在了同一天,幸好聚会的主要内容是晚餐和餐后的ktv,并不与公司的签约仪式相冲突。 签约仪式放到了下午二点,顾城作为代表,早点九点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原本一同与他出差去d市的同仁们得知今次星洲的签约代表是连音后,不禁纷纷调侃起他,“顾总监,人家该不是特地为了你才来的吧?” “我看就是。”旁边的人一副肯定的样子。“你们看我们顾总监这么帅气一人,公司里的这些妹子们,哪个不是天天喊着要嫁顾总监的。可见啊,姑娘们就喜欢顾总监这一号。所以顾总监能把人家星洲的千金迷住,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之前的人赞同的点头,“也是啊。平日里顾总监就已经够吸引妹子们的注意力,像今天这种场合,啧啧啧,可以打点过的模样更是有吸引力,估计待会就迷得那位千金小姐连写都不会写了。” 顾城各瞥了两人一眼,连搭理的心情都没有,直接离开。 联合调侃顾城的两人看着顾城的背影,随即相视而笑。心里都一个想法,调侃顾总监就是有意思。 下午一点半时,星洲的签约代表们到达了公司,顾城作为签约的二把手,和签约主席再次一同接待了连音几人。 双方人员友好的交谈了片刻,等时间到后便完成了这场签约仪式。 仪式完成后,签约主席做主,并由几位签约代表陪同,领着连音等人参观了公司。 等参观结束后,自然就是晚餐的安排事宜,等市这边的签约主席邀请连音晚餐时,连音却头一个看向了顾城,毫不避讳的问他,“昨晚顾先生有约,不知道顾先生今晚是否会赏光与我吃顿晚餐?”连音这话一出,所有人的都视线都聚焦到了孤城身上。 就连顾城这边的签约主席都看着顾城,眼中诉说着要他答应连音的邀约。 然而顾城却依旧摇头婉拒,“很抱歉,连小姐。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约会。”(。) 网游江湖(二十三) 顾城拒绝的话一出,自家签约主席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其他陪同的同事则同时在心里以一声“哦豁”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顾总监不愧是顾总监,柳下惠在世啊,美人当前,竟然不见动摇,说拒绝就拒绝,那么的干脆。 而星洲这边的代表们则全部以鄙视的眼神看着顾城,连音可代表了他们星洲的招牌,拒绝连音那就等同于是拒绝了整间星洲公司,完全是不给他们大星洲面子啊,真是太想揍他了。 连音却笑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顾先生是真的有重要约会,还是,单纯的不想和我吃晚餐?” 这边的签约主席立时堆起了满面的笑,“连小姐莫要动气,莫要动气。”边劝着,他还冲着顾城使了使眼色,让他快来搞定自己得罪的人。 连音不理会签约主席,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顾城。 顾城也扬起了笑,但那笑只能用清冷形容,他说,“抱歉,今晚的确是有重要的约了。希望连小姐不要介意。” 连音笑哼了声,“难道是和女朋友的约会?” 众人这可都听出来了,这位大财团千金百分百是看上顾城了。 顾总监不愧是顾总监啊! 顾城本想说不是,但却又莫名其妙的想起来聚会名单中的一念三千这个名字,解释的话竟然没法顺利说出来。 连音似是了解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真是太可惜了。那我确实不能耽搁顾先生的重要约会,在这里只能先预祝顾先生约会愉快。” “谢谢。” 既然晚餐之约没法约到顾城,连音干脆也就回绝了签约主席的邀约,直接说自己水土不服需要回酒店休息,众人自然不敢怠慢,忙送了她回酒店。 而顾城眼见此间事了,也就离开了公司赶赴聚会地。 帮会聚会的晚餐时间定在六点,顾城到时已经六点半了。在来的路上时,他接了帮内老人许多通催促的电话,听着电话内传来的嘈杂热闹的声音,顾城竟然又一次的想起了一念三千来,心下猜测着不知道她到了没有,也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模样。 他怀揣着这个好奇,一路走近了聚会的包厢大厅。 大厅由两间小厅合并而成,共摆了三桌。而原本热闹的大厅见到顾城的出现后,顿时更加热闹起来,一帮子老人立时起身来拉着他入席,更有人已经准备好了酒,说顾城晚到太久必须要自罚三杯。其他人当即热闹起哄。 顾城二话不说,举起杯一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众人直接拍手叫好。 顾城淡淡一笑,视线则趁机巡了一遍桌上的人。三桌人中,生面孔近半,女的也不少,就不知道哪个是一念三千。而这些头一次来参加聚会的妹子们在顾城进来后,便都看着他,那眼神就差发光了。顾城收回了视线,坐到了给他预定的位置上,心里觉得哪个都不像一念三千。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他所坐的这一桌竟还有一个空座,不由得问了声旁边的人,“还有谁没来吗?” 旁人正要回复,顾玖却抢先一步开口,“就差念念没来了。”说完后,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顾城回了顾玖一眼,心下竟然因为顾玖的话有些轻松起来。 厅内的气氛又起来了,许多头一次见面的纷纷做了自我介绍,大家伙一圈儿的自我介绍下来后,便有人端着酒杯来敬酒,这首当其冲被灌的当然是顾城。 顾城在游戏里清清冷冷的,许多人都有些怕他,可这到了现实里头,他的清冷可就吓不退人了。他就这么被人生生的灌了许多杯,幸好他酒量好,这才没倒下。 当连音到时,见的第一面就是一众人合伙灌酒顾城的场面。 原本灌酒的人看见门口的连音时,蓦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呆呆的看着她。不但因为连音的漂亮长相,还因为她那一身良好的气质。众人甚至都不确定她是走错门了,还是席间唯一空位的那位。 顾城也随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等见到连音时,他竟也呆住了。心下有想法瞬间飞逝而过,然而他一个都不敢去想。 “你是?”眼看大家都看着门边的人看呆了眼,身为聚会组织者只能发挥组织者的义务,起身询问连音。 连音微微扬着笑,视线却很直接地看向了顾城,“我是一念三千。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一句自我介绍,顾城和顾玖当即全都炸了。 “原来你是一念三千啊,快快快,快来坐。”聚会组织者连忙比出请的手势,让连音落座席间仅剩的唯一一个位置。 连音冲着诸人点头微笑示意,落落大方的行到了空位处款款落座。 她的位置正在顾家兄弟俩对面,只要稍稍抬眼,双方都能在第一眼时就看见对方。 如今,连音就看着对面的兄弟俩,率先开口说,“对面这两位一定就是月下孤城和月下孤酒吧。”话间的态度竟然像是不认得顾城一样。 “对啊对啊,跟游戏里没差,很好认。”坐在连音身边的姑娘说着,而后又看向连音,“不过,一念,你和游戏里很不一样。” 连音保持着微笑和身旁的人对了一眼,“嗯,我一直都说过,那是我买的号。” “是哦。”那姑娘应和着。 顾城很快便想起来连音曾在席间说过的,她高价收了个游戏账号,原来她并没有没骗人 顾玖则还不敢置信的看着连音,几乎忘了思考。 因为连音的蓦然出现,顾城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这一开小差,他便又被人连灌了许多酒,直到他的肚子再也撑不下那么多的酒水,这才离席问去。 等他去了趟厕所,稍稍缓解下再出来时,他意外的看见正等着厕所外走道里的连音。 顾城一见连音,本有的三分醉意也被全数压了下去,“连小姐。” 连音靠着墙,见他走来,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也顺着他的称呼喊了声“顾先生”。 顾城难得词穷,称呼了一声后再看着她,失了原本的从容。 连音却有话说,“没想到这么巧。”顾城刚想附和她的话,她却又接上说,“游戏里喜欢你,现实里也喜欢你,真巧。” 顾城当即皱起了眉头。(。) 网游江湖(二十四) 顾城皱了皱眉,不禁问她,“你早就认出我了?” 连音转着眼珠子,很快回了句,“没有。” 顾城听着就觉得假,最重要的是她的表情一点也不像。 连音见他似是要走,连忙扯住他西服的衣摆,“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 顾城顿住要转身的动作,又看向她,等她说还没说完的话。 “我刚刚可是在跟你表白,难道你没一点表示吗?”连音问他,“听了别人的表白,还想当什么事都没有,轻轻松松的离开?负心汉吗你?” 顾城被她一提醒,立时想起她刚才说的“喜欢”,然而再听她的后半段话,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 他没吭声,只是看着她。她不是游戏里那个模样,但却比游戏里所呈现的模样吸引人多了。 连音还揪着他西服的衣摆,还使力往自己的身前扯了扯,“下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没面子,不觉得你该做点什么赔礼道歉吗?” “抱歉。”他直接道了句。 连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很快又恢复了战斗力,故意问他,“这个抱歉是针对下午让我没面子的道歉呢?还是在回绝我对你的表白?” 顾城瞬间觉得自己中套了。 因为他觉得无论怎么回答连音好像都不对。 连音认真看着他,等了差不多一分钟,除了他的唇抿的更紧外,他一声都没说。 如此,连音便笑了。 她一笑,一对杏眼便眯成了两条缝,让人觉得特别的赏心悦目,特别的甜。这种甜美的笑,像是长了脚一般,就这么悄默默的往心的位置跑了进去。 二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他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呀,两位站这里做什么呢?”一道调侃声在这时候响起,两人同时望过去,帮内几名元老人物以及顾玖正一起走过来,看样子也是来上厕所的。 除了顾玖瞪着眼外,另几人的视线暧昧的在连音和顾城身上转来转去。 连音还拽着顾城的衣摆不放,对于他们的围观并没有任何的害羞情绪,反而还大方的笑道,“你们是出来上洗手间的吧?还不去?” 几人顿时从憋笑转为了大笑,口中说着立马就去,一溜烟的往洗手间跑。顾玖也一并被拽了进去。 连音视线一直追着顾玖看,等他进了洗手间后才又扯了扯顾城的衣摆,顾城顺势看她,“你弟现在应该知道我不是一念三千了吧。” 顾城不知道顾玖的想法,但连音和游戏中的一念三千是这么明显的两个人,顾城想顾玖没有道理还将两人混为一谈。 连音又说,“游戏里头,我就忍了。这出了游戏,如果你弟还惹我,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好好教训他一顿。”这也可以算作是她在给他预防针。 顾城微微皱了皱眉头,看来还是心疼他弟的。 进去上洗手间的人很快又出来了,几人笑呵呵的向还站在原地的连音和顾城打了招呼,这才走回包厅去。 两人目送几人离开,连音随后又转头看向了洗手间的方向,其他人出来了,顾玖却没有随着他们一起出来。而连音视线挪过去时,顾玖正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向了连音。 迎着顾玖的视线,连音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顾玖看看连音,又看看顾城,最后向他们俩走了过来,“念念。”顾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连音,最终只能仍旧沿用游戏里的称呼。 连音抿了抿唇,“我姓连。” 顾玖看着她,眼里透出无辜。他等着连音报出全名,可连音却只报了姓。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喊连音了,只能忽略了名字的事,问顾城,“哥,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 连音先替顾城回答了,“当然是谈事。” “什么事?” “谈我们俩的事。”连音笑了一下。谁都会懂她一笑的含义。 顾玖看向了顾城,想来是在询问他哥何为“我们的事”。 顾城接收了顾玖的视线,但老实说,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被灌的酒这时候好像开始发酵了,他有点晕眩。 聚完餐后,一帮子人又转战去唱k,一直闹到了快半夜的时候才结束今天的活动,住在市的各自回家,而从别市赶来的人都住在一起,大家各自回家倒也有伴。而这其中唯一一个没伴的就只有连音。 有人热心的问连音住在哪儿,言辞里大有要做护花使者的意思。 连音便指着顾城说,“他知道我住哪儿,他送我就好。” 一帮子人中瞬时有眼神暧昧的,也有目露失落的。 可偏偏某个人在连音明明已经指定了护送人选后,还非要自告奋勇的出声,“我送你回去吧。”于是大家伙全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顾玖。 顾玖一直以来都是个善于融合到大集体中的人,可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沉闷,本以为他会沉闷到底,没想到这都结束要散场了,他却活跃起来了。 连音一点不给面子,直接回绝,“不用了,你哥送我就可以了。” 人家女孩子都这么干脆的挑明了话,顾玖想不出接口的话,加之其他人都顺手推舟的让顾城先送连音离开,顾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城和连音离开。 顾城送连音回到酒店后便告辞回家,连音也没挽留,只说明天去找他。 等顾城回到家时顾玖已经到家,正坐在家里等他。见他一进门,顾玖便起身迎过去,直白的问他,“哥,你是不是早就见过念念了。”他们俩之间的熟稔程度实在不像初次见面的,顾玖怀疑两人早就相熟了。但一想到两人竟然背着他已经相熟,顾玖这心就狠狠扭了一下。 对于顾玖仍旧称呼连音为念念,顾城却忍不住想要纠正他,“她不是一念三千,你应该看的出来,她们是两个人。” “我不管!”顾玖的情绪忽然反弹起来,“那就是念念!” 顾城愣愣的看着他。 顾玖迎着顾城的视线,冷着声问他,“哥,你要跟我抢念念吗?”(。) 网游江湖(完)【3更】 这是顾城第一次真正的对顾玖生气。 “顾玖,难道你看不出来今晚你见到的人,和以前的一念三千是两个人吗?” 顾玖瞪眼对着顾城,与他一般冷下了脸,语态生硬的说,“那就是念念!” 顾城为之气结,“顾玖!” 顾玖昂着头,再次强调说,“那就是念念,不论念念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喜欢的念念。哥,你是我哥。我们是亲兄弟,难道你真要跟我抢吗?” 顾城哑口无言,只觉得眼前的顾玖陌生的不像顾玖了。 最终,兄弟俩的矛盾以顾城的摔门而出结束。 顾玖并不关心顾城离开后会去哪儿,此时的他只想着他要从顾城的手中夺过连音。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姑娘,为什么这个姑娘是他哥的,而不是他的?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一个姑娘,所以为什么他哥不能另找其他人,把连音给他。 顾玖脑中想着连音,越想越觉是志在必得。 而令他高兴的是,或许老天爷也有意成全他,于是第二天就让连音出现了他家门外。 “念念。”顾玖看着站在门外一身连衣短裙的连音,两眼忍不住放光,连忙让开了一条道迎她进了屋里。 连音瞥他一眼,越过他走进了屋子。 顾玖关上门,连忙引着连音往客厅走,边还问,“念念,你怎么来了?”引到沙发旁,他连忙请连音落座,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连音看他落座在自己身边,于是往旁边挪了挪保持距离,“来等你哥。” 顾玖听了她的话,再看她的行动,当即眼里暗沉了下来,一缕风暴正在酝酿。 “念念,难道你就非要喜欢我哥吗?难道我就不行吗?” 连音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同时又强调了一遍称呼的事情,“我姓连,你可以称呼我为连小姐。当然,你也可以称呼为我嫂子。将来你总是要改口的。” 顾玖眼中的风暴立时浓郁了许多,但忍着不爆发说,“我哥有什么好的,你竟然看上了他?” 连音转头,表情认真道,“或许没什么好的,但他是顾城。” 因为他是顾城,所以不再需要其他的原因。 顾玖的眼睛顿时变得可怖起来,连带着表情都狰狞起来,下一秒,他猛然扑向了连音。 没有防备的连音尖叫着顿时被扑倒,顾玖的嘴唇也在同一时间凑了下来。连音惊吓的当即反抗,“顾玖!你干什么!” 顾玖不回答,嘴唇不依不饶的凑向连音,整个人更像是蒙了一层黑气一样。 连音偏着脑袋躲闪,人被顾玖圈压着,脖子上顿时被他啃了口。也是因为顾玖的越矩,连音彻底被惹毛,曲着膝盖便狠狠顶了他。顾玖吃痛,顿时摔下沙发。连音爬起,看着弓着身子的顾玖,气恨的直接踩了他一脚。 “王八蛋,你以为你是游戏中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游戏中的你叱咤风云,现实里的你算什么东西!”不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她就不姓连了。 顾城接到警局的电话赶到警局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被十几名黑衣人保镖围着的连音。 连音双手交叉环臂坐在椅子上,一脸生人勿进的生冷气势,见他出现了,便直直的盯着他看。 顾城再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顾玖的身影,这才走向连音,“连小姐怎么在这里?” 连音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偏了头,并撩开了头发,让顾城清楚的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你弟干的。” 顾城看着她脖子上的那枚印记,整个人跟雷劈了一般,说不清的愤怒。 连音偏回脑袋,再次看向他,“这件事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如果有意见,你可以提,但接不接受,就凭我心情。” 顾城紧抿着唇扯出一道硬邦邦的弧度,然而并不是因为连音可能要严惩顾玖的话,只是因为连音脖子上的那个印记,那印记是那样的碍眼,那样令他心火翻腾。 *** 虽然顾玖色胆才起就被制服了,但以星洲公司的关系,想要以最终的刑罚来对付顾玖根本是易如反掌之事。 不过最终顾城还是为顾玖求了情。虽然他心中也恼恨着顾玖,但他毕竟是他弟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了父母,他也要为顾玖求情。 因为连音报了警,所以这件事闹的动静也不小,至少星洲公司的老板,连音的老爸就知道了。 连总裁知晓有这么个不开眼的小子竟然意图对自家女儿不轨后,气的当即就要赶来市活劈了顾玖,好在被人架住了,才没有真的跑来劈人。 最后顾玖以意图不轨被起诉,不过连音方面在判决就要下达时又撤了诉,顾玖才险险的免去了牢狱之灾。虽然不用吃官司,但被收押的这几天顾玖也吃足了苦头。旁人知道他犯的事后,全部对他报之以鄙视的心态,更有人吓唬他说等他进了牢里,会有许多人等着伺候他的菊花,把顾玖吓的不轻。 从小到大,他也是第一次没有得到他哥的保护,而这是第一次,却永远都不可能是唯一的一次了。 *** 一年后,顾城辞去了市的工作,高薪接受了一份d市的工作,同时也直接搬到了d市居住。 新公司与星洲公司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顾城才加入公司不久便接到了与大老板一同造访星洲的指令。 星洲公司如今正在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公司里的氛围可以说非常的国际化。 今天顾城来造访的首要目的也是与星洲洽谈国际合作案,平日这类事项都有副总裁负责,然而今天星洲的连总裁出乎意料的亲自接待了顾城与他的大老板。 大老板对于能见到连总成自然很高兴,双方话间寒暄了许久,连总裁的视线却不时的挪到顾城身上。大老板发现这位大总裁总是看着自己属下,不由得对他夸赞自己的新属下,“这个顾城,小顾。我公司新聘来的高级顾问。小伙子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连总裁听着老友的话,不由得砸吧砸吧嘴,点头说,“我知道。” “你知道?”大老板惊奇了下,难道自己员工这么出名? 连总裁收起原先的表情,黑着张脸说,“是啊,我那脑袋被驴踢了的女儿非要喜欢的人嘛。” “啊?”大老板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看连总裁或者是顾城了。 三人中也只有顾城还保持着淡定的表情,对于连总裁这样自己的女儿、他的女朋友,顾城也只淡定的喊了声,“连伯父,我不会让你失望。” 连总裁不屑的看着他,“有时间跟我那女儿说一声,少玩点游戏,多陪陪我,我就少失望了。” “是,我知道。” *** 三年后。 顾城自一场中噩梦惊醒。 梦中,自己死于一场意外。可上帝视角却清楚地向他展现,他的死亡竟然是他弟弟顾玖一手促成。而自己茫然不知也就算了,竟然还将自己全数家当都奉献给了他,只怕他下半辈子无法安享生活。而顾玖那么做的原因,却只是单纯的嫌他碍眼,挡住了他的生活。 顾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明明他与顾玖已有三年不见。(。) 大明星(一) 秦书,华夏国深受国民喜爱的演员、歌手以及制片人。大学毕业同年因在一部古装大戏中成功塑造了清傲深情的谪仙角色而成名,同时演而优则唱蜚声歌坛。出道几十年来,事业中兢兢业业拍戏,生活中孝顺长辈,也不吝啬提携后辈。形象一直都很健康。然而人生唯一败笔,却是他的三段婚姻。 第一段婚姻,因戏结缘。三十三岁的秦书与剧中的女主戏假情真,相恋一年后步入婚姻殿堂,然而婚姻关系只维持了一年边分道扬镳。其原因竟然是女方出轨。后来媒体更是曝出,女方出轨完全是因为嫌弃秦书某些方面的不行。这举动,顿时让秦书成了一个供人背后谈论的笑话,话题热度更是持续了半年之久。 第二段婚姻,再续前缘。三十八岁的秦书与大学时暗恋的女神走到了一起。这段婚姻一经报道,纷纷被人以“情人还是老的好”冠名祝福,只可惜婚姻关系也只维持了三年,女方因不满秦书总是拍戏甚少着家,又与剧中女主传出绯闻而提出了离婚。第三段婚姻发生在秦书四十六岁时,女方是一个才出道的小明星,对于秦书是有备而来的,意图靠着秦书这棵大树好乘凉。这第三段婚姻最终也是以悲剧收场,更甚者两人分道扬镳时,秦书还被这小娇妻泼了好几盆脏水,最后只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 虽然身处五光十色的娱乐圈,然而骨子里非常传统的秦书要的其实很简单。他不过是想要一个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妻子,以及几个儿女。 连音走神的想着陆七八对自己说的话,直到对面的人发现她的走神,迟疑的唤她,“连小姐?连小姐,你在听吗?” “嗯,在听。唐阿姨,你继续说。”连音快速的醒过神,对坐在她对面的唐阿姨扬了一道甜笑。 唐阿姨看着连音展露的笑容,只觉得喜欢的不行。这人越老,就越是喜欢爱笑的孩子。 这位唐阿姨如今已经五十七岁,不过光看外表一点看不出来是奔六的人了。一头乌发挽着个端庄的髻,身上一身套装看来典雅又低调,全身上下要说值钱的,或许也就是耳上的一对翡翠耳坠了。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唐阿姨蹙着眉细想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刚才断开的点,“哦,连小姐啊,你一定会奇怪相亲怎么是我这个老太婆过来,唉,实在是我儿子平日里工作忙,本来说好了能来的,结果临时又出差了。连小姐,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说这些时,唐阿姨一脸的不好意思,心里却虚了虚。其实她儿子哪里是临时有事啊,她帮儿子相亲的行为,完完全全就是瞒着儿子行动的。 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她儿子那么忙,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起码有三百天都在工作。如今他岁数都三十有二了,要放在普通人群里,那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偏偏他却连个对象都没找到,每次问他又说暂不考虑。可要是再不考虑,她都要跨进棺材里去了,为了能在有生之年抱到孙子,唐阿姨只能亲自出马帮儿子相亲。 正巧连音的小姨很热衷给人说媒,而且说媒成功率又高,所以在媒婆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唐阿姨就是听了别人的介绍才牵线搭桥联系上了连音的小姨,想让她给自家儿子介绍个好姑娘。 连音小姨听朋友传话说男方小伙子人长的好又很会赚钱,脾气性格也好,而且父母长辈又很好相处,是一等一的好家庭。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小伙子工作忙,出差时间多,要不然这终身大事早解决了。 这么好的条件搁哪儿不是抢着要的?连音小姨听说后赶忙应下了,同时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当即就将连音推了出来。 于是便有了当下的一幕。 连音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来前我小姨跟我说过。”顿了下,连音又说,“唐阿姨,你可以直接喊我连音的,不用喊连小姐,我听着也不习惯。” “好好好,那我喊你小音可以吗?”唐阿姨直接更热络上一层。 “当然可以。”对于连音来说,只要这位唐阿姨乐意,她想喊什么自己都不会介意,谁让她是秦书的母亲呢。 唐阿姨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如今看着连音,简直就是婆婆看准媳妇的眼神,那是越看越满意。心里琢磨着各方面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眼下就只剩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问。 再看了连音几眼,唐阿姨语带不好意思的问她,“小音啊,我是说如果哦,如果你跟我儿子成了,你介不介意他时常出差不在家啊?” “唐阿姨,其实比起介不介意来说,我想我会比较关心他的出差安全不安全。出差是为了工作,他愿意出差,也在一方面证明了他喜欢他的工作,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比起介意,不如关心他平平安安出行更实在。” 唐阿姨当时笑意更浓,小音这孩子真是太会说话了,这话真是太得人心了。 “还有一件事啊,就是我儿子的同事,咳,有时候和女同事合作的比较多,不过都是工作方面的,私下绝对没有什么联系,你看,你会介意吗?”与女演员合作,有时候剧情需要可能还有亲密戏,唐阿姨说不出来,只能笼统的说和女同事合作,并尴尬的看着连音,想听听她的想法。 连音看着她的尴尬,不由得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尽力忍住了这情绪,摇了摇头说,“这个我没法说,主要还是看对方。唐阿姨,我也是说如果,如果我和您儿子互相看对了眼,那我就会全心的相信他。毕竟他看上了我,我就有自信我是胜过那些女同事的。”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唐阿姨不住的点头,心下直接就给连音打了一百分。 这个媳妇要是不娶回他们秦家,那简直就是便宜别人家了。(。) 大明星(二) 与代子相亲的唐阿姨聊了近三个小时,连音这才以时间不早,明天还要上班为由,与唐阿姨结束了这场奇怪的相亲宴。 两人分别时,唐阿姨更是不舍的捏着连音的小手,一副恨不得直接把她牵回家的样子,“我儿子这个礼拜一定回家,到时候我们约着见面一起吃顿饭可好?不是唐阿姨自夸,我儿子长的可帅,你一定会喜欢的。” 连音客气的笑着,“好的。” “那我到时候就打你电话可以吗?”唐阿姨问着,又不放心的添了句,“到时候你可不能不接阿姨的电话啊。” “怎么会?”连音诚恳的保证,“我很乐意再见唐阿姨,也很喜欢跟唐阿姨聊天呢。” 唐阿姨被哄的很满意,不住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如此一番终于将唐阿姨送上了回程的车。 连音才踏进家门,家中父母连带连音的小姨全部迎了出来,各个眼里都闪着好奇。 还是连音的母亲等不及,连声问她,“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连音笑着回了,不过并不说今夜的相亲是老妈上阵代打。 几名长辈一听她这样说便知道有戏,顿时松了口气。 连音小姨凑上来问,“那约没约下次见面的时间?”毕竟第一面感觉再好也并非就算成功,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有没有下文。 “约了,具体电话联系。” “那就好。”这下几名长辈是真正的放心了。 虽然连音才刚毕业,但有适合的对象,做父母的仍希望孩子能早点成家立业,也算放下父母心中一桩大事。 连音对几人一笑,往自己卧室走去。 而另一头,唐阿姨都等不及回到家就拨了电话给她儿子,正在某个影视基地拍戏的秦书,向他报告这个好消息。 秦书刚完成一天的拍摄,接到自己母亲电话心里也挺高兴的,可结果刚在电话里喊了声妈,还没来得及冒出第二句话,他母亲就给他丢了一个重磅消息,“儿子,妈给你相中了个媳妇。” 秦书:“” 花了三秒钟消化这个消息后,秦书顿时哭笑不得的问他母亲,“妈,你是不是又被哪家叔叔阿姨给刺激了?” “去去去,这回我认真的。人家女孩子刚毕业,现在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模样生的水灵,说话谈吐也让人舒服,最重要的是,修养好。不像时下那些小年轻似的,一点没法跟长辈相处。”唐阿姨再谈到连音时,这话匣子就关不上了,直接将今晚三个小时的聊天情况都告诉了秦书。 秦书耐心听完,最终得出他母亲竟然背着他去相亲的事实,一时间无语又无奈。 “所以,妈。你就这么骗了人家女孩子?” “什么叫骗?”唐阿姨对于“骗”这个字很是心虚,声音都调高了几个度,“那我上回帮你相亲的时候什么都坦白了,结果人家女孩子以为我是诈骗犯,差点就要报警。我这次还不得稍稍迂回一下?”说起之前的相亲代打失败经历,唐阿姨不胜唏嘘。当个明星老妈容易吗?当个低调的明星老妈更是不容易啊! 秦书笑叹了声,那事情他也知道。本以为他老妈经过那次的磨难后就不会再擅作主张了,可没想到他老妈也是个吓不怕的。 唐阿姨也跟着叹了道气,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这次这个真的不错!你这周末回来吧?我约了人家姑娘跟你一起吃顿饭,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秦书本来并没有确定好到底回不回,但是他老妈这样一再要求,他也只能回去了。结束和他老妈的通话后,秦书就对助理说,“帮我订周末回家的票。” 助理连忙应了声好,将这事记下来,又问他,“那是订早上的还是下午的?” 秦书想了想,“早上吧。”中午到家还能吃上一顿老妈做的饭,他已经很久没吃家常菜了。 “好的,秦哥。” *** 周末时,秦书趁着难得的两天休假回了家。 秦书妈妈多日不见儿子,一清早就买了许多菜,专门做了一大桌他爱吃的菜犒劳他。 秦书看着那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只觉得自己回来对了。 吃饭的时候,秦妈妈积极的告知了秦书晚上晚餐的时间和地点,还不停的在秦书面前诉说着连音的好,她对连音的喜欢。 秦书边嚼着菜边应着话,心里倒也好奇能这么得他母亲欢心的女孩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自去年下半年起,这娱乐圈好像就流行起了结婚潮,秦书身边那些关系好的圈内好友也正以光速的形式脱单,截止到上个月时,他已经参加了三场圈内好友的婚宴,接下去的几个月还有两场等着他。 看着大家忽然之间就成双成对了,老实说,其实他内心也有些的憧憬。只是他身处着五光十色的娱乐圈,整日日程又那么繁忙,想要找个看的顺眼又三观合拍的伴,真的比普通人还要难上几分。 秦书不禁想,如果那个未曾蒙面的女孩子真的不错的话,他或许真的可以试试。毕竟听过他老妈问对方问题,对方给出的作答后,他也觉得那女孩子挺好的。 晚餐约的是六点,地点是在市内一家私房菜馆。因为菜馆老板和秦妈妈是老友,知道是她儿子来吃饭,特地给安排了间僻静的包间。 秦书和秦妈妈特地提早了半个小时到店等候,才等了一刻钟就见店老板亲自过来,喜气洋洋的对包间里的人说,“人来了。” 秦妈妈一听连忙伸长脖子往外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儿子带着未来媳妇来见准婆婆呢,瞧这准婆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连音就在秦妈妈的热烈期盼中走了进来,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秦妈妈身边的秦书。 而秦书也在连音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连音长相清甜,特别是一双标准的杏仁眼,眼里似是有光彩流转。女神级的黑长直搭配一身简洁的连衣裙,衬得人气质非常好。虽然娱乐圈不泛美的夺人心魄的大美女,秦书也早已看麻木,但这样干净简单的连音却意外的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秦书默默的为连音打了八十五分的第一印象分。(。) 大明星(三)【3更】 为了更好的让这对特殊的相亲男女近距离接触,原本包间里的十人大桌特地被换成了四人小桌,此时秦书和他妈妈坐一边,连音坐在秦书对面,距离算的亲近。 甫坐定,秦妈妈就急不可耐的为连音介绍,“小音,这就是我儿子,秦书。” “你好。”连音对秦书笑笑,虽然眼里蕴了一层惊奇,但表现出来的还是非常得体的一面。 秦书还带着偶像包袱,向连音展露的笑是专门面对媒体和粉丝时的温润如玉的笑容。 “小音,你应该在电视上看见过秦书吧。” 连音再看一眼秦书,随后转向秦妈妈,算的从容的应了声。 秦妈妈面上堆满了笑,虽然才第二次见到连音,但仿佛已经与她非常熟络了一样,直接承包了为秦书介绍连音的所有话。 在秦妈妈介绍她时,连音只保持着合宜的微笑,也不会因为秦妈妈说的不对或不全面时插嘴纠正。 这一点,秦书也看在了眼里,对连音的体贴大有好感。 因为连音的安静,秦妈妈一个控制不住就承包了餐桌上所有的话题,两个小年轻全都迁就着她,一直到她说尽兴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太越俎代庖。好在秦妈妈也有眼色,连忙起身说自己有事要去找店主,把包厢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小年轻。 秦书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门,这才正视向连音,“你好,连小姐,不妨我们再正式介绍一下吧。” 连音闻言,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正经跪坐了下。 秦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中,尽量使自己的笑看起来亲切友善,同时向连音介绍自己,“你好,我是秦书,是一名演员。” “你好,我是连音。普通的公司小职员。” 秦书的两手交叠放在桌沿边,“希望我母亲之前瞒着你的行为,没有令你觉得困扰。” 连音表示,“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秦书明白她的意外是什么感觉,干脆坦白道,“因为我母亲之前也曾想帮我相亲,结果对方并不相信我母亲,还以为我母亲是骗子。所以她,有些怕吓跑了你。” 连音听着,眼里闪着点点惊讶的光芒,“原来是这样。” 秦书露出一道无奈的笑,“是,就是这样。”停了两秒,他改换了下话题,“不知道连小姐怎么看待演员这一行?有想过自己的朋友会是这一行的吗?” 连音很干脆的摇头,“没想过。我一般也不怎么看电视剧,就是最近你拍的那部古装剧挺火的,我就看了几集。你演的角色很到位,古装扮相很好看。”说到最后,连音小尴尬的摸了摸自个儿鼻子。秦书的古装扮相可以说是非常好看的,很有让人跪舔的冲动。 “谢谢。”秦书面上谢着,心里却在想,这看了几集到底是多少集啊? 两人各怀心思,这个话题也就没再继续。 而后,秦书又换了个新的话题,“连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连音脑子里第一反应出来的就是游戏。因为上一个世界的关系,她好像彻底成了一个网瘾少女,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全息游戏,不过键盘网游也玩的风生水起的。 只是,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网瘾成分袒露,而是十分矜持的说,“平时喜欢看看书、听点音乐,周末出去走走散散心,有益身心健康。” 秦书听着不由自主的点起了头,与他的状态不谋而合。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秦书又问了连音一些问题,也与她聊了聊自己的一部分情况,当然这部分的情况是公开的部分,私密的那种自然不可能告诉第一次见面的连音。 整个聊天以轻松基调为主,连音的谈吐不俗,各方面都令秦书觉得很舒心很合拍,他心目中的印象分也一点点的往上爬升着,一直爬到了九十四分。 等秦书觉得各方面都谈的差不多了之后,他清了清嗓子,认真的问连音,“连小姐,你介意与演员交往吗?” 连音看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讶,嘴唇也微微张开着。 秦书微笑,耐心的等着她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连音才说,“抱歉,我刚才似乎走神了,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秦书面上的笑保持不变,又开口说,“我觉得连小姐很适合我,不知道连小姐愿不愿意给个机会,和我试着交往看看。” 他说的略诚恳,连音也就真的摆出了认真思索的表情,当即令对面的秦书觉得好笑,又有些紧张。 大约近一分钟后,连音才点了点头,“我也觉得秦先生挺合适的,或许可以试试看。” 秦书听到这答案后,当即呼出刚才憋住的一口气,整个人轻松下来。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这反应挺逊的,好歹也是个老戏骨了,各种场面见的还少?怎么就被个小姑娘弄的紧张起来。 不过,不管如何,得到了同意的回复后,秦书是真的挺高兴的。一下子从个老光棍脱单成为有另一半的,总算是没有辜负他母亲的期望。 两人这边确定了试着交往后就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不过秦书还要给连音打几支预防针,例如他最近拍戏比较忙,基本都住在影视基地,所以像普通情侣那样的约会可能是没法满足她的。还有,在两人关系没有稳定前,他也没法向粉丝坦白和宣布自己的感情状况,这一点也要请她见谅。 连音一一应下了,其实就算他不提她也会说的,两人只是试着交往,又不是确定了相携一生,能低调的地方就低调着吧,因为她也还想继续当她的小职员呢。 两人就这么愉快的谈妥了,而时间也已经到了九点多,中途离开后的秦妈妈一直不曾回来,两人见时间也不早便起身结账并寻找秦妈妈,也是到了结账的时候两人才知道,原来秦妈妈为了给两人创造空间,早就一个人先回去了。 既然自家母亲已经先回去了,开车而来的秦书就对连音说,“我送你回去吧。” 连音想了一下就欣然同意了。 秦书一直将连音送到小区楼下才回去。 等两个小年轻在各自回家后就被各自的家长逮住询问了情况,身处两个地方的两人反应很一致的给了各自家长一个微笑。(。) 大明星(四)【月票30+】 确定关系的第二天,秦书启程返回剧组继续新剧的拍摄,连与连音多相处一刻的时间都没有,只在上飞机前给连音打了个电话,简短的说了下他回剧组了。连音嗯了声,说祝他一路顺风。随后两人因为没有合适的话说,只能互道再见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之后,两人就仿佛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谈论过交往似的,各自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上行走。 过了周末后,连音又开始一周的工作生活。作为刚毕业的新人,连音在公司里的生活只能用忙碌来形容,没有后台背景的她必须要帮许多前辈处理她们不愿意做的公事,不但如此,还得兼任她们的跑腿小妹,帮她们买买下午茶什么的。 唯一清闲的时间就是午餐时间了。 午饭,老人们都喜欢成群结伴外出吃,而才入职的新人们则倾向于自带。连音很喜欢与那一群同期入职的新人们一块儿吃饭,因为彼此还能交换菜吃,一顿饭下来可比外出吃的份量多多了。 年纪相仿的年轻小姑娘呆在一起,能聊的话题也多,而最近大家谈论的最多的就是秦书主演的那部电视剧。 连音对秦书说自己只看了几集电视,其实没有骗人,真的就只看了几集,至于不看下去的很大原因,是因为自己周遭的这些女孩子每天都会讨论剧情,连音光听她们说就知道每一集的剧情了,所以真的没有必要再特地守着电视看。 一帮子姑娘在讨论完剧情内容后,开始例行的跪舔男神行为。 “秦书的扮相真的太帅了,每晚看见他出场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是啊是啊,前几集他亲女主角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拍飞女主角,自己凑上去。”这话得来一半的哄笑,还有一半的赞同。 那一半赞同的人分享说,“他最近好像在拍新戏,微博上放出了拍戏时候的照片,那造型也是帅的我都舔屏了。” 趁着她们说的兴起的时候,连音默默的将每个人的菜盒都扫荡了一遍,将爱吃的好吃的全尝了个遍。 众人聊男神聊尽兴了,这才聊起了公司的事,而连音便成了她们的首谈对象。 “连音,听说上周技术部的小哥想约你周末吃晚饭,结果你回绝人家了?”跟连音一起入职的妹子向连音求证的问着。 连音点点头,“嗯,周末我有约。” 旁边的人忍不住吐槽她,“人家小哥是要拯救你这个大宅女,助你脱单啊。你就不能把不重要的约往后挪挪?终身大事才是关键啊!” 连音瞥了她眼,淡定的说,“我知道,所以我周末去相亲了。” “相亲?”一窝妹子全不敢置信的看着连音,眼神里全是戏。 “你才多大就这么想不开的去相亲?”而且相亲中的男人哪有什么好的,全是被挑剩下的好吗?(刚被跪舔过的某男神就这么中枪了。) 也有人好奇,“那你相亲结果怎么样?成功了吗?” 连音慢悠悠的点了个头,“我们觉得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这话一出,妹子们又炸了。紧随其后的便是各式各样的问题,相亲对象的外貌、身高、学历、工作,以及家庭条件,有没有车,有没有房也在问题之中。 对此,连音的回答是:长的还行,身高过得去,学历可以,工作还好,家庭条件跳过,有车。房子?跟父母住一块儿的算有房吗? 于是原本热情提问的众妹子们全歇火了。 通过连音的回答,她们只能想象出一个各方面都一般般的老实巴交的男人形象。 有人拍着连音的肩,略为失望的叹气道,“连音,没想到你的要求这么低。” 其他人附议,“连音,你简直想不开啊你。” 连音垂眼做沉思状,过了会儿很大方的承认,“我的要求是不高。”秦书这样的就成了。 就在连音做如是想的同时,正在剧组吃盒饭的秦书吃着吃着也想起了他那才确定关系的女朋友来。 三天了,他日夜忙于赶戏,一直没什么合适的机会打电话给她,而她竟然也没有打一通电话给自己,不说电话了,就是短信也没一条。这是男女朋友该有的画风吗?秦书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由自己先拨通电话过去,毕竟身为男人,总不能让女方先主动吧。 秦书几乎是确定后就捏起电话,行动派的拨通了连音的号码。 连音接到他的电话时刚结束午餐,正要小憩一下,对于他的忽然电话只惊奇了一下便接听了电话。 当电话对面传来礼貌性的“喂”时,秦书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声音里怎么没一点儿愉悦的成分呢?难道不乐意接到自己的电话? 当然,以上的想法也只在秦书的内心过一遍,捏着电话的他还是那个大众们喜欢的秦书,他看了眼自己的盒饭后问连音,“中午好,你吃午饭了吗?” “中午好。我吃了,刚吃完。”连音回答后,礼尚往来的也问他,“你呢?吃了吗?” “嗯,正吃着呢。” 连音哦了声,“是吃盒饭吗?” 秦书因为连音的聪明露了道愉悦的笑,“是啊,剧组天天吃盒饭。”随即又问她,“你现在干嘛呢?” 因为秦书这个突破性的开头,两人终于从各自的生活轨迹中开始有了交集。具体表现为,每天中午和晚上两人都会通上一通电话,中午时候是秦书拨电话过来,然而到了晚上就轮到连音拨过去。 两人的开场白通常都是以“吃了吗”作为开场白,随后就“吃了”和“没吃”,以及吃的什么等方面闲扯上两句。虽然电话内容挺无聊的,但两人都觉得这是质的飞跃,至少两个人都觉得有点谈恋爱的样子了。 这一天中午,秦书按照惯例拨来电话,连音才刚接通,和她一块儿吃午饭的几个妹子就围了上来,小小声的问她是不是相亲对象打电话来了。 连音没多想就点了头。 那几个妹子一听,互看了眼,其中一个便拔高了声音说,“连音,技术部的小哥条件那么好,追你又追的那么勤快,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连音猛然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不明白这几位姐姐闹哪出呢。(。) 大明星(五) 一个妹子说完了,另一个妹子连忙接过话附和说,“就是啊,人家小哥长的又帅,身高也高,最重要的是对你那么体贴,每天都嘘寒问暖的。连音,这样的男人,不嫁都要后悔死的。你确定你那相亲对象有人家小哥好?” 旁边人不住的点头附和,还对那妹子竖起了大拇指,表扬她说的好。 连音懵圈的看着她们,不确定她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好好的跑来多管闲事是几个意思? 而将几个姑娘说的话全数听进了耳朵里的秦书在第一句时还有些当真,但到第二句时便无声的勾了勾唇角。虽然秦书没有碰见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戏里这样的桥段还少吗?眼下唯一值得怀疑的只有这桥段与连音是不是有关系。 连音的思想几乎与秦书同步,担心这几个妹子的多管闲事会让秦书想歪。看几个妹子还要继续编故事,她当机立断对秦书说,“我这里有事先挂,稍后再和你说。”说完果断的挂了电话,不让几个妹子再多说一个字。 “诸位姐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连音没好气的看着一溜排站在她办公桌前的妹子们,真的很好奇她们的做法,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最先开口的那妹子一副为她好的样子对连音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解救你啊。” 连音不解的回望着她。 于是对方反问连音,“你那相亲对象要啥没啥,你图人家什么呀?他又能给得起你什么啊?你瞧瞧你,长的又不差,怎么说也是正正经经的大学毕业,你不思进取找个富二代富三代什么的,好歹也往好的方向找啊。你找个四不像算什么啊?都说忠言逆耳,咱们是朋友,我们才这么帮你的啊。” 连音有点儿目瞪口呆,直到这刻才认认真真的看向这个叫王妙之的姑娘。果然是个妙人啊!幸好她电话挂的早,要是让秦书听见有人说他是四不像,不知道秦书会作何感想。 也幸亏秦书没听到那声“四不像”,不然恐怕还真要伤到他了。想他堂堂一从小帅到大的男神,十年戏龄老戏骨,哪里是四不像了? 而连音这边,另一个叫邝珍珍的女孩子附和道,“连音,我们刚才那么说,你那相亲对象会不会因为危机意识晚上来接你下班啊?老实说,我们也挺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的,等他来了,我们帮你把把关呗。” 所以这还是个激将法?只是为了见见她相亲对象的庐山真面目? 连音不禁要佩服她们的婉转,“恐怕没法如你们愿,他现在在外地出差,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在哪儿上班。” 几个妹子一听,全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又在连音的办公桌前逗留了一会儿,几个妹子才死心的各自散去,连音等人都走干净了才重拾起手机,琢磨了下该怎么向秦书解释这事情,最重要的是要让秦书相信这并不是自己在向他暗示或要求什么。 十分钟后,正看剧本的秦书收到了连音的短信。 连音的短信内容很简单:革命道路上突生考验,幸好我意志坚定。 秦书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良久,忽然间就笑了起来。 旁人看他抱着个手机笑,还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新闻或者八卦,好奇的问他是什么内容,他笑着摆手,顺势将手机收了起来,不给旁人看。 连音看着自己发出去的短信,心下有微微的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秦书能不能get到她的点。又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画风的自己。 不过很快她就放下了心,秦书回了消息过来,比她的更简单,就一个字:好。 连音想,这是秦书在夸她吧。 差点因同事而起的信任危机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化解了,秦书对连音的好感甚至还上升了一个档次。不过这事后,两人中午的电话时间就更改成了短信模式,而原本晚上由连音打给秦书的电话则改成了由秦书拨打给连音。 两人以短信和电话交替的方式交流了一个多月后,秦书的新剧终于到杀青的时候了。 新剧杀青后,秦书计划先休息几个礼拜,再投入到新一轮的工作中去。 秦母得知秦书的休息安排后,自然要关心他最近的恋爱情况。“你休假会回来吧?你跟人家小音一次约会都没有约过哦,这次休息你好歹要表示一下吧?还有,你看要不要约人家到家里面吃顿饭什么?” 秦书对于自己母亲的积极表示难以招架,不过母亲的提议中有一点正合了他的心意。他这趟休假,确实应该和连音试着约个会,正式相处看看。 *** 秦书和连音的约会自然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相比起一般人那样吃饭逛街,他们俩的第一次约会地点是在电影院。 还是连音先到场,一直等到电影开场后秦书才摸着黑进场入座。 而且秦书还是全副武装的模样,整张脸裹的就像刚整完容似的。 秦书甫坐下就向连音表达了歉意,“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没事。”连音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见到她的笑,秦书放松下来,取下鼻梁上的黑超大眼镜,视线转向大银幕,还没看上两眼就开始对连音夸赞说,“这部电影挺好看的。” 连音偏头看他还戴着口罩的侧脸,很是明察秋毫的问他,“因为男主演是你的好基友吗?” 秦书快速转头看她,“对。”语气里很淡定,但内心其实是一份大写加粗的尴尬。 好基友原来她也看网上那些。 连音微笑了下,将注意力重新摆回电影内容中。 他们俩看的电影是部大制作的警匪片,因为加入了人性方面的刻画,使得整部片子的基调一直处于压抑,但不得不说故事情节安排的很好,几位主演的表演也很到位。 连音看着都入了迷,然而就快要到结局时,身旁的人却说要先退场,话里意思还是让她一起离开,连音的内心十分的拒绝,真想直接拒绝让他先走,但理智却也明白他退场时愿意让她一同走已经证明她的特别,她只好按捺着没看完结局的遗憾,随着他一块儿起身离场。(。) 大明星(六) 连音很识大体的与秦书提早离场,避免了秦书被路人认出而上头条的可能。但她到底还是好奇着电影的结局到底会怎么安排,虽然没有将这份遗憾表露出来,但整个人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观察入微的秦书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便直接对她说,“等以后电影在网络放映后,我们可以再看一遍。”话才说完,他瞬间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合适,似乎有些暗示之嫌,他正想修饰一下用词,连音却很自然的接了他的话,“嗯,也好。网络上应该很快就会发布资源了。” 秦书:“”他怎么觉得她这么说的意思是要去看网络上的盗版? 连音看他不再接话,很快也反应过来这个话似乎不该在他面上说。哪个大银幕艺人会愿意观众看盗版,自然是希望观众们可以进影院支持一下他们的劳动成果。秦书虽然很少出现在大荧幕上,但他的想法也是一样一样的。 因着这份认知,连音不好意思了起来。 看自家的女朋友有点尴尬的模样,身为大众男神的男朋友觉得自己应当体贴一下。“等十点的时候,可以再来看场晚场,到时候可以看结局。”当然,这也是为了纠正女朋友竟然想看盗版的错误思想。 连音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好。 两人这会儿离开电影院,秦书驾车带连音回了家。因为秦母的强烈要求,秦书在约会前征求过连音的意见,是不是愿意去他家吃饭。虽然秦书知道这才是第一次约会,理应在外面吃饭,但他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这在外面吃饭可能遭遇熟人、狗仔的几率实在太大了,在深思熟虑了一番后,他也比较倾向于在家中用饭。好在连音果然与他合拍,并没有拒绝。 连音到秦家时,秦母早已经等候许久,在见到连音后,整个人欢喜的很。连音和秦母寒暄了几句后,也见到了秦书的爸爸。秦书的爸爸是名大学教授,光看外表就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戴着眼镜,满身的书卷气。 秦母先拉着连音参观了一下家里,随后让连音坐着看电视,又让秦书作陪,自己去厨房做晚饭。临走时未免连音拘谨,还特地拖着秦书爸爸一起去厨房帮忙。 秦书听着厨房里自家母亲指挥父亲打下手传来的声音,纯粹好奇的问连音,“你的厨艺如何?” “挺一般的。”连音实话实说。 “怎么个一般法?”秦书又问。 连音瞥了他眼,看他面上浮出了好奇,想了下说,“炒饭、炒蛋,蛋炒饭。” “”秦书无语了一下,“看来,我们俩半斤八两。” 连音微笑着,她知道秦书的厨艺如何,他以前参加过一档以美食为主题的综艺节目,节目中需要嘉宾们展露一手,当其他嘉宾都展现过了就他很不合作,打死也不动手。不过也是在那时候,他自爆了自己只会三道拿手的:炒蛋、炒饭,以及蛋炒饭。 与不擅长厨艺的秦书不同,秦母的厨艺真的很好,就连连音尝了后都忍不住夸秦母做的菜好吃,甚至还特别不矜持的多吃了小半碗饭。 不过她这番举动却很得秦母的心,厨师的心愿当然是吃客觉得好吃而多吃点,最好吃光光,这才不辜负做菜的辛劳。 就连秦书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模样都觉得她很实在,很真实。就像是个过日子的人。 吃过晚饭,连音仍被留在客厅里看电视,饭后洗完的活则转交给了秦母和秦书,秦爸爸得以解放。 客厅里,连音陪坐着秦爸爸一块儿看电视。 厨房里,秦母偷偷看了眼客厅的情况,这才凑到秦书身边咬耳朵,“儿子,你觉得小音怎么样?老妈的眼光不赖吧。” 秦书不禁笑了,点着头附和,“是,我妈的眼光不好怎么能找到我爸,又怎么会生出我来。” “嘴贫!”秦母拍了秦书一记铁砂掌,随后又放轻了声音,深怕外头人听到般,就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对他说,“儿子,不是妈心急,要是觉得合适,你就早点定下来。你看你小学一块儿玩起来的那些同学们,哪个不是成家当爸爸了。你也要抓紧啊。” 秦书噎了噎,不免怪异的看着秦母,“妈,我从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心急。” 秦母很大方的承认,“这年头不心急坐公交能抢到座?不心急能娶老婆,能抱孙子?我听说谁家那儿子,相亲一个礼拜,女孩子就带回家过夜了,再一个月,肚子里就揣上了。同一年啊,直接晋级当奶奶了。要是我也能够这样,我估计嘴都能乐歪。当然了,这媳妇人选也要慎重,你老妈我可不是各个都能接受的,我就喜欢小音这样的孩子,实诚。” “”秦书满头汗。最后那段暂且不论,他很想问秦母,确定她说的那是真事吗?内容神奇的都赶上电视剧本了。 九点时,秦书对秦家两老说要去看场电影,与连音离开了秦家。 两人在路上订了十点的票,因为晚场的观影人次很少,连音终于如愿的看到了结局。不得不说这个结局的构思真的不错,让人意犹未尽的同时,也埋下了影片续集的可能性。 “这部片子真的挺不错。希望票房可以大卖。不然太对不起演员们和摄制组的辛劳了。”等影片正片结束,影厅内的灯光亮起时,连音意犹未尽的评价道。 这时候的秦书已经重新戴上了黑超大墨镜,口鼻也被口罩遮挡的严严实实,因为不急着离场,在听闻了连音的话后,他猛然间升起了想要发微博的冲动,便问连音,“票根还在吗?” “在啊。”连音将这一场的票根取了出来。 秦书又问,“上一场的呢?”他记得看她将上一场的票根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包内,故而这么问她。 “也在。”她又将上一场的取了出来,一并交到他手里。 秦书将两场四张票根展开捏着手中,对着票根拍了张照,在将观影时间模糊掉后很快就发到了个人微博上,文字用的便是连音刚才说的话。 当所有关注秦书的人看到这条最新博文时,大家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啧啧,秦男神竟然这么捧场自己好基友的影片,一看看了好几场。真乃圈内好基友。 随后众人再将照片放大一看,顿时觉出不对劲来,本以为他是一连看了四场,可结果票根上显示的是两场,两张邻座票!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秦书在第二天与他的两张票根一起上了热搜。 连带的,好基友的影片也跟着一起热了把,得了场免费的宣传。(。) 大明星(七)【3更】 在秦书与他的可疑票根一起上了热搜之后,粉丝们和狗仔统一得出了秦书有情况的结论。 这两年步入婚姻殿堂的明星着实不少,几乎每隔两月就要迎来一场婚礼,随着秦书身边的明星朋友一个个的相继成家,秦书的感情状况也成了大多数粉丝和狗仔关注的点。想他作为一个万年老光棍,除了拍戏和参加活动,平日生活低调的都快没边儿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疑迹象,不说粉丝和狗仔好奇激动,就连娱乐圈里那些不明真相的艺人们都跟着一起猜测秦书是不是真的有了对象。 相对于外界的热闹,秦书却采取了不回复不理睬的装死状态,安安心心的窝在家里当他的老宅男。 因为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大家伙只能全凭猜想。而在被怀疑的人选中,首当其中的就是与秦书才合作完新剧拍摄的女主演丁芙。因为第一个点赞秦书微博的人是她。 众人推断,如果当时两人不是在一起,那怎么可能是丁芙第一个点赞呢?加之两人在新剧中时常互动,秦书偶尔也会点赞丁芙发送的博文,这个被怀疑对象很快就成了众人一口咬定的对象。而将这个推测坐实的最有利证明便是秦书和丁芙都没有就此推断出面辟谣。 因此,八卦小记们开始有模有样的编写八卦报道。粉丝们虽然难以接受自家男神被攻陷,但还是含着泪同意了秦书与丁芙的交往。最主要的当然是丁芙人靓身材也好,就外形来说配秦书也算般配。 连音周一上班就从女同事嘴里得知了秦书和丁芙被配对的八卦,对于娱乐圈的捕风捉影,她真的很想告诉哭丧着脸,活像失恋了的女同事们,猜测和报道都是假的,秦书和丁芙不可能是一对。 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不但没说,甚至还跟着这些又爱八卦又像失恋的女同事们一起将秦书和丁芙的微博都刷了一遍,只因为女同事们想要找出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证据。 而另一头,当秦母从老姐妹的口中听到求证时,她才知道自己儿子竟然出绯闻了。这要换做是以前,她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先去刷刷和儿子闹绯闻的女明星的新闻,看看对方有没有黑历史,和儿子合适不合适。只是如今儿子都已经有了正式交往对象了,结果还闹绯闻,秦母就不乐意了。 秦母本来约了老姐妹聚聚的,结果因为这事,聚会也取消了,直接杀回了家里,一见秦书就责怪他,“你怎么回事?好好的跟人家女明星不清不楚做什么?你如今好歹是有对象的人了,做事情怎么不为你对象考虑考虑。” 正挑新戏剧本的秦书晕乎乎的看着自家发飙的母亲,无辜的解释说,“对方想炒个热度,公司请我配合一下。” 秦母不满这解释,“配合?配合也要看情况。你如今又不是孤家寡人,能是说配合就配合的?你这样子让小音怎么想?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家,能懂你们圈里的弯弯绕绕?”要不是儿子入了这行,她这当妈的也渐渐摸清了这行里的门道,恐怕自己也是报道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毕竟隔得远摸不着,真真假假的根本发现不了。 秦书被秦母一教育才想起来这事还没来得及对连音说,最主要的是连音也没来问自己。但秦母站在圈外人的立场这么跟他说后,秦书也发觉自己似乎太不体贴了。连音的性格是挺好的,但他也不该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性格好就该懂所有的事情,毕竟隔行如隔山,又是这真假难辨的娱乐圈。 他没好意思感谢自己母亲点醒自己,只是很郑重的向秦母保证,他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处理。 秦母看他这样说,也就歇了火气。儿子从小到大没有令她担忧的时候,如今又是这么大的人了,他说会处理,她自然也是相信他的。 “那你记得早点处理,别让人家小音担心。” 秦书看自家母亲左一句“小音”,右一声“小音”,还特意站在连音的角度思考,看来是真的非常喜欢她,他不免就想的深远了一些。而他的处理方式也简单,直接打了通电话给连音,向她询问了她公司的地址,以及下班的时间,说下班时候来接她下班一起吃晚饭。 连音还没来得及想过秦书会来接自己下班的事,如今接了他的电话全然的意外,但再联想起今天听到的八卦后,她也就淡定了。看来是秦书想要对自己解释一下这绯闻的事情,或者是就这事向自己道歉。 然而她只猜中了其中一小部分,却没有猜中全部。 当秦书在饭间像她求婚时,连音只能表现出最真实的呆傻的一面。 这跳戏也跳的太快了吧? 连音没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可以令他甘心走入婚姻殿堂的程度,再者,对方好歹也是一个身价丰厚的大明星,求婚连枚戒指都不准备,这到底是有多不走心。 至于秦书这边,求婚这事真是他嘴快冒出来的,虽然他脑中隐隐有了这个想法,但他只是有了个初步的设想而已,并没有深入考虑中,更不说宣之于口了。等求婚的话语冒出来时,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只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加之求婚的话语出口后也并没有任何反感的感觉,秦书就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嘴快决定。 “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秦书确认了,便认真严肃起来,“我也知道我们认识并不久,相处也不久,不过我觉得你很适合做个妻子。我平常工作繁忙,几乎全世界在飞,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步步的陪着你,但我可以像你保证,我此刻是很认真的向你求婚,也很认真的向你保证,婚后,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感觉到幸福。” 连音呆看了他许久后才开口,“嗯,我相信你。” 秦书眉尾处染上喜色,眼里也迸出亮光,“你这是同意了吗?” 连音点点头。 秦书咧开嘴露出了开朗的笑,虽然源于意外,但得到对方的点头同意时,他心间胀满的喜悦和幸福感根本做不了假。(。) 大明星(八) (文前:再说我随便的,我分分钟都能够更加随便,我随便起来都不是人,我跟你们说。) 秦书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求婚,并且意外的成功后,两个年轻人便各自回家报告家人。 秦母听说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儿子,干的漂亮!”儿子终于要脱离万年老光棍的称号了,当妈的终于可以放下心里的担子了,实在是激动。 但当秦母听说自家儿子只用了几句话搞定了连音,甚至连枚求婚戒指都没有的时候,秦母不禁暗骂秦书的抠门吝啬,另一方面也更加觉得连音这个媳妇是个宝。这年头,这么实在、这么好骗的媳妇实在是太少了。她儿子运气好啊! 不过,“儿子,你真的决定好了?这娱乐新闻里整天报道不说这个人离了,就是那一对离了。这整的娱乐圈结婚离婚就跟家常便饭似的,但你应该知道,妈可从来不喜欢这套,也接受不了这套。所以你可不能犯糊涂,这事情要慎重,回头你别欺负了人家的姑娘。” 秦书认真听着秦母的教诲,等秦母说完后才发言,“虽然开头有些儿戏,过程和结局比较意外,但我也是认真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秦母点了点头,“我可得去张罗东西了,回头得去亲家家里走一趟。” 而连音家中,当连爸连妈得知这事后,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数落连音太好骗。“你们才约会几次?男孩子什么样我们都没见到,他家具体情况都没了解透彻,你就答应人家求婚了?你是不是傻呀?”连妈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恨。 比起做丈母娘的先关心男方家庭条件的各项附加情况,身为老丈人的连爸更为关心的是男孩子本身,“音音,那男孩子具体什么情况啊?多大岁数你也没说过,啥样也没说过,工作到底怎么情况,你也没说过。你会不会被人骗啊?结婚可是大事,要慎重知道吗?”这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连爸突然觉得连音小姨这媒婆当的很不靠谱。 “唔,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连音说,“我还是知道一些他的情况的,他今年三十二。” “这么老?跟你差八岁呐!你们俩不合适。”连妈一听到年龄这道关就炸了。 连音看了连妈一眼,继续说,“他工作挺忙的,基本上世界各地飞,不过赚钱也挺多的。” “国外那么乱,飞来飞去不安全啊!万一哪天,你们俩不合适。”连妈再次给了零分。 “其实他人挺好的,长的也很帅。”连音想了想,给出第三个理由。 “帅?”连妈都要跳起来了,“帅能当饭吃啊?” 连音慢悠悠的接了句,“虽然不能当饭吃,但是可以多吃几碗饭啊。” 连妈给了她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最终发布判令,“这婚事我绝对不同意,太不靠谱了。你年纪小,懂个什么,听妈的,明天就给我回绝了去。就说你昨天脑子进水了,这个大事要从长计议。” 连爸在一旁不住的点头,“我闺女难道还嫁不出去了吗?你呀,多看看人,多跟人处处,慎重挑选。” “你爸说得对。” 连音没再跟两位老人家据理力争,等到第二天时,直接就将秦书领回了家。 当连妈见到了秦书,并一再的确定此秦书就是彼秦书后,连妈直接道,“嫁吧。”没想到她女儿这么有眼光,竟然选上了秦书。一想到将来可以跟亲戚朋友介绍说演电视剧的秦书就是她女婿,连妈简直激动的不行。她可也是秦书的剧迷,追过秦书演的好几部剧呢! 所以,这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 不过一个连妈倒下去了,还有一个连爸屹立不倒。 在诱拐自家女儿的仇人面前,连爸可不管他是秦书还是秦赢,该挑剔的地方还得挑剔,该不满意的地方仍是不满意。 连音对此半句话的意见也不发表,全让秦书一个人对付她老爸去。 秦书在既不是粉丝也不是剧迷的连爸面前根本毫无优势,这天晚上,第一次见丈人丈母娘的毛脚女婿秦书终于踢了回铁板。 不过,好在过程很艰苦,结果还是达到了预期。 小两口的婚事总算是得到女方家长的同意了。 秦父秦母那边得到秦书的通知,知道搞定老丈人丈母娘后,没两天就提着礼物上门见亲家了。 这亲家一见面,原本还对秦书抱有点点不信任和意见的连爸终于是放了心,连爸因为自身学历和工作的原因,一向都崇拜知识分子,更何况秦爸还是个教授,这在连爸心里的分数就高了起来。对于女儿的婚事,自然也就更加放心起来。 这双方家长见面聊起来后,自然也逃不脱要聊聊婚事的问题,四名家长都是传统型的家长,对于婚宴这类的自然喜欢热闹,比起西式的婚宴,他们更加倾向于中式的。 连音听着双方越聊越热络,忍不住站了出来发表一点不相同的看法,“婚宴什么的其实不急吧?” 这话一出,双方家长齐刷刷的看向连音,就连秦书也看向了她,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想法。 连音回看了秦书眼,沉吟了下后,“要不婚宴这类的事情,由我们俩自己讨论吧。” 这毕竟是俩小年轻的事情,四位家长互望了眼,觉得让两人自己商量也是应该的,于是有秦父发言,“那就你们自己商量吧。”这事让他们自行商量,几个家长反而也乐得轻松了。 事后,俩小年轻面对面的自行商量事宜。 秦书先说,“你是什么想法?” 没有家长在场,连音也放开了许多,直接道,“其实我觉得,婚宴办不办都无所谓。如果不办,是最好的。” 这反倒让秦书疑惑了,如果两人同在演艺圈,说不办婚事,这还能说的过去,怕影响人气嘛。可要一个在演艺圈,一个不在圈里,照理来说不是更加希望办场热闹的婚宴吗?也好趁此宣示自己的存在。怎么他家这位是反着来的。 而连音不想办婚宴的理由其实也挺简单的,她在如今的公司里装孙子装了那么久,眼看着快要满一年了,能够升职加薪了,她怎么也要熬到那时候,感受一下升职加薪的快感吧。不过在面对秦书时,她自然是不能将话说出来的,所以她完全一副为他考虑的口味,怕他因为结婚而掉粉,而且他下半年的工作安排的那么满,哪里有这些闲工夫处理这事情? 还不如就不办了,当然她说不办的时候,秦书很明确的拒绝了,于是她改口说,“那就暂且不办,以后补办。” 秦书沉吟片刻,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大明星(九) 两人在讨论完办不办婚宴的事,并且取得了一致的同意后,秦书却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俩还没扯证! 只要没扯证,法律上并不会承认他们俩的关系,他们此刻讨论的再热火朝天又与小孩子过家家,随口说说讨便宜有什么分别呢?所以秦书作为年龄大的那一方,又是将来一家之主的身份,当机立断的对连音说,“明天去民政局。” 连音经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桩事。确实!就是不办婚宴也不能不领证。 于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两人就跑去了民政局办手续。 民政局作为一处特殊之地,一直以来见证了许多悄默默来登记的艺人们,对于各式明星的辨认度,那简直比雷达还要厉害上好几倍,所以当秦书一出现在民政局办理手续时,为他们俩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就认出了他,在对他说恭喜的同时还不忘多看了连音好几眼,内心感叹娱乐圈又流失了一个单身男青年,只是这位幸运的姑娘似乎没什么名气嘛。 对于工作人员的恭喜之词,秦书保持了男神一贯有的风范,面上尽是如沐春风的微笑,显得很亲民和善。 因为是一个毫无特殊意义的工作日,所以来办理手续的人不多,两人只花了十分钟就搞定了手续,等出了民政局坐上了车,秦书才撤下面对陌生人的笑脸,商量的问连音说,“你介意我公布已婚的事实吗?当然,我知道你想要低调,我不会把你发布出去。” 连音点头,很干脆的,“可以。” 所以,昨天说什么为他考虑,怕他掉粉,果然都是在诓他,其实只是她不愿意曝光在公众面前而已吧。秦书早已经偷偷的洞悉了一切。 对她无奈的一笑,他伸手问她要她的那本结婚证。 连音交给他后,他将两本结婚证放在一起,拍了两本红本本的封面,上传并发布了出去,至于文字一栏就只写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感谢大家。 随后,秦书的工作室和经纪人第一时间转发了该条信息,并请广大粉丝能够祝福秦书的脱单。 秦书的经纪人也是昨晚才知道秦书的好消息,虽然是惊大于喜,但经纪人仍是很支持秦书的决定。在知道他今天会去领证后,可以说从早上八点开始,经纪人就一直在刷新着内容,只等着秦书的消息出来,同样遭遇的还有秦书工作室方面。 而秦书的这一条消息只用了短短一个小时就成了热搜榜第一,并且让大半个娱乐圈都为之炸锅了,关系不错的明星朋友们纷纷转发了该条信息,有的献上祝福,有的懵逼的还多问了一句是真是假。更不提秦书的粉丝们看到消息后,那霎时间,真爱粉与黑粉比翼齐飞,公布脱单的消息下更是被挤爆了留言。 粉丝们都感叹淬不及防,本以为男神只是发两张电影票根捧场好基友的新作,但没想到竟扯出了男神已经有女友的事实,本以为这已经是真相,没想到还有更大的真相在排队等着,男神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套牢了。 那么问题来了,新娘到底是谁?是不是之前男神默认的女演员丁芙?许多媒体带着这份好奇,更是直接联系了秦书和丁芙的经纪人,询问两人是否真的在一起的事实,最终得到了双方的否认。秦书的经纪人更向媒体透露了新娘乃是圈外人的事实。 这一消息一出,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局面。 但秦书却是彻底不理了,他的假期本就短暂,如今可就更忙了。 秦书在本市有套闲置的房产,如今用作婚房正好,只是还需要进行一些小面积的重装,在重装结束前他和连音还是各住各家,只有每天早上和晚上时才会短暂的见上面。每天早上秦书会驱车去接连音上班,下班后接她去自己家吃饭,或者直接去连家吃饭,饭后再各回各家。 至于两人为什么没有住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两人商量了后,觉得等布置妥新家后,两人再住到一起,也算是各自给对方一个缓冲期。 不过秦书到底没那么多的时间等着婚房装饰完毕,和他新出炉的老婆一起快快乐乐的搬进新房子过两人世界,两个星期的假期一结束他就飞去外市参加活动了,随后还有几个国外的活动,以及新剧的拍摄。他的日程已经排到了年末。 而公布了喜讯后再出现的秦书,左手无名指上已然戴上了象征誓言的婚戒,各大媒体的注意力莫不放在秦书的无名指上,除了暗叹秦书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外,对于新娘的情况自然也是提问的焦点。然而对于各大媒体就结婚之事的各种询问,秦书却保持着微笑三缄其口,半点也不多提。 他的不愿多提却令媒体顿时萌生了男神闪婚又后悔的想法,于是各种报道相继出炉,统一都是在唱衰秦书的婚姻,秦书的话题度一下子又蹿了好几个高度。 秦书看着这些报道,第一次打心眼里反感这些没有口德的小报媒体们,不过他并没有学其他明星夫妻那样,公开秀一场恩爱来破除谣言,他仍旧选择保持沉默,以不回应应万变。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那位老婆可不会陪他公开秀恩爱。 在秦书忙着到处跑,赚钱养老婆的时候,他那套婚房终于可以住人了。于是连音就先搬了进去,而秦书的东西则由秦家两老打包搬进了新家。 对于连音一个人住新房子,两家老人都很不放心,不过连音一再保证没有关系,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这才将两家老人劝了回去。 其实连音都不好意思暴露她的真面目,没有了家长的约束,她可高兴了。从此以后,网瘾少女玩游戏时再也不怕家长的突击检查,拉灯喊睡觉了,以后她想几点睡就几点睡,周末想几点起就几点起,反正家里没人,什么都她说了算。 至于秦书,媒体就是她的眼线,连音每天上网看一眼秦书的最新动态就能掌握许多情况了。(。) 大明星(十)【3更】 连音和秦书每天都会通电话,秦书在外跑活动跑宣传,每天起床都较早,所以他主动揽下了叫连音起床的责任。有了秦书这个准时的不得了的闹钟,连音都不用担心早上睡晚点,因为在秦书面前,连音也根本就不会表现出赖床的一面。 而每晚九点的时候,也是两人固定的通话时间,这个点的秦书与早上喊起床的画风不太一样,如果说早上是电台dj能让你神清气爽的起床,那晚上的秦书可能就是学校的教导主任,会询问连音一整天的情况,是否有好好用餐,工作是否顺利等等的问题。 等他每天同样的问题问的多了,某天连音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你在管教我的感觉?” 秦书闻言也很直接的回她,“嗯,我是在管你。” “嗯?” “你年纪小,不管你,我不放心。”秦书深沉的说。 连音:“”她的第一反应是秦书该不会在家中装了摄像头吧,难道自己每晚玩游戏到半夜都被拍了? 其实是连音想多了,秦书那么说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一个事实,连音比他小八岁,他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种要像照顾女儿一样照顾她的心思。 秦书在外奔波了三个多月,终于是有了一个空档,某项合作因为合约临时有问题而取消,他突然拥有了五天的空闲。当他得知这个好消息后,他直接告知自己的经纪人他要返家去陪老婆了。 经纪人听他这样说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帮他更改行程,并帮订好了最早回去的票。 送秦书走前,经纪人忍不住问他,“外头的人三天两头都在传你闪婚闪离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做出回应啊?” 秦书淡定的摇头,“不急,由他们去吧。” 他后来也想了许多,就他目前和连音的状态,就是勉强连音和他一起出面破除谣言,估计也没有多大的说服力。毕竟他们俩的相处时间太少了,对各自仍有许多未知。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好了解和磨合,也只有在经过这些后,他也才能放心将连音放到人前。 经纪人见他这样说了,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挥手送别秦书。 秦书一路赶回家,到家门口时已经晚上十点多。婚房的钥匙他一直带在身上,如今也不用特地喊连音来给他开门,秦书为自己戴着钥匙的行为感到自我满意,他想着连音这个点估计都已经睡下了,他该放轻些脚步,不要吵醒她。 然而想法再美好也不如现实来的幻灭,他一入家门就隐隐听到了声音,还是道粗犷的男人的声音。 秦书心里一凛,也不做多想,直接循着声到了卧室门口,当他打开卧室的门时,房里一幕惊的他眼珠子都差点掉落下来。 他那位新婚三月的老婆,竟然将电脑搬进了卧室,而且还正双手忙碌的操作玩游戏,至于先前听到的男声正是从音响里发出来的,外头时听不清楚内容,如今可听的清楚分明,他的老婆似乎正在游戏中打战场,而出声的人正是她所在一方的指挥官。 秦书脑中猛然想起连音曾说过平时爱好是看书和听音乐,音乐是有了,可是书呢?说好的文艺范呢?又诓他吗? 快速敲击着键盘的连音忽然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回头一看,面上表情比秦书乍见她玩游戏还要收到惊吓。一受惊,手下的动作也跟着停了,惊愕的问他,“你怎么回来了?”明明今天还有新闻说他接下来要去出席什么什么活动的呢,这怎么就跑回来了? 秦书很想回她说,他要是不回来,他能看到眼前的一幕吗?不过这话也只能摆在心里,在真正回答她时,他收起了吃惊情绪,一脸淡定的说,“合作临时取消了,腾出了几天空余时间。” “哦,这样。”连音将手搁到腿上,做出了正经跪坐的模样。 问答后,两人似乎就陷入了沉默的尴尬氛围中,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直到音响里指挥官不停的呼叫连音的游戏名字,连音才发现自己的角色已经死亡,指挥官如今呼唤她是要她快点复活。连音觑了秦书一眼,连忙关游戏,关电脑,动作一气呵成,深怕秦书会询问她。 秦书看她将电脑关闭后,这才往卧室内走,“我的东西放在了哪里?” 连音连忙起身,往衣柜走去,“你的衣服我已经整理进衣柜了。”说着,拉开了衣柜让他看。 衣柜里一半挂着她的衣服,另一边是他的,整理的都很妥帖,由此可以看出整理人的耐心和细心。 秦书看的很满意,又说,“我去洗个澡。” 连音连忙取了他的睡衣出来,秦书上前接过,向她道谢,一时间觉得两人挺默契的,这默契可以抵消他刚才看的那些了。 等浴室内传来水流声,连音才郁闷的抹了把脸,这份郁闷既有被秦书看见自己另一面的,也有游戏还没玩尽兴的遗憾感。游戏是不能玩了,时间也不早了,也该早点睡了。 不过在爬上床前,连音顿了下,想了想最终还是出了卧室。 没多久后秦书洗完澡走出来,意外的发现连音竟然不在卧室内,正好奇她怎么不见了踪影,便见她端着了一杯牛奶走了进来,见了他就说,“你回来这么晚,晚餐吃过了吗?我热了牛奶,喝吧。” 接过热过的牛奶,秦书心下一暖,有老婆和光棍的区别,单纯从小事方面出发就能让人觉得大不同。 连音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这才爬上床去,躺在她惯常躺的那边,还不忘跟他说,“你睡觉前头发要吹干啊。时间不早了,那我先睡了。” “嗯,睡吧。” 秦书觉得他们当下的相处模式很有老夫老妻的模式,也不知道别家的新婚夫妻是怎么样的,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况,秦书还是挺接受的。 他先喝了牛奶才去吹干头发,做这些时,他都尽量保持轻声,不打扰到她休息,这才躺上了另半边留给他的床位。 熄灯,睡觉。(。) 大明星(十一) 属于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进室内,为昏暗的室内带来了一丝丝的光明,秦书自睡梦中缓缓转醒,睁开眼懒散的看了看卧室内的景物,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正身在新房里。思绪清醒过来的他下意识的往床铺的另一半看,然而那半边空空荡荡的,要不是被子并不平整,他真要以为他只是一个人睡在这里。 拾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比他平日里打电话喊连音起床的时间还早了一刻钟。这么早,连音就起床了? 心有疑惑的秦书没有赖床的打算,起床的同时也不忘将床铺整理了,拉开窗帘的瞬间,阳光顷刻将采光极好的卧室照得透彻明亮,秦书看了一圈卧室,这才发现昨晚还在房间里的电脑已不见了踪影。 一想到可能是被连音毁尸灭迹了,秦书不禁轻笑了声。 待他洗漱后踏出卧室,餐桌上已然备好了清粥小菜的早餐,连音已经坐在桌前,看见他后就招呼,“现在吃早餐吗?” 秦书走过去坐下,鼻间全是早餐的香气,不禁的意外看向她,“你的手艺?很不错。” 对于他的夸赞,连音表现的很淡定,“不是,早上出门买的。” 秦书正要喝粥,闻言顿了下,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说过的,她的厨艺与自己没差。 吃了几口,他才问她,“早起就是出去买早餐了?” “嗯。”连音知道他可能会有的问题,很顺口的就先回答了他,“你早餐喜欢吃中式的,家里没有食材,我也不会弄,幸好外边不远的地方有粥店。” 秦书嗯了声没说其他,早餐喜欢什么风格他并没告诉过连音,也只在前一阵子的一档访谈里说过而已,看来他老婆是看了那档访谈,并且记下了。有一股暖意在秦书的心房中流动,看着画风又回归贤妻风格的连音,他除了微笑也不知道该干嘛了。 不过,你以为这样子他就会忘记昨晚的画风了吗?简直太天真了。 所以早餐进行到尾声时,秦书开口问连音,“平常喜欢在卧室里玩电脑吗?” 连音噎了下。 秦书又说,“以后还是在书房玩吧,人坐的也舒服些。” “好的。”每一个不在卧室玩电脑的人都不会懂,累了旁边就是床,醒了第一时间就开电脑的爽快感觉。但是这些话连音没法说,昨晚被他逮到那一面已经够崩人设了。 得到了连音乖巧的回应,秦书才不再流连电脑的问题。也轮到了连音问他,“你的合作临时取消了?” “嗯。” “那你是有假期了吗?能休息多久?”连音又问,面上带着点关心的成分。 “五天。” 连音点点头,“哦,那不错。你可以好好休息下。”这五天她就不碰游戏了。 秦书看向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这话说的不够真诚。 连音自从搬到这里后,每天早上八点十分准时出门搭公交上班,等到公司时差不多就是上班的点。不过今天秦书在家,她陪着他坚持把早餐吃完,还把碗洗了,这才急急忙忙的拿包出门。 秦书的座驾都停在父母家的停车场,所以早晨时候没法送她上班,只能趁白天回父母家取了车才在连音下班时去接了她,而今晚的晚饭就去秦家吃。 晚上归程时秦书问连音,“每天早上都搭公交上班?会开车吗?” 连音点头又点头。 秦书道,“既然会开车,以后开车上班吧。爸妈那里车库还停了几辆车,你可以选一辆先开着,或者有喜欢的也告诉我。”他去订车。 连音闻言忙是摇头,“不用了。”开车上班这个提议,秦妈早跟她提过了,可是她拒绝了。秦书的车都价值不菲,她一个小小的工薪阶层开豪车,这也说不过去吧。 秦书偏头看她,眼里是写满了询问。 连音便老实的将原因都跟他说了遍。 秦书听后就说,“那就买辆价格适中的。”反正就是不想看她每天早上急急忙忙的样子,况且坐公交人多时那么挤,还有公车色狼,总是不太安全。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连音还能说什么,只好不说话了呗。 代步工具的话题结束后,秦书又谈到第二个问题,“你平时不戴婚戒?”早上她出门后,他闲着没事干在卧室里转了两圈,这才发现属于她的那枚婚戒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梳妆台上睡觉。 连音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头。她知道秦书自从戴上婚戒起,他到哪儿都戴着,能不摘下便不会摘下,以至于外界也闹不明白秦书的婚姻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吧,可他至今没有将新婚妻子带出来见过人,说不好吧,可他天天都戴着婚戒呢。 而一直以来,婚戒也是衡量明星的婚姻生活是否正常的一个重要标准。 秦书见她没说话,怕自己吓着她了,放缓了语气谆谆教导道,“以后把婚戒戴着吧,如果哪天不小心被拍了,很容易被媒体拿出来做文章。” 连音应了声好,不过也还是为自己解释了句,“不是不想戴,是怕万一丢了,那就没法跟你交代了。” 秦书听这借口觉得真清新脱俗,忍不住跟着问了句,“怎么会没法交代呢?” “怕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你回头知道了一气之下,直接休了我。”这句纯粹没话找话,胡说八道。 秦书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好笑还是该生气,顿了下,摇摇头,他认真的道,“我娶你不是为了让我休了你的,你别胡思乱想。” 他说话的时候,连音看着他的侧脸,等他说完,她已经抿着唇笑了起来。 两人间的氛围好像随着这句话更加的融洽起来,原本还保有的那一部分陌生和尴尬都褪了下去。 秦书在家待了三天,三天来连音一直保持着贤妻的风范,早晨早起买早餐,餐后负责刷碗,晚上两人看会电视看看书,到点睡觉,时光过得静好。然而秦书总会想到回家第一晚连音玩游戏的模样,关于电脑的话题点到即止,但他心里到底也存了疑惑。 他本以为这份疑惑只能是疑惑,没想到周五晚上时,连音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大明星(十二) 连音的电话响起时,两人正同坐在客厅中看电视,连音举起手机看见来电的人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接听这通电话,秦书却已经体贴的将电视的声音调低,方便她接听电话。 看他都这样表示了,连音觉得如果她不接这电话似乎显得这电话有问题,想了想,她只能按下了接听。 当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男声,一道熟稔语气叫着连音的名字时,秦书不由得被勾起了好奇,自动自发的竖起了耳朵。 这通电话是连音公司技术部的小哥打来的,就是当初其他女同事说要追连音的那位小哥。那位小哥是真的想要追连音,用过许多方法接近连音,结果都失败了。后来听说连音喜欢玩游戏,特意投其所好的来游戏里找连音一块儿玩,本想借由游戏拉近两人距离,结果距离是拉近,可那小哥也跟着沉迷了进去,反而比连音还要沉迷。 小哥跟连音在一个帮会,加之两人现实又是同事,所以帮会有什么事情,如果另外一个人不知道的话,就由对方来通知。如今恰逢周末,周末又刚好是游戏活动最多的时候,像这礼拜五就是帮会帮战的时候,帮会一向要求全帮的帮众都要出席。 而连音作为一个现实软萌,游戏彪悍的存在,每次打架都少不了她的出现,加之她的操作确实好,一向在帮会中很受欢迎。可这次她却接连三天不上游戏,特别是都快到帮战的点了,没也见她上线。帮会会长有点急了,特地让那小哥拨通电话给连音,询问她是不是有事,如果没事可一定要上去撑场子。 技术部小哥有这个机会能跟连音打电话,自然也是高兴的很,话里不免就谈天般杂七杂八的多说了几句。 连音的注意力都放在帮战上,整个人都有点热血沸腾,也就没有一口回绝。 秦书暗暗地打量着连音的表情,他并非有意偷听,只是连音通话的音量不轻,他就那么恰好将对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进去了。听对方说着非连音不可,要她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一定上游戏,秦书不禁想自己算不算重要的事。 还有,那个男的谁啊?那么熟稔的语气。 连音又跟对方小哥含糊了几句才挂上电话,捏着电话有点儿思想斗争。 秦书瞥了她眼,若无其事的将电视音量调大了些,也不问她电话的事情,更不明说自己已经将电话内容听全的话。 连音思想斗争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转向秦书报告般说道,“我同事网上找我有事,我去上会儿网。” 秦书不动声色的点头,淡淡的“嗯”了声。 连音连忙起身,小跑步着上了楼。 秦书抬眼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了论断,看来自己不算重要的事。 帮战的时间持续两个小时,从七点半到九点半,连音开电脑上网,进游戏前还不忘进了帮会的即时聊天大厅,她一出现就受到了多人的欢迎,连音听着大家的欢迎之词,网瘾之气顿时又冒了出来。 连音原本想着秦书看的那档电视放结束都要十点了,她只离开两个小时应该是安全的,然而她没想到,她只离开半个小时,秦书就慢悠悠的晃进了书房来,顿时吓的她差点都把鼠标给扔了。 秦书偏偏演的还好,明明是算着时间而来,偏还一副惊讶的样子问她,“在玩游戏?”顿了下,和颜悦色的继续说,“没事,你继续玩,我就来看看。”随后就像个老干部一样慢慢踱步到她身后,看着她玩游戏。 身后头站了个人,还是秦书这样的,连音哪里还能好好玩,再灵活的操作都机械化起来。好在她再机械化,也比一般人强上不少,所以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更没有在秦书面前丢人。 秦书只有大学期间才接触过游戏,不过并没有太吸引他,如今看着自己老婆玩游戏,这感觉总有些奇妙。 看了会儿,他才问,“这是在打架?” 连音轻声轻气的嗯了声,继续操作着角色跟着大部队追击敌人。 秦书没再说话,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看着。 随着他站在后头的时间越久,连音总算能够暂时的将秦书当做不存在,认真的听着指挥行动,追击敌人、正面交锋、跑路、偷袭,虽然也有死亡的时候,但一直是杀敌数最高的那个。 秦书一会儿看看游戏画面,一会儿看看连音认真的侧面,暗想着认真的女人最有魅力,没想到他老婆的魅力竟然是在玩游戏的时候。 两个小时的帮战就要进入尾声,连音的杀敌数高居榜首,即时聊天大厅内就有人开始调侃连音,“我们音爷就是牛,每回都第一,今天的大奖又是音爷的了。” “那是,我们音爷是什么人,文能撒娇卖卖萌,武能暴走堆人头。谁能划船不用浆?咱们音爷划船不用浆啊!为什么?全靠浪啊。” “是啊,全靠浪啊全靠浪。” 聊天大厅一阵的哄笑。 连音听着都脸红了,要不是秦书还站在身后,她都想要开麦喷人了。她才不浪呢! 不过她不知道秦书懂不懂“浪”这个网络用词,所以也不敢贸贸然的解释。万一他这个老人家不懂呢? 其实秦书懂,不但懂,甚至还想,原来他老婆在别人眼里是这样子的存在啊。 这时候,之前给连音打电话的技术部小哥发声了,“你们这些崽子,别这么欺负我们小音好吗?我们小音可是实打实的软萌妹子。” 众人听了小哥发声,多少也知道小哥的心思,这会儿自然是毫不余力的调侃他。 连音尴尬的听着,站后头充当隐形人的秦书忽然发声,“这个说你是软萌妹子的人,是你的朋友?”秦书很肯定这个声音就是之前电话里那位。 “这个是我公司技术部的一个同事。”连音很自然的介绍着。 “哦。”秦书看似随意的应了声,没两秒却说,“就是以前电话里提到的那位技术部同事?” 连音:“”他怎么还记得那个事? 秦书看她没回答,一副堪破天机的高深表情,盯着她的后脑勺又加了一句,“追你的那位?”(。) 大明星(十三)【3更】 秦书说完那话后就等着连音的回答,他想着连音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要否认的,随后该接那句话他都想好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连音开口承认了! 她说:“嗯,就是那位。” 这下轮到秦书无言了。 连音想,既然他记性那么好,那自己否认反而更像有什么的样子,倒不如大方的承认,更加显得自己磊落。他总不至于多想什么吧。 时间很快就到九点半,帮战结束,连音所在帮会赢得了胜利,聊天大厅里更加热闹起来。 连音呼了口气,打字要帮内管理员将属于她的那份奖励通过邮件的行事发给她,随后跟大家道别,在技术部小哥的挽留中毅然下了游戏,并且也将电脑给关了。 站在她身后的秦书已经从连音不按牌理出牌的套路里恢复了过来,见她电脑都关了,也就不再继续留下来,说了句他去洗澡就离开了书房。 这回轮到连音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跟他解释一下有关技术部小哥的事情。 于是当晚间两人都洗完澡,各自躺在床上后,连音就想将有关于技术部小哥的事告诉秦书。 结果秦书先一步问她说,“你给你那些要好的同事送了喜糖没?” 连音愣了下,不解他怎么突然提这事情来,老实的回答他说,“没有。”婚宴都还不办,送什么喜糖? 秦书说:“虽然婚宴暂时不办,但是喜糖总要先给同事吃的。” 连音看着他,一时间都不会接话了。他说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她竟无言以对。 秦书于是又说,“明天张罗一下,你算算公司里有多少同事,我订了让人周一送去你公司。” 一听他这样说,连音忙说,“我们公司好几百号人呢,除了我所在的那一层的同部门同事还有往来外,其他人我也不认识,就不用送了吧?” “那怎么行?”秦书当然拒绝,“分发喜糖是让大家一起沾沾喜气,大家都高兴的事情,怎么可以只顾自己部门呢?其他部门的同时,你总也有接触的,关系不错的吧?” 连音这下算是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技术部的小哥! 连音看着秦书,真没想到秦书还有这样的一面。分明是介意那位小哥,可偏偏不明白,反而要绕这么一大圈来表达,真是有够迂回的。 秦书也回看着连音,他则在想,不知道连音能不能懂他的意思。都已经成了他老婆了,也该向有心思的外人宣布一下自己名花有主的事儿吧,不然将他这正牌的老公置于何处了。 两人对望了几眼,连音噘了下嘴,“那就送我自己部门和技术部,其他部门就算了。” 秦书笑了,满意的说了声好。 连音望着他的笑颜,他的眼中流光熠熠,比平时更加帅出了好几个高度。连音看了会儿就默默地脸红了,于是她不想再和秦书说话,也不想看他,直接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秦书看着连音的后脑勺,眼神更加柔和了起来。 没有交谈之后,室内顿时就安静的如同两人都睡去了般,不过两人却都还没睡。 而非常肯定连音还没睡的秦书又说话了,“虽然暂时不办婚礼,但是婚纱照也该照了。你有心仪的婚纱影楼,或是有想去的地方吗?虽然影楼拍比较省力,但是全外景更好些,你觉得呢?” 连音闻言,又转回来看他,“婚纱照?”连音没想到秦书竟然会主动提这事,她以为秦书是想不到这些的,而她对于婚纱照也是可有可无,所以本着能遗忘就遗忘的精神。 “嗯,要不然就全外景吧。想去欧洲,还是海岛?”秦书很快就做出了初步决断,就等连音做最后选择。 连音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不下来,只好说,“不急吧?让我想想。” “好,你尽早想好,我也好安排时间。” 连音只能点头。 因为连音只说送自己部门和技术部吃喜糖,所以这人数统计上面也相当简单,第二天她就将人数报给秦书了,秦书得到了数目后就去订了喜糖,说是第二天会有专人送到公司去里,让她上班时候接收就成了。 等到周一上班,连音收到专人送来的包装精美,一看也是价值不菲的喜糖礼盒时,她忽然有点后悔让秦书张罗喜糖这事情,因为那时候的她完全忘记了秦书身为娱乐圈大咖,日进斗金的款爷,怎么可能送出普普通通接地气的喜糖呢。 所以当同部门同事收到这款高端壕气的喜糖时,她们也是很懵逼的。更有人不敢置信连音竟然发喜糖了,可看她手指上已然戴了对戒,这事情又做不了假。于是大家伙又纷纷换了问题,问她是不是嫁了什么土豪,怎么送这么壕气的喜糖。连音笑呵呵的回答了她们,她的对象就是她的相亲对象。 玩得好的那几个一听,当即就喊,“就那个四不像啊?”四不像已经是秦书在这些妹子们中的称呼了。 连音也不打算纠正,点头说对。 妹子们开始哀嚎,全说连音想不开,虽然这四不像看似下了血本,弄这么高档的喜糖给连音撑面子,但也阻挡不了四不像她们这里的低分值。 但也有妹子问她什么时候办婚礼的,她们这些收了喜糖的可要准备随礼钱了。 连音莞尔一笑,告诉她们暂时不会办婚宴后,继续分发她的喜糖。稍后等她将喜糖送去技术部时,收获的也是一片哀嚎,并且还伴有一份伤心欲绝。 不过,有人愁自然也有人欢喜。秦书知道连音圆满完成任务后,整个人的笑容都意气奋发起来。这次合作泡汤的真值! 秦书在家待了五天后,又到了要与连音分离的时候。虽然两人仍处于缓冲期,相处几日最多也就牵个手,但秦书竟有了不舍得离开她的心思。 晚间,连音送他出门,本来想送他去机场,但他坚决不让她跑那么远,所以连音只将他送出家门与他告别。 秦书一部分舍不得离开她,另一半也是担忧她一个人生活照顾不好自己,离开前不免就多交代了几句。 连音一一应下,一分钟内就点了数十次的头,秦书看她这敷衍的模样,也没多想,脸就跟着凑了过去轻啄了她的唇。(。) 大明星(十四) 连音看着属于秦书的面部特写快速的靠近,感受着他的唇熨帖到自己唇上,温热的触感下还有他温热的气息,然而还不及好好品尝,他就退开离去,但她仍为此被扎扎实实的惊到了。呆呆然的看着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秦书见她呆萌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对于突然的吻她,他也是随心所致,但偷得了这一吻后,他这心里却又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连音已经是他的老婆了,他亲吻自己老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觉得尴尬羞涩的。 他故作镇定的继续对她说,“瞧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和你说的,你都记得了吗?晚上不做饭就回妈家去吃,不要老是在外面吃。还有,少玩点游戏,玩那个费精神。就算你真要玩,也别玩太晚,早点睡,第二天还要工作。” 连音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嘱咐,视线却停留他不停开合的唇上。 秦书看她视线直直的,还以为她仍沉浸在刚才那一吻的呆萌中,也就没去唤回她的心思,只是继续表达自己的不舍和关心,“天气越来越凉了,出门时候记得多穿件外套,小心别着凉,我这一忙可真的要到年末才能回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连音的视线终于从他的唇上挪到了他的眼睛上,认真的道,“你拍剧时亲过很多人。” 原本还没交代完的话语全部卡在喉咙口,秦书怔愣的对她对视着。 连音抿了下唇,说,“突然觉得好像间接接吻了好多女明星。” 秦书:“”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那都是剧情需要。”秦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美好的画风,怎么突然就转变了起来,但他仍试着解释,“我也并没有亲吻过很多女明星。”最多就十根手指头。 他的解释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连音甚至带着独占意味说,“真希望你拍第一部戏时就认识你,然后跟你结婚,这样就可以先很多女明星亲到你了。” 秦书略呆的看着连音说出这番话,他觉得他真的是太喜欢他老婆现在这个画风了。 超喜欢老婆这画风的他也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那时候的你还是未成年,你确定我能接受你吗?” 连音想了下,皱了皱鼻子,“也对。那时候的你还在暗恋你的校园女神呢。” 秦书又:“”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她都知道?他只在早期的访谈中才提过大学中的暗恋对象,后来他可就再没提过了。他老婆到底翻看过他多少访谈?唉,看来果然是话不能乱说,谁知道说完会不会就成了自己的黑历史。 本以为是可以冒很多粉红泡泡的氛围,结果一下子粉红泡泡都被戳灭了。 秦书本还想再接再厉,然而连音根本就不给他偷香的机会,甚至还带点小情绪的赶他,“好了,你快去机场吧。别晚了。” 秦书就这么被连音无情的赶走了,一路上他懊恼不已,不说他演了那么多的电视,就是他的年龄也摆在这里,他以为他好歹也是个沉稳型的控场人物,但怎么就会临阵犯傻,竟然连老婆都哄不住?真有种一世英明尽毁的挫败感。 这番秦书飞走要先去国外拍摄一款广告,随后将回国参加一个慈善晚宴,等晚宴过后便直接拎包进新剧剧组了,这一趟进剧组,可就真的要到年末才能有假再回家了。 虽然秦书仍然坚持每天都会给连音打电话,但连音的小情绪似乎一直都没消下去,接秦书电话时并不那么热衷与他聊天。不过在秦书拍摄广告时,连音到是决定好了婚纱照的拍摄地,她想挑个风景好的地方,有山有水还要有蓝天,秦书正好在国外,得知了她的想法后很快就有了目的地。 两人商量了下地方,确定没有问题后,秦书就开始排拍婚纱照的日子了。 今年是不可能了,都是推不掉的工作,他没时间,而且天也渐渐转凉,等到了冬天让连音穿婚纱去户外拍照,他也怕冻着了她,所以这拍婚纱的日子就定在了明年四五月,顺便连婚宴也可以相应的排起来了。 初步排定这两件大事后,秦书就进了剧组,开始新剧的拍摄。 新剧是部古装正剧,秦书将在剧中扮演一位城府深沉的冷情王爷,也将与智囊型的女主上演一段爱而不得的虐恋。因为是年度重头大戏,男主是大咖,女主也是新生代的小花旦,所以各家媒体自新剧开拍后三天两头的前往探班,不时发布一些新闻和花絮出来供粉丝们翻阅跪舔。 连音对于新剧的动态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唯一让她关注的只有关于男女主演之间的互动报道。 原因无他,因为这位女主演就是原世界中秦书的第一任妻子,蔡薇。 蔡薇是近两年蹿红的新生代小花旦,出演了几部都市时装剧,收视和口碑都不错,这还是她第一次主演古装戏,就发布出来的定妆照而言,意外的惊艳了众人的眼。甚至在定妆照发布初,媒体就将她与秦书联合在一起,说是年度最令人期待的银幕古装情侣。 蔡薇的年龄与连音相仿,因为年轻又努力,为人也活泼,打打闹闹的和剧组的演员都相处的很好。 就是秦书这位大哥看见这样的蔡薇,也觉得这小丫头亲切,能够让他自然而然的想到家里头的那位。比起蔡薇的古灵精怪而言,他老婆就有点儿太贤惠、太懂事了。秦书甚至想着,能不能把连音也养成蔡薇这样子的性格,不过随即再想想就摇头否定了,连音就是连音,哪样都挺好。 因为秦书每次给连音打电话不是早上就是晚上,基本都不在他的戏份拍摄时间段,所以剧组的人很少见到他给家里老婆打电话,他平时也甚少和聊到家庭情况,加之古装戏要求,他的婚戒是不能带出镜的,所以久而久之众人对他的婚姻状况也有了与外界一样的想法。 这其中也包括了本该是原任的蔡薇。(。) 大明星(十五) 蔡薇和整个剧组的人都处的好,不过其中处的最好的还要属秦书。作为十年戏龄的老前辈,秦书并没有一般大牌所见的高傲孤冷,相反的他很平易近人,对谁都彬彬有礼,而且对晚辈更是多有提携。蔡薇自出道就听过无数遍秦书的美名,然而一直不曾有交集,如今共同拍戏,她终于是知道外界对秦书的赞誉不假。 趁着拍摄间隙,蔡薇坐到秦书相邻的休息椅上,甜声叫他,“秦哥,下午我们俩有一场对手戏,我有些揣摩不透的地方,您能不能先帮我对对戏啊?”说完,她一脸乖巧的期待着秦书的回答。虽然她心里很肯定,秦书一定不会拒绝的,但要摆出虚心求教的姿态来,秦书就更乐意了。 果然,秦书很爽快的答应了,“哪一幕,我看看。” “就是这一场。”蔡薇将自己的剧本递过去,人也跟着凑近了秦书,“您看,就是这幕,我们俩要眼神对视。我就揣摩不好这时候的心理状态。” 秦书看着剧本上的内容,“嗯,这一幕要表达的情感比较复杂” 蔡薇认真的听着秦书像个老师一样给她讲解剧情中的情感,蔡薇支着下颌认真的盯着秦书的俊脸看,心里只觉得秦书真是太帅了。是那种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感觉。 秦书本着认真负责的心态,与蔡薇讲解后便与她先一步对了一遍戏。 待到两两凝望那一幕时,蔡薇忽然脸就红了,眼中所蕴的也不是秦书教导的那样,秦书不由得眉头一皱,“小薇,你脸红了。” 蔡薇赶忙错开了与秦书的对视,拿手充扇拼命扇着自己的脸,“秦哥,你真是太帅了,跟你对视实在太有杀伤力了。” 秦书见她这么诚实的表达自己脸红的原因,原本觉得她不专心的心思也没了,只觉得她真实的挺可爱。但也忍不住谦虚说,“你也别故意说好听话哄我,像我这种老男人,还有什么帅可言。” 蔡薇一听忙不依,“秦哥,你才三十二,又不是四十二,怎么总说自己老啊。三十而立,你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呢,哪里老了。而且你本来就帅啊,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嘛。你看看主流网站的投票,再看看杂志社的各种调查,哪一个不是这么说的。所以啊,我看你看脸红了,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话末也不忘自己的行为开脱下。 秦书被蔡薇逗乐了,摆摆手示意不跟她争论。心里头率先想的却是,如果真如蔡薇所言,那他老婆怎么就没看他看脸红过? 这时,蔡薇的助理拿着手机过来给蔡薇,“薇薇,刚看你和秦哥互动的画面很自然,我就给你们拍了几张照,你看看?” 蔡薇拿过来看了看,其中有凑在一起看剧本的,有试戏对望的,还有她说话时秦书笑着的,蔡薇看的很心动,又递给秦书看,“秦哥,你看这几张照片我能传到网上去做宣传吗?” 秦书接过看了几眼,心里也清楚这些新生代的小花旦们需要话题量,好在这几张照片并没有太过亲密惹人遐思的举动,秦书也就同意了。 蔡薇得到同意后,当即高兴的连声谢过秦书,直接就坐在一旁编辑了照片亲自发到了网上,更是还特地为每一张照片都排序写了解释。写完也不忘给秦书看,再一次得到他的同意后,她才欢欢喜喜的发布了出去,并且还不忘艾特了秦书。 发完后,蔡薇偷偷瞄了眼秦书,心窝里一片喜色。 连音刷出蔡薇的这条信息是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当时距离蔡薇发消息已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转发加留言的已有上万,点赞的更是高达几十万。甚至还有粉丝直接发声说他们俩配一脸。 就连连音同部门的那些妹子们看后也是相同的评价,比起秦书那神秘莫测的老婆,蔡薇作为新生代的女艺人,形象佳绯闻少,确实更与秦书般配一些。 连音觉得她有一丢丢的不爽。 就在最近,连音已经正式转正了,成为正式员工后,她的福利中自然也包括拥有带薪年假。 趁着下班前十分钟,她直接给上级递交了请假单,一口气将七天的带薪年假都请了。回家后直接整理了行李,第二天就赶赴影视基地。 秦书所在影视基地很大,不过好在他这戏出名,所以想在影视基地中找到他们剧组也很容易。她来的时候正好在拍外景戏,所以她也得以见识了下拍剧时不同面貌的秦书。 这幕戏是说秦书自外而归,心急火燎的打马而过,当穿着一身银亮铠甲,骑着大马出来试戏的时候,粉丝们全被他俊朗帅气的外表给迷住了,一致高声呼唤着秦书的名字。 当骑着高头大马的秦书一眼瞧见站在粉丝堆里的自家老婆时,秦书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等再三确认那确实是他家老婆时,秦书意外与狂喜并重,许久未见,而今在人群中见到她的身影,他这心就跟沦陷一大块似的。等镜头正式开拍,他直接以一条过的形式完美结束了自己的戏份,随即在众粉丝的尖叫声中直接下马步向了连音,一言不发,直接将她拉进了剧组围起来的拍摄场地中。 众粉丝当时的表情都是懵逼的,他们的男神直接拖了个粉丝进拍摄现场了。秦书要做什么?那女粉丝怎么那么走运?这要让人羡慕嫉妒一万年啊! 不但粉丝们被秦书的行为吓到了,就连正在布置下一场戏的剧组工作人员们也全都傻呆呆的看着他,以及被他拽着的女孩子。 秦书的经纪人都被惊动的跑了过来,“秦书,你这是干嘛啊?”其他几名主演也跟着走近了几步,全都好奇着秦书反常的做法。 被拦住的秦书一脸喜气的对经纪人介绍说,“我老婆,连音。连音,这是商毅,带我的经纪人。” 经纪人更加懵逼了,这位就是秦书媳妇?经纪人不由得看了连音许多眼,口上倒直接亲切的喊,“原来是秦书媳妇,你好。” 连音端起微笑向他点头示意,“你好。” 这时候,周围的人基本已经都听到了连音的身份,颇不敢置信的看着连音。传送中的老婆,原来长这样啊!(。) 大明星(十六)【3更】 几名年轻演员知道连音是秦书老婆后,纷纷上来打招呼,一口一个“秦嫂”唤的非常亲热,连音一一点头道好,神态间并不见任何的拘谨,仿佛都是见惯了的。 秦书在旁注意着连音,见她应付的游刃有余,心下全然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连音被他们叫的害羞了。 最后一个上来打招呼的是蔡薇,最近她都差点快要忘记秦书是有老婆的人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出现了,蔡薇远远的就开始打量起了连音,原来所谓的神秘老婆就长这样,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既没有美的惊天动地,看起来也并非什么富家千金,她到是命好,竟然能先一步傍上秦书。 蔡薇走近,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一上来就直接喊嫂子,故作好奇懵懂的打量了连音一番后才说,“原来这就是秦哥的媳妇啊?好奇了那么久,今天终于是见识了。”见识之后呢?感觉如何,好还是不好,她全都不说,任凭人自行猜想。 连音却听的出蔡薇话里的潜意思,忍不住的想笑。 有这么多人在场,连音保持了应付其他人的笑容,对着蔡薇点点头,“你好。”招呼打完,再看了一圈儿周围的人,她开始宣示主权,“谢谢大家平日里对我家秦书的照顾。” 秦书听连音“我家”两字,笑意顿时爬上了眼角。虽然他老婆的用词没错,但总觉得让人想笑。 年轻的演员们则是连忙摆手,“平时都是秦哥照顾我们,哪有我们照顾秦哥的份儿啊。” “我都和秦哥合作了几部戏了,秦哥真是我接触过的最好的前辈了。”工作室旗下的演员如是说。 众人呱唧呱唧,全是借着说秦书好话拍马屁的。 蔡薇也一脸的甜笑,“秦哥真的很好,有什么问题找秦哥准没错。我年纪小,很多不懂的地方,都亏了秦哥照顾呢。不论是工作的,还是私人的,秦哥从来都不推脱的。我觉得秦哥最好了。” 秦书瞥了眼蔡薇,觉得她话的后半句有些怪异,听起来怎么有些容易令人臆想呢。再看身边的连音,她倒像是没多想的样子,秦书将蔡薇刚才那话按捺下去,但也不愿意再让连音站在这里同他们寒暄,伸手揽着连音的腰将她往保姆车的方向带,“走,去坐会儿。” 连音任他揽着走,同时也不忘看了眼蔡薇,对着她笑了一笑。 虽然那笑只是很平淡的笑,但在蔡薇眼里无疑是对方在挑衅和讽刺自己。 到保姆车前,秦书想让她上车去坐会儿,连音摇摇头,疑惑的问他,“我跑来来看你,你怎么也不表现出惊喜?也不问我为什么过来?” 秦书笑里填进宠溺,他怎么不惊喜,他怎么不好奇,他都是故意憋着,就想等上了车后再表现出来,哪里知道他老婆就憋不住直接问了呢。 “嗯,你怎么突然跑来看我了?”他配合着问了,不过仍是不表露出惊喜来,故意一副淡定的模样对着她。 连音抿了下唇,“老公在外工作那么久,做老婆的总是会想念的。幸好如今我已经转正,有七天的带薪假期,所以我就请假来探探班。” 秦书听后,什么话也不说,率先跨上了保姆车,随后才向连音伸出手,让她上去。 等连音上去了,门一关,秦书一把抱住了连音,俯身凑到连音耳畔说,“嗯,我也想你了。”说着紧了紧这个拥抱。 连音被他的话撩的扬起了笑,但又推着他的怀抱,“别抱了别抱了,你这身铠甲硌人,疼。” 秦书闻言连忙放开了连音,“等等。”手上竟然是脱起了铠甲,等将那身硌人的铠甲卸了下来,他又伸着手来抱连音。等再次将人抱在怀里,秦书忍不住喟叹了声,果然,少了铠甲的碍事抱着人也更真实更舒服多了。 连音看他脱戏服时已经有些傻了,而今再被他抱着,她也做不出什么反应,心里却没想到几月不见,秦书的情感竟然这样外放了。他们俩不是还该在缓冲期的吗?怎么好像一下子要进入热恋期了。 *** 由于连音的到来,从不对拍摄时间进行任何要求的秦书难得要求导演早点收工,还说晚上要请大家吃一顿。 见过连音的那帮子年轻演员统一喊着好,导演还没来得及放话,一个个的就在那里喊着让导演早点收工了。导演没好气的笑,本想说五点收工,结果被他们一致闹的没辙,于是今天收工比预期中的更早了许多。 晚上由秦书做东,请大家吃海鲜。演员连带工作人员,共开了五桌。 因为有连音在身边,秦书整个人笑的比平时都要灿烂上几分,年轻演员们都调侃他是见了嫂子精神爽。 秦书笑眯眯的照单全收,席间一直不忘给连音布菜,除了被敬酒的时候与人对视外,其他时候,视线全是胶在连音身上,这秀恩爱秀的简直要亮瞎旁人的眼了。 他甚至也特意为连音拉近与这些年轻演员之间的距离故意说,“连音和你们年龄相仿,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一国的,听着你们一口一声嫂子,我真觉得是我带累了她。” 他这话瞬间引得一众人喷笑,也有人趁此好奇的问连音的年龄。 秦书代答,“如果我记得不错,应该是比蔡薇小上一岁。” 忽然被点名的蔡薇握着筷子看向秦书,脸色僵硬的笑了笑,“是吗?真看不出来,原来嫂子还比我小。”席间一直看着秦书秀恩爱,蔡薇都已经不想抬头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没想到秦书还要来点名。 连音则是表现的意外了下,“原来蔡薇小姐比我大一岁啊?那我是不是该叫她姐姐?” 女孩子都希望自己小,谁愿意被人唤姐姐,蔡薇当即咬了下唇,但又不得不堆着笑回她,“不用了吧,也不合适吧。大家都叫你嫂子,你再叫我姐,多乱啊。” 连音忽然就笑了,“好吧,那还是你喊我嫂子吧。我不嫌弃被叫老。”今天全场的人中就蔡薇一直不曾称呼过自己,连音可记得清楚着呢。 蔡薇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层。(。) 大明星(十七) 以一声称呼宣示完自己的主权后,蔡薇气的接不下话,胜了一筹的连音也不打算因还未成真的事情和蔡薇撕破脸,闹僵关系让秦书在旁人面前难做,这话后就低着头,继续恢复到刚才专心吃菜的文静模样。 两人的那两句对话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但秦书却从中嗅出了一丝别样的硝烟味来。这是他与连音有限的相处中第一次见她这样话里藏话,与她一贯面对人的说话风格很不相同,秦书难免疑惑的多看了她两眼。 察觉到秦书投来的眼神,连音转头问他,“一直看我干嘛?” 秦书面上的表情放的很柔和,摇头说了声没事,又为她张罗布菜。 连音来者不拒,将他夹的菜都送进了口中,认真的品尝。 秦书不动声色的再看了她两眼,见连音专心的吃菜,他也就继续若无其事的与其他人继续说笑敬酒,心里却留了个问号,预备等私下里再问她。 一桌人说说笑笑气氛很好,不过明天毕竟还有拍摄,众人也不敢闹腾太晚,用餐到八九点时就散了,各自回酒店休息,准备明天的拍摄。 连音随着秦书一起回了下榻的酒店,她的行李在下午时就由经纪人商毅搬进了秦书的房间。 回了酒店房间后,连音先将行李整理了一遍,因为这趟要来待七天,所以昨夜收拾行李时,她几乎将所有用得到的东西都搬了来。 秦书看着她跑来跑去放置东西的忙碌模样,不由自主的噙出笑意。因为多了一个人,原本简单的酒店房间好像瞬间有了家的味道。 看着她忙个不停,秦书再一次笑问她,“真的不用我帮忙吗?”询问着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她边上,预备伸手接她的行李物品。 连音看看他的眼睛,再看看他的手,摇了摇头,拿着东西绕过了他自己去放置。 秦书被她那一眼看的莫名其妙,再看她的背影,电光火石间忽然顿悟起,她该不会是在生气吧?虽然他还不曾见过连音生气时是什么样子,但瞧那一声不吭,只专注收拾东西的模样,他就是非常肯定她生气了。 明明吃饭时候还好好的,也就是回程开始她不再和自己说话,进了房间后她就忙着收拾行李,自己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时,她便没有同他说过话。 所以以此推断,他老婆已经生气快要一个小时了,然而他竟是不知道老婆生气的原因。 “连音。”等连音再跑回行李箱旁时,秦书直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让她不再收拾行李,也使得她再次看向了他,他这才赶忙问她,“你怎么了?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连音抬眼看着他,心想着他终于是发现自己在不高兴,她还以为自己得表现的更加明显一点才成呢。 而今他发现了,也问了,连音才真正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拧着眉还冲他皱了皱鼻子,没好气道,“你终于发现我不高兴了?” 秦书看她这么老实承认,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此时最重要的是闹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所以他便将这一天都想了想,又想到席间连音与蔡薇的对话上,难道是蔡薇?他试探地问,“难道是蔡薇惹你不高兴了?”等他说出蔡薇的名字时,连音的眉头果然拧的更紧了,秦书便也就确认了,忙是又问她,“怎么了?她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连音摇头,“她并没有惹我不高兴。我只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这会儿有些庸人自扰。” 秦书听着惊奇,不免问她怎么了,“庸人自扰些什么?” 连音噘了噘嘴,轻轻一挣,挣开了他的手,在他出声前,先一步上前围抱住了他窄瘦的腰,整张脸也自动自发的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胸腔处传出的强有力的跳动,闷声说,“担心你被她,或是被其他女人抢跑了。” “砰咚”像是有什么落在心上一样,秦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几拍。下午见面时,当他抑制不住想念而抱着她时,她也不曾回抱他,如今竟然是她主动了。 低头看着埋在胸膛口的连音,秦书抬手揽着她,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真正的拥抱后才道,“嗯,果然是庸人自扰。” 连音抬起头,“我昨天看了她发的微博,心里就有些酸,其实你们俩一起拍戏以来,她也发过许多类似的合影了,可是就到昨天,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真是连想也没想就递了请假条,直接过来了。” 又说,“我一直觉得我自己也是个很有自信的人,觉得也没什么能打击到我,而且你都已经跟我结婚了,都是我的人了,你跑不掉的。可你看,我就看了几张照片,就听别人说了两句你和她真配,我就不高兴了,甚至非要急巴巴的跑来宣示我的主权。我都差点让你丢人了。” 秦书听她说的这么直白,整颗心真是被她揉来又捏去的,全是她,只剩了她。 曾也演过无数甜蜜剧情的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词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与喜悦。憋了许久,他才用感性到略沙哑的嗓音说,“幸好我遇见了你,幸好我的心比我脑袋诚实,先一步向你求了婚。” 领证至今,小夫妻俩终于全面坦白承认,各自并没有所嫁(娶)非人,这心里都真真实实的存了彼此。 这一夜再无别话 第二天,秦书的戏份在下午,所以上午不必要赶着起床去剧组,加之怀里搂着小娇妻,秦书难得的就赖床了。 他醒了已经有些时候,但连音还睡的熟,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秦书等了许久,直到九点了,他才轻轻地间歇的亲着连音的眼睫,直把连音闹醒了过来。 连音醒后直接一巴掌捂住秦书的唇,口中已经抱怨,“你好烦,你怎么还不去剧组报道。” 秦书被捂着嘴没法发声,如果能说话,他定要说:看看,这话说开了,人就变得不一样了。昨晚还将他当宝,今晨就嫌他烦了。难怪说所有恋情最美不过暧昧期。(。) 大明星(完) 小夫妻俩一直睡到快十点才起床,等用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下午连音就被秦书牵着去了剧组报道。 连音本来不打算与他一起前往,但秦书却说她来都来了,竟然不陪着他一起去剧组,恐怕旁人会说闲话,于是非拉着一起去了剧组报道,看着他化妆,看着他拍戏,美其名曰让她先见识剧组的运作,以后指不定需要她出现的机会多了去了。 秦书看着坐在不远处,一副很无聊模样的连音暗自好笑。让她来见识是假,真正的想法是想让她陪着自己。如今夫妻感情正好,他自然想时刻见到她。 在秦书还在化妆时,过了几幕戏的蔡薇正好也来到化妆间换妆,一见秦书便坐到了他旁边的座椅上,热络的喊他,“秦哥,你来啦。” 秦书微瞥了蔡薇一眼,淡淡的嗯了声算作招呼。 蔡薇看秦书竟不像以往那样冲自己微笑,敏感的觉出他态度上的冷淡,但又不信他会对自己冷淡,于是不信邪的继续扬着笑说,“秦哥,我们俩晚上有几幕戏,等下我们一起对对戏好吗?” 秦书透过化妆镜瞧了眼坐在不远处的连音,心头想着全是自己老婆因为蔡薇所产生的危机感,由此摇了摇头,“等开拍前再对吧。” 蔡薇一愣,没想他会这样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但仍不死心的说,“但是这幕戏我有点揣摩不好。”话里全然的无辜。 秦书这才正眼看向了她,然而头却有些疼。面前这个年轻姑娘是个演戏的好苗苗,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可以教导她一些。但是,如果在她与连音之间,他铁定是要选择先关注连音的。既然连音不喜欢她,也不喜欢自己与蔡薇走太近,那他只能选择在可以的情况下与蔡薇保持最大的距离。 因此,他语重心长的对蔡薇说,“蔡薇啊,你在有时间的情况下,还是好好的自己琢磨一下。这部戏里,我能帮上你的也有限,更多的还得靠你自己,只有自己揣摩出来了,那才真的是属于你自己的。” 蔡薇目瞪口呆的看着说教的秦书,全然的懵了。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一旁的连音将两人说的话全部听了进去,淡淡的笑了。 *** 秦书对蔡薇的态度转变其实很明显,原本还会像个大哥哥一样与蔡薇开开玩笑,互相说说闹闹,而如今却全然摆出了前辈的姿态,除了演戏的时候,私下里是再也瞧不见这对最令人关注的银幕情侣有任何互动了。 取而代之的是秦书只要是没戏的时候就会一直围在自己老婆身边,原本众人都会猜说秦书的婚姻可能也是一出戏,但如今再看秦书与他老婆的互动,大家伙也就改观了,这恩爱秀的自然而然的,毫无矫揉造作之嫌,简直是要甜死人了。 蔡薇一面闹不明白秦书态度的变化,一面也被迫看了几天的秀恩爱,直到这一天下午,她的戏份全过了,接下来是秦书的戏,她坐在一旁休息时,连音也坐到了她身边,并开口与她闲谈,“你演的挺不错。” 蔡薇看向连音,虽然心里一点不喜欢她,但碍于连音是秦书的老婆,这周围还有别的演员和剧组员工在,就是她再不愿意,蔡薇也得端起假笑回应连音,“谢谢嫂子夸奖,嫂子也懂表演?我还不知道嫂子是从事哪一行的呢,又是怎么跟秦哥认识的啊。” 虽说不愿意和连音多话,但一旦张口后,蔡薇又没法忍住自己探究好奇的心思,她非常想知道连音到底是怎么搭上秦书的。 连音能体会出蔡薇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笑了笑,“说出来或许你不会信,我和秦书是相亲认识的。” “相亲?”蔡薇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叫着。 连带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一脸的不敢相信。相亲?秦书?开什么玩笑啊。 “你这是开玩笑的吗?”蔡薇脸上的笑都要碎裂了,“秦哥还需要相亲吗?”这个问题也是众人心中一致所想,这么优秀的秦书,还需要这么老土的结识异性的方法吗? 连音摊了摊手,“听起来确实是挺好笑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其实相亲什么的不过都是一种途径,最重要的还是缘分到了,无论是哪种方式,有缘的人总会走到一起,不是吗?” 蔡薇:“”总觉得她这话是在秀恩爱! “至于你的缘分呢?”连音微笑的直视着蔡薇,“或许在未来的某年某月某日,但我想,你的缘分一定不会是秦书。” 蔡薇的脸色登时一变,她知道同样身为女人,连音一定有她特有的第六感能猜出自己的情感,就像两人第一天见面时就正面交锋过,但是蔡薇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直接挑明了说出来,而且还是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 “嫂子,你是不是误解什么了?”蔡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她。 连音气定神闲的笑,“希望是我误解了,但如果不是误解,那我真的要奉劝你一句,你来晚了。” 来晚了?来晚了!蔡薇没法接连音的话,连音这般胸有成竹的说话,竟然让她真的有了一种来晚一步,再也没有机会的错觉。分明大家都还是年轻人,有的是大把的时光,有的是机会。 可看着连音,蔡薇什么说不出。 秦书的一场戏顺利完成,接下来是配角的戏份,秦书一逮到了空闲,自动自发的就往连音身边来,在见了连音正与蔡薇聊天后,直接落座在连音身旁,问她在聊些什么,眼里虽然也瞥过了蔡薇,但却只是在看个陌生人,充其量也只是个合作对象而已。 反而是在对着连音时,眸中溢出的光彩简直可以溺死人。也让看的人觉得,就这样被溺死了也是好的。 蔡薇猛然间觉得很难受,那种难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溢出来的,就是非常苦涩的感觉。 就好像连音刚才说的那样,她来晚了,已经错过了好戏开场的时候。 蔡薇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原世界,她与秦书在粉丝的赞美和祝福中走到了一起,可是太容易得到的情感并没有让她珍惜。只一年,她便劈腿喜欢上了另一部新剧中的男主。为了让自己的出轨不那么招人唾弃,她不得不以泼秦书脏水的方式让自己开脱。 其实,她与新欢在一起不过半年,她就腻了。两厢比较的事实告诉她,其实秦书更好,然而那时候的她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而今这边,秦书用手机上网搜出了今天新出的新闻,递到连音面前,笑容餍足的道,“老婆,看来你以后没法好好工作了,不如考虑考虑做我的助理,天天跟着我吧。” 连音看过了报道,再听秦书的提议,一脸的不乐意,想了想又道,“其实不上班也挺好,每一个游戏爱好者都希望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中有二十个小时可以玩游戏。” 秦书噎了噎,“你这是网瘾!”随即又无奈的问她,“所以,游戏比我重要是吗?” 连音望着秦书,一直等过了许多秒,她才缓慢得摇摇头。 然而秦书根本就不信她的表达,那脸上明明已经写的明白清楚。她对游戏的念头,绝对比对他的念头更重!(。) 素光(番外) 如果连音没被系统坑,剧情应该是这样的 降临素光世界的时候,连音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孤女,而今日是她得栖霞山庄庄主朱绿阳收留的日子。 得庄主收留的不只她一个,还有其他四人。但相比其他四人的拘谨而言,连音到半点都不害羞和拘谨,也是因此,领路的女子还牵着她的小手,领着她们去拜见老庄主。 连音在拜见朱绿阳时第一眼便见到了侍立在她身旁的素光。此时的素光不过十二年岁,尚不及豆蔻年华,梳着双丫髻,一身粉衫娇俏可人。 入栖霞山庄的孤女都会报上姓名,随后由庄主决定是否需要更换姓名。 前头几个小姑娘都报上了姓名,诸如喜妹,二丫这样的名字在栖霞山庄中自然是不能用的,于是庄主便给她们重新改了名字。随后便轮到了连音,朱绿阳问她叫什么名,连音脆生生的答,“庄主,我叫连音。我能不改名吗?” 来到山庄的小姑娘们各式各样的性格都有,但也没见哪个第一句话是要求不改名的,朱绿阳瞧了连音半晌,微微露了笑意,“连音之名倒也文雅,不改也可。” “连音谢庄主。”连音一副老成姿态,向着朱绿阳福了一礼。 朱绿阳望着连音的模样还有她的态度,一下子就对连音有了印象。 连音谢过朱绿阳后,又望向了一旁的素光,对着素光甜甜一笑。 素光见她对自己笑,好奇的眨了眨眼。但有人对自己露出善意,素光便也跟着展了笑颜,也在第一时间里将这位叫连音的女孩子记在了心里。 栖霞山庄每年收留大量的孤女,虽然庄内也会有女武师教授这些孤女们一些拳脚功夫,但想让山庄庄主收为徒,那可不是易事。朱绿阳收徒既看眼缘,也看根骨,也因如此,自收了素光后,她便再也不曾收过徒弟,因为再没有一个人能像素光那样令她满意的。 然而连音来了,这情况便也就不同了。不过习武三月,连音的天赋异禀便叫朱绿阳看在眼里,半年之后,朱绿阳便将连音收入门中亲自。 收徒那日,素光仍是侍立在朱绿阳身旁,见证了连音三跪九拜正式入了门内,成了自己的小师妹。 完成了入门仪式后,连音脚步轻快地走到了素光面前,一如才来那天那般甜笑着唤了她一声,“师姐。” 素光也跟着笑,“师妹。” 朱绿阳看着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师姐妹,心下甚慰,看来不用她特意交代,这师姐妹间已然亲近了,这样很好。 “素光。”朱绿阳唤道,“连音比你小上两岁,今后连音便住你隔壁,你可要好好照应她。” 素光闻言认真的点头,“徒儿知道!”话后又去看连音,只见连音一脸甜笑的看着她,素光也还了一笑。 连音搬到素光隔壁住下的当晚,素光正要入睡,却听得有人敲门。 素光疑惑的打开房门一瞧,却见是连音站在外头,手中还抱着枕头,素光不禁疑惑,“师妹怎么了?” “师姐,我能跟你一起睡吗?”连音抱紧了下怀中的枕头,“换了地方,睡不习惯。” 素光听罢,不禁抿唇一笑,当即让开了条道,“进来吧。” “谢谢师姐。”连音欢呼一声,人已经进了素光的房间,手脚麻利的将枕头搁到素光的枕头旁,紧跟着自动自发的爬上了床,还向素光招手,让她快来。 素光看她那模样,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待熄了灯,两个小女孩并躺在一起反而更加睡不着。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话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这一聊,直到鸡啼时分,两人才悠悠然的睡去。结果这天两人便因没起床练功而被师父罚了。 然而虽是被罚了,可受罚的两人不但没有因此对对方有所嫌隙,反而感情更好起来。连音更是长借着素光的床铺当做了自己的床铺。 师姐妹俩朝夕相处,整日同吃同住同练功,素光比连音年长两岁,相处中处处以姐姐那般对待连音,但凡有好的都先紧着连音。而连音也是如此,但凡觉得好的都先想到素光,关系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更是庄内的其他师姐妹不能比拟。她们的师父知晓后到也不管她们俩,反而对于师姐妹俩关系好的情况乐见其成。 师姐妹俩形影不离的相处了两年有余,栖霞山庄的庄主恰好接到了武林发来的请帖,邀她前往华山论剑。朱绿阳接了信件后想了一想,便唤来素光与连音两人,让两人随她一起前往华山。 华山论剑十年一期,既是各门各派切磋武艺,也是众家青年之辈结交之时,而朱绿阳也是打着后者的主意才同意走这一趟。 素光随着朱绿阳各处见识过,对这华山论剑也并无什么期许,倒是转头交代连音,去了华山后切记不可乱跑,各门各派规矩多有不同,免得惹了什么怪异之人使她吃苦,素光更想着这一路上定要好好照应连音。 今年来到华山的名门宗派不少,各路大侠自然不用再行赘述,而少侠一辈中,则以青岩谷的裴云名号最响亮。素光和连音见到裴云时,裴云正与崆峒派的大弟子比试。 连音指着裴云问素光,“师姐,你看那人风姿翩朗,武艺也甚是不凡。听说他是青岩谷的少谷主,果然是一表人才的呢。” 素光看看台上那翩翩风姿的青岩谷少谷主,再看看身旁的连音,脑里只记得了连音形容裴云的用词。当下,就是台上站的是仙人也丝毫引不起她的注意,素光抬手轻叩了下连音的额头,“可是忘了师父的叮咛?说这话叫师父听见,小心罚你。” 连音忙可怜兮兮的望着素光,“师姐,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看看那位少谷主,确实挺帅气的啊。” “你还说!”素光又弹了她的额头,“天下男子多薄幸,师父的教导你可忘记了?这番回去,我一定禀明师父,好好罚罚你。” “啊,师姐,我错了。”连音连忙讨饶。 素光这才放了她一马,不过未免连音再被那位少谷主吸引,她说什么也不让连音再在外头瞎溜达,当即领着她去找师父,也只有在师父身边,连音才不敢多造次。 两人才转身,台上比武的两人已然分出了胜负。裴云再赢得一筹,眼角瞥见台下两道婀娜倩影离开,也没多注意,朗声询问其他门派可有人还要再战。 半晌没有人见,最后还是霸刀山庄的二公子柳溪上台讨教。而台下,霸刀的大小姐柳燕娘与四公子柳晖则为柳溪加油。 华山论剑持续十日,这十日里乃是素光觉得最累的时候,别无他由,实在是各门各派的男徒太多,连音又是豆蔻年华,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素光深怕一个不注意连音就被那些男徒勾去了。因此,她全天候就忙着盯梢连音,不许她一人到处乱走,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场华山论剑,素光什么侠客都没结交着。 而同样一无所获的还有连音,每当她想去认识哪位少侠时,素光便会拦着她,决不让她多与陌生人说上几句话。 朱绿阳虽然将素光草木皆兵的举动看在眼里,不过她也并未说上一句。虽然素光小心过头,但有这份谨慎确实是好的。 朱绿阳华山论剑之后便时常闭关,庄内事务渐渐交由素光打理,素光掌权后的第一桩事就是禁止连音踏出栖霞山庄,唯一允许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姑苏城。 好在连音偶尔抱怨,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服从素光的安排。 几年后,青岩谷递来喜帖,青岩谷与霸刀山庄喜结连理,广邀江湖各门各派前往观礼。 连音听后便问素光去是不去,素光看连音那一脸期待的模样,当即将青岩谷的喜帖掷进了山庄外的姑苏河,态度中表达的甚是清楚。 看着连音皱起眉,甚是遗憾可惜的模样,素光只在心里坚定一点,宁愿让连音老死庄内,也不教她出去见识这世间的男儿。 然而她阻止了连音外出,却没法阻止外人入庄,特别是藉着贺她接替师父衣钵,升任栖霞山庄之事的由头来观礼之人。虽然她早已排了一遍名单,但凡青年男子一个都没清,却偏偏漏了少林寺的一个玄清法师。 本以为玄清法师身为少林寺得道高僧,是出尘之人。但偏偏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当玄清法师乍见连音时,这位高僧突然转性一般,不但流连姑苏城不去,而且隔三差五的来庄内请见连音。 这些请见的讯息并不会到达连音手中,而被素光拦截了。素光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玄清秃驴的请求,在烦不胜烦之后,素光干脆在山庄竖了牌子。上书曰:男子与秃驴不得踏足山庄半步。 外人只道,这新任的栖霞庄主是个比她师父还厌恶男人的存在。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素光不过嗤鼻一笑:这辈子,只要她活着一天,谁也别想染指她的师妹,就是秃驴也不成。 (完)(。) 大明星(番外) 连音来探班秦书,又与秦书出双入对的画面很快就被媒体记者捕捉到了,记者们在与剧组工作人员旁敲侧击后便知道了连音的身份就是那位神秘的秦夫人。于是原本对于来报道秦书和蔡薇这对新晋银幕情侣的媒体纷纷转换了报道素材,一致的将所有关注点都移到了秦书和他的老婆身上。 这番报道一出,直接引起了超强的关注度。 很快的,属于连音的许多信息都被粉丝们挖掘了出来。大家都像是秦书的亲妈一样,将连音的各项信息都反复咀嚼,只为了找出她配不上秦书的某一个点来。 不过,粉丝们很快发现,这个比秦书小了八岁的圈外人老婆真的与秦书相差太多了,除了长相外,学历、家庭、工作,无论什么都没有什么闪光点,都能成为被挑剔的点。然而也正是因为可以被挑剔的点实在太多了,有人哀叹,或许这就是真爱吧。毕竟除了真爱之外,众人已经无法解释为什么秦书会与她结婚的理由。 众人在抱团哭成球的同时,又有一个新的疑问,秦书与连音是怎么认识的?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到底是怎么成功嫁给秦书的? 粉丝们好奇到爆,可是没人知道答案,当事人秦书也不明说,只是卖关子说今后会细细说来。 可问题是,谁想细细等你说啊,全国观众们就是想立刻就知道原因,立刻马上啊! 因为这不解的谜题,秦书的热度一直占据各大搜索榜单高居不下,连带的也带动了新剧的宣传。剧组还发现,秦书的婚姻状态比之剧组、影视公司原先炒起来的银幕情侣话题还要热火,甚至许多人都拒绝着新剧的情侣p,干脆也就歇了继续炒剧集p的心思,反正只要带动了宣传就成。 而作为这剧的女主竟然就这么没了话题性,蔡薇苦逼的难以言书。还有什么比身为主角没有话题热度更令人心酸的事情。 事实也证明,当本剧在各大电视台播出后,众人的注意力仍然在秦书身上,至于秦书与蔡薇那爱而不得的剧中关系,更有观众拍手称好,说这样的结局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不然秦书不就是背叛真爱出轨了吗? 这部火剧最终捧红了许多配角,然而身为女主角,蔡薇却没有搭上这个顺风车。不但蔡薇百思不得其解,就是蔡薇的公司也闹不明白。 当然,以上都是后话。 当连音的各项信息曝光在人前时,总有难以接受的黑粉以肆意攻击和谩骂为发泄途径拒绝着这个事实。然而这些攻击和谩骂就那么恰巧进入了秦书的眼,一向修养甚好的他竟然就这么难以抑制的炸了。 从不因任何事情发表过多看法的他当即就想书写一篇长微博来控诉黑粉的不理智行为,一整个晚上更是谨慎的遣词造句,就想要为连音出一口恶气,讨一句公道,只是删删写写了大半个晚上,他的博文仍只写了一半,可偏偏他又不愿意让公关去操刀,只能为难他自己。 连音见状,再也捺不住笑意。 秦书抬头看她,对她那笑容不是很满意,“我为你心疼,你却笑的这么高兴?” 连音闻言,非但不收敛笑意,反而笑容更大。 秦书蹙起了眉头。 连音笑着抽走了他的手机,“别写了,不管是理智粉还是黑粉,那都是你的粉丝,都是爱你的人。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而已,你又何必去指责爱你的人。”也不是她玛丽苏,不在意别人的谩骂,只是她实在不想让秦书反过来被人指责。 就像国之根本是民一样,明星的根本是粉丝,秦书的形象一直很好,连音不想让秦书崩坏他的形象。虽然他为自己打抱不平而发博文的行为她很喜欢,或许一部分人也会喜欢,但相对的,也会有许多人会不喜欢,甚至那些喜欢的在将来可能就不喜欢了,也会因此成为他的黑点。连音就不愿意了。 然而秦书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在他心中家人便是首位,更何况又是他的老婆。自己的老婆如果都不能护着,那他还能成就什么事? 连音明显看出了他不赞同之下的想法,于是便又对着他笑,“你说的再多,话语再没有破绽,在不理解你的人眼里,都是苍白而无力的。可能达不到你预期的同时,还更加让你难受呢。倒不如就随他去好了,没有什么能比事实更加有杀伤力的。再说那些话反正也不能真正伤害我,我的小心脏在知道要跟你一起后,可就加强了好几倍了呢。要不你来摸摸?” 秦书望着连音良久,随后便伸出了手,似是要去验证一下她说的。 连音见状,忙后退了步,瞪眼看着他,“你还真想摸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秦书,色狼、禽兽啊!” “”秦书顿时哭笑不得,无奈的笑骂道,“我只是想拿回手机,你这小****。” 连音噘着嘴,将手机还给了他。 秦书接了手机,再瞄了她眼,补了句说,“要是不想摸,才是真的禽兽吧?” 不对,那是禽兽不如。 因连音这一番话,秦书最后还是将写了一半长博文删除,只是什么都不说又实在不能令他心里舒坦,望着窗外月明寂静的夜色,他最终写了四个字:我很喜欢。 虽然话未尽,但所有人似乎都看懂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秦书和连音的婚礼摆在阳光明媚的六月,举行婚礼的地点定了了一个风景宜人的海岛之上。 这一天,娱乐圈几乎大半的人都来了,大咖小咖汇聚一堂,今天大家都是座上宾。而闻风而来的媒体们更是将婚宴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可惜主人家有规定,不支持媒体入场拍摄拍照,扛着相机摄影机的众人只能守在门外。 今天的婚礼,只要与秦书有过合作的人都来了,其中也包括了蔡薇。与秦书合作之后,她这一年的发展平平,并没有什么出色的作品拿出手,所以对于今天秦书的婚礼,她也抱着来与其他大咖套交情的心态来了。 除此外,秦书大学期间的部分同窗也出席了今天的婚宴,其中竟然也包括了他大学时候想要追求的女神。那女神收到邀请时也好奇了许久,没想到秦书竟然会请自己。但即将秦书如此给面子,自己也得相应的给这点面子前来参加婚礼。只是将这女神请来的主意并不是秦书出的,而是连音出的。 夫妻俩磨合了近一年了,对于自己老婆那点小心眼,秦书早已经全部领教过了,所以对于老婆又是请来蔡薇,又是请来大学女神的行为,秦书是完全听之任之,反正他这颗心全悬在她的身上,她想怎么闹腾便怎么闹腾吧。 在婚礼即将开始前的半个小时,身为新郎的秦书问经纪人要来了自己的手机。 经纪人看他都要结婚了还要玩手机的进行了强烈的吐槽,“你跟你老婆学的吗?她是到哪儿都要带着电脑玩游戏,你也跟着学的到哪儿都要玩手机?哟,还发微博啊?” 秦书睇了经纪人一眼,手下快速的打着字,不一会儿便编辑好了一条微博,并且选择添加附件,随后点下了发送。随之将手机交还给经纪人保管,这才笑的一脸喜气的去为即将开始的婚礼做最后的准备。 经纪人好奇他发了什么微博,掏着自己的手机登陆看了眼。 秦书在婚礼当天发了一条微博,发布一段类似诗歌题材的文字,并伴有一段音频。 经纪人当即就听了,随后才知道那段诗歌文字是歌词,音频便是他自己录的歌。 星辰闹成了一串,月色笑成了一弯。 傻傻望了你一晚,怎么看都不烦。 爱自己就一半,心都在你身上转。 只要能够让你快乐,我什么事都不困难。 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让我心安。 只有你跟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 全世界你最温暖,肩膀最让我心安。 没有你我怎么办,答应我别再分散。 当初黑粉事件时,无法用言语表述的话语,沉淀到今日,如今终于能够以歌词的形式告知全世界他的想法。而也在这一天,让全世界看到最好的她,变成只属于他的她。(。) 黑客(一) 当陆七八说要带连音先去见见下一个世界的任务目标时,连音还以为他在说笑,毕竟他还没在任务开始前给自己开过后门,可直到她随着他一起走入一户住宅,她才惊讶的发现,陆七八可能是认真的。 “你这次怎么想到给我送福利了?”连音问他。 陆七八两手插在裤袋中,不回答连音的问题,昂了下头示意连音,“你的目标,就在这间房间里。” 连音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一道黑褐色的卧室门阻断着她的视线。 看看门,再看看陆七八,连音往前走想要穿过房门。脚步才挪到房门前,还没穿门而过,那扇紧闭的门从里边打开了,门后出现了一个瘦瘦的小少年。 乍见小少年后,连音只能想出用一个“瘦”字来形容他。一件米色的背心,一条四角短裤,细胳膊细腿的,跟常年营养不良似的,不过全身肌肤却白的过分,但连音知道,这种白并不是天生如此,而是长期不晒阳光所致。 小少年不知家中多了两道幽灵,开了门便笔直的往厨房方向走。 连音看了陆七八一眼,以眼神询问他,任务对象是不是这个小少年? 陆七八勾勾嘴算作回答。 连音了解了,转了身跟在小少年身后往厨房走。 跟着小少年走进厨房,连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后见小少年打开冰箱时,连音直接吓了一跳,冰箱冷藏室中的食物全部腐败长霉,虽然她闻不到,但也能想象这气味一定不好闻,因为小少年就捂了捂口鼻,直接又将冰箱关上了。 小少年又走出了厨房,往一边走。 连音继续跟在他身后。 二室一厅的居所,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的地方,但连音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劲,直到小少年打开了另一间卧室的房门。 房门打开,一地的狼藉。 双人大床上杂乱的堆着许多东西,梳妆台、橱柜的抽屉全都打开着,连衣柜也大敞着门,只不过衣柜里一件衣裳也没有,好像全被人收走了。 小少年在门口呆了呆,随即慢慢走进房内,将房内的衣柜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像是确认了般,随即眼里才慢慢溢上一层水雾,只是维持了许久也不见那层水雾化成泪水掉落眼眶。 陆七八慢悠悠的走到了连音身旁,说,“他母亲一个月前收拾行李离开了家,把他一个人剩下在家里。” 连音视线离不开小少年,问陆七八,“丢下他了?” “是啊。”陆七八话间叹息着,“这孩子有社交障碍,又带点自闭,他母亲觉得他是累赘,就丢下他了。” “那孩子的父亲呢?” 陆七八回,“三年前交通意外死了。” 连音皱皱眉,最后一问,“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能成为你选中的目标?” 陆七八抬起两手,凌空点着十指做出类似敲击键盘的手势,说道,“路然,黑客。这孩子十二岁时就已经能够运用黑客技术入侵许多公司的服务器,也曾经运用这些技术窃取过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他有机会成为红客,也有机会依靠他出色的技术成为一个出色的工程师、程序员或者等等与t有关行业的伟人。不过很可惜,最信任的人往往都是出卖你的人。他也逃不脱这个怪圈。” 连音见陆七八不说了,便忍不住问,“谁出卖了他?” “一个朋友,也可以说是合伙人。”陆七八解释着,“你要知道,对于有社交障碍和轻微自闭的人来说,能交上一个朋友,那绝对是会对这朋友死心塌地的。更何况这位朋友还给这孩子带来一个不嫌弃他的性格缺陷的女朋友。” 连音的眉一挑,“听你这样说,难不成又是与女人有关?” 陆七八摇了摇左手的食指,“是,也不是。这说起来有些复杂啊。” “那你就挑简单的说。” 于是陆七八归纳了一下,“简言之,他的朋友希望用他的技术侵入各大顶尖公司寻找商机,而他的女朋友则希望他用这样的技术创造金钱。” 连音抿着唇,半晌不言,视线再看向依然呆站在衣柜前的小少年,看了片刻才重新看向陆七八,问他,“那最后的结果呢?” 陆七八比出了枪的手势,随后对着连音的脑袋和身体做出了射击的姿势,以此告诉连音,那瘦弱的小少年的死法。 连音:“” “其实”陆七八撤下手势,转换成一幅轻松的模样,“这次我选了几个任务世界,因为我有点琢磨不定,所以想带你去每个世界看一看,最后让你自己决定,你想要去哪个世界做任务。”所以,这才是这次他突然良心发现给她送福利的真正原因。 连音斜眼看着陆七八,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当下她也已经有了决定,“就他了。” “咦?”陆七八一愣,确定般问他,“就选他了?难道你不打算去看看其他候选目标?指不定有更惨更需要你帮助的呢?” “就他了!”连音再次重申。 陆七八不再劝她去其他世界看看,耸肩妥协道,“那好吧。先回去看资料吧。” 连音再望了小少年最后一眼,临走前又忍不住追加了一个问题,“他现在几岁?” 陆七八说,“十五。” 连音皱了下眉。 *** 海港城的城中大楼,一直以来都是t业的聚集之处。 四十层楼的楼面,从上到下都是各式大大小小的t公司,其中绝大多数是搞软件开发的,也有运营游戏的,小一些的则是一些工作室。 在互联网技术当道的现世,t行业之间的竞争越来越大,每日都有不计其数的小工作室以及小公司倒闭,情况差时,就连中型公司也有可能维持不下去。 而天启者作为一间只比小公司大一点点的中型公司,夹在各大互联网与软件公司之间,努力而又顽强的生存着。 作为公司技术型的领导人,路然并不喜欢与员工们过多接触,他唯一乐意做的就是加固公司的防火墙与服务器,以此确保自家公司不会遭受其他竞争公司的恶意袭击。 路然几乎每天都会检查一遍防火墙和服务器,一直以来安全系数都维持在安全范围中,可是此时,他安置在服务器中的警报却响了起来。(。) 黑客(二) 警报声一起,本有些发呆的思绪全数回归脑内,路然连忙坐正身子快速的敲击着键盘,查看情况。 几串英文字符过后,当下的情况一跃跳闪在路然面前。 不停跳闪而过的p地址和英文字符,越闪,路然的眉皱的越近。 有人正在攻击着公司的服务器,而且来势汹汹。 路然猜测着可能攻击公司服务器的黑客,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翻飞着,一串串的字符代码编写着阻止进攻的防御。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效果并不显著。 虽然他防御住了这不明来历的攻击,但他的防御对对方来说并非固若金汤。他花了五分钟筑起防御墙,对方便花同样的时间来攻破他的防御墙。 不多时,路然的合伙人,这间公司的老板邓飞急惊风般刮进了路然的办公室,甚至连门都没敲,口中急道,“路然,怎么回事?有人在攻击我们的服务器?” 路然应了声,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电脑,手指不停的上下敲击着键盘。 邓飞看路然忙着的样子,直接绕到了他身旁,关切道,“怎么回事?你解决了吗?知道是谁在攻击吗?” 路然双眼紧盯着屏幕,甚至连眨眼都舍弃了,听了邓飞的问题后淡淡的说,“没解决,对方很厉害。” 邓飞一听路然说厉害,当即有些吓到,在他的认知里,路然已经是他所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与路然在一起的这些年里,黑客见识的也不少了,可是哪个能比得上路然的,如今听路然说厉害,那就真的是厉害。 也因此,邓飞既好奇对方什么来头,又担心公司会不会遭受损失。 这么想着,邓飞又问路然,“你有把握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做什么措施?” “晚了。” 邓飞愣了愣,“什么意思?” 路然手中的防御墙再次筑起,这也才有了一点点的空闲向邓飞解释情况,“对方用的是分布式拒绝型攻击,我本想关闭服务器,重启系统,但是对方显然早有所觉,只要我重启,病毒即复制蔓延至其他服务器,而且它的速度非常快,我只能被动的追着它清理受感染服务器。” 若对方不是在攻击自家的服务器,路然很可能会放手看看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毕竟这些年来,他已经甚少遇见这样厉害的了。甚至他都不知道如今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毕竟分布式拒绝型攻击单人操作起来很难实现,所以他比较倾向于此刻他是在与一群人抗衡。 邓飞听了路然的解释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无法关闭服务器吗?那怎么办?路然,你有没有把握,不行就将整个系统下线再重启。” 路然没再回答,因为对方又一次突破了他的防御墙,又去感染新的服务器了。 邓飞看路然又忙碌起来,也不敢贸贸然同他说话,以免惹他分心,但心里又实在担忧。如今公司的业务是承接一些公司的网络安全服务,如果自家的公司都被攻克了,那他们还有什么脸去维护其他公司的网络安全? 要是被客户知道了,恐怕对方直接就与他们解约也是可能的。 邓飞耐着性子看了会儿,但因为路然始终没有回应他的话,屏幕上不停跳闪的p地址也让他更加的心烦意燥,邓飞再煎熬了一下,等再忍不住时,只能先行步出路然的办公室,让因受攻击而无法正常工作的员工们先行下班,随后才又重新回到了路然身旁,看着他与对方你追我赶的上演捉迷藏。 天启者公司共有32台服务器,路然紧追着对方,从第一台感染服务器开始追踪并拦截,一直到将所有服务器都跑了一圈,最终将对方困住,而对方似乎也放弃了攻击,不再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邓飞看着由灰变绿的图标,向路然确认,“没事了是不是?是没事了吧?” 路然依旧淡然,回了一声是。 邓飞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路然的肩,“不愧是路然,有你,我真是幸运。” 路然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虽然邓飞是自己的好朋友,可他至今仍然不是很习惯邓飞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收回视线,路然对邓飞说,“没事了,你可以安心下班了。” 邓飞点点头,经此一吓,他也想早点下班去喝上一杯压压惊。 “那我就下班了。”正欲走,却又看向路然问他,“你还不下班?” “我再加固备份下服务器,顺便再观察一下。” 邓飞很认同路然的安排,于是也不再说什么,让他完成后早点下班,人便先一步下班了。 路然看着邓飞离开后,这才着手他的修复和加固。 不过很快的,路然的电脑上弹出了一个强制性对话框。对话中出现了“ello”一词。竟然是对方在和他打招呼。 路然一看就知道,是刚才攻击的人。对方在最后时没有任何动作,原来是一直潜伏着,而今竟然大大咧咧的跑了出来。 身为黑客一员,路然很清楚大多数黑客的脾性,他们希望被人所知道,同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进行分布式攻击,除非受雇于人,或者,是来挑衅的。 路然看着那一句“ello”前的署名,l,路然在脑中快速的搜索了一遍,然而并没有任何关于l这个代号的印象。 但路然可以确定,对方是来挑衅的。 而挑衅的对象,就是自己。 路然看着那个“ello”许久,终于在键盘上敲下了你是谁的问题。 l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仿佛是对方早就备好了答案,就等着路然问这个问题。 l说:仰慕前辈已久,特来拜会。 仰慕?路然因这两字蹙起了眉。他平日行事很低调,如今又是单纯的做着程序员的工作,唯一知道他过去黑客身份的只有邓飞,可对方竟用仰慕两字,分明是很了解自己的模样。 路然感觉很不好,同时回道:你找错人了。 l发来了一个字符笑脸的表情,很快又添上了一句:你是路然,我不会找错人。 路然的感觉更是糟糕起来,手指头轻轻摩挲了下键盘,很快就另开了窗口,键盘不停的被按下,他打算将这前来挑衅的人揪出来。(。) 黑客(三) 随着路然按下的字母键越多,电脑上一方黑色小窗口上排列出的长短不一的字段也越发多起来。 路然只用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编写好了反向追踪攻击的程序,此时已经运行并开始反向追踪对方的p。虽然对方运用了伪装过的p地址,但路然并不担心,他总有办法寻找出漏洞翻越过去。 强制聊天窗中,最后的对话还停留在对方打出了路然名字的那一句。 为了有时间拖住对方,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行动而逃离,路然很快回应对方的聊天,再一次询问对方究竟是谁。 l的回复速度依然很快,对方说:你可以叫我l。 “l?”路然轻声咀嚼着这个发音,脑中瞬间有许多种念两个字发音的组合。但不管哪一种,他确定自己从没听过。不过唯一能够让路然确认的是,对方既然用的是拼音,也就代表了对方和他在同一个国家的人。 但也因此,路然更加好奇对方究竟是谁。毕竟在本国内的黑客群体中,根本就没有路然不知道的人,也根本就没有是路然对手的人。可这位显然与他迄今所见识过的黑客都不一样。 路然继续手中的追踪,同时也抽空问对方:为什么找上我? l的信息在三秒后过来:只是来问个好。 路然:问好? l说:是。来向前辈问个好。 l说:同时来确认前辈是否还够格成为我的对手。 “”路然的食指指腹习惯性的摩挲了下键盘上的f键。 每一个拥有精湛技术并且相信自己技术的黑客都是狂妄的,路然因为性格问题,虽然不曾表现出来过,但他刚出道时也曾有过这样的心态。只不过随着后来见识的越来越多,也与越来越多的黑客交过手后,他就再没有过这样的心态,整个人甚至都超然淡定了。 至于其他的黑客同盟在见识过路然的指尖功夫后,也根本没人敢在他面前狂妄,因为深怕第二天一早上,自己个人的隐私就会传遍网络,甚至引来警方的邀请。毕竟曾经确实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而且还不只一起。至于做出这些事情,并匿名向警方透露信息的人就是路然。 所以路然已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高手寂寞生活,直到此刻,自己再一次被人挑衅。 这次,还不等他回应对方,对方的消息又来了。 l说:幸好,值得期待。 l说:如果方便,请为我留道门,下次我来时也不必惊动其他人。 话末,对方又附上了一抹微笑的字符表情。 路然看对方意思似是还要再来光顾,顿觉不知道该回什么,然而也是在这时候,强制对话框弹出了连线中断的字样。 对方已经中断了对话。 然而路然的注意力仍摆在对方让他留一道后门的话语上,几秒后,路然的嘴角浅浅的勾了下,他用来反向追踪的程序已经发挥了作用,他已经掌握了对方的真实p。 接下来,他就可以看看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了。 路然调出了程序面板,手下继续敲击键盘,随着他手指下的动作,一堆的信息反馈而来。 只花了三分钟多点的时间,路然就将属于对方使用p的现实地址掌握在手中。 确定了地址后,路然很快通过三维地图锁定了具体的地点,只是有些教他失望的,那个地址是属于一家休闲咖啡馆的。而经过他的追查,那个p地址确实属于那家咖啡馆所拥有。 所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对方借用了咖啡馆的网络。当然,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对方就是咖啡馆中的人。 路然支着手抵在唇角处,猜想着那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对方留下的最后那句话也再次跃入了他的大脑中。让他留一道后门供对方进入自家公司?对方这样说显然是知道经受今天的攻击后,自己重设后的防火墙将阻止对方的入侵,所以才故意请求自己这么做的。 只不过,路然只短短考虑了一分钟就打开了公司服务器防火墙的程序模板,重新开始修改安全协议,并架设全新的防御措施。 公司是邓飞与路然一起出资创立的,路然可不会拿两人共同的心血开玩笑。 而且,他也想看看,那个口出狂言来确认他是不是够格的对手,首先自己是不是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路然花了两个小时重新修改协议,重设根目录,当确定一切都搞定后,办公室外的天空早已经星辰满天,高楼下的街道霓虹闪烁,都市夜归人们相继踏上了回家的路,路然起身走到窗边居高临下的看了几眼,就着夜色的迷离发了一会儿小呆后又重坐回了电脑前,再一次开始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 这一回,他并不是为公司添加新的保护屏障,而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入侵了那家咖啡馆的监控安保系统,直接将咖啡馆的监控画面同步到了自己的电脑上。 操控着监控记录的时间轴,路然将监控时间拨回了公司服务器遭受攻击的那一个小时,他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前来踢场。 十几台监控的画面依次排列在电脑屏幕中,路然的视线一一扫过每一帧画面,像是寻宝般从中寻找个自己所需的内容。 然而事实却并不令他满意,这十几幅监控画面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使用电脑的客户,也不知道是真的没人使用,还是对方一早就寻到了一处监控死角,从而躲在那角落中进行着阴暗的挑衅行为。 再看了几分钟,确定监控中真的没有他所需要的画面后,路然背靠向座椅,泄气似的叹了道气。 *** 路然重新加固了服务器防火墙后,公司恢复了原先的太平,虽然偶有一些手贱份子不开眼的想来挑衅,但全部都被阻挡在安全墙之外,不说找到后门漏洞进入了,就是连扇窗户都没找着。 而之前公司被攻击的事情,在大老板邓飞的三令五申之下,公司的员工们也三缄其口,并没有人敢对外透露。公司的业务也非常好的维持着,甚至邓飞还又拿下了两家公司的网络维护合同。 如果不是那个l再次攻击公司,一切可能都会如过去的每一天一般太平而又安逸。(。) 黑客(四) 之前发文忘记说了:大家中秋快乐!!!都来么么哒过节也没啥好孝敬大家的,只能争取多更新了。 == 今天正是周五,虽然作为公司的领导人而言,周末早已经是属于学生时代的事情了。但就算如此,邓飞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因为路然终于被自己说动,答应今晚和自己一起外出用餐。 邓飞也计划着在今晚的餐会上,将自己的表妹唐佳佳介绍给路然。路然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人,所以邓飞很希望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路然一直和自己亲近着,并且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而亲戚之间的关系,似乎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尝试。 一切都计划的很美好。 邓飞在下班前半小时接收了下属发来的每周工作汇报邮件,才刚点开查看,他的电脑桌面突生不对劲,许多并没有打开的文件窗口忽然全数开启,瞬间占领了他的电脑桌面,并且还没有停下的趋势。 邓飞傻眼的看着桌面,手中敲击着键盘的快捷键,然而电脑却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立马钻到办公桌底下,当机立断将电脑的电源切断。 等他站起身看着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办公室外正传来下属的惊呼声。 邓飞暗咒一声,三步并两步的离开办公室。 办公区域的员工们正面临着和邓飞刚才一样的情况,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程序员们正着手应对突如其来的入侵,而一些并不懂情况的文职员工则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除了技术部的,其他人立刻马上将电脑电源关闭。”丢下这句话后,邓飞直接快步走向路然的办公室。 路然那边在收到攻击的第一时间已经开始应对,邓飞才走进来就听见路然的键盘敲的正响,他快步走向路然,“路然,怎么回事,又有人攻击我们?”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三番两次有人要攻击公司。难道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还是之前的人。”路然手下不停,口中却不忘纠正邓飞的用词。 邓飞瞪眼看着路然,不敢置信的复述了一遍,“还是之前的人?”他一手叉腰一手抚了抚自己的后脑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上火,但又忍不住想问,“你怎么知道是之前的人?” “攻击手段一样。”路然回答着。而另一个让路然肯定的原因,则是对方上次留下了还会再来的话。 所以路然一直在等着。 邓飞愣了愣,“doss不就这么几招,你这凭这个也能看出来是不是同一拨?”他也是服了! 有过上次的应对,路然心里也算有了些底,并不如上回那样没有头绪,手中熟练的编写着隔离程序的同时,也能挤出一些些的时间来进行反向追踪。 邓飞又是旁观的那个,虽然大学时也修了一段时间的计算机,但他就是没法像路然这样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许多棘手的问题,所以也更加的觉得有路然在就是好。 对方这一回的攻击看似比上一回更加凶猛,但那也只是在强行突破他的防火墙时,对方甚至故意在公司网络中捣了一些乱,让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对方的光顾,以此向他表达他没有给留后门的不高兴。 虽然对方并没有开启对话框,也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但路然就是很肯定对方所要表达的内容。 这一回的围截比上一次还顺利,不多时路然就将对方的攻击缩小到一个服务器中,不过路然并没有立马就痛下杀手,反而只是将对方围困至服务器最边缘的地带。对方可以选择与他正面比拼,也可以选择自行撤退,不过自行撤退也就代表对方的认输,路然很想看看对方会怎么选择。 而这同时,他的反向追踪也正不停的破解着对方加密掩盖的假p。 路然自觉一切都在掌控中,抬眼看了看还在他身旁的邓飞,路然说,“已经搞定了。” “这么快?”邓飞万万没想到,这时间可比上次少多了。 “嗯。”路然说,“你可以回去估算一下服务器的损失。” 邓飞被他这一提醒才恍然过来,“对对对,我得去估算下损失。”说罢,他就往外走。 路然看着屏幕上不停跳闪的p地址,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邓飞,已经走到了门边回头看着他,路然说,“今晚的晚餐,可能不能出去吃了。” 邓飞一怔,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能出去吃。 路然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解答道,“我得防止对方再来一次,安全协议也得重新修改。鉴于对方两次的袭击,我需要重设系统和备份服务器。另外,恐怕你也没法出去用餐了,评估损失应该会占你不少时间。” “”邓飞望着路然好一会儿,最终一边咒骂着一边离开路然的办公室。 这个黑客真是太会找时间了,邓飞磨牙想着,他得打通电话给他表妹,告诉她餐会取消的事情,估计她要气死了。 路然并没有邓飞的遗憾感,相反的,他还松了口气,可以不需要去人多的地方了。 邓飞才刚离开,路然的反向追踪就有了结果,当对方的p地址出现时,路然不可避免的挑了下眉。 竟然又是那家咖啡店。 与此同时,聊天对话框又一次开启。署名l的人再次以一声“ello”开启了和他的对话。 l说:周末好,路然。 l说:希望我的到访没有打扰你的周末计划。 事实上,打扰到了。 不过路然并不介意对方的打扰,比起令他无所适从的参会以及人多的地方,他宁愿坐在电脑前,和另一个黑客切磋,甚至聊天。至少与同行说话不会令路然觉得紧张。 只不过比起回复对方的讯息,路然先一步选择了再次将那家咖啡店的所有监控画面调取到自己的电脑上。以期在画面中能将这个神秘的l揪出来。 可等他仔细看过每一幅画面后,他又失望了。画面中仍没有任何使用电脑的人。 难道,对方并不是顾客,而是咖啡店内的人? 路然在设想的时候,l的信息再一次发送过来。 l说:因为你没有同意给我预留后门,所以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我以这样的方式找你叙旧。对吗?(。) 黑客(五) 与路然猜测的一样,l果然是因为自己没有接受建议而故意以这样的大阵仗引起全公司的注意。说是来叙旧,其实不过是边想的向他展示能力罢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手段的确高明。正如l上次出现时对他说的那样,此时此刻路然已经承认对方是位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既然是对手,那就不可能是单纯来叙旧的。路然想了想,最终回话询问对方:有何贵干。 l说:来玩个游戏吧。 路然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对方果然是有目的而来。 路然说:说说看。 l说:我们来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怎么样? 路然说:继续。 l说:周日晚上十一点,我将攻击万众集团的内部服务器,并从服务器上下载最新的研究报告。你来阻止我吧。 路然皱起了眉头,万众集团是国内最顶尖的生物研究集团,集团致力临床研究各种药剂和疫苗,其中许多实验和研究报告都是不对外公布的,虽然坊间都知道万众集团虽是商业,但背后的背景是块铁板。像万众这样的集团,自有顶尖的程序员守护着网络安全,l竟然想要玩大的? 不过就算l想玩这么大,但有没有这个实力进去,路然持怀疑态度。 路然说: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就算l真有这个本事硬闯进万众的内部服务器,说到底,又与他路然有什么关系?所以路然并不打算陪对方玩这个游戏。 不过对方似乎也将他的心情摸的透透的,很快就给出了完美的解释。 l说:我会将研究报告的内容公诸于网络,而所发布的途径、p等等都会与你的公司息息相关。到时候不论这事是不是真与你和你的公司有关,恐怕你都要背这个锅。毕竟,有关部门总需要一个背黑锅的人来扛这件事,是不是? 路然的眸子沉了沉。 很好,公司和他自己,确实是再完美不过的筹码了。 对方仿佛看出了路然已经被说动,很快又来了讯息:怎么样?玩不玩? 路然说:如果我阻止了呢? l说:这就涉及到我们之间的赌注了。 路然说:说。 这一回,对方隔了许久才来消息,而消息来后则令路然皱紧的眉头更加紧了起来。 l说:谁输了,就替对方做事。无论什么事都可以。为期一个月。如何? 路然不觉得这个赌注有什么好的,正想回绝对方,没想到对方的说赶着时间又发送了过来。 l说:对了,听说你有社交障碍症。恐怕你也没法好好替我做事,那这样好了,如果你输了,只用为我办事七天即可。如果我输了,为你做事一个月。 路然觉得对方这是在使用激将法,可是当社交障碍症这五个字出现时,他却还是被对方激怒了。 路然说:如果你输了,到公司来上三个月班。 l说:可以。 赌约初步定下后,l又与路然具体说定游戏持续时间。周日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三点,就是两人开始游戏的时间。 说定内容后,l就结束了聊天,放弃了继续攻击天启者的服务器,服务器这才真正安全无事。 路然关闭了与l的对话窗,开始着手新的防火墙编写和架设。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九点。 同样忙碌这么晚的还有邓飞,他敲了敲路然办公室的门,询问他,“怎么样?忙完了没?” “还有最后一点收尾。”路然回着,手下的动作不停。 邓飞走了近来,看了看路然的办公桌,又问他,“晚饭呢?吃过了没?”房间里既没有食物的味道,办公桌上也不见快餐盒,邓飞猜测路然一定又忙忘记了。 果然,路然回他说,“忘了。” 不过这回邓飞没说他,反而笑了,“那就正好了。我也还没吃呢,我表妹说要给我送宵夜过来,正好待会一起吃。” 路然无意识的应了声,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邓飞还说了他表妹,顿时惊讶地抬头看向邓飞,“你表妹?要过来?” “是啊。”邓飞笑。 路然皱皱眉,心下想着,他不想见陌生人。 邓飞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劝他,“你别这样啊,那是我表妹,那还不就等于是你表妹。你怕个啥呢。” 路然想说他不是怕,只是心里慌。 就在两人说话间,办公室外有道声音喊了声“表哥”。 邓飞一听就笑开了,“我表妹来了。”说罢就出去接人。一分钟后,邓飞就带着他表妹唐佳佳进了路然的办公室,“路然,来给你介绍一下,我表妹唐佳佳。佳佳,那就是路然。” 随着邓飞作介绍,路然鼻间已然嗅到了一股香风。他偷偷的抬眼看了眼,邓飞身旁一个女孩子正冲着自己笑。路然粗粗望了眼就收回了视线,又盯着电脑屏幕。 邓飞看他那怂样不禁摇头,跨着步子走到他办公桌前,曲着手指敲了敲桌面,“我说路然同志,我表妹好歹也来送宵夜,你于情于理是不是也该谢谢她啊。” 路然机械式的跟着念了句“谢谢”。 邓飞无语的看向唐佳佳。 唐佳佳顿时笑出了声,跟着走到邓飞身旁,对面看着路然说,“不用谢。我一直听我表哥说你超厉害的,还有许多事迹,我听了特别崇拜你。小然哥,你看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路然没说话,手中虽然还在敲打着键盘,但速度已经近乎机械式。 “小然哥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同意啦。” 路然仍旧没有说话,但这不是他默认,而是他无法与陌生人说话。 然而对面两人可不管他什么想法,一个是超级想认识路然,一个则是乐见其成。 唐佳佳将带来的宵夜全数摊在路然的办公桌上,口里殷勤的招呼,“小然哥,听我表哥说你也没吃晚饭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别把自己饿坏了,快来吃点吧。” 路然看了看唐佳佳递过来的食物,求助的看向邓飞,他真的很想对邓飞说,能不能让他表妹出去,不要待在他的办公室里。 唐佳佳递着食物等了许久,怎么也等不来路然接手,不免也有些泄气的看向邓飞。 最后还是邓飞在双重求助下才施以了援手。(。) 黑客(六) 邓飞的那份心思在将他表妹留下与路然独处时,路然才堪堪体会出来,这心里当即对邓飞又气又恨,可是因为唐佳佳在场,路然半点都表达不出来,憋的都快要得内伤了。 唐佳佳在听过路然的事迹后,是真的打心眼里崇拜路然,也很清楚邓飞将自己介绍给路然所打的主意。比起路然表面的不动声色,内心十足的拒绝不同,她在见到路然的真人后很满意邓飞的安排,因为路然长的可比她原本想的模样好实在太多了。要是和路然这样的交往,唐佳佳心里可是一百个一千个的愿意。 也是如此,唐佳佳特别注意的在路然面前表现出好来,可是效果好像并不是那么成功。因为一整个晚上,路然几乎就没怎么正眼瞧过她。好在唐佳佳也知道路然的情况,所以也有分寸,在看路然这样后,也就说不再打扰他,很识相的去找她表哥了。 她在这个城市念大学,念的是会计,今年正好到大四了,已经着手开始找实习的单位,原本邓飞提议过让她到公司里来实习,她却想寻个更好点的单位,如今在见过了路然后,唐佳佳却认真考虑起邓飞的提议来。 唐佳佳想,路然这样的人,应该适合朝夕相处的。 而路然那边,好不容易等唐佳佳离开后,他这才像活过来一般彻底松了口气。 只不过原本只剩下一点点的收尾工作,却因为唐佳佳的到来而耽搁了,他不得不继续留下来加班。 这一加班,直接忙活到了午夜才结束所有的工作。 等路然回到家时,时间到进入了凌晨,路然随意冲了个凉,直接躺床就睡。 等他这一觉睡醒时,时间早就已经过了上班的点。 路然看了看时间,反而也不起了,直接发了条信息给邓飞说休息,就继续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他的脑中想的最多的就是那个黑客l的事情,想着周日晚上的赌约,随后又想起了那个l一直所用的真实p,不知道周日晚上时,那个l会不会再次借用那家咖啡店的网络p。 路然心中越想越是产生了想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可是那是一家咖啡店,做生意的地方肯定不少的人,再这么一想他又打起了退堂鼓。 在去与不去之间天人交战了近一个小时后,路然才下定决心过去看一眼,做下决定后,他甚至为了怕自己的勇气丢失,一鼓作气的爬起床洗漱换衣出门。 一路将车开到咖啡店所在的街角处,路然遥遥看了眼周末生意不错的咖啡店,心里顿时又慌了起来。 路然一手捏着大腿,自我安慰了上千句才终于又找回他的勇气。 他将车停在街边的停车位,像是上战场般接近了那家名为“兰布拉”的咖啡店。 咖啡店分内外两部分,外边是露天的茶座,店面四周由围栏拦住,栏内摆放着长条形一簇簇的花卉,配合着阳光的照样,就是像到了国外的某个小镇,往露天的座椅上一座,便能慵懒而又惬意度过一个下午的时光。 路然看了看三三俩俩坐在露天茶座上的客人,小心翼翼的避过旁人,走进了咖啡店内。 咖啡店里的客人比不得外头坐的人多,轻轻悠扬的小调音乐在室内流淌,如果说外边是慵懒,那里边所呈现的就是情调了。 “先生,欢迎光临。一位还是两位?”店内的服务员看见路然后,面带微笑的上前来招待。 路然看着距离他不过两步远的服务员,顿时心就慌了,下意识的就往退了两步,与对方保持了安全距离,同时深呼吸了几口气,在服务员怪异的眼神中,他强制着不执行自己想要转身离开的想法,僵硬的比出了一根手指头。 服务员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继续微笑说道,“是一位吗?那先生想坐外边,还是里边?要不我帮您选个好位置,您看好吗?” 路然点点头。 服务员看了一圈室内,指着靠墙的双人桌说,“先生看那桌可以吗?” 路然也没看,直接就点了头。 服务员这边领着他走了过去,等路然坐下后,服务员又将菜单递上问他想用些什么,路然同样也是看也没细看,直接就点了杯咖啡搪塞了。服务员全程保持着微笑,记下了路然所点的咖啡,让他稍等,转身便去吧台让人处理。 路然见服务员离去后,慌乱的心这才归于平静。 对于这间咖啡店的室内外状况,路然透过监控画面已经看过几次,大致也清楚了各处的情形,而服务员带他入座的这个位置,不得不说还真是个好位置,因为他发现他所坐的地方,正好也是店内的监视盲区。 不知道那位l是不是就坐在这个位置上三番两次的挑衅于他。 路然想着,视线又从店内别处挪回来,随即他便瞧见了正对他的另一桌,懒人沙发似的座椅上,一个眉眼柔和的女人正抱着一条狗,悠悠然地小憩着。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睡着了,也或许是因为明明才至中午时分就有人开始打瞌睡了,路然也就跟着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不多久,他的咖啡就上桌了,浓郁的咖啡香味飘在鼻间,路然嗅了嗅,却没有觉得香浓好闻,反而令他错过了早午餐的胃有些抗拒。 服务员放下咖啡杯后又礼貌的说了两句话便要退下,路然感受着胃部抽搐的感觉,咬咬牙唤住了服务员,在服务员好奇的的眼神里,路然忙是吐了句,“我吃饭。” “请稍等。”服务员忙去拿了份餐点的菜单过来,递给路然点餐。 路然翻开正餐的那一页,一如他点咖啡时的样子,直接用手指点了一道饭。 服务员看了看记下了,然后道,“先生请稍等,这道海鲜饭是我们老板亲自掌厨的。大约需要等候十至十五分钟。” 路然随意点点头。 服务员见他愿意等待,微笑了下让他稍作等候,于是便走向了路然的对面,蹲下身轻声唤着小憩的女人,“老板,有人点餐,您亲自掌厨的那道。”为了吸引客户,每家店都会有招牌和特别之处,而这家咖啡店的特别之处就是老板亲自掌厨的海鲜饭。 小憩中的人悠悠地转醒,慵懒得睁开了眼,这第一眼并没有看向唤醒自己的服务员,而是看向了坐在对面桌的路然。 路然的视线正好与她对撞了一眼,顿时被惊了下,但是受惊之后,他却又觉得这对眼睛带着几分熟悉。只是当他想再确认时,对面的人却已经站了起来。(。) 黑客(七)【月票60+】 路然看着对面的女人站起身来问身边的服务员几点了,服务员回了她,她嗯了声将怀里的狗举到面前,对着小狗交代了一声,“乖,自己玩会儿,等我忙完再来跟你玩。”说完就将狗往刚躺坐的座椅上一放,步伐款款地往吧台厨房的方向走。 路然一路盯着人家的背影看,直到对方进了后厨,这才收回了视线,而后又毫无预期的与留在座位上的小狗对上了眼。 小狗睁着湿漉漉的眼看着路然这个陌生人,路然则不带半分感情的看了它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服务员的报时非常准确,说让路然稍等十到十五分钟,结果路然等过十五分钟后,咖啡店的女老板便亲自端着装了盘的海鲜饭走了出来。 对方一走近路然就发现她了,同时发现她的还是她的狗,只见那小狗扑棱着跳下了座位,冲着主人的方向跑来,也正好是向着路然的方向跑来。 “您的西班牙海鲜炒饭,请您尝尝。”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饭放置到路然面前,女老板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三月的小雨一样,带着份滋润的意境。 路然想说谢谢,但最终还是卡在喉咙口无法说出,只能掩饰的看着面前的海鲜饭。 他正要拿起配套的银勺子,忽然感觉小腿处一沉,他还没查看,只听耳畔传来一道惊呼,女老板的声音又传来,这回是带着一点无奈和生气的,“天天,你这条色狗。” 路然低头一看,又与女老板那条小狗对了个正着。而此时,这条小狗两条前肢正抱着他的小腿肚,下边正对着他的小腿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路然呆了。 这是他第一次被一条狗给看上了。 随后他便见这店的女老板弯腰,直接将那条正对着他耍流氓的狗从他的裤管上扒拉开了,“真抱歉,天天还没做过手术,它控制不住自己。” 路然还愣着,此时并非社交障碍症作祟,而是他真的被惊傻了。此时女老板还架着她的小狗,那小狗的肚皮就这么坦荡荡的对着他,他甚至还能见到那小色狗后肢中间的部位还在继续进行着不可描述的行为。 “非常抱歉,如果您需要我赔偿损失,请尽管开口。”路然看着女老板满面不好意思的对自己笑了下,随即架着那条狗走向了店内的后室,一直到他起身买单离开,女老板和她的那条狗也都没有再出现过。 等路然拿着账单到前台买单时,前台收银的服务员一脸微笑的告知路然,“我们老板说先生的这一餐免费,先生不必结账了。另外,今天对先生造成的损失,我们老板也说愿意赔偿,特向先生赠送我们店内的会员资格,这是我们店内的会员卡,先生今后来用餐前三次免单,以后来可享受八折优惠。” 一张印有咖啡店名称的会员卡递到了路然的面前。 路然看着会员卡看了会儿,伸手接过收下了。 服务员连忙微笑的对路然说,“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路然捏着会员卡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等到路然离开,咖啡店的女老板才重新出现在店内,走到收银台边问服务员,“会员卡给那些先生了吗?” 服务员连忙回答,“给了,老板。” 女老板连音嗯了一声,才刚转身离开,忽然又停住脚步问服务员,“知道哪里有靠谱些的宠物诊所吗?” 服务员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清楚啊,老板,不好意思。” “没事,你继续忙吧。” 路然边走边觉得自己的裤管有些沉重感,虽然他已经看过了多次,确定他的裤管上什么都没有,可他就是产生了点心理障碍,好像那只狗还紧抱着他的小腿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也因为这份莫名的感觉,以至于他坐回车上后好半晌都没发动车。 克服着这份令他恶心的感觉的同时,他无意识的举起了服务员给他的会员卡看了看。 会员卡正面的背景是速写的咖啡店造型,其上用花式英文字体写了咖啡店的名字,右下角则是会员卡的编号,以及咖啡店的营业时间。而会员卡的背面是常规的持卡注意项,以及店内的电话,以及咖啡店老板的署名。 于是,路然便看见同样用花式字体书写出的“连音”两字。 当他默念出这个名字的下一秒,他就被两字的发音弄愣了。 路然一脸惊愕的看向远处的咖啡店,脑中同时回想着那位女老板,难道这是巧合吗?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 周日晚上转瞬即到。 邓飞打了十几通电话让路然去他家吃饭,但路然敏感的听见了他家还有旁人在,那声音要是没有记错,应该是他那位表妹的。于是路然直接拒绝了邓飞的邀请,说自己有事在外。甚至为了不让邓飞找到他,他真的就背着电脑在外游荡了一圈。 在外晃悠了两圈后,路然直接将车开到了距离咖啡店不远处的街角,随即熄了火。 而此时距离l和他约定的游戏开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路然取出随身携带的电脑,用特质的网络接收器接收了附近最好的f信号,快速的连线上网,先做的事情则是入侵那家咖啡店的监控画面。 只不过这次入侵时他心里带了点点没底,按照l的身手,如果那家咖啡店的老板真是l本人,自己当初真的能够那么简单容易就入侵了对方的监控系统吗?对方竟连一点措施都没有做?想想,又觉得好像不应该。 但虽然如此所觉着,他还是将咖啡店的所有监控画面都调了出来,并且在所有的画面中寻找个那名叫连音的女老板的身影。 或许是对方知道自己在寻找她,不多时就镜头中露了身影。 咖啡店的打烊时间是晚上十点,等店面打烊后,员工会花半个小时整理并打扫,最晚也会在十一点前离开门店。 路然就在等着咖啡店打烊的时候。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进行,一直到店面关门,那家咖啡店的老板也没有走出过店面。 距离两人约好的开始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黑客(八) “兰布拉”咖啡店每晚十点准时打烊,身为老板的连音花了半个小时计算了一下当日营业额,这时候员工们也差不多将店内打扫完毕了,连音一直守着将所有员工都送出门后,这才锁了门,熄灭店内所有灯光,走向了二楼的起居室。 一踏上二楼的天地,她便瞧见她所养的那只大名叫赵日天的泰迪小狗正在对自己的玩具做着不可描述之事,连音无奈的看着它,觉得自己当初真不该脑袋抽抽养了它,好歹也该养条母的啊。 撇开头不再看它,连音觉得是该找个时间,带着它去一趟宠物医院,让它一劳永逸了才好。 看了看墙上时钟的时间,距离十一点还剩下十分钟,连音一边开了电脑一边去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而那只做完运动的小色狗终于发现自己主人了,这会儿正摇着尾巴围着她绕圈,希望她能抱抱自己。 连音伸脚将它拱到一边去,边安抚道,“乖啊,睡觉去。你妈妈我今晚要加班,没空搭理你。”她一直拱了三次才让小家伙明白他主人现在不想被它打扰,又乖乖的跑远自己玩去了。 看着时间还剩下三分钟,连音打开桌面系统快速的编写起程序。 然而事情总是在淬不及防时发生,就在十一点来临的一刹那,家中的电源忽然不再继续供应电力。 连音两手还放置在键盘上,笔记本的储备电力仍在工作,只不过连接网络信号的图标却已经显示断开连接。 发了三秒钟的呆,连音这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瞧看了下,毫无意外的发现就连街上的灯光都熄灭了。不过不远处的其他地方却没有停电,看来这是小范围地区性的停电。只是,并非正常情形所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下,显示有短信。 连音回到电脑旁,拿起手机看了下,短信来自屏蔽号码,不过内容却让她知道发信是谁了。 短信中说:“网络和电力会在明早六点恢复。店门已全部上锁,不用另想他法。请早些休息,明早九点请准时于公司报到。” 这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气模样,连音看着短信内容竟然觉得有点儿不爽。 而在看完短信没几秒后,连音便发现就连她手机的信号都屏蔽了。 这个路然,玩的可真够大的。到头来还是她天真了,以为能够和他在网络中好好玩一把,没想到他却果断干脆的直接将她困了起来。连音敢打赌,这会儿她店内的固定电话肯定也是拨不出号了。 不过路然倒是不笨,也不枉费她特意让他破解了真实p地址找到这里,又将会员卡送到他手上。说起来还得感谢她家的小色狗,不然她还得想法子自曝身份呢。 连音放弃了今晚的游戏,直接倒在床上。 她家的小色狗也蹦跶着要上来,再努力半天发现自己跳不上来后,忍无可忍的冲着连音叫唤了两声。 “还叫唤。”连音没好气的伸着手指头戳小狗的脑袋,“本来想给你找个七天免费男保姆,结果你自己不争气,放弃了这个机会,接下来的三个月罚你每天自己玩。” *** 第二天就是周一。 各大上班族开启一周上班苦逼生活的第一天。 一大清早,城市的交通便开始拥堵了起来,特别是城中区这一块,堵车的概率比其他地方来的更高,几乎每天都要堵到九点半才有所缓解。可饶是如此的情况,天启者公司的上班时间仍然残酷的定在了九点,这也迫使着员工们不得不早起进公司,而不愿意早起的则要提早一站路下车步行加小跑到公司大楼,以免公交堵死的路上。 今天是连音来天启者报到的日子,同样也是唐佳佳来天启者上班的第一天。 两人几乎是同一个点到达城中大楼,又非常恰巧的搭上了同一班电梯。 因为都是第一天来报到,所以两人出门前都算的是精心修饰过的。也正因为如此,两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这幢颇为男性化的大楼里,顿时就引来了许多道视线的暗暗追随。 女性员工,特别是单身的女性员工,对于狼多肉少的城中大楼来说一直都是宝贝,更何况又是长的漂亮的女性员工。 就等电梯的短短一段时间来说,唐佳佳已经被三位男士搭讪了。唐佳佳这心里受宠若惊的别提有多高兴了,只觉得自己答应来表哥公司上班真是来对了。 这个同事唐佳佳又悄悄打量了下站在身边的连音,不知道这位又是哪个公司的员工。长的挺漂亮的,主要是这气质看起来很好,据自己粗略估计,她好像已经被四个人搭讪了呢。 才这么好奇的想着,天启者所在的办公楼层就到了,天梯门开启,唐佳佳正要抬腿,只见身旁的人已经先一步跨了出去。 不会吧,她竟然也是表哥公司的?唐佳佳顿时产生了点一山不容二虎的危机意识。 唐佳佳跟在连音的身后走进了天启者公司,只听见前头的连音对前台说,“你好,我来找路然。” 还没正式开始上班的前台看了眼连音,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口里却已经职业化的问,“请问小姐有预约吗?” “有,是他让我来的。” 路总约的人?前台一脸不信。大家都知道路总从不会约人,而且最好是能不见人就不见人。不过前台也不能就这么说,只说,“那您等下,我联系下路总。” 连音等她联系。 唐佳佳从一边走过,好奇的看着连音,没想到她是来找路然的。 连音这时候也正好看见了她,毫不吝啬的对唐佳佳微笑了下。 唐佳佳顿时受惊了一般,连忙往公司里面走,直接去找她表哥去了,不忘想着等会儿要让她表哥去问问路然是不是真的没有女朋友。 前台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了,主要是前台根本就没跟路然说上两句话,那边一听说有个女的来找他,当即说了五个字就挂了电话。 路然说:“到我办公室。”(。) 黑客(九) 前台将连音领进路然办公室时,路然正低着头奋笔疾书着,前台通报了声后就留下了连音,自己退出了路然的办公室,同时也不忘记将门带上。 室内就留下连音和路然,路然仍然在写着什么,连音则趁机将他的办公室打量了一番。 只不过他的办公室实在简洁的没什么可看的地方,更是连处接待人的会客沙发都没有,宽阔的办公室就只有路然的办公桌,视线不用扫两圈就能将室内每一处角落都看完了。真是怪无聊的。 好在路然这里已经停止了书写,抬头看了连音一眼。 虽然已经连音是l,但如今再见时,路然仍有些不敢置信。面前的女人怎么就会是那个在网络中挑衅自己的l呢? 连音读出了他内心的潜台词,干脆率先向他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连音。很高兴又与你见面了,路然。” 路然低下头,望了望面前的书写了一大堆内容的纸张,问道,“你就是l?” “是啊。”连音很干脆的承认。 还是没法接受这个事实。路然微微拧了下眉头,再次将视线投到纸张上,看着自己事先写下的应对内容,干脆跳过了最开头的几个询问,直接进入正题说,“未来三个月,你在技术部任职。工作是网络维护。等下会有人来带你过去自己座位。日常情况你和你的组长汇报,有任何问题组长会告诉我。你不用来找我。另外,不许使用公司网络做任何不法之事,也不可以对公司网络动任何手脚,我会全程监控你的。” 并不知道路然是照着事先写好的稿子照本宣科的连音在听完路然说的一堆后,简直快要对路然叹为观止了。看来他的社交障碍也不严重嘛!不看着人时说话还是挺溜的嘛。 路然一口气说完后就不再说话,室内就这么安静了,直到有人敲开了路然的办公室。 “路总。”罗学明进门喊了声。 路然听见声抬起了头,对于见面这位算是全公司除了邓飞以外最相熟的一位了,也是少数能让他看着不那么紧张,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于是他指了下连音说,“以后你负责她,带她去座位吧。” 罗学明瞄了眼连音,对着路然点点头,“好的,路总。”又冲连音示意了下,让她跟自己出去。 连音走前不忘看眼路然,说了句,“那接下来的日子还请路总多多关照。” 路然的一声好卡在喉咙口,直到连音离开办公室也没成功说出来。等门关上后才懊恼的看着自己写的那一大篇应对稿,心烦的直接团了扔进了垃圾桶。 罗学明领着连音出了路然办公室后就变了脸,满面笑容,语气热络的说,“路总早上跟我们说有新同事时,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么漂亮的小姐。”他本来还以为路总安插进公司的人,估计跟路总是一个德行的呢,没想到会是这么的惊艳,罗明当即伸出了手,“你好,我叫罗学明。” “你好,连音。” 连音礼貌的伸手与他握了握,哪知罗学明握住后甚是激动的连连握了许多下才不舍的放开。 “我是技术部的组长,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啊。”罗学明另一手抚摸着刚与连音握手的那只手,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整个人还乐呵的不成。 连音默默的汗了下,有种像是进了狼窝的感觉。 事实也证明,她的预感非常准确。 整个技术部门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女的了,部门里一共十来个大老爷们也就算了,而且这十来个人中除了一个是有女朋友的,其他都还是单身狗。 本来公司里女性员工就少,虽然行政财务以女性主打,不过那都是招惹不起的妹子,动不动就克扣你个东西,或者直接以扣押缓发奖金威胁你,技术部这帮老爷们根本就玩不转。不过如今到好了,旱涝最严重的的技术部也迎来了妹子,还是个相当漂亮的妹子,这一下技术部的组员们都沸腾了。 一个部门的人,活都没心思干了,光想着凑到连音身边,准备探问探问她的私人情况。不过每个过来和连音搭讪的都没逃过罗学明的法眼,一个个的又全部骂了回去。 这铩羽而归的人多了,组员们终于也忍不住爆发抗议了,“组长,你太不厚道了。这是咱们技术部的妹子,你不防着别个部门的人,你防着我们做什么?你身为组长,难道不该为我们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吗?” 罗学明直接飞了一本电脑杂志过去,咬牙切齿的说,“我自己都还单着呢,还为你们考虑。身为你们的组长,难道你们不该先成全我的终生幸福吗?” 众人一脸嫌弃。 “都什么表情?今天公司可不只来了一个妹子。看见财务部没有,人家部门也来了个新妹子,是邓总的表妹,还没毕业呢。这么好的妹子,你们就不试试?”罗学明隔空指了指财务部的方向。 组员们仍然一脸嫌弃。 “有财务部那些老魔女看护着,我们哪有下手的机会啊。” “而且那时邓总的表妹,风险太大,后续也没保障。万一将来闹点矛盾,或者分手什么的,还不得被邓总大卸八块了啊?” 众人一脸赞同,皇亲国戚什么的,能不招惹就别去招惹。 这么看来看去,果然还是同一部门的最好下手,风险也是最小的。 公司来的两个新人完成入职手续后,行政部那边就将情况告知了大老板邓飞。邓飞一听说今天公司来了两个新人,其中还是路然招进来的后当即就亲自前往技术部一探究竟。 待邓飞见了连音后,心里当即喊了一句“哎哟妈呀”,他即刻转身进了路然的办公室,关上门就喊,“路然,技术部那妹子是什么情况?你什么认识了个那样的妹子,怎么从来没给我介绍过?” 路然从电脑后抬起头,顿了三秒说,“没什么好介绍的。” “怎么没有好介绍的了?”邓飞不依的走向他,“你看看我,你知道我脸上写了什么吗?” 路然认真地看了看他的脸,随后摇摇头,“不知道。” “单、身、狗。”邓飞指着自己的脸,一字一顿的告诉路然。(。) 黑客(十)【月票90+】 单身狗?路然认真的看着邓飞的脸,半分钟后又看回了电脑屏幕。他觉得邓飞真是会说笑话,换女朋友像换牙刷一样勤快的花心大少也是能称之为单身狗的话,技术部的那些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邓飞见路然不理会自己,又靠近了他一些,八卦道,“跟兄弟说说啊,你招进公司的那个妹子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真没有关系?”邓飞再确认一遍。 路然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以无声代替言语,回答了他的确认。 邓飞领会后搓了搓手,“既然这样,那兄弟我可就上了啊。” 路然皱起了眉,“你想做什么?” “那妹子长的不错啊,是我喜欢的类型。” 路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冷淡的说,“我记得你说你喜欢热情性感的女人。” 邓飞笑的一脸深意,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路然的肩,“兄弟,你还年轻,你不懂。每个女人都是热情又性感的,关键是要看男人,懂吗?” 是吗?路然悄悄在心里反问了声。不过面上仍然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还冷着声提醒他,“你有女朋友。” “上礼拜就分了。”邓飞随口说道。 路然这下没话说了。这就是邓飞,恋爱还是分手都可以像吃饭一样随意。 不过,路然一想到邓飞和连音交往,他就觉得别扭,以及心烦。 邓飞还在边上说,“我看了下那妹子的入职信息表,是叫连音对吧?名字真不错啊。不过资料填的真不详细,哎,兄弟,你介绍进来的,应该知道她的情况吧?说说?” 路然不想理他,直接回道,“我不知道。” 邓飞可不信,“你介绍进来的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路然想不出合适的话,只好说,“她就来上三个月班。” “咦?三个月?来我们公司做短期工?”邓飞思索了下,喃喃自语说,“那看来我得抓紧才成啊。不过三个月嘛,对我来说应该没问题。这样吧,晚上公司聚个餐,就当庆祝新人入职。”正好可以以庆祝他表妹的名义请大家一起吃顿饭,这样到时候说起来,也不显得他刻意。邓飞越来越觉得可行,当即就拍板,就这么定了。 路然立马说,“我不去。” 邓飞惊,“你怎么可以不去?你好歹也是公司领导。”路然不去,他表妹怎么办? “你知道我不喜欢。”路然直视着他。 邓飞悻悻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偶尔你也要顺应大流一下嘛。你看你一直这样,那你永远都不可能融入集体了嘛。还不如让自己试着跨出这一步,就一起吃个饭嘛。又不会很久,是不是?” 路然根本就不妥协,直接掷出他一贯的强硬话语,“不去。” 邓飞不死心的劝了半天,结果仍是没法打动路然,最后还被路然以他太吵为由,直接被路然赶出了办公室。 被赶出办公室的邓飞没好气的看着办公室的门,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不过等他转身后又是那个风度翩翩、长袖善舞的邓总。 邓飞直接站在偌大的办公区域,高声喊道,“同仁们,为了庆祝今天我们公司来了两个大美女,今天晚上公司集体聚餐,我请客。大家讨论下想吃什么,少数服从多数。然后让高秘书去订位子。”他一宣布完,整个公司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技术部的兄弟们当即就说,“这真是太难得了,公司来了美女,铁公鸡老板又请客。感觉一下子迈入了幸福生活啊。” 也有人立马问连音,“连音,你喜欢吃什么?” 连音笑着摇摇头。 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开,一直到下午才从众多提议中选出了人数占最多的提议,晚上大家商定去吃日式料理。确定了吃的内容后,被邓飞点名处理此事的高秘书便打电话订了位置和时间。 除了留守的员工外,今天大家全都准时下班。 下班前五分钟,大家伙热火朝天的安排着搭便车的人数,当罗学明安排到连音时,连音时笑着拒绝说,“聚餐我就不去了,我晚上还有事。” 技术部的同仁一听她这么说,全都惊奇的问她为什么不去。就连公司老板都说了这是为新员工而设的聚餐,也就说明她是今晚的主角,身为主角哪有不到场的道理。 连音看着同部门的同仁们一致的挽留和劝说,为难的叹气说,“我晚上得早点回家,家里有人等我。” “什么人?难道家里还有老公等你?还是你男朋友?”同仁随口说着。 然而连音却点头嗯了下,“对。” 一众人直接傻眼,之前随口说老公男友的那个更是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真的有另一半了?” 连音微笑了下。虽然那是条能够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小色狗,但确实算的是她的另一半了。 众人显然误解了她了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想起家中另一半的那种羞涩而又甜蜜的笑,顿时全体鬼哭狼嚎起来。说好能够拯救下半辈子幸福了呢?为什么好白菜都是人家地里的。 下班时间一到,公司员工们一个个提着包准备打卡下班,全赶着去吃大餐,技术部的单身狗们虽然受了会心一击,但如今大餐已经成了他们的心灵慰藉,所以也是个个跑的飞快。 虽然路然很肯定的跟邓飞说他不去参加,但真正到了聚餐时,他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竟也跟着邓飞一起去了。 公司员工们对于邓飞的慷慨都给予最好的言语赞美,对于老板的表妹自然也非常和颜悦色,毕竟这顿大餐都是因为唐佳佳才有的吃的。 唐佳佳对此表现的十分羞涩,同时也不忘靠近路然,心里十分开心路然的到来。 邓飞的视线在人群里溜了一圈儿,抬手拍了拍路然,奇怪道,“你招进来的那个妹子呢?” 路然早已经在到达的第一时间就在人群里寻找了一遍,也是没有发现连音的身影,这会儿邓飞问他,他老实的回他说不知道。 邓飞觑了路然一眼,正好瞧见个技术部的人,于是问那人,“你们部门今天新来的那妹子呢?” 一提连音就跟提到了伤心处一般,技术部的某只单身狗当即哭丧着脸说,“她说家里老公还等着她,她就不来了。” “老公?”邓飞怪叫一声看向路然。 路然望着他,直接摇头表示不知道。 邓飞仍看着路然,有点儿不信,“你真不知道?她都已经是已婚妇女了!” 路然很认真的摇头。 再看了路然几眼,见路然确实一副什么不知道的模样,邓飞泄气的摆手,“算了算了。”这一顿真是白花钱了。 路然心里也茫然着,但既然连音不在,他也不乐意再留下,干脆的对路然说,“我走了。”也不等邓飞挽留,转身就离开了聚餐的地方。(。) 黑客(十一) 邓飞对于路然临阵跑路的行为简直气的够呛,他还指望路然今晚当自己的司机呢,结果这司机都跑了,万一他喝醉了,谁来送他? “表哥。”唐佳佳蹙着眉走到邓飞身旁,“路然怎么走了?” 邓飞望了唐佳佳一眼,说,“路然说想起来还有重要的维护没做,现在跑回去加班了。” 唐佳佳听后不怎么高兴的噘起了嘴,“那你也该留着他吃点东西再让他走啊,这回去不就饿肚子了嘛。” 邓飞心说路然又饿不死,但表面上不住的点头,“我也这么跟他说了,他说他回去路上会解决的。”随后语气一转,调侃道,“我说表妹啊,你和路然还没成呢,你就这么关心人家,可让表哥很吃醋啊。” “表哥!”唐佳佳害羞了下,忽然又想起了连音,忙又问邓飞,“表哥,你帮我问过了没啊?路然招进来的那个新人,跟他什么关系啊?” 再提连音,邓飞就觉泄气,“反正不管什么关系,都不可能是你想和路然成为的那个关系。” “表哥你说的好绕啊。”唐佳佳反应了下,随即才明白邓飞说的意思,这心里顿时就松口了气,“只要不是那种关系就好了。” 邓飞提不起劲,心说:你倒是开心了,可我不开心啊。 路然离开了聚餐的地点,驾着车一时间也琢磨不透是该回公司还是该回家,同时又想起来技术部的员工说的连音已经结婚了的事情,他才恍然觉得就这么把对方招揽进公司来工作是不是太草率了。怎么也该想将对方的背景情况再进行一番详细的调价才成。 但那样一个人的另一半,应该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呢? 一直到空空如也的腹部发出抗议,路然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也是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驾驶着车到了她的咖啡馆。透过车窗看向那间咖啡馆,因为灯光刻意营造的氛围,里里外外都亮堂堂的,也是如此,他才清楚的看见了店内显出了疑似连音的身影。 路然降下了车窗,让空气中的风吹进车内,视线则不受控制的一直盯着那间咖啡馆,没多久后,那道疑似的身影走出了咖啡馆,而他也肯定了,那真的就是连音。手上还牵着她的那条狗。想来应该是牵着狗去散步。 他看着她走出咖啡馆后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又左右张望了下,最终选择往前走,也是如此,他发觉对方好像越走就离自己越近了。路然受惊不小,心想着自己会不会被发现,又考虑着是不是该离开了。 “竟然是路总。” 不等路然做出反应,连音果然已经认出了他。 路然快速的抬眼看了眼连音,见她正冲着自己笑,路然连忙又垂下了视线,他的社交障碍症又翻了,完全说不出话。 但连音可不管他说不说话,是不是社交障碍症发作,反而调侃他,“难道是因为我没去参加公司的聚餐,所以劳你大驾来看看我?” 路然皱皱眉,忽然就想起来技术部说的话来了。 见他还不说话,连音直接倚靠在了车门上,想了想,又问他,“吃过饭了吗?” 吃饭?吃饭!路然忽然想起来上次吃的她做的海鲜饭来了,他忘记说了,那海鲜饭挺好吃的。 连音问过后就不再说话了,路然也在天人交战中,努力了许久后才堪堪战胜自己的社交障碍症,轻声的说,“我想吃海鲜饭。” 声音虽然轻,但是连音就离他隔了一道车门,清楚的听见了,不免笑了起来,“你有本店的会员卡,头三次吃饭免单,既然想吃的话,就下车吧。”说着曲指叩了叩车门,随即退开了几步,等他下车。 路然再次陷入了交战中,不过这回比刚才容易了一些,因为他确实肚子饿了,也确实想吃海鲜饭,只能顺从的下了车。 他一下车,连音就将手中的牵绳递了过去,“做饭需要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的时间,就麻烦你替我带天天散会步吧。” 路然下意识的望向跟着连音身旁的小狗,而那够似乎也知道自己刚做了什么决定,也望着路然,黑葡萄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这令路然瞬间想到了上次的事件,心下便有些恶心和抗拒。但连音却没给他反抗的机会,直接一手拉起了他的手,另一手将牵绳塞进了他的手里。 “网络中的你那么勇敢,现实里难道连条狗都怕吗?”连音好笑了一句,将狗托给他后就直接返身走回了咖啡馆。 小狗见自己主人回了店内,连忙也要跟回去,但牵绳牢牢掌握在路然手中,以至于它跑了没几步就被扯住了。在尝试了几次都失败后,小狗终于学聪明了,直接将路然当做了主人,一副任他宰割的无害模样。 十五分钟后,路然掐着点牵着狗踏进了咖啡馆,服务员想招呼他说欢迎光临,可再看看他手中牵着的那条狗,瞬间就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了。好在连音正好端着装盘的海鲜饭从后厨走出来,见了路然很自然的招呼,“过来坐吧。” 路然看着连音手中的海鲜饭,直接跟着她走。 连音照顾路然,特意选了靠墙的位置,放下食物后接过了他手中的牵绳,又给小狗解了绳索还它自由,任它在店内逛来逛去,她则坐到了路然的对面,笑吟吟的看着他。 喷香四溢的海鲜饭占据了路然的注意力,以至于他也不在意连音离的他那么近,还是面对面的状态,手中已经开动。 路然吃饭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盘中的饭,仿佛除了眼前的饭,他已经与外界不相干了。而且他吃饭的速度算的上慢,一口饭每回都要咀嚼十多下才咽下。连音坐在他对面也不出声,就这么耐心的陪着,并观察着他吃饭时候的表现。 这一份无声一直持续到了路然将一盘子的饭全数吃完,他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银勺。 连音看着光洁的盘子,出声问他,“吃饱了吗?”(。) 黑客(十二) 连音问路然吃没吃饱,其实今天的份量比之他第一天来时多了一些,不过看他吃的干干净净的,连音想或许他的饭量还不只这些。 路然却点了头,说,“饱了。”填饱了肚子后也让他的社交障碍稍稍得到了缓解。 连音招手让店内的服务员送了杯果汁过来给路然,同时大方的说,“头三次消费免单,你还想吃什么尽管点吧,不用客气。” 路然眉头微微一动,不过也没真的就放开了“尽管点”。他既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也没法正常与连音多说话,只能握着玻璃杯一直喝水。 一杯果汁没几口就被他喝完了,连音直接招手又让人续了一杯。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两人就这么坐着,一个喝果汁喝的停不下来,一个什么话也不说,就等他喝完时让人再送来。 店内服务员再看两人时都露出了怪异的眼神,甚至还窃窃私语,自家老板和这位帅哥该不会是前任男女朋友的关系吧?这气氛也实在太像是在谈判了。而且还是不怎么令人愉快的谈判。 本个小时后,路然的肚里再装不下一口水,他终于不再继续硬灌委屈自己。 连音看他这样,忍不住发笑,故意问他,“需要上厕所吗?” 这回他真的想说:要! 不论换谁连灌了十几杯水,估计这会儿都想去厕所缓解一下的。 连音能看得出他面上的表情所代表的想法,然而她却故意不做好人,反而一味问他,“喝了这么多水?真不要去厕所吗?” “如果你想去厕所,你就告诉我,我家店内的厕所比较隐蔽,不指路一般客人都找不着。” 路然额角沁出了一层薄汗,连音不说还没什么,她一再提醒之后,他便也就更加忍不住的想要去上厕所。 就在连音又问了几次后,路然终于因憋不住而开口问她厕所在哪儿。 连音听了后,这才笑吟吟的替他指了路。 路然立即起身往厕所而去,到了厕所门口才知道自己被连音戏耍了。什么设计的隐蔽,明明就只是一个直角的距离。 而原本还笑的矜持的连音则在路然起身离开后笑出了声。套句某电影中的台词,你要你就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呢?她希望路然能懂这句话。 想了下,连音又招手让服务员去拿了纸笔过来,她要用。服务员很快就满足了她的所需。不一会儿,解决了多余水分的路然回来了。 他才坐下,连音就将纸笔递到了他面前,“机会难得,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聊天?路然反射性的抿紧了唇,一脸拒绝的态度。 连音拿手指点点纸笔,“我知道你其实有挺多问题想问我的,正巧我也有话想跟你聊聊,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那你用写的吧。” 路然这才明白她将纸笔递到自己面前是为了什么,面上表情松了松。她说对了,他确实是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路然抬眼看了她眼,手下已经捏起了笔。 路然想问连音的问题无外乎为什么会找上他,又是怎么知道他的,找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路然不常与人交流的关系,他的问题比之一般人喜欢藏掖着真正想问的内容,或者是绕一大圈来凸显真正想要知道的内容不同,他笔下的问题提的都很干脆,也很直接。 连音拿过他写了问题的纸张,将提问全数过了一遍,将所有问题都串联在一起回答了他的问题。 连音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她说只是因为自己很无聊,在网络中瞎逛时听说了他,知道了他的技术了得,所以起了心思想和他比比看谁更厉害,不过显然他的手法更加出乎她的意料。 路然知道她所指的手法是指切断她家电源和信号的事,或许是和邓飞那人在一起久了,他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那么做,所以他就那么做了。现下听着她用轻轻柔柔的声音回答他的问题,心下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和来找自己比试时所表露出的形象一点都不一样。 “我与网络中的形象不一样?”连音看着他手下写出的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说道人不可貌相,难道路总不正是最佳诠释人吗?您现实中的情况,和您在网络中表露出来的情况,不也大相径庭吗?其实,我们俩应该是半斤八两吧?” 半斤八两吗?路然琢磨着这个词,忽然间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莫名其妙的竟然有了一些些亲密感。或许是因为两人在网络中与现实中都表现的不一样的关系吧。 路然再想了想还有什么想要问她的,不知道的就想到了技术部说她已经嫁了人的事,竟然也就这么书写了下来。 连音勾着头看见了,忍不住勾着唇笑。 路然瞄到她的笑,心里顿时有股失落,正想再写什么,忽然他的小腿上又是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沉重感,这次他不做迟疑,立马低头看去,果然就见那只小狗又将他的小腿当做了发泄的对象。 连音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她此时的心情应该与路然差不多。 真的完全是服了这只小色狗了! 连音连忙起身将小色狗从他腿上掰开,无奈又觉神奇的说,“看来天天真的很喜欢你的腿。它一直都只对它的玩具做这些奇怪的事情,除了你。”连音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再看了他的腿一样。 路然都有想把腿卸了的冲动了,而且他还想说,他从小到大从没被什么东西这么喜欢过。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被这样的喜欢。 小色狗也看了眼它所钟爱的那条小腿,如果可以,它还能再去来上一发。不过此刻被主人架在手中,它就相对老实了起来。 路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起身便对着连音点点头,表示他要走了。 连音也不挽留,不过在他就要离开时,想起了刚才的提问,笑道,“忘了说了,部门里那几位说的我老公,应该就是它。每天在家等我的就是它。”她举了举手中乖巧乖巧的小色狗。 路然就这么与她的小色狗对视了一眼,望着它湿漉漉大溜溜的黑眼珠,路然忽然觉得并不是那么恶心它了。 (。) 黑客(十三) 连音在天启者上了一周的班,这班上的倒也挺清闲的。虽然部门中的单身同仁都以为连音已经为人妇,不过大家还是本着女员工是国宝的准则,并不给连音安排太多的活,就连网络安全维护都给她最成熟、最安全的那一块。所以连音这几天过的其实还挺无聊的。 而唐佳佳则与连音不同,虽然财务部看唐佳佳是邓总的表妹,也不敢分太多活给她,但唐佳佳却很会做人,总是主动帮别人分担活做,加之人又好相处,所以不过一周就与同部门的人混熟了,而且别个部门也处的不错。 这几天更有男性员工开始献殷勤。 对于男性员工的献殷勤,唐佳佳面上都不会拒绝,不过她同时也在慢慢的让大家都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路然,她和路然是要成为一对的。 大家知道唐佳佳喜欢的竟然是路然后,除了竖起大拇指敬佩她的勇气外,就是给予她全然的祝福。毕竟是路然啊,高岭之花系列的特别奇葩品种。公司会议从不出席,每天上班时间除了上厕所外都在办公室内不外出半步。像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人喜欢,其他单身狗觉得很心酸。 唐佳佳欣然的接受了大家的祝福,对于路然,她是志在必得。所以在上班一周后,唐佳佳开始对路然展开了追求攻势。 每天的两餐,唐佳佳总会帮着路然张罗。路然没有秘书,像泡茶这种事从来都是路然自己来的,不过如今有唐佳佳时刻关注,一天进出路然办公室不下五回,都是抢着去给他倒水的。路然对于唐佳佳的勤快只能用一脸懵逼来形容,除了懵逼外,也就只剩下崩溃的感觉了。 他一点都不想整天要面对唐佳佳这么多次,他甚至也向邓飞抗议过了,说他表妹天天往自己办公室跑会影响自己工作,可是邓飞口上答应了,但实际上却根本就没管他表妹的行为。 等到全公司都知道唐佳佳在追求路然时,公司同事们甚至开始搭起了赌台,就赌唐佳佳会花多久追到路然,或者说唐佳佳多久之后会死心不再追求路然。 这场赌注除了两位当事人外,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 技术部的所有成员作为路然的直接下属,当然都希望路然能够脱离单身狗行列,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正因为路然这个领导是单身狗,所以也才注定了手下都是单身狗的事实,所以技术部的单身狗们都买了唐佳佳会成功拿下路然,拯救路然脱离单身狗行列。不过至于多久能拿下,众人都觉得时间可能要长点,所以有的选了三个月,有的选了半年,有的干脆选了一年。 全技术部门就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连音。 连音直接买的注是唐佳佳拿不下路然。 技术部的同仁们看着连音,纷纷痛心疾首的表示,“你不能因为自己拥有了幸福,就不让其他人拥有幸福。那是不道德的啊。” 连音的回应则是一个笑,以及一句话,“我觉得他们俩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连音邻座的小哥一听可不赞同,“邓总表妹长的不错啊,外形跟路总挺配的。而且邓总表妹外向,性格大方,咱们路总,那闷骚的模样,多互补啊。” 其他人都点头赞同。 闷骚?连音听着这个形容词,忍不住笑意加深。如果路然真是个闷骚的就好了。 “反正我很肯定,他们俩不会成为一对。” 有人见连音这样肯定,直接说道,“那干脆我们自己部门也起个赌,就赌邓总表妹和路总到底会不会走到一起。谁输了谁请客吃饭怎么样?” 其他人纷纷表示这个堵打的好,一顿饭也不会吃穷人,纷纷表示参加。 连音也说好,“那就让组长当见证人吧。” “可以。” 技术部的人说话说的起劲,路然出来见的正好是他们说笑的场景,顿时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再看着连音被围在中间微笑的样子,路然很快又折回了自己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技术部组长罗学明就接到了路然的邮件。 邮件要求罗学明将连音的座位搬进他的办公室去,甚至还说让罗学明收回连音手上的工作,因为他要亲自发布活给连音做。 罗学明收到邮件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整个部门的人,大家伙一听连音要坐进去,顿时表情夸张的喊不要,不想让连音离开他们。 连音倒是吃惊不小,没想到路然会让自己天天面对他。他难道不怕生人了? 但不论怎么样,对于搬进路然的办公室,与他抄袭相处对连音说来是件好事。所以比起其他人的伤心挽留,连音高高兴兴的去了路然的办公室报到。 罗学明他们很快就帮着连音搬家到了路然的办公室,她的座位安排在办公室靠墙的一侧,就在路然的右手边。 等罗学明他们搬完离开,路然看着收拾整理物品的连音,心下怪着自己鬼迷了心窍,明明喜欢一个人呆着,为什么要让她搬进来,以后天天面对她,他还能不能安然的工作? 不过也由不得路然再反悔,连音这里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开了电脑后就问路然,“听说路总要分派我新的活?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路然硬逼着自己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这才用言语交代连音说,“我希望你编写一道全新的防火墙,用在公司服务器上。” 连音听着挑了挑眉,让她来编写公司服务器的防火墙?他竟然这么相信她? 但事实却很快告诉连音,路然的话还有转着,他说,“你自己都无法攻克的防火墙。” 连音:“” 一道自己都无法攻克的防火墙,不就是告诉她,她编写出的程序中不许她留下任何供自己进入的后门或者是漏洞嘛。这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一个月。”路然又说,“完成时间。” 连音琢磨着,随即问他道,“完成了能给我减少服刑时间吗?” 路然没听,带点茫然的看着她。 连音解释说,“如果我能完成你布置的作业,等我完成后,三个月的工作时间能相应的减少吗?” 她的意思是提早结束他们俩之间的约定。路然听懂后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心下纠结起了她的提议。 连音也不催促他。 路然心里翻来覆去的纠结了一通,最后才语带不舍的说,“减少三天。” 连音眉头一挑,“三天?三天就想买我的技术?恕我直言,路总,你太坑了。” 路然想说三天已经不少了。 连音举起一根手指头,“减少一个星期。” 路然考虑了良久,不甘愿的点头,“好。”(。) 黑客(十四) ♂, 连音搬办公室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公司,所以唐佳佳进路然办公室时也算是有备而来的。 唐佳佳进门第一眼就与连音打了个照面,唐佳佳拿出一贯的做人风格,冲着连音友好的笑了笑。连音见后也还了她一个笑。无声的打过招呼后,唐佳佳走向了路然的方向,等到接近时她才开口,小然哥,这都到下午了,一直对着电脑容易犯困吧,我给你泡杯茶吧。说着就伸手去拿他的茶杯。 就在唐佳佳的手要接近路然的茶杯时,路然眼明手快的伸手挡住,注意力却还搁在电脑上。 唐佳佳一顿,小然哥 路然最近被唐佳佳烦的不成,在面对唐佳佳时甚至已经能够摒弃寡言的常态,直接说,不用。 唐佳佳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连音所在的方向,被路然这么直接的拒绝总是有些尴尬,但她不放弃,再接再厉说,小然哥你别跟我客气嘛。你看你一直看着电脑,应该多喝点绿茶,可以有效阻挡辐射的。 不用。路然的大掌依然挡着茶杯不让唐佳佳得逞。 连音看着两人对阵,顿时觉得非常有趣。 看来搬进来还真是个非常不错的提议,至少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能有戏看了。 原本唐佳佳每回来给路然倒水,路然也都是拒绝的,但每回却总能让唐佳佳得逞。可这回唐佳佳却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路然也不知道怎么的,说不让她倒水便死死护着自己的茶杯。唐佳佳就差上手去抢了,最后路然干脆直接拨了内线给邓飞,直接要邓飞好好跟唐佳佳交代清楚,工作时间,请不要妨碍到别人的工作。 唐佳佳见路然竟向邓飞告状,心里顿时觉得委屈不已,这才眼眶里挂着眼泪离开了路然的办公室。 好不容易将人赶走,路然视线挪向了右手边的方向,在见到连音正认真的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后,他又默默的转回了视线,继续他自己的工作。 办公室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键盘声。 连音边敲着键盘边想着,唐佳佳追人只有毅力,但不知道变通,唐佳佳这里已经没有丝毫威胁了。 安静保持了一会儿后,邓飞脚步匆匆的直接闯进了路然的办公室,连敲门都没敲。 路然,你搞什么邓飞一进来就兴师问罪。 路然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邓飞。 连音也跟着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的看向来势汹汹的邓飞。 邓飞没注意连音,直奔着路然而去,走到他身边便指拿手指着他责怪他,我表妹哪里不好了,你竟然还把她弄哭了你。 唐佳佳哭了,因为路然的坚持和拒绝,把唐佳佳弄的很尴尬,又因为路然办公室里还有个连音,所以唐佳佳出去后越想越觉得丢人,一回座位上就哭了起来。周围的同事看她突然哭,顿时手忙脚乱的安慰她,又很好奇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再通过几人的安慰询问后,大家才知道,原来唐佳佳是在路然那边吃瘪了,这才哭起来了。 恰好那时候邓飞出来走动走路活络一下,一见唐佳佳哭的梨花带雨自然也问原因,其他人当即就将原因告诉了邓飞。邓飞听后就说让唐佳佳别哭,做表哥的帮她好好教育下路然,保证让路然以后对她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说完就冲了过来。 路然对于自己的拒绝竟然把唐佳佳弄哭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抱歉来,仍然淡淡的看着邓飞,我刚才电话中就和你说的清楚。 清楚什么清楚啊。邓飞真想拿东西捶他,我表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啊她在追你,你不知道啊 路然虽然有社交障碍,但他又不是弱智,当然知道唐佳佳的表现所代表的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公司里已经拿你们俩的事情开赌注了你这样子对她,让她以后怎么在公司里混女孩子是拿来疼的,不是让你给冷脸看的。 连音有些惊讶,邓飞竟然还知道公司员工们私下里开赌的事情了。这老板当的不糊涂嘛看来平日里员工们的小动作,估计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邓飞知道员工们私下在拿唐佳佳追路然的事情打赌,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至于能睁只眼闭只眼,自然是因为他觉得这事能是拿捏路然的一个很好的手段,毕竟邓飞相信路然就算现下无法接受唐佳佳,但他总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试着和唐佳佳接触的。而邓飞的这一点信心在原世界中确实如愿达成了目的。 路然消化了下邓飞说的话,又思忖了一会儿,随后才开口对邓飞说,对不起。 邓飞听着这声对不起,心里又是觉得自己的方法可行,又是摆出一副忿忿的样子,对不起跟我说做什么你应该去跟佳佳说。停了两秒,又说,兄弟,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就好好跟你说,你以后可别再给佳佳冷脸看了,试着跟佳佳处处试试又不会怎么样。是男人就听我的。话末,他还霸道的添了这么句。 路然自然而然的皱起眉头,满面的拒绝。 他甚至还看向了连音,邓飞也直到这时候才跟着看到了一直在旁边正大光明听壁角的连音。 邓飞看见连音,想了想,就问连音说,你问问你这属下,公司里都是怎么赌佳佳和你的事的。 连音露出笑,很配合的跟路然说,全公司的人都参与了,大家都在赌唐佳佳能不能成功追到你。还赌她要花多久才能追到你,大多人都选了半年到一年,因为他们觉得路总很不好下手。 你听听,你听听。邓飞随即接上话,我表妹的面子里子可全系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这样,我可真担心我表妹会不会因为你的冷面孔自残。你应该也看过这样的报道吧,女孩子因为被拒绝,直接跳楼的那种新闻。 路然望着邓飞,正想着说辞,连音却又来插话,轻笑着说,不过我赌了他们俩没戏。两个男人听见后全部齐刷刷的看向她,连音继续说,我看他们俩各方面都不合适,所以我在公司大盘和部门的小盘上全押了他们不会成就好事。 邓飞听连音这么说,直接就瞪着眼看她了。 而路然却眼露了一丝惊奇和一丝外人不足以道明的光芒。。 黑客(十五)【月票120+】 邓飞很想跟连音好好辩论一下,他表妹和路然哪里不配、哪里不合适了?她一个已婚妇女仗着有经验还是怎么的,凭什么这么说啊。但路然先他一步,直接点头同意了连音的观点,“嗯,我跟你表妹不可能。” 这下子邓飞可没时间再去管连音说了什么了,一双眼又瞪向了路然,“什么不可能?没试过你又知道了?” 路然摇头,“我要工作了。”这么说就是示意邓飞可以出去了。 邓飞心里这个气啊。 视线一瞥又看到了连音,邓飞就问路然,“好好的,你让人家搬进来你办公室做什么?” “我请她帮忙重新编写公司防火墙程序,外面太闹了,办公室里安静。”因为邓飞不再揪着他表妹的事情,路然也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邓飞听过啧了声,“你请她编写防火墙?”口中惊讶,心里却不以为然。这种活向来都是路然自己做的,因为路然也怕旁人来做的话会埋下隐患,比如留道后门什么的,那公司的损失可就大了。可现在呢?他竟然让别人来做这事情?若换了别人也就算了,可竟然是这么个已婚妇女? 虽然如今是男女平等的时代了,可要说起编程啊这类的活,邓飞打心眼里还是不那么相信女性的水平。特别是有了路然的情况下,邓飞一点不相信连音能写出什么好的程序来。 连音看出了邓飞面上眼底的不信,她选择什么都不说。心里默默的添了句:是有偿的劳动。 路然也知道邓飞不信,不过他也选择沉默。并不将连音就是之前攻击公司服务器的黑客的事说出来。 两人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再理会邓飞,邓飞待了会儿后觉得无趣才离开了路然的办公室。 下班前五分钟时,连音就结束了手上的活,整理着准备下班。 平时,路然对于下班时间总是没有关注的,但因为连音手上的动作,他才发现这就到下班的时间了,思考了会儿,忍不住问她,“要下班?” 连音听他这问题觉得好笑,反问他,“难道不能下班?” 路然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问问她是不是要下班了,就是语句用的不那么准确而已。 就在他想着该怎么用词才对的时候,连音又说话了,“我家里还有人等我,我可不会留下来加班的。” 路然便瞬间想到了她的那条狗,一想起那条狗就觉得自己的小腿有些被压着的沉重感。也正因为她的那条狗,他自上回去过她的店后就再没去过了。 但这会儿,他竟然又有些想念她做的那份饭了。一想着那份饭,他竟也开始着手关闭程序,同时对她说,“一起下班。” “嗯?”连音不解的看向他。 路然就着关电脑的时候解释说,“我去吃海鲜饭。” 连音了解了,不由得想笑,但也不拒绝,还说,“那你介意载厨师回去吗?” 路然自然是愿意的。 这一天,公司的人难得看到路然准时打卡下班,特别是技术部的员工,要说其他部门还有准时下班的时候,可技术部的下班点从来都不准时,普通员工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领导了。现今看着大boss都跑了,部门里的其他人立即将手中的键盘一扔,“领导都跑了,我们还坚守岗位做什么?兄弟们,下班啦!” 一声引来齐齐应和,除了上晚班的,其他人全都收拾着物品下班去也。 路然载着连音又一次来到了咖啡馆,少了连音这个老板在店里坐镇,店内的生意仍然算是不错,只可惜老顾客们没法再点老板亲自下厨的海鲜饭解馋。 连音让路然坐在了老位置上,自己就去后厨给路然张罗海鲜饭。 路然坐在位置上,人多虽然仍让他很不喜欢,不过好在其他顾客都坐的离他挺远,他坐在角落上,也算呆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连音很快就做好了饭,份量比上次的上多了些,这回不但给路然吃,还做了小份的自己吃。而为了不让之前发生过两回的事情再重演一次,今天直到路然离开,她都没将她家的那条小色狗放出来。路然吃过了晚饭,再坐了会儿就回去了,所以那只小色狗也不知道它迷恋的大长腿今天来过了。 *** 虽然唐佳佳被路然的拒绝弄哭了一回,不过第二天后,唐佳佳又重新站了起来,继续不懈努力的想要攻克路然,仍是一天照三餐式的来给路然泡茶倒水。 甚至为了不给路然拒绝的机会,她特地每天提早了时间上班,就为赶在路然来公司前先帮他倒好咖啡,这样路然就不能再拒绝他了。 路然每天来看着那杯咖啡,都要纠结上很久,然后一直等咖啡变冷,他才将咖啡全部倒给了办公室里的一棵发财树享用。 连音看着他的举动,都替那棵发财树感到委屈,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冷咖啡,而没被冷咖啡浇灌而亡,都算这棵发财树生命力顽强。在再一次看着路然将冷咖啡荼毒给发财树后,连音忍不住道,“不如你直接将茶杯锁在抽屉里吧,这样她找不着,也就不会再给倒咖啡了。” 路然听着这个提议觉得非常好,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很直接的走到连音面前,将茶杯放到她的办公桌上。 连音愣看了下他的茶杯,“做什么?” 路然直接道,“你帮我藏好。” “” “等下她还会来的。”唐佳佳一天起码要来三回,路然想干脆现在就藏好,让她找不到就不用她倒水了。 连音更加无语了,“那你这一天都不喝水了?” 路然皱了下眉,把这点忘记了。 于是路然继续想该怎么办,连音也再跟着琢磨了下,忽然她噗笑了声,在路然疑惑的眼神里,她说,“我想到一个绝顶好的主意了。” 路然望着她,等着她说,但连音却神秘兮兮的不发一言。 直到午休时间过后,路然才知道了连音所谓的主意。她趁着午餐的点出去走了一圈,带回来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陶瓷杯,连音将杯子放在路然面前,对他说,“自己选个吧。”路然看着一模一样的杯子,随手拿了个,连音顺手拿了另外一个,随后将杯把手的那一面给他看,“看清楚了,我这只的杯把手这里有三条紫色的线,而你那只则是橙色的线。” 路然看了眼,果然发现自己手上的是橙色线,如果不是特意被提点,他都想不到去看。但对于这两只水杯的作用,他仍然不清楚,便等着连音给她做解答。(。) 黑客(十六)【4更】 连音将手中的茶杯放置到他的桌上,又从他手中接过了他拿走的那个,随后道,“以后我帮你倒茶,至于那位唐小姐,就要麻烦她帮我倒水了。” 路然几乎只用了几秒钟就明白了连音话里的意思,顿时眼睛一亮。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连音说以后帮他倒茶的话上,比起唐佳佳来说,他自然更加愿意由连音来给他倒水。而且更不用说两人现下一模一样的水杯了。 路然当即就将自己原本的茶杯放进了垃圾桶,又从她手里拿过自己的茶杯放置在桌上,虽然是款简洁的毫无亮点的茶杯,但路然却越看越觉得喜欢。 连音看他这么急不可耐的将茶杯放在桌上,不免笑了,“才买的茶杯,需要清洗一下,我先去洗洗,顺便帮你倒杯水。你想喝什么?” 路然喝惯了白开水的,现在被她这么一问,自然也就说了开水。 连音却说,“长期对着电脑有辐射,还是给你泡杯绿茶吧。” “好。”路然也不反对。 要是被唐佳佳听到这两人此时的对话,恐怕她得气吐三升血。这话明明是她之前说过的,可路然一脸的不置可否,如今换个人说,他竟然这么干脆的就说好。这简直是欺负人嘛! 连音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清洗加泡茶。 路然或许不会知道,她用两只一样的茶杯其实也是有私心在的,没人发现前,这招可以替路然挡一挡唐佳佳的攻势。而一旦被人发现两人竟然用一样的茶杯,按照女性思维来说,必定会被人怀疑的。而被人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些天唐佳佳来路然的时间点都差不多,连音早就做了份时间表,在差不多的时候就将自己的茶杯和路然的茶杯对换了。而唐佳佳进来都只会关注着路然的情况,并不会多看连音几眼,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两人用了一样的杯子。 在见到路然桌上换了新的茶杯后,唐佳佳还惊奇了下,“小然哥,你换茶杯了呀?” 路然瞥了眼新茶杯,淡淡的“嗯”了声。 这一次,他也不再拒绝唐佳佳帮忙倒茶的要求。 唐佳佳几乎是高兴的飘出去的,很快又端着茶水高兴的飘了回来。 而今天之后,唐佳佳发现路然竟然都不再拒绝她润物细无声的好意,好像是默认了她为他做这些事情,这对唐佳佳来说是非常成功的一步。这也使得她整天都心情很好,每天都是笑着的。 公司员工们知道最近进展后,这赌注的事情自然又拿出来说了,原本押了唐佳佳攻克不了路然的人这会儿都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押错了。再冷淡再闷骚的男人,他都逃不过女追男隔层纱的命运啊。 技术部的同仁们则私下找上了连音,不怀好意的说,“连音,你天天待在路总办公室应该能看到了吧?如今路总的茶水已经由唐佳佳承包了,接下来距离唐佳佳整个承包路总的身心可就不远了。你这顿饭似乎是逃不掉了啊。” 连音闻言后微笑着说,“是吗?那等结果出来再说吧,放心吧,我不会赖掉的。” 技术部的人全都一副奸笑的样子,无一例外的觉得这顿饭绝对是稳妥的。 *** 路然让连音编写防火墙程序,但一直没有催促,也没有设定时间让她交付成果,所以连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直磨蹭了近两个礼拜才将防火墙程序交给路然,让他做最后的审核。 等得到防火墙程序后,路然看着连音笑眯眯的模样,很快就挪出了一台备用服务器,将她的防火墙安置上去,随后又号召了整个技术部的员工,给大家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想办法攻克这个防火墙,并且承诺,只要有人能攻克这个防火墙,就可以得到三天的带薪假期。 技术部的员工得到这项指令后,全都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三天啊,还是带薪的啊! 连音身为技术部的员工自然也看到了路然群发的邮件,当即就好奇问他,“如果我自己攻克了,我是不是也能得到三天的带薪假期?” 路然默默看了她一眼,心想如果她攻克了自己的程序,那就只能说明她给自己预留了一道后门,那这个程序就不是他当初所要求的那样了。想了想后,他点了点头,“你试试。” 连音望着他,并不上当,“我可不傻。” 路然嘴角微微扯动了下。 等到二十四小时后,连音交付的这一版防火墙还是被攻克了,不过并不是被其他人攻克的,而是亲自上阵的路然。 技术部其他人知道后自然对路然佩服之至,不愧是他们的领导,果然有两把刷子。 对于整个技术部测试新防火墙的事情,身为大老板的邓飞自然也是知道的,在知道路然破解了后,表现的很开心。毕竟路然在他心中,技术可是相当了得的。而对于连音嘛,他仍然是那个看法,论编程,女人还是不如男人啊。 但连音可就不怎么高兴了,因为这就意味着她得再重新来一次。 路然看着她说,“加油。” 连音斜睨了他眼,什么都没说,将第一版的程序调了出来,开始进行修改。 进行第二版的修改时,连音明显比第一版时认真了许多。唐佳佳进来想给路然泡茶时便发现了办公室里的这股认真劲,不过她并不会多想多问他们的认真是在为了什么事情。就在她习惯性的要接过路然的茶杯时,路然却忽然又伸手挡住。 唐佳佳一愣,不明白他都默认了许久的行为,今天为什么忽然又要挡着,“小然哥,你看你工作那么忙,水喝完了都不知道倒,我给你去倒水。” 路然淡声道,“不用了。”他的视线看着茶杯上的三条橙色线,那是自己的杯子,连音因为修改防火墙程序忘记了提早将辈子互换过来。 那边的连音正忙着她的程序,对于两人这里半分没有关注,也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唐佳佳面上习惯性的带起笑,还要再说,路然先一步说,“不渴,不用了。” 看了路然一会儿,唐佳佳才妥协的说,“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而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办公室。 路然等她走后才转向连音,盯着连音看了有一会儿,出声提醒她说,“倒水了。” 连音没好气的抬眼看向他,能不能好了?没看人忙着呢?还真当成是你的倒水小妹了。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路然仍然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一阵,最后还是连音败下阵来,起身来拿过他的茶杯出去给他倒水。(。) 黑客(十七) 连音的第二版防火墙在一周后交给路然,路然与上回一样,将防火墙安置到备用的服务器上,随后让整个技术部门的人,连同他自己一起进行攻击服务器的行为以测试防火墙的安全性。 时间同样都是设定在二十四小时之中,只要能够成功攻克就可以得到三天的带薪假期。 技术部的员工们再一次摩拳擦掌的上阵,等到二十四小手后公布结果,仍然是被路然攻克了。 当看着路然成果越过防火墙攻击了服务器后,连音咬了下下唇,面上写上了一层淡淡的不悦。 路然却认真的看着她,说,“看来你还需要返工。” 连音暗自磨磨牙,继续调出程序进行编辑修改。 于是这一天,连音又忘记了将路然的水杯换成自己的。唐佳佳例行来刷好感时,又一次得到了路然的拒绝。 唐佳佳郁郁而归。 于是这第三次,连音比前两次更加的认真。 认真到什么程度呢?认真到第二天她也没有跟路然互换茶杯,也没有给路然倒茶,本来还指望着她倒水的路然只好主动将上前将自己的茶杯与她的互换,并且亲切的提醒她,他口渴了,想要喝水。 然而连音只是睨了他眼,直接回他,“有手有脚自己去,自己不愿意去就让唐小姐帮你倒。” 路然望着她,默默的拿着她的茶杯返回了座位。他可以将她的表现称之为因为技术不到家,被自己攻克了,所以恼羞成怒吗?路然觉得应该是这个情况,不过她也不想想,她当初攻克了他的防火墙,进入公司服务器戏耍他的时候,他可没有表现出她这样的生气。 他非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更加的激起了他的精益求精准则。 不过连音可没他那份精益求精。她当下确实是有些生气。她对自己的技术自然是有自信的,当初既然能攻克他的防火墙,同时也是相信自己与路然的技术比并不会差到哪儿去,可是这两版防火墙的事实却告诉他,她小看路然了。 而这份小看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她并没有按照路然当初要求的,将这道防火墙设计成连自己也无法进入的最牢固程序。简而言之,她为自己留了一道后门。 也正因这道后门,所以路然能够翻越过她所设计的防火墙。 路然心中肯定是有数的,只不过他并没有正面说出来,只是让她重新修改。 连音开始修改第三版时,心里再一次进行考虑,这一次要不要继续为自己留一道后门?想了许久后,她选择了要。她倒要看看,路然是不是每回都能找到自己预留的后门。 可以说,连音这是和路然杠上了。 唐佳佳再次来刷脸刷好感时,连音才觉得自己也有些口渴,已然忘记自己的茶杯在路然桌上的她直接拿起自己桌上的茶杯出去倒水,等她再回来,路然眼巴巴的望着她来交换回自己茶杯时,却见连音就那么直直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但如此,她还直接将茶杯送往了自己的唇,路然就那么惊愕的看着她用着他的水杯喝水。顿时心情就难以言喻起来,有惊讶、不敢置信的,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美妙感。 他看着喝水的连音良久,视线下移又看向了应该属于她的那个茶杯,他也学着她的动作,端着茶杯喝了口。 就像是渴极了的人终于寻到了水源,这一口水下肚,无疑就是圣水、甘泉,他的心情也变得非常美好。 *** 连音就快要在天启者做满两个月了,而她的防火墙也将递交第三版给路然进行测试。 在这第三版中,连音仍然为自己保留了后门,她就看看路然还能不能寻出后门来。 路然接到了连音的第三版防火墙后,仍是什么都没说也没问,默默的将其安装到服务器上,同样的,技术部的员工们一起来测试。 已经连续失败了两次的技术部对于这第三次已经没了前两次的激情,虽然他们参与了两次攻克任务,但他们都失败了,他们也不认为能够在第三次时成功。因为第一次时他们就看出了这防火墙的厉害,设计这防火墙的人的技术必定在他们之上。 第一次尝试时,他们还尚且能找到一丢丢的门道尝试,不过在明显的失败后他们也没怎么样,心想设计的人厉害,尝试失败也是正常的。而后到第二次失败后,他们就已经佩服了,也知道自己攻克不了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毕竟那技术真的很好,比之第一次更好。如今再来第三次,就算还没开始,他们已经能够预想到了,肯定比前两次更加的难。 所以哪怕路然将带薪假期提升到五天,大家伙的热情也不是那么高涨,随后当他们看到全新的防火墙后,他们更是觉得不抱期望是正确的。 怎么说呢?如果说第一次时还能找到一个狗洞,虽然狗洞对面就是一堵死墙,但好歹还找到了。可到了第二次,狗洞就直接变成老鼠洞了,那小的别说钻过去看看了,就是趴下身来想看,那也绝对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到了这第三次,别说洞了,就是连条缝他们都没找到。 可以想见这第三版防火墙的厉害了。 但饶是再让人觉得厉害,等到第二天时,路然仍是将其攻破了。 甚至不用到第二天,当路然开始着手攻击时,连音干脆站在他身后看他行动,于是她也就眼睁睁的看着路然在千百万的数据中找到了她深藏其中的漏洞,再次轻轻松松的直接杀了过去。 等到自己攻克防火墙的第一时间,路然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了连音,那眼神似乎是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你又偷偷留了道后门。 连音与他对了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回了座位,准备进行第四版。 路然看着她认真干活,本想再次提点她不要再试图预留后门,但琢磨了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与她抄袭相处这么久,他已经能够掌握她的脾气,虽然说话时候轻轻柔柔的,看起来脾气性格很好,但其实骨子里并不柔和。 要不然,她在网络上表现出来的个性也就不是那样的了。(。) 黑客(十八) 连音在天启者公司上了快两个月的班后,终于也轮到给她发工资了。 对于发工资这件事,天启者的员工们可是每个月都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拿了工资不但可以改善伙食,还能购置一些心仪了许久的东西,所以发工资这天,大家的心情都很美好,见谁都是笑意满满的模样。 比起其他人,连音倒是并不在意这份工资,一个小小职员的月薪能比她自己当老板赚的多吗?因为不在乎,所以她也就没去关心过自己的工资到底有多少。也没想过拿了工资该做什么。 不过与她一起进公司的唐佳佳却不然,都还没确定工资到没到账,她已然大方的说要请所有同事吃晚饭。同事们听见有免费的晚餐吃,自然是满口答应。等唐佳佳在外头统计完一圈儿人数后,她又特地跑来了路然的办公室,颇为正式的来邀请路然一起参加晚上的晚餐。 唐佳佳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期待,只是路然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也不回答她的话,任她等在那里。 她等的越久,就越是觉得尴尬和失落,就在快要受不住这种情绪时,唐佳佳再次提着勇气问路然,“小然哥,晚上的聚餐,你一起来吧。大家都去的。” 路然码完了手上最后一段程序,这才抬头看向了唐佳佳,而出口的话便是很直接的回绝,“没时间,不去了。” 唐佳佳揪着眉头看路然,心下想到来前邓飞跟她说的话,邓飞说所有人都可能没时间,而要是路然说没时间,那就绝对是在扯淡。而一般情况下,路然会拿来拒绝人的话也只会用一句没时间。所以唐佳佳在明知道路然是搪塞她的情况下,更不会被他这句话而后退了。 她天天勤快的给路然倒水、嘘寒问暖,都已经忙活了快两个月了,可除了路然不再阻止她献殷勤外,其他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她都忍不住抱怨,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路然这层纱未免也太厚了吧? 唐佳佳希望路然能够稍稍给点回应,哪怕一点点也成,再这样下去,公司同事们都该怎么看她啊?而今晚的晚餐,将会是非常好的契机,所以唐佳佳非常希望路然能够出席。 “小然哥,你别这样嘛。表哥特地让我来喊你,说一定要去你呢。”为了能请动路然,她只好把邓飞搬出来,这也是没办法,谁让邓飞跟路然熟悉呢。 但路然完全不管唐佳佳搬出的是邓飞还是邓其他,他说了不去便是不去,况且他今晚确实已经有了打算。想到那打算,路然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右手边的方向。 被路然暗暗打量的连音正好停下了手中的活,也朝着路然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就这么刚好对视了眼。 唐佳佳左一句右一句,说的口都渴了,但路然始终是以没时间来回绝她,哪怕多用两个字都没有。倒是这会儿唐佳佳看见路然的视线看着别处,跟着看去,这才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个连音在。 唐佳佳的反应很快,做人滴水不漏的忙是走到连音面前,微笑的问她,“连音,公司组织晚上聚餐,你一起来吧?”同时她心中在想,只要连音答应去了,她就能让连音帮着自己当说客了。 她的打算很好,可是她却没有去想连音会不会拒绝。而事实是,连音拒绝了她。 唐佳佳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好半晌才同她确认,“你真的不去吗?” 连音摇头,“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 唐佳佳才不在乎她去不去,但她说不去就没人帮着说服路然了。唐佳佳就有些琢磨不定,是不是应该先将连音劝去聚餐。这位自打进公司以来也真是低调,公司大大小小的聚会搞了几次了,都不见她出席过,真是不合群。 连音看她还停在自己面前,只当她不存在般,继续手上未完的活。 路然见此,便直接下逐客令,“请你出去,我们需要工作。” 唐佳佳最后就这么被路然请出了办公室。 等唐佳佳走后,路然看向了连音,心里介意着她刚才说的晚上有约,直接问她,“你晚上有约?和你的狗?” 连音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他,说出的话却让他顿时思绪全飞,她说,“不是和你吗?” 虽然路然没有接话,但从他的眼里就能看出他那一丝的小高兴,连音接着说,“好歹也是第一份薪水,我确实应该有所表示吧。所以我请整个技术部吃顿饭吧。”她说着已经群发了邮件给整个技术部。 路然的桌面上很快就跳出了邮件提醒,看着署名连音的请客通知,路然刚才的那丝小高兴忽然间又灭了。原来不是单独的,而是要整个部门吗? 邮件很快有人回复,技术部的员工们哀嚎为什么连音也要放在今天请客吃晚饭,因为他们之前已经答应了唐佳佳去聚餐了。这会儿到底是去赴唐佳佳的聚餐,还是应连音之邀?因为连音说,请客只限今天,过时不补。 路然真想对技术部的人说,去参加唐佳佳的聚餐吧,别和连音一起吃晚餐。但这样的念头只能被摆在心里,路然面对着不停有人转发回复的邮件,只能做到保持一贯的沉默。 技术部的员工们完全将邮件当做了聊天工具,一直讨论商议了许久,最终才以全员投票做出了决定,投票结果是他们要和连音一起吃饭。毕竟整个技术部一起晚餐的机会可少见的很。 路然的愿望落空了。 唐佳佳那边得知整个技术部全都不去聚餐后当即觉得不对劲,在她不懈的追问下才知道原来连音请整个技术部吃晚餐庆祝她第一次拿薪水,而且据说路然也答应参加了。唐佳佳差点银牙咬碎,怎么看都像是连音故意的,早不说,偏偏等自己邀请了人,对方才说也要请客,不挑别个日子,还只请了技术部,最重要的是,路然也去了! 而连音是故意的吗?是的,连音是故意的。(。) 黑客(十九)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唐佳佳一听说连音请技术部的同事们吃饭,她便猜连音是故意的,更甚至还故意请走了路然,为的就是不让路然来参加自己的聚餐。 这么想着后,唐佳佳干脆又请出了邓飞。邓飞和路然是创业合伙人的情谊,唐佳佳想,让邓飞出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邓飞就被派到了路然的办公室当说客。 邓飞一来就见办公室里两人忙着,对于他的到来甚至没人看他一眼。邓飞咳嗽了声,开门见山的说,“路然,晚上公司办聚餐,你一起去吧。” 路然闻言手中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又接上了断开的点,同时回绝邓飞,“不了,晚上有约了。”这下终于是换了说辞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借口。 邓飞知道路然所谓的晚上有约是技术部的晚餐,唐佳佳已经跟他说过了。邓飞看向连音,一脸不赞同的对连音说,“连音,你也太不应该了。今天公司聚餐,你不参加也就算了,竟然还自己组织部门聚餐。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吗?” 虽然连音是路然招揽进公司的人,但邓飞一直以来也没见连音拿出什么实力,所以此时对她就如同对待公司里任何一个普通员工一样,不需要那么客气。 连音听了这话,干脆停了手中的活,似笑非笑的看着邓飞,“邓总这话说的,今天难道不是因为唐佳佳发工资了,想做个人情,巩固一下交际才请大家吃饭的吗?那我也想和部门的人搞好关系,请我们部门的同事一起吃顿晚餐,有问题吗?” 邓飞被她的话噎了下。当然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她怎么就连路然都请了?对,路然是她的朋友,又是招揽她的人,她请路然吃顿饭也无可厚非。可为什么非要是今晚?这才是关键点。她就不能还别个时间吗? 自认分析出了关键点的邓飞很快就将这问题丢给了连音,话里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让她换个时间,今晚就该和公司同事们一起参加唐佳佳提议的聚餐。 连音觉得邓飞帮助唐佳佳搞定路然真是不遗余力,却不知道在原世界中也是这里尽力撮合两人的邓飞在后来与唐佳佳因为矛盾而不和后,心里又是怎么一番心情。会不会觉得自己养了头白眼狼呢? 不过如今已经不可能再照着原世界的轨迹发展,所以连音粗粗的想了想后就不再继续深入想下去,再对着邓飞时,她很干脆的说,“为什么不是邓总的表妹另择他日呢?难道就因为她是你表妹,是皇亲国戚,所以别人都要让着?聚餐是下班后,下班后便是私人时间,邓总的工资好像还没付到下班时间吧?所以我应该可以做到想几点请,就几点请。想哪天请,就哪天请吧?” 邓飞再次被噎住了。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连音说这么多话,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她是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人。 要不是她已经结婚了,邓飞肯定会觉得她这样很辣很合胃口。只可惜她已经结婚了,所以这份伶牙俐齿只让他觉得她很烦,真是白瞎她这张好脸。邓飞气恨不已。 在一旁看两人打嘴仗的路然看着连音略胜一筹,心下也就心安了。但见邓飞一副不善罢甘休,还要想了话再战,路然便忍不住要为连音出一出头了。他说,“邓飞,别跟自己过不去,别得罪她。” 邓飞快速看向路然,想问他什么意思。得罪她难道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他邓飞可不信这个邪。 路然知道光凭这两句话铁定说服不了邓飞,于是也不隐瞒,坦白道,“连音就是之前攻击公司服务器的人,以她的能力,她绝对可以将你的所有隐私扒出来曝光到所有人面前。” 这一下,邓飞愣住了。 花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遗失的声音,不敢置信也不可思议的问路然,“你说她是攻击咱们公司服务器的人?她就是之前攻击了两次服务器的人?”他再看了看连音,怎么都不敢相信。 连音对着他微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令人哆嗦。就好像她手中已经掌握了他全部的秘密一样。 几分钟后,邓飞夹着尾巴离开了路然的办公室,甚至打算以后都不要进去路然的办公室了。不为别的,就怕进去后再得罪连音一次,连音真的会将他所有的信息和私密都曝光在众人面前。虽然他不想相信连音会有那个本事,可是如果连音没这本事,路然怎么可能招揽她?路然这样厉害的人,会随随便便的招揽什么人进公司吗?原本说不通的地方,这下可就说得通了。 唐佳佳一直守在外头,如今见邓飞出来,连忙堵了上去,“表哥,怎么样?请到路然了吗?” 邓飞还心有余悸,摆摆手,“算了。让他们部门聚餐吧。你下次再找机会约路然。” 唐佳佳一听,满面的不愿意,“为什么要我再找机会?不是说好了,他们技术部想聚餐让他们去,只要路然来我们这边不就好了吗?” 邓飞不知道该怎么和唐佳佳说,又想跟她说连音的事情,又想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只能放弃与她多说,敷衍的回道,“路然作为他们部门的直接领导人,部门聚餐哪里有不出席的道理?你乖点,下次再约吧。” 唐佳佳仍然不依,可邓飞已经不打算与她多说,直接绕过了她回了办公室。留在原地的唐佳佳看看离去的邓飞的背影,再看看不远处路然的办公室,最后跺了跺脚,气呼呼的回了财务部。 晚间,天启者公司就分了两拨人,一大波人和唐佳佳去吃晚餐。技术部的人则跟着连音走。 连音第一次请技术部吃饭,所以也特地花了血本,直接请他们去吃海鲜大餐,甚至豪言壮语的让他们尽管点,今天一定管饱。 技术部的同仁们一听连音这么壕气,当即欢呼不迭。同时也不忘将他们部门的聚餐吃食与其他部门的人通了声气,在得知他们只是去吃了自助餐后,技术部这几个就无比庆幸他们跟对了人,自助餐哪里能比得上海鲜大餐来的流口水啊。而其他部门的人知道他们技术部竟然开小灶吃起了海鲜大餐,纷纷都露出了嫉妒的情绪。 随后技术部的这几位就开始过分了起来,直接将餐桌上的大餐一一拍照发送给了正在吃自助餐的同事,再一次得到了许多人的鄙视。 照片传来传去,最后竟然传到了唐佳佳那里,唐佳佳看着照片上的食物,再看见出镜的路然,整个人气的脸都快扭曲了。心下暗道和连音的这个梁子是结大发了。(。) 黑客(二十) 相比起唐佳佳那边不同,技术部这里的气氛真的是好到爆。路然虽然依旧冷冷淡淡的不合群模样,但属下员工们明显没了白天公司时的拘谨,哪怕路然不说话,他们也能自说自话的聊的开怀。这气氛一高了后,喝酒自然是跑不脱了。 连音作为唯一的妹子,大家都还存有爱护的心思,所以幸免于难,没人来劝酒。但路然却不同了,哪怕他再冷,他再不说话,这到了酒桌上可就扛不住了。整个部门的人轮流上阵,他推了一轮,便会有第二轮,第二轮不成还有第三轮。他越是拒绝,部门里的人便越是跟他杠上了。 大家心里的想法也是很好猜,平日里被路然这冷淡模样吓惯了,今天这个场合,怎么也要扳回一城不可。 连音看两方是真的杠上了,不由得也跟着众人劝说路然,“你就敬所有人一杯,安抚下他们的心情吧。不然恐怕闹到明天都有可能。”看大家伙的眼神,连音觉得自己说的毫不夸张。 路然扫了一圈桌上的人,再看了看劝说他的连音,再思忖了会儿,终于是被说动的拿起了酒杯。 技术部的一群人看他竟是给面子了,当即口中欢呼,一直紧盯着他将满满一杯酒倒入口中,席间的气氛更是炒到最高。眼见路然放下杯子,有滑头的干脆又绕了上去,再次给酒杯填满了酒水,随后煽动其他人再接再厉,再灌路然一杯。 旁人接到暗示,连忙唱和俱全的端着酒杯围上去,再次用言语劝酒路然。 这喝酒嘛就是这样的,要不就一滴不沾,但凡你沾了一滴,这第二杯第三杯可就排着队来了。 不过这劝酒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路然摇摇头忽然趴倒在桌上不动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坐在他身旁的组长罗学明推了推他,这才傻着眼对其他人说,“看样子醉了。” “真醉了?”有人不信,亲自上去看了看,最后不得不相信,“还真醉了。这脸都泛红了。” 其他人猛然开始发笑,原来路然滴酒不沾是因为他根本不胜酒力啊。 对于这一点,连音也没想到,但看趴在桌上已然睡着的人,她也觉得好笑起来。 众人这才放弃了继续灌路然的计划,互相之间再灌了几杯后便停了手,因为明天还要上班,大家可不想明早爬不起来。 一群人中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然断片了,好在大家平日里也算处的不错,都知道对方家在哪儿,所以两人搀扶一个,打着车往家里送。不过路然这边有些棘手,因为平时路然的性格使然,大家都不知道他家在哪儿。路然又睡的死死的,喊都喊不醒,实在令人头疼。 其他人见状,连忙带着几个断片的同事先撤了,最后就只留下了连音和罗学明照顾路然。 连音与罗学明对望了两眼,还什么都没说,罗学明连忙说,“我跟我父母一起住,可没法收留路总。” “”连音只是想问罗学明知道不知道哪里能查到路然家的地址。 罗学明不知道连音想的,干脆提议说,“不如在附近找间酒店给路总开个房间让他对付一晚吧。” 连音对他说,“那今晚你留下来照顾他。” “我不行。”罗学明摇头,“我家门禁森严,父母不许我在外过夜。” 连音真想说他都多大的人了,还门禁森严,难怪到如今还是单身。真是活该他单身! “那怎么办?” 罗学明觉得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不知道路然家在哪儿还情有可原,连音不是路然介绍进公司的吗?照理说关系应该挺好啊,怎么她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呢? 如果连音知道罗学明是这么想的,她一定会实话告诉他,因为资料里没写,她也没想过去查。 纠结了许久后,连音只能让罗学明将睡的昏天暗地的路然搬到车上,她将路然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连音的那只小狗瞧见主人回家,心情很是激动,不停地往连音脚边凑。而在发现主人竟然将它喜欢的大长腿带回家后,心情更是激动,一会儿往自己主人脚边凑,一会儿又往大长腿脚边凑,竟是有种一下子拥有白玫瑰和红玫瑰,也不知道该先临幸谁的幸福感。 将路然安置在沙发上后,连音拧了块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又帮他脱了外套和鞋,便让他将沙发当床了。这期间,路然一直没醒过,整个人睡的岁月静好,连音觉得他挺好弄,等给他盖了被子后也就不再管他了。 见自家主人走后,色出一片天的泰迪狗终于选好了它要率先宠幸的目标,那就是大长腿路然。为此,小狗不停的在沙发边转悠,等到连音去洗澡后,小色狗便开始实施了它的下一步计划,努力往沙发上蹦跶,以期接近它的目标。 等连音洗完澡出来,她家的小色狗已经得逞了。连音看着她家努力劳动的小色狗,当即就愣了,但又非常的想笑,幸好路然仍旧睡的死死的,不然她真的想求一发路然的心理阴影面积。 连音好不容易憋回了笑,连忙上前将小色狗抱回地板上,瞪着眼指着它教育,“再敢这么做,小心我明天就带你上医院去。” 小色狗不知道主人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主人冷着脸的模样还是能让它领会主人不高兴了,当即夹着尾巴退开了老远。 连音没好气的看着它那胆小的模样,未免晚上它跑来非礼路然,她打算今晚将它关去阳台睡,刚要走向小色狗忽然感受到身后一股力道扯着她的衣服,她一时不察,直接被拽的跌坐在沙发上,而原本熟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甚至还四肢并用的紧扒着她,不让她起身。 “”连音感受着身后人的脑袋搁到了自己肩上,湿湿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处,但不见他发声,连音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张口问他,“路然,你做什么?”(。) 黑客(二十一)【3更】 身后的路然没有说话,如果不是他的呼吸并不平顺,连音还以为他只是睡梦中的反应。 连音试着动了下,已经化身为无尾熊的路然连忙紧了紧手中的动作,连音便没法挣脱。 “路然。”连音稍稍提高了声音。 只不过路然仍然没回音,似乎打定主意沉默到底了。 原本退到远处的小色狗看着自己的新欢大长腿正霸占着它心爱的主人,终于是确定了新欢旧爱该怎么做选择,当即跑上来冲着路然一阵的吠叫。 如果能将汪星语翻译成人类语言的话,它应当是在说:虽然本大爷很喜欢你的腿,但是你也不能妄图与本大爷抢夺主人。限你三秒内立刻放开本大爷的主人,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到是放开啊,你怎么还不放开。你再不放开本大爷就对你不客气了汪汪汪 小色狗又叫又跳,声嘶力竭的都快要断气了,可是一点都没让吓到路然,倒是先一步让连音受不了,先出声制止小色狗再继续叫唤不停,随后才警告路然,“路然,你有话就说话,再这样,我就”就怎么样还没说出口,路然对她的力道便松了下来,他放开了她,随即又倒回了沙发上。 连音立即起身,转过身去看他,他半躺在沙发上,睁着眼也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点点水润光泽。 在连音还未开口前,他先出声说,“我不会喝酒,一杯就倒。” “” “明天早上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说完,眼带可怜的望着她,像是在祈求她不要怪罪他刚才的冒犯,也不要将他赶走。 连音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路然等了一会儿没见她说话,立马紧闭着双眼,做出睡去的模样,但轻颤的睫毛却出卖了他,也昭示了他的紧张情绪。 连音看了他许久,最终妥协了。轻轻地蹲下身,她凑在他身边轻轻道了声“晚安”。路然顿时觉得耳朵发痒,又无法抑制的发烫,正死命忍着不伸手去挠,蓦然,他感觉到有抹柔软的触感碰了碰他的眼睛。 那是什么?他没敢睁眼,只能暗自猜着。但他好像又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连音看他那样,也不再管他,将小色狗的小床搬去阳台,连带着小色狗也锁在阳台上后,她便也早早休息了。 路然躺在沙发上不敢睁眼,一个人胡思乱想着,直到很久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早上,等他醒来时连音早已经起了,而且还为他准备好了洗漱用品,至于那只色胆包天的小狗,在经历一晚上睡阳台的惩罚后,这会儿整副心思都挂在它主人身上,连音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就像狗皮膏药一般。 昨晚上他没能看一看连音的家,如今终于是看见了。路然没去过别的女性的家,不知道一个女性的家该是怎么样的,不过连音家给他的感觉很不错,有种说不出简约温馨感。路然看着甚至想,要是天天住这里一定很不错。 等他洗漱完,连音看着他身上皱巴巴的衬衫和西裤,问他,“现在时间还有点,你是要回家去换身衣服,还是我帮你熨一熨?” 路然闻言,想也没想就选择了后者。 连音点点头,“那你脱下来,我给你熨一下。” 脱下来啊,可是他的衬衫下边可没其他衣服了。而且脱裤子路然的脸蓦然红了下,竟是有些害羞了。 连音看出他的心思,忍不住好气好笑,“你去浴室脱吧,脱了递出来。” “嗯。”路然照做。 在连音熨衣服的时候,路然便站在浴室中回想作业的事情。他确实是一杯即倒不堪酒力的人,但通常只要睡两个小时就好了,所以从连音为他擦脸起他便醒了,也是因为连音为他擦脸,为他脱鞋照顾他,才使得他有胆子仗着酒劲抱了她一把。不过除了那时候的冲动,之后很快他的勇气就告尽了。也才说出了第二天醒来不会记得任何事的话。 可是他很清楚,那话只是说说的,他怎么可能忘得掉昨晚自己勇气可嘉的表现。又怎么可能忘得掉,她亲了他的感觉。 他想了很久,后来才想通,落在他眼睛上的感觉,是她的亲吻。 因此,刚才洗脸时,他甚至小心翼翼的避过她昨晚亲吻的地方,完全不想擦去那痕迹和那感觉。 在他回味着那感觉的时候,连音将熨好的衬衫裤子给他送来,因着如此,两人今天一起上班。 相比一副神清气爽模样出现的路然,技术部的其他人显得有些颓废,都是酒精闹的。 路然和连音搭乘电梯时意外遇见了难得晚到的唐佳佳,唐佳佳一看见连音就没好气的白了眼,有昨天请客的事情后,唐佳佳便决定正式与连音撕破脸了,所以也无需再给什么好脸色。不过对于路然,唐佳佳仍一如既往的温婉,只是她看着路然身上明显与昨天一样的衣着后,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了起来。 这是她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见路然两人穿同一身衣服。而一个天天更换衣服的人突然连着两天穿同一身衣服代表着什么?那当然是代表这人没有回家过夜。 没回家过夜是去哪儿了?唐佳佳控制不住的多想着。她唯一知道的是昨晚技术部的人在一起吃饭,那这之后呢? 上班后,唐佳佳窜门子到技术部门,闲聊的说起昨晚的聚餐,随后又问技术部的聚餐情况,在聊的气氛起来后,她才好奇的问起聚餐后的情况,又问了路然的情况。而从技术部员工口中听来的情况却让唐佳佳吓了一跳,最后照顾路然的竟然是连音。 所以,路然没回家可能是和连音在一起? 这时候唐佳佳可再想不到其他情况,诸如连音是已婚身份这类的事情,她全忘记了。唯一令她计较的只有,路然和连音,一男一女,待了一晚上!越想,唐佳佳越觉得要疯了。连音故意和自己同一天请客,故意请了路然,故意灌醉了路然,最后与路然独处了一晚上。 连音的这颗司马昭之心,如今在唐佳佳心里已经昭然若揭了。(。) 黑客(二十二) 唐佳佳对连音的恶意来的非常迅猛,几乎只是在一瞬间,唐佳佳就开启了敌对模式,甚至毫不掩饰的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她对连音的厌恶。至于原因,唐佳佳没有说。 而坐在办公室里岁月静好的两人并不知道外间唐佳佳的举动,也不知道唐佳佳已然记恨上连音了,只是有些好奇今天唐佳佳怎么不出现了。 路然一整天就没好好工作过,整个脑子全是胡思乱想,有关于连音的,还有关于昨晚的。他一遍遍的回味着他闭眼后连音的表现,随后不禁想,如果他当时再有勇气些,那现下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想着想着,他便出神了。 一直到快下班时,连音手上第四版的防火墙终于又修改完毕了,连音快速的将程序拷给了路然,边说,“你再来试试看。”这回她可把预留的后门做了重重掩藏。 路然接过光盘,再看看她,终于将前几次没问过的问题问出,“这次你有给自己保留后门吗?” 连音斜他眼不作回答,身为一个黑客,在制作程序时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一道后门呢?这是一个黑客的自我素养呀! 而她的不回答却也印证了他问题的答案,路然再看一眼光盘,忽然对连音说,“如果我又攻击成功,你答应我件事。” 连音一愣,他这是要跟自己打赌的意思?口中好奇的问他,“什么事?” 路然没说出来,只不过两只耳朵忽然红了。 连音在对面看的清清楚楚,顿时也猜不到他会让自己答应什么事,因为未知,所以她也谨慎起来,“算了,你还是还给我,我再看看。”说着,她去拿回光盘,但是路然紧捏着光盘竟是不松手。 她用力扯了扯,也没能从路然手里取回光盘,顿时不再使蛮力,挑眉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然抬眼注视着她的眼睛,眼睛润润亮亮的,有说不清的光芒在闪耀。 连音看着他的眼睛顿觉得受不了,就跟昨晚似的。这样的眼睛,这样的光芒,会令人忍不住想亲亲他的眼睛。 路然还看着她,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在喉咙口滚动,但因为勇气这玩意太难聚集了,他尝试了好几把都没法将它说出口。 最后还是连音熬不下去了,两手并用的去抢光盘,口中坦诚,“成了成了,我知道以你的本事,一定能找到我保留的后门,你就别再让我再看一次自己的失败了。我保证在离职前会给你一版完美的无后门的防火墙。” 或许是连音的力道使得得力,光盘终于被她抢了回来,但也因为使的劲过大,惯性使得她脚步不稳的趔趄了下,她倒退了一步,还没因惯性倒退第二步时,腰上忽然圈上了一双手,阻挡了她的后退脚步,并帮着她稳住了身形。 路然还坐在办公椅上,一双手却正好圈在连音的腰上,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前。这幅画面有些暧昧,就好像是两人正要说什么亲密的言语,所以当邓飞和唐佳佳进来正好撞见这幅画面时,唐佳佳想也没想,当即就爆发了。 “你竟然勾引路然!你竟然敢勾引路然!”唐佳佳指着连音尖叫,那声音响的就连外边的人都听见了。 邓飞却想以一声口哨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没想到路然竟然好这一口,有夫之妇啊!他表妹那么好,为他做那么做,他始终无动于衷,他竟然喜欢一个结婚了的。 路然看着突然蹦出来的两人,明知道应该放手解释两人间的清白,可是,去他的,与其解释,他更乐意别人当真。 而另一个当事人连音在听见唐佳佳的尖叫指责后,也干脆站着不动了。 唐佳佳见两人还维持着那个让人眼疼的姿势,便要冲上去将两人分开,幸而邓飞眼明手快将她拦住,一边还问路然,“路然,你什么情况?你这是开玩笑呢还是认真的啊?” 路然看了邓飞一眼,又转回来看连音,见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心底到底升起了希望,于是又紧了紧圈围她的手,无言的宣告着他的回答。 唐佳佳看他这样心情更加暴躁,直接就想上去和连音好好撕个逼,只不过邓飞依旧拦着她不放,这让她很火大,“表哥,你拦着我做什么,你别拦我。我要打死她,她个不要脸的x子,抢我的男人!” 邓飞看唐佳佳情绪激动,又连忙替她指责路然,“路然,我表妹这么喜欢你,天天跟你嘘寒问暖,给你做这做那,你现在这算什么意思?玩弄我表妹的天真无知吗?” 这话说的路然皱起了眉,不得不纠正邓飞的用词,“我从不曾玩弄过任何人。更何况是你的表妹。” “那她算什么,她算什么意思?”唐佳佳指着连音,眼泪说来便来,这时候的她仿佛就是路然的正室,眼下正好将自己的丈夫和小三抓了个现行,这种既心痛又恨毒的心情,全埋在胸腔间,令她没说一句话都是声嘶力竭般。 这时候已经有闻声而来的旁观者偷偷在外探头探脑,好奇的看着办公室里的这一幕。 连音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唐佳佳,心下淡然一片,嘴上选择了实话实说,“你可以看做是我勾引了路然,因为我喜欢他啊。” 这话一出,最震撼的莫过于路然。 连音继续说,“要是不喜欢路然,我会千方百计的找上他,让他知道我是谁?我会在这里一窝窝了两个月?我知道你喜欢路然,不过不好意思,我也喜欢。而且,你只能算是单恋,而我,至少现在看来,应该不算单恋吧?” 唐佳佳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连音此时说的话,当即“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她本还想好好教训一顿连音,还想用言语来打败连音,可是此时,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她就因为连音的一句话而伤心欲绝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唐佳佳,那就是战五渣啊。 不过,战五渣这会儿也要爆发,她终于想起来最重要的一条,“你都结婚了,你、你吃着碗里的,你还要看着锅里的。” 连音笑,“那是我和路然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谴责。”(。) 黑客(二十三) 哭的、笑的,在即将下班的前几分钟里,天启者公司实力上演了一出别致的八卦大戏,员工们悄默默的聚集在路然办公室外头,探头探脑的将这场三角恋感情戏看了个透彻,在暗自咋舌的同时,众人不禁想起了他们之前的赌约,这下连外边也是一半人哭一半人笑的场面。 连音在唐佳佳哭的凄凄惨惨戚戚的时候,带着一副可恶的胜利者姿态退场,身后还跟着被勾走了魂的路然。 路然一路跟着连音回了咖啡店,傻呆呆的坐在店内的老位置上等着连音给他张罗晚餐,一直到将一盘海鲜饭全数吃完,他这才如梦初醒,只是对于怎么来到咖啡店的,他是全没记忆了,而且眼下也不见连音。 他四下张望寻找了番,店内服务员看他的举动,知道他可能是在找连音,好心的走上前去告诉他,“我们老板回楼上了。她上去前交代过,路先生走前记得买单。您的三次免费用餐已经用完了。”服务员说完这些后自己都脸红了,老板交代的话也太让人尴尬了。 不过比起尴尬,路然在听了这话后却只觉得茫然。这是连音赶自己走的意思?不是下午才在人前说喜欢他吗?怎么一眨眼便要赶自己走了?他无意识的攥了下手,心里顿时溢出一片难受来。或许是因为少年时候的经历的关系,他特别害怕重要的人离开、抛弃他。 但此刻从第三人口中吐出的话语,明明白白的告知了他,他还未曾拥有便被抛弃了。 又一次的抛弃 路然脸上的情绪看起来是那么明显,以至于服务员都不好意思了,忙询问他,“路先生,你的饮料需要续杯吗?会员饮料是可以续杯的。”服务员想她可不是在赶他啊,她只是将老板的话告诉他而已,至于他和老板之间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情况,身为小员工并不想知道那么多啊。 “买单。”路然拒绝了她的好意,他觉得他需要回家去,需要回到一个人的世界中。 “好的。”或许是因为他的面色实在不对劲,服务员连忙拿起了他的账单,去给他结账。 付完账,路然垂着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咖啡馆。 只是他才走出门,还没离开咖啡馆的地界就被一道身形挡住了去路。 路然没抬头,视线所及的便是连音家的那只小色狗。 小色狗的记性不好,昨晚还冲着人家叫唤的要死要活的,这会儿看见他又是一副见到了新欢的欢喜劲,心情亢奋的甚至还要挣脱连音的牵制,想扑到路然腿上去卖乖讨好。 只不过比起小色狗见到他的兴奋,路然却并不怎么待见它。 连音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他听见她问,“要回去了?” 路然没说话。心中阴郁难忍,就连抬头再看她一眼也做不到。 连音看他一副萎靡不振,拒绝全世界的模样,还疑惑了下,但很快就了然过来应该是自己之前托店员转述的那番话的缘故。 想了下,她好言嘱咐他说,“你昨晚应该也没睡好,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路然仍然是那样,不回话,也不抬头,仿佛没听到的模样。 连音毫不怀疑,只要她这会儿让开,他一定会直接往前走,连声再见也不会对她说。 于是她便真的往旁边让了一步,路然果然抬步就走,不过与连音所想有出入的便是,他走时也没忘记闷着声同她道了声再见。 连音都快气笑了,几步追去又将他拦下来,“路然。”知道他不会抬头看自己,连音干脆自己动手,手指头勾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头。“地上又没钱,你一直低着头脖子不累吗?” 被强迫抬头的路然偏了下头,躲开了她调戏的动作,错开着视线就是不愿意看她,也着实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连音没好气的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跟我生气?” 路然已经完全化身为哑巴,一问三不答。 连音顿了下,看了看路上不时往来的路人,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大的叹道气,她伸手牵住他的手,直接将他往咖啡馆方向带。而路然竟没反抗,还非常配合她的步伐,根本就没让她使力。 甚至在她牵住自己的手时,他竟然像是感觉攀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全身心都放松了。 直到将他安置在沙发上,连音站在他跟前,再次问他,“有话说话,别装哑巴,你这不言不语的是什么意思啊?” 有话说话,可是他该怎么说?对于他年少时候的事情,他能告诉她吗?他根本就不曾对旁人说过,就连最与他说的上话的邓飞,他都不曾告诉过他,他又怎么能与连音说出口?更何况,她之前还赶他走。 路然纠紧着眉,与其说他纠结,不如说他此刻正自卑着。 连音又等了片刻,还不见他说出一字半句,心里不禁也跟着懊悔,早知道之前就不那样说话了,真是脑子坏了,把他弄成了哑巴,结果还是得她倒霉。 组织了下言语,连音好声好气的说,“你昨晚既没有洗澡,又窝在这个小沙发上,一定没有睡好对吧。今晚你该早点回去,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末了,她灵光一闪,试着又多添了句,“我也总不能继续收留你睡在家里吧,你今天就没换衣服,难不成明天继续不换衣服上班吗。” 而对前面一番话毫无反应的路然,却在最后几句时猛然看向了连音。 原本让他抬眼看一眼就跟要杀了他似的,如今却又直白的看着她不放。连音也看着他,心道果然。 路然心中百转千折,就在连音以为他会同自己说什么时,却见他忽然站了起来,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这神转折,直接将连音弄愣了。就算她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许多,可是他如果什么都不愿意坦白说出来,她仍然没法真正了解他内心的想法。 路然的举动就是在告诉她批评她,她做的还不够,还不够深入他的心。连音生生的感觉到了挫败感。 然而,连音的挫败感并没有维持太久。 两个小时后,连音就见到了路然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而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行李箱。 连音愣看着他手中的行李箱,彻底没了脾气。(。) 黑客(二十四) 哪怕连音不同意,路然还是带着他的家当堂皇入室,甚至自动自发的占据了连音家的沙发为根据地,那模样就是连音动手赶他也死赖着不走了。 连音一开始还试着与他讲道理,但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她所面对的仍然是一个哑巴后,她只能放弃,随他去了。 但该约法三章的事物她都先有言在先了,为防止发生意外情况,连音想了想又将小色狗的小窝挪回了室内。 对于家里多了路然这位新室友,小色狗表现的很开心,一直在路然身旁绕来绕去。而路然却不得不时刻保持着警惕,他已经被这只小色狗非礼太多次了。 连音看着这画面,也就全然放心了。 这一夜,两人一狗各自睡在各自的地盘上,安然无事。 两人第二天一同踏进公司,公司的同事们如今再看两人,眼神里全然都含了别的心思,特别是在看连音时,仿佛是在一个罪魁祸首。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唐佳佳在追路然,而连音却表示过自己已经结婚了,这其中孰是孰非可不是很清楚嘛。 甚至还有人好奇的问,为什么连音还敢来公司上班。连音将这些话都听进了耳里,默默的记在心下。 上班前,连音将自己和路然的茶杯一起带进茶水间倒水,因为她猜想唐佳佳应该是不会再来给路然倒水了,但非常不巧的是,她才走进茶水间就遇见了唐佳佳。 唐佳佳一见她就恨不得直接上来咬掉她一块肉,但这还只是在想的情况下,可当唐佳佳看到连音手中一模一样的两只杯子后,她的想立马就化为了实际行动。 茶水间里一阵异样的响声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甚至还有人立马起身离座去查看情况的,但在见到茶水间里的两人后,闻声而来的人立马站在外头,绝不踏入茶水间半步。 连音看着地上粉身碎骨的两只茶杯,淡淡的看了眼气红眼的唐佳佳。 唐佳佳恨急了,直接指着连音说,“你个不要脸的,你给我滚出,滚出公司。公司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相比较唐佳佳气急之下的口出狂言,连音却觉得好笑,“我却不知道,唐小姐什么时候成了公司的领导人,已经有了决定员工去留的权利。” 唐佳佳因为连音的挑衅更加气急败坏,口中仍旧不住的嚷嚷,“滚滚滚!别再出现在公司,别再让我看到你!” 闻讯而来的邓飞快步走近茶水间,看着相对的两人,邓飞边问怎么了边走向了唐佳佳。 唐佳佳看见邓飞,一把攀住他的手臂,泫然欲泣状,说,“表哥,你快让她滚出公司,让她滚蛋!” 邓飞看向连音,不接唐佳佳的话,眼中深沉,面上若思。唐佳佳说让她滚出公司,这句话倒是正好戳中了邓飞的心。他撮合唐佳佳和路然,为的就是真正留住路然以及保住他在这间公司的权利,而路然竟然和连音搞上了,加之连音一直表现出来的态度,这让邓飞不禁有些担忧,担忧他再也没法控制住路然。 可以说,他昨晚就担忧的没睡好。 连音看看邓飞再看看唐佳佳,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茶水间外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他们在见到连音出来时,连忙给她让了一条道。 连音回到办公室,路然疑惑的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她不是去倒茶了吗? 连音一副没事样的说,“我刚刚手滑把杯子摔了,两只都摔了。” 路然眨了下眼,心中有些可惜,但口上只应了声“哦”。 连音坐回座位,将昨天完成的防火墙重新调了出来,预备重新修改一下程序。 路然看了她几眼,也重新将注意力调回到电脑上。 办公室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连音修改了一会儿程序,才想起了什么而出声叫他,“路然。” 路然快速应了声。 “邓飞的公司是你和他合资开的?” 路然不知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不过很老实的回答了她,“是。” 连音停了下,继续说,“我之前查过天启者的注册资金,是一千万的注册资金,你呢?你出了多少?” “一半。”路然半点不隐瞒。 “一半?”连音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次,转眼看向路然,面上露出了一丝肉疼的表情,“这笔钱是当年你父亲出车祸后慈善基金会的捐款,你竟然一分钱都没花,全部拿出来投资了这家公司?”这个败家孩子! 路然愣住,没想到她竟是连这个都知道。 脑中忽然想到她昨天说她千方百计的找到他,她究竟知道自己多少事情?知道自己父亲的车祸,那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呢一想到这处,路然面色忽然白了几分。有些人喜欢把伤疤揭开任人观赏,可也有些人半分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的伤疤。路然就属于后者。 连音看出他面色不对劲,知道他内心一定有了什么想法,直接站了起来,直白的问他,“路然,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所以才总是沉默着不愿意跟我说你的心里话?” 路然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嘴唇动了动,他想说他信任她。可是信任两字却没法如愿脱口而出。 信任早在知道她就是l的那天,他便背地里偷偷查过她,可是她的信息却少之又少。除了查到她原本一直生活国外,在他和邓飞合伙创立公司的同一年来到这里开了这间咖啡馆外,对于她其他的信息,他是一点都没有查到。就好像她的前半生是与世隔绝的一般,半点踪迹也无。 所以换言之,他对她其实是茫然不知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他却被她吸引了,甚至还想和她在一起。直到这时她问自己这个问题,路然才恍然着问自己,他是不是太轻率,太奇怪了些。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改变对她的感觉,那种想看着她,想与她在一起的感觉。 只不过,他还是没敢立刻就说出口,只怕她的拒绝。 连音看着他面上时而困惑时而茫然,很干脆的放弃了知道答案,又重新坐回电脑前,继续手中的程序修改,并说,“你昨天说,如果你能攻克我的防火墙,你让我答应你件事。我觉得有来有往才好,不然我也再次尝试攻击公司服务器,如果我攻击成功,你也答应我件事,怎么样?” 路然收回思绪,接口问她,“什么事?” “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你要求的事,还指望我告诉你吗?”连音瞥了他眼。 路然被她瞥的无言以对。 连音又说,“再给我一个小时,我的程序就修改好了。你也可以趁着这一个小时再好好的检查检查你的防火墙,希望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进入。” 路然:“”(。) 黑客(完)3K字 ♂, 连音说了一个小时交成果,自然不会多超过一分钟,等路然接了拷有程序的光盘后,连音甚至还催促他快点弄好,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 路然默然的将光盘放入电脑,正调取程序查看,办公室的门却打开了,邓飞没敲门也没出声就走了进来。 看办公室里两人一坐一站,挨的还挺近,邓飞看着觉得真是碍眼,直接开口对路然说,路然,有时间没,出来谈谈。 路然抬眼看向邓飞,还没有反应前,连音伸手按了下他的肩膀,代答说,暂时没空,邓总有什么事,请下班时再来说。 邓飞看连音一副显然已经当家做主的样子,心中危机感更盛,正要说她,路然也跟着附和,要测试两个防火墙,现在没时间。 邓飞咬咬牙,妥协道,那你先忙,下午我再来。 看着邓飞走出去,路然偏头看向连音,询问她是不是和邓飞有什么事。 连音没回答他,指着程序催促他,抓紧时间。 路然被动的听从她的指挥。 刚才连音修改程序时,路然调动了两台备选服务器,先将自己的防火墙安上去了,这会儿再将连音的防火墙安装到另一台服务器上。安装程序需要一定的调试时间,连音看他开始工作后便坐回了自己位置进行等待。 路然这边正进行着准备工作,电脑忽然显示有内部信息接入,并且未读消息越来越多,路然点了下,内部信息的对话界面是属于他的技术部的,而此时技术部的员工们正在进行群聊。 至于群聊内容便是上班前茶水间的事情。 技术部离的茶水间最远,所以对于茶水间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技术部的各位是最晚得到消息的,如今好不容易从其他部门传过来,当即就展开了热议。 唐佳佳让连音离开公司的话,许多人都听见了,稍后邓飞安抚唐佳佳的话,也有部分人听在耳里,大意就是邓飞听从了唐佳佳的话,要让连音提早离职。 路然竟不知道连音去茶水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在得知了这一情况,心下第一想法便是心疼连音。难怪刚才邓飞来时,连音不让他接话,原因就是在这里。 视线一直停驻在不停跳动的信息上,路然知道,技术部的这些人是故意让他看到这些的内容的,因为他们知道依照自己的情况,没人说,他是绝不会知道。当即心里有些波动,有感谢的,又有些自责。 而技术部的人这么做的原因,也与连音请他们吃大餐脱不了关系。正所谓吃人嘴软,相比起皇亲国戚的唐佳佳,他们自然觉得同一部门的连音更加亲近。 路然看了看等着他完成调试的连音,再看回电脑,他将信息窗关闭,重新调开了程序。 路然忙碌了半个小时后才对连音说全部弄好了,可以开始了。 虽然这个挑战是连音提出的,不过在开始前,路然临时增加了游戏规则,谁先攻破算谁赢。 可以。 路然点头,那开始吧。 两人的电脑上都相应的设置了警报,一旦对方攻克自己的防火墙,自己的电脑上便会开启警告,避免对方谎报情况,也是让自己有个数。 说了开始后,两人便沉默地开始发挥自己的能耐。 随后,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路然的电脑上开启了警报。 路然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连音说,你赢了。 连音皱眉回看他,一点都没有为赢得胜利而高兴,因为这个胜利很明显是路然故意放水了。他的防火墙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攻破,是他自己动了手脚,估计为她打开了后门。 路然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她面前,试着露出笑容,天知道他从不曾笑,做出一个笑容得有多僵硬和变扭,他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事 连音抬起一手撑着额头,斜斜地看着他,一直看了他良久后才说,晚上回去后再告诉你吧。 好。闻言后,路然也不催她。 两人这一场比试结束也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谁都不想出去吃,最后便叫了外卖,下午倒是过的很平静,时间晃晃悠悠的也挺快。原本说要下班时再来的邓飞并没有过来,路然也没去问邓飞找自己想说什么,一到下班时间见连音下班也跟着一起下班。 出了办公室时,两人正巧碰上同样下班的技术部众人,几个大男人见到连音一点也不见外的冲她打了招呼,说说笑笑的还与她一起搭电梯。连音对各人的印象也都好,便就乐意与他们一路走。 路中恰恰遇见了唐佳佳,只不过唐佳佳看这会儿连音身边人多,又有路然在一边,并不敢贸贸然跑来跟连音继续闹。 连音淡扫了眼,只当没看见唐佳佳,继续与技术部的人说话。 路然一直挂念着连音会让他答应什么事,直到了连音家里,他才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是她想让他答应的。 连音对他比了个手势,走去开了电脑,路然没懂她手势的意思,便跟着她过去看她要做什么,而路然身后的则跟着连音的那只小色狗。 连音开了电脑后快速登录了一个网站,将自己所需的内容调取出来后,才让开了身让路然来看。 路然带着份疑惑坐在电脑前看屏幕上的东西,这一看完,他不禁有些不可思议的回望向连音,连音给他看的是一份捐款凭证,而捐款的数值是500万,捐款人写的是连音的名字,而资金的去向,最终落户则是他的名字。 当年他父亲出车祸后,母亲嫌弃他拖油瓶离家出走,同时也带走了家中所有存款,他一人住在家中,也不愿意去福利院,而恰逢这时,他收到了一家慈善机构的捐款。慈善机构的工作人员绕过了家中所有亲戚,直接找他说的,并告诉他这笔钱等到他成年后可以随意提取,而在这之前是由机构代为看管,同时,他的学杂费生活费等都由慈善机构负责。 他不懂这些,加之又沉浸在一人的世界中,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所以一直不曾多去了解过。但他不曾想过,这笔钱竟然是连音捐给他的。他那时才十五,而她呢,不是比他还小吗 路然忽然间有许多问题,但还没等他问,她便先说道,现在我正式向你追回这笔捐款,你还不还 捐款捐款,捐出来了哪里还有追回的道理,可如今她就这么大咧咧加不要脸的拿出证据问他索要讨回。 路然整个人懵的不成,但他一点都没多怀疑的直接便说,还。说完后,忽然又皱了眉,为难的说,我的存款没有这么多。 连音则更干脆了,存款不够,公司股权来凑。既然你将这笔钱都投进公司了,那把你名下的股权都转给我吧。 路然猛然间终于是明白了连音打的主意,她要的是公司的股权。 如果这时候邓飞在场,估计会跳起来骂连音厚颜无耻,公司运营如今,市值早不是当初的一千万,当初的五百万,如今也早翻倍了,可她竟然贪心的要走路然所有的股权。 但是邓飞不在场,做主的也是路然,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便点头同意了。 又问她,你要我答应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情吗 连音说是。 路然忽然很难过,他甚至想连音千方百计的接近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要回钱,或是纯粹为了要他手里的股权。喜欢他也是假的吗那种被母亲抛弃后孤立无援又无助难过的情绪时隔多年又一次袭来,他动了动眉头,竟然觉得有些眼睛里难受的要流出东西了。而那时候,他远没有现下这么难过。 就在他的难过即将到达顶峰时,连音悠悠地从包中取出一张光盘,递到路然的面前,你来试试我的防火墙,如果你能成功攻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答应什么事,我都会答应。怎么样要试试看吗 路然的视线从光盘一直挪到了连音的笑脸上,在连音耐心等待时,他控制不住从地狱窜上天堂的那份情绪,直接死死的抱着连音,语带沙哑的说,别抛弃我,别像她一样抛弃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连音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她是指他母亲,自那年走后,他母亲便不曾再出现过。 真是不容易,他终于对她袒露最内心的心声。 连音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伸出手回应了他的拥抱,同时微笑道,我怎么会抛弃你,等你将股权给了我,你不就是穷光蛋了吗我可不得养你一辈子。 路然听了这话后,情绪更加难以抑制,有种高兴的想哭的感觉。 小色狗绕着两人转了几圈,昂着头看两人抱在一块儿久久不见分开,心情渐渐急切起来,蹦跳了好几下后,终于因为新欢夺了它的旧爱而开始狂吠不止。 实在是气死狗大爷了。 皇权路(一) ♂, 邓飞知道路然要将自己名下的股权全数转给连音后,果然心情激动的跳起来将路然一顿的臭骂,说他的脑子是被门挤,天下女人何其多,竟然会被这么一个毫无市场价值的有夫之妇给迷走了魂,公司的股权市值都能买来多少个有夫之妇了。 同时也痛骂连音的好手段,茶水间那天下午她主动递交了离职说明,邓飞当时还暗喜终于可以将她送走了,可没想到一夜之间,那份暗喜便成了绝望。但不论邓飞怎么骂,也更改不了路然的决定。 邓飞本还想扯后腿不让路然成功办理转让,但连音对此早有准备,直接让路然转告邓飞,如果不想让股份转让,那他就将路然的那一份也买下,这样公司就完全属于他邓飞的了。如果不能全部买下股权,那就别干预他们的私事。邓飞气的牙痒痒,如果他能拿出这么多钱,他保重会这么做,可问题是,他手中根本没有这么多闲钱。 最终,就是邓飞再不甘愿,路然的股份还是改换到了连音手中,路然一夕之间从公司合伙人变成了普通的打工者,邓飞陷入了时刻都可能失去路然的恐慌中。 连音离开天启者后又恢复了往日悠闲的生活状态,每日都泡在咖啡馆内坐镇,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每天晚间她会等着路然下班回来,而后看情况是继续给路然做海鲜饭吃,还是两人出去吃。 路然彻底将连音家当做了自己的家,更进一步的,还从沙发搬家到了舒适的大床上,彻彻底底的奉行了连音当时说的要养他的话,他很高兴的吃起了软饭。 因为知道咖啡馆里有连音在等他,路然如今已经成了天启者公司最按时下班的人士,这情况看在其他人眼里,除了带出一帮准时下班跟随者外,并没有其他影响力。 路然的股权变更并没有透露出来,公司里并没有第三者得知这件事,就连唐佳佳也不知道。如今的唐佳佳沉浸在利用上班时间的便利,妄想追回路然的迫切心情中。 不过她这份妄想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某天下午,连音又来到了天启者公司。 而她这回来,与之前来上班不同,这一回她来,是以公司另一个负责人的身份来巡视公司的。 整个公司的人到此刻才恍然,连音不知在何时已经成了他们的半个老板。 连音此番来公司排场十足,牵着她的狗,还请了两个店员当跟班,为技术部带来了下午茶。 唐佳佳得知连音已经是与邓飞平起平坐的人,嫉妒的简直要发狂,可她过去那层皇亲国戚的身份如今已经掉了大半,而且路然眼里根本也没她,她便只能当个跳梁小丑。 连音也不屑于如何对付唐佳佳,谁让她心态好呢。 至于邓飞,连音当面告诉了他几句话,你应该感到幸运,我现在是公司的另一个股东,不然我一定将路然带走。 邓飞哑口无言。 有了连音当老板的公司,自然不可能像原世界那样,也无需路然运用什么黑客技术创造客户资源。而接下来的年月中,天启者公司福利最好的部门便是技术部,乃至于当天启者拓展出行业一线知名度后,各大高校毕业生,同行同业都向往着天启者的技术部职位。 邓飞也好,唐佳佳也好,都不得不收起他们本来的心思,安安分分的待在他们应该待的位置上。 从路然的世界脱离,连音在繁星遍布的空间中醒来,睁眼后难得没有见到陆七八凑在她身旁刷脸。 他非但没有凑上来展现他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帅脸蛋,反而还远远的站在床尾处,好像她身带传染病,他得保持那么遥远的距离似的。 看着连音睁眼了眼,陆七八给出了笑,道,醒了。 连音坐起身,与他对视了几眼,不禁问出,主神给你重设了人设吗你竟然不再自恋的给我展示你那张脸的特写了 陆七八嘴角抽了抽,心下安慰自己,她这是老板当久了,自己不与她计较,但话里还是忍不住哭一下委屈,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结果你竟这么说我,实在教我伤心。 连音好奇他还为自己准备礼物,正想进一步询问,陆七八已经先一步挪开了位置,揭晓谜底般露出了床尾方向的仿古式样的多宝阁。 你那些能量瓶全数收纳在我这里也不是个事,我看你一直都没有要使用的意思,不如就直接给你搞来这个,搁在上头当装饰也不错。是吧陆七八指着多宝阁的隔层上错落放置着的大大小小的能量瓶,解释完还不忘冲着连音抛了个媚眼。 连音惊奇的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人高的多宝阁前就着那些能量瓶看了看,一个个荧色的小瓶子上,一个个不同的人名,连带最新出现的路然名字,全被摆在多宝阁上。 不得不说陆七八的心思果然讨巧,竟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连音点头称赞,不错,不错。 陆七八面上骄傲,再由着她看了会儿,这才接入正题,你之前选择了黑客的世界,现下其他几个世界还在等着任务者接受,再去看看 连音闻言回头看陆七八,有点不敢置信,你真的被主神重设人设了 陆七八眯了眯眼,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啊。难得可以自己选任务世界,为什么不去 陆七八抬着脚步往星空的一方走去,连音紧随他而动。 空间的变化只在眨眼之间,上一刻还是繁星点缀,下一刻眼中所见已是朗朗青天。 两人行走在云端之上,像是两尊神仙。连音随着陆七八的脚步,一步步从云端走向人间,而如今的人间则是战火延绵之景,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尸体。 连音看了几眼颓败之景后再看向陆七八,示意他可以开始介绍这个世界了。 陆七八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走了一段距离,直到走到一群伤兵残将面前,他这才停下脚步,指着中间的一人说,他想当皇帝。。 皇权路(二) 随着陆七八的话末了,原本还有风流烟动的世界戛然静止,成了一幅真假难说的画。 陆七八所指的那人被一群人围护在最中央,连音投去视线,只见那人满面虬髯,除了一双星眸熠熠外,根本难辨本来面目。虽然也是狼狈,但比起其他人而言,已是好的太多了。 这一群伤兵残将各个都狼狈至极,想来已是到了强弩之末。连音看了几眼后,问说,“照这情形,他应该没当成吧。” “嗯,没当成。”陆七八应道。 连音又看了看那个大胡子,问陆七八,“那他应该当皇帝吗?” 陆七八却说,“这个不是重点。” 连音无言以对。分明是他第一句说那大胡子想当皇帝的,结果又说这不是重点,那重点是什么? 陆七八两手插袋,慢悠悠的说道,“上一辈老皇帝不曾立嗣,膝下十多位皇子各有心思,而他的父亲是呼声最高的那位。只不过斗来斗去,最终是如今的皇帝上位了,也就是他的皇叔。新皇继位后,将同辈的兄弟全部屠杀殆尽,但偏偏将各家兄弟的儿子们留下了。” 连音听出一些稀奇来,“这是为何?”既然都已经动手了,怎么又斩草不除根,还手下留情了。 陆七八见她听出了兴趣,终于是能将最带劲的部分告诉她了,也是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点,“皇帝有**癖。” 连音一愣,快速看向那胡子满面的汉子。心里觉得神奇,这胡子满面的大汉,哪里有半点美男子的模样,还是说当今皇帝的胃口很是清奇? 知道她心中想法,不过陆七八没有向她详细解释,故意隐去种种不提,只说而今的情况,“这几年,各家留下的孩子折去的也不少。安然活到如今的,也没剩几个了。而他是自保的最好的那个,因为比起其他兄弟来说,他也是最想坐上皇位的那个。” 因为少时的遭遇如此,所以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连音也不去判断那人的想法正常不正常,反正不奇怪就是了。 说了这些,连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问陆七八,“他叫什么?” “封逸。” “哦。”连音想了想,对陆七八说,“走吧,去其他世界看看。” 见她竟然没有动心的意思,陆七八不说惊讶,但也是真没想到,当她问名字的时候,他还以为她会如黑客世界一样,就这么定下了呢。不过陆七八也没说什么,很干脆的顺应她的要求换世界。 陆七八脚下一动,原本静止的世界瞬时又活了过来。 也是在这时,几束剑矢自两人的正前方飞驰而来,眨眼之间穿过两人虚无的身形,直直地往目的地飞去,待到几声闷闷的轻响后,两人身后相继传来几道惊叫。 连音没忍住返身看了眼,那位满面虬髯的汉子已身中数箭,身形摇摇欲坠。 紧接着之后,朗朗晴空之下,漫天的箭矢齐齐飞来。连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群人被扎成了马蜂窝,那原本伤的最轻的大胡子此时却是扎箭扎的最多的,只因他还想为另一人挡箭,只可惜也是徒劳。 连音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见多了是一回事,这心中还留有那一份恻隐之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他吧。”她看着那个大胡子,还是做下了决定。 陆七八跟着停下脚步看她,也不怪她善变,只说,“那回去吧。” 连音迈步。 *** 大业建国已有数百年根基,疆土从北至南皆有绵延,虽南北各有别国虎视眈眈,但至今仍没有任何一国能够逐鹿中原,这其中不无陵王封逸的功劳。 自十四岁上战场至今,整整十二年,三年一换防,他不是驻守在瘴气丛生的南关便是守着苦寒的北关疆土,帝京的繁华与皇宫贵族的笙歌漫夜都与他无关。不过他也确实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人都已不在这世上。帝京的宅子再大,皇帝的赏银再丰厚,他也无人可共享。 秋末的天气一日比之一日泛凉,受不住冬季寒冷的雁群成群结队的飞往南方过冬,而封逸也接到了皇帝的旨意,令其班师回朝,回京述职。 旨意中更是透露着皇帝作为一个皇叔对为国任劳任怨,常年驻守边关保家卫国的小辈的深深的关切。所以特地在年前让他返京,回家好好过个年。 可旨意之外呢?说穿了,不过是因为北溟国已决心与大业重修旧好,近期正与大业缔结盟约,皇帝怕封逸离北溟那么近,近水楼台先得月,背着帝京先一步与北冥谈妥条件,所以才要将他召回。 皇帝的旨意来后,封逸也不耽搁,很快就带着自己的军队启程回帝京。 自北关返回帝京的途中会经过一座青城山,据说青城山上有神仙,那神仙可参紫薇,知后事,说的神乎其神。只不过见过的人寥寥无几,也正因如此,所以关于那神仙的事儿越传便越多了。 封逸的大军恰逢接近青城山,他麾下的军师郭筠便跟封逸说其了这则传闻,末了,还撺掇一句,“不如我们也去山上寻寻仙?” 早已不信鬼神的封逸闻言,不置可否,反问郭筠,“你懂五行八卦,是吗?” “是啊。”郭筠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他会什么、不会什么,封逸心中难道还没数? “那你也是神仙。”封逸薄唇溢出一笑,策着马加快了速度。 郭筠无言的看着封逸的背影,“这哪儿一样啊。” 紧随其后的副将们听见了这对话,不由得全哈哈而笑。他们全都是粗野武夫,不懂文人憋死人的那一套,觉得好笑便就笑了。郭筠见状,顿时恼羞成怒。 青城山看着近了,实则离的还远着,大军再走了一日才真正到达青城山下脚下。 而郭筠也整整磨了一日,才终于磨动了封逸一起上山去看看。 郭筠话说的好,“没神仙,看看景也好啊。登高望远嘛,反正又不急着回京。” 封逸便令大军前方十里扎营休整,他和郭筠两人上山走一趟。(。) 皇权路(三) 青城山全山林木青翠,曲径通幽,封逸和郭筠一入山便都被山中幽静所吸引,一路蜿蜒向上,心境大大得到了陶冶。 到了午时,两人终于到达了山顶。非要来山中一探的郭筠累的不成,倒是封逸只不过气息微乱,令郭筠很是嫉妒。 只不过,不说郭筠口中的神仙了,山上就是半个人影也碰不到。 饱览了一番美景后,封逸出声对郭筠说,“你也该死心了吧,走吧。” 郭筠很是失望。他倒不是真信什么山上有神仙的说辞,一般而言,这种山中客不过是些不出世的奇人异士,而他不过也是想来探访一下这些人,或许说不得还能请出个诸葛孔明来。但如今事实也告知他,这山中并不像是有人烟的模样,那奇人异士或许早已经离开了。 他死心的随着封逸往山下走,一直走到半山腰处,两人忽然见到有人撑着一把白底水墨莲花的油纸伞款款而来。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把。 待到来人接近后,两人才看清,来人的身形竟然是姑娘。 那姑娘袅袅款款的走到两人跟前,撑高了挡住面貌的油纸伞,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巴掌小脸,在看见两人后也不露出怯生,只不过一双眼在封逸的面上停驻了有些时候。 毋庸置疑的,封逸是个美男子。一张脸像是刀削斧凿般,棱角精致完美,剑眉星眸在上,好看的薄唇在下。或是因为长年出入沙场,气势上偏冷清,但却徒得让人觉得有男子汉气概。 这颜值,与那满面虬髯的形象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无怪乎连音忍不住多欣赏了几眼。 “姑娘。”郭筠看她一直看封逸,不由得出声唤她回神。 封逸的面色已经有些冷下来了。 连音看向出声的郭筠,勾唇而笑,问他道,“寻仙?” 郭筠一听,连忙应是。看来她知道什么。 连音莞尔笑,又问,“寻仙作何?” 郭筠答,“听说这山里有位神仙,能算会卜,又知后事。我俩特地慕名而来寻访,但求卜算一卦,不知道小姑娘可知道去哪里能寻到他?” “假的。” 郭筠不解,“什么假的?” 连音说:“算算卜卜倒是会一些,但是不能知后事。若是来问后事,或是将来能不能称王这一类的事,那还是请回吧。别耽搁时间了。” 郭筠明显听出了她话中的别样来,连忙套问,“称王?小姑娘何出此言呐?可是有什么人来找那神仙问过这样的问题?” 连音故意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想了想说,“确实有过,还不只一拨人,而是两拨人呢。” 郭筠看了封逸一眼,随即又向连音讨教,“还劳烦小姑娘为我们指点一下那神仙的住处,我等感激不尽。” 连音将伞柄搁在肩上,手中握着把手处转了转,整副伞面像是走马灯般在她身后变化着,她转了几圈才收手,视线再度回到封逸的脸上,“你们俩倒是比旁人虔诚些,亲自前来了。不像某些自诩为贵人的,只派了几个属下前来,半点也没的诚意。” 郭筠闻言面上笑意深深,觉得这个小姑娘说话老气横秋的,着实有趣。 随后便听她说,“你们想知道些什么,但说无妨,若能算出来的,我便告诉你们。若是不能泄露的,也请两位莫要为难我。” “你是?”郭筠不敢置信。 “我是。”连音甚至还用点头来强调。 郭筠一脸见鬼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人可是个男子,哪怕不是花甲之年,也该是个仙风道骨之人。可怎么会是个小姑娘? 就连面上看来谓为淡定的封逸,眼中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诧异。 连音对于两人的不信任也不多说什么,一手撑起伞重新遮住头顶,一手稍稍提着长裙,转了个向往来时路走去,边说走还边说,“谋己、谋人、谋兵,方再谋天下。无论如何,兵权不可释。” 郭筠听着,猛地一个激灵,瞬即看向了封逸。他是真的被惊到了,那姑娘最后说的话,与他之前说与封逸听的话一模一样。 这番回京述职,郭筠猜测皇帝可能会借由头索要封逸手中的兵权,毕竟一旦与北溟结盟后,封逸便不可能再被安排驻守北关,但皇帝也不会放心让他一直驻守南关。皇帝膝下子嗣单薄,当初留下的各世子都已成年,皇帝不可能不做打算,其他人尚且好拿捏,但封逸皇帝的第一步必定是要弱化封逸的勋功,再重新将封逸拿捏回股掌之间。 封逸还了郭筠一眼,再看连音离开的方向,脚下一动,跟着往那方向而去。 郭筠也当即跟上。 连音虽然是个女孩子,但脚程并不慢,对于山间小道又熟悉,这可就苦了不怎么顶用的文人郭筠,好在连音很快便走到了一处茅舍前。 开了门后,她虽没有招呼他们进去,但也没有关上门。大敞着的门仿佛是在对他们进行邀请,两人在门口踌躇了下便走了进去。 茅舍屋里简洁非常,与一般农户无异,要说特别之处,就只有屋内两只手心小大的乌龟了。 连音收了伞放置在门旁,室内有一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当下她便沏了两碗茶,在他们进屋时,她还好心地出声提醒,“小心别踩着我的乌龟,谁踩了谁倒霉三载。” 两人步伐皆绕过了那两只在地上乱爬的乌龟。 连音将两碗茶放置在桌的两旁,随后自己捡了一边坐下。 两人知道这是她对他们做出的邀请,便一人一边坐了下来。落座后,郭筠率先问她,“姑娘是一人住?家中可还有旁人?” 连音摇摇头,呶嘴指了指地上那两只径自爬来爬去的乌龟,“还有它们。” 郭筠转头看了看那两只乌龟,无言了下,干脆略过了这些闲话,直言问她,“姑娘刚才对我们说的那番话,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要交代的。” “其他?没了。”她答的很不走心。 郭筠:“”(。) 皇权路(四) 郭筠怎么看连音都心有怀疑,正在想着该怎么与她说话,连音却不再看郭筠,直接一手托腮看向封逸,伸着手指点点茶碗,“吃茶。” 封逸的视线垂下,看了看碗内的茶汤,像是做了生死大决定般端着茶碗抿了口,茶汤不浓郁,反而带点清淡,入口有生津的甘甜味。封逸的眼睫因这不错的味道而动了动。 连音看在眼里,抿唇一笑,说道,“吃茶润润喉咙,这下是不是能说话了?” 封逸瞥了她一眼,不懂她话里意思。 连音挑白了说,“我想跟你说话。”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想和郭筠说话。 郭筠在旁好不尴尬。 封逸望一眼郭筠,又瞥向连音,终于开口提问,“姑娘是山中人?” “是。”连音点个了头。 “一个人?”封逸的想法与郭筠差不多,总觉得这姑娘不可能是一个人独居山中,怎么也该有家人才是。 连音撑着腮晃了晃脑袋,“这个问题刚才已经回答过了。” 除了她就只有两只小龟作伴。 “山中的神仙之说?” 连音对于这个事免不了笑的无奈,“那都是以讹传讹,不过只是帮一些人卜了几支卦而已,哪想好的不应坏的灵,刚好都应了卦象。” 她都这样说了,封逸便就没什么想问的了。 郭筠却在对头急巴巴的很,他可还有问题要问,只是那小姑娘说不想跟他说话,这会儿还直接拿着个后脑勺对着他,他是想说又没法说。 连音见封逸是不想问问题了,于是说,“你问了我几个问题,这会儿是不是该轮到我问你问题了?”封逸没应也没拒绝,连音就当他是默认了,便问道,“你名字中可有卓尔不群之意?” 封逸眼睫一动。 郭筠心下也惊呼,若她不是被人安排好的,那就是神了。 “不回答,那就是了。”连音笑笑,又说,“秋来冬不远,这一回的年节恐怕多有烦心事吧?” 又神了!郭筠真的很想问她一句,姑娘,你究竟是真神,还是装神弄鬼。 封逸看来还很是淡定,只问说,“姑娘何以得知?” “算的。”连音眯眼一笑,脸颊处还隐隐的露出一个酒坑儿来,“不瞒你说,今早起时见天上有祥云而过,我便忍不住算了一卦,算的今日会有贵人入山,这才外出一游,没想到果然遇见了你。” 又是祥云,又是贵人,见她如此捧自己,封逸不禁想是不是该向她道一句谢谢。 倒是另一边的郭筠果然再也忍不住,语带欣喜的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不吝告知。” 连音终于又看了郭筠,但也就只看了一眼,随即又重新看回了封逸,“回程虽不能太慢,但也不必太急。依我看,按我的行程而行最为妥帖。” 于是两人便耐性等她相告该怎么个走法。 连音起身走向靠墙的床边,自床帐后取出了一只包袱,又去将屋中乱爬的两只乌龟拾起装进了布袋子里,这才对两人说,“两位,可以启程了。” 两人茫然的看着她,还是郭筠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随你们一同启程。”连音一副已经准备妥当的模样,而且看样子,是早就准备了。 原来她所谓的“按她的行程而行”,是说她要一同走?封逸与郭筠相望了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问题:能信她吗? 两人都觉得她很奇怪。 但是两人还是将她一起去了十里外的军营驻扎处。 营中的士兵见两人出去一趟竟还带回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皆呼不可思议。同时又揶揄郭筠,说连音定是郭筠藏在这里的相好,如今要回京了,所以接着人一起回去。至于为什么不将连音与封逸扯上关系,那是因为大家伙都知道,封逸向来不近女色。 郭筠对人解释了一通,可仍没有人信他。 随后给连音安排住处后,有副将坏心眼的直接跑到连音跟前叫她嫂子,还向她打小报告说郭筠的糗事,其他几位副将在一旁偷听,个个都乐的直不起腰。甚至还忍不住跟着附和,顺便还开了几个郭筠的荤段子。 连音耐心的听完年轻的副将告完小状,这才一脸淡定的对副将说,“嫂子?难道不是该叫我将军夫人吗?哦,不过你们与封逸出生入死,唤嫂子倒也没错。” 告小状的副将当即愣了,旁边的其他副将也全都笑不出来了。 场面一时间安静的掉根针都能有声响。 过了很久,那告状的副将才挤了一道扭曲的笑,对连音说,“不打扰你休息了,末将先行告辞。”转身就跑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全跟着跑了。 这一跑,众人全数跑去了封逸的帐中。 帐内,郭筠正与封逸说连音的事情,两人又想相信连音这位青城山神仙,又不免怀疑连音是他人安排好的棋子,一时间倒真是为难。 随后见了这些个个面露尴尬的副将们,封逸便问他们,“有何事?” 还是之前跟连音告小状的年轻副将率先站出来认错,“将军,我们错了。” “********?”封逸虽不懂他们突然来认错所为何事,不过也不表露出来,还跟着接话问了原因。 年轻副将满面愧疚的说,“我们不知道那是将军的人,刚才兄弟几人过去说了些荤话。” 郭筠快速与封逸对了眼,郭筠接话说,“你们瞎说什么了?” 副将们齐齐看向郭筠,郭筠接到这视线,当即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你们都说了什么?” 几名副将你推我我推你,最终大家伙一人一句,将刚才说给连音听的话都重复了一遍,郭筠越听脸上越是红艳,并非脸红,而是被气的。待到几名副将说完,郭筠急火攻心的撩着衣袍爬了起来,口中更是喊着要杀人的话。实在是这些混账说的内容实在太浑的,简直有辱斯文。 众人见郭筠的拼命状,纷纷四散着让开,不让郭筠近身。郭筠身为一个文弱书生,与他们几名武夫玩捉迷藏根本就摸不着他们的半片衣袖,封逸看着他们打闹也不管他们,但是却不得不去计较连音那一声“将军夫人”的称呼。 正在他思量中,那位才被提起的“曹操”便来了。(。) 皇权路(五) 连音一登场,原本还鸡飞狗跳的帐内瞬时停止了打闹,大家齐齐看向连音,除了郭筠外,副将们都一脸担心,担心连音来告状,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大老粗们根本就没费神去怀疑连音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人也确实是跟着封逸回来的。 封逸看着连音,开口让郭筠留下,遣了其他人出去。副将们忙说着告退,退出了帐外。 帐内瞬间就只剩下三人,连音看了眼气喘吁吁的郭筠,自动自发的走到封逸坐着的矮桌旁,在他对面坐下。 郭筠见此,再喘了两口气也过来坐下,虽然与众副将们打闹,但副将们所说的话,他也没记漏任何一句,当然也包括了连音自称的那句话。 三人同坐后,连音先开口,“方才跟你的副将们说了几句话,待说完后我才觉得不妥,所以特来问问。”封逸还没接话,连音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你可有娶妻了?” 这问题 “不过你不答也无妨,我早前卜的卦象中已有显示,你此生是无妻的。”当然,连音不会说,所谓的卦象其实都是资料中所记载的事儿。原世界中,封逸死时无妻无子,是一个孤家寡人,甚至还是一个童子男。 “”封逸和郭筠全默了。 郭筠想问,这是什么卦?竟然连此生有妻无妻都能从卦中看出?难道不该是看面相手相一探究竟的吗?他读书少,请别骗他。但重点不是卦象如何显示,而是她说的话,她竟然说封逸此生无妻。 听到这里后,郭筠深远的看着连音,略有怀疑的问她,“姑娘此话当真?” “不当真。” “”两人再默。 此时两人心下恐怕都是一个想法,和这位姑娘说话真累啊。颠来倒去,翻来覆去,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连音看两人面上都带了一点点情绪,终于良心发现,不再逗弄他们,老实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你娶我吧。” 郭筠愣。 封逸倒还一脸淡定,不过心下也怔了下。 两人这十几年来遇上过许多生死之事,也遇见过许多毒辣阴狠之人,可还是第一次遇见连音这样厚脸皮的姑娘。竟然可以这么大咧咧的让人娶她,最厉害之处,竟是她说了这样不要脸的话后,还能一副仿佛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话的模样。 沉默了番,封逸忽而想起了帝京的事情,便淡声说道,“我府中已有四位夫人。” 郭筠暗暗点头,正是。封逸府里都已经有四位夫人了,这姑娘还说封逸此生无妻,确实有些问题。 听他主动提起府中的四位夫人,连音一点都不意外。封逸确实已经有了四位夫人,而这四位夫人还都是皇帝赐给他的。可是皇帝赐的也真太是时候了,都是封逸不在帝京时赐的,封逸不说与这几位夫人相处了,就是连面都没见过。 皇帝这么做当然全是私心作祟,又想让外人觉得他对封逸够关心,但又不想封逸真正与这些夫人们相处。皇帝心里打的什么变|态主意,连音可清楚的很。而且那四位深居后院的夫人,说穿了也都是各方博弈用的棋子,封逸心下也是知道的,都碰不得。 当下再看封逸,连音说,“四位侧室夫人,你的宅子缺一位主持中馈的女主人。此番回去,你既然要长居帝京,家中总是需要有人帮你打点的。” 她又说,“不论你娶哪家宗室女儿,或是哪家闺秀,某些人恐怕都不会放心让你如愿吧。到不如娶个无依无靠无什么势力的,岂不让人放心。还可让某些人放松警惕呢。”所以,自动送上门的她是最合适的。这些可是连音反复推敲了许久后,才定下的最合适的行事。 而她的话也确实说进了两人的心坎里去。加之她分明知道许多情况的模样,便也更让人认真思考起她的提议。 封逸直视着连音的眼睛,仿佛是要透过她的眼睛探瞧出她内心的世界。 连音毫不避视,落落大方的与他四眼相对。 她的眼睛一片明澈,看的久了,封逸只觉得那是一双令人想一直看下去的眼睛。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封逸和她对视许久后,心下便有了判断。 随后封逸点下了头。 郭筠在旁看着封逸点头,也没阻止他。因为就连他也被连音的话说动了。 连音安心的笑了。 封逸顿了会儿,才想到该问她,“还不知道姑娘的闺名。” “连音。”连音回道,“你叫我连音便可。” 封逸默念她的名字,觉得这名字挺好,人如其名,让人记得住。 谈妥了事情后连音当即起身,笑嘻嘻的说,“那我去将东西搬来你帐内,今晚我跟你睡。” 封逸:“” 郭筠:“” 连音转身便出了大帐。 帐内,郭筠目瞪口呆的看向封逸。憋了一会儿,才对封逸说,“王爷,该防的还是要防。”男女之防,本是教育女子的,但郭筠这会儿却不得不拿来教育封逸。 见郭筠都已经正式的用尊称来称呼他了,封逸郑重的点了点头。 连音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封逸的大帐,说是要与封逸一起睡,但其实也就只是说说,最后床让给她睡了,而封逸却在大帐的一侧打了地铺,与她的距离隔的很远。 相比较封逸心里念着今日所发生的的事情难以入眠不同,连音则是全然放松的状态,不多时便气息平缓的入了梦,封逸耳力聪敏,听到她稳步的气息后,不由得添了一抹好奇。 第二天,当连音从封逸的大帐中走出时,恰巧路过的副将们全都看呆了,这下可是实打实的相信了,这位小姑娘确实是封逸的人,当即口径一致的喊连音为夫人。 连音听了却不怎么高兴,“还不如叫嫂子,夫人可以有许多个,嫂子却只能有一个。”帝京的宅子里还有四个夫人呢。 副将们不懂,夫人多尊敬啊。 连音却也很坚持。 副将们看向正巧走来的封逸,以眼神询问封逸的意思,封逸直接说,“听她的。” 于是副将们齐齐喊:“嫂嫂。”(。) 皇权路(六) 按照既定的行程,大军只扎营一日,第二天便拔营继续上路回京。连音起床时,大军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一发令便要上路了。 平日大军中只有郭筠会在骑马累后坐马车,如今多了个连音,郭筠本以为这马车得让给她坐了,没想到她却颠颠的跑到封逸的马匹前,指着已经安坐在马背上的封逸说,“我要跟你同骑。” 封逸居高临下的看着连音,在场的人则全盯着封逸瞧。要不是当下安静的很,就连风声都轻悠浅慢的,恐怕副将间早有人交头接耳,私下猜测封逸会不会同意让连音上马共乘一骑。 猜测不同意的人,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盖过了猜测同意的人。毕竟共乘一骑这样秀恩爱的行为,着实不像封逸这样性格的人干得出的。 不过叫大家伙意外的是,封逸竟然同意了。 众副将看着封逸伸手将连音拉上马背,心里只剩下一串啧啧声。 连音坐在封逸的身前,高头大马上的视野开阔,连音遥遥看了前方一眼,享受的逸出一声赞叹,后背顺势往封逸怀里一靠,直接将他当成了靠背椅。 她倒是靠的舒坦又省事,但却让后头的封逸登时僵硬了四肢,就连面色都变了。 这是他离开帝京的十二年来,第一次与人有这样亲昵的肢体接触,更是第一次和一个姑娘有肢体接触。虽然他同意她上马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明显失算了。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来亲昵的,也没想到他心下的排斥和抵触仍在,甚至更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若不是死死压着这份感觉,他恐怕当即就将连音丢下马去了。 但连音似乎并无所觉,还充当起了指挥,“启程吧。” 封逸努力调节了一会儿,这才下令启程。 因为封逸与连音共乘一骑,其他人也都不敢上前去和封逸交谈,封逸的大马傲然行在第一位。 连音懒骨头一样靠着,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两旁的风景,等行走了许久后,她才开口对封逸说,“你再往后挪,我就要掉下去了。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些什么?” 封逸被她说的无言。 这不是害羞,这是排斥! 而连音想是知道他心中想法一般,说,“你可是要娶我的,若是这样就躲躲闪闪的,以后我俩朝夕相对的时候多了去了,你又要如何是好?你要习惯,懂吗?” 封逸被她教育的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从上而下望去,只见她一张小脸分外的认真。一瞬间,分明是男女授受不亲之事,偏偏倒成了她这全是在帮助他习惯的好意了。 更甚者的是她还说,“或许你不懂,男女之间有无爱意,身在其中之人瞧不清,但旁人却能一眼便看穿。贵人要成大事,总得先懂得演戏才好。” 封逸低头看着她,不说受益匪浅,但确实是体会出了她是在为他着想的意思。 忍不住的,他问出了他昨天就埋下的疑惑,“你在青城山中遇过许多人,如今为何决定与我为伍?” “这个问题,我昨天就跟你说过答案的呀。”连音脑袋靠着他胸口的铠甲,跟着一昂头,视线对着他的。 封逸正对着她的眼睛,就这么又多看了几眼。心里头倒是在想她昨天说过哪些话,可惜并想不起她哪句回答过。 连音望了他几眼,知道他想不出,便又重新说了一遍,“良禽择木而栖。其他人自持着身份,就只派几个小兵过来,可想而知,若我真出山了,他们也定会怠慢于我。你就不同了,你亲自前来,大有诚意,我自然乐意跟你走了。” 封逸撇嘴一笑。他只是被郭筠撺掇进山的,去时根本就不信青城山神仙之说,哪怕是在见到了连音后,他也不曾信半分。不过,他现在没打算将这话告诉她。 结束交谈后,沉默在两人间流转了会儿,直到封逸问她,“你多大了?” 连音又昂头看他,“你竟然问我问题了。”顿时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又回他说,“我今年已经十七了。” 十七?封逸微微皱了下眉,面前这张小脸已经十七了?若她不说,他以为她至多不过十五。 连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由得双手捧了捧自己的脸。娃娃脸。 封逸见她这动作格外的可爱。 话匣子打开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倒也聊了不少。 连音是个问题比较多的人,加之她的性格有些娇娇的,恍惚间总让封逸觉得她很像个儿时的玩伴,倒不是与谁想象,只是那感觉全然像是小玩伴一般散发着单纯的友善,以至于让人没法真正拒绝她,和她的问题。封逸甚至还缥缈的想起了,他有个格外幸福的童年,各家的兄弟们,一大堆的玩伴。 只可惜,儿时的记忆在十岁那年戛然而止。随后的四年,是无边无际的灰暗,直到十四岁,他终于逃离那座皇宫后,他所身处的世界才鲜活过来,所看见的天空才又渐渐的恢复成了蓝色。 所以这些年,与其说皇帝总是调遣他南北来去,不如说是他自愿往返南北之关,只因他不想回帝京,不想面对那人。 *** 其实骑马是件很累的事情,哪怕连音懒骨头一样拿封逸当靠椅,但坐在马上的感觉远没有马车上舒坦,更何况郭筠那马车上垫了软乎乎的毛皮,坐着可舒服了。 但连音还是选择了每日要和封逸共骑。 虽然封逸在言语和态度上是接受她了,但他的身体仍旧诚实的展现着抗拒和抵触。每回连音一拿他当靠椅,他必定是僵直着身子,非要花上许久的聊天才能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因为如此,这几天连音说的话都快赶上她这十七年说过的所有话语总数了。 以至到了后来她实在没什么问题可问,也没什么话题可说后,她干脆问郭筠借了一本传记,说要给封逸念书听。那传记是这个世界的人所著,与连音念过正统传记所不同,她看着也觉得挺新奇的。 封逸还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也就没拒绝她。连音便开始照着书本里的内容念了。 然而,真当她开始后,她才恍然发现她的识的字竟还不全,而且总还会带有现代人识字的那套思路,不是断章取义断错句,就是把字看的太快,念字只念了半边,回回都令封逸觉得奇怪,最后还得由他来纠正她的错误。 虽然每回被纠正错误时,连音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脸泛红,但她也明显看出了封逸对这相处不排斥,反而好像还挺喜欢后,她就坚持下去了。(。) 皇权路(七) 因为连音每日要给封逸念书听,封逸驭马时自然不能行的太快,一旦快了连音就看不清书本上的内容,所以大军回京的速度简直能用老牛拖慢车来形容。 虽然这赶路速度慢的不成,不过军中人人都看出了封逸和连音之间的那份“恩爱”。见识过封逸的骁勇善战,封逸的治军严明,如今又再见识了封逸的儿女情长,真可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他还有这一面。但是这一面也远比其他方面更为人津津乐道,许多人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帝京去好好跟自己的亲朋好友说道说道这情况了。 在两人每天共坐一骑的潜移默化下,封逸终于不再对连音的接触有所抗拒,甚至渐渐有所习惯起来。 没有回到帝京,没有见到皇帝,更没有被变|态皇帝步步紧逼,如今的封逸还是个能够任她捏捏揉揉的人。加之连音每日叽叽喳喳的刷着存在感,使得封逸骨子中温润的那一面明显了不少。 连音感受着封逸的这份变化,心下松了一小口气。 当隆冬来临时,大军距离帝京终于是近了。 封逸入帝京的那一天,皇帝特遣了几名官员和自己身边的亲信宦官来迎接封逸。 宦官一见了封逸后便是一通锦上添花的好话,待舌灿莲花一番后才进入正题,说要封逸先去宫里觐见皇帝,皇帝正在等着他,至于其他人则先去兵部报道而后回家休整。 听到宦官传皇帝的话,封逸的眉头不可抑制的蹙了起来。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但他还是打心眼里抗拒进宫这件事。但不论他现下如何抗拒,在不能真正撕破脸前,他必须按照皇帝的意思办。 交代了几名副将几句后,封逸便与宦官一道往皇宫而去,而随着封逸一起动的还有郭筠常坐的那架马车,现下坐在车内的是郭筠和连音。 对于今天皇帝会要求封逸入宫觐见之事,三人早在入京的前一夜推敲过了。皇帝的事,郭筠是知道的,他们自然以为连音不知道,所以原本提议是想让她先行回他的宅邸休息,不过连音却说她一定要等他一起回宅邸。 这么做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封逸见了皇帝,但凡不愿意待下去了,就将她搬出来当借口,趁机也可在皇帝面前秀一把恩爱。其二,是因为封逸宅邸的四位夫人必定也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今天会回去,所以今天四位夫人必定会来见封逸。这第一场相见,他们俩一起出面可比单独见面有戏多了。 其实说白了,全是连音在为自己谋存在感。 两人看她坚持,也就随了她的意。 随着封逸一起回宫的宦官也注意到了跟随的那架马车,心下虽然奇怪为什么有马车相随,不过宦官懂得不该问的不问这样的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只字不提,反正皇帝只召见封逸,马车也只能跟到宫门口。 待到宫门外,马车果然被拦下不让进。 连音撩着车帘看着封逸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对方消失在皇宫中,这才收回了视线。 车内,郭筠正探究的看着她,如今再无旁人,郭筠终于可以将积压了许久的问题拿出来问她,“连姑娘为何愿意为王爷牺牲至此?”看着两人一路的相处,郭筠时常都会有个疑问,这两人到底是玩真的呢,还是逢场做戏呢?还有最重要的,为什么连音会愿意为封逸谋划,难道真因为封逸亲自入山的关系? 在郭筠心思翻涌的时候,连音看了看他,说出了与告诉封逸时截然不同的答案,“我曾为自己卜过一卦,卦象显出我的良人即将出现。随后天显祥云的那日,我在卜了贵人出现之时,又为了自己卜了一卦,卦上便告知我的良人已至,恰好与贵人八卦遥相呼应。”所以,你懂的了。 郭筠听的一愣一愣的,算卦之人从不为自己卜卦,这位又是一个特例。所以,依她所说,这还是天赐良缘? 连音觉得,在古代混比在现代混的好处就是,只要身有坑蒙拐骗之长,再善用一些营销策略。等名声搞起来了,便可以公然靠着这几招行走天下了。凡事扯上卜卦,神乎其神的事情,任谁都不会怀疑,还会觉得你高深莫测,真好使。 *** 皇宫中,有多年未见的叔侄俩终于又见上了面。 皇帝坐在御案后,打量着又有几年未见的封逸。 皇帝喜欢面容精致的少年,他的这些侄儿们得天独厚,个个都长的好,所以皇帝才会在当初将这些半大孩子全数留了下来。而这些侄儿间,要说长的最好还要属封逸。皇帝每回见封逸总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可也是自己的失误,致使自己不得不让封逸离开皇宫远赴沙场历练。 本想着封逸南来北往的,整个人定会被磨砺的粗糙不堪,可没想到如今出现的人竟然半点不减风采。不,也不能说不减风采。如今的封逸与之前的封逸很是不同,皇帝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封逸是他十八岁之时,身量高了,人也渐渐脱去少年气改而向着一个男人蜕变。而如今的封逸便是完全蜕变完了的模样。 只是意外的,蜕变完全后的封逸非但没让皇帝失去了当初的那份感觉,反而现在再见他时,皇帝觉得自己的心又动了。 而且,越跳越快。 皇帝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这才出声让封逸平身,想要再好好瞧瞧他。 封逸闻声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形并不单薄,也不显壮硕,而是完美的恰恰好。 皇帝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眼神更是直白的想将他的铠甲卸了。心里觉得有些失算,早知道该让封逸换身衣袍来见的。同时他脑中勾勒起了一副腌臜的画面。 封逸虽然起身了,但始终没有抬眼看向皇帝,他半点不想见到皇帝的那张脸。 皇帝却无半分自知,视线一边贪婪的看着他,一边一副长辈关切小辈的口吻,询问着他近些年的情况。封逸每个问题都言简意赅的作答,半个字的废话都不愿多说。皇帝嗯啊应着,等问过一堆后,才显露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回京来也是累了,如今回府也路远,不如就在宫里歇下,晚间,朕再听你说说这几年边关之事。” 封逸听后,眉头当即皱的死紧,手中握了握拳,当即抱拳对皇帝说,“望陛下恕罪,臣还有事,必须回臣自己的宅邸。” 皇帝一听不乐意了,“你有什么事必须要回去的?” 封逸想起了连音,说,“臣妻在宫外等着臣回府。” 皇帝顿时炸毛了。(。) 皇权路(八) 皇帝听了封逸的话后,差点炸的跳起来。 语气当即就沉了下来,重新向他确认一遍,“你刚说什么?” 封逸便说,“臣有一事,还望陛下成全。”说完,又跪拜下来。 皇帝看着他,心下猜测着他会说什么,思忖了片刻才问,“什么事?你且先说说看。”至于答应还是不答应,皇帝故意不说,给自己留条余地。 但封逸明知皇帝狡诈,还是非常坦荡无谓的说了,“臣与一民间女子两情相悦,想与娶她为妻,还望陛下能成全。”如果不是他的父母皆亡,他根本就不必来求皇帝成全,封逸收敛着心中沉沉的心思。 皇帝一听,心里当即扭了下,直接想道一声做梦,幸好他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堪堪将这话给兜住了。 大业国的皇室宗律中虽没有不能与民间女子结合的条规,但是向来皇室贵胄的正妻都是以宗室女为先,还没听说过谁会要娶民间女子的。当然,以上这些在皇帝这里根本就不做任何影响,唯一能让皇帝心有不满的是封逸竟然有了两情相悦的女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的独占欲浓烈,特别是在封逸身上,哪怕封逸一直在外,哪怕皇帝一直觉得他不会喜欢长大后的封逸,可事实却是他仍对封逸保持着深重的独占欲,其中便有不想让封逸取妻,不想他与女人欢好的想法。如今再见后,皇帝更是放不下自己的这份心思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两情相悦的人。两情相悦啊!皇帝觉得这四字真是令人万分生气。 封逸等了等,没等来皇帝的回答,要是换做别人定会大气不敢多喘的一直等到皇帝开口,但他不然,皇帝不说话,他便再请了一次,“陛下,还望陛下能够下旨恩典。”再说一边,他只觉得心中没来由的很是畅快。 皇帝真想直接派人将封逸口中的女子拉到殿上来,他倒要看看封逸到底看上了什么样的女子,或者说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胆敢跟他抢封逸。 不,也没什么好看的。直接拖出去宰了更好! 连音和郭筠在宫门外等了近一个半时辰,这才终于见到封逸出宫来。 与进宫时的表现不同,出宫来的封逸面上带了一抹笑,骑着马儿走到马车旁时,直接对撩着车帘子的连音说,“过来共骑。” 连音望了他的眼一眼,当即掀开帘走了出去,任封逸将她拉上马背,这才策着马向自己的府邸而去。 策马驰走的同时,封逸低低吐了一句,“真是痛快!” 连音没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也用不着问,想也知道定是皇帝不好过了,他才这般畅快的。 待到封逸策着马离去后,猫在宫门口查看的宦官才转身奔回了皇帝身边禀告。 皇帝没有答应封逸的请求,但同样的,他也没法强将封逸留在宫里头。所以在放封逸出宫去的时候,皇帝特地指派自己身边的亲信去宫门口探探情况。 宦官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将自己的见闻如实的告诉了皇帝,皇帝听说封逸果真与一名亲密的共骑离开后,当即龙颜大怒,直接将御案上的折子全扫落到地上。 皇帝恶狠狠的自言自语,“谁敢跟朕抢人?” 宦官胆战心惊的候在一旁,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 封逸的府邸是老皇帝时赐给封逸父亲的,封逸在这宅子里出生、成长,虽然已有多年不曾回过宅邸,但从宫门这一路到宅邸的路程却一直刻在封逸的脑中,但越发接近宅邸时,他反而生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 原本的府邸牌匾如今已经改换成了“陵王府”的字样,陵字封号是皇帝赐给封逸的。 封逸很不喜欢这个字,皆因这字并无一分美好,如今看着大大的陵王府三字,他原本从皇帝那里讨得的一点好心情也渐渐淡去了。 府邸的人早就接到通知,知道今天封逸会回府,所以从宫门外起,沿街上便有人一直守候着。 如今封逸到达府邸前,府里的四位夫人与府内的大管事们早就排着队在门口迎接封逸了。 其中对封逸最为好奇的莫过于府里的四位夫人。 毕竟她们都不曾见过封逸,但又听说过关于封逸的事迹,一直都存有好奇,如今终于要见到了,期待有之,紧张更有之。 只不过,她们都不曾想过,在见到封逸之时,还会同时见到个劲敌。 四位平日里小斗不断的夫人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纷纷暂时达成了联盟,放下各自间的仇冤,先一致对外吧。 封逸先下了马,随后才扶着连音下了马,郭筠也从车上走下来,三人一起走到了府邸的大门口,府里的众人齐齐的向封逸跪拜迎贺他的回府。 在大门口粗粗见过后,众人陪着封逸移步进了正厅,去了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几名大管事与四位夫人又重新给封逸见面问安。封逸虽然贵为府邸的主人,但除了府内的大管家外,其余的人根本一个都不认得,初来乍到的程度与连音完全一致。 府里的四位夫人一路上不时偷看着封逸,虽然早知道封逸生的好,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优秀的人。这看了又看后竟也觉得自己守了这些年的活寡也是值了。 相比较四位夫人对封逸的稍有认知,封逸对这四个女人全然是陌生的,幸而府里的大管家很有眼色,在四人向封逸拜礼时,大管家一一给封逸介绍了四人。 要说皇帝不安好心吧,他又还算不太出格,赐给封逸的四位夫人都是朝内官员家的小姐,有嫡有庶有旁支,总之显然是用心了的。 而如今府中的中馈事务都是交由最早入府的大夫人在照管,她也是四人中唯一一个嫡出的小姐。 连音暗暗记下了对应的人。 等人都见过礼后,大管家便给封逸说了住处的事情,封逸住的自然是主院,而郭筠则在客院,至于连音住哪儿,大管家商量着看了看大夫人,又看封逸。 大夫人连忙跟上说,“不如住引绿院吧?” 引绿院是何处?府内风景顶好的一处小院子,唯一不好的地方是离主院隔的远。 熟悉各处院落的人当然明白,所以这就是完全想要欺负连音这不熟悉的人。 只是还不等封逸拍板,连音已经先开口了,“我也住主院。” 唰唰唰,几双眼全都看向连音。(。) 皇权路(九) 封逸府邸的主院空了许多年,这番才新修葺过,不过比之其他的院落,主院显得宽阔和幽静,从院门到大屋一路上竹影重重,大有曲径通幽的感觉。花草不多见,最多的还是各种常青的树木。这主院当初是封逸父母亲的院子,他的幼时也在这个院子度过,如今再回来,每走一步都有着许多的回忆,不免露出了几分黯然。 不过,留存在脑中的也只有回忆了。因为这院子与他幼时到底已经发生了许多不同。 连音跟着封逸一起领包入住主院,与他的那份怀念不同,她则是直接走入了正屋先一步熟悉以后的住处。正屋内的摆设与院落的风格相一致,都是极简单的,也让人一眼看出了常年没人居住的事实。不过连音挺喜欢的,这风格适合封逸,也适合她。 不多久后,封逸也走入了正屋,这时的连音已经坐在桌边,甚至还自己倒了热茶喝,仿佛这里就是她长久以来的起居之所。封逸看着她,说不清的,觉得她这样待在这里很合适。 只是白天时候觉得挺合适的,到了晚上就觉得不怎么合适了。 如今已经不是回京途中,大大的营帐能够让两人分开许远。如今院子虽大,但只有一间卧房,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 虽然连音好像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先一步斜卧在床榻上,直直地看着他,就等他过来入睡一样。但封逸却没法做到和她共睡一榻,四下看了看,最终还是抱着一床被褥睡了离床不远处的美人榻。 连音见此还一脸扼腕的模样,“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封逸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甚至还亲手帮连音放下了帐子,这才挤在狭小的美人榻上睡了。 连音撩开床帐看着封逸闭上眼,再看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再睁眼,这才收回手,翻了个身呈大字型将整张床全占据下来。 但躺了会儿到底没什么睡意,连音又出声喊封逸。她知道他肯定还没睡。 封逸听后很快就应了声。 连音问他,“你多久没回过这宅邸了?” 封逸因她这问题细细想了想,他上一次回京是十八那年,回了这座宅子住了三天,随后便启程去南关了,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等他想完后,他告诉了她具体的时间。 在回答她的问题时,封逸并不清楚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等他回答后,连音很快顺着他的话说,“那么久,哪怕宅子里的人都换了面容,你也认不出吧。”随后封逸便知道连音特地问这个是要告诉自己什么。 封逸慢慢的嗯了声算作回答。 其实哪怕连音没特地跟他说这句,他心里也是清楚的。他这宅邸里的人,大多都是眼线,其中大半都是皇帝派来的。一切都因为皇帝的占有欲,哪怕封逸不住在这座宅子里,皇帝也希望能全面掌控这宅子的事情,这份心里有底也让皇帝觉得自己还掌控着封逸的一切。 而连音特特提起这情况,其实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封逸既然是知道这情况的,那自己以后也能放心的放开手脚去做事了。 没有交谈的两人很快就各自入了梦。 封逸这番回帝京的名头是来述职的,所以第二天一早便去上朝了。其他将军回京述职都还能稍事歇息个一两天再去上朝,但封逸显然是不同的,旁人也弄不懂皇帝这是太想见他,想到第二天就要见他呢,还是皇帝故意折腾他,连让人好好休息一下的时间都不给。 封逸离开主院时轻手轻脚,并没有吵醒连音,待到她睡醒早就日上三竿。不过因为有封逸的嘱咐,所以主院里安安静静的一片,屋子里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连音起床后自己洗漱妆扮,一直等她弄完,开了大门走出去,这才发现院子里是有人的,只不过都轻手轻脚的,所以一点声响都没有。 如今院子里的下人看见连音起来了,忙有丫鬟走到连音跟前跟她见礼问安,“姑娘起了。” 连音应了声,打量了几眼面前的丫鬟,很直接的问她,“你是伺候我的人?” 丫鬟连忙回答,“奴婢春喜,是大夫人特地拨过来伺候姑娘的。” “哦。”连音说,“那你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喜的丫鬟愣住,还以为自己听差了,面上却忙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姑娘可是有不满春喜的地方,春喜一定改,还望姑娘不要赶春喜回去。”大夫人拨她来照顾自然是有任务交代给她的,连音要是就这么将她赶回去了,她必定会被大夫人怪罪的,所以春喜怎么都想被赶回去。 但是连音根本就不管她面上如何楚楚可怜,好笑的说,“我才刚见你,能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我只是不需要人伺候。你回去替我谢谢对了,你口里那位大夫人叫什么?” “大夫人啊。”春喜不明白连音说的大夫人叫什么是什么意思。大夫人当然是叫大夫人啊,还叫什么? 连音无语地睇了她一眼,“我问的是你们那位大夫人的闺名叫什么?” 春喜眼一瞪,赶忙摇摇头,大夫人的闺名怎能是她们这些下人可以议论的。 连音很不满意的看着春喜,她见过资料,应该见过这位大夫人的闺名。只可惜她没停驻太多注意力,以至于这会儿她竟然不记得了。 既然这丫鬟说不出,连音也不急,这府邸里总能找到个知道的。 不过在这之间,她想问丫鬟春喜,“封逸出去上朝还没回来吗?” 春喜小丫鬟又一脸震惊的看着连音,虽然封逸这个府邸主人才出来,春喜甚至还没能看上一眼呢,可是她也知道尊卑,封逸是王爷,是这府邸的主人,她们都应该叫王爷的。可王爷带回来的这位姑娘竟然叫了王爷的名讳,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小丫鬟虽然对连音叫封逸的名讳表示受到了惊吓,不过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王爷还没回府,奴婢来的路上听说王爷似是要在宫内用了膳才回来。对了,姑娘。大夫人说午膳时请姑娘一同去正厅用膳。到时,几位夫人都会去。” 连音原本要往外跨的脚步又收住了,看了春喜眼,想了想又折回了屋里。 春喜想跟上去伺候,连音却仍旧赶她走。(。) 皇权路(十)【月票150+】 今天的早朝格外的有戏,但也让皇帝格外的生气。原因无他,全因封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谢绝了皇帝的赏赐,却向皇帝请旨说自己要娶一个民间女子为正妻的事情。皇帝顿时脸就黑了,若不是下边还有文武百官站着,指不定他早就对着封逸发火,或者更过分的直接将他按倒了。 皇帝极力强压着怒火,而百官却都觉得封逸是个只知道儿女情长的傻子。 这个早朝结束后,封逸被皇帝点名留在皇宫里一起用膳。原本封逸不愿意留下,但皇帝显然知道他不愿意留下,故而不但留了封逸,还留了几个与封逸一同长大的堂兄弟,其中包括与封逸关系最好的封瑾。 封瑾与封逸差两岁,他们的父亲是同胞兄弟,所以两人的关系比起其他兄弟来说要好上一些。 年少时两人一起住在皇宫里,总是封逸在保护着封瑾。封逸是封瑾的保护者,而封瑾则是封逸的软肋。 皇帝没有对封瑾如何,但这些年封瑾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因为早在许多年之前他就成了皇帝拿捏封逸的筹码。皇帝很早就封了封瑾一个闲散王爷的名号,赐了他一座大宅子,让他留在帝京。也是因为有他在帝京待着,所以皇帝才放心封逸镇守着边关。 原本封逸回来,封瑾很想第一时间就去见封逸,但他也身不由己,说是贵为王爷,但生活的却如质子一般,去哪儿都不能随心所欲。以至于直到今天上朝时才见到面,如今又被皇帝一同留下用膳,趁着皇帝还没出现时,封瑾终于是能与封逸说上话了。 “王兄,你真不该回来。”封瑾看着封逸,语气里带着一点淡淡的哀愁。 封逸却淡淡的笑了,“他是皇帝,我是臣子。他召我回来,我不能抗旨。” 封瑾闻言,面上表情更加哀伤起来。 两人心下皆知道,如果可以,他们必定手刃皇帝不在话下。 封逸看看四周,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看着面前这个矮他小半个头的兄弟,封逸说,“收起这表情,不要让人留话柄。” 封瑾立时就将面上的表情收的妥妥当当的,仿佛刚才露出的表情只是旁人眼花的产物。他也不想让伤感占据他们的再见面,故而封瑾也学着封逸一样,笑了笑,问他说,“王兄,你寻到了愿意与之携手一生的人,王弟为你感到高兴。” 封逸回以一笑,连音的情况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谈及,他也不打算与封瑾多说,只好向封瑾道谢。 “王兄能找到这样的人,王弟便安心了。”封瑾低下头,声音较之刚才低了不少。 封逸再次捏了捏他的肩膀。 有了留膳的口谕,又确定封逸果然乖乖等在宫中后,皇帝的心情兴奋了起来,甚至还在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封逸多留一会儿。不知道在吃食里动手脚能不能将他多留几日? 皇帝越想越是跃跃欲试,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事,一顿午饭,才刚刚坐下开始用,封逸就拿他不爱听的话来气他,气的他半点胃口都没有。 皆因封逸一张口又是赐婚的那档子烂事。 话表两头说,皇宫里的这顿午膳刚开始就被破坏殆尽,而陵王府的这顿汇聚了所有夫人的午膳也从一开始就暗潮汹涌。 颜秋蕊,也是就如今府里的大夫人。因为她入府最早,又暂时掌管着王府的中馈事务,所以在整个府里的地位犹如真正女主人一般,就连这顿午膳的排座都以她为尊,更不提府里下人对待她时,那恭敬的态度了。 与她相比较起来,虽然连音是跟着封逸一起回来的,又跟着封逸一起住进了主院,但在旁人眼里,连音就是个没名没分的。娶则为妻奔为妾,如今的连音可不是连妾都不如吗? 颜秋蕊设这顿午膳的用意,一是为了探探连音的底,二是为了让连音知道,这府里是谁说了算的。要她罩子放亮点,别太放肆。王府可不比外头,规矩可大着呢。 相对于大夫人的含蓄表现,其他三位夫人可就明显多了,直接就着问话不时攻击连音一番。 连音对此到表现的很是大度,说是大度,实则是懒得理会,只安安静静的吃她的饭,等到吃饱了,她才放下筷子,一副吃饱可以谈事的模样。 “如今府里的中馈事务都是你在负责?”连音根本就不跟其他人那样喊颜秋蕊什么大夫人。当然,她这句没有称呼的问话登时就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满了。 更是有人在心里偷偷说了句:没教养。 因为连音这话问的毫不客气,颜秋蕊听的心里也不舒服,导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回答了的话总觉得自己矮了连音一筹,可她是这府里的大夫人,又是四人中出身最好的嫡女,她怎么能矮人一筹呢? 最后还是颜秋蕊身边的贴身婆子有眼色,代替颜秋蕊回答了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姑娘这问题问的,我们夫人入府最早,这类之事夫人在娘家时便有接触,自然是我家夫人负责主持了。” 其他三人闻言,全都神色淡淡,细细看的话还带了点不屑。 连音才不是想听婆子说这些,她那么问不过是一句开场白,只是为了她的下一句话做铺垫,等婆子说完,她就接道:“如今也不用你再负责,你便把手中的账册等等一应事务都整理下,交给我吧。” 她大咧咧的交代完,一屋子的人全都见鬼一样看着连音,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听到的话,交给她? 谁给她的熊心豹子胆? 她以为她自己是谁? 迎着四人或惊愕或目瞪口呆的表情,连音又说,“以后府里中馈之事,我来主持便可了。” 一屋子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终有人忍不住噗笑了出声。 笑的是三夫人,大夫人也因为三夫人的笑而回神,再看向连音时,眼中一片的恼怒,毫不客气的问,“你以什么身份要我交出府中事务?” 是啊,什么身份?其他人也是同样的问题,不过她们只是用表情和眼神来询问连音。(。) 皇权路(十一) 大夫人问连音是什么身份,连音一笑,一字一顿的回答了,“当然是以这府女主人的身份。”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比之刚才更加的沉寂。 要说刚才看连音的眼神还觉得她真大胆,那么此刻再看连音的眼神就全然是拿她当疯子对待了。 一个没名没分的不知名女子,竟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府中的女主人?她是因为跟着封逸一块儿回来的,所以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将府里的这四位夫人都当做死人看待了? 席上的四夫人干脆摔下了筷子,口气不屑的讥讽道,“好大的口气。” 连音不因四夫人这话而生气,甚至还毫不介意的笑了笑,继续对大夫人说,“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府中各项用度的账目?还有府中所有在册的名单。给你三日时间,可是能准备好?” 大夫人眼角染了一层霜,不说在娘家时她活的逍遥,府中无人会给她添堵,就是她来了这里后,府内人对她都多有恭敬,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人这么不客气的对待。封逸怎么会带了这样的女人回来?难道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吗?大夫人恨恨的想着,又觉得封逸眼瞎,又不甘封逸竟然会要这样粗鄙之人。 这边,不但大夫人感觉到委屈和忿忿,就是大夫人身后的婆子和丫鬟都为她感到义愤填膺。这可是陵王府的大夫人,王府无王妃,就属大夫人最大,大夫人才是女主人啊! 若不是连音是同封逸一起回府的,或许她已经被人婆子们绑下等待发落了。 只可惜,连音是和封逸一起回来的,而且封逸是怎样的人,府里的人都没底,自然也不敢自作主张的做什么。 连音明白她们忌惮着封逸,等交代完这些话后,她直接起身离席,连句再见的话都没有。 结束这边的事后,连音一人在王府里溜达了一圈儿,最后才找到了客居在客院的郭筠,又向郭筠要回了她的两只乌龟,谢过他这些日子对她小龟的照顾后,她便带着小龟回了主院。 几乎是快到傍晚的时候,封逸才回到府邸里。 几位夫人中午被连音气的够呛,但因为与封逸都不熟,也没敢跑去他面前告状,所以几位夫人便托了府里的大管事将她们的不满都告诉封逸,大管事答应了,见了封逸不只将夫人们的抱怨告知了他,还直接将中午用膳时发生的事情都如实告诉了封逸,大管事在得知连音的放话后,心里也觉得这位姑娘太狂妄,故而话语里也带了几分不满。 但封逸听过大管事的话,面上神情淡淡,根本就没有一丁点而对连音有不满,反而好像还是连音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模样,更对大管事说,“她要如何便如何,你尽管听她差遣便可。” 这下大管家可傻眼了,王爷鬼迷心窍啦! 撇下傻眼的大管家,封逸回到了主院。主院里,连音正坐在屋外,她的两只乌龟则在她的周边慢悠悠的爬着。院里树多,也显得风大,她却全然不怕冷风吹的模样,一双眼只关注着她的两只乌龟,就连他走近了也没抬头。 还是封逸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在做什么?” 连音这才抬头看他,不过很快又低下了头,“卜卦。” 封逸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来卜卦,但见她低头认真的模样,也就不说话了,只站着看她的脑袋。 一会儿后,连音重新抬起头,顺势还站了起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你今天有在朝上提过你要娶我的事情吗?” “你听说了?”封逸没想到这事传的到快,都传到府里了。 连音摇头,“卜卦卜的。” 真是神奇的卦。 “你可要抓紧时间,如今的世道变数横生。再拖下去,后事都会变得艰难。”连音神神叨叨的说着。 开春之后,北溟国就要正式派遣使臣来商谈结盟之事了。而两国的结盟,总是脱离不了和亲这类的事情。而北溟国则会将他们国家的公主嫁到大业来,只是公主不嫁皇帝,却想嫁给封逸。这要求,皇帝很难不担忧,只担心这是封逸和北溟国勾结的结论,一边忌惮着封逸成为北溟国的女婿,一边又占有欲发作,不想让封逸如愿以偿,因而对封逸做了些事情,也逼的封逸不得不直接反了皇帝。 封逸不知道连音口中的变数是什么,也不来多问她,更不会跟她多说他一天之内说了三回赐婚的事情,可皇帝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不过封逸没说的是,皇帝越发的生气,他便越要在皇帝面前提起这事。以至于他自己都闹不明白,他是为了自己的大计才一直向皇帝提起赐婚的事情,还是纯粹为了让皇帝不好过,或者其他一些隐蔽的理由。 不再想今天宫内的那些事情,封逸问她说,“听说你在索要府内的账册和中馈事务?” “是啊。”连音连一点停顿都没有就招供了,“我想管这家,所以我让她们把事务交出来。” 封逸听后就嗯了声,根本就没费心思去想别的,甚至连再问都没有。全然一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的模样。 连音甚至还保证的说:“你放心吧,我能帮你管的好好的。” 封逸什么都没说。 每天上朝时,宦官总会替皇帝高声问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而每当这个时候,封逸便会站在人前,再一次向皇帝请求赐婚之事,给皇帝再添一次堵。 等到这次数多了之后,底下的官员再说起来时,都觉得封逸也真是痴情种子了,分明屡败屡战,却仍要努力一试。更是有人想出面一起劝说皇帝,让他别再为难封逸了,看封逸如今一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敏顽不灵模样,不是更能让人省心不是吗? 皇帝每天的心情都不好,他还想每天都将封逸留下,可是除了那次留膳外,封逸再没有留在宫内,因为他总在皇帝派人去堵前就已经跑路了。 金銮殿上的请婚次数多了,封逸的痴情专情也就很快传遍了帝京,甚至也传进了陵王府里,上至几位夫人,下至小厮婢女全都知道了封逸待连音的心意,连音瞬间在下人堆里拔高了声望。至于四位夫人知道后,胸中妒火各不一。 封逸的请婚持续了大半个月后,皇帝终于松了口,而他能松口全是因为百官中半数都附议了封逸,更重要的是朝内的宰相也劝谏了皇帝,皇帝才不得不含着痛答应了。 一得到皇帝的答应,封逸仿佛是夜长梦多般,直接就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这就赶在年前就要把大婚办了。(。) 皇权路(十二) 当封逸日复一日,一见面必定说请旨赐婚时,皇帝的日子一天一天都过的很是糟心。封逸不但自己来说,还让许多人帮着他一起说,皇帝的耳畔整日围绕的都是封逸要娶一介民女的事情,甚至连晚上做梦都是这个事情。因为向他提起的人实在太多了,皇帝更是上了火,可上了火后,这日子更是烦躁,所以皇帝被折腾的竟然着了道,当着所有人的面同意了封逸了请旨。 但一等皇帝点头说同意后的下一秒,皇帝就反悔了。但反悔有用吗?他是皇帝,是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 为此,皇帝的上火更严重了,口中的溃疡都生了好几个,太医开了一副又一副的降火方子,就连一日三餐都以清淡为主。皇帝没胃口食不下咽,所以对每日御膳房送来的是山珍海味还是清粥小菜根本就没关注,他唯一想的都是有什么办法能收回他说过的话。 除了收回他说出的话之外,他还想见见那个让封逸一心求娶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如果可以,让那女人进宫里来,到时候看的不顺眼就直接弄死在宫里头,那就省了大事了。 不过封逸像是早防着皇帝了,不说在请旨没成功前一直挡着不让皇帝召见连音,就是在请旨成功后,他还是挡着皇帝,但凡皇帝发下的召见,他全代着拒绝了。 皇帝见不着人,自然更火。心里也非常的恼怒封逸,可比起曾经年轻力壮、能一只手就将封逸提起来的自己,如今的皇帝很清楚他没法再那么对待封逸了。虽然自己仍然力壮,但封逸却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小少年,如今的封逸已经是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 每天早朝上见到封逸,皇帝便感叹他应该早点将封逸召回京来的。瞧瞧如今的封逸,是那么的璀璨夺目,每每都能让皇帝看直了,只想着再一亲芳泽。想的老二都疼了。 属于皇帝的这些腌臜心思,封逸不想知道,更不想与皇帝在早朝之外有任何的接触,但凡皇帝想请他入宫,封逸必定是推脱的。之前用皇帝不愿成全他与爱人的借口,而今则用自己要筹办婚事的借口。比起再见皇帝,他宁愿闲在府中和连音一起看两只王八到处乱爬。 而封逸一回来就用婚事的问题来给皇帝添堵,倒是让皇帝一时半刻想不着去捋封逸手中的兵权。明明这才是皇帝召他回来的真正目的,可皇帝再见封逸后,竟然也自动自发的将这事情给忘记了。 王府这里,连音给大夫人三天时间要她交出府中的权利,但是大夫人并没有理她。后来,封逸请旨娶连音的事情传开了,连音没有再向要大夫人要过主持中馈的权利,大夫人这里却主动提来。 大夫人知道她不得不将手中的权利交出来。谁让连音那么有本事,真的能够成为这府里的女主人呢。但让她立刻就交权,大夫人也是不愿意的。任谁拥有了权利,都无法那么干脆的交出的。 所以大夫人思量再三后,直接上主院来找封逸。 她来时封逸正在练字,连音则在一旁帮他磨墨。偌大的主院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伺候的人,有的只有封逸和连音,两人过的就像是不容第三人插足的两人世界,这让大夫人心里很是吃味,但她忍住了。反正她与封逸之间也并无半点情感可言。 见了两人后,大夫人也不避着连音,很是坦然的道,“王爷,妾身来是想与王爷说说这府中中馈之事。” 封逸手中不停,闻言就嗯了声,示意她可以继续说。 倒是磨墨中的连音停了下手,抬眼看了看大夫人。 大夫人接收到了她的眼神,但她不多看连音,视线专注着封逸,“前些日子连姑娘向妾身提过要接手府中中馈之事,只是府里各式账目繁琐,分门别类的整理总是花些时日的。如今总算是整理妥当了,不知道连姑娘什么时候要,妾身便给姑娘送来。” 以退为进的话说后,大夫人还不等连音或封逸接话,便又赶着说,“不过近些日子连姑娘应是要忙着操持婚事的,不若等王爷和姑娘的大婚之后,妾身再与姑娘好好说说这府中的事务。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她都这样为连音着想了,封逸总不会拒绝的吧。 封逸也不直接回大夫人,而是看向了连音,让她自己说。 连音放下手中的墨,直起身笑吟吟的看着大夫人,出口的话却让大夫人气个半死,连音说,“谢谢你,我不忙。你下午就将账册都送过来吧。我先自己看,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找你。” 没想到她竟是这么个猴急的!大夫人俏脸沉沉,心下嘀咕说,要是不猴急又怎么可能在未成婚前与封逸睡在了一处呢? 封逸见连音这么说后,也不给大夫人时间让她再说,直接拍板说,“既如此,那你就让人去将府中账册搬来吧。” 大夫人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心有不甘的下去了。 看着人走了,两人继续各做各的。一个不多问,另一个也不多说。 而连音这么急着要府邸里的账册,当然是想为封逸攒点钱,这些年皇帝的赏赐不少,多的是金银送入府里,可是封逸一直在外,哪里有花的机会。府邸里的金银和赏赐自然就是大夫人做主了,金银大多入了库,首饰布匹这类的大多是均分在了四个夫人院子里。 封逸或许不会在乎这么多,他厌恶皇帝,更加厌恶皇帝赐下的这些,自然不会关心皇帝到底给过他什么。可连音觉得这些东西极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用皇帝赏的金银去叫小鬼推磨,将来正大光明的与皇帝对着干,不是更好吗?所以连音想要在府里这几位夫人还没想要卷款而逃时,先将经济大权拿回来。 账册在中午时便被送了来,一箱子入账的,一箱子出账的。 连音将账册全部取出后,也不再管封逸,整个人投入到了看账本中。(。) 皇权路(十三) 连音看账簿的速度并不快,一页一页看的极其缓慢,也极其的认真,从午时到日暮西山仿佛也就一眨眼的时间,而手中厚厚的一本账簿却没有被翻去多少页。 待到有人来布膳后,封逸才来打扰她,提醒道,“该用膳了。” 连音从账簿中抬起来,看了他眼,应了声好,直接抱着账簿坐到桌旁。 封逸看她这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顿晚膳就见她吃一口饭看几行字,那认真的模样叫他觉得奇怪,也让他心下不满。 自得到账簿之后,连音除了洗澡时没有拿起账簿外,其他时间都抱着没撒手,就连晚上躺床上后,她还抱着账簿当书看。这让真正抱着一本书窝在美人榻中的封逸不时的抬头看她,以往她还会与他闲聊几句,今日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同他说了。 封逸再看了会儿书后,见她还认真的样子,什么都没说,直接搁了书先行睡去了。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屋内的烛灯还未灭,依在床上的连音早就累的睡过去了,手中却还抱着账册没撒手。 睁着眼看了她片刻,封逸起身,动作轻柔地将她手中的账册取走放在一旁,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灭了烛灯重新挤回美人榻中。他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但也并不打算多加过问。 连音每天起床后,封逸都已经离开,今天也不例外,不过等她醒来便发觉自己原本拿在手中的手册被放置到了一旁。也不知道封逸什么时候放过去的,她没去多想,醒了就直接起床梳洗,又开始认真看账簿。 起床后不多时,郭筠来了。 连音看见郭筠出现还觉得挺奇怪的,他怎么走到主院来了,要知道郭筠可守本分了,不该他去的地方,他是哪儿都不去的。 而郭筠见连音奇怪自己的到来,也不隐瞒,很干脆的告诉她,“王爷让管事找我来的,说是你在看账簿,叫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话这么说了,郭筠都觉得很无奈,封逸难道以为所有识字的人都适合看账簿吗? 连音听说是封逸让他来的,嘴角就带了点笑,不过对于郭筠要帮忙,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能行。” 郭筠虽然真没怎么过目过账簿,可如今被人拒绝,他就觉得挺没面子的,“我说,你和王爷两人的婚事不是近在眼前?你就没其他事要忙?竟然就在这里看账簿了?” “没什么其他事可忙的。”说是大婚,但其实封逸和她都不怎么上心,万事有别人去操持,她只要准备好她自己这个人就可以了。所以她是真的很闲。 郭筠被她这话噎了下,趁势直接坐到她一旁,看了看她在看的账簿,好奇的问了句,“你这么急切的看这些做什么?可是想要尽早熟悉府中的事务?”熟悉事务做什么?为了做好这个女主人?郭筠有挺多问题含在口中没问。 因为他问起来了,连音也就半点不隐瞒,老老实实的告诉他,“封逸家大业大,府里有这么多的钱财,难道你们不该把这钱好好汇聚起来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郭筠扎扎实实的愣住了,脑中电光火闪的,顿时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还能与连音说什么,只觉得她真是聪慧。府中的这笔钱财,不说他了,就是封逸恐怕也忘了。 而且确实的,他们需要钱。 郭筠陪着连音坐了一会儿,要不是连音一直拒绝他一起看账簿,郭筠真的很乐意帮她分担的。不过她想亲力亲为,没帮上忙的郭筠只能在封逸下朝回来后,将连音同自己说的话都转告给了封逸。 封逸听后,面上也难得露了讶异的表情。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他,根本不曾想过,他府中的钱财不但是他过去一番遭遇的屈辱钱,也可以成为他反击回去的重要资金。而今被点拨清醒的他既想感谢皇帝,更是感谢连音的点化。 *** 陵王封逸的大婚在腊月时节热热闹闹的办了。 几乎整个上京城的百姓都守在街上看封逸迎亲的队伍,喜庆的红色队伍绕过了整个帝京城的所有大道,让所有百姓都跟着见证了这一幕。 而这时候,皇帝则捂着心口在皇宫里难受的心如刀绞。 参加婚宴的官员众多,还有不少贵人们,各个来的都备上了大礼,陵王府特辟出放礼的小库房差点都要搁不下了。皇帝虽然没来,不过倒是送了一份大礼,甚至还送了连音一个诰命的身份,更不说金银这一类的物件了。宫中就皇后和几位皇子来观礼,不过也只出现了短短一段时间便就回去了。 晚上席间的敬酒,封逸有军中的副将们帮着挡酒,这才在清醒的状态下入了红烛高燃的喜房。 一身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端坐在床畔,只等着他去挑开红盖头。 封逸一时间没有靠近,反而离的远远的看了片刻,搁在以前,他从不曾想过他会有娶妻的这一日。虽然心下清醒的知道,他与连音的这一场婚礼不过是个幌子,可饶是如此,他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要说只是不可思议,却好像还有一些紧张和怯怯。 或许是他站在一旁看的太久了,端坐在那边的人摇晃了一下,想要活动,但又碍着规矩而不能乱动。 封逸再看了两眼,这才上去揭开了盖头。 红盖头下的小脸是被特地妆饰过的,不同于以往面对他的那张,不得不说,妆点过的小脸很美,最好看的便是眉目之间,特别是她的眼睛,和她眼里的光芒。 连音抬眼看着封逸,什么话都没说,就是保持着微笑,配合着将揭了盖头后的一系列事情完成。 两人一直沉默,直到仪式全部完成,屋内里的喜娘丫鬟全部离开,封逸才感觉自在了些。 连音也在这时候起身,伸着手扶了扶凤冠,想拿下来,又顿住,来问封逸的意思,“我能摘了吗?太沉了。” 封逸闻言,还不等她动手,先帮着她将凤冠取了。(。) 皇权路(十四) 别人家的洞房花烛夜是如何度过的,封逸并没有概念,也想象不出来。只不过到了属于他的这个洞房花烛夜,却只能用全程尴尬来形容。 帮她摘了凤冠后,两人相顾了眼,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尴尬。 想了想,要不如就先洗漱换衣吧。 各自洗漱换衣,洗漱过后又不知该做什么,尴尬。 眼看着当下时间尚早,不如坐会儿吧。 相对两坐,数着烛火跳跃,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仍是尴尬。 直到时间确实已经很晚,封逸这才起身对连音说,“天色不早了,睡吧。”说完,他先一步走向床畔,就在连音以为他会躺下去,结果他却抱了一床被子又往那张狭小的美人榻走去。 连音心下叹气,几步走上去伸手拽住美人榻上的被子,等他看她时,连音说,“天越来越凉了,你还睡这里,会受冻的。” “无妨。”封逸一脸的没有关系,但连音却不撒手,反而直接去拉他的胳膊。 封逸人看着精瘦,但站定后稳如泰山,连音的力气根本就拉不动他,反而跟像是在拔萝卜似的,从试探到使力,花费了半天的力气,他还站的死死的,半点不见移动。 连音不知道封逸这会儿心下的抵触,虽然回帝京的途中两人都是共乘一骑,靠的也近,可好歹是白天,又有铠甲阻挡着,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是安全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两人全是一袭单衣,若躺在一张床上,封逸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封逸却也不知道连音今晚上的坚持。除非封逸活不久,两人就这么糊弄糊弄的也就完了。可她不会让封逸还像以前那样早死,不期他长命百岁,好歹也要人生七十古来稀,既然如此,他们俩起码要相对好几十年。难道剩下的几十年,都要这么过?那他娶没娶妻又有何分别。所谓的幸福完美人生,又怎么算完成。 所以连音怎么都要改进一下。好歹也是正式拜堂成亲了,她都能接受他,他难道就不能接受自己?连音又试着拉了拉他,还是纹丝不动。 两人无声的拉锯了片刻,连音终于放开了手,叉腰喘了两口气,才说,“我都不嫌弃你,难不成你还嫌弃我?可你再嫌弃,你也已经八抬大桥将我迎进了门,你想反悔也是无用的。” 封逸:“” 连音见他还不说话,顿了下,又伸手拉他,“难不成你一辈子都这样躲着我吗?” 封逸看着她拉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连音再试了一会儿,像是看出他真的不为所动,幽怨的看了他眼,放弃的说,“算了,你爱睡这儿便睡这儿吧。”说完自顾自走回了床畔。 按照习俗,床中央的位置都要铺上一块喜帕,以示新嫁娘由姑娘蜕变为妇人。而如今的这块喜帕却是皇帝特让人铺的,明早便会被送入给皇帝过目,其用意不过就是皇帝想要就此探探封逸的洞房花烛夜。 连音望着那块喜帕,直接将它拿了起来,往旁一丢,随即躺下,翻身面朝着里。 闭了眼有一会儿,她身后才传来封逸的声音,“你睡里边。” 连音嘴角瞬即一勾,连忙挪着身子睡到了里床,又转过身来看封逸,便见他躺在了她刚才的位置。 这会儿看她看着自己,封逸总觉得有点局促,躺下将自己那床棉被盖好后便闭了眼,以此断开连音的视线。 连音看看他的睡颜,再看看他盖着的棉被,再看看自己的棉被,非常干脆的丢弃了棉被,直接钻进了他的那一方被窝。 她一来抢他的被子,封逸便被吓的睁开了眼,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已经将两只脚伸了过来,随后上半身也拱了过来,与他靠的极近。 封逸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第一反应便是后退远离,可她明显动作更快,一只手直接拽住他的中衣衣襟,还冲着他皱了皱鼻子,似乎是在说他哪里逃。但这还没结束,她甚至还往他怀里窝,瞬间就靠的十足的近。封逸总觉得自己都不会呼吸了,就那么僵硬的感受着她的贴近。 但做到这一步后,连音显然是满足了,直接闭着眼便睡了。 只可怜封逸就这么僵硬着全身,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想将她推开,却又怪异的无法真正下去手,只能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她。 房内的红烛高燃着,透过烛火的映照,封逸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他模模糊糊的睡去。 天亮之后,下人们也不敢来打扰,只能候着房外,等房内的两人出声喊话才敢进。只可惜房里的两人都睡的久,下人们于是等了许久。这等待的越久,关于陵王夫妇恩爱的想法自然也越深。 而等着要给连音这个真正女主人敬茶的四位夫人则越等越不耐烦,越等越是嫉妒她。 一直到日上三竿后,房内的人才慢慢的有了动静。 等到下人们被唤进去伺候的时候,里头的男女主人都已经起了,下人们分工合作,帮着连音梳妆打扮的,收拾床铺的,只是等下人收拾床铺时却奇怪着怎么铺在床上的喜帕找不着,下人不死心的又找了一圈儿,还是没有。但又不能问男女主人,只能纳闷的收拾完出去了。心里却颤颤的,不知道该如何交差。 等两人起床梳洗整理妥后,两人才到正堂里接受四位夫人的敬茶。 虽然四人都比连音入府早,但此时个个都要伏低做小,心里怨气冲天。 不过在敬茶时,连音也毫不避讳的发扬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政策,直接对大夫人说,“这两****将府内在册的下人名册整理一份给我。” “是,王妃。”大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了,心里却在想,账册都还没看完呢,就又想着看下人名册了,也不怕将眼睛看瞎了。但随即一想,要是真能将眼睛看瞎了,那岂不是更好。随即就想着,最好能将她的双眼看瞎了。 等四人敬完了茶,外头的马车也备好了,两人便要进宫去谢恩。 这也是连音与皇帝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皇权路(十五) 帝京城虽地处偏南,但到了寒冬腊月,北风一吹冷的只叫人想打哆嗦。 连音不喜欢这样的冬天,在出门前特意穿上了厚厚的锦裘,怀里还捂着暖炉,这才觉得不那么冷。 相比起她的怕冷,封逸倒不觉得这天多冷,北方的天气更为恶劣百倍,他早就习惯了。不过看她起床后就一副要冻死的模样,他还是细心的让人先在车里设了暖炉,待连音上车后,迎接她的便是暖意融融的空间。 因为封逸无父无母,加之又是皇帝赐婚,皇帝昨天还赏了连音诰命,于情于理两人今天都要进宫去谢恩,哪怕封逸一点都不愿意,可礼不可废。 坐在车里,封逸的面色并不是那么好,脑里只想着稍后见到皇帝后该如何应对,还想着该交代连音些什么话。 连音坐在他一旁,视线一直注视着他,看了许久才得到他反应,“你看些什么?” “在想些事情。” 封逸眼里透出疑问。 连音没告诉他,自顾自的嗯了声,随即将手中的暖炉塞给他,“拿好。”等他接过了,她空出了手便攀着他的肩膀,在他愣神的时候,直接凑向了他,张口便咬。 封逸整个人再次僵住,脖子处传来一阵疼,若不是手中捧着她的手炉,恐怕他早就直接一掌拍上她了。 好在连音很快就远离了他,不过整张脸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脖子。 封逸的表情除了懵逼还带着一丝阴沉,一手快速的捂着她刚才行凶的地方,一抹,还带着几分湿气。 连音赶在他问罪前先行坦白说,“这样才真实。我知晓让你来做,你一定做不出来,所以也就只能让我来了。” 封逸哑口无言。所以她这是在制造****的痕迹? 可这男女主次颠倒,封逸很不喜欢。不喜欢到令他想起少时之事。他虽然没有对连音说什么,但面上的表情更冷。 连音一点没被他的表情吓到,仍旧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还有一句话没说,在他身上制造点痕迹可比在她身上制造有用多了,她很想看看当皇帝看到时,皇帝会如何的样子。 这一路上,封逸几次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脖颈,大掌停留的地方便是连音刚才行凶的地方。 两人进宫后便往皇帝皇后所在的衍庆宫走,走在宫道上时,还听到了宫内人在窃窃私语,说皇帝昨夜不知何故龙颜大怒,今早就处置了一位伺候不周到的娘娘。 两人听后相视了眼,心里都知道皇帝的脾气大有猫腻,只是一个以为另一个不知道,另一位则不想被发现自己知道,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多交谈。 衍庆宫里,皇帝和皇后一同等着他们的到来。 皇帝对连音好奇已久,今日终于见到了她,看着跪拜在地的小女人,皇帝毫不客气的将连音打量了许久。连音长的漂亮是挺漂亮的,可是对于阅女无数的皇帝来说并不觉得美的如何过人,于是对于封逸竟是一定要和她成婚,皇帝心里就带了几分不喜。 这份不喜欢很快就成了难以原谅的厌恶,皇帝甚至已经在想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人除去。 相比较皇帝的阴毒情绪,皇后则提醒着该让人先落座,可别把人跪坏了。 皇帝历来算的尊重这个皇后,眼下皇后都这样说了,他也不想让皇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好顺着皇后的话让两人平身。 待到两人站起来后,皇帝的视线则一直注视着封逸。或许是因为成亲了,封逸的面色看起来健康红润有光泽,皇帝便自动脑补着眼前这两人一夜被翻红浪的情景。这越想真是越令他觉得恼火。 恼火最盛之时,偏偏皇帝又瞧见了封逸脖间隐约露出的痕迹,这下顿时就令他傻眼了,脑中不由自主的浮起了更多龌龊片段,一时间又觉得是口干舌燥,又是愤恨不平。这个女人,竟真的抢走了他的封逸。 一场见面,皇帝一直保持着沉默,问题都是皇后在问。偶尔封逸来作答,偶尔由连音回了话。两人对于皇后的问题大多都是做过事前功课的,没有功课的部分,连音都会微笑以对,而后等着封逸来作答。 像这样的谢恩,最长一个时辰,短就一刻钟也就结束了,封逸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说要告退。身为长辈的皇后自然开口挽留让两人留下用膳,发了许久呆的皇帝赶在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听了皇后的话后连忙跟着附和,“不错,朕还有诸多问题要问,你们俩便留下吧。” 两人自然都不愿意留下,封逸是不想再跟皇帝多待,连音则是看出皇帝表情里的怪异。今天主要目的就是见皇帝,既然见过了,她也就没什么好再逗留的了。 但是皇帝的话一出,不是圣旨也是口谕,两人不能拒绝,只能接受。 午膳还是放在衍庆宫,两人与皇帝皇后同桌。 这在旁人看来是最好的赏赐,但对封逸和连音来说却是最难捱的一顿饭。 来之前,封逸对连音提点过,最好不要碰宫里的吃食,因为很难说清楚这宫内精致的食物之下,是真的好吃还是吃了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对于这顿避之不过的午饭,封逸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用双眼辨认,用身先士卒来帮着连音避过可能有的潜藏的危险。因为两人心底清楚,皇帝不可能要他的命。就是真想要,也不会趁着这顿饭。 而封逸这样的做派却只让皇帝更是烦躁。 好不容易将午膳用完,封逸再一次提出告退,这一回终于如愿以偿。 两人再次貌似虔诚的跪拜,拜别了皇帝皇后,离开了衍庆宫。 在两人的身后,皇帝站在殿内遥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从背影来瞧,那两人倒是一对看来甚好的璧人。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皇帝的异常根本就没有逃过皇后的眼睛。 皇帝背着手,闻言瞥了皇后一眼,“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几桩积压的政务。”比如,他方才突然想起来,封逸手中的军权,该是时候收回来了。 “皇上切莫太劳累了。”皇后贤惠的道。因为她一直表现的很贤惠,所以皇帝才多有尊重她。 皇帝嗯了声,再待了一会儿便说自己还有政务要处理,直接去了御书房。(。) 皇权路(十六) 封逸新婚,皇帝特地下了旨,免去了他七日的朝议,让他可以好好过过新婚日子。封逸表现的很是感激皇帝的体恤,于是整日与连音腻在一起,甚至还一直窝在府中主院半步都没迈出去过。 外人对于封逸夫妇整日大门不出,心下便浮想了诸多飘飘然的心思,而皇帝每日得到线报后,总要气闷了一会儿。 封逸不习惯下人伺候,好在连音也一样不喜欢被人伺候,大婚后第一日是因为礼数所以才任由下人出入,等到第二天起,这偌大的主院里根本就没下人走来走去的碍眼了。 整日窝在主院里的两人也并不如旁人所想的那样,整日窝在床榻之间醉生梦死,大多时候封逸都在看书,兵书、孤本,他还能一边看书一边自己跟自己下棋玩。 连音也是看书,不过她看的则要枯燥许多,她手上的还是没看完的账簿,以及府内所有在册的下人名册。 大夫人因连音问其索要下人名册后,也不知是表现她的周道,还是故意刁难连音,特意给连音送来的名册不但记录了名字,甚至还有下人的来历,以及入府的契书。 连音看着这么齐全的材料,真想好好感谢大夫人一番,这就是她想要的东西!就不知道大夫人知道后,会不会气的呕血。 有了这么充足的东西,连音看册子看的更加认真起来。而相对于她来说,封逸则总在一阵子后悄悄的抬起眼看她一眼,每每都是等她要发现时,他才赶忙撤回视线,淡定的翻一页书,或是下一颗棋。 封逸以为自己的举动很是小心翼翼,殊不知全都被连音纳入了眼底,只是她没拆穿他罢了。不过等到了晚间就寝的时候,就到她报复的时候了。 寒冬腊月的,他又那么暖和,而且被窝里连个汤婆子都不放,连音自然就将他当做了纯天然的暖炉,每每都先让他暖被窝,等时候差不多了才放下账簿过去往他怀里挤,冷手冷脚的扒在他身上。 一开始封逸是拒绝的,可某回在推搡中触到了她冰凉的小手后,他就再没拒绝她了。虽然还是表现出嫌弃和不愿,但也仅止于面部表情,身体再僵硬也不会出手真将她推开。 封逸和连音不问世事,封闭在住宅的七天里,封瑾在最后一日终于忍不住上门造访。虽然封逸大婚那天封瑾也来了,但是连音长什么样,他根本就没瞧见,于是今天便是封瑾和连音第一回真正的见面。 封瑾一见连音便非常有礼貌的向她见礼,口中还叫,“王嫂。” 连音还了一礼,视线看向封逸,眼神的意思是在询问封逸这人是谁。 封逸向她做介绍,“平王,封瑾。” “平王。”连音知道后忙喊了声。 封逸让封瑾落座,封瑾趁着落座的时候又打量了一番连音,对于能伴在封逸身边的女人,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带有任何挑剔的眼神,甚至还觉得能有人陪着封逸就是好的,因此望向连音的眼神虽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带着看嫂嫂的那种尊敬感。 连音将那眼神纳在眼底,也非常友好的看着封瑾。 这个就是当初封逸哪怕身中数箭后,拼着最后一口气也想要护住的人。 今日面对面后,连音便觉得封逸护的不亏。至少这人的眼里是真的尊重封逸这个兄长的。 封逸见封瑾的地方特特选在府内的花厅,下人们给主人们送茶送果点,忙碌了一番,而这期间封逸和封瑾正聊天着,说的话题无非就是恭喜封逸娶了******,封逸也顺着话封瑾的话说他也该成亲了云云。 一直到下人们全数离开后,封瑾的眉间才露出了几分急切,也坐不住了,直接走到封逸面前,低着声说,“王兄,这几日朝中生了变。” 封逸眉心一跳,等着他说下去。 封瑾说,“有人拿着王兄成婚之事做文章,又说如今北溟与我朝已结盟,王兄也该留在京内享福了。”说白了,就是要收回封逸的兵权了。 听了这话后,封逸也不生气,嘴角反而似笑非笑,几乎是肯定的说,“他终于要冲我下手了。” “王兄就不该回来。”封瑾又一次这么说,但这回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妥,不回来如何成亲?他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连音,眼里写着抱歉。 连音笑笑,半点没有生气。 “你来就是告诉这事?” “这几日陆续有大臣提了这事,我总觉得等王兄上朝后,他就要对王兄提出。免得王兄到时候不知如何应对,不如早些做打算。”只不过一听到这苗头就来封逸又怕被皇帝知道,封瑾只能忍到了这最后一天才来。 封逸点头,“辛苦你了。” 封瑾可不觉得辛苦,可以说,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拖累封逸的罪魁祸首,总是想着有什么可以弥补封逸的,如今能向封逸提点,不说只是有眼线,哪怕是有刀山火海,他也会来告诉封逸。 说过了这件顶重要的事后,封瑾又与封逸说了说别的事情,比如北溟国的使臣已经定好了新年后来帝京觐见皇帝,又说了说过年的宫宴等等。 封逸留了封瑾用膳,后来又与封瑾叙旧了一番,封瑾这才向封逸告辞。 待人走后,两人走回主院,把门一关,封逸的面色便沉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拾起兵书继续研读。虽说是研读,可半天也不见他翻动一页纸张,连音知道他是在琢磨着对策,也就没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叨扰他。 封逸早就知道皇帝有这心思,但他会用怎么样的借口来讨要兵权,封逸不曾知道。如今听了封瑾带来的话,他就能隐隐的猜出一些了。 连音看着他双眉深锁的模样,手中也重新拾起了账簿继续对账。 第二天,封逸再次早起去上朝,没了天然暖炉后,连音也不睡懒觉了,特地穿戴整齐,让府内管事去通知四位夫人到大厅里见,顺便还要大管事通知府内所有的下人,让所有下人过来见她,她要认人。 大管事虽然不知道她这是唱哪一出,不过立即闻言照做。(。) 皇权路(十七) 偌大的陵王府,想将一时间将所有仆役都聚集起来,总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好在四位夫人知道连音唤她们去大厅里后没花多久时间便陆续来了。 来的最快的是二夫人。二夫人是朝内礼部尚书族中的小姐,说是小姐,家中其实只剩了寡母,从小便生活的清苦,能入府里也是阴差阳错的造化。比起其他三位夫人,二夫人算的最为安分,也最为认命的那个。因为入府来能让她母亲生活的更好,旁人不敢再欺负,她便来了。十五岁时入府,如今已经二十,可以说大好的年华全部都蹉跎在了这府里。 二夫人入了大厅后,恭恭敬敬的给连音见了礼,连音让她落座,她便落座在右手首座处,垂着眼眸就这么发起了呆。 再坐一会儿,三夫人和四夫人结伴而来,比起二夫人的礼数,这两人显然敷衍许多,应该是来的路上对过了的,所以才能这么沆瀣一气。 连音也只装作没看见,也让两人各自落座。 来的最晚的就是大夫人,足足让连音小半个时辰,她才袅袅婷婷的姗姗来迟。 如今大夫人没了权,三夫人和四夫人自然不再怕她,如今见她来的这么晚,嘴上便有了讽刺的话语,“大夫人可叫我们姐妹好等。哟,这梳妆打扮的又是做什么?是王妃唤我们来,又不是王爷唤我们的。”打扮的这么好看给谁看啊。 大夫人目不斜视,粗粗得跟连音见了个礼,也不等连音说话让她入座,她便自己坐了下去,态度傲慢可见一斑。 三夫人和四夫人隔空对视一眼,刚才出声的是三夫人,这回便轮到四夫人出声了,只见她掩着嘴一笑,“大夫人近些日子整日闲的没事干,我听说,大夫人你都改做女红打发时间了?倒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倒是从不知道,大夫人你还有这一手呢。”三夫人也跟着笑。 大夫人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面上精致的妆容也将她显得格外的疏离。恐怕连大夫人自己都想不到,本来她愿意将手中的权利交给连音,是因为她心里有一份打算,她估算着连音在没人帮衬的情况不可能将府中繁琐的事情都搞定,所以她这么快的权利交出去就是想等着看连音出糗。 可是这都好些日子了,连音不说没有人帮衬,就连个跑腿的人都没有,可她愣是将府里的事都扛了下来,还不见丝毫的混乱,大夫人这心里就难受的不行。不知道也不管连音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她却不得不佩服连音的手段和本事,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也紧紧绕着她。 连音故意没出声,让两人对大夫人冷嘲热讽了几句,随后才烂好人的出声说,“几位姐妹都是府里的老人,关系不同一般,也令我看着羡慕。”几人望着连音,没人愿意接她的这话,一听就假。同时也防备着她,不知道她今天忽然召大家坐一起是要说什么。 说了几句话,见大家都沉默后,连音也不因此尴尬,反而直接调转了话题,说,“近些日子我将府内的账簿都看过了,但是其中也发现了些问题,还要请秋蕊妹妹同我说说了。” 话完,大夫人就看向连音,这才注意到她身旁的桌上放置着府内的账簿。 大夫人当即就说,“王妃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说便是了。” 有她这话,连音也不跟她绕弯子假客气了,直接拿起一旁的账簿,哗啦啦的将其翻到有问题的地方,捧着账簿起身走到大夫人面前,“那妹妹就来同我好好解释解释这笔钱的去处吧。” 大夫人没想到她竟还玩真的,心下冷哼一声,就着连音的手,将那内容看了又看,这才给出了解释,“府中哪一项不要钱花?去别家府中做客,总也不能空手而去吧?中馈之事,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夫人趁着回答,还不忘羞辱一下对方。 连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翻了几页,到了下一处有问题的地方,随后再问大夫人,“那么这处呢?”大夫人正要作答,连音手中一动,纸张哗啦啦又翻了页。“还有这处呢。” 大夫人看着连音越翻越多,从起初能对答如流,瞬间转变成了心虚难以开口。 而其他人看大夫人,自然是一番的心灾乐祸。 连音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让大夫人好过,说完后又捧着账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虽然是平座,但偏偏散发出了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对大夫人说,“账册中所有标记了有疑问的地方,还烦请秋蕊妹妹尽快将记载的钱财充进公库去。一文钱都不能少,若是没了,那可就不要怪我多想了,府里至少可不能养这样的贼人。” 大夫人额头上慢慢的沁出了汗水,看来确实被连音的话吓到了。 “我知道宫里每年年节时都会赏下一批头面首饰,本来都是几位妹妹自行挑选的,不过今晚这规矩就要改改了,今后就不容许几位胡乱挪用了。东西都由我存着,几位妹妹反正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想来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听着意思就是不再给她们了。 原本还想要嘲笑大夫人的三夫人和四夫人当即就没心思再去对付大夫人了,全不敢置信的看向连音。 三夫人问,“王妃的是何意?您来存着?” 四夫人聪明的直接问,“王妃意思是宫里赏下的东西就没我们的份了?” 连音笑,“反正几位妹妹也得的许多了,应是不在意的。” 怎么可能不在意?宫里的头面首饰每年都翻花样,根本就是买不着的。如今再不跟给她们是什么意思? 连音可不管她们这么多,好在大管事这时候过来告诉连音,府内的下人们已经全部召集齐全了。连音正好让人进来见她。 整个陵王府上下一百号人,许多人更是第一次见到连音,心里也总算有了概念,原来是长这样的。 大管事不愧是府内的一把手,很有眼色的让一波波人进来见过连音。 连音一边认人,一边看着在册名录。(。) 皇权路(十八) 四位夫人还在不痛快刚才连音的话,连音这会儿却不再理会她们,转而认府里的下人去了。 整座府里,连着管事带杂役,统共一百多号人,此时每十人为一组进来给连音见礼,连音因为要将真人与名册对应起来,所以每次见人所花的时间都不算短,四位夫人坐在两侧,好不容易从刚才的事情里气顺了下来,再看连音写写画画的,不免好奇连音这是又要做什么。 直到将所有的人都见过了一遍后,连音才停止了她的动作,随后将名册放在桌上,指着它跟府内的大管事说,“我已将去留的名单都做了整理,凡是勾画了的都不用再留在府里了。大管事你这几天就辛苦下将人遣出去吧。随后再根据留下的人名单交给我,我再定夺一回。” 这话一出,不说大管事,就是那四位夫人都吓了一跳了。 大夫人第一个出声,“遣出去?王妃你这是何意思?好端端的将人遣出去做什么?”而且听意思是不只要遣一波人。 其他三人虽然没有张口,但所表现出的也是一样。 连音说:“这府内上上下下的人太多了些。我和王爷都不需要人伺候,几位妹妹难道需要许多人伺候吗?有些事情,一两个人就能办了,不必要非要安排五六人去处理。多一人多一张嘴,多一碗饭,实在太浪费了。所以我准备遣一半府里的人。” 在场的人齐齐被噎住了。 果然是来自偏远乡野的王妃,这小家子气的,简直是神了。还要遣走府里一半的人,那岂不是人人身边的人都被动了? 四位夫人身旁的丫鬟们人人自危。 四夫人立马不赞同的反对,说,“王妃此话可说的不妥。这里好歹还是王府,不说这偌大的帝京城,便是整个大业国也没见过哪家王府寒酸的连个下人都养不活的。不说王府了,便是四品以上官员府邸,都得有这么多人呢。王妃你这样做,岂不是要下王爷的面子。旁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们?” 三夫人也跟着说是,这确实是要被笑话的啊。 连音闻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事情王爷定也是同意的。再说了,我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吧,我难道还做不得主了?几位妹妹若是觉得不成,某不是也想走?” 这可就是威胁了。她是府中的女主人,她想做什么便坐什么,谁要是不听她的,她便一并处理了谁。 三夫人和四夫人有志一同的闭上了嘴,就连原本想帮腔的大夫人也不再说话。三个人只是暗暗的瞪着她,心里自然是将连音从上到下骂了一通。 大管事见状,忙见风使陀,快步上前来拿了连音放在一旁的名册,语气恭敬的说,“王妃吩咐,小的照办。” “嗯。这事情,明天晚上之前必须办完,不许拖着,不然连你也一起遣了。”连音再威胁了句,这才让大管事出去。而后又来对几位夫人说,“几位妹妹入府许久,想来也是习惯了人伺候的,所以几位院子里我就不撤多少人了,免得几位不习惯。” 所以还要谢谢她的开恩喽?几人没说话。 而到了第二天,等到发现每人院子里基本都撤走了一半人之后,三位夫人难得默契的全部将连音痛骂了一顿,唯一好些的就是二夫人,她身边伺候的本来就不对。 搞定这些后,连音等到封逸回来便将这事情告诉了他。 封逸才在朝堂上与皇帝周旋了一番,暂时保住了他的兵权,再听连音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不免心生好奇。 连音告诉他,“府中大半的眼线,趁着这一回先清理一番,虽无法做到全数清除,但好歹也剔除了不少,随后,你便可以将空缺的位置填补上自己的人。皇帝不是要捋你兵权,你倒也可以趁此机会将部分人调入府里。”因为这遣人的主意是她自己定的,到时候两人可以装作并没有沟通过,封逸再表现出不高兴来,这往府里安插人不就名正言顺了嘛。 封逸眼里明亮起来,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主意。 连音同时又说,“有钱又有兵,不管如何,总能自保了。万一真有什么,也不怕没个准备。” “不错。”封逸非常赞同。 陵王府一瞬间去了一半奴役的事没几天就传了出去,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帝京城。堂堂一个陵王府,结果就那么几个家丁。哪怕一个四品官的府邸上,佣人数量都躲过了陵王府,连音的作为果然特立独行的让许多后宅夫人们津津乐道。 而后很快的,众人又听说封逸为这事还与连音吵了一通,说自己不习惯被照顾,那是因为自己常年在外行军打仗习惯了,可不代表府里也该效仿这样。王府毕竟是他的门面,府内的奴役也是他的门面,说连音这样就是打他脸,让他没面子,不但狠狠的说了连音,更是勒令她尽快将人员都补上。不然也没什么不然,封逸只是哼了声,也没多说。 许多人都笑话着这小家子的陵王妃,包括府里的三个夫人,那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就连皇帝都听说了,对于夫妻俩闹矛盾,皇帝反而也觉得挺高兴的。 于是连音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又引了一批人进府里。不过众人到没注意,这番进府的下人多半都是男丁。 年关不知不觉就这么来了,年关前后宫宴摆了几次,连音随着封逸出席宫宴,因此也见了不少人,许多夫人表面上对连音和颜悦色的,但一回头就将她比做是小家子气的野鸭子。 连音只当没听见,安安分分的坐在自己应该坐的位置上的,表现的人畜无害。也只有到了晚上就寝时才会对着封逸越发表现的过分,封逸天天被她各种突袭,各种亲昵,这心下越来越习惯,越来越接受,这身体上的反应也就越发的明显,有时连他自己都有些吓愣。 年关过后,北溟那边传来消息,北溟的使者已在路上,很快就可以到达大业国帝京,朝廷最新的议题便是与北溟结盟交好的具体事宜。(。) 皇权路(十九) 封逸的运气着实不错,年前皇帝想要捋他的兵权,结果因为封逸大婚在即,这事就被暂且搁置了。随后皇帝提起,却又被他周旋躲了一回,这之后便到了年关。年关一过,北溟又来人了,皇帝自然更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去与封逸说这些,封逸便又好好的保留了他的兵权虎符。 待到北溟国的使臣来时,皇帝出于各种考量,特意指派了封逸为接待使,亲临城门口迎接北溟使臣进京,更是全权负责使臣的安全等问题。 使臣来前只向大业报备过前来人数,但等人真正到达后才知道原来北溟这回不但来了使臣,就连北溟国的公主也跟着一起来了。 北溟国此番来的这位公主,封逸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因为北溟的国情不同于大业,造就了北溟国的女子也与大业的大相径庭,大业的女子多温婉、小家碧玉,而北溟的女子不但稍微健硕些,而且这马背上的功夫可以说丝毫不屑于男子。特别是这位公主,打小便随军长大,甚至多次还上过战场。战场上的英姿还甚为潇洒。 不说封逸对她不陌生,就是她对封逸也不陌生。 两人一打照面,公主便带着笑向封逸问好,“许久不见了,大将军。”镇守在边关的封逸从没人叫他王爷,统一全都唤他将军,所以传到北溟的军中,也全都唤他为将军。 封逸看着换下硬气铠甲,改换上裙装的公主,回了声,“确实许久不见,英和公主。”英和公主人如其名,不但五官面容英气十足,特别是穿上铠甲后,整个人更显得英气朗朗。不过难得的确实换上女装后,整个人英气中带着女子的娇媚,说不出的引人注目。 不过英和公主的魅力也只能在其他人眼中有所体现,在封逸眼中,英和便是英和,半点没有其他的附加点。 “大业国不愧是富庶之地,一路而来,真是教英和大饱眼福。”英和说,“不知道大将军接下来可有闲暇带英和领略一番帝京的风光?” 封逸稍加考虑了下,没有拒绝,“自然可以。” “那就有劳大将军了。”英和闻言便笑了起来,笑容明亮而又灿烂。 北溟使臣来后,皇帝特地让使臣们休息了三日,随后才召了使臣入宫觐见。 三日后,使臣们以英和公主为首,由公主手捧着和书入宫内,将象征了两国结盟的和书递给了皇帝。 和书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其中也就议定了互不侵犯的条例,同时还确定了开通边关两城做以贸易互通。除此之外就提了一点,北溟想以英和公主和亲入大业,以修两国之好,而北溟也希望大业能和亲一位公主去到北溟,北溟国主许以皇妃之位。而至于英和公主,却并不说要嫁给皇帝,而是说和亲人选让英和公主自行选择,只望皇帝成全。 皇帝看着这条件,总觉得有点儿不甘心。凭什么北溟的公主不能进自己的后宫? 不过再反过来想想,自家公主是皇妃之位,对方的公主却不一定能为妃,地位上一比较,似乎还是北溟的诚意了。 为表对北溟使臣的欢迎,接见这日免不了要准备宫宴,又因为北溟使臣中有英和公主在场,宫宴中也不得不安排了部分女眷的位置,身为招待人员负责人的封逸的夫人,连音自然也要出席这场宫宴。 不过她还是挺愿意出席的这场宫宴的,原因无他,她想看看英和公主。 英和公主的坐席就在封逸夫妇坐席的对面,英和公主一入场就见封逸和一女子同桌而坐,心下甚是好奇,这视线便也一直注视着连音。 这看下来,她也大感好奇,原因无他,封逸对她的举动多有不同。英和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封逸,她所见的封逸都是战场上的模样,骁勇善战、英勇无敌。她也就以为封逸就是那样子的一个人,可是面前的他却眉目如画柔和,动作间温柔又细致,一双眼更像是有一潭水般,只让人觉得可以溺于其中。 而英和恐怕也不会知道,对面那两人这一投足一举手的举动全是带着刻意的秀恩爱成分。 连音暗自看了几眼英和公主,靠近封逸说,“对面那位北溟公主为什么一直看着你?” 封逸瞥她眼,再瞥了眼英和公主,只对连音说,“她看的是你,不是我。” 连音看着他,于是问他,“那她为什么看我?” “好奇。”封逸解答的很简单。 连音真想为他这个答案拍手叫好,真是说的太对了。而后,她还很像问他,那上头那位一直直勾勾看下来又是为的什么?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没问,问了估计就糟糕了。 再看了对面的英和公主一眼,连音便不再看了,改而对封逸说,“我要吃那个。”手指了指最边上的糕点。 封逸捻了块递给她,但同时也不忘提点,“别吃太多,小心积食难消,晚上睡不着。” 连音接过时顺势看了他眼,心想他该不是在关心自己吧?手下却将糕点塞入了口中。 封逸看着她吃,眼中是自己也察觉不到的丝丝宠溺。 宫宴过半时,英和公主举着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遥遥的对着皇帝一敬,说,“这杯酒我代替我父王敬陛下,望我们两国能一直交好下去。” 既然是带着美好祝愿的酒,皇帝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乐呵呵的便与她对应了。 一杯喝下,英和公主又说,“为表我国的诚心,我自愿留在大业为我两国的交好尽一份绵薄之力,只愿陛下能给英和许一门不错的亲事。” “这个好说。”皇帝自然答应的很爽气,同时也问她,“英和公主可有什么要求?我大业地广人杰,少年才俊无数。只要你能说出来,不怕找不来你的如意郎君。” 英和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话前忽然看了眼封逸的方向,这才问皇帝说,“不知道贵国的大将军可否有娶妻了?” 大将军四周围的人连带皇帝的视线全头看向了封逸。 而连音则看向英和,果然如此。(。) 皇权路(二十) 许多听见英和公主问话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眼瞎,人家封逸旁边明明坐着一个夫人呢,这是假装没看见呢,还是真瞎子啊? 不说别人,就连皇帝都不痛快了。又一个觊觎封逸的女人!简直可恶! 但转念一想,皇帝的怒气很快平息下来。心想着英和公主如果横插入封逸和连音之间,等两女为封逸闹的你死我活起来,那封逸会不会同时厌恶这两女?想想,皇帝还有些期待起来。 只是再一想,英和公主毕竟是北溟的公主,若是将英和与封逸送作堆,那封逸岂不是与北溟的关系更进一层。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北溟并非真心,又撺掇动了封逸,那他又该怎么办?更何况,他可不乐意再将封逸分给第三个人。 左右想想,皇帝觉得还是不要让英和公主如愿的好。 于是皇帝便说,“英和公主所问之人可是封逸大将军?” 英和公主点头称是。 皇帝露出了笑意,一副长者姿态,和蔼的说,“英和公主且看,封逸大将军身边那位便是他的夫人。” 英和公主因着皇帝的指点再次看向对面,连音大大方方的任她看,同时还冲着她友善的笑了一笑。英和公主看着连音,想了下很干脆的问道,“没想到大将军都已经成婚了。那若我看上了大将军,大将军是会娶我做平妻,还是停妻另娶?” 问题一出,当即就让周遭的人纷纷惊的瞪圆了眼睛。就连皇帝都有些被英和公主的直白给震住了。 连音一脸的高深莫测。 封逸的眉心则瞬间打了个结,回绝的话想也不想便出口,“英和公主错爱了,封某只娶一妻,这一生便与我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无意娶什么平妻,更不会停妻另娶。” 一生一世一双人?英和公主暗自咀嚼着他的这句话,突然间心生羡艳。 而在羡艳的同时,却又有一种志在必得的想法,反问封逸,“难道大将军不愿意我们两国交好?”这句话明显是一个圈套,想要两国交好,似乎就是要打破封逸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可若是坚持他的话,那皇帝面前又该怎么交代?儿女情长难道还比不得国家安定重要? 英和公主自认为她的话问的很巧妙,封逸于情于理都该选择两国交好才不负大业皇帝和在坐的文武百官。 但她又一次失算了,封逸仍然想也不想便回她说,“两国交好是皇帝陛下的事,又如何轮到我来操心?英和公主这问题,还是问陛下吧。”这球就这么踢给了皇帝。 皇帝一愣,本想坐等看戏,结果没想到还是被拉了进去。但封逸的话说的实在中听,导致皇帝也没法当甩手掌柜,只好说,“英和公主原是喜欢陵王这般的男儿,只是可惜,整个大业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陵王来。但若是比陵王差些的男儿,那可有许多,不知道英和公主是否愿意一观他们的风采。” “多谢陛下美意,英和是选意中人,并非人人都当得起英和的意中人。英和如今只喜欢大将军,其他人不看也罢。” 眼下局面似乎陷入了僵局中,皇帝看着英和公主,没再说话。 连音忍不住要啧啧出声,这位英和公主是真的喜欢封逸。但很可惜,她可不打算将封逸让出来。而眼下说白了,就是女人间的较量,她也就不再避战,出声说,“公主慧眼,也知道我家王爷是最好的男儿。有公主如此抬爱,也是我家王爷的福气。只可惜,有些人有缘分能走到一起白头偕老,可有些人只适合有缘无分。我想公主应该是后者。” 这是非常挑白的先扬后抑。 英和公主眼一眯,“这位夫人倒是伶牙俐齿。没想到大将军喜欢的是这样的类型。” 连音连忙纠正,“这并非我家王爷喜欢什么类型,只不过我刚好是这个个性的罢了。我想,若我只是个胆小见不得世面的人,或是作恶十足的歹人,王爷也定是喜欢我的。也只有这样的信任才够得上我与王爷之间的默契。”所以你还打算横插一脚吗?连音将最后的问话以眼神的方式告诉了英和。 英和接到这个眼神后,果然不再说话了。 封逸趁此看眼连音,对她这自信满满的模样也并没有任何话语上的反驳,话语权全都交给了连音,甚至还露出了一点宠溺来。他觉得连音这话说的真是太好了。 连音看见了他的眼神,当即冲着他一笑。 两人的互动同时进入英和公主和皇帝的眼里,两人都在不同程度上被两人虐了下,心下却都有些不屑连音的表现。 英和的算盘才打开就被推上了,接下来的时间里英和都没再说话,宴席很快就结束了。 宴会末尾时,皇帝皇后先行离场,接着才轮到各大臣们起身离开。 使臣们也与各位大臣一起退场离开。 英和在起身后,快步带着使臣们走向了正要退出去的封逸,英和在前,高声道,“大将军莫要忘了你还奉了你们皇帝的命令,要好好注重我们的人身安全等。如今天色都晚了,不知道大将军是不是能将我们都送回驿站去。”一句话将封逸所有能走的后路全都堵死了。 还不等封逸回复,连音便先一步说,“既然王爷负责公主等人的安全,那自然不能懈怠。既然如此,王爷不如就送各位使臣回驿站吧。我跟你一块儿去。” 有连音这话,封逸也再不拒绝,便请英和等人一起出宫门。 英和却不喜欢连音跟着,她这么说自然是想和封逸单独独处片刻,可是连音说出的话又不能拒绝,英和只好咬牙作罢。 封逸走在一旁,连音跟在他身旁。一边行走,封逸不时都会照顾一下连音的脚程,英和在一旁不时的投来视线,看这夫妻俩这么恩爱的模样,心下说不清的感觉,羡慕又嫉妒,脚下的步子便故意加快了一些。 但连音可不管英和的行走速度,她仍照着自己的速度慢慢走着,连带着封逸走的也不快,不多时两人就被甩到英和的身后。(。) 皇权路(二十一) ♂, 明明是东道主,封逸却走在使臣之后,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几位使臣却自感不好意思。但英和公主速度不慢下来,其他人也没办法,这一串队伍便拖拖拉拉的划出了一条长线。好在队伍拉的再长总是有终点,英和公主心里再有小情绪,总得上马车,总要回驿馆。 封逸和连音同坐一车,一路与英和公主的马车同行,将她送回了驿馆。 一班使臣要进驿馆之时,英和公主特地又停下脚步,对封逸说,大将军该好好考虑一下。娶了我,可不会亏了你。 她的声音并不低,不只还没踏进驿馆的使臣,就是坐在马车上的连音都听到了。连音甚至还撩开了马车车窗上的帘子,露着脸看了看英和。 英和一下就看见了连音,甚至还给了连音一个挑衅的眼神。 连音看了她几眼,也没还击,直接又将车帘子放下。 这时候就听得封逸说,公主请早些回去歇息,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府,告辞了。 大将军。英和公主还要再说,封逸却已经转身走了。 下一刻,连音便见封逸上了马车。封逸坐回连音身旁便吩咐驾车的回府里去,这时候的连音特别想再撩开车帘子看看那英和公主,不知道对方此时的表情会怎么样。 而目送着马车远去的英和公主一张脸都气扭曲了,不甘的跺跺脚,在一班使臣同情的眼光中,气冲冲的往驿馆里走去。 马车内一路静默无语,封逸没说话,连音也不主动找他说话。 晚些时候两人共枕一榻时,连音照例往他怀里拱,等找到舒适的入眠位置后,连音才说,其实英和公主的话说的不错,你要能娶她,真是赚了。 封逸原本已经闭了眼,闻言又睁开眼望了望连音,语气不咸不淡的问,此话何意 连音说:这位公主据说是北溟皇帝最宠爱和器重的公主。北溟国力不弱,北溟的军队也是兵强马壮,如果你成了北溟的驸马爷,依你的本事,若是有心反皇帝,只要和公主回去了北溟,那北溟便是如虎添翼,根本不愁入主不了大业。 他的眉头皱了皱。 连音却像是在为他出谋划策一般,继续说,如果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娶公主实在是太合适了。 封逸淡淡道,并不是人人都能娶公主,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娶。你想太多了。皇帝就不会让有可能的人娶公主,封逸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些。 我是在和你假设。连音说,况且我看那公主倒是诚意满满,一直在与你说呢。难不成你就没半分心动 心动封逸心间萦绕上一层淡淡的不悦,你能推会算,当时不是说我命中无妻,除了你能嫁我化解这一点,再没有别人能够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来撺掇我娶公主了若我去娶公主,你与她相比起来,必定是她尊你卑,或干脆停妻另娶,你也愿意 连音昂起脑袋,所以我才与你说这些,这不是就想知道你的想法你要有这心思,你便告诉我就好了。虽然她不愿意把封逸让到英和公主那里去,但如果封逸心里有不同的考量,只要他说,只要那是最好的方案,她可以考虑满足他。 封逸听了这话,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说不清的烦躁感,再看近在咫尺的她,语气不禁沉了几分,既如此,请你退开些,不要再靠的这样近。既然将他推往别人怀里,那何必再做出眼下的亲昵来。 连音看他似乎是生气了,虽然他并没有明说,那她却扎扎实实的感受到了他在生气。她不禁想笑了,看来他已经表态了。连音忍不住故意问他,那你想推开我吗 封逸闻言,手上便要去推她。连音感觉到他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直接一手揽住他的腰,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封逸感受着她偎着他的那份柔软的触感,心下一愣,身体又一次自然而然的起了反应。 这感觉,不但他自己感觉到了,就连连音都感觉到了。 连音静静感受了一会儿,在确定没有错后,她慢慢松开了手,试着退开距离,但还没动时,封逸的大掌已经揽住了她的腰部,不但没让她成功退开,反而还再次让她贴近他,手上力道用的紧。 你不是让我离你远点吗连音感受着他的力道,偏又故意问他。 封逸咬牙切齿的说,你不是怕冷,就喜欢用我取暖吗 连音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再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封逸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对她来说真是太新奇了。但也是真真切切的将他心底的话告诉了她。 这是他在告诉她,他已经完全接纳了她。再也不是流于表面的作假,而是真心实意的。 封逸被她毫不给面子的笑意弄得脸黑,自己也反应过来说的话实在太不像平时的自己,但话都说出口了,他又不能收回,只能手上使力捏了捏她的纤纤细腰。可这一捏,手感又太好,好的他都不忍放开了。 连音被他一捏,痒痒的感觉传来,笑意忍不住再次扩散在嘴角。她想也没想,腰一扭,非常直接的将他压平在下方,她在上。 视线四对,两人各自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有一丝别样的情愫以极快速的速度蔓延开来。 连音看着封逸,视线从他熠熠的眼下移到他的嘴唇,再由下而上看他的眼睛,静看了两眼后,她试探性的低头碰了碰他的唇。 他没有躲开。 于是她又碰了碰。 这一次他反应过来,抬头迎合了她。 连音后仰了一下脑袋,眯着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封逸看着她的笑,直接抬头又贴了上来。她没再躲开,甚至迎合的贴了下去。 情到浓时,他化作风化作雨,春风细雨。 而她便化作烟又化作泥,云泥缭绕。 这一夜鸳鸯绣被翻红浪反正就是省略一万字。 皇权路(二十二) ♂, 迟来的洞房花烛夜让封逸纵情了一场,也因此开启了另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在这之前,他从不曾知道情动会是怎样的,也不曾去想过,更不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会有情动的可能。但事实证明,他不禁情动了,情动一场后更是食髓知味,深深迷恋上了这样的感觉。 他就像一个渴了许久的人,终于得饮甘露,便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这片源泉,只想一直拥有,拥有了更多还想要更多,直到终于获得暂时的餍足。 到最后还是开了头的连音后悔,差点就要哭给他看了,他才心虚的节制起来。 外头的天色早已经大亮,比起累到睡的沉沉的连音,封逸可谓是神清气爽,甚至一清早就醒了。但封逸却没有在该起床的时辰起床,也不去上朝,就这么心满意足的拥着连音,看着她的睡颜,他便满足的想笑。 等连音终于睡醒过来,时辰早已经到了晌午时分。因为没有用早膳,她最终是被饿醒的。等她醒来时,早不见了封逸的身影,她躺着醒醒神,确定自己有力气起身后才从床上爬起来,刚要穿衣裳,封逸便推门而入。连音下意识的重新窝回被窝里,看着他端着饭菜走近她。 封逸进来时正好瞧见她的动作,这会儿见她窝在被子中,不由得嘴角带了笑,故意道,该起来用膳了。 连音嗯了声,对他说,马上就起。 封逸站定在床边,像是怕她不会吃饭一般,决意等着她起来用膳。 连音和他对峙一会儿,不禁恼羞成怒,直白的告诉他,我要起床了。 昨夜已经看过了,你也不用躲闪。封逸万分不要脸的告诉她,顿时惹得连音黑了脸。他想了下,又接句,不然我帮你穿衣。说完就去拿衣裳。 连音的脸更黑。 偏偏封逸觉得自己的提议非常好,他还从没帮人穿过衣裳,便怎么都要帮她穿衣服,连音根本就拗不过开启了新世界的他,最终只能败在他的坚持下,干脆任他去。就像他说的,该看的都看过了。 但连音却实在低估了刚刚才开荤的封逸,眼下的他可是一头狼,特别是看着全身都带有他标记的她时,狼性本色再现,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绵绵情长又是一发不可收拾。 等连音真正起床吃着午膳时,她早已经饿的前胸都要贴后背了,连带的她的脾气都差了许多。 比起她的坏脾气,得到满足的封逸一下子变成了小绵羊的脾气,看着连音时眼角唇畔全是挡也挡不住的笑意。 因为全身心的拥有了,她之于他也就不一样了。此后,她便是他的责任,是他要全身心爱护的人。 由于封逸早晨没有去早朝,于是到了下午便有宫里的宦官遵着皇帝的旨意,来陵王府探探情况,想知道封逸是不是突然生病了。 封逸又没法说因为他不想离开在怀的感觉,所以早晨才没有参加早朝,只能顺着话告诉宦官,他突感身体不适,可能是受了风寒,更直接放话近几日要在府里歇息歇息。 宦官知道后忙是好言要封逸多休息,他就不多打扰封逸了,一趟陵王府没坐几刻钟便就回宫里向皇帝复命去了。 皇帝听说封逸受了风寒后,忙打发宦官带几位太医再去陵王府走一趟。封逸甚少生病,所以这突然就说病了,皇帝的第一反应便是关心。至于别的想法,此时都显得不重要了。 宦官回宫中复命的同一时间,封瑾也来了陵王府,他也是因为封逸早上没有上朝而心有关切,忍不住跑来看看。 虽然封瑾不同宫里的宦官,可是自己故意缺席的原因又实在难以启齿,封逸最后只能选择和回复宦官一样的回答。 封瑾不疑有他,好好关心了封逸一番,又与他说了说朝堂的事情。像是和亲入北溟的公主的人选,今天便在殿内进行初步的讨论。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直到宫内的宦官再次光临,封瑾才告辞离开。 宦官带着太医来给封逸号了个脉,虽然封逸胡说自己可能染了风寒,但没显现前太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象征性的给他开了个方子后便撤了。 等将外人全部送走后,这天色便晚了,封逸脚步匆匆的回了主院,一定要与连音一起用晚膳。 连音因为封逸,这白天都没做什么事儿,管家前两天送来的新账目都还没看几页,如今也是还没看上几页,就到了晚膳的时辰。之前她都能一边用膳一边看册子,可今天封逸却一改往日的不吭声,怎么都不愿意她吃饭时一心两用,那管教的态度,就好像是个大人在管教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这人怎么说变就变了,连音真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好不容易等用过了晚膳,连音终于又可以投入到看账簿的世界。 封逸看她看的那样子认真,心下便有些痒痒的,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就寝时间,他终于可以出声问她,时辰不早了,还不睡 嗯。连音敷衍的应了声,我再看一会儿,我前阵子要求颜秋蕊将私用的银子填回,这阵子她陆续填了些,我正好核对核对数目。 封逸闻言便说,夜里看书伤眼睛,等明天你再看吧。 连音坚持,再一些就好了。 封逸却不满起来,该睡时便睡。说着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的账册,在连音还没说话时,他动作迅速的将账册丢弃到一旁,一弯腰直接将她一把抱起,连音完全没准备,下意识就勾住了他的脖子。 连音瞪着眼看他,你做什么没想到封逸竟然是这样的封逸。 欢好的感觉令人心醉神迷,封逸被她一说,眸光当即沉了沉,他想要做什么,根本就不用用话说,直接用做的更容易解答。 到了后半夜时,连音困烦的直接拿脚蹬他,口中凶悍的直接道,你走你走,你还是去娶北溟的公主吧,她定能适合你。 封逸仍用说过的话来堵她,你能掐会算,之前不是你告诉我,你是最适合我的那个吗青城山的活神仙。说着,大掌捏了捏她的腰际。 连音又想哭了,总觉得他今后可以用这些话念叨她一辈子。 我不是什么活神仙。我只是一个神棍。 封逸顺势接话,嗯,你一小小神棍竟也欺瞒我,更该得到惩罚才是。 早知道封逸有这样的一面,就该让他一辈子不懂这些。 没有福利,也写不来。我是小纯洁,谢谢。 番外:三世辩机之莲生(一) (国庆番外。这篇的时间轴在很久很久以前,早于辩机文。皇权路暂断,国庆番出完后再续上。) 七月的长安,正是盛夏艳阳天。 若没有清风相送,这干燥的空气都能把人热化了。 辩机自卯时正起身,洗漱做早课后便随着玄奘师父开始译经,一直等过了未时才被玄奘师父提点该歇息歇息了。 索性这天也确实闷热难当,辩机便听从了玄奘师父的嘱咐,放下笔墨言说自己出去走走。 距离译经院外半刻路程有片偌大的池塘,如今盛夏中,大半池塘的莲花都开放了,今日正好又是花开的第二日,最是红艳娇丽的时候。 辩机顶着骄阳,徐徐的走向那片池塘。 塘面上自有清风一阵阵吹送到塘边,为酷热时节带来了一阵的清凉之意。 因为天热的关系,外出的人并不多,池塘这边更是没什么人。而塘中正如辩机所想那般,大片莲花次第开,美不胜收。 望着这一半红艳,一半碧翠的美景,辩机因闷热而隐隐冒出的几丝躁意也彻底被抹平,甚至都不觉得这天气热不可耐。常言道心静自然凉,他眼下便是这样的感觉。 正为眼前的风景着迷,辩机的视野中突然多出了一抹嫣红。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只瞧见一道红衣女子的背影。 女子蹲在池塘边,倾着半个身子,一手撑着伞,一手直直地伸向塘面,看那架势应是要去采摘塘中开的正好的莲花。因为距离不够,女子一点点的挪着身子越发靠近池塘。 身为出家人慈悲为怀,辩机不愿对方摘莲,又生怕那人不注意掉入池塘中,脚步忙向女子所在方向走去。未免自己贸贸然出声会吓着对方,辩机在离她三步之遥处站定,口中柔缓地诵说,“阿弥陀佛。” 红衣女子尽力伸出的手指一颤,顿下了手中的动作,撑伞的手将伞抬了抬。 至此,对方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对方。 一张分外好看的芙蓉面。 朝内以丰腴为美,但面前女子却没有半分丰腴之态,身量纤纤,一身红衣如火,气质上却说不清的质洁,与池中青莲说不出的相称。 辩机一直将人打量完了才发觉自己犯戒,竟然对着一个女子看了这么多眼,忙掩饰的对着人合十一礼,语调温润的说,“施主,塘中莲花静好,还望施主高抬贵手。” 连音瞥了眼自己的手,顿想了会儿才收回手,站起了身。她的身高不高,两相一比,才堪堪只到辩机的肩部。她一手打着伞,一手垂在身侧,偏着头好奇的看了看辩机,问他,“这位师傅为什么阻止我摘花?” 辩机慈悲的道,“一木一草皆有灵性,施主若是喜欢这花,更该爱护。施主需知,花儿离了茎叶,便再难活几日了。” 连音听着这种慈悲调调就忍不住笑。出家人啊 “就是我不摘了它,过两日花期一过也就谢了,不是吗?” 辩机不急不躁的说,“花开花谢由天定命数,自有循里因果。然施主若下手便是生生的断了它的命数。”话里的意思隐隐是在说她会造了什么孽一般。 连音近不可闻地嗤声一笑,忍不住就生出了与他多辩两句的心思,又说,“如师傅这样说,那江南之地的采莲女可不是手下罪孽连连了?再如师傅所说,草木皆有灵性,折了鲜花戴入鬓发的女子也多不胜数,那岂不是也手沾罪孽了?哦,对了,万物皆有灵性。那师傅每日所食用之斋菜也是有灵性的呀,师傅你岂不是也有罪啊?阿弥陀佛。” 辩机木愣愣的看着她,已经被她的伶牙俐齿弄的词穷了。 连音扬着眉,神气的一笑。 她还从不曾这么和一个出家人说过话,真是意外的好玩呢。 自从开始往来不同的世界做任务起,她兢兢业业的做着每一个任务,好不容易攒了一个小假期,随机的选到了这个世界来看看风景,才来第一天就碰见这个和尚,不能说不是种缘分。更何况这个和尚还是个长相很俊帅的和尚,面如冠玉,眉眼润和,彷如一幅水墨画一般,有意味极了。 如果眼前这人不是个出家人,恐怕能教许多少女甘愿奉上芳心。 连音捏了捏手中伞,在辩机还词穷着的时候,另一手一挥衣袖,手指指着塘面上的莲花,语带作弄的问,“师傅,你觉得这一片开着的花中,哪一朵最好看?” 辩机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碧波中星星点点的红艳,每一点都是不一样的风景。他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连音等了一会儿等不来答案,于是便自己接了问题回答说,“我看那朵开的最好,师傅你说呢?”她顺手遥遥的一指,辩机看过去时她早收回了手,他根本就什么都看不着。 于是辩机只能再回了她一句阿弥陀佛。 最后一字才吐出,辩机眼前一花,只见原本还在面前的人已经不在,再一看,如火的红衣正在池塘中飘飞。辩机一眼就看呆了,他耳闻过许多能人侠客身轻如燕,能够自由来去于水面,但亲眼所见还真是第一次。 纤纤身影足下轻点着莲叶,一步能顶五步之遥,几个眨眼间便到了池塘的中央,随即见她腰身一低手下便摘了枝莲,一转身又身姿灵动的原路折了回来。 那画面真如画中仙,若不是青天白日,辩机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等她安然回到他面前,他还愣的回不过神来。 连音笑吟吟的将手中折回的莲花递到辩机跟前,还故意的说,“师傅你瞧,这枝莲花开的最好看了。” 辩机:“” “如今我断了它的命数了,我造孽了。阿弥陀佛,这莲花栽在我手中也真是无辜,还望师傅能超度了它,也让它早登极乐。”说完,便将莲花往他怀里一塞。 辩机被动的接住了莲花的花茎,看了眼怀中的莲,再抬眼就看她笑嘻嘻的撑着纸伞转身离开。 他站在原处,一直看着那一道红衣倩影远去。(。) 番外:三世辩机之莲生(二)【9月月票180+】 (9月月票180的加更。) 被折断了花茎的莲,要如何再让它继续活下去? 辩机看着怀中的这一枝莲,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眼中盛满的全是慈悲怜悯。 他不善于责怪,更没法怪刚才那红衣姑娘的一念之为,他很明白对方会将这枝莲折下,全赖自己的话语。说到底,是他的罪过。 辩机望着满池塘的莲,轻叹一声,走到池塘边,俯下身将这枝莲依托着莲叶置于水中,以期它能依靠着池水的滋养再多撑两日。 起身,对着那半枝莲轻诵了声阿弥陀佛,他才返身走回译经院。 这一晚的晚课上,辩机特特为那枝莲诵了一篇经文。 这一晚的梦里,辩机突然做了个有关于莲花的梦。 梦里,他依稀见到有一人影立于莲花之上,他以为他梦见了菩萨,然而那身影飘飘渺渺的却不像是每日所见的菩萨金身,更何况,那身影如火般红艳。 等梦醒,时辰也到了他每日起床的时候,他起身洗漱,早课时候又一次为那枝莲诵了一篇经文,这才收整心神继续协助玄奘师父译经。 译经时,时光便没了记录,又至下午未时,辩机才抬起了头,活动活动手腕,起身对玄奘师父说自己出去走走。 玄奘师父眉目慈和的点点头允了。 等踏出译经院后,辩机想也不想就往池塘而去,因为昨夜那场梦,心下到底也惦念着那枝莲。 等他行到池塘边时,他一眼就见到了一身红衣似火的身影,认出那身影就是昨天的人。她仍是撑着一把油纸伞,依坐在池塘边,手伸在池子里浸湿后便往一朵莲花上滴着水珠子。 辩机步伐缓缓的走过去,这才看清楚她滴水的那莲就是昨天他置于水中的莲。或许是水池子温养着它,那枝莲还好端端的开着花,只不过比起昨日来说确实淡了些色儿。 对方察觉到了他,转头看向他,下一秒便是展眉一笑,“又见面了,师傅。” 辩机双手合十对她道了句阿弥陀佛。 连音将手伸进冰凉凉的池水里,“原来师傅昨天是这么超度它的啊,我还以为师傅会将它带回寺庙里呢。”手浸凉了又伸出来,抬起到莲的上方,任由手上的水一滴滴的落在花瓣里。 辩机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只能垂手立在一旁。也怕自己多说多错,再造口舌因果,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连音反复的将水滴淋在花瓣上,一直等到手酸了才停,甩甩湿漉漉的手,她后仰着身子看辩机,看他一副罚站的样子,她忍不住又笑了,一改昨天的态度,很是诚恳的道歉,“师傅,昨日是我错了。出家人宽厚,万望不要怪罪。” 辩机忙道阿弥陀佛,“施主言重。” 连音一笑,站起了身,一手拍了拍衣裙,对着辩机点点头算是告辞了。 辩机又看着她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这才走到她刚才坐的位置,就地蹲下看着那枝水中莲,望了一会儿后,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将水滴滴在花瓣上。 盛着水滴的莲花看来格外水灵灵的好看。 这天,辩机一直这么待了许久才回去。 第三日,辩机在老时间走来池塘时,不出意外的又见到了那道红衣似火的身影。 今天的她没有掬水浇那枝莲,而是打着伞坐在池塘边看着书。 每一朵莲的花期不过四日,池塘的莲早已换了一拨开放,虽然仍然姿态翩然,但却已与第一日来看时多有不同,而那朵养在水中的莲也已近花谢之时,颜色淡成了白色,渐有泛黄之态。 原本他以为她是在看书,等走的近才听见断断续续的经文自她口中而逸出,他这才知她原是在看经文。 他才靠近,连音便停下了动作,看见辩机有点意外,又不觉得意外,最后只说,“师傅又来看这枝莲花?真有心。” 辩机也说,“施主也是。” 连音很大方的承认,“瞧它就快要油尽灯枯了,便来给它诵个经文超度超度。”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经文。 辩机觉得她真是个特别的人。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说了,“施主实乃风雅之士,也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与佛有缘?”连音摇头,用书册指了指那枝莲,说,“我与它有缘。” 辩机赞同,“施主说的是。” 连音的视线从辩机身上挪回水中的莲花上,类似自言自语的说,“确实有缘吧。莲,连,我和它都叫连。” 辩机听见了,便记下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叫莲。 再坐了片刻后,连音起身拍了拍衣裙,将手中的经文递给了辩机,“念经超度这种事还是得由出家人来做才有用,我再虔诚也不如师傅。那,就还劳烦师傅了。”最主要的是,这经文实在是太难念了。 辩机接过了她递来的经文,不及多说什么,她便又走了。 等她走后,辩机翻开卷首看了眼,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来,经卷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辩机收起经卷,再次走到她原本所在之处,蹲下身再看了那莲许久,口中犹如梵唱般慢慢默诵出了经文。如果连音还没走,一定会毫不吝啬地赞美他,念经都能念的这么好听,真了不起。或许也会因此留下,好好认识认识和尚,问问他是谁。 只可惜,连音只将这和尚当做一段小插曲,在长安停留了三日后,于第四日便毫不留恋的南下江南而去。 第四日来时,辩机没见到那道红影,池中的莲已经泛黄,最外围的花瓣也蔫了下来,莲的生命将走至尽头。虽然花开花谢终有时,但辩机仍怜悯不已,轻掬了池水,慢慢打在花瓣上。 莲,生于池塘,也落于池塘。 辩机每日都会来池塘旁走一遭,可是从花期之始一直到花期之末,他再也没有见过那道红色身影出现。 除了她的名字,和她留下的那一卷经文,似乎她就不曾出现过一样。 辩机心下明白,缘起缘灭、花谢花开,凡世间过客匆匆,皆是天意,无需强求。 但他似乎习惯了来池塘边走一趟,也不知道是在等来年花开,还是等什么其他的。 一直到第二年花开时节,他再来池塘边时,又见了一抹红色身影。只不过,这道红色身影与去年的并非一人,如今面前的人乃是陛下的爱女,她是高阳。 他知道她,但她却第一次见他,只一眼,她就移不开眼,忍不住问他,“你是哪个寺里的和尚?” 辩机垂着头,略为恭敬的回她说,“贫僧弘福寺辩机。” 高阳眼波潋滟,一身红衣衬得她人比花娇,樱桃小口一张,说,“哦,原来是弘福寺啊。” 几年后,将江南走遍的连音打算再回长安去逛逛,随后结束这趟假期。 于秦淮出发时,偶然听见路人在谈说,皇帝下旨将一名僧人刑以腰斩,那僧人叫辩机。 连音这才恍然觉得可惜,她竟忘记了这么一位风流人物。 早知道在长安时,她该去见一见辩机其人,听说他少怀高蹈之节,又生的俊俏不凡,不能见上一面,真是太过遗憾了。 如今斯人已去,她也只能懊恼一番。 等她再回到长安时,百姓们早已对辩机闭口不谈。 连音住的地方离那片池塘不远,只可惜莲花的花期早已经过了,她去看了眼满目颓败之势的池塘后便离开了。 (莲生完。)(。) 三世辩机之新柳(一) (时间轴仍在辩机文前。番外或者前传,你们自己定义吧。) 和尚从长安往南而行,一路上所见皆是僧房破落,佛像露坐。 大唐的盛世早已经随着七年之久的安史之乱远去,而唐武宗的毁佛之举也已经持续了五个年头。 看着原本庄严的古刹如今风雨飘零,一心向佛,以期普度众生的师兄弟们皆数被迫还俗,和尚的心里说不出的悲悯。但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而他为了躲避还俗,不得不以云游之名离开长安,到处漂泊。 顺着水路而下,船只靠岸之处正是扬州城。 扬州,无数墨客笔下风月无限之地。 自隋以来,杨花如雪簌簌飘落的时节便成了无人数竞相来访扬州的最美时节。 可惜今日天空不作美,船才靠岸便落起了小雨。 船客们趁着雨小纷纷下船,等到和尚下船时,雨势已渐大起来。 和尚没带雨具,如今也只能淋雨。雨水顺着他的光头一路流淌到眼睫上,他抬手用衣袖拭了拭,继续往前走。对于该去哪儿,他心下并没有目的地,只想着先避避雨便好。 行不多时便瞧见前方有一座廊桥,和尚忙快步走去避雨。 桥上不只和尚一个人,还有几名短衫短打的汉子。那几人对和尚的到来并不感兴趣,看了他一眼后便继续凑在一块儿往另一旁指指点点。 和尚并不想偷听旁人说话,但他们的说话声渐大,和尚不得不被迫听了一段。 “那是杨家舫的连娘子吧?” “肯定是。上回画舫游湖时我瞧的可仔细,绝对是那连娘子没错。” “没想到我等竟能在这里看见杨家舫的小娘子,啧啧啧,这简直是好运气。” “这连娘子和那位陆才子之事可闹的满城轰动。” “嘿嘿,节度使家的千金与青楼的小娘子比起来,那自然是选千金了。就算卖艺不卖身又如何?总不是个笑脸迎客的。陆才子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怎么选?” “要我说啊,这种女子也就是适合陪着我们乐呵乐呵的。” “这话说的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去与连娘子聊聊?开导开导她?” 这话一出,几人面上全部露出猥琐的表情,几声桀桀怪笑相继而出。 随即交谈声便断了,和尚用眼角觑了眼,说话的这几个汉子已经走向了桥的另一头。 和尚透过几人的背影看过去,只能依稀看到一个女子的侧身,女子一身鲜亮的粉色衣裳,两手环胸,似乎是不耐地等着雨停,也或许只是在想着心思。只是很快的,等那几个痞气的汉子过去后,女子被打断了心思。 外头的雨还没有停的意思,夹杂着被风吹落的杨花落在水面上,成就一幅了落花逐流水的景致。汉子们调戏的话语和女子的呵斥声断断续续传进了和尚耳朵里,和尚瞥了眼,抿了抿唇,终还是忍不住走了上去。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还请慎言慎行。” 几个汉子停了调戏的话语,不耐的看向和尚,其中一个恶声恶气的对和尚说,“有你这秃驴什么事?还不快走开!” 和尚没动,又对着那一脸凶狠的汉子道了声阿弥陀佛。 “秃驴,多管闲事是不是?找揍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揍死你?”说着便亮了亮拳头。 “贫僧观施主满身戾气,还望施主”和尚的话还没说完,刚才亮拳头的那人已经提着拳头挥到了和尚跟前,口中还跟着说,“跟老子说戾气重,老子便重给你瞧瞧。”话才完,一拳就挨到了和尚的脸上。 和尚被对方一拳挥的趔趄了几步,脑子有些懵。眼角只瞥见那恶汉的第二拳又要上来,和尚想着自己要受第二拳了。这念头才闪过,他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扯了把,耳畔传来一声“跑呀”,和尚不及思考,本能的听从这声指令,脚下的步子跟着动了起来。 天上雨纷纷落在和尚光洁的脑门上,和尚的眼睫很快被雨水打湿,瞬时模糊了整个世界。 他因为那声跑,稀里糊涂的跑了一场,等再停下的时候,他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抬手擦擦眼睫,这才看清自己是在一条长街中,如今正站在一家铺子的檐下。 也是停下后,他才觉得喘的不行,脸颊一侧也火辣辣的疼。 身旁的人也在大口喘气,和尚看了眼,不是别人,就是刚才那位被调戏的娘子。 在和尚看那娘子时,那娘子也转头来看他,虽然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挽好的发髻以及头上的朱钗都因奔跑而松散了,但一点都无损她的美貌。 和尚想想也是,如面前这娘子没有这般好的容貌,那几个汉子又怎么会起色心。 连音边喘着气边看身旁这挺身而出的和尚,瞧他容貌不俗,但是满身的风雨,想来应该是从别处来的。如今什么时局,连音心里自然清楚,略一想就有了几分眉目,缓了下气息对和尚道谢说,“多谢师傅出手。” “女施主切莫客气,贫僧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和尚连忙双手合十,对她一礼,话中多有惭愧,他根本就算不得出手,这不是还被人家揍了一拳。还多亏了她带着他跑了,不然恐怕他就要多受些皮肉苦了。 连音说,“师傅慈悲,见义勇为挺身而出,还因此挨了一拳,怎么看师傅都是大善之人。也算我承了师傅的一份情。” 和尚连忙摆手,“女施主言重。” 连音一笑,将这事揭过,看和尚脸颊上的伤痕,和气的说道,“师傅脸上的伤总是因我而来的,我也该负责,不然于心难安。前头不远有间医馆,师傅不如随我去处理下吧。” 和尚想了想,没有拒绝。 连音领着和尚去了前方的医馆。进了医馆后,和尚发现,不论是医馆的学徒还是大夫,个个都认得连音,看起来还挺相熟的模样,他们和她说话时满面带笑,一脸的善意。 和尚脸上的伤只是一点瘀伤,只需要上点药简单处理下便可了。 趁着大夫上药的功夫,连音好奇的问了句,“师傅是云游到此吗? 和尚说是。 连音就又问了句,“师傅是从哪儿来的?” “长安。”和尚答得很老实。 为和尚上药的大夫叹气着加入话里,“如今陛下下令各寺僧尼还俗,前阵子便见官府的人羁押着一大批的僧尼,令其还俗,若有不从的,直接打杀。一路上违抗者许多,为此都死了好几个。” 和尚闻言,眼中一痛。本就带着悲悯之色的眼,更显得悲天悯人。 此举实乃是释家的法难,可和尚除了沉默,实在无能为力。(。) 三世辩机之新柳(二) 处理完了脸上的伤后,外头的雨也停了。 连音付诊金时,医馆的大夫还推辞了一番,说本就是举手之劳,不愿意收她的钱,连音说了好一番话才让大夫收下了钱。 待出了医馆,和尚冲着连音合十行了一礼,谢谢她的善心。如今雨停,也该是分道了。 连音的心情不错,加之雨后一股清新干净的味道,使得她心境更好,看这和尚也顺眼,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扬州城郊的寺院都已毁了,师傅若是去挂单,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和尚垂着眼眸,说,“多谢女施主提点。” 连音看他自大夫说出城里僧尼死也不愿还俗的事后整个人便有些恹恹的,心下也知道他的情绪由来,沉吟了下便指点说,“虽然扬州城已无寺庙可供师傅挂单,但盐官的安国寺,师傅还是可以去看看的。” “盐官安国寺?”和尚喃喃的重复了遍。 连音笑笑,“据闻安国寺的主持乃是唐室宗亲,那里较之别处自然多有不同。师傅去那里挂单,定可安然度过眼下困境。”更何况,那里还有下一任唐室皇帝,比起其他地方当然更为安全。 和尚听她这么说,不禁眉眼里带了一份喜色,忙是合十行礼,谢她的提点。不论真假,他都决定去盐官看看。 连音看他转身就要走,不禁又叫住了他,“师傅,去盐官的船,要三日后才有呢。走水路不过几日,你要是走陆路,恐怕路上多障碍。” 和尚一听,本来爬上眉梢的喜色瞬间又掉了下来。 还要等三日 和尚心下犹疑,不知道这三日,他该宿到什么地方去。如今的情势下,在哪儿都不敢久待,都是东躲西藏的,就怕哪儿都不安全。 连音瞧出了和尚的心思,雪中送炭的说,“师傅若是不嫌弃,这几日可宿到我家去。也算是让我谢过师傅的搭救。” 和尚看她,口中忙说阿弥陀佛,很是不好意思应下她的好意。 但连音是真的心情好,也难得善心大发,便热情的引着和尚去家中。 说是她的家,其实说穿了就是世人常说的青楼。只不过,她有一进独立的小院子,小院子就在杨家舫的后边,紧邻着接客做生意的地方。 小院子除了间主屋外还有一间厢房,正好可以用来招待人,连音便将和尚安排在厢房里。 白天的杨家舫算的安静,和尚还不知道,可等到傍晚时,前院杨家舫逐渐热闹时,和尚便就听出了不同。虽然他从不曾逛过烟花柳巷,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有许多的侍儿捧着美丽的华服进来院子找连音。也是到了这时候他才恍然想起来廊桥中那几个汉子说的话,他们说这善心的连娘子是青楼的女子。 连音挥手让侍儿们带着东西离开,直接说,“你们回去告诉鸨母,我这几天没得心情,让她也别来烦我。” 侍儿们一脸为难的互望了眼,踌躇了会儿后离开了连音的小院子。 连音等人全出去后才看向了和尚所在的厢房,房里开着窗,而和尚正站在窗边,显然将她赶人的一幕都看在眼里。连音不觉得有什么,大方的走过去,对和尚说,“让师傅见笑了。白日时候也没跟师傅实说,我是这杨家舫卖艺不卖身的娘子。让师傅宿在这烟花之地,也是怠慢师傅了。” 和尚连忙双手合十行礼,口中诵说阿弥陀佛,“女施主善举收留贫僧,贫僧心下感激不已,怎有怠慢之说。女施主,是大善之人。”和尚词穷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只好说她是善人。 连音一笑,“我也并非什么善人。出家人常说因果,都是师傅先行了善举,我才投桃报李的。” 和尚忙说阿弥陀佛。 “这里晚上或许会吵闹些,还望师傅担待。” 和尚表示无妨,反正他晚上也会做晚课到很晚。 两人才闲聊了几句,小院子里忽然又来了人,人还没到,声音却先一步传来,“音音啊我的乖女儿啊”徐娘半老的鸨母扭着腰肢小跑着奔向连音,再瞧见连音的院子里还有个和尚时,鸨母脚下一个刹车,顿住了。手指指和尚又连音,一副吞了鸡蛋噎住了般,说不出话来了。 连音了然,解释说,“这位师傅白天帮我摆脱了几个登徒浪子,如今他没处去,我留他两日。” “哦。”鸨母仍是戒备的看了几眼和尚,这才将全副心神摆到连音身上,“音音啊,你心情是哪里不好啊?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位陆才子?哎呀,身为我们这样的女子,你就该懂得天下男儿皆薄幸的道理。男人说的话,你听听便罢,当真就不必了。节度使的千金又岂是我们这样的人惹得起?”鸨母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话,大意是在开导连音,但话末就是她真正的目的,要连音去接客。 不过任鸨母好说歹说,连音都是一句不想去回她。鸨母瞪着连音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败在连音的坚持之下,不甘愿又没辙的离开了,临走之前还说,“那你休息吧,明天心情恢复了再说。”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提点说,“晚上歇息时记得把门关关好。” 和尚也听懂了保姆话里的意思,见连音回过来看他时连忙对她念了道阿弥陀佛。 连音对他点点头,道了声“师傅早些歇息”便回了房。 虽然鸨母同意了连音以心情不佳为由不去前头露面,但总有不甘心又仗着自己有点钱的客人要闹场子。连音的小院子一晚上就来了四五波闹场的人,有些是暴脾气,有些纯粹是喝多酒撒酒疯来的。 但每个人来时口中都会吆五喝六的说上许多话,和尚在厢房里被迫听了许多,差不多就将连音和那位陆才子的故事听齐全了。 这是一个郎才女貌的故事,一如许多戏文话本中所讲述的故事,委身在青楼中的女子总是抵不过一个身家干净的大家闺秀,所以在故事的最终只能沦落为那被负心的人。 和尚听后也忍不住要为连音叹息上一声,这样一位善心的娘子竟得不到良人的回报,世间总是有这样多的遗憾。(。) 三世辩机之新柳(三) 夜里热闹的不只杨家舫一处,笙歌不歇的春江花月直到被晨曦所取代才渐渐沉寂下去。 和尚餐风露宿了许久,每日睡的不多,本以为他起的已经尚早,没想到等他起时,隔壁屋子的连音也已经醒了。 连音对和尚道了一声早,又不太好意思的对和尚说,“昨夜有些吵闹,没打扰到师傅吧。” 和尚连声说没有,说话的时候又暗自打量了下连音,看她面色尚好,一点没有愁苦低落的样子,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忍不住说,“女施主是个豁达的人,这样很好。” 连音愣了愣,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和尚说的话什么意思,“让师傅看笑话了。” 和尚回了声阿弥陀佛。 两人说了两句就各做各的事去了。 和尚洗漱过后便是惯常的念经诵佛,连音抱着把琵琶坐在小院子里辗转拨弦,一曲悦耳的妙音声声传入了和尚的耳里,和尚和着这悦雅的音色默默的诵着经文,诵经完毕,外头的琵琶声却还没停。和尚透过窗望了出去。 院外的杨花被风带进了院里,漫天而落像雪花飞舞似的。有些落在小院子的石板上,有些落在了她的发上、肩头。可惜没人帮她拂去,她自己也不在意。 佛经中不曾记录过这样的场景,和尚见识也少,透过这画面只觉得便是看尽了时光。 说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晚上,楼里的鸨母又来了,好言好语的要连音去楼里坐镇,连音还是用心情不好不想去的说辞打发鸨母。 鸨母动怒了,手指头使劲戳着连音的脑门,口中又是那一番天下男儿皆薄幸的说辞。但除了这之外,鸨母又不能真正逼迫她什么,最后还是气呼呼的走了。 于是这天晚上,不甘心的客人又找上来闹事。 不过任客人在院里院外闹腾的厉害,连音的房门始终不曾开过,就连屋里的烛火都不曾亮过。 听了大半晚吵闹的和尚却不禁失眠了起来。 因为失眠,第二天和尚起的晚了几分,彼时的连音早已经起了,正站在小院里出神地看着院外的那几棵杨柳。 和尚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她,“女施主是在看些什么?” 连音被打断心思,望了望和尚,“师傅早。我没看什么,只是在想心事呢。” 和尚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坦白,于是顺着她的话问,“那女施主是在想何心事?不知道可有贫僧能帮忙点化的地方。”和尚脑中首先映出的就是连着两夜客人来闹时说的话,只当连音是在思念负心人。 “点化?”连音顿了下,忍俊不禁的摆手示意,“不用不用,我只是在困扰啊哎,师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和尚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连音跟和尚说的故事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和尚根本就没听过这样的故事,待到连音说完后也不禁叹息一声,大篇的佛理流水般从他的口中冒出来。当然,和尚是将连音代入到了杜十娘的故事中,便想要开导她一番。 连音听了几句就听出来,不由得一脸目瞪口呆,很想跟和尚说他搞错了。她愁的不是男人,是钱,是她的“百宝箱”该怎么处理。 想她好歹在这杨家舫混了这么些年,不说小金库丰厚,好歹也存了不少钱了。可这钱财是身外物,如今她的任务完成了,再没几天就该离开,到时候她辛苦攒的钱该怎么处理?等她一走,这钱财就留给楼的鸨母吗?连音想想就觉得不乐意。 两人正在鸡同鸭讲时,连音的小院外来了访客,连音一瞧,原来是节度使的千金来了,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至于男主角,当然就是那位陆才子,同时也是连音的任务对象。 节度使千金也是听说了连音连着几天谢绝接客的事情后,才提起勇气过来看她的。 连音和陆才子的前情,世人皆知。节度使千金是后来之人,但她和陆才子之间已经许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加之陆才子对连音根本就没有半分男女心思,所以节度使千金也不曾动过接纳连音的心思。只不过烟花柳巷总不是好归宿,今天她特地来见连音,就是想来帮连音一把的。 和尚见连音有了客人,自然不好再显在人前,回了屋。 连音在院中招待了节度使千金,相比起节度使千金的拘谨,连音倒很是落落大方,还问了问近些日子陆才子的情况。 节度使千金一一回答了,等话到最后,她才咬牙将带来的一个小匣子递到连音,又将匣子打开给连音看。 等匣子一打开,连音顿时被闪了闪眼。乖乖啊,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叠金子呀。 “这些金子也不是买你与陆郎什么,只是我觉得你会需要。有了这些金子,你不用再在这里也可以。”节度使千金自诩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如今在连音跟前,总觉得理亏,便什么都说不出了。 连音想啧啧两声以示感叹,她还在感叹自己攒的银子该怎么处理,如今又有人来送金子,这不是更叫她发愁嘛。不过她还是全数收下了,如果她不收,对方定会觉得她放不下。 节度使千金看她照单全收下来,心下总算有些安慰。话语里也提点起连音从良后的事宜。按照节度使千金的意思,连音有了些钱,待赎身后可以去其他地方购置良田房屋,也可拿着这钱寻户人家,好好的过日子。 连音对她表示感谢。 再小坐了片刻,节度使千金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连音一直等她离开后才抱起那匣子沉甸甸的金子,边往屋子里走,还边叹气,苦恼着无人来继承她的财产。 还没进屋,恰巧听见了隔壁屋里的诵经声。连音顿住了脚步,一个想法快速印入脑里。灵感闪过后,她转着脚跟就进了和尚的屋子,直接将那匣子金子给了和尚,并说,“师傅,这是信女的香油钱,还望师傅不吝收下。” 和尚看过匣子里的金子数目后便震惊了。(。) 三世辩机之新柳(四) 其实之前节度使千金与连音在院中的谈话,和尚全都听进了耳里,也知道这钱是人家让连音赎身用的。 和尚就不明白了,“女施主,刚才那位女施主话中所言甚是。此地并非良处,女施主年轻尚轻,这金子,女施主该善加利用才是。”他也不隐瞒的表露出他什么都听见了的事情。“待到你得了自由身,另寻一处陌生地,是购良田美屋也好,寻一方好人家也好。女施主都该留着这金子傍身。” 连音对于他偷听的事情也没有生气,对于他的推却,只是更加肯定了她没看错这和尚的品性,也就对和尚说,“师傅不必担忧,我不可能永远待在这一方小院子里的。” 她的任务是帮助陆才子,如今陆才子功名有了,姻缘也有了,等到七日后他大婚之后,她的任务就真正的完成了。到时候也不用再坐在这里装什么卖艺不卖身的小花魁,想到七天后就可以功成身退,连音的心情更加的好了。 和尚看她话间语气说的肯定,心里有几分高兴她的豁达和看穿,但是这金子,他还是不能收,又退了回去。 他退回去,连音便推回来,如今送个钱都那么困难吗? 连音阻止和尚推诿,先一步对他说,“师傅,这金子既然是信女捐的香油钱,便不是单单给你的钱,而是信女捐给佛祖和菩萨的。”随后,她半真半假的对他说,“师傅,若将来能重建庙宇,重塑菩萨金身,这些钱想来也是师傅你能用得上的,也算得信女的一份心意。” 重建庙宇,重塑菩萨金身?连音这话顿时让和尚有几分激动。 连音也看的出他眉目里的激动,微笑道,“古时不也有过两位武帝刁难过佛祖和菩萨,可这么多年来,佛法佛理不仍旧好好的延续了下来。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菩萨虽闭目不言,但不代表菩萨就真的就只是旁观。一切总会过去的。” “阿弥陀佛”和尚从不怀疑佛法,可如今从另一人口中说出这般安抚人心的话来,和尚这心里瞬间心潮澎湃。 一路行来,所见所闻无一不打压着他的心,他虽虔诚信佛,可如今这般的事实,他真的很怕总有一天他会坚持不住。但有了连音眼下的一番话,和尚觉得他又重拾起了信心。 这匣金子,和尚最后还是收下了。并对连音郑重承诺,这笔香油钱他定留着,留着将来重建庙宇重塑菩萨金身时再用。虽然他不知道这将来是多久之后。 第二天便是和尚离开的时候,连音亲自相送他到渡口。 临别时,和尚一再谢着连音这几日的善举。 连音领受着他的谢意,心想着自己既然已经出钱又出力了,干脆好人做到底,就送佛送到西,便对和尚说,“师傅去了安国寺后,若是见寺里有位叫李忱的俗家弟子,不妨可以多多结交。那位也是爱佛之人。” “多谢女施主指点。”和尚表示自己记下了。 连音出门时也带了只包袱,如今递到和尚手中,又说,“师傅此去一路顺风,等来年师傅重归寺内,也请多为我念两段经文,就以期我下辈子投身一户好人家吧。” 和尚说,“女施主这般仁善之人,必定能得上天之眷顾。” “承师傅吉言啦。” 船老大已经开始催促船客们尽早上船,两人互望了眼,和尚再次双手合十向连音行了一礼。 和尚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回身对连音说,“女施主,后会有期。” 连音笑着点点头,但是没有应他的话。 和尚再长长的凝了她眼,这才往船上而去。他本意是想对她说,如果她要离开此地,不妨一起去盐官。但和尚没说,心里却想着,如将来再不必东躲西藏,可以重回庙内,他定回来再谢她。 一直等到船开了后,和尚才知道连音递给他的那只包袱里不但装了干粮,还装了金银首饰,看着这些金银首饰,极像是女子的家当。和尚不敢想象,只不过相识几日而已,她却倾囊相授。也不知怎的,这脑里反复回转的都是她跟他说的那个杜十娘的故事。 和尚一路到了盐官安国寺挂单,不但见到了主持,也见到了连音口中所说的那位李忱。和尚想着连音的交代,与那李忱话了几句佛理,果然各自都觉对方佛理通透,顿时引为了知己。 寺中不知岁月变,外头世道虽然艰难,但安国寺因为有主持的情面,寺中的僧人连带行脚僧倒也安然的很。 会昌六年时,武宗驾崩。 与和尚一起生活了年余的李忱忽然摇身一变,由宫里的人扶植成了新帝,号宣宗。 和尚得知李忱成为新帝时,率先想起的便是连音的交代,心下顿时茫然又惊奇。 宣宗与和尚交好,登基之时便领着和尚一起回了长安,更言明他会重新振兴佛教。 于是很快的,宣宗有了诏书:“应会昌五年所废寺,有僧能营葺者,听自居之,有司毋得禁止。” 在会昌五年所毁坏的寺院,僧人有能力营建或修补的,朝堂不得阻止干预。 当和尚听到这道诏曰时,再一次的心里一颤。这已经不再单单觉得连音是个仁善的人,更可以是一个每言必中的人。这份神乎其神令的预言和尚顿时产生了要去扬州的心思。 一路从长安到扬州,和尚可以说是飞奔而来。 扬州漫天的杨花早已谢了,没有了杨花飘雪的时节,杨家舫里也没有那位连娘子。 鸨母还记得去年见过的和尚,谈及连娘子,鸨母嚎啕了两声,说和尚走后七天,城里的陆才子和节度使千金大婚,等第二天时,那连娘子就已经没气了,想来是伤心过头,不再贪恋这世界了。 和尚哑然了半晌才问鸨母,连音的坟头在什么地方。 鸨母支吾几声才告诉和尚说,哪里有什么坟头,那时候连音的屋子里半点值钱的家当都没找着,所以连音是草草葬的。连口棺材也没有,更不说具体葬去哪儿了。 和尚听后,第一次露出了悲悯以外的表情。连音没有半点值钱的物件,是因为她将值钱的物件都皆数给了自己。得出这个结论时,和尚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了,真正是佛祖说的大悲无泪。 和尚回了长安,出资重新修葺了他所隶名的大总持寺。宣宗见他如此,特地下了昭文,将和尚推上了大总持寺寺主兼主持的位置。 宫中每有弘扬佛法之事,和尚必定是被钦点出席的那位。 许多人都羡慕着和尚的造化,寺中的弟子们朝夕相对下也觉得他们的年轻主持很有佛性,而且又不同于一般大师,更显得刻苦。 然,只有和尚知道,他比别人念更多的经,诵更多的佛,只是期望自己诵念的经文可以助她下辈子投户好人家。 * 多年后,有位陆姓的尚书来与和尚问佛理,问的是三世因果说。 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会讲求三世因果,每一回和尚都会将因果经的内容与人细细说道一遍。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这位陆尚书听后久久不言,最后才对和尚说,“大师,都说三世因果,今生受之是前因,今生种之是后果。陆某却总觉得是,前世因、来世果,不在今生中。” 和尚听着觉得颇为新颖,问陆尚书何出此言。 陆尚书坦言说,“其实这话也并非我所说,而是曾有位故人这般说。” “尚书这位故人倒见解独到。” “是啊。”陆尚书不无感概的说,“那是位很不同的娘子。可惜生不逢时,又命运作弄,故去的也早。” “确实遗憾。”和尚跟着喟叹了声,心底也想到了一人。 (新柳完。)(。) 番外:三世辩机之问果 前世因,来世果,不在今生中。 辩机脑中忽然想起了这句话,随即便睁开了眼,睁开眼后才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片大盛的金光中。光芒虽盛,但丝毫不刺眼,只是除了四周身的光芒外,再没有其他一物。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他已脱离了尘世之外。 说不上来为什么如此肯定,但他就是这么感觉。 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惯常穿着的僧袍,他应是被皇帝发配行以腰斩,他也还记得铡刀之下的那份感觉,可如今他好端端的站立着,身上也根本没有一点伤痕或痛感。 他再试着往前走了两小步,果然好端端的。 “释门辩机。”一道庄严的声音忽然在虚无中唤他。 辩机快速抬头往声源看去,可惜什么人都没有。 虚无又神圣的一片天地,只有一道声音,那声音问他,“度人,还是度己?度世人,还是度一人?” 辩机听完了问题,但他又觉得听不懂这问题。 度世间人,还是度一人,度人还是度己身?自然是度世间人! 心中结着迷惑,他的周身忽然映现出他记忆里的片段,画面不多,全是有关于那一方莲池的。 他看着莲池旁一身红衣的人转过身来,一张精致的芙蓉面定定地看着他。辩机看着不禁有些心满意足起来。时光的恒流仿佛已经流淌了很久,久到他还记得那个叫莲的人,却渐渐模糊了对方的面容。如今再一次清晰的看见,他便重新记得了,并觉得似乎已经烙印进脑中,再也不会忘记了。 因一朵莲,匆匆的相遇又擦肩。那每一幅画面再看,都令辩机觉得怀念非常。只可惜三日的光景就如三个瞬间,眨眼便逝去。 他以为这是全部,然而画面并不停,他再看到的是他死后的景象,又是那一方莲池,那个叫莲的女子又一次出现在莲池边,莲池的莲早过了花期,满目的疮痍。她就这么出现了,一如第一面的打扮,只可惜,没了莲的池塘已经引不起她的驻足,她只是草草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开了。 辩机的心里突然弥漫出一些痛感来,就像许多做错了事又懊恼自己的选择的人一样,他如果早知她还会再出现,他会不会坚持着留在莲池边等待?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心里知道,答案是会的。 随着这答案在心里落下,刚才说话的声音也再一次出现,他说,“你妄动贪嗔痴念,误己身。” 辩机知道自己有辱佛门教授,也知道自己损了梵行,正要认错,但话还没出口,画面却徒得又一转。 再次展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熟悉的长安风景,屋舍飞檐全部换成了亭台楼阁,春景盎然的时节下,那人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除了身上的衣裳不同外,面容却未变分毫。 见她与他叙话,又收容他留宿,辩机心里还纳闷疑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与她见过面。如果与她再见,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来?而且,这地方,也是他从未到过的地方。 他在上一刻迷惑,但随着画面翻飞,他的脑中忽然就多出了另一份记忆,那份记忆一直从陌生到熟悉,他也由困顿到哑然,有些不能置信,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上一世你因她毁损梵行,这一世你本当不得善终,困顿飘零、大悲大彻郁郁离世。她却助你再造佛身,广积善行,普度世人。历行两世因果,辩机,你可明白你要做的是什么?” 辩机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反而却问,“弟子想知道,她的第三世可有投身入好人家?”他想知道,自己念诵了那么多的经文,可有助她投身到一户好人家中,可有让她安然过一生。 那声音久久没有回应。 辩机等了又等,慢慢地合起了双掌,纠缠着想要知道答案,“还请菩萨告知。”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随后才听得那道声音说,“痴。” 辩机没有否认,他也没法否认。 “第一世时你就不该与她遇见,她也不该出现在那时。” “菩萨为何这么说?”辩机心慌慌。 但那“菩萨”没有和他细说,只继续说,“她也不该参与你的第二世。” “她不该打扰你的第一世,也不该度你第二世。然你却因她两次无心之举偏离了你原定的安排,不可不说,这是你的因果,也是她的因果。” 因果,因果,有业因,必有果报。辩机听着这话,心下第一反应便是佛要责罚连音,想起扬州的她后,他想也不想的就说,“这都是弟子的错,弟子认错,愿受业报。但与他人无关,更与她无任何关系。还请菩萨不要怪罪于她头上。” “嗔。” “痴也好,嗔也好,贪也好。”辩机说,“都是弟子一人破戒。” “你的修行已届圆满,然而你的心却未修够。度世间人或度一人,度她还是度己身,你却没有大彻大悟。” 辩机承认他所说的。思绪很快回到了菩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度人,还是度己。度世人,还是度一人。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菩萨要这么问他了,辩机问,“弟子能度她吗?” 菩萨却说,“你度不了她。” 辩机还想说话,原本映照过两世的地方忽然又翻飞出了不一样的影像,影像中的人都与他所见不同,但他却认得她的脸,唯一不变的也是她的面容。 他觉得好像是在看什么戏文,看尽了人生百态诸事无常,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片片无数细小的碎片,似乎扎到了心上,又似乎扎满了全身。 菩萨又说,“她早已离了她自己的俗世,你要如何度?她的贪嗔痴念重于你,你又要如何度?” 辩机也有被难住,被问倒的时候,可这是第一次,他被深深的问住。 沉默在辩机的周身蔓延了许久,但到了最后,他还是坚定的说出了回答,“弟子想要度一人。” 菩萨也不劝,只说,“一切唯心造。” (完。)(。) 番外:大明星 “大家好,我是秦书。” “大家好,我是演员秦书。” “大家好,我是秦书,我是一个演员。” 秦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有些欠缺的部分,但又一时间找不出错的地方。 此时,他身穿一身藏青色双排扣西服,发型梳理的一丝不苟,看上去极有魅力又沉稳内敛,外形上挑不出一丝错误的他却苦恼在了发言上。 他后天将要参加电影节的开幕式,作为特邀嘉宾,他将在开幕式上做一段简单发言,发言稿已经备好,他如今正在熟悉稿件。可哪里想到,这发言的第一句话就把他自己给难住了。 回头往后方的不远处看了眼,他的妻子正沉浸在游戏的世界中,半点都没瞧过自己一眼。游戏对她的吸引力,真是太大太明显了。如果说办酒席前,她还有所收敛的话,那等两人办过酒宴,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是夫妻后,他老婆的本性便也就全部暴露出来了。 原本还偷偷摸摸的窝在书房里玩游戏,如今干脆又直接将电脑搬进了卧室里,就爱趁着他在外面拍戏时昏天暗地的玩游戏。那没人打扰的日子,美好的都有种不喜欢他回家的架势。 秦书心里不可谓不心酸,想他在外粉丝遍地走,下到女学生上至人妻,口中嚷着喜欢的不计其数,偏偏他的魅力在他媳妇面前,就好像数值为零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魅力可言。 很多回,秦书都想上网发个贴问问广大网友:有一个网游瘾的老婆该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秦书整了整西服的衣襟,无奈的扬声问,“老婆,你觉得我刚才的那段开场白,哪一种更好?” 连音正在打群架,情况紧急,一时间也没功夫回答他,秦书就那么耐心的站在镜前等待着,好不容易等到连音由逆势重掌顺势,她这才回头瞄了秦书一眼,连带的夸了句,“真帅!”随即又埋头进了游戏里。 秦书脑门一黑,无力的揉揉额角,不得不抗议说,“老婆,我是问你我刚才的三个开场白,哪个更好一些。” “哦。”连音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在问什么,不过她半点也不为自己没认真听他问题而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很快就接问了句,“你刚才都说了哪三句啊?” 秦书叹气,又将刚才说的三句话都说了一遍。 “最后一句。”连音很快挑出了她的答案,“最后‘我是一个演员’那句话,你可以试试由轻到重的咬字,充满魅力的那种。” 秦书听取了她的建议,试着说了一遍。一说完立即得到了连音的鼓掌声,“太帅了,帅得让人想舔屏。” “”那怎么从不见你舔过? 确定了开场白后,接下来的稿子就顺畅许多,身为老演员,秦书没用多久就将整篇稿子都融会贯通了。等他这里忙乎完,连音那里的打打杀杀却还没完。 秦书将西服外套脱下,又松开了衬衫的袖口,看着他那还沉迷在游戏中的媳妇,他不得不拿出当家人的厉害来,上去好好教育教育自己媳妇。 正在进行扫尾工作的连音忽然觉得腰上一紧,紧接着肩上一沉,秦书直接大咧咧的圈着她,将下巴往她肩上一搁,“这游戏就这么好玩吗?” “打架好玩。”其他的也没觉得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就只有打架好玩?”秦书沉吟了下,“你这游戏的运营商是云公司吧?” 连音动动身子,操控自己的角色往主城而去,“是啊。你竟然也知道啊。”还以为他除了剧本外什么都不知道呢。 “嗯。”秦书不怀好意的告诉连音一个消息,“他们想为一款游戏更换代言人,正好接洽了我。” 连音听着顿时眼睛一亮,代言人历来都是凝聚力和吸引力的象征。作为一款好的游戏,更加需要一个代言人。云公司运作的几款游戏中,似乎也只有连音在玩的这一款说起了要更换代言人的事情。她还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游戏玩家对于更换代言人都有不同的设想,她却没怎么关注过。 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游戏商竟然会找上秦书。毕竟秦书一副正派低调的样子,与游戏两字完全不搭。 “是不是我玩的这款游戏?是不是?”连音语气激动起来。 在连音一再的询问下,秦书终于松口告诉她,“确实是这款。” 连音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忙又问秦书,“那你怎么想,愿意接受这代言吗?” 秦书露出犹疑来,“没想好,但是听了你的介绍后,总觉得这游戏不怎么样,代言它会不会砸了我的招牌呢?毕竟我是个优质的言语,口碑可比钱重要多了。”说着,他放开了连音,将他刚才脱下的西服挂了起来。边弄手中的东西,他还想起了什么,继续说,“而且游戏商说什么,要为我提供游戏vp账号,今后但凡有新出内容什么时装武器之类,游戏内外的都会率先送我一套,我要这个又没什么用。” 连音闻言,游戏也不玩了,连忙窜到秦书身后,两只眼都要放光了,直接揽着他的腰说,“老公,代言吧。” 秦书回头瞄了她眼,没响应。 “代言吧。”连音紧了紧他腰上的力道。她的大脑快速运转,瞬间就想出了秦书成为代言人后,她可以得到的好处。游戏中可以得到顶级装备,每期新出的时装不花钱就可以穿了,还能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好处。怎么想都令她流口水。 为了装备、为了时装、为了游戏的周边,连音顿时觉得就是让她立马卖了秦书都可以。 可怜秦书并不知道自己老婆脑中的想法,见她这么巴巴的挂在他腰上,虽然因为其他附加原因才这么做的,但他也觉得受用的不行。只不过在她面前,他还是拿乔了一番。 一直等着连音将好话说尽,一声声老公叫的亲昵无比,他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毕竟游戏武器时装和周边这一类的附加条件,那都是他胡诌的。 不过,在此之前,秦书还有一个要求,“后天的开幕式,跟我一起去?” “后天?”连音的脑袋里第一反应是后天有帮会战,而且原本她就没打算出席这样的场合。 “如果你不去,那这代言就可吹了。”秦书故意说道。 连音顿时纠结起来。 秦书也不催她,很耐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将他自己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连音这里也纠结完了,“去去去,我去还不成吗?那我陪你去,你回头谈代言的时候能不能跟他们说,多要点游戏里的东西?” 秦书一脸的无奈。(。) 皇权路(二十三)【9月月票210+】 封逸初尝荤腥,根本就难以克制,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意克制。 他这几天就这么一直缠着连音,以往两人虽然也在人前秀一秀恩爱,但总还算带着几分相敬如宾的意味,可如今倒好。这秀恩一秀起来,任谁都看得出来王爷王妃恩爱异常、蜜里调油的。 因为连着旷了三天早朝,皇帝那边关怀非常,又派了宦官与太医来给封逸号脉。太医号过脉后自然表示封逸身体棒棒的,半点病丝都没有,不过太医却说封逸有点虚火,要他平时注意一下,饮食清淡点,切记大荤大腥的。封逸脑中却浮想着连音含羞带嗔的面容。 宦官听说封逸没事也就放了心,但还是将皇帝担忧封逸生病担忧的食不下咽的话说了又说。封逸耐着性子,装着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等将宦官和太医送走后才撤下了虚伪的面容,又回了主院去找连音。 趁着封逸去应付宦官和太医的功夫,连音又捏着账簿认真钻营,就连封逸回来了也没注意。 封逸走过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这才唤来她受惊的瞪眼。封逸嘴角噙着笑,自己坐到她刚才坐的位置,这才将她安置到自己腿上,让她靠着自己怀里。 连音视线不离账簿,口中问他,“皇帝陛下又来关心你了?” “嗯。”提到皇帝,封逸语气淡淡,并不愿意多谈。 “你都三日没上朝了,确实不该。” “没什么不该的。”封逸亲了亲她的头发,他自有他的考量,招待北溟使臣的宫宴之后便不再上朝,这是他在向皇帝表明心意的一个信号,他相信皇帝应该看的明白。如今,他越是表现的沉溺于婚后生活,皇帝自然也该对他消去几分忌惮,兵权之事,想来也能继续再拖延一段时间。但是当然了,耽于夫妻之乐不想离开也是另一个原因。 然而他不想让连音误会便就不说,却不代表连音也不清楚他的想法。可以说,连音比封逸想象中的更加了解他,只是她不说出来罢了。 连音窝在他宽阔的怀里,调整了下位置,直到舒适了才重新投入账簿的世界。 封逸也不打扰她,只是安静得拥着她,享受着这份夫妻间的安逸时光。 或许是封逸三天没有上朝的情况宣扬的挺大,午后,英和公主亲临陵王府来探望封逸。 封逸和连音得到消息后互望了眼,彼此眼里都有几份探问。 几眼后,两人达成了无声的默契,由连音这个女主人出面去招待,封逸这个男主人就待在房里装病好了。 英和公主在花厅等了许久,结果在看见等来的不是封逸而是连音时,面上挡不住的失落。 连音看着她,也不玩虚的那套,直截了当的说,“叫公主失望了。然公主是女客,由封逸招待于理不合,所以只能由我来。公主若是有什么想要说的,不妨就由我转达吧。” 英和公主两道英气的眉毛因她的话纠了起来,倒不是因为连音话里的不客气,而是她对封逸的称呼。这个女人竟然不唤尊称,径直呼叫封逸的大名,英和公主心里有些不爽,她自己都没直呼封逸大名呢。她与封逸就这般亲密了吗? 连音可不管英和公主心里什么想法,话说完了她就没打算与英和再多说什么。 花厅里就这么寂静着,连音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视线也一直低垂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英和公主郁闷了有会儿,等回神后见连音半点招待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也不看自己,心里也知道她不待见自己,想想也是,三天前自己当面说出要嫁给封逸,她怎么可能给自己好面色看呢。 但英和并没有打消那个念头,她是真心喜欢封逸的,在北溟,喜欢的就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所以英和重整旗鼓,也是明人不说暗话,“我听说你只是个乡野人,大将军于乡野间偶遇了你才将你带回来的。” “是啊。”连音不否认,“封逸对我一见钟情,所以就将我带回来,娶我为妻了。”连音半点都不害臊,反正这里也没别人了。 英和听她就这么自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心口又被扼住了下,吸了口气说,“所以你就没有自知之明吗?你根本就帮不了大将军,你于他半点助益也无。” 连音抬眼,淡淡然的看向英和,“那依公主之见,他需要什么样的助益?” 英和挺挺胸,“自然是我这样的。” “你能给他什么?”连音接问。 英和也毫不避讳,“我可以给他兵,也可以给他权。”身为北溟王最喜爱的女儿,英和知道知道自己张口要,北溟王便会满足自己。 连音也半点面子不给的直接扑哧笑出了声,英和被她笑的恼怒起来,正要问她笑什么笑,连音已经回答她,“兵和权?公主,你可是自愿担负和亲重任的人啊。等你嫁入大业后,你可就是大业的人了。你相信你的父王还会给你兵权?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真的愿意给你,可难道旁人就敢用吗?” “你什么意思?” 连音笑着摇头,“没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道该说公主天真,还是该说太相信自己的国家。不过,自然了,那是公主生长的国家,你自然是相信的。” 英和满面的恼怒。她自小便在沙场上行走,可面前这个乡野村妇竟然说自己天真,英和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公主,恕我直言。”连音说,“你只有在北溟才有你的价值,如果你真和亲入大业,你将一文不值。” 英和由原先的恼怒,瞬间沉默了下来,呆愣愣的看着连音,像是在考虑她说的话。 连音也收起了刚才近似嘲笑的嘴脸,认真的对英和说,“我不怀疑你对封逸的心意,但恕我直言,封逸不合适你,你也不适合他。自然,我也不会将封逸让给你。但你若真的对他有这么份情义,请你回到自己的国家去,无论发生何事,真正做到与大业结盟交好。我相信如你回到自己的国家,你会有这个能力。”(。) 黄泉路(二十四) 英和看着连音,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有一会儿才问她,“是大将军让你这么告诉我的?”毕竟连音的身份摆在那里,一个乡野之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说这样的话,所以英和并不信连音所说,更倾向于是封逸教她这么说的。 连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但也无意去纠正她的想法。这想法与封逸毫无关系,而是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不过如今英和这么一说,连音才恍然记住,等会儿她得告诉封逸一声。 “龙困浅滩,不知道公主听没听过这四个字。”连音说,“如果公主执意留在大业,这四字便是你的处境。” “那我回北溟呢?”英和忍不住问。 “自然是凤翔九天了。”连音答的很是理所当然。 英和不说话了。 连音知道她肯定会有一番自己的计较,也就不去打扰她,继续百无聊赖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心里却在想,早知道会一直发呆,来的时候就将账簿一并带上了。 厅里第二番的沉默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英和才类似自言自语的说,“父王不同意我来,是我硬求来的。如今再要回去,谈何容易。” “如果公主想回去,我们自然尽力相帮。” 英和抿起唇,忽然语气不虞的问,“到底是大将军想让我回去,还是你怕我抢了大将军才对我花言巧语,哄骗我回去?” 连音瞥了她眼,“公主可以自己回去想想,到底是一辈子在大业当个妇人好,还是回你自己的国家自由自在的好。”话里已经是送客的意思。 英和听的出来,而她也确实需要琢磨一下连音说的,也就不再待下去,反正再待下去也见不到封逸的人。 等将英和公主送走,连音再回主院,封逸早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如今见她回来了,这心情才算好些。 连音见了封逸后,毫不隐瞒的将自己与英和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了封逸,等交代完才问他,“没跟你商量就这么与她说了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否妥当?” 哪怕不妥当,她也都已经先斩后奏了,他又能说什么?封逸顿了下才伸手抚了抚她的发,“这样也好。” 听他话里有几分叹气,连音便听出来他其实并不赞同自己的做法。顿时,她知道自己办的事并没有达到他心中的想法,不禁问他,“你原本的打算是怎样?” 封逸坐下,又将连音拉着坐到他腿上,手揽着她才说,“英和公主于北溟王来说多有不同,她又是军中长大,战场上往来多次,是名好将。如果将她留在大业,也可算的握住了一份筹码。封瑾还未娶正妻,我本想着或许可以促成封瑾与她的好事。但你这样做,显然比我所想好许多。” 对于英和公主其人,封逸是很肯定的。所以他才想到让封瑾与英和凑一对。但如今连音的话也让封逸想起来英和当众提过的事,如果再将她硬与封瑾凑一起,确实有些对不起封瑾了。 所以封逸越想,越是赞同连音的做法才是正确的。 *** 封逸旷朝三日后又重新勤恳的早起上朝,皇帝在御座上看着几日不见的封逸,心下总算是踏实了。 但另一方面,封逸那满面红光的精神模样真是挡也挡不住,皇帝一眼就看穿了封逸的夫妻生活很好很和谐了,心情顿时又不好起来,连带着这个早朝前半段时还风平浪静的,到下半段时就狂风暴雨了起来。 而至于北溟与大业结盟之事,大业皇帝这边正在积极物色着合适的和亲人选,皇帝的女儿并不多,个个都算得上精贵,真是挑哪个都舍不得,可对方的公主都已经在京内住了几日了,自己这里还没个交代,皇帝的心情更加不好起来。 然而令皇帝没想到的是,英和公主已经被连音的话说动,已经打了退堂鼓。她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想通了许多事,也当机立断的直接秘密修书回国告诉北溟王她的决定。如今,这封书信早已经在半路上。 等过了几天,英和公主又来陵王府探望封逸,接待她的依然是连音。 相比起上回英和乍见她时不太高兴的样子,这次可以说一回生二回熟了,两人见过礼后,英和便老实的告诉了她的想法,而今天过来,就是她想请封逸帮忙周旋,让她可以顺利回国。 连音一口答应下来,很高兴英和做这个决定的同时,她也不忘记再次强调一遍,“如公主此番能够回去,请不要忘记是谁的功劳。等将来,也请公主看在如今的情面上,能帮衬便帮衬一把。” 虽然她没有具体说,但英和也听的懂她话间隐含的意思。等再看向连音时,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再看她,就觉得她不是一个单纯的乡野村妇了。 北溟使团来帝京待快一月才告辞皇帝启程回国,按照规矩,来和亲的英和公主便就不会再随着使团一起回去。 直到使团快要离京前两日,皇帝这里才终于决定好了和亲的人选,于是便将和亲公主的名字告知了使团,让他们回去时也能够交差。确定了和亲的人选后,接下来困扰皇帝的就只剩下相配英和公主的人选。不过如今英和公主滞留在京内,皇帝到还能慢慢挑选琢磨。 待到使团离开那天,封逸作为皇帝指派的接待员,自然是要送他们离开。于是这天封逸一路相送着使臣团出了城,这才结束了任务。 等到使团离开后,皇帝需要办的首要事情便又多增加了一件。一件是英和公主的和亲人选,另一件就是封逸的兵权问题。如今大业最精良兵都在封逸手中,虽然如今封逸还在新婚中,但封逸仍是功高震主,皇帝依然不放心。 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先将兵权的事情办妥时,驿馆突来消息说英和公主不见了。 皇帝这下可要跳起来了,好好的大活人不见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北溟国岂不是有借口发兵?(。) 皇权路(二十五) 来和亲的公主不见了踪影,皇帝乍听这消息后便上了火,当即派人四处去寻找,但早就有人将驿站上下都寻了个遍,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一点踪影。 而身为接待使臣的封逸自然也在第一时间被皇帝唤进了皇宫里去问话,在皇帝因始终找不到英和下落而火大不已时,封逸却非常淡定的告诉皇帝,“英和公主已与使臣团一起出发回北溟了。” 皇帝当即一愣,仿佛没听见封逸的话,还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启禀陛下,英和公主坦言不习惯大业生活,又想念自己家乡,所以臣已做主,让英和公主与使臣团一起回北溟了。”封逸就将话说了个明白。 皇帝这回听明白了,坐在御案后的他怔了有好一会儿,下一秒,他猛然拍案而起,重重的一声吓得伺候在一旁的宦官宫女皆数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深怕会皇帝瞧见了要问罪。 “不习惯大业的生活?”皇帝踱出御案,脚步重重,“你做主让她回去了?”他一边问一边走到了封逸眼前,直直看着垂手立在前方的封逸,可惜封逸始终低垂着视线,不然他一定能瞧见皇帝恨不得啃了他的眼神。 皇帝看着那张他十分喜爱的脸,咬牙切齿的问他,“你做主?是谁给了你权利?你为何不告诉朕?”再喜欢又如何?皇帝却不喜欢的便是隐瞒。他是皇帝,谁敢欺瞒他? 然而封逸半点不因皇帝的话而吓住,仍旧淡定的回答,“臣忘了。” “忘了?”皇帝仿佛听了天方夜谭一样哼笑起来,又重复了遍说,“你忘了?好一句你忘了。” 封逸岿然不动。 皇帝看他这样越觉得他不是忘,他就是故意的,噎了会儿,猛地靠的他极近,一张脸距离封逸只有一寸距离,如此也迫使着封逸看着他,皇帝切齿道,“你这是仗着朕对你的喜爱就妄为了是吧?你以为朕喜欢你,朕就会包容着你,是吗?” 封逸皱着眉稍稍往后仰了下,不愿与他靠的太近。 皇帝发现了他的意图,心下更是怒不可遏,封逸要远离他,他偏偏紧逼向前,更甚者直接一把扯住了封逸的衣襟,让他不能躲开,更迫使着他贴近自己。 “躲,你要躲开朕?你还想躲开朕?”皇帝虽然是他的皇叔,但其实说起来也不过就大了封逸十岁,如今还是正当壮年,力气上还是大的很。 皇帝扯住封逸后,就与封逸进行了力道的拔河,而且随着越发用力,皇帝也变得有些不管不顾了。他还是很喜欢封逸这张脸的,喜欢的想要拥有。 这喜欢的,当即就想拿下他。 封逸看着皇帝眸光暗沉,心下一突,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恶心的不行,也不再隐忍,直接一把推开了皇帝。 皇帝没防备,就这么被封逸推开,狼狈的后退了几步。 这一被推开,皇帝更加的暴跳如雷,“你竟敢推开朕!”身为一国之君,试问谁敢推开他?可封逸就敢!皇帝看着封逸恶狠狠的望向自己,那眼中露出的恨意一如他少时对着自己时的目光。皇帝没被吓着,反而热血澎湃起来,口中还放话,“你和你兄弟如今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你懂不懂?”难道就不知道感恩吗? 封逸不回答他,面上的表情仍是一脸的厌恶,还带着一份瞧不起。 “你这是什么眼神?”皇帝还像上前去抓封逸。 封逸轻巧的避过,直接向他行礼说,“陛下想来也没事了,臣先告退。”说完也不等皇帝说话,他已径自往殿外而去。 皇帝在后头气的跳脚,见他这样目中无人,当即就自言自语说,“好,真好。让你娶个女人,你就当自己真是个男人了?翅膀硬了想飞?朕能默认你长翅膀,也能折你翅膀!” 封逸知道自己当下表现的实在沉不住气,可他也实在没法忍受皇帝靠的他那样近,真正是教人觉得恶心。 出了宫门后,封逸一路回了府里。 府里下人见封逸寒着一张脸,顿时能避则避,就怕触霉头。 好在封逸也不是随意找麻烦的人,每回回来也是直接回主院的,这一张寒气逼人的脸也就摆开连音看了。 连音一看他面色不对就凑到了他跟前,柔着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皇帝怪罪你了?”皇帝召他进宫时连音便知道,这趟进宫可能不会闹的太愉快,封逸恐怕是要受些委屈,可没想到他却会是这样一张难看的面色。 封逸心里积压的往事没法与连音说,见她关心也只能含糊的说没事,然后一个人坐在一旁发着闷火。 连音看他这样表现虽然不能猜到十足十,但好歹也能猜出些,连忙跟到他一旁,温柔体贴的说,“这事都是我起的头,结果还劳累你来背这锅了。你要觉得心里不舒坦,你训斥我也好,骂我也可以。” 封逸一听皱着眉头睇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而是伸手将她拉到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两手圈好,一声不吭的将下颌搁在她的肩上。 连音知道他是不愿意说的,也就不再追问,只安安静静的当他的抱枕。 这一抱就抱了一下午,要不是要吃晚膳,恐怕封逸还不愿意放手。 吃了晚膳后,封逸还是不愿多说话,只是却折腾了连音一通。 第二天,封逸老时间起身去上朝。在封逸去上朝后没多久,府里的管事忽然来敲连音的门,说是宫里有旨来,让连音起身去接旨。 连音一听便觉得这一清早而来的旨只能是坏事,不可能是好事。口中应下了管事,她却不急着就起身梳洗去接旨,反而慢吞吞的的梳妆打扮,只为了能拖延一点时间。 等她慢悠悠的出现在前厅时,宫里来传旨的宦官都快候了有半个时辰了,而今终于见了连音,急忙忙的说出了旨意。 旨意内容确实很简单,是以皇后的口吻来发的,说是想念她,要她今天进宫去陪皇后唠嗑唠嗑。 连音只觉得假,喊人唠嗑需要一大清早就匆匆跑来下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受什么罚呢。(。) 皇权路(二十六) 来传旨的宦官是个新当差的,也还没学出师,传达完毕旨意后就以为完了,便就等着连音回应。 连音在心里一细量后,当即回头对府里的大管事说,“既然是皇后相邀,我就不去了,你去通知大夫人,让她准备下进宫去吧。” 咦?大管事惊的看着连音,可旨意中明明说的是她啊。 那个传旨的小宦官也呆愣愣的看着连音,将大管事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王妃,旨意中提及是要您进宫。” “想来旨意是传错了。”连音淡定的说,“我与皇后不熟,也不曾说过一字半句话。但府上的大夫人不同,早闻大夫人与皇后说的上话,皇后也曾当众夸赞过她。想来是皇后贵人事忙忘了改正称呼了,这才弄错了。应该是唤的大夫人才对。”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确实是,大管家无法反对。 小宦官则是全然不懂,也是一副好骗的样子。 连音趁机说,“还烦请您稍后片刻了。大管家,速去通知大夫人吧。” 大管家也不再说什么,立即就去请人了。 连音则先说下去,直接离开了大堂。 大夫人听闻了大管家说要自己打点下进宫去陪皇后唠嗑,当即也不多问就拾掇起来。不仅如此,她对皇后竟会召她进宫之事表现的很挺高兴的,觉得皇后没忘记她,如果这番去宫里能在皇后耳边吹吹风,或许今后她在府里还能如过去一般。这么想着,她便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等大夫人随着傻愣愣的小宦官去宫里复命时,连音已经回了主院,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只在思索着这到旨意所代表的情况。总觉得今早的事情与昨天的事情脱不了关系,只可惜封逸也不说清楚,如今她只能先等着封逸回来了。 封逸回到府里的时间,差不多也正好是大夫人进入宫内的时间。封逸一回到府里就听说了宫里一早来传旨意的事情,在得知连音没有进宫而是推了别人出去后,他不由得大大的松口气,脚步也快速的的回了主院。 连音见他回来,晓得他一定知道早上的事情了,也就不藏掖了,直接问他昨天到底什么情况。 都到了这时候了,封逸也不瞒了,就将皇帝发火的事情告诉了她。不过话间里还是跳过了他与皇帝的过节那一段。 连音听完后大叹口气,怪不得呢,“看来今天这道旨不是来自皇后,而是来的皇帝啊。”连音甚至可以想到,如果自己进宫去,所面临的就两个可能,要不直接被皇帝咔擦掉,要不就被皇帝软禁在宫里了,反正不可能有好事。 封逸还与她说起了另一桩事,皇帝今天在早朝上已经明确表示要收回封逸的兵权虎符,就等着封逸去交接。 连音将两部分一结合就有了个想法,皇帝这是要清理封逸了啊。再看向封逸,连音不知道他能不能顶过这一次,毕竟原世界中,皇帝要经历过一番的事情才会将封逸逼到绝路,让封逸直接跳出来反了他。但是如今距离封逸起兵的时候还快了许多,只是许多人许多事都变得不同了起来,有些事情本不会这么早就体现出来,可是如今偏偏一一的展现。 心里揣着想法,连音连忙试探的问封逸,“要是皇帝非要就英和公主回国一事为难你,你可打算好怎么办?” 封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连音因此,紧绷起来的弦也松动了几分。 大夫人随着小宦官去了宫里,小宦官对自己圆满完成任务表示很高兴。只是他的高兴劲还没持续多久,老宦官就直接给了他一脚,“让你去请陵王妃,你请来府里的其他人做什么?”宦官就是昨日伺候皇帝的那位,对于皇帝和封逸之间的事情也清楚透彻的很。 大宦官是为数不多知道这么件事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这旨意是谁下,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如今对小宦官的办事效率自然又气又恨,傻小子也不想想是在哪儿当差,给皇帝办事,还不把脑袋擦擦亮。这坏事一毁,可是连小命都要搭上的啊。 小宦官吃了一脚,顿时疼的眼泪汪汪,委屈不已的回报给他师父,“陵王妃说与皇后并未结缘,也没什么话题。不过府上另一位夫人却时常进出宫里,还与皇后聊过多次了。陵王妃便说我念错了名字,特地纠正了我,让我领了这位夫人来见皇后。” 大宦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小宦官仍是懵懂不知,如今连带大夫人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难不成,我不能与皇后见面吗?”大夫人憋不住直接问大宦官,她还想着要和皇后告状呢。 大宦官摇摇头,这回答真是太难了,大宦官琢磨了会儿才对大夫人说,“听我一言,大夫人还是回吧。这宫里,你不该进来,也没地方安排你。” 大夫人更是茫然的不知所以。 大宦官不再理大夫人,只是交代小宦官,“你呀你,还不准备好负荆请罪。希望等会儿陛下不会太与你计较。” 一提到皇帝会怪罪,小宦官登时就被吓哭了。这又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啊,不是皇后请人嘛。 这之后,小宦官会如何被皇帝责罚,大夫人也不知道,也不是很关心。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原本该是连音进宫,可她却故意让给了自己。但等自己回府,宫里也没再来派人过来召见连音,仿佛今天邀她唠嗑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皇帝没请来真正想要请的人,这心情自然高涨不起来,小宦官到底还是被皇帝发落了。原本想趁封逸上朝时将连音唤进宫里来,若封逸想要来要人,那他就得付出一些东西才可。皇帝原本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只可惜最后还是被猪队友破坏了。 过了这个村,要想再用这招自然是不可能了。皇帝心里怄死了,心下顿时有种要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而封逸这边在知道皇帝想要做什么后,原本还打算徐徐图之,当下也不藏掖了,直接召了郭筠来商量事情。(。) 皇权路(完) 封逸去上了一天朝,随即皇帝便搞起小动作,于是第二天封逸再次缺席了朝议。皇帝对于他再次缺席朝议也像是习惯了,也不再排遣宦官和太医来他府上查问情况。 皇帝不派人来也算给了封逸更多的时间,他与郭筠凑在一起,摒弃了旁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郭筠已经在封逸府里闲置了太久了,这番终于又到了有他用处的时候,他整个人也显得精神的起来。 两人从早到晚一直说了许久,等到了晚上郭筠才从封逸的书房出来,但出来后他也并不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自出了王府不知去向何处。 晚间就寝的时候,封逸忽然对连音说,“你的卜卦是准还是不准?” 连音对于他的突然发问并不觉惊讶,虽然她知道他并不是信这些的人,但还是很合作的反问他,“你想让我卜什么?” 封逸望着她,几眼后才说,“就卜个黄道吉日,看看什么日子宜动土、出行。” “好,我明早就卜卦。”连音一口应下。 “嗯。”封逸应了声后就闭眼假寐,今晚上他也没心思折腾她。 两人一夜各自安眠,第二天连音说到做到,一清早就为封逸卜了支卦,卦象显示大吉,她这才再为他卜了个黄道吉日。同时,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宜快不宜慢,所以在挑黄道吉日时,尽量挑着早的说。 封逸听过连音告诉他的黄道吉日后点点头以示知道了,不过后续也就没与连音多说。 连音看他不打算和自己多说,也就不费劲去问了,不过,还是隐晦的表示了一下她的支持,因为她说,“既然看不顺眼了,就直接去****丫的。” 封逸:“” 等两人用过早膳,郭筠又来了,两人又在书房里头一窝一整天。 封逸又是一连三天没去朝议,三天后,封瑾以探望之名造访,结果封逸、郭筠连同封瑾三人一起进了书房,半个时辰后才再次出现。 对于三人密商之事,连音就是不听也知道是关于什么方面的。也因为如此,她更不去多加好奇。 日子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封逸也托病在府里窝了半个月,郭筠每天早晨来找他,随后一直要到近傍晚才离开,待走后便会直接出府,每一天都是如此。 没有了封逸的打扰,连音的账簿看的也快,早就将所有的都看完了,待清闲下来,她反而也就没事做了,只能整日带着她的两只乌龟做占卜玩。从小事到大事,只要是能想到,她每件都一一占卜了过去,占卜的结果看起来都很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虽然封逸整日托病不出,但郭筠府里府外的进出,虽想着避人耳目,但是总也有被人瞧见的时候,所以皇帝那边从郭筠的忙碌也窥出了封逸可能在绸缪些什么。 皇帝那里反应也快,虽然封逸一直不出席早朝,皇帝也愣是能从中找到借口,直接一道圣旨发到封逸府里,趁势剥了他的兵权。而封逸也一反常态,半点表示都没有,很干脆的就交出了他的兵权虎符。等皇帝收到隶属于封逸的虎符时,他还不敢相信,但同时也琢磨不透,难道自己想多了? 移交了兵权后,封逸仍然消极怠工不出席早朝。这一日,封逸难得没有与郭筠密谈到晚上,午后便出现在连音面前。 连音正在逗自己的那两只乌龟玩,看见封逸出现还奇怪了下。 封逸站定在她面前,说,“你去收拾下,晚上封瑾府上有马车来接你。” 连音问,“去哪儿?” “往南,马车会将你送到南关。必要的话,你可以直接去关。” 虽然他只有寥寥几句,但连音也听的出来,他这几句话应该是绸缪了许久了。 连音忍不住笑着摇头摆手,“不去。”封逸眉一皱,就要苦口婆心的劝她,连音却先一步止住他,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头各自飞这样的事情,你就别用到我身上了。你要做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既然我知道我还能硬赖在你身边,便是告诉你我想要怎么做了。”所以,电视剧电影以及中的那一套就别拿出来用了,她一点都不喜欢那样的剧情。 如果换做以前,连音要留下,封逸一定不会拒绝。可是如今不同,连音已经是他承认的妻子,也是他心尖上的人了,试问这样一个位置的人,他怎么忍心让她陪着冒险,当然是希望让她安全。 但连音那一脸没事的样子,封逸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沟通了。 而这没法沟通的最后结果,也只能是封逸按照连音的想法来。 封逸因此心里有些气恨,等到了两人真正独处的时候,便忍不住想要折腾连音。 连音如今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折腾她,她甚至还配合起来,然而她这样也算正中封逸下怀。 事后封逸又问连音,“你卜卦准还是不准?” 连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封逸抚了抚她的长发,“希望你是准的。”这样,他便能保她周全。 某夜,连音睡到一半忽然惊醒过来,发现本该睡在身旁的人竟然不在身边,不由得起身四处查看了一圈儿,结果都没发现封逸的身影,连音不禁眉头一跳,心下猜测他该不会真去干皇帝了吧? 这一等,她从后半夜一直等到了旭日东升,又从早间一直等到了午后,直到了傍晚时分,封逸才又出现在她面前,而出现在连音面前的封逸一身银亮的铠甲,腰跨宝剑,虽然消失了一宿,恐怕也是一夜没睡,但整个人看起来神气非凡,他从晚霞中走来,径直走到连音面前,对着她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连音问他,“你去哪儿了?” 封逸没回答她,而是问她说,“以后住去宫里,你愿不愿意?” 连音听一辨三,当即知道他是真把皇帝干掉了,但还是向他确认,“你真的将皇帝拉下来了?” 想起如今被囚在寝宫里的皇帝,封逸轻声嗯了下。他绸缪了那么久,只可惜皇帝到此刻还没领悟明白,自己宫内的禁军怎么就反了他而跟着封逸起事了。而封逸又怎么敢真的觊觎他的皇位。 皇帝知道封逸有这份心,但皇帝一直觉得封逸的这份胆还没长成,可到头来,却是皇帝走眼了。 “大半夜的去做的?”连音又问他。 封逸依然嗯了声,等应完才说,“你给我选的日子,忘记了吗?” 连音反应了下才想起来这黄道吉日还真是自己给他选的,但她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趁天没亮就去了,黄道吉日才到,封逸就去借着东风去干皇帝了(。) 异界行(一) 亲自将标有封逸名字的能量瓶搁置到多宝阁的一角上,连音站离了几步就着多宝阁整体欣赏了一番,淡淡荧光亮的小瓶子凑在一起,与整个星空空间相称极了。就好像是夏季夜空与萤火虫的关系,勾起了人无限的美好回想。 连音沉浸在欣赏之中,身后不远处陆七八催促着她该启程了。连音应了声,再看一眼装着能量的小瓶子,连音这才转身追上陆七八已经先行的脚步。 * 连音对女性称王这件事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还有些为之自豪和骄傲。 可是仗着身负异禀登上志高宝座后却不思进取,不懂造福自己的臣民,反而耽于声色,又深怕臣民中会出现有能之士推翻自己,故而时刻打压着与自己同样怀有异能之人,甚至不惜赶尽杀绝。 对此,连音绝对是拒绝的。 因为她的任务目标罗伊就是那个被女王所忌惮,最后被女王亲手所杀的人。 而她要做的很简单,不让女王干掉罗伊。 连音降临到这个名为艾德蒙大陆的异世界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每天她都能从百姓的口中听到有关于爱瑟尔女王的事迹。 百姓们对爱瑟尔女王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百姓们十分崇拜敬仰女王那精湛高深的异能。可另一方面,百姓们对女王总是草木皆兵,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异能者的行为又觉得难以理解。毕竟女王自身拥有异能,为什么就不允许她的臣民中出现有异能者。 爱瑟尔女王为什么不能像古人那样,建造一座学院,收留大陆上的异能者,正确地引导他们的异能,让他们造福这个大陆呢? 据说,很久远之前的艾德蒙也曾开设过异能者学院,由几位异能者大能主持,学院专门招收各种身怀异能者,并教会这些异能者如何自控自己的异能,并善加运用。还会帮助他们正确地引导自己的异能。 可是后来,异能者学院中出现了几名黑化的异能者,依仗着自己强大的异能涂炭众生,从中获得快感,也导致了所有异能者正与邪的一场大战。 那一场大战导致学院的所有学员尽数陨落,学院也成了废墟,学院中各种珍贵资料皆数遗失。而艾德蒙大陆也进入了无异能者的平淡时期。 在这之后,艾德蒙虽也有过身怀异能者,可毕竟少了人引导,异能者本身也不懂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也一直没有成什么气候。直到爱瑟尔女王的出现。 爱瑟尔女王是艾德蒙这几百年来唯一能够自如的掌控自己的异能,让自己得到百姓臣服而成为王者的人。这本来是好事,女王登上王座后也确实造福过百姓们一段时间,可持续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这之后女王就懒怠了。 比起处理不完的政事,女王爱上了王权所带来的享受。天天有人伺候,人人都爱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只要勾勾手指头就能得到,女王完全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于是,从第一个王夫开始,直到如今,女王已经纳了七个王夫。都可以照着一个星期轮换,不重样了。 可也因为如此,女王反而有些恐惧起来,这个大陆上有那么多的人,每年都有新生命诞生,在这些臣民以及新生命中,难保不会出现异能者,也难保不会出现比她更为强大的异能者。所以女王下了诏令,所有异能者全数抓捕起来,由她来审判异能者身上所携带的异能是好还是坏,好的就留下,如果是坏的,那就直接斩首。 用女王的话来说,“我不愿意数百年前的正邪之战再发生,也不愿意我的百姓们再遭受一次被邪恶力量涂炭的可能。” 起初,几乎所有人都拥戴女王的决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到女王下令斩杀的人越来越多,每一家的亲朋都有遭殃的时候,百姓们终于有了一丝疑惑,为什么所有的异能者所拥有的异能都是坏的,没有一个是好的?女王这么做,难道真的没有抱一丝私心? 暴行之下必有反抗,一支名为绝境的联盟也应运而生。 联盟内皆是躲过女王抓捕的异能者,一众人聚集在一起,一是为了活下去,二则是想要加强自己的异能,强到可以不再害怕女王的抓捕。或是与女王对抗。 而连音的任务对象罗伊,则刚刚被绝境联盟的异能者们所救,死里逃生了一回。 罗伊的异能觉醒的毫无预兆,所以也才被女王的亲卫队抓了个正着,要不是正巧遇见绝境联盟的人,恐怕罗伊就要被推上审判台了。 此时,刚觉醒了异能,又死里逃生的罗伊体里透着,陷入了沉睡中。 同一时间,连音来到这个世界。 * 连音穿着一袭纯白色的长袍,头顶上盖着一方白色长巾,整个脑袋包裹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乍看起来非常像是阿拉伯妇女,可惜这个大陆并没有阿拉伯这个国家。而连音做这个打扮也是为了行动。 她奔波在小镇的长街上,正追踪着绝境联盟的行踪。 绝境联盟为免被女王的亲卫队抓捕到,他们通常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多时三五天,少则一两天,必定要换地方了。为了不引起注意力,他们通常也不会一起行动,通常都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行动。 不过为了让自己的同伴能够找到大部队,沿途都会做下标记,连音便顺着街上隐蔽处做下的标记,追寻着绝境联盟的踪迹。 追踪持续了五天后,连音终于是找到了他们所在的落脚点。某座小镇的小酒馆。 小酒馆开设在街角拐角处,从外边看来已有些年头,门口摆着一只大大的酿酒桶作为招牌,木桶上用花式字体写着酒馆的名字——回忆。 白天的小酒馆似乎没什么人,虽然敞开着门,但酒馆内冷清的只有不到十个人。两三个坐在吧台边与酒保闲聊着,剩下的人坐在靠墙的四方桌上。 连音走进来时,室内的人或明或暗都将她打量了一番。(。) 异界行(二) ♂, 通常只有男人才会踏入小酒馆,女人真的非常之少,只除了绝境联盟中的女性。所以连音的出现,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吧台后的酒保也停下了与酒客的闲聊,好奇的投递来了打探的视线。 可惜连音这身衣服实在是太好了,除了眼睛外,半点花样都瞧不出。要不是简约的长袍作修身状,让女性的玲珑身体尽显,恐怕他们都会怀疑来的人可能是个男人。 连音踏入酒馆后径自走到了吧台旁,就着吧台前的高脚座落座下来。 酒保看着她坐下,放下了手中正在擦拭吧台的抹布,移步到她面前,问她,这位女士要喝些什么 连音看向酒保,谢谢,我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因为在室内的关系,酒保看着连音的眼睛,一时也瞧不出她的瞳孔是真的黑色,还是因为室内昏暗才显得是黑色。毕竟在艾德蒙大陆上,拥有黑色眼睛的人非常少,通常拥有黑色眼睛的人都被称之为是来自地狱的人。 在酒保询问的同时,吧台前坐着的几名酒客也看向了连音,一同听着她要寻找什么人。 连音注意到了,但并不理会,对着酒保说,我在寻找一个叫尼尔森索尔的人,不知道你可知道他在哪儿这个名字一出口,酒馆内的酒客们皆数变了脸色,唯一还称得上镇定的就只有酒保了。 尼尔森索尔是绝境联盟的发起人,也是如今的首领。 酒保在顿了几秒后摇头回答连音,很抱歉,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女士可以去地方询问一下。 那真是太可惜了。连音说,我看街上做下的标记上说,他要来这间酒馆的。没想到先生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您不愿告诉我,还是我解错了密码呢说完,视线垂了下来,看起来像是在沉思的样子。 吧台另一边的人中,有一个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连音用眼角余光看见,那人的手中燃起了一团小小的蓝色的火焰。但很快的,坐在旁边的人提点了他一下,那人手中的蓝色火焰才又熄灭了。 酒保的声音传来,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女士。 好吧,那我打扰了。连音说完就站起了身,又往酒馆外走。 连音才走出没几步就听见有人低声喝道,不能让她走了,万一她将这里暴露出去怎么办话才完,连音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两团火焰。 火焰不同于她刚才看见的蓝色,而是红色的。 火焰顿时化为火焰球,呈现夹击之势砸向她,眼看就要砸到她的身上,连音抬手一握,两团火焰球顿时被她握在手中,酒馆里的人还来不及惊讶,连音已将那两团火焰球随手往后一抛,火焰球像是认主似的,立即飞向了原本发射的人。 那个制造出火焰球的异能者没想到会被自己的火焰球攻击,狼狈的往旁一躲,幸而在场的人中有水系的异能者,立即引了两道水柱将火焰球熄灭,这才没让酒馆着火。 连音又重新转回了身子面向室内的人,看来我并没有找错地方。 酒馆里的人此时全戒备的看着连音。 最后还是酒保发声,阁下到底是何人 连音说,我是来投靠尼尔森索尔的。 几人面面相觑了眼,随即坐在墙边的人里,有个身材魁梧的人站了起来,对连音说,我就是尼尔森索尔。他的容貌略普通,不过毕竟做了一段时间的领导人了,已然有些了领导者的气质。 连音看着那人,因为早看过资料,所以非常确定那人真的是尼尔森索尔。 她对尼尔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打完招呼后才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连音。我是来投靠你的。 尼尔森没有即刻就应答连音的投靠,而是先问她,投靠我为什么 因为你这里接收异能者,也保护异能者。 尼尔森还没说话,先前向连音掷出火焰球的人先一步跳起来对连音说,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爱瑟尔派来的人话里意思很怀疑连音是个卧底。 连音忍不住笑,只可惜他们都看不见她的笑容,她说,爱瑟尔女王会纵容让一个异能者活着 她说的完全没有错,爱瑟尔女王巴不得异能者死绝,又怎么可能纵容异能者活着,还让异能者成为卧底那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按照爱瑟尔女王的脾气个性,她根本就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尼尔森也想到了这里,再看连音时,对她的敌意撤去不少,不过还是有几个基本的问题要问她,你从哪儿来你多大了你的异能是什么 连音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她将自己降临的那个小村庄当做了她的故乡,而她的异能,连音想了想才说,是反弹。众人想着刚才她露的那一手,没有怀疑她所说的。 而连音看他们接受了她所说的异能,也就没说,其实所有系的异能她都会。 尼尔森很轻而易举的接纳了连音,还将她带回了现居的地方。 连音随着尼尔森他们几个异能者进了秘密基地,不但见到了其他的异能者,也见到了她的任务目标罗伊。 罗伊在异能觉醒前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生活无忧无虑,人也生的细皮嫩肉的,像个小白脸似的,与尼尔森他们这些男人多有不同。 对于连音的加入,有热情欢迎的,也有反应冷淡的,罗伊夹杂在人群里,好奇得看了连音两眼后就不再关注。虽然他与尼尔森他们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但他还是不太习惯现下的生活。但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咬牙坚持。 联盟中的人的异能各种各样,只不过没有一个人的异能是反弹的,所以大家对连音的异能都挺感兴趣的,更有直接叫连音露两手看看的。对于这样的要求,连音通常只是眯眯眼,做出一副笑眯了眼的样子,但并不会真的满足旁人。 她又不是小丑,专门来取悦人的,当然是不会搭理他们。。 异界行(三) ♂, 异能者们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顿时有些失望,嘘了几声后就各自散开了。只余下少部分人还好奇的看着连音,特别是她那双黑色的眼睛。 尼尔森作为首领,简单的为连音介绍了一下众人,又给她安排了住处。说是住处,然而大家都同处一室,睡觉的地方也类似大通铺,男女分成两边。不过联盟中女性非常少,加上连音也就五六个,所以女性睡觉的地方还算比较宽敞,男性那边就比较拥挤了。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安排好了连音,尼尔森向大家简短的说了下安排,他们在这座小镇是为了等待落后的队友来集合,等人到齐后,他们就要往南方而行。因为据说,那间陨落的异能者学院就在南方的某地。 尼尔森的打算是找到异能者学院,并看看能不能从学院的废墟里发现点有用的东西,哪怕是引导异能的书籍也好。生存的首要条件是变强,而仅凭目前的能力来说,他们都还不够强大。所以他们迫切的想要找到那间异能者学院。 不过他们也不会在这座小镇长久的等待下去,毕竟长久的停留也并不安全。所以尼尔森决定再等两天,两天后如果落后的队友还没来汇合,他们就先出发往下一个小镇而去,等到了新的落脚点再等待队友。 为了接下来的旅程,尼尔森还需要做些准备,他喊了几个男人和他一起出去,而其他人则留下等待。 等到尼尔森几人走后,连音瞅准了机会走到了罗伊的身旁,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好,我是连音,你叫什么 罗伊抬起眼,看了连音两眼后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罗伊。 你好,罗伊。我能坐到你身旁吗连音礼貌的问他,在得到他的同意后,她才坐在他的身旁,你看起来和他们很不一样。 罗伊来的这些天里,除了联盟的几名女性偶尔会和自己说话外,其他人基本不会与自己说太多话,他们说他有些闷,如今又被连音说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罗伊就忍不住问,哪里不一样 你比这些男人长的好看些。 罗伊一愣,实在没想到是这么个不一样法,忍不住问她,就这样 连音点点头,是的,就这样。 罗伊的耳尖红了一红。 连音看见了,嘴角一翘,又问罗伊,你的异能是什么 他们说,是冰雪。至于为什么是他们说,因为罗伊并不太懂这些,自异能觉醒后,他也没使用过。 不过联盟中的其他男人有嘲笑过罗伊,说他是娘炮。一个细皮嫩肉,又长相不错的小伙子,身怀着冰雪系的异能,没事就能飘飘雪花,可不就是个娘炮嘛。 连音的眼睛眯成了新月状,毫不吝啬的夸赞说,冰雪系,真好。 罗伊看着她眉眼弯弯,心里顿时有了股被平反的感觉,竟然还有人夸他。 难得被夸了,怎么也该礼尚往来,于是罗伊也赞美她,你的异能才是好,我很羡慕。 谢谢。连音落落大方的接受了他的赞美。 罗伊接了声不客气,同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睛,不禁惊奇道,你的眼睛 连音眨了下眼睛,不避讳的说,对,是黑色的。 罗伊有些惊,但马上又平复下了心情,故作正常的说了声哦。 艾德蒙大陆的传说中,拥有黑色眼睛的人都是自地狱而来的人。如果是黑发黑眼的人,那就是是冥神的化身,是不能招惹的存在。也据说,但凡和冥神化身过分接近的人,都会被冥神勾走魂魄,永生都要在地狱中成为冥神的奴役。所以人们恐惧着拥有黑色眼睛的人,更不说是黑发黑眼的人了。 好在艾德蒙大陆上,拥有黑色眼睛的人已经很难遇见,更不要说拥有黑发黑眼的人。但是如今的情况下,拥有黑色眼睛又算得什么呢比起爱瑟尔女王,任何一个拥有黑色眼睛的人都不会是真正的灾厄。 罗伊不动声色的想完了这些后,也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疏离,一副毫不在意的说,欢迎你加入。 谢谢。 因为异能者们不能走出去,所以三餐食物都是吃的干面包配白水,女性每人两只小面包,男性则多一只小面包,虽然多分了一只小面包,但其实也是不够吃的,毕竟男同胞的食量大许多。 连音分到了面包和白水后直接走向了坐在一旁的罗伊,将手中的一只面包递给了他。 罗伊抬头看着连音,不确定她的做法。 连音语带笑意的说,我的食量不大,一只面包就够了,这只就分你吃吧。 罗伊迟疑了下才接过,随即向她道了谢谢。 连音又问他能不能坐下,在得到了他的同意后,她才坐到他身旁,慢悠悠得撕了一小块面包塞进了口中。四周围等着她吃饭时取下头巾的人都失望了,大家都对神秘的事物总是会感到好奇的,如今大家都好奇连音头巾包覆后的真面容到底是怎样的,可是实在没想到不摘头巾也能正常进食,这会儿不禁大大的失望。 罗伊奇怪的看了她眼,不过并不如其他人那样好奇心旺盛,所以也就没说什么。 等将连音分给他的面包也吃了,罗伊这才有了一丝饱腹感,这是他加入绝境联盟后第一次吃饱饭,都是托了连音的福。要知道虽然他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他的饭量真的不小。如今被连音投喂了一只面包,罗伊顿时就又对连音亲近了几分。心里还想,以后要想法回报她的一只面包之恩。 不过还不等罗伊想好怎么回报连音的一只面包之恩,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两只面包之恩,三只面包之恩。连音的一日三餐都只吃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全都投喂给了罗伊,终于又能餐餐吃饱的罗伊高兴极了。不过才被连音投喂了几餐,他便与连音成了意义上的朋友。 而其他联盟成员都在好奇着,为什么连音可以做到无论如何都不摘头巾的程度。她到底长什么样实在是太好奇了。。 异界行(四) ♂, 绝境联盟的成员们在这座小镇又等了两天,只是很可惜,尼尔森要等的队员并没有依照标记前来,尼尔森也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只能领着身边的人先往南而去。 联盟的男性成员们伪装成了商队行动,女人们则只要坐在车内就行。 路上走走停停,尼尔森又一路留下了标记,大约走了三四日后他们才到达下一个落脚点。 等将所有人都安顿好后,尼尔森才带着几个亲信出去打探消息,其他人则仍旧待在室内不得随意走动,以免泄露了自身的不同。 不过比起上个落脚点来说,这回的落脚点显然很不错,他们暂住在一间小旅馆中,所住的房间还正对着热闹的大街,透过房间的窗户,能够明确的看到街上的情况。 联盟的女性眼带憧憬的看着街上的人来车往,自从加入联盟起,她们就再也没有正大光明的活在阳光下过。虽然生命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可是她们也渴望可以自如的行走,想像从前那样穿着漂亮的衣服,走在阳光下大街上,一整天可以做的事情有那么多,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整天只能窝在同一个地方。 有人实在忍不住说,等尼尔森回来,我们同他说说,让我们出去走走吧。 只要有人提议,自然就会有人附和,另一名女性立即赞同说,没错,只要我们小心些,谁能现呢 有两个已经同意了,剩下的三个自然也不会再拒绝,六名女性中也就只剩下连音没有搭腔。 出乎礼貌以及女性人数的稀少,最先提出提议的叫海伦的女性走到了连音面前,邀请她加入她们,我们晚上等尼尔森回来就向他请求明天出去走走,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连音想了想,尔后才点头同意,好啊。虽然她原本不想同意,但是想到联盟里也就这几个女性,如果不与她们为伍,那也显得才特立独行了,连音只能与她们互动下。 得到了连音的同意,海伦很高兴,其他人也一脸的喜色,仿佛尼尔森已经同意了她们外出。 出门打探情况的尼尔森在晚上才回来,他一回来,海伦就带头领着女成员向尼尔森表达了外出的要求。尼尔森也知道女性们对外间的向往,在经过一番考虑后也就顺势同意了。 海伦她们见尼尔森同意,当即高兴不迭,甚至还讨论起来明年上街该去买些什么。有说要买新衣服的,有说要买胭脂水粉的,不一会儿就报出了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物品。 罗伊听见是全体女性都要外出,便凑到了连音身边,问她说,明天你也要外出 连音点头说是,海伦邀请我一起。 罗伊一听连忙说,我也去,我和你一起去。他心间想着,终于有机会能一还连音的面包之恩了。 连音说,可以啊。不过你该先去和尼尔森报备,只要你能获得他的同意,当然可以一起去。 罗伊被她一提醒,觉得她说的很正确,应了声后就去找尼尔森了。 加入联盟这么久以来,罗伊还没和尼尔森说过过五句话的,这会儿他找上尼尔森,才叫了尼尔森的名字,还没说正题呢,只是见着尼尔森罗的脸,伊瞬间就有些胆怯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支吾了许久,直到尼尔森没耐心的问他到底有什么事,他才向尼尔森提出了要同连音她们一起上街的请求。 你也要出去逛街尼尔森嗓门大,一问之下好几名男性成员就听见了,这会儿全看着罗伊。 罗伊没去关注其他人,万分不好意思的对着尼尔森点着头说是。 尼尔森挑挑眉,思考了一番,又问他说,你确定你能控制好自己的异能 罗伊点头如捣蒜。 行吧,那你就去吧。尼尔森也很干脆。 罗伊没想到尼尔森这么好说话,面上顿时染上了几丝不敢置信的惊讶。 尼尔森看着他的表情,不禁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去 不,去去去。我想去。罗伊连忙说,谢谢你,尼尔森老大。 老大尼尔森重复了遍罗伊的称呼,忍俊不禁。行了,早点休息去吧。 是。罗伊应了声后转身就走,但也并不回房间休息,他得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连音。 在罗伊走后,几名嘴上不饶人的男成员立即就评论罗伊说,说他是娘炮,还真是个娘炮。竟然跟女的一样,还喜欢逛街。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买一堆女人的衣服回来装扮他自己。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轰然而笑。 女成员们对于队伍中多出一个罗伊是一点反感都没有,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还挺乐于和他一起外出的。 一群男男女女凑在一起,虽然头上还有生命安全四个字的压力,但也并不代表他们就摒弃了及时行乐的心情。男性成员们有这方面的需求,女性成员自然也有。 在以前的时候,只要互相看对了眼,男女都不会介意。只是这情况在罗伊加入后就转变了起来,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和罗伊相比,女成员们显然都比较偏爱罗伊,当然,这其中也有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成分在内。 反正在罗伊来后,不论是男成员还是女成员都已经很少再有看对眼的时候,通常都是女成员们嫌弃男成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因为她们有了新目标,只可惜这新目标并不懂她们的想法和渴望。 在与女成员一同外出后,罗伊也只站在连音身边,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也或者说是一副跟班的姿态。 再次自由的行走在大街上,虽然只是座陌生的小镇,但女成员们的心情都显得非常好。逛街途中,看着漂亮而精致的东西,女成员们总是一副渴望的样子,只可惜她们流亡多时,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的钱财供她们挥霍,要买什么,能买什么,什么才是最实用,这都需要精打细算。 连音跟在她们的身后,比起她们不时的盘算,她只纯粹的来逛逛看看而已。 身旁的罗伊却问她,你有看中,想买的东西吗他的钱袋子里还有钱,一直贴身放着,如果连音想要什么,他不不介意花钱为她买下,也算是偿还她的善意。。 异界行(五) , “如果你有想买的,我可以帮你付钱。”罗伊说的话被其他女成员听见后,他还没来及等来连音的回答,其他女成员已经先一步聚集到罗伊身边,一口一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其中一个棕发的女成员甚至干脆上手摸了一把罗伊的屁股。 “罗伊,你带钱了吗?”金发碧眼的女成员说。 “罗伊,你难道不打算给姐姐们买些礼物吗?”紧接着,那位棕发的女成员也问罗伊。 罗伊像是避瘟疫一样避开棕发女成员再次伸向他的咸猪手,同时也防备的避开了其他女成员,深怕她们会一窝蜂上手打劫他一般。 同时,他也回答她们,“我没有那么多钱,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他那一副谨慎害怕的样子,顿时惹的女成员们捧腹大笑。她们为什么这么喜欢罗伊,与他性格中的那一丝单纯也分不开。 笑过后,海伦也加入了调戏罗伊的队伍中,她对罗伊说,“罗伊,那你有多少钱?你看,我们男的出来逛街,想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是我们都没有多少钱,你难道不打算借我们一些吗?” 罗伊当然不愿意,不说他也没有多少钱,大家一直生活在一起,都是穷人的状态。借钱,只怕有借没还的,罗伊的这份钱还留着有用处呢。可是正是因为大家都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如果明知道他有钱却不愿意借出来,那好像也说不过去,顿时他就有些纠结起来。 几名女成员看他一脸的纠结,彼此间互望了两眼,随后附和起了海伦的话,越说越让罗伊为难。 “我的小罗伊,你就这么为难吗?”还是棕发女成员发声,她啧啧了两声,没好气的说,“你不是主动询问连音需不需要买东西吗?怎么面对我们时就小气了起来?”话说这,棕发女成员的手又要去吃豆腐。 罗伊险险避开,警告的对她说,“旺达,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呢,何况他还是个正常的人,老是被吃豆腐算怎么一回事,他可不是其他男成员,喜欢被人动手动脚。 叫旺达的棕发女成员一听,一点都不信他说的,嬉皮笑脸的问他,“那你生气个我看看?我很好奇,小罗伊生气是什么样子的。”说着,手中并不收敛。 罗伊瞪了她一眼,为了警告她,他伸手往她手背上一碰,旺达顿时感到一阵凉意,她的手背上已经起了一层冰霜。 旺达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对她动手,她顿时不高兴起来,原本蓝色的眼睛瞬时蕴起了风暴,旁边的海伦赶忙出声劝她不要乱来,这里可是外头。但海伦的话慢了一拍,旺达已经召唤来了风暴。 原本她只是想召来一团小风暴,小小的吓唬一下罗伊,可是她却高估了自己的操控能力,想象中的小风暴结果成了一团超级风暴,雷电挟着风暴自天而落,顿时让晴朗好天气成了阴云密布的恶劣天气。 原本好好走在街上的人看着这一幕,在惊吓之后不由得纷纷走避。 “旺达!”海伦叫了她一声,让她快点收回风暴。 旺达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误,只是她并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异能该怎么使用,如今唤来风暴,却不知道该怎么让风暴结束,听见海伦的呼唤后,旺达连忙向海伦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只是海伦的异能并非是与旺达一样的风暴,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干着急。 罗伊也被旺达吓到了,更不说其他人。 就在旺达和海伦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连音几步上前走到旺达身边,抬手做握住状,顿时那团风暴越变越小,最后风暴就成了小小的一团,牢牢被连音拿捏在手中,再几个眨眼之后,那团风暴便消失不见,天空上的太阳再次照耀而下。 海伦、旺达和罗伊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连音时,眼里都带了几分崇拜。 其中要数罗伊最为崇拜连音,他正要夸一下连音,连音却先一步说,“动静闹的太大了,恐怕已经被人发现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连音的话当即得到其他人的同意。 一伙人不再留恋户外的美好,调转方向就往小旅馆的方向而去,只是他们的反应再快却还是遇见了爱瑟尔女王的亲卫队,亲卫队专门为抓捕异能者,突然在镇上发现异象,又听了躲避的百姓的指点,这才与连音他们几人迎面对上。 亲卫队的头领一看连音他们就觉得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正要对他们进行盘查,心虚不已的旺达先一步暴露出来,两手做出捧物状,直接又引了风暴而来。 亲卫队一看,当即摆开攻击的架势。 虽然异能者身怀异能,可是他们不懂正确的控制,其异能也就比一般人稍微高些。对付他们,亲卫队有的是经验。 不过今天这场对阵,注定要以亲卫队失败为最终结局。虽然其他人不懂如何运用异能,但是连音却是会的,旺达率先摆出阵仗吓唬了人后就哑火了,在面对亲卫队时,她也只有躲避的份。 她退下时,连音一马当先,手中又唤出了刚才旺达的那团风暴,直接往前一掷,整个亲卫队的人都被这团风暴重重击倒,暂时爬不起来。 见此良机,连音忙对其他人说,“趁现在,快走。” 原本还想要和亲卫队对抗的几人一听,连忙撒腿就跑。 连音走在最后给他们殿后,手指隔空画了几道,亲卫队的人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束缚住了,完全不能动弹。确定他们无法爬起来后,连音这才追着大部队而去。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下榻的小旅馆,坐成一团边喘气边暗自庆幸溜的快。 不多时,尼尔森回来了,一来就找到她们,面色语气全不好,“怎么回事?你们谁擅自用了异能?” 尼尔森沉下脸时也是很可怕的,旺达憋着不敢吭声,就连海伦都没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尼尔森见没人回答,又问了一遍。(。)m.。 异界行(六) , 女成员们全都沉默着,没人想要扛下责任,因为谁都不敢想生气的尼尔森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之前若所还觉得很庆幸可以安然跑回去,此刻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但做错了事总是需要坦诚错误的,眼见女成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模样,最终罗伊站了出来,一脸抱歉的向尼尔森坦白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控制好自己。”说完,他忏悔般低下了头。 尼尔森半点也不因罗伊的主动站出来坦诚错误而给一分面子,低沉着脸,哼道,“没有控制好自己?你知道你的没有控制好自己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境况?”一旦暴露行动让爱瑟尔女王那边知道,迎接他们的恐怕是天罗地网般的追捕,他们周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如今就因为一句没有控制好自己就前功尽弃了。 不但尼尔森面色难看,其他的男性成员面上也很不好看。 罗伊虽然低着头,但他仍然感受到了来自其他人的谴责眼神,那些眼神像是淬了毒的细针一样,狠狠的扎在他的皮肤上。罗伊甚至因为这种感觉而紧张起来。 “我很抱歉。” 有人冲口而出,“抱歉有什么用!” 一堆人跟着附和,室内顿时吵吵嚷嚷起来。 “行了,别吵了。”尼尔森转头喝了声,成功的止住了其他人的声音,随即又对罗伊发出警告,“你就祈祷我们可以安然上路,不然发生任何事别怪我不近情面。” 罗伊不禁瑟缩了下。 尼尔森再看了他眼后才转过身子对向其他男成员,沉声指挥着说,“大家收拾东西,明天看情况离开。” 男成员们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各自散开收拾东西。女成员这里各自望了眼,也跟着一起退了下去。 没人再看一眼罗伊,他也不敢抬头,就怕看见大家谴责的眼神,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试探地抬起头,眼里就看见了那一身白袍子。 罗伊看向连音的眼睛,在看见她的双眼中除了明亮的水波后再没其他的杂质,罗伊才唤了她一声。 连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分夸赞的说,“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罗伊的眉毛一塌,嘴畔抿出一道苦笑,“谢谢你的安慰。” 连音说,“今天的事说到底确实是你的责任,所以你理应出面承担错误。”她的话顿时令罗伊心口扎了一刀,这怎么是他的责任呢?明明是旺达引来风暴又不懂得善加控制才引起的混乱。他正想抗议,连音又继续说,“要不是你先对旺达使用了异能,旺达也不可能回击你。所以这事是你不对在先。” 罗伊瞬间哑炮了,他没法反驳连音说的话,确实是他先使用了异能,但这也是因为旺达对自己再三调戏,他忍不住了才出手的。 连音像是能猜出罗伊心中所有的想法,话锋一转又说,“我也知道是旺达对你几番骚扰,你想阻止她才使用异能的,不过你也可以与她讲道理,明确的告诉她,你不喜欢她这么做,不必要非要动用到异能。你说呢?” 罗伊面带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别难过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朋友。” 罗伊咧嘴一笑,虽然笑里仍然苦涩,但好歹也掺了几丝放松了。 连音又说,“去准备准备吧,明天还要出发呢。” “好。”罗伊点点头便转身要走,连音想起什么又喊住他,罗伊回头看她,连音说,“其他人可能还对你有些生气,别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 连音等着罗伊离开后才走向了女成员们所在的地方,她们正在谈论着罗伊承认错误的事情。连音来时,旺达正在说,“这本来就是罗伊的错,要不是他,我怎么可能失控。” 身旁的人跟着附和旺达的话,海伦略有不赞同的睇了旺达一眼,“好了,你就别说了,今天的事情你和罗伊都有错,现在他将错都背下来了,你就别抱怨了。” 旺达却不满,“我怎么是抱怨呢?你明明也看见了,确实是罗伊先用出了异能,大家都看到了不是吗?” 海伦觉得与她没法正常沟通,便不再说话,背过身去整理东西。 旺达冲着海伦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返身看见连音走进来,知道连音与罗伊的关系好,她斜了连音眼也转过了身去收拾东西。 其他几名女成员也不再说话,各自做着各自手上的事情。 连音看着旺达的背影,什么都没说。 * 尼尔森这里已经让大家收拾东西,但没想到这回亲卫队的动作也着实快,当晚就开始对全镇戒严,不但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还将通往镇外的路都设下了哨卡。 白天见过连音几人的士兵甚至已经凭靠着记忆画出他们几人的肖像画,誓要将他们全部拿获。 见此情况,尼尔森反而又没法按照原定的计划出城了。 有人急切的问尼尔森,“这怎么办?难道我们要一直窝在这里吗?”这么下去会不会坐以待毙?这么想着,更是恨上了引起亲卫队注意的罗伊。 尼尔森让大家稍安勿躁,他正在想着办法。其他人看尼尔森皱眉沉思的样子,也就全都保持着安静,等待着尼尔森做出决定。 不多时后,尼尔森这里终于有了决定,他说,“我们必须继续往南出发寻找学院的废墟。这样吧,明天开始我们分批出去,大家在镇子外汇合。” 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意,但是也有人不同意,不同意的自然是海伦和旺达她们。海伦说,“你们出镇子简单,亲卫队的人毕竟没见过你们,可是我们怎么办?那天我们与亲卫队面对面过,现下我们走出去,亲卫队一定能认出我们。” 旺达听着觉得很合理,虽然昨天两人还有矛盾,但这时候也不管矛盾,她当即声援海伦,说,“海伦说的对,尼尔森,你不能这样对我们。你这样和让我们自生自灭有什么区别?” 尼尔森皱着眉看向女成员们,似乎是在思考解决的办法。(。)m.。 异界行(七) 女成员比起男成员,人数上就差了一大截,更何况几名女成员对自己的异能都无法操控,比起男成员来说真的差了许多,所以此刻听说尼尔森要让大家分批离开小镇,全都急切了起来,谁也不想被留下。 尼尔森在思考的时候,其他几名女成员也相继发表连自己的看法,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只是不停的告诉尼尔森她们不愿意被留下,请尼尔森一定要带着她们一起离开。 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甚至当即就带起了哭音,心里也一阵阵的责怪着罗伊和旺达,如果不是他们俩,怎么可能会有眼前的情况。 尼尔森被她们说的头疼,但作为首领,他确实没法做到放弃任何一个。唯恐放弃了其中的一人,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在想了又想后,他咬牙坐下决定,“罗伊、理查德和我留下,我们和海伦她们一起走。其他人分三批先出镇子。” 女成员们听见尼尔森这么说,当即心中的大石落地,悄然的松口气。 只是被尼尔森点名留下的理查德却很不乐意,“为什么是我?” 理查德就是连音出现那天,对着连音丢掷火球的那个人。棕发碧眼,一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形象有些邋遢,不过他可以算是这些人中操控异能相当熟练的那个了,所以才会被尼尔森选中。 对于理查德的抱怨,尼尔森只是以实话实说来安抚,“因为你的本事是最可靠的那个。” 这夸赞如果放在以前,理查德肯定会很高兴,但此时又不是什么好时候,他的高兴自然减了大半,但到底也算被尼尔森的理由给说动了,虽然仍旧嘟嘟囔囔了几句,但到底也是轻声轻气的。 其他人因为尼尔森没有指定自己,也就很欣然的接受了尼尔森的安排。尼尔森很快分好了小队,相比起其他三队人的人数安排,最后一队人的数目显然是最多的,所以尼尔森决定他们最后再离开。 不过在走之前他们还需要乔装一番,特别是露过面的女成员和罗伊。 对于改头换面的乔装,其他人操作起来还算简单些,可是轮到连音时,问题就来了。 尼尔森看着连音,不禁对她说,“你现在的打扮太惹人注目了,你该换一下衣服。” 其他女成员顺着尼尔森的话看向连音,同时心里又想起来她始终没露过庐山真面目,这会儿自然又升起了好奇心。 连音对此到是很干脆,直接将一直包覆着脑袋的头巾取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脸。只是她这一露脸顿时惹一片抽气,并非是被美色所吸引,而是因为她的黑发黑眼珠。 “我早该猜到的。她不但是黑眼睛,她还是黑头发的。”旺达惊愕的马后炮着,对着身旁的海伦说。 海伦没心情理会旺达,她正沉浸在连音的外貌中。 就连尼尔森都惊呆了。 这是冥神的化身啊!大家心中无一例外的浮现了这句话。 虽然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明显,但连音偏偏一副看不到的样子,还对尼尔森说,“我这样是不是也不用再做什么乔装了。” 尼尔森想说是的,可是这个时候谁还有兴致去关心这个问题。他尼尔森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这个联盟中的人一个比一个还牛了。 原本离连音还算近的几名女成员,这会儿全都后退了几步,尽量与连音保持了距离,就深怕这个冥神的化身真会将她们的魂魄带离一般。 其他男成员们再一次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被尼尔森选中,只有理查德心情极度的不好。 尼尔森强迫自己无视着连音的外貌特征,指挥着各人应该做的事情,其他人连忙领着命令离开,就是没安排的人也自找了活干。连音反而成了那个什么都不用做的人。 等大家各自散开后,还留着没走的就只剩下罗伊的。 罗伊脸带尴尬的看着连音,他也本能的害怕冥神化身这个说话,可因为连音一贯对他不错,他觉得自己不该离开。 见连音看向他时,罗伊忙扯开了一个笑容,虽然弧度很大,但也显得非常假。 连音忍不住也还了他一抹笑。 这是罗伊第一次真正看见连音笑,老实说还挺好看的,如果忽略她的黑发黑眼的话。 罗伊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和她说些什么,毕竟她也开到过自己,这么想着,罗伊绞尽脑汁想出了话,忙对连音说,“你别难过,他们只是暂时觉得你奇怪而已,但我们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我相信大家会接受你的。” 连音脸上的笑意不减,反而顺着他的话说,“是的,我知道。我没有难过。” “没有难过就好。”罗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所以说完这番话,他就没有更进一步的话了。 还是连音说,“好了,回房间吧。今天适宜养精蓄锐。” “好。”罗伊应了声,等要走时又想起来话,忙转身对连音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朋友。”说完还做了个保证的手势。 “谢谢!” 罗伊因为连音的一声谢谢而觉得心情很好。 * 等其他三组人顺利离开这座小镇后,一直暗中躲在一旁观察情况的尼尔森等人这才破釜沉舟般决定,该轮到他们上场了。 尼尔森背对着人做了个手势,大家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再稍等了片刻,等到晚霞染红了天边,天开始昏暗时,他这才召唤着连音他们一起往外走去。 当夜幕开始降临时,一切都在明暗中交替,也因是如此,视线所辨认的人也就变了模样。尼尔森就是想要利用这一点来蒙混过关。 同时,也是因为这样的时刻,黑发黑眼珠的连音看起来也不会再让人浮想是冥神的化身,因为头发颜色深些的人这时候看起来都一样。 理查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随后便是女成员们,尼尔森走在垫底,只为了防止突发状况。 虽然亲卫队手中有画像,但看着刻意乔装过的几人,亲卫队的人还是没有认出来。 一个一个,就这么平安得走出了镇子,而这平安的情况也只坚持到了旺达时。(。) 异界行(八) 晚霞烧红了西边的天空,夜幕正在与白天交替,明明都已经是半昏半明的时候了,照理来说视线会因这个情况而有所影响才是,可是亲卫队中的一个士兵却并不因为这而受任何影响,很直接的就认出了旺达,还是在旺达经过乔装的情况下。 被指认出的旺达都想喊娘了,她这是长的有多好认? 不但是她,就连走在最后的尼尔森也想骂娘了。 守在小镇出口的亲卫队士兵很肯定的指着旺达说,“就是她!昨天的那些人中就有她!” 其他亲卫队的士兵们齐齐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旺达。 旺达看着那锋利的冷兵器,吓的忙看向了尼尔森。 她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士兵们也紧跟着发现了尼尔森的存在,一部分人的兵器立马调转了方向对向了他。 尼尔森的脚步一顿,望向士兵们的眼神徒得冷凝起来。 就连早一步走出小镇的其他女成员也纷纷转身,紧张的看着他们,同时心里也在纠结着要不要帮忙。 士兵们举着兵器步步紧逼向旺达和尼尔森,旺达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喊着尼尔森的名字,“尼尔森,救我。” 尼尔森诅咒了声,几步跑到旺达身边,直接手握拳往地上一捶,大地蓦然以他所站的地面往四周蔓延开裂起来,许多正站在开裂地面上的士兵顿时站不稳脚步。 只是大地开裂后并没有其他后续的情况,士兵们站不稳也只是一会儿,还不等尼尔森和旺达跑出来,士兵们已经又围住了他们俩,手中锋利的兵器继续对准了他们,同时慢慢地缩小包围圈,将两人困在中央的位置。 性急的理查德不再继续冷眼旁观,说了一句“我去帮忙”后,他的手中已经挥舞起了两颗大火球,随即一手一个火球直直丢掷了出去。 火焰挟着热风直冲向士兵们,顿时间两个士兵的后背就着起了火,火焰一起,士兵间就乱套起来。士兵们的哀嚎声响彻一片。 理查德看情况可行,手中又起了两个火球丢了出去,随即又是一手一个,直到他丢出了近十几个火球,他这才停下手,因为他发现他丢火球丢的太过顺手了,直接就扔了一圈,如今许多士兵的身上都着了火,可也因此将尼尔森和旺达困在了人形火墙之后。 尼尔森的异能是力量系的,旺达是风暴,两人对于火焰全部束手无策,这时除了瞪眼并不知道该如何越过这一道火焰的屏障。加之燃烧的味道并不好闻,两人齐齐用衣袖捂着口鼻,不想闻这怪异的烤肉味。 一串火人的场景对女成员们来说也是残酷的,除了理查德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觉得恶心和不忍直视。 这时候连音出声对罗伊说,“用你的能力,将他们的火焰扑灭,让尼尔森和旺达过来。” 罗伊听到她的提点,心下忽然反应过来可以这么做,可又不确定的说,“我没试过,我不会。” 连音不说废话,直接言语指导他,让他集中精神用念力催动冰雪的力量,直接将士兵们冻起来。 罗伊依言尝试着,集中心力的情况下,他果然做到了连音所要求的,成功将士兵们全都封了起,就连原本烧起来的人都快速灭了火焰,被冰封进了透着蓝光的冰层中。 尼尔森那边的阻挡一移开,两人连忙奔向了连音他们的方向,尼尔森口中喊话,“快走。”其他人连忙跟着他的步伐跑了起来。 一队人奔出小镇,与在镇外等候许久的其他成员汇合后,一行人即刻往南边继续出发。 路上,尼尔森难得夸赞了罗伊,“关键时刻,全靠你的出手。” 罗伊难得被尼尔森夸,顿时有些微的羞涩,“这是我应该做的。” 尼尔森说:“你能控制你的异能了,这非常好。” 罗伊想说刚才都是连音教他的,不过话出口前,他忍不住先看了眼连音,随即便看见她摇摇头,似乎她已经猜到了他会将功劳归在她身上一般,正要告诉他别这么做。也因为如此,他只好咽下了将连音供出来的话,默然的接受了尼尔森的夸奖。 一行人行路到月亮高挂后才找了个平坦又隐蔽的地方圈出了营地,打算先在野外对付一晚,等明天天亮后再出发。 晚间,罗伊拿着热好的食物找上了连音,将喷香的食物递给她的时候,还不忘记对她道了声谢谢。这声谢谢自然是谢她刚才的指导,让他头一次完成了自己一直不觉得能完成的事情。 连音接过他递来的食物,张口就吃了起来,口中咀嚼着食物,口齿并不清楚的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继续指导你。” 罗伊听清楚了,就刚才连音指导他时,他就觉得连音真是太厉害了,眼下听连音说还可以指导自己,罗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你愿意指导我,我当然非常乐意。”他完全就没多想连音为什么会能够指导自己的事情。 连音将食物咽下,笑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连音私下慢慢地引导着罗伊熟练运用他的冰雪异能,在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罗伊听从连音的指导,渐渐的能够熟练运用自己的异能,而且也懂得了该如何做才能正确控制。 尼尔森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下一座小镇,小镇上虽然也有亲卫队的存在,不过这边的亲卫队还没接到尼尔森一行异能者的消息,尼尔森几人很容易进入了镇上,并在小镇上进行补给。 因为有上一个小镇的情况,在这个小镇上他们也不打算多做停留,预定休息一晚,第二天天亮后就启程继续往南而行。按照尼尔森的所知,他们距离那座学院已经越来越近了。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落后他们的其他联盟成员一直没有追上来,甚至也不知道他们是一直落后着,还是已经遭遇了爱瑟尔女王的亲卫队。(。) 异界行(九)【9月月票240+】 连音的个性向来都是忠于她的任务对象,如今对着罗伊,她完全是倾囊相授的状态,将如何正确运用异能的方法和如何强化异能的方法都慢慢的传授给罗伊。 罗伊虽然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但他胜在认真。只要是连音教给他的,他哪怕一次性领悟也会慢慢的笑话,直到自己融会贯通。而他受连音的启迪越久,对连音越是莫名的崇拜。 在罗伊的心里,连音就像是本活的百科全书,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会。也因为知道连音懂的很多,罗伊反而也很愿意和她交流,每回总有受益匪浅的感觉。 两人亦师亦友的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是这份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只不过,连音并不太在意,罗伊见她如此坦然,自然也跟着坦然起来。别人爱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反正他们是清白的。 绝境联盟的成员们只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南方,可是南方的具体哪儿,却是谁都不知道,除了一个尼尔森。所以大家才会这么听尼尔森的指挥。 这一天,尼尔森忽然告诉大家,“我们的目的地即将到了,最多只需要两天,我们就能接近异能者学院了。” 众人一听,各有不同程度上的高兴,行了这么远的路,终于是可以接近想要到达的地方了。 因为快接近异能者学院了,尼尔森在临近的小镇上落脚时,特地多休整了一天。趁着多休整一天的时间,尼尔森和一部分人出去采买了些必需品,其中当然是以食物和水为重,离开这座小镇后,他们还要行走两天,这两天里再没有小镇或村庄作为落脚点,而且等找到异能者学院后,他们也不可能只是参观一眼就离开,所以多准备些食物和水是有备无患的。 等到将该备全的东西全部备全后,尼尔森便下达命令继续上路。 不过,在大家伙即将出发时,始终不曾追赶上来的其他联盟成员竟然出现在了尼尔森的面前。 掉队的共有五人,三男二女。尼尔森一见他们便喊着他们的名字,“埃里克、科迪、亚当、萨利,吉莉安。” “尼尔森!”五人中个头最高的那个男人叫埃里克,他率先向尼尔森打着招呼,其他人也跟在他之后向尼尔森打了招呼,随后才和别的人打着招呼。 尼尔森对于他们终于追上了队伍表示实在太及时了,还是刚才先打招呼的埃里克对尼尔森说,“我们一路找着你们留下的标记赶过来,可是始终慢你们一步,等我们到时你们却走了。我们经过一个叫诺普茨的小镇,听说异能者在那里与女王的亲卫队发生了冲突,我们这才加紧赶路追你们,我们一路而来听说女王已经派出了更多的亲卫队沿路来追捕了。你们到底在诺普茨做了什么?” “诺普茨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现在我们先上路。”尼尔森听到说爱瑟尔女王派遣了更多人来追捕他们,也不愿多耽搁时间,要求埃尔克五人尽快加入团队上路,有话路上再说。 埃里克点头,和其他四人一起汇入尼尔森的队伍,一行人即刻启程。 掉队的这五人加入联盟的时间早于罗伊,罗伊深怕连音对这五人不熟,等上路时他就轻声的告诉连音说,“高个子的那个叫埃里克,左面那个是科迪,右边胖胖的是亚当。红发的姑娘是萨利,金发的那位是吉莉安。他们之前因为尼尔森的安排出去执行任务了,后来就掉队了。” 连音知道这五人,不过在罗伊面前,她还是很配合的做出了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 罗伊想想又说了说他对埃里克几人的看法,抛开其他四人先不说,埃里克在联盟中的地位比较像是个副首领的身份,他也是尼尔森的左膀右臂,非常得尼尔森的信任。而且因为他的处事风格很能博人好感,联盟中的人也都很喜欢他。相比起尼尔森来说,罗伊也比较喜欢埃里克,觉得他容易说话。 连音对此并不发表看法。 罗伊与她说过了埃里克五人的事情,见她并不是很关心的样子,也就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与她说起了异能者学院的事情。 没有觉醒异能前的罗伊对异能者学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当他拥有了异能后,他却有些向往有那样一个学院,可以收容许多的异能者,可以让异能者在这个世界好好的生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自己是罪犯一样见不得人。 连音听了后终于感兴趣得接话,问他说,“那如果现下给你一个梦想,你的梦想会是什么?” 罗伊忍不住笑,不怎么走心的说,“如果可以,也开设一间异能者学院吧,大家都可以好好的生活在学院里,不用过这样的日子,那就好了。”其实说出这话时,他只是从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出发考虑的。 “听起来不错。”虽然已经猜到几分他会这么说。 罗伊有些不好意思的止了声。 队伍的最前头,尼尔森正和埃里克诉说着近段时间的事情,包括诺普茨小镇上的事情,埃里克则也详细的告诉了尼尔森这些日子他们五人如何追赶大部队,又在路上遇见了什么样的事情。 两人本就是老朋友,如今在汇合,话就多的说不完一般。 出发后的第一天,大家露宿的野外营地,为了节约粮食,这一晚的晚饭都是靠着大家捕猎而来,埃里克的捕猎技巧很好,当晚就给大家捕了头鹿回来加餐,此举让联盟的人不住的欢呼,大家很容易就勾起了以前相处时候的情形,埃里克虽然离队有一段时间了,但只一顿晚饭的时间,他就重回了大家的心中。 第二天天亮后,大家收拾物品重新上路,这一天大家自然而然的围绕着埃里克,大家说说笑笑的,与其说是来寻找异能者学院,倒不如说是出来郊游的更形象。 不过尼尔森很快就通知大家,他们已经正式进入了异能者学院的地界了。(。) 异界行(十) 尼尔森慢下了脚步,边走边四下观察着,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小心翼翼了起来。 大家伙很快确定尼尔森所说的话不假,因为自走入异能者学院的地界起,四周的风景变得荒芜起来。随着大家越走越远,这荒芜感更重,就连风都变得沉寂起来。 走不多时,他们所见的景象虽然仍是以荒芜为主,但也能从中依稀辨认出了装饰灌木丛的痕迹,甚至还有几处零星的断壁残垣向到达者们诉说着这里曾经是拥有雕塑或是门柱的地方。只不过经过几百年的风霜,这些痕迹已经淡的几乎不可见。 尼尔森停下脚步,手指圈了圈前方的一处废墟,说道,“这里很可能是学院是一处花园。” 众人就着他的话全都努力得看过去,但除了蔓生的杂草外,他们是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有花园的样子。连音倒是透着尼尔森的圈点看出个大致的地形来,也赞同尼尔森的猜测,前方确实很像是个花园。 站在连音身旁的罗伊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情况,不由得习惯性的问连音,“你看着像是花园吗?” “应该是花园。”连音回答他。 罗伊好奇,“你也看出来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连音为他指点,“看见那六处残垣了吗?将那六处连城一个圈,可见花园的规模。”罗伊顺着她的指点,试着进行连线想象,而后恍然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连音继续说,“你再看这两处间的距离,比起与其他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小了许多,如果猜的不错,这里应该是入口。” “好像是这样的。”罗伊不得不赞同连音说的很有道理,因为像是这样形状的花园,他曾经就有见过。 连音做出判断,“所以这里确实是花园没错。” 罗伊没有疑问了。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惊动尼尔森,他在指点过花园的所在后便四下看着,很快的又选择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其他人等着尼尔森一动,自动自发的跟着他的脚步。 此时的尼尔森就像个考古学家一样,在偌大一片荒芜的废墟中兜兜转转,走一处指一处,而剩下的人则像是小兵一样,长官说哪儿就走哪儿,又像是聆听老师教授的学生一样,一耳朵一耳朵的听着尼尔森讲述着异能者学院的历史,直到尼尔森再次停下脚步。 这一回,也不用尼尔森再来多说什么,大家都发现了前方的不同之处。 眼前,是一片砂砾残垣,断壁之下各种野草丛生,而眼前这一片残垣之大,很容易就让人联想了它的前身应该就是学院的主楼,或是与主楼同等重要的大楼。 尼尔森的表情渐渐激动起来,回头对众人说,“就是这里了。这里应该就是学院的中心点,学院殿堂的位置。” 埃里克问他,“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片废墟中?” “对。”尼尔森说,“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寻找,大家将石块搬开,看看石块下方都有什么。”尼尔森指挥着大家开始动手,话说完后他率先一步开始劳动,将最边缘的石块往外堆砌,慢慢的腾空着中间的位置。 其他人面面相觑了眼,也加入了动手的行列。 连音也跟着动手,罗伊见状忙跟着她打下手,口中还不住说,“我来我来,你小心些。” “小的我们自己搬开,那几块大的我们一起搬。”连音也不阻止罗伊帮她忙,甚至还指挥他。其实连音在起初就想说,为什么不能利用异能将这些石块都移开呢?但再想到周围这群人的异能情况,她很庆幸她并没有说出口。 尼尔森要大家搬开石块寻找下方是否有东西,可是石块的下方会有什么东西呢?众人并不知道。他们只是单纯的听从尼尔森的指挥,慢慢的清理废墟。 也不知道究竟忙碌了多久,直到大家的体力都流失的差不多了时,终于有人有所发现,层层叠叠的石块下竟然压着一只小小的铁箱,一经发现后,发现的人连忙呼唤着尼尔森过来看。 还以为寻找的结局可能就是什么都找不到,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条漏网之鱼,率先发现之人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运气太好了。 尼尔森闻言后连忙奔了过来,连带其他人也聚集了过来,都想看看他们在寻找的东西。 埋在石块下的铁箱上刻着繁复的花纹,箱子搭着锁扣,不过锁扣并没有被锁起来,只是年久了,锁扣处早已经生锈固定,但意外的是箱子各面都好好的,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发生变化,仿佛是昨天才被埋入石块之下一般。 尼尔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锁扣处打开,在将铁箱打开时,众人不知不觉的屏息以待,内心全在猜测着不知道箱子里会放着这么好东西。 箱子被打开,很快露出了箱子中放置的几卷羊皮卷轴,虽然箱子和羊皮卷轴都经历了百多年的风霜侵蚀,但羊皮卷却好好的,半点也看不出已经放在箱子中,埋在这堆石块下已经许久许久。 尼尔森整个人激动的不行,手颤颤巍巍的打开羊皮卷轴,看着卷轴所记载的内容,尼尔森眼前一亮,“这是引导异能高阶升华的卷轴。”这绝对是宝贝! 其他人一听是这等宝贝,当即心情如同尼尔森一样高兴和激动,虽然他们距离异能高阶还有许多的距离,可能找到这个也就代表了,他们可以如愿的找出其他的引导内容。 “我们再找找。” “对,我们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 若说一开始的寻找是盲目、没有目的的,那么此刻,铁箱中的东西为他们做了最好的引导,积极的带动力了他们的寻宝动力。 趁着众人继续搬运石块的功夫,尼尔森正逐字逐句看着羊皮纸的内容。 羊皮纸中的内容令尼尔森觉得受益匪浅,只可惜他的异能也不是那么强,并没有达到高阶的程度,所以他没法立刻就修习这卷羊皮纸上的内容,但也依然让他觉得不虚此行。尼尔森一遍遍的仔细研磨着羊皮卷轴上的内容,一边也期待着有人能够再找出些什么有用的,只不过令人失望的是,继铁箱问世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被翻出来了。(。) 异世行(十一) ♂, 整个废墟堆都快被一行人掘地三尺了,但除了那只铁箱子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收获,有人忍不住问尼尔森,尼尔森,我们还需要继续下去吗这里都翻遍了。 再找找。尼尔森可不想听见这样的话,冲口而出的话语就是要大家再继续找下去。 原先说话的那人不确定的反问,真的还要继续吗他指引着尼尔森看看如今的情况。 其他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看着尼尔森。 尼尔森顺着一看,四周围果然已经再没有其他可以寻找的地方了。他顿时表情一僵,说不出的郁闷。 这时候,埃里克走到尼尔森身旁,看着他手中紧握住的羊皮卷轴,语带好奇的问他,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能给我看下吗 尼尔森也没多想,爽快的将手中的羊皮卷递给了埃里克。 埃里克接过后打开看了起来,他看的比刚才尼尔森还仔细,仿佛是要将内容都记下的样子。 尼尔森郁闷的抹了把脸,其他人还在等着他的决定,他不情愿的说,那就先停下吧。待会儿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可以寻找的。总之,都已经拥有了希望,怎么也不可能即刻就轻言放弃。 恐怕是找不到了。细看着羊皮卷内容的埃里克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尼尔森听见了,可又觉得没听清楚,愣愣的看向埃里克,问他说,你说什么,埃里克。 埃里克慢慢将手中的羊皮卷轴合了起来,看向尼尔森一字一顿的说,我说,你不可能再找到任何东西了。 什么意思 就如我所说的字面意思。埃里克收起了一贯呈现人前的温和面容,整个人透出一丝丝的冷寂来。尼尔森注意到,当埃里克转变态度时,科迪亚当萨利和吉莉安四人已从不同的方向靠拢到了埃里克身边,尼尔森心下渐有不安。 尼尔森慢慢站了起来,与埃里克面对着面,不过他并没有再问埃里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而是扬着一点点笑,试图问埃里克要回他拿去的羊皮卷轴,埃里克,你怎么了有话我们一边去说,你先把羊皮卷轴还给我吧。 埃里克就着尼尔森的话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羊皮卷轴,嘴角一撇,露出道讽刺的笑容,尼尔森,你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尼尔森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听见埃里克话的其他联盟成员也纷纷跟着皱起了眉头。 连音在这时候慢慢地挪步走到了罗伊的身边,甚至于一只手还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罗伊以为她是紧张才握着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继续关注着忽然气氛有些不对劲的埃里克和尼尔森。 尼尔森心里虽然已经戒备满满,可还是用着关切的言语问埃里克,你到底怎么了,埃里克 埃里克摇摇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尼尔森,我已经归顺女王了。他的话一出,除了围绕着他的四人外,满场皆惊。 不只惊,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归顺女王女王从不需要异能者。埃里克怎么可能归顺女王呢众人心里全是同一个疑问。 就连尼尔森也不敢置信的又向他确认了一遍,你归顺女王 埃里克扬起了笑,是的,你没有听错,我归顺了女王。不,确切的来说,是女王选择了我。说到选择时,埃里克脸上露出了骄傲的表情。尼尔森,你一定想不到吧,女王不但不处决我,她还承认了我,甚至还赋予了我职位,只要,我将你和你聚集起来的这帮人全部解决掉既可。 所有人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埃里克将周遭人的动作看在眼里,但他一点也不看在眼里。 你疯了尼尔森斥道,爱瑟尔女王会招降你你也不想想你的能力,有什么值得她招降的。她只会是骗你埃里克,你不是蠢人,你怎么会相信一个要你性命的人。而且,你觉得凭你能解决掉我们这么多人吗 诚然埃里克这边有五个人,可是尼尔森这里有近二十人,从人数上来看,尼尔森可一点不觉得埃里克会有本事干掉他们所有人。也不知道埃里克到底是怎么着魔了,会放出这种大话来,但是尼尔森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埃里克会背叛联盟。 比起背叛,他更愿意相信埃里克只是在开玩笑。 但是埃里克接下来的话却让尼尔森知道他并没有开玩笑,埃里克说,凭我们五个人,当然不可能。可是再多增加六个异能者,以及亲卫队呢 埃里克话才说完,废墟四周忽然出现了一圈的人,大片亲卫队士兵的造型,而最前方站的六个人个个衣着不凡,就连容貌也是不俗。 联盟中有人很快就认出来,这六人是爱瑟尔女王的王夫。 除了四王夫没有出现外,其他六名王夫全部都到齐了。 疑惑一层层的围绕着联盟成员们,他们个个傻眼加茫然,为什么王夫们会在这里。 你一定很好奇吧。埃里克好心的解释起来,爬的越高摔的越重,得到的希望越多,到失望时也才最摧毁人心,这个道理,难道尼尔森你不懂吗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寻找的东西。 尼尔森一怔。 学院废墟距今已有多少年了如果废墟中真有东西,你以为凭借着女王的实力,她难道就会放任别的人来寻宝我告诉你吧,你得到的所谓消息不过全是女王故意透露给你的,女王想要看的不过是你像个小丑一样顺着她的想法行事罢了。你以为你能建立联盟,你以为你能带着你的人一路走到这里来都是女王默许的,你知道吗你个蠢货埃里克哈哈而笑,为自己一早就知道这不过只是一场闹剧而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蠢的像尼尔森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 尼尔森的表情一僵,他想说什么反驳,可是好像真没有反驳的话可说。。 异界行(十二) ♂, 女王要想看到的,不过你们这群蝼蚁聚在一起,从雄心壮志到失落愤怒。到最后时,女王再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直接将你们碾压而死。埃里克从牙缝中将这段话挤出,就连表情都变得凶狠起来。 联盟的人全因埃里克这一番话变了表情,有愤怒的,也有瑟缩的,更有想要先下手为强的。 就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几团火球忽然直直砸向了爱瑟尔女王的王夫们。 联盟的人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急性子的理查德出手了。不过这时候众人可不会怪他出手,反而期待着那几团火球可以直接砸到王夫们的身上,无法对付女王,就是能对付王夫们也是好的。 火球的速度极快,眼看还差一点点就要砸到大王夫那张俊美的脸上,但也就在这个时候,火球忽然像被什么抓住了一般,再没法往前移动分毫。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大王夫一挥手,火球又朝着理查德的方向极速飞去。 理查德以及他周围的人在短暂的愣神后,连忙四散着躲避。距离理查德近距离的还有罗伊,连音在火球回飞的第一时间便拉了他一下,距离不近不远,只是堪堪避过火球的距离。 虽然有惊无险的避过了火球,可众人却禁不住冒冷汗,他们从没听说过王夫也是会异能的。爱瑟尔女王怎么可能让会异能的人成为她的王夫。他们只觉得他们真的不懂那位爱瑟尔女王。 疑团又更深一层,耳畔忽然传来埃里克讽刺的笑,真是不自量力。 与埃里克的话相附和的是大王夫的手势,捉住这些人,死活不论。话一出,亲卫队们奋勇的冲向了绝境联盟的人。 而埃里克也在第一时间对上了尼尔森。 尼尔森到此时也不明白埃里克的背叛,以及针对自己的原因,但也已经没有时间让他问出原因。 绝境联盟众人的异能良莠不齐,有些人一看亲卫队人多,又有大王夫那句死活不论,早吓的不懂该如何施展异能,这时候弱鸡的程度根本无力招架训练有素的亲卫队士兵。 少数几个诸如理查德这样的,虽然还能施展出异能,可是那六名王夫亲自出手,他们才知道,不只大王夫会异能,其他几位王夫竟然也会异能,而且比起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来说只有更加厉害的份。 理查德刚刚丢了几团火球招呼大王夫,这会儿大王夫作为回报,亲自单挑理查德。本来还挺厉害的理查德在大王夫的手下节节败退,只能狼狈的躲避。 另一边,原本是连音捉着罗伊躲避,但等亲卫队冲上来后直接变成了罗伊护卫着连音,甚至还对连音说,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安全。这时候的他早就忘记了他的异能还是连音引导的,他只想着男女之间的差异,他该保护着连音不受伤害。 连音什么话都没说,任由罗伊挡在她之前,顺便也可看看经过自己教导后的罗伊到底到达什么程度了。 冰雪系的异能使起来真的很漂亮,半点不见血腥,非常合连音的眼。 而罗伊的异能很快就被王夫们所发现,在将又一个异能者解决掉后,二王夫很快堵上了罗伊。二王夫的异能是雷电系的,雷电就在他的食指中指之间缠绕,一路蜿蜒到手腕处,像极了两条电蛇,在人没有防备时就发出了攻击。 小心。连音在罗伊背后拉了他一把,直接让罗伊避开了雷电的攻击。 罗伊快速向连音道了声谢,随即大手一挥,几把冰刀射向了二王夫。 二王夫手中的电蛇也跟着飞出,直接包围住冰刀,经过一番对抗后,电蛇直接将冰刀绞的粉碎成了冰渣子。 联盟与亲卫队的对峙随着几名王夫的控场,局势偏向着亲卫队一方,联盟的成员个个挂彩,有几个更是被重伤,倒在地上再没法爬起来。 眼见联盟的战斗力即将瓦解,连音抓着罗伊的手说,走吧。说着,她的手一伸,直接挡住了二王夫送来的雷电。 罗伊一时听不明白连音说的话,走 连音说,我带你离开这里。 是走还是逃罗伊心里很快有答案,眉一皱,尼尔森他们呢 我没那个能耐带所有人离开。连音很干脆的告诉他,我也只对你负责。 罗伊皱起的眉解不开。 而二王夫那边在见识了连音一手挡住自己的闪电,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后,当即转移目标,直接将连音当成了自己的对手,手中又送出了一条电鞭。 连音这边再次轻轻松松的抵挡住,另一手抓着罗伊的手腕,使了力道将他往外圈拖去。 二王夫见他们要逃,忙出声唤了声大王夫的名字,马修。虽然六人都有异能,但其中要说最强的,还要数大王夫马修,毕竟他与爱瑟尔女王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大王夫分神看了过来,很快在二王夫的指点下看到了要跑路的两人,连忙与二王夫一起堵人。 连音惊觉的感应到了两位王夫联手而来的攻击,不过她仍是不急不躁。 罗伊见她一对二也不见落下风,心下对她的厉害更有了一层新的认识,见她此时挡在他面前应对,他忍不住的也要出头,但还没踏上前已经被连音挡住了,甚至还得到了她不客气的批评,老实点在后边,别让我分心。 罗伊哑然无语,也不敢再贸然挡到她身前去。 两位王夫对于连音的能力很是惊讶,本以为绝境联盟的这些异能者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又没有经过正确的引导,对于使用异能方面不可能像他们这样熟练,有个平衡掌握的度,也应该是很好拿下的,可没想到这个姑娘却如此强悍,一对二也不见狼狈,怎么看都觉得此人也是经过训练的。 在两方对阵的时候,罗伊瞥眼看见同样一对二的尼尔森,但比起连音来,尼尔森已经狼狈不堪,甚至也快要坚持不住。 在见到王夫之一的六王夫猛地对尼尔森出手时,罗伊连忙使用异能想要阻挡。这时的他完全想不到任何其他,只想要救护尼尔森,手中圆锥形的冰柱直接以最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冰柱直接没入了六王夫的身体里,一片红艳的血迹顿时印染了华丽的衣裳。。 异界行(十三) ♂, 混乱的场面上,谁都没那功夫多注意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于是直到六王夫再也坚持不住摔倒在地,才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超快稳定,本文由  首发 最先发现六王夫情况不对劲的是在他侧方的五王夫卡尔,几乎是六王夫一倒地,卡尔便第一时间移动到了他身边。还没来得及唤六王夫的名字,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六王夫胸口处的两团血花,以及已经呈现灰白面色的六王夫。 里奇卡尔惊慌的呼唤着六王夫的名字,等他俯下身查看时,只摸到六王夫余温渐失。卡尔更是惊骇,不敢想象六王夫会命陨在此。 另一头的罗伊也傻眼的看着六王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杀了人。 这是罗伊第一次杀人,虽然他曾差点死在亲卫队的兵器下,可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伤害别的人,他的本意也只是帮助尼尔森抵挡六王夫的攻击,他并没有想过自己的异能会有这么威力的一天。 但是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卡尔从不能接受到愤怒升起,心中唯一所想就是要那个取走六王夫里奇性命的人也一同下地狱,而眼下离的六王夫最近的人只有尼尔森,会想要伤害的也只有尼尔森,卡尔根本就不做他想,第一反应就是尼尔森杀了里奇。 卡尔再看向尼尔森时,完全是一副看待仇人的阴沉眼神,双手一挥,排山倒海的怒意全数化为了异能术,直直的招呼向尼尔森。 尼尔森那里早已经是腹背受敌,根本就没多余的注意力来注意卡尔,但就算看到了,他也没可能挡得住卡尔的怒火。罗伊见状,瞬即从呆愣状态下回过神来,第一个想法就是救下尼尔森。 这么想着,罗伊也这么做了,他的手中再次出现了许多圆锥形的冰柱,尖锐的冰柱直接冲着卡尔而去。 不过卡尔并非里奇,自以为万无一失下根本就没防备其他。卡尔清楚的看见了那些冰柱的来源,也看清了冰柱尖端的锋利。心下顿时转过弯来,注意力也转嫁到了罗伊的身上。 罗伊与卡尔遥遥对视了眼,下一刻便见卡尔的异能全数冲着罗伊而去。 连音分神注意罗伊时,也看见了卡尔冲天之势的异能攻击,眼看着罗伊连带一直线的尼尔森全都要成为卡尔怒火下的牺牲品,连音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立马调转枪头先挡下卡尔的攻击。 等卡尔的攻击被挡下后,卡尔又注意到了连音,这时候的他,情绪全部陷在六王夫里奇的死亡中,根本就丧失了思考能力,见谁都像是杀死里奇的凶手,见谁都想杀死他为里奇报仇。 连音继一对二后又上升为一对三,心下都要怄出血来了。 眼前的情势,异能者加上不怕死又多的要死亲卫队,哪怕只是人海战术也够联盟的人和连音好受,更何况还有那几名能力不同一般的王夫,如再继续下去,连音有理由相信,不是她被人联手干掉,就是她直接爆发将所有人都干掉,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连音想选择的。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人,并不想要杀人。 确定心中的坚持,连音不再恋战,直接扯着罗伊说,我带你走话里语气肯定,也让罗伊知道了她这回是不容他再拒绝。当然,如果罗伊还拒绝,连音绝对会直接将其抡晕,再将其带走。 罗伊愣了下,冲口而出的是尼尔森的名字,却是不再坚持说不走的话了。 连音瞬间秒懂了罗伊的话,扯着他靠向了尼尔森的方向,在尼尔森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时,连音已经扯住了他。 扯着两个大男人,从一大堆人中逃脱,等三人安全后,尼尔森和罗伊全像看神一样看着连音,如果还是之前,恐怕这时候两人已经有数不尽的问题想要问连音。可如今的两人情绪都不对,所以唯一蔓延开来的只有沉默。 尼尔森和罗伊各有情绪,两人都没有心情开口,而连音则很尊重他们的情绪,所以也不与他们多说什么,直到三人躲藏起来的两三天后,尼尔森才打破了沉默问连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经过得知真相和埃里克的背叛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尼尔森已经完全没了过往的主张和想法,加之是连音救了她,他自然而然的将连音当做了头领,只等着连音的发号施令。 尼尔森这么问的时候,罗伊也来看连音,同样也是等着接受指令的样子。 连音反问他,你想做什么现在放在你面前的恐怕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隐姓埋名的生活。如果你接受,我可以帮助你。还有你,罗伊。联盟如今就只剩你们两人了,你们可以选择一处陌生的地方生活,你觉得呢 罗伊和尼尔森之前的表情并不相同,可这会儿的表情到是差不多,对于未来,他们早就看不到希望,也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曾经的联盟,那天之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自从连音将他们带离学院废墟后,他们也不敢回去废墟查看情况,就怕那里有人埋伏着。 但对于连音的提议,尼尔森总有点不愿意接受。 三人仍旧在躲藏之中,一直到等外间传来消息,爱瑟尔女王对于六王夫的殉职愤怒异常,直接放言要将逮捕起来的异能者叛军油烹蒸煮,以此来宽慰逝去的六王夫英魂,甚至还放言无论如何代价都要抓住趁乱逃脱的三名异能者叛军,若有线索者更可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直到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尼尔森才确定他要做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被杀。 连音看着他没说话,虽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但连音已经懂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尼尔森说,是我的错,是我带领着他们去寻找学院的废墟,是我将他们带上了圈套,无论如何,我该想办法救他们。哪怕没法救出他们,我也该和他们同生共死,而不是苟且偷生。说完,尼尔森看向了罗伊,希望罗伊能够赞同他说的话。 罗伊接受到了尼尔森传递的意思,很快点下了头。。 异界行(十四) ♂, 连音看着达成一致的罗伊和尼尔森两人,如果可以,她很想立刻就降下两道雷电,直接将这两人劈死了事,反正他们想要的也不过是与联盟其他成员同生共死。 你们就两个人。连音淡声提醒他们俩,让他们认清目前的情势,你们想当孤胆英雄,想要营救你们的伙伴,或是想与他们死在一起,可也要看看现实。先不说是不是能救出他们,光说你们能不能安然与他们见到面死也一起,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两个人对阵爱瑟尔女王上万人的亲卫队,就算他们有本事,他们也是会累死的。更何况他们如今根本就没什么本事。 罗伊看着连音,她面上的不赞同,他自然也看在眼里。连音的话说的并没有错,以少对多,首先他们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这么反思着时,一路上蒙连音照顾的事快速在他的脑中过了一遍,到后来连音一人以一对三还能护着他们一起绝地逃生的事,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或许他与尼尔森没有那个能耐,但连音或许是可以的。 他眼含期待的看着连音,你会帮我们吗 连音眉一皱。 罗伊深怕她误会以为要她出手,忙摆摆手,说,我不是让你陪着我们去,而是想请你再教教我,你懂那么多,你能教我些厉害的吗就像之前她与王夫们抗衡时那样的厉害的。 经罗伊的一提醒,尼尔森也跟着想了起来,顿时也又是期待又是小心翼翼的问连音,你那么有本事,你一定懂的很多,能帮助我们吗 两人此时已将连音视作了救世主,心里想的全是只要连音点头同意,他们一定能有办法。 连音没怎么看尼尔森,注意力一直在罗伊身上,细细看着尼尔森那几句话后罗伊的反应,看来罗伊的想法与尼尔森是一样的,都觉得她很本事,如果能帮他们,他们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因为异世界迥然不同于其他的世界,她很想尊重这个世界的秩序,也不想用自己的能力过分干涉,只是单纯的想在不破坏大环境的情况下让罗伊好好的活下去。只不过在废墟之上时,当罗伊为救尼尔森而失手杀死了六王夫时,演变的轨迹已经有了偏离,接下来的剧情怎么变化都是一种全新的面貌,连音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那就一起试试吧。 两人见她同意了,莫不纷纷高兴了起来,仿佛他们的结局一定能够成为英雄拯救他们的伙伴,还不是恐有雄心壮志的狗熊,最后只能伴着同伴们一起死生作伴。 既然做出了决定,三人便立即出发。 爱瑟尔女王所居住的皇宫近几日因六王夫的离世而铺上了层层的白,而女王的心情与这圣洁的白不同,她全然被愤怒所填满。其他王夫们见状,都不敢贸贸然的靠近,深怕女王的怒火会蔓延到他们身上。 女王这几日食难下咽,夜难安寝,总是时不时的想着有人竟然能够杀死六王夫的事情。 为了更多了解杀害六王夫的凶手,她一遍遍的让几位王夫们讲给她听关于凶手的事情。那天,其他人并没有怎么注意到情况,也只有五王夫知道的情况多些,这时候便成了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份儿。 五王夫卡尔对谁是真正的凶手这个问题想了许久,在分别见识过尼尔森罗伊和连音的能力后,最后他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凶手是连音。 于是每当女王来了解情况时,他便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向女王讲述着连音,从她的外貌,到她的异能。五王夫深深的希望爱瑟尔女王能够亲手将连音送入地狱,以此祭慰六王夫里奇。因为这个国度中,爱瑟尔女王是最厉害的,所以卡尔很相信,连音如果对上女王,一定赢不了爱瑟尔女王。 只不过他的愿望只达成了一半,爱瑟尔确实深深地记住了连音,可并非是因为杀夫的仇恨。在一遍一遍了解到连音的情况后,爱瑟尔女王反而遗忘了杀夫之仇,又对连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原因无他,因为连音能够以一敌三的能力,以及她黑发黑眸的不同。传言,黑发黑眸的人乃是冥神的化身,如果传言是真的,那对女王来说,连音可就是一个必须得要收归己用的人,她的心下立时有了不同的计较,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让王夫们知道。 比起杀死这样的人,她更想要收拢这样的人。 如果对方真的是冥神的化身呢这对她眼下的统治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 因为心中有了一份计较,女王方面很快放出消息,为了祭殿六王夫,她特地选定了一个特殊的日子,将在皇城所在的城市广场上处决所有的绝境联盟异能者,届时还要所有的臣民都去观看。 这一条消息自然也以风一般的速度传入了连音三人的耳朵中。 像这样兴师动众法的处决,连音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圈套,可这对尼尔森和罗伊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因为这至少表明,联盟成员们目前都是安全的。 他们一路往皇城而去,路上连音也成了两个人的导师,肩负起了引导两人正确使用异能,并让两人的异能全面发挥出来的工作。一整天的时间中,除了睡觉的时间之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用来忙乎两人的异能了。 尼尔森因为慢罗伊一步,所以他比起罗伊更为认真和刻苦。 在接受连音的指导的同时,尼尔森就如之前的罗伊一般,对连音越来越崇拜,自然也问了连音许多问题,其中最重要的问题便是她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因为这个大陆中,只有爱瑟尔女王一个无师自通的异能者,如果连音是第二个,为什么她不早点出面阻止爱瑟尔女王。 没有了爱瑟尔女王,他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连音对于尼尔森的提问,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沉默不语的。 这一回,她同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换了话题说,你们的体能还是不行,眼看距离处决异能者的日子越发近了,你们该更加刻苦。 两人一听,自动自发的忘记了提问,只依照连音的指示,继续加强自己。。 异界行(十五) ♂, 爱瑟尔女王所在的皇城本是守卫森严之处,但由于女王下达了旨意,要在皇城的广场中处决异能者们,又要百姓们来观看,所以皇城这几日的守卫稍有松懈起来,每天对于进入皇城的人也不如以前那样盘查严格。 尼尔森和罗伊对此都大呼天助他们,也只有连音一直冷眼旁观,这么明显的引君入瓮的手法,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对于能够轻松进入皇城,连音也是挺满意的。 城市广场已经被下令经过改造,原本是一处宽阔的场地,如今不但架设起了火堆,还有一只只高悬起来的牢笼,可以想见,这些牢笼在处决那天将用来关押异能者们的用的。 而广场的一侧是一处露天高楼,到时候女王将在高楼上观看处决。 连音三人将城市广场大致了解了一番后便转身离开,以免让不时巡逻而过的亲卫队发现他们的异样。 两人找了间旅店住下,静待着处决那天的到来,同时也努力的使自己的异能能够更上一层楼。 而殊不知,等三人一进入皇城时,便有眼尖的人发现了这三人,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了爱瑟尔女王。 爱瑟尔女王一听说她要见的人已经在皇城中,心下顿时澎湃了起来,竟有了一种即将要见到心上人的感觉。对于这处决日的到来也变得无比期盼起来,就好像是期盼着约会日到来一样。 女王身边的王夫们很明显的发觉了女王身上的异样,明明之前还是一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样子,可最近她却又渐渐有了活力,脸上身上还带上了迷人的笑容。王夫们都深感奇怪,但是他们全部选择将疑惑埋在心里,谁也不去多问。因为女王不是那种会将自己心事说给别人的人,而且她的异能为大家所忌惮,所以更没有人想去找死。 王夫们能做的只有暗自观察和寻找答案。 在爱瑟尔女王的期盼之下,对异能者的处决日终于到了。 这一天,爱瑟尔女王早早便起了床,穿上了象征身份的繁复宫装,头戴着金冠,一脸的花容月貌。 六位王夫也全部换上了正式的燕尾服,统一式样的服装在不同的人身上穿出了不同的味道,各个都俊帅听罢,女王看着她的六名丈夫,恍如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有着难以移开眼的迷恋。 但迷恋归迷恋,今天的目的她仍然记得很牢。 在太阳爬上城市屋顶时,她由六名王夫和一大群的亲卫队围护下,到达了城市广场的高楼,她一出现在高楼上,广场上的民众们纷纷对她进行跪拜,而在一大群跪拜者之中,唯有三人没有跪倒下去,特立独行的模样也在第一时间引起了女王等人的注意。 异能者的视力比普通人自然要好,虽然眼下离的远,但女王和王夫们还是很清楚的看清了不跪拜的三人是何人。学院废墟时,几名王夫都已经与连音他们照过面了,特别是五王夫,一直牢牢得记着三人的容貌,如今再见,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五王夫快言道,是他们,杀死里奇的人 大王夫也认出了连音,附和说,没错,是他们。 女王闻言,一双眼直接胶着黑发的连音,果然是黑发,果然是黑眸。女王稍稍眯了眯眼,顿时眼里溢出了几丝迷恋的光芒来。真是又神秘又令人着迷的黑色啊 既然已经确定了人,五王夫当即就对女王请求道,女王大人,这几个人一定是来劫囚的,请女王大人下令将他们全数捉拿。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就地正法。 爱瑟尔女王抬了下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先别忙。 先别忙五王夫不明白爱瑟尔女王的意思,一脸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只不过女王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而是一直在连音的身上。 远处的连音也感受到了女王的注视,遥遥的回望了过去。 尼尔森和罗伊并未注意连音与爱瑟尔女王之间的对视,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广场上方的牢笼中,联盟的异能者们两人一个牢笼,被囚在高空处,而其中不但有联盟的人,甚至还出现了早已归顺爱瑟尔女王的埃里克和与他同道的四人。 这时候的埃里克也发现了下方的尼尔森,埃里克不敢置信的看着尼尔森,不敢相信尼尔森的到来,同时也非常不赞同他的出现。跑都跑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自投罗网埃里克很想骂上一通。 相对于埃里克为尼尔森着急,尼尔森看了眼埃里克后便又去看其他人了,在确定牢笼中的人一个不少后,他才对连音和罗伊说,行动吧 罗伊也不敢贸贸然动手,而是看向了连音,等着她来发号施令。 连音微微点头,那你们动手吧。 一得到连音的赞同,两人立刻各现其能,目标是那些高空中的牢笼。 见到尼尔森和罗伊动手,广场上的亲卫队第一时间反应的涌上去阻止,而广场中的民众一见突生变故,立马尖叫着四散逃开,场上顿时混乱起来。 高楼上的爱瑟尔女王还气定神闲的看着广场上的混乱之象,她身旁的几位王夫却按捺不住了。 女王深知他们的心情,也就同意他们出手,你们去吧,不过别动那个黑发的女人。 话才完,几名王夫已经尽数离开了高楼。 高高的露台上,就只剩下女王一人绝然而立着,一脸的睥睨姿态。 连音再看了两眼,趁着四周混乱的时候,几个眨眼间便到了高楼之上,就那么刚好站在爱瑟尔女王的面前。 女王虽然是看着她出现的,但连音就这么出现,女王仍然是有些被吓着,以及满满的生起防备之心,连带离她不远的亲卫队也全戒备的将兵器举向了连音。 连音没分神去注意亲卫队们,只对防备着的女王说,你的异能都散的差不多了,这么防备我又有什么用 这话一出,女王的面色全然的精彩。她下意识的就往四下看了看,在确定亲卫队离的不近,连音说话的声音也不足以传入亲卫队的耳朵里后,她才微微颤着声问连音,你知道些什么 。 异界行(十六) ♂, 我知道很多。连音回答爱瑟尔女王说,你的王夫们渐渐拥有了异能,而你的异能却一点点被瓜分而去。再要不了三个月,你的异能就将被全部瓜分完了。 爱瑟尔女王听完连音的话,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 连音说的全没错,爱瑟尔女王自从拥有七名王夫起,夜夜笙歌不止,起初她还很满足于这种生活,可当某天醒来起事情却发生了突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与她一起生活的七名王夫逐渐拥有了异能,而她的异能却在逐渐流失。 起初因为流失的速度并不快,她还以为是劳累过度的原因,并没有多费心去关注。可直到后来她便发觉不对起来,随着她越发与王夫们相处,她的异能流失的速度便越快,而另一头,王夫们却拥有的越多。 王夫们对突然拥有异能也是非常提心吊胆的,不怕其他,只担忧爱瑟尔女王会容不下他们,所以起初时,他们并不敢暴露出自己拥有了异能的事情。而爱瑟尔女王则也不敢暴露自己异能流失的事情,她怕让人知道了会被抛弃和刺杀。于是两方都相互隐瞒着。 后来还是王夫们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让爱瑟尔女王知道了他们的变化。不过让他们松口气的是,爱瑟尔女王并不因为他们突然拥有异能而对他们怎么样,还是一如以往般的宠爱他们,他们这才稍稍放宽了心,更是在女王面前发下誓言,说会永远效忠女王。 女王微笑着接受了他们的誓言,还煞是真诚的告诉他们说自己永远也不会舍得伤害他们,知识女王却没有坦诚的告诉他们,自己的异能已经几近消失。 爱瑟尔本以为这个秘密除了她自己不会有旁人知道,可面前的女人不但知道了,而且看起来还知道的很清楚,爱瑟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连音知道这么多,愣了许久后只问她,你真的是冥神的化身 连音没有否认,反而微微一笑,模棱两可的说,如果你愿意相信,那你就这么相信吧。 爱瑟尔女王选择了相信,哪怕不是连音的外貌,但是她给人的这份感觉,也与一般人不同。爱瑟尔在相信了连音真的是冥神的化身后,又有些激动起来。 没想到冥神竟然是会女子。她感概的说着,忽而又变化了语气,冥神,你愿意留下辅佐我吗我可以给你无上的荣耀,让你锦衣玉食,生活安乐。你想要几个丈夫我都可以满足你皇宫也可以分一半让你居住,你看可好爱瑟尔越说越激动,甚至还靠近了连音两步,一把拉起了她的手以示亲近。 连音看着爱瑟尔拉着自己的手,几乎是她一拉上自己的手,连音便皱起了眉。 爱瑟尔女王并没有发觉连音皱眉的动作,她还在挖空心思开着最好最优待的条件,只为了能让连音同意留下来帮助她。 连音倒是好奇,所有人都知道,冥神只会带来死亡,你却想要我留下,还是辅佐你你就不怕我会要了你的命 爱瑟尔女王当然很怕死亡,在乍听连音这么说时,她也配合的抖了下,生出了几分犹疑。但很快的,她又满生起了信心,说,我相信你不会要我的命。如果你想要我的命,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为什么不直接出手,还与我说这么多。我相信,你一定是愿意帮助我的,对吧冥神。就连一声称呼,也唤的非常狗腿。 连音忍不住摇头失笑,我没有取你的性命,并不代表我就认同你。相反的,我非常不认同你。你的心胸太过狭隘,因为害怕出现比你更厉害的人,所以想要率先斩草除根,根本就不曾考虑过你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你可有反省过,你的异能流失何尝不是因为你杀戮太多的原因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可懂 爱瑟尔女王面上的表情僵硬起来,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连音。她觉得自己所做没有错,因为害怕有人来抢自己的王座,所以未雨绸缪,先一步将所有的未知因子扼杀在摇篮中,她有什么错 连音轻轻抽手,将自己的手从爱瑟尔女王的手中抽离出来,批评的话说过,又忍不住给出了留有余地的话,如果你愿意坦诚你的错误,并且不再多造无谓的杀戮,你的统治或许还能继续下去。你觉得呢 爱瑟尔女王想也不想就要冲口而出拒绝的话,但话到嘴边,她又紧急得压下了,顿了下才问连音,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放过这些异能者,不再动他们,我就能够继续统治整个大陆 连音点头说是。 那你问过他们没有,他们会愿意放过我吗爱瑟尔心里清楚,不论是牢笼中关的那些,或是依靠两人之力孤军奋战的尼尔森和罗伊,都不像是会放过她的样子,特别是在知道自己异能将要散尽后。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选择了。连音不打算与她过多的谈心,特别是在尼尔森和罗伊以二对阵几百上千人的情况下,她很担心在自己分神时,罗伊会出什么事,所以她干脆直接威胁起了爱瑟尔,你想继续活命,你就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保证你与绝境联盟的人达成和平协议。如果你仍旧执迷不悟,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先一步去地狱中转转。 爱瑟尔噎住,实在没想到刚才还给人以一种不同感觉的连音,在一眨眼之后就变成了这么一副威胁人的嘴脸。 而连音则不住的注意着高楼下罗伊他们的情况,女王的亲卫队加上她的六名王夫,战力不容小觑,哪怕罗伊和尼尔森日夜苦练自己的异能,与他们相比也是差距良多。 连音收回眼神,再看向犹豫不定的爱瑟尔时,直接对着她伸出了手,一团五彩色的光在连音的手掌心闪现出来,连音说,你猜猜当这团光进入你的身体时,你是会觉得好受,还是难受。 几乎不用猜,爱瑟尔女王心下很肯定,这答案一定是后者。 。 异界行(完) ♂, 我数三下,请你做出决定。连音简直咄咄逼人到了一定境界,话说完便开始倒数,三二一 爱瑟尔眼见那团五彩琉璃般的光芒就要被连音推送到自己的身体中,连忙屈服的喊话,我同意 连音恰当万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你就让你的人住手吧。 爱瑟尔女王在叫停自己的人时,还不忘先问连音一句,我能信你的话吗你真的能够保证,他们不会伤害我说到底,她还是怕死的很。 连音淡定的回她,我没将你的情况告知他们,他们是不会贸贸然来伤害你的。 爱瑟尔女王花了两秒钟的时间,最后咬牙下了决定。 广场上随即传来爱瑟尔女王嘹亮的声音,爱瑟尔女王的旨意传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传入了每一人的耳中。虽然女王的异能已在逐渐消失,能力早大不如从前,不过像这样的传声还是能做到的,虽然这样的轻松的传声之术也令如今的她有些疲惫,但好在她完成了。 将停战的旨意传达出去后,爱瑟尔女王看向连音,面上带着一份淡淡的不满,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连音说,接下来的事宜,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再进行商议。 爱瑟尔女王却还觉不够,当即要求连音做出承诺,请你对天发誓,你能言而有信,保证对我的事情保密,也保证我不会被他们所害。 我保证。连音答的非常快。 高楼上的两人达成了协议,而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特别是女王的几名王夫,他们全没闹明白女王怎么会要求他们停战,还要释放牢笼中的异能者。那些异能者不是要被处决吗 如果不处决他们,那六王夫里奇的这笔账难道就这么算了 心中最不忿的恐怕就要属五王夫卡尔了。 然而这是女王的命令,没人能够违抗女王的命令,因为没人愿意见识女王的异能。所以卡尔也只能生生的憋着不吭声。 尼尔森和罗伊倒是很意外,但在看见连音就站在爱瑟尔女王身边时,两人倒也不意外了。连音那样厉害,或许是她控制住了女王也不一定。 这会儿既然已经停止了战斗,尼尔森与罗伊互望了眼,尼尔森随即拍了下罗伊的肩膀,让他快点想办法将所有的牢笼移到地面上来。 罗伊立即照做。 所有的人都被释放出了牢笼,包括埃里克五人。 联盟的成员们将尼尔森和罗伊视为英雄,这会儿全一窝蜂的聚集在两人身旁,叽叽喳喳的话语不断。埃里克站在人群外,遥遥看着尼尔森,有些感激尼尔森的出现,但更多是一份怅然,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一事无成。而尼尔森则又一次成了英雄。 和埃里克一道的吉莉安走到他身侧,询问他,埃里克,我们要不要趁现在离开 埃里克想了想说,嗯,走吧。 五人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离开广场,但还没走几步就被尼尔森发觉了,尼尔森快速的挡到埃里克面前,想走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帐要算,你就打算走了 埃里克定定地看着尼尔森,顺势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四人深怕尼尔森他们要趁现在对付他们,各个都神情戒备,尼尔森却不管他们,只看着埃里克,又说,是男人就留下,把账算清楚。 埃里克没说什么,不过看神情,他是同意尼尔森所说的。 一场用来威慑人心的处决,最后却成了女王与异能者之间的和平协议大会,恐怕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和闹不清剧情发展,不过这对爱瑟尔女王和连音来说,便就是两个女人之间的秘密了。 关于女王与异能者之间的和平协议,由连音负责起草初步方案,连音属意重新在大陆上开设异能者学院,由女王提供所有教材以及资金和场地,由绝境联盟出人担任教导者,今后大陆上但凡再出现异能者,将全部被接纳入异能者学院。与此同时,联盟的异能者们也等同于是效力与爱瑟尔女王。 女王方面还没对这些内容进行反驳,几名王夫的意见却颇大。特别是五王夫卡尔,他心心念念惦记着六王夫里奇的死亡,对于杀死里奇的凶手们,卡尔绝对不赞同爱瑟尔女王接纳绝境的人。不过,强烈表达不同意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很快就被盖过了反对的声浪。 爱瑟尔女王与异能者的和平协议很快就提上了议程,女王似乎是铁了心要与异能者和平相处,到了后来根本就不愿意见到卡尔,这也让卡尔非常的伤心。 女王与绝境联盟的和平协议签署在皇宫中举行,两边像模像样的各派遣了签约代表,在接受所有条款的情况下,双方签署完成了协议。 随即,女王与联盟头领尼尔森一同选址重建异能者学院。 历时一年的时间,新的异能者学院终于建成,因为学院的建立是女王出资的缘由,最终学院被命名为皇家异能者学院。学院由尼尔森出任校长,由联盟中其他人出任学院导师等各个职位,就连连音都捞了个挂名教授来当,同时被按上教授头衔的还有罗伊。因为联盟中,就属尼尔森和罗伊的异能最为拔尖。 学院投入使用的三年里根本就没招收到一个学生,虽然女王已经下令今后再不会对异能者如何,不过百姓们还是有些瞻前顾后,直到第四年,女王下令全大陆搜索异能者,但凡拥有异能者皆数送入学院学习,这才有了第一批异能者学生。 异能者学生乍来时都提心吊胆,深怕闹个不好就要被女王处死,好在来后发觉学院就是学院,是个还挺不错的地方后,异能者学院这才慢慢的打响了知名度。 没了女王杀戮之心的大陆上,世界的轨迹也变的好了起来。 不过女王的秘密也一直被保护的妥妥帖帖,她也果然如连音所预言过的那样,三个月后就彻底没有了异能。不过女王后来生了名公主,那名公主却天生便带着神圣的异能,总算也让女王得到不少的宽慰。 等公主五岁时,女王便将公主送入了异能者学院,成为了最尊贵的学员,由尼尔森和罗伊两位出任导师,倾心教导。 尼尔森和罗伊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伟大的教育事业,连带着连音也成了教书育人的伟大一员,甚至因为她算得是尼尔森和罗伊的老师,在学院里拥有广泛的知名度。 后来的后来,异能者学院兴兴向荣之时,连音还被学生们评为最受欢迎的教授,常年占据榜首位置。。 你好,特种兵(一) ♂, 连音在等陆七八告诉她新任务的具体情况,陆七八却只盯着她发呆,半天了一个字都没有说。连音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仿佛老僧入定了般,两人面对着面无声的互望了已经许久,他却半点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思,还是她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直接问陆七八,你还需要发多久呆 陆七八这才结束了发呆状态,回应了连音的问题,不,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说着,一手抵在唇畔,继续对着连音做发呆状。 什么问题 嗯陆七八还在故作神秘,一双视线直直地盯着连音看了良久,而后又在连音耐心告罄前赶忙出声说,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舍得剪头发这件事。 连音:之前她并没有发觉,现在经陆七八这么一说后,连音才恍然过来,原来陆七八看了这么久,是在看她的长发。 伸手往背后摸了把自己的长发,又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按照他的脾性,好端端的是不会突然问这样的奇怪问题的。 陆七八脸上一片无辜的笑,没什么,只是好奇问问。 连音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陆七八坚持了会儿,终于是坚持不住了,老实告诉连音,好吧,这关系到你的下个任务。连音想象不出有什么任务还能与她的头发挂钩,这会儿既然已经开了头,陆七八也就不再继续卖关子,很诚实的告知了她下个任务的情况,以及为何会有此一问的原因。 连音听完后,面上顿时淡了好几分。原因也无他,连音对自己的这一头长发视若珍宝,她打小起就没怎么在头发上动过刀,在做任务时也一直以长发形象示人,也不曾有过短发的经验,然而这回竟是要难逃断发的命运,她便有些不怎么愿意。 难道就只剩这个任务了陆七八分明说过他手上有许多任务可以供她选择的。 陆七八摊手,我见你回回都决定的非常快,也没要多挑选的意思,那些多余的任务一直压在手中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我就全分给其他的任务者了,就只留下了这个任务。 连音再次无语,总有种陆七八又在坑她的感觉。 而陆七八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他确实是想见见连音剪短长发,穿上帅气军装的模样。 英姿飒爽的连音一定特别迷人。 不过陆七八也知道,这样的小心思一定不能表露出来,不然连音绝对不会满足他,所以他半点不显露,只是保持一张无辜的面孔,还有商有量的问连音,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接还是不接问完话后,他也不等她回答,先将这次的任务对象的情况讲给了连音听,打算用这个先让连音产生一点儿想法,也好打消些她的反感。 在陆七八的口中,这回的任务对象要多可惜就有可惜。那种可惜就好像缺少了他,世界就缺少了一块一般,也因是如此,使得连音望了陆七八好一会儿,就在陆七八快被看的心虚的就要招架不住时,连音终于做出了决定,一咬牙一狠心就说了,接 陆七八暗自松下口气,紧接着又窃喜起来,小心思得偿所愿。 当新一季的特种兵选拔即将进入尾声时,第七军团的侦察连办公室,刘连长忽然收到了一封自荐申请书。 自荐书来自连内的女兵连音,刘连长对这个女兵印象深刻。可以说,这个女兵是他近几年来见过的最好的苗子。本着惜才的心思,刘连长的本意是让连音留在侦察连中,只要她留在连中,刘连长保证她的前途一片大好。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连音竟然会自荐要加入特种兵大队。 刘连长将连音递交的自荐书看了又看,最后以一声叹息结尾。倒不是因为这份自荐书写的不好,相反的,正是因为这封自荐书写的太好了,好的刘连长都没法驳回连音的请求,所以他才发愁,愁着连队竟然留不住人。 放下捏了半天的申请书,刘连长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正对着训练场,如今场上所有的士兵正在训练中,其中就有一个女兵连音。 刘连长反复想了许久,虽然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士兵积极进取的好思想,但他仍然忍不住想要做一做连音的思想工作。 确定了想要做最后的努力的刘连长又折回办公桌前,拾起电话拨了个号让手下去叫连音过来。 连音才刚结束训练,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接到了命令,说刘连长要见她。连音知道刘连长是为什么事要见她,跟传话的人应了声,整了整仪容后便往连长办公室走去。 在敲响刘连长办公室的大门时,连音再次整理了下仪容,自我感觉万无一失后,她才轻叩了门,并中气十足的喊了声报告。 刘连长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连音来了,忙喊了她进来。 连音大步走进办公室中,一直走到办公桌前才停下步伐,向着刘连长行了个军礼。 刘连长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说话。 连音看了眼办公桌前的椅子,很干脆的坐了下来,虽坐在椅子上,但她坐姿端正,宛如一棵挺拔的松柏。 刘连长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将连音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这个女兵入伍不过一年多些,但她的成绩却相当出色。有时候刘连长都会赞叹,明明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可那毅力却比某些男兵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连队的这一年多,其他女兵单就外貌和体型的变化都挺大的,但偏偏是她,身形苗条的不像话,就连皮肤比起女兵都显得又白又细腻,许多男兵甚至私下还暗恋着这姑娘。就连刘连长也觉得她挺招人喜欢的,而且她性子又沉稳,以后绝对是一把手。 想着想着,刘连长又觉得舍不得起来,这么好一个苗苗,他实在舍不得放手啊 刘连长心里唉了声,清了下嗓子说,连音啊,你确定你想要加入特种兵大队 是的,连长。连音望着刘连长的眼睛,很肯定的回复着。 你可知道这个特种兵大队跟咱们连队不一样将来所要面对的也不一样刘连长这么问完后,忙又补充道,我也不是阻止你,你有这份积极进取的心是好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清楚,将来不要后悔。 在刘连长说话的时候,连音一直望着他的眼睛,分毫不曾移开过,等他的话全部说完,她几乎想也不想的就做出回答,我已经决定好了,连长。这个特种兵大队,她必须去。 你好,特种兵(二) ♂, 刘连长见她还是这么肯定,半点都不做犹豫,后边的话自然也就没法再说出来了。要是他再说下去,那就真的要将他不想让她去特种兵大队的想法暴露出来了。 不大的办公室里顿时沉默了下来,刘连长思忖了良久,视线偶尔看看连音,但更多时候是盯着她的那份自荐书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连长终于想通也妥协了下来,接受了连音的决定,那好吧,我知道了。 刘连长重新将她的那份自荐书拿了起来,对折再对折,你这几天准备下,特种大队的考核随时可能来。 是,连长。连音半分情绪不显,心中却悄悄的松了些气。她也看得出刘连长不希望她去特种大队,而是留在连队里,但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刘连长不再说什么,示意连音可以出去。连音起身向他敬了个礼,不带一分停顿的走出了办公室。 她才回去,一起的女战友们就关心的问她为了什么事被喊去连长办公室,在女兵的印象中,除了挨批评外,一般没人会去连长办公室报道。 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战友,连音也就没瞒着众人,将自己自荐申请加入特种大队的事情告诉了众人。女兵们一听连音竟然这么做后,无不吃惊的张大嘴,纷纷说连音是想不开。 连音只是笑笑,并没有与她们过多说什么。只是暗暗计算着,自己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任务目标。 这回,她的任务目标就在特种大队中。 为了能接触到他,她一路选择参军,又在军营中磨练了一年才写下申请,如今只希望能够尽快获得申请通过。 很快的,特种大队的考核通知就下来了。 军区所有连队选送的候选人统一打点好行囊,特种大队会特别派车过来接人。 连音入伍时就轻装简行的,这会去参加特种大队的考核也同样只带了一些简单的东西。同一寝室的女兵们瞧她这样简单,深怕过去后缺这缺那的不方便,还特地要给她张罗,不过全被连音拒绝了。 女兵们没法子,出力是不行了,那就只能言语上激励她了。大家伙全要连音保重好自己,为连队争荣誉固然是好的,但万一真坚持不住就别勉强,直接回连队来。就连刘连长,也特地在送行前这么告诉连音。 连音的反应则是向大家敬了个礼。 连音所在的军区近几年才开始招设女特种兵,每年入选的人数比男兵少上大半,训练方面却与男兵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人少的缘故,训练时几乎是男女兵一起训练的。 也因为男女兵不作区分的训练法,使得女特种兵坚持不住训练而哭鼻子要回家的也更多。也是因为如此,能坚持住艰苦的训练又留在特种兵大队的女兵全是夜叉一般的存在。 如今连音竟主动要向着夜叉之路前进,这可让连内里的男兵们都伤心失落不已。 等连音出发去考核的那天,意外的还来了不少送行的男兵。 只是这场景看在来接人的特种大队的眼里,却直接给连音拉下了不少的印象分。 特种兵考核候选人不分男女全被塞在一辆大卡车中,一路上颠簸的开向不知道安在哪个旮旯的特种兵考核大营。像这样的卡车,今年一共有三辆。 在连音所在的那辆车中,一车人,不同的衣着,不同的军衔,短暂的沉默后,在一路摇摇晃晃中聊起了天。大家伙之间问的问题基本都是从哪儿来的。这个从哪儿来的不是问是哪个地方的人,而是问从哪个部队来的。 不过倒是也有人听差,以为是在问自己是哪儿人,由此还攀上了好几个老乡。 连音倚靠在一旁, 原本车内的气氛很是不错,然而在又一个颠簸之后,卡车忽然停了下来,车上司机连带副驾驶全体下了车,一人一边敲打着车子一边喊着话,车内的人侧耳一听,他们喊的是,速度下车,考核开始 一车人还没反应过来,外头已经响起来了抢声和爆炸声。车里立马有人发布命令让大家全体下车,大家一一跳下车,不远处,特种兵们正举着枪以三面包围之势迅速向车方向包围而来。 考核学员里有人当即发问,他们这考核是考核什么内容啊事先也不说一声 看他们这架势是要来抓咱们吗那还等啥跑啊人堆里有人喊了这一声,当即选了个没有兵力的方向发足狂奔。 因为有人带头,其他人连忙跟着一窝蜂的跑了起来。 连音也混在人群里,跟着一起向着没有追兵的树林子跑去。 落在后头的人有些已经被抓住,有些则还在反抗中,而进入林子的人也并不是真正的安全,因为林中也跳出了大量埋伏好的特种兵,情势瞬间就变成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的不良情况。 落在最后和跑在最前方的都已经被抓捕了起来,而在中间段的人们却还在抱团往一个方向而去,连音看着眼前的情况,快速的做出判断,不再和大部队一起,而是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择了林子一处奔入。 林子深入静谧非常,幸亏连音的行囊非常轻巧,她这才也没怎么弄出大动静,待四下看了看地形后便找了棵大树掩藏身形,静待着事态的发展。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而去,连音基本上休息的差不多了,这才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她所在的地方。 连音静静地等待着人接近,直到那个正合适的契机到来时,她才猛地出现在来人面前,在对方还没反应前先发制人,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并快速的将其捆绑起来。 被撂倒捆绑的人正是来追捕考核者的特种老兵,老兵被连音简单几招就制服住很是愤懑,特别是连音还是个女兵,心里更是不服气了,口中叠声喊着放开我的话。 连音居高临下的看了老兵一眼,嘴角撇出一道笑来,眼尖的注意到老兵的耳朵上还挂着耳麦,应该是与总部保持着联络的,她直接伸手将老兵的耳麦摘了下来,一把捂住老兵还要说话的嘴,一边将耳麦戴到了自己的耳朵中。 耳麦才刚戴好,耳里就传来了一道男音。。 你好,特种兵(三) ♂, 耳麦才佩戴好,就有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男声说,各组汇报情况。 这一声后,连音听见有人报一组抓住了多少人,逃脱几人。二组又抓了多少人,逃了几人。一组又一组的,一共报了九个组的量,连音按照他们所说的数量进行相加,很快就与今年来参加特种兵考核的人数对上了,近两百人的人数,如今好像就还只剩下30个人不到了。 耳麦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原先那道低沉的男声又发声,灰鸽 一阵沉默,无人响应。 那男声忽然呵笑了一声,语气却不怎么好的说,平时的训练都训到猪身上去了换频道一句话说完后,耳麦那头彻底消声。 连音再静等了几秒,确定不再有声音后才摘下耳麦,放开捂着老兵嘴的手,手心往老兵的兵服上擦了擦,同时恍然般的说道,原来你叫灰鸽。后半句她没说,人如其名,确实挺肉鸽的。 灰鸽瞪着她,心里还在郁闷栽在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兵手上。 连音可不管他的心思,对他懒散得敬了个礼后转身便走。 她走后不多久,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特种兵队的中队元洲以及几名士官到了。 元洲看见被五花大绑的灰鸽后,整个人都气笑了,几名士官连忙上前给灰鸽解绑,元洲问,几个人往哪儿跑了 灰鸽半秒都不敢耽搁,连忙回答,报告一个人,三分半前往南北方向跑的。不过在要不要告诉元中队对方是个女人的问题上,灰鸽迟疑了半秒。 元洲一听到灰鸽的报告后就顺着南北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灰鸽见他已经跑出了老远,也就将男女的问题咽回了肚子里。 士官们帮灰鸽解绑后也一起跟了过去。 元洲一向是特种大队中的翘楚,特别是他的行动速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几乎是追了没多久后他便发现了移动中的连音。看见人,元洲仿佛看见了猎物一样,眼里顿时燃起了捕猎的兴奋,步伐移动的也更快起来。 连音耳尖的听见了身后脚步声的靠近,一路往前的同时也不忘回身看了几眼追来的人,在大致看清楚追兵的长相后,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头,与元洲一般,露出了类似兴奋的眼神。 不过她的兴奋与元洲的所不同,她是因为终于看见了她的任务目标。 特种大队中队长元洲就是她此行的任务目标。 这个男人将特种大队当家,为了特种大队舍弃了良多。不可讳言的,他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特种兵,屡屡完成各种艰险的任务,只可惜在即将结束特种兵生涯高升前的最后一次行动中,他为了救几名菜鸟壮烈牺牲,成了许多人心中难以忘却和痛惜的遗憾。 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应该拥有辉煌而荣耀的一生。 当两人间的距离越发近时,连音不再试图继续逃跑,反而迎面而上,率先向元洲发起了攻击。 元洲在看清面前的是个女人时,有零点零一秒的意外,但瞬息后他便无视了男女之别,只将连音看做最平常的一名猎物,手上的拳头也毫不怜香惜玉的挥了过去。 拳头带着一股劲风扫过连音的身侧,连音堪堪避过后也回击了他一拳,这一拳头直接被他格挡开,坚实的臂力震的连音的手都有些发麻。但连音丝毫没表现出来,拳头不行就改用腿扫。 两人过了十多招,是谁也治不了谁,一直到追着元洲而来的士官们拿枪齐齐指着连音,口中喊着不许动时,连音这才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攻击,老实得站着不动。 元洲也跟着收了拳头,心里挺佩服连音的能打,面上却毫不客气的嘲笑她,挺能耐啊搞了我的人,还想打我。 连音斜乜了他眼,也跟着一笑,元中队过奖。 元洲面上表情一收,我没夸你而后冲着士官们丢了个眼色,绑起来。 有两个士官连忙上来押解连音,手中的力道也是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弄的连音轻轻皱了皱眉。 在捆绑连音的时候,元洲再次联络询问各组的情况,在确定所有的考核者都被逮到后,元洲这才下令押着连音去集合点。 等连音被押到集合点时,所有的考核者们都已经到了,大家全站在一块儿,由特种老兵们看守着,模样看起来狼狈极了。等士官们将连音押进人堆里时,其他考核者还好奇的看了连音一眼。 元洲走到考核者们面前,目光巡视了一圈儿,扯开嗓子喊,废话我也不跟你们多说,希望你们喜欢我们特种队的欢迎仪式。 有人小声的接话,什么变态欢迎仪式,有这么欢迎人的吗 四周的人一脸深表赞同。 现在,但凡身上被贴了标记的人,全都出来,站到那边去。元洲说着指了指人群的对立面。 考核者们面面相觑着,大家伙看了看各自的身上,那些被贴了标记的人莫名的脱离人堆站到了对面的区域。 这一出去就出去了一半的人。 待到确定身上标有标记的人全部出去后,元洲这才继续说,但凡身上有标记的,不好意思,你们都被淘汰了。 一句话瞬间激起千层浪,许多人都在问,为什么我们被淘汰了 元洲看着激动的人群,以着冷酷无情的姿态告诉他们说,为什么你们被淘汰因为你们是所有人中最先被抓住的人。 因为最先被抓住,所以就要被淘汰很多人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理由,满心的不服。 你们不要觉得不服,比起不服气来,你们应该先反省一下你们的反应能力。行动中多的是紧急情况,多的是让你们措手不及的状态,如果你们磨磨蹭蹭的,等待你们的只有死亡 听过这番话后,原本还叫问着为什么的人都没了底气继续叫嚷,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既然是考核,那就总有淘汰的人。元洲指挥着人先将那一半淘汰的人送走,随后才看向剩下的另一半人,你们别以为你们没有被淘汰就是过关了。接下来迎接你们的,才是真正的地狱你们一定会后悔,现在走的不是你们的说着话,元洲的视线移到了连音身上,多看了两眼。。 你好,特种兵(四) 剩下的一半人中,本就不多的女兵更是削减了大半,就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 元洲身为特种大队的中队,这次担任考核员们的选拔官、总指挥和总负责人。 长年的军旅生涯和特种兵生活让元洲拥有了一身黝黑的皮肤和健硕的肌肉,五官英挺周正,站着不动时就像一棵最最挺拔的松柏,加之气质偏冷,一副铁血硬汉的模样。 而元洲在给考核学员训话时更是一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冷情模样。他边训话,边让所有人解下行囊,由特种大队的兵士们一一检查,但凡与训练无关的东西全部被丢掷出去。 考核学员们看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一一丢弃,心下全憋着怒火。 其实大家都知道,丢弃私人物品什么的,不过是元洲给大家的一个下马威。 每一个入伍的新兵蛋子都曾受到过老兵油子的下马威,可以说,没有受过老兵油子的下马威的军营生活都是不完整的。所以大家伙对于元洲的做法虽有怒意,但也没有人跳出来指责他的不仁道。 下马威施展完后,元洲便挥手让其他人带考核学员们先去住处安顿。 所有考核学员的住所都是由仓库改造成的,男的一间、女的一间,条件非常的不好。甚至也没有澡堂子,就连厕所也是简陋的两间茅厕,只是这会儿也没人多抱怨这些环境问题,因为大家都知道,即使是抱怨了,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女兵们来时分坐了三辆车,有些已经打过照面,有些却还没认识,大家趁着这时候互相间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也都各自谈了谈为什么要来做特种兵的原因,大多都逃不开一个原因:想变的更强。 近三十个女兵之中,部分都来自同一个部队连,就只有连音这一个光棍跟其他人不是同道而来的。不过今天连音是最后一个被抓的,这在女兵眼里就很了不起,也让她们产生了种自豪感,所以跟连音说话时也都很亲切友好。 由于条件所限,也没什么热水可用,大家简单洗漱后就早早的躺下睡了。 在睡前,有人忍不住搬出了白天元洲说的话,“以前在连队时就听说过这位元中队的威名,没想到如今一见真是名不虚传,我们落在他手里,接下来的日子铁定有的罪受了。” “特种部队本来就不是什么享受的地方,你这么说,说明你根本就没做好正确认知。”有人这么说。 先前说话的人看了接话的女兵一眼,皱了皱鼻子,反驳道,“我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迎接我的又是什么生活。我没做好准备我怎么可能会来,我只是在评价元中队这个人。说他跟传闻中的一样。” 眼看两人口气都不好,未免两人闹矛盾,女兵中官衔最高的见习排长童思萍发声说,“好了好了,你们俩是不是嫌不累啊?待会儿将元中队他们引来了,小心让你们出去跑个二十公里。” 两人这才不再说话。 室内一旦安静下来,睡神很快就来召唤众人。 大半夜正好眠着,连音忽然被一声轻微的咿呀开门声给惊醒,下一秒就只听得有铁罐发出滴溜溜的声响在室内响过,连音立马坐起来往地上看,只见一管烟雾弹在室内燃起了烟雾,她动作极快的抓起放置在枕边的衣物,还没行动就听见外头吹响了口哨,元洲的声音透过大喇叭传来,“起床——!穿完衣服出来报道!” 绝大多数的人都被突来的声音吓醒,就是没有被声音吵醒的,很快也就被烟雾弹给熏醒了,因为没有灯光,室内顿时混乱成一片。 连音是女兵中第一个穿戴整齐跑出去的,她出去时,偌大的空地上也就只有三两个穿戴整齐的男兵,其他男兵也都和女兵们一样的遭遇。 元洲带领着一众特种士兵等着一旁,在看见连音第一个跑出来时,元洲下意识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而后又多看了连音两眼。 连音站的笔直,虽然感受到了元洲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但她选择无视。 等所有人都集合完毕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情了,期间,元洲时不时的看着他的手表,“现在是午夜零点零八分三十二秒,欢迎你们正式开启为期一周的特种兵选拔考核。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各位,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你们将终生难忘,也会恨不得从没有参加过特种兵选拔考核。但首先,你们得先为你们这慢吞吞的速度受罚!所有人负重越野十二公里!” 许多人倒抽一口凉气,半夜负重跑十二公里?他们睡了才两三个小时呢!这完全是疯了吧!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嫌十二公里太少吗?那就十四公里!” 元洲身旁的人跟着吼了一句,“还不快跑!难道要用轿子抬你们吗?” 所有人不敢再发呆,也不敢再耽搁,忙排好队伍开始开始考核的第一个项目,负重越野。 刚开跑时,许多人一边跑一边嘀咕着骂元洲的坑人,大半夜不给睡觉,竟然让越野跑,而等大家伙跑过半时,那些人想骂也骂不起来了,实在是累了。 等这十四公里跑完,所有人都瘫坐在场地上,自觉如果元洲下令让他们睡觉,他们保证可以在第一时间就睡着。可是着都是想的太好了,因为等所有人都跑回来后,元洲就发布了第二项命令,所有人做俯卧撑,男兵500个,女兵300个。 虽然已经比男兵们少做了两百个,但乍听没有休息,反而要继续训练时,女兵们还是控制不住的倒吸了口凉气,有几个甚至已经隐隐想要哭的冲动的。但忍了忍,还是顽强的将泪水逼了回去。 偌大的空地上很快此起彼伏的一片做俯卧撑的,元洲两手背在身后,一排排绕过去检查着情况,等他绕到连音的面前时,他停住了脚步,两眼盯着连音的背部看了几眼,见她一下一下的做的不慢,仿佛半点没受刚才负重越野的影响,不禁出声问她,“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你好,特种兵(五) ♂, 问完问题后,元洲等着连音回答,可连音一上一下又做了快二十个俯卧撑,就是没回答他的问题,似乎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她说话。 元洲歪了下脑袋,伸出脚轻踢了下连音的手臂处,嘿,嘿,问你呢,女兵。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连音顿了下俯卧撑的动作,其实在元洲问第一遍时,她就知道他是在问她了,只不过她不想表现的那么听话。这会儿人家已经明确表示是在问她后,她才开口道,连音,第七军团621侦察连。 元洲在接兵前已经将所有考核学员的资料情况都看过一遍,大致也记下了些,如今连音一说他就能对号入座起来。特别是这个621侦察连,因为连里就来了独独一个女兵。不过他也仅只记得连音的这点特殊性,实在是申请参加考核的人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战绩不凡,连音才入伍一年,还并没有闪光到能让他记住的份。 不过想起白天她在树林里的那一架,元洲身为一个老兵油子的毛病就又犯了起来,左右看连音做的那么轻快,心里就不舒坦,故意说,看你回答的中气十足,应该是不累啊,那你再多做一百个。 连音: 元洲的话在连音看来完全是既在意料外又在情理中的事情,她甚至都能领悟元洲这会儿完全是因白天的事公报私仇,因为白天自己跟他打了一场,还没被他给擒住。身为中队长,他无疑是在其他士官面前丢了一次丑,这心里肯定万分不爽。所以连音也不费劲去搭理他,多做一百个就一百个,就是再来两百个她都不怕。 元洲见她上上下下的继续做着俯卧撑,对于多加一百个的刁难是半点反应也没有,顿时就觉得有些无趣,也就没其他话说了,绕开了她往其他人那里去查看。 等他一走,其他女兵都向连音投去了同情的眼神。多加一百个俯卧撑,她怎么那么倒霉啊,就简简单单一个问题就得罪那元中队。不过她们也只能表达同情。 元洲兜完了一圈,坐到了手下兵士给他准备好的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着看考核学员们一上一下,不时还有士官们上去拉拉这个,踢踢那个,务必让他们保持最标准的姿势。 虽然连音多加了一百个俯卧撑,不过她气息均匀,上下起伏非常有规律,完全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做过半后就累的气息全乱,越做越累。她甚至还是女兵里头几个做完所有数量的。 元洲本没注意她,但见她开始休息了不禁有些不相信,特地问了一旁记数的士官,在士官一脸确定她确实完成了所有的量后,他才抿着唇不再说话,不过视线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 等所有人将这几百个俯卧撑完成时,天际都已浮出了淡淡的鱼肚白。 坐在一旁休息够了的元洲见状,站起身说,好了,解散睡觉。五点半准时起床。说完就带着一群士官老兵们离开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众人全部无语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这都快要接近了五点了好吗 不过大家都已经累的够呛,谁也不会蠢的再去抗议什么,也因为怕元洲会再折回来给他们找事做。所有人赶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住所,也顾不得满身的臭汗,直接倒床便补眠。经过夜里这一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铺垫,所有全是一沾枕头便睡了。 早上五点半,起床的号角准时响起。 又是好眠时赶紧起床,考核学员们全是一副明显没休息够的颓丧模样。而与他们相比,元洲与一众特种兵则各个看起来都神清气爽的样子。 这么两厢一比较后,元洲自然又摆出一副嘲讽的嘴脸,才第一天而已,你们就这副鬼样子。那接下来的一周要怎么撑下去我劝你们还是趁早自己退出吧,别留在这里受罪了。 虽然大家前后都只睡了三个小时多点,但一谈到退出,人人都强打起了精神,个个都站的直挺挺的。 大家的心情都相同,既然是下定决心来参加特种兵考核,又怎么可能轻易的退出呢 元洲看他们这样,心下稍霁,但嘴上仍然铁血无情,哟呵,看来一个个都想不开啊。那就全员二十公斤负重越野十公里 全体向右转,出发 众人排着队,这便出发了。 凌晨的十四公里加上早餐的十公里,所有人超负荷跑了二十四公里,饿的都已经前腹贴后背了,这才吃上了他们的第一顿早餐。 只可惜一顿早餐的时间根本就不能让他们休息太久,早餐后不久就开始了第二项内容,五十米铁丝网来回穿越,要求五百回。如果动作但凡有慢了一点,早已准备好的大马力水枪立马就会往身上招呼。 好不容易将五百回的穿越完成,却只换来了十分钟不到的休息时间,紧接着又是举重练臂力,一直坚持到午餐时间,吃过午餐后也没有在连队时的午休时间就直接开始了抗暴晒的形体训练,这一站就站了两个小时。 一动不动的两个小时后又是二十公斤负重的十公里越野,等到这十公里跑完,又是其他的诸如投掷手榴弹的训练,一直到晚餐时,众人才又有了休息的时间。 这休息也就只到晚餐后半个小时,等到夜幕降临时,新一轮的夜间训练又来了。 一直劳累到晚上九点,这才被允许回去洗漱休息。 只是这休息并不能让体力透支的考核学员们充分得到休息,因为半夜一点时,烟雾弹再次被丢进了寝室中,某些累瘫的女兵还打算再赖一分钟床,可今天被丢进来的并不是普通的烟雾弹,而是催泪瓦斯,那些想要赖床的直接被熏了个涕泪纵流,再也顾不得劳累,感觉爬起来穿衣服。 站在外头的元洲不时看者手上的腕表,再抬头看看左右两边的寝室,寝室大门口都守着特种老兵,但凡没有穿戴整齐的全都被推了回去,不允许出来,只有穿戴整齐的考核学员才能被放弃。 元洲正在计算着还需要多久才能迎来穿戴整齐的考核学院时,女兵寝室那边正好有人被放了出来。 头一个被放出来的还聪明的戴着防毒面具,一直等那女兵跑到元洲跟前冲他敬了个礼,喊了声到。元洲看着女兵的面具,声音挺熟悉的,但元洲一时没敢对号入座,直到等这女兵摘下面具,他才肯定了这头一个出来的人,又是621侦察连的连音。 元洲顿时无语在当场。。 你好,特种兵(六)【9月月票270+】 ♂, 连音迎着元洲那不敢置信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站到了一旁。 元洲视线跟着连音一动,这心里瞬间又憋屈起来,提起手中的喇叭就喊,你们就这么磨蹭吗平时在连队里也这么磨蹭吗你们这么磨磨唧唧的,八十岁的老太太都比你们速度快 被关在寝室里的其他人被催泪瓦斯折腾着,好不容易等队伍集合完毕,时间消耗了六分钟,比起昨天来还快了一分钟。但饶是如此也令元中队很不满意,所以今夜的任务仍然是十四公里的负重越野。 多人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声娘,随即乖乖的上路。 每天训练到晚上八九点结束,短暂的休眠,而后到凌晨时又会被各种方法叫醒列队夜袭,一直操练到天快亮时才得以休息,随后五点半准时起床继续开始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项目,天天都是如此。 第一天第二天时,大家都还能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绝不轻言放弃退出。可到了第三天第四天和第五天时,因体力不济而不得不放弃的,以及实在受不住高强度训练的士兵渐渐冒了头,每天都有人退出考核训练。 待到第六第七天时,一百多号人已经锐减到了八十几名,其中女兵刚好还剩下二十号。 而这几天的训练中,元洲总是照三餐的刁难着连音,给予她的训练量总是超过女兵们,很多时候都要与男兵们齐平。只是连音次次都能胜任完成所有的额外量,这就让元洲很郁闷了。 但凡连音要是不行一次,他也就算找回那天丢的面子了,可是连音回回都叫他的计划落空,也让他不知不觉的就注意起了她这号人物。甚至还特地回去看了看她的资料情况,虽然她的资料里看起来挺出色的,可并没说出色到这程度啊。 对此,元洲表示琢磨不透。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七天,也是考核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的安排将综合这一周的所有训练项目,称之为极限测试。 从早晨惯例的负重越野开始,所有的项目都被标上了准确时间,一分钟必须完成一百个俯卧撑,负重越野必须在二十分钟内完成,八百米障碍跑必须在四分钟内完成,穿越30米铁丝网三百回合的时间也被强制定下了完成时间,但凡有不达标者当即淘汰。 等最后一天的所有项目全部完成后,八十几名考核者最后只被留下了五十人,其余三十多人全被淘汰。 而这五十名通过的考核者将被留下来继续第二轮的集训。第二轮的集训时间为期三个月,这三个月中同样以淘汰制为主。只要坚持挺过三个月而没有被淘汰,才有资格真正留在特种大队中。 不过,在七天的地狱训练结束后,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天的假期。这一天,大家可以好好洗漱,填饱肚子,充分休眠,再也不怕有烟雾弹或是催泪瓦斯来打扰睡眠。 等这一天休整之后,新一轮的淘汰制集训在第二天的五点半正式开启。 每日训练的项目与前一周的地狱周项目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不会像之前那样密集,另外每三天将会有一次游泳训练,每五天一次铁人三项训练,还有极限的越野行军和跳伞训练。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考试,不但是射击格斗和爆破,就连文化知识方面都需要进行考核。可以说,想要成为一名特种兵,不但需要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更需要有文化有智商,缺一都不可。 特种大队的规矩是每一月做一次月结,月结的考核成绩也同样关系到特种兵考核学员是否能够继续训练下去。而在这第一个月的月底总结中,再一次令元中队憋屈又意外的便是女兵连音的成绩。 可以说连音的考核成绩完全不逊于一个拔尖的男兵,更高于一般出色的男兵。元洲看着成绩又感到奇怪,像这样优秀的苗子当初怎么没有特招进特种大队里。不过不管如何,只要不出意外,三月后连音必定能够留在特种大队。 或许是因为对她的看好,元洲对她的刁难并没有因为她的成绩出色而停下,甚至更加的频繁起来。 这一切看在女兵们的眼里,各个都觉得奇怪,干脆在私底下里问连音,连音,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元中队了为什么他天天都跟你过不去啊 脑袋里还装有浪漫思想的女兵马良珍也凑过来问她,你们俩以前是不是哪种关系 连音看向她,连带着其他女兵也看了过来,都问说,哪种关系啊 浪漫思想的马良珍一脸你们怎么那么笨,没好气的回说,男女朋友关系啊 所有人都对她嘘了一声,就连连音都忍不住好笑了一记。 马良珍一屁股坐到连音身旁,又想出来一条,以前元中队追过你,然后你没接受人家。 你想太多了。连音摇头失笑。 那不可能啊。马良珍怪叫起来,你们俩要是没什么事,他好端端的干嘛老是针对你啊。你看你头一天来的时候,小模样水灵灵的,你再看看你现在好吧,好像没怎么变粗糙嘛。这脸色比我这天天用防晒霜的还白。啧,连音,你每天都用什么护肤品啊。说着,手还往连音脸蛋上摸了一把,手感还真细腻。 被揩油的连音当即选择坐离了马良珍一些,同时回答她,我不用护肤品。 这怎么可能。马良珍万分不信。 旁边的人却来作证,连音每天第一个起床跑出去集合,你就睡她对床,又不是看不到。我都看到了,她确实什么都没擦就出去了,哪像你,天天都不忘记往脸上抹一层,天天都是最后一名。 被吐了槽的马良珍没好气的拍打了下作证的人,再回头看连音时满面的嫉妒模样,天生丽质,真是天生丽质啊,真是太叫人嫉妒。 旁边的其他人憋不住笑了起来,愉快的笑声直到被外头响起的口哨声打断,众人一听这是集合的口哨声,忙起身奔回各自床前将训练服往自己身上套。。 你好,特种兵(七) ♂, 每当夜晚响起这样的哨声,也就代表了有特别的训练行动在等着大家。 果不其然,等所有人集合完毕后,元洲就向大家宣布今晚的特别训练项目:野外生存训练。 所有人不分男女将被分成四组,分别去执行不同的任务。任务分营救侦察偷袭不等,具体任务会在分组后由组长抽签决定。 连音被分入的是组,抽签获得的任务是营救人质。 按照任务概述,组的组员要前往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山坳营地里营救人质,营救时限到明天太阳下山前,而且营救人质时必须确保人质的生命安全,并且全队的伤亡率不得超过百分之三十。其中,但凡有伤亡人员即被判定为不合格人员,将会立即被终止集训,淘汰出特种兵选拔。 而如果伤亡率超过三十,那么整个小组将全部面临淘汰。 可以说,组接到的任务是四组中最严格也最艰苦的。 等将规则说清楚后,特种老兵们便将大致的地域地图交给了组组长,组的首个任务是二小时内到达地图上的点,而后与指挥部取得联系,也就是与元洲取得联系。 随后,元中队会就各种情况随机给组发布额外任务。 组成员们在得到第一个指令后全副武装,带上各项物品在组组长的一声令下后,全速往点出发。 组共是十二名组员,其中女兵三人,除连音外还有两人,分别是经验丰富沉稳类型的见习排长童思萍和身手不凡擅长格斗的女列兵丁蓉。 有这三个女兵在,组组长湛斌感觉就跟吃了颗定心丸一样,特别是连音,一个能顶三个男兵用,队伍的整体实力都拉高了许多,他也完全不需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一组人路上也不多话,由组长湛斌带着头,一路往预定的点奔去,路中组员们不但要前进,还要防范陷阱和可能有的偷袭,这速度自然赶不上平时负重越野的速度。一直奔赴到了点的位置,湛斌才让全员暂停休整,这时候距离规定的两个小时还有十多分钟的空余。 湛斌依靠着无线电联络上了元洲,向他汇报了当下的位置。 元洲听完湛斌的汇报,停顿了下说,组,现在的情况有变,原定安排路线已被敌方发现,并有大量埋伏,现组调整方向,改向d点进发,而后由d点赶往营救地点。为防止敌方对人质不利,请组于明天下午四点前完成营救行动。五点前到达营救地点东南方二十公里处的山道,我方将会在那里实施接应。完毕。 是完毕湛斌回复了声。 那头收到湛斌的回复后便掐断了无线电的联络。 湛斌收起无线电后忙问后勤员要来了地图,打着手电将地图看了个全面。 有男兵看他这样,忍不住好奇的问,组长,元中队怎么说 情况有变,不能按照原路线行动。元中队要求我们从d点的路线过去营救。另外,完成时间改为下午四点前,五点前必须到达终点东南方二十公里处的山道。湛斌便简述着情况,边继续研究着地图。 众人听罢湛斌的话,齐齐凑了过来,一人一支小手电,将整张地图照的亮堂堂的,其中bd各点也都清楚的印入大家的眼里,元洲所交代的d点是最远最偏的一个点,从点到d点本就距离遥远,而要从d点到达营救地点,那简直就是一场翻山越岭加淌水的长征之行。 大家伙将路线看完后,无语的面面相觑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很短,有人忍不住爆发道,元中队这是故意玩我们呢从这里跑到d点都要多久了,还提早了完成营救时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湛斌瞥了说话的人一眼,面无表情道,既然已经是发布出来的命令,那就不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世上许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最后还是被完成了。我们是特种兵,就是来完成不可能任务的。他说的很坚定,随即将地图往胸口处一收,指挥着全员说,现在全都打起精神,跟着我走。 除了刚才抱怨的人,其他人全都抖擞着精神,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那人眼看同伴们这样,连忙也收了还要出口的抱怨,乖乖的跟从。 湛斌指着路,指挥大家前进。 按元洲指示中所说的,原路线还涉及了敌军的埋伏,其实不只原路线有埋伏,就连他们通往d点的路线上也有埋伏。 因为有特种老兵们所扮演的敌军来干扰,这一路过去自然就更加困难重重起来。 好不容易又摆脱了一拨埋伏,作战经验丰富的童思萍觉得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不由得与湛斌商量说,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无法完成任务,我觉得我们应该改变一下方法。 湛斌也已经有了整个想法,如今童思萍一提出来,他立即就接上话,你怎么想的 前方不知道还有多少的埋伏,依我们现在的前进速度,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我们必须得尽快扫清所有路障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d点,不然我们铁定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不如让身手利索,侦察一流的卸下背囊全速前进。 湛斌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但是让哪些人当开路先锋呢 他还没来得及物色合适人选,队里又有人不同意了,两位,你们别忘记百分之三十的淘汰率。超过这个数我们就全部over了。就是因为诸多的限制,所以这会儿才走的这么艰难啊。 童思萍和湛斌都还没说话,连音已经站了出来,我当开路先锋吧。 与连音站在一起的丁蓉一见她站出去了,也是自告奋勇的说,我也当开路先锋吧。 男兵一看两个女兵都站出来了,也不好意思再窝在后头,纷纷说自己去做开路兵。 湛斌和童思萍对了一眼,最后由湛斌来选人。湛斌最终还是选择了连音和丁蓉,另外再选了两名男兵,让他们四人一道卸下行囊全速前进。 。 你好,特种兵(八) ♂, 卸了沉重行囊的先锋小组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大部队则被要求原地休整五分钟,等五分钟后再全速出发。 深夜的林里静谧的很,就连鸟儿都栖息着没了声。 连音四人步伐轻盈的在林间奔走,但也不忘始终循着有遮蔽物的地方走路,这一路过去行到中段时果然遇见了特种老兵假扮的埋伏兵。 两方人就正面对上。 老兵们看来的就只有四个人,而己方这里有六个人,于是直接喊话队友,走,上去抓住他们只要这四个人被抓住,那就意味着他们全要被淘汰。 而身为考核学员来说,谁都不希望被淘汰,所以老兵的话还没完时,连音四人已经先发制人冲上去了。 连音更是干脆的一对二,一脚当即踹开一个,手中亮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到另一老兵的喉部,瞬时做出划脖子的手势,笑道,你死了。 被匕首抵着的老兵郁闷不已,不过为了遵守演戏规则只能装作死了般退出抓捕考核学员的行动。 这时候,原本被连音踹开的老兵已经挟着风势又冲向了连音,连音当即往旁避开,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像是舞剑般刺向了老兵的要害,老兵惊觉的往后避开。 连音见他退避,立马顺势跟上,两人一退一进几招后,老兵最终还是被连音的匕首抵到了要害处。 当匕首一抵上要害处,连音瞬即就停了手势,再次重复刚才的话,你死了。 老兵顿时停下了原想有的反抗,乖乖的不再动。 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两名对手搞定后,连音先去帮助女兵丁蓉,而后才去协助两个男兵。 等将六名老兵全数搞定后,他们一如刚才那样,让六名老兵原地站着不动,并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互相照射对方,以此为湛斌他们引路,同时也告诉湛斌他们此处已经安全。完成这一切后,四人也不耽搁,继续全速前进。 有他们四人开路,后方的队友前进的异常顺利,天快亮时,整个组在d点汇合,再一起出发往营救地点而去。 组一路上所有的情况都在事后由老兵们回报给指挥部的元洲知道,元洲听着老兵相继宣布自己死亡,不禁问老兵们,谁把你们干掉的 老兵们一一报着名字,而其中报的次数最多的还是要数连音。 元洲听着连音的名字一次次从老兵口中念出来,应该是为老兵感到可耻的他却有些满足和高兴。可以说,连音干掉的老兵越多,他这心情就越好。 这个兵,他实在是太看好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不到,三点四十分时,与所有外出进行特殊训练的考核学员一样,元洲也一直坚持着没有休息过,这时候他的无线电中传来消息,是老兵们传递来的消息。汇报的老兵说组在毫无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已经成功解救人质,眼下正往接应地点而去。 元洲一听,当即站立起来,一手猛的一拍桌子,脸上有了笑意,甚至还自言自语的说,很好他也不再继续枯坐在指挥部里,当即大步走出去,让手下备好直升机,他现在要去接应点,看看这组是否能在带着人质的情况下按照时间规定成功撤离到接应地点。 直升机从训练营出发,飞行时间五十分钟到达了他设定好的接应地点。 等直升机停妥时,组成员的身影还未出现。元洲坐在机舱里,视线来回看着自己的腕表和舱外的情况。虽然这苛刻的时间是他定下的,不过对于组成员们是否能够成功到达,他也真的又是期待又是担忧。因为组各个都是好兵,他真是不希望他们出意外而被刷下去。 但反过来,要是他们没法按时抵达,他可能也会有所失望,特别是那位叫连音的女兵。她一路那么出色的表现,如果折在这里,他可能真的会失望极了。 不过好在连音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规定时间前五分钟时,组带着拖后腿的人质终于抵达了接应地点。 看着一群人带着疲惫的模样赶到直升机旁,心下满足的元洲却故意板着冷脸,语气不好的说,由于你们的磨蹭,敌军追随你们而来,现下直升机只能成功带走人质,你们的任务是掩护直升机离开,而后自行回到营地。他又看了看表,又补充了句,天亮前必须回到营地,否则以淘汰论。 说完,元洲招呼着假扮人质的特种老兵坐上直升机,随即让飞行员起飞离开,只留下了组的十几名队员,眼巴巴得看着直升机飞走。 元洲坐在渐渐高升的机上,透过机窗向下望了两眼,视线略过其他人,只定在连音身上。 只不过其他人都抬着头看飞机,就独独她没抬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飞机越飞越高,越来越远,连音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当即对湛斌他们说,湛组长,我们如今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走点的原定路线,路线是近的,但路上的埋伏并没有清除,随时可能再遇敌军。第二是重新原路返回,虽然远了不少,但已是无人区。请湛组长决断。 湛斌这会儿也被元洲磨的没什么脾气了,想了想便说,走吧,原路折返吧。 其他人也再不像刚出训练营地那样废话和意见那么多,这时候都指望着安然回到训练营地,再好好睡上一觉,于是便听从了湛斌的指令,全部原路返回,就只当这是又一场负重越野的极限测试。 元洲规定他们必须在天亮前回到营地,大家都不敢慢下一步,深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要连累所有的人都慢下来。当下唯一刻在脑袋里的只有坚持两字。 等一组人终于回到营地时,夜空天悬星河,半点还没要亮起的意思,组非常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等他们回来时,元洲还在等待着他们,与白天时的模样不同,这会儿他面色终于松动了些,说话语气也不生冷,甚至带着一点点的暖意,恭喜你们,任务成功完成。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休息一天。好好睡。 众人一听,当即欢呼起来。湛斌喊了声,大家兴奋的冲回了住所,赶紧回去补觉去了。。 你好,特种兵(九) 每一场训练都必定有淘汰者存在,为了甄选出最优秀的特种兵,淘汰制度虽然残忍,但不可避免。 对于如此严苛的选拔和淘汰率,受训的男女兵们已经越来越进入状态。对于能够留下继续并肩作战的,他们怀有珍惜。对于不幸淘汰的,他们也给予微笑送别。 天下本就无不散的筵席,更何况今年失败了,回连队再做准备,明年还可以再来一次,希望并没有熄灭。而像连音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则还要继续磨难下去。毕竟距离正式选拔结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一场训练大家身心俱疲,有人完成任务后还能安然入睡,有些却全无睡意。与其他队伍相比,组显然是睡的最踏实的那一组。只是等大家一觉醒来时,原本剩下的四十多名考核学员又再次减少了几名,如今就只剩下了四十二名学员。 女兵这里又空出了三个床位。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单调而紧张的进行着,整日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每天雷动不动的早晚两次负重越野,每一周还会增加一次极限越野行军。 训练的日子既慢也快,对于连音来说,慢慢的日子更好,虽然她各项状态都很好,但她仍希望自己可以趁着这段日子再多学习一些,将来也能够以更加出色的成绩留在元洲的队伍里。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则希望快点度过这地狱式的考核。 在训练营里度过了两个月后,元洲带着剩余的四十二名训练学员离开待了两个月的训练营,前往另一处崇山峻岭中,改换地形后继续进行练习。 山中的气候比起外头冷的更快,明明还是秋天的季节,气温已快直逼向零度。连音一直有个小毛病,就是不喜欢冷天,虽然她的体能和能力都非常出色,可天冷就不想起床的习惯也在困扰着她。 自来了山里后,她每天起床的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起来。原本她总是第一个整装走出寝室的人,可这段日子几乎天天都沦落到最后几个才出现。 对于她突然的改变,早就看在了一直关注着她的元洲眼里,元洲在观察了几天后,终于在某天的中午将她喊去询问情况。 “连音,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元洲与连音说话,难得不是刁难她,而且说话的语气也称得上和颜悦色。 连音乍听他的问题还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中队长,我没什么事。” 元洲可不信她这话,当然,他也知道男女有别这个事情,所以又问她,“身体方面还好吗?训练上有没有不适应的?” 连音更觉得他奇怪了。平日里就属他最喜欢刁难她,每有什么训练都要给她加量,那时候的他都不问自己是不是适应,身体方面是不是吃得消,怎么今天忽然来问她了。 元洲看她皱着眉,眼神意味不明的望着自己,不禁被看的有些局促起来,轻咳了声,干脆就直话直说了,“生理期方面如何?那几天时候能不能顶得住?如果你顶不住,你要说出来,可以让擅中医的队医给你看看调理。” 连音:“”这下她终于知道元洲是在说什么了,但是她又感觉更糊涂了。元洲好端端干嘛要提到这个。还是刚才的那句话,他之前都没有关心过她这方面,哪怕就算她真的生理期的那几天,他也没善待过她。眼下距离她的生理期还差的远着呢,他却忽然来关心,真是见了鬼了。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表现了出来。 元洲一直看着她,在接受到她的眼神后,一时间觉得自己真不该唤她来问这问题。可再一想自己好歹也不是第一次带女兵了,对于女兵可能有的问题,他怎么可能还跟个半点不懂的毛头小子那样呢?好歹他也是个中队长啊! 于是他硬撑着自己的铁血硬汉模样,再次跟她说,“连音,你各方面都很不错。我们特种部队很需要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兵。你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万万不能半途而废了。” “是!谢谢中队长,我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嗯。”元洲继续说,“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要是身体上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小病小痛的,不要想着撑一撑就过去了。小病很容易就养成大病,但凡有什么问题,你也要说出来。”正如他刚才说的,像她这样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女兵真的不可多得,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可不希望她会因为身体原因而被刷下去。 以往的训练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本着爱才惜才的原则,元洲也难免与她剖开了话说。 一听他再次提起身体问题,连音也憋不住要问他了,“报告中队。” “说。” “我身体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不知道元中队是怎么认为我身体情况不理想的?” 元洲盯着她看了会儿,连音也跟着对视了回去。 视线比拼结束后,元洲说,“原本你总是最快到达集合的,最近怎么一直出现的那么晚?不像你的作风。” 原来是这事啊。连音眼里透出讶异来,在思忖了几秒后,连音启唇说,“报告中队,这是有原因的。” “嗯,什么原因?”元洲好奇着。 连音抿了下唇,“私人原因,不方便透露。”她对元洲太了解了,要是她说出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后果的,所以连音绝对不说。 元洲当然不接受她的这个解释,立马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根本就不管她的那句不方便透露的话,“什么私人原因?” 连音紧闭着嘴,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 “这是命令,必须说。” 要说当中队有什么好,那就是完全可以无视别人所谓的隐私和不方便,只要强硬的打上命令的标签,就能所向披靡了。 身为一名军人,连音也不能抗拒命令二字,在挣扎了番后,她只能坦白的说出了原因,“报告!因为我冬天怕冷,所以起床困难。”(。) 你好,特种兵(十) 连音回答完后,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有点冷。 元洲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面上表情都有些怔住了。花了近一分钟的时间,好不容易消化了她说的话,他才向她确认着问,“不是因为生理问题?只是因为你怕冷?” “是的。”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连音也不再有什么不能透露的了,很干脆的再次予以承认了。 元洲还是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甚至还在她承认后反问她,“你怎么会怕冷呢?” 连音平淡的回道,“天生的。”她怎么就不能怕冷了?怕冷这问题难道是她能控制的吗? 元洲皱起眉头,“作为一名陆特军人,我们要面对许多不同的任务,各种不同的环境,你怎么能够怕冷呢?”各式各样的任务,各种各样的恶劣环境,都是一名特种兵将要面对的。任务艰苦时,甚至还要在雪地、雪山中长期驻扎,如果怕冷,任务要如何完成? 怕冷,怎么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特种兵? 一瞬间,元洲的脑袋里就想了许多,然而越想,对于连音怕冷这事也越是无法接受,更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 相比起元洲的反应,连音却略带着自信,“怕冷是天生的。但是我相信我能够克服,元中队。你不用担心。” 然而元洲并不如她那样乐观,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像连音这样的好兵,怎么也不该存有怕冷这样的瑕疵。 到最后,这一场谈话注定了两人没有达成思想一致。 甚至第二天开始,连音明显感觉到了元洲对她采取的措施。不但是她自己,几乎所有的训练学员都看出来了,元中队这是对连音开始单练了。 哪儿冷,元洲就将连音往哪儿带。很多时候其他人都能够休息,偏偏就连音还要在寒风里坚持。而且所站的位置偏偏还总是挑着风口来。 每天,连音都要被山里的东南西北风吹成狗。 女兵马良珍干脆又将她之前的那番理论拿了出来,“我觉得连音要不真是拒绝过元中队没告诉我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拒绝了元中队,所以现在才被提出来单练了。”总之,她对连音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另一个女兵李玉梅呵笑了声,“由爱生恨、公报私仇?你眼睛真不好使。元中队这么做明明是喜欢连音的表现好吗?” “咦?”马良珍的第一反应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当即瞪大眼望向李玉梅,带着深深的八卦心态问她,“你怎么知道?元中队都这么刁难连音了,他还喜欢她?” 李玉梅顿时觉得牙疼,忍不住吐槽她,“我说你好歹也坚持到了现在,按理说智商没什么问题啊。可你表现出来的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嘛。你说你是真蠢还是假傻啊?” 马良珍不高兴的瞪了眼李玉梅,抗议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带你这么攻击人的。” “我哪儿是攻击,我说的难道不是大实话?不信你问问其他人?”李玉梅让其他女兵作证,马良珍跟着看往四周的女兵们,大家全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也没人顺着李玉梅说话。 虽然没有人顺着李玉梅的话发表看法,可大家那一副表情在在的透露出了她们都是赞同李玉梅的。 马良珍当即被打击了,带点自暴自弃的情绪说,“行行行,我蠢我蠢。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刚说的到底怎么回事?元中队喜欢连音,真的还是假的啊?”到底还是八卦之心占据了最高点,她也不在乎被人看轻智商的问题了。 李玉梅知道马良珍还在********的思想圈里打转,不禁叹了口气,本着解救她的想法,对她解释说,“连音各项表现都很好,如果打比喻的话,她绝对是老师眼里的优秀学生。既然是优秀学生,当然会比较受老师的欢迎啊。而我们的元中队不就是老师的角色?那你说,元中队是不是会喜欢连音。” 马良珍听懂了,也终于反应过来,李玉梅说的喜欢原来是老师对学生的那种喜欢,而不是她之前所认为的男女之间的喜欢。如此一解释,倒是解释的通,但与元中队单独练连音的事儿,她还是有些没琢磨明白。 “既然喜欢,那不是该各方面放水吗?干嘛还天天刁难个没完啊?” “唉”李玉梅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表示她已经不想和马良珍说话了。 童思萍在旁看了半晌,忍不住笑着走了出来,好心的接下了进一步解释的话,“小马,你挺可爱的。” “是可爱,难怪也就是一个列兵。”李玉梅忍不住在旁吐槽着。 马良珍又不高兴了,童思萍见状忙说,“小马是新兵嘛,看不出其中的道道,也是正常的。书本上有句话说的很全面,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现在元中队单独练连音的原因,也就是要让她变得更加强,更加厉害。”这也几乎是部队中的规矩了,好苗苗都是靠操练的。也唯有经过操练的好苗苗,将来才能向着更好的方向有所作为。 “排长这么说后我就明白了。”马良珍很快就领会了童思萍话里的意思,“元中队很器重连音嘛。要是换成我是中队,我保证也会很器重她的,她是我们的骄傲。” 她的话代表了在场大多数人心里的所想,不但是骄傲,也是想要看齐的目标。 女兵们正在谈论的曹操很快就出现在寝室中,在冷风里吹成狗的连音一进入没有风的室内,整个人顿时就跟活过来了一样,两手捏着耳垂子快速的走了进来。 童思萍看着她,笑着起身道,“你回来了,帮你打了两瓶热水,你洗洗脸烫烫脚。” 连音听后顿觉得童思萍真是太可人了,当即也还了笑脸,“谢谢排长。” 童思萍摇摇头,已经无意在纠正她们的称呼了。她只是个见习排长,还不是正式的,哪里当得起排长这个称呼,可这帮女兵偏偏一人一口排长叫的勤快,她一开始不好意思极了,但随着她们唤的久了,她也就再没力气去纠正她们了。 连音等身上的冷气散了些后,忙倒了热水洗脸烫脚,对于元洲这么折腾,她真是无奈极了。连音也没敢告诉元洲,她只是起床困难些罢了,只要起来后,她便能克服怕冷的事儿。不过她不告诉他,完全是怕元洲会改变方略,每天早晨来折腾她,那她必定会在成为一名正式的特种兵前先行疯掉的。(。) 你好,特种兵(十一) 山里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简直到了呵气成白烟的程度。训练时候运动量大还不觉得愣,等晚上训练结束后,一闲下来这冷气就嗖嗖的往骨子里钻,女兵们其实都有些怕冷,所以每晚泡了脚后便第一时间钻了被窝,因为住所里没有任何供暖设施,所以哪儿都冷,唯有被窝里暖和。 这天夜里,大家伙才刚熄了灯,正要迷迷茫茫的进入梦乡,外间忽然想起来了急促的集合哨声。 女兵们个个条件反射得睁开眼坐起身子,最靠近的电源的立马打开了等,大家连抱怨的话都来不及说,全从暖和的被窝里爬起来紧急穿戴好训练服,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集合。 外头风呼呼的吹,冷的人脑子立时清醒了好几分。 大家集合列队后由各排的组长汇报列队结束,等所有训练学员都列队后,元洲背着手,一脸严肃的对大家说,“刚接到上级紧急命令,有一项特别行动需要各位配合一起完成。在此之前,我要先向各位声明,这次不是训练,各位在行动过程中务必小心谨慎。我希望等任务完成时,依旧能看到各位,而不是你的尸体,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齐声嘹亮的回答。 同时,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个概念,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还涉及到生命危险。 元洲很满意大家的嘹亮的回复,不过面上表情一点没有松动,反而更加严肃起来,“很好,下面我将大家分成四组,各组任务不同。具体任务,将由特种队的接应人告诉各位。本次我们是配合特种大队一起行动,所以各组有各组的负责人。”说着,他让手下士官将分组名单念了出来。 所有按照各自的分组站到一队列中,等名单分完,天上就传来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这一来就来了四架,正好接应四组人员。 连音被分的还是组,几乎都是上回一起完成野外营救任务的那些人。 组共十个人,大家一起上了第一架直升机,一同上机的还有元洲,他与组一起,共同配合特种大队的任务。 等直升机起飞后,来接应的特种大队老兵才告知了组所有人员所要执行的任务。 西南边境方面一直盘踞着一支犯罪团伙,往来于两国边境走私贩运,国内警力盯了他们许久,但努力了许多次始终没能将其剿灭。后来警方派了卧底进驻这伙犯罪团伙内部,努力了三年,好不容易掌握了大量内部消息。这一次听说他们要趁着过年前干一票大的,卧底费尽心力想这个消息传递到军方手中,更将他们的路线模了个熟悉。 原本这活该是警方的,可因为那伙团伙中配备了精良的武器,以及许多经验丰富的雇佣兵,所以普通警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警方只能向上反映到特种大队处。眼看着时间距离犯罪团伙制定的行动时间越发近了,还在执行其他任务的特种大队不得不调集了元洲手下的训练学员一起配合完成任务。 而组的任务就是在犯罪团伙可能逃亡的路线上狙击和歼灭。 接应人摸着地图详细的跟组人员解释和指定了他们所要负责的区域,在确定大家都记下后,接应人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对于只是训练学员身份,却要参与这样危险的行动,接应人心里也没底。 元洲一直在旁保持着沉默,等到接应人将话全部说完后,他才补充着说道,“你们都是这批训练员中最优秀的人,希望你们能顺利完成任务。我会在后方时刻关注你们,但凡有紧急情况,切记汇报。” “是!”组所有人齐齐应着,谁心里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认真劲。 直升机在距离边境三十里处降落,避免打草惊蛇,接下来的路需要组组员自行步行前往。 组队员出发前不忘向元洲行了个军礼,元洲看着他们,绷着脸,沉默的还了一个军礼。 众人这才出发。 按照接应人的规定,组成员必须在一小时内赶到设伏地点,对于全副武装的他们来说,这又是一场极限行军。 不过好在大家都很有经验。 由组组长湛斌带头,大家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在林间,迎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往相应地点而去。 经过一小时不停歇的行军,他们堪堪到达指定地点,最前头的湛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回头交代一声,他的角落处忽然传来了一丝异感,还没来得及说话,脚下的地面忽然动了起来,湛斌连带他身后的半数人都被埋在地上的一张大网给网了起来,根本就没来得及逃脱,直接就被吊了起来。 还没踩入网内的几人还没来得及去救他们,忽然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伪装者团团围住,各个胸前都亮起了红外线点点,大家对这红点点都很清楚,这是狙击枪的射点。 伪装者中有人喊话,“扔下武器,举起手来。” 连音他们看着喊话的伪装者,看他们手中精良的武器,以及伪装的装扮,大家都可以判断出,他们不是特种大队。如果不是特种大队的,那就应该是犯罪团伙的。 可怜组的组员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行动路线会被对方先一步获悉,而这时候不想立刻牺牲,也只能照着他们说的做。 从身上的红点点来判断,埋伏在这处的人非常多,因为每人身上都几乎有两个红点,这也代表了他们但凡有一点妄动,子弹就会在他们打个窟窿出来。 出师未捷先被抓,组组员根本就没想到这个任务的开场会是这样的。 但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元洲在出发前对他们说的话。 被缴获了武器以及所有的物品的组组员被一伙人一路押着到了一排破旧仓库前,山野中的仓库里里外外的全是人,看样子应该是他们的老巢,组组员们被带入了其中一间仓库,仓库里有几个笼子,其中两个笼子已经关了几个人,男女都有,还是被分开关押的。 连音他们以为自己也会被分开关押,然而组所有却被统统关进了一个最大的笼子里。(。) 你好,特种兵(十二) 连音等人在被擒获的第一时间就全被对方捆成了粽子样,如今被扔进铁笼子里,一个叠着一个的,像极了一串小鱼,但饶是如此了,关押他们的这伙人仍选择仔细的将铁笼的大门锁上,半点都没有粗心。 在确保万无一失,连音他们绝对难以逃脱后,这才转身离开。 但是他们并不立即就离开这间关押人的仓库,而是绕到了最旁边关押着几名特种女兵装扮的铁笼子前。一人打开笼子的大门,另有两人进笼子逮人,其余人则全在铁笼外用枪支抵着女兵们。笼中的三个女兵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拽出了铁笼子。 “别动我,我自己能走。”女兵中的一个满面厌恶的避开了抓她的人,一脸硬气的说。 本来抓着她的男人见状桀声怪笑,“等会儿你也这么辣才好。” 男人的话同时也引来旁边同伴的笑,笑声中极尽猥琐,也让听的组队员们瞬间就想了许多不好的内容。 三个女兵闻言全部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另一人更是直接骂了声无耻。 女兵的话却只引来这些人更加恶意的笑声。 “喂!有什么冲我来,你们不要为难她们几个。”另一边笼子里关着两个男兵打扮的,其中一个倒在地上,看来似乎奄奄一息,另一个脸上虽也挂了彩,但还能如常的动弹,这时候,发声的就是那个挂彩的。 就着他的发声,不但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连那伙持枪的团伙也都看了过来。还是刚才那个桀声怪笑的人开口,“让你招供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爽快?现在为女人出头这么勤?有能耐,有能耐你倒是来救她们啊。”说罢,他忽然抬手一把揪住了刚才那个不愿他碰的女兵的头发,猛的往后一扯。 女兵没有防备,被这么一扯动,脑袋跟着往后仰,整个人还因为疼痛皱起了眉头。 “你们不是八个人吗,看看现在还剩几个?哼哼。我奉劝你们,好好配合把该说的都说了,免得到时候受苦。做人呢,要爱惜自己,是不是?”桀桀怪笑声又放肆的逸了出来。 笑声就快要停止时,室内忽然响起了一声闷沉的枪声,瞬时间,不只连音他们被忽然而来的枪声吓了一跳,就是放肆大笑的人也被惊了下。 视线来回一瞥,只见开枪的人是同伙中的一员,那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黑色中,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他的面貌,只感受着他一身冷冽的气势,怎么看都像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如今的情况也确实如此,原先想要出头的男兵一声不发的怦然倒地,紧接着很快的,组组员们便见他的心口位置处一片******因为他穿的一身黑色,所以本还并不明显,可鲜血极快速的渗透了黑色的衣衫,也令中枪的位置变得明显起来。 室内顿时死一般的静寂,组的组员们虽然经过了各式各样的严苛训练,可同伴中枪倒在眼前还是第一回。 之前都是纸上谈兵,现下忽然真枪实弹,全员都没做好这个准备。 开枪的那人收回了举枪的手势,发声道,“嘴巴太硬,留着也没用。” 之前笑的那人竟然没有再嚣张,反而对着这黑衣人时表现的非常狗腿,口中更是附和着说,“是是是,陈哥说的是。”随即又指挥旁边的人,“你,过去看看死了没。” 被点名的一个年轻男人忙走过去打开铁笼查看情况,很快回复说,“陈哥,龙哥,死了。” “死了就拖出去喂狗。”被喊龙哥的人当即说,那语气就跟要让处理什么垃圾一般淡漠又无所谓。 三个女兵一听这噩耗,泪水全蓄在眼里,但谁也没有真的落下, 手下的人得令,又进去了一个人帮着之前去查探的人一起将尸体抬了出去。 组组员们全跟傻了般看着他们将男兵的尸体抬走,而其他人则跟在其后离开,临走前,那位包覆在黑色中的陈哥回头望了眼关押组组员们的铁笼子,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人一离开,偌大的仓库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沉默在各人之间流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有人小声的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出去。” 这句话瞬间拉回了其他人的思绪,大家全跟活了过来一样,附和的说,“对,我们必须出去,哪怕不能真的出去,也要想办法将目前的情况报告给后方知道。我们才到达驻守点就遇见了埋伏,说明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也不知道其他组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只是我们暴露了,那我们也该让其他组的人提起注意。” 身为组的组长,湛斌很赞同大家所说的,他轻轻地碰了下离他最近的连音,悄声道,“能帮我解开结吗?”他转着身子,让连音看了看系在他背后的绳结。 连音在被捆绑时就知道他们用的是渔夫结,还是双渔夫结,就怕他们会解开。不过这些却并不能难倒连音,她看了眼,找到了绳结处便回答了声“能”。 湛斌一听,很是信任的背过了身子,连音也背转过身子,两人背对背贴在一起。 虽然连音的双手被捆绑的死死的,但她的手指头还能灵活的动作,在摸索到了湛斌手腕处的绳结后便开始将其解开。 组员们看出两人在解绳结后,忙也两人一组互相帮助解开绳结。 好在这仓库中并没有什么监控摄像头,不然恐怕他们也不敢这么轻举妄动。 连音这里很快就帮湛斌解开了绳结,湛斌快速挣脱开绑缚住自己的绳索,等手臂能够正常活动后,反过去帮着连音解绳结。 在其他人还在努力中,他们俩的绳索是最快解开的。 等两人都摆脱了绳索的束缚后,两人分头帮其他人将绳结解开。 几乎没花几分钟,组所有人的绳结都被解开,大家全部摆脱了绳索后,第二步要做的就是打开这座铁牢笼。 对于开锁这事,组男兵储志文表现的信心满满。 储志文说:“让我来,我能打开。”(。) 你好,特种兵(十三) 连音等人被抓时早已经被搜过身,但凡身上的利器都被缴获走了,哪怕连根针都不放过。开锁总得用到利器,现在看储志文那一脸信心满满的模样,大家不禁都好奇他要怎么开这个锁,纷纷往旁边让开了些。 储志文走到铁笼的大锁旁,拿起锁住的锁扣研究了番,就在众人心焦他的浪费时间时,储志文忽然蹲下身,两手将右腿的裤管卷起了条边,紧接着搓搓揉揉的,他竟从裤管卷边里抽出了一条铁丝来。 组里有人当即觉得不可思议,“老储,你是怎么做到的?” 储志文嘿嘿一笑,“这都是以前连队里跟我们排长学的。藏这地方,没仪器光靠手绝对查不出来。”他神情中志得意满的很。 有了铁丝,这锁就不在话下了,众人心下松快了一分。 湛斌没好气的踢了储志文一脚,嫌弃他磨蹭,“别浪费时间,万一他们又来人了怎么办?” 大家伙又因为湛斌这话瞬间生起了几分紧张感,当即也不再与储志文说话,全是一脸催促的表情。 储志文也收起了原有的表情,忙低着头拨弄手中的细铁丝,抓紧了时间开锁。 众人屏息以待,但见他拨拨弄弄,只听的咔的一声,原本锁住的铁锁忽然弹了出来。 储志文回头望了大家伙一眼,所有人的眼中都亮起了光,储志文瞧见了,眼里也跟着有了点点笑意,手下忙取下了铁锁,直接将铁笼的门打开。 大家跟在储志文身后一起走出了铁笼子,不被关在笼中重获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但眼下时机不对,众人也不敢耽搁,互相掩护着往外走。 在路过第二个铁笼时,童思萍看了眼里头奄奄一息的男兵,问湛斌说,“他怎么办?要把他留下吗?” 湛斌经过童思萍的指点,也看到了铁笼子里的人。 大家都是军人,又都是特种兵军人,当然没有抛弃和放弃的道理。湛斌几乎没有考虑的就说,“带上他一起,我们没有放弃队友的习惯。” 湛斌不会忘记刚才那伙人说的话,之前他们抓了八名特种兵,可到他们来时,铁笼里就只剩下了五人,加之后来那名被射杀的,可以想见那已经不在这里的三人都经历了什么下场。 湛斌的话得到其他人一致的认同,队中两名男兵甚至自动自发的站在铁笼旁边,还催促着储志文快点将铁笼的锁打开。 被唤的储志文二话不说,立刻上去开锁。 因为刚才已经开过一把锁,所以这会儿好歹也有了经验,这会儿自然更加顺手,三两下一拨弄就将锁打来了。立在旁边的两名男兵见状连忙进去一人一边将人扶了出来。 伤员一扶出来,湛斌甩甩头,指挥道,“走。” 一组人猫着身子,悄无声息的快速靠近仓库大门,由两人打头阵,先附耳倾听了下外间的声响,确定外头没有把守的人后,两人才悄悄的推开了一条缝侦察外间情况,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来时还人来人外的外间,此时竟然空无一人。 “没人。”一人缩回脑袋,向湛斌他们汇报这个消息。 大家听闻这情况后,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该继续留在仓库里。湛斌也询问大家的意思,众人沉默的各自思索了番,最后还是决定先出去再说。 一组人里,有打头阵的,有殿后的,大家伙各司其职着慢慢走出了仓库。 一走到外间,寒冷的风即刻往身上吹来,而这风中,竟还带着一股挥不去的血腥味儿。大家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刚才那名特种兵,神情中不禁都有些悲伤。 但悲伤并不适合当下的情况,大家辨认了下方向,寻到了被押来时的路,就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的往外而去。 等离了那间仓库有些距离后,连音忽然想起来那被带走的三名女兵,靠近湛斌身边低声问他,“还有三个女兵呢?” 湛斌回望了她眼,快速道,“先出去,等会你们三个女兵扶着伤员去后方汇报情况。我们回去救人。”听他话里的语气,看来他早就有此打算了。 男兵们对这个安排都没有异议,女兵们却不同意。 丁蓉就说,“为什么要我们离开,我要留下。”她不觉得她比男兵差,并不需要湛斌提供的特别照顾。 同样不需要湛斌特别照顾的还有童思萍,她不需要照顾完全是因为她觉得大家既然是一个组的人,就该共同进退。 这时候,反而就只有连音没有开口,只沉默的看着他们。 扶着伤员的两个男兵见连音没有反对湛斌的安排,其中一个干脆要连音来扶住伤员,他已经准备好与湛斌再杀回去救那三名女兵了。 两人将伤员扶到连音身边,一个不由分手便让连音接手,一点也不等连音的反应。 连音被动的接过伤员,但也是在这时候,她忽然觉出一丝不对劲。扶住伤员胳膊的手移到了那伤员的脉搏处,轻轻的一搭,不消几秒,她眼眸一闪,暗暗地瞥向身旁的这号伤员。 那边,丁蓉还在向湛斌争取留下。 本来不预备在这种时候多添乱的连音忽然也出声说,“我留下吧,组长重新安排人送伤员回后方去汇报情况。” 湛斌刚才还觉得连音很服从安排,这会儿见她也加入添乱的列队,整个人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连音不给他说话机会,直接充当指挥官的角色,说道,“白勇和卫波光并不是最擅长格斗,他们俩还不如与我们,干脆让他们俩护送伤员离开,回后方去汇报情况,我们留下。” 被点名的白勇和卫波光全是一脸的不愿意,可是连音说的又是事实,他们俩确实并不擅长格斗,既打不过丁蓉,也打不过连音,将他们替换下来护送伤员也确实是最妥当的安排。 湛斌不禁也被说动了,来回看了白勇和卫波光两眼,很快同意了连音的提议。(。) 你好,特种兵(十四) 湛斌很快重新做出调整,让格斗术方面稍弱的白勇和卫波光护送着那名奄奄一息的特种兵先行离开去后方,而剩余的其他人则潜去其他几间的仓库探探情况,寻找被带走的那三名女兵。 在能救的情况下自然要救,但如果无法救,也一定要消殆些敌方的气焰,也算是为其他组的队友们制造些优势。 湛斌将剩下的人又分编了成了两组小队,一组往左,一组往右,各自勘察地形以及寻找女兵们。 在两拨人临走前,连音忍不住多添了句说,“没有找到人,若是找到无线电或是其他通讯设备,都先与指挥部取得联络,告知下当前的情况。” 其他人听后都点头表示心中有数。 在确定没其他问题后,大家这便散开各自行动。 连音跟着湛斌一组,同组的还有童思萍和那个刚表演过开锁神技的储志文,他们走的是左手边的路线。 夜色太黑,也显得太过静谧,唯有风声一阵阵呼啸而来。因为如此,一组人连踏出的步子也不敢放出声来。 一路摸黑过去,所经之处倒是一派太平,他们几人奇怪着早前的敌方人到底都去了哪儿,难道又出去埋伏抓捕其他组的人的?正在这时候,不远处一间仓库中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那叫声撕心裂肺的,让外头的组组员们不禁跟着心肝一颤。 湛斌极快速的看了眼身旁的储志文,四人的第一动作便是连忙往声源传来的那间仓库围靠过去。 当他们离的越近时,仓库内传来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他们这才听清楚,室内不但有女的,还有男人的声音。而且也听的出来,室内的男人显然不少,肯定不下于五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女人的叫声更响更频繁起来,而且还不只一道声音。 属于女人的叫声正好是三道,而且其中一道还有些熟悉,对于室内有什么人,外头的人基本已经可以确认了。 两个男兵都算不得大,稍微长点的湛斌今年也才刚二十三,可是在听到这几声叫声后,两个男兵全在第一时间里变了面色,还面面相觑起来,甚至也不敢直视连音和童思萍。 不过童思萍也是经历颇多的人,在听到这声响后的没几秒后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当即也跟着变了面色,还禁不住咬牙切齿的暗咒了声,“这些个畜生!” 一旁的储志文立即悄声问湛斌,“现在怎么办?”那声音听在耳里,真是又令他耳红,又令他觉得愤恨。 湛斌也好不到哪儿去,却还强制冷静的回答说,“先看看情况,里头多少人现在也不清楚,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他的话得到储志文的赞同,也让童思萍表示不赞同。 童思萍说,“里头的人是我们的战友,是我们的姐妹,她们在里头遭受着什么,你也应该听到了。这样的时候,你竟然还说什么轻举妄动。等你不轻举妄动的时候,你能保证她们还能好好的吗?”虽然她平时看来很沉着冷静,可那都是没有事到临头时,如今有同胞正遭受着欺辱,还是离的她这么近,她根本就没法再将以往的那一套拿来用。 湛斌被她说的也没法反驳,他何尝不想要去救人,可如今的情况是对方手中有武器,而他们却是赤手空拳,又拿什么去救人?难道只是靠肉搏吗? 他试图与童思萍讲道理,可仓库内痛苦的叫声再次传出来,折磨着大家伙的耳朵,也折磨着人心。 童思萍实在是熬不下去了,眼看湛斌还能沉住气不动,她失望不已,干脆直接就略过了他,问向唯一的女同胞连音,寻求她的认同,“连音,你怎么看?” 连音看着童思萍,光从童思萍的问话里就知道她想要听到怎样的回答,连音也不做多想,很干脆的附和着她,“排长,我听从你的安排。” 童思萍有了这话就像有了坚强后盾一般,“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你跟我走。” 湛斌一把扯住童思萍,不赞同道,“你好歹也是老兵了,怎么还这么随心所欲不懂得以大局为重?”要不是眼下场合不对,他真要好好批评她,而现在只能尽可能的简洁的告诉她,他不赞同轻举妄动的理由,“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你这样冲出去,心里是舒坦了,大不了一条命送出去。可你想过白勇和卫波光没?他们能不能安全的把伤员带回后方去,你冲出去能不能确保不破坏其他组的任务?” 童思萍的冲动被湛斌的这一番话浇熄,刚才没做多想的事和冷静这会儿全数回笼,再想想湛斌说的话,她不得不承认湛斌说的是对的。 但也正因为知道湛斌说的是正确的,童思萍的心情更加憋屈,语气冲冲的问湛斌,“那你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湛斌正要回答她,有一道声音却先一步响起来,“来人啊,俘虏跑出来了!” 湛斌和童思萍皆一愣,集体往发声处一看,长形仓库的那一头,一个男人正想要方便,结果就这么刚好的听见了童思萍的声音,再仔细一查看,竟然有四五人,于是他当即扯开嗓门就喊起了人。 原本还说要从长计议,不能擅自轻举妄动的湛斌一看这情况,也知道再想要暗度陈仓是不可能的了。本来是他劝着童思萍冷静,这会儿却也是他直接对童思萍喊话,“躲不过了,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童思萍一愣,当即压肚子里的憋屈全数爆发了开来,直接转化成了武力值直接冲着那个喊后援的男人而去。 储志文见状也跟着一窝蜂冲了上去。 连音跟在最后面,也是动作最慢的那一个。 几乎是等前面三人冲到那男人跟前时,男人的声音引得其他人全部跑了出来,带头的湛斌和童思萍拳头还没挥到男人的脸上,已经双双被枪支给抵住了脑袋,同时也顿住了连音和储志文的动作。(。) 你好,特种兵(十五) 湛斌这里就只有四个人,而对方却直接冲出了七个人,加上最后一个从仓库里走出来的黑衣人,一共八个,恰恰是湛斌他们的两倍。而且来人个个手中提着武器,比起湛斌他们四人的赤手空拳,到底谁更有利,结果已经很显而易见。 最后走出来的男人瞧了瞧他们四人,露出不屑的笑来,“有点能耐。但也没多大能耐。”招呼着手下们将他们再次绑上。 童思萍心里窝火的很,一想起这些人之前可能在仓库中做的事情,干脆想着就是拼个死也要搭上一个,手中的拳头又提了起来。 她才要动手,对面的人已经眼快的看穿了她的动作,枪口更是直接对准了过来。 后头的黑衣人慢悠悠的开口说,“都给我悠着点,别动她,留着待会还有用呢。” 离得童思萍最近距离的男人闻言直接反手就用枪杆子抡了她一下,童思萍当即被抡的有点发晕,一边的湛斌见状就要过去,却直接被另一杆枪口抵住。 “老实点,别动!” 湛斌几人被枪杆子抵进了身旁的这间仓库里。 这间仓库不同于刚才关押他们的那间,看起来像是他们这些人的住所,屋内配备了基本的生活用品,而之前被带走的三个女兵此刻也正在仓库中,那模样惨不忍睹,至少让湛斌和储志文两个男人不忍心看。 黑衣人一直走在最后一个,走进来后呵笑了声,说,“刚审问了三个女的,还想休息休息。没想到有心急自己送上门来的。看来这是注定要我多受累一回了。” 他的话当即让一旁的人笑了起来,那不用说明的笑声任谁都明白黑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童思萍面上当即青青红红的,一双眼睛跟要喷火似的。 相比起她,连音却是一派淡定的模样,仿佛根本就没在听黑衣人说话。 黑衣人将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看在眼里,当即走到连音面前,伸手直接捏住了连音的下巴,连音也不反抗,就这么淡然的看着他。 他笑,“这冷冷淡淡的模样倒是有意思,要不就先从你开始吧。” “畜生!你敢动她试试!”童思萍在旁边急道。 黑衣人瞥眼童思萍,也不理她,原本捏着连音下巴的手直接挪到她的肩膀处,直接将她拽了出来。 连音被他拽了个趔趄,很快又稳住身子。 黑衣人见她表情一点不变,眼中的兴趣更浓,“有趣,实在有趣。”看了圈儿童思萍三人后,又对其他的人说,“兄弟们,等我先完事了再让你们来。” 室内当即便爆出了几道欢呼声。 连音还是没变脸色,童思萍已然目呲欲裂,“混蛋!你敢!老娘跟你们拼了!” “士可杀不可辱!我也跟你们拼了!”湛斌也道。 两人几乎是同时间出手,就在他们出手的同时间,连音也在黑衣人没来得及防备的时候极快速的一脚踹上了他的裆部。等黑衣人惊觉躲避时,连音的攻势就只离了他的重要部位一点点。 身后头,湛斌和童思萍各从离的最近的人身上夺来了枪,二话不说直接对准身旁敌人的要害,砰砰砰几枪发出,应该中枪的人却并没有倒地,而那枪声也与装填实弹的枪声所不同。 黑衣人一躲开连音的攻击后连忙拉开了一段距离,惊魂不定的看着连音,摇头道,“难怪说会咬人的不叫,真是太准确了。”语气与之前说话时截然不同,明显带着几分调侃。 而此时,仓库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以元洲为首,身后跟着一队特种兵一齐走了进来。 湛斌他们看见元洲的出现明显愣了下,一时间不明白眼下到底什么情况。 元洲看了圈儿仓库内的人,嘴角勾了勾,喊了声,“列队集合。” 原本还四散开的人立即集合起来,列队成两排,就连原本半死不活状的三个女兵也快速的爬起来边整理衣服边列队在男人的末端。而那黑衣人则小跑步到元洲,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报告,列队完毕。” 元洲点了个头,“归队。稍息。” 一群人全部听话的稍息。 童思萍捂了捂还发晕的脑袋,越看越懵。连带她身边的湛斌和储志文都一脸呆愣愣的样子。 元洲看了他们三人的表情,最后才看向连音,视线在她面上多停驻了两秒,随后才说,“组本次训练结束。” 训练?童思萍三人后知后觉的。 “虽然你们的表现很愚蠢,但至少你们没有忘记你们的使命,也没有忘记你们的身份。本次训练,勉强算你们过关。” 有一种被耍的感觉隐隐在几人心里旋转着,湛斌沉默了会儿才想起来说,“我们还有其一队人,还有护送伤员去后方的” “他们也都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训练。”元洲的意思是其他人已经先行完成训练了。 果然,其他人在元洲话后走了进来,就连护送伤员去后方的白勇和卫波光也出现了。相比起湛斌他们还没接受这只是场训练的事情,其他人显然已经接受了,一进来还冲着湛斌他们笑。 元洲让黑衣人他们两队人解散,为首的黑衣人又走到连音面前,冲她敬个礼,“你好,我是杨君昊。” 连音也对他行了个军礼,“你好,我是连音。” “你真是少有的淡定啊。”杨君昊感慨,如今都已经知道是训练时,竟然也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杨君昊觉得她真是淡定的过头了。“希望刚才没有冒犯到你。不过,你差点就冒犯了我。” 连音还没说话,元洲已经走过来,对着连音介绍道,“这是杨君昊,四级士官。也是你的上司。” 杨君昊连忙摆手,“元中队,你别制造距离。别让人家对我产生排斥。” 元洲望了他眼,面上表情带点嫌弃。 连音还站的笔直,对于杨君昊和元洲的对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杨君昊忍不住又转过来跟连音说话,“刚才你那一脚真是太悬了,要是我再晚一点反应,我可能就要被送去医院了。”回想刚才的情况,他仍觉得心有余悸,不禁又问,“你为什么会选择踢我那位置呢?”平时训练中没有哪个教官会这么教吧? 连音的视线往他下边望了眼,“报告,因为再不踢就没机会了。” “啥?”杨君昊没听懂。(。) 你好,特种兵(十六) 连音双眼直视着前方,既没有看杨君昊,更没看元洲,径直解释刚才所说的话道,“虽然本次训练各方面都非常逼真,但是在一些小细节方面还是有所缺陷。” 杨君昊一愣,“你知道本次行动只是训练?” 连音没有否认。 杨君昊更不敢相信,“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哪部分的细节有缺陷?”类似的训练已经进行过多次,还没人发现过。 就连元洲看向连音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怀疑。 连音如实回答,“虽然伤员装的奄奄一息,可是一个人的脉象是做不了假的。他的脉象强而有力,在在说明了他的身体状况非常好。” 杨君昊和元洲全一脸的无语状。 沉默了几秒,还是杨君昊问连音,“你是从伤员的脉象上判断出他并没有真的受伤,进而判断出这只是一场训练?”她还会把脉?难道她是学医的? “是的。” “那你怎么不判断他有可能是敌人假扮的,只是为了卧底呢?”毕竟这样子更说得通啊。 连音看向杨君昊,“刚开始有这猜测,但很快我就排除了。因为地方完全没这必要。” 杨君昊看了她一会儿,虽然明知道不该多问,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连音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这必要?” “对方既然能够事先得到情报埋伏着抓到我们,那就代表了他们已经有了内部人员,也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情况。既然如此,那他们还需要什么卧底?岂不是多此一举?而且真要当卧底询问我们更多内幕,就不该将人设设定成奄奄一息,好歹也应该是能说话的才方便与我们沟通,询问我们更多情报。所以我以此判断,这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演习、训练。” 杨君昊默了。 元洲在听过连音的分析后,不由自主的点下了头。看连音时,更是觉得她难得。难得有个这么通透的人,看来今后能用得上她的地方多了去了。 再看身旁的杨君昊,元洲不客气的对他说,“你回去后再好好改善下训练方案,要是下次再训练学员看出来,你就可以退休了。” 杨君昊敢怒不敢言的看了元洲,算是接下了他的命令。但这心里还是郁闷,同时又想起了刚才所问的问题,“那你既然知道这只是一场训练,刚才为什么还想废了我?”那力道,杨君昊半点不怀疑,要是自己真的中标,那可能真要被连音给废了。 这事一想起来,杨君昊就有点后怕。 再提这问题,连音虽然仍是一脸正气,但眉宇间却有些飞扬,她却还一本正经、语调平平的说,“正因为知道这不过是场训练,所以心里有些气。也知道等训练结束后就没发难的机会,所以想趁没结束前先发泄一下。” 杨君昊:“” 元洲:“” 杨君昊这会儿是扎扎实实被连音的话吓到了,他可没想到过眼前这个女兵竟然是这样的性格。发泄?她要是发泄了,那他岂不是成废人了?简直吓死爹了。 而元洲则也没想到连音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又无比的庆幸一点,幸好不是他当这贼兵头。 童思萍和湛斌那边显然也听见了连音所说的话,眼见他们这边的对话告了一段落,当即围靠了过来。 脑袋还晕乎的童思萍一手抚着额头,一边责问连音说,“连音,你都已经知道这是一场训练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敢情我们皆醉,就你一个人独醒。你怎么那么坏?”童思萍简直要气死了,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真是愚蠢透了。 很快的,组其他队员也靠了过来,全是与童思萍一样的想法,都觉得连音太不应该了。一人一句的直接责怪连音不仗义,让他们提心吊胆了一回。 连音全盘接受了他们的抱怨,等他们各种抱怨的话说的差不多后,她才解释她没说的原因,“这毕竟是训练,如果我告诉了你们,那就等同于是帮你们作弊。万一影响到你们的成绩,那岂不是我的错?所以为了你们好,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解释后,连音看向元洲,又问他,“元中队,我这样做应该没有打扰你的计划吧?” 元洲看着她,顿时解读出一种“该配合你的演出,我尽力在演”的感觉,顿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再待了一会儿,元洲便下令组组员们全部回营地。 而杨君昊为首的这队人将要继续留下来,因为还有其他几组需要完成来同样的训练,以此来判断经过为期三个月的考核选拔,这些考核学员是否合格。 作为已经合格的组成员们将先行回到营地休整,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假期了,假期将一直持续到所有小组完成训练。等全部完成考核后,元洲将要宣布最后的选拔结果,谁去谁留也将有个真正的结果。 对于能够休假,大家伙的心情应该是高兴的,训练这么久根本就没什么假期可言,大家早想着何时放假了。但是因为经过了这一场后,大家的好心情早被磨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多大的兴奋劲。 组所有人被直升机送回营地后,他们在营地休整了大约四五天后,其他的小组才陆续回到营地来。 能在训练中坚持到今天的,都是各个都身怀技能的,连音也相信,大家对于这场考验也一定是会成功过关的。 等最后一组成员全部回来后,元洲又放了最后一个小组一天的休整期,连带着其他组又得到了一天的休整假期。 等到所有小组都得到过休整后,他这才下令让所有考核学员到齐报数。 相比起之前集合报数时受训者们的各种状态,今天的大家反而显得非常乖巧和配合。只因为全盯着元洲的入选名单呢。 元洲也明白大家的心思,所以在集合后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向大家宣布这次训练的成绩。 到最后,就只有三四人不合格,抱憾的厉害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入选了特种兵的队伍。 为期三个月的训练终于结束,接下来大家又将转移场所举办入队仪式,宣示正式加入陆军特种兵大队。 与许多抱在一起庆祝的人一样,为这一天准备了一年多的连音心下也松快了。(。) 你好,特种兵(十七) 在得到了最后的考核成绩,决定了去留后,所有人将短暂返回市里办理入队手续。离开大都市有一段日子了,这番再回来,看着车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有男兵当即感慨道,“终于又回到现代社会了。再不回来看看,我都快不记得城市是什么样了。” 他这句话让同车的其他人忍不住发笑,但发笑完后也产生了同样的感慨。在训练营里待了那么久,整日所见不是青山绿水就是蓝天黑夜,每天所有的内容就是各种训练,都市的灯红酒绿还真快遗忘光了。 所幸这番回来办理手续加上参加入队仪式有两天的时间,大家伙这边开始约起来,说回头请半天假,要一起出来逛逛。还说要去哪儿和哪儿的,一个个地方被翻了出来,众人的感觉更好。 不过这话也只是说说过过嘴瘾用的,他们根本没有这美国时间来闲逛。 等到书面手续办完后,所有的特种新兵还要参加专门的新兵入伍仪式,随后将被安排下到各连队的特种兵大队,至于去往具体哪个连队都要由上头决定。不同的连队有不同的需求名额,也有元洲这个中队指导的意见。 大家都知道这个流程,对于即将去往的连队也多有期待,希望是个不错的地方。 而连音一路思忖着,却并没有过多的期待,她的心里另有打算。 新兵们回城市的同时,元洲身为负责人,也跟着一起回来处理这些事务。 市内有专门提供的部队住所,就在连队驻扎站里,接下来的几天直到新兵仪式结束,元洲就在这里办公。 才来的这天傍晚,便有警卫员通知他,说是有人要见他。 元洲奇怪,他平时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际,而且又是刚回来驻扎处,怎么就有人来找他了,他多询问了警卫员两人,“是什么人?” 警卫员如实回报,“是个女兵,说是元中队你手下的。” 元洲更奇怪,一时间根本没有头绪,不知道是哪个人,不过倒是放行让人进来了。 等人来后,元洲才恍然,原来来找他的人是连音。 连音穿着一身常服,见了元洲后也不像以往那样行军礼,只是单纯的口上叫了声,问了声好。也因为少了军礼的正式,使得元洲觉得见她有些见普通的朋友那样,距离也近了些。 元洲将她引到了室内的沙发上坐下,随后又坐在她的对面。对于她特地来寻他,元洲还是表示出了疑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还有,她怎么知道他住这儿的?难道还真是侦察兵做的久了,都不在话下了。 连音端正的坐在座上,本就在等他提问,如今他问了,她也就答说,“今天来找元中队,其实是想来询问下元中队关于新兵分发去向的问题。” 元洲没想到她竟然是来问这事的,当即挑了下眉。不答反问道,“你特地来问这事?怎么呢?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有想法。”连音连忙接上话。 元洲愣了下,没想到她倒是干脆,还真有想法。 他换了个坐姿,问她说,“那你说说看,你都有什么想法?” 连音依旧维持着干错利落的说话风格,这会儿也不藏掖,直接回答他说,“今天来找元中队,就是希望元中队能将我留在你的队里,我不想去其他连队。” 元洲眉一挑,嘴角处微微勾出了一点弧度,“你想留在我的队里?有什么理由吗?” “没有理由。” 元洲本以为能够听到诸如她夸赞他好,夸赞他的队伍好,或者其他任何可能有的理由,但是连音竟然说没有,而且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看她那样子,好像有理由才是不应该、不对的。元洲真是又一次被她弄的无语了。他直到这时候才发觉一点,这姑娘怎么总是有本事让他吃瘪呢? 但不管她的没有理由是真的还是假的,元洲这心里头总还是有点说不清的高兴。因为她想留在他的队伍里,仅仅就只有这一点,也说明他的队伍对她来说是她所希望的归属。 元洲看着连音,故意沉默了片刻,随后才慢言慢语的说,“连音,你应该也明白,你们新兵下连的事情是由多方面决定的。部队有严明的纪律和流程,并不是你家里,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元中队这话是要告诉我,我并没有希望留在你的队伍里,一定会被下放到其他连队里去吗?”连音打断他的话,径自猜测着。 元洲半点也不透露,甚至还跟她说,“人员安排是早已经就定好了的事情。每一位同志的去处都是经过我们慎重考过的。你如果只是害怕这个,那你大可放心。” 连音没说话。 元洲看她似乎并不满意他释放出的消息,又跟个老领导一样劝了她几句,一番大道理张口便来,说的口都要干了,连音才起身说告辞。 他看看时间早就到饭点了,便就问她,“还没吃过饭吧?走吧,一起去吃点。” 连音虽然摆出了一副不想去的样子,但话里却没推却,最后就被元洲带着去吃饭了。 元洲也没什么请客吃饭的机会,更不提请女孩子吃饭了,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如今还是个光棍,虽然被家里催着相过两回亲,但总是不合适,就没走下去。不过在有限的相亲活动中,元洲好歹也学到了些和女孩子单独独处时该有的行为。 这会儿元洲在上下级和普通朋友这两方面的关系转换的也挺快,因为决定请连音去吃火锅,所以他还懂得先询问连音能不能吃辣,在确定连音说可以后,他这才放心的带她到不远处的一家火锅店吃饭。 这要是换了部队上下级的关系,连音根本就不可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部队里可没有女士优先这一套礼仪。 点菜前,元洲还是先将菜单递给了连音,还不忘关照她,“随便点,爱吃什么点什么。”这口气妥妥的霸道总裁无异。 连音看了眼菜单,果真就没跟他客气了。(。) 你好,特种兵(十八)【月票30+】 吃火锅讲究的就是气氛和一个热闹,火锅店的气氛不错,但是元洲和连音却吃不出热闹来。 两个人就像是头回见面的相亲对象般,总觉得带了份矜持。 火锅吃过半后,元洲忽然对连音说,“你怕冷,东令进补的时候多吃些羊肉,那个抗寒效果好。身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怕冷可不行。以后多的是苦寒之地的训练,你要尽早克服。” 听他说的越多,连音便越有她没法留在元洲队伍的感觉。而且照眼下的话语听来,因为无法被留下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起床困难症了。 也是到了这时候,连音很是郁闷,她应该早点跟元洲说清楚的。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说了。 “元中队,我不是怕冷。我能克服寒冷,我只是冬天起床困难。这个和怕冷是两码事。” 元洲直视着她,她眉间微锁,带着份郁闷,除此外,看来她说的是真的。 怕冷与起床困难并不是一码事?他不是太明白起床困难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他没有这种感觉,也没在手下的兵身上见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无法回应连音说的话。 连音看他样子就知道他不懂。不过也是,如果他懂,在训练的那几天他早就对付她了。 元洲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让她继续吃。 连音有些食不下咽,心下只在想着如果去其他连队已是不可避免,那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再进他的队伍。 重新再参加选拔吗? 元洲边吃边不时注意着她的情况,将她所有的表现全数收入眼底。 火锅吃完后,两个人告别各自离开。 特种新兵的入队仪式在两天后的上午举行,不知道是纯粹的天公不作美,还是老天爷要告诉这些新兵们接下来的生活只有磨难,再没有什么阳光可言,不常在冬天下雨的这座城市竟然难得的下起雨来。 雨势不大,但气温因此阴冷潮湿起来,总觉得冷的难受。 新一批特种新兵顶着雨,顶着寒冷站着列队。最前头领队的是元洲和杨君昊这些个老兵,而入伍的仪式则由特种大队的大队长来主持和带头宣誓。 新兵们也得以见到了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得到的大队长。 大队长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或许是人在中年的关系,看起来与元洲这些年轻人很不同,没有那么的硬血样,反而像是个和善的人。 他见到这批新兵时脸带着笑意,甚至还跟大家问候,语气也十分的亲切和蔼,以至于大家对他的感觉都很好。一直到他带头宣誓时,大家才从他忽然坚定忠贞的宣誓中发现他的不同面。 等到宣誓完毕,大队长面对向各位新兵,语气认真而又铿锵道,“各位,希望你们牢记此刻的誓言。从今而后,你们再不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你们是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的特种兵。你们更要牢记忠于祖国,忠于人民这八个大字。你们所有的行事准则都将围绕这八个大字!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齐声回答。 最前方的元洲直接提着嗓音喊,“人民的需要,祖国的召唤,就是我付出全部的时候。” 新兵们在他话末也跟着一起宣誓而出。 大队长听的连连点头,“欢迎你们加入特种兵大队。” 入队仪式结束后,所有新兵都保持着列队模式,接下来就是分配连队的事情了。 分配名单捏在杨君昊的手里,也由他来念名字分配。而元洲也没有离开,直接站在一旁听着杨君昊的分配。 杨君昊说,“以下我叫到名字的人请出列。” 大家都等着自己的名字被叫出。 杨君昊唤名字分配的速度不快,唤一个离开一个,连音一直等了很久,等到人都快走完了,这才忠于轮到了她。 “连音。”杨君昊在唤她名字的时候还特意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才续道,“特种大队特别行动队。” 特别行动队,就是元洲所带领的那支队伍。 连音听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元洲,眼里带了份惊讶。 她是真的吃惊。 元洲冲她露出了笑。 杨君昊道,“请出列。” 连音忙是出列。 这时元洲也走向前,一直到她面前才停下,笑道,“我本打算让你去个冬天也不太冷的连队。但既然你这么想受虐,那你以后就不要叫苦。相信我,你会后悔你的选择的。” 连音抬眼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也想跟着一起笑了。 这个元洲,前天是故意耍她的吧。 还有,他吓唬人的话是不是只会这么一句?刚去参加考核时他就这么说,到了现在还是这么说。真是半点也没有新意。 不过连音并没有拿话嘲讽他,她只是站直着身子,冲着他行了个军礼,以此向他表白她的决心。 对于她的军礼表示,元洲嘴角的笑又加深了一些。 得到分配后,连音便可以离开了,接下来她要去办具体的转部队手续。 等到手续办理完成后,她便可以去队里报道了。 等这边的分配全部结束后,杨君昊将分配名单夹在腋下,走到了元洲身边,没好气的看着他,“元中队,你不是说这次你不招女兵,要男的嘛。怎么到头来又加了人?” 元洲瞥他眼,一本正经道,“我只要好兵。不管男女,只要是好的,我就要。” 杨君昊却不听他这话,愣是拆台说,“三天前开会的时候,你可还不是这么说的。” 元洲面上表情有些绷不住了,直接瞪了杨君昊一眼,冷声道,“干好你的活。帮新兵们早点办妥手续,尽快回队里去。”说完,又瞪了他一眼,这才背着手离开。 杨君昊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道了声“我擦”。这明显的就是被踩了尾巴的行为。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摇摇头,杨君昊也转身离开,走的方向与元洲背道而驰,正是刚才那些被分配的新兵们离开的方向。 虽然元洲说让他去帮助新兵们办理手续,但杨君昊可明白,元洲才不是说帮助所有人,而只是帮助他的兵。 元洲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 你好,特种兵(十九) 直接隶属于军区的特种兵大队营地坐落在崇山峻岭中,有特别的地形做掩护,并有大片的合适场地作为训练场地。 偌大的营地中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才,元洲带着连音到来,并带着她简单的参观了下训练区。 训练区分了好几块训练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人在训练着。八百米障碍跑的,泥地格斗训练的,还有站队姿的。训练的项目与她在考核时的差不多,却也差很多。 在这里,男兵和女兵是分开训练的。 但这里的女兵与连音在连队中所见的不同,也与在特种兵选拔时所见的丁蓉、童思萍她们不同。也是如今所见,连音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连队里的男兵会用夜叉来称呼特种女兵。 因为她们确实更强。 连音看着训练中的女兵,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也要这么训练,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担忧着。 元洲在她身旁,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张口说,“以后你的训练计划和对象与她们不同。” 连音听着转头看他,元洲在这时候补全要说的,“你的训练只会比她们更苦更累。”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连音说。 元洲嘴角一勾,继续往前走,边说,“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你的队友们。” 连音忙跟上他的步伐。 元洲将她带到一间会客室里,他说带她来见队友,可是室内却空无一人。 连音正要问情况,室内忽然被丢入了一颗闪光弹。 闪光晃人眼的一刹那,一队穿着训练服,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面罩的人如鬼魅般窜入了室内,手中的枪支全数对准了连音刚站的位置。 等闪光过去后,举枪的头领正要说一声别动,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赶忙噎在喉咙口,眼睛里透出疑惑。 元洲抬抬眼皮子,拿手指指这队人的身后。 一队人连忙转身往后看,只见本该在元洲身旁的连音此时正站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他们收了枪,其中一个扯下了面罩,看着连音不可思议的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身手也太了得了吧。 连音没说话,元洲双手抱臂,先一步说,“训练了那么久,竟然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全部出去绕着体能训练区跑十圈。” 众人不敢表达意见,忙整合了队伍小跑步往外而去。 本想用特别行动队的仪式欢迎新人的加入,没想到到头来人没欢迎上,自己又被罚了一顿,人人心里那个憋屈啊。 等特别行动队的几人跑步去后,元洲才对着连音点点头,夸赞她说,“反应很不错,判断很正确。” “谢谢元中队夸赞。” 元洲夸完,又忍不住帮着那帮倒霉蛋说话,“不过你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也伤了他们的自尊。” 连音看他说话的意思,好像是在告诉她,该配合他们的演出应该尽力来演,不该这么拆台。 “我知道了。”连音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元洲不再说什么。 等特别行动队的倒霉蛋跑完十圈后,元洲带着连音又与他们正式见面。 特别行动队的一队人共有十人,十个男人。如今加上连音,正好是十一人。 本来这支队伍就是十一人的队伍,但因为其中一名队员在执行行动时牺牲了,所以才变成了十人的队伍。 按照计划这支队伍并没有女兵的位置,原本元洲也有意招一名男兵来顶替牺牲队员的位置,但最后变成了连音,所以元洲干脆想着改变一下行动队的格局。 队员们对于队伍忽然有女兵加入只有欢迎的份,到没有任何的不适合成分。 “这是连音,以后就是你们的队员。希望你们能带领她尽快熟悉和适应。”元洲向大家介绍了后,又问连音说,“你可以给自己取个代号。队伍的代号以禽类命名。” 队员们忙接口将自己的代号告诉了连音,从秃鹰、斑鸠到麻雀,凶猛的,无害的几乎都覆盖了。 而谈到连音该叫什么代号,代号为鹦鹉的队友便说,“这还是咱队的第一个女队员呢。应该要突出特别和重视,干脆叫凤凰怎么样?” 有人也觉得好,“这个不错。” 也有人觉得不怎么样,“叫画眉啊。画眉好听,多漂亮。” “黄鹂也好听。” “干脆叫金丝雀吧。跟我的麻雀是一家的。”代号叫麻雀的这么表示道。 “难听!” 连音这里还没说话,几个男人却先一步为代号的事吵开了。 元洲就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出声阻止他们的讨论。几个大老爷们因为顶头上司没有阻止,于是乎越吵越凶,就跟孩子似的,幸好这儿是不能打架的,不然还真怕他们会因此动起手来。 最后还是连音看不下去了,在他们还吵闹不止时,直接拍板道,“仙鹤。” 元洲看着她。 连音也回看他,确定道,“我的代号,就叫仙鹤。” 元洲点头,表示可以。 其他人也停止了争吵,个个静了下来。 麻雀说,“仙鹤啊?也、也不错。”那份勉强劲根本掩饰不住。 一边的鹦鹉说,“这代号,挺大只的。” 不管是鹦鹉,还是麻雀,都是小小只的鸟儿,他们这群大老爷们都是小只的生物,结果来个姑娘竟然叫仙鹤,那么大一只生物,而且一点不像个姑娘会用的代号。 只能说,这个姑娘真是太特别了。 但不管怎么说,元洲都没有对她的代号提出异议,那她这代号就是通过了。就是其他人有想法都没用了,因为也不是他们用。 对比,代号麻雀的队员向元洲道了声报告,说,“元中队,我能换个代号吗?” 元洲看着他,接道,“你想换什么代号?” 麻雀立即说,“我想改叫高山兀鹫,怎么样?够凶猛吗?”后半句话是对着身边的鹦鹉说的。 鹦鹉没搭理他,连看他一眼都懒得。 元洲一边嘴角一勾,眼一眨便说,“麻雀出列。” “到!”麻雀不明所以,不知道元洲忽然叫自己做什么。 元洲淡淡道,“二百个俯卧撑,即刻进行。” 麻雀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又犯什么错误了。身旁的人却笑的直不起腰来。 鹦鹉直接嘲笑他,“麻雀就是麻雀,还想当高山兀鹫。拔光毛,你还是麻雀啊!” 麻雀苦逼的做着俯卧撑。(。) 你好,特种兵(二十) 虽然麻雀这些人给连音的第一感觉很不靠谱,甚至带点蠢兮兮的感觉,全身上下半点也没有特种兵的风范。但这也仅仅只是在私下的时间里所表现出的样子。 一旦等他们投入到训练中时,整个人就跟完全换了个芯子似的。一个个都生猛的很,一举手一投足间满满的男子汉气概。 等到迎新仪式结束后,元洲一声令下,所有人包括连音在内都进入了训练模式,半分钟的休息时间都不再多给。 元洲手下有三支这样的行动队,而连音所在的这支行动队组建至今正好一个年头。除了连音之外,其他十名队员都是同一年被挑中的考核学员。所以他们之间的默契和熟悉度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有时候可能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与他们相比起来,连音这个后来者因为时间上的欠缺,自然无法和他们十人相提并论。 但元洲显然不会放水。用他的话来说,时间即是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需要他们奔赴到第一线去。特别行动队执行的每一个任务都可能是最危险的,如果队员之间默契不够,很可能就会害的其他队员丧命。所以磨合对于每一位队员来说至关重要,默契与时间并重,于是元洲下达了连音入队后的第一个命令,“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适应队伍、融入队伍。” 这个命令既是对连音下达的,也是对其他人下达的。 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唯一剩下能让他们进行磨合的时间,唯有在训练之中了。 特种大队的训练都是以小组或者小队为单位训练的,连音来时见到体能训练场上各个项目都有人在训练,那也全是因为各个小队的训练项目不同所造成的。不过其他小组或者小队都是纯粹的男子队或者女子队,也只有连音所在的特别行动队三队开了先河,成了男女混合组。 也因为如此,三队的训练也变成了男女混合训练。才刚化身为生猛野兽的男兵们又一个个懵了。 男女混合训练,这训练难度呈直线上升了啊。 其他项目都还好说,不论是障碍跑,还是越野或是侦查等项目都是一个个进行的,可偏偏到了格斗基础训练时是必须两人来完成的。原本队伍十一人时,他们是排着队轮摔完成的,后来变成了十个人,他们干脆就两人一组搭伴进行训练,现如今又变成了十一人,也就代表了他们一开始的训练模式又要启动了。 可是,谁去与连音练呢?几个大男人顿时陷入了不好意思和下不去手中。连音是才来的新人,与已经在特种大队里待上一段的女兵不同,连音还没真正进化成夜叉呢,所以在各位男同志的眼里,连音还是个正常的姑娘。对待姑娘,他们自然是想要怜香惜玉的。 更何况这个姑娘还是他们队里的,那绝对可以比其他队伍里的姑娘要亲切和宝贝多了。 于是,十个大男人站在训练场地上,面面相觑着是谁也下不去手。 元洲看他们半天都还没开始训练,不禁沉下了脸,“你们都在发什么愣,为什么还不开始训练?” 麻雀看了看四周面有难色的兄弟们,见没人张口,自动自发的代为出头说,“报告元中队,我们没法训练啊。” “怎么回事?”元洲以为他们有什么事。 麻雀砸吧了下嘴,满面为难的说,“我们十个大老爷们平时还能练练,可是如今多了个女的,我们谁去陪练都感觉不太好吧?”其实他主要是怕手劲大了弄伤人家姑娘,那多欺负人啊。而这一点恐怕也是其他人的想法中。 元洲听后,脸当即全部黑了,“你在说什么鬼话!”就连连音也一脸的无语状,她一开始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动,原来竟是在怜惜她。 “不是我说鬼话啊。”麻雀赶忙指着其他人说,“要不你问问他们,都是这个想法啊。” 元洲顺着他的指点看了看其他人,果然个个虽然没用言语表达出来,但神情中已经说明了一切。可也因为如此,元洲顿觉被气个半死,“你们现在是队友!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分别,特种兵没有男女的分别!懂吗?” 道理虽然都懂,可是心里总也有顾虑,麻雀又老油条的说,“对其他队伍的女同志当然下得去手,可这是咱们队的女同志。多稀罕的物种啊,实在下不去手啊。” “麻雀,出列!” “到!”麻雀小跑步着走向前两步,心中惴惴,总觉得被喊出去没有好事。 元洲手一抬指着一旁,“绕着基地跑十圈,立刻马上执行。” 麻雀一听,顿时面如死灰,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多嘴又惹元洲生气了。身后也传来了鹦鹉闲闲的一句,“枪打出头鸟,这笨鸟老是学不会这条。” 本以为元洲就只罚麻雀一人,没想到在公布完对麻雀的处罚后,他又对剩下的人说,“你们,原地做俯卧撑。什么时候麻雀跑完十圈回来报道,你们什么时候停下!” 剩下的人全都黑了脸,再看向麻雀时,简直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般。 麻雀也知道自己这回闯祸闯的有些大了,也不敢耽搁,当即就跑了起来。 而元洲的话也在这时候响起,“你们要记住,你们是一个整体,一人犯错,全部受罚。不管男女,全部原地俯卧撑,直到麻雀回来!”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连音也躲不过陪罚的命运了。 原本是男队员们没好意思对她下手,想照顾她一下,结果却换来更悲惨的遭遇。男同志们对连音也更加愧疚上了,前头已经跑远的麻雀在听完元洲的话,步伐迈的更快。 因为有元洲发布的陪罚措施,也逼得麻雀发挥了惊人的毅力,愣是用了比平时快上四分之一的速度跑完了十圈,气喘吁吁的回来拯救做俯卧撑的队友们,当然,其实最主要的是来拯救连音的。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陪着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陪罚吧。(。) 你好,特种兵(二十一) 麻雀自觉已经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这十圈了,但被留下原地俯卧撑的其他人还是累的半死,那劳累的程度简直比麻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报告,跑、跑完了。”麻雀胖喘着气向元洲报告情况。 元洲淡瞥了他一眼,先让连音他们停下俯卧撑,随后才让麻雀入列。 等麻雀归队后,一队人全喘的跟狗似的。 就是连音的体能高出许多,在经过这么段时间后也有些喘息。 元洲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半点也没有同情和怜惜的意思,直接又下令说,“接下来进行格斗基础训练,一对一练,胜利者与下一名对战,淘汰者与淘汰者对战,训练结束后,最后的那个淘汰者五百个俯卧撑!” 才刚做完数不清多少个的俯卧撑,现在乍听又要俯卧撑,除了麻雀外,其他人都觉得要吐了。这番开始训练后,也不再犹豫,直接以最认真的姿态对待。 在这条对战链中,连音被安排到了最后那个。这也是男兵们对她的照顾,最后那个还能多休息会,而且对战的次数也会明显少与其他人,当然最后成为失败者的概率也小了许多。 他们的这份怜惜,不只连音看出来了,就是元洲也看出来了。 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元洲叹息了声。 他对自己手下的兵太了解了,当初就是怕他们会这样怜香惜玉、瞻前顾后的,所以他才没考虑替补进女兵来。不然,特种大队内倒是有几名适合的,他也不用等一年再去新的考核学员里挑。 可是最后,他却还是挑了个连音。不想发生的事又发生了,除了叹息,元洲不禁开始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这帮男兵正视连音队友的身份。 如果他们一再的展现怜香惜玉,他很担心总有一天会坏事。 一对一,赢的晋级,这么一番轮转后,男兵们终于迎来了与连音的对战。 还没开打前,连音先与对战的啄木鸟说,“希望你能将我当做其他人那样对待。” “一定一定。”啄木鸟口不对心的保证着。 话完后,连音先动手。 其他人虽还在对战中,但视线却看向了连音和啄木鸟,到不是好奇连音的战斗力如何,而是想看看啄木鸟会怎么个关照法,毕竟元洲还在一旁看着呢。 啄木鸟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既想放水,又不想放的太干脆,被发现就不好了。 但是他显然想太多了,一等真的动起手来后,他根本就没法从连音捞到半点好处,非但如此,连音的连连进攻都快叫他招架不住了。 这场的胜负很清楚,元洲和啄木鸟都知道连音是真的厉害,其他人看着却要为啄木鸟捏把汗了,这么个放水法真的好吗?会不会太明显了点? “来,我跟你打。”元洲忽然下场对连音说。 其他人全惊吓的看着元洲,又纷纷责怪啄木鸟不会办事,那么明显的放水,就不能有点技术含量吗?这就被逮出来了吧?要是害了人家妹子可怎么得了。 连音对他要亲自和自己过招也有些吃惊,不过欣然接受了。 两个人照个面后便开始了你来我往,原本还觉得啄木鸟放水的士兵在看着连音和元洲对招后全吃惊了起来。 这看起来,不像是放水的样子嘛。 第二次与连音对招,元洲想起第一次树林里过招的场景,那时候就知道她很厉害。到今天再次对战后,他才真正肯定,连音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 之前那次与连音不相上下时,他心里无法接受。但今天他却觉得没有关系了,他希望这一战能给连音带来些用处,让其他人能够更加快速的接受连音这个队友,而不是局限在男女问题上。 元洲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实现,当看着两人不相上下的战斗力,谁也不能制服谁时,三队的队员们都惊呆了。 他们或许对连音的战力不了解,可是对于元洲的战斗力是了然的。如今一见岂不是表示连音是和元洲一样的厉害人物。 两人你来我往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元洲喊了停。因为再继续下去,就是打到天黑都没法有个胜负,而且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元洲对其他人说,“你们愣着做什么?让你们停了吗?” 一声吼,其他人连忙继续手上的动作。 等到再有人与连音时,对方干脆抱着试试的心态,不再想着放水而是认真对待。这一战虽然是输,但总算心里有数连音的战斗力了。 原本还想着放水,殊不知这完全是侮辱了连音。 格斗基础训练总算能够继续下去了。 小队每天的训练除了日常的训练外,还有其他的行动训练。而这行动训练就是专门训练大家不同地形下的反应和方案。 这个训练也才是最考验默契的。 为了模拟各种地形,特种大队营地里甚至还有专门的场地,设计的就与影视基地似的。偌大的地方隔开了许多的小空间,每个方格子间里,也代表了不同的地点和环境。 每场训练中,元洲都规定了时间,队友们要在规定时间完成任务,或是击毙敌人,或是控制敌人解救人质,而诸如此类任务的时间都有很明确的规定,如果失败一次,五百个俯卧撑就在等着他们。 麻雀他们已经对这训练已经到了很熟悉的程度,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来,只是在多增加了一个连音后,过去的人员部署全部被推翻,大家要熟悉新的位置和安排,这一下大家伙仿佛回到了最初一般错误连连,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的,就是越位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每回只要元洲眼一瞟,他们就知道自己又错了,到后来已经不用元洲交代,他们一发现错误便会自己积极主动的开始做俯卧撑。 就这么训练了近两个月后,连音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次出任务。 而这第一次任务就是个大任务。 市有一伙团伙胆大包天的抢劫了银行,并将工作人员和客户在内的十多名人挟持为人质与警方谈判。 当地警方在警力有限的情况下,只能联系了特种大队,元洲便将这任务委派给了连音所在的三队。 他们的目标就是在确保人质安全的情况下击毙绑匪。 在简单交代后,元洲下令道,“三队,出发!”(。) 你好,特种兵(二十二) 在市警方请求特种大队支援前,市警方已与银行劫匪就释放人质的事情对峙了快两个小时了。 市一向是个太平的地方,很少会发生什么案子,更不要说像这样劫持人质的大案子了,警方从上到下全翻锅了。 这回的劫匪都有前科,而且手中握有武器,对于和警方周旋自有一套,怎么都不与警方和谈。市警方在谈判的过程中一点都没捞到什么好处。 劫匪甚至还开出了条件,要求警方在多少小时内备下一笔庞大的钱款,并且清理好道路供他们离开,不然他们就要对人质下手了。 特种大队方面接到支援请求时,正是劫匪开出条件的时候。 一接到支援请求,元洲即刻带着行动队出发。一路从训练营赶往市,走的是最快捷的航空线,而就这短距离的航空线也飞行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机上,元洲将手头的情况再与大家详细说明了下。随后特别关照的就是连音。 其他人大大小小的任务已经出过许多,对此不说习以为常,也早就有了纾解的办法。唯独连音是头一次任务。更何况这次任务有非常明确的一点,那就是必要时刻“击毙匪徒”。 每一个执行任务的特种兵在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时都需要这方面的疏导,不论是事前,还是事后的。因为这关系到这个兵的后续任务生涯。 元洲难得没有再板着个脸,而是像个老大哥似的,温言温语的给连音做思想工作。大意就是任务时要集中精神,该出手时不要犹豫,以及她所面对的匪徒都是有前科的凶悍匪徒等等。 连音听了一会儿,出声问他说,“元中队,你一定没有上过心理课吧?” 元洲被她问的一愣,他确实没有系统的上过这门课程。 “你的心理疏导并不到位,也没有掌握正确的技巧,所以好像也没有什么用。”连音又说。 身旁的人当即憋不住笑了起来。 元洲抿了下唇,无奈加无语的看着她。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三队这些男兵待的久了,就连她也学的老油条起来了。 三队的其他人见元洲的吃瘪模样,笑声更响起来。 元洲没好气的扫了一圈,却也没有出声阻止他们的笑声。连音能说出这番话来,证明她的心态方面没有受到影响。也希望她直到完成任务都是这么冷静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元洲带着人抵达了市银行的地界。 银行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所有人的围观群众全被拦在安全距离之后,并有警方维持着秩序,轻易不让人靠近。 警方负责人等了许久终于将特种队盼来,对方也不是第一次见元洲了,见到他后亲热的喊了声“元中队”便将银行的平面地图交到了他手上,说,“这是银行方面提供的平面示意图,里头的劫匪给我们两个小时准备五千万,并清出一条道来供他们撤离,不然的话,他们要对人质下手。” 元洲接过平面图,打开看两眼后又转手交给了啄木鸟他们,让他们自行研究地形,自己与警方负责人问话,“里头有多少人质,劫匪分布又是怎么样的知道吗?” 警方负责人连忙说,“银行的监控有联网,我们捕捉到的画面中共有六名劫匪,十五名人质。需要看监控画面的话这边请。” 元洲点头,让负责人带头,同时也让连音他们跟着一起去看监控。 一边看监控画面时,啄木鸟一边将几名劫匪和人质所在的位置标注在地图上,等将监控看完后,三队的人便自行开始讨论作战方法,元洲只在旁边听着,半点也不会干预他们的讨论。 只是随着他们的讨论进行,元洲会不时抬腕看表,直到时间差不多时才会出声提醒他们。 最后大家定下的营救方式是分两路,空中一路,后门一路,至于正面,则由警方来麻痹劫匪们了。 确定好行动方案后,接下来便是各人的职责,其中连音被分与啄木鸟几人一组,是空中那一路。而麻雀鹦鹉他们是第二组,是后门那一路,至于为什么不让连音和麻雀他们一组,完全是因为麻雀他们比不上啄木鸟他们的沉着,所以就被嫌弃了。 因为时间越发接近劫匪给予警方的时间,未免劫匪真的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而伤害人质,所以本次营救行动必须要快,于是元洲被定下了完成时间,从各人员到位开始算起,三分钟内必须完成任务。 所有人应了声“是”后,便分了组前往各自的位置。 元洲看着连音正要转身离开,忍不住又喊了她的名字,连音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看向他。 元洲说:“沉着、冷静、果敢。” 连音当即知道他这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是在跟自己上课,手上行了个军礼,她回了他,“是!” “去吧。” 连音跟上了大家伙的脚步,快速前往自己的位置。 今天的这帮劫匪或许想过警方不会满足他们的条件,也想过警方可能会与他们死磕到底,更是想过警方可能会派出精英来对付他们,但他们着实没想过市警方会直接去请来特种队,而且请来的还是特种队中的特种部队。 所以当劫匪们还在与门外的警方谈判专家周旋时,上方与后方忽然涌入特种队员时,劫匪有一秒钟的呆愣时间。 而也正是这一秒钟的呆愣,给了特种队员们最佳的制服时机。 一连几枪响起,六名劫匪的身上已然同时中枪,有的伤在手上,有的伤在腿上。不过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再不能成为威胁。 而这一片枪声中,连音还是头一个举枪的。 麻雀他们那队完完全全的看见了连音的表现,麻雀更是惊叹了句,“厉害了,我的姐。”那模样真是帅呆了。 银行大厅内的十几名人质乍听枪响时惊慌的惊声尖叫着,啄木鸟他们也没去费力的阻止他们尖叫,只是上前缴获了劫匪们的武器,以免他们再趁机行凶,同时观察四周是否还有遗漏的人员。(。) 你好,特种兵(二十三) 待到确定银行内的情况已经全面控制后,啄木鸟才向外头汇报情况,外头的人得到情况后便组织着人手往银行内而来,啄木鸟又指派了个人去打开银行的大门供外头的人进来。 而这时候,里头的人质们也结束了难听的尖叫声,此时看着特种队的人已将劫匪全数控制后,也不说感激队员们的话,这冲口而出的第一句就是怪罪。 “你们这些警察是怎么办事的?我们人质都还在被控制中,你们怎么就贸贸然的开枪了?万一流弹伤了我们怎么办?”人质中一名穿着体面的女人站起身后便对着鹦鹉责难道。 其他人质或惶恐或赞同着女人说的话。 任谁都不想死,刚才他们一出现便动枪的举动实在是吓的他们不轻。 鹦鹉看了眼说话的女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真不好说,这些劫匪并非第一次出道的小白,时间拖的越久,他们这些人质才越危险,而且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特种队员,他们对自己很有信心。 女人没有看到鹦鹉的动作,口中还说着,“你们是不是不把我们这些人质的性命看在眼里?我知道,反正只要成功拿下劫匪,哪怕是死了几个人,你们也是立功了是吧?也能得到嘉奖了,所以根本就不管我们这些公民的死活了是吧?” 鹦鹉不想搭理这女人,她任凭着自己的恣意妄测胡说八道,一点也不尊重事实。女人说了这么多,鹦鹉也不还口,麻雀却看不过眼了,忍不住对女人说,“对不起,女士。我们不是警察。” 女人怀疑的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那你们是什么人?” 麻雀朗声道,“我们是陆特军人!” “兵痞子啊!”女人当即反应过来,面上表情还是那样的忿忿不平,“你们这些当兵的,一个个就跟土匪似的,半点也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是不是?” 麻雀也跟着无语了,他们怎么就成了土匪了?他转头看向啄木鸟,冲啄木鸟示意了下,他也不想搭理这位劫后余生的女士了。 啄木鸟是行动队的小队长,一般情况下,对外发言人,担责人全是他。所以这会儿麻雀将这情况交给了啄木鸟来处理,自己则与鹦鹉一起去控制劫匪了。 外头的警方很快涌入银行内,同来的还有救护人员,因为几名劫匪全部中枪,只能靠人抬出去了。 同时警方的负责人也跟着走了进来,啄木鸟又直接将情绪激动的女士转交给了警方负责人来安抚,他则集合着特种队员们一起撤离出去跟元洲汇报任务完成。 刚才那名女人见特种队员这便走了,心有不甘的还要上去拦人,口中还说着他们草菅人命,她要去投诉他们之类的话。 警方负责人连忙拦住她进行安抚。 特种队员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其实他们也都清楚,这位女士情绪这么激动,对他们这么咄咄逼人并非是真的责怪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实在吓到她了,她亟需一个宣泄口罢了。 外头,啄木鸟向元洲汇报任务完成后,元洲直接转身领着他们回程。 他们没行动前,元洲最担心的便是首次行动的连音,现在知道他们任务完成的很顺利,甚至可以说很是轻松,他这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 返回了特种大队训练营地后,连音他们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模样,每天所面对的就是训练、训练,以及训练。 元洲在写人物报告时特地将啄木鸟叫了过去,针对这次任务的情况,元洲又问了问连音的情况,在听到啄木鸟对连音很是肯定后,元洲这才放心的继续写他的报告材料。 接下来的日子安静而又悠长,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过年时,元洲向上头批了假过家过年去了。听说他都已经三年没有回家过了,所以这回上头给假给的勤快,特地给元洲批了一个多月的假期。 在他休假回家的日子里,负责连音他们训练的人改成了杨君昊。 相对于元洲铁面无私的模样,杨君昊更多时候就是只笑面虎,但在罚人方面真与元洲不相上下。 过年那天,大家的训练任务难得减轻了一半,更多的时间被安排聚在一块儿包饺子,布置过年的所需。 如今,许多城市对于过年是越来越不重视了,许多大城市过年时甚至都没什么年味。但在部队中,过年一直是大家伙最为期盼也最热闹的一天了。 晚上是大家聚在一起看晚会、玩乐的时间。 杨君昊和小队成员们一起谈天玩闹,在聊天时,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元洲身上去。 谈论到元洲时,杨君昊一脸神秘兮兮的问大家伙说,“你们说说,你们是希望元中队来管你们呢,还是我来管你们?”这问题就跟问孩子是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一样,着实让人难以回答。 麻雀他们看着杨君昊,脸上一阵嬉皮笑脸,就是谁都不说个答案出来。 杨君昊见状笑骂了几句,随即又说,“你们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对你们还不够好?我多照顾你们啊!告诉你们,估计下周你们的元中队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就继续挨他的虐吧。” 大家伙一听,奇怪道,“元中队不是批了一个月二十天的假?下周回来?”那不是才休息十来天? 见大家伙都奇怪,杨君昊笑容里透出几分“贱”意来,一副八卦的样子问他们说,“想知道原因吗?” “想!”大家当即异口同声。 杨君昊脸上笑意更“贱”,甚至还故意一副为难的样子,“哎呀,我这该不该和你们说呢?” 明明是一副非常想说的样子,却还偏偏要装作不知道该不该说,众人也是服了他了,但心里到底好奇,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让他说说。 杨君昊卖关子也卖够了,这才笑意满满的告诉众人说,“你们的元中队啊,一回去就被家里二老催婚了。他在家这段日子啊,过的是比你们还苦啊。你们整天就是身体上的摧残,他那可就精神上的折磨。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所以打算年初八就回来了。”(。) 你好,特种兵(二十四) 对于杨君昊透露出的情报,大家伙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是该对元洲也有苦恼的事情而先发笑呢,还是先为自己哀叹一下,元中队要是销假回来了,他们的好日子不是就到头了。 也唯有杨君昊一人在透露出这个消息后,一个人乐的前俯后仰。他的注意力全在元洲被催婚的事情上,觉得像元洲这样的一个冷面大爷竟然也有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时候,这心情就高兴的不行。 真是应了一句话: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伙高兴高兴。 远在千里之外的元洲要是知道杨君昊竟然将自己的苦恼事透露给下属们知道,估计杀他的心都该有了。 而其他人在短暂的懵逼后,话匣子便开了,所谈论的事情全是围绕着元洲展开的。 元洲过年就真正迈入二十八了,可他还是个光棍。在部队其他军官身上,二十八了还是个老光棍的可真不多。大家发散性思维的猜测起为什么元洲一直打着光棍,是心里头有喜欢的人,还是曾经受过情伤? 猜着猜着,又不禁猜测将来,不知道元洲三十岁前是不是能够脱离老光棍的身份。他又会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像元洲这样脾气性格的人,什么样的媳妇适合他呢? 大家伙边猜测边遐想,话题一下子就更加广泛起来。 连音在旁边听着并不作声,脑海里倒是跟着他们的话题在转,主要的是她想起了元洲原本的结局。 元洲牺牲时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可即便跨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元洲仍是个老光棍,并没有结婚。所以他牺牲后,他也没有子嗣来承受失去父亲的伤,只有他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 连音想,如果可以,这辈子给元洲找个媳妇,再生两个大胖小子,让元洲的父母膝下有子孙承欢,将来也有接班人能够接班元洲的衣钵,怎么想都挺不错的。 一想到将来或许会有一个和元洲长得相像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或许和元洲还是一样的脾气性格,然后也成为了一名军人,或许也还成为了一名非常出色的特种兵,那画面真是非常有趣。 “连音,你笑什么呢?”麻雀一脸奇怪的问连音。 连音被这突来的问题打断了思绪,抬头看着麻雀,半点不知的问他,“你说什么?”到这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刚才笑了。 麻雀说,“你突然间傻笑什么呢?” 刚才连音没注意,这会儿发现,不只麻雀一个人看着她,其他人也都看着她呢,那面上都显示着她刚才笑了的事实。 连音这才后知后觉的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嘴角,“没笑什么,就是听你们说元中队的事情,忽然觉得你们说的好笑。” 大家对连音的说辞很认同,因为他们也觉得挺好笑的。 这群人里也唯有杨君昊看着连音,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 年初八的时候,正如杨君昊之前所说的那样,元洲果然销假回了部队。 元洲没回来前大家还能肆意的就元洲被催婚的事情开玩笑,但他这会儿回来了,大家伙全都闭紧了嘴,半天也不敢再拿这事说笑了。 他也就不知道,原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属下们天天拿他开玩笑。 幸好他不知道,不然杨君昊连带麻雀等人都活不长了。 元洲回部队销假不多时,上头便来了个消息,说是有一项国际对抗比赛的邀请需要特种大队响应。 像这样的对抗比赛,过去几年来军区也参加过几次,虽然每次的名次都不怎么样,但是光就抱着学习的心态去体验一下,对于士兵们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经历。所以上头欣然同意了这份邀请。 更何况,每个带队去的军官都因为带队而获得了大小不等的军功,所以带队这事近年来也成了一桩美差,大有想要搀和一脚的人。而今年,这项美差意外的落到了元洲的头上。这也就意味着不但由他来带队出席对抗赛,也将由他来安排对抗赛的组员名单。 元洲接到这则命令时还犹自不敢相信,他不过是个小小中队,这样的任务交给大队才是常态,怎么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杨君昊却为他感到高兴,甚至还赶早抱大腿说,“这是好事啊。今年你要是能带出点成绩来,你就发了。到时候,我还跟你混,你可要照应我啊!不说出成绩,只要你能维持着往年的情况,你就铁定升了。” 元洲瞥着杨君昊,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话也是诚恳的话,但这心里总有几分不爽。憋了会才说,“你要跟我混,那你就准备好我第一个就练你。” 杨君昊一开始没懂他这话什么意思,后来等上头安排下来后,他这才明白了。 原来是元洲为了本次对抗赛,特地向上头调节,直接将他杨君昊调到了手下成为对抗赛的一员。 杨君昊接到调节的命令,当即在心里骂了声娘。 如此一来,他私下将元洲的事情说给行动三队的人听的那事,也算是跟着扯平了。杨君昊自己这么计较着。 因为对抗赛的时间所剩不多,所以元洲这里也忙了起来,在保证不耽搁出任务的前提,他还得确定好本次出席对抗赛的名单。就他国的情况和比赛的流程来看,本次对抗赛分男女项目,以及混合项目。 各队的总人数大约在二十人,男女各十人。 元洲手下有三支队伍,单论人数来说正好够了。但因为其中还包含了女兵队伍,所以注定男兵必须更加精益求精。再者因为元洲已经为杨君昊预定了一个位置,所以男兵队伍就还只剩下9个位置了。这9个位置,必须更加的谨慎才成。 虽然杨君昊早安慰他,让他只要保持往年的成绩便好,可元洲心里怎么都不甘心。既然都已经打算做了,自然要做出点成绩来才对得起自己。 在排男兵的席位的同时,他也一并开始估量起如今特种大队所有女兵的实力。 而他第一个想的便是要不要让连音出席。(。) 你好,特种兵(二十五)【10月月票60+】 特种大队近年来也招了不少女兵,论资历也好,论实力也罢,连音都不算最出色的,至少在目前所展现出的方面,有许多人都比连音适合出席这次的对抗赛。其中不乏往年参加过国际比赛的女兵。 不过元洲私心里却又想让连音去长长见识,她还年轻,多看多学对她来说都有大用处。 在挣扎了一番时间后,元洲终于打算走一次后门,毅然将连音的名字添入了名单中。 元洲花了三天时间将名单列出来,随后按照程序递给上头过目名单。因为事先上头就有言名单由元洲来安排,所以领导们对于元洲最后挑了哪些人进名单都是没什么意见的。 男兵方面,整个特种大队里再没找得出比他手下更优秀的兵了,所以男兵全是自己手下的,唯有女兵方面,只有一个连音是他自己手下的,其他女兵全是特种大队里拉出来的一把手。 名单流程很快就走完了,接下来便是名单上的二十人比往常还重一倍的训练量。 元洲不愧是近年来名闻遐迩的魔鬼教练官,他所制定出的训练量饶是杨君昊都觉得苦不堪言。 也不只一次,杨君昊私下里指着元洲痛心疾首的表示,“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是故意想要练废了我吧?就为了一个对抗赛,你至于吗?出任务也不是这么练的啊!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话语说的次数多了,他便意犹未尽了,干脆又说,“我不就把你被家里催婚的事情告诉了你的手下那几个兵嘛。他们也只敢在你背后说说闲话,又不敢真笑话你什么,你至于这么折腾我吗?” 元洲听了这话,眉间顿时沉了下,以为自己听差了,又问他确认说,“你刚才说什么?你把我什么事告诉别人了?” 杨君昊一看他这么说,心想坏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他可真没胆子再说一遍,只和元洲说没事,甚至还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可元洲是什么人,要是能这么轻易被他带跑,那今天这上下级关系就该倒置一下。 元洲语气淡淡的警告他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杨君昊抿着唇,内心一番挣扎,在不停的思来想去,直到元洲耐心告尽时,他才选择坦白从宽这一点,老实的说,“不就是你过年回家休假被家里催婚的事情?那天过年,我们闲聊,我就跟你们三队那几个兵说了说。” 元洲瞬间周身围绕起了低气压。 杨君昊见状,连忙做保证,“真的,就是闲话了两句。没多说。真的没有多说。” 元洲一声不吭的看着杨君昊,他越是表现的诚恳,元洲就越是不相信,一直到杨君昊说的口都干了,一遍又一遍的保证也说了无数次后,元洲才重新出声道,“俯卧撑两个小时。” 这回换成杨君昊没听清楚,又问元洲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元洲望着他,一张口,原本的时间立马翻了个倍,“俯卧撑四个小时。”杨君昊倒吸口凉气,还要说话,元洲立时又补了句,“再废话,就做六个小时。” 杨君昊当即就老实了,“行行行,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看着杨君昊听话的原地俯身接受处罚,元洲肚子里的那一股气还是消不下去。 这事情不单单是关乎一个上司在下属面前应该保有的面子问题,更多的还有还有什么呢?元洲一时间想不出来,又似乎是不敢想出来。 杨君昊这边整治过后,元洲选了个时间又旁敲侧击的套了套三队队员们的话,在确定麻雀他们果然都知道了自己这件私事后,元洲在大家伙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报复性的整治了大家伙一通。 可怜麻雀等人被元洲好一顿的整治,整完了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什么事惹的元中队不爽快。 气候宜人的五月份很快就到了,每年的特种兵对抗赛都在不同的国家举行,每年的对抗项目也都不同,在比赛之前是不会透露给任何一国的士兵们知晓,等到元洲带着人前往集合地时,他们才得到了本次比赛的具体流程。 像这样的对抗赛,在一般的老百姓眼中,其实和每四年举办一回的奥运会差不了多少,各项比赛中大家各凭本事摘金夺银,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所在的部队争荣光。可又因为是真正的特种兵比赛,所以来参赛的各路人员心理还装着另外一杆秤,所望的不过就是想探探其他队伍的整体素质。 元洲对于里头的这些门道自然心里有数,但如果这样的比赛不认真对待,随便拉人来练,一旦输了就是颜面扫地的事情。所以各个代表队来的都是精英,但精英归精英,正当比赛时又出几分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还是那句话,一切端看其他队伍的实力。 男兵方面不提,除了杨君昊外,其他九人都没参加过国际特种兵比赛。而在女兵方面,除了连音外,其他几名女兵都是有过类似方面的比赛经验,所以有连音这唯一的白纸在,大家伙就自动自发的充当起了导师的角色,总是将所见所闻所知教给连音,而连音也是个特别合格的学生,不管她们说什么,她全都照单全收,半点不会跟她们多辩论什么。 本次的对抗赛共持续三天,三天的时间内将要比试狙击、越野等十八般武艺,分五个团体项目和五个个人项目,共十个内容。难得的是今年没有野外生存比赛。也说不上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在比赛正式开始的前一晚上,元洲特地召集了所有人开了个简短的宿舍会议,“作为礼仪之邦,我想大家都明白一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是大家来都来了,要是不挣个荣誉回去,你们也没好意思说你们来过是吧?我与其他人不同,做事,我喜欢认认真真,不玩虚的。所以明天开始的比赛上,你们能争取的荣誉就争取,但要不许太过激进。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首重,明白吗?” “明白!”众人整齐划一的回复他。 虽然元洲的话说的一气呵成,但是大家全都听的明白,元洲的话要分为三段来理解。(。) 你好,特种兵(二十六) 元洲的话要分为三段来理解。 第一段,是他隐晦的告诉大家,这个比赛最好能得到一个好的名次,不论是集体的还是个人的。只要有了好名次,回去后打个报告,荣誉和功劳自然躲不掉的了。这对大家将来复原时候有好处,而且也比平时出任务时挣功勋挣荣誉简单多了,所以他提倡大家拼搏一下。 而第二段,是他提醒大家。虽然要争取名次,但也切记不能将自己的所有看家本领都暴露了。特别是像狙击和搏击这一类的项目,平时大家出过各式各样的任务,指不定任务中被什么人记挂上了,如今都等着自己亮底好对号入座呢。所以比赛中也切记要留一手。 至于这第三段,则是紧挨着第二段而说的。那就是,虽然本次名义上只是个比赛,但谁也说不清比赛中是否会有人动手脚,或者更甚者做出其他事来。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个人和队友的安全。绝对要高高兴兴的出来,平平安安的回去。 大家伙心里都雪亮,对于元洲的话自然也记在心中。 在结束这场简短的宿舍会议后,元洲还特地单独找了连音出去谈话。 连音没想到他还有另外的话要关照自己,也就好奇的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今夜月明星稀,昭示着明日会是一个非常晴朗的日子。 元洲看了两眼天上的月亮,就刚才自己在室内说过的话又问连音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能理解吗?” 连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自己单独问这事,只能老实的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元洲看她表现的确实像是已经理解了的样子,也就点了点头,不过又换了语气,甚为推心置腹的对她说,“你资历浅,入队时也不过只是列兵头衔,这次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你出的任务也少,要懂得把握。” 连音一愣,他这话说的可够直白的,简直就是向她挑明了,这次比赛就是奔着升职来的。 元洲看她没说话,又关照了句,“明白了吗?” 连音只能点头说明白,只是奇怪他竟然这么关心自己,还为她的将来考虑呢。 也是如此,连音不禁开始想,她该以几分实力在应对这次的比赛。 元洲交代完这些话后又提点了句让她也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这才离开。 对于元洲将连音单独提出去开小灶的事情,同寝室的女兵们都没多问,反正连音本来就是元洲手下的兵,有单独交代也是正常的事情。 第二天比赛既正式开始了。 像这样的比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蜜汁尴尬的比赛。如果输了将会陷入竟然这么弱鸡,连谁谁谁都赢不了的责怪里。可是要想赢,有时候还得拿出真正的实力,万一这实力露的多了,不又得让他国的人注意自己,闹不好也能联想到某某某任务中自己也出席了。 这对所有的参赛人员来说,都是一项考验。 女子狙击比赛中,排在连音之前的队友们全部上过阵了,成绩最好的如今的排在第五,至于前面四位,那都是哪怕隐藏了几分实力也非常超群的老兵。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精英都出过场了,也给了连音机会。 连音作为后出场的选手,对于前头选手的成绩都已经了然,她也不必多费力,只要掐着合适的力道就成。 于是同一队的女队友以及对连音多有关注的元洲只见连音发挥超常,竟然力压了排名第一的选手。那分数不多不少,就只比第一名的选手高上一分。 女队友们惊讶不已,元洲也亦如是。 连音看过成绩后,再看不远处的元洲,不禁对着他露出笑来。 那笑里充满了自信。 元洲瞬间都怀疑连音这一项并非是超常发挥,而是正常水平,或者也是压着真正实力的发挥。 因为比赛的名次采用实时的,一项完成立即全面通报成绩,所以等女子狙击项目结束,连音高居第一的事也就被宣扬的所有参赛队伍都知道了。 男兵那边知道后,也纷纷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麻雀他们更是直接对连音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姐,你这超常发挥的太有水平。” 男兵这边,名次排的最好的便是鹦鹉,个人狙击项目总成绩排了第二。 若不论男女,只看成绩的话,连音与鹦鹉的成绩是相同的。 狙击项目结束后便是搏击术项目。 搏击术对于许多他国女兵来说都是自信满满的项目,因为体型方面的优势,他国女兵在看见连音时,全都没看在眼里,觉得她实在太过瘦小了,那体型都不怎么样像个常年的特种兵。 也因连音的体型关系,元洲也更为担心她,如果狙击赛没有那么好的名次便也就罢了,可她已经得了个第一,就怕他国女兵会因为她刚才的好成绩下手不知轻重,万一弄伤了连音该怎么办。如果只是单纯的伤到一些也是无妨,就怕 元洲不得不事先提醒她,“别硬撑,有情况就喊人,明白吗?” 连音对于元洲的关心还是那道自信满满的笑,“我知道。” 看她这样说了,元洲也不再好多说什么,只能闭紧嘴,视线却一直跟着她转。 搏击术方面的出场顺序与狙击项目时一样,连音仍然是后出场的人。 看着连音上场挑战他国选手时,元洲也说不明白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因为连音上场不过短短一分钟,就再次给他展示了什么叫惊奇。 只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两分钟,连音就直接将对面的选手压制的动惮不得。 她明明不过是个瘦弱的姑娘,可压制一个体型比她魁梧了近一倍的女兵时,竟然半点没有累喘的样子。 一路过关斩将,第二个冠军就又这么轻轻松松的到了连音名下。 元洲看着连音,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如果这时候有人再告诉他,连音就是个表现平平的新人菜鸟,资历加实力也并没有厉害到哪儿去,他一定要狠狠的与旁人理论清楚,就连音这样的,这能叫做没利害到哪儿去? 紧接着,不只是这两个项目,当第三个、第四个项目都是连音拿下第一时,她顿时成了最惹人注意的那一个、(。) 你好,特种兵(完) 十个项目,除却团体项目需要通力合作,注重整体成绩外,但凡个人项目,连音全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其彪悍程度,使得他国参赛者都不敢轻易靠近她周身三米以内。 而在她获得前两个第一名时,元洲便已经忍不住找她进行新的谈话了。 元洲说:“你眼下的成绩非常好,已经突破了我军往年的成绩线。罗马不是一天就建成,比赛也不是最主要的,你多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两项冠军,不论她是怎么做到的,她都已经够惹人注目了。这对她并没有多大的益处,反而还可能招来不好的结果,所以元洲希望她能悠着点,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能不显就不显,免得出问题。 连音对此表现的挺乖巧的,元洲说什么都一脸认真的模样。可一旦到了比赛场上又成了脱缰的野马般,成绩直线上升。 这令场外看比赛的元洲时刻为她捏着把冷汗,只觉得寿命都缩短了十年不只。 好在三天的时间不长,各项赛事安排的也紧凑。元洲总算是熬完了,连音的最终成绩也出炉了。 五项个人第一,个人总成绩第一,比男兵方面还风光。 对于她所有个人项目全揽第一的骄人战绩,队友们除了五体投地的拜服外,也没有更好的表达方式了。 不止女兵们如此,就是同一队的男兵,也全想给连音跪了。 麻雀常说的那句话顿时成了大家一致的心情:厉害了,我的姐! 杨君昊看着战绩报表,身体都快站不稳了,扶着元洲的肩不敢置信的问元洲,“你手下这兵开了外挂了?” 这个问题元洲给不了答案,因为他自己也想这么问。 要不是连音开了外挂,她怎么能一下子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元洲决定,等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问问。 他率领的二十多人参赛团风风光光的回到了特种大队。 对于参赛团的骄人成绩,特种大队的领导层早就实时得到了情况汇报,所以对于各人的嘉奖随着他们的回队,也紧跟着而来。 连音作为囊括所有个人项目第一名的优秀人才,上面对于她的嘉奖来的飞快,甚至比表扬元洲带队有功的嘉奖来的还快。 对于军衔的上升,连音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哪怕她一直是个最低等的列兵,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但其他人并不是这么想,看大家伙对她既羡慕又嫉妒的模样,连音只能跟着摆出很高兴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自然也得到了大小不等的嘉奖。 而要论嘉奖最厚重的自然是元洲无疑。 本次元洲带领的队伍所取得的成绩比往年的成绩都好,特别是连音的表现,将整体队伍成绩都带领着进行了质的飞跃,所以上边半点也没耽搁的就给元洲提了升职一项。 其实上头早就有意要提携元洲,只是一直没有个良好的借口,而且元洲的资历也欠缺了些,需要更多的磨炼,不然这次带队也轮不到他来。原本上头让他带队不过就是让他去镀镀金的,可没想到今届的成绩会这样好,老首长那里当即高兴的再不觉得还有什么考量的,就这么做主把元洲提了上去。 元洲要高升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整个特种大队都知道了。而得到消息后,心情最为复杂的可能就要数连音他们那三队人了。 其他人或许都沉浸在元洲再不能带他们的离别不舍中,而连音却是既惊讶又高兴。 惊讶的是没想到元洲的升职来的这么快,比起原定的人生轨迹早了两年。原定的人生轨迹中,他起码还要在特种大队待上两年,直到出事。 现如今,导致他牺牲的那几个菜鸟都还在各个连队操练着,还没报名参加特种兵选拔考核。在还没相遇前,就已经永远的成了两条平行线,元洲的生命再不会像之前那样草草的结束。 也就是说,连音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其实元洲的高升与连音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她的成绩那么骄人,元洲可能还需要别的契机才能高升。 元洲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直到接到调令时,元洲的思想还在左右摇摆着。当初他是特招入特种大队的,在特种大队的这几年,早就将这里当做了第二个家,所以他舍不得离开特种大队。 但是上面似乎是知道他可能不想离开特种大队,故而这调令还是首长亲自下的命令。 身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元洲不能抗拒首长的命令。 而元洲父母的目的也达成了。 老两口早就盼着元洲可以离开特种大队,能够安安生生的相亲、成家,最好快点生个孙儿让他们含饴弄孙。 如今元洲真的要脱离特种大队了,元父元母自然可以张罗起接下来的第二步。 元洲离开后,杨君昊顶替了他的活,成了新一任的杨队。 有杨君昊在,大家伙也才没被元洲的离开而影响太深,因为杨君昊总爱三天两头跟大家伙说起元洲的最新近况,比如说他天天被家里催着相亲,一周起码有一回相亲。又比如他相了七八个姑娘了,就没一个看的上的,可急死元家父母了。直到最近元家父母逼问才知道,原来元洲心里已经有人了,可是再问时,元洲却不说了,只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了今年再说等等的事情。 大家伙每每听到这里,总是笑的前俯后仰,却不知道远在别处的元洲是否喷嚏连连。 又一年的酷暑到来之时,特种兵的考核又开始了,这一回的特种兵考核中,连音等人接到命令,假扮成毒枭考验新一轮受训者是否能够抵挡住严刑逼供,是否有资格真正成为一名特种兵军人。 大家伙想起自己那时候的训练项目,对于身份的转变,全都摩拳擦掌,立志说自己绝对能够演的比上一任的前辈更加像模像样。 也是在这一场的演技大比拼中,连音见到了原定轨迹中害的元洲牺牲的那几名菜鸟。 菜鸟们挺过了各式刑讯逼供,最终完美体现了一名特种兵军人该有的素质和精神,令杨君昊觉得很满意,由此宣布菜鸟们通过考验,正式成为特种军人。 当菜鸟们发现这不过是一场考验,而他们全都过关后,当即高兴的抱成一团,笑的全然意气奋发。 连音瞧着他们,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 待到考核全部结束,连音也向杨君昊提出了退出特种兵的申请。 杨君昊捏着连音的申请书,整个人愣的都说不出话。 连音的表现太好了,杨君昊根本舍不得放人,可是连音的去意也非常坚决。已经完成了任务的她,实在再没必要继续留在特种大队。 杨君昊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但始终没有说服连音,最终他只能同意了连音的退出申请。 等到元洲后知后觉的知道这件事情时,连音早已经离开特种大队,并且去向不明。 (本篇完)(。) 高门荣光(一) 外头人都说高家三房周氏是个命硬的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便罢了,却还不允许三爷纳妾,甚至还将怀有三爷骨肉的外室棒杀,因此气死了自己的丈夫,孝期未满更是克死了自己的孩子,以至于让高家三房断了香火。 高家老太太恨毒了周氏这个媳妇,直接命身边的粗壮婆子们将周氏赶出了高家,再不承认周氏是高家媳妇。 被赶出高家的周氏身无分文,又因众人的指点,最后实在受不得这份屈辱投了河。 周氏死的可怜,也死的气愤,更多的还是冤屈。 棒杀外室的罪名,她冤。她不说不知道那外室怀了老爷的骨肉,更甚至也是那外室恃宠而骄,先寻了她闹事才会被婆子推了的。 气死丈夫的罪名,她也冤。老爷常年混迹在外室,早已是外强中干,她为了老爷的面子才不言于外人,没想到最后却怪在她的身上。 而那最最冤的,还是克死自己孩子的罪名。 她的孩儿自落地以来便气血不足,自小便是药罐子,打小大夫便说这孩子活不过成人,这件事整个高家全都知道,可临到了孩子去时,这罪名便是她的了。 早知道世间有千万的不公事,可真到这不公落在自己头上,周氏才觉得恨的心慌。 也恨的很想哭。 那外室她已经不想去想,老爷离世她也半点不伤怀,如果可以,周氏惟愿自己的孩儿能够安然康泰的成长。 寒冬腊月的天,冷的手脚都不得开怀。 高家三房却忽然传来消息,说是三夫人就要临盆了。 这消息一出,当即有人去老太太院子里禀告了情况。 老太太一听周氏即将临盆,忙命人去唤稳婆,自己也不顾气候的寒冷,说要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三房老爷是老太太嫡出的儿子,如今既然是媳妇临盆,她这做婆婆的自然要去关照关照,更何况这几日儿子不在府中,她更得照应着。 高家算的上是高门大户,祖上出过大大小小的官员,如今嫡长子便就走的仕途,在京内当着官。而嫡次子则留在老家,打点家中铺子、庄子等一应事务,与嫡长子互通帮衬。兄弟俩齐心协力,倒也助得嫡长子官运亨通,又得晋升。 这番便是嫡次子带着银两财帛去京城中见哥哥去了。 稳婆是一早就备在府里的了,如今正好能第一时间赶去照料三夫人。 等老太太踏入三房院子时,便听内屋内媳妇的喊叫声,并不时传来稳婆鼓励的声音。 老太太听了几声,便被身边人请了去暖阁里歇着。左右离得不远,有什么情况也能很快便知道。 一群人便一起入了暖阁,不多时其他几房的夫人也闻了消息来了,向老太太请了安后便一起坐等着三夫人的好消息。 三夫人这是头胎,所以生产起来并没有窍门,只能顺着稳婆的话来。 这一等,便等了四五个时辰。 直到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传来,才有人赶来向老太太和几位夫人禀告,“老太太,三夫人生了。”前来报喜的人笑吟吟的向老太太汇报说,“还是双胞胎呢。” 老太太乍听竟然是双胞胎,心下当即高兴,脸上也泛开笑,忙又问人,“那是小子还是?”虽然老太太希望是两个小子,但又觉得一男一女凑个好字也不错。 来人福礼,接道,“是两位千金。” 一听竟然是千金,还是两位千金,老太太原本高兴的表情顿时顿住了。 还没来得及向老太太道喜的几房夫人全都没了话,谁都知道老太太重男轻女的很,没想到这三房倒是真不争气,都一胎生俩了,竟还只是两个女儿。 暖阁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老太太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该做的功夫还是做圆满了,只是她没再继续留下,甚至连两位孙儿的面都没见上一面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临走时也说的干脆,“这孩子的名便等贺伟回来再取吧。”贺伟便是高家三爷的名讳。 高家三爷此番进京里,预定的归期可是下月,如此看来,俩千金过了满月都还是没名字呢。 三夫人周氏醒后便知道了老太太的态度,当下心里也有些难过,但看着自己的一双女儿,又觉得心下满足不已,既然两女都还没名,周氏便为两女先唤了小名,大的叫简简,小的便叫悦悦。取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之意。 周氏每日都会爱不释手的抱着两个女儿,初为人母的喜悦也让她顾不得其他的事情,直到两个女儿满月,她自己也出了月子。 当夜,其中一个孩子忽然高烧不止,啼哭无声,周氏心急如焚,请来大夫诊后才知道,原来这孩子气血不足,身体孱弱。之前没显现,如今盖因受了点寒才全面爆发出来了。 大夫更是对周氏说,这孩子恐怕是养不好的。 周氏得知后,当即哭成了泪人儿。 而更让周氏哭的泪断肠的则是高老太太得知这事情后,是半点表示也无。对高老太太而言,反正不过是个女儿,养不养得好,养不养得活,根本就没什么好关注的。 这一情况一直持续到高贺伟的回府。 逗留京内的高贺伟一接到妻子生产的消息便赶回来,许久不见妻子,本以为回来能见到个容光焕发的妻子,却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个憔悴的周氏。 周氏乍见高贺伟便哭成了个泪人儿,也将其中一个女儿的情况告诉了高贺伟。 这到底也是高贺伟的亲骨肉,还是头一个孩子,高贺伟听后自然也神伤不已,不过他也同周氏保证,无论如何一定会将女儿的气血不足症将养好。高府想养这样一个孩子,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得到了高贺伟的保证,周氏的心情这才开朗不少。 如今高贺伟既然回了府里,孩子名字的事儿,自然也在头要紧的事情之中。 高贺伟一会儿抱抱简简,一会儿抱抱悦悦,思索了番后便为两女取了大名,大女儿叫高连香,小女儿便叫作了高连音。 取过名字后,高贺伟便见小女儿咧嘴笑了起来,他当即也被逗乐起来,“娘子,快瞧,连音对着我笑了。我们的女儿也知道自己得了名儿,所以觉得高兴了是吗?” 周氏看着高贺伟,再看看他怀中的小女儿,也跟着笑的温婉。(。) 高门荣光(二) 连音眼中的高贺伟是个身形颀长、面貌俊秀的男子,虽没有功名在身,却有一股子读书人的温润气质。周氏的性子也温婉,这两人站在一处,让人不由得道一声般配。加之高三爷与周氏夫妻俩人自成婚来一直恩爱有加,在对待连音和连香时也算得是个宽和温容的好父亲,这羡慕的人也就更多了。 可这样美好的形象只存在女儿们的幼时,待到一双女儿渐长,高贺伟却渐渐变得疏离与淡漠起来,虽他在周氏面前仍旧是一派鹣鲽情深的模样,对待女儿们也温言温语的,可他的眼睛不会骗人,更不可能骗的过连音。 而说到高贺伟渐变的原因,恐怕只能归咎为周氏生不出儿子的事情上。 不说是高家这样的高门大院,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谁不指望膝下子嗣兴旺。若是嫡妻无所出,为了香火延续也该紧着给家里纳妾了。可是高贺伟没有要求纳妾,周氏也没主动提出过纳妾,两人一个是没好意思说,另一个是真的没想到那层里去,还一直觉得自己的夫君是真正的良人,与其他人都不同。 另一方面则是周氏觉得自己还年轻,总能为高贺伟再生下儿子。只是却不知为什么,这肚子总是没半点消息。 周氏的这份不知不觉看在高家老太太眼里,也恨进了心里,憋不住时也会言语中敲打周氏,可周氏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从不见照办的。久而久之,周氏就更不招老太太的喜欢了。 高老太太的这份不喜欢不仅是针对是周氏的,同时也延及了连音和连香。 连音是明眼人,一切都看在眼中,就是高连香这个从小到大药罐子捧到大的人,也因为心思敏感而知道她们母女三人在高家根本不招人喜欢,祖母一直看她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连面上慈善的父亲,其实也根本就不在乎她们。 偏偏旁人都看出来了,就只有周氏一人不知不觉。 连音不只一次旁敲侧击的告诫过周氏,只是周氏实在太信任高贺伟,有高贺伟对她的爱作为羽翼,她半点也不介意高家其他人对她的怠慢和不喜欢。 以夫为天的女人,这让连音更是头疼。 周氏的全副心思不是放在高贺伟身上,便是放在从小身体孱弱的高连香身上。随着高连香年纪渐长,身体却半点没起色起,周氏的心思更多的偏倚在她身上,久而久之竟也没发觉高贺伟回府的时日越来越少了。 直到所有人都知道高贺伟在外有了个外室,周氏却还被蒙在骨里,还被高贺伟哄骗着只说自己忙于铺子的事情,没有闲暇回府里。 一切,都在照着原定的剧情走着。 而连音也没有出手干预这些原定剧情的意思,冷眼看着高贺伟从起初的欺骗,到后来的坦白,再到夫妻俩渐行渐远,直到外室仗着有身孕公然来到高府请见周氏。 下人来通报时,周氏刚给高连香喂完了药,一直候着她歇了午觉,她才起身问来问话的婆子,“你刚说什么人要见我?” “回夫人的话,是一名叫红锦的女子。她说她是是”婆子觑了周氏一眼,见她面上表情还好,忙是一气呵成的说了出来,“她说她是三爷的人。” 周氏听完后一句话,当即冷了面色,紧紧咬了咬后槽牙,从齿逢中挤出话来说,“带我去见她。” “是,夫人。”婆子连忙迎着周氏去小花厅。 小花厅里,一名做妇人装扮的美艳女子正坐着喝茶,眼见周氏也来了也不急着起身见礼,反而悠悠达达的整了整自己的仪容,这才起身向周氏见礼,道,“红锦给夫人见礼。” 周氏上下打量着红锦,面前的女子眉眼精致,身段更是娇柔,眼波流转之间,尽是勾人的神色。 对于高贺伟的这个外室她早已经听高贺伟坦白,外头更是早就传遍了,只是她总是不能相信那样爱她的高贺伟竟会在外养了人,也总是蒙着头自我欺骗中,可如今,这人真的走到了面前来,周氏才知道,她再没法自己自欺下去。 红锦见周氏只看着自己,不禁对着周氏嫣然一笑,“夫人应该知晓红锦是什么人的,红锦便也不瞒夫人了。三郎一直对红锦说夫人最是温润的性子,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三郎?周氏的眼角抽搐了下。就是她也不曾这么唤过高贺伟,没想到一个外头的女人竟是这么唤他的。 “夫人。”红锦嘴角的笑意一直不减,“今日来见夫人,红锦希望夫人能接纳我。” “接纳你?”周氏的嘴角也跟着抽搐起来,心里顿时一把无名火烧起来。“你要我接纳你?”简直是痴心妄想,抢了她的夫君,还想要她接纳? 相比较周氏烧起来的怒火,红锦显得风姿翩然,说话时还全然的自信满满模样,“其实这事情应该是由三郎来告诉夫人的,但三郎顾念着与夫人的夫妻情分,便也不好意思来告诉夫人。”等铺垫过了,红锦才转了话锋,直接冲着周氏扔了个惊雷,“红锦腹中已有了三爷的孩儿,还望夫人能够成全。” 这道惊雷果然威力惊人,周氏一听,猛地倒退了两步,差些就站不住脚要跌倒。 然而她都如此了,身旁的婆子却只冷眼旁观着,也不过来扶着她一把。 周氏心下一团乱糟糟,也不自己是怎么站稳步子的,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向了红锦的腹部,如今细瞧才看出,她的腹部确实微隆。这肚内,真的有了高贺伟的孩儿? 有水雾猛然挡住了周氏的眼睛,令她双眼难受不已。 周氏的性子并不是多么强硬,碰上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拒绝。她怎么能容许这个女人进门来! “母亲。” 周氏还不及张口说话,小花厅门口忽然传来了连音的声音。周氏快速转身看过去,一身鹅黄衣裳的连音正站在门口,一贯清淡的面色,如今正看着她,被连音这么一看,周氏原本要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高门荣光(三) 与从小身体孱弱,总是需要汤药伺候的高连香不同,连音因为身体康健,所以并没有得到周氏太多的分心照料,等到周氏注意到这个小女儿时,连音已经不像是个小孩儿了,神情中总带着一份通透,每每总让周氏觉得气短一截。 这会儿乍见连音出现,周氏那气短劲不知不觉又冒了出来,“音儿,你怎么来了?” 连音径自走入小花厅中,视线根本没去看红锦,反而一直搁在周氏身上,但话里说的明白,“听下人说有个女子来请见母亲,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周氏也听懂了,定是下人们闲话时被连音听见了,所以她才来了。 连音先看了周氏的反应,随即才光明正大的看向一旁早打量起她的红锦,瞅了两眼后,连音率先问道,“你就是父亲养在外的女子吧。” 红锦被连音的问话弄的一愣,她只知道高贺伟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身体不好,大有活不到成年的架势,倒是没怎么听闻过另外一个,没想到这个倒是一派大人模样,但也让红锦瞬间就看出,连音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母亲,她今日来是不是想请母亲接纳她的?”连音一句轻飘飘的问话就将刚才断开的剧情又接上了。 周氏虽然仍伤怀着外室想要登堂入室,可连音的出现也打断了她的情绪,一时也接不上了,只好点了点头,就这么平淡的回应了。 连音看了看红锦身上的衣裳,再看看周氏的一身装扮,淡着声对红锦说,“既是来请我母亲接纳的,何至于装扮的这么好看?如此逾矩,你可懂我高家的家规?想来你也是不懂的。” 红锦面上一僵,她今日来前可没想过,她会被嘲讽。 只可惜,这嘲讽她还没法反驳。 “看来我父亲也并没有多宠你,想将你纳入门来。”只可惜连音的嘲讽还没打算停,“不然他怎么会不事先找个婆子教教你规矩?来见主母可是能这样的做派的?” 这话比刚才的还厉害些,红锦顿时有些不忿。想她多受高贺伟喜欢,每回高贺伟来看她时总带着不少好东西来讨好他,可是连音这会儿的话也不由得叫她多想起来,是啊,虽然高贺伟宠她,但确实没怎么告诉过她高家的规矩。 这些大户之家速来规矩多,她确实是半点不懂。 看红锦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周氏的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再看连音时,顿时由气短变得依赖起来,她这做母亲的竟还没女儿有气势,知道该怎么说话。 红锦在高贺伟究竟想不想将她纳进门来的事儿中来回摇摆了一番,到最后才选择相信高贺伟是愿意的,因为她腹中有了高贺伟的孩儿,万一是个儿子呢?想到此,红锦挺了挺才刚显怀的肚子,说,“我腹中已有了三郎的孩儿,夫人多年无子,可对得起三郎?如今难不成还想让三郎的骨肉流落在外?” 儿子便是周氏心中的痛,再听红锦的话,周氏第一反应便是红锦腹中是儿子。若真是儿子,恐怕也由不得她来拿主意,高老太太必定会做主将红锦抬入府中。 连音的想法与周氏一样,毕竟高家老太太就是这么个人。 也正在这时候,周氏身旁的婆子忽然发飙起来,脚下一动便向红锦而去,口中还在喊话,“你这哪里来的小蹄子,竟然这么跟我们夫人说话?今日我便来教教你规矩。” 红锦乍见婆子气势汹汹的上来,惊的顿时忘了动弹。 连音见状,忙是呵斥,“住手!” 那婆子本打算不理会阻止,直接先下手为强,可还没等她行动,连音便又喝道,“马婆子,你再敢上前一步试试,你若敢动我父亲的骨肉,信不信我等会儿就乱棍打死你,还有你那在府里当差的女儿。” 这回的威胁很奏效,马婆子果然不敢再乱动,甚至还回头看了连音眼。 连音狠瞪马婆子一眼,随即转头对周氏说,“既然是父亲的骨头,那断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既然她敢来府中找母亲,想来也是父亲同意了的,母亲不妨就成全她,也成全父亲吧。” 周氏没想到连音会说这样的话,当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连音偏还故意要她同意,“母亲,你就成全父亲吧。” 周氏仍是不说话。 连音与周氏对视了几眼,一直看到周氏移开了眼,连音才朗声吩咐说,“既然已经来了,便也别走了,直接住进来吧,院子我已经派人收拾出来了。姨娘今后便住在小菱院吧。至于其他的事情,便等父亲回来再论。” 这话说出来,不说周氏了,就是红锦都被惊到了。她没想到连音会这么干脆,而且还一副像是早知道她会来的模样,竟然连院子都打扫出来了,这就不打算让她再出府去。 随后连音身旁的丫鬟便来领着红锦去了小菱院。 等红锦离开后,周氏才问,“你这是何意?什么时候竟把小菱院都收拾妥了?”小菱院紧挨着三房主院,让红锦住那儿,岂不是离她近?岂不是等于天天让红锦戳她的脊梁骨?周氏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连音会这样。 连音没打算立即就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看向了待在周氏身旁的马婆子,对着马婆子说,“马婆子,你是我母亲的人,是三房的人。你做什么事难道不该得到我母亲的同意?你刚才那样越主,可知道你犯的错有多严重?你眼中可还有我母亲?可还有家中规矩?是不是想挨板子吃?” 马婆子一连被扣了几顶帽子,顿时有些怕起来,忙是辩驳说,“小姐,我刚也是为夫人叫屈啊!你是没看到,刚才那女人可是半点都没尊重夫人的。我便想代替夫人教训她一回。” 连音眼瞥她一眼,轻哼了一道,“不需要你乱动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站在你该站的位置。” 马婆子被连音哼的脸一黑。 说完马婆子,连音又对周氏说,“母亲也劳累了,不如回去休息下吧。” 周氏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高门荣光(四) 连音赶了周氏回去休息后,便去了高连香的屋子。 这时候的高连32香早已经午歇醒来,看见连音的到来,也不如以往那样招呼她,反而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中有些不愉。 与此同时,伺候高连香的婢女面对连音时有些眼神闪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高连香与连音虽然是双胞,但因为高连香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她从小便是嫉妒连音这个能走能跳,身体康健的妹妹的。 于是乎,姐妹俩的关系并非多亲厚。 而连音明知道高连香与她的关系如何,却也没有花过大力气去改善这个问题。对她来说,高连香并没有重要到让她耗费精力的时候。 连音路过高连香的贴身婢女时瞥了她眼,径直坐到了高连香窗前的凳子上,张口便说,“父亲的外室来府中找母亲,她说自己腹中已经有了父亲的骨肉。我便做主将她留下,将她安置到小菱院去了。” 高连香背靠着枕头,看连音的眼神稍稍化了些。 刚才连音没来前,婢女正在与她说小花厅里的事,连音将红锦留下的事情,高连香自然也知道了。 与周氏一样,高连香猜不透连音的做法,也不能赞同她的做法。 而连音不第一时间去找周氏而是先来找她,正是也知道高连香的敏感心思,不愿意因为只能躺在屋内而什么事情都被瞒着,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高连香的身体不好,如果再因这样的事乱想影响心情,而让她的身体更糟糕,那连音可真没法脱离干系。 “今天人大摇大摆的进府来见母亲,恐怕事情很快便会传到祖母的耳里去。”连音分析道,“与其让祖母来为难母亲,更觉得母亲不好,倒不如我们先一步将事圆满了。” 高连香本不懂,可现在连音一说,她就懂了。 确实是如此。 连音看出高连香已经不像她初来时那样,神色里已经染上了赞同,话便容易继续下去了,“如果将来是女儿也罢,但如果是儿子,母亲身为嫡母,自然可以将他养在膝下,如此一来,也是全了母亲的名声。”三房有了香火,周氏也不再用担悍妇、毒妇的名声。 “可你应该知道母亲不会愿意。”高连香终于出声提醒她。 连音笑了下,“我会去说服她。”只要高连香不反对,周氏便不会有太大问题。 高连香想了片刻,随后才同意按照连音的意思去做。 可是同意归同意了,高连香嘴上还说,“你觉得好便就这么办吧。反正我不过一个废人,也不懂这些事,你与我说这么多又能如何。” 连音听着她自暴自弃的话,还是忍不住安抚她,“姐姐不要这么说。你的身体只会越养越好。”只要她少费些心神,少想那么多,多注意休息,身体便也不会再差下去。 高连香没有说话。 连音再在她这里坐了片刻才告辞而去,给高连香做了思想工作后再去跟周氏说话时,这话就容易说多了。 虽然周氏对红锦入府的事膈应的很,但进过连音一下午的开导,她也总算能接受了。 而也正如连音所说的那样,高家老太太很快就知道了这事情,几乎是连音才从周氏房里出来,便有高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来请她过去老太太院子里说话。 连音不及休息就奔赴了第三个地方。 才进老太太屋子,刚给老太太问了安,老太太已经喊了她起来,还难得的第一时间便让她坐了。 等她一坐下,老太太便说,“你这件事办的不错。” 连音知道她说的是红锦的事,也不装糊涂,爽快的接了老太太的话,“谢祖母的夸赞。” 高老太太应了声,又问连音,“你母亲可有说什么?脑子是否还不清楚?” “母亲也是赞同的。”连音忙给周氏说好话,“如今母亲也想通了许多,以前她没想那么多,但如今不同了。母亲还盼着红姨娘能为家里添丁呢。” 说完看老太太没说话,又加了句说,“红姨娘便是今天来的那位。母亲已经同意了纳进府里,等这两天选个好日子便办了。” 老太太这才接腔,说,“能这样便好。到底是有了我高家血脉的,平日也不可怠慢了。” “是。孙女儿醒得。” 老太太又问了几句话,这才放了连音回去,临去时为了嘉奖她的会办事,还特地取了几对簪花给她。 连音满心欢喜的接下了,直到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她才撤下高兴的样子,终于可以回她自己的屋子休息一下了。 高三爷是晚上才知道的情况,一听说红锦住进了府里,竟也难得的在晚膳时回了高府。 更为难得的是,他一回来先见的是周氏,还主动与周氏说话了。 周氏虽然也恨他的这份做派,可另一方面也再次肯定了连音这么做是正确了。 高三爷也懂得做事,周氏这里去过了,其次去的是连音的屋子,与老太太一般夸赞了她一通,说她懂事,也懂得办事,不愧他打小就多疼她一些,夸完后特地还送了她一付镯子。 连音不管他送的是什么,只照单全收。 高三爷去过了嫡妻和女儿的房间,随后才进的红锦的小菱院,只是这一进去就没出来,夜里自然是宿在小菱院里了。 纳红锦为妾的事情很快就办了。不过是纳妾,专门挑个好日子还是为了照顾她肚子里的那团肉的份上。 周氏在纳妾那日彻夜流了一夜的泪。 她以为无人知道,可连音却是知道的。 连音知道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让周氏很不好受,可是比起原本该发生的事情,连音觉得眼下的事都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的。 高家老太太对红锦肚子里的那块肉很是上心,毕竟关系到高三爷的香火问题,所以她还特意让人送了些食补的物品送给红锦补身子。 红锦自然是受宠若惊。 周氏趁此则免了红锦每日的问安事宜,说是让她好生休养,实则是不愿意看到她。 如此养了几月,终于到了红锦临盆的时候。(。) 高门荣光(五) 当红锦的大肚子发作起来,生产的痛喊声响彻小菱院时,周氏不禁回忆?32??了自己生产时的苦痛。自己当初辛辛苦苦生下一双女儿,结果并没有得到一声婆婆的温言,随后的日子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时候周氏也会想,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生下这一双女儿,或是干脆在生产时去了也就罢了,便就不用过这样熬心的日子了。 可这也是想想,等再看到躺在床上的高连香时,她便没了想了这样的心思。 说来了也是奇怪,明明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可周氏心里总是多装着高连香几分,有时候看见连音时,她都觉得有些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而今红锦生产,作为嫡妻的周氏自然是要当场的,听着红锦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周氏又想,干脆让红锦难产便好了。 正这么想的越来越魔障的时候,连音忽然来了小菱院。 周氏见她出现当即收回了所有的心事,很不赞同她的出现,斥了她声说,“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点回自己院去。” 连音对这样的规矩并不放在心里,直接走到了周氏的身旁,见此刻周氏身旁无人,于是直接说道,“母亲想过之后的事了吗?” 周氏被她突然的问话弄的糊涂,半点也不知道连音说的是什么事情,于是问她,“什么事情?” 连音看她也是没想法的,便出谋划策说,“不论红姨娘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母亲都该将孩子抱在膝下养育。” “什么?”周氏眉一皱,顿时想起来连音不只一次同她说过类似的话。 将红锦留在府里的那天时,连音就同她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周氏一直没有多去想连音的话,因为只要一想,周氏这心思就难受的很。而今再听连音提起来,周氏立即就动了气,“我抱养她的孩子?你明知道我恨不得永远不见她一眼,你还让我天天对着她的孩子?”岂不是存心让她不好过。 “母亲不乐意。”连音知道她的情绪,但还是不得不将话说出来,“我知道母亲不愿意,更知道母亲宁愿一辈子窝在房中不理府中一件事物。可是母亲,你这般心结沉重,可有想过我,或是姐姐?特别是姐姐。你这样子,总令姐姐跟着担忧,她的身体何时能够养好?” 在这个府里,还没人给周氏说过这样的话。除了高老太太总是对她横眉冷对外,其他几房的妯娌也总是假惺惺的模样,所以周氏被连音这么一说后,当即有些愣了。 房里还不时传来红锦的呼痛声,每个女人生孩子似乎总是这般的大苦大难。 连音听过两声红锦的呼声后,又对周氏说,“不论红姨娘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母亲若想当个能拿捏人的嫡妻,而不是被随便什么人都能踩的三房夫人,就该懂得拿捏人心的弱处。红姨娘生下的孩儿,若是儿子,三房如今便就这一个儿子,她便要凌驾你头上去了。红姨娘入府以来一直对你伏低做小,可你别忘了她第一天来府里时是什么样的模样。” 原定的剧情中,红锦和她肚中的孩子一并去的早,所以连音也没法说上来红锦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可就红锦入府的大半年的相处来看,连音看的出红锦并不是个没有城府和心计的。 她其实根本就瞧不起周氏,觉得周氏是个没用的人。 只是周氏半点也不知罢了。 红锦来府里那天说过些什么,又是什么样的模样,周氏半点也没有忘记,许多个夜晚,她甚至还会因为这事睡不着觉。那般气焰的人,在府里太太平平的待到生产,固然有周氏不想与她有任何接触的原因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红锦对周氏的伏小。 可再与红锦来的那天相比,之前的反差确实不小。 连音给了周氏时间反应,周氏不是个愚人,只是很多时候她都因为抗拒而不愿意去多想,身边又没个帮衬和开导的人,才导致了周氏原定的结局。 如今,虽然知道周氏的性子倔强、执拗,可连音仍会一遍遍将告诉她的话全数都告知清楚,免得周氏再糊涂。 当下看火候也够了,连音趁势便说,“将孩子养在母亲膝下,既是抬高了孩子的身份,算是对红姨娘的一份恩情。也算是拿捏了她的软肋。没有孩子的加持,红姨娘又算得什么?” 周氏的思绪跟着清明起来,脑中也渐渐反应起来其他几位妯娌也有将姨娘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抚养的例子。而那几位姨娘没有例外,都是受宠的那些个。一般不受宠的,不作妖的,妯娌们还真没有抱过孩子。 原来便是这么回事吗? 周氏沉默的想着,连音也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周氏自行想通,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 一声啼哭将周氏全部打断,也让她瞬间就决定好了该怎么做。 不多时,稳婆便将清理过后的孩子抱了出来,直接抱到了周氏面前,笑意满满的恭喜她说,“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小公子。” 小公子三个字直接敲入了周氏的心里。 周氏看向皱巴巴的一团小人儿,丑不拉几像个小糟老头的孩子还没睁开眼,可是他却是个男孩儿。 连音也跟着去看那小人儿,心中不由得感叹真事造化弄人。 没想到还真是个儿子。 周氏看的眼都快要发直了,抱着小婴儿的稳婆面上尴尬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兀自发呆的周氏。 最后还是连音轻轻拽了周氏了一把,周氏这才醒过神来,第一时间便去看连音,随后才看向稳婆,对她说,“红姨娘辛苦了,你们便好好伺候她修养吧。孩子就抱去我院里养着吧,别耽扰了红姨娘的休息。” 稳婆对于周氏的决定半点意见都没有,福身说了声是就去照办了。 屋内,用完了力气而睡去的红锦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 高门荣光(六) 三房终于添丁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高老太太的耳里,高老太太听闻后,?32??即捻着手中的佛珠串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真是祖宗在天有灵,保佑了我家伟儿。”随即又让身旁的陪嫁婆子提些滋补的东西过去小菱院,红锦生了儿子,也是一桩大功劳。 陪嫁婆子接了吩咐,当即就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陪嫁婆子就回来复命了,也带来个新消息告诉高老太太说,“三夫人似乎是将小公子抱去自己院里养了,刚老奴过去还听见三夫人在唤奶娘的事情呢。” 高老太太一听,眉一挑,神情里还有些不相信,“哦?老三媳妇真这么做了?” “是啊。”婆子肯定的说,“据说小公子一生下便抱过去了。” 高老太太沉吟了下,忽然嘴角处扯出一道笑,“看来她是想通想明白了?” 婆子立马附和,“是啊,看来三夫人确实是想明白了,这当正妻的,特别是她这样的正妻,更是该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才是为了高家好。” 高老太太颇为赞同的应了声,又说,“希望她是真的想通了,而不是要闹什么幺蛾子。”说罢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说,“越想越是不放心,你给我挑两个得力的人,过去帮着老三媳妇带带孩子。她多年没带过孩子了,哪里懂那么多的事情。” 婆子忙应,“是,老奴明白。” 虽然高老太太让婆子挑人,但最后还是高老太太亲自指定了人让婆子带去三房,说是辅助周氏一块儿带小公子。 周氏对这个事可不会像其他那般脑子愚钝,一点便明白了高老太太送人来是什么意思。 其实周氏心里也巴不得直接掐死这孩子,可是孩子也是无辜,况且看着小婴儿那样小小的一只,周氏哪里真的狠得下心。 府里的家丁找到高贺伟,向他道喜的时候,他正与一群狐朋狗友在喝花酒。 自从与周氏关系冷下来后,他便一直与红锦在一起,后来红锦的肚子渐大,也不适合再陪他了,他便在一伙朋友的撺掇下找上了楼里的花魁娘子寻求慰藉。 当高贺伟听到红锦替自己生下了儿子,高贺伟当即就乐了,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也代表了他有香火了。他娘也不必再老是数落他了,高贺伟顿时觉得自己头都抬起来了。 这一高兴,花酒也不喝了,立刻就说要回去。 朋友们见状也都说恭喜,倒是也不再强留他了。 等高贺伟一回府,先去给老母亲请安道了声。老太太看见他果然喜笑颜开的,也不多留他了,让他快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高贺伟听了话当即离开老母亲的院子,去了小菱院,这时候的红锦已经简单的擦洗过,但人还因为生产元气大伤,整个人恹恹的睡着,面貌方面自然不像怀孕之前,也更无法与楼里的花魁娘子们相比。 他看了几眼便有些无趣了,反正红锦还睡着,他便退出了房,又问了伺候的人小公子在何处,他还是去看看儿子吧。伺候的人告诉他说,“夫人说小公子恐会扰到姨娘的修养,便将小公子抱去了自己院里。” 高贺伟一听,当即和高老太太一样的反应。周氏这是想通了?不同他闹了? 这么一想,他当即高兴的奔向了周氏的院子里。 周氏的院子里果然有小婴儿的啼哭声。 高贺伟过去时便见周氏怀抱着小儿,轻声的哄着。 两人是年少夫妻,加之高贺伟心里确实是有周氏的,如今再见周氏这般温婉的模样,心里的那些好当即又被勾了出来,怎么看都觉得周氏还是当初的模样。那时候他们夫妻俩琴瑟和谐、举案齐眉,说不出的幸福。 高贺伟也不出声打扰周氏,就这么看着周氏良久,直到周氏先发现他。 周氏本不打算抱小婴儿,实在是小婴儿啼哭的令人心烦意乱,旁人又怎么哄都无效,她才看不过眼的亲自上阵,这一哄就哄了良久,但好在孩子被她成功哄入睡了,她才松了口气,一转身边见到了高贺伟直呆呆的站在门口,眼里还溢出着温情脉脉的眸光。 不说高贺伟觉得周氏一如从前那般静好,就是周氏见了这模样的高贺伟也恍然想起了刚成婚的那段时间,高贺伟总是这样看着她,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厌的样子。许多次她都羞赧的问他为什么这样看她,高贺伟的一贯回答都是说她好看。 于是听完他的回答的她,脸又会更加的羞红不已。 想起那些个往事,周氏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还没想好要对高贺伟说什么,高贺伟已经步伐款款走到了她面前,一手搭在她腰上,低语的说,“娘子,你真好看。” 周氏就要变脸,高贺伟又说,“娘子,过去是我错了,今后我一定听你话,再不惹你生气了。” 周氏这脸便没法变了,一脸怔愣的看着高贺伟,仿佛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高贺伟要改邪归正,要与她重修旧好? 周氏本是不太敢相信他的话的,可是高贺伟仿佛真大彻大悟了般,果真不再与他那群狐朋狗友去喝花酒,每日处理了手中的公事便回府来陪伴周氏。 哪怕周氏一开始还是没给他好面色看,高贺伟也半点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一逮到机会就向周氏坦诚自己的错误。 这次数多了,周氏的心便有些动摇了。 高贺伟每天都注意着周氏,见到她动摇后,高贺伟趁热打铁的对她说好话,“娘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今我们也有了鸿儿,旁人再不能说你什么,今后我们还如以前那般好不好?” 鸿儿正是小公子的名字。大名唤做高展鸿。 如今高展鸿记在周氏的名下,已经被视作嫡子了。 周氏心里莫名的一酸,儿子、儿子,一切都是儿子闹出的事。 只是如今的高贺伟又与从前一般模样,周氏到底心里也是有他的,年少夫妻老来伴,这样的情感怎么都无法从她心底抹去,所以周氏也就默认了高贺伟的话。 浪子回头金不换,从前种种错,便如往事随风吧。(。) 高门荣光(七)【10月月票120+】 周氏与高贺伟和好,原本触礁的关系日渐破冰,渐渐恢复到新婚的那段?33??子。因为夫妻俩的关系破冰了,加之三房又有了儿子,高家老太太自然也不再为难周氏,在其他各房面前,也渐渐开始给周氏面子。 周氏的心境随着这些变化逐渐开朗起来,人也跟着气色好起来,每每让高贺伟见了都觉得心喜不已。父母的变化连带着高连香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对于她的身体来说也是非常好的一味助剂。 高连香休息得当,又没有那么多的郁结之事积压心头,面色也见红润,偶尔还能下床走动一番,身体吃得消的时候,更是可以到院里瞧瞧看看。 周氏见高连香的身体在往好的方向而行,这心里自然更加的高兴。 午后趁着小儿吃饱入睡,周氏便来了高连香的院子看她,难得高连香的精神也不错,本就没什么午睡的念头,如今见周氏到来更是睡不着了,便就拉着周氏聊天。 周氏也乐得与高连香聊聊,最近忙着照顾小儿,又与高贺伟待的时间久,对女儿的照顾都疏忽了不少了。 母女俩就最近的事情聊了聊,周氏的话题中除了高贺伟的,便是高展鸿的。 因为高贺伟和连音全都不只一次对她说,让她将高展鸿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儿一般,周氏被洗脑了多日,加之又是亲自抚养着高展鸿,渐渐也就真的有几分觉得高展鸿是她亲生的吧。 高连香静听着周氏话中一会儿高展鸿近几日如何乖巧,吃饱就睡,睡醒了也不吵闹,逢人爱笑非常好带,虽然心里有几分吃醋的意味,但她全忍着没说,还附和着笑。 周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见高连香始终都是含笑以对,猛地想到恐怕她不爱听这些,便就止住了话题,不再多提高展鸿。 高连香见周氏不说了,还亲自问,“母亲怎么不说了?听你这样说,我也好想见见小弟弟,一定非常可爱。”虽然高展鸿已经在周氏身边许久,但高连香却还没见过高展鸿一面,如今说出来,倒也真有几分萧索的感觉。 周氏也心疼她,当即就笑道,“你要见,待会儿等他醒了,我便抱来给你瞧瞧。” 高连香闻言连忙摆手,“不要了,我这里常年药熏的很,他闻不惯的。而且,我这满身病气的,过给他还得了?母亲可千万别抱来。” 周氏捏住她的手,更是心疼不已,“你瞎说什么。什么病气。你这又不是生病。只是气血不足罢了,待补养好了,便就好了。你这孩子可别乱想。” “我知道的,母亲别生气,是女儿说错话了。”高连香感受着周氏手心的温度,柔柔的一笑。 母女俩又聊了两句,话题不知不觉便延伸到了连音身上。 提到连音时,周氏不禁有些觉得心虚,“比起你来,我总觉得我最亏欠的便是连音那孩子了。” 高连香闻言反握着周氏的手,“母亲怎么这么说话?你是我们的母亲,生养了我们,哪里谈得上亏欠这样的话?” “我还与你这般说话,但却不曾与她这样说过话。”周氏说,“如今的生活,左思右想而来,我总觉得是因她才好起来的,要不是她坚持将小菱院那位留下,又非要我将鸿儿抱到膝下抚养,或许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周氏也不笨,也不傻,如今的生活她也会反思,自然也瞧得出,都是连音为她谋划来的。 只是她又忙着带鸿儿,又与高贺伟修复关系,空余时间还要来看高连香,也就没多的时间去关心连音了。除了连音来她屋子里请安并看望高展鸿外,她们母女俩相处的时间真的少之又少。 由周氏这么说,高连香便也想起来自己总是不给连音好面色看,与她也并不亲厚的关系。 两人明明是嫡亲的姐妹,可她总是惦记着连音能跑能跳,与自己不同,偶尔还想着若是连音是卧床的那个就好了。但她不得不说,如果换了她,她不会如连音那样将小菱院的那位留下,也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就是侥幸让小菱院那位生了下来,她也断不会让母亲抱养。 可若是不留下人,不让人生下孩子,也不将孩子抱养,那么今天的一切还有可能吗?高连香心里很是明白,不可能的。单就是高老太太那边,就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的。 所以在以大局为重之上,连音确实比自己好多了。 想至此,高连香也脸带了惭愧,“母亲这样说,我也觉得我这做姐姐的没做好,我与连音到底是生疏的。” 周氏叹了声气。 她不也是与小女儿生疏的嘛。 高连香又说,“我与连音生疏也还好,可母亲该是好好待连音,若有闲暇,也该关心关心她才是。” 周氏点头,沉默了下,不愿意让高连香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又打起精神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瞧瞧你,到底你是做母亲的,还是我是做母亲的,竟还教导起我来了。” “母亲!”高连香嗔怪的撒娇,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周氏看着女儿的撒娇样,心下满足的很。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发愁,在高贺伟与周氏的关系越发好的时候,红锦却在小菱院里绞碎了许多床单。本以为自己进到高府便能过好日子,可进来后才知道,高门大院的日子并非想象中那么好。她又指望自己能够一举得男,也好牢牢拴住高贺伟的心,可没想到周氏竟然也是个有心计的人,竟将她的孩子抢了去。 如今高贺伟果然被牢牢拴住了心,可这心却在周氏身上,而不是在她身上。周氏这糟糠妻有什么好的,竟然还能重得高贺伟的心。就连一向不喜周氏的高老太太如今都对她不错,红锦想着肯定都是她儿子的功劳。周氏这毒妇肯定是拿着她儿子到处邀赏。 她如今独居小菱院中,月子都出了,可高贺伟却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再这样下去,红锦真的担心自己要一辈子蹉跎在小菱院中。心下不由得着急非常,也在筹谋着,自己该如何重得高贺伟的心。 不只高贺伟她要,就是她的儿子,她也要要回来!(。) 高门荣光(八) 红锦知道自己因为生育的关系,没有以前那般好看,又因为坐月子,身?33??有些变化,这样子的自己恐怕是无法夺回高贺伟的心的。所以红锦花费了两月的时间,重新将自己回归到了生育前的样子。 本来就没人下令不许她踏出小菱院,所以待到红锦的状态恢复过来后,她便自己走出了小菱院。 这第一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周氏的院子,身为高展鸿的生母,红锦觉得她有权见见她的孩儿。况且她也是真的想看看她的孩儿,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只是红锦却没想到周氏一听她要见孩子,很干脆的就拒绝了她的提议。甚至还对她说,“鸿儿是我的孩儿,是正经的三房嫡子,你一个姨娘要见嫡子,你觉得合适吗?” 红锦因周氏的话,面上好一阵青红交替。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周氏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当然,如果光凭周氏,自然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整个三房的地盘,能想到这样话的,自然也只有连音一人。 在周氏与高连香聊过之后,周氏便觉得自己不该再如之前那样怠慢连音了,她便有意修复与连音略为单薄的母女亲情,而在修复的过程中,自然也就包含了她多听连音说的话。 而连音与她说的就是红锦的事情。 连音事先对周氏说,“母亲,如果小菱院那位来请见母亲,要见一见展鸿的话,还请母亲不要忘记一点,展鸿是母亲的孩子,是我们三房的嫡子。一个小小姨娘想见嫡子,可是于理不合的。” 那时候的周氏还不知道连音为什么要与她说这些,如今红锦果然来了,也果然如连音所说的那样是来见展鸿的,周氏便将连音说的话,全数都说给了红锦听。 “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好好呆在小菱院里,别到处瞎走了。府内太大,各处都有主子,万一你冲撞了哪位,我可不会去你去说好话。”说着,周氏一副看人低的样子,也不愿意与红锦多说话。 红锦被周氏的态度伤了又伤,可身份摆在这里,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妾,能与嫡妻如何?红锦暗自攥了攥拳,离开了周氏的院子。心想着既然无法见到孩子,那只能先从高贺伟哪儿下手了,先将高贺伟拽回手里,再来与周氏抗衡。 当天晚上,高贺伟才回府,小菱院派来的人一直守在府门口,一见高贺伟便请他去小菱院,说是红锦有事找他,还是急事情。 高贺伟自红锦生产那天见过她外,之后就没见过她,很多时候甚至都想不起来她来,如今被拦着说红锦找他,他当即皱了眉头,很不乐意。 也正在这个时候,周氏院子里的下人也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高贺伟便请安说,“老爷,夫人请你回府后便去院子里,夫人说有事要找老爷商议。” 这下好了,都有事啊。高贺伟看了眼小菱院派来的人,当即做出决定,“回去告诉红锦,就说我与夫人有事要商议,便就不过去了。她若有什么事,让她去寻夫人便可。”说完便走向了周氏的院子。 周氏院子里的人憋着笑,瞥了眼小菱院的人,忙又小跑着跟上了高贺伟的步伐。 小菱院的人只能郁闷的回去复命。 红锦知道高贺伟的话后自然气的绞碎了好几块帕子。 另一边,高贺伟一到周氏院子,还不及问她有什么事找她,便见周氏正哄着高展鸿,回头见他来了便请他进去,径自说,“唤老爷来也没其他事,只是想起来有句非常重要的话要告诉老爷。” “什么话?”高贺伟跟着问。 周氏调整了下抱高展鸿的姿势,这才对高贺伟说,“若是老爷敢踏入小菱院半步,今后我院子的门便不许老爷再踏入半步。” 高贺伟一愣。 周氏话说完了,也不再看高贺伟一眼,继续哄孩子。 高贺伟愣了许久,随后才面露委屈,“娘子,以前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也向娘子保证了,今后便只有娘子一人,绝对不会再行差踏错一步。” 周氏一手托着高展鸿的身子,一手对着高贺伟的摆摆手,“保证的话你不用再与我多说,我将要说的话告诉你,你记住便就好了。” 高贺伟忙连声应是。 同时,高贺伟心里也有些郁闷,更明白只要小菱院那位还在,周氏铁定是不会全然信任自己的,要不然,有什么办法能将小菱院那位送走吗?这念头一起来,高贺伟便认真的想了起来。 这之后,红锦又尝试过几次让人去堵截高贺伟,想让高贺伟到小菱院去,可是不论她用什么样的借口,高贺伟始终都不曾踏入她的小菱院,真是气死她了。努力的那些都是无用功,她真的就只差她自己明着拦在周氏院子外头堵人了。 她不死心的各种闹腾了一番,高贺伟也越来越心烦,越来越想将她赶紧送走。 而在这之前,连音先一步踏入了小菱院来见红锦。 红锦见到连音时,莫名的觉得有些怕她。明明眼前的连音还是个未及笄的半大姑娘,可红锦就觉得她惹不起连音。特别是连音那双眼睛,被她看着,红锦就觉得凉。 连音来后也不与她多浪费时间,直接就问她,“红姨娘,你是想过不愁吃穿的好日子,还是想过没有知觉的日子?” “什么意思?”红锦不理解什么是没有知觉的日子。 但连音也没打算跟她解释那么多,只又问她说,“你入府也不晚了,也该明白高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在这三房,是谁说了算,你总该有认知了吧?一味的想实现自己的心计,你真的觉得你能行吗?或者说,你真当你自己是聪明人,旁人都是傻子吗?” 连音的话,莫名的让红锦一哆嗦。她确实当自己是聪明人,也确实瞧不上周氏,觉得她蠢笨,可三房如今确实都是周氏说了算,自打高贺伟与周氏关系破冰后,一切都以周氏的意思为主。高老太太如今也不会多干预了。 “所以红姨娘,别太把自己看的重要和聪明了。”(。) 高门荣光(九) 红锦又因为连音的话而哆嗦了下。真是奇怪,这天还未凉,为什么她总?33??止不住的哆嗦呢?还是因为生育的关系? 连音又说,“红姨娘,不知道姨娘还记不记得你来府里的第一天?” 红锦当然还记得,只是不知道连音提起那日做什么。 “那日,要不是我适时阻止,红姨娘恐怕也活不到今日。也或者,根本不可能在府里享了这么多的好日子,你还记得吗?”连音的话让红锦当即想起了当日那个说要收拾自己的婆子。 如果连音不提,红锦可能真要忘记这一幕了。 如今一提起,红锦便想到了当时连音的反应,以及她呼喝婆子的话。再结合连音先前的问题一想,红锦不禁冷汗涔涔。 连音看红锦的表现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来了。那婆子是受人指使的,并非真的有心要替周氏讨公道,指使婆子的人倒是好算计,一早就买通好了周氏身边的人,又想方设法让红锦进了府来,就为了那天能出一场意外,要不是她阻止的及时,周氏恐怕又要背上毒妇、妒妇、悍妇的名头了。 “红姨娘,你懂不懂我跟你说这么多的意思?” 红锦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连音说,“那四姑娘要与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连音摇摇头,“别再试图做什么惹我母亲不高兴的事情了。你这样只会令旁人更加容不下你。”顿了下,她又毫不客气的说,“一个妾而已,你真以为自己能够掀起什么滔天浪花来吗?要处置你,其实真的很简单。你应该感谢我母亲的心善,还将你留在府里。” 红锦这下结结实实的没话了。 不得不说,连音果然是三房地界上最厉害的一人,明明是个小姐,明明还不曾及笄,那气势却比一家主母还要强硬,也让人觉得什么都瞒不过,什么都不能想,因为连音全都知道。 “以后也不要再想着展鸿的事情了。嫡子总比庶子好听吧?你既然已为人母,也该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在确定红锦将她说的话听进了耳里,也造成了影响后,连音这才起身离开了小菱院。 等离开小菱院后,连音想了想是去周氏的屋子里,还是去高连香那儿坐坐,但在想了一番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跟着连音的两个大丫鬟亦步亦趋的跟在连音身后,其中一个叫银翘的为连音叫屈的说,“我们姑娘一心一意为三房,要是夫人能知道姑娘做了这么多就好了。” “好什么?”连音反问她。 银翘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让夫人更加亲近姑娘啊。看看其他房里的小姐,哪个不与自己的母亲亲近,就连三姑娘与夫人都多有亲近,可夫人和四姑娘”明明是同胞姐妹,这关系却差了那么远,银翘看在眼里,总是为连音觉得委屈。 连音摇摇头,“以后别说这种话。”高连香与周氏亲近,也只能说明了,周氏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女儿。母女心连心,这话是没错的。 银翘不甘愿的闭上了嘴,果然不再多言。 连音找红锦谈话的成果可谓立竿见影,红锦果然老实了,不再作妖着想要请高贺伟过去,三房的日子便又清静了起来。 对于其他无所事事的人来说,这日子着实难过,但对于周氏来说,只嫌日子不够数的。每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等她反应过来时,小儿展鸿都已经会走路了。 而连音姐妹也迈入了即将及笄的年岁。 明年姐妹俩就要及笄,今年周氏便忍不住要为姐妹俩张罗一应事务。 而在张罗事务之前,高府老太太收到了一封信,是京中长子来的信,信上的内容除了老太太知道外,就是长房的大夫人知道。 虽然长子高贺承在京为官,但大夫人却没有跟随高贺承住在京城里,还是选择留在老宅照顾高老太太。平日里与京中的联系都是靠书信往来,不过高贺承从来都是无事不书信的,所以如今这封书信过来便也是代表了有事。 具体什么事情,其他人无从得知,但只知道高府这两天有些热闹。 高老太太竟然命人重新将府内刷新了一番,还将许多地方都重新做了布置,而以往这些事情都是过年时候才做的。 连音看着眼里,只觉得更加奇怪。 一直到某日府内来了客人,而高老太太竟将府内的所有的姑娘都召去了她屋里,竟然连身体不太好的高连香都叫上来了,于是连音琢磨着估计脱不了那方面的事情。 但令她觉得意外的是,高老太太屋内坐的客人竟然是两个和尚。 确切说来,是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年轻和尚。 府内的姑娘们见了俩和尚,又觉得奇怪,又矜持的很,统一的闹不明白为什么高老太太要将她们全部唤来。 连音看着那俩和尚,不由得疑惑,难道自己想差了? 高老太太将几个孙女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眼下指了指站成一排的姑娘们,对老和尚,“澄信大师,这些便是我府里的姑娘了。还请大师帮忙批一批。” 批命算卦?连音又一愣。不知道高老太太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竟然让个和尚给姑娘们算命?和尚又不是道士,难道还研究五行八卦? 老和尚面容清矍,泛白的眉又显得非常慈祥,在听过高老太太的话后,老和尚道了句阿弥陀佛,也不推脱,径自抬眼一一将几位姑娘看了过去。 在老和尚一一将各位姑娘过目的时候,老和尚身边站着的年轻和尚却眼观鼻鼻观心,半垂着眼眸,谁都没有看。 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倒忍不住让连音多看了两眼。 老和尚也注意到了连音的眼神,其他姑娘都矜持的垂着眼眸,也不敢动,就她格外的落落大方,而且那双眼睛啊,老和尚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觉得那眼神真不像个小姑娘会有的眼神,太通透的样子了。 将所有的姑娘都看过后,老和尚才向高老太太回话,说的话自然很敷衍,“府上姑娘各个都是好命格。” 任谁都觉得这话很假,可高老太太依旧很高兴,似乎很相信老和尚说的话。(。) 高门荣光(十)【10月月票150+】 “承澄信大师的言。”高老太太向老和尚道了句,随即亲自将几名孙女?34??了看。 视线转了两圈,高老太太抬手指了指最靠近她的,对老和尚说,“这是家里的大姑娘,连珊。她身边的是五姑娘,连菡。”说过这两位后,高老太太就停了话,不再介绍其他几房的姑娘。 老和尚随着高老太太的指点,跟着看了两眼,说,“原来是高大人的千金,果然都不同凡响。” 高老太太笑意吟吟。 连音看在眼里,顿时疑惑不已,高老太太特特指点了大姑娘和五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用意?老和尚看来还认识她的大伯。 心下琢磨的连音忽然又注意到,不论是大姑娘还是五姑娘都打扮的很是体力,就连身上衣裳穿的都与往日不同,似乎显得特别隆重,如今一群姑娘站在一块儿,倒还是显得她们俩最为出挑了,其他人都是来陪衬的。 顿时,心中疑惑更甚。 高老太太又和老和尚说了许多话,话中几次三番的将话题引到了大姑娘和五姑娘身上,但更多时候是引到大姑娘身上去的。 如今的高府里,唯有大姑娘一人已经及笄,今年十六。还未婚配是因为高家大房老爷高贺承压着,说是要慢慢挑选一门好婚事,所以特意叮嘱家里先不要急着为大姑娘寻人家。 而二姑娘则刚跨入及笄,正在寻找合适的人家中,这婚事的眉目据说也快了。 接下来就是高连香和连音,她俩到明年才及笄,同样的还有五姑娘高连菡,也是明年及笄。 再剩下的那些个姑娘就越来越小了。 所以当高老太太一次次将话题引申到大姑娘身上去时,连音再一次确定了,高老太太估计确实是在为大姑娘张罗大事。只是她仍不明白,为什么张罗大事要与一个和尚张罗。难不成这老和尚还是媒婆不成?可一个出家人能当的什么媒婆? 真是匪夷所思。 当高老太太和老和尚攀谈的时候,老和尚的眼神则不时瞥向身旁的年轻和尚。 不过那年轻和尚自始至终却一直垂着眼眸,一副老僧入定的超然模样。 一群姑娘在高老太太这里陪站了许久,时间快要到午膳时分,高老太太这才大发善心的让她们回去,只不过又留下了大姑娘和五姑娘。 连音与高连香一起离开。 出了院子后,高连香便拧着眉陷入了沉思里。 连音看她想的出神,忍不住出声问她,“姐姐一脸严肃的,是在想什么事情吗?”连音不怕别的,就怕高连香多思虑,回头又把自己的精神耗费掉了。身体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她可不想高连香回去又卧床不起。 高连香问言看向了连音,“你不是挺聪明的一人吗?难道没看出刚才祖母那里的情况?” “什么情况?”连音故意问她。 高连香没好气的瞥她眼,也不隐瞒自己的发现,说,“祖母话中多次提了大姐姐,就只差将她夸成一朵花了。这么明显的推举大姐姐,还能为了什么事?总不可能是推举大姐姐去当姑子吧。自然是大姐姐的终身大事了。”说完,她又看了眼连音,眼里暗含了个蠢的信号。 要不是场合不对,连音真想笑了。她从没觉得,原来高连香也是个说话挺逗的姑娘。 “原来是这么回事。”连音还故意一副恍然的样子,逗了逗她,“还是姐姐聪慧,妹妹都没看出来。” 高连香微微抬了抬下巴,觉得连音也有傻的时候,便不再乐意和连音多说,就这么结束了话题。 虽然连音已经尽快试着让高连香分心,可也不知道是她费神过度,还是出来受了风吹,亦或者站的久了太累,这一回去到了晚上就又身体不适了。 听着院子里周氏匆匆去看望高连香的声响,连音只能哀叹一声。 看来,高连香才应该是去当姑娘的不二人选,整日里青灯古佛的,也省的她多费心思。 这一夜,高连香咳了一夜,也劳累周氏顾了她一夜。 高老太太那边得到了消息,猜想着估摸是去她院里久了才又病的,于是让身边的婆子送了不少药材过来。周氏亲自收过后,便让人回去谢过了高老太太。 好不容易照顾着高连香入睡后,周氏也累乏的回了自己院子小睡去。 因府里来了两个和尚,加之与高连香短暂对话的关系,连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迷迷糊糊的竟然做了与和尚有关的梦,只是梦里情景模糊,等到醒来又什么都记不住。 只是到底打扰到了她的心情,使得一整个上午她都精神不济。 到了午后,她干脆搬出了许久不用的古琴,架在院子里,陶冶情操般的拨弄了几把琴弦。 琴调零零碎碎的,反正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拨弄了些什么曲子,只不过几曲过后却忽然有婢女走了来,站离在一处,欲言又止,又不敢打扰她的模样。 还是连音发现了她,先出声问婢女什么事,婢女这才喏喏的对连音说,“四姑娘,小婢是受了澄信大师的托,来问问四姑娘拨的是什么曲子。” “澄信大师?”连音想起了昨天那个老和尚。难道那个老和尚又来府里了? 婢女怕连音不记得了,忙说,“就是昨日来府里的那位澄信大师。大师如今居在客院,刚路过四姑娘院子外头,便听见了四姑娘的琴声。” 连音并没有多关注婢女后边的话,她想的只是高老太太竟然让一个和尚住在了府里?这个和尚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而且这和尚到底是多么没有佛心,竟然会住到别人府上。 婢女将事情解释清楚了,这便等着连音的回答,她才好去回话。只不过她等了良久也等不来连音的回答,只好提着胆子提醒了连音一句,“五姑娘,不知道五姑娘能不能将曲名儿告知小婢,小婢好去回了大师。” 曲名连音定定得看着有些局促的小婢女,手指头又随意拨弄了两下,实在是记不得刚才的曲子到底是什么,只好现想了名字糊弄,说,“曲名,就叫尘缘。” 小婢女可不管她是不是糊弄人,得了曲名便欢欢喜喜的回去汇报去了。(。) 高门荣光(十一) 但凡是高门大户人家,大多信佛理,高老太太也不例外。逢初一和十五,她也会去城外的寺里上香祈福,如今府上留了澄信老和尚,高老太太简直如获至宝,第二天便迫不及待请了澄信论禅。 高府里的小辈们或许不识得澄信,可高老太太是认识的。澄信是京城皇家寺院的得道高僧,如今云游而来,要不是高贺承一早获悉,特特请了澄信来府里做客,高老太太就是想见还没法见到人呢。 这边澄信才坐下,还不及老太太问禅理,先一步好奇的问高老太太说,“不知老夫人府上的姑娘们是否都会琴艺?” 高老太太得他这么一问,脑中哪里还惦记什么禅理,立马就跟着他的问题转了,忙道说,“是,府上的这些姐儿们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可这琴棋书画都是俱全的。特别是大姑娘,打小便爱好这些,可真是堪称其他姑娘的领头典范了。” 澄信和尚对于高老太太三句话不离大姑娘也算是习惯了,听了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点点头,赞道,“那很好。也是老夫人教导有方。” “岂敢岂敢。”高老太太见他似乎是没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心里到底奇怪他为什么忽然由此一问,是不是某人想知道才让澄信来问的,又或者会琴艺也是一项条件?高老太太心中转悠了一番疑问,于是也不结束话题,反问他,“不知道大师为何忽然问这问题,可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能高老太太沉不住气,实在是大儿子信中有交代,这事情关系到高家日后能否飞黄腾达,高老太太自然十分上心。 澄信和尚笑着摇摇头,“并非,只是来时恰巧在府上听了几段琴声,觉得琴声中意境悠远,故而有此一问。” “是这样啊”高老太太暗自记下了。 澄信和尚停了这话题,切入了高老太太寻他来说禅的事情上。 另一边,小婢女从连音那里问了曲名后便兴冲冲的去了客院,想要去告诉澄信和尚曲名的事儿。 只不过澄信和尚并不在客院中,只留了年轻和尚在。 小婢女知道了后便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告诉年轻和尚,让年轻和尚转告澄信。 年轻和尚看小婢女皱眉苦脸的模样,还以为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免温声问她,“小施主可是有扰心事情要找我师傅?” “不是不是。”小婢女摆手,再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年轻和尚,“是大师刚托我去问四姑娘弹奏的是什么曲儿。我刚去问了四姑娘,这会儿是来告知大师的。” “原来如此。”年轻和尚眉间一松,还以为是什么苦恼之事呢。但听小婢女说了琴曲的事情,年轻和尚也好奇,“小施主该是有要事在身,也不耽扰小施主,小施主不妨告诉贫僧便可。回头等师傅回来,贫僧自会转告师傅。” 小婢女等的就是这样的话,如今神情放松下来,忙扯了道笑,告诉他说,“好的。我刚问四姑娘了,四姑娘说那曲名儿叫尘缘。我还特地问了四姑娘是哪两字,四姑娘说,就是尘世的各种因缘。” “阿弥陀佛。贫僧知晓了。”年轻和尚对着小婢女一礼。 小婢女天真的一笑,“那就多谢师傅了,我还有活呢,这便走了。”说完后便真的蹦跳着走了。 年轻和尚看着小婢女天真烂漫的模样,不禁抿唇一笑。 尘缘,实则色、声、香、味、触、法,此六尘,是为尘缘。而不是那小婢女所说的尘世的各种因缘。也不知道是小婢女说错了,还是小婢女口中的那位四姑娘理解错了。 不过竟有曲名为尘缘的曲子,年轻和尚到是真不知道,也不曾有所闻。 而在另一边,连音眼见这小婢女欢喜的离开后就没了再拨弄琴弦的兴致,干脆让人收拾了琴,回到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两本经文出来,便携着经文去了高连香的屋子。 高连香睡了个把时辰便醒了,刚醒便见到连音进来,一见她没好气的说,“我睡的好好的就听你拨弦的琴声了。”似乎是在责怪她吵着她了。 连音笑笑,顺着她话赔礼说,“吵着姐姐休息了。” 高连香没好意思说,她并不是觉得连音吵,只是有些气恼自己身子的孱弱,而今见了连音就有些迁怒罢了。 她不会告诉连音自己真正的心里话,连音也不会同她计较,径自坐下后便将手中的经文放置到锦被上,说,“打发时间用。” 高连香拾起经文,有些愕然,“你让我看佛经?” “沉淀沉淀。”连音眼望着经文,一笑。 高连香顿时黑了脸,“我需要沉淀什么?你这是故意借机说教我呢?”手中更是做出要将经文掷回给她的动作。 连音一脸冤枉,忙说,“我哪里敢说教姐姐,只是觉得佛经能够陶冶心境,指不定对姐姐的身体有帮益呢。” 高连香哼了一声,一脸的不信,只是手中却没有真的动作。 连音看在眼里,知道她就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主。 不禁觉得高连香还别扭的挺可爱的。 客院的年轻和尚一直等到天色将晚,才将澄信和尚等回了客院。 屋内桌上已经摆好了斋菜,年轻和尚一直在等着澄信和尚回来用晚膳。 澄信和尚见了他,笑盈盈的说,“你这是又在等我?” 年轻和尚也跟着还笑,道了声是。 澄信和尚携着他往里走,边走边说,“肚饿就先吃,莫要等为师。高家老夫人是个喜爱佛理的人,暂居的这些日子,为师恐怕要与老夫人说上几日的佛理。” “师傅不曾用膳,弟子怎好用膳,弟子自然要等的。”年轻和尚并不应他的交代,而是非常遵循着长幼秩序。 澄信也懂他的礼教,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领着他一起入座用晚膳。 膳后,年轻和尚才想起要转告澄信的话,便将下午小婢女的汇报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澄信。 澄信听后,眉眼里更加的露出佛家的慈悲来,“曲与名倒是相得益彰。” 年轻和尚不知道具体的,原本就被小婢女的话勾起了一些好奇,如今又听澄信这么一说,被压下去的好奇心瞬间又起来了,“师傅说的曲子到底是如何的曲子?” “有缘自会耳闻,莫急。” 师傅说莫急,年轻和尚便就果然不再多问。(。) 高门荣光(十二) 清晨,连音才起身,甚至还没洗漱完,贴身伺候的大丫鬟金巧便来禀告她说,“姑娘,大姑娘来了。” 连音一听,不由得顿下了手里的动作,扎扎实实的被金巧的话弄愣了。大姑娘?高连珊? “大姐姐过来了?来了我院子,还是姐姐的院子?”因周氏与高老太太关系不亲近,其他房的姑娘也不和连音她们亲近,更不要说来三房的院子了。所以连音的第一反应是高连珊难道是知道高连香身体又不好了,特地来看高连香。 但金巧很快就否定了她的猜想,她说,“大姑娘是来找姑娘你的。” 连音这下不禁好奇的挑了眉,“大姐姐可说来找我何事?”她是根本就想不出高连珊有来找自己的理由。 金巧的回应是摇摇头,“大姑娘没说。大姑娘知道姑娘还没起,这会儿在外头吃茶等着呢。” 连音心下更好奇了,高连珊竟在外头等她?印象中高连珊似乎不是这样好脾气的人啊。连音心下琢磨着高连珊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手上梳洗的动作也不慢,洗牙净了面,又坐在铜镜前梳妆。等差不多快弄完时,她才忽然灵感入脑,又问金巧,“大姐姐可有带着什么东西一起来?” 金巧不知道连音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想了想后老实回说,“大姑娘带着琴来了。” 果然如此! 连音不再说话,心里已经明确了高连珊忽然造访的目的。也因为知道了原因,她手下的速度反倒是慢了下来。 在外间吃茶的高连珊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连音等出来,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高连珊半点也不觉得等的久,见了姗姗来迟的连音反而还笑的甜美,语气也亲热的唤,“四妹妹,你起的好快,可不是姐姐打扰了你休息吧?” “大姐姐说的什么话。”连音还了句后不想与她过多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大姐姐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还想循序渐进的高连珊没想到连音会这么急,只能将肚子里准备好的大番嘘寒问暖的话都搁置不用,也跟着进入正题,说,“我今天来啊,是特地来向妹妹讨教琴艺的。” “讨教琴艺?”连音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心里却全然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果然是因为是与昨天的老和尚脱不了关系。但由此也可看出,那老和尚对高老太太还有高连珊来说,都是重要的人物。 至于何等重要,老和尚又究竟是什么身份,连音便想不到了。毕竟她看过的所有资料中,并没有这个老和尚的戏份。 高连珊毫不吝啬的夸赞连音的琴艺,又半真半假的话,“昨天下午我在府内散步,偶然听了阵琴声,实属是天籁,竟是回味的令我一夜难眠,后来知道是四妹妹你的琴声,这才厚着脸皮来向妹妹讨教的。不知道四妹妹能不能将你昨天弹的那支曲子教给我?” 连音看她说的一脸真挚,想了想后也不吝啬,直接说了好。 不管高连珊抱有什么目的来学这曲子,连音觉得既然与她没有冲突,便没什么不能成全的。 高连珊见她答应了,当即眉飞色舞,甚至连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浪费,直撺着连音立马搬出来琴来教她。 连音半点不搪塞,让丫鬟们将琴往院子里架好,毫不保留的将昨天的曲子倾囊相授。 当曲调透过院墙隐隐约约得往外飘时,年轻和尚正与澄信老和尚在客院里对弈。 一听闻曲子后,澄信老和尚就停下了手中落子的动作,凝神侧耳倾听。 年轻和尚也有样学样,平息凝神静听飘飘袅袅而来的琴音。 琴音一段一段而起,一时如行云流水一时断断续续不成调子,澄信老和尚听了会儿便收回了心神,见肚面的年轻和尚还在听着,忍不住呵呵一笑,“你对这些该是比为师在行,你觉得如何?” 年轻和尚被澄信一问,也收回了心神,坦言说道,“这曲子一时好一时差,弟子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不过弟子并不曾听闻过这样的曲子,想来或许是乡野逸客自撰的。” 澄信咧着嘴,“今天这曲子确实有些奇怪。昨天听时也就觉得这曲法有些不同,罢了罢了,继续下棋吧。”说着手下又捻起了棋子。 年轻和尚也跟着捻子,等着澄信的落子,但嘴上还补充了句,“曲名倒是不错的,将曲名与曲子放一处细想,总觉是能参透出一些。”见澄信落了子,他忙也跟正堵住棋子的缺口。 澄信不再说话,他昨天也有这样的感觉。 高连珊一连三天都来找连音学琴,正如高老太太说的那样,高连珊的琴艺也是不差的,所以她只花了三天就将连音的那首尘缘曲学会了七八分,随后高连珊便就不再来打扰连音了。 没了高连珊一大清早的打扰,连音只觉得轻松了不少,早知道高连珊会那么好学,一连学三天,连音还不如就不教她了。 再说高连珊,花了三天学会了七八分后,她又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勤奋的联系了两日,这才将曲子全数学会贯通。 一等她学会贯通后,高老太太那边便出面邀请澄信和尚,说是要请他品茶听琴,还特地让老和尚带上他的徒弟一起。 澄信和尚便带着年轻和尚一起赴约。 高老太太请茶的地方特特选了高府内的一处水阁,水阁临湖,两面连着抄手游廊,又正对着湖中的水榭,赶上下雨天或湖中荷花盛开之时,满目的美景。 不过今日的美景在水榭上,从水阁处遥遥望过去,就见一妙龄少女着一身湖绿色的留仙裙,端雅的坐在水榭露台之上,青葱般的水灵,高老太太一请澄信老和尚入座后,那边的少女便抚起了琴,一串宫商角徵羽的便顺着指尖的拨弄流泻而出。 曲调一出来,老和尚和年轻和尚都知道对方奏的是什么曲了。 澄信老和尚遥遥看了眼水榭上的人,又望向高老太太,眼里露了抹疑惑,似乎是在问高老太太,她这是什么意思?(。) 高门荣光(十三) 高老太太还沉浸在今天高连珊的装扮上,人靠衣装马靠鞍,平日里也就罢了。今日看来,高连珊当真是出色,那举手投足间,到底是有些贵气的,不枉费她父亲这么栽培,还特意将婚事压到了如今,往后能不能成事,就看她的造化了。 高老太太满意的想着。 美梦才刚做起来,高老太太一发现澄信睇来的眼神,忙是道,“澄信大师前几日忽然同我提姐儿们的琴艺,可就是因为听了这曲子?这曲子啊,是我们大姐儿闲时教给四姐儿的。今日啊,便请澄信大师来品鉴品鉴。”虽然说是让澄信品鉴,但高老太太的视线却又暗暗的投递到了年轻和尚的身上。 澄信和尚自然将她的每一个眼神都看在眼里,眼下也不动声色,顺着高老太太的话便赞扬说,“贵府大姑娘的琴艺很好。” 高老太太听过,就跟是在夸她自己一般,顿时整个人高兴不已。 澄信再遥遥看了眼水榭上的抚琴的高连珊,又转头看了眼立在身旁的年轻和尚。年轻和尚仍如第一天来高府那样,眼观鼻鼻观心,摒除了一切,只静立着做他的木雕。 原本隔了几天,师徒俩早就将这曲子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却偏偏又被刻意的提起来。只有一句话同时浮现在年轻和尚和澄信老和尚心里,高老太太是觉得他们出家人不懂鉴赏,还是觉得他们出家人好糊弄。虽然是同一支曲,可不同的人所展现的琴音也是大不相同的,如今这位只不过单纯的抚琴,根本就毫无寄情于琴的感觉可言。 高老太太糊弄徒弟可以,可糊弄师父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澄信在心里一叹。 这一场品茶听琴的邀约,澄信陪坐了半个时辰,随后便寻了借口向高老太太告辞了。 带着徒弟离开水阁的地界,澄信便逸出了一声叹息,“看来高家也是司马昭之心。” 年轻和尚没说话,心里却非常赞同澄信的话。 澄信想了想说,“在高府也叨扰了许多日了,这几日我们便走吧。” 年轻和尚终于出声,“好。” 顿想了下,澄信又说,“这番带你出来云游,所见所想也已不少,左右时间也差不多了,未免回去晚了,你家中人担忧。我们便就启程回去吧。” 这提到回家了,年轻和尚反而有些不愿意的样子,但也没有反驳澄信的话,还是说了声好。 两人边说便走回客院,去客院的必经之路恰巧与三房的院子相交,两人这么走着,倒正巧与连音正面遇上了。 连音刚从高连香的屋子出来,手中正拿着前几天她给高连香看的经文,如今高连香说看完了,就将两本经文丢回给了她,要她再回去找几本别的书给她看看打发下时间。连音对于高连香的吩咐有些哭笑不得,她还当自己是开书店的?能有许多书给她拿出来? 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连音还是很顺着高连香的将经文拿了回来,并准备回去找几本不同的书带过去给高连香。 澄信见了连音,双手合十念诵了声“阿弥陀佛”,率先同连音见了礼。 年轻和尚也紧随着澄信做了一样的动作。 既见对方有了表示,原本不想与俩和尚有什么交集的连音自然就不能目中无人的当没看到了,只好也还了礼过去。 不过还完礼,她就不打算再理会俩和尚,正要走开的时候,澄信开口说,“四姑娘也是懂佛之人。” 连音刚想迈出去的脚又刹住,对于澄信竟然知道自己倒是有些意外,“大师何出此言?” 澄信的目光移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两本经文上。 连音跟着看到了,恍然了,“大师抬举了,我只是偶尔看看罢了。” 澄信只把她的话当做是谦虚之词,于是又说,“四姑娘的一曲尘缘甚好,依老衲看来,并非只是看看。” 随着澄信这么说的时候,年轻和尚也终于正眼打量起了连音。 连音感受到年轻和尚的打量视线,直接落落大方的回看向他,却反而惹得他拘谨的收回了视线,装出一副认真看地的模样。明明长了她几岁,结果却被她看怂包了,连音不禁觉得好笑了。 也是因为她觉得好笑,对这俩和尚的警戒也就稍稍撤了些,对于澄信夸她的话,连音也照单全收了,还谢谢他的夸赞,当然,话里要谦虚些,“大师谬赞了。” 澄信觉得她的态度真与一般所见的闺秀们所不同,不禁也有了多说两句的想法,脑中一思量,率先冒出来的自然还是关于曲子的事情,澄信便问她,“不知道四姑娘那首曲子是从何处学来的?”回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刚才高老太太说的话,高老太太说这曲子是大姑娘教的,但澄信是万万不信的。 而连音的说法是,“那曲子是一位无名氏所著,我在一本孤本中看到了,便乱拨弄出来的,让大师见笑了。” 比起高老太太的说话,澄信当然觉得连音的说话更靠谱。 当然,澄信也不会知道,这来历就跟曲名一样,全部是连音胡诌的。真要问连音曲子是哪儿来的,连音恐怕只能说,大约是某首歌曲的古琴版本吧,具体是哪首,那她真的记不得那么多了。 与连音就琴曲交谈了几声后,澄信忽然请托道,“不知道四姑娘可否能让老衲一听全曲?” 连音含起笑,微微拧着眉看着他,紧闭着的口中正含着拒绝两字。 虽然连音没有将拒绝的话给吐出来,但是澄信是何许人也,自然也能体会出她笑容下的拒绝,他也自觉自己这话有不妥之处,但是他又自诩并非伶牙俐齿的人,只能尽量表露出他的善意,而最能表达他善意的也唯有将他即将离开高府的事告知给连音知道了。 虽然作为一个高僧,竟然用即将辞行的理由来要求一个小姑娘弹琴一曲有些说不过去,但澄信还是这么做了。 而且不管他这做法好不好,至少是有效果的。 连音便就同意了将全曲抚给他听。(。) 高门荣光(十四) 都说听曲听的是弹琴者的心和情,以情寄琴者,她的琴曲也总是特别能打动人。 当下,两个年岁不相同的和尚却一同被连音的曲中情给打动了。 几声铮铮弦动后便带着一串的拨弦流动声,像极了溪水潺潺流淌而过时的悦耳清澈,同时也指引着路人溯溪而上找寻源头。那源头或是幽然僻静之处,或者蝴蝶满芳菲之地,但让人相信,那地方一定是人间胜境。 年轻和尚这才知道为什么他师父会在乍闻之后念叨这曲子,若换做是他偶尔听了一段,也必定会想听完这全曲的。 哪怕他今天确实已经从高连珊那里听到了全曲,可与现下连音所奏出来的完完全全是两种境界,前者一音一弦皆不差,可那不过是死物,半分没有生气,惹不来一点点的共鸣之处。绝不如眼下的感觉,这才是引人入胜的妙音。 只是,半篇琴曲一顿歇后,紧接而来的下半篇很快就带着人又进入了另一种意境,那是种从希望到无望的转变,顿时令年轻和尚和澄信老和尚措手不及。 连音或许不自知,但作为聆听者的澄信和尚和年轻和尚却都从琴音里体会出了几缕淡薄的沧桑感。 那是一种漫漫长路,无风无雨,但却也不见一丝晴明的空虚漂泊感。在那虚无之间,有人似乎已经行走了好几个轮回,可是始终不曾走到那目的地。 当下再看连音,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带着那道不尽的薄凉感。 若说这样一种感觉从澄信老和尚身上透出来倒也罢了,毕竟澄信经历颇多,几十年人世间的沧桑早已经全部纳入了他眼底,也因为这看透看破,所以澄信才担的起旁人唤他一声高僧。 但连音这么一个深闺千金,又是半大点的年纪,她所见不过只在这四方天地里,又能见识过什么,怎么可能让人凭白产生出这样的感觉。 澄信只觉得有点看不透连音了,之前光看她的眼睛与外貌时,是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不只澄信如此,就连年轻和尚再看连音时也带上了几分的探究。 不是年轻和尚夸海口,真正沧桑的人他见过不少,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人也见过不少,但没一人是像她这样的。认真抚琴的她所散发出的感觉,不禁让人觉得有些虚无缥缈,更让人觉得她承载了许多不能与外人道的情感。总之,半点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展现。 但摒除这些旁的之后,年轻和尚竟还隐隐的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琴曲不长,也就只有上半篇与下半篇,不一会儿后就完了。 等到琴声停下后,澄信不禁说,“恕老衲直言,四姑娘曲中的意境未免沾了太多的苍凉,实在不该是四姑娘这样的人所该顿悟的。”澄信的口气很是扼腕。 连音揉了揉自己的手指,接了话说,“大师这么说,我不是太明白。我不过是照着曲子而奏,怎么就沾染什么苍凉感了?” 有些人在面对旁人的指正时会虚心赞同,但绝大多数的人却会在被指点时否认、反驳。很显然,连音在澄信眼里就属于后者。 既然连音不愿意承认,澄信也不勉强,就不再说下去了。 这边澄信话完,年轻和尚紧跟着启口说,“色、声、香、味、触、法,乃我佛所言六尘。六尘由心缘生,便是尘缘。” 连音眨巴眨巴眼,不太明白年轻和尚为什么要忽然说上这一段。 年轻和尚解释完尘缘的意思后,才说,“据闻此曲名为尘缘,贫僧便想起了这些,”他还记得小婢女是如何解释曲名的,因不知道是小婢女的转述错误还是本就是这位四姑娘说错了,年轻和尚只想着要纠正一次。 连音单纯的“哦”了声算作回应,心里根本就没去多想他的解释。 年轻和尚没想她这么淡然敷衍,瞬间窘迫了起来,也说不出话来了。 连音将不在说话的老和尚和小和尚只当做一段不紧要的插曲,抚琴结束后便抱着琴回去了,但到了傍晚时分,等她的丫鬟银翘将今天新听来的有关于高连珊在水榭抚琴的事情告诉连音后,连音瞬间就有了些不好的感觉。 “大姐姐在水榭抚琴?你将你听来的都细细道来?” 银翘连忙将听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连音说,“就是客居在府上的那两位僧人,据闻是老夫人特特请了他们去水榭那边品茶听琴的。据在那儿当差的人说,今天大姑娘打扮的可隆重了。姑娘,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奇特了?自那俩僧人客居在府上开始,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大姑娘,都有些神神秘秘的。” 连音没搭理银翘的后半段话,她的心思此时都在高连珊抚琴的事情上,如此一推算,也就是说那俩和尚前脚刚听完了高连珊抚琴,随后又找自己去抚琴。而且高连珊最近也就只同自己学过一首曲子,看来今天高连珊所抚的也必定是同一首曲子了。 她当即在心下喊了声完了。任她聪明一世,也抵不住糊涂一时。 连音的心底的一声话喊完才不多时,坏事果然就应验了。 老太太院子里伺候的一个大丫鬟忽然来了连音的院子,说是老太太找她过去说话。甚至还不让连音磨蹭,直催促着她。 连音应了后忙打点了下就去往老太太的院子,半道上还不忘对身边的俩丫鬟说,“要是情况不对劲,可不要忘记去找夫人。” 俩丫鬟乍听时还不明白连音为什么这么说,随后等到了老太太面前后,俩丫鬟才知道连音的话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连音才来到老太太跟前,甚至还没多说上两句话,老太太就怒火滔滔的掷了声,“今晚罚跪祖宗祠堂,天不亮不许出来。你们两个看着她,要让她偷懒,仔细你们的皮。”连个理由也没有多说,话一完,老太太也不再多看连音一眼,直接就由人扶着回了内室。 至于连音,则被婆子看管加扭送着,送去了祠堂罚跪。(。) 高门荣光(十五) 高家的祖宗祠堂很大,祠堂门一打开,瞬间扑鼻而来的是积压的香火味。因为常年萦绕在屋里散不去,这味儿浓重的很是熏人。 才踏入祠堂里便见一排排整齐的牌位,大大小小的少说也有四五十块,一块块黑漆漆的木牌在夜晚看来尤为的渗人,饶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得力婆子在夜里看着这些都不觉有些打颤。只不过这时候因为还有个连音在,所以两个婆子故意扮出一副面无表情,直直将连音请到了牌位前。 “四姑娘,跪吧。”口上让她跪吧,可手上的动作已经蠢蠢欲动,就想要直接将她扭到蒲团上去。 连音赶在婆子动手前先一步跪了下去,不想劳她们的手。 其中一个婆子收回了刚要行事的手,又鸡蛋里挑骨头的说,“四姑娘可跪直了,像你这样曲着身子,若是待会儿老夫人来看见你这跪姿,指不定该更生气了。” 连音听话的跪直了身子,对于身后的婆子提到高老太太真是再合她的心意不过了。连音试探的问,“两位妈妈,还请两位妈妈不吝告知,我到底是怎么惹了祖母不高兴?回头我便记在心里,再不惹她不高兴了。” 两个婆子在连身身后交换了个眼神,互相询问对方要不要做这好人,将连音错在哪儿告诉她。 眼神交流了番后,其中一个婆子模棱两可的说,“说到底,四姑娘还是见识少了,也不懂察言观色。” “还请妈妈指教。”连音又虚心的讨教。 嚼舌根本就是婆子们的最爱,特别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另一个不知道的人,那不提多满足自己的诉说欲望了。所以在连音乖巧懂事的套问下,婆子们终于将连音所不知道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她听。 事情还要从前阵子高贺承写信回来说起,高贺承前阵子写了两封信回府,一封给大夫人的,一封便是给老太太的。信里的内容倒是一样的。就是告诉家里头,有两个和尚从京城云游而来,高大老爷已经想法子让两个和尚入府来住,至于大夫人和老太太则要想办法将两位多留些时候,并且好好让大姑娘在俩和尚面前露露脸面。 说到此就不得不好好说说那个年轻和尚了。原来啊,那年轻和尚乃是皇亲贵胄。是当今永平侯的世子,世子缘何成了出家人,两个婆子也不是很清楚,故而也没多说。反正高贺承听了消息,这番云游结束后,世子便要还俗回府承袭爵位了。 如今京内大大小小的侯爷爵爷以及其世子们大多已经有了婚配,独独这位因了出家的关系还不曾有过婚约。而最快给世子张罗婚事也要等到他还俗之后,于是,各家有适龄女子的达官贵人家都起了心思。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这么一拨人之间,高贺承自然也有了这么层心思。 在京内,他没法与其他达官之家想比拟,可除了京城,高贺承便觉得他的机会来了。所以后来才有了俩和尚来府上暂住,高老太太和高连珊一连串行事的事儿。 连音听完俩婆子嚼舌根后,也终于明白她错在哪儿了。 她险些就坏了高连珊的好事了。 不,或许可能她已经坏了高连珊的好事了。 两个婆子的话题开了后,这能说的,想说的也就多了起来,一时间也停不下来话题了,加之话题一聊起来,这心情也轻松了,更不觉得大半夜在祠堂守夜有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这两婆子一聊就聊了一宿。 连音则一边听着她们各式各样的话题,一边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也这么过了一夜。 高老太太一甩脸子让连音去跪祠堂的第一时间,连音的丫鬟金巧便遵照连音的吩咐,赶忙回了三房去找周氏,将连音被高老太太罚了的事情告诉了她,让周氏去救人。 周氏本在哄着高展鸿入睡,一听连音莫名其妙被高老太太罚跪祠堂,心下当即一咯噔。 平日里周氏对连音的关照较少,如今一得知连音出了这档子事,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闻不管,当即就将高展鸿交给了奶娘,打点了下去往老太太的院子。 高老太太虽然自周氏抱养高展鸿后就对她脸色好些了,可也还没好到多亲近的份上,如今听说周氏要来给连音赔罪,仍是窝在内室没见周氏。 周氏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见不着高老太太,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干巴巴的等着。这一等,直等到夜深高贺伟回府来。 高贺伟一听闻小女儿去跪了祠堂,正妻就候在老太太院子里,便也跟着过去看个究竟。 因为没人知道连音究竟是怎么惹怒了高老太太,所以话也没法说,能说话的也就只剩下了高贺伟,周氏在老太太院子候了那么久,只能重复着让老太太看在连音还小的份儿上,让不要计较。可这话根本就没大用处。 只不过,今天老太太似乎确实生了大气,原本无论如何都会见一见高贺伟的她,今天却连他都不肯见了,甚至还让大力的婆子来撵他们夫妻俩回去,还放言说连音目无尊长,今晚是罚定了。 老太太目无尊长这一顶大帽子一扣下来,高贺伟也无法,只能领着周氏回去。 周氏他们回去时,高连香那里也得到了消息,当即也跟着发急。 忙唤了金巧银翘她们过去询问情况,又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将今天府里发生过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管大事小事,她全要知道。 高府虽然大,可每天发生的事情,就是再小如牛毛也是瞒不住的,等几个丫鬟将今天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高连香后,高连香瞬间就抓住了高连珊抚琴的事情。毕竟高连香向连音学琴的事情,她也早从连音的口中得知了。 几乎是很快的,高连香就大致的将事情的情况推算出来了。 可随着推算而来的,还有更多的疑惑和不理解,只是高连香没连音那么好运,身后的两个婆子将真相全部曝光出来了。 第二天天亮,连音的罚跪结束,连音也终于真正体验了一半什么叫“双腿跪废”了,因为此刻她的双腿真跟废了没区别。(。) 高门荣光(十六) 连音的罚跪一结束基本已呈现与废人没什么两样的状态,要不是她的体能比一般常人好上许多,这会儿恐怕早已经痛不欲生了。不过这两条腿因为一整晚的跪拜姿势,到底还是麻木的没有一点点知觉了,还得劳烦那两位婆子将她扶出祠堂,转给一直等候在外的丫鬟金巧和银翘。 俩丫鬟急忙忙接过连音,看她一夜未睡,又不能正常行走的狼狈模样,当即就心疼的要落泪。 连音最不耐哭哭啼啼的模样,也不等两人情绪再多表露几分,忙指挥两人说,“哭丧着脸做什么,快扶我回去。”连音苦中作乐的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高老太太要指使两个婆子来看着她了,原来是知道她会这么狼狈,所以特意让那两婆子等着扶她出祠堂用的。 这么想来,这高老太太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至少想的还挺周到的。 “算了,你们还是慢慢扶着我走回去吧。”想了想,连音还是改变了主意,血流不畅的情况下,还是得先活血才成,不然这腿待会儿会更难受的。 俩丫鬟得到连音的命令后,忙将泪水逼回眼眶里,尽量扶住连音,用比乌龟行走还慢的速度,慢慢将她往自己院子扶去。 俩婆子等她们走远,便回了老太太那儿去复命。 连音将大半的力气都倚靠在俩丫鬟身上,脚上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吃奶力气,特别像是腿脚不便的人在做复健一样。不过才走出一段路,已经气喘吁吁的开始冒汗了。然而不只她自己走的辛苦万分,就是扶着她的俩丫鬟也累得够呛,看起来与她一样的狼狈。 从祠堂到自己院子的这段距离,她慢腾腾的竟走了有半个时辰,却还没走回到自己的院子。 随着日头慢慢的上移动,眼见好不容易快接近自己院子的地界了,没想到迎面还与那年轻和尚打了个照面。 年轻和尚遥遥的就看见了走过来的连音,他并不知道昨夜里连音被高老太太罚了的事情,只还奇怪怎么一夜之间她的腿脚就行走不便了,难不成这位四姑娘还有隐疾不成? 连音自然也看见了年轻和尚,那颗蹭亮蹭亮的光头,打老远就引人注意了。原本她以为年轻和尚不过是路过,两人也不会碰上,可没想到等她慢慢腾腾的靠近,那和尚竟然还站在原处,视线竟然一直停在她身上。 要问年轻和尚为什么没走,恐怕他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只是见了她后,他就挪不开步子了。 待到两方人打了照面,连音还没开口,年轻和尚已经先开口就她当下的情况关心的问道,“四姑娘这是怎么了?” 连音望着年轻和尚那张透出几缕关切的面容,在该不该向他吐实这个问题上流转了一下心思,最终还是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风轻云淡的表示,“只是出了些小问题,师傅不必惊怪。”说完冲着身边俩丫鬟使了使眼色,俩丫鬟忙懂了连音的意思,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一边挪动脚步,一边顺势说,“请恕我不能与师傅多说了,我还赶着回去。” 年轻和尚看着她继续慢腾腾的向前移动,心里对这所谓的小问题生了些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小问题,会将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模样? 但也用不着年轻和尚多去好奇连音的情况,府内人多,口舌自然也多,才不多会儿他就从几个嚼舌根的丫头那里听来了连音被老太太罚跪祠堂的前因后果。 他自然也知道了这事情竟还与他脱不了关系。在听过这因由后,年轻和尚除了目瞪口呆外,心里倒是还生了别的想法。 连音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才走进去就见到了候了多时的周氏和高连香。 这两位平日虽然对连音的在意很少,但这次的事情也彻底爆发了她们对连音的关心和在意。 高连香本以为她总是嫉妒和气恼连音的,可眼下看着连音行动不便的走来,她顿时有些鼻酸起来,抢着话怪罪连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就把自己捣腾成了这样的模样?” 周氏也跟着出声,倒是与高连香藏在话里的关心不同,她的关心是实实在在放在话里的,“如何?腿脚还能走吗?跪了一夜膝盖疼不疼?我让人备好了热水,进去好好泡泡脚,膝盖那里也敷一敷,带会让再让人好好给你捏捏腿。”边说着,她边从金巧手里接了连音扶住,将连音带进了房里。 一路将连音扶到床边坐下后,周氏忙又唤了人抬了热水来,甚至还亲自给连音泡了脚。 这时候,高连香也候在一旁,待到周氏将连音的裤腿卷起露出膝盖那一片的淤血时,她不禁感同身受的倒吸了几口凉气,眼里也含了一泡泪,欲落不落的看着连音。 连音看着周氏亲力亲为的为她泡脚,又看看高连香那一脸心疼的样子,顿时觉得这一夜跪的倒也划算。至少将这两人对她的亲情一下子全勾了出来。 也让连音有了种养了多年的孩子终于成熟懂事,她没白疼她们的感觉。 待泡了脚,周氏才叫了个力气大的婆子来给连音捏腿。婆子对于这事十分在行,手下的力道也拿捏的精准,连音虽然也有疼痛感,但到底也觉得渐渐舒坦了。 而周氏和高连香坐在一旁,这才向连音问气了忽然被高老太太罚的事情。 面对周氏和高连香时,连音又与对待年轻和尚时不同,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老实的告知给了两人听,同时也将从婆子话间得到的消息也一并告诉了两人。 两人听后表情各有不同,周氏还是心疼着连音的遭殃,至于高老太太,她早已经领教过高老太太的喜好,对于高老太太如此对待连音,真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但到底也有些意难平,就只为了大姑娘的因缘,老太太就生如此大的气,不问青红皂白的罚人,真叫人心寒。 而高连香则将关注点摆在了年轻和尚的身上,心里有些阴暗的想,既然祖母与大姐姐那么怕事不成,那最好的结果便是事情不成了。(。) 高门荣光(十七) 又是泡脚又是捏腿的,一宿没睡的连音不禁舒服的都有些打盹了。见此情形,周氏也不再逗留,又与连音说了两句让她好好休息的话,这便带着人离开。 高连香一直等着周氏走后,这才上前去用劲推了推连音,直接将她推的瞌睡虫去了大半。 “怎么了?”连音望着高连香,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 高连香直接坐到床沿边,与连音的距离贴近了许多,还是一副怪罪的语气说她,“大姐姐来找你学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在怪她不早告诉她?这个高连香是不是又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多思多虑了? 连音腹诽过回她道,“当时也没多想,更何况又是一首曲子。”哪里想到会惹出这些事情来。 高连香很不满她的话,当即哼了声,半点不同情的说,“你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笨,笨死了。”骂着连音笨的同时,高连香情绪一个激动,身体立马发出抗议,直接令她又是一阵的猛咳。 不过几声后就面红耳赤的,看起来狼狈不少。 连音见状,忙掀被而起,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也忍不住教育她,“你情绪别激动,大夫不说过切忌情绪激动,你这脾气该好好沉淀沉淀了。” 高连香又咳了一阵,这才好受了许多,一缓过来后忙是挥开连音的手,倔强的说,“别老拿大夫的话来说我。还有,我才是姐姐,你别总一副长者的语气。”让人听着就觉得不爽。 连音暗自摇摇头,也不再说她。径自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温茶,递进她的手里,让她喝两口润润喉顺顺气。 高连香倒是没有拒绝她端来的茶水,温水入喉果然更加的舒坦了,高连香又呼了口气,这才真正好转过来。 等到没事后,高连香又接续了刚才的话题,提醒连音说,“以后不管是大姐姐,还是其他人来找你,要你做什么,你都要告诉我。我是你姐姐!”未免连音不答应,她特地又将姐妹关系给抬了起来。 连音无奈的都快笑出来了,未免高连香叨叨不停又让身体难受,连音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高连香面上终于有了些微的笑意。不过,很快的,笑意又撤了下去,她又有话说,“你说那个年轻和尚是永平侯的世子?那什么永平侯是什么人物?可厉害?” 连音摇摇头,她并没有研读过什么永平侯的事迹,所以对于这永平侯没什么了解,不过按照高贺承的为人,能让他为之去巴结的,就一定是有大用处的,不然高贺承怎么可能出手呢。 不过这一点连音没有告诉高连香,因为直觉告诉她,高连香忽然提这个必定有什么想法,不然她不会多提。 只是连音的故意不说却也没法阻止高连香自己想透这方面,“那永平侯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然大房怎可能会想让大姐姐去攀上人家,就是他们有这想法,祖母也不会跟着搀和的。就连祖母都承认,都跟着搀和,这位永平侯一定非常有用处。” 连音听着她的分析,只觉更无奈,高连香这样爱思考,到底还想不想让身体好好的了? 而想到了这一层后的高连香则在心里悄悄的定下了要去会一会年轻和尚的想法,自然,这想法就不与连音说了。因为说了,连音必定会阻止她。 心下有了决定后,高连香也不在连音这里多呆,直接说回去了,临走又让连音好好休息。 连音看出高连香必定不会安生的回去,但也没去阻止她。高连香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找上了年轻和尚。 高连香一见到年轻和尚后就自报家门告诉他自己是连音的姐姐,说完后便半分不矜持的打量起了年轻和尚。 和尚在被她打量的同时也在看她,虽然他早知道高连香是连音的胞姐,只不过姐妹俩长的并非一模一样,所以对于这个与连音长的不同的高连香,年轻和尚好奇的看了几眼后就没再继续打量下去。 倒是年轻和尚的外貌出乎高连香的意外,第一回见面时高连香根本就没正眼瞧看过和尚,所以当下才不禁感叹,原来这年轻和尚长的还挺好的。 高连香以为年轻和尚该是不会知道昨夜的事情的,于是开门见山的告诉他说,“和尚,我妹妹连音被你拖累的受了祖母的罚。昨晚上跪了一夜的祖宗祠堂,你这害人精可知道?” 年轻和尚没有想到面前的女孩子会这么心直口快,而且用词之间是半分也不客气。竟然连“害人精”这样的形容词都冒出来了,他从小到大还不曾这么被人说过,真是难得的体验。 好在和尚已经清楚连音罚跪的事情,不然光听高连香这样跑来找他算账,他必定还云里雾里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呢。 高连香又说,“我妹妹何错之有?不就是弹着琴被你们听见了?你说你一个出家人,为什么要会这些俗物感兴趣呢?要不是你好奇这些也就没这许多的事情了。你说你是不是害人不浅?” 年轻和尚没还话,这真是说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一个回答不好就直接将他自己绕进去了。 但他的不说话却让高连香很不爽,口里自然又有话了。年轻和尚或许还没发觉,高连香这是专程为连音来打抱不平的。 连音那边送走高连香后,左右想想还是不太放心高连香,于是连忙让银翘去跟着高连香,看看她到底是回了自己院子,还是去找年轻和尚去了。 银翘领命而去,眼见着高连香果然是去找年轻和尚了,忙又跑回了院子,见连音还没休息,便将高连香去寻年轻和尚的事告诉了连音。 连音听过后一副的果然如此模样,又对银翘说,“你再去听听,看看姐姐都和和尚说什么了。” 银翘再次领命而去,只是等她才接近客院门口就看见站在门口处的高连香和年轻和尚。两人的话题已近尾声,银翘还没来得及听上一句就听的高连香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高门荣光(十八) 银翘再回来禀告连音最新情况时,连音正迷迷瞪瞪的要入睡,等听过了银翘汇报给她的情况后,连音这才挥挥手让银翘下去做别的事情,她则翻了个身踏踏实实的入了梦里。 等连音这一觉睡起来,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外头忽明忽暗的正在掌灯,连音躺着醒了会神,这才起了身。 经过白天婆子的一番按摩,这会儿她倒是能够自如的走动了,不过就是睡的有些多,脑袋还有些不精神。 她侍弄了下,丫鬟金巧正好进来探看情况,眼见她已经起来了,忙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白天看连音睡的香甜,丫鬟们都不敢喊她起来用膳。 连音本还不觉得,这会儿被金巧一提,果然觉得饥肠辘辘,点头说了声好。 金巧得了她的回应,忙走到房门口冲外头的下人说了几句话,不多时就有人端着膳食走了进来。金巧殷勤的扶着她过去桌边用膳,还说,“夫人特地吩咐了小厨房给姑娘做了许多菜,都是姑娘爱吃的呢。” 连音跟着一看,果然都是她喜欢的菜色。今天周氏可真关心她了,也真是有心了。 她今夜这一餐吃的十分的满足。 等连音填饱肚子,院子里头早已经红灯高亮。连音起身活动了两步预备消食,这一走就走到了高连香的院子。 高连香也刚用完了晚膳,正打算窝到美人榻上看会书,还没躺下呢就听到说连音来了,她又打消了懒骨头的念头,改坐到了一旁的锦櫈上。 连音每回来时,高连香不是卧床便是卧在美人榻上一副娇弱无力的病美人模样,像今天精气神这么足的坐着等她的,真是不曾有过。她不由得联想到高连香杀去找那年轻和尚的举动,看来她的状态倒真是越来越好了,周氏的愿望也算实现了大半。只要按照当下的轨迹下去,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想到此,连音再看高连香时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高连香看着连音面上的笑,一双柳叶眉狠狠一皱,当即吐槽她说,“你笑的这么阴阳怪气的做什么?真是吓死人了。” 连音并不因为她的吐槽而收敛笑意,反而无限包容,脚步一直走到她身旁,搬过她身旁的锦櫈,与她面对面而坐,笑眯眯的问她,“你去找过那位永平侯的世子了?” 高连香听闻连音的问话,第一想法是连音不赞同她去找那世子,以免连音拿话说自己,高连香忙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抢先说,“我是你姐姐,我做什么事情难道还用你来说?你瞧瞧你都这样了,还好意思盯着我去做什么了?” 连音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这样子的高连香真像是一只小刺猬,只可惜半点没让人觉得害怕,只觉得好玩的不得了。不过连音还是顺着她的话给予了赞同,“是是是,你是姐姐,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哪里敢来说你什么。我只是好奇的一问,你要不愿意说,你不说便好了。” 方才连音问她,她不想承认。如今连音让她不用说了,高连香却又不乐意了,根本不用连音再多说一句,高连香便快速的承认了,“我就是去找那位世子了,就是因为他才害的你跪了一夜的祠堂,难道还不许我去找他了?他如今不是出家人吗?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就看看他怎么弥补你。” 连音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那你觉得他需要怎么弥补我?” 高连香横了她一眼,顿了一息时间,才冷哼着说,“不与大姐姐往来,郁闷死他们,便是对你最好的弥补了。之前被被她们欺负的还少吗?如今不能再被她们继续欺负下去了。”说这些话的时候,高连香一脸的刻薄相。 连音看着高连香,不禁都看呆了。 高连香也发现了自己的表情可能不是那么良善,立马又将面上表情收拾妥当,再看连音时恼羞成怒的对她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可是觉得我坏心?我就是坏心,那也是为你抱不平。”越说,她越是恼怒,话到最后她甚至坐不住,就要起身离开。 连音见状,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赶忙附送上笑脸,“我哪里是觉得你坏心,相反的,我觉得你做的简直太好了。” 高连香顿住了动作,将信将疑的看着连音,试探的问了声,“你说真的?” “嗯。”连音点头,还添了一句,“就该这么做,你做的不能再好了。” 高连香还那副半信半疑的表情,不过人却重新坐了下来,看着连音的脸,过了一会儿又问她一遍,“你真的觉得我做的对?” “嗯,你这样真的很好。”连音非常诚恳的说。 若是之前,连音或许还不会这么说。但当高连香说了刚才的话后,连音便瞬间反省出了她的不足之处,她不可能一辈子与高连香待在一起,而今高连香有这样的想法,也代表了她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个性,这对今后的生活来说只有益处而不会有害处,至少不用担忧高连香过的不好沦落到周氏那样的地步了。 连音的认真表情终于说服了高连香,也让高连香也生出了一些些的高兴的扭捏。再没什么比有一个人能懂自己,能认同自己更好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姐妹,是与自己一母同胞的手足。 高连香坐回去后又主动将话题扯回到了年轻和尚身上,她说,“我看那和尚倒是对大姐姐没什么意思,话里边茫然又生疏的样子。我猜大姐姐和祖母的如意算盘恐怕是打错了。这么想来便觉得解气的很。” 连音听了高连香的话不由得突发奇想,试探性的问高连香,“那你觉得那和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高连香不知道连音问话里的用意是什么。 “你对那和尚的第一印象如何?” 这回轮到高连香傻傻的看着连音了,总觉得她这问题有个陷阱,只要自己答了,也就跳入连音的陷阱里去了。 (。) 高门荣光(十九) 姐妹俩的话题并没有继续太久,待外头天色越来越暗后,连音便起身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第二天一大清早,连音还没起身,丫鬟金巧就进来喊她,“姑娘,老太太院子里来人了,说老太太要见你。” 连音一听这话,原本还闭着的眼睛当即睁开了,转头看着金巧,确认了遍,“祖母院子里来人,要我过去吗?” 金巧点点头,神情里满含担忧,连音刚从老太太那儿回来,回来那天都成什么样了,如今老太太又来喊人了,金巧可担心连音这一去又是凶多吉少,所以虽然是应要求来喊连音,但金巧更希望连音能尽快想个法子,最好能够避免去老太太那儿报道。 连音确实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金巧以为她在想法子,也就没说话更没催她。 几个瞬息后,连音结束了沉思,抬头对金巧说,“伺候我起来吧。” 金巧一愣,没想到连音想了这半天,开口的竟然只是这么一句,当即急道,“姑娘,难道你还要去老太太院子?万一你这一去” “我又没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连音斜睨眼金巧,坚持的起身。“伺候我起身吧,起来晚了恐怕才真要惹祖母不高兴了。” 金巧跺跺脚,只能按照连音的话做。 要说高老太太这一大清早就来喊人过去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连音同时又很肯定,今天高老太太不是要找自己麻烦,要找也是找高连香的麻烦。因为昨天高连香去找了那年轻和尚。 就不知道高连香那儿会不会被高老太太请去?连音想了下对金巧说,“你让人去姐姐院子里看下,看看有没有祖母院子里的人去她那儿。记得快去快回。” 金巧接了话忙应声去照办。 这边连音起身梳洗收拾,等她弄的差不多了,去高连香院子里的人也回来汇报了情况,果然如连音所想的那样,也有人去高连香院子里请高连香去高老太太那儿走一趟,不但是高连香,就是周氏那儿都被请了。 连音听闻后,心下也算了然了,换过了衣裳便走了出去。 周氏母女三人齐齐聚集在高老太太的屋子里,周氏和高连香先到,周氏看到连音一同出现更加的莫名,不知道今天高老太太到底喊她们一房人过来做什么。 倒是高连香和连音互相对了眼,心里都已经猜到了被喊来是所为何事。 三人等了片刻,高老太太才慢悠悠的出现,只是原本还算平常的面色在见到周氏三人后当即染上了冷霜,气嘟嘟得坐到座上,一双眼率先瞪看的是高连香。 高连香回了高老太太一眼后就低垂着视线装无辜,更不提连音从一开始就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了。周氏是真糊涂的,所以这会儿也不贸贸然开口,只等着高老太太先开口。 高老太太瞪看了会儿,结果这三人全没理她,顿时自讨没趣,也使得她火气更旺盛了。 酝酿了下,她便说,“三丫头,你昨日可是去客院了?” 高连香被点了名,也不再继续装无辜,抬头看了高老太太,坦荡荡的回复说,“是的,祖母。” “谁让你去的?”高老太太拔高了声,指责道,“你是什么身份,好好的一个闺秀,你跑去客院。客院如今住的虽是出家人,可那好歹也是男客,你可想过你的名声。” 高老太太说了一通,大意便是高连香不该私自跑去客院找年轻和尚。原本万事不知的周氏终于明白为什么被高老太太喊来了,这会儿见高老太太数落高连香,心下又是觉得高老太太说的不错,又是觉得高老太太说的话重了,高连香这样的身子可受不了严厉的指责。 眼看老太太还没停嘴的意思,周氏忙插话说,“母亲,这事是连香不周道。媳妇一定回去好好教育她。” 高老太太又拿眼瞪了周氏,话间的态度仍严苛,“我让你说话了吗?你插什么嘴?眼下是我在教育孙儿。怎么?如今老子不过说两句,你就心疼了?就是你这样宠着,才让人无法无天了。我要是再不好好管管,谁知道哪天是不是要出大事。真是成何体统!” 周氏赶忙闭紧嘴,不再多说话,免得高老太太火气更大,说话更难听。 高连香却看不过眼周氏被高老太太这么挤兑,明知故问的说,“祖母,孙儿知道自己不该擅自见外人,可我又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与那位师傅见时还是在客院外头,正大光明的,祖母何至于这么动气呢?” 高老太太被她的利嘴一刺,脸上抽搐了下,又要来训斥高连香。 高连香不待高老太太的话起,又一次抢先,“前天是妹妹不懂事,与那师傅说了几句话,祖母就罚了她跪了一夜,差些没把她跪废了。今天又是我,就不知道祖母今天是想怎么罚我?也是跪祠堂吗?那孙儿可就要向祖母求个情了,祖母也该知道孙儿的身体,要是不说跪上一夜,就是半日,恐怕这小命去了一半了。” “祖母,你说这可怎么好?”话末的问话问的一点儿都不诚心。 高老太太自然也听出来了,抬手指着高连香,“你你你”了几声。 高连香却是不想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直言直语的说,“祖母好生偏心,为了大姐姐,就全然不管我和妹妹了。” “你胡说什么!”高老太太憋不住呵斥了她,面上表情徒得一变,直接坐实了高连香的话。 高连香不停口,“难道不是吗?祖母何必隐瞒?我都知道了。” 高老太太惊,“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祖母的如意算盘。”高连香回道,“只是祖母这样确实对我和妹妹太不公允了,我们又没做什么。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罚我们,在旁人眼里看来又是什么样子呢?寒我们的心呐。” 高老太太急促的喘息了几声,她实在没想到高连香都伶牙俐齿到这个份儿上了。今天找她们来,真是找错了。 周氏在旁拉扯了下高连香,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她则赶紧为高连香的童言无忌向高老太太道歉。(。) 高门荣光(二十) 哪怕高老太太原本打的主意是要教训教训高连香,如今被她这么伶牙俐齿的一搅局,她也没法再如原本的想法来了。 高连香伶牙俐齿的让高老太太丧失了同她说话的情绪,连音又自始至终都窝在一旁装小媳妇,最后,唯一剩下能让高老太太找回场子的也就只有周氏了。所以今天周氏遭了殃,被高老太太狠狠训了一通,说她根本就不会教人。 原本高连香还要为周氏打抱不平,但周氏阻挠着,最后也就没得逞。 高老太太这数落就数落了一个时辰,各式各样的话都招呼了周氏。 周氏忍了又忍,就快要到临界点的时候,高老太太终于说完了。她们母女三人才得以脱身。 一得到可以离开的话,高连香甚至看也没看高老太太一眼,直接起身就走了。 连音也跟着起身,周氏只能作为殿后,于是又被高老太太多数落了两句。 周氏一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见俩女儿正在院子外头等着她。周氏走快几步到了两人面前,也是数落高连香,“你怎么那样同你祖母说话,可气到她了。”周氏想着高连香平日里都不是这样个性的,怎么今天会这么不饶人。 “要不是祖母行事太过,我何至于如此?”高连香说的无奈,今天她与高老太太这番话要是传出去,她的形象可就算是毁了大半了。搁到一般闺秀身上,自然不敢冒着形象受损,将来找不到好人家的风险这么说话。可高连香想着反正自己也不过病罐子一个,能活到哪天都不一定,为什么还要当这小白兔。 周氏摇头,满面的不赞同,再看看院子外头不时会有人走过,当即招呼两人说,“走,回去说。” 连音和高连香跟着周氏回去,周氏本打算等回到了自己院子再好好问问高连香什么情况的,可没想到高连香刚才与老太太争锋相对时就已经耗费了精神,这会儿一回来她便又躺倒了。 周氏根本就没任何机会多问什么,又陷入了照顾高连香的身体上。 这一番高连香的情绪太过激动,光靠静养根本就不成,还是请动了大夫出面把脉开药方。 大夫望闻问切后特别关照说,“以后可再不能这么情绪激动了。眼看着身体刚养起色了,这一遭又扎扎实实的前功尽弃了。” 周氏听后,当即痛心不已。又想说教高连香,可又舍不得,到头来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连音听过大夫的话后也是很惋惜,所以说想要让高连香的身体情况好转,让她清心寡欲才是最好的方法。 等大夫走后,连音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氏,想要让高连香好起来,该让高连香搬出清静的别院静养才成,宅子里事太多,实在不利于高连香的身子。 周氏听后好奇的问连音,“香儿和你们祖母所说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到底什么事情,让老太太一会儿不满意连音,一会儿又不满意连香。 连音考虑了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诉了周氏。 周氏听的一愣一愣。待到将事情都听说后,她摇着头,也说不清的失望,“这高家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音没说话,也没附和她的话。 周氏沉默了许久,最终同意了连音的提议,“香儿这性子确实不成,如今也气恼了你们祖母。既然你们祖母这么防着你们,不如就让香儿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 连音又自动请缨,“未免姐姐过去寂寞,我陪她一起去。” 周氏点点头,她也是这想法。 搬去庄子上住段时间的事儿,周氏等到高贺伟回来后就跟他提了提,当然,该说的不该说的,周氏一句不落的全说给了高贺伟听。 高贺伟打点着府内外的一切事宜,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歹也是全心全力,而且高家的每一分利都是给了他大哥,如今自己这房俩孩子全因为大哥房里的孩子而受罚受苦。高贺伟这心不想偏也不成了,痛快的答应了让倆孩子住到庄子上去的事情,甚至还亲自打点这事情,就是去老太太那儿知会一声也是他亲自出的面。 高连香乍闻要被送去庄子住还不同意,最后还是知道连音会和自己一起,这才不闹了。 三房这边开始收拾东西,动静算不得小,客院那边出入的自然也看在眼里。 年轻和尚趁着府内下人来客院打扫时,装作不经意的问了问什么情况,来打扫的下人一派知无不言的态度,将知道的全部都说给了年轻和尚听,甚至连高老太太院子里和高连香口舌之争的事儿都说了。 下人说的时候澄信和尚也走了出来,与年轻和尚一起听完了事情的情况。 待到下人走后,澄信才对着年轻和尚说,“阿弥陀佛,真是业障。” “师父。”年轻和尚唤了声澄信,想问澄信口中的业障是指谁的,可是他又似乎很明白,于是就停下了话,不再说话。 澄信一直注视着他,仿佛知道年轻和尚在想些什么,也就不说话,任他慢慢想去。 年和和尚确实想了许多,也因为想的多,他甚至还皱起了眉头。 高连香和连音收拾了三天的东西,这才确保没什么遗忘的东西,只等着将东西都搬上车便就出发。 连音才刚踏出院子准备去高连香的院子里找她,忽而见年轻和尚正站在她院外头,既不让人进来通报声,也不离开,仿佛一直在等她出去似的。连音看着他,有些疑惑。 年轻和尚见她终于出来了,面上表情动了动,双手合十向她道了声“阿弥陀佛”。 连音也还了声,这才问他,“师傅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年轻和尚回答的很坦然。 倒是连音听了他的回答禁不住挑了眉。等她做什么? “据闻四姑娘要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日?”年轻和尚半点不隐瞒自己已经得到了消息。 但是连音一点也不意外,“是的。” 年轻和尚看着她,又是很干脆的问,“可是因为贫僧的关系,才使得四姑娘不得不出府去?”(。) 高门荣光(二十一) 年轻和尚问的很诚恳,这样态度的总给连音一种只要她说是,他就会说补偿她的话。 连音仔细的将他的表情看了一圈儿,心下的想法更是肯定。也因为如此,她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年轻和尚的耐心很好,在连音发呆思索时,他半点也没来催,好像早已经胸有成竹,无论连音说什么,他都有应对的话可以接下去。 连音倒是在想,幸好今天就要离开高府去庄子上了,要不然眼下的情景被高老太太知道了,指又要被找去遭罪了。 短暂的思索后,连音坦然的说,“去庄子上住确实有一半是师傅的原因。” 年轻年和表情淡定。 连音既然开了口,也就不打算说暗话,又说,“师傅的身份尊贵,虽然如今粗衣在身,但也挡不住终有一日腾空而起,想要攀着你青云直上的人多了去了。心怀叵测的人多了,自然看谁都不安好心。我姐姐的身体虚乏,不适宜大喜大怒,然她脾气又激进,太容易为一点点小事动肝火,所以我去庄子上陪她清静清静也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年轻和尚没想到她会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只不过语气竟是陈述的这么平淡,前半段的话中虽然有在说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可又半点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他明明已经准备了许多话,但到了此刻他竟然都不想说了,只是双手合十,向她施了个礼。 连音淡淡一笑,算是受了他的礼。 话说完了,和尚看出连音要离开了,告别似的说,“那请四姑娘多保重。” “谢师傅。也希望师傅保重,嗯,事事如意吧。”这如意希望是在他将来的婚事上,不过应该是与高家无关了。 和尚又给她施了个礼,两人这便互别而去。 连音她们走后没两天,俩和尚也辞别了高老太太离开了高府,一路回了京内。 高府三房俩千金去庄子小住的事情虽算不得大新闻,但在周遭的地界上也是则事,有恣意揣测高府什么情况的,也有揣测着高府三房是不是又出事了。 但不管旁人怎么猜测,连音和高连香已经去了庄子上。 因为就两位小姐去庄子上住,未免安全考量,两人都带了不少人过去,原本清静的庄子由于她们的到来,也算热闹了起来。 高连香原本一点也不想去庄子上住,可在庄子上生活了几日后,她反而喜欢上了庄子里的清静日子。 在这里,没有高老太太没有其他几房的人,高连香也不用再让丫鬟去到处打听事情,更不用她费神去想什么,她只用整日里睡了吃,吃了睡,无聊就与连音在庄子里玩耍一通便好了。 周氏每隔七日都会派人来送些好吃好喝的东西,每回派来的人见了高连香的情况,回去告诉周氏都是说高连香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周氏听过后也是心满意足。 俩女儿不在身边,周氏整日里也是深居简出,全心全意的带着幼儿。高府里没怎么见到周氏,高老太太也就没了针对和不满的心思,偶尔聚在一起吃顿饭,也是客客气气的。 山间不知岁月悠,庄子上的时间也亦如是。每天岁月悠长着,一晃眼就过了一年多,连音两人在庄子上住的乐不思蜀,高连香更是还丰腴了不少。周氏几次来信问两人什么时候回去,高连香还不高兴,说还想多住些日子,惹得周氏暗里骂了高连香几回小没良心。 只是纵使高连香再流连庄子上的生活,总也还要回府去的,因为两人今年已经及笄,哪怕她们住的再远,也早已经有媒婆惦记着要为她们说亲事了。 这一番,高府便又来了消息,让两人尽快收拾好东西回府去。细问了来人,来人只说是因为姑娘的婚事。 连音与高连香两人面面相觑着,虽说女大当嫁,可两人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到了不愿意的情绪。 不愿意归不愿意,高府还是要回的。 两人花了四五天收拾完了行装,如来时一般,又浩浩荡荡的回了高府。 马车才刚在高府门口挺稳,两人才下车,甚至还没来得及多看眼四周围的变化,府里已经出来人,风风火火的走到两人面前,让她们俩去见老太太。 两人互看眼,没想到回来第一眼就是去见高老太太,总觉得不是好事。 随着引路人一路踏入了高老太太的院子,自有丫鬟请她们进了屋。 屋内的陈设倒是半点也没有变过,两人并排而坐,没一会儿就见高老太太出现了。 “我的孙儿们,可总算是回府上来了。”高老太太一见两人便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仿佛见到她们真的很高兴。 连音望着高老太太不动声色,高连香则不禁打了个寒颤,印象里的祖母可从没摆出过这样的热脸。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高老太太转性了?或者是,距离远了果然让老太太惦念起她们了? 俩姑娘没接话也并没有影响高老太太的笑脸,她看着两人笑的欢愉,又问说,“你们这一路上回来累不累?在庄子上住了那么久,回府里可习惯?” 高连香被高老太太关心的直接懵逼了。 连音倒是淡定,作答道,“谢祖母关心,许久没坐车倒真是有些累的。” 高连香一听连音这么说也跟着附和,“是啊,许是车坐久了,都觉得骨头疼。” 所以高老太太可否让两人回去了? 高老太太在听见两人说坐车坐累时顿时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只是怎么都没说让两人回去休息的话,“三丫头去庄子上待了这么段时日,果然养的好。如今可还有不舒坦的地方?” 高连香半点都不想回答,但碍于高老太太毕竟是长辈,只能回话,说,“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了,回来前也让大夫诊过,大夫说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高老太太一脸的欣慰,再看了看连音,话里语气终于悄然变化起来,“这番让你们俩回来,一是老婆子实在想你们想的紧。另外呢,则是有两桩好事要告知你们。” 好事?两人齐齐看向高老太太。(。) 高门荣光(二十二) 高老太太视线在她们俩脸上来回看着,等到她看够了,她才笑呵呵的对两人说,“瞧你们两个傻孩子。哎,像你们这般样子,老婆子哪里能放心让你们去别人家吃饭?这一年你们不在府里,也没学什么该学的,如今时间又所剩不多,真是要担心死老婆子了。” 两人还是一脸懵懵的样子,但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深入去想,一个是不想,一个是不敢。 高老太太看两人还是那副样子,心里顿时泛出不满,可还是强撑着不表露出来,还更为的和蔼慈祥起来,又跟两人说了一堆的话,大多是教育两人今后要如何行事,又该如何待人接物等等林林总总的一大堆。 如果说经过高老太太这番教育两人还不知道眼下是是什么情况,那两人可都要蠢死了。 而且很快的,高老太太也肯定了她们俩的想法,“傻孩子哟,都是及笄的大人了。早晚总要嫁出去的,瞧瞧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一个依旧淡然,另一个却被雷劈了一般。 正如高老太太所说的,到了年纪,总是要嫁人的,只是唯一令连音不知道和想知道的就是,这婚事是谁定下的,又定给了谁。难不成她和高连香都被定下了婚事? 之前也没有人透出半点事情的情况给她们。 如今,连音心里一团的茫然。 高老太太又说了许多话,这才放言让两人回去,说是周氏也一直盼着她们俩,让他们俩快去周氏那儿坐坐。 两人早就坐不住了,有了高老太太这话立马起身,草草说了两句后就离开了院子。 这才走出去就见到周氏在院子外头候着,手中还牵着已经很会走路的高展鸿。 周氏见了两人,神情中很是动容。这一年多的时间,周氏也只不过得空去过两次庄子,距离上一回见到两人,都已经是快四个月前的事情了。 高连香见到周氏则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周氏也是等在院子外头。如今旧景再现,高连香也动容起来,走快两步上前,“母亲,我回来了。” 周氏被她一喊,忙伸手揽住了她。 连音走在后,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禁在心里暗叹:不愧是母女。 幸好经过一年多的修养和调理,高连香这身体状况已经很好,她这也算是还给周氏一个能够安然康泰成长的女儿了。 周氏与高连香寒暄了两句后,周氏才看到后头的连音,伸手轻拍了拍高连香后将牵在手中的高展鸿交到了高连香手中。 高连香一脸惊奇的牵住高展鸿,还没问周氏为什么要将高展鸿交到她手里,周氏已经走到了连音面前,张了手就揽住了连音,“可总算是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连音靠在周氏的怀里,因为周氏一直亲力亲为的抚养高展鸿的关系,身上的脂粉味早被小儿的奶香所取代,闻着特别的令人安心和舒心。 “让母亲担心了。”连音轻声接着她的话。 周氏仍轻拍着连音,这或许是两人头一次这么亲昵,但却是周氏想了很久的。 高连香看她们俩这样,也不出声打扰,低头看向了正睁着好奇双眼看着她的高展鸿,高连香见他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不免露了丝笑,蹲下身同他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展鸿人虽小但一点也不怕生,听了高连香的问题只是摇摇头,但并不妨碍他继续打量她。 高连香越看他越觉可爱,于是同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姐姐啊。” “姐姐。”高展鸿很乖巧的立马喊了声。 高连香顿时笑的心满意足。 周氏与连音说了几句话后才想起两人舟车劳顿,连是让两人一起回院子里,有什么事坐着说。 连音和高连香正在布置,还不能立即就进去,所以周氏将两人一块儿领会了她的院子,母女三人坐下后,正好可以将之前云里雾里的问题拿出来问周氏。 如今高府里最大的事情自然就是高家三房两位小姐的婚事了。 说到这事,周氏一脸的喜色,“原来你们祖母没同你们说,前段日子永平侯府与常伯侯府特地登门而来,话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要求娶我们府里的三姑娘和四姑娘。” 永平侯府与常伯侯府可都是一等一好人家,能被这样的人家相中,周氏怎么想都觉得夜里睡觉都要笑醒。如今高家三房可是城内的名人,她周氏也是扬眉吐气了。 连音却只抓住了很特别的一条,“永平侯府?” 高连香也紧跟着灵光乍现,随着连音一块儿重复了一声,“永平侯府?” 周氏看两人的表情全有些怪异,纳闷的反问她们,“永平侯府怎么了?” 高连香望向连音,“不就是那个和尚吗?” 连音也看了她一眼,再问周氏,“永平侯求娶的是我们府上的谁?” “你。”周氏小心翼翼的告诉她。 “那和尚要娶连音?”高连香怪叫一声,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高老太太今天见她们时那么和颜悦色,原来因为这一茬。高连香知道了永平侯府,又问周氏,“那常伯侯府是?” “常伯侯府家的二公子特地托了大伯,特特说要求娶你。”周氏仍回答的小心翼翼,不知道为什么俩女儿的面色都不那么怪异,但是未免两人继续一惊一乍的,周氏还是决定将话一次性说完,又继续说下去,“如今你们俩的八字已与两位世子公子合过了,实乃天作之合,这婚期也都已经定妥了。” 周氏一说完就看见了两脸懵逼。 而两人越是懵,周氏就越是想说,于是又将这婚事的开头是由两家侯府齐齐找了高贺承,再由高贺承那边传来消息,而这之后的合八字之事是经由高老太太和周氏的手共同完成的,至于最后的婚期则也由高贺伟亲自定下全部都说给了两人听。 可以说,如今是万事都已具体,就只等着吉日一到两位新娘子拜堂了。 周氏全部说完,高连香顿时有种她们俩就不该回来的想法。(。) 高门荣光(二十三) 高连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周氏院子里出来回到自己院子的,就是这一晚的觉,她都睡的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还懵着。实在难以相信自己前两天还在庄子上住的好好的,小日子也过的舒坦的很,怎么一朝接了家书回了府,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成婚?高连香一直觉得自己难以长寿,指不定哪天就会去了,根本就不曾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儿。而且她也不认为有哪个男人会看的上她。 可事实是,不但有人看上了,这婚事还谈就成了。 她觉得这事真是玄妙极了。是老天爷开她玩笑呢,还是她做梦呢? 第二天,高连香浑浑噩噩的起床,洗漱完毕去了连音的院子。连音不过才刚起来,还在梳妆,高连香见了她就说,“连音,我昨夜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们俩都被定下了婚事,之前在我们府上住过的和尚要娶你,我也有了人家,是什么常伯侯府。天啊,我竟然能这么清楚的背出来是哪家人。”说完,高连香一脸苦恼加自嘲的表情。 连音淡定的看了她眼,伸手捻起一对小珠耳坠戴上耳,这才同她说话,“你没做梦,我们昨天回府便被祖母喊去说了话,随后母亲也将这事告诉我们了。” 高连香微微张开嘴,面上表情还是多有不信,“这事是真的啊?” “是真的。”连音肯定道。 高连香的嘴巴张的更大了,语带咋呼的说,“来我们府上住过的那和尚真要娶你?你要嫁给一个和尚啦!和尚不是出家人?出家人怎么能成婚?” “出家人还俗了。”连音手中拨弄着首饰匣里的物件,仍是淡定到淡然的语气应着高连香的话。 高连香的那根筋仍是停留在和尚这个身份上,“那也是出家人啊。清心寡欲的出家人啊。同意将你许给一个出过家的人,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连音一手支着脸,转向了高连香的方向,歪着头看着她,“姐姐不要忘了,当初家里可上赶着要大姐姐配他呢。” 经连音一提醒,高连香才想起另一个人物来,“是啊,祖母他们不是想让大姐姐配和尚吗?怎么会轮到你呢?那大姐姐呢?”这个问题也是连音的疑问,她们俩在庄子上住了那么久,家里的大小事都不知道。都说长幼有序,那高连珊的婚事呢? 高连香将这个问题一路带去了周氏的面前,周氏说,“大姑娘的婚事仍是那般,得要大伯开口同意才成。” 意思就是说,高连珊还没解决终身大事,她们俩个倒是要先一步出嫁了。 高连香想着想着又开始懵逼起来。 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高连香一直都处于一种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定了婚事,不久的将来就要出嫁的状态中,每回见了连音后的第一反应都是“你要嫁给一个出家人了”。 连音在听了无数次这样的话后,终于也有了听厌烦的时候,忍不住回了她一句,“还是个知道是圆是扁,见过面也说过话,也了解他脾性如何的和尚。”言下之意就是那常伯侯府的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高连香被她这么一说后终于转移了注意力,“是啊,那常伯侯府的二公子是怎样的人?若是颗歪瓜裂枣该如何是好?” 连音摇摇头,不再理会她。 其实连音心里也存了许多疑问,为什么那和尚会要娶她,他们俩明明不过只见过几次面,说不过十句的话。只是她见不着那和尚的面,所以这些费解也只能留在心里,一直要等到今后的某天才能问出口了。 待嫁娘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很,一晃眼的时间,两人就到了出嫁的日子。 出嫁前夜,高老太太又将两人喊去说话,高老太太哭的一脸不舍,总之向两人表达了她万分不舍得她们远嫁的事情,但是对于她们能加入侯府那样的地方,又表示非常的高兴。随后又要她们记得,嫁的再好也千万不要忘记了她们的娘家,也就是高府。只有高府好,她们在侯府里才能有好日子,这一点千万不能忘。 两人也不傻,如今高府又没分家,她们又如何会不想着高家?老太太确定她们俩不会忘记娘家后,这才安心的让她们回去睡觉准备第二天的出嫁事宜。 永平侯府与常伯侯府都在京内,两个新娘在娘家选出的黄道吉日从家中出发,一路赶着时间到达京内,再由两家侯府选定的吉日迎娶进门拜天地。这一路遥遥迢迢,好在有两家侯府派了人一路护送,两位新娘子总算按时抵达了京内,在择定的黄道吉日被迎娶进了府内。 若说这之前的日子连音都很淡定,那拜天地的这一日,她实实在在的进入了与高连香一般的茫然状态,直到头上的红盖头被揭开,她瞧见了年轻和尚的面容,这份茫然才散去。 连音看着他,如今也不能说是和尚了,因为这个出家人已经还俗,脑袋顶上也已经蓄出了发。 新郎官低头看着一身绯红嫁衣的,慢慢绽出了一个笑。 笑里带的还是出家人式的普济感,唯一不同的是他眼里满满都是她。 站在一旁的喜娘上前来指点两位新人接下来仪式的步骤,等到按照她说的全部完成后,喜娘这才笑嘻嘻的边说着吉祥如意的话,边带着人全部退了出去。 新郎官见屋里人都退干净了,起身离开连音身边,去桌边倒了杯水,又折回来将茶杯递给了连音,说,“忙了这么久,也该渴了,先喝口水润润,桌上有些糕点,去吃些吧。” 连音接过了茶水,送了两口润喉咙,确定嗓子终于舒服后,她终于能将一直萦绕在心里的想法问出来了,“你为什么要娶我?” 新郎官没被她这突来的问题吓到,他甚至早知道她会问了,就是她不问,他也会告诉她,只是没想到她会立刻就问。 他取走了她手中的茶杯,改而伸手牵住她的手,将她往桌边带,同时也回答了她的问题,“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业缘吧。”(。) 高门荣光(完) 连音面上露出两分茫然。 新郎官看见了,只觉得她这表情显得她过分可爱,不由得低低笑了声,将她按坐到了桌前,说,“饿吗?吃些吧。” 连音确实觉得有些饿,也不再矜持,拾起一旁的筷子动手夹了菜便大方的吃了起来。 新郎官在旁看着,继续继续刚才说的内容,“当时客居高府,你因我被府上老夫人罚了一夜祠堂,你的这场横祸是因我而起,自然该算在我身上。此乃你我之间的业缘。后来更是因为此事,你离了府去庄上暂居,这也不得不说是你我的业缘。这之后,我随师父回了京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我时常会想起来你抚的那一曲,或许这也是业缘的一笔。”他说话的速度并不快,一句一顿,轻缓的很有韵律。 连音将这些业缘都听完了,如果要刻意从中挑刺儿,那句句话里都能找到反驳点,但连音思索了片刻后觉得没那个必要。 趁着吃东西的间隙,连音看了几眼以后要携手共度的人,最终点了点头。 将口中的食物悉数咽下后,连音忽然有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他,“我好像一直都不曾知道你的名字。” 新郎官一愣,这会儿真的被惊到了。两人都成婚了,她竟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薛颖。”他说。 连音反应了下,有些遗憾的说,“我本想说,今后可以喊你的名字,如今看来也没法喊了。我今后喊你什么好呢?” 薛颖没想到她竟然在想这些,总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但看她半点也没有扭捏的模样,也让他原有的紧张去了不少。至于称呼这事,他也跟着想了想,“如果你不喜欢喊夫君,那你可以唤我正宜。这是我以前的法号,也是我的字。” 连音咀嚼了声,正宜?摇摇头,觉得不对她的胃口。想了片刻,终于敲定,“我以后喊你阿颖吧。” 薛颖没有任何意见,一副听任她决定的样子。 这称呼就这么定下了。 一边吃着东西,连音一边与他聊了聊,谈说的都是他出家的事情。 也是到了如今连音才知道,原来薛颖是代皇帝儿子出家的,也就是当今的太子。其中个中缘由薛颖没有详说,反正他从懂事起就是在寺里长大的,一直跟在澄信大师身边学习佛法。直到去年他年满二十,及了弱冠后才又还俗回府。 因着薛颖代太子出家这事儿,宫中皇帝和太子都待他很好,还俗回来的这些日子就是不停张罗娶媳妇的事儿了。说到这里他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听了太多想要张罗给他的姑娘的心思,他也是在这时候才确定了要娶连音为妻,只是那时候的连音还未及笄,他只能先将人选告诉了父母,随后便由父母去做前期的张罗。 永平侯夫妇在得知了儿子有了想娶的姑娘后,心下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担忧,薛颖出家这么多年,认识的无非是和尚和农女,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任由薛颖想娶谁就娶谁,一得到了连音的名字后私下立刻就去查了连音的底细,一番查探后看着连音家世方面似乎可行,这才同意下来,随即便是等着连音及笄时去寻了高贺承说亲。 说到了高贺承,连音自然就想到了高连珊,于是又问了问他是怎么与高贺承说的。毕竟她那大伯父可是想让自己女儿嫁给薛颖。薛颖没还俗前就惦记着,没道理人家还俗了就舍得让出来了。 谈起这事情,薛颖不由得神秘一笑,“我与他达成了协议,答应为他女儿择一门好婚事,所以他才愿意尽心。” 连音猜测这一门好婚事必定是真正的好婚事,不然高贺承怎么可能甘休。而能比永平侯府更好的婚事,那岂不是就是上头的人家了?这么一想倒也确实如此。 但看薛颖那笑,连音又觉得好像总还有其他的含义没说出来。 薛颖也察觉了自己的笑似乎有些不正经了,忙转移了话题,主动与连音说起了高连香的事情,“常伯侯府的二公子很不错,虞侯爷与夫人也都是心善之人,你姐姐过去后日子只会逍遥。” 连音再次疑惑的看向薛颖,“难不成我姐姐的婚事也与你有关?” 薛颖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连音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直没抬头的打算,只能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撤开视线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略略泛红的耳朵尖。 高连香的婚事自然是他去张罗的。长幼有序,他若跳过高家几位姑娘只求娶了连音后,他与连音的婚事会拖许久,加之连音与高连香乃双胞,连音那里也会不乐意,所以薛颖干脆就将高连香的婚事一并置办妥当了。这才顺顺当当的抱了美人归。 不过常伯侯府确实是人人称赞的人家,侯府上下从来都是和谐,二公子的个性也是顶天立地,所以薛颖很放心。只是这些话解释起来要说的就太多了,薛颖不好意思说出口,好在连音放过了他一马,他这才悄然松口气。 薛颖的耐性很好,一直陪坐着等连音吃完,两人这才洗漱一番睡了。 第二天一早按规矩是要向永平侯爷和侯爷夫人问安敬茶的,为此两人起的都很早。薛颖并不太注重修饰,穿着也简单,起床没一会儿就弄好了,倒是连音身为新妇,需要妆点的地方多了去了,薛颖就一直候在一旁看着,安安静静的当他的美男子。 有他在场,伺候连音的几个丫鬟都不敢动作太多,这梳妆的速度就显得更慢了。 薛颖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待到连音起身的时候,他似乎又回来了昨夜刚揭盖头的时候,就这么惊艳在了他眼底。 他也没多想,直接伸手包覆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几名丫鬟看着他那样珍贵小心的样子,不禁在后头眉开眼笑,全都为连音嫁了个良人而感到高兴。 一路上,薛颖不时用言语安慰连音,让她不用紧张,薛家两老都是好说话的主儿。 其实连音一点儿都不紧张,但见薛颖不住的说,她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说知道了。 他说上几句,她说知道了。再说上几句,她仍说知道了。 薛颖这才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话,再细细看一看她的表情,淡然的好像并不是去见公婆,而是去逛花园。他这才叹气一笑,知道是他自己紧张太过了。 身边的人终于停下了絮叨,耳根子清静了的连音转头冲着他嫣然一笑。 这一笑扎扎实实的嵌在他心口。(。) 高门荣光(番外)【10月月票180+】 一晃眼的时间,连音与高连香都已成婚大半年了。 成婚前,高连香各种担忧,既担忧常伯侯府的二公子并非良人,又唯恐常伯侯府会嫌弃她的身体不好,更加担忧婚后的种种。如此反复的忧虑,差一点就把身体再次整垮,也害的连音跟着担心了一通。 只是这婚后没几日,她却全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态,人也不如以往那般一点就着,每回见到连音时更是三五句话就离不开她的夫君如何,听的连音耳朵都快出茧子。对这婚事的满意程度已经无需多言。 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高连香竟还快连音一步有了身孕。 原本就对她很是不错的公婆、丈夫,如今更是将她宠上了天去,特别是她的夫君,天天都跟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走路多了怕她累,坐久了也怕她累,小心妥帖的令旁人羡煞不已。 永平侯夫人在得知了这件好事后,两眼就时不时地盯着连音的腹部瞧,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家媳妇肚子里有没有了。 期盼的视线从一开始的暗暗打量,到后来时日渐长却依旧风平浪静的急切,虽然永平侯夫人没有正面的就此事催促连音,但她的视线越发的直白,连音和薛颖就是想要继续装无视都不好意思了。 而永平侯夫人也憋不住了,某日家宴的时候打着询问打算的借口,实则给小夫妻俩提了个醒,成婚都半年也该有了。 连音被永平侯夫人这么一说后,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连音知道自己接纳薛颖成为他的妻子是该给他生个孩子,可这肚子里能不能孕育出生命也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 只是这样的话也不可能说在人前,估计永平侯夫人听过后就会对自己有意见了。 薛颖坐在一旁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不希望自己的小妻子为这样的事情苦恼,所以紧接着永平侯夫人的话,大大方方的说,“母亲莫要急于这样的事。” 永平侯夫人心想她怎么能不急,常伯侯府家的二公子还比薛颖小上一岁呢,人家这会儿都成准爹爹了,可薛颖这里还没动静呢。 薛颖一眼就知道永平侯夫人在想些什么,继续说,“连音尚小,我不希望她当下便受这疼痛,过些日子再说吧。” 连音听着转头看向了薛颖,薛颖也正好回头,两人视线一碰,连音对他扬了个笑。 薛颖很喜欢连音对他笑,跟着也还了她一抹笑。 永平侯夫人看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只能无奈的撇撇嘴,放弃了催促,将这份想抱孙子的急切重新纳回心底里。 永平侯爷在旁看着儿子媳妇的互动,再看自家夫人的吃瘪模样,不由得好笑。 永平侯夫人敏感的捕捉到侯爷的笑意,顿时将儿子媳妇那儿受的小刺激撒气到他身上,狠狠瞪了他两眼。 侯爷被瞪的莫名其妙,但又不敢问她缘由,只能吃了这亏。 晚些时候,连音和薛颖回了屋,趁着屋内就两人的时候,连音才问薛颖,“你真是那么想的吗?” 薛颖一副不知道她所指何事的反问,“你指哪件事?” 连音伸着手指指了指肚子,“这儿的事情。” 薛颖总觉得他的小妻子淡然的出尘像个女菩萨似的,但不经意间展露的小姿态又总会可爱的令他满心的欢喜喜悦,就似眼下这般,薛颖情难自已的直接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她,慢声细语的说,“我只想着与你的业缘,有了你便等于拥有了全部,旁的也真是没有多想。” 连音听着,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说的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薛颖将下巴抵在连音的头顶上,又说,“若是他来了,那便是我们的缘结。若是他不来,那我们还有彼此。怎么都好,怎么都可以。”一切皆是缘,他是真的半点都不急。 连音微微点了下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薛颖微微一笑。 高连香的肚子一过三个月便显怀的很明显,严厉的老人都说她这可能是怀了双胞,听了这话后常伯侯府更是将她照顾的无谓不住。原本头三个月时,为了安全考量,常伯侯府便不让高连香出门,如今一听说可能怀了两个,更是怕她会有各种意外,整日就让她在院子里待着,就是去永平侯府见连音都不允许,于是便换成了连音隔三差五去常伯侯府看望高连香。 整个常伯侯府都将高连香当菩萨似的供着,或许是待她太好了,高连香总是想起高府的日子,也总是想起周氏,在思念快要泛滥成灾时,高连香终于忍不住向自己的夫君提出了想让周氏来陪她的想法。 妇人生产想要自家母亲陪同的事儿并不少,所以常伯侯府这里也没驳回她的要求,还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去了高府说让亲家太太收拾下来京城里小住段时日。 高连香眼巴巴的等着周氏来京内,结果人没等来,却等来了周氏的回信一封。高连香拆信一阅,顿时乐开了怀,盘亘在心里那些负面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信上说,周氏没法来京内照料陪同她,因为周氏也忽然有了孕,这日子还比高连香早一个月。原本因为觉得羞臊,就没好意思来信告诉两个女儿,如今却是不瞒了,便老实告诉了高连香。 高连香将信看了又看,好容易等她看过瘾了,这才让人拿着信去永平侯府,说是拿去给连音看看。 等连音接信看过后,虽没表现的如高连香那般高兴,却也真的为周氏高兴。如果周氏这次能生下儿子来,那周氏的人生便真正圆满了。 几月后,十月怀胎的高连香辛劳的生下了一对双生子,还是两位小公子。 常伯侯府上下喜气洋洋,全夸赞高连香立了大功。 半月后,高府那边也传来了喜报,周氏生了,也是一位公子。 如此,周氏有儿有女,也真正称得上是福气双全。(。) 你好,特种兵(番外一) 圈里人一提起元洲,莫不是以“年少有为”四字来形容。 提干速度就跟坐火箭一样,蹭蹭蹭的一路从校官提到了将官行列。 只是年轻的少将官也并不是完人,至少他还有一条人人提起就摇头叹气的缺陷,那就是他的因缘,着实艰难。 从二十八岁高升,到如今的三十岁整,元洲已经相了两年的亲了,军中所有军官家有女儿的,或者是适婚侄女的,几乎都已经拉出来跟元洲喝过咖啡相过亲了,高矮胖瘦,古典的奔放的,各式各样的都见过了,可元洲愣是一个都相不中,每个都是一见既吹,再见不可能。 这一圈转下来,简直就被奉为了新一代的相亲界杀手。那些看好元洲做女婿的老首长们都失望了,更不要说元洲的父母了。 庙里问佛,观里问仙,搬两棵桃花树往家里花坛里栽种,各种稀奇古怪招揽桃花,增添儿子因缘的事儿,老两口都干过了,也都快干全了,可儿子就是不为所动。老两口都怀疑其实自家儿子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老两口甚至已经决定好,要找一名心理疏导师给元洲进行一下心理疏导,顺便确认一下元洲是否真的喜欢男人。 不过在老两口实施心理疏导之前,又有一位不死心的大校说要给元洲介绍对象,女孩子刚留学归来,高学历,家中是医学世家,女孩子子承父业,是名外科大夫。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家中也张罗要为其相看对象,早点定下来也好有人照顾。 元家父母一听,这条件不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当即就与大校定了时间,让元洲与对方一起喝个咖啡聊聊。 元洲接到父母夺命连环ll的时候正开完会,接起电话一听又是关于相亲,无奈到麻木的说,“爸妈,我这没空。最近忙着呢。” 元母不依的说,“没空没空没空,你整天就说没空,周末你又不用上班,你怎么没空。”老两口早把元洲的作息了解透了,他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休息,那是清楚的比元洲本人还要清楚。 元洲无声的叹气,“这周末临时有会议要开,大会。” 元母半点也不信他,“开大会?那你晚上总有时间吧?你可别告诉我说你这大会要开两天两夜,把整个周末都开了吧?” 元洲摸摸鼻子,他确实是想这么说。 “元洲,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老是这态度,你让我跟你爸怎么着?我们是睡也不睡好,吃也吃不好,你爸这两天的血压飙的那叫一个高啊。老是说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元母噼里啪啦的打起了苦情牌。 元洲听了一段就再也听不下去了,讨饶的说,“我知道了,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我去。” 元母这才停止了接下去的话,立马改了口吻,满含期望的说,“那我回头发你手机上啊,你可千万别忘记了啊。那女孩子真的很难得,你好好聊聊,多问问,真适合你呢。”说的好像她已经见过了似的。 元洲为了堵住元母的嘴,只能万事都说好,这才终于结束了与元母的电话,得以轻松的干公事去。 元母与大校约的见面时间是周六下午的两点,地点就在市里的一家高档咖啡馆,鉴于女方是刚留洋回来的,元母他们都认为应该挑女孩子熟悉的地方,所以才挑定了这间咖啡馆。 元洲虽然很不愿意去相亲,但身为一名军人,既然答应了的事,他就不推脱,说好了二点也不会迟到一分钟。 下午一点五十五分时,他便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里。 周六下午来咖啡馆消遣和相亲的年轻人不在少数,元洲来前并没有得到女方的相片,元母只传话说对方女孩子会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外罩一件牛仔短衣。元洲来后便凭着这两点在咖啡馆寻找相似人物。 站在门口往内溜了一圈儿,他终于见到了坐在窗边的疑似人物。 元洲迈着长腿,步伐稳健的走过去,一边向前,他一边打量着疑似相亲对象,从他的方向看去,他只能看见相亲对象的侧脸,但不知是不是他眼花,总觉得坐在那儿的人面熟的很,与他午夜梦回时所想念的那人有几分相似。 因为这一份想象,元洲的步伐迈的更大,速度也更快,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对方面前。 而对方也在这时候转过了头,在看见他时,一下子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也正是因为这个表情,让元洲确定他并没有认错人,面前的人的确是连音。 他的相亲对象就是连音! 如今在他面前的连音哪里还有半点当初的女兵模样,简约的连衣裙,女神般的黑长直发,面上略施薄妆,显得整个人很有气质,也很美。 元洲没有询问连音是否可以坐下,他已经自动自发的坐到了她对面,确定般的唤了她的名字,“连音。” 连音见到元洲真是有些意外,如今元洲认出了她,她也不装陌生,如以往那般喊他,“元中队。” 元洲有一大推的问题想要问她,首先问的便是,“你为什么要退出?”这问话的口吻就跟兴师问罪似的。 连音倒是还沉浸在突见元洲的意外中,一时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元洲也不等她慢慢跟上他的思维,第二问已经紧跟而来,“这两年你去哪儿了?离开了特种队,也申请退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年,元洲不间歇的私下偷偷寻着她的踪迹,只是无论他怎么找,根本就找不着。而也因为始终找不着她,也让他这心里总跟堵着什么似的,很不好受。 这是特意来寻她兴师问罪的吗?连音不禁想。 再看元洲冷着一张脸的模样,连音噙着淡淡的笑,挑了个她好回答的说,“这两年去国外看了看,涨了涨见识。” 元洲脑袋中瞬间浮现出了元母跟他说的相亲对象刚留洋回来的话,还有从医这一条,他也想了起来连音确实懂医,这一下完全对上号了。 再次确定连音是他的相亲对象,元洲心下顿时一喜。 咳嗽了一声,忽然转变了语气问她,“你对婚姻怎么看?能接受闪婚吗?还是喜欢循序渐进,按部就班?” “啊?”连音一脸茫然。(。) 你好,特种兵(番外二) 元洲这心里急巴巴的,可面上还表现的很正气,像是跟下属讨论公事似的,有条有理的说,“我本人不反对闪婚。况且我平日工作挺忙,恐怕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我对你也了解不少,想来你应该也是。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浪费多余的时间再熟悉了,明天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你看怎么样?” “啊?”连音的嘴角抽搐了下。 元洲看她傻眼的模样,反思着可能是她不能接受,于是更改了下安排,说,“如果你反对,那我们可以先接触一个月,一个月后再领证。反正,如果是你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连音保持着嘴角抽搐的表情看着他,大脑高速运转了几圈后,猛然间反映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即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发笑,幸好及时控制住了。 元洲本着“就是你了”的态度,还要与连音继续商量,他放置在上衣口袋中的手机却煞风景的忽然震动了起来。 “稍等,我接个电话。”元洲对连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掏出了电话。 这会儿的连音已经从茫然中解脱出来,也知道了元洲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一手托着腮,她反而似笑非笑的望着元洲,有些期待元洲待会儿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元洲边接通电话,边注意着对面的连音,只觉得她当下的这个动作妩媚极了。 电话刚放置在耳畔,元洲还没出声,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元洲、元少将吗?” “是我。”元洲没有感情的应着,电话那头的是道女声,但元洲确定不曾听过类似的声音。 “哎,你好。我是程梦蓝,是今天约好和你见面的。” 元洲一愣。 电话那头的女声又说,“不好意思,因为出门时弄脏了衣服,我不得不重新置换。现在刚到约定的地方,元少将你到了吗?我换了衣服,现在穿的是蓝色的连衣裙。” 元洲:“” 他的视线对上连音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股名为尴尬的情绪瞬间在心上发酵。 “元少将,我看到你了。” 一声后,元洲眼角余光只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停驻在自己身旁,他回头一看,便见一个成熟御姐风范的女人,手中正捏着还没挂断的电话,面上扬着笑,见他看过来,笑吟吟的冲他打招呼,“你好,元少将。我是程梦蓝。” 将手中的电话挂断,元洲慢慢的起了身,一点点抿紧嘴唇,好像遇上了欠他钱的人一般,语气也带着生硬,对突然冒出来的程梦蓝说,“你好。” “你好你好。”程梦蓝看过元洲照片,如今再见真人,第一印象很是满意,视线一移挪到连音身上,“这位是?” 连音站起了身,笑容可掬的说,“战友。” “哦,你好你好。” “你好。”连音噙着笑看过了程梦蓝,又看了看元洲,很是识趣的说,“退伍后就没联系过,今天碰巧在这里遇见元中队,实在太意外了。不过既然元中队还约了人,那我就不当灯泡了。元中队,再见。” 元洲心里已经无法用尴尬两字来形容了,对于连音挥手道别,他一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音与程梦蓝道过别后离开。 程梦蓝坐到了原先连音坐着的位置,抬头望着还不落座的元洲,笑着唤了声,“元少将坐吗?” 元洲直视着程梦蓝,眼角的余光却追随着连音,一直到眼角的余光再没法捕捉到连音的身影,他才有了反应,当机立断对相亲对象说,“不好意思程小姐,恐怕我们今天这场见面是多余的。” 对坐的程梦蓝一脸茫然,元洲又说,“我跟程小姐不合适,不好意思浪费了你的时间。”说完,他还向她敬了个礼,随即在程梦蓝一脸懵逼的表情中转身便走。 元洲大步流星的追着连音的背影而去,连音才刚踏出咖啡馆的大门,元洲便也紧跟着出来了,一路奔到了她身旁跟逮贼似的,直接紧扯住了她的手腕。 连音被迫停住脚步,看着他,好笑的问他,“元中队,你跑出来干嘛?” 元洲紧抿着唇,沉默了两秒后问她,“你有对象了没?” “” 元洲紧盯着她的眼睛看,心下有了肯定,“既然你没对象,那你就跟我处吧。” “跟你处对象?”连音终于没忍住爆出了笑,“我以为你会想杀人灭口才对。” 如果看他出洋相的是别人,他或许会考虑这么做,但既然这人是连音,元洲觉得自己有更好的方法,那就是让连音真的变成他的相亲对象。 晚上回去后,元母例行打来电话关心元洲相亲情况,虽然半点希望都没抱,但这电话打惯了,总也改不过来了,可她哪里想到儿子这回竟然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借口。 “你说啥?”元母将话筒更贴近耳朵,深怕刚才是听错了。 元洲只能再说了一遍,“妈,三个月内,我一定把媳妇给你带回家来。” 元母这回听清楚了,猛地一把捂住话筒,转身激动的将元洲的话对元父转述了一遍,说完想起什么忙又问元洲,“儿子,你带回来的媳妇是女的吗?” 元洲一脸的黑线,可惜元母看不到。 但这也不能怪元母多想,实在是元洲已经令他们都失望到绝望了,这次忽然转变自然得问清楚些,以免回头再次失望。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元洲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妈,你别开玩笑成吗?媳妇不是女的难道还是男的?” 元母听了这话就跟听了保证一般,当即喜上眉梢,又捂了话筒对元父说,“媳妇,女的!” 元父登时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起来,原本的什么四肢无力血压高,瞬间就全好了。 向家里报备过情况后,元洲不再多说,接下来他要忙着制定计划追媳妇去了。 身为优秀的特种兵,多年的实战经验让元洲非常的自信,对追媳妇这种事自然也无师自通,果然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将连音领回了自己家中见父母。 元母元父等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久,在见了连音后就只差没当面将内心最深处的感想说出来,“闺女,你咋不早点出现呢?” (完)(。) ABO的星际(一)【10月月票210+】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话出自于红楼梦。 但连音却觉得,这话适用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就是搁到科幻的星际世界中也是毫无违和感。 有这么一人,明明是身娇体柔易推倒的omeg,可他却偏偏向往着成为lp,想像lp那样,受人尊重,为帝国为星际联盟奉献他的为了此甚至不惜隐瞒身份混迹在一群lp和bet之中。只是omeg到底不同于前两者,特别是每月都必经的发|情|期便是omeg的劫数。混迹在lp和bet之中的omeg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无论omeg假冒bet或是lp,在星际联邦条例中都属于违法行为,视情况不同所受的刑罚也不同,最严重者不是流放边疆星球,便是直接抹杀。但两者的性质其实是一样的,正常的人是绝对无法在苦寒的边疆星球生存下去的。 连音这回接受的任务便是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omeg,只不过这个omeg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为了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lp,他日夜不停的做着研究,好不容易即将成功研究出进化的药剂,他却毫无预兆的迎来了他的发|情|期,导致成果尚未出炉,他便被星际军团羁押、判刑流放。 而此刻,这位omeg才刚刚蒙混过关进入帝国的研究院。 连音站在穿衣镜前,视线上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头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辫,显得特别的干练,脸上脂粉未施,一身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装及长裤,上身内衬着白衬衫,脚上是同样黑色系擦的锃亮皮鞋。 这副模样要放到地球上,绝对是帅气的中性装扮,可是如今身处复杂多元的星际之中,连音却不得不谨慎再谨慎,唯恐哪里会露出破绽来。 毕竟她在这个星球上的身份是最受人尊重的lp。 只不过,她的身体却并不是真正的lp的身体。充其量不过也是个omeg罢了。 放置在床头的闹钟发出连续的振铃声,提醒着连音再不抓紧时间就要迟到了。 连音挺挺胸,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转身离开镜子前,先将闹钟关闭,这才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取上公事包离开房间。 楼下,女佣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 她还有半个小时来享受她的早餐,随后她要驱车前往帝国军团,作为今年新的帝国军投资人,她将会与帝国军的一众将官们见面,并随他们一同参观不对外开放的帝国研究院。 连音如今身处的星球叫蓝博星,算是这个星际中最强大的星球了。整颗星球共有几十亿的人口,星球的资源丰沛,商业农业繁荣昌盛。也因为这些原因,蓝博星轻轻松松的称霸了整个星际联盟。 只不过想要维持称霸星际的地址,光靠星球的居民和帝国军的士兵们可是不行的,星际文明在进化,帝国军的兵力和军备也都需要相应的跟上节奏,蓝博星每年花费在军备物资上的费用是非常庞大的,加之还有各式各样名目繁杂的研究都需要用到钱,所以帝国军非常接纳来自星球商人的投资。 而对于连音这种历年来最出手阔绰的大投资人,帝国军更是直接将其奉为了上宾。 为表诚意,特别对她开放了帝国最神秘的研究院,供其参观。 毕竟连音也为研究院的研究项目提供了一大笔经费。 将肚子填了个七分饱后,连音便停下了进食,起身整理了下衣襟,提着公事包往外而去。 从她家驱车到帝国军的指挥部大厦大约是一小时的车程,她的座驾才刚靠近大楼,她便已经透过车窗瞧见大门口站了整齐化一的两排人。 这两排人统一一身藏青色军装,脚上蹬着及膝的军靴,身姿全数站的笔直挺拔。连音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都是帝国军年轻的军官们。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就是放在这里也毫无违和感,散点财便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这钱花的也是值了。 车一停稳,便有人来帮忙拉开车门,连音也在此时下了车。 双脚刚踏上地面,那两排特地来迎接她的军官们齐齐地敬着军礼,一名头发花白,留着小胡子的的军官走到她的面前,“欢迎你的到来,连小姐。”他就是帝国军如今的掌舵人,统帅柯康。 “你好,统帅大人。”连音已经是第三次见柯康了,之前两次一次是洽谈投资,第二次则是正是投资签合同时。 虽然只见了三次面,但柯康在见到连音时,是一次比一次态度亲切,今天的排场真的出乎连音的意料之外。 柯康一笑,伸手比出请的手势,连音回以一笑,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一步,柯康也跟着一起并肩而行。 连音在两旁军官们的注目中,由柯康陪同着走进了指挥大厦。 今天柯康特意邀请连音来做客主要是为了感谢她为帝国军带来的注资,因为是相对比较轻松的会面,所以接待连音的会客室特意选用的是圆形的会议桌,围绕着会议桌共有二十个席位,大家团团坐成一圈,显得圆润也不那么逼仄。 能出现在这张会议桌前的人都是如今帝国军里数得上名号的人物,柯康一一对连音介绍,从军团长到研究院的院长,最后,他比着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为她介绍说,“这位是帝国军最年轻的总司令,霍源。” 连音偏头望着坐在身旁的男人,大约三十不到的年纪,容貌出众,但也冷淡的毫无表情,最让人不能忽视的是他看人的目光,那是一种特属于上位者才有的目光,冷峻肃穆、沉着内敛。 对方并不因为她为帝国军投入了大笔资金而对她有任何的讨好,甚至与她视线碰撞后也没有先跟她打招呼。 好在连音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率先扬着笑与他打了招呼,“你好,霍司令官,久仰大名。” 霍源这才顺着她的话接话,低沉的声线回道,“你好。” 连音的嘴角再向上翘了一翘,霍源,柯康统帅的外孙,如今是最年轻的总司令,以后还会是最年轻的统帅。 说来也是真巧,正是霍源发现了研究院中混入了的omeg,也是霍源判令omeg流放边疆星球。 她还没见到那位omeg,却先一步见到了霍源。(。) ABO的星际(二) 连音与霍源说话的时候,柯康在一旁细细注意着,霍源是他最优秀的子孙,他很早就决定好了要让这个外孙继承自己的位置,所以他也非常希望霍源能尽早的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 交际,是一名统帅所必须具备的技能。 如今星际进步越发明显,为了能够更好的走在进步的前端,柯康希望霍源能够寻到一个坚强后盾,而连音的财富恰恰是最好不过的后盾了。 也之所以在排座时,他特地将霍源安排在了连音身旁,也是希望霍源可以近水楼台。 但看起来,他这外孙并没有体会到他的用苦良心。 “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帝国军中最得力的军官,我们都非常感激连小姐对帝国军的支持。”柯康看霍源还并不懂得如何完美的待人处事,忙为他打圆场,拉回了连音的注意力。 连音转回头看柯康,很配合的端出笑,“这是身为星球公民应该做的事情,请统帅大人不必这么说。” 柯康很满意她说的话,不住的点头。 其他人也开口附和,大力的夸赞着连音,想要趁此机会在连音面前刷刷脸熟和好感,以后指不定能得到什么好处也不一定。 连音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很谦和,游刃有余的周旋着。 身旁的霍源淡淡的看了她几眼,只觉得她的表现太假了。 果然是商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虚伪劲。 连音再与其他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将话题带到了参观研究院的事情上。 参观研究院是柯康定下的行程,如今也由他来附和,“我军的研究院一定要请你去参观参观,如今研究院中正在研究多项具有突破性的研究。” “哦?统帅大人说的我越发好奇了,看来我一定要去看看才行。”连音顺着话说。 柯康一脸没错的样子,不过又有些遗憾的说,“只是很抱歉,我一会儿还有个星际会议,恐怕无法亲自陪同连小姐参观了。”视线移向了霍源,“不如就请霍司令陪同你去参观吧。” 霍源听了这话,还没等连音发表意见,已经出声应下。 连音哪里还能说不好,只能谢过了柯康的好意,也向霍源道谢。 就这么决定好,柯康再吩咐让霍源好好招待连音,这才告辞而去。 等他离开后,霍源半点也不耽搁,直接对连音比了请的手势,“连小姐这边请。” “麻烦司令官。” 帝国军的研究院并不在指挥部,而是在郊区的基地,霍源领着连音直接驱车过去,其他军官照例依旧陪同。 郊区的基地从外表来看显得老旧非常,建筑物都像是饱经了风霜一样,恐怕只要一颗威力平平的炮弹就能后催平。但只有真正走入内部才知道外表是多么的具有迷惑性,研究院设在这里绝对得到了非常好的掩护,加之受到的保护非常严实,绝对称得上是关卡重重。 要不是有霍源在前面刷脸,别说是连音了,就是一只苍蝇恐怕都飞不进来, 研究院内如今共有二十多名在职的研究人员,因为研究任务分门别类,于是还编了几个小组。不同的组有不同的任务,组与组之间不能就研究的项目进行讨论,以免消息外泄。 而防止研究成果外泄的另一个措施就是所有研究人员都必须住在研究院中,在一个项目没有完成前,没有上级的命令,绝对不允许外出。 所以研究院的生活说来与坐牢并没有大区别。 霍源带领她走入了以洁白为主色调的实验室,白墙白袍,要不是还有各种精密仪器点缀着颜色,连音真怕白色会刺伤她的眼睛。 不过霍源对此到很习惯,领着她在研究室内转悠了番,向她简单的介绍了当下研究的方向以及进度。 连音耳听着霍源说话,视线却忙碌的在研究人员中寻找她的任务目标。 乍看而去人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袍,表情动作如一,谁是谁根本就难以区分,幸好连音一圈照下来还是发现了她所要找的对象。 那个叫周潜的omeg。 白袍穿在周潜身上看来就像是一件剪裁合宜的长外套,也衬的他身形比身边的lp同事们更为纤细。不禁身材上有所差异,就是他的长相比起其他人来说都多了一分阴柔美,这些在在都是因为他是omeg的身份所显示出来的不同,只是这些一心只会研究的同事们竟然都没去猜测过。 一确定了人后,连音也不急着就去找他,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猜疑,她耐心的与霍源说了许多话做铺垫后,才提出想要自己走动参观下的要求。 霍源没有反对,让她自便。 连音装模作样的又将研究室来回走动了一遍,偶尔还站到研究人员身后看他们手中的研究。一直就这样终于磨蹭到了周潜的身旁。 她站在周潜身后暗暗地打量着他,埋首在自己世界里的周潜却浑然不知,直到连音出声同他打招呼,“你好。” 周潜被吓了一跳,回神才发现身后的连音,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这才出声说,“你好。”声线很磁性。 “你这是在做什么?”连音故作好奇的问他。 “k457和f3696的融合反应,前期我们试着用f69和ob32做融合兼容性,但是都失败了,现在试试这两种是不是可行。”对于回答专业的问题,周潜的话答的很流畅。 连音凝望着他反应了一下,只是很可惜,她根本就听不懂。但不懂也不妨碍她继续同他搭讪,“如果融合成功了如何?” 周潜非常顺其自然就要回答,但在回答问题前他忽然看了她一眼,随即摇摇头,“抱歉,这是机密,我无法回答你。” 连音挑了下眉,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改而说,“你很专业,很好。” 周潜习惯性的推了下眼镜,接道,“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连音进而问他。 周潜微微侧了下身子,将他别在左侧胸口的铭牌露了出来让连音看。 连音很配合的看了一眼,“周潜。你好,周教授。” 她的一声教授顿时让周潜红了脸,局促的说,“不不不,我不是教授。” 幸好周遭的人并没有注意他们,这样的周潜,就算是真正的lp,也是只受lp。(。) ABO的星际(三) 连音当然知道周潜还没获得教授的职称,她这么说的用意无非就是为了多与周潜多说两句话。 “周博士是我们研究院非常优秀的研究人员,虽然还未正式取得教授职称,但是在研究方面绝对担得起一声教授。周教授请不用谦虚。”霍源不知何时出现在连音身旁,就刚才周潜否认的话给予了他的肯定。 周潜听了霍源的话,面上隐隐有些激动,能得到霍源的肯定对于周潜来说,就与得到统帅的肯定一般。 实在是太令他激动了。 连音在一旁陪着笑,附和着说,“是啊。”心里却并不高兴霍源的突然出现,更不高兴他抢走了她原本想说的话。 但好在她很快又有了新的接口的话,“能得到司令官如此肯定,看来周教授是一位真正的人才。能认识你这样的人才,我深表荣幸。你好,我是连音。”连音伸出了手。 周潜看了看连音伸出的手,犹疑了下也伸出手与她交握,“你好。” 交握的手只几秒便松开,连音收回了手,又对周潜说,“像你这样优秀的朋友,我一定要交。不知周教授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其他陪同而来的军官全嫉妒的看了眼周潜,全想不通怎么才见面他就能惹得连音愿意与他交朋友,也没见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交流啊。 就连霍源也好奇的看了眼连音,比起其他人嫉妒周潜的好运气,他则疑惑着连音怎么会愿与周潜交朋友。 连音余光瞥见了霍源的视线,故意转向他说,“既然能让司令官这么推崇和肯定,我想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若是错过了,指不定下次再见时,我就高攀不上周教授了。” 言下之意在说周潜是霍源看中的人才,以后必定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周潜听了这话自然是惶恐多于得意。 霍源模棱两可的一笑,心下腹诽着连音的商人本色,顿了下对周潜说,“连老板是我们帝国军的友好伙伴,不但为我们帝国军,也为研究奉献了许多经费。” 周潜当然知道连音是什么身份,今天连音要来参观研究院的事情早在前几天就由研究院长的口告知了所有研究人员。连音的财富让许多人眼红,包括周潜。不过他并非单纯羡慕连音的富可敌国,而是觉得如果能有足够的经费支持他进行改造研究,或许他就能更快的研究出omeg的进化技术,也能让自己摆脱omeg的身份。 如今连音说要交他这个朋友,周潜自然也不会拒绝,见霍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周潜便点头应了。 “连小姐是位非常出色的商人,能与你这样的人交朋友,也是我的荣幸。”周潜谦逊的说着。 连音瞬间扬起了笑,非常高兴,更是得寸进尺的对身旁的霍源说,“投资帝国军实在是我做过的最好的决定。如今还交上了这么一位朋友,更是令人高兴。不知道司令官今后能否多陪我来见见我的这位朋友。” “当然,我的荣幸。”霍源口不对心的说。 连音再在研究院里待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一群人如来时般陪着她浩浩荡荡的离开。 今天的会面不论是对帝国军方面还是连音方面来说,都非常的满意,霍源一路将连音送回了帝国军指挥大厦,这才与连音告别,看着她坐上自家的座驾离开。 霍源目送着连音离开后才回到指挥大厦,刚入大厦便被通知去办公室找柯康,霍源直接搭电梯上了楼。 这时候的柯康早已结束了会议,正在办公室中看公文,听到敲门声后扬声喊了声“进来”。 霍源打开门走了进去,“您找我,外祖。”私下没人的时候,霍源也不再公式化的称呼他为统帅。 柯康见他来了,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后背靠向椅背,调整了下坐姿,问他说,“连小姐回去了?” “是的,已经回去了。” 柯康点了点头,随即便就今天的会面批评他说,“你今天的表现很糟糕。” 霍源走到柯康的办公桌前,闻言停住最后一步距离,身体站的直直的。 对于他肢体上的语言,再没有比柯康更理解的了,见霍源不赞同自己的话,柯康继续说,“你不这么认为?我看的出你对连小姐很不友好,你是觉得她只是个商人,还是因为她是个女lp?” “我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女lp而对她有任何的轻视,也并没有不友好,祖父,我想你是看错了。”霍源自然不会承认。 柯康无奈的摇摇头,“你是我的外孙,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心思我难道还会猜错吗?” 霍源抿了下唇,不说话。 柯康叹气,“霍源,你的性子太傲了。这对你以后的道路并没有帮助。”所有的子孙中,就只有霍源是最优秀的lp,也因是如此,霍源从小便是过着天之骄子的生活,也造成了他心高气傲的个性。如果只是一般的军统子孙,他的这份心性并无大碍,可如今他是要成为统帅的人,这样的性格未免就成了一种缺陷。 “身为一个统帅,所要面对的人各色各异。如果你一视同仁,统一用你如今的性格去对待,你将失去很多。”柯康忍不住就想教育他,不祈求他立刻全都懂,只希望他能听进去。 霍源知道柯康已经进入了教育模式,所以也不打断他,让他尽情的说下去。 “连音的财富不论放在我们星球,还是其他星球,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星际文明中有句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财富很大程度上就是,能让人达成许多。当然,我不是让你去防备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许多人的成功或许就只差几笔金钱的推波助澜。” “我知道,外祖。”霍源说,“在野军比帝国军更需要金钱支援,与我们实力相当的其他星球更需要金钱作为后盾,外祖想说的这个,我全都知道。我知道外祖礼待连小姐的原因,我不会拖后腿。”他知道,他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柯康还能说什么,只好说,“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该就今天的怠慢找个机会,向她赔礼道歉。” 霍源纠结了番,最后才妥协,“我会的,外祖,请放心。”(。) ABO的星际(四) 霍源向柯康保证会找机会向连音就他的怠慢做道歉,但事实上,霍源并没有打算这么做,那么说也不过只是敷衍柯康罢了。 好在柯康接下来也忙的很,没有什么时间来关注他到底有没有去与连音建立友好关系。 而另一边,连音的日常也挺忙的。就像蓝博星要保持老大的地位一样,她为了保持自己首富的地位,为了有大量的资金投资帝国军,每天也得兢兢业业的工作,耐着性子看一大堆公文,还得与不同星球的商人进行合作和谈判,几乎是从早忙到晚。 自打去过研究院后,她就狠狠忙了几天,等到闲下来时,距离去研究院参观已经过了十天的时间。 一闲下来,连音自然而然的想起来了周潜。推算日子,如今的他应该已经开始偷偷摸摸研究omeg转变的药剂了,不知道他需不需要更好的帮助。 连音想着周潜的事情发了一会儿呆,等她发完呆时,她的手中已经握着通讯工具,手上正拨通柯康的通讯方式。 等了有一会儿,柯康的通讯才被接通,只是出现在可视屏幕中的人并不是柯康,而是他的外孙霍源。 连音只愣了一秒,很自然的扬起笑同霍源打招呼,“你好,司令官。” “你好,连小姐。”霍源坐在柯康的座位上,对连音解释他接通通讯的原因,“统帅前往茨格星球访问了,如果你有事,可能需要过几天。” 连音恍然,“原来如此。”看来还得等几天才能再去研究院看望周潜了。 既然柯康不在,连音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正想说告别的话,霍源却忽然说,“连小姐最近很忙碌吧?如今是忙完了?” 连音不得不打住了即将出口的话,咽回重新换词,“司令官怎么知道我最近很忙?感谢司令官的关注,最近确实有几项生意忙着处理。”难不成他还注意着她?连音可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好在霍源打消了她的警惕,“新闻中正好播报了连小姐的近况,我也是恰好看见。”他可不想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在关注她,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闲工夫去关注她。 但他也不会知道,连音听到这话可比他关心她什么更令她能接受多了。 这个话题结束,连音终于有机会可以与霍源说再见了,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先铺垫了下话语,“既然统帅不在,最近这段时间司令官想必也非常忙碌吧。那我就” “不知道连小姐是否有空余时间,赏脸一起吃顿饭吧?”霍源忽然道。 连音的后半句又咽了回去,对于霍源的突然邀约只能说惊奇。 虽然霍源没有明说,但是连音看的分明,霍源并不对自己友好,可以说,霍源对商人并不友好,可既然不友好,为什么他会邀请自己吃饭? 连音不明白,不过她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个人是未来的统帅。 “司令官邀约,我怎么可能没空?” “那就今晚星际联盟酒店见,六点,如何?”霍源很快就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听他定的这么干脆,连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一早就决定好了。 连音一口答应。 约定好晚餐之约后,霍源率先向连音说了道别的话,果断切断了通讯联络。 关上通讯后,霍源心想他这么做,外祖回来问起时,他也就能妥善交代了。 霍源站起身离开办公桌前,为今晚的晚餐之约做准备。 作为蓝博星上最大最豪华的酒店,星际联盟酒店的位置可谓千金难求,几乎到了无预约无座位的程度,加之出入的都是高官富商,几乎每一桌的客人都是熟识或是认识、耳闻的。 可能在其他地方见不着的人,或许也就在这里遇上了。 不过以上的可能很少能套用到霍源的身上。 作为最年轻的司令官,霍源的生活过的却跟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般,每天除了在指挥部工作外,就是回家宅着,很少有外出参加娱乐活动的时候,更不要说参加什么饭局了。 今天他的出现,着实震惊了全场。 也正是因为霍源的特殊,所以酒店的经理才特意让他走了个后门,特别为他保留了一桌座位。原本酒店经理以为他是来约会的。 而等到连音到来后,全场更为震惊了。 霍源和连音,在座的人可想不到这两人会有坐在一起用餐的时候。 当然,连音也不曾想到过。 晚餐过半,连音就很坦白的说,“今天司令官约我吃饭,真令我荣幸之至。我还以为司令官该是不会愿意与我这样的人有任何联系的呢。” 霍源心下一虚,难道他真的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不只外祖看出来了,就连对方都清楚的知道。不过,他还是虚伪了下,“连小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其实我早有意请连小姐吃顿饭,只是想你应该忙的很,所以一直不敢贸然打扰。今天你这通电话,才让我有了机会请你吃饭。” 连音一笑,懒得接他的虚情假意。 霍源却被连音的笑弄的有些郁闷,想他如此高傲一人,什么时候被人给过这样的脸色看了。 幸好晚餐已经过半,再坚持一会儿,他就能脱离这场酷刑了。 迎着周围人的明里暗里的围观,两人继续自顾自的用餐。 菜品一道道的减少,距离结束晚餐越来越近,就在服务生上了甜点后,连音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快速看了眼对面的霍源。 霍源注意到她的眼神,抬头回了她一眼。 连音说,“抱歉,我离开下。”一说完,不等他反应,她已经起身离开。 霍源不感兴趣的看了她眼,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连音起身离座后一路向着洗手间而已,就在刚才享用甜点时,她忽然有了一份很不好的感觉,她的生理期似乎到了。如果真的进入了生理期,那就糟糕了。 等到接近洗手间时,她用着冲刺般的速度进入了洗手间。 一分钟后,她郁闷的确定,她的生理期果然来了。(。) ABO的星际(五) 在接受任务初期,连音有过郁闷,为什么她不能成为真正的lp,搭档陆七八并没有同她解释。不过陆七八倒是给了她一个选择,拥有一具omeg的身体,或者一具正常地球人的身体。连音在权衡了之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身体,而不让陆七八改造成omeg的身体。 原因无他,她宁愿每月与大姨妈打个招呼,也不想经历omeg的发|情|期,因为一旦进入这段时期,omeg们就会散发出特有的信息素味儿,这特殊的气味根本就逃不过lp灵敏的嗅觉。 但是来大姨妈这一项也是女性omeg特有的专利,区别只在于一月一次和半年一次。但不管如何,只要让其他人发现了,她这omeg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如今连音很郁闷,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合,就这么迎来了生理期。提裤子走出洗手间,连音已经无心再与霍源继续晚餐。 走到桌边,她没有落座,而是一脸遗憾的对霍源说,“很抱歉,司令官。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重要的公事需要处理,这顿晚餐恐怕不能继续了。不如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由我来做东请你如何?” 霍源没想到连音只离开一小会儿,再回来这顿晚餐就结束了。 不过既然对方是有事,无论真与假,他都不可能说不。 “既然连小姐还有其他事,那今晚就到此。”他也顺势站了起来。 “真是抱歉,那我先走一步了。”连音边说边拿起个人物品,转身往外走。 霍源的鼻端敏感的嗅到了一丝异样的血腥味儿。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到了连音身上,因为就只有她离的他最近。 对于她身上忽然散发出的血腥味道,霍源的第一反应是她身上有伤。所以她才忽然说要离开。 不过,一名合法而低调的商人怎么可能会受伤呢?霍源不由得多想起来。 而他一边多想着的同时,脚步也跟了上去。 等霍源追上连音时,连音才刚走到酒店门口,还没通知她的座驾,而忽然造访的大姨妈已经开始汹涌起来,迫使着连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 霍源有意的靠近连音,甚至还故意表露出善意的一面,“不如我送连小姐回去吧。”凑近了一些,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再次钻入了他的鼻间,也让他确定了,她果然身上有伤。 连音回头看了眼他,立马摇头,“谢谢司令官,不过不用了,我刚通知了我的座驾,马上就到。”如果可以,连音现在很想直立着身子飞回家里去,因为她很怕一坐下再起来时,她就血流成河了。 而霍源虽然确认了连音身上有异样,但他还想进一步确认她的异样,表现的自然也热情起来。 “连小姐不必客气,你是我们帝国军的上宾,对待上宾自然要拿出我们的帝国军人最友好的热情。” 连音忍不住斜了霍源一眼,眼神中明明白白的表达着:听你胡扯! 霍源接收到了她的视线,却一星半点也不觉得心虚或不好意思。 此刻的连音耐心缺失,在面对霍源时,不能如常的游刃有余,幸好她的座驾很快就到了,这才让她松口气。 转身,她对霍源说了声再见,而后极快速的上了座驾。 霍源一直注意着她的肢体情况,想找出她受伤的部位,视线更是将她身上几处都打量了一遍,只不过很可惜,直到她离开,他也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要不是男女lp之间还是存有差异,他很可能早就碰触她以此寻找她的受伤部位了。 虽然暂时无法确定她到底哪里受伤,不过霍源并不放弃,回去后就直接让手下最精良的密报探子们去查探连音近期的生活,想看看她是在本星球受了伤,还是在其他星球受伤。 而另一边,连音一回到家中清理过自己后,就直接通知自己的助手,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取消所有公事行程,她需要放假,所有公事一律在家办公。同时也吩咐家中管家,接下来的一周拒绝任何访客。 不论是管家还是助手对于她每月都要来这么一回早已经习惯,各自领了命令后就各自安排去了。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霍源就接到了密保探子们就将查探完毕的信息放置到了霍源的办公桌上。 霍源如往常般到达指挥部大楼,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第一份翻看的就是连音的近期动态。动态中详细描述了连音这段时间内的所有行程和活动安排,就连一天去几回厕所都隐晦的提到了,详尽程度可见一斑。 可霍源将通篇汇报看完后,根本就没找到她有任何受伤的可能。 霍源再重新将报告看了一遍,确定是真的没有后,他犹不死心的再次联络密报探子们,“将查探时间再前推一个星期,我要所有资料,一分一秒都不能漏掉。下午时,我一定要看到。” 对于司令官下发的命令,就是再艰巨、再难以完成,探子们还是半点没有反驳的话,很干脆的说,“是,明白。” 霍源合上通讯,心下还是好奇和猜测,连音是真的只是一名普通商人?还是有其他身份?对于她资助帝国军这件事,霍源都觉得很有问题。 下午,才用过午餐的霍源很快又得到了连音的行程资料。 翻开资料,里头开始记录的时间点果然如他所说的提早了一个礼拜,而结束点则在今天早上。霍源又耐着性子重新看了遍,但是很遗憾的是,不论是不是提早一个星期,连音的身体看来都很正常,半点不像是带伤的样子,行程中条条安排都井然有序,也没有任何横插一脚的古怪行程。 要说真有特别的地方,那就是连音忽然宣布她要在家办公,公司的公事全部在家中处理,这个她将窝在家中办公。 这就很有问题了。 因为这一条的怪异,霍源在考虑了番后,决定亲自去连音的家中探探情况。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连大门都没有进去,家中的管家竟然告诉他,连音放言不见任何客人,不论对方是谁。(。) ABO的星际(六) 身为帝国军的司令官,吃闭门羹对霍源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非常新奇的体验了。但是这种体验可不太让人舒服,特别是走哪儿都畅通无阻的霍源。 霍源与可视屏中不愿给他开门的管家对峙了有一会儿,语气掺杂了一丝不满,他以为是管家孤陋寡闻不认识自己,于是自报了家门说,“我是帝国军司令官霍源,我有事需要与连老板商谈。” “非常抱歉,司令官大人。我家主人这几天身体抱恙,不见客。不论是谁。”管家意有所指的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霍源这么响当当的人物,管家怎么可能不认识的。可是认识又如何,霍源就是再厉害,哪怕是帝国军的统帅,管家也不会给他开门。原因很简单,开他薪水的是连音,可不是这位帝国军高级军官。 他要是贸贸然给霍源开了门,惹怒了连音被炒鱿鱼,这位霍源司令官可不会照顾他、聘用他。管家脑子精明的很,自然知道该听谁的命令。 霍源当然也听懂了,正因为听懂了,他简直要呕出血来了,“你去问问你主人的意思。”连主人的意见都没征求,就这么肯定不会见他,如果这是他家的管家,他早就开除对方了。 然而管家并不照做,他仍旧非常肯定的告诉霍源,“我家主人意见交代过这几天谁都不见,司令官还是过几天来吧。” 霍源看对方油盐不进,哪怕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管用,也就没了办法,只能打道回府。 管家待霍源离开后,转身就去书房里向连音汇报情况,“主人,刚才帝国军的司令官想见你,我已经让他回去了。” 连音窝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曲着膝看文件,听见了管家的汇报后头也不抬的夸道,“做的很好。”根本就没因为听到霍源的名号而有任何的迟疑。 管家得到表扬,心里很是高兴。他就知道自己这么做没有错,毕竟连音像这样的指令是每个月都要下一回的,而且管家也看得出,窝在家的这几天,连音是真的谁都不想见。 要是霍源知道这主仆俩是这副表现,估计真的要呕出一口老血来。 而吃了闭门羹的霍源却更加的觉得连音有蹊跷,这番回去后立即又召唤了精密探子去查探连音的情况,这次调查的重点可不只放在近期内了,而是要从头开始查起,要将连音的祖宗十八代,连带她整个人的一生都好好查清楚。 好好的商人莫名其妙的投资了那么大一笔庞大的金钱给帝国军,竟然也不要求其他,霍源可不相信会有这样善良的商人。 原本因为是柯康与连音接洽的,所以霍源没法去查探连音的底细,如今柯康不在,又因为有了这事情做借口,他终于可以按照心里想的去做了。 暗搓搓的派出了人后,他还不忘亲自联系连音,预备将他今天到访却被拦在门外的事情问问连音,看她会怎么解释。 第一次联络连音,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捷通。 他一直等到联络通讯结束,不死心的立即第二次通讯连接,只是等待他的依旧是无人响应。 霍源注视着通讯器陷入纳闷的沉思里,难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说对方伤的很严重,严重到不方便进行通讯联络? 就这么肯定的时候,他又尝试着进行了第三次的通讯联络,然而这次竟然接通了。 一身居家休闲装扮,面上素净的脂粉未施的连音很快出现在可视屏幕中,此刻的她正坐在办公桌后,见了他的影像后还露出了笑,“霍司令官,午安。” “你好,连小姐。”霍源边说,边透过可视屏中的影像仔细的打量她,想看看她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然而经过一番细致的比对,他也没找出连音有不对劲的地方。 “听说霍司令官造访了我的住所,很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午睡,并不知道家中管家竟将司令官拒之了门外。”不等霍源提起下午的事,连音这里已经先一步道歉,并将黑锅全部推往了管家身上。 霍源原本准备好的提问全部没了用处,他只能咽下这憋闷的情绪,展现着一派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司令官派头,毫不计较的说,“我想也是如此,不过贵府管家说连小姐身体抱恙,不知道连小姐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到我们帝国军医院检查一下?” “司令官言重了。”连音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只不过是前几天太忙了,奔波来去的,可能是太累了。哪里需要到帝国军医院检查。”帝国军医院可是最高等的医院,只服务于高等级帝国军官,一般人哪里有资格去那儿看病。而且,霍源说这话,真是怎么都令连音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连小姐才是言重了。身为我帝国军最重要的伙伴、上宾,可一定要保重身体的健康。不然我也无法与统帅交代。”霍源说着,话锋一转,“看来明日我要代替统帅来探望一下连小姐才行。不然回头统帅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怠慢我们的上宾。” 连音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口不对心,对于霍源一直对自己展现出来的不喜欢和敌视,她始终认为那是他对同类的排斥,一个lp排斥另一个lp的表现。当然,还因为她的财富是他望尘莫及的原因。 不过对于霍源忽然之间的殷勤,连音可不敢忽视。特别他的殷勤是在昨天之后。 “会不会太麻烦司令官了?我并没有什么事。”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们帝国军的上宾。”霍源一再强调着。 连音推辞了下就应了霍源的探视,“今天我的管家多有得罪司令官,也等于是我得罪了司令官,我应该向司令官赔礼道歉,不如这样吧,等过几天我做东,摆上一席向司令官请罪。” 两人各自间扬起了笑,瞅着对方,霍源没有接连音的话,连音也不声响的等着他说话。 一个说明天,一个说过几日,两人全想着对方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 ABO的星际(七)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聊起天来,那简直就是能绕整个星际十八圈都没法说完整一件事。 此时此刻,连音与霍源就处于这样的状态。 连音虽然不愿意与霍源过多周旋,可是霍源咬定了明天就要来她家探视的决定令她有些危机意识,自然难以同意他的光临。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想在特殊时期与这位心高气傲的lp过多的接触,那只会让她的心情更不好,影响生理期的健康。 而连音的丝毫不退步也令霍源更加的确定她在心虚,自然也就更加肯定的要来一探究竟。 直到窗外的天色已经降落了夜幕,管家也敲着门来唤连音吃晚饭,两人的话题还没有个结论。 连音看着可视屏中一脸正气的霍源,直接切断了与他的联络,起身对管家说,“摆饭吧。” 一直候在门口的管家忙是领命而去。 另一头的霍源则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片漆黑的可视屏,反应了两秒才确定是连音那边掐断了通讯联线。 真是好极了,既吃闭门羹后,最年轻的司令官再次经历了被率先挂断通讯的遭遇。 套句星际网中最炙手可热的当红中的台词语气,那便是:很好,你这个女lp成功引起来了本lp的注意! 第二天早晨到达办公室,霍源所需要的资料已经躺在他的办公桌上,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拾起了资料文件进行阅看。 资料文件记录的是连音从小至大的所有档案,加上有关于她大大小小的事迹,在事迹方面,清一色都是她干的好事、大事,根本就找不到一丝错处和负面新闻。像这样优秀的档案,霍源觉得就是自己恐怕都难以达成。 也因为这样好的档案记录,更让霍源有些不对味的感觉。当然,他不会承认,他这是嫉妒了。 在其他方面,也是好的挑不出一丝过错。唯一有所奇特的地方,那便是她几乎每月都有足不出户的几天时间。而且就记录来看,这几天的时间很固定,霍源忍不住瞧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没有错,就在这段时间段内。 顿时,他更加的好奇了。 有什么是需要让一个人每个月固定几天足不出户的?难不成她有什么隐疾? 他更加的好奇。 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搓了搓下巴,他决定他要再去探探情况。 不过这回可不会像昨天那么礼貌了。 连音每月休息在家的这几日里几乎总要睡到午饭时间才起来,充分的睡眠后起来用过早午饭,随后才懒洋洋的开始处理公事。 然而今天,她才刚醒来就被吓的精神为之一振。 她的床头前竟然笔直的站着一名军装笔挺的男人。 连音再定睛一看,不是霍源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连音坐起身,掩饰不住惊愕的仰头看着不知怎么出现在自己家中的霍源。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更不知道他悄无声息的在她床前站了多久了。 家中的管家竟然没有拦住他,也没有发出声音来警示她。昨天她还夸赞过的管家,今天怎么就不给力了? 连音心里一堆疑惑,而挺立在她床前的霍源则泛出了笑意,“看连小姐睡的深沉,所以不忍心打扰。”要说霍源心里不嘚瑟,那是不可能的。星球首富又如何,难道就能阻挡帝国军的脚步吗? 想到自己轻而易举就闯入了连音的家,霍源的心情就更好了,不由得对连音说,“看来连小姐近期确实是太过劳累了,就连我进来了这么久,连小姐都不曾醒来。连小姐以后要多保重身体才好,毕竟您是我们帝国军的上宾。” 连音抿着唇,对霍源的感觉就一个:讨人厌。 “谢谢司令官的关怀。”连音反击,“但是,像你这样擅闯上宾的住所,难道也是帝国军的友好表现?” “统帅不在,我有义务关心连小姐的身体状况,也好在统帅回来之际可以向他交差。”他说的头头是道,在柯康没有回来蓝博星前,统帅就是他最好的借口。 “那就多谢司令官了。”连音说着伸手往床头柜上的按钮上一按,那是召唤管家的铃声,她需要管家来弥补他放任霍源进屋的错误行径,因为她此刻需要起床去盥洗室。 霍源注意着她的动作,猜测着她可能的行为。虽然并不十足确定,不过霍源仍说,“如果连小姐是要召唤你的管家,那恐怕他眼下没空前来。” 连音挑了下眉。 霍源则继续说,“连小姐的管家此刻正在招待我的手下,恐怕没时间响应连小姐。” 而真实的情况则是耿直的老管家此刻正被几名帝国军的士兵们用最先进的武器指着脑袋,迫使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如若敢乱动,他们可以直接以他意图不轨的罪名,直接让他消失在星际中。 在薪水方面较量,管家自然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连音的身后。可要是牵扯到生命的问题,那管家只能抛弃连音乖乖的按照霍源说的去做了。 连音不信邪的等了片刻,果然没有等来管家的身影,这才不得不信了霍源的话,不免没好气的对霍源说,“既然司令官前来做客,那不如一起共用午餐吧。还请司令官先去楼下稍候,容我打点一下。” 霍源进来连音的卧室只不过是来给她个下马威,顺便探探情况的,现在看连音没有任何的异样之处,他也就没与连音对着干的必要,同意了她的要求,“既然连小姐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连音一直看着他走出了她的卧室,再等了片刻,确定他没有折回,这才掀开被子起身。 就在连音打点过自己踏出盥洗室后,原本已经离开的霍源竟然又回到了她的卧室中,连音再次与他照面,简直想将他丢出她卧室的窗户。 见了连音,霍源先开口说,“不好意思,连小姐,恐怕我需要借用你的浴室一用。”说着,全不顾连音想要阻止,直接走入她才离开的盥洗室。 霍源快步走入盥洗室,空气中的那一丝血腥气味也虽之加重了许多。 他再次嗅了嗅。(。) ABO的星际(八) 霍源的嗅觉比起一般人来要敏锐许多,几乎没有能逃过他鼻子的气味,如今盥洗室中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味儿一直往他鼻间钻,他非常确定连音必有异样,眼下就只差证据了。 会不会存有证据呢?霍源的视线打量着室内的四处。 盥洗室采用明亮色系装点,室内的一应物品都是浅色系的,看起来干净的一尘不染,加之又宽敞,室内有些什么一眼就看全了,根本就不像能藏什么秘密的样子。 霍源举目将室内看了两圈后,视线瞥向了未关严实的储物柜。 连音追进盥洗室时,霍源正拉开储物柜抽屉,她阻止不及,就见霍源拉抽屉拉了一半忽然顿住了。 霍源望着抽屉里露出来的一包东西,眼睛顿时瞪的老大,大有怀疑自己视线出错的感觉。他看到了什么?虽然他几乎没亲眼见过那玩意,可是不代表他没有这份常识。更何况物品包装上清楚标明着“适用特殊型omeg”的字样,清清楚楚的告诉他,那是女性omeg经期时所需要用到的物品。 他只觉得自己被十八重天雷劈了。 与此同时,连音已快步上前直接将抽屉合上,面色了冷下来,出口的话也带上了霜寒气,“霍司令官,你要找什么?” 霍源傻傻得看向连音,正在努力消化他刚才所见,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顷刻间思绪全清,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吃惊。 “你是omeg!”霍源笃定的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 面前的人是omeg,那他闻到的那丝血腥味岂不是他的眉宇间忽然染上了愠怒。她不但是omeg,还是非常稀少和纯净的omeg! 在星际中,女性omeg只有半年一次的经期,但就是这样也比男性omeg更适合培育下一代,可如果是每个月都会进行新陈代谢的女性omeg,那可是最接近返祖型的omeg。她的体质比起一般女性omeg更适合培育下一代,所培育的下一代也最为优秀。 像这样的omeg在星际中已濒临绝种,若谁家有个这样的omeg,那绝对是会被高级军官、富商踏破家门,不惜方法迎娶的。 霍源没想到,面前的这位竟然就是这样珍贵的存在。 然而,她却隐瞒了身份,欺骗世人谎称自己是lp! 霍源弄不清他该松口气还是该因为连音的欺骗而直接将她拿下,连音却已经后退了两步,寒着脸对他摆出了个请的手势。这个时候的请,其实就是送客的意思。 果然,她说,“想必这顿午饭也没法招待霍司令官了,那就恕我不远送了。” 这个时候被发现了真面目,难道她不是应该惊慌失措,跪地求饶让他不要揭发她才对吗?可她竟然就这么冷声的赶他离开?而最无解的却是霍源竟还真的就这么听话的离开了。 等他带着手下们撤出了连音家,直到坐上回程的座驾后,他才发觉自己都吓傻到听连音的话了。 然而也是等陷入了一个人的时间中,更多疑问进入了霍源的大脑中。她是怎么做到的隐瞒这么久而不被人发现的?返祖型omeg因为不同于其他的omeg,比起其他omeg更为娇贵,根本就难以适应正常的工作,只能待在家。可她不但拥有自己的事业,外出的时间也不少,真是太神奇了。 霍源彻夜想着这个问题,等到清晨的光铺进室内,铺满室内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竟然转化为科学探索家了。 管她是怎么隐瞒的,她区区一个omeg竟然擅自伪装成lp,欺骗星际人民也就罢了,竟然还欺骗到了帝国军的头上来。 霍源怎么可能姑息她。 一想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霍源当即翻身而起,手捏着通讯器联络柯康。 远在其他星球访问的柯康早已经起床,在霍源之前恰恰好刚与连音方面结束通讯。现下霍源的通讯进来完全是撞枪口的行为。 通讯接通后,霍源都没机会说话,柯康已经冷着脸责备他,“听说你昨天带着人去了连小姐的住所?你最近是太闲了,还是觉得我工作少,想为我找点事?” 这话一说霍源心道不好,看来连音捷足先登了。 柯康根本不给霍源说话的机会,又开骂道,“连小姐对你鲁莽的行为很生气。甚至想要撤回她对我们的投资。如果连小姐真的这么做了,我一定即刻撤你的职!” 霍源睁大眼,实在没想到柯康会说这样的话,“外祖,你在开玩笑吗?” 柯康吹胡子瞪眼,粗声回,“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是开玩笑,那就是疯了。 “外祖,你知道她是个骗子吗?她” “我不想听到你诋毁连小姐的任何话语!”柯康打断他,“不管你知道了什么,发现了什么,在你没有任何的把握前,你就要做好准确的选择。” 霍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听外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全知情的意思。 若是外祖全知情,那外祖岂不是在帮着连音一起隐瞒?这可是违法的事情啊! 霍源满面的不敢置信。 柯康看出霍源在想什么,对于自己外孙这耿直的性格,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霍源,我说过很多次,你的性格需要改变。你总是太自我,又太重视规则。身为一名统帅,很多时候不光只是讲究规则的。” 顿了一下,柯康继续说,“规则,那是对平民和中下层人才讲的。对于至高的少部分人而言,规则已经并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所以外祖,你是真的知道吗?”霍源仍是难以接受。 “嗯。”柯康淡淡的应了声,只是他没告诉霍源的是,他知道的还比霍源晚一些。 霍源一离开连音家,连音当即就做出决定联系上了柯康,很坦诚的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柯康。不过威胁撤资的事情也是真的。因为连音知道,作为一名要以大局为重的统帅,柯康是真的需要资金进步科技的人。 而柯康也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对于她的隐瞒并没有太大的反弹,至少在巨大的资金面前,她的隐瞒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只要她愿意投资,是lp还是bet或是omeg又有什么区别?(。) ABO的星际(九) 柯康苦口婆心的又教育了霍源一番,所说的诸多道理其实在之前都已经与霍源说过,只是霍源总不愿意听进去,柯康虽然知道这回霍源可能仍然听不进去,但是他还是想要趁着能教的时候多教教霍源。 而霍源与柯康的这通联络着实令霍源觉得憋闷不已,可随即,柯康的话让他更加的纠结难受,因为柯康说,“霍源,这次的事情是你不对。你找个时候,好好去向连小姐请个罪。记得,态度好些,也真诚些。” “外祖!”霍源抗议的喊了声。 柯康眼一瞪,“难道你还要继续不成熟下去吗?现在我还是统帅,你不过是个司令官。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霍源慢慢的闭上了嘴。 柯康重重哼了声,气呼呼的切断了通讯联络。 霍源一直望着通讯器关闭,心下郁卒的就跟变黑的可视屏一样。 再想到连音,霍源顿时头疼起来。 在其他星球访问的柯康已经进入了访问末期,如今霍源捅了这样的娄子,他也没有心情继续做其他访问,在结束访问工作后,没几天就回了蓝博星。 柯康回来那天霍源与一众高级军官都去基地迎接他,柯康一下飞船,见到霍源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你有没有去向连小姐请过罪?” 霍源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柯康瞪视着霍源,几秒后,他怒气冲冲的抡起手中的拐杖就要去揍霍源,幸好身边的秘书眼敏手快的制止了他,不然明天帝就有特大号新闻可以传播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柯康对于秘书的阻拦很不满,要不是这秘书已经跟随了自己几十年,两人关系说是上下级更多是朋友,不然柯康必定会直接开除了秘书。“这小子大了,我说的话就当耳旁风了。我为了他好,他竟然还不领情。” 秘书拼了命的阻挡着,话里也尽力的安抚,“统帅,请你消消气。司令官怎么可能会不领情,更不会将您的话当做耳旁风。他一直都记在心中呢,你说是吗司令官。”秘书转身,在柯康看不见的角度拼命对霍源使眼色。 霍源纠结了番,最终还是承了秘书的情,咬着牙对柯康说,“外祖,我会照做的,这几天里就照做。” 柯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好气的跟他确认,“这几天里?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到底哪天?”誓要让霍源立刻就确定日子,再爆出来的让他的架势。 “我回去后就联络。”霍源很无奈,可不得不说顺着藤下。 柯康这才满意了,抖了抖手中的拐杖,同时示意秘书不要再阻拦自己。 秘书很知趣的退到一旁,仿佛什么事都没做过一般。 要不是霍源此时的表情不太好,恐怕刚才那幕真的不曾发生过一样。 同来迎接柯康的其他军官则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三人,虽然不确定三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可依旧让他们有看了大新闻到底感觉。 柯康在外访问时,霍源还能拖延着时间,如今柯康回来了,他就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加之柯康非常关心这件事,等霍源一回去,还没来得及做其他事情前,柯康就来提醒他不要忘记向连音赔礼道歉的事儿。 霍源非常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联系了连音。 连音的生理期已经结束,如今也已经出关重新投入到了日常的生活工作中,对于霍源主动联系她,她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因为知道柯康回来的消息,最后还是给了这份面子。与其说是给霍源面子,倒不如说是在给柯康面子。只不过霍源并不知道。 联络接通后,霍源非常公事化的提出了邀请她共进晚餐的邀约,并简略的说明是有事要找她。 而连音也非常公事化的同意了霍源的邀约。 两人敲定了行程后动作一致的切断了通讯联络,连声再见都吝啬给予对方。 晚上,还是上回来过的星际联盟酒店,霍源为了表示诚意,早早到了酒店,等待着连音的到来。 这一等,就让霍源傻等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连音才姗姗来迟。 迟到的连音走过来,入座在霍源对面,面上语气里半点也不带抱歉,只淡淡对霍源说,“不好意思,处理公事晚了,希望没有让司令官久等。” 霍源悄悄看了看计时器,也没多给连音面子,直白的说,“一个小时的等待,不知道连小姐是怎么看待的。” 连音掀着眼皮子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 霍源也回望着她,眼神里带着挑衅。 连音看出来了,忽然翘着嘴皮子一笑,意外的闪了下霍源的眼,只听得连音说,“我以为司令官今天请我用晚餐是专程来赔礼道歉,看来似乎并不是?那这晚餐还需要进行下去吗?” 既然切入了正题,霍源紧跟着接话说,“连小姐好手段,令在下佩服。我本就纳闷为什么连小姐选择与我们帝合作,现在看来我已经了原因。不的不说,你这一步走的真不赖。” “承蒙夸奖。”连音厚脸皮的应了下来,还反击道,“所以有钱真是个好东西,你说呢,霍司令官。” “确实是好东西。”霍源不得不跟着一起承认。但是,霍源自认这一城,他迟早有一天要掰回来,于是他故意警告连音说,“如果你能说服统帅,那是你的本事。但我不得不提醒连小姐,来日方长。希望你能一直是帝的好朋友,我们的最珍贵的上宾,而不是在某天沦落为阶下囚。” 连音半点也没被他的话吓到,甚至还谓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谢司令官的告知,我会继续努力的。” 霍源撇嘴一笑。 两人的这顿晚餐吃的异常有味道,明明说是赔罪道歉的赔罪宴,结果因为霍源的敌视和连音的不相让,生生变成了一顿带有较量意味的火拼。而这顿晚餐的最后结果,两人并没有分出任何的胜负。 回头,等密探将这顿晚餐的情况汇报给柯康时,老人家气的差点呕出血来。(。) ABO的星际(十) 连音在晚餐时对霍源说过“有钱是好事”,接下来,她更加让霍源见识了有钱的好处,她拿出了她几乎一半的家产投入到了帝国军的研究院,也因为,她成了研究院的半个院长,挂名的荣誉院长。 虽然是挂名荣誉院长,但她也有了出入研究院的资格,因为她提出了一项许多人都想过,但始终没人去尝过的研究,“让omeg进化成bet或者lp”。 为了能让研究院着手这个研究,连音甚至还提出了论据,听到她论据的人都愣了,这其中自然还包括了真正想出论据点的周潜。 连音知道有关周潜所有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他的研究依据,只是周潜并不知道连音是照抄了自己的论据,只是既赞叹又兴奋着,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与自己的设想相同,同时也对美梦成真产生了无上的期望。成为lp不单单是个梦了,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够实现,周潜越想越是兴奋。 不过连音的想法也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还是有一半的老学究认为她的论据不成立,不可行,还有的直接说,万一此研究真的成功了,所有的omeg都转变了bet和lp,那omeg岂不是就要灭绝?omeg都没有了,那星际的公民岂不是也会渐渐减少,直至灭亡? 加之lp一直是公民中佼佼者,那所代表的是得天独厚的基因,可要是能随随便便升级成lp,那lp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霍源也是站在反对那一列中的。 只是再多反对的人都没用,只要柯康同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许多帝国军官包括霍源都难以理解柯康的行为,更不明白连音到底是有什么魔力,为什么能让柯康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特别是霍源,心里全想着等将来一定要将连音扫出帝国研究院,还有她那欺瞒人的行为,终有一日也将被他曝光。 只是在这之后,连音已经得到了柯康的正式批准,在研究院内挑选人一同来完成这项研究。 连音挑选的研究负责人当然就是周潜。 既然偷了他的论据,当然还是由他来负责是最好不过的了。 周潜接到委任通知后甚是不敢置信,没想到他会这么接近他的梦想。 而在将项目交到了周潜身上后,连音还对他说,“整个研究院里,我最信任的人恐怕就是你了。我想你也一定能给我一个非常完美的成果。加油,我很好看你。” 周潜激动的说不出话。 连音则又抛出了橄榄枝,“但凡研究经费上有短缺,你只管开口就可以了,我会解决。你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 周潜更为激动,激动到面上都动容了,语气铿锵的回连音说,“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连音听的很满意,噙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对于周潜接手进化研究的项目,霍源这心里又说不上来的不对味。盖因周潜是个很有天分,很出色的研究人员,按照周潜如今的情况,再让他历练两年,周潜绝对可以上位。霍源很看好他,也想过要抬周潜上位,一切不过只是时机未成熟。 可如今自己看中的人,将来要委以重任的人这会儿竟然参与了他不乐见其成的研究项目,他这心情就和踩了一样,难过极了。 不过霍源也没时间和过多精力来难过连音截胡了周潜的事情,因为柯康交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近期隶属于蓝博星的边缘星球发掘了稀缺有色能源,柯康需要人过去查探清楚。 本来这活只要交给科探人员便好,可因为关于到稀缺的能源问题,加之边缘星球四周还有其他不友好星球,未免科探人员的研究成果被其他星球获取,也深怕其他星球会在此时发难,所以柯康希望霍源能带一批人过去护航。 霍源近期也郁闷憋闷的很,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出去走走,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出发那天,连音破天荒来给霍源送行。 顶着霍源不愿见到自己的差劲脸色,连音还是笑吟吟的对他说,“司令官,一路顺风。” “谢谢。”霍源生硬的道谢,心里最想问的却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对于连音找霍源说话,柯康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连音已经答应了自己,等到霍源上台后,她会全力支持帮助霍源。如今让两人培养些友谊是再好不过的,加之霍源对于连音莫名的成见,柯康也就更希望他俩能够尽早发展出友谊。 简单的祝福后霍源就不再和连音说话,科探人员出发的时间也到了,霍源离去前对着柯康行了个军礼。 柯康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去吧。 霍源放下手,转身离开。 连音望着他的背影,只要他不做讨人厌的事情,看起来还是很有领袖风范的。 霍源这次护航科探人员而去,前后大约是三个月的时间,没他在的这三个月,连音终于可以毫无避忌的天天往研究院跑,美其名曰关心科研进度。 当然,事实上她确实也是来关心周潜的研究进度的。 以前周潜研究这些东西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了,他整个人都兴奋不已,为了尽早可以有一个研究成果,周潜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也幸好连音天天都来,总算还有人会关心和提醒他该吃饭了。 也是因为最近连音天天都在,周潜和连音越来越熟络起来。 对于注入研究资金,又提议了研究的连音,周潜心存感激的同时,也在相处中越来越连音是个很不错的人。家世好,人聪明,一点也没有端架子,待人接物又很温柔,简直是让人喜欢的存在。于是从前甚少与别人往来,就怕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周潜也越来越愿意与连音往来。 这几天,连音几乎天天与周潜待在一起,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忽然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细细分辨之下似乎是花香的味儿,可是实验室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种植鲜花,就是研究中所用的材料也是无味的,但这香味随着时间的长久,渐渐呈现的浓郁起来。(。) ABO的星际(完) 霍源的表情隐隐动了下,嘴角也抖动了两下,似乎是要抖出笑容来。不过到底还是被他控制住了,表情好好的收拢成了不动声色。 连音这边也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说,视线移到周潜身上说,“周博士,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要让给自己惹祸。” 周潜动动嘴皮,想要说话,但眼角余光看了下身旁的霍源,最后什么都没说,听话的点点头离开了。 等周潜走后,连音看向霍源,正面对着他说,“如今试剂已经研究成功了,不论帝国军中有多少人反对,我想这对于帝国军而言都是一项非常大的突破。我想,这样大的突破应该可以抵消周潜之前的身份隐瞒吧?” 霍源瞬间听出来,这是又一场谈判。 但叫他在意的却是连音对于周潜的在乎。 “上一次,你说只信任周潜,让我先不动他。如今你又说他功劳大,让我不要动他。”顿了下,他转变了语气说,“你就那么在乎他?想为他遮风挡雨吗?” 话里有点酸,明显的不容人装傻忽视,连音也就不装傻了,“因为我比起司令官来,更为惜才和爱才。” 霍源一听可不高兴了,他怎么就不惜才,怎么就不爱才了?就因为一个周潜? “恕我直言,司令官大人历事还是少了些。”连音一时兴起了说教的想法,也就不藏掖话的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是真,但很多时候,为什么不能为了值得的人才破例一下呢?” 霍源听这教训话真是要呕出血来了,难道他还没有破例吗?如果他没有破例,连音和周潜还能安然的到现在?全星际最没良心的就是她! “对了。”连音又说,“周潜已经成为真正的lp了。现在,就是司令官再想去告他恐怕也没证据了。”说完,她笑的欢快的很。 霍源却脸如锅底灰。 自己这是被扎扎实实的摆了一刀! 在连音这里吃了一肚子闷气的霍源随后就离开了连音的办公室,还留在办公室中的连音真正轻松的背靠向椅背,如今周潜活着转变成了lp,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扫尾工作了。 让霍源如之前那样重用周潜,让周潜发挥他应该发挥的优秀。 周潜完成研究项目的报告很快传递到了上头,柯康接过了一系列的研究报告和成果,对于周潜的优秀给予大大的奖励,甚至还升了周潜的职。连音第一次见他时喊他为教授,而今,周潜便真的成为了教授。 对于周潜的升职加薪,霍源全程保持沉默,虽然心里不愿意极了,但到底没有出来拆台。 这一项研究对当下的帝国军来说是一项非常突出和先进的技术,不过鉴于种种考量,柯康方面并没有对外发布,只作为一项内部的机密研究存在。 而提出这项研究的连音在研究完成后,也很识趣的退出了研究院,重回了她的商人身份,只单纯的作为帝国军投资人存在。对于研究成果等等一概没有提及。 柯康对于连音的上道自然表现的很高兴,觉得连音果然是可以长期合作交往的对象。 另一边,研究结束后不久,柯康开始关注起了霍源的私生活。 如今的霍源也老大不小了,但却还没有成家的打算,柯康觉得该给孙子开始张罗了。家庭能使一个男人成长,况且柯康也真的想抱孙子了。 于是最近这阵子霍源忙碌了起来,几乎三不五时就会被柯康拉去见不同的omeg。柯康的行为令霍源的脾气都暴躁起来。心里压着话,却怎么都没敢当着柯康的面吐露出来。 研究成果全部上交后,霍源便被连音赶出了她的住宅,而今霍源想要见到连音不是得去她的公司,就是等着她出现在帝国军指挥部。但前者是他不可能做的,后者却要等许久,总之,他很少有机会见到她。倒是周潜好像见到她的机会比他多多了。 他总是能从下属的口中听到消息,说周潜和连音又见面,又一起去哪儿用餐了等等的话题。每每听到后,他都要郁闷许久,可除此之外,他又不能如何。 直到随着时间越发过去,他被柯康逼的越来越难以招架,他才决定自己该行动了。 正在办公的连音忽然听见自己的通讯器响了起来,等到她接通时,可视屏中出现了霍源的影像。 连音好多天没见他了,再见他时颇为意外,打着招呼说,“好久不见,司令官近来怎么样?” “也就那样。”霍源与她寒暄了两句,随后才转入正题,说,“不知道连小姐最近有没有空余时间?” “司令官有事?请客吃饭?” 霍源笑笑,“比吃饭还有趣的事情。” “哦?”连音稍稍提起些好奇心。 “连小姐有兴趣驾驶机甲吗?”霍源问完才解释说,“我军又改进了一批机甲,如今还未投入使用,但可以试飞,不知道连小姐有没有兴趣试飞?” 试飞机甲可是一项殊荣,并不是人人都能可以的。连音虽然有钱,可也还没机会试飞机甲呢。如今被霍源一勾|引,自然是躲不开的了。在确定霍源没有欺骗她后,当即就同意了。 霍源很高兴连音的同意,因为他打算使用机甲来向连音示爱。 这一批的改良机甲是带声控的,就是连音这种并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门外汉也能驾驶,更何况只是试飞,而不是复杂操作,所以到了约定日子后,霍源便带着她一人一架机甲飞出了蓝博星。 试飞机甲有固定的星际航道,霍源则打算在航行中途,在星际之中表达他的心思。 两架机甲一前一后在航道上飞行,等出了蓝博星后,眼中所见便只剩下了漫无边际的星空。 霍源驾着机甲在她的机甲旁,问她,“怎么样?好看吗?” “嗯。”连音应着,周遭看起来就跟在自己的虚无空间中一样。 “连音”霍源连名带姓的喊她,但又欲言又止。 连音透过视界望向霍源所驾驶的那架机甲,正要问他干嘛,忽然瞧见他的背后一束覆盖着紫黑色烟气的光芒大盛,她不知道那光是什么,但莫名的心惊,只能大喊一声,“让开!” “什么?”霍源还没反应,只见连音的机甲一眨眼绕到他身后,随即他也发现了那一团诡异的光,可正要做出反应时,那光却又瞬间又暗了下去。 霍源转身,只是四周哪里还有连音的那架机甲。 “连音?”霍源试着喊了声,没有得到回音,他又喊了声,“连小姐?” “连老板?” 星际之中一派沉寂。 与此同时,广袤之界,正闭着眼休息的陆七八猛然睁开了眼,身体一下子翻腾而起。(。) 若何 (本月月票30+) 陆七八猛然睁开了眼,同时身体翻腾而起,整个人就跟做噩梦受了惊一样,可是身为人形系统,陆七八根本就不会做噩梦,而能让他受到惊吓的,除了主神外,就只有连音。 就在刚才,维系着他与连音之间的那一丝浅淡意识忽然崩断了,同一时间他失去了连音的存在信息,半点也无法感知到连音的所在。 一旦任务者的存在感消失,只说明两种情况,任务者被抹杀了,或是任务者脱离了掌控。 陆七八不敢恣意妄断是哪种情况,当下的他只想立刻赶往星际时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那个时空出了什么问题才影响了他与连音之间的联系。 他如光速一般飞离虚无空间,一脚才刚跨入连音最后所在的星际时空,另一脚还没跟上,眼前的景象却徒得一个变化,星际的星空倒置到了他的脚下,而他的头顶也是繁星璀璨的星空。 唯一要说不同的,就是距离他七八米远的前方站了一个伟岸高大的黑色身影。旁人或许不认得,但陆七八认识,那就是主神。 主神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虽然四周星光点点,可没有一丝光亮照的到主神的身上,除了一个黑色的大致轮廓外,根本看不清主神的面容,就是连性别都瞧不清。 “主神?”陆七八喊着,想问主神为什么要拦住自己不去星际时空。他不信主神会感觉不到连音突然失去了存在信息的事情。 主神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宽大的袍袖外形顺着他的举动扯开一片很大的黑色弧度,也露出了描绘轮廓线的片片繁星,同时,绵远悠长的话音响起在陆七八的耳畔,主神说,“不必。”果然是非常清楚陆七八想问的事情。 陆七八眉心一拧,对于这两字颇有想法。 “你找不到。”主神的声音又起,说话的语气里虽然远长,可话意肯定。陆七八还想说话,主神的下文也紧跟着而来,“你有你的事要做。” 话才完,陆七八的大脑中瞬间生成了大片的文字,脑内的文字尽数交代了主神颁布给他的新任务。 陆七八阅览完了主神的指令,虽然仍旧担忧着突然没了音讯的连音,但忠心和服从这两点已经驱使着他接受了主神的安排,不再多在主神面上关切连音,一个转身就向着星空的一个方向而去。 深藏在广袤虚无中的一个小型空间中,一个女子半身侧俯在桌前,长长的黑发一半铺在桌上,一半垂在背上,要不是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恐怕都以为她是死的。 陆七八到达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他看了人一会儿,才出声喊对方,“你就是新人若何。” 这个叫若何的新任务者至今才只经历了五个任务世界,却是个不驯的刺头儿。 俯身在小圆桌上的若何转头了下眼珠,抬眼瞥了下陆七八的方向,只可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陆七八的腹部,再往上就看不见了,也因是如此,若何慢慢的撑起了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颊,这才看全了来人。 在看清陆七八的面貌后,若何一边的嘴角一扯,邪气的一笑,“哗,好帅的人,你是什么人?” 陆七八也打量着若何,无可挑剔的说,若何是个绝色美人,五官精致,一双杏眼泛着潋滟的光彩,唇色更是不点而朱,若是一般男人瞧见了,铁定想要尝尝,瞧瞧能不能将她唇上的颜色吃去。 她的美太具有攻击性了。陆七八暗暗下了评价。但或许是因为看惯连音那一款的,他并不是多喜欢若何的美。 “我是陆七八。”陆七八将人打量完后便做起了自我介绍。 “陆七八?”若何眼珠一转,带动了一片妩媚感,“你是陆玖的兄弟?”陆玖是她的搭档。 陆七八瞥她眼,不带感情的说,“我们是同事,不是兄弟。陆玖不再负责你,暂时由我来负责你。” “啊?”若何微诧的张了张嘴,面上眼睛里却半点没有透出诧异的感觉来,还问陆七八,“陆玖为什么不负责我了?我们不是搭档吗?我很喜欢他呢。他也做的很好啊!” 他就是做的太好了,才会由得任务者胡作非为,一再的破坏任务世界的平衡。五次任务,三次失败,两次完成,完成的那两次还恣意妄为的对任务世界造成了许多的影响。所以也才引得主神不满,直接撤了陆玖,让他来顶上。陆七八心下暗道。 主神的法则中规定,但凡任务失败两次,任务者将直接被抹杀。于是这位若何倒好,从第一次开始做任务起,便是一次成功一次失败这么轮着来,就跟故意玩似的挑战着主神的权威。 不管若何是以为主神不知道她的小把戏,还是她就是故意要引起主神注意,如今主神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想让陆七八来引导若何好好完成任务,成功便继续,如不成功,便直接将若何抹杀。 而陆七八看着面前的若何,头一次产生了些只有人类才会有的阴暗想法。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若何快点被抹杀,这样他就可以去寻突然没了音讯的连音了。 若何等了会儿也没等来陆七八说话,于是又自顾自的说,“陆七八,要是我记得不错,你应该是已经绑定了搭档的吧?你们的规矩中,一人一对,搭档不散伙是不会接受新搭档的。所以你的搭档呢?是被抹杀了吗?” 不提还好,被若何这么一提,陆七八又提心起连音来。 再看若何时,他也没了耐心,直接道,“我不需要与你绑定,我只是指引者。你如今也该休息够了吧,去下个任务世界吧。” “等等。”若何娇声一喊,“你这就送我走了?你也不跟我说说下个世界的情况?每次陆玖可都会详细告诉我的呢。” 被她这么一喊停,陆七八才反应起来若何与连音的任务方式不同,就连任务的性质也不同。 连音从来只为帮助人而任务,而这位若何是为炮灰逆袭。 “下个任务,宫斗。”(。) 贵妃的宫斗(一) 若何一个激灵,倒吸了口凉气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望见的就是头顶的金丝云纹帐幔。 “娘娘,您醒了?” 她不过只是发出了一丁点的声响,帐幔外的人已经听得了动静,小声的询问着若何。 若何转头,透过透光的帐幔望着外面人的轮廓,看身形是个还未长开的小姑娘。 但若何半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敢贸贸然的开口,只好压着声,淡淡的应了下。 只不过是短短一声,却也透出了威压,外边的人顿时被吓住了,半晌不敢出声。 而在帐内的若何却在心下腹诽着陆七八的敷衍,竟是一点不说具体情况,这算是什么意思?故意想让她任务失败吗? 正这么想着,她的脑内忽然传来了陆七八没有情感的声音,任务失败两次即被抹杀,上一回你的任务就失败了。这一回再失败,你就将被抹杀,你是选择活还是选择死?如果你想死,我可以立刻成全你。 若何心中一惊,忙以心声同陆七八说,“所以你是故意不给我任何提示的?” 陆七八没有回答,但她说的没错,他是故意的。 若何眯了眯眼,一边嘴角习惯性的扯起一道笑来,对陆七八说,“我自然是想要活的,有谁会愿意死呢?”哪怕活着是那么的煎熬,可是谁又能说死了就是解脱呢? 你想要活,我可以让你活。但是你也要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别再想着故意破坏任务,不然我可以立刻让你被抹杀。陆七八冷冷的同她交代,也算是交换筹码。 若何嘴角边的笑淡去了几分,视线直盯着上方的帐幔,过了会儿才回道,“好,我知道了。” 希望你是真心的。为此,我将与你一同度过每个任务世界,如果你但凡有半点的歪心思,我会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暴露的。请你谨记这一点。 若何抿紧了唇。 下面传送本次任务概况以及原主的记忆,请接收。 陆七八话一落,若何的头顿时涨的跟灌满了水一样,但同时她也慢慢了解了她所要进行的任务。 之前陆七八说的宫斗不过是个大致方向,她真正的任务是要完成这位叫徐子怡的女人的心愿。 徐子怡,大梁国的贵妃,现年三十五岁,育有一名皇子,名唤蔡祯。蔡祯如今刚十八,三月前才如愿求旨娶到了梦中人柳惜梦做皇子妃。原本儿子成家立业是每个做母亲的最为欣慰的事情,只可惜她的这位儿媳妇并不喜欢蔡祯,喜欢的却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蔡嘉。 蔡嘉与蔡祯年岁相当,从小两人便是被互相拿来比较的对象,所以蔡嘉一直觉得蔡祯挡着了自己的路,而柳惜梦的心思正好给了他方便,蔡嘉顺势与柳惜梦勾搭成双,给蔡祯戴了绿帽。这还不够,柳惜梦还帮着蔡嘉,给他通风报信,让蔡嘉得以一路打压着蔡祯。最后当蔡嘉成功上位后,他直接嚣张的夺了蔡祯的妻子,还羞辱蔡祯至死。 至于徐子怡,皇后从年轻时候便一直仇视着贵妃徐子怡夺了皇帝的宠爱,等皇后成了太后之后,徐子怡也没什么晚年可以安享。儿子去后不久,她也跟着撒手。 徐子怡是含恨而终,她的心愿便是想让蔡祯安然到老,不被蔡嘉羞辱。另外,最好再让蔡祯尽早看清柳惜梦那水性杨花的本性,别再被她蒙在鼓里了。 接受完原主的想法后,若何缓缓呼出口气。 人世间就是有这样多的数不清的仇冤,而这样的仇冤也只令她的心发出一声声冷笑。 既然已经接受完了记忆,她此时也躺不住了,直接伸手拂开帐幔,坐在床畔便要起身。 守在外头的小宫女一瞧若何的动作,忙机灵的接手她拂开的帐幔,将其挂在帐挂中,随即又蹲下身去为若何穿鞋,边问她,“娘娘这是要起了吗?” 若何瞥了她眼,现下已经知道了小宫女的名字,彩儿。 人虽才十四岁的年纪,但却很是机灵聪敏,所以徐子怡才会让她在床前的伺候。 若何懒懒散散的嗯了声,等彩儿帮她穿完了鞋,这才站了起来袅袅婷婷的往梳妆台前一坐。 镜中映衬出的是个美人儿,徐子怡虽已是三十五岁的年纪,但天生丽质难自弃,乍看不过才二十七八的模样,如今才睡起,整个人慵懒的像只波斯猫似的。 彩儿跟在她身后,等她落座后便拾起梳子为她梳理青丝,边嘴甜的奉承道,“每回看娘娘,都像是看见了仙女一样,每每都叫奴婢看的移不开眼。” 若何一听,嘴角含起一笑,反问道,“是吗?”美吗?虽然徐子怡确是美,可比若何比起来还差了些。 “自然是的了。这宫里就没人再比得上娘娘的美貌了。就是俪妃也比不上的呢!” 俪妃是个美人,其美貌的程度但就从一个俪字封号便可见一斑。徐子怡美则美,有一半的功劳却是装扮的效果。与俪妃比起来,自然是不同的。 如今小宫女这样说,全然是只为讨好若何说的。 要是面前坐的是真的徐子怡可能会当真,会高兴。可如今面前的坐的不再是徐子怡,而是若何,自然就对彩儿的话听过就算,半点也没说进她心坎里去。所以也没理会彩儿说的话。 彩儿一边梳头,一边暗暗打量着若何,平日里她这样说,贵妃早就喜笑颜开了,今天怎么只是淡淡的一笑,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若何注意到了彩儿的打量,故意道,“办事这么不利索,慢手慢脚的,是没吃饱还是怎么?” 彩儿心一惊,忙是不敢再乱看,“娘娘恕罪。” 等梳妆换了衣裳,若何坐在美人榻上,想起了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柳惜梦,对彩儿说,“这几天祯儿和他的妻子怎得不来我宫里请安了,你去找人捎个信过去,问问他们夫妻俩,心里还有没有我这母妃了。” “是,奴婢等下就去。”彩儿觉得今天的贵妃有些奇怪,特别的让她害怕。(。) 贵妃的宫斗(二) 若何的一句话,第二天一早就引来了蔡祯和柳惜梦问安。 蔡祯如今抱得美人归,整个人都春风满面的,若是原主必定也为儿子感到高兴,只不过如今是若何,若何瞧着蔡祯不时望向柳惜梦,那一副视若珍宝的模样,心里全然冷笑蔡祯过于傻气了。 君不见柳惜梦眼神之间根本就不愿与他多接触吗?搁在有心人眼中,只一眼就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问题,可偏偏蔡祯这个当局人一直被迷惑着直到蔡嘉欺负到头上时才醒悟过来,最后落得个一命呜呼的下场。 而罪魁祸首的柳惜梦和蔡嘉却过着好日子。 当然,若何觉得徐子怡也有问题。好歹是堂堂一个贵妃,宫斗都挺过来了,最后竟然会拖累在儿子手里。也是可悲可惜。 “母妃,你是不是有哪里不爽利?”蔡祯终于分了一丝心思来看若何,这才发觉若何面上淡淡,显然不怎么高兴。 若何被被蔡祯唤回心思,眼一瞥,先看了眼柳惜梦,相比起蔡祯投来的关切眼神,柳惜梦一直低着头,就是蔡祯关心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时,她也没抬头起来看一眼,还真是冷漠的很。 视线从柳惜梦身上挪开,若何望着蔡祯,懒懒散散的一笑,“没什么,就是最近夜里觉少,白天难免有些精神不济。” 蔡祯虽然整副心思都在柳惜梦身上,但好歹也是孝子一名,一听母妃说精神不济,忙说,“要不要唤太医来号号脉,母妃怎的不早说?身体之事乃是大事,母妃万不可怠慢了。” 若何无所谓的一笑,“瞧你瞎操心的模样,外人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身体怎么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儿也大了,如今成了家,与我见面的时间也短少起来,我啊,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你的小时候,就这么点高的时候。”她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腰际处,“那时候的你最是好玩不过了。” “母妃。”蔡祯急急唤了声,眼神下意识的又瞥了眼柳惜梦,一副不愿意自己糗事被媳妇知道的模样。 只可惜柳惜梦根本就没听他们俩说什么,如今注意到蔡祯看自己,只敷衍的对他一笑。 这些表情全收在若何眼里,她嘴角还挂着笑,却故意说,“惜梦似是对我这话没什么兴趣,瞧瞧我,人也老了,说话都无趣了。” 这话一出,不说蔡祯的反应了,就是柳惜梦也赶忙打起精神,再不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满面惶恐的说,“母妃何出此言啊?惜梦可喜欢听母妃说武贤幼时的事了。刚才听了母妃说的,便想着武贤幼时会是怎样一副可爱的模样呢。” 蔡祯心喜着柳惜梦所言,也跟着帮她说话,“是啊,母妃,惜梦也孝顺母妃都不及了,怎么会嫌弃你说话无趣呢?” 若何没说话,一双眼就不停的看看柳惜梦,再看看蔡祯。 蔡祯看她不说话,心里更急,搜肠刮肚的想要说好话。柳惜梦面上也带着一点点急,与蔡祯成婚后,每每见这个婆婆,她都对自己很好,今天怎么一反常态起来。习惯了好说话的徐子怡,再面对这样的徐子怡,她当即也生出了丝胆颤起来。 若何欣赏够了两人的表情,这才开嗓说,“我是真心疼惜梦,深宫寂寥,这日子过得也甚是乏味。不若以后惜梦多进宫来陪陪我这老婆子吧。” 啊?柳惜梦无声的惊讶了下,表情上顿时浮起不乐意。 蔡祯却没所觉,听若何这样说,只管附和,“母妃这样喜欢惜梦,惜梦自然也是喜欢母妃的。惜梦,是吗?” 柳惜梦咽咽口水,也跟着“嗯”了一声。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若何欣慰不已,又说,“你们如今住在宫外,有许多事情我都无法替你们周顾,不如惜梦每日过来我宫里头坐坐,我也好将琐碎事教教你。也免得你将来遇事手忙脚乱的。” 柳惜梦这一听,更是难过的要昏过去了。天天都来?岂不是要憋死她了? “既然母妃愿意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蔡祯忙替柳惜梦接了话,接完才问柳惜梦,“惜梦,你以为如何?” 柳惜梦虚弱得一笑,话都叫他说了,她还能说不好吗?更何况徐贵妃还在对面望着自己,柳惜梦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赞同了蔡祯的话。 若何终于满意了,“都是孝顺孩子。” 她一直将蔡祯夫妻俩留在宫内用过了午膳,又与两人聊了聊家常,这才因为要午睡而让两人离去。 等人走后,若何躺在床上,心里却在想着等柳惜梦进宫来陪自己的事情。历来皇宫都是最肮脏的地方,三天两天都会有新的冤魂诞生,她不如就趁柳惜梦进宫的时候,干脆将柳惜梦解决了,如此一来也不用怕柳惜梦和蔡嘉勾搭,进而伤及蔡祯。正好如今的柳惜梦还没与蔡嘉勾搭上。 若何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简直是一劳永逸。但陆七八却不赞同她的想法,你杀了柳惜梦,万一被蔡祯知道了,你们母子间的关系势必会发生变化。如此就与原主的心愿相悖了。 她一愣,没想到陆七八会出声,她对陆七八说,“我做的隐蔽些,不被蔡祯知道不就好了。” 就是蔡祯没发觉是你做的,但人死在宫内,他就会联想到你,是你唤柳惜梦进宫的。结局还是伤及母子情感。 若何撇撇嘴,“那我给她下毒吧,就用慢性毒,让她慢慢毒入五脏六腑,这样也就与我没干系了。” 陆七八很想冷笑,只不过如今也不是人形状态,他已经没了表情这一项,全程只能靠言语来表达。 原主的愿望是建立在母子关系不变的前提下的,她喜欢蔡祯安然到老,同时也希望蔡祯能够看清楚柳惜梦的真面目,不再受她迷惑。若如你这般行事,完全违背了原主的愿望。你直接杀了柳惜梦,就是保住了蔡祯的命,也根本就不算完成任务。 “怎么这么麻烦!”若何顿时抱怨起来。“保证蔡祯不死不就好了,何必还要兼顾那么许多。” 陆七八只想回她呵呵两字,而后他果然就回了,呵呵。(。) 贵妃的宫斗(三) 因为陆七八不同意她先铲除了柳惜梦,若何兀自生气了半刻,随后才没好气的问陆七八,“既然不能杀了柳惜梦,那我要怎么做?只能让蔡祯对柳惜梦失望吗?” 回答她的只有陆七八无情的话语,你是任务者,你自己应该明白。 刚才还拦着自己不让杀人,这会儿又站在是非圈外,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若何当即气闷在心。 这个陆七八真是没有陆玖可爱,她这会儿莫名的竟然有些想念陆玖了。 而陆七八也差不多,在若何将他与陆玖做比较时,他也全在想着连音,甚至还分出部分的感知去感应连音的信息,只是很可惜,半点也无法建立感应。 连音到底在哪儿?陆七八自问,也很想问主神。 若何沉默的思索了一番陆七八之前跟她说的话,最后还是决定采纳陆七八所说的,她要想办法让蔡祯对柳惜梦失望。不过同时,她也不会让柳惜梦好过就是了。 徐子怡贵为贵妃,在整个宫内几乎可说是只屈居皇后之下,然而也正因为这份屈居,使得她不得不每天早上与一众妃嫔一道前往皇后所居的长阳宫请安。 原本的徐子怡是能不去则不去的,反正也没人多说什么,就是皇帝也不管。不过若何却觉得向这样的早会还是该去参加,毕竟从每天早上各妃嫔的明朝暗讽中,也能得到许多有用的消息。 所以若何在第二天便前往长阳宫向皇后请安。 对于若何的到来,不说皇后意外,就是其他妃嫔都大大的意料之外,但同时需要行礼问安的人又多了一个。若何坐在右手首座处,见一干妃嫔向自己行礼问好,这感觉还算不赖。 等一干人等都行了礼,若何才笑吟吟的抬了抬手,“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么见外。一路从自己殿内过来,诸位妹妹想来也走累了,还是快些坐下吧。” 为首的几位妃位忙拍马屁说若何体恤人,便也就坐了下来。 若何就着所有人落座时,大致将来人都打量了一遍,待到妃嫔们坐定后才转头对皇后说,“妾许久未来向皇后娘娘问安,没想这姐妹中又多出了许多年轻面孔,真正是感叹自己老了。” 皇后不知道若何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接了话说,“贵妃说自己老了,那可置本宫于何处了?论起老来,本宫可还年长你两岁。” “皇后这话说的,我也不知该如何接口了。我如今都已是做了婆婆之人,怎得不是老。”若何故意捂住了嘴,眼角里带出了笑意。 其他妃嫔忙是夸赞皇后还年轻,半点不见老,同时也夸赞若何正年轻,怎么瞧都不像是育养了皇子的模样。 这个时候,也不管自己的马屁功夫如何,全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只把若何说的满面笑意。而若何也抓住这个机会,忽然说起了新婚的蔡祯来。 如今,同龄的皇子间,蔡祯成婚算是早的。皇后所出的蔡嘉可还没成婚呢。 皇后听着若何喜滋滋的谈说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嘴角的笑到底淡了几分。这个徐子怡,今天来就是来炫耀自己儿子儿媳的? “贵妃是好福气的。”虽然心中不满,但皇后还是顺势夸赞了若何。 若何满面笑意,“这升级做了婆婆啊,心境一下子就开朗起来。我啊就只盼望着惜梦何日能给妾报来好消息。” “这啊,就不必你多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想来时候到了,便会有好消息了。”皇后一派中宫典范,言语温和的宽慰着若何。只是话语之下隐藏的那颗心,却实实在在的扭曲着。心里巴不得若何永远听不到喜报,更喜欢柳惜梦是个不能生养的。 这一切也只因为她的儿子蔡嘉还未成婚,她便不乐意让蔡祯赶在蔡嘉之前。 若何假装没看出皇后的心思,还特别高兴的说,“那就借皇后吉言了。” 今天的这场长阳宫例行早会上只听的皇后与贵妃一人一句唠着家常,其他妃嫔则全程成了附和话语的无名小卒。 也因是如此,今天的这场早会比之以往的要晚散场许多,等好不容易皇后和若何说过瘾话,皇后挥手让他们退去后,其他人连忙起身向皇后告辞。 若何也起身跟着其他妃嫔们一起离开,等她回到自己的宫里时,说定了每日来陪她唠嗑的柳惜梦已经百无聊赖的在宫里等候多时了。 如今见了若何回宫,柳惜梦忙是向若何请安问好。 若何虚扶了把,阻止了柳惜梦的行礼,口中笑道说,“瞧瞧我这记性,竟忘记了你今天要来的事情,这不,在皇后那边聊的忘了时间。”这么说着,便很直接的巴拉巴拉的将今天去给皇后请安的所有事情都与柳惜梦说了一遍。 柳惜梦对于若何去皇后那里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也只有到若何谈说起蔡嘉时,她才提起兴趣来,两眼一瞬不瞬的望着若何,耳朵更是高高竖起,就怕错漏了一句。 她的这番不同表情,若何全看在眼里,只是不动声色。 若何故意将皇后着急蔡嘉婚事的事情拿出来说,又将蔡祯与柳惜梦小夫妻恩爱的话说与了皇后听,话里意思是说皇后都嫉妒的不行,还夸赞蔡祯与柳惜梦实在般配。柳惜梦听着,整个人不好受起来。 待将所有的经过都说完后,若何说的口都渴了,饮了几口茶水才堪堪解了渴,再看柳惜梦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都快憋不住笑出来了。 也就在今天早晨与皇后聊天时,若何忽然想出了整治柳惜梦的办法。 自己是不能对柳惜梦如何的,可要是是皇后对柳惜梦如何呢?会不会也能阻一阻柳惜梦与蔡嘉王八对绿豆的那点儿事情?当然,要是皇后不小心将柳惜梦怎么了,她更是乐见其成。 说完话后,若何直接对柳惜梦说,“这几天一直待在宫内,也是困乏。不如惜梦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 柳惜梦自然不会拒绝。 若何带着她往御花园而去。(。) 贵妃的宫斗(四) 若何让柳惜梦陪着她去御花园转转并非是她待腻烦了想出去转转,而是早晨离开长阳宫时,她听了一耳朵皇后与身旁婢女的话,说是午后蔡嘉要与皇后同游御花园。若何心想着就让柳惜梦去见见她朝思暮想的意中人。 如今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御花园里又是一番姹紫嫣红开遍。虽说若何对这么花啊草啊并不敏感,可眼前一片颜色大好,看在眼里还是挺陶冶心境,让心情得以变好。 若何带着柳惜梦漫步在御花园中,才走了一圈儿,果然就正面遇上了同游的皇后和蔡嘉。 柳惜梦一瞧见蔡嘉,整个人都为之精神一震,再不似刚才陪着若何散步时那副不走心的模样。两只眼睛不停的往蔡嘉身上粘去,就只差光明正大看个不放了。 虽然柳惜梦自认自己行事隐蔽,可若何一直注意着她,她的这点小动作哪里能逃过她的眼睛。 若何带着柳惜梦迎了过去,向皇后行了礼。 蔡嘉也在若何之后向若何见了一礼,因若何身后还跟着柳惜梦,蔡嘉自觉的就要退出去。 柳惜梦见他要走,这心里百般不舍,好不容易近距离瞧了他,还没瞧上几眼就要走了。 若何一看,忙是唤住他,故意像是没多想的模样,只想着关心了蔡嘉一番,“本宫也有好一阵子没见过皇子了,如今只见皇子是越发的俊朗了。与皇子相比,我祯儿真是不够看了。” “贵妃谬赞!”蔡嘉忙是做出一副谦逊状。 皇后立在一旁,到觉得今天真是稀奇了。徐贵妃竟也有开口夸人的时候。还是贬低自己儿子夸赞她的儿子,更是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站在若何身后的柳惜梦觉得若何说的话真是半点没错。蔡祯与蔡嘉比,自然是蔡嘉更好。蔡嘉看来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蔡祯则更像是个乳臭味干的小子,半点也没吸引力。 “徐贵妃就不要赞嘉儿了。本宫才该称赞徐贵妃好福气呢,如今祯儿成了家,你这身边可就有了贴心人了。既能伴着你说话解闷,还能陪着你到处逛逛看看,本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这福气了。”说着话时,皇后故意剜了蔡嘉一眼,一副气恼他的样子。 蔡嘉也适时作出一副模样。 若何笑着说,“皇后与妾自然是不同的,皇后可要操心这偌大的后宫,妾却只是个闲人。也只能带着新妇一起走走,说说话。” 话题中心既然带到了柳惜梦的身上,皇后自然也免不了要夸赞柳惜梦一通。 若何顺着皇后的话,也表现出了对柳惜梦的满意。 就在皇后与若何两人一人一句的往来中,柳惜梦这心却像是被油烹火煎般。哪个女子会愿意在意中人面前,以妇人的身份被反复提及。而其中还有意中人的母亲。 柳惜梦知道自己已是与蔡嘉无缘了,可她又一直不愿意认清,揣着明白当糊涂,只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也好。可皇后和若何的话却反复的在她心上抽着鞭子。 在皇后眼中,若何与柳惜梦真像是一对关系甚好的婆媳,所以对柳惜梦的感觉一般般,口上说的越好,真心实意便越少。 若何往来了一番,眼角余光见柳惜梦越来越撑不住,这才满足的停止对柳惜梦的捧杀方案,以一声乏了,别过了皇后和蔡嘉,领着柳惜梦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宫里。 回到宫中,柳惜梦的一副心思还在御花园中,若何对着她也觉得怪无聊的,便要她回去了。 但在柳惜梦走前还不忘叮嘱她,“好孩子,有你陪着我,我这心里果真快活许多,明日可也要来陪我说说话。” 柳惜梦心里不愿意到了极点,可还要强忍着应下来。等若何放人后,她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看着柳惜梦远去的背影,若何哼了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站在两侧服侍她的几名大宫女听了面面相觑,但又不敢问若何说的是什么人。总不可能是柳惜梦吧? 而若何说完后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自个儿已经像没骨头似的斜依到了贵妃榻上,懒散的让宫人给她端来点心水果,优哉游哉的享受起来。 几个贴身伺候她的宫人都觉得贵妃这两天不太对劲,往日里可不会这么闲着的,还躺着吃喝呢。徐贵妃不是最注重礼教的吗? 可是这样的想法又只能憋在心思,断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只怕徐贵妃会怪罪。宫里头当差的人,都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 不过心里到底好奇,一向伺候徐贵妃的大宫女晴苑便转着弯问,“娘娘之前可是说不愿意打扰皇子和皇子妃的,而今又一直唤皇子妃来陪您,小心皇子回头吃味了。” 若何闲闲的看她眼,哼笑着说,“要你来提醒。” “奴婢哪敢啊。”晴苑却是不怕这样的话,端着笑脸说,“奴婢这不也是为娘娘着想,回头要是皇子来娘娘跟前闹了,您岂不是又说奴婢的不是,没有尽早的为娘娘分忧解劳。” 若何撷了颗紫酱的葡萄塞入口中,望了晴苑一会儿,等吐了籽才笑起来,“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本宫回头拿你们撒气。好了,你也别急着否认。你那心思,难道还能瞒过本宫的眼睛。” 原本想要否认的晴苑这才不否认了,只对着若何傻憨憨的一笑。 “本宫虽是不愿过多打扰祯儿的小日子,可柳氏好歹也是皇家的儿媳妇,该懂的地方还是该懂的。可不能因为祯儿宠着,将来就无法无天。也让旁人耻笑本宫不会教小辈。” 宫人们这才听懂了,徐贵妃这是要给小辈立规矩。看来今天不过头一日,所以半点事都没有,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若何也不管旁人猜错了她话中的意思,见宫人们统一一副了悟的模样,她也就只顾继续吃吃喝喝,时间一下就混到了晚上。 由于下午杂七杂八的小食吃的太多,她晚上便没了胃口,草草用了些就让宫人们将饭菜撤了,撤饭菜的宫人前脚刚离开,大梁国的皇帝后脚便来了。 一身懒散气的若何一听皇帝来了,顿时一愣。(。) 贵妃的宫斗(五) 宫人们一听得皇帝来了,各个面上堆起了喜色。偌大的皇宫,那么多的妃子佳丽,当今皇上蔡佑仁可是真有许久没来过徐贵妃宫里了。要不是许贵妃的品阶摆在面上,像这么久见不着圣上的面,早就被那起子惯会捧高踩低的宫人们欺负死了。但不论品阶高低,能让皇帝记在心里的,总是好的。 皇帝来的突然,宫人们也没时间再为若何梳妆整理,太监唱完“圣上驾到”四个字后,那抹明黄色的衣袍已然进入了殿内,若何也只能伏下身去接驾,口中诵喊着,“恭迎皇上。” 只不过,比起宫人们的喜色,若何却疑惑大于喜悦。 这么大的皇宫,后宫佳丽不说三千也有好几百号人,加之皇帝最近不是正宠幸一名宝林吗?再不然也是会去俪妃那里与美人相会,怎么会突然来看她这片徐娘半老的老菜皮?真是奇怪的很。 若何才想完,皇帝的声音已传来,“爱妃平身吧。” 一只大手递到了若何的眼前,若何顿了下,伸手搭上,就着皇帝的搀扶站起了身,一边儿抬头瞧了瞧当今圣上。 大梁国如今的皇帝比徐贵妃长两岁,已快是步入不惑之年,但是他生的高大俊朗,又因保养有度,半点也不像是近了中年的模样,只当是才刚入而立。一身明黄的常服穿在身上,除了添置了一身的帝王之气外,还给人一种更加丰神俊朗的感觉,总之是位好面貌的主, 不过也是正常,若没有好面貌,单靠徐贵妃和皇后的基因,也没法将两位皇子生的那般好看。 蔡佑仁瞧见若何望着自己,不由得嘴角一勾,“爱妃今日怎得这么看朕?”就跟没见过似的,不过徐贵妃的眼神令蔡佑仁感觉不错,因为那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看见美好事物而带出的欣赏和心喜。 若何将视线从蔡佑仁面上移开,低头看了眼还被他握着的手,随即冲着他展眉一笑,说,“妾好久没见到皇上了,都觉得快不认得了呢。” 这话说出来倒是很好的解释了她刚才的眼神,同时也惹的蔡佑仁笑开了怀,一手牵着她的手,另一手揽上了她的肩,带着她往内走。 若何被他揽着,偏着头还在看他。 蔡佑仁被她这小眼神取悦了,觉得她与平日里有些不同,少了几分老态,平添了几分少女的青嫩,让人看着舒坦极了。 原本蔡佑仁是没打算进来徐贵妃宫里的,毕竟徐贵妃比不得新人,加之蔡祯也娶了媳妇,在皇帝心里徐贵妃已与老太没什么区别。他想去的是新近宠幸的李宝林那儿,但不知道怎么绕着绕着就绕到这里来。 他见既然来了便想起许久都没见过徐贵妃了,加之白天时候听说了徐贵妃带着儿媳逛御花园的事情,干脆就想着进来坐坐也好,却万万没想到,这进来还真是来对了。 蔡佑仁落座后也让若何坐了下来,宫人早已经有眼色的端来了茶水,蔡佑仁没动茶水,只看着若何,问她说,“朕记得这个时候该是爱妃用膳的时辰才是,今儿个怎么还未用膳呢。” 若何没想到这个皇帝还会给妃子记这些,面上却受宠若惊的样子,“皇上还记得妾什么时辰用膳,妾真是高兴。”眼波中也跟着泛起了点点星光涟漪,又说,“这事妾还要请皇上不怪罪妾,妾才敢说。” “哦?”蔡佑仁愣了下,不知道若何要说什么事,心里一琢磨,也不直接应她的话,模棱两可的说,“爱妃这事怎么了?说来朕听听。” 若何在心里翻了道白眼,这个皇帝嘴巴可够紧的,这么防备人吗?口上却已经乖巧的说,“妾错了,今日下午妾贪嘴吃多了,所以晚膳就用不下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妾,妾真的错了。” 蔡佑仁没想到她说的竟是这事情,再看她一副小女儿家的撒娇模样,当即受用的很,笑着用手指点着她,“你呀,你呀。该让朕说你什么好,多大的人儿了,怎得还跟个小孩子一般,贪嘴吃多了不用晚膳,这怎么能行?你这宫里的人竟也不拦着你点。” 若何眨巴眨巴眼,委屈极了的样子,“皇上你这样说妾。妾、妾” “爱妃如何啊?”蔡佑仁凑上去问她,“难道朕还说的不对了?” 若何噘了噘嘴。 蔡佑仁看着她这副小儿姿态,心里顿时燃起了一些情动。 事实证明,女人撒娇并不关乎年龄,而只有看愿意不愿意对着另一人去撒娇。 蔡佑仁如今后宫佳丽许多,但大多是走清新小白花或是解语花的路线,偶尔有性格直率对着蔡佑仁撒娇的也是稍稍试探,不敢过头深怕惹他不高兴。像若何当下全心全意玩撒娇,还心无顾虑的真是没有,所以这份逼真的演技自然惹的蔡佑仁心里很舒坦。 什么李宝林,什么俪妃这会儿全被蔡佑仁抛在了脑后,一心一意就在逗弄今日格外与众不同的徐贵妃上。 虽然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只有两岁,可今日若何的一番做派,直接让皇帝忘记了徐贵妃的年龄,夜晚好一阵的折腾。 蔡佑仁如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徐贵妃也不是之前那位自持身份高贵,总是端着的徐贵妃,这一夜的两人意外的和谐,十足的干柴遇上烈火,再浅浅浇上一层油,噼里啪啦便烧了一个晚上。 早晨要不是得去上朝,蔡佑仁真是不愿意起来了。不过起来前,他还好一番磨蹭,还是若何将他推了出去,蔡佑仁这才意犹未尽的去上早朝。 等蔡佑仁走后,若何一个翻身,面朝着里。看似是困的还要睡,但却是了无睡意,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陆七八的声音响起说,其实你可以不必亲历这一场,我可以让你灵身分离。 若何勾着唇一笑,反问,“为什么要分离?我又没损失。” 陆七八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事情,舒坦的还不知道是谁呢!”若何无所谓的说。 陆七八没再说话,只是他却没说,他感受到了她灵魂深处的荡出的苦恨。 她对这种事有所排斥。(。) 贵妃的宫斗(六) 徐贵妃从李宝林手中截胡蔡佑仁的事情在第二天就传遍了宫里各处,加之若何第二天并没有去皇后宫里出现开早会,当天议论她的声音便更多了。可这些议论也只能是议论,而且也只敢在皇后宫里说说,等出了皇后的宫门,人人又闭起了嘴,只当自己全没说过什么。 对于其他人的瞎议论,若何猜得到,但懒得去理会,她的重点就在三个人身上,也那就是柳惜梦、皇后和蔡嘉。昨天皇帝突然来了,也让若何瞬间有了对付皇后和蔡嘉的新主意,当然这新主意的主要角色就是皇帝了。 若何赖在床上,本来是不想起来的,可是大宫女晴苑来报,说柳惜梦来了,她这才不得不起来。 起床洗漱、更衣,柳惜梦等了快有一个时辰才见到若何的面。 本来对于每天来报道就已经很不愿意,如今又枯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若何,柳惜梦心里的不乐意就更大了,但是面上还一副娇娇弱弱的小白花模样,向若何行礼问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新的办法,还是因为经历了昨夜一场没休息好,若何今天再见柳惜梦,见她这么一副表情不禁就觉得有些腻歪。 落座后就问她,“今日来的挺早,可有用过膳了?” 柳惜梦垂着视线,作答道,“深怕母妃久候,所以不曾用膳。” 她这话是故意说来邀功,想让若何觉得自己这儿媳不错,指不定就少让她来了。可是柳惜梦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 若何一听她还未及用早膳后,当即板起了脸面,训斥的口吻说,“怎得没用早膳就来了。你如今可不是单单的柳家女,而是皇家的媳妇了,礼仪规矩可懂得。倘若你这肚里有了祯儿的骨肉,难不成你还让他陪着你一块儿挨饿?就是你饿的起,那他也饿不起!” 柳惜梦面色一白,似是被若何的责怪吓到了,也似是单单是被她的骨肉两字给吓到了。 若何可不管她是被什么吓到了,她此刻才起来也还没用早膳,见柳惜梦在跟前,便直接放话让柳惜梦伺候她用早膳。 柳惜梦被若何的一番话教训懵了,若何说什么便做什么,全然没去想若何既然是为可能有的骨肉训斥她,又为何不让她坐下一同用膳,而是继续让她饿着肚子。 但是这会儿,柳惜梦已经全然不记得这个问题了。 当柳惜梦伺候着若何用膳到一半时,外间又有太监来唱“皇上驾到”。 若何手中的动作一顿,视线已经瞥向了门口,心想这皇帝怎么专挑饭点过来,昨晚是自己没吃,今天自己可在吃着呢。 蔡佑仁跨入殿内时,若何连同柳惜梦和一干宫人齐齐跪下向他请安。蔡佑仁视线溜了一圈,最后落在若何身上。 若何今天穿着一身嫩叶儿绿的宫装,宽大的宫装并没有让若何看起来沉稳大气,反而显得清丽,就像小葱嫩豆腐一般。 “爱妃平身。”蔡佑仁跨步过去的同时免了若何的行礼,“都起来吧。” 若何闻言也不久蹲,立马站直了身子,直直得看向了蔡佑仁。 蔡佑仁也在看她,若何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就是站在柳惜梦身边都不觉得是婆婆与儿媳,反而像是年龄相仿的姐妹般。而蔡佑仁不得不说,在他眼里,若何可比柳惜梦更为年轻,更加吸引人。 “皇上怎得来了?”若何迎上前两步到了蔡佑仁面前,话问的也直白,好像他不该来似的。 蔡佑仁也不气恼,和颜悦色的展现着他的好心情,“怎的?朕打扰了爱妃用膳?” “是啊!”若何半点面子也不给。 柳惜梦在旁听的都为若何捏了把汗。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和皇上说话。 蔡佑仁半点不计较,完全像是没听到她这话似的,在看了看若何的吃食后,见桌上就一副碗碟,他也没说什么,干脆也坐下来要一同用膳。 若何见他坐下了,她也跟着坐回了原位,就柳惜梦还站着。若何见了就吩咐她过来一并伺候皇帝用膳。 柳惜梦原本的不愿意这会儿只能全收了起来,她可不敢在皇帝面前怠慢造次。 皇帝的规矩比之若何更大,所以柳惜梦绷着弦伺候了近小半个时辰,这才伺候完皇帝和贵妃,整个人就跟打仗似的,又紧张又累,好不容易等他们用完膳,都累虚脱了。 虽然用过了膳,但皇帝似乎不愿意走,还赖在殿里坐着。他在,若何也不好多差遣柳惜梦什么,甚至也没法久留她,只能让她先回去,明天再来。 柳惜梦如释重负,忙是告退而去。 然而让若何没想到的是,皇帝一连半个月都在早朝后到她宫里同用早膳,每天晚上也全宿在了她宫里。徐贵妃椒房独宠的流言又传遍了宫里。任谁也没想到年岁渐大的徐贵妃竟然还有此等魅力留得住皇帝,一时间纷纷感叹徐贵妃好手段,又对她忌惮非常。 若何这样令皇帝着迷,不惜独宠她的原因皆是因为若何的两面性。白天时若何颇为嫌弃他,一副巴不得不愿意见到他的样子,可到了晚间时,若何又是一派热情似火的模样,缠蔡佑仁缠的紧的就像是溺水抓住了浮木一般,也令蔡佑仁满心愉悦,更是神勇无比。 徐贵妃受宠太过,风头也盛,在其他妃嫔眼里虽然嫉妒,可也莫可奈何,谁让人家品阶就比自己高。可在皇后眼中,这就不是好事了。朝中还未定下储君人选,虽然蔡嘉是自己所出,占了嫡位,可大梁国向来立贤不立嫡,所以直到如今皇帝还没个储君人选。 要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徐贵妃却是有儿子的。那儿子也不是幼子,皇后不得不担心皇帝宠徐贵妃的同时,会不会也偏疼起蔡祯,蔡祯会不会将蔡嘉比下去。这担心本就积压在心里,如今只是一下子扩大了数倍,每晚听到皇帝又宿在了徐贵妃宫里时,都让她寝食难安。 而另一头,若何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在蔡佑仁面前给蔡嘉上眼药。都说枕边风的威力无穷,所以她也专挑大晚上的时间上眼药。(。) 贵妃的宫斗(七) 母凭子贵与子以母显这两个词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只是很多人没去做过多联想罢了。后宫中,如今以徐贵妃最得宠,风头最劲。轮到了朝堂上,皇帝看蔡祯自然也是各种顺眼,因为蔡祯的长相随徐贵妃,所以皇帝只要看着眉眼肖似徐贵妃的蔡祯便会想起徐贵妃来。 同时,也因为若何的上眼药,皇帝到底也被说的心里烙了些印记,加之最近交代给蔡嘉的事情总没有办的妥当,心里对蔡嘉的喜欢也就淡了几分。 另一方面,柳惜梦天天被唤进宫来,从第一回伺候若何用早膳起,若何似乎就喜欢上了让她来伺候用膳这份活。 柳惜梦天天像个婢女似的布菜、伺候,这让以往总被父母捧在手心呵疼的她很不适应。也不知道若何是哪里觉得自己不好,要这么对自己,毕竟之前的徐贵妃可一直待自己不错的样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而若何也终于是在某个午后似是而非的同柳惜梦说起了话,“最近这段日子怎得也不见祯儿来宫里走动,可是有事在身?” 柳惜梦根本就不关心蔡祯的事情,这会儿被若何问了,先是呆了下,后才猜测着说,“好像是的。” “什么叫好像?”若何抓着她话里的把柄,当即拧了眉,“难不成你连自己丈夫是否是有事在忙都不知晓?” 柳惜梦一凛,没想到就一句话又惹得若何发作起来。心里叫苦不迭,口上解释说,“殿下并不会与我多说这方面的事情,所以” “所以什么?他不说,难不成你就也不关心了?”若何根本就不让她多解释,反正这错就安在她身上了。 柳惜梦觉得委屈至极,同时心里也恨上了蔡祯,责怪他不对自己说清楚最近的动态。而事实则是她并不关心蔡祯,也根本就不记得蔡祯有没有同自己说过什么话。 若何见柳惜梦闭上嘴不再试图解释,她也才不再继续针对着柳惜梦的话而上,改而用教育般的口吻说,“惜梦,如今你可不是什么户部侍郎家中的千金小姐。如今的你已是为人妇,更是皇家的媳妇,你可懂你这身份?虽然蔡祯如今喜欢于你,可你也别太有恃无恐。” 柳惜梦没反应,心里却无声的念叨着,她根本就不是有恃无恐,她根本就是无所谓罢了。 “夫贵妻荣。只有蔡祯好了,你也才能高人一等,你可是明白?” 若何说完等了许久,才等来柳惜梦的一句“媳妇明白。”话虽然说了,可眼神没法骗人,她哪里明白,在听的夫贵妻荣四个字时,她想到的只有蔡嘉一人。 皇后所出的蔡嘉,怎么都比贵妃所出的蔡祯高贵多了。柳惜梦心中始终这般认定着。 若何最后叮嘱柳惜梦,“有时间让祯儿来宫里走走坐坐,本宫很是想念他。” “是。” 柳惜梦应下若何的话后,倒也没有怠慢,第二天的时候蔡祯便进宫来见她了。不过,她却没有与蔡祯一起过来。蔡祯为她向若何告了个假,说是身体有些不适,故而不来了。 若何听过就直接问蔡祯,“身体不适?是葵水来了还是其他方面?” 蔡祯回答说,“是葵水来了。” 若何闻言重重叹了道气,失望的说,“你们成婚也有四月快五月了,怎得还没有消息?” 蔡祯一听,面上有些淡淡的红,与自己母亲谈论这些话题,总是有些怪难为情的,但还是为柳惜梦开脱说,“母妃,这事又急不得。” 若何睨了他一眼,未说的话全部含在眼中。 停顿了会儿才绕过柳惜梦的话题,问起了朝堂上的事情,这一问后,蔡祯的话匣子就开了起来,叨叨的向若何诉说了近期皇帝交给自己的诸多事情。 之前的蔡祯不曾被皇帝重用过,所有的心思不过也是围绕着柳惜梦而转悠。如今乍然得了诸多差事,每日都忙的很是充实,虽然心里头柳惜梦仍旧站了重要的位置,但也没了一开始的那种全世界只有她的地步。 若何显然也听出了蔡祯话里的转变,心下也明白过来,原来剧情中的蔡祯不过是见识浅薄才将柳惜梦捧的那样好,而今有事做,又是他愿意做的事情,兴趣爱好和注意力等等自然就转移开来了,看来这条路值得蔡祯继续走下去。 蔡祯在若何宫里留到了午后才让若何赶回去。这天晚上,若何等了又等,始终没见皇帝过来,干脆直接派了人去请皇帝过来。 本在政务殿内处理事务的皇帝一听说徐贵妃请他过去坐坐,当下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心里很是愿意听从她的召唤,当即没有心思再继续操劳国事,直接撂了折子便起驾去了若何的宫里。 蔡佑仁过去时,若何已经等了他许久,今天迎了他后难得没有给他脸色看,而是表现的很贴心的模样。 若何的有所求的模样太过明显了,根本就逃不过蔡佑仁的眼睛,他在享受了一番若何的积极主动后才开恩的自动问起她,“爱妃今日特地请朕来,可是有什么事?” “皇上英明。”若何趴在蔡佑仁胸口,一手搂着他的颈部,一手来回摸着他的胸口,说道,“臣妾今儿个是感谢皇上呢。” “哦?”蔡佑仁一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语气疑惑了声。 若何抬头望着了他的眼睛,娇媚的一笑,“皇上今日来给祯儿派了好些差事,祯儿可高兴了。今日来妾身宫里,可是说了好些话,句句都是对皇上充满了敬仰和崇拜,妾身听的莫名的想皇上。” “原来爱妃今日这般全赖祯儿,朕能得爱妃这般对待也是因为祯儿的缘由了。”蔡佑仁挑了挑眉,话里虽然说的不满,可心里却高兴着,想着自己的决定果然没错。 话题既然谈到了蔡祯,蔡佑仁不免也说,“祯儿很好,你教的很好。”顿了下,又似感慨般的说,“之前觉得祯儿眼界太小,难当大任,如此看来,也是朕狭隘了。” “皇上此话何意?”眼界小?若何真的好奇皇帝怎么会有这想法。 蔡佑仁呵呵一笑,过了会儿才解惑说,“祯儿一心求娶户部柳家女儿,为了个女人闹了许久。” 若何听着挑了挑眉,原来是因为柳惜梦啊!这个女人,还真是蔡祯命中的克星,看来她得加快步伐了。(。) 贵妃的宫斗(八) 若何从皇帝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继续慢慢的轻抚着他的胸口。皇帝被她撩拨的有些难耐,想要好好整治她一番,若何忽然张口说,“皇上,祯儿如今也成家了。圣贤常说成家立业,您以后就不要将他当做孩子看待了,该好好磨炼磨炼他才是。” 蔡佑仁惊奇的抬头看了她眼,可惜这角度只够瞧看到她的额头与半瞌的眼,其他半点瞧不见。自然也不知道她说话是真心还是假意的。 “你真这么想?”蔡佑仁反问她。 若何勾了下唇,“祯儿未成家前,妾只当他孩子般看待。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深怕他不好。可他如今已经成家,过往那一套自然不能再用了。祯儿是皇上的孩儿,也当该与皇上一般顶天立地才好。” 蔡佑仁忽然笑起来,胸腔中荡出阵阵的轻颤,让趴在上面的若何也跟着起伏起来。 皇帝笑了几声后才问,“顶天立地?嗯?”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夸,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现下就被若何的这句话取悦到了。 若何抬起头,目光滟滟的看着蔡佑仁,“妾心中,皇上是最顶天立地的人。所以希望妾与皇上的孩儿也是顶天立地之人。” 蔡佑仁被她看的也定起了眼神。 若何这话里的意思任谁细思后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没说到明面上来罢了。蔡佑仁自然也听懂了。 皇帝并没有生气翻脸,可是也没有透出一个赞同的词,他心里到底还是有比较的。 若何也不急,就任他去计较吧。这种事情,退比进合适。 蔡佑仁思索了一番,见若何不再说话,果然就松口了,“朕知道了,朕会看看的。” 若何冲着他露齿一笑,还说了声,“好”。 蔡佑仁答应了若何会看看后,第二天起果然就找了诸多事情让蔡祯去完成,若做的好了,他便赏,若是做的不够完美,他也会毫不留情面的开骂。 朝内的众臣们一下子倒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器重蔡祯,还是不器重。毕竟要说不器重,过往也没见分给他这么多事情做。可要说器重,分担出来的事情好像也都算不得多重要。 朝臣们不知内情,可皇后那边不糊涂,后宫中徐贵妃一再受宠,前朝蔡祯也屡被指派差事,这对母子俩的风头可不就要盖过自己和蔡嘉了?皇后终于忍不住,觉得要压一压徐贵妃的风头了。 祖宗规矩,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皇帝都是宿在皇后宫中的。可这月的初一,皇帝非但没有宿在皇后的宫中,甚至还又宿在了徐贵妃的宫内。于是第二天等皇帝下了早朝回勤政殿处理事务后,皇后直接杀了过去。 皇帝一听说皇后来了,脑中瞬间就反应出来皇后是来讨说法的。而他理亏在先,也就没有阻拦的让皇后进了殿内。 皇后进殿后,请安话一说完便将话题跳到了徐贵妃那里,话中小意大理,在在都说皇帝对徐贵妃的盛宠太过,影响后宫的秩序等等,特意要求皇帝雨露均沾。 皇帝本以为皇后是给自己讨公道,没想到竟是劝谏自己要注重后宫的和谐,也就不好说皇后什么,只得表演了皇后一通,说皇后大度贤惠,实在后宫之表率。 于是这夜,皇帝便宿了皇后的宫里。 皇帝在皇后宫里宿了两晚,随后又去了俪妃处宿了两晚,再接着是李宝林等其他妃嫔处,接下来的大半个月,皇帝果然做到了雨露均沾,但似乎就是越过了徐贵妃。 后宫中的人见此,全笑在心里,也知道都是皇后去找皇帝进言过的缘由,不由全觉得皇后此举甚好。 其他人如何觉得皇后好,又因皇后的劝谏得了承宠的机会,在若何这里根本就不值得她多关注和计较。她现下的全副心思都在整治柳惜梦身上,既然皇帝也不喜欢蔡祯太过注重柳惜梦,那她就该想个法子将柳惜梦除去,毕竟原主的愿望中也有除掉柳惜梦一条。 在成为徐贵妃的这段日子里,若何也一直暗暗观察着身边的人,最后确定她的大宫女晴苑确是可用可信之人后,若何便开始实施她的计划了。 “娘娘,有一事,不知道奴婢当说不当说。”晴苑有事想告知若何,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在忍耐了一番后,还是说出了口。 若何坐着饮茶,轻轻吹了茶碗中的嫩绿浮叶儿,语态随意的问她,“什么事儿?” 晴苑咬了咬下唇,顿了下才说,“奴婢觉得,觉得皇子妃见到嘉皇子时不太对劲。好像,好像”她好像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若何抬眼轻飘飘的看她眼,当即就将晴苑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口中认错,“奴婢错了,请娘娘责罚。” “你错哪儿了,就要我罚你?”若何觉得好笑,反问她。 晴苑低着头,还是没敢将话说出来。 若何讥笑一声,“是不是觉得她看蔡嘉的眼神里包含了一份情欲?就好像是瞧见了心上人一般?” 晴苑一惊,忙抬起头,诧异道,“娘娘知道?” 若何冷哼了声,“本宫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晴苑没说话,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何说,“从第一回在御花园偶遇蔡嘉时,我就瞧出来了。枉费祯儿对她如此疼宠,一心求娶了她进门,有了她也再没个别人了。如今成婚不过多久,她竟就对别个男子露出这样的眼神,可见也是个心术不正的人。一想到这样的人竟然欺骗着祯儿,将他迷得七荤八素,我这心里就郁气难消!” 御花园之后,若何便暗暗注意着蔡嘉进宫的时候,但凡只要他进宫来,她必定会领着若何出去溜达一圈儿,而这一溜达也必定会遇上蔡嘉。 这遇上的次数多了,柳惜梦的异样自然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这时候不说晴苑了,恐怕就是蔡嘉都看出来柳惜梦看他的不同了。只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如之前那样已经勾搭上了。不过,若何要的就是他们勾搭在一起。 “娘娘可要保重身体。”晴苑忙说,“皇子妃恐是误入歧途,或许娘娘开导开导便好了?” 若何冷冷的呸了声,“这样的女人,断不能留在祯儿身旁了。” 晴苑看着她,一副但凭吩咐的模样。(。) 贵妃的宫斗(九) 若何望着碗茶中的嫩叶儿,良久之后才给了晴苑一个眼神,晴苑忙是意会的凑了过来,若何贴着晴苑的耳畔,细细的对她说了自己想要她做的事情。 一番话语过后,晴苑与若何拉开了些距离,满面保证的说,“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将事情办妥。” 若何对着她微微一笑,“嗯。” 这边主仆俩才刚说完话,殿外,彩儿气哼哼的走进了内殿中,见着了若何便说,“娘娘!您还有闲情喝茶。” 若何眉一挑,还没说话,晴苑已先一步斥责她,“怎么说话的?娘娘做什么岂是你能说的?最近生活舒坦了,想挨板子是不是?” 彩儿被晴苑一吓,顿时一惊,再反思一下,确实是自己话中逾矩了,忙是跪下向若何请罪。 若何倒是忍不住笑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怎得都一副德行?”她抬手指指晴苑,“你还吓唬彩儿,你刚才不也是如此?看来就是你带的这头。还责怪彩儿如何。” 晴苑被若何这么一说后,顿时露出副委屈的表情。 彩儿则因若何护了她一句,当即就抬起头,如释重负的模样,刚才的胆颤都去了。 若何看了彩儿一眼,问她说,“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彩儿不比晴苑,她全没什么顾虑,若何问了她边道,“娘娘,现在宫里头都在看娘娘笑话呢。我出去走了一圈儿回来便听到好些个妃嫔说娘娘坏话,还说娘娘强占了皇上那么久,如今不过转瞬就被忘了。皇上都快把后宫转完了,就是不来娘娘这里,可见皇上根本就瞧不上娘娘。” 晴苑看着彩儿那一张快嘴,不由得蹙起了眉,觉得彩儿这嘴也该调教下了,怎么什么都说给若何听。 若何皮笑肉不笑起来,又问彩儿,“可知道是谁在说?” 彩儿说知道,紧接着就将说若何坏话的妃嫔都供了出来。因为年纪不大的关系,彩儿几乎在各宫都有交好的小宫女,小宫女们不比大宫女,本就嘴巴不牢靠,所以彩儿听得的也就更多。 若何将一群人的名字听完后不由得笑意更深起来,“品阶不高,口气倒不小。本宫再如何也是贵妃,岂是她们能够妄论和瞧不起的?” 彩儿忙表示赞同,更问若何,“娘娘,这些人不整治可不行。” 若何没回应彩儿的话,但面上的笑容已经表明了一切。 皇后劝谏皇帝的事情虽然她面上不显出来,可不代表她就真对皇后所做的事情没有情绪了。 她是不关心皇帝到底去了哪个宫里,又临幸了谁,可在她正需要皇帝的时候,她可不愿意那么多人跑出来分担皇帝的注意力。 若何在沉寂了几日后终于又有动作了。第二天,若何重新早起,与一干妃嫔一般去皇后宫里给皇后请安。 对于若何重新出现在请安行列,其他人虽感到稀奇,但更多的是想要看戏。许多人都在想,徐贵妃的出现一定是来找皇后算账的。毕竟是皇后才使得徐贵妃又失宠了。 但许多人都失算了,若何的出现可不是特意来找皇后算账的。比起与皇后互拼,她直接选择先将背地里说过她坏话的人打压下去。近期内得到过皇帝宠幸的妃嫔们无一例外,全被若何收拾了。 若何收拾人既快速又直接,还半点不留余地,后宫一时间鸡犬不宁。加之她总能找到各种正当理由,皇后就是想要阻拦也没有个好的突破口,白白忍憋着一口气。 后宫一半的人全被若何收拾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蔡佑仁不敢置信的眨眨眼,没想到若何竟然会这么大动刀斧,但又觉得很是有意思,毕竟以前的徐贵妃可没嚣张成这样。 也是因为如此,这晚皇帝也没去别的宫,又一次踏入了若何的宫内。 当太监再次高唱“皇上驾到”时,若何宫内的宫人们面上再次露出了久违的喜色,还以为皇帝遗忘了贵妃娘娘,没想到皇帝终于又来了,实在是太好了。 只是若何却并不太高兴蔡佑仁来的样子,一直到蔡佑仁走进了殿内,她才慢悠悠的对皇帝行礼,语气闲凉的说,“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的耳朵可敏感,一听就知道她话里不对,口中说了声“爱妃平身”,人已经抬着若何的胳膊,让她起身。 若何顺势就跟着起身,等站直身子后直接大胆的拂开了他的手,没好气的说,“皇上怎得来妾宫里了?今儿个不去其他妹妹宫里了?皇上这雨露均沾还没沾完整吧。” 蔡佑仁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笑意快速爬上眼角,“原来爱妃是在吃味啊。” “妾怎敢?”若何斜睨他一眼,头一扭,理也不理他,直接往原座一坐,一副自顾自的样子。 蔡佑仁看若何这模样很是稀奇,也跟着一块儿走了过去,还坐到她身旁,笑意满满的望着她,将他听得她整治妃嫔的事情说了出来,“朕听闻,爱妃将俪妃等人全罚了?” 若何回头看他,嗤笑一声,“原来皇上是为这事来的。是嫌弃妾罚的重了,还是心疼你的解语花儿们了?” 蔡佑仁没将她的冷嘲热讽听进耳里去,只顾问她,“朕的解语花难道不是你吗?” 若何翻了个白眼,“妾可当不起。” 蔡佑仁好像很喜欢她这副样子,若何越是对他不假辞色,他就是越是要与她说话,为此甚至还没皮没脸了起来。 言语上与若何闹了一番后,蔡佑仁直接就将若何闹去了内殿。若何半推半就,最终还是被蔡佑仁得逞,或是若何的这个推就很合蔡佑仁的脾胃,一番折腾后,蔡佑仁只觉得身心皆是满足。 完事后,若何冲着蔡佑仁翻了个白眼,直接背对着他,一副翻脸无情不搭理他的样子。 蔡佑仁见状,揽着她哄了又哄,这才让若何松口,说,“妾罚她们是因为她们背地里说妾的坏话了。妾可是贵妃,岂是她们能够乱嚼舌根的?”说这番时,她的神情倨傲。 皇帝将这表情全收入眼底,等她说完只说了句,“罚的好!”顿了下又说,“朕的爱妃岂容他人妄议?确实是该罚。”这话要是叫那些被若何罚了的妃嫔听见,这心估计都凉透了。 若何却真真切切的笑了。(。) 贵妃的宫斗(十) 若何有了皇帝的一句支持后,简直就如加持了一道金牌一般,从第二天起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但凡有在背后说过她坏话的,不论是妃嫔或是宫人,她一律都没放过,全部按照自己的喜好整治了对方。 相比较宫人的小惩,那些被人伺候惯了的妃嫔可都要算是大戒了。一时间后宫里鸡犬不宁,诸多被若何整治后不服的妃嫔齐齐找上皇后鸣不平,也想让皇后帮着出头。皇后这里听了几起,确实也看若何很不顺眼,便就同意了帮其他妃嫔出头的请求。 皇后本想着不与若何正面对上,便打算继续从皇帝那边入手,就如上回劝谏皇帝雨露均沾那回一般,想着暗下里直接让若何吃苦头。只是这回皇后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发挥效用,等她故意闲话家常般与皇帝说起若何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时,皇帝竟然如常口吻告知皇后说,“皇后所说之事,朕都知晓。徐贵妃的事情,是朕同意了的。皇后如今说这些,是不满朕吗?” 皇后顿时目瞪口呆,连忙说不敢。 “这事皇后就不必再管了。”皇帝又说,“徐贵妃并非不懂进退的人。” 皇后望了皇帝许久,这之后才咬着牙慢慢的应下声,“是。” 徐贵妃懂进退?皇后觉得皇帝这话给她造成了偌大的伤害。 这之后,再有因为口舌之事被若何责罚的妃嫔,皇后一律不再相帮。等再有人来找皇后诉苦时,皇后还直接反过来教育哭诉的妃嫔,“那便是你的不是了,贵妃是贵妃,难道你还能越过了贵妃去?” 被皇后这样说的人每每哑口无言,也知道再哭诉也无意,皇后这是明显站到徐贵妃那边去了,纷纷都不再去找皇后。 皇后这里的路断了,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皇帝了。于是便有人想趁着侍寝的时候,故意向皇帝哭诉了徐贵妃的恶劣行径,想让皇帝对其产生反感,更想让皇帝给她讨个公道。若是能借此机会扳到徐贵妃,那就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可谁能想到,当皇帝听过了侍寝妃子哭哭啼啼的抱怨话后,他非但没有为她出头,反而直接让内侍将侍寝的妃子又了送了回去,撤销了她这一晚的侍寝,更言明未来三月都不会安排她侍寝。原本哭的梨花带雨的妃子直接傻眼的没了表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儿惹皇帝不愉快了。 最后还是内侍向妃子多嘴了一句,将皇帝回应皇后的话告诉了那位妃子。这名妃子才从不明就里中解脱,直接傻眼在当场。 原来皇后已经同皇帝说过,难怪皇后转换的如此生硬。 随后这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宫内的风向标又变化了起来,徐贵妃的风头跃居最前,就是皇后也要礼让三分,其他人更不敢如何,原本爱逞口舌的人也不敢再说徐贵妃半句话不好。后宫中简直到了谈徐贵妃而色变的程度。 对于这一点,若何不觉有什么,若何宫里的宫人更以此为荣。 而在前朝却有不同,后宫事本就与前朝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徐贵妃的风头越盛,前朝与徐贵妃相关的人自然就不太好过日子了。这其中也恰恰包括了蔡祯。 蔡祯不只一次为这事情来见若何,不过他并不是来劝谏若何,或者反对若何这么做的,反而他还关心她会不会因为诸多的流言蜚语影响心情。 也因为这一件事,若何对蔡祯的表现很满意。 若何这人的骨子里有些护短的心理,她也很希望有人能够护佑她。所以蔡祯此时的维护她认同她,让她很是接受。更何况她当下最关注的事情便是柳惜梦与蔡嘉的事情,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理会后宫中那些无聊的小事情。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放饵后,她终于如愿等到了能够收网的时候。 宫中每逢一段日子总有各种名目的宫宴会邀请宫外大大小小的命妇前来同乐,如今正好赶上皇后举办了赏菊宴。 往年的徐贵妃哪怕与皇后再怎么面合心不合,对于皇后办的各种宴,她总是会给面子的出席一下,可这回到好了,若何直接甩脸子不出席这回的赏菊宴会。皇后对此也莫可奈何,只能将这气往肚子里吞。 待在自己宫内的若何虽然没有出席皇后的赏菊宴,但对于那边的动态却一直在关注中。特别被她吩咐去处理这事的晴苑好半天后终于回来,一见了若何便兴匆匆的对她说,“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若何一听,顿时放下了用到一半的膳食,整个人显得兴致勃勃,忙问晴苑说,“确定办妥了?” 晴苑见她这样,咬着自己下唇,控制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笑,也用着近乎兴致勃勃的语气回她说,“奴婢特地想法子引了好多夫人过去呢,保准看过后都不会压着不发声。” 今天这场赏菊宴各家命妇皆数到了场,柳惜梦自然也在内。但更为重要的是,身为皇后儿子的蔡嘉也会出现。若何为了能让柳惜梦与蔡嘉单独见上面可谓费尽了心力。她故意不出席也是为了能让柳惜梦能够没有其他顾忌,随着心里的想法去做。 甚至,她还为柳惜梦铺好了路,让柳惜梦能够顺利的见着蔡嘉,并终于如愿与他说上话。只是这些近距离的接触都是有代价的。这代价自然是晴苑引去的夫人们。而且这些夫人还是精挑细选的,嘴巴牢靠的绝对不在其列。能入选的自然都是爱惹事,又管不住自己嘴的那些个。 “好!干的漂亮。”若何拍手叫好。 “娘娘您就放心吧。” 若何不在说话,只专心等着她谋划好的事情捅破天。 接下来的剧情全不出若何的意料,三天后,有关于柳惜梦与蔡嘉私通的消息便由外人的口传进了若何的耳中,而整个后宫早就先一步传遍了这个消息。 除了多数看笑话的,也就只剩一个皇后为这事干着急了。 (。) 贵妃的宫斗(十一) 当流言四起时,最为捉急和上火的当属皇后无疑了。蔡嘉身为嫡子,素日表现又良好,对于诸多朝臣们来说蔡嘉是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大梁国历来看重儒家贤能,若是蔡嘉与柳惜梦这事坐实了,德行上有亏损,那必定难以再得到朝内大臣们的支持。皇后深知这点,故而更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混账!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皇后怒不可遏的质问着一众宫人,又对着自个儿的贴身大宫女紫荷说,“查!给本宫好好的查!看看到底是谁胆敢如此造谣!” 大宫女紫荷忙道,“娘娘,如今宫内外都已经传遍了,再来计较是谁传起的流言又有什么意义?如今最重要的,该是为殿下平息了这事才好。” 皇后知道紫荷说的在理,当前确实没必要再纠结是谁传出的话,顺势改口道,“那就想法子,先止了这流言。”皇后走了一步,忽的顿住,又问紫荷说,“这事徐贵妃那里可知道了?” 紫荷凝思了下,不确定的回道,“想来应是知晓了的。如今宫里都传遍了,徐贵妃怎可能不知道。” 皇后这才感觉气顺了些,乍闻不利于蔡嘉的事,她都急糊涂了,忘了牵扯其中的还有一个蔡祯。徐贵妃那么宝贝她的儿子,如今出了这种事,皇后不相信徐贵妃会没有作为。思忖了下,她道,“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徐贵妃那儿。” 紫荷忙应是,其他宫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皇后就着更衣的时间,人也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确定自己丝毫看不出一点儿的不对劲后,皇后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往若何宫里而去。 宫人递话说皇后来时,若何正舒服的躺在贵妃榻上,皇后的到来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却又令她不愿欢迎。 皇后踏入殿内时,若何才刚起身,皇后见她这样懒散,心下不由得奇怪了下,都这样的时候了,她竟然还半点不紧张,真不像她。 “皇后怎得过来了?”若何迎向皇后,表现的一脸的好奇。 皇后睇她眼,“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何将她迎到座上,也不等若何顺着话问下去,皇后已经先开口接下去说道,“这两天宫内起了流言,贵妃妹妹没听说?” “是关于嘉皇子的那件事?”若何故意不提柳惜梦,只报了蔡嘉的名字。 皇后听后果然不满,纠正道,“是嘉儿与祯儿媳妇的事情。” 若何哦了声,如常般的回答说,“听说了。” “听说了你竟还如此淡定?”皇后的声音立时高了一个八度,挑明的说,“那可是你儿子的嫡妻。” 若何扯开嘴角一笑,很是无所谓的反问道,“那又如何?” 皇后顿时有点傻眼了,一时不知道若何的表现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什么叫那又如何,那可是她儿子的妻子,她的媳妇。如今媳妇被污言与人有染,她竟还这么淡定,她难道就不怕她儿子丢人,她也跟着丢人?这么想着,皇后也问出了口来。 明明来前皇后觉得自己已经沉着冷静,也想着能与徐贵妃短暂结盟,联手先将这事情抹了去,可她从没想到若何会是这样的反应,对于自家的事,竟然半点也不紧张,仿佛那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一般。若不是她真的觉得无所谓,便是她在演戏给自己看。 皇后琢磨了下,随即选择了后者。 “原来皇后来就是为这事。”若何掩着嘴嘻嘻一笑,“皇后真是个好母亲,一听说儿子出了事,便这么急巴巴的想法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越想,感觉不对。“难道你儿子出事了,你还准备在一旁围观不成?” 若何微微耸肩,说,“我儿子可没出事,出事的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皇后瞪眼,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尤为不敢置信。 皇后在若何宫内待不到一刻即离开,不如来时的冷静模样,走时整个一副气急败坏状。 若何目送着皇后的背影越行越远,出声说,“晴苑,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再想法扇扇风。” “奴婢明白了。” 若何一面指使着晴苑去制造舆论,一面等着蔡祯的出现。事关柳惜梦,若何想蔡祯一定会来寻自己的母亲想办法抹去这个流言蜚语,因为原剧情中当柳惜梦与蔡嘉的事情被捅破时,蔡祯就来找徐贵妃想法子,哪怕所有人都传的真真的,他还是相信柳惜梦的清白。 如今事情都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若何相信蔡祯一定很快就会出现。只是她足足等了有七天的时间,蔡祯才出现在她面前。而蔡祯出现时并不急躁,反而显得有些颓然,仿佛是被重重打击了一半。 若何看着失魂落魄状的蔡祯,屏退了其他人后才轻声问他,“祯儿,你怎么了?” “母妃。”蔡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沉淀了许久才说,“母妃,柳惜梦和蔡嘉之间,有私情。” 若何眨眨眼,试着说,“祯儿是因为今日的流言所扰?” 蔡祯摇头,“不是流言,是事实!柳惜梦与蔡嘉有染!”后半句话,蔡祯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若何猛地一挑眉,入座在蔡祯身前,让他慢慢道来。 蔡祯便将流言传出后的事情全数告知了若何。 如今的蔡祯不同于原剧情中的蔡祯,那时候的蔡祯不得皇帝重用,处事见识等等都狭隘,有了问题自然只能来寻徐贵妃帮忙,可而今的蔡祯因为有皇帝在磨练,思想和处事方面早有了自己的见解。当柳惜梦和蔡嘉的流言散布出来后,蔡祯也是不信这事情,便想着用自己的力量打消这些流言。 借用外力压下流言是其一方面,其二自然是想与柳惜梦一起破除这谣言,可没想到他才与柳惜梦提起这事情,柳惜梦便反应非常大。蔡祯觉得不对,在一番追问下才问出了柳惜梦一直倾心于蔡嘉的事情。后又从柳惜梦的卧房里找出了蔡嘉的私物,蔡祯这才彻底信了流言并非空缺来风。 “母妃,如今儿臣该怎么办?”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求娶来的妻子竟心系着自己的兄弟,蔡祯一口牙都要咬碎。 若何听后不由得松口气,真是天助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刚好歪打正着,自己这里也不用费心力来安抚蔡祯了。 抬手摸摸蔡祯的脑袋,若何一派慈母的问他,“你想怎么办?问问你的心,你想怎么做?” 蔡祯红着眼,胡乱的摇头,“我不知道。”(。) 贵妃的宫斗(完) 蔡祯一副迷茫无措的小白兔模样,若何不气馁,又耐心的疏导了他两句,蔡祯这才说出心底的话,“我不想放过他们。” “好。如我祯儿所愿。”若何浅浅的笑开。 蔡祯迷茫的看着若何,似乎是不太明白若何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若何看了蔡祯几眼,忽然问他,“我的儿,你觉得你能够坚强到扛起一个国家吗?” 徐贵妃最深沉的心愿中还有一条,就是想要蔡祯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虽然若何确实已经开始这么为蔡祯铺路了,但是她还是想再问问蔡祯的意思。如果蔡祯没有这样的意愿,那相较起徐贵妃的心愿,她会更多的尊重蔡祯的选择,尽力达成蔡祯想过的生活。 蔡祯望着她的眼,若何与他对视,两人之间不知道望了有多久,久到若何以为他又会满面迷茫的摇头说不知道的时候,蔡祯却点下了头,“母妃,我能!”最爱的女人喜欢的是自己的兄弟,而自己的兄弟则又是自己的对手。蔡祯只消一个回想就能明白若何问自己问题所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如是刚与柳惜梦喜结连理的他,他必定觉得江山不如红颜一笑。可如今被红颜深深的往胸口扎了一刀后,再得若何这么一问,他豁然开朗起来。 这倒出乎了若何的意料之外,再看了蔡祯两眼,确定他的回答并不是随口说说后,若何对着他郑重的点点头,“很好,若你能成功晋升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了。” 蔡祯一脸的认真。 两个时辰后,蔡祯离开皇宫,一出宫门便直奔回府里。 柳惜梦与蔡祯道破事情后,整个人轻松起来,今后她不必再强颜欢笑的面对蔡祯,她可以一心一意的想蔡嘉了。 蔡祯进来时见的便是柳惜梦倚靠在窗边,望着天空发呆微笑的模样。 她的笑容再一次深深地刺伤了他,他虽然口口声声对若何说不愿让柳惜梦好过,觉得柳惜梦背叛了自己,可柳惜梦到底是自己所爱之人,他到底做不到真的冷清冷性。所以也才一回府就跑来了她房里,想要再问问她。 柳惜梦一看见蔡祯,顿时收起面上原本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厌恶,先开口叫嚣道,“你进来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蔡祯紧抿了下唇,胸口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压下了气,试着平和的说,“我只是想再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试着好好与我过日子。若你愿意,我可以不在乎你心里之前到底喜欢的是谁。只要你愿意放下对我的成见。” “呸!”柳惜梦一撇头,斜着眼不正面瞧他,“我已经说的清楚了,虽然你强娶了我,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蔡嘉。你与蔡嘉比?你妄想比蔡嘉比?你根本半点都比不上他!” 蔡祯的嘴抿成了一直线,攥紧了拳头,仍不放弃的说,“可我是真的一心一意对你。” “我、不、稀、罕。”柳惜梦冷笑了下,但随即又垮下笑容,改换了语气对蔡祯说,“蔡祯,若你真的对我一心一意,你不如成全我和蔡嘉吧。” 蔡祯心中一痛。若不是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眼睛的泪珠子恐怕早就落出来了。 “你与蔡嘉是两情相悦吗?”他又问。 柳惜梦眼神闪了下,但很快就坚定的回答他说,“是!我们是两情相悦!” 蔡祯闭了闭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她的院子。 柳惜梦望着蔡祯离去,张口喊他,想问他到底愿不愿意成全自己,可蔡祯已大步流星的离去。 没两天,柳惜梦与蔡祯的这番对话不知怎么的也传了出去,直传的人人尽知。原本的流言更上了一个高度。 身为当事人的蔡嘉听说后差些对着老天爷喊冤枉,他根本就不喜欢柳惜梦,也只与柳惜梦单独说过两三句话,那也只是因为知道了柳惜梦的心思,所以故意拿言语骗了柳惜梦两句,什么时候成了两情相悦,又去求蔡祯让他们双宿双飞了。 皇后那边知晓又是两三天后了,关于柳惜梦与蔡嘉有染的流言越传越烈,也越传越发荒唐。若何这里已有了规划,誓要将这流言发酵的无法停止。同时,又要蔡祯以落魄示人,先一步占领道德制高点。这个状况非常好,就是皇后和蔡嘉想要扳回局面,也难以立马就堵住悠悠众口。 而这堵不住,自然也就有更多人去传递这个消息。皇后那里更是已经联络了娘家的人帮忙,可像这样劲爆的事本就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最爱的谈论的,自然不可能让皇后那边轻易堵住。 至于被拘束在府中的柳惜梦,则半点不知道外头变天的事儿。 在若何与皇后博弈间,这事就连皇帝那边也耳闻了流言的全部内容,只是皇帝并未出面干预,更表现出一派无所知的样子,任由两人斗法。甚至还对身边的亲信说自己确实是老了,或许离他安享太平的日子不远了。 一场流言从秋天一直发酵到了来年春天,整日操心蔡嘉的名声问题,过年后的皇后仿佛老了五岁有余,反观若何却越发的容光焕发。 二月初八是皇帝蔡佑仁的寿辰,两人同场而坐时,皇后望着若何的眼神,简直像是淬了毒般,恨不得一眼就让若何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寿宴过半后,皇帝饮了杯酒,当着百官的面的说,“往年,诸位爱卿总是对朕说,储君乃国之根本,朕觉得你们真是晦气。不过诸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所言也不为过,今日,朕便松个口吧。” 满殿的人齐齐的望着皇帝,当下满场静寂。 皇帝身边的亲信宦官已经亮出了圣旨,口中高喊,“跪拜”除了皇帝外,众人忙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奉天承运” 圣旨共三大条。第一条,封蔡祯为储君。第二条,柳惜梦难堪太子妃之任,去之。第三条,蔡嘉德行有亏,封平王,永不为储君人选。 蔡佑仁在宦官宣读圣旨时慢慢悠悠的起身,走到若何身旁,伸手将她虚扶了起来,趁此低声对她说,“你比皇后厉害,这事已分胜负,也该停止了,别影响了前朝。” 若何如花般一笑,应道,“妾明白。” 蔡佑仁又说,“你比皇后厉害,可朕不希望将来朝内有个厉害的太后。” 若何一愣,但很快就领悟了他的意思,很干脆的道,“妾的福气是伺候皇上,只是伺候皇上。” 蔡佑仁终于满意了,对着若何一笑。 皇后抬头时,看见的只是两人的相视一笑,顿时恨的红了眼。 蔡祯被封为储君后,蔡嘉被责令迁往封地,很快的柳惜梦也被废除赶离了蔡祯的府邸,而柳家也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女儿,紧闭大门根本就不让她入门,柳惜梦到这时候才懊悔起来。 悬空的太子妃位由徐贵妃做主,择的是新晋侯府家的小姐。据闻这位小姐性子活泼,不像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人人都觉奇怪,为什么徐贵妃会选她。 同一年蔡祯大婚。 皇后经此后再也不理宫内诸事,大小事务全移交了徐贵妃料理。就在世人觉得徐贵妃是最大的赢家时,身体康健的徐贵妃忽然薨逝了,走的比皇帝还早。 第二年,皇帝也因太过思念徐贵妃,跟着一块儿去了,储君蔡祯继承大统。 皇后升任太后,意欲拥立自己的儿子谋反,然新帝羽翼早丰,太后才刚起事便被新帝镇压,新帝轻轻松松的去了太后与平王这两枚隐患,朝政也以极快的速度走入顺遂之途。 徐贵妃在天之灵想来也该满意了。(。) 九个梦之不周山(一)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因为空旷,风声显得大的出奇。连音就是伴着这样的声音醒来的。 只不过这醒来却又不是真正的醒来,她能听到大到耳朵发疼的风声,能感觉到全身上下被风吹透的寒冷,可她看不见任何的景物,似乎是睁不开眼。因为她试着睁眼,可却无从睁眼。 似乎她根本就没有眼睛这样东西。 连音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之处并不在于她看不见,还有,她在哪儿? 以及,她是谁? 她似乎只能肯定自己的名字叫连音,可是除此之外,她却全无记忆。那种空茫茫的感觉,与她此时感受到的外界感觉很是相似。 连音不放弃,想要从这种空茫中找出答案来。 她努力搜寻着空白的记忆,一刻想过一刻,一日想过一日,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并没有经过多久。因为风声不曾停歇过,因为寒意也不曾褪去过。 如果要为这种感觉寻求一个形容,她的脑袋里忽然蹦出了“永恒”两字。 当这份永恒被打破时,是因为她感受到了震荡,这份震荡由远及近,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正随着这份震荡感轻颤。 而后,她便听到了人声。 “摩崖,快看,这里有一株花。”声音里透着惊奇。 “无知。这是冰莲。”嘲讽的语气。 之前的声音一副受教的口吻道,“原来这就是冰莲,真是漂亮。”顿了一会儿,口气一转又问道,“对了,摩崖。这花是盛开后才被冰封住的,还是直接盛开在冰层中的?” “不知道。”原先发出嘲讽的声音这会儿全然的懒散的语气。 另一道声音不再发出声音。 连音忍不住顺着他们的交谈在想,冰莲是什么?花吗? 正无头绪的时候,说冰莲漂亮的那声音忽然又道,“等等,摩崖。我折了它,带着一起上路。” “随便。”摩崖的回答才说完,连音只觉得之前的震荡感又来,而且越发强烈,仿佛离自己越发的近了。 下一秒,她蓦地感觉有什么与自己碰触上了,随即那碰触带来了一阵热感,消融了一些冰冷感。 但随着热感之后的,她又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往上升起,那感觉不太好,并给她带来一阵危机感,她似乎隐隐感觉到她再继续上升就会没命。 她不知道这上升是怎么回事,她想要停止这股力量,可却身不由己。 直到“住手!”又一道声音急促的响起。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她蓦然停住了上升的势头。 “这不周山链接着人间与仙界,这山上冰雪覆盖、寸草不生。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株冰莲,你们觉得这是能随意攀折的凡物吗?你们是要去登仙界吧?随意损毁仙界之物,你们就不怕登仙路上被仙界神氐责罚?”第三道声音的话语起了作用,连音很快觉得自己又落回了实处,原有的危机感瞬间消失无踪。 “摩崖”喏喏的声音喊着摩崖的名字,似乎是被第三道声音所说的话吓到了。 “谢谢你的告知。”摩崖的声音还算得沉着,但隐隐也能从话里听出了一丝波动,他很快就叫道,“一己,快走了。” 一己忙应,“来了。”起身便逃也似的回到了摩崖身边。 随后,连音便感受到了原本的震荡感越来越远。 然随即,另有一道震荡感渐渐靠近向她。 她猜,这道感觉应该是属于第三道声音的。 果然,第三道声音传来,仿佛就在她耳边,对她说,“冰莲,请莫怪。我想刚才那位一定不是故意想要折下你的。希望你不要生气,我们来一趟不周山不容易,都是抱着虔诚的心愿寻路登仙。” 原来这里是不周山。连音这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所在。 原来连同这道声音在内的三人都是想要登仙啊。连音又得到了消息。 只是,她又有些疑惑,他叫的冰莲,是指她吗? 她是冰莲?连音觉得疑惑极了,可又有一道感觉在肯定着,她就是如今这声音口中的冰莲。不然如何解释她刚才上升的感觉?那分明就是要被连根拔起的感觉。 连音又觉得荒谬,她怎么可能是一株冰莲呢?她应该是,她应该是什么呢?忽然词穷的想不出来她应该是什么了。 那温温和和的声音又传来,他说,“仙界大门只开三日,如今正是大门打开之时。若是冰莲你能够停止这场风雪,指引一条登仙之路便好了。” 如果可以,连音很想告诉对方,她应该是没这本事的。因为经由这人的话,她才又发现一点,她除了看不见,她也不会说话。 呼呼的风声不曾间断,那声音顿了会儿才叹着气说,“看来冰莲是不愿意为我指引路途。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这话后,那人声再没有下文,随即,连音只感觉到又一阵震荡感远离。 空空茫茫的天地间似乎又剩下了她独自一个,相继闯入她周围的声音不过一段小插曲。 连音将之前人说的话又反反复复想了又想,随即才又沉入了空茫的永恒中。 无波无澜的永恒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忽的她又感觉到了由远及近的震荡感,一波波的传达到她身上。 “难道我又转回来了?”是那想要寻求指引的温和声音。“还是冰莲你指引我回来了?” 连音再次听见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挺亲切的。 不过,若是能说话,连音想说,她并没有指引他,因为她一直在发呆。 一星半点的热感传来,仿佛有什么热源在碰触她的脑袋,连音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戳了下,并不重,动作还带着点温柔小心,使得她忍不住摇摇头。 温柔的声音说,“今年还是没有找到仙界的大门,我又失败了。但我不会放弃的,三年之后,我还会再来。希望到时候,冰莲能为我指引道路。” 三年啊好久啊 连音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又”字,忽然很想知道他已经失败多少次了。 只可惜,她没有嘴巴,没有声音,不会问话。 “冰莲,再见。”那声音说着,她的脑袋又感受到被戳了下。这回她可以肯定,一定是他在戳她。(。) 九个梦之不周山(二) 三年,到底有多久呢? 连音觉得这是个很难想出答案来的问题。 自那道声音离去后,天地间似乎又只剩下了连音一个。 不知道日月星辰如何变迁,也不知道时间怎样的流逝。她唯一在做和能做的事情,就是冥想。 因为想不起来任何记忆,所以她更爱想,仿佛只要她继续努力想下去,总有一天她就会想起来她应该有的记忆。 除此外,她还愿意翻来覆去回想之前那道声音说的“三年”这个问题。 三年是多久。三年,或许就是有人再次光临她所在的地方吧。 风声一阵接着一阵呼啸的越发大声时,她敏感的感觉到了震颤的感觉。她停止冥想状态,调动全身的感官来感应这一股自远处传递过来,渐渐实体化的震颤感。 有声音传进了她耳里,那声音在说,“到了仙界后,就不用再担心打仗,也不用担心吃不饱了,是吗?”那是一道稚气的声音,透过这道声音,连音甚至在脑中勾画出了一个小胖团子的模糊轮廓。 至于为什么她突然会听声勾画外形,她也没法过多解释。 但随着小胖团子的话声之后,一道温柔中夹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说,“是啊,仙界是很美的地方。那里有数不尽的吃的,也没有人打仗。” 好熟悉的声音啊!连音很肯定,这就是那道说着三年后再来的声音。 连音试着又去描绘这个“三年”的外形,模模糊糊的只能勾勒出一道颀长的身形。 小胖团子的声音紧接着而起,“那太好了。那我们能找到仙界的大门吗?” “只要努力找,一定能找到。”这个“三年”并没有将话说的肯定,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寻找了几个三年了,但始终还没找到的关系吧。 果然,小胖团子就说了,“可是,你都找了三回了。”语气中明显带着些怀疑。 明显不被看好的“三年”却并不因为这个而尴尬,声音一如刚才的淡然温和,他说,“只是才三回而已,你想想你跟着林姆学编织绳结不也学了好几回才学会?” 小胖团子沉默了片刻,过会儿才妥协般的说,“好吧。我跟林姆学了六回学会的。” “是啊,所以我才三回,并不多,是不是?”话语里掺着丝丝笑意。 连音听着这歪理,不禁也想笑。这话说来是哄骗小孩儿的吧? 但是,那小胖团子明显被成功哄骗住了。因为小胖团子半点也没犹疑的说了声对。 “三年”的笑声抑制不住的传来,连音也无声的笑在心里。 随着“三年”和小胖团子说话声越发的清晰,连音感受到的震颤感觉也越发明显起来,不多时,当震颤感非常临近自己时,小胖团子的声音带着惊喜传来,“快看,有花!雪地里开出了冰花。” “是冰莲。”语气中染上了惊喜。 半晌,连音的脑袋又被戳了,同时带着一股热热的感觉。与此同时,呼啸的风似乎被什么隔绝了开来,她都感觉不到寒风吹拂过她身体的感觉了。 直到“三年”的声音响起,“是巧合,还是就是你呢,冰莲?” 就是我啊。连音无声的回答。 小胖团子不无好奇的问,“雪地里怎么会有花呢?” “三年”回答说,“因为这是仙界的花。” “这是仙界的花?”小胖团子声音立时高了一个八度,似乎很高兴,“那我们到仙界了吗?可是,仙界不是很美很美吗?这里白皑皑的一片,又不美。而且还那么冷。” “仙界的花并不一定生长在仙界。”三年瞎教育着小胖团子,“开在这白雪皑皑里,又是这么特别,难道你觉得它不像是仙界的花吗?” “像”小胖团子回答的不怎么甘愿。 连音真忍不住想要噗笑,突然间很想看看小胖团子的表情。她想,这时候的小胖团子一定非常可爱。 只可惜,她只能想想,小胖团子仍是一团模糊的轮廓。 过了一会儿,那个“三年”又对着连音说,“冰莲,如果还是你。这一次你能指引我们寻到仙界的大门吗?” 连音想说不能。什么仙界的大门,她根本就不知道。 冰莲伫立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因为连音不能视,所以她看不到,那“三年”因为她没有半点反应,眉眼里沾染了点点的失落。 “花能指引我们找到仙界的大门吗?”小胖团子盯着冰莲看了看,又去看对面的人,疑惑的问他。 对面的人缓缓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只是希望冰莲能够指引。 “那”小胖团子想说什么,可又欲言又止。 对面的人给了小胖团子一个笑容,站起了身,“好了,我们继续去寻找吧。” “哦。” 随着小胖团子跟着他起身,寒风再次绕着弯包覆住了连音。 有过短暂的无风安逸,再被寒风侵袭的连音忽然就不喜欢被风吹的感觉了。 “走吧。”那声音对小胖团子说了声,又对冰莲说,“冰莲,我们走了。希望这次能找到仙界的大门。” 再见。连音默声道别。 随即,她便感觉到一大一小的两抹轮廓牵着手一起往远方离去。 当那两道身形渐渐远去,直到连音再也感觉不到有任何震颤后,她蓦然觉出了一丝丝孤独的感觉。 又剩下她一个了。 为了排挤走忽然生出的孤寂感,连音只能继续陷入冥想中。 不过,这回的冥想并不如以往那般尽兴,她甚至才刚开始真正进入冥想中,外界的震颤感又一阵阵的传了过来。 难道是又有想要寻找仙门的来了? 这般想着呢,她的脑海中就浮出了小胖团的外形轮廓。 下一秒,果然便听到了小胖团子的声音,“我们又回来了,快看那朵冰花。” “那是冰莲,不是冰花。”紧接着,“三年”的声音也传了来。 连音觉得奇怪,他们不是去寻找仙门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两道身影又一次围在连音两侧,很快又替连音阻挡走了凛冽的寒风,同时,“三年”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连音耳里,“等了三年,寻了三天,这次我仍旧没有找到仙门。” 哦,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消息。连音如是想。(。) 九个梦之不周山(完) “既然寻不到仙门,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小胖团子打断“三年”对连音报告情况。 “三年”顿了一会儿才冲着小胖团子点下了头,低叹了声,无奈地说,“回家吧。” 小胖团子率先站了起来,“三年”随后跟着起身,就在转身要走时还不忘对连音说,“希望三年后还能再见到你这株冰莲,希望三年后能寻到仙门。”话说完后,两人相携着离去。 渐行渐远时,小胖团子还对“三年”说,“其实回家也挺好的,这里太冷了。回家还能吃到旺达烤的熊肉。回家挺好的”话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连音静听着小胖团子说的话,她感觉得到,小胖团子说这番话其实是在安慰“三年”。 第四次寻仙门失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个“三年”其实也挺失望的吧。 连音想:希望再一个三年之后,他能如愿找寻到仙门的所在。 送上了美好的祝愿后,她才想起来,她忘记了道别。 再见,三年。 她默然的诉说着。 虽然一直处于冥想之中,但连音的实际收获并不多。空茫的大脑里不时会蹦出几丝灵感,令她顿时有种即将要想起某桩重要之事的感觉,可再一瞬后,那感觉又蒸发了,留给她的又是无知无觉。 好在她的耐性很好,一点也不急于立刻就想起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唯一可惜的只有时间这个问题,好在她还能依靠那个“三年”来推算时间的流逝。 同时,她也有些期待那个“三年”的到来。 等他下次再到来时,就是第九年了吧? 在她这么想着时,她果然感觉到了有股异样感打破了她所处之地的平静。 那轻缓有序的震荡感一波波传过来,让连音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三年”,忽然间就有些期待起来。 她试着去勾画,越是感应越觉得就是那个“三年”来了。 一会儿后,她听到了一道吐气声,随后缓沉的声音说,“又见面了,冰莲。” 连音忽然染上了一点点喜悦的感觉,如果可以,她很想回应一句:你好,又见面了。 她听着“三年”又吐了两道气,说道,“你一直生长在这里,寂寞吗?” 连音的喜悦感慢慢的收拢起来,因为她听出了这回“三年”的声音中明显的伤感,前两次话语里的温润平和全被淡淡的苍凉所取代。 她瞬间疑惑,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上回和他一起来的那只小胖团子呢?这回为什么不一起来?她本来还想听听小胖团子三年后的声音呢,是不是还像小胖团子时候的可爱天真。 或许是对方与连音心意相通,知道连音此刻想起了小胖团子了,主动道,“你还记得上回与我一起来的小孩吗?他叫飞鸣。是个很勇敢的孩子。三年前虽我一起来时他才七岁,我们还约定好了今年再一起来。只可惜,他今年来不了了。”话到这处时,连音隐隐听出了一些悲伤的情绪,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三年在做了一下停顿后,才语带哽咽的说,“他永远也来不了了。” 连音被他感染,也有些悲伤起来。 飞鸣为什么是死了吗? 可惜她无口不能言,可惜这回他没有解释清楚。 “飞鸣是个好孩子,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先一步到达了仙界?”他像是在问连音,又像是在自问,“仙界很美,一定会很适合飞鸣。” 这个问题,连音真没法回答,她不知道仙界是什么样子的。 悲伤的情绪一层层的包围着他,他又说,“若是三年前能找到仙界大门该多好。”飞鸣那孩子就不必经历这一场。 连音还是没法回答他什么,不过凌冽的风一阵的呼啸,似乎是在与他对话。 他站着看着冰莲,随即俯下身,伸着手触摸了下莲外的冰层,触手一片的冰凉。 同时间,连音也感觉到了他的碰触,同样也是一片冰凉,半点温热也无。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寻找仙门。部落的幸存者要往更南的地方迁移,我也得随着他们一起迁移。我们的家已经没了。” 如果连音此刻有表情,她一定是轻蹙眉头。 他再碰触了下冰凉的冰层,随后收回手,重新直起了身。 这一次,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他便离开了。 连音只能感受着他的离开,当冷风再一次呼啸而过时,她使劲抖了抖,像是在挥手一样,只可惜远去的人已经远去,根本瞧不见她的动作。 在他离开后,连音一面希望他这次可以如愿以偿的寻到仙界的大门,一面又希望他还能再回来与自己说上两句话,哪怕补上一句道别也好。 就在这样的两种想法中,她耐心的等待着。 可是这回的等待比起上两回来,似乎有点儿长了些。 她试着数数,从一开始,慢声的往后数,到了千,到了万,而后又到了万万,再而后,数到哪儿她都糊涂的接不上了,她便放弃了数数。 她又陷入了冥想状态,想东想西中,不时就会想到那个不知姓名的“三年”,他没有回来是找到了仙门吗?还是他不愿意对她道别,直接迁移去了南方? 第一次,她觉得冥想的时间很漫长。 而且在“三年”一声未吭的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在她的感知范围内,似乎是再也没有人来寻找仙界的大门了。是因为他们都迁移去你啊南方了吗?她自问着。 再一次从冥想中回过神来,连音感受着周遭一沉不变,蓦地,她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原本非常有规律的寒风忽的乱作起来,若要找一句相对贴切的话来说,那便是“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 风声越发的不对劲起来,连音沉淀心神,想要感知不对劲的由来,而她努力感知而来的只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凛冽气势。 而且那股气势越来越强大,就在下一秒,她只听得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世界都好像都为之震动了。 寒风化作狂风,冰雪化作滔天雪浪,两厢夹杂着瞬间吞噬了一切。 连接着仙界与人间的不周山在轰鸣中分崩离析。 连音的意识也随之一沉。 (第一个梦,完。)(。) 奋起的原配(一) 顺利完成与陆七八搭档的第一个任务回到自己空间已有些时间了,若何坐在自己空间的桌前,一手托着腮,一边斜看着化身人形的陆七八。比起藏在她的脑袋里系统,她更喜欢眼前人模人样的陆七八,因为陆七八的外貌确实帅的没天理,比起她真正的搭档的陆玖帅多了。 天天看着这样的帅哥净化眼睛,若何觉得心情都会不错上几分。也是因为如此,若何对于陆七八的前任搭档更有兴趣了。 “陆七八,你的搭档呢?”若何忽然提问,让陆七八一愣。 而后若何接上的话,让陆七八更是愣怔,若何说,“如果我记得不错,你的搭档好像是叫连音吧?”若何咧开嘴角一笑。 陆七八没说话,但眉头已经深深地蹙起。 回到空间后,他又试着去感应连音的存在,只是仍一无所获。属于连音的讯息依然干干净净,但是他不相信连音已经死亡。 若何见陆七八不说话,心里自然更加好奇,又将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像是炫耀般的说了出来,“听说你那搭档是为数不多的老任务者了,还成功进化了任务奖励,只要完成她应该完成的任务,她就可以返回自己原来的世界。现在她人呢?返回原来世界了?” “应该不像啊。我可听说距离她能返回自己的世界还有许多个任务呢。她该不会是任务失败被抹杀了吧?”她又试探的问。 如果不提连音,陆七八还能拿出几分耐心来,也能再让若何多休息一会儿,可如今被她提及连音,而且出口的还是他不愿意听到的字眼,陆七八当即就冰冻着一张脸,直接说,“看来你也休息够了,那就别再赖着不动了,即可前往下一个世界。” 陆七八的说翻脸就翻脸让若何眉一挑,还想跟他抗议,可陆七八根本就不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提起就送往下个世界。 与之前一个世界一般,连个最基本的信息也不事先透露。 若何就这么被丢进了任务世界,不过她不笨,陆七八这样的反应等同于在告诉她,他的那位搭档是个不能提及的禁忌。至于为什么不能提及,难道真的是失败被抹杀了?若何不免啧啧两声,为那位叫连音的失败者惋惜。所以说,人不要太过有执念,死了就死了,何必还执念着想要活,想要回去呢?真傻! 若何从睡梦中醒过来,睁眼看了看床头灯,一时间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她看了看房间内的装修和摆设,再看看自己躺着的床铺,鲜明的风格和床套被褥,自己应该是在酒店房间中。而除了她之外,房内再没别人了。 确定了自己身处哪里后,若何便想着这次任务可能会有的情况。 很快,陆七八的声音传来说:下面传送任务信息 脑袋灌水的感觉瞬间袭来。这次,她成了个叫于露的女人,一个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家庭妇女。 于露,二十七岁,市人。在b市念大学时认识了她的老公许凯风,小两口爱的汹涌,一毕业就直接结婚,婚后定居在b市。也不知道是于露比较倒霉还是其他,两人一起找工作,许凯风都通过试用期了,于露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许凯风看于露专业不对口,找工作难,干脆让于露在家里当全职太太,说他来养她。 听到许凯风这么说时,于露整个人都跟浸在蜜糖里一样甜蜜,也就听了许凯风的,直接在家里做起了全职太太。只可惜于露忘了一点,一个人在如何也不能和社会脱节,一旦脱节后,不但世界变得狭隘,就是人也会变得毫无魅力可言。 而与妻子的闭塞不同,许凯风的事业渐渐上升,见得世面也越来越多。见多世面后的许凯风对于露的不满意就渐渐多了,也是在这时候,许凯风出轨了,出轨对象还是公司的同部门同事,叫安玲玲。 这个安玲玲家庭条件不错,人也长得漂亮,还会打扮,称得上是部门的女神,来公司上班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许凯风与安玲玲接触的时间久了,两人王八对绿豆对上了眼。 可怜于露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安玲玲意外怀孕,这事情才被踢爆。许凯风为了对安玲玲负责,直接对于露提出了离婚,甚至还因为许凯风的早有准备,于露直接被净身赶出户。 眼看渣男小三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而原配只落得一个凄苦的下场,于露的心里散发出了强烈的不甘。 于露希望渣男和小三得到报应,也希望自己可以活出一片天来,只是她这宅女做的实在太久,没法自行逆转人生,只有托付给若何帮忙完成心愿了。 若何接受完了于露的事后,不由得冷笑了声,张口无情的吐出一字,“蠢!”这个词是说于露的。 她自床上坐起身,再次环视所在的地方,眼下于露已经知道许凯风出轨并搞大安玲玲肚子的事情了,两人大吵一架,于露跑出了家,在街上游荡了一圈后,她浑浑噩噩在外开了间房,当起了鸵鸟。 若何起身拿起丢掷在床尾处的外套,从外套中掏出了手机,按亮了屏幕。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七分,除此外屏幕很干净,连一条短信和一通电话都没有。 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机屏幕,若何不由得冷笑了声,解锁了屏幕,将手机通讯录翻了翻,里头除了许凯风的电话外,就只有少数亲友的通讯电话了,存储的电话号码真的少的可怜,而通讯记录中更是凄惨,通话最多的除了许凯风外,只有少数几通显示着“家”的号码。 于露实在与社会和圈子太脱节了。 而许凯风也确实是渣男,吵架老婆跑了,他竟然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过,好歹夫妻一场,这么狠心,难怪于露会被净身出户。 若何摇摇头,直接将手机往床上一扔,又重新拉着被子躺下来。 既然时间还早,那就再休息会儿,等天亮了再议。(。) 奋起的原配(二) 若何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再去看手机,时间都已经快十点了。然而手机屏幕上依旧一派干净,于情于理都该打通电话来的许凯风愣是没有一通来电。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眼,若何直接拨了个查询话费的短号,当人工台的机械女音告知她,当前手机话费余额还有80元后,若何按断电话,直接翻身起床。 走入盥洗室,若何一眼瞧见了盥洗镜中投映出的人。 这样子的于露,不说徐凯风要出轨,就是若何自己都看不过眼。 没有做任何造型,发质也没见多少的黑长发,刘海就像是两片窗帘布挡在脸两侧。面上五官要拆开了来看也没多糟糕,可组合在一起来看,就只能用“大众路人脸”来形容。身上穿的衣服一眼就看的出是旧衣,若何甚至敢打赌,这一身旧衣少说也有两年的历史了。 若何翻着白眼吹了口气,像窗帘似的刘海随着她吹气带起的风往上飘了两下,而后又落回原处。若何伸手一撩,直接开了水龙头放水洗漱。 因为于露在家宅惯了,根本用不着化妆,加之是与许凯风吵完架后离家出走的,所以带出门的包里更是没一点护肤品什么的。若何洗完脸后只能顶着一张素颜去酒店前台退了房。 跨步走出酒店,室外的暖阳正盛。 若何走入骄阳下,享受的晒了会儿太阳,这才琢磨着自己的去处。 刚才结账翻包时她意外的发现钱包里有张信用卡的副卡,那是许凯风为于露申请的。只不过于露一直在家,根本就没有用的上的机会。 这又是一个若何觉得于露愚蠢的地方,舍不得花自己男人的钱,到头来全叫外头女人花去了。 想到那张卡,若何瞬间有了安排。 辨别了下四周的景物,她寻着脑中存有的记忆,直接拦了辆车,打车去了间上档次的美容院。 一屁股坐上美容院的理发椅,若何直接对接待的员工说,“我需要形象设计,麻烦让你们店内的总监或店长来操刀。” 还在实习期的小技师一听,忙噔噔噔的跑去唤店长。 经过四个小时的折腾,花费了四位数,期间美容院还包了若何的午饭,当若何再走出美容院时,整个人已然改头换面。 鼻尖萦绕着一股香喷喷的味儿,若何心情美美的甩甩头,又到路边拦了辆车,这会直奔市内的购物商场。 先在底楼的专柜购置了整套的护肤品和彩妆用品,随后她便上楼直接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正在公司开会的徐凯风因为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的关系,并不知道若何的这番行为,等他结束会议取出手机一看,当即就被十多条消费短信给弄傻眼了。 不仅如此,最近一条消息还是银行方面通知他信用卡余额已到最大限额。 “这个女人!疯了吗?!”许凯风暗咒声,忙调出了于露的号码拨了过去。 许凯风的电话拨打过来时,若何身旁堆放了好几个手提袋,正在发愁该怎么提回家,电话一响,她甚至都不用掏出来看看就知道来电者是谁,当即决定不理会,两手左右开弓,将所有的手提袋提进手里,她才去外面拦车回家。 电话从接通到无人应答,许凯风试着拨打了三次,可始终没人应答,许凯风一口气憋闷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气的够呛。 另一头,同部门的同事喊着他的名字,“许总,都晚饭点了,一起去吃饭?” 这两年许凯风事业上升的不错,已经混到了部门小头头的职位,虽然还没有达到经理级别,但私下里员工已经很习惯的称呼他为许总。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关系好的缘故。 许凯风回头,冲着同事们扬了一道勉强的笑,摆摆手表示不去了。 同事见请不动他,冲一旁的安玲玲说,“玲玲,你面子大,你来。都这个点了,大家伙一起去吃个饭聚聚啊。” 安玲玲烫着一头大波浪卷,脸上总是画着精致的彩妆,如今听同事这么调侃,习惯性的拨弄了下垂到胸前的长发,抿着唇一笑,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的走到许凯风面前,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凯风,一起去吃饭嘛。你要不去,等会儿他们又吃我豆腐了,你回头就喝醋酸死拉到。” 许凯风原本真是没心情,他的信用卡总限额五万,扣除他和安玲玲出去约会刷的钱,卡里还能刷三万多,如今竟然被刷爆了,于露竟然刷了三万多,他从没见于露花过这么多钱,所以他这心真的很肉疼啊! 可如今安玲玲用这话来对付他,他这心就全被安玲玲牵着鼻子走了,什么于露,什么三万多块钱,全比不上安玲玲重要,当即就点了头,一副霸道总裁式的表情,说,“谁敢吃你豆腐!谁敢动我的女人,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安玲玲最喜欢许凯风这么说话的表情了,当即眼波流转着对许凯风大抛媚眼,瞬间令许凯风整个人晕陶陶的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同事们见安玲玲果然搞定了许凯风,全部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还是我们玲玲大美女有面子,连许总都无法拒绝。” 安玲玲笑而不语,只偷偷冲许凯风眨了个眼睛。 双手提满战利品的若何终于回到了和徐凯风的家,她本以为连着三个电话没有接,许凯风或许会直接杀回家来堵她,但显然若何失算了,或许该说于露在徐凯风的心里果然已经没了一丁点的位置。 空空荡荡的家并没有让若何觉得寂寞和难受,相反,她只觉得轻松自在,随手将一堆战利品丢掷在沙发上,她先去浴室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而后回到客厅拆了她买回来的护肤品,给自己敷了张面膜。 就着敷面膜的时间,她搜寻了一番冰箱里的存货,挑了几样简单容易处理的给自己弄了个简单的晚餐,等她做完又吃完晚餐,许凯风还没有归家,此时的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奋起的原配(三) 若何将锅具碗筷洗净后再看时间,已经八点五十分了。到了这个点许凯风还没有回家来,若何搜寻了下脑中记忆,发现近三个月中许凯风几乎每天都很晚才回来,偶尔还彻夜不归,如今看来他是去陪安玲玲了。想明白这点后,她也就不再关注时间问题,提着她买买买的战利品回了卧室,将一大叠纸袋子整齐的码在衣柜下方后,她折身去翻腾各个抽屉,将各种证件连带结婚证、户口本等都翻找了出来。 昨天许凯风和于露吵架的时候,许凯风只告知了于露关于安玲玲怀孕的事情,但还没来得及同于露提离婚的事情,于露就跑出去了,许凯风真正想说的也没来得及说。 只不过躲过了一时却不可能一直躲避下去,许凯风一定会来提离婚的事情。若何可不想像于露那样被动,当下直接将所有证件都搜刮了出来,全部重新找了地方放置,甚至还想着明天就去银行里开个保险柜,直接将这些证件放到银行去。 许凯风不是想让于露净身出户吗?若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让谁净身出户。 转移了证件后,若何便开始计划如何收集许凯风婚内出轨的证据。 除此之外,她也不忘于露想的另一桩事情,于露想要活出自己人生的精彩。 若何也算是个行动派,转身就取了笔记本电脑开机上网,直奔各大招聘网站,注册、编写简历投递。 等一干事情完成,时间都快十一点了。若何也带了些困意,不过临睡前她也不忘将卧室的门反锁,这才悠悠然的入睡。 许凯风与部门的同事们吃过晚饭,又陪着安玲玲去她的公寓里亲昵了一番,这才驾车回了家。 一踏进家门,许凯风便瞧见了于露的鞋,确定她此刻回家,他立时又想起了她刷爆他信用卡的事情,当即就有了要找她算账的想法。 想法一来,他也不做其他想法,直接冲向了卧室。 伸手扭着门把手,他想打开房门,可却发现他根本就打不开卧室的门。他再试着扭了扭门把手,仍是打不开门。 他顿时反应了过来,于露竟然将房门反锁了。 一股怒气瞬间冲天而起,许凯风伸手重重地拍了拍门板,并喊话道,“于露,你锁着门做什么?开门!” 若何被门板传来的动静吵醒了过来,睁眼望了望卧室门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也不出声,直接用被子捂住脑袋翻个身继续睡觉。 许凯风又在外面拍了一会儿门板,拍的手掌心都疼了,里头却还是没半点声音,他也就停止了拍门的动作。烦躁的看着门板,他闭了闭眼睛,不再像刚才那样大声呼喝,而是软下了声说,“老婆,小露,我知道你没睡呢,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成吗?” 等了十几秒,里头仍旧没声。 “老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的局面,我们应该解决它了。” 依旧没有一点声响。 再等了片刻,见于露始终不出声,许凯风干脆掏出了手机,拨打着于露的号码。来电铃声很快从卧室里传了出来,也让他再一次确定于露是真的在室内。只可惜,那电话一直响到系统自动切断也没见里头有一点点的反应。 许凯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于露是真的不预备出声了,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一路走到家门口,他又停住了脚步,重新折返回客厅中。 如今安玲玲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距离她的肚子显怀也没几个月了,他一定要早点解决和于露的事情,而后才能对安玲玲负责。安玲玲的家境殷实,与于露娘家也多有不同,对他的助力实在无需多说。许凯风想到这里,一屁股倒坐在沙发上,他说什么都要好好与于露谈谈。 许凯风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等他醒过来时,时间都已经早上八点多,也是他该出门上班的时间了。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试着扭转了下门把手,依旧纹丝不动。 他深吸了口气,又喊了起来,“老婆,开开门。让我进去换件衣服成吗?”这回出乎他意料,他话才说完没一会儿门就被从里打开了,露出来的脑袋让他顿时一愣。 若何抬头望了他一眼,淡声说,“麻烦让让。” 许凯风没让开,注意力全在她的头发上,“你做了头发?”问话里带着古怪。 若何顺势一撩头发,斜眼看他一眼,“不行吗?” 许凯风没回话,于露从没烫过头发,因为她说她不喜欢烫头发。 若何见他没让开,干脆自己动手将他往旁边一推,这才走入了客厅里,一路往厨房走去。 许凯风下意识的看着她的背影,于露还有什么地方发生变化,他一下子说不上来,但却非常肯定。 听着厨房里响起了声音,许凯风才反应过来他上班快迟到了,连忙进入卧室找衣服换,才走到衣柜处就看见一大排的手提袋子,纸袋上不尽相同的logo,许凯风却正好都认得,因为他陪安玲玲去买过许多次衣服。 如今于露也买这样的衣服,他当即心里不舒服极了。 不过他此时也没时间计较这些,拉开衣柜,他拿了一套衣服径自去了浴室。 等他冲了个战斗澡换了干净衣服走出卧室时,若何已经弄完了早餐,她给自己煎了颗蛋,再配上了一杯牛奶,非常营养的西式早餐。然而她只弄了自己的份,并不替他张罗。 此情此景自然又让许凯风愣了一愣。 若何只顾自己吃早餐,理也不理他。 许凯风干站了有一分钟,眼看时间越发离迟到近了,他只能收回傻愣的视线,快步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忍不住又转身对着若何的方向说,“晚上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若何抬眼看了他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埋头吃她的早餐。 等到许凯风走后,若何将早餐吃完,又洗掉了餐具后便回房找了身新衣服换上,又用新买的彩妆给自己化了个淡妆,这才背着包出门。(。) 奋起的原配(四) 若何按照昨晚计划好的那样,出了家门后直奔市内一间支持保险柜业务的银行,在银行设立了一个个人保险账户,将从家中的带出来一应证件全部都锁入了保险柜中,一并放入保险柜的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可以说但凡家里值钱的财物,若何全部都放入了保险柜里,确保没有遗漏后,她这才满意的离开银行。 这之后,她前往的第二站便是电脑配件城。 在溜达了一圈儿专门出售监视器材的柜台后,她购买了几个小型的监视探头。 销售处的店员在让若何做了购买信息登记和用途登记后,还专门询问若何需不需要安装师傅上门帮忙安装,不过被若何一口回绝了。兴师动众带人回去安装,闹不好还会让许凯风发现了,她还不如自己回去弄,也隐蔽许多。 将监视探头带回家后,若何找了几处隐蔽的位置安装了全部的监视探头,特别是卧室里,靠近床头的位置,接近浴室的位置,她一个都没落下。 将全部的探头都安装完成后,时间也到了傍晚。 她这才优哉游哉的去厨房弄晚饭,当然了,这晚饭还是一个人的量。反正许凯风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在这家里吃过晚饭了,而且若何也没有给渣男做晚饭的爱好。 若何本身的厨艺并不算精湛,不过于露常年在家,没其他事做的情况厨艺倒是练的不错,若何几乎不用怎么去回想该怎么做饭做菜,双手已经很习惯性的开动了。 忙乎了一个小时,一顿香气扑鼻的晚饭就这么完成了。若何也不亏待自己,虽然就一个人吃,但还是弄了三菜一汤,一荤两素,营养都有了。 当许凯风打开家门时,闻到的便是一阵喷香的饭菜香味。虽然许凯风已经陪安玲玲吃过了,但照三餐吃西餐料理的他在闻到家常饭菜香后,不禁又觉得饿了。 不过与其说是饿了,不如说是太久没吃了,有些想念了。 许凯风走入客厅一眼便瞧见用餐中的于露,另他大感意外的是,餐桌前的于露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早上便知道她变化了发型,可这会儿她不但不是素颜,就是身上的衣服都不是他常见的那几身,整个人像是提升了档次似的,不再是没有品味的黄脸婆造型了。 就在他愣神看她的时候,若何也注意到他了,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后,她说,“有什么话等我吃完饭再说,现在别打扰我的胃口。” 许凯风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及她的态度,但她已经不再看自己,许凯风想了下,果真没有打扰她,将公事包放在沙发上后就先回卧室换家居服去了。 等许凯风洗完澡出来,若何也已经吃完饭洗完餐具,正在擦拭餐桌。 许凯风想,这应该是到谈话的时候了吧。他在沙发上坐下,对擦桌子的若何说,“小露,我们聊聊吧。” 若何斜着脑袋看了他眼,手上动作未停,“等一下。” 许凯风以为她是在拖延时间,叹着气说道,“小露,你这样逃避是不行的。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把该谈的事情都谈清楚嘛?” 若何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大大咧咧的冲他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好的呛他,“你急什么?我先擦完桌子不行吗?要不然你来擦?” 许凯风顿时闭紧了嘴。 不管是谈恋爱的那段时间,还是婚后的这几年,于露从没有这么跟他凶过一声,每次吵架几乎也都是她先认错和好,习惯了温柔的于露,眼前的于露让许凯风闹不准该怎么对待。 若何擦完餐桌,去厨房里将抹布洗净,又洗了手,再回卧室抹了些护手霜,这才回到沙发边,坐到了许凯风对面,翘着二郎腿问他,“好了,你要说什么,说吧。” 许凯风结巴了下,忽然间就不敢提安玲玲的事情了,只好说,“小露,你怎么烫头发了?” “我烫头发需要经过你同意?”若何挑眉反问他。她好像没从于露的记忆里搜寻到不能烫头发这一条。 “不是。”许凯风忙道,“你不是不喜欢烫头发吗?” 若何翻了个白眼,“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许凯风明显听出她话里是在说他,也接不上话,顿了顿,又换了话题说,“你昨天买了些什么?怎么刷了那么多钱,我信用卡的额度都没你刷没了。” 若何轻缓地搓了下自己的手指手背,于露这双手生的不差,要是涂点指甲油应该会更好看,红色的就不错。确定了手上的妆点后,她才悠悠的开口,“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若何嘴角微微一扯,“自己男人的钱不花,难道要留给小三花吗?” 许凯风顿时又被噎住了。 若何则淡淡笑看着他。 许凯风受不了她这样看着自己,总让他有种心虚的感觉,抬手抹了把脸,他决定还是切入正题吧。酝酿了要说的后,他终于说起了真正要说的,“小露,你该知道。玲玲现在怀了我的孩子。” “所以呢?”若何没让他把话说完,打断道,“你是要钱让她去打胎吗?可是你的工资一直都是你自己拿的,我可没有钱给你。” 许凯风噎了下,“不是” “那是什么?”若何仍先一步打断他,“难道你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那也只能是个私生子,你别妄想我会养他。”若何满面的嫌弃样。 “”许凯风烦躁的又抹了两把脸,心一狠直接说了出来,“我们离婚吧,小露。” 果然还是说了出来。若何嘴角的笑扯大了一分。 许凯风的设想中,当于露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可能会哭闹,可能会立马冲上来想要打他,或是可能要死要活,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于露竟然没哭也没其他过激反应,她竟然在笑。 那笑竟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又心虚不已。 他想说点什么来化解这种诡异的感觉,但还没开口,对面的于露竟然开口了,“离婚?可以啊。”(。) 奋起的原配(五) 若何话一说完,许凯风就觉得她的话应该还没完,接下来肯定还有下文。因为这样的话语句式通常都还包含了一个“但是”。 果然,若何紧跟着张口说,“你要跟我离婚,我们两家人家的家里你通知过了吗?” 许凯风本以为她是要提离婚要求,但没想到她竟然问他家里知道不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情。许凯风沉默了下,他确实没跟家里说过这个事情。 若何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没说过。其实也不用问,她很清楚他肯定不会说。许凯风老家是d市的,父母也在d市,在原剧情中,许凯风和于露两人直到办完了离婚手续后,许凯风才通知了自己家的父母,而且也没实话实说告诉家里人是因为自己出轨才导致的离婚。只说是与于露的缘分早就尽了,而后才转移话题说自己又找了个,如今女方已经怀孕了,需要办婚事。 许家父母山高皇帝远,只以为许凯风和于露离婚在前,许凯风和安玲玲好上在后,又不可能来b市查证,于是也就没多说什么,为许凯风和安玲玲张罗了婚事。 如今若何想要看看,要是让许家父母知道是儿子婚内出轨,老两口会怎么做。 “离婚好歹也是大事,老人们也该有权知道这些事情。”若何停顿了下,继续说,“离婚这事情,我是没法说出口。还是你去打电话跟老人们说吧。” 许凯风一怔。让他打电话和家里说离婚的事情? 他怎么敢打电话回去?他计划的是先离婚,等离婚后再和家里解释。因为按照他对于露的了解,一旦离婚了,于露一定是不会闹的人,那时候他想怎么说那都任他来编排。 可没想到于露竟然会在这时候要求他去向家里说明,许凯风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若何也不急着要他即刻回答,就着他考虑的时候,耐心的等着他。 良久后,许凯风才结束他的思考,对若何说,“好,我回头就跟爸妈说这事。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趁着刚才考虑的时候,他决定先哄住于露,只要哄住她先把离婚手续办了,他还是可以按照他的原计划跟家里说。 但他显然没想到,此刻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之前的于露,若何可没于露浑浑噩噩,她的脑子可清楚着呢。 “办手续?不急。等你打电话跟家里说过后,让你爸妈来跟我说吧。” 许凯风这下可就不只是愣了,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被耍的愤怒来,语气也不好起来,“小露!你到底什么意思?” 若何反问他,“我什么意思?” “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扯到爸妈那里去。”许凯风叫喊了起来,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若何,说,“日子是我们俩在过,现在我们过不下去,你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的把婚离了呢!”从他话里意思来看,不离婚还是若何的错了。 若何就忍不住呵呵了,改换了下坐姿,抬头望着发怒的许凯风,若何说,“许凯风,请你弄清楚一点。我们的婚姻是受到法律保护的!而你现在是婚内出轨!请你摆正一下你的三观好吗?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我才是受害者。你现在也不谈我的赡养问题,也不谈离婚财产的分割,你就让我离婚。你还有理了是吧?” 许凯风被若何的一番话丢的站不住脚,踉踉跄跄的又坐回了沙发上。 气势上已然先胜一筹的若何看许凯风这么轻易就被自己说住了,不免从心里有些瞧不起他,敢出轨却又不敢承担后果的孬种。 “许凯风,既然是你提出的离婚,那作为被动方和受害者的我。我想我有权利提出条件吧?婚内财产分割,如果你不能达到令我满意的程度,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离婚后的赡养费方面,同样,如果你不能达到令我满意的程度,我依然是不会签字的。你自己看着吧。” 许凯风哑口无言的看着她,说实在的,他以为于露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根本就没多想过这方面,如今的于露显然是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架势,他瞬间从主动一方变成了被动的一方。 不由得顺着若何的话问她说,“那要怎么样才到令你满意的程度?” 若何一笑,“很简单,房子、车子归我。离婚后,你每月给我五千元的赡养费。但鉴于你可能会逃避不执行赡养费这一条,所以我这里另有一套方案,离婚时一次性先收取你十年的费用,共计六十万元。只要你同意以上条件,我即刻和你去民政局。” 许凯风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她这不是狮子大开口,简直是要吞天啊! “这几天我会回一趟市,希望你能尽快想好。”眼见效果差不多了,许凯风又没再说话,若何又对许凯风说了个消息。 许凯风仍旧没说话。 第二天,若何就收拾了行李箱离开了家,走的甚至比许凯风去上班的时间还早。 许凯风本想说要不要他送她去车站,但看她连正眼瞧自己一眼都没有,也就憋着没说话,一直等她走后,他才出门上班。 上班路上,许凯风又拐到了安玲玲的公寓楼下接她一起上班。她如今有孕在身,许凯风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上下班,天天都充当司机。 安玲玲一坐上车就给了许凯风一个火辣辣的吻,也让许凯风一扫在若何那里吃到的郁闷,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扣上安全带,看着车子出发上路后,安玲玲才问许凯风,“凯风,你昨晚回去后有跟你老婆说过了吗?” 许凯风嗯了声,专心看着路上车况,也不回头看她。 安玲玲听他这么说,心里稍稍定了下,又问他,“那你老婆怎么说?同意跟你离婚了吗?” 许凯风刚活过来又感觉要死一回了,虽然他没转头看安玲玲,但他感觉得到安玲玲一直注视着他,半天,他才摇了摇头。 安玲玲一直关注着他,等了许久,等的都快失去耐心了,终于等来他的回应,可这结果竟然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 她当即吸了道气,“她不同意?”(。) 奋起的原配(六) 安玲玲吐出口气,正想要开骂,许凯风又摇摇头。安玲玲一下子卡住了,一番话又只能生硬的全咽回肚子里,没好气的问他,“到底什么情况啊?你怎么一直摇头?” 许凯风注意了下两旁的后视镜,确定两边都没什么情况后才与安玲玲对望了眼。 安玲玲一下就注意到了许凯风纠结的眼神,当即忍不住又问了遍,“你到底怎么了?” 许凯风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抚了抚后脖颈,“小露同意离婚。但是她有条件。” “她有条件?”安玲玲愣了愣,“你不是说她很好说话,什么都不会要的吗?怎么突然就有条件了?”原本安玲玲也是不信于露会没有任何条件的离婚,但是许凯风一直向她保证说于露就是这样的人,她才被许凯风说服了,如今再听许凯风这么说,她一面觉得这样才是对的,一面又觉得于露很不应该。 于露怎么可以有条件!她怎么能提条件! 许凯风想了一夜了,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于露会忽然大变,但如今再想改变的原因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于露提的条件。许凯风考虑了下,最终还是将于露提的条件告诉了安玲玲。 安玲玲听后,面上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用了好一会时间消化这些条件,安玲玲才呵笑着说,“她要的还真不少!车子也就算了,还想要房子?那房子可是你们家买的,她家有出钱吗?没出过钱还想要?还有那六十万,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就她那样子,她值吗?”安玲玲越说越气,于露她是见过的,要什么没什么,又土又挫,那样子的女人还妄想要六十万,简直是痴人说梦。 许凯风的想法与安玲玲的其实差不多,但如今看安玲玲这么激动,他没法再多说,只能先安抚安玲玲的情绪,“好了,你现在情绪不能激动。她的条件我不会答应的。” “当然不能答应!”安玲玲的情绪还处于激动中。 许凯风见她这样,连忙放缓了车速,“玲玲,你现在要注意身体。别激动,别激动知道吗?” 安玲玲也知道自己应该控制情绪,她试着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控制住了情绪。 等到情绪控制住后,她才又问许凯风,“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弄?我现在都快两个月了,等过了三个月,这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到时候让别人怎么看我?我怎么跟人解释?”说着说着,她又委屈起来。 “玲玲,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事情,然后娶你!”许凯风满面坚定的保证道。 安玲玲这才好受了一些。 车里安静了会儿,安玲玲又打破沉默,“那你今晚回去好好跟她说清楚,车子给她没问题,反正可以再换,但房子不能给,以后好歹也是我们的婚房啊。还有那六十万也不能给。太便宜她了。” “都听你了。”许凯风安抚她,“不过,今晚恐怕说不了。” “为什么?” “她这几天回市了,我总不能电话里跟她说吧。” 安玲玲一愣,“她回市了?” “嗯。” 安玲玲咬了下唇,转了转眼珠子,顿时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 过了会儿她说,“既然她不在b市,那晚上我和你回家吧。” 许凯风偏头看了她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要同他一起回家。 安玲玲看出了他的疑惑,撒娇道,“人家想去看看嘛。一直都去我家,你对我家都熟的不能再熟了,可是你家什么样,我一点都不知道,甚至连你家在几号几室我都不知道。” 许凯风看她满面的委屈状,心里也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她那间单身公寓,他出入的几乎已经全部熟悉了,但是他家,安玲玲是真的一次都没去过,最近距离也就只到过小区外。 他确实也该带安玲玲回家看看了,毕竟安玲玲将会是他以后的老婆。 这么想着,许凯风点下了头,“好,那我们晚上一起回家。”他伸出一手,握住了她的手。 安玲玲得到满足,心中微甜,望着许凯风,与他相视而笑。 另一边,虽然若何告诉许凯风说自己回市了,但其实她根本就没回去市,不过是做个样子,其实就是在距离家不远的酒店开了间房间罢了。 至于那么告诉许凯风的原因自然是为了让许凯风和安玲玲好好相处,因为她笃定,安玲玲一定会要求许凯风带她去家里。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没想到许凯风会在她离开第一天晚上就带安玲玲回家。 这实在是太配合若何的计划了。也因为他们的配合,若何决定她要在外头多呆两天,充分给他们相处的时间。 而这几天里,若何也收到了几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她将收到的面试通知放在一起比对了下,针对面试时间相冲突的两间公司,做了一下规划,选择了其中的一家公司准备面时事宜。 第二天早上十点,她非常准时的到达面试公司。 她投简历的这间公司正在招聘高层助理的职位,而若何的履历写的很是出色,这才被公司方面看中下达了面试通知。 “你好,我是预约了今天十点面试的。”若何到达公司找到了前台接待,礼貌的向对方表明了来意。 接待小姐听她这么说,翻阅了下备忘录,确定了若何所言不假,“你好,是于小姐吧。” “是的,是我。”若何笑了一下。 接待小姐说,“你请随我来。” 若何跟上了她的脚步。 接待小姐将若何引到了会客室,随后对她说,“你稍等,我去找我们人事经理。” “好的。” 若何在座位上坐下,耐心的等着面试官的出现。 不多时后,公司的人事经理来到会议室。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文质彬彬的,进来跟若何打了个招呼后就上下打量着她。 若何有在简历中附上了照片,但是照片上的模样和面前的模样出入甚大。 在看了一番后,人事经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于小姐,冒昧一句,你整过容?”(。) 奋起的原配(七) 若何被他突来的问话弄的一愣,好在她只用001秒就明白了人事经理问话意思。当即露出了一道大方的笑来,“没有,我的履历照片是以前念书时候照的。所以看起来可能会有所不同。” 人事经理见若何这么落落大方的模样,自然也就相信她说的。对于照片与真人差距甚大这一点也就没了疑问,他了然的点点头,也跟着不好意思的一笑,伸手冲着她比了个请坐的手势,便开始正式的面试流程。 若何坐回原坐,人事经理则坐在她对面,手中拿着来时一并带来的履历翻看,一两分钟后,他手指轻点了下履历,慢声道,“于小姐过去的简历相当出色。但我有些好奇,于小姐一年前为什么辞职了?按照当时的情况看,那时候应该是你职业的上升期。” “是这样的”若何一撩脸庞的发,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当时我的婚姻恰好遭遇了危机。我需要一段时间去处理和反思,所以我干脆辞去了工作,在处理完事情后又给自己充了充电。” 人事经理乍闻她将自己的私事都说了出来,不由得为之一愣。但再看她这么一副大方到仿佛谈论天气一般的模样,顿时对她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这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豁达人,着实难得。 前面的问题算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人事经理进行下一个问题,“于小姐对待遇薪资方面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选中贵公司投递简历自然是因为贵公司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待遇福利好,薪酬方面是我综合了现在业界内的几个模板提出的,我想应当算是合理,左右移动小幅度都在我的接受认可范围内。”若何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 而从人事经理随着她的话点头的行为来看,若何想他应当也是接受和认可她的话的。 接下来,人事经理又问了几个问题,若何全部回答的既大方又纹丝不错。 一场面试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两人都知道例行的问话已经问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人事经理用什么话来结束这场面试。 若何看似沉着冷静,其实心下也微微捏把了汗。 “那么于小姐周一来公司试试吧。”最后,人事经理松口说道。 若何顿时松下口气。 不过,人事经理还加了句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你的入职试用只有三天,三天内但凡有让部门经理不满意的地方,您是要即可回家的,而且是无薪的。你看如何?” “没问题。”若何答的相当爽快。 “好,那周一早上九点,你到公司后先来找我。” “好,谢谢。” 与人事经理握手道别后,若何笑意满满的离开了面试公司,仿佛这份工作已经稳定到手了似的。 陆七八看了半天,刚才面试中一直都没说什么,如今倒是忍不住了,出声对若何说:你将于露的履历写的那么出色,有想过万一遇见熟人被揭穿的后果吗? 若何忍不住笑陆七八的天真老实,“如果我不那么写,像这样的公司会给于露面试的机会吗?这个社会什么样你知道吗?要看文凭、要看履历,还要看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综合数据。你以为单凭于露这样,丝毫没有社会工作经验,年龄又不小的条件,会有公司愿意要?” “于露一毕业就结婚,人家公司不都得考虑于露能在岗位上胜任多久?会不会入职没两月就怀孕?公司是谈商业和金钱的地方,可不是社会福利院。她只能宅在家并不是因为专业对不对口和运气好不好的问题,只是因为她的已婚身份好吗?” “而且”若何语气一转,“不是还有你吗?你是我搭档,难道你不帮我?” 陆七八顿时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她说的太有道理了,他竟无言以对。 说完工作的事情,若何又想到了许凯风和安玲玲的事情,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周一去新公司,看来我礼拜天得回去结束他们甜蜜的小日子。可怜的安小姐,希望她有时刻准备好从我家搬出去。”若何想着这两天从监控里看到的画面,不由得笑意更深。 以为于露回了市,所以这几天安玲玲堂而皇之的入住了许凯风和于露的家,每天两人就跟真正的夫妻一般,下班在外头用完餐回到家后,两人在客厅嬉戏,在浴室共浴,还会将许凯风和于露的婚床当做自己的床,他们俩折腾的花样越多,若何面上的笑便越深。 两人在屋内的所有举动,若何全部记录了下来,甚至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备份了好几份,只等着将来使用。 礼拜天,若何退了酒店的房间,提着行李返回了家。 当家门一打开,屋内传来一阵娇娇柔柔的声音。若何当即眉一挑,下意识的看了眼屋外晴朗的天空。 这两位难道全身上下只剩下原始了。大白天也不放过? 走过玄关,入眼就是敞亮干净的客厅。而今,客厅的沙发上正交叠着两条身影,白花花的一片,若何看着一眨眼睛,冲口而出了一声呵笑。 本来你侬我侬的气氛正好,可若何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当即吓的两人一顿,特别是许凯风,直接都被吓软了。 两人齐齐循着声源望过来,只瞧见应该还在的人竟一声不吭的站在了两人面前,而且手中还拿着手机。 咔擦一声,手机相机的拍照声音。 安玲玲当即尖叫出声,许凯风被安玲玲的尖叫声惊醒过来,当即去拾地上的衣服,先手忙脚乱的穿上了裤子,又将衣服盖在了安玲玲的身上遮羞。 做完以上的补救措施后,许凯风才咆哮,“小露,你在干什么!”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若何手里的手机。 “自然是拍摄你出轨的证据。”若何勾唇笑着,手指一动,翻出了刚刚拍摄的照片,一副欣赏的姿态。 许凯风再看眼若何的手机,两个跨步直接上去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狠狠的往墙上一砸,墙上顿时被砸出痕迹,手机也跟着落到了角落里。 他红着眼,怒发冲冠的说,“你有病啊!”(。) 奋起的原配(八) “我有没有病,你应该很清楚。”若何眉眼一挑,话锋随之一转,“但是你有没有病,我现在可就吃不准了。” “你”许凯风一噎。 若何白眼一翻,视线绕过许凯风望向了躲在沙发上哆嗦的穿衣服的安玲玲,嘲讽的说,“不是说怀孕了吗?头三个月可是顶顶紧要的时候,这么迫不及待,也不怕搞出事来?” 安玲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 若何嗤笑了下,再对上许凯风的眼睛,慢声道,“许凯风,我好像跟你说的很清楚。离婚,房子归我。你现在把这么脏的女人往我家里带,你怎么有脸?” 许凯风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安玲玲听若何这么说自己,连忙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直接绕过许凯风冲到了若何面前,“你这丑女人说什么?” 于露和安玲玲的身高相近,如今面对面,眼对眼,视线中全是不甘示弱的争锋相对。 “你说谁是丑女人?”若何并没有傻的光和安玲玲比拼谁的眼神更具有杀伤力,唇一启,直接火力全开,嘲讽不停,“你是重度近视吧?” 安玲玲被她这么一问,这才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于露,如今的于露哪里还有半点之前所见过的挫样。面上妆容精致得体,一双眼睛甚至因为粘了假睫毛的关系,又大又圆。唇色妍丽好看,一看就是sl的那支招牌号色。光看一脸张,安玲玲不得不承认,她刚才说错话了。 于露不是个丑女人。 原本安玲玲是仗着自己的美貌和时髦,觉得自己高于露一等,所以跟许凯风搞在一起时是半点也没有心虚的。可如今再看于露,她的高人一等全部跑光光了。但安玲玲又很不服气,心里怎么也不愿意承认于露是真的好看了。 她梗着脖子,直接嚷说,“你这个黄脸婆!”不说丑,只说她是黄脸婆,安玲玲心想自己说的也没错,是个事实了。 若何嗤笑,“你难道不想做黄脸婆?如果你不想做黄脸婆,你何苦要勾引个有夫之妇。所以依我看,其实你很羡慕黄脸婆吧?所以迫不及待的也想跨入黄脸婆的行列。” “你!”安玲玲也被若何的歪理给噎住了。 若何则趁胜追击,又说,“见过羡慕白富美,羡慕女神的,没想到竟然还有羡慕黄脸婆的。你的爱好真是特殊。简直重口味。”若何一字一顿说完,又瞥了眼许凯风,最后再追加一句,“难怪许凯风会喜欢你,我本来还不服,现在我是服气了。” 安玲玲面上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她只觉得一股郁结之气从胸口萌生出来,而后慢慢沉淀到了小腹的位置,令她的小腹隐隐的有些难受。 在后头的许凯风也被若何的话气的够呛。 “许凯风,现在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立马带这个女人从我家消失。不然我就找警察了。”若何边说边折回门边,将她的行李提了进来,又暗含警告的对许凯风说,“别忘了,现在我们还没离婚呢。” 许凯风一咬牙,压着脾气对身边的安玲玲说,“玲玲,去把外套穿了,我送你回去。” 安玲玲正被若何气的肚子疼,这会儿也不再与若何继续纠缠下去,很识相的回卧室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全部收拾完才提着两个包出来。 她径自往门边走了几步,随即又停下来唤许凯风,“凯风,我们走。” 许凯风瞪了眼若何,这才对安玲玲说,“你先去外头等我,我换件衣服马上来。” “好。”安玲玲心想,哪怕若何的嘴巴再厉害,可许凯风的表现已经表明他是向着自己的。所以是自己赢了! 若何看着许凯风快步走回了卧室,不一会儿换了身衣服出来,看也没看若何一眼就往门外走,几秒后便传来一声大力的关门声。 眼角余光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若何嘴角习惯性的一扯,口里发出嘁声,“这年头的男人,出轨出的智商全没了。活像从没见过女人似的,放在古时候,就是个短命的。” 陆七八听着她的评价,沉默的没有回应。 若何走到刚才许凯风和安玲玲睡过的沙发前,怎么看怎么嫌弃,自言自语道,“这沙发该扔了。” 而后走到卧室,看着还没铺好的床铺,又嫌弃的说,“床单、被子、枕头全都要换了,真是恶心。”看完卧室,她又走入了浴室,虽然浴室看起来挺干净的,但她就是猛然间生出了一股洁癖,觉得看哪儿哪儿脏。 故意唱空城计让许凯风带安玲玲的计划是她自己制定的,可到头来好像也真将自己给恶心了。若何不住的摇头,她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真没想到自己会觉得这么恶心,明明看监控时还能当做看某国动作片一样,可见了真人上演就吃不消了。 “唉——”若何大叹一声,转身离开浴室,打开了卧室内的衣柜,取了一套崭新的床上用品,将原先的那套置换下来,直接装进了垃圾袋。又寻了一条素色的床单,走入客厅将原本许凯风他们躺过的沙发给盖住了。 让许凯风送回家的安玲玲一路上都在想若何,在属于她的脑补剧情里,若何一定是人前逞强人后脆弱的那种人,这会儿的她指不定如何在屋内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的觉得自己是如何的失败。 因为有了这一番脑补,安玲玲的情绪总算好过了许多。 只是虽然她的情绪这会儿好了起来,但之前也确实气的够呛,到了晚上的时候,安玲玲就见了红。 不只安玲玲自己吓了一跳,就是留宿在她家的许凯风也吓了一跳,连夜开着车将安玲玲送去了医院。 医生在一番检查后,安排了安玲玲住院观察。 “小夫妻年轻气盛是在情理中,但你们也要懂得节制,小心不要乐极生悲啊。这头三个月最凶险,忌这些。真有需要,男方可以自己解决的嘛!”医生语重心长的教育许凯风和安玲玲。 许凯风听在耳里,无比的尴尬。(。) 奋起的原配(九) 医生说过了许凯风,又转头告诫安玲玲,“头三个月要特别注意和当心,孕妇要注意自己的心情,切记情绪起伏不要太大。我看你肝火挺旺的,接下来一个礼拜最好吃的清淡点,吃点去火的。” “谢谢啊医生,我们会注意的。”安玲玲一脸乖巧状。 医生再交代了两声,这才领着护士一起离开了病房。 等医生一走,安玲玲就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对许凯风说,“凯风,你听到医生说了吧?我不能生气,今天就是因为于露那人气我的,我当时就觉得肚子有点疼,没想到竟然会这样。你说于露那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气我,她就是想让我流产。”说着说着,她还真的哭了起来。 许凯风还谨记着医生刚才的话,现在的安玲玲不适宜情绪激动。这时候根本就不是计较其他的时候,许凯风头一桩事就是先安抚好安玲玲的情绪。 不过安玲玲今天又被若何撞破好事,又被她那么讥讽一番,心情确实受打击,这会儿一哭起来根本就停不住,许凯风越安慰,她就哭的越凶。 哭到后来,她只觉得委屈的不得了,原本对许凯风的自信,这会儿也全飞了,就如许多患得患失的女人一样,她也开始怀疑许凯风对她的真心有几分,抓着许凯风的手臂就问他,“我为了你连孩子都有了,可你到现在还没搞定她。你到底想不想跟她离婚。你是不是骗我的,是不是只是跟我玩玩?” “怎么会?你看我和她都闹成那样了,我像是只跟你玩玩的样子吗?”许凯风忙做着保证。 安玲玲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她离婚!” 许凯风只能说尽快,让安玲玲再给他一点时间。 于露的离婚条件早就摆在那里了,可是是安玲玲不乐意,让他一定不要接受的。只不过这时候许凯风也不能说什么,总不能就这么安玲玲说吧,估计安玲玲会立马就跟他闹起来。 安玲玲哭着摇头,很不满意许凯风要再多点时间的话,“别人家怀孕了都有妈妈婆婆照顾,可我倒好,婆婆也不知道在哪儿,我也不敢告诉我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怪罪的一句句冒出来,越说,安玲玲越是觉得许凯风就是在骗她的。 许凯风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现下被安玲玲闹的心很乱。 就在这时候,许凯风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只手还被安玲玲拽着,一手去掏手机看。 来电显示是他老家的。 安玲玲见他这么不走心的模样,还要怪他,许凯风忙道,“玲玲,别闹了,是我妈的电话。”安玲玲一听,果然安静了下来,只是面上还淌着泪珠子。 许凯风用手指帮她擦拭了下泪珠,这才接通电话,“喂,妈。” 许母一听到许凯风的声音,连开头都省了,直接不敢置信的颤声问,“小风,你要和你媳妇离婚?” 许凯风愣了下,心虚的反问自己母亲,“妈,你听谁瞎说的?” “你媳妇刚才打电话给我们了,说你你出轨了?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现在要跟她离婚,是不是真的?” 许母越说,越是迟疑。半个小时前,她突然接到了于露打来的电话,许母还以为于露是来关心她最近生活的,没想到于露一张口就给她说了个劲爆消息。许母被吓的,差点心跳过速就要晕了。在与于露结束通话后,许母反应了良久,这才给许凯风打了这通电话。 是真还是假,许凯风根本回答不出来。于露明明让他打电话告诉家里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自己先一步告诉了家里。 许凯风不得不承认刚才安玲玲说的话,于露这女人,真是故意的!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安玲玲拉拉他的手,以口语问他,他母亲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因为许凯风对她说过,他父母知道他工作繁忙,基本上很少联系他。 许凯风看了眼安玲玲,心下还心虚着,下意识的仍不敢对他母亲说实话。 只是许凯风的沉默在许母这里无疑就是默认,毕竟许凯风是她的儿子,她实在太熟悉他了。许母当即在电话里嚎啕大哭起来,许父闻声连忙来搀扶许母,又抢过许母手里的电话,劈头盖脸的将许凯风一顿臭骂。 电话那头一阵的混乱,哭的骂的全夹杂在一起,许凯风没有挂断电话,一直听着对面的动静,而这边,安玲玲则一直在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因为得不到他的回复,渐渐急切起来。 许凯风望着安玲玲,再耳听着父母那边的动静,一时间想到了于露。今天这一切,都是于露闹出来的。 想到于露这么做可能有的原因,许凯风咬咬牙,对电话那头的父母说,“爸、妈,玲玲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跟于露这个婚是离定了!” 安玲玲看着许凯风,眼睛里亮起了星星点点,面上终于浮起了笑容。 许凯风将决定告诉父母后,也不再听许父的骂声,果断挂断了电话。 “凯风,我爱你。”安玲玲仰着笑脸看着许凯风。 许凯风伸手摸摸安玲玲的脸。 另一边,给许家父母打完电话后,若何带着好心情入睡了,自然也不知道许家父母打电话给许凯风的事情,也不知道安玲玲住院的事情。 第二天早早的睡醒后,她便整理妥当出门上班了。 若何所服务的上司叫沈晨,号称公司第一工作狂,因为是工作狂,所以对待下属也非常严苛,也是因为如此,他身边的助理也总呆不久,换助理换的勤快的另一个特点自然也就是对新助理更加的不满意。 若何知道自己服务的是这么一位上司后,除了觉得很有挑战性外,并不如其他员工们所猜想的那般直接就被吓退。 加之还有陆七八在帮忙,若何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手忙脚乱的完成不了上司交代的事情。 工作的第一个早晨,若何轻轻松松的对付过去了。午餐时分,她有些意外的接到了许母的电话。(。) 奋起的原配(十) 许母因为许凯风出轨的事情哭了一个晚上,哭哭睡睡的,一直熬到早上,又给许凯风打了许久的电话,挂了以后才打给了若何。 “小露啊。”许母一张口就是个哭腔。 若何虽然有于露的所有记忆,但在对待老人这方面,她表示完全没有辙。只好语态生硬的安抚许母的情绪,“妈,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也会忍不住想哭。” 许母因她这话控制了下情绪,随后才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这样的话,若何不知道该接什么好,只能沉默的不发声。 许母顿了下,哽咽了两声,又说,“小露,这事情,是小风对不起你。是我们许家对不起你啊!” 若何听着,眉头不由得一皱,心下立马感觉有些不对劲,口上小心翼翼的应着许母的话,“妈,你别这么说,许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不不不,是我们许家对不起你。”许母却很坚持。 而许母的坚持也让若何更加的怀疑起来,一味地强调“对不起”,但不见她骂许凯风,也不安抚她情绪,更没有说其他,若何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许母de这通电话并非什么好事。 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若何也就不再多接许母的话,她相信许母一定很快就会跟她说明来电的目的。 果然,若何这边没有接许母的话后,许母也就没了话说,只能切入了正题里,“小露吧,你跟小风离婚吧。” 虽然若何已经做好准备,但乍闻许母的话,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愣了愣。 这位老母亲可真够干脆的。 “离婚?”若何反问着向许母确认了遍。 许母那边又哽咽起来,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若何要让许母离婚呢。 若何听着许母那哽咽声,太阳穴那里控制不住的突突的跳动,她伸手按了按,同时按下的还有她的小暴脾气。 “小露,你还年轻,就不要再跟小风那孩子耗了。耗的越久,吃亏的只能是你。你趁着年轻,离了重新找个更容易。”许母的话听起来全是在为若何考虑,她又说,“小风那孩子我已经说过他了,可他如今的脑子啊早已经混了,再也不是以前的他了,我这当妈的也说不通了。你啊,就别再指望他能回头了。” 若何:“” 如果非要让若何来评价许母的话,若何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果然,父母的心都是向着自己的孩子的。 哪怕知道这事情错的是许凯风,哪怕知道是于露受委屈。可最后还是站在了许凯风的那边,因为比起儿媳妇来说,儿子更为重要吧。 趁着年轻,早点离婚再找一个。话听起来是那么的为她着想,那么的有道理。可是若何就是忍不住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只不过是无声的。 如果有人看见此时的若何,一定会吓的背脊发凉。若何脸上那笑,真是说不出的渗人。 许母又在电话中叨叨了几句,听似全是为若何好的话,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许母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让她和许凯风尽快离婚。 若何收了收面上的表情,将她的笑脸收了起来,这才对许母说,“妈,我是同意离婚的。至于我的离婚条件,我已经跟凯风说过了。只要他答应,我可以立马和他去民政局。” “你是说要车要房和六十万的事情?”许母一时嘴快就问了出来,同时也正式暴露了她已经与许凯风站在一边。 若何说,“对,那些就是我的条件。” “小露啊。”许母皱皱眉头,“你这条件,是不是太过了些?”要钱要车要房,真是什么都要。 “太过了?”若何挑眉,嘴角又习惯性的浮出不屑的冷笑。“我原本还以为我要的不多,没想到你们都觉得我要的太多了。” 因为若何说这话时的语气并没有很激进,所以许母以为她开这些条件时是有所犹豫的,连忙教育道,“小露,你看啊。你和小风住的这房子是我们家付的首付,我们家出的钱。你们家可没有出钱吧。还有这钱,你和小风又没有孩子,哪里有需要赡养的部分。但是小露你真是个好孩子,所以这车,你要需要,就给你吧。你看怎么样?”还是一副让你得了便宜的口气。 若何觉得真心没有意思,连回答许母也懒得回答了。 许母却以为若何是在思考中,所以也不急着说话,让若何慢慢想去。 两方都沉默着,只能听到偶尔对方发出的呼吸声,若何看了看时间,决定不再与许母浪费时间。 “我的条件,如果你们都觉得太过了。那也没办法了,那就是我想要的东西。如果许凯风愿意,那我们可以尽快签字离婚,如果他不愿意,那就打官司吧。我没问题的。”若何笑的俏皮,在许母还没接话的时候,她直接道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许母被若何故意转折的话调戏的气恼不已,加之若何快速挂断电话的行为更让她心口发堵,她想也不想,立马又拨打若何的电话。 若何看着许母的电话又来,这回干脆按掉不接,甚至还将铃声调成了无声模式,这才心情愉快的继续吃她的午餐。 许母打了若何多通电话都没被接起,转身就将这事情告诉了许凯风,电话里又是生气又是责怪许凯风怎么就惹出这样的事情。 许凯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决定回家好好和若何聊聊。 因为安玲玲住院的关系,他为了照顾安玲玲,今天也特地请假没去上班,所以白天时间就回到了和于露的家,但进了家门后他才愕然发现于露竟然不在家里,而昨天那张沙发上竟然罩着床单。 他心虚的越过那张沙发,又回卧室看了下,除了发现床上用品一应物件都换了新的之外,哪儿都没见于露的身影。 难道出去了?她竟然也有出门的时候?许凯风心里疑问不少,见若何不在,干脆打算等她回来。 这一等,他一直等到了天黑,可也没有等到若何回来。(。) 奋起的原配(十一) 若何跟新同事们去新人欢迎会了。 虽然人事经理对若何说先试用三天,三天内只要若何的经理觉得不行就直接让若何走人,但公司的同部门同事们可不管这么多。 眼见新来公司的还是个美女,那些个还处在单身中的男同事自然更想要先一步找机会捷足先登。所以这新人欢迎会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成行了。 若何满面的微笑,私下对陆七八说:“看看,会打扮和不会打扮的女人所不同的待遇,是不是觉得很有教育意义?” 陆七八淡淡的回应道:我不是女人,这份教育我用不上。 “呵呵。” 两人的交流就这么没有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因为并不是周末的关系,明天还得上班,同事们也不敢闹的太晚,今晚就以吃饭为主。大约快八点时,饭局便结束了。 这一顿饭局,若何几乎将同部门的人都认了个大概,当然也从大家的口中听到了不少顶头上司的事情,对于能够顺利通过顶头上司的考验留下来也有了些不错的参考。 同事们对若何的印象也都很不错,结束饭局时甚至还约定等若何顺利通过试用期后,大家再出来聚一餐。若何自然没有拒绝,还配合的说下一餐就由她来请。 大家伙这才皆欢的各回各家。 若何拒绝了献殷勤男同事送她回家的提议,自己打车回了家。 等她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九点,才踏入家门,还没换完鞋子,室内忽然冲出了一道人影,顿时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后才发现,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许凯风。 许凯风从下午开始等若何,一直等不到她回家,因为昨晚照顾安玲玲几乎一宿没睡,后来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若何到家前刚醒,正在醒神便听到家门开启的声音,他立马就冲了出来,看见了一身偏职业化女性装扮的于露。 于露毕业后有一阵子也做过这样的打扮,但后来她就在家了,每天除了睡衣就是睡衣,再也没有收拾过自己,如今再看这样的于露,许凯风的眼神顿时挪不开了。 若何见许凯风的眼神呆滞,无声的哼笑了声,换下了鞋子后,边往室内走边问他,“你来做什么?” 许凯风被她的话惊醒,回头看着她往里走的背影,转身也跟了上去,边也问她,“你这一整天跑去哪儿了?我在家等了你一天!” “等我?”若何觉得好笑又惊奇的看着许凯风,“你等我做什么?” 等她做什么?许凯风瞬间有些失忆,竟然想不起来他等了一下午的原因。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变化越来越明显的于露身上,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继续追问她,“你先回答我,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 若何翻个白眼,决定不理他。 许凯风看她继续往里走,显然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偏偏他就是想要得到答案,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以前他们俩好着的时候,自己白天上班的时候她是不是其实也没在家,她是不是也出轨了。这么一想,似乎也就解释的通她的突然改变。这是不打算再伪装下去了啊。 越想,许凯风越觉得自己所想的是真相。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头有人了?一直以来你就这么瞒着我是吧?”许凯风几步窜到若何面前,咄咄逼人的问她。 若何不敢置信的一愣,没想到许凯风已经渣到这种程度了。 “我出轨?”若何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脑子是病吧?真是贼喊捉贼。你现在跑回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有就快说,没有就立马滚。” 许凯风哽住,喘了口气才叫道,“这是我家!于露,这是我买的房子。”竟然让他滚?该滚的是她才是吧。 若何斜睨他一眼,冷声一笑,“离婚后这房子就是我的了。” 离婚许凯风终于想起了他今天来的目的。 “离婚!明天就跟我去把手续办了。” 若何挑眉,“哦?你这是同意我的条件了?” 许凯风龇牙咧嘴,眼一瞪道,“你做梦!” 若何高高挑起的眉瞬间往下一落,“那你也慢慢做梦吧。” “你!” 若何一点也不畏惧许凯风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语气闲凉的说,“许凯风,你放心好了,我能耗的起。但是,你呢?你的小宝贝儿安玲玲呢?还有你和安玲玲的种呢?他们耗得起吗?” 许凯风顿时哑口无言。 “许凯风,你还是回去你家小宝贝儿那里好好想想再跟我说吧。” 本还在叫嚣着房子是他买的许凯风,最终还是被若何请离了自己的家。 许凯风离开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安玲玲一个人在医院里。他也是被若何提醒后才想起来,他离开了一天,安玲玲没人照顾,这用餐上面谁来照料?同时他也才发现,这一天安玲玲给他打了不下百通电话,可是他的手机调成了无声,一通都没接到。 离开家后,许凯风一边往安玲玲所在的医院赶,一边拨打安玲玲的电话,不过可惜的是安玲玲始终没接他的电话,到后来甚至直接关了机。 许凯风驱车赶到医院,来到安玲玲所在的病房,一进入便发现安玲玲床前坐着一个衣品一看就很上档次的女人,正在喂安玲玲吃饭。 安玲玲原本还与对方说话,眼一瞥看到许凯风后,当即变了脸色,情绪激动的冲着门口的许凯风喊,“你还来干什么!你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故意躲着我吗?你现在还来干什么?” “不是玲玲。”许凯风走近,原本背对他的女人也转了过来看他。 那张脸与安玲玲的面相有几分相似,许凯风几乎一眼就确定对方就是安玲玲的母亲,当即停止了下背,冲着女人喊了声,“伯母好。” 安玲玲母亲李静神色淡淡的上下打量了下许凯风,“你就是许凯风?” “是的,伯母。” “你过来坐一会儿,玲玲爸爸很快就到了。”李静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许凯风表情一僵,心下顿喊不妙。(。) 奋起的原配(十二) 就着许凯风坐下的时候,李静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可那眼神又说不上亲切,更谈不上平常,要真要说,很像是要用眼神活活剜了他一样。 许凯风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以及这样的气氛,想着发挥平日里的口才跟李静套套近乎说说话,可李静明显不想搭理他,他试着说了两句话她都不应答,半躺在病床上的安玲玲还冲他冷哼了声,显然也不愿意为他打圆场的样子,许凯风无法,只能也闭上了嘴。 李静下午的时候突然接到女儿电话,本还以为是女儿缺钱花了,是要问她拿钱的,正要好好教育教育女儿不要总是乱花钱。可没想到才接起电话就听女儿在电话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当即把李静吓的不轻,连忙追问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在她的一番追问下,女儿才哭着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说了出来。不但如此,同时也将交往了有妇之夫,如今那男人突然走了,也不接自己电话的事情一并托盘而出。 乍然得知女儿竟然做了别人的小三的李静差点气的昏死过去,但女儿哭的那么可怜,她又只好强撑着先问女儿的情况,得知女儿如今正在医院,还没人照顾后,她只好将事情先告诉了孩子他爸,自己跑来了医院照顾女儿。 安玲玲是他们夫妻手掌心的宝,从小到大只嫌宠的不够。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混蛋男人给欺负了。遥想着前一个月还见过女儿,那时候女儿多天真啊,可才一个月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不是女儿一口一个爱他,李静早就找人去将许凯风绑来了。 不过许凯风别以为他如今出现了就没事了,他们老夫妻俩可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男人。 过不多时,去医生那里了解情况的安强回到了病房。 一走进病房,他就发现了许凯风,正想要问这个男人是谁,李静正好为他介绍,“老公,这个就是许凯风。” 一听许凯风这个名字,安强当场就炸了,“你就是搞大我女儿肚子的混蛋?”几步冲过去就拽起了许凯风的衣领。 安强虽然早已是不惑之年,可因为年轻时候当过两年兵的缘故,身材很是健硕,哪怕如今穿着衣服,许凯风也能瞧见衣服底下隐现的肌肉,当即被吓住了。 安玲玲也紧张起来,忙喊,“爸,你别这样,爸。” 安强转头看了眼女儿,再转回头对许凯风说,“你小子,跟我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许凯风内心当然是拒绝的,怎么听都像是安爸骗他出去要揍他,许凯风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望向安玲玲。 安玲玲马上说,“爸,有话你就在这里说,做什么出去说?不许出去。” 安强看女儿这么维护许凯风,心里别提多怄了。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就指望幸福开心一辈子的女儿,如今就被这个男人糟蹋了,不但如此,这小子还不打算对女儿负责,而女儿却还这么向着这混账小子。 安爸爸越想,心里越是难受,难受的真想揍许凯风。 不过安爸爸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狠狠地一推许凯风,总算是放开了他。但随即又直接问他,“你说,你到底对不对我女儿负责?” 这个问题不但是安爸爸想知道的,也是李静和安玲玲想知道的,一家人就这么齐齐看着许凯风,全等着他的回答。 许凯风顶着三个人的视线压力,快速的点点头,“我当然会对玲玲负责。” “那你到底还想拖到什么时候?等到我女儿生完孩子?还是准备等孩子大了以后?”安爸爸可不是安玲玲,天真好骗的许凯风一句话就能哄住她,安爸爸要的是确切的时间。 许凯风不知道安爸爸和安妈妈知道了多少事情,这时候也就不敢贸贸然开口说,免得透露的太多。 安玲玲则为许凯风说好话,“爸,妈。凯风已经在准备离婚了,可是他那老婆狮子大开口,要车要房还要钱。房子车子都是凯风家出的钱,怎么能便宜了那女人啊。” 安爸爸见女儿的胳膊肘完全是往许凯风那边拐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都说一孕傻三年,这话真是不假,要不然他那聪明伶俐的女儿怎么会蠢笨到这样的地步?安强叹气道,“你是不是傻啊?难道就因为一套房子一辆车子,你就要跟她耗一辈子?你就没想想你的肚子能不能等得起?” 安玲玲被安爸爸说住了。 “我知道自己的肚子不能等啊,可凯风他老婆” 李静打断女儿没说完的话,也跟安爸爸一样,直接对许凯风说,“我不管你和你老婆的离婚条件是什么。总之,你要尽快给我女儿一个交代,要不然我就去报警,告你强了我女儿!我一定会让身败名裂,牢底坐穿。” 许凯风被李静的话吓了一吓。 “爸!妈”安玲玲在一边无奈的叫着。 安家父母没理安玲玲,安爸爸继续顺着李静的话警告许凯风说,“这事情必须在我女儿肚子大起来前解决。要不然你就等着看吧。” “我知道了,伯父伯母。我保证会尽快就解决这事情的。”许凯风连忙向两老做出保证。 安家夫妻俩根本就不听许凯风这话,反正只要他一天没娶他们女儿,他都别想得到他们夫妻俩的好眼色。 因为在安家夫妻面前做下了保证,许凯风第二天又去找若何谈离婚的事情,只是今天他却没法进入自己的家门,他的钥匙怎么都打不开自己家的门。许凯风试了几次后,狠狠将钥匙往地上一掷,口中诅咒了声。 若何竟然将房子的锁换了。 许凯风掏出手机给若何打电话,只是电话从头至尾也没被接起。许凯风不得不放弃暂时离开,同时无奈的打电话回家,将安父安母的话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询问自家父母的意思。毕竟车子房子都是自家父母出的钱。 而其结果就是若何在快下班时,又一次接到了许家母亲打过来的电话。(。) 奋起的原配(十三) 明明前一通电话已经不欢而散,许母却还能再打来电话,这就说明这通电话比起上一通的电话来,更不会是什么好事了。若何在考虑了近二十秒的接还是不接后,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就来听听许母这回到底会说些什么吧。 “喂。”若何开了个头后就没再说话,只等着许母来开口。 许母的声音犹犹豫豫的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份明知故问的小心翼翼,问说,“喂,是小露吗?” 若何配合的应了声表示自己是。 “小露啊。”许母想起来上回若何挂她电话的事情,这会儿着实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但一想到儿子对她说的那些,她还是鼓足勇气对若何说,“小露,小风说你把房子的门锁换了,是真的吗?” 原来是这事啊。那许母打这通电话过来也算情有可原。 昨晚将许凯风赶走后,若何连夜打电话,特地加了两百块的夜班费给锁匠师傅,这才请动了锁匠师傅上门更换门锁,一直忙乎到半夜时分。不过她到没想到他们这么快都知道这事情了。 若何将电话夹在脖颈间,空出手继续处理公事文件,回道,“是啊,换了。” “你怎么能把门锁换了呢?那房子也不是你一个人在住的啊。”得到了若何确定的回答后,许母顿时为自己儿子心疼起来。那房子好歹是他们家购置的,于露怎么能够说换锁就换锁,不让许凯风回家呢?夫妻俩就是闹到最后一步,她也不能这样子做呀。 此时此刻对于这个儿媳妇,要说之前还对于露有些心疼的话,如今可就算全部抵消掉了。 若何无声的笑笑,非常敷衍的“哦”了一声。 想要跟人撕逼吵架最怕的就是对方不配合,这会儿许母就有这种感觉。若何连个解释也懒得给的态度实在让许母噎的不行,她很想好好教育教育若何为人妻子应该有的态度,但话到嘴边,她又想起来了儿子今天打电话跟她说的话。 含在嘴里的话换了一换,再出口的话便成了,“小露啊,妈求你了,你就和小风离婚吧。” 若何顿时无语:“” 她还以为许母会再说什么,没想到她会忽然变了话题。而且,这话听来怎么那么有歧义?难道是她不想跟徐凯风那渣男离婚吗?若何呼出口浊气,干脆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专心致志的与许母讲电话,“对不起,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解?我没说过不同意离婚,相反,我很同意离婚。” “那你能不能好好跟小风谈?要房要车这些,实在是太过了。”许母终于说出了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若何一秒听懂了许母话里的意思,这会儿的她不禁被许母给逗乐了,在是不是该直接撂电话的想法中徘徊了一会儿,若何还是决定尊老爱幼一下,耐着性子问许母,“那依你看呢?”她连虚伪的喊声“妈”都不乐意了。 不过问完后,她并不给许母说话的机会,立马就接了话说,“哦,你不用说,我知道了,上回你就说过,车子可以给我,房子和钱不行,对吗?” 许母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这通电话估计又难以继续下来了,但这电话打都打了,要是不将该说的都说了,谁知道下次再打电话给若何的时候,她还会不会接电话呢。许母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小露,你也体谅体谅爸爸妈妈。你和小风结婚这么些年了,一直都没个孩子,我和你爸爸都这把年纪,别的也不指望,就指望着能带带孙子啊。”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会生孩子,而安玲玲已经有了许凯风的孩子。两老这是要孙子,至于媳妇是谁,他们其实根本不在意。 若何笑出了声,被气笑的。 原剧情中于露没有事先与许家父母说出离婚的原因,原来竟还是于露聪明,没有让这桩失败的婚姻更加失败,让丑陋的人心全部暴露在人前。 若何气的心中一抽一抽,此时也分不清这情绪是来自于露本身,还是来自于她自己的。只是她知道,她曾也这么气恨过。觉得全世界的人心都是脏的,脏到她想要毁灭全世界。 经过长久时间的沉默,期间许母也没有发出一声,似乎是知道若何当下气得不轻,也不敢再刺激她似的。直到若何自己调节回来,才出声说,“我能理解你们两老的心情,但是有一点我喜欢你们两老能明白,不是我不能生,是你儿子说现在是他的事业期,他不希望被孩子拖累!”若何哼哼冷笑。 许母愣了下,但随即又回过神。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安玲玲已经怀了许凯风的孩子,许凯风是必须要对安玲玲负责的。许母绕过这个话题,只再一次对若何说,“小露,听妈的一句,你和小风好聚好散吧。” “房子、车子、票子,只要许凯风奉上,我立马签字,绝不纠缠。为了你们的宝贝孙子,难道连一点点的牺牲都不愿意吗?你们好好想想,到底是孙子重要,还是房子重要吧。”说完,若何直接掐断了电话,再不打算与许母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她可能会直接提刀去见许凯风的。 一撂上电话,若何敏感的抬头一看,她的顶头上司沈晨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站在离她办公桌三步远的距离,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像这样尴尬的境况,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一般人早就手足无措了。 不过此时的对象是若何,若何可比一般人的心理强大一些,眼下见了顶头上司不急不躁的撩撩头发,一副没事样的问对方,“沈经理,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沈晨将她的反应和态度收在眼内,他也没有八卦的爱好,便自动将刚才听见的那些都抛到了脑后,语气淡淡的告诉她,“晚上留下来加个班,有些文件你处理下,我明早要用。” “好的。”若何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应了下来。 沈晨点了个头,转身又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奋起的原配(十四) 被若何撂了电话后,许母陷入了沉思里。 若何有几句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在要孙子还是要房子这个问题上,如果只能两者选一。她两边衡量了一番,最后不得不承认,她肯定是会选择要孙子的。她都这把年纪了,含饴弄孙是她的心愿。从许凯风和于露结婚开始,她就盼着了,可一年复一年,盼头越来越渺茫也是真事。 其实哪怕没有许凯风出轨这事情,她对于露的看法也已经有了不好。只不过许凯风和于露单独住在b市,天高皇帝远的,她没法管的着,也就没有爆发出来罢了。加之许凯风跟她说了有关于安玲玲家里的条件的那些事儿,许母的心思就更加活泛起来了。 按照安玲玲家里的条件,在b市给女儿女婿买套房子住,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嘛!更不要说一辆代步的车子了。就是不给女婿买,也得给女儿买吧。再者,安玲玲都有她儿子的孩子了,这媳妇也算是半只脚进了她家门了。 越想,她越觉得应该让许凯风早点儿和于露离了,尽早娶安玲玲过门。像这样的媳妇,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想通了这一些后,许母忙打了电话给许凯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许凯风。 许凯风自从大学毕业以来,几乎就再没按照过母亲的想法去做过事。因为母子俩的思考方式都不同,加之他觉得自己大了,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更不愿意听从母亲的安排。可这回,许凯风被自己母亲说动了,而且许母的想法很大程度上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母子俩通了许久的话,而在电话末尾时,许母又教了许凯风一套谈判方案,“先去跟于露谈谈,哪怕闹到法庭上去说,夫妻财产照道理也该是一人一半的,你立刻就说全给她,小心她反悔要的更多。” “我知道。”许凯风说,“那我明天就去找她说。” “别明天,明天不行。”许母连忙叫住他,赶着为儿子出谋划策,“明天太早了,你该晾她个几天才成。不然就被于露拿捏住了。” 许凯风觉得自己母亲说的很有道理,想了想后听话的应了下来。 许母不放心的又教了许凯风一些自认为用的上的谈判技巧,这才与许凯风结束了电话。 许凯风这里按照许母的交代,一直等了七天才又去联系若何。 这七天里,许凯风不但要顶着安玲玲作他的压力,更是要顶着安玲玲父母施加过来的压力。因为进了趟医院的关系,安玲玲既然已经在父母面前捅破了她和许凯风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再满足于地下情的模式,等她休息了三天回公司后,便再没顾忌与许凯风的相处模式,一时间公司里都在传起许凯风和安玲玲的关系,让许凯风头晕不已,安玲玲打乱了他不少计划。 但相比起安玲玲的公开,安玲玲的父母更是难以对付,几乎每天都会来电话问许凯风到底什么时候解决好于露的事情,弄的许凯风每天都在安家父母面前装孙子。 好不容易时间终于拖够了,他连忙趁着午饭时间给若何去了电话。 而在这段时间里,若何很顺利的通过了沈晨的三天初期试用,得以与公司签订了一年合约,合约上标明前三个月为试用期,视她这三月的表现,如果表现好可以提早转正,如表现不好,视情况解约或者延长试用期。 不过,既然她能顺利挺过前三天的试用,未来的三月试用期也自然不在话下。 因为若何的心情不错,所以当许凯风打电话过来时,她也没故意不理,而是给面子的接通了电话。 接通了电话,许凯风半句废话也没,直奔主题说,“你在没在家,下班后我过来谈离婚的事情。” “咦?我们还需要谈吗?”若何故做一副惊奇的口吻,“我以为你打电话过来是已经想好要接纳我的条件了。” 许凯风不禁被她这副口气激怒,“于露,你别这样行不行?法律上也规定了,夫妻离异财产分割是对半分,你现在狮子大开口全部要,你觉得法院会支持你吗。我现在和你坐下好好谈,你也拿出点诚心来吧。” “你当你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讲诚心?”若何实在忍不住吐槽,“人家夫妻离异是和平分手,你是吗?你是婚内出轨!你不懂法也该去查查,查不到也可以直接咨询律师!” 许凯风口硬道,“你说我出轨,你有证据吗?我是因为我们性格才要和你离婚,与出轨不出轨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若何简直要惊呆了,这人是在秀智商下限吗?那么明显的事儿,他竟然也能睁着眼喊没有?谁给他的胆啊! 就在若何无语的当下,许凯风给出了他无耻的解释,“小露,离婚出轨讲的是证据,你如果没有证据。光凭你说的,法律根本不会承认你。”而且一般找私家侦探偷拍的出轨照根本就不能算作证据,许凯风也是因为如此才这么有恃无恐。 “感谢你的好心,还特地来给我普及法律知识。”若何勾唇冷笑着,“但我不管你是性格也好,其他也罢。请你别再让我说第三遍了,我的条件你接受,我们办手续。我的条件你不接受,那你就等接受了再来找我。没接受前请你不要再联系我了,浪费我的时间。” 许凯风从没想过于露的口才能分分钟将他气死,如今也算是重新认识了她。但也因为这份能随随便便气死他的口才,让许凯风分分钟忘记了许母交代和教授的事情,联想着自己这段时间过的辛苦,一肚子气全对着若何撒去,“我跟你说,你如果能好好谈,我可以在夫妻财产对半分的情况下再多给你些,但如果你非要这么死硬,那我只能直接上诉法院了。到时候你别指望你还能得到任何的好。” “哦,我等着。”若何根本就懒得听他多说什么,直接催促他,“那你就快点去法院吧,我等着收传票。没事就挂了。”而后说挂就挂。 许凯风如许母一般,都被若何撂了电话。那股窝火的感觉,憋的能让人原地爆炸。(。) 奋起的原配(十五) 许凯风虽然气的肺都要炸了,可他又不可能真的像说的那样走法律程序。于露可以耗得起,可安玲玲的肚子耗不起,而且安家父母也不可能让他耗那么久。 与若何结束通话的当晚,安家父母照三餐的又来询问许凯风进展。许凯风顿时心烦意乱不已,自念大学以后,他还从没被人逼的这么紧过。当初和于露在一起时,于露领他回家,于露的父母看见自己时,那欢喜的劲,许凯风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于露父母俩真是对他好的不得了,于露还嫉妒的表示他才是于家父母亲生的,她不过是捡来的,那才是一个姑爷该有的待遇。 许凯风想着从前的事情,再回头来看如今,他只觉得烦躁的想要尽快将其解决。等解决了,一切就能够恢复到原始状态了。 许凯风这么想着,又掏出了手机拨打电话给若何。 “喂。”若何懒懒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许凯风听着若何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真不懂于露这人,好似她根本就不在意他一样,竟还能有这么悠闲的声音。但许凯风决定自己不再纠结这些了,长长的吐出一道气,再没有白天时候的神经,他声音甚至带点沙哑的对若何说,“于露,你要什么条件都好,我们离婚吧。” 若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瞥了下手机,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而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来,他是真的想要尽快与她离婚,而不是骗她的。 既然他能同意自己的条件,她也没有理由说不,爽快的对他说:“行,找时间把该办的过户手续办了。” 如果可以,许凯风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但要说当下也不实际,他还没混沌到这个地步,思忖了下便就着越早越好的提议说:“明天吧。” “可以。”他干脆,若何也很干脆,“那就明天下午吧。” “好。” 挂上电话,许凯风长舒一口气,终于有一种要解脱的轻松感觉。他背靠向沙发,整个人呈大字状,闭上了眼休憩。 洗完澡出来的安玲玲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她一贯以来见的都是许凯风意气风发、魅力无限的模样,像这样一幅疲惫中带着闲适的模样还真是没见过,当即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过去坐到他身边,问说:“凯风,你怎么了?” 许凯风睁开眼看着安玲玲姣好的面容,毫无隐瞒的将自己刚打电话给若何的事情告诉了她,“明天我和于露去办过户手续,等弄完后,我和她就离婚。” 安玲玲一愣,当即交道,“你答应她的条件了?” “嗯。”许凯风答得很轻快。 “你怎么答应能她条件呢?”安玲玲有些急切起来,许凯风怎么能答应于露的要求,怎么能让于露捞到好处呢。要让安玲玲来说,安玲玲自然希望于露什么都得不到。 许凯风知道安玲玲被于露气的进医院保胎后就对于露心怀恨意,可如今他不答应就是两边难熬,未免安玲玲再多说什么,他连忙伸手按了按她的手臂,安抚道:“你别激动,听我说。” 安玲玲果然不再说话,一副等他解释的样子。 许凯风坐直了身子,面上泛出认真的表情,对她说:“房子也好,车子也好,哪怕就是那些钱,可跟你比起来,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一样比你重要。别说是问我要房子车子和六十万,哪怕再问我要六百万,我凑也会凑给她。玲玲,我不想再让你跟着我吃苦了,我想跟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想让你尽早成为我的太太,也想让别人以后称呼你的时候叫你许太太。” 安玲玲望着许凯风,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眼睛里不知何时沾染了一些水汽,此外还有满面的动容。 “凯风”安玲玲喊了他一声,音调婉转,道不尽的娇媚。 许凯风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春风般的笑容,压低了些声问她说,“玲玲,你愿意嫁给我吗?” 安玲玲整个人都要化在他的笑里,闻言忙是点头,叠声说,“愿意,当然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我好爱你啊,凯风。”说着,她往他怀里扑去。 许凯风将她抱了个满怀,揉着她的腰侧,下巴压着她的头顶,回应着她,“我也爱你。” 安玲玲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虽然她曾经设想过的求婚场景并不像眼前这样,可许凯风突如其来的求婚还是感动到她了。没有钻戒没有玫瑰也没关系,只要他爱她,她也爱他就好了。 一切都是完美的。 第二天,若何上了半天班,下午请假和许凯风去把该办的事情办了。 本以为办事情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没想到杂七杂八的,竟有许多事情要办。 许凯风作为公司的小高层,也不用特地请假,只说一声外出即可。却难为了若何这个还在表现的新员工,每回向上级请假,再厚脸皮如若何也有些心虚的不好意思了。幸而她的上司沈晨虽然是个少言寡语的工作狂,但在准假方面却并不含糊,若何的一连几次请假他都批了。 而且让若何意外的是,对方也没有因此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更没有因此自己就辞退了她。 忙乎了快有一个月的时间,许凯风和于露的婚终于是离了。 拿到绿本本的那天,许凯风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比起他来,若何更加的轻松加高兴,终于和渣男划清界限了。 将绿本本揣进包里,若何甚至还心情轻松的冲许凯风挥了个手,“再见了。祝你和安玲玲百年好合。” 许凯风原本正高兴的心情在听闻了若何这一句后,顿时由晴朗转为阴沉,更是生出了一股子郁结来。她怎么好像对于离婚表现的比他更为高兴?明明是他迎来了解脱,怎么反倒最后解脱的人好像是她? 而许凯风当然不会知道,若何对于离婚还有一件礼物送他。 这礼物,就是若何将许凯风和安玲玲出轨的照片发到了许凯风公司同事的邮箱中。 离婚是若何想要的结果,可她从没打算放过许凯风和安玲玲过。既然他们做了,那自然就要承受住闹得世人皆知的结果。(。) 奋起的原配(十六) 走出民政局时,若何一眼见到了等在外头的安玲玲,安玲玲原本在车里等许凯风,但自觉等了许久也不见许凯风走出来,未免节外生枝,她等不住下了车,才下车走过来就与若何打了个照面。 相比起若何展露的笑颜,安玲玲几乎是一看见若何就拿眼瞪着她。那模样凶神恶煞的,好像若何杀了她全家似的。 若何一直保持着笑脸,直到与安玲玲擦身而过时,才不屑的轻哼了声。 安玲玲听见后整个人气的扭曲了脸,要不是许凯风跟在后头先一步安抚地揽住了她,指不定安玲玲就要去拦若何撕逼。 “别跟她一般计较。”许凯风安抚着安玲玲道,“以后就是个陌生人了,让她去吧。” 安玲玲这才压下了火气,偎在许凯风怀里,故意大声的说,“凯风,我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许凯风知道她是故意想要刺激若何,也就配合的应了声。 安玲玲面上这才有了笑意,只是若何一直往前走并没有回过头,所以安玲玲也不知道若何翻白眼是什么模样。 本以为自己赢得了最终的胜利,是胜利者,心情也前所未有的美妙着。可到了礼拜一时,安玲玲的心情却又急转直下。 自怀孕以来,安玲玲的脾气变了许多,总是容易动怒,人也变得很敏感,周围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她总能敏感的觉察出来。今天也是,她一进公司就察觉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很不同,说不出的微妙,可当她看过去时,大家又全都移开了视线,做出一副看天看地看空气的表情,就是不与她对视。 也是经由这点,安玲玲非常肯定同事们背后一定在谈论她。可是她有什么是值得他们谈论呢?安玲玲想不出来其他,若说真有什么事,那就是她怀孕的事情。 但可能吗?自己怀孕的事情这么隐蔽,一人都没说过,没道理有人知道。 难道是她想多了?安玲玲又暗暗摇头,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的。况且同事们的反应不会错,那在在就是有事情的样子。 揣着这一份没有头绪的疑惑,安玲玲也试着问了问平时里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果然,被问的人支支吾吾的,就是没有爽快告诉她到底怎么了。 不过有了这份吞吐,安玲玲就更加肯定了。 有了肯定,她自然也有了对付同事不愿张口的法子。 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安玲玲终于撬开了同事的嘴,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同事们奇怪的原因。原来是公司里有人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内容是有关于安玲玲和许凯风出轨的照片,据说其中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照片。另外,便是安玲玲已经怀孕的事情。 安玲玲听后一愣,忙要同事打开邮箱给她看看邮件。同事本还不愿意,但安玲玲那一副凶狠的模样,她也只能屈服在安玲玲的淫威之下,打开了自己的邮箱,让安玲玲看到了那封如今已经传遍公司的邮件。 邮件中贴上的照片清晰的印出了她和许凯风的脸,看场景应该是在许凯风家里的那几天,照片的内容果然如同事说的,有几张是不可描述的,虽然遮挡的好,可任谁都知道当时的情况。 安玲玲气的反而平静下来了,甚至也聪明的发觉,这邮件已经经过同事之间抄送转发多次,邮件中甚至还有许多同事的评论。与安玲玲同部门的一些同事也参与了转发评述,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去过许凯风家,对他家的装修风格自然熟悉,一眼就认出了照片的出处。对于安玲玲和许凯风的婚外情,虽然近些日子越发的明显了,可他们都没敢相信,许凯风竟然是婚内出轨,而一向以女神自居的安玲玲竟是个小三。 原本安玲玲美好的一面如今全贬成了放荡恶心的一面,一时,冷嘲热讽的占多数,至于为安玲玲说好话的,反正安玲玲是没见到。 将邮件给安玲玲看的同事迟疑了会儿对安玲玲说,“玲玲,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说到底,她可不想被其他同事知道她出卖了所有人。 安玲玲没回答她,这时候的她已经被邮件内容整懵了。 呆了近一分钟,安玲玲握着鼠标就去翻源头,想看看这邮件到底是谁发来的。 最原始的发件邮箱是个很陌生的邮箱,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特意注册的邮箱,安玲玲想从发件人判断是谁想要摆她一道也不能。不过也不用特意去查,安玲玲几乎第一个反应出的人就是于露。 一想到是于露的报复,安玲玲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开,同事喊她都不理。 安玲玲一路直奔许凯风的办公室,然而她扑了个空,许凯风并不在办公室中。 这时候的许凯风正被上司叫去了办公室,许凯风和安玲玲这一出闹的满城风雨,身为许凯风的上司竟也接到了这封邮件。身为公司领导,虽然员工的私事并不能干预太多,可像这样影响不好的事情,未免引起更大的轩然大波,上司于情于理都要关心一下情况。 许凯风被问及这方面的私事时一点准备没有,面对上司的提问,当即愣在当场。 上司叹气道,“大家都是男人,你这点事,我也不好说你什么。可你也该处理的妥善一些,这要是落了人话柄,总归不是个好事。你近几年的表现一直不错,高层们也看在眼里,不要因为这事搬石头砸自己脚。” 许凯风有些懵逼,心下惊疑上司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年末的优秀员工奖,你是大名单上的人选。另外,明年可能会成立新部门。你都懂吧?”上司又放出了几个好消息。 许凯风忙说,“我知道,领导。我会妥善处理的,你放心。”他以为这事情只有上司才知道,所以便保证的非常铿锵有力。 上司也因为他的态度而选择相信他,再说了几句后便让他先回去了。 许凯风一回到自己办公室便见安玲玲在等他,看他回来了,忙迎向他怒不可遏的说,“凯风,你知道于露那女人干了什么好事吗?”(。) 奋起的原配(十七) “怎么了?”许凯风再听到于露的名字,第一反应便想到了上司刚才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也没问上司是怎么知道他与安玲玲的事情的。 见他这么问,安玲玲便猜到他还不知道公司里传遍的事情,本着要他一起分担的心情,安玲玲便把邮件内容的事情告诉了他。 许凯风听过后,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忙问说:“你说的邮件多少人知道了?邮件在哪儿?” “不知道具体多少人知道,但我估计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安玲玲回道,“我看了眼,公司里很多人在转,但想也知道,其他人一定会跳过我们俩,不会让我们知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立马让人将邮件删除!”许凯风丢下一句,绕过安玲玲直奔办公桌前,直接拨打内线给技术维护部的部门领导,压上了自己的交情,请求对方帮忙将这封邮件从公司服务器上删除。 对方很爽快的同意了,向许凯风保证只要半个小时,那封邮件一定会被删除。 许凯风再三感谢了对方后才挂上电话,再看还站在一旁的安玲玲,忍不住烦躁的叹气。安玲玲也不是笨人,这回怎么这么傻,也不知道找人立即处理。 安玲玲确实想不到方法要去处理邮件,只是如今看许凯风紧张的要求删除邮件,虽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可她心里又有些不好过,总觉得许凯风是不想与她公开才这么紧张的要删除邮件的。 想了想,她对许凯风说:“凯风,就是邮件删除了还是有很多人知道我们俩的事。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他已经与于露离婚了,她本以为许凯风会在同一天与她领证,可是他没有。他非但没有那么做,也没有与她明说什么时候和她去领证的事情,这让她心里没底,就怕许凯风会反悔。 许凯风看着她,安玲玲虽然问的挺正常的,可她面上的表情已经将心底的想法出卖了,许凯风自然也看出来了,顿了下,他对她说:“玲玲,刚才廖总喊了我过去,与我说了不少话。公司明年可能要新扩展一个部门,听他话里意思,上边是属意我去分管新部门。这时候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影响我在领导心里的印象。” 安玲玲听懂了他的话,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但她也也自认是个善解人意的,更何况许凯风是她的男人,他高升,有面子的自然是她。所以她压了压心里的不舒服,赞同的说,“那确实是这样。既然廖总这么说了,那就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凯风,你要高升了。我也为你高兴。” “小傻瓜,你当然该为我高兴了。以后我还要养你不是?”许凯风又大撒甜言蜜语,这一套安玲玲非常喜欢。 果然,安玲玲露出了甜蜜的笑。 将安玲玲安抚住后,许凯风也分析着这次的邮件,与安玲玲的想法相同,许凯风也认为这是于露干的好事,等到安玲玲出去后,他立即拨打了于露的电话,可是电话畅通了一声就自动进入了忙音状态。 许凯风不信邪的又拨打了两回电话,后两通的情况与第一通的情况相同,都是只响了一声后便进入了忙音状态。许凯风不傻,一想就知道这是于露将他的电话加入了黑名单,他再没法联系上她。 想通这点后,许凯风火大的将手机直接往办公桌上一丢。心里越发的肯定,这事情铁定是于露搞出来的。他顿时有了种要去找若何算账的冲动。 技术部那边说需要半个小时,果然一分钟也没差,半个小时后就给许凯风来了电话,说已经将邮件删除,甚至也将来件人也加入了服务器黑名单中,她以后一个邮件都别想发进公司来。 许凯风接到电话后再三感谢,还说定会请对方吃晚饭。对方虽然推辞了一番,但推辞的力度并不大,许凯风的这顿饭就记在账上了。 若何那边,对于许凯风找人删除邮件的做法早有预料。而她早已经注册了几个号码,第二天时,改用另一个账号,再一次将许凯风和安玲玲出轨的证据邮件给了公司的许多人。第二天,许凯风公司又一波八卦小潮。 一连一个礼拜,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照片展现在公司员工的邮箱里,对于许凯风和安玲玲这一对,公司里八卦的浪潮便更高起来。许多人在谈论他们俩怎么会凑到一起的之外,也终于有人想起来于露来。很多人甚至都在猜测,身为许凯风的原配正室,对于许凯风的出轨是否知情。 特别是许凯风部门的同事们,好歹都见过于露几面,对于于露的印象也不差,如今知道许凯风跟安玲玲搞在了一起后,一直都觉得于露是非常可怜的人,就这么被丈夫背叛了。对于安玲玲的好感自然也下降了许多。 安玲玲知道后整个人气的不行,也因为火气太旺,直接又把自己气进了医院里保胎。 她这一进医院,许多人对她怀孕的事情更是深信不疑,一时间各种八卦也就更加精彩起来。安玲玲的名气在公司更响了,反正就不是什么好名声。 安玲玲在医院里养了一个星期的胎才得以出院,一出院,她也不回家,直接去若何的住所想要找若何麻烦。然而无论她怎么敲门、踹门,站在门口大喊大叫,若何就是没来开门,连声回应都没有。安玲玲以为若何是做贼心虚,在门外骂的更狠起来,最后还是闻声而来的邻居过来制止她再继续制造噪音,还警告她说再这样子扰民就要报警了。 隔壁邻居对许凯风和于露的事情也早从若何那里听到了,现在面对安玲玲时,也就知道她就是那个小三,自然对安玲玲没有任何的好感。 安玲玲被邻居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刺激的差点儿又要闹肚子疼,这才吓得不敢再继续说话,最后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等若何下班回家来,隔壁邻居忙屁颠屁颠的过来向若何汇报今天安玲玲来过的事情,还在若何面上对安玲玲做了番评头论足,反正在邻居的眼里心里安玲玲就是典型的小三长相,不是什么好货色。 若何听邻居说了许多,直到邻居说尽兴了,若何才与邻居道别,各回各家。(。) 奋起的原配(十八)【打赏加更】 (感谢欧阳憧铭、浪漫浮雲、安九猫的打赏) 若何最近忙的很,因为摊上个工作狂上司,所以连带着她也几乎天天都在加班,别说刚保完胎的安玲玲没法堵到她人,就是许凯风一连多天在找她也都没找到人。 若何多添往公司邮箱投递照片的帅气令许凯风很是抓狂,几乎隔天他就要被上司叫过去问话和做思想教育。而且上司可不会听他解释那么多,上司也不管是谁不想让许凯风好过,在上司的眼里,许凯风能被这么对付也是无能的表现。话里甚至隐隐有了之前说好的事情要黄的意思,让许凯风更是满肚子的郁闷气。 要不是今天是安玲玲保完胎回家的日子,许凯风指不定还要去若何家里堵她,威逼利诱也好,跪地求饶也成,只希望照片风波可以停止了。可令他头疼和没想到的是,才刚保完胎的安玲玲竟然才回家又喊起不舒服,陪着安玲玲一起回家的安母一见许凯风就没好气的对安玲玲说,“真是造了孽了,你这丫头怎么就看上这小子了。我怀你的时候,你爸可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你看看这小子怎么照顾你的?这才几个月,你就没舒坦过的时候。要我看,你这还不如直接打了,跟我回家去。” 安玲玲一听李静这么说,忙露出可怜的表情,拖长了话尾喊:“妈——” 许凯风也忙走过去,紧张的表白说,“阿姨,你不要这么说。我和玲玲是真心相爱的。我最近忙了些,是没有照顾好玲玲,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玲玲好的。”为了安玲玲,他都和于露离了婚,如果安玲玲离他而去,那他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啊,妈。凯风年后要被提升为部门领导,所以最近是看表现的时候。而且他的呼声最高,基本已经定下来就是他了。”安玲玲也赶着为许凯风说起好话。 李静根本就听不进耳里,“领导又怎么样?难道全世界就他一个要升职的男人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吗?凭她家的条件,想找个乘龙快婿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她真没看出来许凯风好在哪里。 安玲玲本就因为没法找若何麻烦而气呼的不成,如今又遭遇自己母亲这么说,安玲玲顿时觉得自己气息不稳,这份不稳定也影响到了肚子中,顿时整个人更加难受,叠声喊着李静,“妈,我肚子好难受,我肚子好难受。” 李静听安玲玲这么喊,哪里还管刚才说了什么,忙关心安玲玲,“怎么了,怎么了,玲玲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许凯风也在一旁表现,“玲玲,你没事吧?别吓我。” 安玲玲捂着肚子,一对眉揪的紧紧的,就是没说话。许凯风和李静再问了几声后,安玲玲忽然哭了起来,她一哭,李静更是心如刀绞,就差跟着一块儿哭。 但身为母亲,李静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跟着哭,心里的难受郁闷无处纾解,在看见安玲玲另一旁的许凯风后,李静便把所有的火气都往许凯风身上撒去,“你瞧瞧你,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女儿的?你倒是有本事脱裤子,完事后就万事不管了是吧?” 许凯风被李静说的一愣一愣,他还从未听过有人说话这么粗俗的,“我没有啊,阿姨。” “还没有?”李静冷哼了一声,“你离婚都多久了?到现在还不肯娶我女儿?你想让我女儿拖到什么时候?就这么一直没名没份的跟着你?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一离完婚就娶我女儿的呢?说话都当放屁了是吧?” 许凯风连声说没有,可除了说没有外,他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没错,是他说的,一和于露离完婚就来娶安玲玲,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真当他与于露离完婚后,他又不是那么想再领证结婚了。这才拖延了下来。 李静的话显然说进了安玲玲心坎里,她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许凯风,眼里所表达的意思也非常的清楚。 此时的许凯风被一老一少看着,逼得骑虎难下。在强撑了会儿后,最终败下阵来,咬着牙做出了决定说,“玲玲,我们这几天里就先去领证,婚礼筹办还要些时候,我们再慢慢筹谋,好吗?” 安玲玲听他终于松口,眼前顿时一亮,不说肚子不难受了,她只觉得此时神清气爽,简直可以蹦起来跳天上去了。 不过还是李静老江湖多了,对于许凯风的话很不满足,直接道,“需要慢慢筹谋吗?我们家难道还出不起嫁女儿的钱了?既然你们决定好了,那这两天里就把证领了。婚礼就办在过年期间。”如今到过年还剩下三个月不到些,准备起来也够了。 安玲玲自然说好,倒是许凯风有些觉得上套了的感觉,但话都已经从他嘴里冒出去了,他也不能说不好,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有了这意外的收获,安玲玲顿时神清气爽,刚刚的小可怜模样不复存在,许凯风看她这样,上当受骗的感觉更浓,不过他选择什么都没说。 李静这里替两人决定了后续的事情后,很快就将安排告诉了安父,毕竟作为一家之主,很多方面需要安父出面张罗。 另外,许家父母也很快就接到了许凯风的消息,告诉了老俩口自己和安玲玲准备结婚的事情,许父那里没说什么,许母则很是欣慰,还对许凯风说早点定下来是好的,还要求许凯风有时间将安玲玲带回来让他们老俩口见一见,毕竟老人家还没见过新儿媳呢。 接下来的日子就忙碌起来,许凯风和安玲玲很快领了证,正式在人前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对此,安玲玲别提心里多舒坦了,她终于是许凯风的合法妻子,再也不怕一些同事异样的眼光了。 很快的,安父那边也确定好了办酒宴的酒店,安玲玲更是恨不得天下皆知的直接提前给同事们送了喜糖以及婚礼请柬。甚至,安玲玲还特意将请柬送到了若何的家里。 若何晚上下班回家便瞧见塞在门缝下的红色炸弹一封。(。) 奋起的原配(十九) 若何拆了那封红色请柬,当看到新郎新娘栏里写着的两个名字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根本也不用她多费力去猜,像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安玲玲做的出来。自以为自己是最大赢家,迫不及待要来前妻面前炫耀。 若何看过请柬后直接将其投入了垃圾桶,虽然去别人的婚礼上闹点事出来也挺有意思的,但是看到许凯风和安玲玲的婚礼是在过年时,她就没了去破坏的兴趣。 这事就被她抛到脑后。 过年前是各大公司组忙碌的时候,一大堆的年终报告和年终会议需要数据的支持,若何每天都忙乎的很充实,除了正常的三餐和工作时间外就只剩下睡觉的时间。也因为她能顶得住忙碌的生活,她的三个月试用期很快就过了。人事经理对于她能熬过三个月试用期既觉得不可思议,又非常得满意。 而她的工作态度也看在顶头上司沈晨的眼里,待到过年前发放年终奖时,她这才过试用期的小新人也得了一笔颇丰的奖金。财务部的同事更是毫不避讳的告诉她,她的这份奖金是由沈晨特意申请了发放的。往年可从没这样的特例,这也足以说明了若何的优秀。 得此证明,若何也觉得甚为充实和欣慰。 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因为即将迎来长假,公事上也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整个部门乃至整个公司都显得有些散漫和悠闲。若何也悠闲的看着电脑网页发发小呆,直到她的上司沈晨过来找她。 “小于。”刚成为沈晨的助理时,沈晨喊于露全名,后来等若何做了一个月后,沈晨便唤她为小于,一下子跨步许多。不过每每当沈晨喊她为小于时,若何总觉得沈晨特别像老干部,而真实情况确实沈晨不过年长于露两岁。等过完年不过才刚到而立之年。 听到沈晨唤她,若何很快接话回道:“沈总。” 沈晨看着她,忽然问她,“放假时候怎么过?” 若何愣了一愣,很好奇他突然关心她私生活是有什么目的,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很坦白的告诉他,“应该就在家吧。” “回老家?”沈晨又问。 若何摇头,“不,就在这座城市。” 工作狂关心下属的私生活,总觉得像是对方要自己加班的节奏。 沈晨沉默了下,像是合计了下,随后才说,“那你初五那天有时间没?” 看这架势果然是要加班啦?若何考虑了下才定下答案,说,“有。” “很好。”沈晨接话接的很快,好像就在等她说这句话,继续道,“初五那天你陪我出席个婚宴,算你过节加班。” 婚宴?他一提婚宴,若何便第一时间反应出了许凯风和安玲玲的婚宴。正巧,也是在初五那天。看来她这个年是和婚宴杠上了。躲了许凯风的,又要陪沈晨出去其他的婚宴,不过相比起许凯风的婚宴,还是陪沈晨出席婚宴更好,毕竟有工作可以拿。 既然有加班工资可拿,若何当然也不介意陪他出席,爽快的说好。 沈晨对于她的配合很满意,又说,“回头将你家地址告诉我,我会来接你。两位婚宴当天请尽量穿的正式些,这是公事宴会。” “好的,我明白了。”若何积极响应配合。 沈晨道了声谢后离开。 若何则在琢磨着他所谓的“正式些”是该怎么正式才好。 春节过后,初五那天,沈晨特地开着车到了若何家的楼下等她。 若何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到位,等沈晨来电话说他到了时,她已经准备妥当,完全没让沈晨多等一分钟。 上了沈晨的车后,沈晨便驾着车往婚宴场地而去,途中也没与若何多说什么,连个注意事项都没有,似乎不过就是去走个过场的。 然而当车抵达婚宴现场所在的停车场时,若何不由得瞪大了眼,颇不可思议的看着婚宴酒店的名称。 “不知道今天在这家酒店举办婚事的有几对。”若何近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沈晨听见了,回头对她来了句,“据我所知就一对。” 若何忍不住一挑眉,“那就比较尴尬了。” “嗯?” 若何笑笑,“沈总方便告知下新郎新娘的名字吗?” 话间,沈晨将车停好,听了若何这个问题后凝眉想了下,不确定的说,“不知道具体名字,新娘应该是姓安吧,新娘父亲与我见过几面,这回也卖新娘父亲面子才来。”言下之意他根本就不认识新郎新娘,也不关心对方是谁。 若何却更想笑了,这世界总是小的有趣。 她不再说什么,随着沈晨一块儿下车,与其说是女伴,不如说是跟班一般随着沈晨走入了婚宴现场。 从婚宴现场的布置可以看出,这场婚礼是用心之作。现场高挂着新郎新娘巨幅婚纱海报。因为安玲玲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所以今天的婚宴干脆搞成了西式自助的形式,中间就一场婚礼仪式,也免去了安玲玲敬酒的苦。 沈晨今天来主要是来见见其他生意场上的朋友,所以一来就在视线寻找熟面孔。若何与他差不多的情况,她也在看现场会有多少的熟面孔,特别是许凯风家的亲朋好友,因为她好奇当其他人认出她时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她的好奇很快得到了解答,许母就便第一眼就看见了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若何。 沈晨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熟面孔们聚集在一处,正要招呼若何一起过去,许母的声音却先一步叫住了若何,“小露,你怎么来了?”许母上下打量着若何,远处打量时还担心会不会看错了,等近瞧才看肯定,确实是于露。 对于若何的到来,许母第一反应便是来者不善,她未免若何真是来捣蛋的,问完她怎么来了后便紧跟着说,“今天是小风和玲玲的婚礼,你跟小风已经是过去时了,你要是来祝福的,我们很欢迎。可你要不是真心来祝福他们的,那听妈一句话,你还是回去吧。” 一旁的沈晨转头不动声色的看了若何一眼,所有的疑惑和疑问都在他看她的眼神里。 若何对着沈晨一笑,这笑怎么看怎么不够纯良无害。(。) 奋起的原配(二十) 若何习惯性的撩头,等伸出手才觉她今天为了体现沈晨所说的正式,所以并没有披,而是特别温婉的挽了个韩式髻,这会儿只有两鬓有几缕碎能让她撩动。? 她顿了下手中动作,手腕拐了个弯将耳旁的碎夹入耳后,这才冲着许母笑道,“伯母的自称真叫人为难,不知该怎么回话。” 许母一愣,才觉自己口快的还当自己是于露的婆婆。可是哪怕自己口误,也是习惯了于露的身份,证明于露还在自己心上,这孩子怎么好意思纠正过来?许母本来红了红的老脸顿时沉了下来,怏怏不乐写满一脸。 要是其他场合,许母一定转身便走,理都不再理会若何。可是今天不行。今天是许凯风和安玲玲的好日子,亲家又有这么大的排场,场内这么多的亲朋好友,许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许凯风的婚事搞砸,所以再看若何时,虽然心里填塞了不喜,可还是好言相劝,“小露,你看你都得到了你要的东西,我们许家可是一分钱都没亏欠你的。今天这样的场合,你要再不知足的闹,那可真是伤了我们老人的脸了。” 身边的沈晨从许母口中听出了事情的大致情况,他看看许母,再看看保持着笑脸的于露,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对于沈晨不识相的坚定站在一旁没走,若何有些意外。刚才他看她时,她以为他是要回避的,而自己还冲他微微点了头,示意他可以先离开,难道自己的动作他没看见?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关注沈晨的时候,若何看着面前拦着她,深怕她冲进去破坏婚礼现场的许母,不禁语带讽刺的说,“伯母,你这样说我可真伤心了。我今天来也是收到了请柬的。要不是请柬上请我来,我还真没那个美国时间去打打探许凯风和安玲玲什么时候结婚呢。你与其来问我,不如回去问问你儿子,或者你新媳妇,谁给我送了请柬不就好了?” 许母看她看说的有模有样的,一时间信疑参半。要说许凯风将请柬递给于露,许母是不会信的。她儿子不会傻到这程度,大喜之日还让前妻来露脸,这不是徒增亲友间的笑料嘛。可要是安玲玲递出的请柬,那许母可就不敢保证了。 一想到安玲玲,许母就有些站不住脚的信了。虽然与安玲玲相处时间不久,可安玲玲那脾气,许母稍稍一探就摸出来了。那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只能靠哄,绝对不能给一点面色看的。 若何看许母面色就知道她一定也是猜到了,这都是安玲玲的手笔。也就不卖关子的说,“其实我觉得,伯母直接问问你新媳妇就成了。” 许母抿抿唇,表情不好的看着若何,正想该再说什么的时候,安强快步走了过来,越过许母迎向沈晨,一脸热情的说,“沈总,沈总真是给面子。感谢你来参加小女的婚宴。” 当了大半天透明隐形人的沈晨终于有了正式出场的机会,向安强点头示意,并说了两句祝愿的吉祥话,就在许母惊疑的看着他,像是才觉他与于露站的很近时,他伸手一指于露,又对安强说,“这位是于露于小姐。”接着又和若何说,“这位是安先生,认识一下。” 于露不知道为什么沈晨忽然给自己介绍安玲玲的爸爸,但她非常配合的跟安强问了声好。 安强也是同样,不过比起于露知道他是谁,他却不知道于露是谁,就着沈晨的介绍,心下的第一反应便是认定于露是沈晨的女朋友之流。 两边都认识过了,安强才疑惑许母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许母也认识沈晨? 面对安强好奇的提问,许母哪里能说于露是她前儿媳妇,再看前儿媳妇身边的这个男人,不论是气度还是相貌,全都比之儿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万万没想到于露离了许凯风后,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么优秀的对象,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不,或许是于露早就外头有男人了,是于露先出的轨。她儿子不过是在人生最低谷时遇见了安玲玲,两人才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的。可不论许母怎么想,她这心情都好不起来。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比不过面前这男的。 因为回答不了安强的问题,如今,她也只能以几声不知所谓的呵呵笑声搪塞过去。 有了安强的到来,于露和许母之间的话题彻底断了,安强指引着沈晨去见其他熟人,于露自然也跟着一起过去。 临离开前,若何冲着许母明媚一笑,许母当即憋住了一口气。 沈晨在与一些业界熟人聊天的时候,若何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侧,充当着花瓶和聆听者的角色。沈晨在谈话间隙不时会看她一眼,像是确定什么似的,看过一眼后又继续与熟人们聊天。 若何每次都会接下他投来的视线,与他对视一眼,而后再看着他转开视线。 无声的眼神对视一直持续到婚礼仪式的开始。 挺着大肚子的新娘穿着特别定制的婚纱,由新娘父亲挽着手缓慢的入场,虽然新娘子瞧起来已经臃肿的不成,但等候在神坛前的新郎官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有的是意气奋,以及望向新娘时无限缱绻的柔和目光。 坐在仪式台下,沈晨忽然开口低声说,“你履历上的婚姻状况是离异,但就我所知,你离婚是入职之后吧。” 若何被他的话打断了观看仪式的情绪,直接转头看向沈晨的侧脸,沉默了一秒很干脆的承认说,“对,就是那段时常请假的日子离的婚。” “嗯。”沈晨淡淡的应了声,又问,“那么写是因为已经与你前夫闹的不可开交,还是为了增加入职的概率。” 这就算八卦的范畴了吧?不过若何仍是老实的回答了他,“为了增加入职的概率。如果写已婚,我想面试时候一定会问我是否已育,如果我回答没有,这职位百分之九十九已经与我挥别了。” 沈晨没说话,但嘴角扬了下。 若何看着这样的沈晨,鬼使神差的又来了一句,“其实我履历中许多内容都是假的。”(。) 奋起的原配(二十一)【打赏加更】 看着仪式台上新郎终于接手到新娘的沈晨闻言,也转过来看向了若何,不动声色的问她,“比如?” 比如,既然话头都已经起了,若何也就没再隐瞒的必要,很大方的说,“比如我所有的工作经历都是假的。? ? ” 沈晨没有表露出惊讶来,但他的眼睛一眨,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 若何笑了,“我前夫叫许凯风,你现在也应该知道,就是今天的新郎。我跟他从大学时认识相恋,一毕业我就嫁给了他。但因为这尴尬的已婚身份,我错过了几个不错的职位,那时候心灰,干脆就在家里当了全职太太。” “因为太习惯在家里的生活,也没了社会联系。就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被社会所淘汰了。而我的丈夫也淘汰了我,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就是台上那位如今身材不能看了,不过以前还是挺漂亮的一姑娘。” 沈晨不禁要被她的话逗笑,再看看台上那位身材走样的姑娘,他强忍住了上翘的唇,淡着声说,“继续说。” “直到安玲玲怀孕,我才知道她与我丈夫、前夫的不正当关系。也是在那时候,我恍然顿悟了许多事情。我之前过的日子太浑浑噩噩了。我渴望纠正这个错误,让自己活出一些自我和积极向上来。所以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找份工作,我想证明一下并不是我无能才找不到工作。”若何说着,面上带着一层淡淡的笑意。这些话其实是真正的于露想说的话。 沈晨安静的听完了她最后的这段话,并没有赞许,也没有安慰,而是说,“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欺骗。知道员工守则第十二大条,第三点的内容吗?” 还能是什么?就算若何背不出来,但照沈晨这么说也该知道了,一定是有关于“欺骗”两字的。 若何没有回答沈晨,只是看着他。此时台上已经进行到了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项目,可若何一点也没兴趣看。 沈晨与她对视了几眼,眼角余光确定新郎新娘已经交换完戒指,并且印下了誓言之吻后,他才对若何说,“你的能力足以证明你。” 若何第一次真心的笑,不知何故,眼眶竟还觉得有些酸。若何想,这应当是真正于露的心情,被承认的心情吧。 她微笑着开口对沈晨说,“谢谢。” “不客气。”沈晨回道,又说,“结婚仪式已经完成了,你今天的加班也算结束了,想回去便回去吧。” 若何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人都在拍手,还有起哄叫好的,而台上的一对新人正面带笑容的依偎在一起,任由相机此起彼伏的咔擦咔擦留影。 她竟是不知道仪式都结束了,再看沈晨,若何都怀疑,是不是他故意与自己说了那些话,让自己对他吐露了许多,最后竟都忘记了仪式这回事情。 “领导,都已经拿了你的加班费,我怎么也该有始有终吧。” 沈晨不说话,一副放任的态度。 虽然西式自助婚宴省去了敬酒的环节,但安强还是带着许凯风走了一圈,让他认识一下自己业界的人脉。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带许凯风去认识沈晨。 在业界这些人物面前,许凯风完全一副后生晚辈的姿态,谦虚的姿态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好评,只除了走到沈晨面前时。 许凯风第一眼注意的不是沈晨,而是于露。 因为忙着在场内招呼客人,许凯风根本就不知道于露来了,许母也没来得及去告诉他,如今忽然见了面,许凯风难得失态的闪了神。 若何嘲讽的一笑,别开了头,像是不屑再看他。 许凯风疑惑着为什么于露会出现,老丈人已经将于露介绍给了许凯风,对于介绍于露,安强是直接与沈晨的名字摆在一起的,妥妥的拿两人当一对,也方便许凯风进行联想。可没想到他这样的介绍只让许凯风更愣,于露竟然找了人了? 她怎么这么快就找了别人了?她她怎么能够找别人呢? “许先生对我女伴很感兴趣?”沈晨突来的问话顿时拉回了许凯风的心思,也惹得安强和身旁的人齐齐的看向许凯风,也有去看若何的。 相比起大腹便便的安玲玲,此时的于露确实算是漂亮的。有人竟还觉得许凯风没毛病。 安强狠狠瞪了许凯风一眼,在这样的日子公然看别的女人看的失魂,这小子还能再混账一点吗? 许凯风回过神,又得了老丈人这一眼,连忙补救的说,“不是不是,只是沈先生的女伴像足了我认识的一个同学,但我又不敢肯定,所以多看了两眼。造成沈先生误会,多有担待。” 沈晨还没说话,若何先一步开腔,“你没认错,许凯风嘛,我们大学是一个班的同学。” 许凯风这回实实在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这个于露! 倒是安强听闻两人间还是老同学关系,瞬间更热络起来,好像攀了亲似的。好在身旁的沈晨挺配合的,到婚宴结束也没揭穿若何只是自己下属的事情。 回程的路上,沈晨在专心开了一段车程后蓦然问若何,“你对婚姻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若何收回望着车外风景的眼神,不解的反问。 沈晨继续看路况,随意般的说,“字面上的意思。” 若何眨眨眼,回忆了下他的问题,不知道他问话的真正用意,只能试着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回答他说,“婚姻谈不上是神圣的,但是婚姻等同于责任与义务。” “嗯,没错。”沈晨极快的应了声。 若何看着他,沈晨看着路况,接下来竟没再开口,沈晨也没再多问问题。 将若何送回了小区后,沈晨礼貌的同若何道别,各回各家。 若何目送着沈晨的车离开,这才返身走回居住楼,同时也将沈晨车上的提问彻底忘去了脑后。不过,过完年正式上班时,若何却现有什么改变了。 沈晨竟然在情人节那天送了她一束玫瑰花。 这一举动不但吓到了她,也吓到了公司大半的人。(。) 奋起的原配(二十二) 在情人节这样特殊的日子送一位女士玫瑰花,意欲如何似乎也无需多做说明。? ? 可若何却觉得她很需要说明,这沈晨该不会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吧? 玫瑰花的用意还没闹明白,中午的时候沈晨又出来对若何说,“晚上一起吃饭。”用的不是提问句式,而是陈述句式。 这次若何不得不问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沈晨反倒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若何看他一脸莫名状态,隐隐觉得有些头疼,手指一指还搁放在办公桌一旁的玫瑰花,对他说,“今天是情人节,你又送我花,又要约我吃饭,我很容易想歪成沈总你想追求我的。” 沈晨淡然的看着她,出口的还是反问的话语,他说,“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吗?” 若何:“”完全惊呆了。 沈晨与她对视,视线中很是坦然。 若何看着他的眼睛,对视了有会儿后才不得不问,“你确定?我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所以要追求我?我有吸引你的地方?”天要塌了吧?挺优秀的一个男人,竟然要追求她。若何觉得有些不仅仅是意外,还有荒谬的感觉。虽然她现在是于露,可她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她真的很平淡、普通,完全不像是会被这么优秀的人喜欢上的类型。 沈晨想不到她脑中所想,但针对她的疑惑,他却能回答,“你说的没错,你有吸引我的地方。”顿了下,他又说,“而且你的婚姻观与我相同,这很好。” 这算什么奇葩理由?听他的意思,还是抱着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吗? 既然沈晨说道了婚姻观的问题,若何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沈总,我可是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的女人。而你,还是单身状态。我们俩,你吃亏吧?” 沈晨皱了皱眉,心想面前这人真是够独特的,形容起她自己来,感觉就和说别人一样,全程都是为他可惜,半点也不为她自己的魅力有一丁点儿的高兴。 “你以前少不更事,托付错对象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纠正过来便好了。” 听着沈晨这样说的若何只想呵呵。 “晚上下班后别忙走,一起去吃饭。”沈晨没理她一副哔狗的表情,自顾自的说完后便回了办公室继续办公。 若何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随后才在脑中默喊着6七八的名字。 连唤了三声后6七八才回应她,什么事? 若何说:“我想和于露说话,你能帮忙联系吗?” 你想询问于露,关于沈晨追求她的事情?6七八几乎是一猜即中。 “嗯。” 稍等,我去将于露引出来。 6七八说完后便沉溺而去,再一会儿他又出现,对若何说:于露出现了,你有什么需要与她说的直接说吧。说完,6七八便离开了,让若何与真正的于露自行说话。 若何顿了会儿,确定了下真正的于露出现后才出声问说,“于露,虽然你一直沉睡在身体里,但生了些什么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如今有个算得不错的男人要追求你,你怎么看?愿意尝试一下吗?”等到完成任务后,若何便会将身体还给真正的于露,所以像这样的事情,若何觉得有必要问问于露自己的意思。 被唤出来的于露沉默了许久,久的若何以为6七八是诓骗她,其实于露根本没出来的时候,于露才慢慢地出声说,“我不知道” “有什么不知道的?愿意就接受,不愿意就拒绝,二选一的事情。”若何半点不觉得有什么为难和不知道的。 “我”于露还是很纠结。若何与沈晨共事的这些日子,于露也是非常清楚的,对于沈晨的忽然转变,其实于露心中也有答案。与其说沈晨是被于露吸引了,不如说沈晨是被若何吸引了。 现在若何问她的意见,于露答不上来。心情正如若何知道沈晨要追于露一样,都有些郁闷的。于露不是真正的若何,若何也并非真正的于露。 时间又过去了一些时候,若何等个答案都等的不耐烦了,刚想再说话,于露抢在她之前说,“如果可以,请你完成我的心愿。” 若何愣了下,“让许凯风和安玲玲受到惩罚?如今他们俩已经结婚,相信我,他们俩在一起不会太平和幸福的。” 于露说:“我知道,我说的是另一个心愿。” 活出她自己的一片天“我知道了。” “谢谢你。” 与于露进行了一番短暂的聊天后,若何也算是明白了于露的意思了。 老实来说,若何是挺满意于露的决定的。 晚上下班后,沈晨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加班,等他走出办公室时,若何也还在,见她没有先行离开,沈晨难得的脸上有了丝笑意。 像情人节这样盛大的日子,无论大小餐厅都是高朋满座的状态,幸好沈晨提前几天就预定好了晚餐的餐厅,这才免除了两人无处用餐的尴尬局面。 这一餐是法式大餐,从开胃菜到饭后甜点足足有十多道菜肴,两人从开吃到结束,一路沉默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等待菜肴进行到最后的饭后甜点时,若何终于才准备好了说辞,抬头看着对面也在看她的沈晨,说,“沈总,介意听我说两句吗?” 沈晨一听她的称呼就知道情况或许不妙,再听她后半句话,心里的想法更是确定了,不过作为一名绅士,他并没有拒绝她说话的权利。 而对方没有不允许她说话,若何也就本着战决的心态,直接道:“当得知我前夫出轨时,我经历过拒绝相信、自我否定,随后才是幡然醒悟的状态。那时候,我的想法就是要好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空,让对方再见到我时是高攀不起的。” “所以你如今的侧重点是想要创出自己的一片天,是想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吗?”沈晨干脆替她将接下来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若何怔了下,忙说,“对。” “所以你现在是在拒绝我,是吗?”沈晨再问。 “别这么说。”不知怎么的,若何竟觉得有点儿心虚,只好说,“我希望在三十岁时,我能好好拼搏一下。” “只是希望在三十岁前拼搏?”沈晨若有所思,“你今年几岁?” “二十八。” 沈晨点点头,“二年,不长。” 听起来似乎他并没有放弃。若何怔愣愣的看着一脸认真的沈晨,心想他不会是要等她两年吧? 不,并不是她,而是等于露两年。(。) 奋起的原配(二十三) 自若何在晚餐上说出要拼事业的话,一周后,她忽然接到了调岗通知,将不再担任沈晨的助理,而是调往别的部门做储备实习。 乍闻调岗通知时,若何还以为是沈晨事后恼羞成怒,不想再看见她才将她调离走,后来经由人事室才知道,调令确实是沈晨促成,不过他并非是因为她的拒绝而恼羞成怒,反而是在帮她实现她的心愿。 所谓的储备实习,全称是储备干部实习。 沈晨这是将她提名为储备干部了。 储备干部将花用一年的时间在公司的各个部门实习,一年后看最终的考核成绩,凡通过考核者便可以调往适合的部门升任部门领导的位置。通常情况下,储备干部都是由公司内部高层举荐产生的,也只有公司内部高层才有资格举荐。 这也是沈晨入职以来的第一次举荐,旁人都觉得若何很走运,能被沈晨这样看好。 若何何尝不是这么认为,于露真是何其有幸,能入了沈晨的眼,竟让沈晨为她铺路。 不过同时若何又非常感谢沈晨的铺路,为她提供了一份非常好的便利。 接到调任通知的第二天起,若何就正是成为了储备干部,前往各个部门开始实习生活。 相较于若何有贵人相助,另一头的许凯风却没有她这样的幸运。 公司在年后果然如许凯风上司所说的那样,组建了新部门,可是这新部门的领导却并不是如之前所说好的那样由许凯风担任,而是挑中了个样样都比许凯风稍逊一筹的同期员工。 当任职文书传遍公司上下时,许凯风全程懵着张脸,犹自不敢相信明明说好了会由他出入新部门的掌舵人,怎么到了紧要关头会临时变卦更替人选。 许凯风怎么想也想不通。 最后还是他的上司不无遗憾的告诉他说,“你啊,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这位置稳妥的就是你的了。” 许凯风还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连累了自己,不得不向上司请教,“什么事?” 上司一脸“你在跟我开玩笑”的样子,说,“你跟你老婆的那事情闹的全公司都知道,当初要是你跟安玲玲断了,事情随着时间的过去也就淡了,或许也还不至于如此,可你偏偏跟安玲玲结了婚。你知道这事情在高层那里的印象有多糟糕吗。要爱情,事业上就必须做出一些让步,你知道就成了。” 随着上司的解释,许凯风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竟然是因为和安玲玲的事情闹的他丢了这升职的机会。 上司随即又说,“不过安玲玲的爸爸有些门道,你也不亏,就是以后离开这里去别的公司也能混的不差。” 许凯风嘴里泛苦,他如今的老丈人和岳母可不怎么喜欢他,他根本就无法仰仗老丈人给自己铺路。只不过这样的话并不能说给外人听。 上司不再与他说工作上的事情,转而问他安玲玲的事情,“你老婆快要生了吧?具体日子定了没有?” “嗯,定下了。就下个星期三。” “那我还得恭喜你,要当爸爸了。”上司笑道。“瞧瞧你,娶了美娇娘,很快又要当爸爸了。要是你的事业还步步高升,那可真要天妒人怨了。这样也不错,缓一缓步子。这人得到的太多啊,就怕太过了。以后还有机会,下次再加油。” 许凯风扯出一道敷衍的笑,“谢谢。” 上司说许凯风得到的已经许多,可在安家父母眼里,许凯风却是无能无用的,之前说的好好的高升,说的天花乱坠一般,到头来竟是一场骗人的空谈,不是无能又是什么。连带安玲玲得知许凯风没有高升后也很是失望,竟还与许凯风耍起了小脾气。 许凯风也没做错什么,却要拼了命的哄安玲玲,一再承认是他的错,许凯风本就低落的情绪更是雪上加。 这样抑郁的情绪就像是为将来的爆埋了一根导火索。 没结婚前的安玲玲或许还是以许凯风为世界的,可当两人结婚后,她的角色生了变化,得到了保障,加之又生下了孩子,安玲玲自觉地位更是巩固,脾气也越来越大。但凡有一点儿不顺心的地方就要与许凯风闹脾气。 一开始许凯风还能低三下四的全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拦,可时间久了他便厌烦再这么继续无错的认错。而他的不认错却让安玲玲的脾气更大,在某次安玲玲单方面的吵架后,她甚至直接将许凯风赶出了家门。 被关在门外、又忘带钥匙的许凯风死死盯着大门,隔三差五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争吵的日子已让他觉得疲惫不堪,脑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于露。 与安玲玲结婚的一年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争吵,完全敌得过他与于露在一起的几年的争吵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猛然间很怀念于露,更怀念和于露在一起的安逸日子。 再瞪着紧闭的大门看了几眼,许凯风不再希求安玲玲开门让他进去,转身就走。 若何正在家里做瑜伽舒练筋骨,骤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她不得不起身去门口查看这个点是谁来造访。 当若何看见外头来访的人竟然是许凯风时,她第一反应是微微张开了口,旋即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按开通讯器,若何直接问门外的许凯风,“你来做什么?” 许凯风依在门框边,当若何问他跑来做什么时,他才跟着自问,他跑来这里做什么?只是他也想不出答案,只知道在被安玲玲赶出家门的时候,他忽然很想于露,非常非常的想。 想念于露的笑,想念于露做家务的样子,更想念于露做的饭菜的味道。 以前在自己的小家里,自己就像个土皇帝一样,万事都由于露照顾着。可如今,他却像是寄人篱下般,万事都是来照顾安玲玲,就是如此了,安玲玲还总是跟他闹脾气,指责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他真的觉得很累,越累,越加的想念于露,想再和于露重修旧好。 这么想着,他也就说出了口,“小露,我们和好吧!”(。) 奋起的原配(二十四) 若何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伸着小指使劲掏了掏耳朵,才又问许凯风说,“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那冲动话出口后,就像是为许凯风指引了一条明途一般,若何让他再说一遍,他果真就再说了一遍。 ? 而且这第二遍比起第一遍时更为肯定和有力,像是坚定了他终于找寻到的信仰般。 “小露,我们重修旧好吧!”许凯风说,“以前的事是我的错,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像这样的话在安玲玲面前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可在于露面前却真的是很难得才会说出口的话语。 若何听着,差点忍不住仰天长笑。若何真想把真正的于露拉出来,让她听听许凯风此时说的话。 他说他错了! 许凯风和安玲玲其实是两种不同的人,在爱情的世界,两人或许能够因为自身的不同而得到新鲜和愉悦,可一旦结合过日子,仅凭冲动和新鲜感根本无法维持两人间薄弱的感情。 加之爱情与婚姻完全不同的状态,除非有一方能够做出改变,否则迟早会有爆的一天。这一点若何早就预料到了,她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去给他们俩制造点爆点,只是若何没想到,两人结婚至今不过一年,甚至不用她去搞破坏,许凯风就已经念起了于露的好,想与于露破镜重圆了。 许凯风不甘只是站在门外与若何说话,请求道:“于露,你让我进来,我们坐下来说好吗?” 若何眼一斜,果断拒绝,“不好。” “于露”许凯风唤着她的名字,声调、语音里全是祈求。 若何双手抱臂,也依靠在墙边,对着对讲机生疏的说,“许先生,都这个点了,你要求我给你开门?这年头社会新闻那么多,我胆小,我怕我一开门你忽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我来上一刀,那我得多冤屈啊。” 许凯风急巴巴的想解释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好歹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于露难道还不知道?不过话还没说出口,若何的下半段话又紧接而上,“再说了,你老婆要是知道我这个点将你放进家里,她会怎么想?她能放过我?她当小三的时候我就斗不过她,如今她扶正了,我更是矮了她一等。你可不要害我。” 若何语气闲闲的自比弱小,完全就忘了当初正面怼安玲玲时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她是故意将自身圈在弱小行列,而门外的许凯风则是所见所想都是安玲玲强势不饶人的一面,更是早就遗忘了闹离婚时若何的态度,满心眼都想着她曾经的好,这会儿竟也觉得若何说的是事实。 许凯风垂着头,想着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若何,又该怎样让若何替他开门,装在口袋中的手机忽的铃声大作起来。 这个时间点来电的人,不说许凯风,就是若何都猜得到,一定是安玲玲。 见许凯风迟迟不接来电,若何状甚好心的提醒他,“你老婆来电话了吧,你不接吗?” 许凯风被她提醒,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人果然是安玲玲。他闭闭眼,看到安玲玲三个字就烦躁不已,这电话自然是不想听。特别是现在,他正在于露家门口,他特别心虚的不想让于露听到他和安玲玲的电话。所以看完后便直接按掉,又揣回了口袋里。 转头,再次深情地对若何说,“小露,让我进来吧。我很想你。” 若何透过可视监控将许凯风的表情看的真切,但也因为这份真切,竟让她感觉作呕。失去才懂得珍惜吗?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失而复得这样幸运的事情。 如果可以,若何很想去厨房拿出菜刀,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忍下了这冲动,转而刻意放缓了声音对他说,“许凯风,你想和我重修旧好,你是想让我坐以前安玲玲的位置吗?我以前是你的老婆,你想跟我重修旧好,怎么也该把属于我的位置还给我吧。” 许凯风不是笨人,若何一说,他就懂了若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要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下来,心中也在计较得失。 外人知道安玲玲的父亲有人脉,总觉得他能娶安玲玲,自然也能够得到老丈人的拉扯。可事实却并不如此,自从与于露离婚他净身出户后,他便住在了安玲玲的公寓里,老丈人丈母娘不时嫌弃他买不起一套房子,还得住老婆的房子。去年新部门提拔的事情,分明是因为安玲玲他才被高层落选,可到了安家人的眼里,全是他无能所致,别说替他张罗人脉了,他们不压榨他便是万幸了。 许凯风越想越是愤愤难平,更加的觉得还不如以前和于露在一起时候好。也可以说,他是在娶了于露后才步步高升的,于露就是旺夫的命。可娶了安玲玲,完全成了他事业上的一颗毒瘤。 这般心思绕来绕去的,他终于定了决心。立马对若何说,“小露,我会和安玲玲离婚。” “那就等你离婚了再来找我吧。”若何的饵放的十足,就看许凯风吃是不吃。 不过很显然,他全盘都吃了。 再说了两句后,许凯风终于被若何哄骗走,关上对讲机后,若何靠着墙,面上全是刻薄而险恶的笑。 只是这样笑容没人看得见,因为这样的笑不像是于露会露出的,而是属于若何的。 笑了一会儿,若何才收敛了表情,撩了撩波浪卷的长,继续返身去做她的瑜伽。 许凯风离开若何的公寓小区后,安玲玲的电话又来了。 他这会儿接通了电话,才刚喂了声,安玲玲的大吼大叫已经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许凯风,你到底去哪儿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接我电话!” 许凯风紧紧蹙了下眉头,将电话拿离耳朵一会儿才又贴回耳旁,冷淡的说,“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安玲玲没想他会这么呛她,才刚平息些的心火又腾的窜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许凯风,你就这点能耐了是吧!你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好。”许凯风应的也快,说完后他又多加了句,“不过我要回来收拾下衣服。” 安玲玲顿时失声。(。) 奋起的原配(二十五) 许凯风这回是铁了心,跟安玲玲的电话一打完他便以最快速度回了两人的公寓。因为没带钥匙,他还是只能按门铃让安玲玲来开门,哪知道安玲玲明明在屋内却怎么都不愿意开门,听着许凯风一阵阵的按门铃,安玲玲急的都哭了。 这一年来,安玲玲与他吵了不下数百次了,可从没有一回许凯风是这么个态度的。因为有恃无恐,所以由着她越闹越凶。但这回显然是闹僵了,她也能感觉到许凯风可能是来真的,自然也就不敢真的开门让许凯风进来收拾衣服。 同一时间,安玲玲还紧急打电话给了父母,将许凯风的话告诉了自家父母,让父母快过来。 老俩口本来都睡下了,一接安玲玲的电话,又听得女儿哭的凄凄惨惨戚戚的,只能赶紧穿衣出门。 当夫妻俩赶到时,许凯风让安玲玲开门而安玲玲始终不开的事情已经闹得左邻右里皆知了,邻居们一脸看热闹的模样,让夫妻俩只觉得脸面尽失。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老夫妻俩只能分工合作,李静去好言安抚许凯风,安强敲门让安玲玲开门。 一直躲在门后的安玲玲听到父母来了,这才忙将门打开,露出了哭的一脸狼狈的自己。 夫妻俩看女儿哭成这模样,心里俱是心疼不已,忙是合力将许凯风推进了家门。 在门外时,夫妻俩自然给了许凯风几分面子,但一当门关上,夫妻俩自然枪口一致的将过错全算在许凯风身上。 与平时的忍气吞声不同,这回许凯风根本就不理老夫妻俩,进了家门后便直接往卧室去收拾行李,安玲玲见了如此,忙也跟着过去,边哭边问,“许凯风,你抽什么风!” 许凯风没理她,只是沉默而又快速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服。 安玲玲见状,干脆伸手将他整理进行李箱的衣服又全数抱出来,抬手就要往地上扔,还是许凯风眼明手快拦住了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衣服,许凯风狠狠瞪了她眼。安玲玲直接被他这一眼瞪傻在当场,再没敢阻止他收拾衣服。 没两分钟,许凯风便将行李收拾妥当,二话不说提着便走。 客厅里,安强正坐在沙发上,眼见许凯风提着行李出来,忙拦到他跟前,口气不好的骂道:“混账,你这是在闹什么!” 李静正在婴儿房哄小外孙,听见安强的声音后忙抱着小外孙走了出来,见了许凯风手中的行李箱也怒起来,“许凯风,你这三更半夜的不要睡觉,你和玲玲闹些什么?玲玲每天带孩子已经够累的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她?”自生完了孩子后,安玲玲也没再继续回去上班,而是也做起了全职的家庭主妇。 只不过并不如李静所说的带孩子,只是在家忙着恢复她的辣妈身材。孩子白天由保姆来带,晚上则大多是许凯风这个奶爸在操心。让安玲玲来带孩子,没半个小时她就没耐心了,晚上就更不提了,只要许凯风在,她绝对是半点不操心的。 许凯风看了眼窝在李静怀里一脸安然的儿子,头也不回的就走。 安强想拦都没拦住。 大门关上发出了一声巨响顿时让卧室里的安玲玲回过神,等她冲出来,屋里哪里还有许凯风的人影,“爸、妈,凯风人呢!” “滚了。”安强火气很大。 安玲玲一听,忙奔向门边要去追,安强眼明手快将她拦下,“让他滚,你看看他能滚到哪儿去。这混账,无法无天了还。” “爸——!”安玲玲想绕过安强的阻拦,可安强的脾气也不是吃素的,愣是拦着安玲玲不让她去追许凯风。 父母俩推推搡搡的时候,原本安然不动的小儿忽然像是知道当下发生了些,猛地哭了起来。李静只得手忙脚乱的哄小外孙。 一瞬间,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许凯风从安玲玲家里搬出来后,未免安玲玲寻到他,特地避过了同时,联系了个同城的同学,在他家借宿了下来。 同时,许凯风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联系了若何,虽然他的号码依旧在若何的黑名单中,不过短讯是无法屏蔽的。许凯风将自己从家里搬出来的事情告诉了若何,文末还让若何联系他,并说想请若何吃顿晚饭。 若何看完这条短信,仿佛看了个世纪大笑话,难以抑制的直接噗笑出了声。 恰逢此时沈晨走过她身旁,虽然沈晨没有看清短信的内容,但他却眼尖的瞄见了发件人的名字。若何虽然将许凯风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可备注名却没变过。 “你还和你的前夫有联系?”沈晨并非将心事纳在心底胡猜的人,更何况又是他上心的人事物,这会儿也是。 沈晨突然发声直吓了若何一跳,手中的手机差点儿都没拿稳飞出去。在反应过来他问话的内容后,若何不知何故,蓦地心虚起来,手中直接按熄了屏幕,顺势将手机塞进了口袋,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望向沈晨。 “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我没听清。”若何浮起一抹装傻的微笑。 沈晨看着那笑三秒,开口说,“晚上一起吃饭。” 这一年来,沈晨偶尔会约若何吃饭,频率大约是一月一次,因为沈晨将自己举荐为储备干部的事情,若何也始终不曾拒绝过。 可今天他的邀约,若何算了算,道:“可是我们一个礼拜前才吃过饭。”这就打破频率了。 只是沈晨根本不鸟她的频率,直接道,“晚上下班别忙走。” 嘿,这霸道总裁范儿 不过,同样是晚餐邀约,在许凯风和沈晨之间,若何自然选择的是沈晨。至少她不讨厌后者。 若何本来以为沈晨越自己吃饭会在席间问短信的事情,毕竟他都知道那短信是许凯风发来的,但出乎若何的意料的是,沈晨竟然没有问。而晚餐真的只是一顿不报其他任何目的的晚餐,用完晚餐后沈晨也直接将她送回了家。 不过剧情的高|潮往往是在没有预期的时候,就如此刻,若何刚从沈晨车上下来,正要与沈晨道别,视线却先一步瞥见了刚刚抵达她小区门口的许凯风。 这就很尴尬了(。) 奋起的原配(二十六)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巧合而又尴尬的事情。 许凯风今天发消息给若何后,左右等不到若何的回信,未免若何没瞧见他发的消息,这才决定亲自过来告诉她。这会儿他也是才到,刚停完车下来,抬头一眼就瞧见了马路对面的若何,而车内的沈晨也敏感的注意到了马路对面的许凯风。 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了一秒,随后才继续转动。 许凯风时隔许久再见到若何,意外的发现若何竟比自己记忆中的更好看了,心下不禁更喜,也管不得坐在车中的沈晨,更不管沈晨与若何一起出现是什么关系,这会儿的他,眼里只有若何,只想同她诉说自己为她做的决定。 眼见许凯风向自己走来,若何竟然在想,幸好今晚吃了沈晨一顿大餐,不然自己可没那么多的卡里路支撑自己,供她消耗着应付许凯风。 而一提及曹操,那请客的曹操便正好出声问她,“需要我留下吗?” 若何望向车中的沈晨,他看到了许凯风给自己发短信,又看到了许凯风来找他,可他竟是一句话不多问,也没有立时多想,反而还礼貌的问自己是否需要他留下帮忙。若何对沈晨的好感更盛,可另一面她也非常清醒的知道,这位沈晨先生关心的人是于露,可不是若何。 嘴角微微带上一点嘲讽的笑容,若何婉拒道,“谢谢,不用了。路上开车小心,明天见。” 沈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停顿了近五秒后才冲若何点点头,“再见。” 许凯风走到若何面前时,沈晨正好发动车离去,若何出神的看着远去的车尾,车尾的灯两条红色缎带,牵扯住她的视线。她忽然陷入了深思里,可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大脑空白而已。 身旁的许凯风在喊她,若何回过神,收敛了心神问许凯风,“你这么突然跑来,是来找我?” “是。”许凯风兴冲冲的回道,“我今天给你发了消息,你看到了吗?”那希冀的目光,写满了希望若何看到消息后能够表扬他的请求。 这幅样子,那么乖巧,就像个纯真孩子似的。就是才与于露恋爱那会儿,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若何看在眼里,只觉得讽刺极了。口上懒散的回他,“看到了。” “你看到了?你看到怎么不回我一声呢。”许凯风巴巴的问她。 若何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许凯风急巴巴的忙要表心意,若何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侧,轻轻拍了拍,嘴角一边扯开了道斜笑,“吃一堑长一智,你没离婚就想和我重新开始,这不可能。没有恢复自由身前别来找我了,好吗?” 许凯风想去握她的手,可她的动作更快一步,手下滑至他的胸口,在他的外套上擦拭了下才收回手,才对他说,“好了,你回去吧。我也累了。”说罢便走。 只留下许凯风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心里脑海里全回味着她冰凉凉的小手抚摸他脸的感觉。那感觉真是好极了,好到,他瞬间就有了感觉。 若何未免许凯风会纠缠不清,特意加快了步伐,直到她进了家,关上门后,这才松口气。 随着她关门的时候,她敏感的听到了手机传来的短信提示音。 难道又是许凯风的消息?她边想边掏出来看,竟然不是许凯风,而是沈晨的。 若何锁好门,往屋内走的同时点开了消息查看。沈晨几乎不会给她发消息,有事不是当面说便是电话里讲,若何接到他的消息还挺意外,而他的消息也很简单,是让若何空闲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除此外别无他言。 看着那条简短的信息良久,若何低低的笑出了声。这个沈晨,除开工作狂的本质外,在对人方面好像总是这么细心和体贴。这是怕她还与许凯风没说完话,所以没有直接给她来电话,而是叫她忙完再给他打电话呢。 若何抬起空着的手捂了捂眼睛处,心下忽然有道声音在说:沈晨,是个好人。 只是,她曾经的生命中并没有遇见过什么好人。如今遇见的好人,也并非是她的好人。 放下手,客厅橘色的灯光落满眼中,一室的明亮。 若何微微甩甩头,按出了沈晨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有一会儿,对面才接通,想来应该是沈晨还没到家,将车靠边停下后接的电话,听筒里很快传来了沈晨的声音。若何开口便问,“沈总,你让我回你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沈晨却说:“你与你前夫说完话了?”这话听在若何耳里,有些旁敲侧击的意味。 “说完了。”若何顺着他的话作答,还说,“本来就没什么事。” “嗯,所以呢?你们说了些什么?”若何本以为他不会多问,可她却又想错了,他竟然也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 但是,不论是若何自己,或是为了于露,她都不觉得与许凯风的那点事能够告诉沈晨,所以她只能对他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诉沈总。” 于是电话那边消声了一会儿,若何也跟着沉默。 “于露。”一会儿后,沈晨忽的又开口,不如在公司里喊她做“小于”,而是唤了她全名,他说:“我以为按照你的做事态度和你以前说过的话,你不会再与你的前夫扯上半点关系,但就今天来看,我很担心你会做错事。” 要不是当下的情况不对,若何真的很想赞他一句聪明。 “于露,你是不是忘记了去年你说过的话?” 若何没说话。 沈晨等了片刻,确定若何是不会回答他那问题后,他只好又换了问题问她,“于露,你告诉我,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这次若何只沉默了小半刻就回答了,“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沈晨不解,“包括错的事吗?” 若何笑了声,“谢谢沈总特意的关心。即使是错误的事,也是我必须要完成的事。” 沈晨听出了若何话里故意显露的疏远语气,这份疏离也像是在特意告诉他、警告他不要干涉她。她不欢迎他干涉她的事情。 心下渐生了一股淡淡的苦涩,沈晨舔舐了下那层感觉,才慢声对若何说,“于露,你这样,我恐怕将力不从心。”(。) 奋起的原配(完) 沉默似乎成了电话里的主旋律,沈晨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冲动的说出那句话,他甚少会有懊悔的时候,可刚才那话出口后,他是真的有些懊悔了。?&bsp;&bsp;懊悔将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点脆弱话说了出来。 好在对面的若何还没有开口,沈晨吸了口气,想要做出补救,可也是在这时候,若何也说话了,若何说,“谢谢沈总,谢谢你对我的提拔,你是我事业中的贵人。” 沈晨张着口,原本想要说的补救话全含在嘴里来不及吐出来,这会儿则全部变成了冰渣子,只让他觉出一嘴的冰凉。 事业上的贵人?只是事业上的?所以是将他摒除在生活之外吗? 而很快的,那冰凉感从口至心,让他整个人都如同被冰感覆盖。因为若何又说,“沈总也不用特意为我费心,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不用担心了。” 沈晨自认自己也是从小优秀到大的,虽然感情不同于学业,不能相较而言,可像这样被拒绝的这么彻底和凄惨的,还真是头一次。 接下来的时间,沈晨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礼貌的与若何话别,挂上电话。又是如何的开车回到家,等到他清醒过来时,第二天的太阳已经升起了。 安玲玲给了许凯风两天的缓冲时间,希求着许凯风冷静两天就知道自己错了,他就会到自己面前来,如以往的那样对她诉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请求她的原谅。 可这一回,她却失望了。两天了,许凯风不说不出现,就是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自己,半点也不关心她,甚至连孩子都没关心。 第三天的时候,安玲玲终于坐不住,杀去了公司里找许凯风。 可许凯风就像是知道安玲玲会来找他一般,竟然不在公司里。安玲玲问了其他同事才知道,原来许凯风请了年假。 同事们在说许凯风请了年假的时候,看安玲玲的眼神里全带着剧本。身为老婆,安玲玲竟然连自己老公请年假的事都不知道,这说明什么?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安玲玲僵着一张脸,再受不了同事怪异的眼神,搪塞了两句后离开了公司。 离开了公司后,安玲玲顿时有了种天大地大的无助感。本来觉得许凯风是离不开她的,可如今只觉得,一个人如果真有心玩失踪,真是再亲近都是陌生的。 她此刻六神无主,唯一想出的办法就是大海捞针将通讯录所有认识许凯风的人的电话都打一遍,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许凯风来。 一通一通的电话打过去,得到的消息全是失望,直到电话中响起了一道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安玲玲没来得及看备注,便问道,“喂,我是安玲玲,你这两天见我老公了吗?” “安玲玲?”若何将电话拿离耳畔,看了看显示屏上的陌生号码,“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安玲玲这才知道为什么这道声音熟悉,原来她竟然拨错了号码,打给了于露。于露的号码是曾经和许凯风地下情的时候偷偷存的,为了的就是在将来某一天去找于露耀武扬威,不过安玲玲一直没机会这么做,号码也就一直存在手机中忘了删除,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拨错号码。 安玲玲一现自己打错了电话,连忙要挂断,若何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般,赶在她挂断前说,“我这两天和许凯风见过面。” 原本想要按断电话的手指紧急停住,安玲玲不敢置信的问,“你见过凯风。” “他来找我了。” “你说什么?”安玲玲简直是吼出声。 但若何却很享受她的吼叫,半点不觉得她的声音震耳欲聋,在隐瞒和坦白之间计较了番后,她选择了将许凯风来找她的事情和盘托出,安玲玲听完若何所说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安玲玲全身心的拒绝许凯风会回头去找于露,若何却给了她致命一击,“你现在该不会是找不到许凯风吧?我有他的地址,回头你,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若何果然将一个地址给了安玲玲。 安玲玲接到地址后还将信将疑,但当她顺着地址果然找到许凯风时,安玲玲整个人几近是崩溃和爆的。 许凯风也没想到安玲玲竟然能找到自己,但面对犹如泼妇一般的安玲玲,许凯风半点也没有忍让,夫妻俩一言不合竟然大打出手,直接闹进了警察局。 而将地址给安玲玲后,若何本着好戏不容错过的心态,特特请了半天假赶过去偷摸着看好戏,仍是看完了正常好戏,一点都没漏,也因此,乐的她失眠了大半晚。 闹进警局的夫妻俩最后还是由安强出面领了出来,出了警局后,许凯风干脆正式向安玲玲提出了离婚。 安玲玲自然一口拒绝,“你跟我离婚,你想跟于露重修旧好?许凯风,我告诉你,你做梦!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许凯风狠狠瞪着她,这一回,安玲玲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了他。 接下来长达的一年时间中,围绕着许凯风和安玲玲的只有离婚一件事情。两人的关系随着离婚这件事越的恶化,再没有了两人初始相识时那会儿一星半点的好。这么闹了许久,好不容易当法院受理许凯风的离婚诉讼时,气不过的安玲玲在与许凯风争吵时顺手拿起家中的摆件往许凯风脑袋上一砸,直接将许凯风砸成了昏迷,进医院躺了一个月。 躺在医院的一月中,只有闻讯而来的许母在照顾着许凯风,安玲玲和安家父母一次都没出现过。许母天天在许凯风面前骂着安玲玲的狠毒。 许凯风也是一样的心情,等他出院之后,与安玲玲又开始了第二波的闹腾。 在他们俩忙着狗咬狗时,若何也终于如愿通过了公司的储备干部考核,得以升任正式管理人员。只是在即将要被委派时,若何却向公司提出了离职申请,理由是她决定出国游学深造。公司在挽留无果后只能同意了若何的离职申请。 沈晨在听说这事后也没说什么,甚至当若何收拾完东西离开公司时,沈晨也没出现。 自从若何彻底拒绝他后,两人甚至连在公司里都甚少碰面,更不提私下的见面了。 若何的出国事宜办的很快,离职后一月她便动身出国。 一人拖着行李箱走在繁忙的机场中,若何透过机场大大的落地窗看着外面的艳阳天,心情说不出的平静,一架架飞机在不远处起落,降落的带来了许多风尘卜卜的归人,而那些起飞的则带走了满载的梦想。 在快接近安检门时,若何自觉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她正在剥离于露的身体,而于露也正在慢慢的掌控回自己的身体。 让小三和渣男得到报应,让自己活出自己的一片天,于露的愿望已经达成。 两个灵魂互转的时候,两人都对对方说了声“再见”。 若何一脱离于露的身体,很快便瞬回至自己的休憩空间,也正因为她离开的飞快,便没有看见川流不息的机场中快步走入了一个男人。(。) 奋起的原配(番外)【打赏加更】 三年后。 三年,真是一段说不得短的年月。 对于忙着事业的人如此,对于忙着学业的人也是如此。 想要加快遗忘的速度就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想要学到更多的东西,也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不论是公司内部还是业界的人都说,沈晨、沈总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热爱工作的程度简直像是将工作当做了他的爱人一般,世界上恐怕也找不出几个男人能像沈晨这样从一而终、一心一意对待“爱人”的人了。 他越是爱工作,在业内的名气也越响。多的是老板想挖墙角请他过去,还开出了不少优渥的条件,配车配房配司机等等,千奇百怪的都有,有的甚至差点还想帮他配个老婆。不过沈晨的回应一律都是拒绝的。 为此,公司老板还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道自己眼光独到,聘到了沈晨这么一位优秀的员工。只是老板开心不到几个月,沈晨忽然向公司提出了辞呈,他已经找好了下家。 原来不是沈晨够忠心,而是之前其他公司的条件并算不得诱人。 沈晨跳槽进了国际集团,集团方面直接让他空降为亚太区一把手,不仅如此,还相应的分配了股份份额,至于配车配房配司机这些更是不在话下,唯一没有配上的还是一名老婆。 不过沈晨似乎对配老婆这事儿也没什么想法,他的足够优秀早就吸引了许多眼不瞎的姑娘想要攀下他这朵花岭之花。 有富家千金,有公司女员工,也有业内的女强人御姐。向他表达好感的方式也千奇百怪,直接告白的,写情书的,甚至连威逼利诱都有。 但是沈晨从始至终无一例外的也以拒绝回应,每回的拒绝从来都非常彻底,“抱歉,你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有时候碰到纠缠不休的就会问,“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喜欢什么类型,她就努力成就那种类型还不行吗? 而这个时候,沈晨就会以微笑回应,却没有说出个确切的大概来。 后来,有无聊的有心人士统计了一番,沈晨几乎将世界上所有女人的类型都拒绝了个遍。如此看来,沈晨喜欢的还真的只是工作了,而不是性别为女的人类。 阳春三月一个明媚的午后,又一趟航班飞抵b市的机场。 沈晨刚从国外总部出差回到b市,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随行的两位下属面有倦色,显然是机上的睡眠条件并不舒坦的缘故,可沈晨一身西装革履,发型也不乱,却是精神抖擞,半点都瞧不出是经过长途飞行的,就好像不过只是坐车出行了一两个小时而已。 身边的一个下属不免抱怨,“同样身为三十岁的男人,我们少睡一顿觉感觉就苍老了十岁,沈总却完全不受影响。你说,上天除了没有及时给你一段姻缘外,上天还亏待了你什么?” 另一人不住的点头附和,边点头,还边打着哈欠,明显还处于少觉状态。 沈晨牵牵嘴角,“既然这样,那你一个人去取行李吧。锻炼一下,身体练好了,也可以弥补一下苍老的面容。” 下属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沈晨也有这么污的时候,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实在是精神不济,脑子也秀逗了。 身旁的人推推他,好心的说,“好了好了,别呆了。我陪你取行李还不成吗?” “够兄弟!”下属甚是欣慰。 沈晨说:“速去速回,车已经在停车场候着了。” 两人匆忙而去。 和沈晨的航班同时抵达的还有另外两架班机,机场取行李的地方人非常的多。沈晨一边看着手中的平板处理公事,一边等着两人回来,眼睛里忽然出现了一抹略带熟悉的身影。 对方从取行李处走来,穿着一身驼色的长裙,脚上等着同色系的尖头皮鞋,看起来简约不失时尚,温温的色调像是夜晚的小橘灯,沈晨看的都有些呆了。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注目,竟然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于露也看见了他。 回国第一天就在机场巧遇沈晨,于露也很意外。看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没忘了自己是谁,于露露出了一道笑,走前两步对他打招呼,“沈总,你好。” “你好。”沈晨也向她打着招呼,打招呼的同时,他还与她对视着。 不过在与她对视完后,沈晨忽然拧了下眉,面色也不再如初见她时那样。 于露见沈晨同她打完招呼就没有下文了,略略有一点尴尬,撩了下耳旁垂直的长发夹至而后,她豁朗的笑了笑,“能遇见你真是巧,那么再见了。”说罢,她挥了挥手就要走。 “等等。”见她要走,沈晨忽然又出声挽留,于露停下脚步看着他,他顿了下才问,“你这是学成归国?” 于露笑着点头,“是啊。不知道去哪儿好,还是想回来b市。” “欢迎。” “谢谢。”话完,又是笑容。 现在的她特别爱笑,几乎是一句话一个笑。 似乎已经真正走出了上一段婚姻的阴影。 沈晨看着她嘴畔的笑,忽视掉她的眼神,鬼使神差的说,“你的前夫和他妻子闹了一年后终于离婚,孩子判给了你的前夫。” 于露一愣,“哦,是吗?”出去的这三年,她并没有关注许凯风他们的事情,所以半点也不知道后续。 沈晨却似乎对此很关注的样子,又说,“因为离婚的事情闹的太过,你前夫跳槽去了别的公司,但似乎并不太好。”跳槽都是为了更好,只可惜许凯风的跳槽很失败,当然,其中也有沈晨的一点点作用。 于露还是哦了一声,似乎半点也不在意,很平静的听着沈晨提起许凯风。 话说到最后沈晨止住了许凯风的话题,而是说,“三年改变了一个人,你和以前的你很像两个人。” 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有意的还是一时的感慨,但于露到底是心虚的,只能回应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沈晨看见不远处下属走来,便向于露道别,“那么,再见。” “再见。”于露看着沈晨擦肩而过的身影,忽然想着,这个男人在三年前对自己表达过心动,可如今他却像是对待一个稍微不那么陌生的陌生人。曾经喜欢过,只是这样的吗? 抱着这份疑惑,于露在沈晨走出几步后又叫住他,“沈总,三年前。你知道你三年前喜欢的到底是哪个于露吗?” 沈晨忽然顿住步伐,转回身看她。 于露笑了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三年前的于露不叫于露。” 沈晨定定的看着她,没有疑惑,也没有追问。 刚才看着她时,他就感觉到了面前人的眼神,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双眼神。 (完)(。) 九个梦之灵山求仙(一) 此时正是冰雪消融之际,天上的暖阳洒落了一大片的光,连音便在这时毫无预期的醒转过来。 四周景物悉数入眼,除了折射着明媚阳光的白雪之外,还有雪下露出的老松枝叶。 “你可算是醒来了。”一道暖意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连音下意识昂着头去看出声的人,但还没看见说话的人,便感觉有一只大掌按了按她的头顶。 随之而来的抚摸动作轻柔又缓慢,连音喉咙一滚,竟然觉得很享受,也更想去看到底是谁了。 她试着躲避了下摸头的手,终于扭过了头,看清了人。 但也吓了她一跳,那是张好大的脸,都要占据满她的视野了。 那张脸在对上她视线的时候,露出了道浅浅的笑意,一双好看的眼随着笑眯了眯,说不出的温柔写意。 虽然脸很大,但真是一张养眼的面容。 在看见那张大脸后,她很快发现,这人不但脸大,手也大,伸出的手大的似乎能将她的脸整个包覆住。 在他伸手的时候,她本能的瑟缩了下,深怕他会捂住她的脸。不过显然是她想多了,他的手很快落在她的头顶上,一下一下的抚摸,动作和刚才一样的轻柔。 就着低头被抚摸的时候,她看见了身下一片的白。那不是雪,是白色的皮毛。她疑惑的动了动,露出了被白色皮毛覆盖住的爪子。 这是什么啊? “小东西,你感觉怎么样?”抚摸她脑袋的人问她。 小东西?连音想要张口说话,可当发出的声音是一串尖细的叫声时,她自己先愣了。 相比起她自己的茫然,对方却笑意更深,“你是在回答我吗?灵山的万物果然都有灵性。看你这样叫,应当是没事了。” 灵山?灵山是哪儿?连音茫茫然一片,觉得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对私下周遭的情况半点没有头绪。 但对方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的茫然,只是继续对她说,“冬天已经过去了,很快春天就来了。你就不用再怕受冻了。只是以后可要再聪明些,找个好地方过冬才是。” 连音忍不住歪了下脑袋。 这人意思是说她被冻晕了吗?连音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是冰莲吗?怎么会被冻晕呢? 想起自己是一朵冰莲后,连音才找回些记忆,有冰莲时候的记忆,也有属于她自己的。 她想起自己的名字,也想起自己应当是什么。不是冰莲,也不应当是此刻人口中的小东西。 然而除此外,她却半点没有头绪了。 这人似乎觉得抚摸她的脑袋很舒服,一下又一下的没完没了了,然而口中却在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吗?” 连音看着他,没有试着回答他,反正她出口的只有叫声,对方也听不懂。 但是随着他说的话多,连音又发觉,他的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一般。 于是她望着他,使劲的想。 对方也看着她,但显然他误会了她的眼神,以为她的眼神所表达的是楚楚可怜,而她不过是在探究。 那人像做了个重大决定般对她说,“可你这小东西这般可怜,不如我就带你先回去吧,天暖和还要几天,万一你又冻晕过去,我可不保证还能不能再这么刚好遇见你。”说着,他伸出手往她腹部一捞,就在连音还懵逼的时候,他已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宽大而又暖和,还能抵挡不时吹拂过来的寒风,连音起初挣扎了一下,随即便安分地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真乖。”他的手又抚了抚她的脑袋,脚步往“家”的方向而去。 那人徒步走了一段挺长的路,连音终于见到了炊烟和人家。 连音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进入村庄后,一路走一路与旁人打招呼,只不过回应他的却是少数。但是他好像并没有多在意,就这么一直走入了他的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一座竹屋,屋顶上用茅草盖着,家中四壁三面扯着布,似乎是要阻挡冬季的寒风,但这样的遮挡真是一点卵用都没有,屋内也就只比外头暖和一点点。 那人将连音放置在床榻上,对连音说,“你待在哪儿别动,我去做饭。” 连音看着他往屋子一头走去,那边有一个圆形的石堆,连音他摆摆弄弄不多会就燃起了火来,屋子里烧了火后好像驱走了不少寒意,他进进出出的开始忙碌,连音看了几眼后才移开视线,又将视线摆回到自己身上。 视线所及的自己,除了白还是白,手变成了爪子,手臂基本也瞧不出是手臂。她又扭头去看自己的后背处,除了一片白之外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尾巴? 不对,还不只一条,她左右一扫,竟然是三条尾巴。 她愈发的懵逼,自己这是变成了什么? 为了求证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物种,她试着伸出手触摸自己的脑袋,只可惜不知道是她的手太短小还是她的脑门太高,她尝试了好几回都没成功,她不信邪的趴下脑袋再尝试,这才好像能摸到。 “呵呵呵。”忽来的轻快笑声打断了连音的努力,她蓦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眼一瞧,不知什么时候,那人已经走到她面前,正满面笑意的看着她。见她抬头看他了,还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鼻梁处,“自己和自己玩吗?小傻瓜。” 连音盯着他不发一声,心下想要抗议他的称呼,不论是刚开始的“小东西”,还是现在的“小傻瓜”,不过她又不想发声,因为出口的只是一阵不知所谓的叫声,于是乎,她只能以眼神传递她的抗议和不满了。 只是很可惜,那人一点不理解她眼神中所含的信息。在笑了她憨憨傻傻一阵后,便又离开去张罗他的晚饭了。 连音则继续探寻人生的真谛,她到底是什么。忙乎到吃晚饭时,她终于闹明白,原来她是只狐,还是长了三条尾巴的狐。 他张罗的晚饭很简单,一道说不上来什么肉的肉汤,以及米饭。他自己吃了米饭配肉汤,只让连音喝了一点肉汤,以及一点点的肉。 吃过午饭,夜色已经降临,他洗漱了下便走到床畔,望着稳坐在床上的连音,伸手将她抱到枕头边,自己躺进了被窝后才又将她挪到一旁的棉被上,说,“先委屈你这么睡了,明日我再帮你张罗。”说完,他侧头枕在枕上闭了眼。 黑夜中,连音的视线半点不受阻碍,不但将他的面容瞧的清清楚楚,还看的清他睡觉时嘴畔若有似无的笑意。 连音试着蜷起身子团成一团,这样更暖和,只不过她却没有困意,只闭着眼瞎想。 瞎想了半日后,她猛地抬起头来,就在刚才时,她灵光蓦然一闪,终于回味过来为什么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这人的声音不就与“三年”的声音一模一样吗?(。) 九个梦之灵山求仙(二) 有了这个现后,连音连忙伸展四肢一骨碌爬了起来,凑近到他面前,将他看了又看。? ? 只可惜当她是一朵冰莲的时候目不能视,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三年”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况且,单凭从一把嗓音就认定面前的这人就是那个“三年”也过于草率了,毕竟那个“三年”留在连音脑中最后的印象与面前的这人相去甚远。 那个“三年”因为三年复三年的寻找仙门,已经到了几近绝望的边界,最后一次时,她甚至能感受到“三年”身上散出的绝望气息,可面前这人,连音感受到的都是温和的气息,没有半点的负面气息。 况且最后那一刻天崩地裂的感觉还在连音脑中,虽然她不能确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但那样强烈的感受必定是不好的事情生了,就连她一睁眼都换了地方,她不相信如果是人还能好好的。 经过这么一番分析后,她基本可以断定面前的人不可能是那位一心执着寻找仙门的“三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有些想将面前人当做是那个他。 毕竟,他们的声音是一样的。 “小东西,怎么还不睡?”或许是连音的视线太灼人了,原本已经睡着的人又睁开了眼,从被窝中伸出手抚摸了下她的脑袋,慵懒的问着。 连音现,黑夜中,他的眼神熠熠生辉,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好看。 他看连音还一直望着自己,嘴角一翘笑了笑,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捧着她,直接将她捧进了被窝里,放置在他的胸口,一手揉着她的身子,一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满是柔软皮毛的背部。 暖意瞬间将连音包覆了起来,加之他的抚摸实在是太舒服了,连音喉咙里忍不住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一察觉自己出的怪异声响,立马羞愧的憋住气,不让自己再出这样没气节的声音,甚至还扭动着身子想挣脱他的大掌。 “乖,别闹好吗?”他一手按着她,一边安抚地说,“明天还要早起修行,安安静静的睡觉好吗?” 他这么一说,连音便不动了。 她心想反正自己如今就是一只狐,就是这样也没什么丢人的,反正吃亏的不是她。 这般自我建树了番后,她卧伏在他胸膛口,闭上眼缓慢的吐息。不多时,身下的胸膛起伏趋于平缓,连音知道他已然入睡,随着那起伏的韵律,她也缓缓地睡了下去。 到第二天时,连音终于知道了这人的名字,她听见村庄里有老人喊他“子肖”。 子肖所在的村庄叫近灵村,因是距离灵山不远而闻名。 灵山便是昨天子肖口中的那座灵山。 据闻灵山上有仙人,仙人容颜不老,享万年长生,所以近灵村的大多人都在修仙,想和灵山仙人一般万年不老。 子肖也是其中的一员。 又是修仙! 提到修仙,连音就会想到那个一心寻找仙门的“三年”。 但令连音觉得奇怪的是,村庄里的人对待子肖并不亲近,也不知是何缘故。不过子肖对待村里人却很是亲近,路上不论见了谁都会客气有礼的问候,也不管别人是否会回应他。 每天早上子肖都起的很早,简单的吃些东西裹腹后便会离开村庄,去往灵山脚下修炼。 也因为他总不辞远的到灵山脚下去修炼,这才正巧碰见了冻晕的连音。 子肖再去灵山山脚时,也将连音一并带了过去,他本意是想让连音回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可没想到连音似乎是赖上他了,到了灵山脚下,也不见她离开,而是一直跟着在自己身旁,等到他要回去了,她竟是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如此便也罢了,她还娇气的不愿意自己走路,直接巴着他的裤脚管,那双乌墨墨的眼睛就像是非要他抱着才行。 子肖无奈,只能又将连音抱回了家去。 若是连音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如果她能说话,她一定会以呵呵来回应。 虽然她如今是只狐,可是她半点也无狐的记忆。子肖让她走,可是她除了他之外,半点也不认得,不认得路,也不认得什么灵山。又能去哪儿?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那就是她确实娇气的不愿意自己走路,但那也是因为她实在不习惯用四条腿来行走。反正子肖也挺愿意抱她的,她便牺牲些继续让他抱着好了。 因为养了连音这只娇气的小狐,子肖每晚的晚饭基本都以肉汤为主了。他吃什么都无所谓,吃素都可以,可连音这只小狐总不能也跟着啃菜叶子吧。 其实是子肖没问过连音意见,不然他又知道连音不能吃素了? 确定将连音留下的当晚,子肖想着要为连音取个名字,在望着连音的体态许久后,说,“以后我唤你阿雪如何?”全身雪白,毛皮又软又舒服,子肖觉得连音当得起阿雪这个名字。 连音别过头,以此拒绝他取的名字。 “不喜欢?”子肖又问,随后自言自语似的说,“那叫什么好?不然,便叫子雪如何?我叫子肖,你唤子雪,倒也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以后,我便有你相伴了。” 连音还是想拒绝,这人为什么这么执著的要给她取名“雪”字呢?她对雪字无感啊。可当她眼角余光瞥见他略显落寞的笑容后,她又不忍拒绝了。 叫什么都好,反正她如今都这样了,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她试着伸出前爪搭上了他的手臂,无声的妥协了。 子肖见她这么通人性的灵性模样自然又是惊奇又是欣喜,“你这是愿意叫这个名字了?”灵山之兽果然具有灵性。 他不禁都要认为连音就是灵山仙人特地派来陪伴他的。 这么一想,他越觉得有这可能。不然自己之前在灵山脚下修行那么久,寒暑交替的从不曾见过一只小狐,偏偏这回就恰巧拾到了这只漂亮的小狐呢? “阿雪。”子肖扬起笑喊了他为连音取的名字。 连音立马收回了她的爪子。 不是说好了叫子雪的吗?为什么喊的还是阿雪?这个大骗子!(。) 九个梦之灵山求仙(三) “阿雪。” 连音趴伏着没动。 “阿雪,快过来。”子肖边喊边对着连音招手。 连音只做未闻,仍旧趴着一动不动的晒她的太阳。 如今虽已经跨入了春季,但春寒料峭的天,并没有使人觉得有多暖和。 连音一直是怕冷的,之前莫名其妙成为一朵冰莲时虽有感觉,但总觉得真正的感觉还是被什么摒弃在外,所以倒并不真正觉得寒冷,如今可不同,如今好歹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物,她的怕冷体质便发挥了最基本的作用。 哪怕她身上的皮毛很厚软很暖和,可她还是觉得只要一动就冷飕飕的。所以她并不是很爱动,基本上能趴着她就不会站着,能被子肖抱着,她也就不会自己趴着的程度。因为子肖很暖和,被他抱在怀里更是暖和。 这般一想,她又想念起他的怀抱了。 而子肖在喊了两遍“阿雪”后见连音始终不理会他,又改口喊道:“子雪,快过来,我们该回去了。” 连音这才勉为其难的爬了起来,撒开腿朝他奔去,在接近他时直接跃起往他身上扑。 子肖已经被连音扑了多次,也知道这是她要他抱的动作,忙二话不说将她接住,小心翼翼的捧进了怀里。 连音非常配合他的动作,还自动自发的调整了下姿势,以期让自己窝的更舒服些。待找好了位置,她这才趴着一动不动,任子肖爱回哪儿回哪儿。 子肖低头看着怀里安安静静的小狐,伸手顺着她的白毛,觉得又无奈又好笑极了。他也越发觉得他养的这只小狐是只聪明的灵兽,最直观的地方便是当他喊她名字的时候。 每回他喊“阿雪”时,她从不屑理他。无论他怎么逗弄,千方百计的用各种东西去引诱她,她都不会有一丁半点的动作,好像是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般。 也只有当他喊她为“子雪”时,她才会有反应理他,而后往他怀里一窝,安静乖巧的像个孩子似的。 子肖结束了今天的修炼,怀抱着连音往回走,边走边如谈天般告诉连音,晚上他打算将隔壁土桥大叔打猎分他的那块山猪肉煮汤喝,还说让她尝尝山猪肉的味道。 连音安静的听着他闲扯着山猪肉的美味,还忍不住偷偷地打个小哈欠。 子肖在近灵村如孤家寡人一般,村里没有多少人与他说话,不过子肖家隔壁的土桥大叔不同,那是少数会和子肖攀谈,并一直照应着子肖日常生活的人。 土桥大叔人如其名,身材健硕,但又很是淳朴。与大多数忙着修仙的村民所不同,土桥大叔并不热衷修仙,比起修仙,他更喜欢打猎。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外出打猎,而且每回都收获颇丰,野山鸡、野山猪、獐子、梅花鹿等等,好像就没有他猎不到的动物。他每回狩猎回家后,也总不忘拿一些肉分给子肖,要不然按照子肖这样日日忙着修仙的模样,恐怕早就饿死,或是天天吃素导致营养不良而亡了。 因为得土桥大叔的照顾最多,子肖也非常喜欢土桥大叔,昨晚土桥大叔来送了山猪肉后,子肖对连音说了一晚上土桥大叔的好,也因为他的絮叨,连音第一回比他先入睡。 子肖说着山猪肉的几十种做法,自觉才只说了一点点而已,没想到就已经走回了村子。好像自从有连音的陪伴后,连回村子的路都缩短了许多。 “阿雪,到家了。”子肖轻声说了句,走入了村里。 连音眼皮子都没掀,不一会儿便听到他与村民打招呼的声音,只可惜,从来都是他说的多,得到回应的少。 一路走一路打招呼,最后与子肖打招呼的就是住在隔壁的土桥大叔,“子肖,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挺早。” 子肖笑,“那还得谢谢土桥叔昨日给我的那大块山猪肉,我馋着那肉,就想着早点回来了。” 土桥大叔听闻后也跟着爽朗而笑,提到那山猪肉,他便有更多的发言权了,“那肉有嚼劲,你若要煮汤喝,不如加些其他的吊吊鲜味。” “不愧是土桥叔,老内行。我就是想煮汤喝。” “你可别夸我,就你这孩子,一年到头不就一个喝汤的爱好。” 子肖不好意思的笑了,他一个孤家寡人,也不是什么心灵手巧的妇人,没法做出不同花样的菜肴来,再说做的再有花样也没人来一同享用,他便常年到头的煮汤喝了,偶尔弄两道素菜尝尝。 与土桥大叔侃了两句后,子肖便与他道别回了屋,进屋前,土桥大叔还提醒了句,“村后头的小坡上冒了不少笋,你挖些放汤里一起煮,鲜着呐。” 子肖被土桥大叔说动,进屋将连音安置在床榻上后便对她说,“你乖乖呆着,我去村后头挖些野笋回来,晚上让你尝尝那鲜味。” 连音直接在棉被上趴下来,一副懒骨头的样子,子肖看她这样听话,这才安心的离开了家去村后头挖野笋。 没了子肖的家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沉静的毫无生气。连音趴了一会儿就趴不住了,干脆下了地慢慢晃到门口。子肖离开时并没有关门,她这会儿便轻而易举的出了门坐在门口,殷殷地看着前方的道路,等待着子肖挖笋归来。 等了不知道多久,始终没见子肖回来,可却先引来了一群村里的小毛孩子。 小毛孩子们本在村里撒欢的跑来跑去,在路经过子肖家门口,忽然有人瞧见了坐在门口的连音。有一就有二,几个毛孩子全都发现了连音。孩子之间嘀咕了两声后,纷纷改道往连音这里走来,稍后便团团围在连音面前,齐齐睁着好奇的眼睛研究着她。 连音并不是真正的狐,如是真正的狐,恐怕早就会惊觉的在孩子们接近时就跑了。正因为她不是,所以她才发觉这个不跑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熊孩子们研究了她两眼后便有孩子朝她伸出手摸她的脑袋,只是摸也就算了,那孩子却直接上手就要拔她脑袋顶的毛,连音吃痛了下,下意识的挥了下爪子,那伸手的孩子当即叫了声,手上已经留了三道红色印记。 连音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行凶了,正愣神的时候,其他的孩子二手不说全对她动起手来,连音想要躲避已经为时过晚,几个孩子扯住了她的三条尾巴,还有直接按着她的脑袋迫使她趴在地上的。(。) 九个梦之灵山求仙(四) 连音扭动着身体挣扎,可又不敢太过挣扎,毕竟她刚才挥了一爪子就将个小毛孩子的手给抓伤了,她不想再多伤其他人,特别面前的还都是孩子。 只是她是这样的想法,周遭那几个孩子却不是这样的想法。 其中一个半大的小女孩惊呼着说,“鸿宝的手被挠伤了。娘亲说,会伤人的畜生都是坏的,不能留。” 身旁立马有孩子附和,“狐狸都是坏的,狐狸还吃我们家的鸡呢。” 孩子,你说的那是黄鼠狼吧?连音很想给他们上上课,黄鼠狼和狐狸是两种品种啊! 连音又试着扭动脑袋想要得到自由,她不想被按在地上,孩子们下手的劲都很重,她被按的下颌都疼了。她试着蹬后腿,想从孩子们的手里逃脱出来,可这帮孩子看她挣扎,手上力道也使的更重。 那叫鸿宝的男孩子捂了捂被连音抓伤的伤痕,刺刺的疼痛感让他皱起了眉,心里顿时升起怒火,没伤的那只手直接攥紧了拳头,直接一拳头往连音脑袋上招呼,“让你挠我,让你挠我。” 连音一下被砸懵了。 可那鸿宝还没解气,砸了一下又紧接的砸下了第二下。连音被他拳头砸的两眼发黑,脑袋发晕,顿时四肢都无力起来。 旁边的孩子看鸿宝这么对待连音,并不为小狐觉得可怜,反而也学着鸿宝的模样,有的捏着拳头砸,有的用掌拍,还有甚至觉得她尾巴好看想把她尾巴揪下来的。 各种招式齐齐招呼着连音,口中还喊着话,“打死这只小畜生,让它抓伤鸿宝。” 更有的说,“打死了它,把它的毛剥下来,还能做毛领子。” 连音还不曾体会过这样的苦楚,疼的都要落泪,口中也忍不住发出凄惨的叫声。也再管不得对她下毒手的是不是孩子,直接亮着爪子逮谁挠谁。 一时间被她挠伤的小孩子又增加了几名,吃痛的孩子们稍稍顿手,但其他的孩子却为同伴报起仇来,落到连音身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连音以寡敌众,全身上下都觉钻心的疼,可这时候她可不敢懈怠一分一毫。她不敢去猜测,如果她不再反抗,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孩子们越发来劲,一时间情绪高昂。 “你们在做什么?”子肖的声音终于在紧要关头姗姗而来。 孩子们一开始听见他的声音,还不停下手里的施暴。直到子肖气急败坏的大喊住手,孩子们这才被吓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只是几个小孩还将连音死死按在地上,半点也不放松。 连音抽搐着松了口气,子肖来了,她忽然很心安。 因为孩子们的数量不少,子肖一开始并没有发觉他们施虐的对象是连音,只是那凄惨的小兽叫声让他心里发憷,他走近到孩子们身后,在瞧见孩子手下露出的那团白毛后,子肖整个人当即就要炸了。 “住手!你们快给我放手!”他伸长手扯开孩子们的手,让他们不再按着连音。此时的连音恹恹的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也是在停顿下来后,全身上下的疼痛都往心口里钻去,她只觉得连掀眼皮子的力气都没了。 子肖看着原本一身漂亮白毛的连音,此时像患了瘌痢病一般,身上的皮毛缺少了好几块,露出粉嫩带血丝的皮肤。又见连音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要不是眼睫处还有颤动,他真怕连音已经断了气。也正因为连音成了这副样子,子肖第一次对着村里的孩子生气,“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平日里顽皮也就罢了,为何要欺负我的阿雪。” 那叫鸿宝的孩子见子肖是帮连音的,不服气的伸出了自己受伤的手对子肖说,“是它把我抓伤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不过是在为自己讨公道。 其他几名被连音挠伤的孩子也跟着亮伤痕,一同控诉连音,“我也被它抓伤了!” 子肖看了眼鸿宝和其他孩子的伤口,细细的三条,确实是被爪子抓伤了。 但就算铁证如山,子肖也不相信是连音故意伤他们的。 他问鸿宝说,“我的阿雪最是性情温和,它怎可能突然出手伤你。你可敢将前因后果一并告诉我?” 鸿宝没想到他这么相信连音,一时也想不到怎么编排连音的不对,只好嘟着嘴,却是什么都不说。 旁人的孩子看着,忙为鸿宝帮腔说,“这只狐狸偷吃了我们家的鸡。” 鸿宝一听,机灵的忙说,“对!它偷吃鸡被我们抓到了。” 其他孩子全都口径一致的附和。 子肖愣了一秒,随即斥道:“胡扯!我的阿雪怎么可能吃你们的鸡!它日夜都与我在一起。” 其他孩子可不管,异口同声的喊说,“它吃鸡了,我看见了。” 子肖气的不禁全身发抖,都说孩子最为童真,不会撒谎,可这几个孩子说的话他是半点也不信。然而不信又能如何,他又不可能将他们全揍一顿为连音出气,在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叫嚷下,子肖最后只将连音捧进怀里,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屋里。 小孩子们看子肖带着连音走了,面面相觑了下便各自散开奔回了家。 连音在外头时被小孩子们揪着施虐,肚子上的毛皮因为蹭到泥土早已经脏成了灰色,但子肖也管不得她的脏,直接将她放到棉被上。 再看她一身狼狈的伤情,子肖心疼的胸口也跟着发闷,看过两眼后又一言不发的出了家门。连音不知道他忽然离开是做什么去,难不成是去找那些孩子们算账了? 连音迷迷糊糊的趴了会儿,才又听见屋里有动静,勉强掀开眼皮子望了眼,只见子肖又回来了,手上碰上个铜盆。稍后便将铜盆放置在床畔一侧,同时拿在手上的还有汗巾和几个木罐子。 他先将汗巾在铜盆里浸了热水拧干,轻轻地帮着连音擦拭伤口处,以及身上的狼狈。擦过一处伤口后,他便打开了木罐子,用指尖从里扣了些淡绿色的药膏出来,轻柔缓慢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子肖的动作已经够小心和轻缓,但偶尔还会碰触到她的伤口处,连音吃痛的瑟缩了下。子肖见此,更加的小心翼翼。 等将她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毕,子肖才去张罗晚饭。 这期间,子肖一句话都没跟连音说。(。) 九个梦之灵山求仙(五) 子肖本说好了要给连音煮了野山猪肉作汤喝,如今虽然帮连音处理伤口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子肖还是按原计划处理了山猪肉,又去屋外将他挖回来的山笋一并处理着入锅。 今晚的晚饭吃的有些晚,可却顶顶的香气四溢。 连音身上疼的不行,也是到了闻到肉汤的味儿时,她的精神才好了些。 子肖也赶不上自己吃,先盛了碗肉汤端到连音面前,怕她不好喝,还用只浅口的小木勺,一勺一勺盛着汤递到她嘴下,让她只需伸舌头就能喝到鲜汤。这么喂了半碗汤后,子肖又撕了煮的烂熟的猪肉喂给连音吃了,一直将连音喂了七分饱,子肖才停止继续投喂的动作。 望着仍旧趴着的连音,子肖一竖眉头,生气地训斥道:“你这不听话的小狐!叫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你为什么要乱跑出去?这会儿可受罪了?” 连音掀起眼皮,视线抬了抬看向了他。 子肖接触到她的视线,直接拧眉瞪了她一眼,“小蠢蛋!平日里的机灵劲呢?若不是我回来,你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了?”如果他再晚回来几步,子肖完全不敢再想。虽然连音留在他身边并不久,可他却是真的将她当做了家人一般。实在不愿意承受失去家人的那份感觉。 连音听着他大骂,知道他也是压抑了好久,这才爆发出来的。那些孩子那么泼脏水,他始终站在自己这边相信自己,子肖对她的信任和珍视,她不用多观察也看出来,想到这些她竟然毫无知觉的掉起了眼泪。 子肖一看她竟然还落泪,心下又是惊奇又是心疼。这只小狐果然是听得懂自己的话的。 知道她能听懂自己的话便也就好办了,子肖更是将她当做小孩子一般,像个家长模样训斥她,“哭哭哭,如今知道哭有什么用?下回看你长不长记性。” 连音还是大颗落泪。 子肖又念叨了她一通,心里的憋闷才终于抒发完了。抬手又轻轻擦拭了她眼眶下的皮毛,“瞧瞧你,哭个没完了。也不知是被我说的知道错了才哭的,还是因为伤口疼了才哭的。” 连音想,两者都有吧。 子肖再陪了连音一会儿,这才去填喂他自己的肚子。 晚膳才吃过一半,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特属于老者的声音,似乎是在呼唤子肖的名字。 子肖和连音都听到了唤声。子肖还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侧着耳朵倾听了下,待到确定真的是在唤他后,他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起身走向门边。 也是趁着确定屋外是有人在喊自己的同时,子肖已经确定了来人,是近灵村的村长。 “村长。” 连音不知道来人是谁,只听到子肖出去后喊了这么声,不多时便见子肖迎了个拄着拐杖的老叟走进了屋内。 老叟进了屋后径直走到了连音的跟前,将连音瞧看了一番,才问子肖说,“这就是今天伤了鸿宝那些孩子的狐狸?” 子肖下意识的为连音解释,“村长,我的阿雪性情很是温顺,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村长深深地望了子肖一眼后又瞟了连音,“这狐狸是你捡来的?” “是”子肖不知道村长怎么换了话题问这个。 “捡来多久了?”村长又问。 “一月。”子肖似乎是知道村长问话的用意了,再回答这个问题时,不禁有了一丝丝的心虚。 村长在听到子肖的回答后,露出了一脸果然表情,“才捡来一月,你就这么断定你捡的狐狸就一定是性情温顺的?你不知道,狐狸乃是生性非常狡诈的畜生。” 子肖不太赞同的蹙了下眉头。 村长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反应,见他心有不服,但又不明说出来,也就转了话题不再提及连音在子肖身边多久的问题,而是问他说,“今天被你这狐狸伤到的孩子爹娘们都来找我,要我问你要个说法。” “说法?”子肖一愣,明显没懂村长话里的意思。 “孩子爹娘们说这狐狸不但偷吃家畜,还抓伤孩子们,若留在村里,恐怕还会伤及更多孩子,大家伙家里的家畜也没个安全。子肖,你这狐狸怕是不能再养着了。”三言两语后,村长终于挑明了他来的目的。 子肖话听一半时就听出了村长话里的苗头,如今果真应证了他的想法,他也不做考虑和犹豫,直接拒绝道,“村长。阿雪虽与我相处不久,但我非常肯定,我的阿雪不会故意挠伤鸿宝他们,阿雪也绝对不会偷吃村里其他人的家畜。是你们弄错了,我的阿雪是无辜的。” 村长转向子肖,定定的看他,“孩子们都看见了,这还能有假?” “孩子们说的也不定就是真实。”子肖非常坚定不移的相信连音,“我与阿雪同寝同食,白天时候也一同外出,它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偷吃别家的家畜。”若真的吃了,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连音又怎么可能一直那么干净呢?所以子肖非常相信关于偷吃家禽这事情是孩子们故意栽赃嫁祸给连音的。 村长没想到子肖会这样说,连音是不是真的去偷吃过家禽,村长也并非亲眼所见,所以也不可能和子肖辩论个真假出来。不过有桩事情确实板上钉钉的真实,那就是“可它总将那么多的孩子都挠伤了,你说是也不是。” 光就伤人一条,村长也认为不能再将连音留在村里,谁知道这种畜生野起来会不会袭击人。若真那样,那还得了。 “那是鸿宝他们那些孩子对阿雪下毒手,阿雪才不小心挠伤了他们的。”子肖仍旧为连音解释,经过他口的话,句句都是连音有理。 更仿佛孩子们对连音大打出手时,他全程在场一样。 村长听着,不禁摇头。心想子肖宁愿相信一只来路不明的狐狸,也不愿意相信他们这些村民,他竟是被一只狐狸给迷惑了心智。 子肖不知村长此刻心里的想法,指着连音便对村长说,“村长,你看看,阿雪都被鸿宝他们折腾成了什么样。我还未问他们讨要公道。” 村长早就看到了,只是他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如今既然子肖这么为小狐说话,村长也不摆好脸色了,直接下令道,“子肖,这狐狸留不得,你明早必须将它丢了。”(。) 九个梦之灵山求仙(六) 子肖一贯是个好说话的,平日里也从不与人口角,在村民乃至村长心里的印象都是软绵绵的一个人,所以村长对他说话时,也带了一点点欺善怕恶的成分,让他明天送走连音也是用的命令式的语气。 若是换了别的事物,或许子肖也就照做了。可他看了看还趴着不能动弹的连音,怎么都无法说出那个“好”字。明明是他的阿雪被村里孩子们施虐,何至于到最后还要将他的阿雪送走?子肖心里满满的拒绝。 村长还等着他的应答,本以为子肖会很快就做出保证,可这回村长要失望了。 子肖喉咙口滚动了几下,各式的话语相继滚过后,他试着对村长打感情牌,说,“可是村长,阿雪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您也知道子肖家里没什么人,如今有了阿雪陪伴,我才觉得生活不如之前那样单调。让我将阿雪送走,岂不是让我将自己的家人送走?我做不到。”拒绝的很硬气。 村长拄着拐杖,闻言提着拐杖叩击了下地面,轻叱子肖说,“瞎胡闹,一只狐狸怎么当得起家人来了?子肖,你不是这样的人,怎得做事也颠三倒四起来。” 子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若不将它弄走,明天等它再伤了村里的孩子,到时候你来担责?”村长斜眼瞟着子肖,一副等着他继续来辩的表情。 子肖确实担不起村里孩子安全的责任,可他看看奄奄一息的连音,想它平日是如何的娇气,又想它平日与自己相伴带给自己多少的欢乐,他更是不愿意舍弃它。 他也知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可有时候不尝试一下,又如何能知道呢? 子肖想了想后,对村长说:“村长,我的阿雪是在灵山捡到的,它不是一般的小狐,它是灵山的狐,它是灵兽。”近灵村的村民们是那么的向往着灵山的仙人世界,子肖想他这么亮出连音的身份后,村长定是有所三思的。 他的想法也确实是正确的,当村长一听连音是灵山上的狐狸后,还真的不敢再出言坚持让子肖将连音丢弃。 “你说的可是真的?”村长有些惧怕连音真是灵山的狐,但又怕是子肖胡说蒙他,左思右想了番后才将信将疑的问他。 子肖一脸的正气,“子肖何至于欺骗村长吗?” 村长还是将信将疑,当他再看向连音时,连音也忍着疼掀着眼皮来看村长。 虽然已届奄奄一息的状态,但连音的眼神很亮,村长也是有些见识的人,这一眼望过去只觉得此狐确实不同凡响,心里一下更相信了几分。 一时间村长心里浮出了不少前人的闲谈话语,话中也确实有说过灵山仙境中灵兽,灵兽乃是仙人的爱宠,因为灵兽活泼好动,所以总会偷下灵山,有些迷了路的灵兽被凡人所收留,待到仙人化身凡人来寻找时,见到自家爱宠被凡人照顾的妥帖,便会在领回爱宠时对那人进行酬谢。 至于这酬谢的物品自然也是千奇百怪都有,有长生不老的仙丹,有助益修炼的秘籍,有些仙人见凡人善心,更是直接携着凡人入仙境为仙。 村长眼神闪烁了下,又望了眼身旁的子肖,想为自己找个台阶下,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话语,琢磨了半天只能生硬的说,“也罢了,老叟也将该说的都说给了你听。你若是执迷不悟,那今后也是你的事,老叟可管不得了。” “谢谢村长!”子肖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只要村长不再要求他丢弃连音便是最好的了。 将村长送走后,他返身走回晚饭那边儿,原本煮的那锅汤如今也凉的差不多了。他没再继续拾起饭碗的的打算,而是将吃剩的汤简单的收拾了下,又将碗筷清洗干净,这才来到连音身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连音昏昏欲睡的心思被他抚摸的又有了些精神,舒服而又享受着他的抚揉。 子肖沉默了会儿才说话,“你瞧瞧你,今天吃了多少亏?下次可不能再这么笨了”他还想教育她看见村里那些熊孩子就要躲的远远的,但是他的性格并不是背后论人是非的那种人,在顿了顿话头后,他只好舍弃原本想说的,只总结性的教育说,“记得离生人远些,别再让我操心,好吗?” 连音静静地听着他的每一句教导,而后像是做出回应般,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动作幅度虽然不大,但子肖还是感觉到了。 惊喜瞬间写满他的双眼,抚摸的动作也跟着停住。子肖在看了会儿连音后,才轻拍了下连音的脑袋,“我的阿雪是最乖的。” 也是最有灵性的。 因为连音伤了,第二天子肖便没有去灵山脚下修炼,而是留在家中照顾连音。 经过一夜,虽然伤势并没有立马得到好转,不过连音身上的疼痛比起昨天好了些,今天看起来也比昨日有了一点点的的精神。 子肖又用清水为连音清理了遍创口,随后再抹了一遍药膏。这次上药膏后,她感觉到了药膏的清凉之意,子肖怕她疼,上药膏的时候还往伤口上轻吹着气,连音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很想告诉他,他这做法根本就没一点用处,只是她无法表达,所以只能在心里笑他。 等处理过伤,子肖看外头太阳不错,便抱着连音在屋外晒了会儿太阳。 一人一狐、一坐一趴的享受着暖茸阳光,令外人看来倒也是一副非常安逸的岁月静好画面。 “子肖兄弟”有人走近,出声打破了岁月沉静的画面。 子肖和连音齐齐睁开眼望向声源处。 连音不认得来人,望了对方一眼后就继续闭上了眼,子肖认得,但他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鸿宝的娘亲。 “雀婶。”子肖坐直了身子,唤了对方。雀婶平日里并不理子肖,所以她这会儿竟然来到他家,子肖觉得很好奇。 不过再一想她家的鸿宝昨天对连音下了那么重的手,对于雀婶的到来,他又不觉得奇怪了。总不可能是什么好事的。(。) 九个梦之灵山求仙(七&八) 雀婶面上挂着亲切的笑意,视线随着走近挪到了躺在子肖腿上的连音身上,率先入眼的便是连音身上的伤口。可以瞧得出,原本这小狐的毛皮生的极好,雪白锃亮的,像是只好狐狸。不过嘛,如今这东一块西一块参差不齐的,就像是被狗啃过似的,至于伤情如何倒是看不出。 但既然子肖能带着这只小狐狸出来晒太阳,那就说明这只小狐并没有什么大碍。得到这点肯定后,雀婶心里也就放了不少心。 子肖见雀婶的视线一直放在连音身上,稍稍调整了下坐姿,又用手将连音挡了挡,才又问,“雀婶,你怎么来了?” 雀婶这才从连音那儿移开目光,不答反问的对子肖笑说:“子肖兄弟,晒太阳呢?” 这问话,这笑容,不知道还当她真是个热情友好的人呢。 “是啊,雀婶。”子肖不动声色的回道,“今天的太阳很暖和。” “没错。”雀婶接口,“这几日太阳都好,你家里被褥什么的,这几日都趁着天好拿出来晒晒,晚上睡的也暖和。” 雀婶这话倒很让子肖认同,他总是不在家,那一床被褥确实该晒晒了。忙就谢了雀婶的提醒,“谢雀婶,我知道了。我过会儿就抱被子出来晒晒。” “没事。”雀婶一脸笑呵呵,就像是个知心和蔼的友好邻居。 子肖也还了她一个友好的笑。 刚才子肖就问过雀婶怎么忽然来了,但是雀婶没有回答他。子肖不知道她的来意,加之平日里交谈的也少,这会儿就没说话说了。子肖也不是个能和人拉家常的人,所以在笑过后便没了话说。 他看了几眼雀婶后就垂下了视线看向躺在他腿上的连音,瞧她模样还挺舒坦的,估计是药膏起了作用,伤口不怎么疼了。 雀婶见他不再说话,站在一旁就显得有些尴尬。一双眼上上下下看了番子肖,又看了窝着一动不动的连音,没话找话的说,“你要晒被子,现在就晒啊。赶紧的,过会儿太阳就不这么旺了。” 子肖疑惑的抬眼看雀婶,本以为雀婶过来是要说昨天的事情,鸿宝是雀婶的心头宝,子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雀婶数落一顿的准备。可雀婶那脸上的笑,出口的话,半点也不像是来寻事情的。 更意外的是她从不是这么热心的人,这会儿竟然表现的这么好心,一再提醒、关心他。子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可子肖从不曾感受过雀婶传达的好意,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表达,只好实话实话的说,“阿雪才睡舒服,我让它再晒一会儿太阳,我过会儿晒被子也一样。” 雀婶这才知道原来子肖是在心疼他的狐狸。 瞧他伺候只狐狸就跟伺候祖宗似的,雀婶也就更相信村长说的话了。 这是灵山的狐狸啊。 雀婶望着连音,眼神里透出一些异样。 子肖一直看着雀婶,分毫没漏她的表情,看她这眼神,他总觉得毛毛的,只好拿刚才的问题问雀婶,“雀婶,你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雀婶收回了视线,堆上一脸的笑,忙摆手说,“没事,就过来窜窜门子。”说完,视线又一移到连音身上。 “哦”既然不是昨天的事情,子肖也想不到其他事情了。 雀婶呵呵的笑着,心里头则在快速想着该怎么说话。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又来了个人,对方径直往子肖家方向走,头一眼见到的就是雀婶的背影,好奇的出声问说,“哎,雀婶,你怎么在这儿呢?” 雀婶回身去看来人,是村里的秋嫂。 两位妇人照了面,彼此之间寒暄了起来,开场前两句还是正常的问候,可从第三句开始就变得夹枪带炮起来,画风转变的令旁观者子肖很是意外。 两人虽没有正面吵架,但也是互不相让。争锋相对的内容似乎是不愿对方出现在这里。 子肖看着秋嫂与雀婶你来我往的动嘴皮子,她们两位在子肖心里的形象都差不多,平日里都是不屑与子肖有所往来的,可今天却全出现在他家门口,子肖纵使再心大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更何况她们俩话里总还带着他。 他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 两位妇人动了半天嘴皮子也没分出个胜负来,倒是将连音吵的再也不想继续晒太阳了。她干脆抬起头望向子肖,无声地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情。 子肖虽然一直在看两位妇人动嘴皮,但偶尔还是会关注连音的情况,见她昂着脑袋看着自己,心有灵犀的问她,“是不是不愿意再在外头了?那我们进屋去吧。”说着,他便小心的捧起她,对着还在吵吵的两位妇人说,“雀婶,秋嫂。两位继续,我便先回去了。” 雀婶和秋嫂见子肖说走就走,哪里还顾得了两人之间不知所谓的挣扎,忙左右开弓赶到子肖身边。 秋嫂说:“子肖大兄弟,你怎么见了嫂子就走呢?嫂子长的吓人?” 雀婶则说:“子肖兄弟,你不晒被子了?婶帮你一块儿晒被子。” 子肖一会儿转头向左边说没有,一会儿又转到右边说不用。这待遇,他真是头一回遇上,这可不是单单受宠若惊能形容的了。 两妇人明显不满子肖的回答,也不愿意子肖就这么回去了,一人一边巴子肖巴的紧。 子肖只觉被两鬼怪缠上了,脚下步伐生风,先一步回了屋子,顺手就将门一关,人抵在门上,深怕门外两人会砸门一般。 门外头的雀婶和秋嫂见被关上的门相继一愣,没想到子肖竟将她们俩关在门外。 两人互看了眼,各自占了半边门,敲着门喊子肖开门,“子肖兄弟,你咋关了门呢?你关门做啥呀。” 子肖紧紧地用背抵着门,心里头的感觉告诉他,可不能开门,开了门他可就别想安生了。 门外两人敲了一阵门,见子肖怎么都不开门,也不出声,两人知道继续敲下去子肖也不会理她们的,再敲了几声后,两人就不再敲了。一小会儿后子肖就听见两人吵吵闹闹的都斗起了嘴皮子,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远,稍后就听不见了。 子肖这才松口气离开了门边,将连音捧回床榻上,像是喃喃自语的说,“今天秋嫂和雀婶好生奇怪,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该不会是与昨天有关吧。” 喃说了几句后他就不再说话了,伸手抚摸了下连音的脑门,换了语气说:“你好好休息,今天太阳真好,我去晒晒被子,晚上也可以睡的暖和些。” 连音很配合的蹭了下他的掌心,随即又蜷成了一团闭上眼休息。 子肖见她这样,安心、无声的勾唇一笑,起身收拾了被褥,全部抱到了屋外去晒。 晚间,晒过太阳的被子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儿。 盖着暖和又松软的棉被,鼻间又闻着这好闻的味儿,就连睡意都带着份舒坦。 接下来的几日,子肖仍旧没去修行,每天的主要内容仍旧是照顾连音。 事发第二天秋嫂和雀婶来过后,之后的几天两位又陆续来过几回,每回都像是多年老邻居那样,不但对子肖嘘寒问暖的,还是总是想帮着子肖一起照顾连音。 子肖一开始不明白她们怎么忽然转性了,但次数多了总有暴露的时候,渐渐的子肖就明白了了,原来两位妇人并不是来敦亲近邻的,之所以三天两头往自家跑,完全是为了连音。 因为她们竟然不约而同的提出了,要代子肖照顾连音的事情,说是要将连音带回她们家去照料,等到连音的伤势好了,再送回来给他。至于照料的原因嘛,雀婶说是代她家鸿宝来道歉的。而秋嫂的孩子也是对连音下毒手的一员,所以也是为了赔礼道歉来的。 对于她们所谓的赔礼道歉,子肖只说他心领了,至于想将连音带走照料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两位妇人提了多次,次次都被子肖拒绝,面上表情都不太好看。 经过秋嫂和雀婶之后,村里又来了其他家的嫂子跟子肖提过要帮忙照顾连音的事情。 原本大家伙并没有几人知道子肖养了只小狐的事,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仿佛一夜间全村人都知道了。若说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村里人原先对子肖并不会多理会,可也是一夜间的事,大家伙对子肖的态度转变的就像是对待嫡亲的一家人般,除此外都有人上赶着来讨好他了。 子肖的受宠若惊也只在起初,因为很快他就发现奇怪的一处,村民的目光全是放在连音身上。子肖不知道什么古人的传说,也不知道仙人施恩的事儿,他唯一知道的只有村民们对灵山的虔诚。起初以为村民们是因为对灵山的虔诚信仰,所以想要将连音这只灵山灵兽带回去照料。 可是后来村长也来了一趟,说他作为这个村的村长,才是最有资格照料灵山灵兽的人选,而且他是村长,也才有与仙人对话的资格时,子肖才发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事情不知道。 但很可惜,没人告诉他。 连音修养了大半个月,身上的伤痛终于好了许多,虽然动作过大时仍会牵扯到伤痛处,但总体而言正在痊愈中。 子肖每天都会清理连音的伤口,看着伤口慢慢愈合、结痂,他这心里总算是松下了气。 甚至还想过不了多久,等连音好全了,他就可以继续带她去灵山山脚下修炼了。 这夜,睡梦中的连音忽然听得了一丝异响,狐的警觉性促使着她醒转过来,适应黑夜的双眼很快望向异响的来源处,如没有听错,那异响是来自门口的。 连音抬起头,竖着耳朵静听,那份咿呀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撬门栓。 一想到可能真有人要半夜入室,连音忙又去看只隔咫尺的子肖。 闭着眼睡意正酣的子肖似乎并无半分所觉,而那咿呀的声音也不见停止,连音左右思量后,忙爬了起来,用爪子挠子肖。 子肖被连音挠醒过来,正要出声问连音做什么挠他,还没发声,连音先一步将爪子搭在他唇上制止他说话。子肖正奇怪她这是怎么了,忽然听到了一声咿呀的异声响。 门栓似乎就要被打开了,那咿呀的声音也就更加清晰起来。 子肖听着声音,双眼顿时睁大,又惊又疑。怔愣了一下,他很快做出反应,一手抱着连音,一手掀被而起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往门边而去。 他才刚抵达门边,门栓就被外头撬开了,随即他家的门被推了开来,同时带着清冷的月光铺进了室内。 子肖惊的第一反应就是往门旁一躲,笔直地贴着墙面。 大门推开了半扇,紧接着有三道身影走入了屋内,方向直奔床榻的位置。 来人并没有做乔装,子肖一眼就从来人的身高体型和打扮上认出了都是谁。但在知道是什么人后,子肖更加的惊惧,他不明白村里的人为什么会大半夜不睡觉,偷偷跑来他家。 连音窝在子肖怀里,静看三道身影往里走。心下也是又惊又吓,虽然她不认得来人是谁,但总不过是这村里的人。 就在三到人影接近床榻时,子肖紧闭着呼吸,慢慢地挪到门口,一转头就往屋外跑。 天上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室内三人敏觉得察觉到往后一看,就见子肖跑出去的背影。 三人中的一人咒了声,三人放弃了床榻的方位,全部转身往门外追。 子肖跑出自家屋子,也不用辨认方向,下意识的循着他最熟悉的路线就跑,一边跑还扯开了嗓子喊,“有没有人,村里遭贼了,快起来啊,村里来贼了。” 他自认自己喊的声音不轻,可今夜的近灵村就像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喊了一路,也不见有丝毫的动静。 如此也就罢了,却引得那三道人影快速的追向了他的方向。 子肖干脆止了声,只积攒力气用来逃跑用。(。) 九个梦之灵山求仙(完) 从家到村口的这段路,子肖每日都要走上一圈,可他却从没觉得有像今夜这样漫长过,仿佛怎么都跑不到头似的。 而身后那三位还在穷追不舍。 子肖甚至也没时间多去考虑为什么那三人要进自己的屋子,又为什么要追赶自己。刚才高声喊话时他岔了气,如今气息不稳,每多跑一步都觉得胸口生疼生疼的。好不容易坚持了一段时间,眼见村口就在眼前了,子肖提着气又加快了步子。 一只脚才刚跨过村口的木牌门,另一只脚还不曾跟上,他的眼前忽然又窜出了两道人影,直将子肖吓的顿住了脚步。 再一看,拦路的还是村里的人。 子肖还没开口,拦路的人中一个先开口说,“你跑什么跑!”语气中全是怪罪,似乎是怪他不该跑到村口来。 子肖愣了愣,看了眼前头拦路的,又转头看即将追上的人,惊惧的问,“你们、你们是一起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今前有拦路的,后有追兵,他竟是没跑的地了。 后头的人终于赶上来,跑最前头的那个边喘气边指着子肖大骂,“你跑?你再跑?信不信我回头就打断你的腿?害的我们好追。你有病是不是?” 子肖不说话,只茫然加警惕的看着他们。 如此这么对峙了会儿,身后的村里才有了火光,而且还逐渐靠近过来。 不多时,子肖便见村长带着所有的村民走了过来,他们手中举着火把,一会儿就将村口这一块照的如同白昼般亮堂。 在看见村长他们来后便与那几个追他的站成一对,子肖更加的糊涂,不禁问村长,“村长,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望着他,不语地慢慢吐出口浊气。 站村长身旁的人啐了声,“大半夜的,你跑什么?我们又不拿你怎么样。”说话的这位也是刚才带头追他的那位。 子肖揽了揽怀里的连音,闻言奇道,“你们三更半夜偷进我家,又说不拿我如何,那你们来我家做什么?又追着我跑什么?”难不成还是来做客不成? “我们来”那人被问住,一下子也想不出合适的说词来。噎了下,一拍大腿直接凶他,“你管我们来做什么?你好好睡着觉不就完了。谁让你起来的?谁让你跑的?” 对方霸王的话语直叫子肖咋舌。这难道还是他的错了? 村长抬手阻止那人再说话,咳嗽了声清了清喉咙说:“子肖啊,你听老朽一言,别一意孤行,伤了村里大家伙的和气。” 子肖满面的茫然,一星半点都听不懂村长说的话什么意思。 “村长,你这话我听不懂。” “村长,你还跟他费什么话呀。他要愿意交,那早就交出来了。何至于咱们做到这一步?还伤和气?他这人自私自利,眼里可没咱们。”村长身旁的人一身的暴脾气,见子肖这么说只当他是故意的,面上横肉一紧,眼瞪如铃的望着子肖。 子肖虽觉得他面目憷人,但糊涂也是真的,所以并没有多被吓着。 村长斜睨了眼身旁人,不理会他,只是转过来又对子肖说:“子肖,既然你还要装傻,那老朽今天就与你将话挑明了说吧。”他顿了下语气,用未拄拐杖的手点了点子肖怀里的连音,“这只狐既是灵兽,既然在我们近灵村中出现,那便是我们村里的狐。岂能让你一个人独占?你现在若能交出来归村中所有,我们村里齐心一致,便就不计较你私吞之事了。若是你再执迷不悟,那就不怪我们不顾念旧情了。” 子肖不禁目瞪口呆,也不知是他太过愚笨还是村长的话太过深奥,他竟是听不懂村长话里的理。 什么时候小狐是村里的狐了?而且他养连音已经养了许久,才带回来时村里人并不多看一眼,如今得知是灵山的狐,又来问自己索要。这是什么道理? 索要也就罢了,更何况还三更半夜的偷入他家里。想到这三更半夜闯进门,子肖一呆,原本没想明白的事情这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有了眉目,他们三更半夜进自己家该不会就是为了连音吧?不然刚才也不会说什么要他好好睡着,如果他不醒来,便什么事情都没了。 灵山的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村里人这么想要灵山的狐? 连音窝在子肖怀里也听的奇怪。 为什么这村里的人想要灵山的狐?有什么问题吗? 村里人不明白这一人一狐心中的好奇,只是指责着子肖的居心叵测。 “想我们近灵村好歹也收留了你五年之久,若不是有我们收留你,你这来路不明的人还能活到今天?”这话得到了大半人的赞同,许多人纷纷附和。 还有人说,“就是,你说你不记得是谁,又不知道从哪儿来。我们便好心的收留了你。不但收留了你,还帮你盖了房。我们对你可谓仁至义尽,你却这么回报我们。我瞧你此前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窝在他怀里的连音昂起头看向子肖,竟不知道他原来不是这村里生长的人。难怪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很是奇怪,原来他是来路不明的人啊。 子肖垂下视线,与连音望他的视线正好对上。 连音感受到他更加的抱紧了自己,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你到底交不交出来?你要不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又有人叫嚣起来。 子肖抬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们到底要我的阿雪做什么?灵山的狐又如何?我将阿雪带来时,你们不闻不问,我只说我是在灵山下捡到的阿雪,你们却这般在意,不惜要来我家偷盗阿雪。到底灵山的狐对你们来说是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带头的人虽这么问,但满面的不信,不信子肖会不知道这事情。 大家都是这个村里长大的,都听闻过仙人施恩的事情,也是听着这故事长大的,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所有人都该知道。现在子肖说不知道,那就是假装不知道。 站在子肖对立面的村民们很快一言一句将这故事说了出来,子肖和连音这才都明白过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这些故事,那脾气急躁的再忍不住,直接冲向了子肖,口中还叫,“还废话些什么啊,都磨蹭了那么多日了,谁知道仙人什么时候来领回他的灵兽,若是晚了,那好处岂不是都被他得去了。” 这一段话就像是一句魔咒,瞬间唤醒了村民心底的恶兽,子肖和连音的眼中只见一张张面孔逼近。 连音下意识的闭了下眼,思绪便又是一沉。 待她再睁眼时,竟又变换了场景。(。) 九个梦之化鹤(一) 九个梦之化鹤 无尽的白雪漱漱而落,将不远处的雪松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成了名副其实的雪松。但也不只是雪松遭遇如此,就连远处的山石道路和山峦望去也是层层叠叠的白。 不是已经入春了吗?为什么又是冬天。 连音眨了下眼,一时间有些不知何处、不知何时的呆愣。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村民,也不容子肖再多说两句就这么冲上来,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她不过是眨个眼,怎么就变换了地点与时间。 耳畔忽然传来几道平缓的鹤鸣,打断了她满是困惑的思绪,也促使她下意识的往旁看去。 待看到身旁的情景,她更是疑惑费解了。 距她三两步远的地方,两只红顶仙鹤正闲步而行。脑袋不时看地,又举头望天,也不知道它们是在觅食,或是在感叹这从天而落的白雪所带来的寒冷。 寒冷她才发觉她似乎并不能感受到寒冷的感觉。 她低头看了看身下。 这一看,她被自己吓的险些要跳起来。 白羽、细长的脚,这或许不该叫脚了,而是脚掌?黑漆漆的脚掌?看起来特别像乌骨鸡的脚掌。 下一秒她又否定乌骨鸡这个物种,结合周遭的那两只红顶鹤,连音很快就有了最准确的答案。 此刻的她应当是只鹤。 她怎么会变成了一只鹤呢? 连音困扰的看看自己的黑色脚掌,再看看周遭那两只红顶仙鹤的脚掌,真真是如出一辙。 身旁的红顶仙鹤又叫了两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随着开门声响起,原本另一只不叫唤的仙鹤也鸣叫了起来,那叫声清脆悦耳,就像是见到了喜欢的人那样,正在表达着自己的高兴情绪。 不仅如此,两只仙鹤所对着叫唤的方向也非常一致。连音跟着转身看过去。 她身后是一幢木质大屋,如今大屋的对门敞开,迎着漱漱而落的雪花,一位穿着鹤氅白袍的男子跨步走出了大屋高高的门槛台阶。 身旁的两只仙鹤更是高兴激动起来,还伸展着翅膀扑腾了两下。 男子本垂着视线,听闻鹤鸣后抬起眼望过来,嘴畔带起了一抹浅笑。 连音眨眨眼,见两只仙鹤往男子身旁凑去,她也跟着往前跑,撒开脚丫子跑起来还跑的比它们更快了一筹,第一时间挤到了男子身旁,仰着头拼命的打量他。 飞扬入鬓的长眉,带着星点的眼眸。这鼻、这嘴,这笑、这脸这不是子肖,还能是谁! 连音更觉混乱起来,子肖还在,她怎么就从一只狐变成了一只鹤?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子肖抬手轻轻抚摸了下连音脑袋上的红顶,嘴畔的笑容不曾减淡过。 细雪纷纷落在他头上肩侧,他也不费力去抖落,将三只仙鹤全都摸了摸后才望着天空自言自语似的说,“今天又下雪了啊。最近雪下的勤快,不知道会不会耽搁了道友们的脚程。” 道友?连音努力吸收着他的话。跟子肖相处的时日里不曾有这个词汇出现过,不知道他所谓的道友是谁? 正消化着,大屋那边又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哒哒的又短又急,听声辨认的话,很像是孩童的步子,总之年龄不会太大。 果然,一道小少年的声音在大屋门口响起,“师父,师父你又不打伞。”声音里带着焦急。 没一会儿,一柄油纸伞撑了起来,只可惜身高关系的原因,那伞怎么都撑不到子肖的头顶上。 连音顺着油纸伞看过去,只见是个生的有些可爱的男孩子。就年纪而言,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灰色格纹的道袍,此时正努力踮着脚尖为子肖打伞。 子肖也看到了小男孩的举动,嘴角的笑扩大了一些,伸手接过了小男孩手里的油纸伞,不过并不是撑到自己头上,而是撑在了小男孩的头顶上。 小男孩抬头望着子肖,眼里投出仰慕的情绪,“师父——” 子肖低头看着他,说不出的温柔劲,“师父不需要打伞,你注意好自己,可别冻着生病。” 小男孩感动的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子肖将伞递还给他,等他接过了才又说:“去拿吃的来喂鹤吧。” “好。”小男孩听了话,打着伞又跑回了大屋里。 见小男孩进去后,子肖又摸了摸身边的鹤们,这才绕开它们往前走去。 连音望着他的背影,与刚才对小男孩说话时的散发出的温柔所不同,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冷清,与这清冷的冰雪很是应和,仿佛有一份清寒早已入骨。 他往前行了五十多步,直到圈地的木栅阻拦了他的路,他才停下脚步,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山巅。 连音也跟着慢慢的走过去,之前她没有看那么多,如今才发现,这里也是在山上,木栅的一边有一条山道通往山下,坡度并不陡,而那山道蜿蜒向另一边的山间。就此看来,如今所处的地方是群山围绕之间的某一处世外之境。 他望着远处的山峦峰颠出了会儿神才收回了视线,低头一瞧,瞧见了身旁的连音。 笑容再次爬上他的嘴角,他抬头轻碰了下连音头顶的红毛,奇道,“今日的你倒是安静。” 安静吗?连音撇头看了眼另两只,那两只仙鹤在他四周围闲晃着,也没见多吵闹啊。怎得就说她安静呢? 不过,这也不是当下的重点。 连音又抬头看他,有些无力和郁闷,上一次是狐,这一次是鹤,为什么她会成为各种动物?还是不能与人正常交流的呢?她心里有诸多问题需要得到解答。 进屋为鹤取食的小男孩很快又跑了出来,很快就将饲料撒了在两只仙鹤的四周,两只鹤见了食物,欢快不已,低着头便去啄食。 连音看着那地上的食物,怎么都无法做出一只鹤该有的表现,只好继续呆在他身边。 小男孩见连音不来吃,又哒哒哒的跑过来,如刚才一般,将吃食洒在地上等着连音去吃。 只是连音半点不为所动,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 小男孩见她不动,疑惑的问他的师父,“师父,阿鹤今天怎么不吃东西呢?”(。) 九个梦之化鹤(二) 阿鹤?还真是一个随便的名字。比之以前被子肖唤作阿雪还要随便。 不过也还真是有子肖取名字的风格。 如果当下可以做出笑的表情,连音一定会莞尔一笑。 小徒弟的问话将他师父的注意力又挪到了连音身上,在观察了两眼后,对方微微皱了皱眉,说:“今天确实比昨日安静了许多。”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在院子里满地的撒野。吃食的时候还跟其他两只仙鹤抢食,今天却连吃都没了兴趣。 相比比昨天来说,今天确实木了许多。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太对。 小徒弟又不死心的出声引导连音去吃食,只是连音一点都不合作。小徒弟喊了好几声,见半点成效也无,嘴一抿,眼里忽然开始闪起了泪花。 “师父,阿鹤是不是病了?”瘪瘪小嘴儿,小徒弟一副要哭的表情问他的师父。“阿鹤是不是冻着了?会不会得风寒了?” 在小徒弟的心里,食欲不振就是生病的表现。因为他偶尔生病的时候也是不想吃东西。而且这大冷天的,他也只能想到这些可能生病的因素。 他师父看他那样子,温柔的表情中掺杂了一点点的无奈,伸出手稍稍俯身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说,“乖,别担心。阿鹤和师父一样,不怕冷。”他所住之处常年风雪不断,这几只鹤伴了他这么些年,还不曾有过被冻病的时候,所以他可以肯定,这鹤并不是因为受冻才不愿意吃食的。 “那阿鹤是怎么了?”小徒弟不放心的又问。 他知道这几只仙鹤对师父来说很重要,就像是家人一般。他拜师父为师学艺,师父便让他负责这几只鹤儿每天的吃食、照料它们。他一直不曾懈怠,自认尽心尽力。可是其中一只鹤儿忽然出了问题,他自然怕的很。 就怕师父会责怪他照顾鹤儿不利,不喜欢他了。若是师父不要他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没事儿。”师父说,“为师来看看。” 小徒弟忙是点头,脸露崇拜的看着师父。 在他的心中,只要是师父出马,就没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解决的。 当下同是。 师徒俩说话的时候,连音一直注视着他们俩,而今见子肖看过来,连音也毫不躲闪的直接与他对视了起来。 只可惜对方并没有多望她的眼睛,也没察觉出如今的阿鹤身体里成了连音,他将她各处打量了一下,又抬手来抚摸了下她头顶的红羽,随后才脸露几分奇怪。 “师父?”小徒弟弱弱的唤了声。 “放心,没什么事。”师父确定的说,“或许是昨日闹腾的太过了,今日有些蔫了。待稍后再看看情况。” 小徒弟忙是应下,“好的师父。”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说,“要是阿鹤真的生病了,我就去请巫仙大人来给阿鹤看病。” 师父还没应话,忽有一道声音接着小徒弟的话笑骂说:“你这好徒儿倒是有心,为了你的鹤,还想请本巫来给鹤儿看病?当本巫是兽医不成?” 师徒俩连带连音齐齐往声源方向看去。 不知何时,一名宽袍广袖的男子站在了木栅连同的山道外。那男子丰神俊朗,眉眼间说不出的风流,发觉自己的话引起师徒俩注意后,他缓步而上,向着师徒俩走来。 随着他的走动,漫天的雪羽像是有意识般的全数落在他周身,就是没沾到他身上去。 连音再观察了几眼才发觉自己形容的不懂,与其说雪花儿有意识,倒不如说那男子仿佛是被一层保护膜笼罩着,能将雪花儿自动排除在外。 小徒弟见了来者有些局促,站在自家师父身旁扭捏了番才对着来者抱拳行礼说:“飞鸣见过巫仙大人。” 咦?连音望向小少年。飞鸣?这名字乍听很是耳熟。 巫仙大人瞟了眼小小的飞鸣,并没有接话,又去看他的师父,才露了戏谑一笑,“整日梅妻鹤子的,道人这日子倒是清闲。” 子肖随之而笑,清清淡淡的道:“仙人说笑了。” 小徒弟飞鸣听了也发急,什么梅妻鹤子?师父就他一个徒弟,没有别人了。但在巫仙大人面前,他又不敢多做造次,小脸上一副急巴巴的表情,分外的可爱。 对面的巫仙大人瞧见了,忍不住笑意大了起来,哈哈笑了起来。 笑完才说,“道人你这小徒实在有趣。比起我灵山的人来,生趣的多了。” “哪里。灵山各位仙人素有规矩,乃是我等典范,又岂是我小徒这等道行能比拟的。” 巫仙大人并不因为他的恭维而高兴,相反的,他还有点儿不高兴,两手一背老干部似的说:“道人这话谦虚的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岂是谦虚,我说的实乃实话。” 飞鸣看自家师父与巫仙大人你来我往的自顾自说话,就他还心心念念着师父的仙鹤不肯吃东西的事情。好不容易等两位说话的空档,飞鸣立即抓紧时间说:“巫仙大人,我师父的鹤儿不肯吃东西,您能帮忙医治一下吗?” 巫仙看向飞鸣,嘴角微微的抽了下,反问他,“本巫就那么像兽医?” 飞鸣被巫仙大人的问题问住,伸手挠了挠脑袋,憨憨的一笑,道:“都是巫仙大人是整个灵山医术最厉害的人,能够起死回生,所以我就想让巫仙大人看看鹤儿。” “飞鸣崇拜仙人,所以遇事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仙人。还望仙人莫怪罪。”道人适时的出声给小徒解围,话中的护短更是一览无遗。 巫仙本就不是真的生气,如今既然道人也这么说了,他就更不会跟飞鸣计较那些了。 至于道人的仙鹤,巫仙走上前,说:“既是道人的鹤子有疾,那本巫自然该给看看的。是哪只?” 飞鸣听巫仙愿意给仙鹤看病,高兴不已,连忙给巫仙指出了不肯吃食的连音,“巫仙大人,是这只阿鹤。以往就属它最闹腾了,昨儿还是好好的,今天就这样了。” 巫仙就着飞鸣的指点看向连音,连音也看回去。 连音心想着,既然面前的这位是仙人,不知道这仙人会不会瞧出她并非是真正的阿鹤。(。) 九个梦之化鹤(三) 连音有些好奇的等着仙人的慧眼识鹤,可她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相应的结果。 这位巫仙大人竟没有识破她的不同。 没有瞧出她并非原来的阿鹤也就算了,他也没看出她是否真的有病,在瞧看了几眼后便抬起了手,一片流萤光彩直从他的指尖飞舞着传到了连音身上。 当那流萤光芒接触到她时,连音无法具体说清这是种怎么样的感觉,反正还挺舒服的,像是春风化雨般的滋润。好像就连她混沌不识的感官都清晰明朗起来,但所感觉到的并非外界的寒冷,倒像是春意盎然之时的暖意融融。 这就是这位巫仙大人的仙术,让受法者有心清神明之感。 巫仙一施完术法,小徒飞鸣急不可耐的凑近连音看了看,求问巫仙道,“巫仙大人,阿鹤好了吗?” “你且试试看吧。”巫仙并没有自满自得自己的医术,只让飞鸣试着给连音喂食物看看。 飞鸣闻言提起了一直拽在手中的布袋子,一手从里边掏出了一把吃食洒落在连音的跟前,口中还说:“阿鹤,快吃。” 吃食洒落在地后,飞鸣便细细盯着连音,只盼她会如往常那样低头就去吃。巫仙与道人倒没有多加关注,无论是巫仙还是道人都对这法术极有信心,一般的病灾在此等法术下必定立竿见影,从无例外的。 不过,世事总无绝对。 飞鸣盯看了两眼,见连音仍不为食物所动,原本被充满希望取代的小脸顿时又布满了失望,还染上了几丝急切。 他扭头就对两人喊,“师父,巫仙大人。阿鹤还是不肯吃东西!” 两个大人听了飞鸣的话齐齐看向打死不吃地上之食的连音,眼中齐齐泛起疑惑。 道人拧了拧眉,眼中也终于沾上一点点的关切。 巫仙则不敢置信自己的术法会失灵,移步走到连音的跟前,抬手抚了抚连音的红羽脑袋。 连音当即又觉一阵清凉松泛。 巫仙再次施完法后移开手,等着看仙鹤恢复正常。 然而等了片刻,仍旧没见仙鹤吃食,甚至也不见它走动,这下他就更感奇怪了,疑惑的与道人对视了眼。 道人接收到巫仙的询问视线,也上前围着连音。 连音被两人这么看着也不觉得局促,反而被观赏的还挺悠然自得的。同时间也生出了一些恶作剧成功的小嘚瑟情绪。 这两位又是道人的,又是仙人的,竟然都发觉不了她的不同。特别是这位巫仙,术法也不顶用了,想来一定很是郁闷和费解。 想到此,连音就忍不住想笑,但她并不能做出笑的动作,只好笑在心底。 巫仙确实很费解,“我这治疗之术但凡在小病都应该已经无碍。”在认认真真看了看连音后又问身旁的道人,“你这鹤除了不吃食外,还有其他问题吗?” 道人说:“除此外便是不如昨日活泼。” “还有其他情况吗?” 道人摇头,“只发觉了这两点,你就来了。” 这话意思似乎是在说还没来得及发觉其他的不同,他就出现了,所以并不清楚是否有其他的问题。 巫仙若有所思道:“若有问题,如今也该好了,除非你这鹤根本就没问题。”有病能医,没病的话自然施再厉害的法术也不起丝毫作用了。 道人不确定的再看了眼连音。 连音看两人再这样下去就该要研究仙鹤没有生病却不肯吃东西的一百零一种可能了,也怕这两位会继续徒劳的对她施展各种法术,她也不想挫败他们的自信心。于是乎,为了表示她确实没有生病,她直接昂着头,对着道人一阵叫唤,又扑棱了两下翅膀。 听见连音叫唤起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徒飞鸣。 “师父,师父你看阿鹤会叫了。”飞鸣情绪激动的都拍起了掌,“阿鹤好了,阿鹤没事了。谢谢巫仙大人,谢谢巫仙大人救治了阿鹤。” 巫仙和道人全数松口气,特别是巫仙,他可真怕自己的法术失灵,在道人和他的小徒面前丢了人。看来,他的法术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这只鹤的反应慢了些。 他们都没听出来,连音一直在叫的是:我没病我没病我没病 叫唤了一阵后,连音就自我嫌弃叫声难听而停了下来,连扑棱翅膀也不乐意了。 “看来是昨日太过活泼,又抢食的缘故,今天才有些木。”道人解释着,对自己的小徒弟说,“等晚些的时候你再喂它吧,让它消消食。” “是,师父。徒儿明白了。”飞鸣接过师命,非常认真的保证。 既然确定连音没问题,道人才想起招待巫仙,迎着巫仙入屋内去坐。 巫仙点头,与道人并肩往大屋内走去。 小徒弟也跟着一块儿进了屋。 没了几人的室外静了下来,另两只仙鹤瞧连音四周都是吃的,但连音一动未动,纷纷踏着步而来,直接将地上的食物啄进了嘴里吞咽而下。 连音看两只仙鹤吃的很是欢畅,她远离了有食物的地方,闲步走到屋门前。 大屋占地极大,如今大门敞开着,连音望进去只瞧见一架八幅的山河图木质屏风摆放在门后,也阻挡了外间向内查看的视线。 连音在大门口待了会儿,半天也不见有人从里边出来,也听不到人声,也不知道进去的人去哪儿了。连音并非好奇心重的人,可是她先前的疑惑还没解开,如今又多添了几道疑问,这心里就有些放不下的惦念了。 就在她就这些疑问想着可能有的答案时,飞鸣这名字又蹿进了脑海里。不同于刚才只觉耳熟,这会儿她猛然记起来了究竟是从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与“三年”一起出现过一回的小胖团子的名字。 她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三年”说飞鸣已死了。那如今这位小徒儿飞鸣是同一人,还是恰巧同名? 与子肖肖像的道人,与小胖团子同名的飞鸣。 连音顿时觉得混乱成一片,然而这片混乱之中又似乎藏着答案,那答案分明呼之欲出。(。) 九个梦之化鹤(四&完) 连音细细的回味着突然蹦进脑里的诸多事情。 先是那也叫飞鸣的小男孩。 后又是她记得的“三年”、子肖与如今的道人。 这三个人会不会是有什么联系?这个想法一出,连音几乎不做他想,非常肯定倾向于这三人必定有联系这一点。 要不然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多的相同点。 为什么她第一个记得的“三年”身边有个叫飞鸣的小孩儿,如今这位道人身边也有个叫飞鸣的小孩儿。她第二个记得的子肖,他的说话的声音与她所记得的“三年”说声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而如今所见的道人又与子肖的长相一模一样。 如果他就是他,那两个同叫“飞鸣”这个名字的小孩也就能说的通。 层层叠叠乱成哟图案的乱麻就这么被一点点的分离开来,连音也越发的肯定她记得的那两个人与这位道人是同一人,哪怕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也该是转世之类的延续。 在确定了是三人即一人后,连音对如今的这位道人产生了无限大的好奇。 连音在大屋门前站立了片刻,始终没等到屋里的人出来,也没听见一点声响,踌躇了下,她最终决定进去看看。 她慢慢地拾阶而上,又跨过了屋门口高高的门槛。虽然鹤儿的腿儿算不得短,但做出跨步的动作还稍显艰难,加之门槛较高,她差点就弯不过腿来了。 踉跄的进入屋内,她从左边走,绕过了那幅将整个大门口挡住的山河屏风。 一绕过屏风,堂屋才展现在她眼前。 中规中矩还稍带陈旧的堂屋两侧是两道小门,她左右看了看两道小门,最后还是选择了左边的这扇门。 从前边看大屋时虽知道它挺大的,但没想到进入其中才发觉它比想象中的占地更是广大。不过屋内的各项陈设与屋外的感觉差不多,就是以简洁朴素为主。屋内大多的物件都是木质的,做工也并不显得多精巧,但给人一种朴实无华的出尘感。 绕过小门再往前走过一间花厅便出了屋子到了后院。而后院的风光与仙鹤们所在的前院很不相同。 后院一侧满植了梅树,如今,梅花正绽放在枝头,满庭花簇。而最大的那棵梅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中央一只小火炉正煮着茶,一串热气沿着茶壶盖往上蒸腾,石桌的两侧便坐着那一道一仙两人。 一个是鹤羽白袍,清风之姿;一个是广袖锦服,仙骨风华。两人星辉交映、相得益彰, 若不是桌上的热气,要说那两个是静止的幻想也不为过。 连音到这时候也终于懂了为什么这位巫仙要说这道人过着“梅妻鹤子”的生活,后院想来是道人常坐的地方。这样清静的地方,莫怪巫仙会有那番感叹。 当下两人似是在说什么,不过交谈声音不大,不足以让离的远的连音听着。 连音抬步走出去,向两人的方向靠近。 她刻意放缓了步子,像要去偷听人说话的小贼一般慢慢的往前走。只不过才走到中段的时候,她那掩藏不住的身材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巫仙对于一只仙鹤竟然会跑到后院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可道人却被惊奇了下。他养鹤至今还不曾见过有哪只会聪明的跑到后院来,它们一贯活动的场地就是前院,就是连屋门都不曾踏入过一步。 道人一眼就瞧出来的这只是阿鹤。 外人或许无法分辨三只鹤儿的不同,他却能分出不同来。 所以对阿鹤的到来,道人更是又奇又疑。 巫仙并不知道道人此时正在惊疑连音的到来,就着刚才的话题问他说:“你真的打算提前进入神隐,入尘历世?会不会过早了些?”毕竟道人还这么年轻,至少比起自己来,真是太过年轻了。 道人被巫仙的问题拉回注意力,再眼连音一眼后,故意忽略了她的出现,看着巫仙说:“这事情我已经设想了许久。山中寂静岁月固然很好,梅妻鹤子也是我所爱,但偶尔我也总觉得自己似乎还有许多事未完成。心中总是有些莫名的记挂。” 巫仙面上淡淡一笑,带着份长辈般的姿态教育人道:“我还是觉得你不该在这时候神隐历世,你何妨不再等等?至少再等一段时间。” 面对巫仙的商量,道人却是固执的摇摇头。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真的不必。” 巫仙皱皱眉,一点不否认自己的打算,干脆对他剖析说,“多少人在入世前都自负得觉得自己六根清净,能抵挡的住尘世繁华,不过历一次世罢,总会独善其身,早日归来。然事实确是一次又一次的轮转在尘世中,总也找不到归来的路。” “我不希望你也成为其中一员,永世沉沦在尘世中。如果你愿意再等等,等我将手中的事务处理完,我可以守护你一二,助你早日归来。” 巫仙说了许多,自认将能说的都说了,可得到的依然拒绝的摇头。 “我知道你这事顶要紧,恐不是一两日能完成的。灵山其他仙人也到底不如你尽心尽力,你就不必多为我费神了。” “可是”巫仙还要再劝。 道人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又顺势将咕噜噜冒着热气的茶壶提起为对方斟了一杯热茶,“我心意已决,巫仙大人便不要再费口舌劝解了。还请饮杯热茶,以后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能喝到我煮的茶了。”他说着也为自己斟了一杯,两手捧着热茶做了敬酒状。 对面的巫仙停顿了会,才慢慢的叹出一道气,也捧起了热茶,敬了他一敬,说,“是啊。整个昆仑之域再没人煮的出你这味道的茶了。一想到我以后恐怕要许久许久都无法喝到,我便有许多遗憾。” 巫仙又说:“所以今日我定要喝个过瘾。” 道人的嘴角噙起了笑。 连音略带茫然的听着他们说话,虽然她记得了她从冰莲开始的事情。可是对于两人口中所说的入世和历世,她却没领悟出是什么意思。 她似乎应该是懂的,可她却真的没理解明白,只能做听众。 唯一的疑惑只有他为什么要入世?入世要做什么? 喝过了几口热茶,任茶香溢在唇齿间,巫仙细细感受了番后,才又与道人对话说:“你走后,你这里该当如何?” “这里就交代飞鸣打理了。”说到这个,道人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老梅树,眼中露出了几丝留恋不舍。 将一株株梅过了眼后,他又看向了连音,“以后若可以,还请你多来关照关照飞鸣。那孩子性子活泼,我不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无聊。” “我明白。”巫仙应道,“你放心吧,哪怕我不在灵山的时候,我也会交代好人不时来陪陪你的小徒儿。” “如此就有劳了。” 道人的客气让巫仙很不高兴,当即换了语气斥了他两声。 两人的话才停,大屋那边就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飞鸣跑了出来,还不及出声唤师父,先一眼瞧见了连音的存在,当即奇道,“咦,师父,你将阿鹤引来后院啦。” 道人回头望了飞鸣一眼,并没有接话。 飞鸣却将师父的沉默当做默认,欢欢喜喜的跑到连音身前,左一声阿鹤右一声阿鹤的叫唤着她,那小模样看起来甚是可爱。飞鸣的欢喜是因为连音看起来又恢复了状态,再不似刚才那般吓唬他了。 连音虽然吐槽这名字,可却不讨厌飞鸣这小童。甚至也在想刚才道人说的话,若是以后这里只剩下飞鸣和几只仙鹤,这日子该是多么的寂寞和清冷。就是她都为他感到可怜。 道人纵容了飞鸣一会儿才出声说:“飞鸣,将阿鹤带去前院吧。我与巫仙大人还有话说。” “是的,师父。”飞鸣得了命令,忙是听话的哄赶连音,“阿鹤,走了,阿鹤。” 连音被飞鸣赶了几声,再看了看石桌前的两人,这才转身顺着飞鸣的驱赶离开。 等她离开后,那两人又在后院待了许久,或是还有许多话要交代和述说,也或许正如巫仙说的要将这口味的热茶喝到满足才离开,这一日一直到天色昏暗下来,巫仙才离开大屋向道人告辞。 等到巫仙离开后,这一日的天色才真正暗下来。 夜晚的时候,连音在外头看着屋内透出的灯火,心间想的都是道人的历世之事。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历世。 当第二天天亮时,飘零的细雪才渐渐停止。 天亮后,又到了飞鸣喂食的时候,对于他洒落的食料,另两只仙鹤哄抢般的去吃,可连音却依旧不为所动。虽然昨天她一整天都没沾过,不过好在她也不觉得饿。 对于她不吃东西,飞鸣自然又急起来,尝试了多次无果后,只能哭喊着师父又跑回了大屋里。 不多时,飞鸣伴着道人一并出来。出来的时候,飞鸣一张小脸上还沾着泪水,他想,阿鹤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好。 而今天,道人倒不如昨日那样担忧。在让飞鸣再尝试喂食失败后,道人对着连音发了许久的呆,而后便回了大屋。等他再出来时,他拿了一只小瓷瓶子,以及几枚小果子。 飞鸣和连音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当他将小果子递到她嘴前,她就知道了。 看了看认不得的小果子,连音试着吃了,口感意外的好。 “师父?”飞鸣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家师父喂连音吃果子,“阿鹤吃果子?” 道人瞥了他一眼,嗯了声,将手中的的果子喂完后才打开瓷瓶子,倒了两颗丹药出来,又凑到连音嘴边,连音仍旧给面子的吃了。 丹药带着份药味儿,但比起单纯的药味儿,还有一点点的甘甜,并不难吃。 至此,道人似乎是确认了般,转头对小徒儿说,“以后就喂阿鹤吃果子和仙丹,不要再喂吃食了。” 飞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又实在好奇的问他师父,“为什么阿鹤改吃这个了?” “因为阿鹤开窍了。”道人淡淡的说。 飞鸣咦了声。 连音也想咦一声。他发现自己不是阿鹤了? “师父是说阿鹤成灵兽了吗?”飞鸣又问。 道人点点头。 飞鸣欢喜起来,“我们也养出灵兽了。” 又是灵兽。鉴于上回是狐狸时的最后那番遭遇,连音对于“灵兽”两字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再当什么灵兽。 道人看着他高兴的模样,也跟着笑了,提点道:“以后你好好照顾阿鹤,等阿鹤灵智成时,你以后便有伴了。” 开了窍,生了灵智,灵智大成后便可修行了。飞鸣懂得这些,忙连连点头答应师父。 道人与飞鸣说完后又回望向连音,抬手便轻抚着她的头顶,喃喃自语似的说,“若是早些就好了,只可惜终究无法教导你开启灵智了。” 连音明白他话中隐含的意思是他就要离开历世,但就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离开。 对于道人什么时候会离开历世这个问题,连音琢磨了许多天。 直到某一天,雪花再次占满天空的时候,道人的入世之日终于到了。 道人一直没告诉自己的小徒儿自己要离开的事情,直到要走的这一天,小徒儿才毫无预警的得到师父的一句,“飞鸣,为师要入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鹤儿和梅树便都交给你照应了。你乖乖的照顾好它们,等为师回来。” 飞鸣张着小嘴,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师父,根本反应不过来师父说的什么话,只是他的师父也不给他多一点消化的时间,在交代完后这些后转身顶着漫天的雪花便向山下走去。在离开之前,道人下意识的抚了下连音的头顶红羽。 连音刚吃完今天的果子,也跟着看他离开的背影,看他一身鹤羽白袍渐行渐远,逐渐融入了远山的细雪之中,单纯懵懂的以为他所说的入世就是这么一路走出去,或许是走到山下,或许是走到山的那一边。 飞鸣一直到道人走远后忽然哭了起来,连音本以为他会去追赶他的师父,可他就像是傻了般,只站在原地哭,哭声在辽阔之处根本影响不到任何事物。(。) 九个梦之业火(一&二) 道人说去历世后,山巅的大屋就只剩下了小徒儿飞鸣、连音和另外两只仙鹤这几个活物。 虽然道人不是什么活泼性子的人,但有他在的时候,这大屋总觉得有些人气,日子也不难过。可如今他不在了,这日子就冷寂的仿佛没了生气一样。 一天天的,仿佛很漫长。 道人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小徒儿飞鸣时不时总要哭上一鼻子,那脆弱的小模样,好几回都让连音忍不住想揽着他好好安慰一番。不过后来,等他哭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渐渐的收起了眼泪。但随着眼泪的逐渐消失,他的孩子气也在悄然褪去。 再到了后来,他已经像个沉稳内敛的小大人一样,除了每日定时来给仙鹤们喂食外,最喜欢做的便是坐在后院的老梅树下发呆。这一坐就是大半日。 连音以为她会这么一直伴着飞鸣,直到某天他的师父历世回来。 但她却只伴了飞鸣短短的一段时间,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也或许是三年。当某天她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又换了地方。 最明显的一点便是眼前的季节。 当她再睁开眼时,白雪不消的山巅已成了绿草如茵的平原,总是灰蒙蒙的天也被一碧如洗的蓝天所取代。 太阳暖和的像是她围在小火炉旁烘烤一样舒服。 当下不但眼前所见是春意盎然,就连耳里听见的也都是是蝶呓鸟语。 连音被眼前的美好所感染,心情也变好了起来。 还没多看两眼自己所处的地方,她忽然听到了一道小孩儿的声音,“师父,你又发呆了。” 一道成熟男人的声音在小孩儿的声音后传来,“我没发呆。” “你发呆不发呆可躲不过我的眼睛。”小孩儿毫不给面子的揭穿师父的谎言,更是少年老成的说,“你看一个地方都没挪开视线,也没见眨眼。要是这都不算发呆,那什么才算?” 男人没有辩驳,只是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叹息,似乎表达着他的无奈。 连音听着这番对话觉得有趣,转了转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穿着一身玄青色的袍子,小的那个穿着藏青色的短打。 她正好是面对着两人的,于是也就顺理成章的将两人的外貌都打量了一番。 男人算不得多俊帅,但胜在自身有一股儒雅气质,让人觉得印象很好。而那小的则生的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 一大一小经过刚才的对话后又安静了下来,很明显的,那男人又发呆了。 那小的则锁着眉头、侧着头看着男人,这回倒不再说他了。 连音看了两人几眼后,又转着身望了望四周,如她所想的那样,四周围除了这两人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鉴于前三次的情况,于是连音可以肯定,面前的两人便是她出现的原因。就不知道究竟是大人还是小孩,才是她出现的根本原因。但再鉴于前三回的情况,连音想,她应该是为那大人而来的。 那男人是第一回的“三年”,还是第二回的子肖,或者是道人?连音边想着,边踏步往前靠近他们。 心中虽埋了这个疑惑,但这个男人的外貌一点与子肖还是道人的一点都不像,甚至连声音也不像 连音走到两人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因为这是个最适合观察人的距离。 不过,她才刚停下脚步,坐在男人身旁的小男孩就对着她望了过来。 她从睁眼至今还没确认过自己这回又变成了什么奇怪的物种,在迎上小孩儿的视线后,她才想到应该先确认下自己的身份。 低头往自己身下一看,她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她看的是人类的脚尖,再往上挪,是裙子。 她再试着伸出手臂摊开手掌放到眼前,进入眼帘的确实是一双人类的手掌。 她终于摆脱奇奇怪怪的动物物种变回成人了? 因这份认知,喜悦顿时爬上她的眉梢,还没漾开时,坐着的小孩儿忽然张口问,“你是谁?” 连音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正想要回答,小男孩身边的男人转过头看向小男孩,好奇的问,“你在说什么?” 小男孩看看连音,再看看男人,抬手指着连音说:“我在问她是谁。” 男人顺着小男孩的指点看了连音一眼,很快又转回头去看小男孩,随口一句,“你瞧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小男孩两条眉一皱,当即不满的抗议说,“不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个女人。” “哦?”男人语气中明显带了份促狭,“女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想姑娘了。这样可不成啊。” 小男孩脸一红,但却是气的,“师父!你怎么这样!” 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嘴上还不肯停,“这可不行啊。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拜我为师?若你真入了我门下,你这辈子可不能娶媳妇儿了。你可要想好了,你以后到底想不想娶媳妇儿。” 小男儿的脸更加的嫣红,再也坐不住,直接跳站了起来,气瞪着男人说:“我是一定要拜你为师的。你就不要再想各种借口来推脱了。你就是我师父!” 男人只管笑,半点也不为他的话而感动。 两人似乎是忽略了连音的存在,可正因为他们俩的忽视,连音才又觉得不对起来。趁着这功夫,她又将能看得到的地方看了又看,除了她瞧不见自己的脸外,她已经很确定,她确实是个人,但就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男人那么忽视她。 正常人不都该问一句她是谁的问题吗?就像刚才小男孩那样的提问。 一番对话后,小男孩似乎是被男人给气伤心了,别开脑袋不愿意再看男人一眼,也因此又看向了连音。 小男孩没好气的又问连音,“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站在这里?” “你是在问我吗?”虽然确定小男孩应当是在同自己说话,但连音还是忍不住确认了声。 “这里那里还有什么人,你可别故意吓唬人。”男人皱皱眉头,说了句。 小男孩奇怪道:“师父你看不到吗?” 男人摇头。 小男孩又指指连音所在的位置,“就在那里啊,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人。” 男人看小男孩说的言之凿凿,一脸的茫然看着分明没有一物的草地,干脆问小男孩,“那女人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有没有打伞?”若是鬼,光天化日之下不该出现,就是出现,也会打一把伞。所以男人由此一问。 “没有。”小男孩回答的很快。 男人迟疑,又问,“那手上可有拿东西?” “没有。”小男孩仍然回答。 什么都没有,男人觉得自己很难相信小男孩的话。若是鬼,不带任何法器出现,也不怕立刻灰飞烟灭。若是怪,凭照他修习的术法,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闻不到、感觉不到? 可既然什么都没有感应到,男人自然没法相信,在想了想后,他干脆问小男孩,“那你说说,你见的这个女人漂亮不漂亮,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什么人?” 小男孩将连音看了又看,最后才肯定般的点点头说,“挺漂亮的,比之前你的那些师妹漂亮一些。不过她没说话。” 男人禁不住噗笑出声,没想到小男孩竟会提起他的师妹们。 若是被他的师妹们知道了,估计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连音没理会小男孩的前头话语,但对他最后那话却不赞同,她怎么没跟他说话了,她刚还向他确认是不是在问自己问题。 “我叫连音,你呢?你叫什么?”连音干脆自报了家门。 小男孩无语的望着男人的笑,一边还分神看着连音,只是对于连音说的话却没半点反应。 连音看他如此不由得也奇怪了起来,又试着说了一遍刚才的话,随后又问他是谁。可是小男孩的反应如之前没什么区别,就好像对方根本就听不到她说话一样。 得出这点后,连音不由得心里一咯噔。自己到底是有多悲催,前三回变成动植物,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又恢复了人形,可竟然别人只能瞧见她,而听不见她说话。还悲催的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瞧见她,至少面前两人就一个能瞧见她,另一个并不能。 她从鼻间喷出一道郁闷的气息。 小男孩因为男人的笑而知道对方一定又在什么地方调侃道自己了,这回是真的不想理他了。加之他一直听不到连音说话的声音,觉得是连音故意不说话,也不愿意再问连音问题,直接背离向男人和连音都瞧不见正面的方向,一个人生起闷气。 男人见状,更是笑的前俯后仰,万分的失态。 连音看着两人,忍不住摇摇头。这男人的心性也没成熟到哪儿去。 天色不早时,男人领着小男孩回家,连音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小男孩扯着男人的腰带,走路的时候不时的回头望一眼连音,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好奇,但因为听不见连音说话,他也就故意憋着不再与连音说话。 顺着草地步行了一长段距离后,男人带着小男孩走向了上山的路,跟在后头的连音一路跟上去才发觉山上是一座道观。 在要进入道观山门时,小男孩又转头看向连音,小脸上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还不进来?”男人先一步走进了道观,一回头见小男孩一只脚还在外头没踏进门,不由得催了声。 小男孩再看了连音两眼,这才什么都没说直接进了门。 连音跟在后头,看了看道观的牌匾,上书着“青云观”三字。 她没多想,直接跟着跨步走了进去。 道观大门内是一片广场,广场中央一口硕大的铜鼎正燃着檀香袅袅,广场接壤的是一座大殿,因为离的远,所以瞧不清殿内供奉的是什么。 男人和小男孩入观后往右边走,连音也就跟着往右边走。 小男孩走了一段才回头看了眼,待他一回头发觉连音还跟在身后,小眼里顿时亮了亮,在无所觉的情况,竟然就对着连音露出了笑来。 他一笑,更显得可爱。连音心下莫名的喜欢,也跟着露了一笑。 小男孩看着连音的笑,脸上的笑更大了几分,可他的脑袋却忽然被赏了颗爆栗子,头上传来男人的声音,“发呆傻笑什么?”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瞪眼看向男人,鼻子里喷出两道气,很不高兴的抗议说,“以后再打我,我再也不帮你留饭了。” 男人很不以为意,“那你还想拜我为师吗?连这点都无法做到,谁会愿意收你为徒?” “”这一局是小男孩输了。 男人得意不已。 “哼。”小男孩不甘示弱的哼了声。 *** 连音自进入了道观后,一路跟着小男孩走来走去,而后她惊奇的发现,除了小男孩外,其他所有的人都看不见自己,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她试着对其他人做鬼脸,但大家都没有反应。 她甚至还想去作弄人,只可惜当她想这么做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根本就无法与人接触。就像是一抹幽魂一般,她只能穿透,并不能碰触。 这感觉比鬼还不如。 连音有些泄气。 晚间,连音跟着小男孩到了他睡觉的卧房。 小男孩自己睡一间卧房,这也给小男孩造就了与连音独处的机会。 他坐在床畔,小脚前后甩着,一眼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连音,过了许久后,小男孩才又试着和连音对话,“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鬼,你也不是妖怪。如果你是,你不可能走得进来,我们观中有很厉害的符文的。以前好多妖怪和鬼魂想进来,但都被挡在外头了。可是你走的进来。”所以他觉得很好奇。 “可是你不是鬼,也不是妖怪,为什么我师父他们都看不到你?”小男孩觉得自己被自己给问倒了。 可被这问题问倒的又岂是小男孩一个人,连音也懵着,她也想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九个梦之业火(三) 安静无声的卧房里,小男孩与连音大眼对着小眼,两人都在思考着刚才小男孩提出的问题,也同样都得不出任何的答案。 连音想着,自己不是鬼,也不是精怪,更不是人。那自己是什么?想起前两次的狐身和仙鹤,她不禁想难道她是化成人形的灵兽吗?或者是已经从灵兽进化成神兽了? 为什么她非要死磕在“兽”字上?真是奇怪。 小男孩不能听到连音的说话声,但是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连音面上变化的表情。此时见她一会儿茫然不解,一会儿又皱眉沉思的模样,猜想她肯定是被自己的提问困惑住了,忍不住猜测着说:“你是不是自己也不知道?” 连音想要回答,但一想他是听不到的,也就放弃了说话的念头,直接改成了点头。 小男孩看她竟然回应自己了,顿时惊喜起来,小眼神一亮一亮的像天上的小星星一般。 “你听得见我说话是吗?如果你听见了,你再点点头。”说完,他满含期待的看着连音。 连音眨了眨眼,非常配合的又点了下头。 小男孩见此,高兴的简直要蹦跶起来。他也是真的坐不住了,直接跳下床跑到连音面前,激动地试着伸手想要去碰触她,连音就着他的动作也略略屏住呼吸,期待他的碰触。 然而,期待带给两人的全是失望。 小男孩的手在碰触到连音的衣裳时,就这么直接从她的身上穿透了过去。 连音看着那只没入身体的小手,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是身前确实横着这么一只小手,她真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小男孩看看自己的手,再抬头去看她,两人再次大眼对着小眼,无声而又尴尬。 须臾后,小男孩皱皱眉,沉默地缩回手,将其背到身后。 他也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点沉寂。 连音在小男孩沉默的时候想起了他喊师父的那男人,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那个男人,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就是子肖或者道人。虽然他们的长相不再相同,但那男人也是一个道人,与道人倒是不谋而合。 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小男孩忽然出声说:“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连音一愣,顿住了转身的举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小男孩又说了一遍,“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 连音忍不住挑了下眉,就算他说了又如何?这道观里的其他人都看不见她啊。而且他之前不是已经告诉他的师父了,可是那人根本就不信小男孩说的不是吗?小男孩显然是将这事给忘记了,所以此刻才能说的满面认真。认真的连音也不好意思吐槽他了,抿着唇觉得好笑的笑了起来。 小男孩看她笑,认为是自己小男子汉般的话语得到了她的认同,心下高兴,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小孩子的笑容纯真而又可爱,连音笑着轻咬了下唇,一个“傻”字含在嘴里又咽回了肚子里。 笑了片刻后,小男孩忽然又停下了笑,后知后觉的问连音说,“我都忘了问你,你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你不会对道观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刚才只顾着好奇和高兴,他全然忘了这事情了,这会儿猛然间想起来,他才迫不及待的向她要个答案。 连音听着小男孩的问题,更是抑制不住笑了。 小男孩傻呆呆的看着她的笑容,一脸的求告知。 *** 连音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取得小男孩的信任,也从小男孩那里听来了许多事情。 小男孩叫予斐,而他所喊的师父叫费子昂。 费子昂是这间道观里的道士,予斐则是费子昂从外捡回来的孩子。予斐是费子昂亲自带大的,不过费子昂却不以予斐的父亲自居,也因如此,所以虽然予斐并不是什么小道士,也并没有拜费子昂为师也要坚持喊他师父的原因。 至于这间名为青云观的道观,在予斐的口中是这世上顶顶厉害的道观。 据他说,观下名徒不计其数,个顶个的都是响彻一方的人物,是世人眼中了不得的大人物、大英雄,每天都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挤破了头的想要入道观拜师学艺。不过道观自有一套收徒的标准,所以来的这些人大多只能失望而归。 予斐还说,观主已经答应等他再大些就让真正入青云观,那时候他就会正式拜费子昂为师了。 说起这些时,予斐整个人情绪亢奋不已,絮絮叨叨的一直到天快亮时才打着哈欠睡了过去。 连音确定他睡着后才离开了他的卧房,顺着弟子厢房一路闲逛,一边寻找费子昂的所在。 就在她要将所有弟子厢房都逛遍时,她才找到了打着呵欠刚起床的费子昂。 此时不过天才亮,其他弟子甚至还在睡梦中,他却已经先一步起床,经过简单的梳洗后便在观内后院中开始早间修行。 在他修行的时候,连音便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 不同于在予斐面前时的不正经模样,一人独处修行时的费子昂紧锁着眉头,一副心事满身的模样。 连音好奇的观察了一阵,只可惜半点都猜不透。 他一人修行了半个多时辰,而后才收拾了下去唤予斐起床早练。 予斐一晚上没睡,这会儿正在酣睡,对于费子昂来喊他起床的行为很不合作,头往被子里一蒙,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费子昂见此并不纵容他,直接使力将一床被子扯走,让予斐暴露在清晨并不太暖和的空气中无处可躲。 “晚上做什么去了?这个点了还不愿意起床?”费子昂扯了被子后又去扯他坐起身。 予斐茫茫然得坐起身,睡眼惺忪的看了费子昂一眼,咕哝着说:“师父,让我睡觉,我今天不想晨练了。”说着又要倒回去。 费子昂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又要睡下去的身体,半点不通融,“不行!修行不可废。你晚上不睡,也不是你逃避晨练的借口。” 予斐咕哝着还要再说,费子昂干脆将手中的被子往床里头一扔,直接将予斐抗了起来往外走。 连音不懂费子昂也要做,好奇的也跟了上去。(。) 九个梦之业火(四) 费子昂扛着昏昏欲睡的予斐一路向观内后院方向走,途中遇见许多观内的弟子,弟子们对费子昂扛着予斐走的情况都已经见怪不怪,许多低阶的弟子向费子昂打了声招呼后便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连音看其他人这样,也放下了些心,既然其他人没有担忧,那就代表了费子昂不是要将予斐怎么着。 可当她一路跟着费子昂到了井边,见他将予斐放下又从井里打水时,她又提心吊胆起来,心下揣测着费子昂该不会是要泼予斐冷水吧? 予斐还是个孩子啊!若是要用冷水来泼醒他,那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过了些吧! 连音很想提醒予斐别再打瞌睡了,快瞧瞧清楚他师父究竟是不是要对他下毒手。然而她既碰不着予斐,也没法说话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费子昂已经快手快脚的拧了条湿帕子,展开后覆到予斐脸上,看似动作粗鲁,但十足细致的帮他净面。 予斐被帕子上的凉意一刺激,又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睛,迟钝的扫了眼费子昂,看过眼后又慢悠悠得半闭起了眼,一副任费子昂宰割的认命模样。 费子昂帮他净了回面,又重新拧了帕子,这会儿重点给他擦拭眼睛的眼角,边擦还没好气的命令道,“张眼。” 予斐听话得睁开眼,费子昂动作轻柔的帮他将眼角的眼屎都擦了去。 确定擦干净后又转身去拧帕子,这回命令说,“伸手。” 予斐又听话的伸出手,费子昂又手心手背把他的手擦了一遍。 连音看着他们俩这么有爱的一幕,松了口气,也为自己刚才的提心吊胆摇头而笑。 再看费子昂这么照顾予斐的模样,她终于愿意承认,费子昂与道人、子肖他们是有关联的。 等费子昂帮他梳洗完后,予斐终于打败了瞌睡虫,人也精神了些,但面对费子昂时却不怎么高兴的噘了噘嘴,仿佛是在责怪他打扰了自己的睡觉。 费子昂没好气的赏了他脑袋一颗爆栗子,催促他说:“现在回去穿衣服,一刻后来后院修习。迟到了罚你去站梅花桩。” 梅花桩是个很有效用的惩罚手段,予斐一听迟到要去站梅花桩,半点也不耽搁,直接迈着小短腿往厢房跑去。 一刻钟后,果然穿戴整齐出现在了费子昂面前。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便是予斐修习的时间,费子昂虽然还不是他的师父,但全程都盯着予斐练功,认真严谨的不容许予斐有开小差的时候。 予斐总是偷偷趁费子昂不注意的时候看向连音,或是向她做鬼脸,或是对她献出一个微笑。 连音站在一旁,全单照收,还对着他微笑。 望着连音露出的笑意,予斐只觉得全身心的满足。 予斐每天除了睡觉的时间外,其他时间就是跟着费子昂到处逛,像只甩不掉的小跟屁虫似的。费子昂则会在不经意间刻意的教导予斐他所知道的一切。 而连音出现后,费子昂身后的跟屁虫就多了一只,费子昂教导给予斐的功课也多了一个学生和聆听者。只不过费子昂始终看不到连音罢了。 每个晚上予斐都会和连音聊上一阵天,开始的时候予斐控制不住什么都想和连音说,往往说的都忘了时间,等他醒悟时天就要亮了。他连忙倒头而睡,每回还没睡饱就被费子昂给提了起来,一阵折腾开始新一天的内容。 这么几次过后,费子昂奇怪予斐每天精神不济的状态,打算晚上给他规定下入睡的时间。予斐也自觉自己一直这样也不好,渐渐的就将这毛病改了改,不再一说说上大半晚,而死有节制的聊会天,时间一到就睡觉。 两人白天一起看见的事物就是晚间予斐的谈资,谈说的过程中,予斐还会告诉连音许多她所不知道的消息,让她更加的了解这个世界。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连音在这青云观里待了半载。 观里除了予斐,还是没人看得见自己,就连予斐最为崇拜的观主也不例外。全世界似乎只有予斐能瞧见自己。 连音对此从郁闷到渐渐习惯,最后也就没感觉了。而予斐对此一直是高兴的模样,对他来说,这样的连音就成了他一个人的朋友。 不过随着与连音这个朋友处的越久,予斐也会有不甘心和奢求的地方。 “如果我能和你真正的聊天该多好。”相处的越久,予斐说这话的次数也越多起来。 连音倒是没他这份感觉,比起他的话多来,她可能会是一个比较闷的人,也不可能对着他一个小孩儿说那么多的话。所以这样的情况也好,她不能抗议,所以只能聆听。 这一晚,予斐结束单方面的聊天后便睡了。连音见他睡着了,像往常一样离开了他的卧房,慢慢地又晃到了费子昂的房门外。 正要抬步走入,厢房里忽然传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令连音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厢房里又传出第二声时,她果断抬步走入房内。 一走入房内,她不由得被房中所见吓了一跳。具体来说,应该是她被费子昂吓了一跳。 此时躺在床上的费子昂根本就不是平日里所见的费子昂,他的脸上和露在被外的手上爬满了一层层鱼鳞状的东西,那东西覆盖着他的皮肤,非常的立体,所以连音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然也是如此,连音脑中充斥了许多疑问,为什么费子昂会这模样。他是中毒了?还是得怪病了? 费子昂满面痛苦的紧闭着眼,口中咬牙哼哼,如今坚持了许久后才终于坚持不住的睁开眼。 他一睁开眼,连音又被吓了个正着。因为他的眼睛也不再是普通的白底黑仁,黑色的同仁此时已经成了血红色。 很像是魔化了。 连音知道这个世界有魔化一说。予斐同她说过,这个世界有许多的妖魔,妖魔有魔气,还会感染人。被感染的人会成为魔的寄生兽,或是直接丧失人性,魔化成妖魔。 难不成他也魔化成妖魔了?(。) 九个梦之业火(五) 道不尽的痛苦折磨煎熬着费子昂的每一处神经,他再也躺不住,挣扎着坐了起来。但身体中泛出的痛感实在不是常人能熬得住,也使得他像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一样,哆哆嗦嗦间断着完成每一个动作。 他掀开被子似是要站起身,可脚上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无,才刚站起来就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连音见状,下意识的走上去伸手扶他。手伸到一半时又顿住,她反应过来她的力不从心,只好黯然的收回手,无奈的旁观着他。 本以为他会再站起来,但他却干脆背靠着床榻,就那么坐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从他露出在外的手臂和脚丫可以看出,他全身都生满了鳞状物体,密密麻麻的甚为恐怖。 要不是连音确定眼前的人确实是费子昂,也能从他的眉目间依稀辨认出他外,换了旁人,恐怕无人会相信面前的这个怪物就是平日里所见的那个费子昂。 怎么会这样?连音实在想不明白。她在这观里待了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几乎每晚都会跑到费子昂的房间里来,偶尔会见他因噩梦缠绕而痛苦的呓语,可是却从没见过他变成这样子。 这是大半年来她头一次见他变成这样子。 一整个夜晚,费子昂都在经受非人的折磨,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但最后关头都忍住了。等发出的只成了几声难辨人还是兽的呜咽。 直到天光乍亮,他身上的这些异状才渐渐消退而去。他又慢慢变回了原来的费子昂。 待到神志清醒后,费子昂才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一旁拾起衣袍穿好,如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他离开厢房去后院简单做梳洗后就开始了每天的早课晨练。 不过今天的他到底比不得之前,面目憔悴苍白,一套武功招式耍得滞涩的很。幸而这观里也没人比他勤快,除了连音也不会有其他人瞧见他的异样。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锻炼,虽然他还是有些虚弱,但面色已褪去了苍白,有了些正常人的红润。 等时间差不多后,费子昂便去唤予斐起床练功。 一整天的时间,连音一直观察着费子昂,见他如常的和予斐打打闹闹,还教了予斐一些新东西,似乎是没事了的样子,连音也就稍稍放了心。 不过她这放心显然是太早了,待到晚间她再次进入费子昂房里时,见的又是不人不鬼的费子昂,她下去些的心又提了起来。 连着多日,费子昂每晚都会变成怪异的模样,只有到了早晨才好过来。 夜里的折磨让费子昂都有些不敢入睡,可就是不入睡,时间一到午夜,那怪症便会如期出现,一直折磨着费子昂越发脆弱的神经。根本没多少睡眠时间的他哪怕底子再好,可夜夜如此也终是拖垮了他的身体。 这一日,怪症才消,他却没能及时爬起来,倒头背靠着床榻便昏睡了过去。 连音一直守在他房里直到予斐的到来。 予斐难得睡了个自然醒,又是高兴又是疑惑,自己起来去后院找了圈费子昂无果后才来他厢房找他。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一进费子昂的房间就看到了躺在地方的费子昂,以及站在费子昂身旁的连音。 “师父!”予斐先跑过去看费子昂的情况,发现他面色苍白的不似常态,又怎么都唤不醒,才去问连音,“我师父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虽然他私心里不相信连音会对费子昂做什么不好的事,可是连音确实在这里,而且一向身体康健的费子昂忽然这样,又令他很难相信连音。 连音看出予斐眼里那一丝矛盾的怪异,很果断的摇头,告诉予斐不是自己对费子昂做了什么。 予斐又是相信连音,又不想相信连音。咬着唇不再看她,又去唤费子昂。但费子昂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无论予斐叫喊还是推搡,他都没睁开眼,也没有动弹一下。 再唤过几声后予斐急了,也不再唤费子昂,起身喃喃自语又像是对连音说:“我去找观主来。” 连音一听连忙快步挡到予斐面前,对他摇摇头,让他先别去找观主。她总觉得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费子昂成了这模样,她不确定青云观观主是不是能救助费子昂,更不确定当其他人发现费子昂的情况后,其他人会不会对费子昂动手。 毕竟,被妖魔感染的人是留不得的。因为妖气无法可解。 予斐不理解连音的摇头示意,这样的时候也不想理解,迈着步子就要穿过连音,手腕处忽的被抓住,予斐回头一看,费子昂正费力的睁开眼瞧着他。 “师父!”予斐大喊一声,又扑了回去。 “别去找观主。”费子昂的声音细若蚊喃,但在他身旁的予斐听见了。 予斐不明白的问,“为什么?” 费子昂摇摇头。 予斐又问,“师父你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 费子昂还是摇头,“扶我回床上躺着。”说着,他自己咬牙使力爬起来,予斐忙来帮忙。 一番费力后才终于让费子昂躺回了床榻上,予斐伏在在一旁,神色担忧的看着他,“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费子昂休息了下才回说,“我没事。” “可是” “予斐,我困了。你让我睡会。”费子昂话还没说完,眼睛已经先一步困倦的闭上了,但又还撑着交代了句,“我没事,你别惊扰观主,切记。” 予斐虽还担忧着费子昂,但还是很听话的打消了去找观主的念头,只伴在费子昂身旁。 一直到确认费子昂睡去了,他才看向连音,问她,“我师父到底怎么了?” 连音皱眉,她也很想知道。 予斐等不来连音的回答。才想到她不能与自己正常交流,垂着脑袋想了想,才又想到方法,立即抬头说,“我问你答,是的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行不行?” 连音点点头,接受了他的方法。 (。) 九个梦之业火(六) 予斐的第一个问题:“我师父变成这样与你有没有关系?” 这也是他最为介意的一个问题了。 一个是他的师父,一个是伴了他大半年的好朋友,虽然他内心是相信连音的,但还是止不住他想她亲自告诉他。 连音连一秒钟犹疑的时间都没有,很果断的摇头表示与她无关。 予斐松了口气。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既然你说没有,我就信你。”予斐说了这句后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怎么会成这样的吗?” 关于这个问题,连音犹疑了一下。 如果点了头,该怎么跟这个孩子解释?费子昂又会愿意让这个孩子知道他的情况吗?可是摇头装不知,对予斐来说真的好吗?他这么关心费子昂,对费子昂的情感也如父亲一般,自己父亲遭遇了这样的情况,瞒着他合适吗? “你知道?”予斐平时虽然跟一般的孩童无疑,天真又傻气,但关键时刻他的洞察力也不弱。很敏感的就抓住了她的迟疑态度,急匆匆的问,“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 连音犹豫到最后,最终选择了点头。 *** 费子昂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日暮西山才转醒过来。 期间,予斐一直呆在他房间里不曾离开一步,好不容易守到他醒来,不争气的就要哭鼻子,“师父,你终于醒来了。” 有了一场充足的睡眠,费子昂终于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也不似早晨那样虚弱,坐起身伸手拍了拍予斐的脑袋,笑道:“傻孩子,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过是累的狠了,需要睡个觉而已。” 予斐吸吸鼻子,不让眼眶里的水蒸气化成泪珠子掉出来,噘着嘴问他,“师父你睡这么久,我能不担心吗?师父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端饭来?” 费子昂嘴角咧开了笑,打趣说:“今天太阳莫非是从西边出来的?你竟然懂事了。” 予斐站起身,满面的不高兴,“我一直都懂事的很!是你总不信我!”说完,他气哼哼的转身往外走,到了门边又回头嘱咐说,“我去给你端饭,你继续躺着。躺好!” 费子昂一愣一愣的看着他,等予斐转身离去后,面上的笑才转化成了苦笑。 手掌撑着额头,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连音就站在床头边,看着费子昂裸露出了绝望和难过的情绪。 离开了费子昂厢房的予斐也好不到哪儿去,等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控制不住眼里的水汽,悄悄滑落了两颗泪。随后在确定无人发觉前,又赶紧将泪珠子拭去。 花了半天的功夫,像玩猜哑谜般,他终于是知道了费子昂的大概情况。但也正因如此,他无法接受他最敬爱的人竟然会被魔气侵蚀。他更不愿意相信费子昂可能会成为魔。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存着各自绝望的情绪,一人的时候各自难过。但当两人待在一处时,又都像没事人那样,笑笑闹闹的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予斐给费子昂端来晚饭,与他一起在房里用了晚膳,用膳时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他为什么会突然睡这么久,不过得到的只是费子昂的几句搪塞之语。予斐听后也没缠着多问,到了睡觉的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离去前,他还特地使眼色给连音,让连音和他一起离开。 连音看的出他是又有问题想问自己,也就合作的随着他离开。 待回了自己的房间,予斐将房门关上,确保不会有人听见自己说话后,才急忙忙的问连音,“你知道我师父什么时候会不一样吗?我想看看。”他想亲自去确认一下,他的师父是不是真的被魔气侵蚀了。 连音没想到这孩子倒很细心,什么事都不单单道听途说,而是要亲自去求证。 她也并不能完全确定费子昂真的被魔气侵蚀了,对于予斐的要求,她当然不会反对,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一直候等到半夜时分,连音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招手让予斐去查看。 予斐随着连音蹑手蹑手的到了费子昂的厢房门外,他在门口一角悄悄戳了个小口,凑着眼睛去看屋内情况。 屋内的费子昂正在悄然发生改变,予斐一眼都没错过。 要不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恐怕他会失声尖叫。不过费子昂的改变依旧让他无法接受,他看了一小段时间后就看不下去了,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予斐将自己蒙在被子中,借着被子的掩盖哭了一晚上的鼻子。 自予斐发现了费子昂的秘密后,他再也做不到像个没事人那样与费子昂相处,害怕失去费子昂的情绪让予斐都变的有些早熟起来。在与费子昂相处时,他变的小心翼翼又黏人的紧,他害怕着或许某一天费子昂就不见了,所以想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相处的时间。 连音看着予斐这样的变化,不禁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事情。 费子昂虽不知道予斐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但予斐的转变,他还是看的出,加之自己的身体变化越来越明显,他自感也或许再隐藏不了多久,和予斐相处时,总想着一下子就将自己会的、知道的全部教给予斐。 这一日,一大一小两人坐在连音初次见他们的地方。费子昂望着湛蓝的天空问予斐,忽然问身旁的人,“予斐,你就那么想拜我为师,做我的徒弟吗?” 予斐仰视着看费子昂的脸,想看他面上的表情,只可惜只看得到他的半张脸,表情也看不真切。 “我很想。”予斐回到着他的问题。 “为什么?”费子昂又问。 为什么?予斐心里想了想答案,回答说,“因为我就只跟你熟悉啊。”说出口的回答并不是他心中真正所想。 费子昂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崇拜我之类的话。” 予斐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很崇拜费子昂。 “予斐,我可能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费子昂望着天空出声,口中却在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拜名师为徒。将来行走天下,也能成为人们口中传颂的大人物。” 予斐一听,急巴巴的表态说:“拜你为师,我将来也能成为人们口中传颂的大人物!” 费子昂笑了笑,没再说话。(。) 九个梦之业火(完) 费子昂劝导予斐拜名师学艺时,予斐心中便有些不好的想法,但他忍着没响,总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太多。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份不好的感觉会应验的那么快。还没几天就出事了。 青云观每年春秋两季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法事,法事当天青云观中的外游弟子将悉数回观参加这场盛事,同时还有青云观所依附的玄华大派的精锐弟子也会出席。 青云观主也会在当天联合各位长老以及一些精良弟子一起诵咒念经祝祷青冥长天,消除四方灾厄。费子昂作为精良弟子每年都在祝祷的队伍里,一向都没什么问题,可是这回,每一句咒语仿佛一柄利剑直刺他的胸口,费子昂挨了半段,实在受不住的怪叫一声,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一众人的面异变了妖魔状,顿时吓坏了一众观内弟子。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费子昂就这么被玄华派精锐弟子拿下。 “观主,你这弟子早已入魔。你们青云观内竟都不知晓?”带头的精锐弟子向青云观主回禀情况时,这么问了一句。话里似是在责怪青云观众人法力不足,竟连妖魔潜伏在身边都发现不了。 青云观主被问的哑口无言。 还是身旁的长老解围说:“近日来观内魔气若隐若现,我只以为是有什么魔物混进观内,倒是一直让弟子留意着情况,但这魔气隐藏的很好,每回追查到一半时便断了。却着实没想到,问题竟然是出在自己人身上。” 既然观内这么解释,带头的精锐弟子便也不与青云观观主过不去了,吩咐自己身旁的弟子将费子昂看押起来,明日带回玄华派去发落。 在人群里的予斐见此情况后,忙是挤到了人群最前方,激动的喊:“别带走我师父,我师父不是妖魔。” 带头的精锐弟子斜眼看了眼个子小小的予斐,冷情又不屑的说:“都已经具有妖魔外形,还说不是妖魔?” 予斐摇头,仍然固执的说:“我师父不是妖魔,他不是妖魔。” 带头的精锐弟子不想与个小孩儿纠缠不清,不再理他,只要其他弟子先将费子昂看守起来,剩下的法事还需要完成。 予斐看其他人将费子昂带离现场,忙要追过去,但才跨步就被身后的人给拽住了。 拽他的人说:“予斐,乖,别闹。你不能去。” 予斐眼见费子昂被带离,不禁大喊大叫,使劲的挣扎,但小孩儿的力气怎么都摆脱不了身后成人的牵制,他急的眼泪都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还是带头的精锐弟子见他吵闹不止,口中捻了道口诀打到予斐身上,下一秒予斐便昏睡了过去。 拽着予斐的人连忙将予斐扶住,只听的那人说,“这小孩太过吵闹,影响法事的正常进行,暂且让他睡会。” 其他人听着,自然没人有异议。 被中断的法事很快又再开始,予斐则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安顿。 等予斐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法事也已经顺利结束。观内的弟子们都在不敢置信的谈论这费子昂的事情,任谁都没想到费子昂会被魔气侵蚀感染,也成了一个妖魔。 迎接妖魔的下场就只有死一条路,费子昂身为青云观优秀的弟子,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谁能想到事情会这么变化,真乃造化弄人。 予斐一醒来便去找青云观主,希望观主能够出面救下费子昂,不要让他被玄华派的人带走,只是观主并不可能理予斐一个小孩儿说的话。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被魔气侵蚀的弟子出面,虽然费子昂曾是他很器重也很看好的弟子。 当予斐求了半天都无法打动观主后,他也不再期望观主,又改变了目标去求观内其他说的上话的人。 然而大家伙的表现都与观主如出一辙,平日再与费子昂要好的人,如今全都沉默不语起来。 任谁都不会为了一个魔气缠身的人多费心思和口舌,予斐注定说干了口水都得不到帮助。 各方吃尽闭门羹的予斐最后看向了一路跟着他的连音,在看着连音沉默了半晌后,他对连音说:“所有魔气侵蚀的人被抓住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因为不杀死对方的话,一旦魔气侵蚀全身就会将他变成真正的妖魔。一般人也就算了,我师父那样的一定会成为厉害的大魔。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让我师父活多几日的。” 连音不知道予斐为什么会忽然跟她说这些,不过她认真的将他说的听了。 予斐说完后又看了连音一会儿,这才说出了他的目的,“你能帮我吗?”他说,“我想去救师父,我不能让他被他们带走。”哪怕明天费子昂就要成为大魔,他也宁愿他生,不希望他死。 虽然予斐没将心里的话宣之于口,但是连音光看他的眼神就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她没法批判他的对错,只是他让她帮他,她却是真的无能为力。 好在予斐也知道连音什么都做不了,他也并不需要她做什么,只是“我想让领我去找师父,你知道他被关在哪儿对吗?” 连音确实知道费子昂被关在哪儿,费子昂被带走时,她跟去看过了,如今费子昂被关的地方是观内后院的一处地牢里。地方算不得多隐蔽,予斐若有心找,花些时间就能找到,所以连音想了想后就为他带了路。 连音带予斐去地牢不过是为他节省时间,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深深的后悔那么快就带予斐寻过去。 幽暗的地牢,已经稳定下来恢复正常的费子昂却满身伤痕累累,四肢的筋脉尽数被斩断,整个人仰面躺在湿冷的地上就跟浸在血池中一般,予斐看的都傻眼了,眼里布满了惊愕和不敢置信。就是连音也被惊吓到了。 费子昂被魔气侵蚀,就是日后真的要被处死,可当下的四肢筋脉尽断算是什么意思? “师父!”予斐失声叫唤着费子昂。 费子昂费力的睁开眼,望见予斐时,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嗓音沙哑的问,“你来做什么?” “师父!你怎么会成这样?谁对你做的?”一股灼心的愤怒挤压着他的心房,也使得他问话的声音都咬牙切齿。 费子昂努力的看清予斐,不答反说,“你不该来,快回去吧。” 予斐拧眉摇头,“师父,我来带你出去。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 费子昂勉强的扯开笑,“傻孩子,对不起。” “师父,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予斐本对自己说过不能哭的,可是费子昂的这三个字却莫名的勾他的泪水,让他怎么都控制不住。 费子昂喉咙口咽了下才说,“以后我不在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拜个厉害的师父,学好本事。将来,做一个厉害的人物。” “我就想拜你为师,我就想跟你学本事。你明明答应了我,要教我的。你为什么要言而无信。”予斐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眶里滚落了热泪。 费子昂咧咧嘴,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傻孩子,别哭。也别为我难过,知道吗?” 予斐忙擦擦眼泪,“我才不会为你难过。你明明答应了我那么多事情,你一件都做不到,我只会讨厌你恨你,我才不会为你难过。” “对不起”费子昂喃声道,他有太多的事情想与予斐说对不起了。 在一旁看着的连音也不禁动容的皱皱眉。 “什么人在这里?”正当师徒俩说话的时候,地牢外很快又进来了人,正是之前的带头弟子。对方见是予斐后,立时竖眉瞪眼,“怎么又是你这个孩子。” 对方对予斐没什么好印象,予斐对对方也没有好印象,见了他便诘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师父!” 对方看了眼形同废人样的费子昂,一脸很正常的说,“不斩断他的四肢筋脉,难不成还等他再变成妖魔来伤我?”他这么做全是未雨绸缪。 “我师父不是妖魔!”予斐大声的反驳。 对方眯眯眼,根本懒得与他辩论,只呵斥道,“出去!小杂碎。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予斐怒瞪着他,依旧伴在费子昂身旁不肯起身。 对方没什么耐心的样子,见予斐不动,干脆自己过来伸手将予斐提了起来。 个头小小的予斐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对方给提了起来。 予斐拼命挣扎着想要下来,对方却根本没给他这机会,扬手一挥,予斐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脑袋便直直撞在了地牢的墙面上,顿时两眼一番没了知觉。 连音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更是反射性的吓的一跳。 对方见予斐晕后才松开手,望了眼瘫软在地的予斐,没好气的念了句,“实在是吵人。” 费子昂费力的扭头看向予斐,眼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孩子。” 对方拿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费子昂,嗤笑道,“妖魔的徒弟,我不将他与你一同处置,你应当跪谢我了。还问我怎么对待他。” 费子昂眼中的怒火不断,身上也因为这怒火而又开始妖魔化。对方见状,直接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在了费子昂的心口上,顿时让费子昂呕血。 连音望着费子昂的情势,又看着予斐的情况,跪倒在予斐,伸手无力的一次次的穿透摸空,而予斐额头因为撞击墙面破了个口子,这会儿正淌着血。 出现在这一大一小的身边后,连音第一次为这样的无力感到难过和愤怒。 然而迎接她的事实却依旧残酷。 第二天,费子昂被带走,青云观上下无一人为其说过一句话。而予斐因为撞击墙面的力道过于狠戾,足足昏了三天才醒过来。 等他醒来后,虽他第一时间追出青云观想去玄华派找回费子昂,但一切不好的事情,他不希望的事情都早已尘埃落定。 予斐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又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魂魄,整个人与小少年该有的天真隔绝开来。 离开青云观的他也没再回青云观,连音跟在他身后跟了两年,两年后,他又来到了玄华派,并且通过了入门测试,正式拜师学艺。 在入派拜师的那天,他的师父为他择定了弟子道号,“从今而后,你便是我座下的弟子,你就叫凌虚子吧。” 予斐神情淡淡的叩拜,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一直跟在予斐身后的连音猛地眼皮一跳,凌虚子三个字好像是一把破除魔咒的钥匙,顿时令她五感清明,世界也为之全部归位,重新开始转动。 予斐叩拜完起身,往身后瞧了眼,想看眼一直陪伴着自己的连音,可身后哪里还有连音的身影。 他微微动了下眉头,不动声色的移回了视线。(。)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一)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一) 若何从于露的身体中剥离,刚回到自己休憩的空间,陆七八便掐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或许是因为延续了机场时那份万般平静的心情,若何整个人都沉淀了不少,也少了以往那份浮现于面的愤世嫉俗、全身竖满尖刺的模样。 这是她经历的第七个世界,也是她没有故意失败,顺利完成的第五个任务。 总说有些事是经历的越多越发沉淀。那种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淡泊感也越发浓重。 虽然于露的任务算不得有多特别,可是最后的那一刻时,当于露对自己说“再见”时,若何瞬间觉得她好像不再那么抗拒自己的任务者身份了。反而还觉得,其实成为一个任务者完成不同人的梦想和心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和归宿。 若何悄然转变的心思并没有逃过陆七八的观察。 一直以来若何在陆七八的心里都像是一盆蟹爪兰,看上去全是刺,就没一点舒坦的地方。可眼下再见她,竟让他有种培养了许久的蟹爪兰终于开花的感觉。令人的目光忽视了她那些不怎么养眼的绿叶小刺,全部都集中在了那妍丽的花朵身上。 更让人不禁道一声,原来开了花的蟹爪兰也是这么妍丽,丝毫不逊于其他的花卉。 若何见陆七八的视线一直在停在自己身上,忍了忍后才问道,“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陆七八收回了视线,但半点都没觉不好意思的坦白直说,“你这次任务完成的挺好,我想你也从中得到了许多感想。” 若何斜乜了眼,口是心非的道:“没什么感想,不就是那样嘛。” “哪样?”陆七八多问了一句。 若何顿时恼怒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套近乎吗?你之前不是还一派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我不假辞色吗?现在是怎么的?想通了?想跟我搞好关系,跟我结成搭档?” 提到搭档两字,陆七八便沉默了下来,心情也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松。 气氛一下子凝了下,若何见他转变,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懊恼,有点责怪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破坏气氛了。 陆七八沉了下心思,换了语态,一副公事模样的说,“你想先休息一下,还是直接进行下一个任务?” 若何垂了垂视线,选择道:“下一个任务吧。”但是一说完,她就立马加了一条,“但是开始新任务前你能将任务情况先明说吗?我不希望进入任务角色后,再被你慢慢告知。”那样实在是太过被动了。 “好。”而这回的陆七八也很干脆,直接就满足了她的要求。 陆七八说:“介于你已经成功完成了五个任务,也算是小有所成。接下来的任务算特别,也算普通。但有所不同的地方是,原主的身体里还寄住着一个其他系统。” “嗯?”若何一时没听懂,“什么叫还寄住着一个其他系统?” 原主也有一个系统?像陆七八和陆玖那样吗?如果是这样,那原主不也就是任务者?既然是同行,那还需要她去完成心愿? 鉴于这个任务原主确实有些奇特,陆七八也就多为若何解释了几句,“原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绑定了一个任务系统,那系统并不属于主神,是个未来外星科技。”顿了下,他继续说,“虽然那原主绑定了系统,但一直没有真正激活,也不知道系统的存在。你进入任务世界后可以选择激活那个系统,也可以选择不激活。” 若何听的一愣一愣,仿佛还是没听懂的感觉。但她还是抓住了一些重点来问陆七八,“如果我激活,会怎么样?如果我不激活,又怎么样?” “如果你激活那个任务系统,在完成原主委托的基础上,你还需要帮助原主完成任务系统发布的任务,如果不能完成那个系统的任务,不论你如何完美的实现原主的心愿,你都不算真正完成任务。如果你不去激活它,你就不用完成额外的任务。具体情况,端看你任务中的选择。” 这样的情况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若何已经领会了陆七八的解释。 “好,我明白了。” 陆七八说完了值得注意的特别之处,确定若何已经明白后,才开始讲述这次任务原主的情况。 这回的任务原主叫曲绮,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说她普通半点不为过,长相普通、家世普通,就连智商也平平。可以说她从小到大就没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甩进人堆里绝对是被淹没的那一款。但或许是老天疼傻人吧。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姑娘,竟有幸交了一个各方面都异常出色的男朋友,成了人人羡慕的灰姑娘。 但是有句老话也说的挺恰当,没有三两三,岂能上梁山。普普通通的姑娘又怎么可能真的抓得住如太阳般耀眼而又优秀的男朋友?男人这物种可不是家中摆件,那可是既怕贼偷,也怕贼惦记的。 果不其然,那姑娘就被人绿了。 而绿她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继妹。 与曲绮这看哪儿哪儿普通的姑娘不一样,她的继妹曲贞是个要外貌有外貌,要头脑有头脑的女神级人物。曲贞早在乍见姐姐的男朋友时就肖想上了这位非常优秀的高帅富,这一肖想就持续了几年,也在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挖墙角挖了好多年。 或许是爱情的这面墙缝隙太大,也或许是继妹的魅力太大,曲贞撬了几年的墙角终于有了成效,十八般武艺之下将美梦成真,将未来的姐夫变成了自己的丈夫。 可怜原主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大学毕业才被继妹和男友联合告知自己的出局。 一瞬间,妹妹是破坏自己幸福的小三,男友成了妹夫,最应该被抚慰的她却成了所有人嘲讽的对象,更被亲友们点评为这才是拨乱反正。 这之后,被人称之为拨乱反正的那一对小日子越来越幸福。而她这灰姑娘被打回原形不算,日子也越来越压抑和难熬 “所以她的心愿是让那对渣男贱女得到报应?”若何很理所当然的问。(。)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 依照一般人的想法,遭遇到这样的伤害和不公允的对待,必定是希望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也让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他应该付的代价。就好像前一个世界的于露那样,希望自己活出一片自己的天空外,也希望出轨男和小三女能够得到报应。所以若何已经能猜出这次任务的目的,无非就是虐死那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但没成想,陆七八却用一个摇头动作表示她猜错了。 “不虐渣男?”若何不敢相信会有人放弃虐渣男的机会,她还想说她对虐渣男已经有了经验了。再想了下,她换了思路问,“那是虐渣女喽?”自己的妹妹挖了自己的墙角,确实很可气。 陆七八又摇头。 若何顿时有点泄气起来,“怎么?渣男贱女全放过?那原主是想要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咯?” 这回陆七八点了点头,“对。这位原主的心愿就是变成更好的自己。除此外,她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和要求。” 若何觉得无趣起来。“这位原主还真是够善心的。”什么放下仇恨,活出自我价值,正好是她所不屑的那一类人。 已经将该说的内容都告诉了若何,陆七八问她,“准备好了吗?现在可以上路了。” “好,走吧。”若何收起情绪,等着开始任务。 等若何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进入了任务世界,成了这个叫曲绮的姑娘。 陆七八的声音传来提示,紧接着,她还没做好准备便被原主记忆的汪洋给淹没了。 若何捧着额头,感受着海浪一般的记忆横冲直撞着她的大脑,她被晃的头晕眼也晕,干脆闭起了眼。 差不多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完全接收了原主曲绮从小直大的所有记忆。 原来陆七八跟自己说的那些还并不是全部,只能说被继妹和男友联合背叛不过是曲绮这灰色人生道路上的一小半而已。 这姑娘实在是活的太憋屈了,家里是重组家庭,虽然与继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家里父母全都偏袒着这个叫曲贞的继妹,继母偏袒不用说,那是人家的亲妈。可是曲绮的父亲竟也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比较偏疼曲贞,只因为对方比曲绮小。 曲绮是姐姐,而曲贞是妹妹,做姐姐的自然得让着妹妹。这是曲父一贯的口头禅。 若何想起这句话就忍不住要冷笑,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单单家里父母偏心也罢了,在各路亲戚的闲谈间,两姐妹也一直是被拿来比较的对象,而姐姐不如妹妹也是亲友们最常用的论点。 父母不疼、亲戚不亲,加之因为有个招仇恨的男友,曲绮也根本就交不到什么贴心的朋友,一直以来都是孤孤单单的。这姑娘长这么大还没有心理扭曲,若何都表示服气,想为这姑娘鼓掌称好。 不过原主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的这个愿望也就无可厚非了。 若何打算收回之前的观点,这任务也并没有多无趣。 陆七八交代了两声,而后便沉寂了下去。 若何仍旧闭着眼保持着捧额的动作,等着记忆翻涌的余波退去。 “哟,这是什么造型?最新款的东施效颦吗?”忽的,一声嘲讽在若何头顶上方响起。 若何睁开眼,缓缓的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她此时降临的地点是大学内的图书馆,已经大四的曲绮正在为毕业论文寻找文献资料。而杵在她面前嘲讽她的人则是曲绮同一级、同一系的系花叶语。 原本曲绮和叶语是没什么交集的,坏就坏在叶语参加了一个校外联谊会,联谊会上遇见了曲绮的男朋友赵阳夏,叶语对赵阳夏一见倾心。想要发动攻势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对方有女朋友了,其女朋友还与自己同校。叶语嫉妒着有如此好运的女同学,可没想到这运气好到爆的人竟然名不见经传的曲绮,她这之后再见曲绮就总爱与她针锋相对。 叶语见若何看向自己,特意挺挺胸,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以往这么相见对上,没两秒曲绮就会败下阵来,垂下头认怂,随后叶语便可以又嘲讽她两句,发泄下自己心中的不忿。这么普通的女人,凭什么有一个那么优秀的男朋友,真是烂蛤蟆吃天鹅肉,暴殄天物。 只是叶语很快发现,今天的曲绮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 具体哪儿不一样?叶语发现她竟已经望着自己超过五秒了,不,已经十秒了。 她她她,她竟然敢直视自己这么久。 叶语挺高的胸慢慢又降了几分,见曲绮还盯着自己不放,顿时恼羞成怒起来,“你看什么看!” 若何捧额的手改做托腮状,偏了下头,斜眼看着叶语,淡淡笑起来,说:“我在看你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怎么总是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叶语生生被她这话噎住,一双大眼登时瞪的如牛眼那般硕大恐怖。 相比起叶语的变脸,若何还是那一副淡笑怡然的模样,“同学,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图书馆。图书馆是用来学习的地方,可不是你来大声喧哗、冷嘲热讽和发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地方。你明白吗?” “你!”叶语的牛眼更撑大了几分,看的若何都为她担忧,深怕下一刻她的眼珠子会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坐在若何四周围的是其他年级和其他系的学生,之前看叶语过来嘲讽曲绮时就已经进入看戏状态了,如今见曲绮竟一反常态的反击对方,更是进入了一级看戏模式,甚至还有头脑灵活的当即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打算回头就发校园论坛上去分享分享。正好最近几天学校里也没什么八卦,拿这件事凑凑数也好。 若何发现了周围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也无意让人多围观,反击完叶语后便起身收拾了下自己的物品,抱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三) 若何离开图书馆后径自回了宿舍,这个时间的宿舍内空无一人,因为已是大四了,大家不是忙着毕业论文,就是忙着找实习的单位,一个宿舍的四个室友只有到晚上睡觉的时间才有可能见上一面。 不过此时没人也正好合了若何的意,她需要独处一会儿再理一遍原主的记忆。 将肩上的书包和怀里的书本悉数丢掷到床上,她先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洗手的时候,若何无意识的看了眼盥洗镜,就在移开视线时猛地顿住了视线,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改而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番镜子中的人。 “也不是很丑啊”若何转头向两边,各种往镜内打量,最后自言自语的下了句断语。 镜子中映出的人有双非常周正的杏眼,鼻子虽然说不得多挺拔,但也不塌,唇形也不错,上些淡色的唇彩一定水润润的添色不少。加之脸型是美女标配的鹅蛋脸,塑造性又不差。若何不明白这姑娘就沦落到垫底的行列里去了。 毕竟这世道,三分靠底蕴,七分靠打扮,早就没了丑女一说。 若何视线不离镜子,一手关掉水龙头,一手撩开了快挡住眼睛的厚重刘海。少了刘海的遮盖后,曲绮的五官顿时明朗不少,整个人也有神采不少。 “啧啧啧。”若何看着露出庐山真面的原主,边摇头边啧啧有声,“果然是失败造型带来的失败感官。”分明是个底子不差的小美女,偏偏搞个不合适的发型,就这样不懂经营自己,也不怪男朋友都被撬墙角了。 这么想着,她又想啧啧出声。啧字还没出口,她忽然忆起了这发型的由来。这发型似乎正是她的男朋友赵阳夏指定给她的,说是他喜欢这样的发型,也觉得这发型最适合曲绮。 “靠!原来是渣男的锅!”揪出了罪魁祸首后,若何更是不能忍受这个挫的不行的发型,一手抓着刘海,四下找了找,直接找了个发夹将刘海全部夹到了一旁,这才满意不少。 才打算要离开卫生间,若何的脑中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说: 那声音非男非女,带点机械音。不像是陆七八那样性别分明,让人有点儿琢磨不透,好像是与陆七八他们非常不同的存在。 若何顿下脚步,转了转眼珠子,声音问出问题后,她便反应了过来,那说话的应该就是陆七八所说的另一个系统了。 系统等了会儿不见若何回答问题,又重新问了遍若何是谁。 若何反问,“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脑子里说话?” 系统很不满意若何不回答问题还反过来问他是谁的行为,抗议说: 若何噗声一笑,问系统说:“为什么?” 系统被若何问住了,一时卡壳, 若何嘴角一勾,这个系统好像还挺傻气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游戏规则走?你说回答,我就必须要回答吗?”若何问系统,“为什么不是你按照我的游戏规则走?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看心情回答你的问题,如何?” 系统懵逼了。 接下来换系统没有声音了。 若何也不在意这个系统的消声,转身离开卫生间后,她快步走到床边将包拿了起来。 拉开包,将手机掏了出来,若何翻看着手机里的通讯录。就在刚才跟那个系统说话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她先要做的事情,她应该去见见她的劈腿男友。 现在的赵阳夏早已经与曲贞暗渡成仓一段时间了,两人地下情玩的正浓,赵阳夏也渐渐与自己疏远起来,再要不了几个月,两人就要手牵手到自己面前来请求自己的成全了。 虽然原主没打算虐渣,但若何觉得怎么都不能让他们好过。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被比较惯了的关系,她那继妹总觉得自己样样比她强,所以应当拥有的也要比她多。 曲贞乍见赵阳夏的时候,爱慕固然有之,但要说不是嫉妒姐姐交往了这么个优秀的男友,进而起了抢夺的心思,若何是万万不信的。 既然曲贞那么喜欢抢,那她干脆免费大赠送算了。 调出赵阳夏的电话,若何直接拨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对方接通,很快,电话那头传来赵阳夏类似电台dj的声音。 没有任何铺垫,对方接起电话便说,“曲绮,我现在在开会。等会后再给你回电。” 捏着电话的若何眉毛一挑,在对方没挂电话前先将要说的说了出来,“别了,我就是告诉你,晚上一起吃饭。时间地点你定。决定好通知我。好了,你忙,挂了。”说挂就挂,连个再见都没说。 原本说要开会的人这会儿却捏着电话半晌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那声音确实是曲绮的没错,他真要以为是接错电话了。 吃饭?赵阳夏想了想,他与曲绮确实已经很就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但想到曲贞,他又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和曲绮一起去吃饭。 就这么纠结了老半天,最终他还是决定与曲绮一起吃晚饭。不为别的,曲绮现在还是他的女朋友,他应该有这份义务。 在赵阳夏纠结的同时,另一边的若何挂了电话后便心情很好的计划着她是不是该先去打理下自己的发型,毕竟现在时间尚早,够她折腾许久了。 她翻出钱包看了看钱款数目,确定还够她消费之后,她重新将背包整理好,背着包出了宿舍。 之前被若何整晕了的系统好不容易从懵圈中回来,又全程监听了她和赵阳夏的电话,对于若何的表现可谓满意的不得了,忙说: 系统说的慷慨激昂。 若何好奇的却是,“开启什么任务?”(。)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四) 系统说的掷地有声,也不等若何多费口舌问情况,系统已经先自报了家门: 若何听着系统一遍又一遍的提到loser这个词,不禁高高的挑起了眉,反问系统,“你是在说我loser?” 系统接话的飞快, 系统这一副满满的江湖骗子的口气,只能得到若何的“呵呵”两字。 系统顺口的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如今的这人明显不是原来的那位宿主。他刚才那些话对她是否有用?系统忙又来确定若何的来历, 若何将宿舍的门锁好,转身往宿舍楼下走,听了系统的问题后,考虑了番要不要坦白。 在她考虑的时候,系统非常安静乖巧的等待着。 一直等走到了楼底,若何才考虑完,对系统说:“我是帮助曲绮走出loser这个标签的人。” 系统怪叫一声, 逆袭者?若何想了想,觉得这个用词还挺附和的,遂附和说,“是啊,我是逆袭者。” 系统听见若何承认,又是一声怪叫, 若何皱皱眉,对于系统丰富的用词表示有点跟不上。 系统不甘心的大叫: “哦。” 若何停住脚步闭了闭眼,觉得头疼的抬头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这系统怎么这么呱噪,比之前负责她的陆玖还话多。 与这自称打脸系统的一相比,陆七八真是男神级别的存在了。因为陆七八已经掌握了男神该有的气质,冷淡! 系统还在不停的叫嚷着若何卑鄙无耻,若何无法淡然的做到无视,直接凶了回去,“叫唤个屁!先来的又怎样?观察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有所作为。既然知道继妹要抢曲绮的男友,为什么不早点出声提醒?你不就是在等对方得逞,不就是想看着曲绮进入绝境,而后才以一副救世主出现,来达成你那龌龊、不可告人的目的吗?充其量不过是伪君子一个,装什么立了牌坊的贞洁烈妇!” 原本还在大喊大叫的系统忽然消了声。 终于重回清静的若何冷哼了声,抬步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原主曲绮所念的大学是所三流大学,学习的氛围比不得高等学府,不过在吃喝玩乐这一块绝对是能够并驾齐驱,甚至还是超越许多的。 校区里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当然不用说美发店这一类了。 若何也不用走太远去捣鼓她的头发,直接往学校内的美发店一坐,目的明确的重新弄了她的头发。 厚重的齐刘海重新修整,从没做过造型的黑长直也直接在若何的授意下让理发师弄了个自然大卷,再加上染发,足足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就在若何“改变,从头开始”的期间,她也收到了赵阳夏的短信,对方约她去他学校那一片吃晚饭。 若何看到短信的内容时,差点没忍住哼笑出声。 赵阳夏与曲绮是同龄同级,今年也是大四的赵阳夏不同于一般需要到处投简历的大四生,因为他家开公司的缘故,赵阳夏早就进自家公司去实习了。 他家的公司可是坐落在市中心板块,而他的学校却在另一头,像他这种天天都忙着在公司里学习的,吃个饭不挑离公司近的,好歹也该挑个离她学校不远的地方,可他倒好,偏偏选在他的学校。 这是欺负曲绮不会联想到曲贞与他同一个学校,吃饭的时候很容易就“偶遇”的情况吧?不过若何明知了赵阳夏的如意小算盘,她也不打算改其他地方。她倒要看看,那对渣男贱女在她面前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晚饭约的是晚上六点半,若何弄完头发都已经五点多了,加之是工作日的晚高峰,她这边赶过去铁定要迟到,她干脆也不急了。 理发师看着焕然一新的若何,半认真半奉承的说:“美女,这发型真是太适合你了。你看你这样洋气了不少。” 若何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人,满意的点头,“是很好看,我很满意。老板的手艺真不错,回头给你带客人来。” 理发师咧嘴笑开,“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若何付了钱,顶着新造型慢慢悠悠地去搭公交赴约。当然,对于会迟到的事,她也不预备告诉赵阳夏,就让对方好好的等一等。 因为若何回忆过曲绮和赵阳夏相处的情形,这姑娘约会时向来准时,从不迟到。真是太不懂得约会迟到让男朋友等的爱情艺术了。 太让人省心的女朋友,只会得到男人的不懂珍惜。 若何所坐的公车行经市区时,果然因为城市晚高峰的原因堵在半路上。相比起部分乘客没耐心的不停看表看手机,若何直接两眼一闭,悠哉的倚靠着窗户养神。 眼才闭上,沉寂了许久的系统又冒了出来,怯怯地唤了声: “嗯。”若何淡应了声。 得到若何的回应,系统才像是壮了胆,将他酝酿了许久的话说了说出,(。)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五) 若何听着觉得有点好奇,不知道这系统想怎么合作,于是不动声色的问,“合作?说说看?” 没有断然拒绝就是成功的一半。 系统立即抓住机会说: 若何听着系统说话,又分心想起了陆七八对她说的话来,如果她接受这个系统的任务,就得完成这个系统发布的任务,否则就是她完成了宿主的心愿,也不会判定她完成任务。 既然是这样,她何必费力做这个系统的任务,捞不到一点好处不说,还拖她的后腿。 若何果断的回绝,“不了。我自己能行。” 如果系统有表情,那此刻一定是满面错愕。系统忙叫唤, 若何不为所动,“不用,我不习惯得到帮助。依靠你达成目标,太没有成就感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逆袭者!系统快要抓狂了。 顿了下,系统又不死心的说: “属性点?”若何好奇。 系统见若何似乎对这感兴趣,忙是为她解释了番这个属性点的情况。 总而言之就是每个人天生有一个属性盘,不过这个属性盘上数据完美的人寥寥无几,拥有完美属性的基本都是上天的宠儿。剩下的其他人,有部分属性突出的,也有样样都不突出的,就比如原主曲绮这样的。 而系统可以为宿主制造属性点,只要宿主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系统就可以提供属性点了,从而到达完美属性值。等到属性值升高,或者到达完美值,宿主自然而然就会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平步青云,躺着也能走上人生巅峰了。 这又是若何闻所未闻的内容,她听着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忍不住就问系统,“那要做多少任务才能打到你所说的完美数值?” 系统说: 999个任务若何脸都黑了,直接道:“我拒绝!” 系统噎住,反应了会才大叫, 若何不再理系统。 若何闭着眼,眉心处隐隐一跳。但她忍着,就是不理会这只叫打脸的逗比系统。 系统再叫唤了一会儿,见若何定力十足,怎么叫都不再理他,他只好不情愿的继续蛰伏起来。 若何坐的公交一直堵车堵到快七点才到达赵阳夏的学校,六点四十分的时候,赵阳夏来了条消息询问若何在哪儿。虽然约定了六点半,不过他自己迟到了十分钟,本以为若何会在约定的地点等他,可没想到他到了却没见到人。 这实在不像曲绮以往会有的表现,所以赵阳夏才勉为其难的给她发了条短信询问她在哪儿。 接到了赵阳夏的短信后,若何才假惺惺的一副委屈模样,告诉赵阳夏说自己没想到公交车会堵在半路上,话里自然也暗暗讽刺了番赵阳夏挑的好地方。 等若何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不出她的意料,赵阳夏并没有在外头等她,而是早已经坐在了小饭店里。 更加不出若何所料的是席间不只赵阳夏一人,那女神继妹曲贞也在场。 若何将两人各看了眼,这才整理了下面部表情,抬头挺胸走了过去,“阳夏。”若何亲昵的唤着赵阳夏的名字,直到落座在赵阳夏对面,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曲贞也在场,惊讶的说,“哎?贞贞也在啊。” 两人一起看过来,第一眼全都注意到若何换了发型。 赵阳夏更是吃惊的问她,“你什么时候换了发型?” 若何低头看了眼垂在胸前的栗色卷发,抬头扬着笑回道:“哦。今天换的。同学推荐给我的理发师,今天正好过去看看,那理发师非要给我设计造型,还说给我算便宜点。你知道的嘛,我不好意思推脱。” 她说的一副无奈的紧的样子,坐在一旁的曲贞却忍不住斜乜了她眼。曲绮一向都是绝缘体,各种关系都搞不好的人,会有同学与她往来?还有理发师乐意帮忙设计形象造型?曲贞怎么都不信。 不过再看若何那副说话的语气和模样,又不像是骗人的。曲贞略有不爽的皱皱眉。 若何视线的余角看了看曲贞,一手托腮,笑眯眯的对着赵阳夏说,“阳夏,你说我这样好看吗?” 赵阳夏却下意识的扫了眼曲贞,曲贞也在这时候抬头与他对了眼,他这才移开眼神望向若何,“我还是喜欢你一直以来的发型,比较好看。” 若何控制着眼珠子不做出翻白眼的动作,同时暗自在心里咒了声:喜欢你个大傻叉! 面上却露出懊恼的表情来,咬了咬下唇说,“那好吧。那以后我天天在你面前多晃两圈,让你尽早适应我现在的发型。在没适应前,只能先委屈你喽。” 本以为她会说明天就去改回来的赵阳夏毫无意外的怔了下,怎么都没想到曲绮会说出这样的话。 曲绮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她从不会拒绝自己,更不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赵阳夏审视的眼神才落到身上,若何已经扯开话题说,“我好饿,我们可以点餐了吗?”(。)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六) 若何的话让赵阳夏尴尬的咳嗽了声,又收回了眼神,说:“你点吧,我刚和曲贞点完。” “哦。”若何似笑非笑的应了声,招手唤来服务员,也不怎么看菜单就点了餐,等服务员退去后,她才转向曲贞,好奇的问道,“真的好巧啊,贞贞怎么也会在这里?” 曲贞对曲绮一向是爱搭不理的,听了问题后,直接敷衍的说,“我正好出来吃晚饭,碰到了学长,学长说你们在这里吃饭,让我一起吃点。” 这么巧怎么不去买彩票? “原来是这样啊。”若何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看向赵阳夏说,“谢谢你,阳夏。” 赵阳夏一愣,很是莫名其妙,“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了我这么照顾贞贞啊。”若何说的很是理所当然,“爱屋及乌什么的,我真的很感动。” 赵阳夏既尴尬又心虚,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只憋出“没事”两个字。 曲贞在一旁听的都要内伤呕血。但随后又不禁冷笑:愚蠢的女人,就这么继续自以为是去吧。等着看吧,等到赵阳夏毕业,她一定会让赵阳夏把话都挑明。到时候有的她哭的时候。 若何保持着笑脸,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赵阳夏,那视线直看的赵阳夏不敢与她对视,只能低着头躲避她的视线。 曲贞好多回都差点忍不住想叫若何别看了,但因还记得如今曲绮与赵阳夏还并没有分手,还不是她说话的时候。她只能暂且忍着。 直到实在忍不下去了,她才讽了若何一句,“你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花痴吗?能不能收敛点?” 若何这才分了个眼神给曲贞,好笑的回击说,“我看我自己的男朋友,哪个太平洋警察管的这么宽啊?” 曲贞恨恨的闭上了嘴。 默默看戏的系统终于憋不住又冒了出来。再一次试探的问了一遍, 若何怼曲贞怼的很爽,也有心情理会系统,不过对于系统的合作提议依旧表示拒绝。 她说:“系统,你还是寻找新的对象吧。曲绮已经有我来负责,如今已经不是什么loser了,与你的目标不符。” 系统真想嘤嘤嘤给若何听,现在的宿主不过是旧瓶装新酒,外在还是loser啊。 “那随便你吧。” 系统还是没死心,不过请求已经改成控诉了。 若何的回复非常惹人厌,她说,“因为我不乐意。” 如果能够变成人类,系统真的很想揪着这个女人暴打一顿。做人最基本的道理,有爱、互助,懂不懂? 若何与系统说了两句话后就不再理系统,恰好餐点也上桌了,她确实有些饿了,便暂时放弃一切,先专心将肚子填饱。 桌上的三人只顾自己用餐,期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这顿饭结束的也就挺快。 吃过饭,赵阳夏也没其他的安排,话里便提点若何该回学校了。 但若何偏偏装作没听出他话里驱赶的意思,反过来暗示的说,“明天我早上没课。而且我这大老远的再坐回去,门禁的时间都过啦。要不然,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她这么说,最为紧张的不是赵阳夏,而是曲贞。几乎是若何一说完,曲贞就脱口而出说,“不行!” 若何奇怪的看她,“为什么不行啊?” 曲贞只是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若何追问她,她根本就来不及想说辞,结巴了几下便说,“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你夜不归宿,一定会生气的。女孩子要洁身自好,怎么能够夜不归宿。” 若何眨巴了下眼,忽然笑了起来,“贞贞你在想什么啊!”她捧着肚子,笑的恣意夸张,努力控制了下笑意才说,“我是想去你的宿舍留宿一晚而已,你想到哪儿去了啊?” 曲贞面上一红,神色委屈的去看赵阳夏。 若何干脆也跟着看向了赵阳夏,等着看他会怎么说。是避嫌,还是解围。 赵阳夏接收着两人一同睇过来的视线,他瞧出了曲贞视线里的求救,却瞧不懂另一个眼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两边比较了下,他还是抵不过柔弱的求救,选择了替曲贞解围。 “好了,曲绮。你看别人都在看你了。”他想了下又说,“既然你说回去晚了,那就去曲贞那边睡一晚,明天早上回去吧。” 曲贞拧了下眉,很不愿意接受曲绮留宿的事情。可赵阳夏都这么说了,她也听得出赵阳夏希望自己留曲绮留宿一晚,她当然不会拒绝赵阳夏,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 赵阳夏的车停在校门口的停车场,这会儿步行着将两人一起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随后才返身离开学校。 等赵阳夏一离开,曲贞那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就展现的更加彻底了。没好气的瞪了若何一眼,率先上了楼,更是连招呼一声都没有。 若何可不管她什么情绪,见她领路自然跟上。一路随着她回到了她的宿舍。 曲贞的宿舍也是四人寝室,如今寝室内的其他几位室友都在,室内热闹的很。 室友们见曲贞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个陌生女孩回来,好奇的看了看若何,猜测她的身份。 大学至今,身为姐姐的曲绮根本就没与曲贞的同学们接触过。曲贞不愿意众人认识曲绮,曲绮则是自卑和内向使然。 室友面上的好奇是那么明显和浓烈,曲贞却像是眼盲了一样,只作看不到,根本不给众人介绍若何。 若何干脆自来熟的抬手向室友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曲贞的姐姐,曲绮。” “你就是曲绮?!”众人全都惊讶不已。 面前这人就是传言中的赵校草的女朋友?(。)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七) 曲贞的室友们不可思议的喊完后,再看若何的眼神就跟看什么奇特的外星人一般,既充满了好奇,又满是审视。 原来这才是赵男神神秘女友的庐山真面目! 入学三年来,关于赵男神女友的情况一直都是个谜团。道听途说了许多,真真假假的到现在还有大把人在辩论。难得与了解真人的曲贞同寝室,可舍友们愣是处了三年都没怎么听曲贞说起过曲绮其人。 也因如此,曲绮的存在和名号在大可谓如雷贯耳,可又神秘非常。 像赵阳夏这种人帅成绩又好、家世也显赫的优质男神,初入大校园便瞬间虏获了大片女孩子的芳心。开学后,每天变着花样来堵人告白的女生更是不计其数。可不论是班花、级花还是系花或者校花,就没有一个能成功的,统统都才上场就败下了阵来。说到原因,自然是因为人家赵阳夏说自己已有女朋友了。 乍闻帅哥有女朋友时,告白的女生们死活都不愿相信男神已经名草有主了。加之入学两个月都没见过男神的所谓女友出现过,大家都猜测赵男神是故意杜撰了个女友出来拒绝烂桃花用的。 直到第一个学期过去后,心系赵男神的女生们才经由他的同室舍友证实,终于破解了这个女友谜团。 男神果然已有女友,而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友据说就读于本市的另一座大学。更有能人扒出对方是姓曲,也有人佐证说寒假期间恰巧遇见过约会的男神。但除此外,男神的女友是圆是扁,具体在哪所大学却全无消息了。就连男神的舍友们都不曾见过其如山真面目,听说是因为男神对女友保护的很好。 一时间,自感失恋的女生纷纷哭晕在厕所。一边羡慕嫉妒能拿下男神的曲姓女生,一边又不住猜想着能擒获男神的人一定也是不同凡响的女神级别人物。此时,道德观强烈的女生纷纷歇了心思,不好意思再去肖想别人的男朋友。 但还是有一部分女生不死心,总做梦自己能将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正牌女友pk下去,自己取而代之。像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赵阳夏大二的时候,因为曲贞的入学,传了一整年的赵男神神秘女友终于又有了全新的进展。 全校很快就传遍了曲贞是赵男神女友的妹妹的事情,曲贞的相貌与她的课业成绩让人误以为她的姐姐也是同样出色的人物,剩下另一半没死心的女生这会儿也打住了心思,只得向暗恋了一年的男神说拜拜。 曲贞知道这事后真是恨不得拿着广播昭告天下曲绮是个怎样蠢笨的人,但那时候的她还没顺利取代曲绮,只能憋着装她的小白花。不过曲贞占着与赵阳夏关系亲近的便利,在学校内自然混的风生水起,不时还能公然与赵阳夏出双入对,别人都抓不了把柄,更说不了闲话。 至于曲绮这个正牌女友,依然是大学生印象里的神秘人物。也是到赵阳夏大三下半学期后,曲绮其人的真实消息才一点点传进大茶余饭后的聊天圈里。但是然并卵,这几年曲绮出入大校园的次数用五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而且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就是有人铁证如山的证实说赵男神的神秘女友一无是处,根本不是什么女神,也没有多少人真的相信。 若何当下觉得这个便利不占白不占,迎着几位室友的眼神,一点都没胆怯的,语态自然又带一份从容自信的说,“不好意思,今晚要在寝室里叨扰大家一晚了。希望不会打扰到大家。” 三个女孩子一听,全都摇头,纷纷说:“当然不会。”何止不会,她们简直是欢迎都来不及了。 甚至有人想立即全面宣传一下,赵男神的女友在她们寝室,要参观的速来啊! 若何对此很大方的露出了一脸亲和友善的笑容,礼貌又周道的说:“谢谢各位小美女了。我一直听我们家贞贞说起各位,今天总算有机会见面了,还谢谢大家平日里对我家贞贞的照顾。我们家都惯着贞贞,有时候会让她有些小孩脾气,要是哪里任性了,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没有没有。”“不会不会。” 曲贞斜眼瞪着若何,很不满她说的话。装什么一副好姐姐的模样,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配。 若何举起一直提在手中的大号塑料袋,递到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姑娘面前,又说:“不好意思打扰各位,这是我路上买的一些零食,请大家吃。” 那姑娘接手过那一大袋零食,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你真是太客气了。”沉甸甸满满一袋子的零食啊,那姑娘赶忙给另两人使眼色。 两人靠过来,各看了眼零食袋内品种繁多的零食,对若何的好感直线上升。好温柔好周道的姐姐,满满的贤惠淑女气场,确实很符合男神女友的气场感觉。 突然也好想要个这样的姐姐,还有个男神姐夫,这走出去都倍有面子,简直人生赢家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若何这一波友好度绝对刷的够够的。 站在一边一声未吭,看若何发挥的曲贞气恼不已。这会儿她终于是知道为什么半路上曲绮要去买那一袋子零食了。她本以为是曲绮自己要吃,还想着她怎么那么贪心,要吃那么多,也不怕胖死自己。没想到她竟然是一早就别有用心,用来讨好人心。 曲绮什么时候有这情商了?曲贞很是意外。 若何状若撩了撩头发,实则注意了下曲贞。看曲贞的表情不怎么好,她就觉得破财也值了。 收了若何的零食,三个室友对若何更亲切起来。大家甚至还闲谈起了天,倒是不愿意理会若何的曲贞就这么被晾到了一边。 直到寝室外头有人喊曲贞的名字。 寝室外有人在喊曲贞的名字,一声声若有似无的,要不是若何耳力还不错,恐怕还听不见。 若何听了两声才看向在一旁整理私人物品的曲贞,对她说,“贞贞,外头好像有人喊你呢!” 曲贞转身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她:“我怎么没听见?” “真有人喊你,要不然出去看看?”若何提议。 曲贞翻了个白眼,根本不信若何的,直接说,“你听错了。”事儿妈啊真是! 其他三人也没有听到,这会儿也不多插话,直到外边有人敲她们寝室的门。 一人过去开门,门外来的是隔壁寝室的同学,门一开对方就兴冲冲的说,“曲贞在不在?楼下商贸系的男生要跟曲贞告白呐,这会儿下头都摆起爱心蜡烛了。你们快喊曲贞来看看呐。”(。)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八)【二更】 好心过来报告消息的女孩说话的时候,楼下叫喊曲贞名字的声音才清晰的传进寝室里,是男生的声音,还不止一道。 曲贞因为长得不错的关系,不时是有大胆的男生来向她告白。在宿舍楼下唱情歌的有之,早晨来送早饭的也有之。如今换成摆蜡烛的,自然又引起了旁人看热闹的心思。 室友们一听又有人来告白,这次还用上创意了,纷纷看向女主角。 “曲贞,又有人告白了!商贸系的!”室友传着话,话里语气激动,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神里写着让曲贞快出去看看的话。 曲贞还没说话,若何已经抢先说:“竟然有男孩子给贞贞表白?这个真该看一下。”说完率先抬步往外走,其他两名室友一听,忙追随着若何一起走了出去。 身为女主角却被晾在最后的曲贞不甘愿的跺跺脚,这才跟着追上去。就在若何说那句话的时候,她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若何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好像是自己要被卖了一样。 由于宿舍楼下的人拼命喊着曲贞的名字,已经叫出了许多的围观人群。这会儿全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宿舍楼下的情况。 曲贞的寝室在三楼,若何顺着阳台往下看了眼,觉得这视角看过去算不得最佳状态,干脆对成功被她收买,已经追随起她的三个女孩子说,“我们去楼下看看吧,要追贞贞的男孩子,我可一定要好好把把关。” “好的!绮姐!”三个姑娘甚至连称呼都改了。 若何一笑,跟带着三保镖似的,向楼下走。 慢了若何她们半拍,才走出寝室的曲贞见的就是四人一起往楼梯走去的背影,当即更是气了个仰倒,口中唤她们,“哎,你们!”几人根本没理她,若何的步伐快,三个室友已经跟着她走出了老远。 楼下叫唤曲贞名字的声音又传来,曲贞气恼的跑到阳台护栏往下看了眼。 她探头一看,楼下的人立马发现了她,起哄般又狂呼起她的名字,还喊着让她下去的话。 曲贞见起哄看热闹的人那么多,再想若何反常的看热闹态度,咬咬牙只得追着若何往楼下去。 若何她们先下了楼,宿舍楼前的空地上此时已经用蜡烛围了个硕大的爱心,爱心圈里站着个小伙。或许是围观的人太多了,小伙略为紧张的捧紧了手中的花束。 蜡烛光加上明亮的路灯,几个室友先一步瞧清今天来告白的男生是哪位,忙像狗仔似的跟若何说,“绮姐,那男的是商贸系的莫向君,在我们学校小有名气。” “是啊,前两个月好像就跟曲贞表达过好感了。曲贞一直没松口,没想到今天他会来这一招。” 若何不语,视线将那男孩打量了番。心里很清楚,面前的男孩子比起赵阳夏实在差的太远了,有赵阳夏这样的朱玉在前,曲贞能瞧得上才怪。 不过若何转了转眼珠子,心下瞬间有了个主意。再看那叫莫向君的男孩,问身旁的三人,“这男孩子怎么样啊?在你们学校风评如何?以前交往过女朋友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问这些做什么啊!”追着若何下楼来的曲贞一听她打听莫向君的情况,当即发飙起来。 室友们见女主莫名其妙的生气起来,也不敢回答若何的问题。心底倒是一下子奇怪曲贞对自己姐姐的态度,好像不怎么样嘛。 若何一副不跟小孩子计较的大人模样,好言好语的跟曲贞说:“我是你姐,当然得对你负责。不靠谱的男孩子,就是你喜欢,我也不赞同你交往。我想爸妈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可得先替你把把关。” 她的话自然得到三位小跟班的认同,但也让曲贞更加的厌烦,从小到大总是一副姐姐的姿态,到底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要这姐姐。 若何和曲贞说话的时候,另一边陪同着莫向君一起过来的男同学见曲贞出现在楼下,又起哄起来,口中一边呼着曲贞的名字,一边说着“莫向君喜欢你”的话。更加引得看热闹的学生们情绪高涨。 曲贞根本就对那个莫向君没什么感觉,加之又被若何看了这场热闹,心情更加的不好,再听男生们这么叫唤,直接冷着脸瞪看了过去。 只可惜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根本没多少人会去细瞧女主角的表情,也就没人被她的眼神给吓退。 若何见机不可失,连忙趁着曲贞不备越过她,走到了蜡烛圈边,抬头冲着圈内的莫向君点了个头,说,“你是商贸系的莫向君?” 站在圈里的莫向君正紧张的注意着曲贞,直到听见若何的提问才看见站的不远的她。 莫向君不认得若何,对于她的提问也就没放多少的认真,草草的点了点头后,一双眼又去紧盯曲贞。这会儿的他早就因为紧张而忘记了原本制定的计划方案,整个人就傻傻的站在蜡烛圈里走不动路了。 好在曲贞看见若何在前头,心里惦记着她要做什么,也跟着走了过来,这才拉近了与莫向君的距离,也使得莫向君能与曲贞说上话。 莫向君平日里也算口才不错的人,之前向曲贞表露好感的时候也没这么怂的,但今天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场合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今儿的排场有点大,他竟然结巴起来了。 “曲贞,我、我喜欢你。”好不容易憋着口气说完,莫向君将手中的花束往前一递。 曲贞见状,微张着口,满面的无语。 若何看着那距离曲贞非常遥远的花束,也非常想笑。看来她刚才的问题也不用其他人来解答,这小伙子看起来是个耿直老实的。 看热闹的学生们这会儿起哄的更是厉害,站在莫向君那一边的早已喊起了答应他的话语。 曲贞权当没听见,上去就拽住若何的手臂,低着声警告似的说,“你别多管我的闲事。” 若何与她对视,忽然扬起了笑,“我是你姐,怎么会管你的闲事?”她手下一使力,挣脱了曲贞的拉扯,这才将话补完说,“我管的可都是你的正经事。”(。)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九)【三更】 (还11月月票30+) 若何挣脱了曲贞后,直接跨步走入蜡烛圈里,直接伸手取过莫向君手里的花束,在男主角和看客一众人懵逼的情况下,若何笑着对莫向君说,“同学,你看起来挺不错。这束花我就代替我们家贞贞收下了。” 莫向君还在懵逼着,只能愣愣的看着若何将他手里的花结果去,对于若何说的话也处在只听见了,但完全没听懂的状态。 若何见他这傻呆的模样,心里叹气,要是这男小伙真跟曲贞这样的人配成对,那是曲贞走了狗屎运,也是这小伙上辈子倒了霉了。不过,暂时她也没时间同情他。 快速默数了遍莫向君要送曲贞的红玫瑰数量,若何态度亲切、声音却非常嘹亮的告诉莫向君以及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就贞贞这一个妹妹,她可是我的宝。虽然你现在初步通过我这关,我暂且不反对你追求我妹妹,但是回头我会向阳夏打探清楚,要是阳夏说你半点不好,就是我们贞贞再喜欢你,我也不会同意你跟我们贞贞来往。” 莫向君仍旧处在懵逼状态,短路的大脑并不能反应过来若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一旁的围观人群却神思清明,若何这话直接就在人群里炸开锅。 若何新收下的三只小跟班顿时觉得若何真是太帅了,这样的姐姐,请给她们来一打吧。当然,配套的姐夫也不能漏了。 而其他人那儿,谁还管莫向君告白有没有成功,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确认曲贞会不会点头同意。大家伙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摆在若何身上,曲贞的姐姐,那不就是赵阳夏的女朋友嘛!况且她也确实语带亲昵的喊了赵阳夏的名字,吃瓜群众们纷纷围观起连续三年蝉联校园最佳神秘人物奖的赵男神女友。 震惊、给力、神奇,各式各样的用词在人堆里泛滥开来。 这也正是若何想要到达的效果。不管过去大如何流传曲绮其人,女神也好,一个配不上男神的白痴也罢。此时此刻,若何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让所有在场的人认识了若何版的曲绮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 曲贞却真的气极了,当若何当着所有人亮明她是赵阳夏正牌女友身份的时候,曲贞猛然被一股危机感所包围。一直以来大家都不清楚曲绮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是她可以毫无顾忌的与赵阳夏走到一起的屏障。 可现在呢! 曲贞顾不得旁人会怎么想,她直接将踢翻了几支蜡烛,上去一把拉住若何,将她往宿舍楼上拉去。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来拉若何,若何完全没有反抗的被她扯着跑。 曲贞一路回到了寝室,关上了门才对若何吼道:“曲绮,你神经病吗?我说过了,你别管我的闲事。与其有时间来管我,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自己吗?你就不能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样,配不配来管我吗?” 若何眉梢处一跳,如果是真正的曲绮,这会儿早已经被曲贞给吼住,怂的再也不敢说话了。可若何不是曲绮,遇见曲贞这样的朝她凶的人,她只会更加凶狠的怼回去。人善被人欺,她可不做被人欺的善茬。 一堆反击的话已经预备好,若何正打算反击回去,但话还没出口时,她忽然又打住,只因为被曲贞这一番话说的心下顿时有了想法。 她花了三秒钟确定了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干脆将要说的话全部打散,面上表情也收敛了起来,从不预备相让慢慢改换成了小媳妇的怂样,她也不像楼下对曲贞说话时那么硬气,软趴趴的说:“好,我知道了。” 这样的表现才像是曲绮一贯会有的,曲贞看她恢复了正常,心下总算消除了不少早前的危机和疑虑。 等另三人回到寝室,见得就是小媳妇模样的若何,再看曲贞面上没散完的怒气,这姐妹俩之间发生了哪些剧情顿时在三人脑中自行脑补。 但无一例外的,三人都觉得若何是好心没好报的那个,至于曲贞,自从姐妹俩回到寝室来时,她们就看出来了,曲贞对这姐姐可真算不得好。往日里看曲贞和赵阳夏相处的那么和睦的样子,她们的设想中全是曲贞和曲绮姐妹情深呢。如今似乎是有些异样了。 有了楼下告白,但女主愤然离去的这一幕后,这一晚再无其他事情发生。 若何在曲贞留宿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大。就在她离开女生宿舍楼时,她还遭到了不少女生的围观。曲贞室友们原本想送她离校,但因为早上第一节有课,几人只能遗憾的送到寝室楼下,随后与若何道再见。 站在大校外的公交站台上,若何将公交站所有行经的公交都看了一遍,而后才规划好了公交路线前往市区赵阳夏家的公司。 拜谢昨晚上曲贞冲她咆哮的那一通话,也让若何决定了今天去找赵阳夏刷个存在。 虽然赵阳夏是在自己家公司实习,不过他也是从基层干起,每天要做的事情确实不少。 若何转了两趟车才到达他家公司的大厦楼下,因为没有通行证无法出入,若何只能拨电话给赵阳夏,想告诉他自己的到来。不过很不凑巧,对方正在开会,也没接她的电话,只说自己在开会,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若何看着赵阳夏发给自己的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短信,很干脆将自己所在也以短信方式告诉了他,这之后便再没收到他的短信。 不过若何也不心急,悠然地坐在大厅待客的沙发席位上,老神在在的等着赵阳夏知道她在他公司等他后会有的反应。 这一等,直接让她从早晨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而赵阳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不说电话了,就是连条短信也没有。 若何看着手机中标注着赵阳夏姓名的号码,心中一片冷笑。 真是好一个赵阳夏! 不过,没有等来赵阳夏的消息也无妨,因为很快,她就看见赵阳夏随着同部门员工一块儿下楼来。 若何一见他便起身迎了过去,面上的笑容扯的大大的,“阳夏。” 赵阳夏非常意外若何还等着他,脱口而出说:“我以为你已经回学校了。”(。)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四更】 (还11月月票60+) “没有,我特地来找你。”若何故意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对赵阳夏说完那句话后就甜甜一笑,也不抱怨她等了几个小时的事。 赵阳夏本就是故意装没看到信息,也不回她的短信,只想着她等一会儿,等不下去了就自己回去了。但他却忘记了,曲绮是个傻的很有耐心的人。如果你没有明确叫她离开,她可以一直等下去,哪怕就是等到地老天荒也可以。 只要这个人是她所在乎的人。 赵阳夏一时间有些懊恼又有些心虚。懊恼的是自己应该让她离开的,那她也不用等这么久。又心虚着自己不想见到她,也不是不想见到,而是觉得无法面对单纯的一如既往的曲绮。因为他正偷偷的试着与曲贞交往,与她的妹妹交往。 他并非是没有道德观的人,只是有时候爱情和感觉这东西,总让人不由自主和沉沦,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身旁一同下来的同事见赵阳夏与若何说话,几个男同事就打趣喊赵阳夏,“阳夏,这你女朋友?” 赵阳夏听着这称呼,顿觉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回答“是”,或者是回答“不是”。 若何瞄了他眼,干脆主动的对那几位同事问好,大方的承认说,“你们好,我是阳夏的女朋友。” 赵阳夏没想到她会一反过往看见陌生人就害羞的个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与他的关系。两人交往至今,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陌生人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的事情。 同事们看若何大方承认,而赵阳夏也没有反口说不是,也就确定了若何的身份,纷纷跟她问好。 若何笑的一脸亲和友好,一一跟所有人问了好。 赵阳夏看着这样的曲绮,只觉得很不可思议。再看她这么大方的与其他人问好,他脱口而出问她说,“饿吗?吃午饭去吧?” 若何顿时抿着唇笑的一脸甜蜜,带着一份撒娇的语气,老实的回答说,“饿!我早饭都没吃呢。” 赵阳夏皱皱眉,率先挪动脚步,“那走吧。” “好。” 赵阳夏下楼前与部门同事们约好了一起午饭,这会儿同事们也没打算放过赵阳夏和若何去过两人世界,所以这顿午饭便按照约定好的聚餐,不过就是多加了若何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若何说她还没吃早饭,赵阳夏也没挑太远的店,就在公司大楼旁边的饭店里点了餐。 饭间,大家伙的话题偶尔会跑到工作中,若何虽然对他们说的内容不懂,但她一点也没表现出不耐烦,反之还满面笑容的听着他们说。一次两次其他人还没注意,随着话题敞开后,终于有同事注意到这情况。 发现的同事拍了拍手,提醒大家伙,“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总聊公司里的事情了。多怠慢曲绮啊。能聊点其他的吗?好歹也不能冷落人家啊。” 其他人连带赵阳夏这才反应过来曲绮并非是他们公司的,许多公司中的趣事,她根本就无法领会。原本说的高兴的人连忙打住了话题,个别的更是直接向曲绮说抱歉。 赵阳夏也转头对若何说:“抱歉,我们刚才在说的是公司隔壁部门的领导。他平时比较刻板,所以难得闹了个乌龙,就让大家忍不住一说再说。” 若何一脸的原来如此,又说:“虽然是有些听不懂的内容,但是听大家这么聊天让我觉得挺高兴的。至少让我知道你很融入这个集体,这些前辈也都很照顾你。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不少了。”话间竟然全是为他着想。 赵阳夏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 同桌的其他人却忍不住打趣起赵阳夏,说他真是打着灯笼才找到的这么一个女朋友,男人就该有个这样的女朋友。 耳听着同事们的赞扬,若何对着赵阳夏灿烂一笑。 赵阳夏顿时间又体会出了心动的感觉,两人在一起走过懵懂的初中时代,又走过了单纯美好的高中时代,到大学时因为分到了两个学校,这才似乎疏远了起来。她不在身边,身为大学新鲜人的他所见也不再如初中和高中那样简单和普通,加之她的单纯终年如一日,他确实已经适应的如水般淡然无味,所以当女大十八变的曲贞一步步接近他时,他迷惑了。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他有多久没有这样与她舒服的相处过了,哪怕坐下至今他们的交谈都没超过十句话。 若何眨了眨眼,丝毫没有错漏赵阳夏眼中的情绪。 她知道,几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没了就没了,如今经过现下这一茬,赵阳夏对曲绮的情感可能也已经死灰复燃了。 今天她没有白来这一遭,更是没有白等。 众人酒足饭饱后终于激发了些善心,看着午休时间还有点时间,便放赵阳夏和若何过会儿两人时间,他们便先一步回公司去。 他们说撤就撤,走的迅速,赵阳夏还没来得及反应,桌边就只剩下了若何一人。 许久没有与曲绮独处过赵阳夏忽然陷入了尴尬的状态,望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久的缺乏交流,加之心里埋着秘密,人多时还不觉什么,这会儿就更加觉得没法面对她了。 好在若何此行的目的已达成,也不勉强赵阳夏与她多处,知道他待不下去,干脆说,“我们也走吧,午休时间,你回去闭目养神会儿,下午才有好精神。” 面对处处都为他着想的女友,赵阳夏还能说什么,只能全部听若何的。 两人并肩散步着走向公司大楼,半道时,若何故意将昨晚上有男同学来跟曲贞告白的事情讲给了赵阳夏听,还问他说,“那位叫莫向君的男同学你熟吗?我瞧他对贞贞倒是挺认真的,听说他跟贞贞认识蛮久了,也涉及过这方面的话题,两人似乎是有这么个意思的,但我就是怕那男同学会不会是骗贞贞的。你觉得呢?”若何说完,视线暗暗投注到赵阳夏身上。 赵阳夏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莫向君与曲贞有交往的意思上,因为自认她不曾知道自己与曲贞之间的暧昧,所以也根本就没想过若何会是故意在添油加醋。 若何注意着他,又多添了一碗醋上去,“不过贞贞不让我说出来,更不让我来问你,还对我凶了一场。我倒是没什么,也习惯了。就是连累了她寝室那三个姑娘了。哎,我这会儿跟你说了,你可一定要帮我保密。不然回头,贞贞非不理我了。” 赵阳夏无意识的应了声。 若何自认点题已经点的够到位了,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沉默的走回了公司大楼里。 (。)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一)【五更】 (还11月月票90+) 进了公司的大厅,若何停住了脚步不再走。赵阳夏想着心事,没发觉她的停步,等再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若何已经离他有了段距离。 他又折回到若何面前,疑惑的问她,“怎么停下了?” 若何摇头,“你上去后记得休息会儿养养精神,那我就回去了。” 赵阳夏皱了皱眉,忍不住问她,“不上去坐坐吗?”这还是他自从来公司实习后,第一次邀请她进公司里去坐坐。 若何还是摇头,抬眼看着赵阳夏时,她蓦然放低了语气,略带落寞的说,“其实,我在想,要是我能和你在同一个公司实习该多好。这样也就不会发生你们说的内容,而我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的情况了。” 赵阳夏一愣。 如果两人关系还如以前的话,当她这么说时,他铁定二话不说,直接领着她去人事部开后门。可因为如今的情况不同,使得他只能沉默得应对,不敢贸贸然的张口说任何话。 若何等过了三秒,确定他不会松口后,咧嘴一笑,自找台阶下,“我就随便说说,我知道你不是随便走后门的人,就是你自己都勤勤恳恳的从基层做起呢。像我这样的,哪够格进你所在的公司呀。好了,你快上去吧,抓紧时间养养神知道吗?我回学校去了,晚上电话聊。”冲他挥挥手,若何转身就走,为了效果使然,她也故意没有回身瞧一眼。 直到离开他家公司大楼挺远距离后,她才停下脚步返身往赵家的公司看了眼。一改刚才在赵阳夏面前展露的落寞模样,讽刺的笑了一声,回身往公交站台走去。 脚步重新抬起的时候,一晚上都没有冒出来吵她的系统又冒了出来,用着怪异的音调忽然对她唱起了歌: 若何的眉头忍不住攒紧,像是在忍受酷刑,最终终于忍不住,冲着系统说:“你够了!你这是想干什么?” 系统停下歌兴大发,认真的回答, “我是问你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唱歌!”而且还是那么不伦不类的歌和歌声。 偶尔的时候,系统也是会抽风的,所以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谢谢。”演技好?若何不屑的扯扯嘴皮子,等经历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有演技这东西了。 系统憋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没有与若何说过话了,这会儿开了口就有点停不下来。既夸赞了若何有演技后,系统干脆发散性的说: 但不得不说,系统的话确实给若何带来了一点想法。 她刚才与赵阳夏说实习的话时,确实是因为不知道该找份什么样的工作为好。原主曲绮的心愿是活出真正的自己,可是曲绮本身好像什么都不擅长,又能怎么个出彩法呢? 不过系统刚才提点的演艺路线若何抿了下唇,那正好是她所熟知的领域。 搭着公交回学校的路上,若何一直在想着演艺路线这个事情。 她熟悉演艺圈所有的套路和反套路,也熟悉演艺圈的操作,因为她本身就是吃那行饭的。如果去开辟演艺路线,那她也算是驾轻就熟,加之曲绮如今的年纪不大,机会确实多些,也有更多的无限可能。 而正因为曲绮在一干人等眼中的平庸,如果她能将演艺路线走出一路锦绣,那无疑也能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 反正距离毕业还有大半的时间,她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试试水。 这么一决定下来,若何顿时有了动力,脑中甚至自动自发的冒出了一连串的规划。 系统得知她的打算后,忙不甘心的也冒了出来, “不合作,没兴趣。”若何一如既往的拒绝。 系统郁闷的很。分明是他提供的灵感,这逆袭者竟然利用完他后就翻脸无情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若何打算走演艺路线的事情没告诉任何人,也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状态下进行着。唯一知道情况的也只有打脸系统,而这系统则一直没放弃的拿他的属性点撺掇着若何激活他。 只不过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自去赵阳夏公司里找过他吃午饭后,若何隔三差五的会出现在赵家的公司找他一块儿吃午饭。或许是第一次的效果不错,这之后赵阳夏也都没躲着她。 一旦两人一块儿出入的次数多了,赵阳夏自然而然的忆起了之前一起读书的时候,面前的人都没怎么变,也让赵阳夏找回了一些过去美好的痕迹。 至于曲贞那边,听若何说过后,赵阳夏回头便去学校里打探了下,正如若何告诉他的那般,确实有个商贸系的男生向曲贞告白了。加之那天的发展很奇特,所以谈论的人也不少。若何说的话几乎都得到了印证。 等将打探的事情都了解过后,赵阳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曲贞了。干脆也就以工作为由将曲贞晾着不去理会。 什么都不知道曲贞也没想到那么多,只郁闷赵阳夏的工作繁忙,拖他们相处的后腿。 若何在私下悄悄进行着演艺路规划的第二个月,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份试镜。 这个试镜是一部小成本制作的网剧,因为制片方决定将经费重点放在后期制作等方面,所以演员方面就比较吃紧了。除了两位男女主角和一号男配外,其他角色都决定启用新人,最好是还没毕业的新人,因为要价低。 于是,这也给了像若何这种没有签署正式经纪公司的人机会。(。)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二) 虽然若何去面试的不过是部小成本的剧,还是算不得主流的网剧。但来面试的人真心不少,若何领到的号码都排到五十多号之后了。 不过有点如她所想的一样,来的大多是戏剧学院的在校学生,正式出道的几乎没有。当然也不是说这样就有胜算了,不过好歹也算是同一起跑线。 今天来试镜的女生无一例外都是美女级别的,曲绮的长相淹没在其中,根本就没有出挑的地方。别个来试镜的候选人看了看若何,无一例外将她排除在竞争名单中。 当然也有排在若何后头的试镜人好奇的问若何是哪个学校的,这圈子就这么大,多跑几个试镜点就能将同期的人都认识个遍了,但像若何这样全然陌生的还真没见过,所以才引来好奇的人一问,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有背景的人。 不过好奇和猜测也只停留在问问题之前,当得知若何并非科班的学生,而是一所普通三流大学的学生时,问话的自然而然就停止了继续套话的兴趣。 得,看来又是一个怀揣明星梦,觉得演戏很简单的天真女孩子! 随着等候试镜的队伍越来越短,还没死心的系统抓紧机会,继续尝试着说服若何, “不合作。” 若何依然不松口,说:“这一场失败了,还会有下一场。这年头,拍电视剧的还少吗?” 系统从没见过定力这么足的人,一时间因为若何的油盐不进也没了更好的说辞,只能不情愿的消声,静待着下一次合适的开口机会。 不过,系统没想到这下一次机会来的甚快。 剧组方面给试镜者们准备了试镜的角色台词本,但又不一早就分发下来,而是在快轮到时才给即将试镜的那一位。 若何接过台词本看了看角色设定和内容。 系统一看角色设定后止不住的大笑,毕竟宿主的长相就这么个层次了。只能算清秀以上,女神绝对不达标。 况且这个逆袭者全身上下透露出的都是冷硬,哪里有半点女神经的潜质。女神经这个造型,根本就是为难她嘛!就是系统再觉得若何演技好,系统也不认为若何能演出女神经来。 若何:“” 嘲笑过后,系统觉得他的机会又来了,忙不迭的说: 若何:“” “第58号试镜者,进来。”试镜间的大门打开,一个女人探着头出来喊话说。 若何看了眼贴在身上的号码牌,挺了挺胸,对系统说,“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外表上的女神,言行上的女神经。 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的年代,三分底蕴七分打扮,只要不是真的丑到家了,总会被人奉为女神的。所以外表上的女神这一条,若何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至于言行上的女神经,若何不像系统那样分开审题,而是将它与前一条结合在一起看。对于该怎么诠释这个角色,她已经有了想法。 系统自若何进入试镜间起就一直在等着她向他求援,不过他好像是过于小看这位逆袭者了,也忘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一个没有能耐的逆袭者,那还能称之为逆袭者吗? 就像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一样,系统也不知道他遇上的这位逆袭者是第一次做任务的新手,还是有过几次任务经验的老手,或者更悲催的直接遇上逆袭者中的佼佼者。不过系统也是够幸运的,因为他遇上的是一个任务老手,而不是像连音那样的翘楚,更不是连音,否则系统哪还有那么多说话的机会,早就被陆七八给挤走了。 不过,就是没遇上连音,也没有陆七八没出来挤人,系统也觉得很郁闷,因为在若何这里,他也全无用武之地。 特别是一个星期后,若何收到试镜通过的消息,系统更是想窝在角落中默默的流泪。 相比起系统满腹的伤心委屈,若何却表现的很是平静。 因为剧组开机时间在即,她也必须尽快做好准备工作。虽然亲友朋友间她没打算透露一点消息,但是学校方面必须提供证明,否则她没法算离校实习。 在顺利同过学校的报备,即将启程入组前,若何特地再去了次赵家的公司,最近与赵阳夏之间保持的关系越发好了,她可不想因为一去两月而耽误与赵阳夏之间关系的延续。虽然宿主并不要求与赵阳夏的关系继续下去,可若何并没有成人之美的精神。 赵阳夏和曲贞这一对,她是势必拆p到底。 若何掐着午饭点前到达赵家公司的大楼,这才摸出电话拨打了赵阳夏的电话。 不过令若何奇怪的是,赵阳夏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这阵子她每回来赵阳夏工作的地方,打他电话都会被接通,像这样连拨三通都不接的情况少之又少。等到再一次被提示无人接听,她才停止了继续拨打,改而等在大厅里。反正再十分钟就是午休时间,赵阳夏总会出现。 十分钟后,午休时间来临,楼上的员工们陆陆续续出现在大厅,若何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以期能最快的看见赵阳夏,或是被他看见。 不过左等右等之下,都没等来赵阳夏的身影,倒是时常与赵阳夏一块儿吃饭的同部门同事们先发现了若何,好奇的问她,“曲绮,你来找阳夏?” “是啊。”若何一一跟他们问了好,这才问,“阳夏呢?” “阳夏今天没来,说是学校里有事,他回学校去了。”同事回答道。(。)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三)【二更】 一听同事说赵阳夏没有来上班,而是去了学校,若何的眉梢就不受控制的跳了一跳。 不知是不是太多心,这一提到学校只能让她想到曲贞。 同事们也不知道学校所包含的联想,还问若何说:“怎么?阳夏没跟你说过?” 若何修整了下面部表情,不在意的说,“大概说过,这几天我忙着找实习单位的事,可能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 她说的话当即让男同事笑了,“实习?来我们公司啊。也不用你每次都跑来跑去了。” “天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多消磨感情。”身旁的女同事不赞同的说,“要我说,办公室恋情最要不得,早也见晚也见,多没意思。还是不同的公司好,距离产生美嘛!” 若何迎合的笑了笑,再与他们说了两句后便借口还有事情,不再与他们闲谈。 与赵阳夏的同事们道别后,若何直接跳上了前往大的公交。 她倒要看看,赵阳夏回学校到底是真有事,还是如她所想的那般是去见曲贞了。她喜欢亲自考证清楚。 等若何到学校后,也不用她多费心去各处寻找,刚入校就碰见了曲贞寝室那几位室友中的两位,她们似乎也刚从外头回来。 两个姑娘看见若何都很高兴,热络的喊着“绮姐”。 若何遇见她们也很高兴,她可以直接向她们套话了。但还等她开口,两姑娘先一步对她说,“绮姐,你现在来看曲贞?曲贞还在医院里没回来呢。” 医院? 若何当即不动声色,顺着她们的话应了声,又关心的问她们,“贞贞到底怎么了?我一听消息就吓了一跳,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其中一个女孩说,“医生说是急性肠炎,挂两天水就好了。不过幸好医生说送的及时,就没多严重。” “是啊,幸好赵学长早上来的及时,直接送医院了。不然我们还想不到去医院呢!”另一个女孩子说。 若何这下算是了解了,原来是曲贞病了。 这倒有意思了。如果换了以往,曲贞有什么事情,一定是会通知家里的,家里头也必定会通知曲绮来照顾的。但是若何并没有接到家里的电话,所以说曲贞生病的事情没有联系家里? 可是赵阳夏是怎么会第一时间就知道曲贞生病了? 难道他们最近还保持着勤快额联系? 一想到这个可能,若何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系统一感到有机会,即刻见缝插针的出现刷一波存在。 若何感觉头疼的闭了闭下眼,虽然她已经很习惯这只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她激活任务的系统,但对于他的呱噪,她还是很难忍受。 好不容易勉强自己定了心神,再睁眼时,她并不理会系统的话,而是问两个姑娘,“贞贞现在在哪所医院?我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她。” 其中一个姑娘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绮姐。赵学长说等贞贞的点滴挂完就送她回来了。我们回来的时候贞贞还就一瓶水没挂了。估计你这会儿过去,他们都在回来的半路上了。” “是啊,绮姐。”另一人附和,“不然你跟我们回去寝室等吧。” 去曲贞的寝室等待赵阳夏和曲贞,无疑等同于是要与曲贞和赵阳夏做第一回合的摊牌了。 若何不禁考虑了一下,如今的情况是不是适合做这事。 她考虑的时候,两个姑娘一直看着她,心里还奇怪,这有什么值得多考虑的。 “你们吃过饭了吗?”若何很快就考虑好了,想到这两个姑娘刚说她们才回来,那应当还没吃饭。 两姑娘很诚实的摇头,“还没吃。” “我也没吃。”若何说,“走吧,我们先去吃着。” “好。” 于情于理,这顿午饭自然是若何请的,加之若何就是要收买人心,干脆带着两个姑娘去吃了顿小炒。 等填完肚子回到寝室,曲贞他们还没回来。 若何在寝室里等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曲贞终于才在赵阳夏的搀扶下回来了。 两人走进寝室里,一眼见到坐在曲贞床边的若何。当即两人的面色一变。特别是赵阳夏,当即尴尬和心虚并存,竟是说不出话来。 曲贞也有些突如其来的心慌,不确定若何怎么会在这里。但又有些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倒是若何表现的非常大方,起身过来从赵阳夏手中接过曲贞,赵阳夏也不敢再扶着,立马移交给了她。 若何边扶着曲贞往床边走,边说,“我在寝室里等了好久,再等不到你们回来,我就该去医院找你们了。” 赵阳夏闻言忙接口说:“回来时正好是饭点,所以吃完了才回来的。” “吃过饭了就好。”将曲贞安顿的躺下后,她才问曲贞,“怎么样?还难受吗?” 曲贞望着她,一时闹不清楚情况。怎么听她和赵阳夏说话的感觉,就像是她一早就知道赵阳夏送自己去医院。 难道是赵阳夏告诉她的?曲贞疑惑的看向赵阳夏。 但从曲贞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赵阳夏全副心神都在若何身上,曲贞当即心里警铃大鸣。她却不知道赵阳夏这是心虚极了,若何之前给他打过电话,可他故意没接。 曲贞的心绪带动隐隐作痛的腹部,当即又难受起来。 若何看她面色一下子白了几分,还故意关心的一番。 在曲贞的寝室表现了一番姐妹情深的关怀后,若何又一副交代后事般的说,“我要离开2个月,你这样子可让我怎么安心离开。” 一室人听到她要离开的话,面容表情各不相同。室友们纯粹好奇若何要去哪儿,曲贞听的则是眼睛一亮,不管她要去哪儿,她离开不就可以让她和赵阳夏有大把相处的时间。 两个月那么短暂,曲贞巴不得她永远消失。 而赵阳夏却结合了眼下的事情,忍不住多想了起来。(。)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四)【三更】 (还11月月票120+) 若何从曲贞寝室离开,准备返回学校,赵阳夏没有理会曲贞挽留的眼神,跟在若何的身后一同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了女生寝室楼,惹来一众女学生的围观。 对于女学生的围观,若何一点没有在意,像是没看到的样子。 赵阳夏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行走的背影,总觉得有种他说不上来的陌生感和落寞,一时间又觉得自己似乎从没多加注意过她的背影。 两人走到一起顺其自然,在一起时不是他在前她在后,要不就是并肩而行,他从不曾落在她身后过。 赵阳夏跟着她的背影,随着他的步伐,一直到走出了女生寝室楼,他才终于忍受不了再继续望着她的背影,脚上提了速度,走快几步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还没走过几步,若何忽然停下了脚步。赵阳夏也跟着紧急刹车,转身看着她。 若何淡淡的笑开,“我要坐车回学校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赵阳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呆站在原地望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直到她又抬步往前,他才说,“我送你学校。” 若何扯扯嘴角,原本的淡笑添进了一点讽刺的感觉。她也确实觉得很是讽刺,自从赵阳夏配车以来,他只载过曲绮两三回,更不要说驾车送她回学校的事情了。若何想,大概剩余的时候都用来载曲贞了吧。 深怕她会拒绝一样,赵阳夏忙指了指停车的方向。因为曲贞的身体原因,他把车临时停在校道上,就在前边二三十米的距离。 若何顿了下脚步才往他车子的停放方向走去。 赵阳夏连忙跟上。 车内,因为没有交谈,赵阳夏只能认真的驾车。 若何则暗暗的观察着他的车内装饰,其实也不用她多看,他这车内有太多不是他眼光的小物件了。如果叫真正的曲绮看了,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个心痛法了。若何试着用曲绮的心情来体会,莫名也觉得难受。 车行了半程,赵阳夏终于憋不住问她,“你说你要离开两个月,你要去哪儿?” “找了个实习单位,在外省,过去实习两个月。”若何拿告知其他人的说辞来告诉他。 赵阳夏一听,便觉得有些不靠谱。“你找的什么单位?怎么找的外省的?确定可靠吗?现今社会新闻不少,你要多多甄别。” “可靠,我甄别过了。” 虽然若何一副肯定的语气,但赵阳夏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不免说,“何必去外省实习呢?本市有那么多的公司。”再不济,去他家公司也可以。 之前他没有松口,但此刻,他觉得让曲绮去他家公司实习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想到这里,他便对若何提出了去他家公司实习的邀请。 若何听着,要不是场合不对,现今的情况也不能,她可能早就冲着赵阳夏冷笑过去了。这个时候装什么深情的好男友形象?以前都干嘛去了?未免一张口就会冷嘲热讽回去,若何只能闭紧着嘴不回答他。 赵阳夏看了看她,见她一脸的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心里便做贼心虚起来。 又沉默了会儿,他才主动的提起了今天的事情,不过因为不曾对曲绮解释过什么事,加之这事情又确实是他的错,在交代过程的,他不可避免的结巴和漏洞百出。 但是若何一律用面无表情回应着他。 等说到最后,赵阳夏自己都圆不下去了。 一个人可怕的不是做错事,而是他做了错事却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也错了。在这点上,若何觉得赵阳夏还有点救。 只不过很可惜,她并非是真正的曲绮,不会因为他此刻内心突然升起的纠结和煎熬而给予一点点的安慰。也不会像真正的曲绮那样,将所有的眼泪都咽回肚子里,默默的成全,让自己成为一个幸福门外的过路人。 若何组织了下话语,这才说:“去外省也挺好的,至少能再给彼此之间一点空间和时间。虽然我好像一直在给彼此时间和空间,但我还是希望我能给的出。因为是你,所以我总是能够给的出。” 这回轮到赵阳夏闭紧嘴不吭声了。 她这样说也就代表了,她什么都知道。 如今的局面是他不曾想到的,他以为中的曲绮总是个后知后觉又茫然懵懂的人。他以为这事情是他来做最后的觉得的,是决定告诉她,还是不必告诉她。然而如今的境况下,他却没勇气问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别把我从梦中叫醒,我不想面对这霓虹。我的梦中有田野,我的梦中有天空。别问我为什么,答案就在你心中”若何忽然情不自禁的呢喃了几句。 “什么?”赵阳夏心下一颤。 若何抬手挡了下唇,“没什么。”刚才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几句话。也不知道来历,就忽然之间情难自禁的说了出来。 赵阳夏将曲绮送回了学校,到若何下车,最后也没人谈及那敏感的话题。赵阳夏心里头一直翻来覆去回想着她刚才突如其来的那番话,心里总是不踏实。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送你。”赵阳夏看若何下车就要离开,脱口而出说。 至于曲贞明天八点约了去医院挂点滴的事情,他此刻是真的忘在了脑后。 若何脚步不停,连回头看他眼都懒得,直接挥挥手,既是告别,也是拒绝。 赵阳夏再一次面对她的背影。 第二天一清早,赵阳夏就出现在学校里等着若何。 等若何提着行李下来见到他时,还实打实的吃了一惊。 赵阳夏见了若何,再看她手中提的硕大行李箱,自动自发的上来接她手里的行李,又问她,“现在就要出发了吗?是去机场还是车站?” 若何站在原地看了他两眼,才说:“去车站。” 而在另一边的大,曲贞坐在床边第次看手机,上头的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可是原本说好要送她去医院的人却始终没见出现。 同寝室的室友问,“曲贞,你今天不是还应该去医院吗?”怎么还不去呢? 曲贞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咬咬牙,直接拨打了赵阳夏的电话。(。)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五) 托车内车载的福,曲贞的来电不只有赵阳夏看见了,若何也跟着一起看见了。 不过两人默契的像是事前达成了协议一般,谁都之口不提,赵阳夏也不欲盖弥彰的将电话挂断,就任她成了车内的背景音乐,循环了一次又一次。 在寝室里拼命拨打了好多遍电话,都得不到应答的曲贞气的差点要将手机砸了。 还是室友们看她表情不对,试探的说:“曲贞,你是在打电话给赵学长吗?” 曲贞没说话,但室友提到“赵学长”时,她表情一变,正好印证了室友的猜测。室友觉得她这做法有点奇怪,忍不住提醒她说,“你姐姐今天不是要走吗?赵学长应该是去送她了吧。” 经过这一提醒,曲贞才想起来这一茬事情。难道赵阳夏真的去送曲绮了?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些年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曲贞越想越不好,赵阳夏这边不接她的电话,她想了想,直接拨了曲绮的电话,同时起身走向了浴室。不愿意让室友们听她的电话。 室友们互相对了眼,各自耸耸肩。 继赵阳夏的手机响过后,若何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若何看见曲贞的来电,很干脆的按了个免提接听电话,“喂,贞贞。” 曲贞因为赵阳夏没接电话而一肚子的火气,接通了电话后也不细敲话语,直接冲口问道,“赵学长是不是去送你了?” 若何瞄了眼一旁开车的赵阳夏,同时间,赵阳夏也正好看了过来。 对视了眼后,她收回视线,冲着电话回答了声“对”。 才回答完,曲贞那边忽然提高了声音咆哮起来,“你凭什么让他来送你?你就不能自己滚吗?你不知道他今天要送我去医院吗?”曲贞想起自己等了这么半天都等不来赵阳夏,就觉得委屈的不行。曲绮凭什么抢走赵学长,凭什么阻止赵学长来送她去医院? 曲绮这是故意要她的病情加重是不是! 若何捧着手机,愣了一秒后,差点就想仰天大笑。这个曲贞真是够给力的,甚至都不用她装完这最后一程,让赵阳夏好好利用两个月的时间来纠结一番,曲贞就这么急匆匆的来送助攻了。 她控制着面上的表情,一脸莫名加无辜的看向赵阳夏。 看在赵阳夏的眼里,就像是她无助的求助。加之曲贞那中气十足的责难话,赵阳夏心里那座摇摆的天秤又乱了。 他喜欢曲贞的阳光灿烂,喜欢她飞扬的笑,她的自信,因为那是曲绮不曾有的方面。可是不代表他也同样会喜欢她的跋扈,她对曲绮的咄咄逼人。 曲贞原本美好的形象一下子坍塌了一大半。 若何收回看赵阳夏的视线,曲贞已经先一步选择站在了恶人的位置上,接下来无论她怎么回击,她都不会怕曲贞能翻盘了。有了这份安心后,若何清了下嗓子,对曲贞说:“曲贞,我和赵阳夏还没有分手。” 曲贞那边安静了下,好像是在琢磨若何这话的意思。 若何停了三秒才给她解释,“请你不要这么着急的对我说这些,好像责怪我霸占着他。但是我没有,相反的,事实真相你比谁都知道,不是吗?” 曲贞觉得若何的话就是在挑衅她,不但挑衅,更是赤裸裸的宣战。 从小到大各种比较,曲贞从没输过,所以此刻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开战的架势,但还没组织完,电话那头的若何先一步说:“你的身体还没好,让室友帮忙送你去医院吧,别耽搁了。回头我会电话给家里,让爸妈过来照顾你的。” 曲贞冲口而出,“我不要!我只要赵学长!你凭什么霸占,你配霸占他吗?他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他很早以前就跟我在一起了,你已经出局了。” 赵阳夏又看了过来,这回,蹙眉的表情就这么没有保留的呈现在若何面前。 若何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分立对立面,她真的很想教育曲贞一声:千万不要在身体虚弱、生病的时候和你的对手过招,因为免疫力的降低也会导致心情不好、脾气暴躁、大脑迟缓,绝对只会给自己挖坑,让对手加多胜利的筹码。 曲贞开口后满是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又近乎歇斯底里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一直到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后,发现与若何的电话已经断开。 她一时间有种取得了胜利的快感,又像生了些被挂断电话的愤怒。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只是等结束通话后,她的肚子又疼了起来,紧接着全身都难受起来,难受的她只能紧急呼唤室友们进来救命。 室友们看她那快要死的模样,只能紧急将她送去医院。 火车站那边,已经尴尬到无极限的赵阳夏自然没脸再与她多说什么,若何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两人像陌生而又疏远的朋友那样简单的道了别就各自分别而行。 若何一直憋着情绪,待到了上了车,坐到了位置上,她才像个神经病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惹来了车内乘客的大片异样的眼神。 感受到她放肆的笑意,系统都忍不住冒了出来,实在太不正常了。 系统为原宿主难过,怎么就迎来了这么个逆袭者,丢的脸,那可都是宿主的啊! “你别阻止我。”若何欢快的不行。 虽然她没法在接下来的时间离见到赵阳夏和曲贞后续会怎么样,但她很非常肯定,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那两位会有许多的隔阂需要消除。 现在她只希望,两人的矛盾不要那么快消除。 系统看她笑了会终于平静下来,也总算是跟着放心了。不过既然她平静下来,系统就忍不住又要旧事重提了, (。)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六) 若何入选的这部网剧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拍,她在其中的角色分量撑死了也就排到女三号。虽然算不得多重要的角色,但这个角色正是若何试镜时候所演绎的那样,是个外表女神,却时而抛开女神包袱表现出女神经一面的一个人物。 像这样的人物,其实非常的考验演技。如果演的不好,咋咋呼呼的会让人很反感。但如果演好的,绝对是个讨喜的角色。 在试镜时候,算不得最漂亮的若何却自带了一份女神的孤高气场,又能立即散去孤高化身成一个有些神经又逗比的女人,令选角的导演眼前一亮,也破例录用了若何非科班出身的超级新人。 剧组的导演是个对每一幕戏都非常认真的人,有时候严苛的明明已经过了,却还要重新来上两三遍,好让导演选取最好的镜头感。 也好在剧组的演员都属新人状态,因为没什么大牌,所以也不用小心翼翼的奉承。演员们相处起来都很舒坦,也很和睦。 这份舒坦以及和睦也影响到了若何,虽然她没有刻意去融入群体里,不过大家都是同龄人,能说的话题不少。 剧中与若何对手戏颇多的男二南宫华辉竟然还比若何的对外年龄小一岁,在私下的时候也就爱卖小的喊若何为“绮姐”,随着相处日久,还会问若何有没有微博这一类的对外公众号,说要互相添加关注。 甚至还满面小嘚瑟的说:“我现在的粉丝数有十万了。绮姐,你呢?” 若何在记忆里搜索了下原主曲绮的情况,而后满面平淡的告诉对方,“我的粉丝数是1。”就在对方大吃一惊的时候,她又进一步的说,“我不玩这个。” 而原主曲绮的号还是当初与赵阳夏一起开通的,粉丝数为一,关注数为二。粉丝自然是与赵阳夏互相关注来的,而关注的名单中除了赵阳夏外,就是曲贞。 南宫华辉立即一脸的嫌弃,“绮姐,不是我说。你这也太糟心了。难道你连网站的僵尸粉都没有吗?这要以后电视播出了,观众看了你的戏份粉了你,当粉丝打开你的微博一看。我的天啊,竟然就只有一个粉丝。这爱豆多凄惨啊!你说她们会不会因此不粉你了?” “嗯,谢谢你提醒我。”若何看着南宫华辉那到位的表情,只能感叹他不愧是演员。 “来吧,把你的账号给我。我做第二个粉你的人。有了我粉你,我的粉丝也能分你些,以后人家看见我也粉你,也不会觉得你凄惨了。”南宫华辉蹲在若何身旁,冲着她挤挤眼。 若何忍不住笑了。这个时候,她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打脸系统,那只打脸系统的具体化会不会像南宫华辉一样,看起来很像。 事后,若何将账号给了南宫华辉,两人互相添加了关注。 南宫华辉添加关注的同时有忍不住教导若何,“绮姐,你如今好歹也是演戏的人了。微博名字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随便?你好歹也将真名放上去吧。” 若何看了看原主的微博名字,确实不怎么样。因为原主曲绮的微博名叫钟爱阳夏,巴不得别人不知道她的心意。而后她忍不住顺着关注名单溜达去了赵阳夏的微博,赵阳夏的微博名字自然不会提到爱曲绮的讯息,而是叫阳光下的夏天。 翻了翻他的微博,也没什么看头后,若何干脆又蹿去了曲贞的微博看了看,这位的微博名也取的很有深意,叫盛阳有我。真是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还真没法领会。 但同时她也好奇起来,不知道这两天最近怎么样了? 趁此机会,若何也看了看南宫华辉的微博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以后有十万的粉丝了,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 而因为南宫华辉关注了她的关系,没两天,她只有两个粉丝的情况也发生了改变。短短几天就多了几百号粉丝。 若何知道,这就是明星效应。 继南宫华辉关注了若何的微博后,南宫华辉又帮着曲绮去做外交,短短三天的时间,南宫华辉就让剧组的所有演员都与若何进行了互相关注。 特别是男一和女一,比起其他新人演员来说,这两位好歹也算是前辈级别的存在了。粉丝的数量更是南宫华辉这只有十万的十八线小演员不同。 托福那两位男女主角,又因剧中众人确实相处的不错,日常发博时总会互通的关系,曲绮的微博号又添加了大几千的粉丝。 两个多月的紧张拍摄很快终于结束了,若何没有参加开机仪式,却没有错过这启航第一部剧的杀青仪式。 而在杀青仪式的前一天,若何还意外的接到了赵阳夏的电话,赵阳夏是来询问若何实习情况的,是通过实习继续留在外省,还是结束实习回去。在得知若何这几天就要回去时,赵阳夏像是一下来了精神,还让若何告知确切的日期,那天无论刮风下雨,他都可以来接她。 若何细细研磨着赵阳夏话中的意思,设想着他如今与曲贞的情况。而赵阳夏像是有意避开不谈曲贞,从头至尾都没有相关的话题涉及。 待到离开各位回自己的城市时,最为舍不得若何的就是南宫华辉,临别前一再的说自己有时间就去若何的城市看她。 若何回到s市时并没有惊动赵阳夏,她先回了学校消了备案,随后打电话给家里告知回来的情况。 曲爸爸知道女儿安全回来尤为高兴,当即要求若何周末回家去。 若何应付完曲爸爸后才离开学校,向赵阳夏的公司去。 这个时间段过去,正好可以候到赵阳夏下班。 曲绮赶在下班前半小时到达了赵家公司的大楼,才走入大厅正巧看见从电梯出来的赵阳夏,他还伴着一个甚为年轻的男人一起出现。 年轻男人相貌比不上赵阳夏,不过胜在气质很好,所以走在赵阳夏身旁也不会显得被比下去了。 赵阳夏原本正边走边与对方说话,忽然看见了意外出现的若何,说到一半的话就那么停住了。 而赵阳夏身边的年轻男人也看见了若何。(。)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七) 赵阳夏快速对身旁人说了句抱歉,在得到了那人的谅解后,直直向若何走来,满是意外的说,“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这么激动和热情,倒是出乎了若何的意料之外。 若何笑,回答道:“今天上午回来的。”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说了我去接你的。”赵阳夏话里有些责怪的成分,但那责怪很明显是男朋友对女朋友表达的关心。 自从若何代替原主以来,与赵阳夏的几番见面里,从没见赵阳夏这么亲昵的说过话。 突然之间他变得这么熟络,若何真要花几秒钟重新适应下。 “这位是你的女友?”与赵阳夏一同从电梯出来的那位不甘被晾在一旁,也走了过来,好奇的问赵阳夏。 若何闻声看向对方,一眼之后愣了愣。她应该是不认识对方的才对,但但她看见对方的面容时却意外觉得对方有些面善,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赵阳夏对那位看来很熟的样子,听了对方的问题后也没隐瞒,当即比着若何介绍说:“我女友,曲绮。曲绮,这是韩黎。” 韩黎率先伸出了手到若何的面前,面上扬起一层淡笑,“你好,幸会。” 若何大方的与之回握,“你好,韩先生。” 两人握手的手只是搭了一搭,很快就分开。韩黎说:“既然你要陪女友,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先走一步。”说完,他还冲若何点点头,迈着稳健的步子离开。 若何忍不住多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气质真好。人也真的很面善,可就是没有头绪。 真奇怪! “那位是韩氏的公子,也是我们公司的重要股东。”赵阳夏的话在若何耳畔传来。 若何回头看赵阳夏,坦白道:“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挺面熟。” 赵阳夏浑不在意的一笑,“杂志上见过吧。他最近这阵子刚回国,不过已经上过几回杂志了。”超级富家子就是什么都不做也非常招记者的喜欢,那些小狗仔们总爱挖空了心思去追逐偷拍,一言一行也就算了,巴不得连厕所里的情况都摆放在杂志报道里。 若何接受了他的说辞。 说过韩黎的事情,赵阳夏又将话题移回若何身上,“你回来了,我也正好下班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这正是若何过来的目的,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晚上,赵阳夏特地领若何去了间价格不便宜的餐厅。饭间,都是赵阳夏关心的询问,问若何在外的生活,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问若何的实习生活,工作中可有压抑的时候,可有被上司教育过。也问她一个人在别处是不是能照顾好自己。 听着赵阳夏一句接一句的关心询问,让若何有种赵阳夏从来都是这么深情的错觉。好像他与曲绮是非常相爱的一对,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曾有过变数。 这真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相比起赵阳夏问不完的问题,若何回答起来就简单许多,大多是用“还好”和“不错”来回应的。 赵阳夏那么聪明一个人,见若何的态度并不热络便知道她心里恐怕还对曲贞的事情有膈应。而他与曲贞的事情,经过他两个月的思考,他也已经做出了决定。有些问题,他确实该给曲绮一个交代。 只不过,他却又觉得没有那个合适的机会将话说出口。 每每看到若何往他的眼神之后,他就怂了。 用过晚餐,时间算不得早,曲绮学校有门禁,赵阳夏也不多磨时间,主动说送她回学校去。 若何没有拒绝。 在回她学校的路上,赵阳夏几番思量和努力后,终于是转入了主题。 “曲绮,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嗯,你说。”相比较他的吞吞吐吐,若何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还早就知道他要说的话对她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赵阳夏又清了两声嗓子才下定了决心,正式开口,慢声的说:“我和曲贞是从她入学后走近的。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我也想将她当做妹妹来照顾。那时候总想着,我多照顾一些,或许也能为你分担一些。到了后来,我也说不清怎么就变了质,与我所想的完全不同。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是我有所迷失,因为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与你的不同,又被那不同所迷住,我忍不住去追逐那不同。在这种情况下的我满脑子的只有那些闪光处,完全想不起来你,也无法为你着想。我很抱歉,曲绮。” 若何沉默了会儿,确定他说完了,没有再有补充的话了,才对他说,“你也不必对我说那么多的对不起。其实我的问题很简单,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选择?” 赵阳夏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只能尽量跟她同步,“这两月我想过了许多,如果你能原谅我,我们能继续走下去吗?” 这个选择,对若何来说毫无意外。因为今天他在另一人面前介绍她时,用的便是笃定的女友两字。看来这两月,曲贞一定让赵阳夏很失望,才致使赵阳夏做出了选择。 两人如何闹,曲贞如何作死,若何都没有兴趣。反正此刻,她已经取得了胜利。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个问题,“你和曲贞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走到了哪一步?”这个问题是她替原主曲绮问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让原主知道。 若何的问题一出后,赵阳夏沉默了很久,一直到终点到达,赵阳夏还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若何不禁想笑了,看来有个不方便回答的答案。 当车停下后,若何边解安全带边说,“好了,我到了。刚才那个问题,你也不用回答了。” 正当她要推门下车的时候,赵阳夏忽然一把捏住了她的手。 若何回头看他,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对若何说,“对不起,曲绮。” 若何用了一个微笑回答他,但是忽然眼里不受控制的流起了眼泪。若何很清楚,这眼泪不是她的,而是原主的情绪。(。)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八)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若何早想好了赵阳夏的结局,不论他会否浪子回头,她都不可能代替原主再次接受他。会问出那个问题,也是她突然想为那个稀里糊涂的原主问的。 心里明知道答案,但突来的情绪也让她非常的意外。 不只她,就是看见了她眼泪的赵阳夏也被她的眼泪惊住。 有些话不用再明说,赵阳夏心里也隐隐知道了。 两人分别后一晃就过了两天,若何的生活重心又放在了论文上,她去剧组报道前上交的毕业论文初稿是过了,但还需要做些小修改。 虽然只是小修改,但依旧为难死若何了。与原主曲绮相似,其实她也不是一块读书的料。而且真正的她并没有大学的经历。 这天,她又在图书馆翻阅文献参考,她的手机忽然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接通电话,她还来得及发声,对面的人已经先一步问她,“喂,请问这是曲绮小姐的电话吗?”是一道女声,语速干练,语调顿挫有致。一瞬间让若何联想到了御姐这个词。 “是的,是我。”因为还在图书馆内,所以若何低着声,没敢太大声的说话。 对方安静了两秒,随即表明身份说,“你好,曲绮小姐。我是星河国际的曹盈,我们公司非常看好曲绮小姐,想将你签入我们公司旗下,不知道曲绮小姐有没有意向聊聊?” 若何想了想对方报出的公司名字,星河国际?全称应该是星河国际娱乐公司吧?如果她记得没错,南宫华辉就是这间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 如今这位曹盈的来电,也让若何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南宫华辉。 “请问,是贵公司的南宫华辉向您推荐的我吗?”想到应该是南宫华辉后,她干脆直接问曹盈。 曹盈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也很干脆的坦白说,“是的,是南宫华辉推荐的曲绮小姐。不过曲绮小姐在剧组时的情况我们也考察过,确实很看好曲绮小姐。也知道曲绮小姐如今还没正式加入其它公司,也没签约任何经纪公司,所以想来探问一下,不知道曲绮小姐有没有意向?” 意向自然是有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张罗着去试镜,更不会去出演那个角色。 若何合上手头的书,认真专心的接这一通电话,“曹小姐想怎么谈?” “请把小字拿走,直接叫我曹姐就可以了。”曹盈谈正事前还不忘幽默一下,缓解缓解。 若何很配合,立马改正说:“好,曹姐。” “曲绮小姐还是在校学生?不过快毕业了是吗?” “是的,如今大四。” 曹盈长长的嗯了声,“不错不错。”大四不错,时间多,不用担心与学业冲突。想到这里,曹盈忽然又想到,“毕业论文已经交了吧?如今还在学校里?” 这是要谈签约吗?为什么一直在问她学业的事情?若何都有些懵了。 不过若何依然将如今的情况告知了她。 曹盈又是一声长长的哦声。 “好,我知道了。”等她哦完,她忽然这么说,“我这两天会到s市来,到时候再约曲绮小姐当面详细谈,你看如何?” “当然可以。”所以曹盈刚才问那些问题只是为了她过来做铺垫? 曹盈很愉快的与若何敲定了见面计划后才互道再见挂断电话。 与曹盈结束通话没过多久,南宫华辉也给曲绮来了电话。 一张口,南宫华辉就问若何,“绮姐,一日不见如三秋。你有没有想我啊?回来有没有好事发生啊?” 听南宫华辉这么问,若何便忍不住有了丝丝笑意,“谢谢你,华辉。” “谢我什么?” “你公司的一位曹姐已经联系过我了,谢谢你替我引荐。” 南宫华辉在电话那头撇了下嘴,脸也撇向一旁,一脸的嫌弃样子。这个曹姐,不是说好了不将他供出来的吗?女人真是太不靠谱了。 才转回头,南宫华辉只能坦白说,“别谢我,我这不就是随口跟曹姐提了一句嘛。曹姐也去过剧组,正好瞧见过你的表演,她也觉得你很好,这才说起来的。所以你真别谢我,真没我什么事。” 若何嘴角的笑持续着没隐去,顺着南宫华辉的话说:“好,我知道了。” 与南宫华辉从曹姐的事情开始说起,又聊了聊各自的生活,最后南宫华辉要去工作了,两人才挂断了电话。 过了三天,曹盈如期而来。 几乎是一落地就联系了若何,当天就敲定了见面。见面的地点是曹盈所入住的酒店附近的咖啡厅。 等若何赶到时,曹盈正好也到达咖啡厅,两人刚好在门口遇见。 曹盈先唤出了若何,相比起若何还没见过其人,曹盈早先一步了解了若何颇多。 “曹姐。”若何唤了她一声。 曹盈其人与若何在脑中勾勒出的形象很相似,虽然留着一头长发,但非常干练的绑在脑后,身材高挑的她穿着一身职业裤装,手中提着一个公事包,看起来非常的帅气、有御姐气质。 曹盈冲着若何一笑,精致的红唇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手一抬指着店里说,“进去坐下聊。”说完率先往店里走去。 若何跟在她的身后,看着曹盈从头到脚散发出的御姐气场,不禁有些看晃了眼。 曹盈非常像她。 曾经的她也爱如此打扮,也总是喜欢选用非常具有攻击性的大红色系唇膏。许多的男人对她说,看着她的红唇便有种火焰要燃烧的感觉。而她则最喜欢勾着唇,对他们不屑的笑。 不屑,她是真的不屑。 “怎么不进来?”走到前头的曹盈回过身来,疑惑的问站在原地没动的若何。 若何瞬间回过神,忙抬步跟上。 曹盈这次过来可以说是做好了全套准备。 虽然电话中只说是来与若何谈初步意向的,但她却将合同都准备好了。在与若何做过简单的公司介绍后,曹盈很干脆的从皮包里取出了合同递到若何面前。 又干脆的说:“你自己看吧,仔细些看条款,别错过了。有问题你再跟我说。”说完,她端起咖啡优哉游哉的喝了起来,半点都不管若何。(。)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十九) 像曹盈递过来的合同本,若何曾看过不下数十本。对里头的条条框框早已是滚瓜烂熟,虽然经历了几个不同的世界,又是漫长的岁月,但当若何再拾起合同翻开时,那些刻在心上的记忆全数冒了出来,果然与她所记得的大同小异。 因为是在太熟了,若何看合同的速度很快,里头的条款几乎只需扫一眼就够了,也基本没什么异议。 等将合同全部研读结束后,若何便对曹盈说:“曹姐,您带了笔吗?我可以签名了。” 曹盈停住了嘴边喝咖啡的动作,略微惊诧的看向若何,“你看完了?” “嗯,没什么大问题。曹姐的合同很实在。”若何实事求是的说。 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曹盈提供的合同真的挺实在的,虽然有一两点苛刻的地方,不过也是在情理中。若何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有资本太过讨价还价,加之并非是要人命的条款,所以那几处苛刻的地方可以略过不计。 “我可以签名了吗?”见曹盈还望着自己,若何不由得又问了声。 曹盈仍不敢置信,还问她,“你确定你都看完了?也没有问题?” “嗯,我确定。”若何半点没有迟疑。 曹盈还是有点愣。她做这行这些年,因为一直为手下艺人着想,所以在经纪人圈以及艺人圈里都有较高的人气。每回与新人签合同前,她都会反复交代新人看清楚合同条款,不要心急签约。 毕竟如果后期出了什么问题,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消磨的也是大家的面子。 也因为如此,每回新签合同时,那些艺人总会问她许多问题。只要艺人问了,她便会耐心作答,今天的她也已经做好了耐心作答的准备,所以才会邀了若何到咖啡馆来见面。 可她实在没想到,若何竟会毫无疑问的就要求签约。 但看若何那一脸非常肯定的样子,又因若何那么说了,曹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从包里取出了签名笔递到若何面前。 若何拾起笔,在乙方那一栏中快速签下了“曲绮”的大名。 将合同签署完毕后,若何将合同连同笔一块儿又推回了曹盈面前。 曹盈顺势接过,将签名看了看,这才从刚才的傻愣状态里出来,对若何说,“很高兴你选择我们星河国际。如今合同已经签署完成,以后你便是我们公司的正式艺人了。我将会担任你的经纪人,我想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下了。” 若何看着曹盈伸出来的手,也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两人的手交握了下。 “以后我会把小姐两个字去掉,就只叫你曲绮了。” “当然可以,曹姐。”若何没有异议。 曹盈笑了起来,这会儿她已经真正进入角色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会待在这里与你交代清楚各种事情,也会开始为你安排工作。你呢,趁着这几天先好好的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态和心情,毕竟以后你所要面对的生活与你之前的生活大相径庭,你别不适应。” 若何点头说了解,“放心吧,曹姐。我会调节好。”若何想,她可以随时进入角色。毕竟她一直都处在演戏的状态中。 曹盈与若何坐了两个多小时,这才与若何结束今天的见面,并说好了有事会联系她。 而曹盈说的“有事”,第二天就来事了。 来的事情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关乎若何形体方面的事情。 好歹若何如今也是有公司依附的艺人了,事关形象方面的事情自然是工作的一部分,也是顶紧要的事情。作为一名合格的经纪人,曹盈是迫不及待要将若何从头到脚都改造好。 接下来的几天,曹盈带着若何四处奔波,试形象、试妆容等等,还有形体塑身。也不管若何愿意不愿意,曹盈还为若何报了个一个瑜伽班,让她趁着还有时间先运动起来。 如此折腾了一周的时间,曹盈因还有其他的事情暂时离了s市,若何才有了自己的一点时间。 本来她答应过曲爸爸周末的时候会回家一趟,可因为曹盈的到来,这说好的周末生生就被延后了一周,她才回了家。 若何自称为曲绮以来,不是忙着毕业论文的事情,就是忙着赵阳夏的事情,后来又跑去剧组待了两个月,这一大堆事情轮着忙下来,所以她根本就还不曾回过曲家,也没见过曲家的父母。 几月不曾归家,其他家的父母恐怕早就急的不可开交了。不过曲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除了曲爸爸给她来过电话回家外,曲家父母根本就没有多催促她一定要几时回家,更没有多担心她在外不回家的原因。 就好像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一样。 周末的傍晚,若何倒了三趟车才终于是回到了曲家所住的小区。 曲家所在的小区是片老小区,小区内的住楼一眼看去就是有些年代的老旧,定时开启的路灯也灰蒙蒙的,一点也无法照亮周围。 若何拾阶而上,走到第三层时便到了家门口。 她没有摸出背包里的钥匙,而是按响了门铃等着里头的人来开门。 铃声响过二十秒后,大门背后才传来一些些声响,随后门被从里打开,露出了一个穿着毛衣背心的中年男人。 若何看见他就知道那是原主的父亲曲正豪,正要张嘴叫人,曲爸爸已经神情激动的将门开到最大,先一步说话,“绮绮,你回来了。你这孩子,终于想到回来了,快点进来。”边说,边伸手拉着她往屋里拽。 若何踉跄着步子走进屋里,刚喊完一声爸爸,客厅方向又走出一个中年女人,那长相与曲贞像了好几分,对方对于若何的回家并不如曲爸爸这样还有几分激动,只是疏淡的笑了笑,“绮绮回来了啊。” 这么明显的态度,果然是亲生父亲与后妈的距离。 若何也并不热络的淡笑了下,非常公式化的喊了声,“妈妈。” “回家的正好,正好要吃饭了。”这么说了声,她转头向卧室的方向喊了声,“贞贞,出来吃饭了。” 随着话落,其中一扇房门被打开,一身居家服的曲贞从里走了出来,当她抬头看见若何时,曲贞立马拧起了眉,眼神里射出不善的光。(。)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 曲贞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当她一步步走过来,越发靠近若何时,若何越有种曲贞会在下一秒就扑上来的错觉。不过就在曲贞走到她母亲吴映蓉身旁的时候,曲贞忽然停止继续往前,而是转了个身,直接走进了吴映蓉身后的客厅里。 她的转弯很生硬,生硬到她母亲吴映蓉第一时间疑惑的看了她眼,又看了看若何,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又提点了句可以吃饭了,便也跟着转身回了客厅里。 对于那对母女俩的态度,曲爸爸似乎是看不见,也或许是看见了但装作视而不见,端着笑脸对若何说:“快把包放下,吃晚饭了。你这孩子,这么多个礼拜不回来,在外头也不好好吃饭吧?看看你,瘦的下巴都尖了。” 若何被曲爸爸推着去放了包,而后随着他一起坐到了餐桌旁。 家里的餐桌是六人坐的桌,曲爸爸和若何坐在一边,曲贞和吴映蓉坐在对面,形成了面对面的场景。 若何的对面就是曲贞,一落座,曲贞便拿一双眼瞪看着她,那面上表情就好像若何欠了她八百万没还一样。 不过此外若何发现,曲贞比她最后一次见时瘦了一些,而且精神面貌明显的很不好。因为曲贞的眼大,所以但凡睡眠不足或其他情况,都会体现在眼睛下。此时就是如此,她的眼下有些许的青灰,不像是黑眼圈,倒像是忧思忧虑所造成的。 对于造成曲贞此刻状况的原因,若何心里一百个清楚。眼见曲贞一直瞪着自己不放,她干脆先行怼上去,“贞贞最近是不是没睡好,这眼睛下边的乌青怎么那么严重?” 若何透过关心的言语,实则故意讽她的话根本就没逃过曲贞的耳朵。也是因为如此,曲贞心里更是恨的要死,要不是父母都在身旁,她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扑倒若何身上去,直接扯着她的头发,或是直接将她的脸挠花。 她花了几年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功课,下了那么多的血本,甚至为了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还考入了大,不就是要得到赵阳夏。明明就只差一步就能定胜负了,可如今倒好,也不知道曲绮使了什么手段,使的她全盘功亏一篑。 曲贞真是怄死了! 然而更让她暴躁的是,曲绮竟敢这样那话讽刺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是什么德行,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习、交际,还是论长辈的喜欢,曲绮哪一样比得过自己?论外貌又如何与自己相比?她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敢这么嘲讽自己? 曲贞咬了咬后槽牙,即刻不甘示弱的回话过去说,“谢谢你的多心,我吃的好也睡的好。不过既然你这么关心我,我也该表示表示了。你呢?是不是最近也过的不怎么好?瞧瞧你下巴都尖出来了。这是多少顿不吃才能达到的效果啊?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失恋?你跟你那个男同学闹不开心了?”曲爸爸一听曲贞说失恋两字,也跟着问若何。 因为曲绮和赵阳夏在一起已经有几年的时间,赵阳夏的存在也并不神秘。曲家父母都知道赵阳夏和曲绮的关系。 “没有闹不开心。”若何冲着曲贞一笑,又分心去看曲爸爸,对着曲爸爸安抚性的一笑。“我们好好的。” “好好的?”曲家爸爸仍有不信,“要是他欺负你,你可不要憋着,有觉得委屈的地方就跟爸爸说。但要是你跟人家闹不开心,你可也不要太过火,两人都要多体谅彼此。他如今已经在实习了吧?要是太忙顾不到你,你可不能跟人家闹小脾气。”女儿谈恋爱谈了这么些年了,也坚持了这么些年,对于曲爸爸来说,他也算是接受赵阳夏这个女婿了。 若何不及说话,对面的曲贞忽然冒了个词出来,“七年之痒。”又对着若何一笑说,“我一算,可不就是到七年了吗?” 曲贞身旁的吴映蓉又看了女儿一眼,对于女儿今晚怪异的言行全部纳在心里,但面上却丝毫没说半个字。 “七年之痒不是合适所有人的。”若何淡定的回她。对于曲贞这种不敢当面挑明事情,就会拿话刺人的说法方式,若何真是半点都喜欢不起来。 也不知道这个曲贞到底是哪里来那么多的自信,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言语来引起曲家父母的注意,难道就不怕她直接将她做的那些破事都交代给父母,再让父母好好管束她吗? 勾|引自己未来的姐夫,小三这个位置总归是坐实了,曲贞到底是有什么好嚣张的。道德沦丧至此了吗? 或者是曲贞认为父母不会责怪她? 想到这一点时,若何又想起了进入任务世界之前陆七八对她说的情况。继妹与未来姐夫在一起,在外人看来,这事竟然是拨乱反正。而且陆七八也没提过曲家父母的态度,所以,一旦挑明的话,对原主是不利的? 若何瞬间觉得无语又头疼极了,这家到底还是算什么家。 许久不出现的系统突然又了冒了出来。 若何的思绪猛的被打断,不,应该说是被吓断了,“我没呼唤你。” 系统说, “你走!”若何根本连多余的话都不想和系统说。 再一次被若何无情拒绝的系统只好又窝了回去,不过系统也就纳了闷了,为什么这个逆袭者就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和自己合作呢?原宿主是不承认他的存在,也抗拒他的出现,好不容易换了人,可还是没有他想要的进展。 这会儿是多么好的打脸时刻啊,两方气势相当,气氛又够到燃点了,接下来就直接跟对面的人互怼啊,撕逼啊。为什么要沉默?为什么要想其他的事情?系统完全不能体会若何的心态,同时不禁要怀疑起来,他这么一直跟着若何,到底还能不能有他用武之地的时候。(。)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一) 曲贞不知道若何到底和赵阳夏说了些什么,才导致她被赵阳夏分手。她本是不打算放弃的,可是赵阳夏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坚定,决定了与她结束,便真的就再也不愿意见她,也不愿意接听她任何一通电话,任她想尽了办法,就差全天候去堵着他了。 正因为想不通,赵阳夏也没有个明确的说话,所以曲贞更是难以死心。若何刚说她眼下乌青严重,正是因为她晚上睡不好所致。被若何这一挑事,曲贞对她的恨意立马全部涌了上来,而且只有越升越高,难以消下去的可能。 只是曲贞再恨若何,再用各种言语来刺若何,若何全都轻轻松松的挡了回去,半点也不为她的话语所打击到。 曲贞搜肠刮肚了好几番话全部都没伤到人要害,最后反而气到的还是她自己,较量到最后,干脆一摔碗筷,先行回了自己的卧室。 曲家父母看着脾气突然上来的小女儿,全都一脸迷惑的望着大女儿。 曲家爸爸忍不住就说若何,“你好好的,怎么把你妹妹惹生气了?” 若何看着曲家爸爸,无辜又无奈的说,“我怎么惹她生气了?分明是她在故意挑我事不是吗?”说这话的时候,若何还瞄了眼吴映蓉,她没说话,但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认为是若何惹曲贞生气了。 “绮绮,你是姐姐。”曲爸爸又拿出了这一百零一句话,但凡姐妹俩有什么事,这句话从来都是曲爸爸的口头禅。 若何视线又转回曲家爸爸身上,一双眉顿时皱的紧紧的,也不忍耐,直接还口说,“我只是她姐姐,又不是她妈,还得事事惯着她?”这话一出,曲家两位家长全部变了脸色,特别是吴映蓉。若何却不关,又说,“她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也是大人了。刚才口无遮拦的说了我一堆就是应该的?说完了不占理,自己生闷气了,还是我的错?” 曲家爸爸眨巴眨巴眼,顿时说不出来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大女儿这么牙尖嘴利不饶人的呢!况且,大女儿说的又是事实,他没法反驳,只能选择沉默。 对面的吴映蓉一直以来就是能装的人,特别是在曲家爸爸面前,从不会多说曲绮什么。这会儿见曲家爸爸都没话说了,她就更不会多说什么。 不但如此,她还反过来劝曲家爸爸,“贞贞这孩子如今脾气越来越大了,你就让她去。回头她就好了。” 吴映蓉说话的时候,若何看向她,觉得她说的话很是搞笑。曲家爸爸又没说要去劝曲贞不生气,这当妈的话里说的像是曲正豪要去劝曲贞一样。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呢。 若何暗里翻了个白眼,直接转移话题,对曲爸爸说:“爸爸,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他还沉浸在曲贞的情绪里,若何这么说时,他还没怎么回神,问的也是漫不经心。 不过曲正豪很快就认真起来,因为若何对他说,“爸爸,我签约了一家经纪公司。以后打算往演艺圈发展。” “啥?”曲正豪愣了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连带吴映蓉也跟着一块儿愣着。 两人好像全没听懂若何说的是什么。 若何干脆一字一句,慢慢又说了一遍,“我已经与星河国际娱乐公司签订了合同,已经是他们公司旗下的艺人,以后可能会出演些电视剧之类的。” “艺人?”曲正豪的脑中冒出的就是电视上常见的那些明星,再看若何时,那眼神里全然带着怀疑,“绮绮,你怎么想到会去当明星呢?你不像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啊!”在曲正豪这一辈的人里,明星在他们看来就不是什么正当的职业,又不是铁饭碗,又不给缴金,将来等老了,那岂不是没有任何保障。 每天电视报纸里说过不少明星艺人,昨天大红大紫,今天却沦落到靠救济的新闻也是比比皆是。曲正豪想不明白他女儿怎么会这么不靠谱。 而吴映蓉那边想的则是明星都是大美人、大帅哥,像曲绮这样的长相根本不够看,她这样的能当明星?可别闹笑话了! 若何将两人的面上表情全都纳入眼底,干脆又坦白说:“其实之前我离开那两个月是去拍电视剧去了。以后网上可以看到我演的电视。” 曲正豪还是不敢相信,“所以你不是去实习?而是去拍电视了?” “也不能这么说。”若何想了想,纠正道,“毕竟是我的第一部电视剧,确实也算是实习。” 这这真是强词夺理。曲正豪看着若何,面上全是不赞同的表情。 若何既然开了头,干脆又与曲正豪说了说签约的事情,太过具体的她没有说,说了曲家两位家长也听不懂。不过不论她怎么说,曲家两位都对她当明星这一点报了不赞同的看法。 一个觉得她不靠谱、太做梦,另一个觉得她不自量力。 若何没有再多与他们交代。 若何在曲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吃过午饭后就又回了学校。因为她不想与曲贞多处。 若何签约星河国际的一个月后,曹盈给了若何第一份工作。 国内某快餐公司需要拍摄一支新品广告,广告将于全国各地电视台投放,其中需要一位女主角,因为拍摄成本的原因,快餐公司方面希望能用新人,可以减少成本。虽然钱不多,但架不住广告投放的区域甚广,曹盈便依靠手中的资源替若何争取了过来。 对方公司见过若何的形象照后,也没什么异议。合同就这么签妥了。 广告的拍摄地是在市,若何为了拍摄广告还特地飞到了市。 因为南宫华辉也住在市,拍摄广告的时候,南宫华辉还特地来探班,大方的请若何吃了一顿晚餐。 广告拍摄的时间为三天,趁着这三天,若何还由曹盈领着参观了一圈儿星河国际公司。 就在参观完星河国际,将要离开时,若何在公司底楼撞见了一个略面熟的人。 正是在赵氏大楼见过的那位韩先生。 若何没想与对方打招呼,反而是对方见了她后主动与她打了个招呼,“你是曲绮?” (。)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二) 若何抬头看了眼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韩黎,面上堆起浅淡正合适的笑,“没想到韩先生这么好记性,只报过一遍就记得我的名字。”这张熟悉的脸,真是越看越觉得奇怪。 韩黎笑了下,解释说:“因为你是赵阳夏的女朋友。” 意思是说如果她不是赵阳夏的女朋友,他便不会记得自己了。若何觉得这个回答挺靠谱的。 “韩少。”若何身旁的曹盈也适时的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热络,“没想到能在公司见到韩少,真是太荣幸了。” 相较起曹盈的热络,韩黎对曹盈的态度可谓淡的很,只对着她点了点头。 韩黎的注意力还是摆在若何身上,好奇的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他好奇若何为什么会在这里,若何何尝不好奇他怎么也会在这里。难不成他也是这公司的艺人? 带着这份疑惑,若何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是这公司的新艺人。” 韩黎一听,意外的挑了下眉毛,“原来如此。” 若何正想问他是不是同是这公司的艺人,对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抬腕看了看表后抱歉的对她说:“我还有事。很高兴见到你。”也不用若何道别,他说完便就绕过若何走了。 曹盈与若何俱看着他的背影,等人走远后,曹盈才转头问若何,“你与韩少认识?” 若何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算不得认识,就见过一面。” “哦。”曹盈有些遗憾的回了声,但没两秒又打起了精神,紧盯着若何又问,“你有男朋友了?” 若何看曹盈的表情似乎有些严肃,深知演艺圈规则的若何知道有些艺人公司并不赞同自家艺人谈恋爱,就怕影响人气。更何况是刚出道,还没什么人气可言的新人。 “是有一个男朋友。”若何想了想,还是打算先承认了。 曹盈听见这答案,果然有些急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好歹是公众人物了。你的一言一行,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家人生活朋友都会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万一有一点点不好的地方,你很可能会成为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所以任何事情你都要慎重啊!” 若何赞同的点头附和,等她说完了,才补完下半句,“不过我和他快分手了。” “要分手?”曹盈淡定了些,但又皱起眉,“你还是得告诉我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对方将来说出对你不利的话语,你很可能还没尝到什么叫红就先一步被黑死了。” “这个说来话挺长。要不我们慢慢说吧。”若何可不想站在公司大堂中,迎着人来人往与自己的经纪人谈论一个快分手的男友。 如果真这么做,那可能就不是报备、谈论,而是大大方方的宣讲了。 曹盈显然也意识到了地点的不对,不再要求若何立马就将身家要事坦白清楚,但等她领着若何离开星河公司后,她很快又问若何要详尽的解释。 若何到市住的是酒店,在与曹盈一块儿回到她下榻的酒店后,若何原原本本的将赵阳夏和曲贞的事情告诉了曹盈,这一说完,时间直接就到了夜深。 曹盈听完后,望着若何许久,随之摇摇头,“奇葩、狗血。但幸好你占据的是道德制高点,到时候也不怕对方给你泼脏水。不过的家庭关系这方面注定要被动一些了,回去后我会先给你准备好。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我们得做好方方面面的各项准备。” “谢谢曹姐。”若何真是挺喜欢曹盈的,虽然她还是新人一枚,也还根本就没有作品问世,但曹盈说的话给人的感觉就似乎是肯定她会红一般。这也让听的人觉得很舒服,很受鼓舞。 曹盈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她对手下的艺人最是周道,因为天生就是护短性格,所以每一个她手下的艺人对曹盈来说,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让她忍不住想要保护,忍不住想要给予最好的。 结束了广告的行程后,若何又回去了s市,继续捣鼓她的毕业论文。曹盈则在市帮若何寻找合适的住处,等若何将再版的论文发送上去后,若何就要去市真正的报道,开始她的艺人生活。 若何在市的时候接到过赵阳夏的来电,在两方许久没有联系后,赵阳夏终于忍不住先来联系若何,只可惜那几天若何在市拍摄广告,并没有空余时间接听赵阳夏的电话。 等若何回到s市后,她又接到了赵阳夏了的来电,但不同于市时的没空闲,如今的她是不愿意接听。 赵阳夏打了三四回电话,见若何一直没有接听,这才没再继续找她。 若何不过才回来一周,曹盈那边又替若何接到了工作,这回的工作是某大牌杂志内页的拍摄工作。 曹盈来通知若何时语气里带着全然的惊讶和喜悦,因为杂志的拍摄工作是杂志找上门来的,并非是她去洽谈而来,这两者的意义可是非常不同的。 有工作找上门就代表若何的名字已渐渐扩散出去了。 杂志的拍摄日程定了两天的时间,拍摄地点正好就在s市,免去了若何奔波的苦。 曹盈认为这是若何第一次拍杂志照,未免她找不到感觉,又怕她拘谨放不开,在拍摄前乘机飞了过来,全程都陪在若何左右。但当拍摄时,若何的表现全然出乎了她的意料,非但拍摄的状态非常好,摄影师要求的感觉,她统统都能够做到。 就连摄影师都对她赞不绝口,说她是自己难得遇见的好苗子。 曹盈松了口气,也觉得若何是可塑之才。总觉得若何以后不会单单只是个小演员。 自杂志社的拍摄工作后,若何的工作量一下子多了起来,大多是广告和杂志社的工作。 对于若何这么受厂商和杂志社青睐,曹盈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随着若何之前参演的网剧和替某快餐公司拍摄的广告播出,曲绮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传入了许多人的耳中。 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的赵阳夏或许是最与娱乐圈隔绝的人,直到某天他忽然被同事叫住,同事直接捧着一本杂志,指着内页上的某女星问他,“阳夏,这个是你女友吗?” “什么?”赵阳夏的视线顺着同事的指点望向杂志上的人,瞬间瞪大了眼。(。)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三) 杂志内页上的那个女星化着偏冷系的妆容,穿着一袭银灰色的晚礼服长裙,摆着高冷的pose,赵阳夏一看就将照片与曲绮联系起来。 可他又不敢真的将两者联系,因为曲绮从不曾这么装扮过,她也不可能这么装扮。 但同事接下来的话很快又给他致命一击,“阳夏,这是你女朋友吧?名字也写着曲绮。”同事手指点了点内页的右下方。那里确实有白色字体写着类似名字的内容。 赵阳夏的眼神还可以,顺着那字体的笔画和大致模样,认出了是“曲绮”两个字。 他这会儿更是犹如听了天方夜谭般,也管不得原本要做的事情,快步走到同事面前,直接从同事手中接过了杂志,紧紧的盯着内页看。 “是吧?是你女朋友吧?”同事又来跟他确认。 赵阳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将杂志一合,对对方说,“杂志先借看一下,过会还你。” “哎,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同事看赵阳夏转身离开,不死心的在后头叫唤着。 赵阳夏回到自己位置上,这才翻来杂志,从头到尾一页页翻看过去。 当翻到中间内页时,他又停下细细的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翻一本杂志用时多久,其他人鉴于他的身份也不敢来打扰他。 等他终于确定内页的那人确实是曲绮,他满脑子的空白,唯一萦绕的问题只有曲绮怎么没与他说这事? 特别是曲绮的名字前还冠着“演员”两字,更是叫他吃惊。 琢磨了许久后,赵阳夏拾起了手机拨打着曲绮的电话。 电话等待被接通时,赵阳夏想了许多开场和想问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有的话语和问题都经过了反复再反复的推敲和编排,自认已经非常完美了。 可是迎接他的并不是曲绮的声音,而是人工女声告知他,他的电话并没有被接通。 赵阳夏将电话拿到面前,看了看,不死心的又重播。 一分钟后,人工女声再次重复之前的话。 赵阳夏这才停止了拨号,重新将手机举到眼前,看着通讯录中的名字发起了呆。 另一边,若何正忙着新的平面广告拍摄。直到一轮休息时,暂时管理她手机的曹盈才将赵阳夏来电的事情告诉若何。 还问她,“我看他连打了两个,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要不要回他一个电话?” 若何看了看通讯记录,看了两眼又将电话给到曹盈,半点不在意的说,“不用回了,没什么事。” 既然她这么说,曹盈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多说什么。 平面广告的拍摄时间紧张,若何没有多少的休息时间,稍作休息后,摄影师那边已经唤人来催若何开工。 若何参演的那部网剧以黑马之势迅速红了起来,剧中男女主包括一干配角等都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蹿红了起来。 特别是若何。 因为她在剧中的人设非常有看头,加之她表演的到位,虽然一开始观众会吐槽她的颜值并没有达到所谓的女神这个槛,但随着她的演技在线,很快就征服了大片观众。 也因为她的初期争议较大,也使得她的话题性十足,甚至还让她登上了话题热搜榜。 赵阳夏因为工作的关系并不关注娱乐圈动态,知道若何的情况已经算晚的。 曲贞因为身处大学校园,娱乐新闻传播的非常快,特别是当曲绮参演的那部网剧播出后,作为观众之一的曲贞看了剧后,已经惊的完全不会发声了。 相较室友们的惊叹,曲贞只能是惊吓。 那个最熟悉,又一直令她看不起的人一夜之间成了明星,还演了电视剧,更匪夷所思的是自己还看了她演的电视剧,曲贞简直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凭什么?曲绮凭什么? 曲绮样样都不如自己,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她就合该是最差的那个,她怎么可以比自己好?这不应该!这不可以! 带着这样的情绪,曲贞第一个的电话就是打给家里。 电话正好是吴映蓉接的,曲贞一听自己妈妈的声音,当即大感委屈的向自己妈妈倾诉起曲绮成了明星,还演了电视的事情。 相比较曲贞的激动,吴映蓉显得很淡定,“我和你爸都知道。” “你们都知道?”曲贞一愣,继而发起火来,“你们知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就瞒着我一个人?我是不是你女儿啊,你要瞒着我。” 曲贞噼里啪啦的一通话说的吴映蓉皱起了眉头,也冒出一股无名火来,“你这死丫头在说些什么呢?什么叫瞒着你?我们要瞒你什么?平时跟你说半点你姐的事情,你就不耐烦的很,怎么就变成我瞒着你了?”这还是自己女儿,要是曲绮这么跟她说话,吴映蓉铁定直接撂电话了。 曲贞知道吴映蓉说的事是事实,可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说她的问题。只能嘴硬的说是吴映蓉的问题。 吴映蓉对于女儿的无理取闹很是火大,母女俩就这事吵了起来,吴映蓉说话的声音渐大,吵的曲正豪也过来询问吴映蓉怎么了。 吴映蓉瞥了眼曲正豪,烦躁的挥手说没事。 吵到最后,母女俩也没分出什么胜负,还是吴映蓉实在没心思再与曲贞纠结下去,才沉下火气问她,“你今晚打电话回来到底是要干嘛?” 被吴映蓉这么一问,曲贞脑子突然卡壳了起来,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打电话回家到底要说什么。努力的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事,就是因为太震惊若何的事情才来电的。 想明白后,曲贞的声音小了下去。 等吴映蓉知道曲贞这通电话纯粹是没事找事后,吴映蓉再不乐意跟曲贞多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曲贞被吴映蓉挂了电话后,才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气的她完全坐不住。 室友们看着曲贞那看什么都不顺眼,坐哪儿都坐不住的模样,悄悄的互道,“曲贞又发神经了?她最近发神经的频率是越来越勤快了。” “是啊,以后还是悠着点,别再跟她走那么近了。脾气大的完全伺候不了。” 几人全赞同的点点头。(。)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五) 继各种广告和平面的拍摄给若何带了一波人气后,曹盈终于为若何带来了新的电视剧剧本,这一次,若何的角色将会被提升为女二号。 因为新剧是由星河国际投资的,所以剧中的一应角色都是星河国际旗下的艺人。 若何有望分一杯羹。而同样处于人气上升期的南宫华辉也在演员列表中。 由于南宫华辉和若何在上一部网剧中对手戏颇多,两人演技又都不错,在观众中的反响很不错,得到了许多认可,更让许多人凑成了假想p。 这番公司方面顺势将两人凑在一起,新剧中担任男二女二的同时,还让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以满足观众的需求。 新剧的消息一出后,顿时得到了空前的高热度话题量。比起男女主那缠绵悱恻的爱情,网民期待的最多的就是若何和南宫华辉的演出。 公司方面见此,甚至立马招了若何和南宫华辉进公司开会。说是会议,其实是公司高层询问两人是否愿意进行适当的捆绑炒作。 南宫华辉一脸的无所谓,“随便啊。如果对象是绮姐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他的经纪人却面有为难之色,“可是南宫对外的形象一直是健康的邻家男孩,弟弟一样的定位。突然炒p不好吧?粉丝的接受度可能不会高。” “而且,现在两位都是事业上升期,过早的炒p也不好吧?”经纪人说着看向曹盈,“你说呢?曹姐。” 曹盈一直抱臂坐在一旁,被问了话才呵呵一笑着回答说,“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对面的人尴尬一笑。 曹盈又说,“男艺人总还好些,粉丝接受度还是挺高的。女艺人可就不同了,能接受女艺人恋爱的理智粉可不多,特别是年轻的。” “而且我们家曲绮如今的话题量这么高,也不需要多添个话题了。我也不赞成捆绑炒作,闹不好只会适得其反,拖累曲绮的人气。” 对面的人面色渐渐不好起来,但又隐忍着没有当面说出来。 高层听后,又看两边的情势,从鼻子里喷了道气出来,半晌没有言语。 领导没有发话的时候,两边的人也都不再说话。 直到公司高层说,“好吧,那今天就说到这里。这件事我们回头再商量商量。” 曹盈直到每当领导这么说的时候,就代表了他不接受下属的拒绝。这事还没完,只要没有按着领导的意思来,这事就不可能完。 两边的经纪人都心里有数,这会儿也不敢跟领导纠缠不清,各自说了声道别的话就领着自己的艺人离开了。 曹盈先走一步,若何跟南宫华辉匆匆道了个别便追着曹盈的脚步而去,等追上曹盈后,若何很直接的问她,“曹姐,你刚才可把人得罪了。” 曹盈斜乜着若何,“你倒是吃里扒外,我得罪人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你?” 若何心里明白她说的是事实,自从跟曹盈熟络后,她对曹盈的护短已经很有见识。而且她也不是为了来责怪曹盈做的不对,不过只是陈述一下罢了。 “谢谢曹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这句话一出,曹盈才算气顺了些,也主动坦白她刚才突然那么说的原因,“你刚才也听见了,南宫还没说什么,她到是为她家艺人着想,好像我们会蹭南宫华辉的热度似的。不是我说,你这势头,要超过南宫华辉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曲绮,你一定要给我争气知道吗?” 若何不禁苦笑了,红与不红难道还能自己说了算的吗?如果努力和争气就能红,那这世上的明星估计得翻好几个番。 “不过”曹盈顿了下又说,“今天公司提议的事估计不会结束,后期你还是得配合公司方面做的炒作。有什么问题你就告诉我,我尽量跟上面反应。” “好的,我知道。”其实也不用曹盈特地解释,若何也知道。她毕竟也曾走过新人之路,直到新人的各种委屈和辛酸。 特别是公司方面的高层指令,身为新人根本不能反驳和拒绝。因为一旦拒绝太过,很可能面对的就是公司方面的雪藏。 曹盈看她这么听话,很感欣慰。若何是近年来她带的艺人里蹿红速度最快的,她很看好若何未来的发展,所以对若何也很是关心,不希望有其他的事来破坏。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公司。 这之后,公司高层果然又分别与若何和南宫华辉说了说炒作的事情,也着手开始了第一轮的炒作。 因为公司的有意炒作,若何和南宫华辉一起登上了话题热度榜的榜首。 若何和南宫华辉各自知道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联络了对方说了这事,两人都对这事看的挺开的。如南宫华辉之前所说的,因为对象是若何,所以他可以接受。 若何也觉得,南宫华辉是她待见的人,所以与南宫华辉一起炒作,她也没什么意见。 按照公司的一贯方式,炒作过第一轮后,看情况尚可便会继续进行第二轮,而且时间不会间隔太久。 但这会却不同之前,公司方面竟然在第一轮后就没再继续第二轮了。 正当曹盈两位经纪人都觉得奇怪的时候,曹盈和若何又被召去了公司。 这一回被召去,就是曹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两人被安排在领导的办公室,而这办公室的主人正式对若何他们提议炒作的那位高层。 这回见若何时,高层再没上回的高高在上模样,反而对若何赔笑,说话时也好言好语的,甚至还对若何道歉说炒作一事是公司没有考虑周全,今后公司方面一定妥善考虑周全,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还说这次给若何带来的不良影响,公司方面一定积极做出补救措施。 若何和曹盈听的一愣一愣的,两人全没明白高层突然转变态度是怎么回事。 而随后,高层方面承诺的补救措施很快就出来了,所谓的补救就是换下了新剧南宫华辉的男二角色,改由其他人来出演。 这消息一出,媒体和粉丝齐齐震惊。 也包括若何。(。)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五2) 南宫华辉被换下的消息率先传到了曹盈的耳里,曹盈听后再转述给了若何。 若何乍闻时,兀自不敢相信,因为时间已近演员们到剧组报道的日子,就连定妆照什么的都已经确定了,除有不可抗力外,在这个节骨眼是绝对不可能换角的。 加之近段时间南宫华辉的人气不错,剧组方为了收视更不可能去作死的换下南宫华辉,而且换下后替上的人还是各项都不如南宫华辉的一个小演员,这更是不正常的情况。 若何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问曹盈,“曹姐,你知道南宫华辉被换下的原因吗?” 曹盈摊手,“我刚不是说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听说还是公司方面临时决定的。南宫华辉那边好像都懵住了,我前天还听过他那边已经准备完入剧组的准备。哪里知道瞬间就变了。” 若何想了下,说:“那曹姐,那麻烦你帮我去打探下吧。” 曹盈反问她,“你怎么不直接去问南宫华辉本人?” 若何摇了下头,“还是麻烦你帮忙。”这种事直接去问当事人怎么都不妥,如果她没参演这部电视的话或许还可以询问关心一下。可很不巧,她也在这个剧组,这个点去找南宫华辉恐怕不好。 更何况她心里始终惦记着上回星河国际那位高层说的话,所谓的弥补对她造成的影响到底是怎么个弥补法。 曹盈见若何坚持就答应了若何的请求,说回头就替她去打探情况。 没过两天,曹盈就来跟若何回报情况。 “曲绮,你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回报探问来的情况前,曹盈先这么问若何。 “什么问题?” 曹盈认真注视着若何的眼睛,问道,“你告诉我,你和韩少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少?”若何反应了下才反应起来曹盈口中的那位韩少,就是那位叫韩黎的男士。“我和对方只见过两次面。怎么了?突然问起他?” 曹盈一脸的不信,“确定只是见过两次面?那为什么韩少会过问你的事?还向公司方面施压,不许公司炒作你?” “什么?”若何扎扎实实的愣了下。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位领导突然请你过去,又跟你说那么多话?都是因为是韩少啊!”曹盈说的都激动起来了,又说,“而且南宫华辉的事也与他有关系,就是他要求换下南宫华辉的。”只不过一句话,就这么左右了一个演员的发展。曹盈平生最讨厌这种人物,可如今最讨厌的人物是为了她负责的艺人,曹盈的感觉就怪异了起来。 若何愣了有一会儿说不出来话,直到曹盈说完后,她才问曹盈,“曹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曹盈忍不住翻白眼,“我像开玩笑的人吗?” 既然不是玩笑,若何真的就奇怪了。 无缘无故的,那位韩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和他彼此并不算认识。唯一有联系的地方似乎只有赵阳夏了,难道对方是为了赵阳夏?还是受赵阳夏所托? 没有头绪的她只能先这样认为。 “你要我打探的事情,我已经打探完了。这事要是跟你有关,你就自己想想该怎么处理吧。” 曹盈的意思是既然南宫华辉被换下是由若何造成的,那若何于情于理也该去给南宫华辉道个歉,再看看怎么弥补人家吧。 若何就着曹盈的话想了想,才继续说,“曹姐,你有办法联络到那位韩少吗?” 曹盈迟疑的问:“你要做什么?” “想和那位韩少见见,有些问题想问问。” 想问的应该就是南宫华辉这件事了吧。曹盈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试试吧。” “谢谢曹姐。” 曹盈摆摆手,不愿接受她的道谢。 这之后又等了几天,赶在新剧入组报道前,曹盈给若何带来消息,告诉她联系上那位韩少了。 曹盈与对方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在一家私厨餐馆见面。 若何得到消息后对曹盈谢了又谢。 约定见面的那天,若何很早就做好了见面的准备。因为韩黎在曹盈看来是大人物,所以曹盈也不敢怠慢,很早就带着若何到了见面的那间餐馆。 两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将韩黎等来。 韩黎一身休闲风格的高定西服,衬的人挺拔又有些雅痞风格,他看着一见他就起身的两人,对若何说,“来了多久了?” “不久。”若何回他。 他抬腕看看表,淡淡的一笑,“入座吧。” 曹盈忙先安排若何坐下,又坐到她身旁。 韩黎坐在她们的对面。 菜品是一早就定好的,馆内的工作人员看主客到了,上来询问韩黎,在得到可以上菜的指令后,忙去准备配膳上菜。 餐桌上,韩黎是绝对的主导者。 只有他发问的份,若何和曹盈只能配合。因为他问的最多是工作方面的问题,所以大多问题还是曹盈在帮着若何回答。 回答到后来,韩黎给了曹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曹盈顿时尴尬起来。 若何也偷偷给了她一个眼神,曹盈接收到她的眼神,忙将那份尴尬收起来,笑呵呵的说,“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韩黎微微点了下,曹盈快步离开。 餐桌上就只剩下两个人,若何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发问,“韩少,恕我好奇,我们很熟悉吗?” “为什么这么说?”韩黎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放置在桌前,反问她。 “我听说,韩少为我说了不少话。”若何继续说,“因为公司安排我与同公司另一名艺人的事情,韩少出力不少。令我听闻后很是受宠若惊。所以不禁想要方面问一问韩少,难不成韩少是受人之托,所以才这么帮助我?” “受人之托?”韩黎咀嚼了下这几个字,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并没有受任何人所托。” 虽然没有明说,但韩黎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赵阳夏。 若何皱眉,“那韩少是为了什么?” 韩黎说,“只是单纯的想帮助你,不行吗?” 若何大感意外,不过却又并不相信。非亲非故,单纯帮助?这世界还有这等好事?她绝对不信。(。)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六) “韩少真是个好人。”若何言不由衷的夸了句。 韩黎听得懂她与其说是夸,其实就是在吐槽自己。他深吸了口气,又浅浅的吐出,将气息吐纳完后转移起了话题,“曲小姐怎么会走上演艺这条道路?是从小就喜欢表演吗?” “其他的都不会。相比起来,只有演戏最为得心应手。”若何想也没想,就直接这么回了他。 这个答案真是特别实在,韩黎竟无法反驳。 回答完了问题之后,若何又看了眼韩黎,脑中突的灵光一闪,再看韩黎的眼神就异样起来。 韩黎被她看的奇怪,不禁伸手摸了把脸。难道自己将东西吃饭面上了? 若何上下扫了他几眼,开口问他,“恕我多问一句,韩少,你这么帮我,难道是想要追我?”或者更麻烦的其他想的。 幸好韩黎没喝水,不然怕是立马就全数喷了。 “你想多了。”韩黎斩钉截铁的告诉若何。 看他回的这么快速又肯定,面上也没有丝毫的心虚,若何又将刚说的那可能偷偷删除掉。 但口中又不信的追问了遍,“真的吗?” 韩黎表情中透出点点无奈,干脆敞亮道,“曲小姐还比我年长两岁,我对比我年长的女性可没什么兴趣。” “我比你年长?”还长了两岁?若何不禁细细的看着韩黎,他还那么小?真的假的? 韩黎点头肯定,“我不需要隐瞒曲小姐。” 这下变成若何无言以对了。 这个话题怕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的需要,若何沉思了一下,又换了问题问韩黎,“我还想问一下,是韩少利用了你的人脉,换走了公司新剧的原男二,是吗?” “你是指与你炒作的那位?”韩黎对那位还有些印象。这是他这最近日子才做的事情,所以她记的也很牢。 “是的,就是他。”若何说,“原本饰演男二的那位南宫华辉与我早有认识。我们私下关系也是不错,这回与他一同出演新剧,我很是期待。但没想韩少竟会突然有此决定,在新剧临开播前换走了他。不知道韩少是否有合理的原因?”还是纯粹想搞事情啊? 韩黎微微耸肩,快速的答道,“换下他,只是不希望他与你捆绑炒作。” “就这样?” 韩黎又说,“不是将他换下,就是将你换走。你觉得是你走好还是他走好?” 他给若何出了个大问题。 如果若何说自己走,恐怕就会让对方觉得她对南宫华辉有意思,竟能甘愿自己离开也要保住南宫华辉。可要说是南宫华辉走,又好像太工于心计,一心只为自己着想了。 就在若何无话接话题时,外出说去洗手间的曹盈回来了。看她回来,若何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嘴。 韩黎那边也不再与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然而韩黎为什么要帮若何的事情,直到吃完这顿饭,若何也没闹明白。韩黎到最后也没有个令人信服的说词。 结束这顿晚餐各自离开后,若何一直到回了家才摸出手机给南宫华辉去了个电话,想就他被换一事率先对他说声对不起,以免南宫华辉与她反目成仇,影响之前的情绪。?。 电话接通后,南宫华辉的声音很快传来。与若何所想的不同的是,南宫华辉的声音听来并不颓废,也不郁闷。 反而还带着点小高兴。 见是若何的电话,南宫华辉还一如既往的唤她绮姐。 若何听到他的声音后,停了三秒直奔主题的问他,“南宫,新剧角色被换的事情,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南宫华辉没想到她来电是为这个事情,一时没想好还怎么说话。 若何等了两秒等不来他的声音,也不继续等下去,直接道,“南宫,这事情我要跟你说声抱歉。我听说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才被换下来了。南宫,你能大人大量原谅我吗?” “啊?”南宫华辉叫了声,随后急忙道,“绮姐,你说什么呢。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南宫,你是我入行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朋友。虽然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法与你说太清楚,但这事确实是因我而起。我不想这事情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若何听南宫华辉的话是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换的原因,只有再进一步的坦白。 南宫华辉听了她道歉的话,过了会儿才重重的叹了声气,说:“绮姐,其实你这个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你大可放心好了,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怪你,生你气呢?你可是我的绮姐。” “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公司方面虽然换下我的男二角色,但是公司这里已经敲定让我出演新投资电视剧的男一。都已经定下,开机时间就比你们剧组晚半个月。”所以论起来,南宫华辉还赚了。 若何听他这么说后,一下子愣住了。出演男一?那可真是比男二好太多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升任新剧男主的事情,若何总觉得又与韩黎脱不了干系。 憋了会儿,若何只能对他说,“恭喜你。” “谢啦,绮姐。新剧我没法照顾你了,你自己加油啊。有事情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有时间一定回你的。”南宫华辉反过来交代着若何。 “好的,我知道了。你也是,多保重自已,有问题和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二十四小时接通你的电话。” 南宫华辉闻言笑了。 这顿电话一直打了半个小时才结束通话。 一挂上电话,若何连忙联系了曹盈。 “曹姐,再帮我一个忙。” 曹盈好奇,“什么事?” “帮我去查查南宫华辉要出演新剧的事情吧。”若何说,“听说公司又投资了一部电视剧,其中已经确定了男主由南宫华辉来出演。你能帮忙查一下投资人中有韩少的名字吗?” 曹盈一听,也好奇起来,“南宫华辉出演新剧的男一?这事我还真没听说,我回头就问问公司里的相关人员,看看情况。你放心吧!” “多谢曹姐,又麻烦你了。” “麻烦的事情等我查完再说。”在这之前,曹盈不想接受感谢。(。)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七) 曹盈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这次也不例外,若何与她通话结束不过半天时间,曹盈就给她带来消息了。 “曲绮,你消息还真灵通。南宫华辉做主演的那部剧确实要在下月开机。”电话一通,曹盈便先给她带了个肯定消息,又进一步说,“那剧压了有几年时间了,一直都在处在筹备状态,因为男主演始终确定不了合适的人选,我都以为公司还要考量一阵子才会有确切的消息,没想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开机了。” 若何听后,顺势问曹盈说,“那曹姐,投资人的大名单中,或者相关人员中有没有韩少的名字?”她想知道的只是这点,让曹盈去核查的也是这点。 曹盈那边顿了下,说,“没有。我之前忘记问你,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韩少会投资新剧?韩少可不是什么投资人,对我们这行也没那么浓烈的兴趣。你怎么会问他有没有投资新剧的事。” “哦,是这样啊。”若何本以为韩黎是因为搅了南宫华辉的男二角色,所以特地用一个男主演的角色来弥补他,现在知道韩黎没有投资后,她也只能先打消韩黎幕后操作的可能,进而搪塞曹盈说,“我只是随便好奇一下。” 随便好奇?曹盈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曹盈想的点也不同,“曲绮,你突然问这事情,你是不是也对这新剧有兴趣?想要入组?” “不是,我真的只是好奇问问。”若何忙道。 曹盈将信将疑,“不是就好。你后天就要进剧组了,这次女二的角色会是个人气角色,你要好好把握好。要是你这会儿想临时换组,一是不现实,再者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知道曹盈是想歪到这个点上,若何松了口气,语气认真的保证说,“我知道的,曹姐。” “还有一点啊。”上一秒若何以为安全了,可下一秒还是没躲过,曹盈果然又绕回了韩黎身上,“虽然你在我面上说你和韩少没什么,不过作为你的经纪人,我还是想要提点一句。像韩少这样的富家子弟,你能不接触便不要接触了,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们这些人玩得起,我们可玩不起。特别是你,你不过一介初出茅庐的新人,眼下看起来势头不错,可明天的事谁也说不准,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的演戏,积攒人气、奠定基础是最重要的事情。” 曹盈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了,似乎是打算将自己知道的那些全都教给若何,好让她不至于走那么多的弯路。 “我在这行混了这么些年,见过不少女新人一红就想着傍大款,肖想进入豪门当阔太太的生活。可结果呢?有好结果的又有几人?没有一点真本事,豪门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进的。” 若何捏着电话,安静的听着曹盈絮叨着经验之谈。曹盈说的这些事,是她曾用了几年的时间才逐渐摸索得知的现实。 曾经她不止一次想着,如果有个人能像师长那样能尽早告知她、教会她娱乐圈的险恶,让她少受些苦,少失望几次,那该有多少。可是那个人一直没有来。 而今,终于有这么个人来教她、告诉她了。可是,曹盈教的只是曲绮,不是她若何。 若何瞬间觉得情绪低落了起来。 等曹盈将该提点的都提点过了,一直等不到若何发声,要不是若何的呼吸声轻轻的传递过来,曹盈都以为她不耐烦的将电话搁置到一旁去了。 曹盈知道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好,就不再说下去。她换了两口气,也换了个话题问她,“后天就要进组了,你行李什么的都整理好了吗?之前跟你提过的该带的东西不要忘记了。” “谢谢曹姐关心,行李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交代的那些我都带了,你放心吧。”整理行李对若何来说是小菜一碟,她也不是真正的新人,吃一堑长一智的情况下,她早就牢记了许多。 “带了就好。” 曹盈又问了她一些情况,若何都一一回答了她。等到确定没有问题后,曹盈才挂上了电话。 两天后,若何收拾了行李入组报道。 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她都将在剧组里度过。因为若何还没有助理,曹盈在协调了工作后,也常驻在剧组力帮忙照顾她。 若何对于曹盈的体贴和重视感到非常感动。 剧组的拍摄任务重,采取的也是封闭式的拍摄行程,只有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开放各大媒体探班。 这一天,还不到剧组定下的探班日子。但剧组却迎来了一位特别人物过来探班。 刚结束了一个场景的戏份,正坐着休息的若何一眼就见到了从远处遥遥走来的韩黎。与韩黎一起出现的还有星河国际的高层人员。 也正是因为高层人员的带领,才使得韩黎能够顺利进入到剧组中。 曹盈看见韩黎后,第一眼便看向若何,像是在责怪若何没有听她的劝解。 若何冲着曹盈摇了下头,用表情动作告诉她,韩黎的到来完全与她无关。 曹盈皱了下眉,又转头疑惑的看韩黎。 不得不说韩黎还挺会做人的。人来了不算,还不忘给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带来了下午茶。而且那下午茶的差点更是高档的令人咋舌,这一圈儿分下来,不论剧组人员、演员还是跑腿的小兵,各个都有份,就像是事先统计过人数似的。 而有份的工作人员们自然各个喜笑颜开,窃窃私语着来人的壕气。 若何和曹盈自然也有份,两人拿着茶点各自看了眼,一言不发。 剧组导演或许不认得韩黎是何许人,但绝对不会不认识星河的高层。经过高层的介绍后,导演对韩黎的到来自然表示大大的欢迎。 韩黎与导演寒暄了两句场面话后,才结束寒暄走向了若何。 若何坐在休息椅上,仰望着韩黎,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剧组,但先出口的却是一句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问候,“你好,韩少。”(。)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八) 若何给韩黎问了声好。 曹盈也跟着一起说了句。 问完好后,两人齐齐看着韩黎,各自猜测着今天韩黎过来探班的事情。不过两人想的都不同。 韩黎快速的将若何上下打量了番,慢声问她,“你在戏中的打扮造型就是这样?” 若何和曹盈都被他突然的问题问的愣了一愣。 若何甚至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型,造型师特地给她烫的时尚感拉面头,她揪了下头发后不解的回答说:“是啊。怎么了吗?” 韩黎偏了下脑袋,又将她看了又看,这才慢慢摇了摇头,问她说:“你得罪你们剧组的造型师了?” “啊?” “这造型并不是太适合你。”韩黎等了下,还是将自己的观感说了出来。 若何听后下意识看向了曹盈,曹盈也正看着她,两人对了眼。 若何以眼神问曹盈:她的造型真的不好吗? 曹盈也以眼神回答若何:还好啊,不算糟糕啊。 两人正以眼神问答时,韩黎的声音又响起,“我听说你们剧中的服装都有品牌赞助,那品牌历来也算是有质感的品牌,但你这身似乎不是他们家的风格吧?”说风格只是隐晦的表达,从版型到面料,一眼看去便不是大牌的路线。所以韩黎才由此一问。 若何再顺着他的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装,这身衣服是她自备的。至于韩黎所说的品牌赞助,若何说,“韩少说的那品牌赞助只是赞助男女一号的服装,不包含我们。” 曹盈则在一旁补充了句,说:“我们家曲绮也有品牌赞助。”不过并不如男女一号来的那么大牌,而是一般的时尚品牌。 韩黎看向出声的曹盈,直接问她,“是哪个品牌。” 曹盈被他一问,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羞于启齿的感觉。不过在韩黎的眼神注视下,曹盈还是将赞助的品牌告知了韩黎。 韩黎听过后沉默了片刻。 过了会儿,他才发声说,“这个造型不适合你,虽然不知道你剧中的人设定位,不过这发型只会让你显得脸大,也没有气质。观众可能不会觉得好看。不管你有没有得罪造型师,我建议你还是换个造型吧。” 若何又去看曹盈。 曹盈说不出话,她已经看习惯了的。不过这会儿听韩黎这么一说后,曹盈再看若何,也觉得不妥起来。只是这会儿当着韩黎的面,她并不吭声。 若何有些疑惑起来,韩黎今天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他不是来探班的吗?怎么就过来对她的造型一通批评呢? 对了,他来探班?是探班谁? 想到了疑问的地方后,不想和他多讨论造型问题的若何干脆将疑问问了出来,“韩少,你今天过来是探班?” “今天正好有些闲暇时间,过来看看你拍戏。”韩黎很直白的说。 若何和曹盈又全都傻眼了。 这一次若何甚至都不敢去看曹盈了。就怕光靠眼神解释不清,迎接她的是曹盈鞭打的眼神。 若何冲着韩黎干笑了两声,说:“韩少,你这话真叫我受宠若惊了。我们俩又没熟悉到哪儿去。探我班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实你是对拍戏好奇吧?” 韩黎扯扯嘴角,露了点笑,倒是没有与若何言语上纠缠不清。 若何看他不说话,心里总算好过些。 正如韩黎自己说的那样,今天他正好有些闲暇时间过来看看。所以他在剧组并没有待太久,再与若何说了些话,又看了看男女主的对手戏后就匆匆的离开了剧组。 剧组里的其他人也惯会看风向,见若何有这么个大金主来探班,自然而然的贴上来与若何套近乎。就连入组至今与若何说话没超过十句的女主演都在结束拍摄后主动与若何说了两句话。 更不提一直严苛对人的导演,破天荒竟在若何g的时候也没有骂人。 而曹盈在韩黎走后也没有与若何说什么话,直到结束一天的拍摄,回到下榻休息的酒店后,她才抓着若何严刑逼供起来。 若何告饶了许久,更是指天发誓了好一通自己与韩黎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曹盈这才勉强罢休,信了若何的话。 但是到第二天,又出了一桩大事。 某大品牌派人送了满满三架子的服装饰品到剧组,指名道姓的告知这些服装是赞助若何的。在将服装亲自送入若何手中后,还留了一句,这三架子衣服不过是第一批赞助,等过两天后,还将会送来第二批新款,让若何尽管挑选她喜欢的款式搭配。 剧组的人全傻眼的看着这些服装,更不要说两位主演了。 而若何和曹盈望着这些服装,脑中第一反应出的便是韩黎昨天问若何有关服装的事情。 她们都不用多猜,服装这事肯定是韩黎的手笔。也只有他能做到这一步了。 看了眼曹盈,若何敏感的知道,自己又没法向她解释清楚了。 因为这大品牌的档次可还高了赞助男女主演的那大牌一个档次。 继服装之后没几个小时,剧组忽然又迎来了客人,这下来的是某国际珠宝大牌的代表,所来之意是珠宝公司临时决定赞助剧组演员的首饰搭配。 当然,也并不是赞助到每一位。公司有特别指定的被赞助人,那就是若何。 先有服装后有珠宝,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只是按照若何当前的咖位,想得到珠宝商的赞助,那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就是珠宝商愿意赞助,那也必定是条件和限制多多。可如今珠宝商竟说无条件提供给若何使用,还真是先将曹盈吓了一跳。 所以不用多想,曹盈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她若有所思的望着若何,忍不住自问了句,“衣服、首饰都齐全了,下一步该不会是包包鞋子了吧?” 若何竟觉得非常有可能。 几个小时后,曹盈所说的包包和鞋子果然都齐齐的送来了剧组。无一例外的都是国际一线大品牌,而且也都是无偿赞助给若何使用。 好不容易等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结束,回到酒店房间里,曹盈直接叫了若何一声祖宗,“你老实告诉我,韩少是不是想追你?”(。)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二十九) 曹盈问若何,韩黎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想要追她。若何听后,一脸的苦笑,直接反问曹盈,“曹姐,你看他是不是想追我?” “我看像!”曹盈见识过太多富家子弟的套路手法了,而韩黎的这个作法实在是太套路了,跟其他富家子弟常用的手段根本没什么区别的。 若何笑出了无奈模样,“可是我已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回答我说不是。” 曹盈瞥看她,没好气的问她,“你信吗?” 若何说不出来。 两人沉默了下来,曹盈反复的想了想,随后郁闷起来,“这事情真是难办。身为你的经纪人,为了你的剧中形象而言,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得到这些赞助。可是做为一个看过太多前例的老人,我又不想你因为这些物质的东西迷了眼,最后迷失自己。” 如果若何不是她手下的艺人,曹盈便不用操这份心了。可问题是若何是她手下的艺人,她也做不到放任不管。 若何知道曹盈的纠结全因关心自己,她真的很感谢曹盈的这份有心,“曹姐,你有韩少的联系方式吧?我给他去个电话吧。” 曹盈望了她会儿,没多说什么,直接低头去翻找通讯录。 若何以为曹盈翻出的是韩黎的电话号码,结果曹盈翻出的是另一人的电话。“别这么看我,像我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存的到韩少的电话?”曹盈对若何解释了句后便不再理她,若何闭紧嘴什么都没说。 经过一番兜兜转转的询问后,曹盈终于是得到了韩黎的电话号码。 曹盈将记下的号码给到了若何,随后沉默的去盥洗室。 若何很感谢曹盈的主动避嫌,看过号码后便按着那串数字拨了号。 电话响不过十声便被接通,若何都还没张口,韩黎已经知道是她的来电,这让若何有些吃惊,有种韩黎是掌控全局的人,而自己不过是瓮中之鳖的错觉。 若何摇摇头,将这不怎么美好的情绪摇去,这才与韩黎说起了来电的原因。 正如曹盈纠结的那样,若何其实也有些纠结,她很喜欢那些大品牌赞助的衣物,可同样的,她不想理所当然的接受韩黎的馈赠,谁知道这背后会不会潜藏着什么阴谋。 所以若何在感谢了韩黎的一番好意后,又回绝了他的好意。 韩黎对于若何的回绝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相反的还笑意满满。不过他也拒绝若何退回他的好意,“提供赞助只是我觉得那些才是适合你的,与其他无关。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可是韩少这样,我很难没有一种你要想追我或是泡我的错觉。”若何拒绝道,“为了不引起这样的错觉,还是请韩少能够海涵下。” “好。我海涵。”韩黎这么说后,若何自然松口气,但是他又转了话,说,“以后我会注意,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来展现我的善意,也请你能够海涵,不要那么残忍的扼杀我的友善。” 若何:“” 明明是个高高在上的人,可电话里的韩黎却有本事将他自己置身在弱者的位置,加之一副可怜巴巴的语气,这通电话到了最后,竟让若何无言以对,也没法拒绝他的好意。 等通话结束,曹盈回来问若何情况,若何只能摇摇头。 “怎么回事?”曹盈看她一脸愁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很是关心。 若何叹了口气,“韩少说他只是想跟我交个朋友,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还让我们不要有负担,如果真觉得有什么负担,他下次会注意。” 最难消受的是美人恩,最难推却的是另一人的善意。 曹盈沉默的看了若何一会儿,也叹起了气,“那就先这样吧,接下来你多注意些。” 若何知道,当下也只能先这样了。 过了两天,造型师也重新为她更改了造型,她的拉面头又换回了黑长直,曹盈看着换了发型的若何,不得不承认韩黎的眼光,还是这样更好看。 曹盈要若何多注意些,若何也知道低调的道理。只是树欲静风不止,她表现的再低调,剧组里的其他人却早已眼红她。 剧组里有部分私下人传开流言,说若何能够得到这个角色,又得到这么多的赞助,全因背后有个大金主的原因。而那大金主便是来探过班的韩黎。 原本这样的流言只在剧组私下传递,可当某天媒体来探班访问后,女主演也不知是口无遮拦还是故意为之,若何有金主撑腰的消息竟传到了媒体的耳里,就连金主是哪位都老实的告诉了记者。 媒体记者一得到这消息,立马将它当做劲爆消息,在第二天时就大肆的刊登发表。文中除了一点儿真实的消息之外,为求戏剧性和可看性,记者们又自行添油加醋了许多内容上去。 身在剧组的若何一心全在拍戏中,因为形象的更改,有几幕戏需要重新补镜头,拍摄时间本就不宽裕,她便更忙了。对于这则八卦消息也没有任何的关注。 然而绯闻传开的这天,她的电话上不但有赵阳夏的几通来电,还有来自同样看到的曲爸爸的电话。 待傍晚时结束一天拍摄戏份的若何拿起手机一看,直接吓了一大跳。 十多通未接来电也就罢了,手机上还有十多条的短信。 短信全来自打不通电话的赵阳夏。 若何打开短信一看,惊吓直接变成了怔楞。 她与赵阳夏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联系过,最主要的是她一直不接赵阳夏的电话,久而久之赵阳夏也不再来电。于是在她的心里,她与赵阳夏其实与分手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显然赵阳夏并不这么认为。 今天赵阳夏尝试着拨打了多通电话无应答后,他终于给若何发了消息。 十多条的消息不但讲述了他看到的绯闻,还问了若何许多关于两人当下状况的问题。 若何将所有短信一字一字看过去后,又看了看未接来电的情况,而后选择先给曲正豪去了电话,就绯闻的事情向曲正豪做了番解释,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曲正豪,若何才有给赵阳夏回拨了电话。 (。)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三十) 赵阳夏的电话接的飞快,都还没响过五声就被接了起来,若何都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一直都捏着手机再等着她的回电。 若何开口后,赵阳夏叫了声她的名字,而后突然沉默了下来。 若何以为接通电话后,他会如短信里那么大篇文字一样,一张口就有许多话要说,可她真没想到,他竟然只在开头后就沉默无语了。 一时间电话里有些沉闷,若何等了片刻,赵阳夏始终没有再开口。 若何只能先做那个开口的人,先确定的问了声,“你在听吗?” “在听。”赵阳夏很快回到,不过回答完毕后,他又沉默无声了。 若何撇了下嘴,速战速决的说,“我看到你打了我电话,还发了短信,所以我特地给你回个电话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俩当下的关系。” 赵阳夏还是没有说话,但耳朵却自动自发的竖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失声了起来,明明等这通电话等了许久,也有许多的话想要告诉对方,可除了叫对方的名字,以及应答对方的话之外,他没法张口说出半个字。 若何说完前半段话后故意等了几秒,见仍是得不到赵阳夏的主动开口,便将下半段要说的话一气说了出来,“我们俩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了,原本我没有明说,是想着有些事不需要说破,就那么顺其自然的结束更好,但今天看过你的信息后,我想我还是应该给你一个解释和说明。” 赵阳夏的心口“砰咚”一跳,这会儿就是若何不说,他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因为许久的冷淡和她的逃避不回应,他今天终于忍不住以短信的方式问出了他们的关系到底还在不在的问题。 促使他问出这问题的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从同事那里了解到若何的绯闻。 如果绯闻对象是旁人也就算了,可那绯闻对象竟然是韩黎。 赵阳夏不得不多想,如果他没记错,若何与韩黎只不过一面之缘。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竟然闹出绯闻,这说明了什么?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名为不信任的恶人,对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报以不信任。更何况若何近期的做法实在太坐实这篇绯闻的情况。 “关于你和我的事情,我想了许多。”若何放慢了声音,“我想,自你和曲贞逐步走近时,我们的关系也正在逐步走远。而且比起你们的缓慢靠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明显疏远的更快。哪怕如今你再与她疏远,试图想要将回到原点,但是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其实你和我早已经远到再也无法触碰到的地步了。” 若何很想干脆的将分手两个字说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都到嘴边了,可又没有说出,改而换了语句,“你懂我的意思吧?”若何想,这应当是原主想给予赵阳夏最后的温柔。 赵阳夏那头沉默了很久,就在若何以为他还是要保持沉默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你真的和韩黎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这就不是你管的事情了。”若何不想与他说的太清楚,这时候让他误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阳夏觉得应当还有许多疑问想问,可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问的了。 在两种情绪中纠结了番后,最后他咬着牙快刀斩乱麻,只说了一句“保重”,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若何听着听筒中传来的嘟嘟声,原本准备张口发声的她又闭上了嘴。 放下电话的时候,若何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句:结果还是这么放过了他。 真是有那么点不甘心。 这通电话后,与赵阳夏便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只是关于若何有金主的绯闻却又有了新的进展,原本星河公司觉得金主绯闻不过也是昙花一谢的不实报道,不需要特意做什么处理,第二天就会淡下去。 可到第二天时,网络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号称熟人的知情人士对外曝出若何早有男友的消息,而更为令人咋舌和浮想联翩的是,男友与金主并非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也就算了,可另有知情人说,这男友与金主其实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这一下,八卦儿们瞬间沸腾起来了,纷纷开始像挖人祖坟般挖掘这方面的内容。 紧随之后的便是出现了不同的知情人,这些知情人几乎将曲绮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曝光在网络上。而且清一色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好事自然也不需要宣扬,网民们也对好事不感兴趣,但是糗事、坏事却是大家伙都乐意知道的。 虽然网民们很热衷挖掘明星的过去,但如今大家伙最想知道的还是若何的感情状况。 她到底是本事大脚踩了两条船,还是从一块踏板跳往了另一块踏板。 而且如今消息都被曝光,吃瓜群众就更想知道后续会如何发展了。 若何慢了一拍才知道网络上有这方面的传言,而且还是打脸系统善心大发告诉她的。只因为当下的情况实在是太符合它出来刷存在感的时候了。 要不是如此,恐怕若何还处于后知后觉的状态。 继打脸系统的先一步通风报信后,曹盈那里也得到了消息,曹盈边火速着手处理这影响渐大的负面事件的同时,也不忘来询问若何与赵阳夏的事情。 当曹盈知道若何与赵阳夏已经分手,而且就在这两天里才分的后,曹盈指着若何就是一阵的摇头,“事情怎么就会凑到一起来呢?你这个档口跟人家分手,岂不是就坐实了网络上的传言?”曹盈摇摇头,猛地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这负面消息该不会是你那男友报复你,特地宣扬出来的吧?”像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算少见,曹盈觉得很有可能。 虽然赵阳夏是个出过轨的渣男,但是在这方面若何却很相信他,应该说是原主很相信赵阳夏的为人。他绝对不是这种会在别人背后报复人,使用下三滥手段的人。 “不是他,会是谁?那么闲的蛋疼,不知道你如今是需要积攒人气的时候?真是添什么乱呢!”曹盈气闷的很。(。)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三十一) 接下来的日子,若何依旧忙着拍戏,至于绯闻的事情则全权交给了曹盈来处理。 好在若何现今的人气不错,加之还有韩黎这位大爷的隐性效应在,公司方面自然愿意出人力帮忙曹盈一起处理事情。 曹盈要求若何在风波没有平息之前不要发声任何有关于绯闻的事情,若何一一照做,哪怕探班记者一再追问,她也三缄其口,半点没有张口。 至于最先曝光若何有金主的那位女主演,自事件发酵之后不知何故一直有意躲着若何,就像是被猫吓着的耗子一样。颇令若何觉得无语。 同时,听说了网络新闻内容的曲爸爸也给若何来了电话,担忧的问她网上流传的这些事情是否属实。曲爸爸虽然不怎么关注网络新闻,但是生活中的亲朋好友或多或少都有关注,而面对周围人的询问,曲爸爸也实在苦恼不已,虽然知道女儿如今正忙着拍戏,但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过来询问清楚。 若何知道曲爸爸的担忧后,又费了好一番口舌向他解释和保证。不过,至于与赵阳夏已经分手的事,她则没有隐瞒曲爸爸。 曲爸爸知道女儿如今已经不同了,再不是从前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眼下的女儿是明星了。隔三差五的,他还能从电视上看见女儿,所以很多话,他也不适合对若何说。 在听过了若何的解释后,曲爸爸只能嘱咐了她几句保重身体的话后便挂了电话,不再打扰她。 星河国际一直致力于控制网上流言的传播,只是在将前一轮的帖子和新闻撤下封锁后,不多时又会有新的帖子冒出来,就像是故意针对若何的黑粉行为一样。公司方面有些头疼,这就像是在打一场持久战,虽然公司方面已经与部分网站谈妥,关于若何负面新闻的事情一概不要更新出现,可如果这样的事情做的太多了,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反而又成了大新闻,对公司也好,对若何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有这么一份被动,网络上故意针对若何、摸黑若何的话语并没有停止。不过好在绯闻的新鲜劲已经过去,加之若何又始终没有就这事情发过声,这流言的事情总算渐渐平息下来。 哪怕网上那些所谓知情人的匿名人再发帖大谈特谈若何的私事,也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关注。 星河公司这里便撤消了戒备。 三个多月的拍摄工作即将结束,剧组正在抓紧时间拍摄最后几幕戏,若何的戏份因为赶完,这几天反而闲了下来。 这一天,若何意外的接到了韩黎的来电。 电话刚接通,对方就开门见山的问她说,“你知道是谁一直在网络上攻击你吗?” “谁?”若何好奇问他。 网络事件已是平息,这时候韩黎忽然来电谈说这事情,若何又被勾起了好奇。而且,自事件曝光后韩黎就不曾联络过她,这会儿突然来电,还是要说这事情,她无论如何都要卖面子的听听。 听到若何问后,韩黎那头立即接上话尾,“是一个你很熟悉的人,你不想猜猜吗?”即将公布答案前,他却忽然卖起了关子。 若何很干脆的说,“不想。” 韩黎顿了下,似乎没想到若何会这么不配合他。 歇了几秒,韩黎才继续说话,“好吧,这人是你的身边人。” 若何还是不接话。 连卖了两次关子的韩黎见若何始终不合作,顿觉无趣,也不预备再卖关子了,终于是向她公布了答案,“是你的妹妹。” “她?”若何一愣,既惊讶又觉得是意外之中。 曲贞确实够格当那名知情爆料人。 “星河在处理网络事件的时候,又与网络联系过,也得到了一系列匿名爆料人的p地址。巧合的很,全是s市的。就连字符段都相同。后来再查了查,那地址是某网吧的固定地址。而那网络距离大不远。”韩黎细细的向她诉说事情始末,“后来又去查过那间网吧在发帖时间段的上机情况,你的妹妹次次都在那个时间段上网。而且就监控情况来看,确实就是她发的帖无疑。” 若何安静的听着韩黎说。 韩黎边说边听若何的反应,现下听出若何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便也就从这点出发,猜测出了许多情况。 “看来你这位妹妹并不是什么好队友,相反,还是名猪队友。”韩黎这么形容着曲贞。 若何配合的笑了两声,“谢谢韩少这么上心,还为我查探了这么多内容。” “应该的。”毕竟这事也算因他而起,他上心自然也是正常的。 韩黎今天来电话的主要目的就是向她报告这个发现,等汇报结束后,他并没有趁机与她多聊,而是还有其他事要忙便挂断了电话。 与韩黎的通话才结束,见缝插针的打脸系统又跑了出来,话里多有骄傲的语气。 若何一听,没好气的问,“既然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一直沉默不语,到这时候才跳出来说你知道,很马后炮你知道吗?” 系统很傲娇:随后,话锋一转,他又开始撺掇若何, 系统说完后就在等若何的反应,当然了,系统最希望的就是若何点头同意。但若何却一言不发的掏出了手机,在系统疑惑之下,她给家里拨打了一通电话。 若何打电话回家的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而她特地往家打电话自然是因为往往接电话的都是吴映蓉。 果不其然,半分钟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吴映蓉的声音。 若何开口就道:“是我,曲绮。有些话想要和妈妈你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乍听是曲绮来电时,吴映蓉第一反应就是喊曲正豪来听电话,但当若何明确说是找她的后,她急忙停住了喊人的动作。 (。)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三十二) 吴映蓉心下好奇若何来电要与她说什么,但在进入正题前,她却不忘先关心一番:“怎么了绮绮,你这几天不是在外拍戏吗?突然来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是有什么事你尽管跟妈说。知道吗?” 若何非常配合的说了声好,心下却忍不住吐槽,好一个马后炮的关心。 不过就算是假意关心,也正是若何所需要的。至少她不需要生硬的入题了。 若何顺着吴映蓉的话说,“妈妈,我最近是有些苦恼的事情。” 吴映蓉一愣,非常迟疑的问说:“什么事情啊?” “妈妈和爸爸应该都知道前阵子网上说我的事情吧。” “哦,那事情。”吴映蓉当然知道,曲正豪与若何通过电话后就跟她说过了。但令吴映蓉想不到的是,若何会主动与她说这事情,她心下莫名,口上只能顺着话说,“那事情还没处理好?是不是事情很严重?” 若何顿了下,说:“确实挺严重的。因为网上的那些虚假消息一直封不住,公司方面很火大,据说想要斥诉法律途径了。而且已经准备好了材料,只要告上去,造谣者必定脱不开五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法律途径?要告那些造谣的人?”吴映蓉问完,又义愤填膺的说,“告,就得告!这年头的人啊,动不动就眼红别人。也不知道他们都在瞎嫉妒些什么。这样的人,就该让他们去坐牢,这样以后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若何嘴角一勾,没想到吴映蓉这么配合。 “嗯。这年头虽然称之为网络科技时代,什么都快捷方便,也造就了一大片口无遮拦的键盘侠。不过同样的,因为是网络科技时代,所以做过什么,网络上都会有记录,想跑也跑不掉。”若何悠悠的说着。 吴映蓉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曲绮从不是个话多、喜欢聊天的人,今天怎么跟自己说这么许多?好好的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正在她这么想着时,若何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般,下一秒就为吴映蓉解答,“就像我刚才说的,因为网上什么都查得到,所以在网上造谣我的人,也被公司挖出来了。我的经纪人知道后先偷偷告诉了我,我知道那人后,差点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妈妈,你知道一直在造谣我的人是谁吗?” 吴映蓉心里忽然莫名的砰咚乱跳起来,口上放缓了声音,说:“不知道。是谁?” 若何无声的笑了起来,同时将名字报了出来,“是贞贞。” 吴映蓉手一抖,差点将话筒给扔了。 不但如此,她还一口气梗在胸口的位置,差点接不上来。好不容易一口气下去了,吴映蓉哆嗦的问说,“你说一直在网上造谣你的人是贞贞?” “是,我的经纪人非常肯定的告诉我。公司已经去查过了,现在是证据确凿。”若何说着大叹了口气,“公司的高层领导很生气,甚至也不愿意透露给我具体的情况,看公司的意思是打算控告贞贞了。虽然这对我来说可能是一桩更大的丑闻,但是我也拦不住了。因为这事情,确实是贞贞起的头。” 吴映蓉呆了许久,好不容易将若何说的话消化完了,忙两手紧紧捏住话筒,冲着话筒就喊,“不行不行不行,绮绮,这怎么能行?贞贞是你妹妹,你可不能告她!” 一想到若何刚才说的,造谣者必定脱不开五年以上的牢狱之灾,吴映蓉就想要昏死过去。 但她知道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晕,不怕别的,她就怕自己一晕,曲贞就要去牢里了。 “妈妈,贞贞是我妹妹,可是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网络上造谣我。”若何语气平静的对吴映蓉说,“前阵子的事情闹的多糟糕,我想也不用我再说一遍,你一定也是知道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吴映蓉可不知道若何该怎么办,她现下只知道一件事,千万不能让若何公司告曲贞。 他们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哪里惹得起人家一间公司。 吴映蓉不知道曲贞为什么要在网上造谣若何,她也生气、也恨曲贞不懂事。可当务之急仍是想要保住女儿,毕竟曲贞是她亲生的。 确定了目标后,吴映蓉忙对若何说了一通好话,话里又反复强调曲贞的年幼无知,让若何大人大量,不要和曲贞计较。重点是想想办法摆平一下,千万不能让星河公司真将曲贞告进牢里。这绝对会毁了曲贞的人生的。 若何听着吴映蓉喋喋不休的要她想办法保住曲贞,听她重复了七八遍之后,若何才接口说,“我知道贞贞对妈妈的意义,所以我才给妈妈打了这通电话。既然妈妈这么说了,那我就尽力去和公司说说吧。希望公司方面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贞贞。” “对对对,是是是。你一定要跟你们公司的人好好说,贞贞这孩子你也知道,从小就缺心眼,她绝对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绮绮,你可一定要原谅她啊,她可是你的妹妹。”吴映蓉一直强调曲贞是妹妹,从这里想唤起若何身为一个姐姐应当有的保护、爱护。 说过这些话后,吴映蓉想了想又说,“绮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回家来,我一定让贞贞给你道歉,让她跪下给你道歉。你说成不成?” 跪下道歉?若何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故意沉默了几秒,若何才说,“这几天拍摄工作就结束了,最迟我下周就回家里来。” 吴映蓉听后忙说好,又再三强调,“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我知道了。” 听若何这么说,吴映蓉才稍稍松口气,随后又重复说,“那你一定要跟你公司方面说说,贞贞就是小孩子脾气,很多时候,她做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要多包容一下。妈就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若何满满一副为难的语气,“那好吧。” 又说了会儿话,吴映蓉一直都在替曲贞给若何道歉,若何听的舒坦了才结束了与吴映蓉的通话、 通话一结束,打脸系统便跳出来指责若何, “这是欺骗?”若何撇嘴,“我却称之为讨回一点公道。”她不能冲到曲贞面前去教训她,会显得掉价,只能另辟蹊径,让别人教训她了。 若何回想着吴映蓉说的话,忽然间很期待回家的时候,不知道吴映蓉会怎么收拾曲贞。(。)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三十三) 完成了剧组的所有拍摄后,若何便向曹盈申请了放假,曹盈体谅她这几个月的劳累,直接让她休息两个礼拜。若何在参加完剧组的杀青宴后的第二天就回了s市。 回到s市后若何也没去学校,而是坐车回了家里。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曲正豪和吴映蓉都还在上班,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若何先收拾了下行李,又小眯了会儿,才迎来了下班回家的吴映蓉。 吴映蓉乍见若何从卧室里走出来,直接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家里进了贼。 在看清楚走出来的人是若何后,她才拍着胸口又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绮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又说,“回来前怎么不先来个电话说一声?你瞧瞧我,我连菜都没买什么。”吴映蓉提起回家路过菜场买来的菜,让若何看。 若何顺着看了眼,几只袋子里装了一些时令蔬菜,一点猪肉,还有两条鱼。估计其中一条红烧,另一条烧汤用。 吴映蓉注意着若何的眼神,试探的问她,“要不然我再出去买点菜去,你难得回来,我做几个你爱吃的菜。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这些就可以了。”若何制止说。 吴映蓉本就是做做样子的,话说完眼睛一直望着若何,就等着若何出声挽留。如今心愿达成,她忙接话说:“那好,那今晚就先这么对付一下,明天再弄你爱吃的菜。那我先去做饭。你坐着休息会儿。”说完快步走进了厨房里。 若何望着吴映蓉的背影一会儿,并不去休息,抬步也跟着走入了厨房里。 厨房里,吴映蓉刚开始忙乎洗菜,见若何走进来,那表情一瞬间就有些怪异。在若何看来,那是极其不欢迎她同处一室的表情。 不过又因为其他的原因,吴映蓉很快又调整好了面上表情。笑呵呵的望着若何说,“厨房里油烟味大,你别在这里呆,别染了一身油烟味。你现在可不同了,要当心好自己。”说话的时候,吴映蓉多往若何身上穿的衣服看了几眼。那衣服一看就值钱,弄脏了可不要让她来赔偿。 若何却像是不知道吴映蓉的想法般,并不退出厨房,而是说,“没事,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她可不是真的留下帮忙,只是离得近容易说话。 而吴映蓉自然也不可能真让她来帮忙,若何便正好趁机说,“那我就陪你说说话吧。” 这套路真深! 吴映蓉又不能拒绝她,只能勉强说好。 若是换了以前,吴映蓉也不会这么迁就她,早就让若何一边去了。可如今大不相同,若何可是当明星了。听说明星可赚钱了,随便拍部戏就有几百万、几千万的。不论是吴映蓉娘家,还是曲正豪这边的亲戚里头,可还没出过有钱人呢。现今有棵摇钱树在家里头,吴映蓉自然要好好对待。 就像曲正豪以前常说的那样,曲绮也是她女儿,以后是要负责给他们养老的。吴映蓉可不会忘记这点。 只不过一提到女儿,吴映蓉又想起来曲贞。 她这女儿样样好,可就是有时候做事不周全,就拿这回在网上造谣曲绮的事情来说,她怎么就能傻的那么做呢?也不想想只要曲绮赚了钱,难道还没有她好的时候?以后能行方便的时候多了去了。 上回与若何电话后,吴映蓉就打电话给曲贞,狠狠说了她一通。吴映蓉的本意还是为了曲贞好,只可惜曲贞不懂领情,还当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偏心向起了曲绮,为这愣是单方面跟自己生闷气生了几天。 想起还在生闷气中的曲贞,吴映蓉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另一方面,吴映蓉很怕若何提起曲贞来,也不知道事情后续情况怎么样。就怕星河国际公司不肯善罢甘休。 那么多的事积压在心里,吴映蓉根本就没法好好和若何聊天,总是提着颗心。 不过越是担心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吴映蓉矛盾的深怕若何会提曲贞,结果若何还就真的提了起来。 “妈妈,要不今天也让贞贞回来吃个饭吧。我很久没见过她了,也有些话想同她说。” 吴映蓉沉默了良久都没接若何的话。 若何耐心很好的等了许久,随后才说,“上回我跟您说的事情,不知道你后来有没有跟贞贞说过?” 又说到这事,吴映蓉这才张口,“那事情,后来你跟你们公司提过了没有?你们公司的人怎么个说法?” “提过了。”若何说,“公司方面说考虑下,说过几天再回复我。” 吴映蓉心里一咯噔,那就是还没解决?再看若何那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吴映蓉忙说,“我等会儿就去给贞贞打电话。那死孩子,我已经狠狠骂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今晚上就让她回来给你认个错。” 若何翘着嘴皮子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吴映蓉忙完手上这一波后,急匆匆的说,“那我现在就去给贞贞打电话,你就帮我看着点。”吴映蓉擦了擦手,快速的离开了厨房。 给曲贞打电话的时候,吴映蓉也不用家里的座机打,而是取了自己的手机,还特意远远的站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吴映蓉拨号给曲贞,那等待接通的铃声一直响了许久,曲贞才老大不甘愿的接听起来,一开口还就埋怨吴映蓉说,“妈,你烦不烦?干嘛又打电话给我!” 吴映蓉听曲贞这么问她,好像责怪她不该打电话似的,心里不由得一股子火气。 “我是你妈,难道我还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曲贞哼了声,“知道是我妈,你还为曲绮说我?你都快当她的妈了!” 这个没良心的!吴映蓉心里暗咒了声,也不同她纠结这些,只说,“今晚回家来吃饭。” “今天又不是周末,干嘛回家来吃饭?”曲贞奇怪吴映蓉竟然喊她回家吃饭,一般情况下,吴映蓉从不会这么说,除非,“家里是不是有事?” 吴映蓉想了下,还是将若何回家的事情说了出来,“曲绮今天回家,你回来吃个饭,顺便来跟她道个歉。”(。)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三十四) 曲贞一听说若何回家了,又听吴映蓉说让她回去给若何道歉,曲贞当即爆发了起来,直接拒绝说,“我不回来!妈,你脑子没毛病吧?你让我回来给她道歉?她算什么,让我给她道歉?”偏心两字迅速占满了曲贞的心里。 吴映蓉听曲贞这么口无遮拦,也生气起来,“你怎么说话的!让你回来道个歉怎么了?总比你惹了大祸还不自知的好。难道你打算进牢里去呆上几年的时间才高兴?让你道歉能少你一块肉?”吴映蓉只觉得自己平时不该太惯着曲贞,养成她这么一副个性,半点不肯吃亏也就罢,关键时刻连家长的话都不听了。 “会!”曲贞吼道,“会少我一块肉。不只一块,会少了我全身的肉。你让我给她道歉,绝对办不到!” “你怎么说话呢!”吴映蓉气不打一处来,看曲贞还这么较劲,她转身往屋内看了看,见若何没有出来后,她才将自己的想法全部分析给曲贞听,“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会动脑筋呢?你做那事情就还有理了?她如今好歹也是赚大钱的人了,你就不能收敛收敛你的脾气?你靠着她,不说走出去多张名片,你要是好好的,按照她性格,她能少了你的好?”从小到大曲绮一直谦让、照顾曲贞,这事情不只吴映蓉清楚,就是曲贞也是知道的。 “她现在赚的是大钱,你知道不知道?”吴映蓉重复着这点,“你以后不说找男朋友,就是不用工作让她养着也是可以的。如今就只是要你来口上说句话,我就不知道你在倔强些什么?比起以后的好日子,你难道就只会计较你眼前的这一点点委屈?” 曲贞沉默了起来,之前她根本就没往这些方面想。但如今经过吴映蓉的剖析,她忽然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一时间,曲贞不禁纠结了起来。 只不过是一句口头上的道歉而已,确实不会要她的命。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总觉得眼不下这口气。 吴映蓉听曲贞安静了下来,不似刚才那么冲动。她再接再厉的又放柔了话语劝解说,“你是我女儿,我难道还能给你药吃不成?我所有事情的出发点还不是为了你?你如今也大三要大四了,出社会也近在眼前,你也该长大些了。很多事情可不能再凭意气来做,你也要学会多想想了。” 曲贞听着吴映蓉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好吧,我回来。” “这就对了。”吴映蓉松了口气,“这才是我的乖女儿,那你快回来吧。” 曲贞老大不情愿的应了声,这才与吴映蓉结束了通话。 吴映蓉收好电话,重新回到厨房,一脸笑意的对若何说,“贞贞一听说你回来了,忙是说要回来。她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你,跟你道声歉了。绮绮,你妹妹她真是无心的,她就是这么个小孩子脾气,还希望你能多多包涵她,不要太跟她计较了。”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吴映蓉忍不住为曲贞说了好话。 “我知道了。”若何模棱两可的应了声。 曲正豪每晚都差不多到六点时才会到家,所以吴映蓉做饭速度并不快,加之因为要等曲贞回来,所以做菜的速度更慢了几分。 本来曲正豪到家时,饭菜差不多就弄好了,今天却还只弄了一半。 幸好曲正豪意外若何的回家,整副心思都放在看见女儿的喜悦上,所以对于回家还不能吃晚饭的事情也没多大的想法。 曲正豪甚至拉着若何坐到沙发上,言语里问她关心起这些日子的情况。再不住的打量着若何,直说她瘦了许多,要若何多吃点,不要饿着了。 若何陪着曲正豪说了会儿话后,曲贞便回来了。 对于曲贞回来,曲正豪也是喜出望外。一家人难得这么团圆了,今晚正好吃顿团圆饭。 曲贞回来,吴映蓉恰好也将饭菜全部弄好,使唤着曲贞一块儿帮忙端菜,才唤了曲正豪和若何入座准备吃饭。 餐桌上的位置还是面对面而坐,曲贞回来见到若何便觉得尴尬非常,当下又面对面而坐,她就更加尴尬了。 曲正豪不知道曲贞做的事情,所以餐桌上气氛最轻松的也只能属曲正豪。 饭过半旬后,吴映蓉给曲贞使了不少眼色,脚下还轻轻踢了曲贞一脚,要她快点进入正题。 曲贞纠结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捧着碗筷含糊的对对面的若何说,“对不起。” 虽然曲贞的声音小,也挺模糊的,但若何还是听全了。 若何直接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曲贞没想到若何会有此一问,心下当即火起来。不是说只要口头道歉一下就好了吗?谁给的胆子,还要问自己是不是知道错在哪儿。曲贞很想直接回答不知道,但脚下又被吴映蓉轻轻踢了下,这样的话她只能又咽下去。不过若何的问题,她也不想问。 “她知道了,她真的都知道了。”曲贞不愿意说,吴映蓉忙代替她说。“你就别再怪罪她了。” “你们在说什么?”局外人状态的曲爸爸很费解的看着餐桌上的三人,又好奇她们在谈论什么他不懂的话题。 吴映蓉冲着曲爸爸摆摆手,打圆场说,“没事没事,你吃饭就好。” 若何望着曲贞,“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不过你的行为,我表示强烈的抗议。请你下次做事情前,先把事情都想清楚了再做。别在拖扯我的后腿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一旦得到曝光,别人只会说,有这样扯后腿的妹妹,还真不如一个猪队友呢。一粉抵十黑,一个妹妹,可差不多要抵得上好几百号粉了。” 曲贞咬着牙,恨恨不已的瞪着若何。她那话什么意思?竟然说她是猪?不对,那话明明是说她比猪都不如。 吴映蓉一直私下偷偷的提点着曲贞,不让她发小姐脾气。 于是这主场就到了若何的口上,若何也没放过一秒钟的时间,直接好好给曲贞上了上思想教育课。 话在最后,若何直接对曲贞说,“或许你不知道,我与赵阳夏已经分手了。” 曲贞一怔。没想到若何会告诉她这么一条新闻。 但随即若何又补充说,“是我甩的他。” 曲贞:“”突然有什么变了,又有什么美好的不再美好了。(。)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三十五) 在若何宣布完她与赵阳夏已经分道扬镳的消息后,她又故意对曲贞说了句鼓励加油的话,曲贞则没有接话,直到晚饭结束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晚饭结束后,吴映蓉和曲正豪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想让曲贞在家里睡一晚再回去学校,但曲贞怎么都不同意,非要回去学校,两位家长拦不住,最后只能由吴映蓉送她出去坐车。 这一离开,直到若何离开s市前,曲贞都没有回过家里。 若何则心情美好的回房洗澡,晚上早早的睡起了美容觉。 第二天,等睡饱后若何才回去学校又过了几天学生生活。 因为她的名气渐大,这番回学校,她所遭受的待遇自然与以前大不相同。走在路上,特意来看她、拍照的人也多了,还有学生向她索要签名的。若何一般全都有求必应,在学生间的口碑很好。 若何的短暂假期很快就结束了,这次离开s市后,若何各种忙碌,一直到毕业典礼时才特地抽了时间回到s市参加毕业式。 不过也是来去匆匆,连家门都来不及踏入。 第二部电视剧后,随着演技得到认可,若何的资源一下子多了起来,各种剧本和广告纷沓而来,若何的大半时间都驻扎在影视基地里,其他时间则在国内外游走。 也因为她的各种忙碌,属于她的八卦绯闻并不多,绯闻对象方面只有两个,一个是维持绯闻关系最长的韩黎,另一个则是南宫华辉。 但不论是南宫华辉还是韩黎,媒体始终也没有任何的实料来加以肯定。 也有许多的媒体当面问过若何的感情问题。 若何一直以单身自居,面对感情的话题时也一贯是以没兴趣来回答。久而久之,还有人开始揣测若何其实是个拉拉,她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经纪人曹盈。 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在接手若何的第三年,曹盈就成了她的专属经纪人。她全新歉意的将若何往头号巨星的方向打造。 而成效也越发的显著。 三年后的曲贞也已经毕业两年了,在大四找实习单位时,她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进入了赵阳夏家的公司里,而这时的赵阳夏已经坐上了部门经理的职位。 只可惜工作中的赵阳夏非常的公事公办,也不会因为与曲贞熟悉就给她开后门,她还是一名基层员工。 曲贞再见赵阳夏时,是在公司的年会上,经历过沉淀的赵阳夏拥有了一番不同的魅力,加之还是单身,是公司中所有单身女同事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曲贞天天听其他女同事讨论赵阳夏,渐渐的也让她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不过,每天繁忙的工作让曲贞累的够呛,加之她根本就没机会见到赵阳夏,她的心思只能存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的做梦。 吴映蓉本以为按照若何的个性,她一定会照拂曲贞。哪怕不将曲贞带入娱乐圈,让曲贞在她身旁做事,至少也可以托托关系给曲贞找份高薪的好工作。 可惜吴映蓉猜错了,若何在以曲正豪的名义购置了一套新房安顿他们外,并没有照拂过曲贞分毫。 吴映蓉心里郁闷的半死,可又不能如何。 若何在给曲正豪购置了新家后,其他工作所得的酬劳全部做了其他用途,入股、投资、存款,在她星途越来越坦荡、星光熠熠时,她越发的善加利用每一分钱财。 经过两年的投资,她的身家越发丰厚。身旁的人甚至还赞她眼光独到,是块做生意的料。 一年新气象,当娱乐圈明星都流行起开个人工作室,就连南宫华辉也开了工作后,若何却始终没有任何行动。南宫华辉还来撺掇她,“你说你总是走在赚钱一把手的前端,你怎么还不开个人工作室呢?” 若何对此的回答只是,“我没有这个必要。”她不会在娱乐圈呆一辈子,甚至不会再待很久,因为若何知道,当她的星途越来越顺的时候,距离她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快了。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为原主多攒点钱,可以让她毫无后顾之忧的过完一辈子的钱财。 在曲绮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有媒体问若何未来的计划,若何很大方的在镜头前表示,“再努力两年,退休。” 媒体一愣,当即追着她问,“你说的退休是要退出娱乐圈吗?” 若何肯定的一笑,“对。我想在三十岁生日的时候退休,过一过轻松惬意的生活。” 采访的媒体们当即炸开了锅。 第二天,关于若何想要在三十岁离开娱乐圈的消息占满了大小报纸杂志的头版。 许多人都在揣测她说的话是否可信,也有不少的粉丝瞬间产生危机意识,甚至直接联名要求若何不要离开娱乐圈的。 见到报上刊登的新闻后,韩黎第一时间给若何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否真的决定好三十岁离开娱乐圈。在知道如何是认真的之后,韩黎又问了一堆的问题,想要知道若何会如何规划三十岁后的生活,甚至还保证般的对若何说,“如果你离开娱乐圈,欢迎你来我的公司上班,我一定给你留个职位。” 若何到如今还是不知道韩黎为什么总是对她这么好,但她又很清楚,韩黎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至于韩黎所说的职位的事情,若何只能说先谢谢他。 而在三十岁到来前,若何的生活依旧异常忙碌。 因为忙碌,日子过的也非常快,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岁的生日就到了。 在万众瞩目的三十岁生日这一天,若何果然说到做到,当众宣布她将离开娱乐圈。 最辉煌的时刻功成身退,望着所有人的眷恋不舍的眼光,若何的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好。 不过在宣布完退出娱乐圈的下一秒,来参加她生日会的南宫华辉忽然当众向她求婚。 若何看着一脸认真的南宫华辉,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表达这样的情感。 但若何并没有接受他,而是让南宫华辉容许她考虑两天,因为是否接受并不是她来做决定,而是由正主来决定了。(。) 不重生的打脸攻略(完) 对于若何需要时间考虑,南宫华辉很大方的表示了他等得起。 若何微笑着向所有的人道别。 不过才刚离开生日宴的会场,若何又接到了韩黎打过来的电话。 “喂。”接起电话,若何先出声。 对方那边有一秒的空白,很快传来韩黎的声音,“曲绮,生日快乐。” 若何:“谢谢。” “我看到了网络上实时的新闻报道,你真的宣布了退出。还有那个南宫华辉是什么情况?他向你求婚?你们在恋爱吗?”比起若何宣布退出娱乐圈的事情,韩黎显然更为关心南宫华辉向她求婚的事情。 若何想了想该不该正面回答韩黎的问题,待想了几秒后,她决定还是如实相告,“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向我求婚。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至少在若何的角度来说,她对南宫华辉真的没有那份意思。 “只是朋友吗?”对方若有所思的轻喃了句,旋即又转换了语气,轻快的说,“今年是你生日,我为你准备了份生日礼物,你现在有时间吗?时间尚早,一起吃个宵夜如何?我也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若何不禁一挑眉,这会儿听见“有话要说”四个字,她便想到刚才南宫华辉突然的求婚。 韩黎该不会也要来一遍吧?若何可承受不起一晚上被两个男人求婚。 她忙说,“谢谢,不过我这会儿有些累。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其实有你一句‘生日快乐’就够了,也不需要特意为我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了。至于有话什么的,不然下次再说,你看可好?” 韩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听见他的声音说,“这样那也好。既然你累了,那你就先回家休息吧。我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何?”不知为什么,那话里竟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以。”只要不是今晚就成了。 韩黎说:“那好,那明天再约。” 与韩黎结束通话后,若何干脆将自己的手机关了机,一路向家而去。 也因为她的关机操作,另有一个人尝试着给她拨打电话,但迎接他的却只有关机的提醒。 那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望着窗外的夜空出了神。 晚上,若何一番梳洗过后躺在床上,将睡未睡时,打脸系统冒了出来,幽幽的说: 若何闭着眼睛,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若何着手为退出娱乐圈后的生活准备时,系统就感觉到了。不过他只是默默的旁观着,一直到如今,才又冒出来。另一方面,也是来与若何道别的, “谢谢你的舍不得。”若何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 系统问道。 “是的。”若何回答,“其实你的宿主一直都在,能看到我所做的任何事情,应该也能看的到你的存在。等她回来后,你又能有事干了。” 系统说不清这时候的感觉,总觉得有些难过。可他明明是只系统,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呢?还是若何平时对他太不好了所造成的呢? 系统沉默了下,忽然问若何说: 若何选择满足系统的要求,慢声的答道,“我叫若何。奈若何的若何。” 系统重复着她的名字,叫了一遍又一遍,三遍之后才说: “那还是不要了吧。”若何说,“我怕你会更加郁闷的。” 这话好像也没错。系统一下子陷入了矛盾纠结的沉思里。 在系统沉默下来的时候,若何的眼皮子渐渐重起来,思绪也涣散起来,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这一次,她的离开是在睡梦中。 甚至连转变,她没有察觉。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室内,一夜好睡的曲绮慢慢睁开了眼。 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曲绮知道自己回来了。 这时候,她的脑中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声音说, “你、你好。”曲绮对系统打了个招呼。 系统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 若何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应该待的地方。 安静的空间,停摆的一切,满满的虚无感觉。 她才刚站起来,等不过三秒的时间,陆七八忽然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 陆七八两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中,平淡的看着她,口中表扬道:“欢迎你回来,也恭喜你又一次完成了任务。” 面对着陆七八,若何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与曲绮的那只打脸系统相处了那么久,她好像都习惯了叽叽喳喳的系统了,而陆七八这一款冷淡型的,她忽然有些难以接受了。 若何望着陆七八,陆七八也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大眼对小眼的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陆七八率先打破沉默问她,“继续做任务吗?” “继续。”若何说。 “那就开始下一个任务吧。”陆七八伸出手,手掌中又凭空出现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中所列入的就是若何的新任务,“下一个新任务” 陆七八正要为若何介绍新任务的情况,话才起头,忽然又顿住不说,一双眉猛的一拧,两眼也跟着失神起来。 若何见他表情诡异奇怪,忙问他,“怎么了?” 失神的陆七八突然又醒悟过来,面上表情瞬时变得激动起来,近乎自言自语的说,“连音,是连音。我感觉到了连音。”(。) 九个梦之五(一) 九个梦之第五梦 世上有那么两种人总是特别容易受师长的喜爱。 一种是有天赋的,另一种则是勤奋的。若是两种都沾了边的,那绝对是师长眼中的宠儿。 玄华派年轻一辈的子弟们都知道,掌门曾经最宠爱的是他的大弟子凌风子。可自从凌虚子入门后,这最宠爱的徒弟便转成了入门最晚,也最年轻的凌虚子。 凌虚子入玄华派不过才六年,可他的术法已经是不同凡响,在同龄段的师兄弟里绝对是佼佼者,甚至都已能与大师兄凌风子并驾齐驱。这其中固然有凌虚子聪明和勤奋的功劳,但另一方面也与掌门私下给凌虚子开小灶脱不了关系。 掌门是真的喜欢凌虚子,就是在其他弟子面前,他也毫不避讳的表露他对凌虚子的喜欢,“我喜欢这孩子的眼神。” 仅仅是因为喜欢一个眼神,所以就成了被偏爱的理由。对于这一点,其他师兄们自然是无法认同的。 凌虚子的眼神里到底是有什么值得掌门所欣赏和喜爱的,年轻的徒弟们看不出来,也看不懂。所以这六年来,凌虚子的日子过的并不是很好。加之他是个闷葫芦,并不善于交际,同门的关系也并不好,就是被欺负了,也不会有人帮他。每每被欺负了,凌虚子既不会哭闹,也不会向掌门师父告状,他只会用一双黑如墨色的眼静静地看着欺负他的人,而后安静的离开,重新找地方专心练习师父教授给他的术法。 唯一会默默注意到他倔强和孤单背影的,除了大师兄凌风子外,便是连音。 然而前者对凌虚子谈不上喜爱也不厌恶的情绪使他始终处在观望者的角色中,至于连音,则是身不由己。 予斐、凌虚子。 当“凌虚子”这个名字从掌门口中赐给他时,连音的记忆便像是被人全部还了回来一样,她非但记起了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同时也记起了凌虚子是谁。 对于连音来说,凌虚子不过是她众多任务世界中的一个任务对象而已,并没有太过特别。 如果非要说特别的,那或许只有她替他挡了一击,明明身死却还算完成了任务的事情。 然而她疑惑的是,她为什么会在经历了几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后,又出现在凌虚子的世界。 而且在经过这一番后,她又有些迷惑,迷惑着不知道她是先救过一个叫凌虚子的人,还是先认识了一个叫予斐的孩子。 从一个孩子,到成长为一个少年,再渐渐长成为青年。 凌虚子的成长似乎是在一瞬间,又似乎是无比的漫长。 连音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只是在他拥有了新名字后,他便再也看不到她,就是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也无所觉。而她除了跟随,竟还没法自由的行动。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捆绑在他的身后。 年岁渐长的凌虚子长成了俊美无涛的青年,因为常年一副淡淡的表情,意外的很受派内师姐妹们的喜欢,对他芳心暗许的女弟子不知凡几,然而凌虚子却是个不懂情爱为何物的二愣子,他的生活只剩下修习法术,除此外便无其他。 他的掌门师父还是很喜欢他,师兄们仍然不明白他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懂他的眼神到底如何吸引师父,在师兄们看来,凌虚子的眼神除了清冷外再无其他。 看着这样认真努力的凌虚子,连音偶尔会迷茫起来,当初的凌虚子到底是为什么入了玄华派? 他最喜欢的那位费子昂师父死在玄华派人的手里,他浮世漂泊三年,而后来到玄华派拜师,连音以为他是带着隐忍的恨意而来,想要来讨回公道。可拜师后的他每天除了修炼法术外,便没有其他的举动了,她不禁想,难道是她猜错了? 山中岁月长,当凌虚子的术法越来越精湛,隐隐有快要超越大师兄凌风子之时,朝廷忽然来了传谕旨的使臣。 连音知道这个世界的背景,仙人、凡人、妖魔共同并存,不过老一辈的仙人们早已经仙隐,只余留了衣钵传人开山立派修习无上大道,希冀着能一跃为仙。因凡界已无真正的仙人,所以统治这凡界的是人间的帝王。存立在凡界的各大修仙门派也都要归人间帝王的统治。 玄华派虽背景雄厚,乃真仙所创下,但也不能避免。毕竟辅佐帝王这事,也是真仙所立下的规矩,弟子们不能违背。而也因为玄华派的配合,所以一直以来,玄华派也得朝廷的撑腰,各处都有通融。 接旨的那天,凌虚子也去了。同他的几位师兄们一起齐齐跪在门派各大长老之后,安静的听使臣带来帝王的圣谕。 圣谕上说,玄华派在朝内辅佐帝王的国师年事已高,如今已正式被陛下批准还归玄华派,不日便会回到玄华派。另外则是要玄华派准备好派驻第二任替位国师,尽早入朝辅佐朝廷。 掌门接下旨意后,便要小弟子好好伺候使臣休息。 等使臣离去后,掌门回头便见一同来接旨的同门和弟子们面上全是闪躲的神色,任谁都不愿意入朝去。 玄华派也算得是清修的门派,在派内修习的弟子无不向往着有朝一日能登仙境,与门派祖师一般成为仙人。可这入朝便等于是入世,入了世,便是沾染污浊了。 而这一旦沾染污浊,还怎么成仙? 故而大家都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几位与掌门同辈的长老干脆道,“若掌门想让我入朝,那就休怪我宁死不屈了。” 掌门手中捏着圣谕,又何尝不是捏着烫手山芋。 更有人即刻甩锅说,“吾等也都算得年事已高,这位置也坐不得几年,不如就从小辈中挑选吧。” 选个年轻的小辈出任国师之位,既可向帝王交差,又能让门派其他的弟子得到安生,不可谓不是个良策。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长老们一致的赞同。 立于长老们其后的小辈子弟们则面面相觑,各从对方眼里瞧出了不愿的情绪。(。) 九个梦之五(二) 到底让哪个倒霉蛋去继任国师之职,成了在场的人一致在想的头等大事。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轻声的向旁人说了句,“干脆让凌虚子去吧。他既年轻,法术又好,正好符合长老们的要求,也不会令帝王觉得我们敷衍。” 话语虽轻,可在场的人都是修道习法的人,各个耳力过人。像这样的悄声轻语与一般的说话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一瞬间,原本安静的殿内忽然冒出了几道附和的声音。随后,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渐渐演变成了请掌门将凌虚子派往朝廷去当那国师。 在吵吵闹闹的附和声中,凌虚子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状,仿佛此时被推出去的那人不是他一样。 几名长老若有所思的互望了眼,竟也有同意的架势。 凌虚子够年轻,推他上位,接下来的几十年都可保玄华派的清静,也因为他的年轻,也容易掌控,不怕他会行将踏错。再者,凌虚子的道法不错,确实堪称年轻一辈的翘楚。加之他也并非是门内紧要的人,更无职位在身,玄华派不需要他来主事,有他没他根本就没什么差别。 越考量,越觉得他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的人选。 掌门听着这些头头是道的分析,一捏手中的圣谕,重重的哼了一声,“人选之事自有我这掌门来烦心,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小辈来指手画脚了?” 被掌门这么一呵斥,年轻的弟子们顿时噤若寒蝉。连同那几位长老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吵闹的大殿瞬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清静。 几名长老也知道凌虚子是掌门近年来的爱徒,掌门恐怕是不会愿意放人的。有人便问掌门,“那依掌门之见?什么人合适?” 掌门眼扫过一众人,说:“此事我们再商议。其他人先去忙吧。”他使了个眼色,年轻的弟子们便知道掌门是要他们先离开。 大家伙忙夹着尾巴离开了大殿,凌虚子慢腾腾的走在最后。 凌虚子是有意与其他人保持距离才走的最慢,却没想到才刚出了大殿不远,身后便有人喊他。 他顺势停下了脚步。 连音好奇的转身望了眼,略惊讶的发现,出声喊住凌虚子的人竟是他的大师兄凌风子。 这位大师兄从来都不与凌虚子有所交际的,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玄华掌门座下共有六名徒弟,除却凌虚子这个老小之外,凌风子与其他几名师兄弟的关系都很不错。唯独因为与凌虚子,或是年岁相差甚大,当年凌虚子入门时,凌风子已经成年,在玄华派中担了主事之职,平日里有各种事务需要处理,根本就没有精力再来教导年少的师弟。 加之凌虚子从来都是一个小闷葫芦,除了教导他的师父外,谁都不搭理。凌风子这个大师兄除了占了个先来的名号外,凌虚子也根本就将他当成是陌生人。 到了后来,又因凌虚子太过得掌门师父宠爱,时不时要将他提出来与凌风子当众做比较,也渐渐造成了这对师兄弟的关系逐渐微妙起来。 眼下看凌风子的架势,像是有话要对凌虚子说。 凌虚子一直背对着凌风子站着没动,直到凌风子走到他的身旁,对他说,“有时间聊聊吗?” 他瞥眼凌风子,思忖着两秒才点了个头,同意凌风子的相邀。 凌风子领着路往僻静处走去,凌虚子缓缓相随。 到了没什么人的后山处,凌风子面对向凌虚子,出声问他,“凌虚子,你修道习法可有目的?” “你的目的指的是?”凌虚子非常小心谨慎,哪怕只是一个问题也要先问清楚凌风子想要问的是什么。 凌风子倒是不介意他的谨慎,重新详细的问了一遍,“自你入门以来,你每日都不舍昼夜的修习法术。你那么拼命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要成仙,还是想在玄华派中占得一席之地?” 若是成仙,那便没什么好说的。若是想要在玄华派中占得一席之地,那就要看凌虚子想要占据的是哪个位置了。 “那依照你所见,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凌虚子再一次不答反问,不过这次并非小心谨慎所致,而是故意要问凌风子。 成仙?成仙的前提是心无杂念,可凌虚子知道,他的心里充满了杂念,他根本不可能成得了仙。只是有趣的地方是,就在凌风子第二遍问他努力修道习法的目的的时候,凌虚子从凌风子的眼里实实在在的看到了一份欲|念。 只不过几个念头之间,凌虚子便知道了凌风子在意的,想得到的是什么。 凌风子和凌虚子的背景颇为相同,都是孤儿一名,由自己的师父捡回养大。不过凌风子比凌虚子幸运的地方在于,凌风子的师父不曾被魔气侵蚀,也不曾被其他自诩正义的人无情的杀害。 凌风子看了凌虚子几眼,开口说:“国师之位,算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若有本事得到帝王的器重,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衣食无缺。呼风唤雨,万人拥戴,你想要什么都不在话下,不知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如何?” 凌虚子忍不住嘲弄的一笑,“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要我去继任国师之位?” “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哪怕凌虚子已经言中了他的意思,凌风子也不打算承认。 “既然这国师的职位这么好,为什么你不愿意去?”凌虚子反问他。 凌风子面上有些不虞,义正言辞道:“我生长于玄华,自然是要守卫玄华。” “嘁。”凌虚子毫不留情面的嗤笑出声,反驳道:“既然如此一心为玄华,去当这国师,既为玄华派解了围,又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的,岂不是比你待在玄华派中守卫功劳更大?” 凌风子眉心一紧,面上更加的不虞。 凌虚子也不留口德,直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好歹也是大师兄,怎么?没有容师弟的雅量?还是怕我这师弟会抢走你的位置?”(。) 九个梦之五(三) 凌虚子的话等同于是直接撕破了脸皮,凌风子也不必再小心翼翼的藏掖着自己的心思,深怕会被对方看出来,趁势问他说:“那你是打算抢我的位置?” 国师这个位子在利欲熏心的凡人看来确实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呼风唤雨的至尊之位。可在凌风子的心里,他更想要的,是玄华派掌门人的位置。 凌风子自记事起就在玄华派里走动,他将玄华派当家,更当做根。 幼时起,师父便用“表率”两字来教导他、要求他,要他言行中必须担得起大师兄之名。这个大师兄,不只是他名下弟子中的大师兄,更是整个玄华派的大师兄。 凌风子知道,师父是在隐晦的告知他,将来玄华派是要交到他手中的,他必须要担得起才成。师父的话语,他一直不敢忘记,也不敢懈怠分毫,一直在做着接受玄华派的准备。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致力使自己真正成为年轻子弟们的表率、楷模。让门中弟子谈说起他时,言语里全是敬仰。 可后来凌虚子入了门,师父一反常态的器重起这个寡言沉默的少年。总是口口声声说着他很看好凌虚子,在后来,更是直接拿凌虚子与自己做起了比较。 凌虚子凭什么与自己相比?当他努力学着处理门中繁琐的事务时,凌虚子只不过才刚入门内,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当他日以继夜、牺牲睡眠的为师父、为玄华派分忧的时候,凌虚子不过在修习术法。 当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为玄华时,凌虚子有做过什么吗? 从始至终,凌虚子只是跟随着师父修习术法,一分贡献都没有,可师父还是喜欢凌虚子。喜欢的跟着魔了似的。 而且这种喜欢随着凌虚子成年,更是有了进一步的其他想法。 前阵子,师父竟还召他夜谈,有意让他带着凌虚子一同熟悉门中事务。凌风子顿时间产生了危机感。师父这么做,难不成是想要培养凌虚子当这掌门人不成? 看透这一点的凌风子危机感更甚,盖因玄华派的掌门从来就不看什么长幼之序。 凌风子本就想要找个机会探一探凌虚子的口风,今天朝廷来的谕旨,便正好成了他的借口。 凌虚子与凌风子面对面而站,两人一般的身高,如今对面而站,谁都没错漏看对方眼中的心思。 只是相较于凌风子已经泄露了心底最深的心思,但凌虚子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凌风子却实在看不出来。 “门中谈起大师兄莫不是敬仰有加,全道大师兄一心为玄华,可谓鞠躬尽瘁。”凌虚子说着,嘴畔的笑容生出了嘲弄的意味,他继续说,“却没想到,再是大公无私的大师兄竟也有自己的心思。原来,大师兄是想要掌门的位子。不知道师父是不是知道呢?” “你说,要是师父知道了你的念头。他会如何看待你?”凌虚子故意好奇相问,“会不会觉得,原来他培养出的最令玄华骄傲的大弟子竟也是个不堪之徒?” 凌风子面上浮出一抹狼狈,只是他抿紧了唇,不预备与凌虚子争口舌之争。 凌虚子见他不说话,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本就是凌风子开的头,如今被揭穿心事后,却又端起一副大义隐忍的道貌岸然模样,为了坐上掌门的位子,就要变成这样一副模样吗? “你特地寻我过来说话难道不是想趁机说服我,让我离开玄华吗?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却又不说话了?凌风子大师兄的口才难道就只有这些?”凌虚子忍不住,又拿话刺了刺凌风子。 虽然两人之间相差了七八岁有余,然而此时凌虚子却妥妥的在气势上压制了凌风子许多。 凌风子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约凌虚子来这里说话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这个沉默寡淡的闷葫芦平日里不多言语,凌风子以为他今天也会是这样的,可没想到凌虚子也可以不是一只闷葫芦,而且说出的话会是那么的不给人留情面。 而这么咄咄逼人的凌虚子,在连音的眼里却又觉得这样的他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两人的话并没有说完,下一刻正好有几名门内弟子走来,凌风子既心虚,又怕凌虚子会当旁人的面将他的心事托出,便草草结束了与凌虚子的相谈。 凌虚子对于凌风子的做法只用了“虚伪”两字形容。 与凌风子分别后,凌虚子绕了一段偏僻的路,就这么走到了玄华派主峰的另一侧人迹罕至处。他负手立在崖边,望着远山叠翠的景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天,他一直站到了天色墨黑,这才转身回去。 继使臣来旨后的第三天,玄华派又热闹了一番,这天是朝内的国师荣归玄华派的日子。 玄华派掌门率领派中四宗长老,以及子弟们亲往山下迎接。 这位刚刚卸任国师之责的玄华弟子乃是掌门的师伯,凌风子他们都要唤一声师伯祖。 辈分虽大,但其实这位师伯比之掌门也年长不了几岁。因在朝廷内侍奉帝王的关系,整日里锦衣玉食的,比起掌门来还显得年轻一些。 与门内清修的众人不同,这位师伯穿着考究,一身紫袍道服,细节之处讲究非常,一步一行中暗纹浮动,就像是踏着云而行的。只是半点没有玄华派道服的出尘,有的只是贵胄之气。 这位师伯担任国师之位已有五十多年,无什么大事是不会回到玄华派的,距离他上一回到玄华派时,已有十年之久,所以门内见过他的年轻弟子并不多,如今相见,各个都好奇的瞪大了眼。 凌虚子站在人群中,不像其他师兄弟们那样只单纯的好奇这位师伯祖是怎样的容貌与穿着,他注意的细节方面显然要多的多。不论是一举手,还是一投足,他全没遗漏。 掌门一路迎着国师返回玄华派主峰,在玄华殿中,还将国师迎上了主位之一,随后便是冗长的门派弟子拜见。(。) 九个梦之五(四) 国师回归玄华派的仪式搞得很大,在形式上完全满足了国师这几十年来尊荣的派头。 但热闹和隆重的仪式之后,这位卸任的国师只在礼宗门下得了一份闲职的执事职务,更无什么实权可言。 关于卸任的国师的事情已没什么好再提,然而继任国师的人选却还迟迟没有商议定妥。 几名长老有志一同的都推选了凌虚子,但掌门却一力反对,说什么都不同意让凌虚子去做那浮世的国师沾染尘世浊气。 两边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朝廷上却一再的催促,来宣旨的使臣在玄华派内待了好几天了,还不能拿到名单回去复命。使臣也急切的很。 使臣急,长老们急,凌风子自从被凌虚子窥探到内心后,也整日急切,希望掌门师父能够被其他长老们说服,让凌虚子离开玄华派。 这么多的人中,唯独凌虚子笃笃悠悠,半点也不为这事烦扰。每日里还是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只不过相较于修习法术所占的时间,他将更多时间放在了翻阅典籍上。 旁人见了都赞叹他的好定性,说他云淡风轻的已有了出尘之姿。 也只有距离他不超过五步远的连音才看得到,他许多时候看一页书要用上一刻钟,或者更多的时间。 其实他也是在意的。只是他更会隐藏。 这一夜,掌门忽然派人来唤凌虚子过去房里谈话,凌虚子入了掌门房内才发现今天的谈话只有掌门与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掌门盘腿端坐在蒲团之上,呼吸吐纳着修行,知道凌虚子走进来,也没有任何举动。 凌虚子一脸恭敬的站到掌门跟前,冲着他行了个弟子的礼仪。 等他行过礼后,掌门才微抬眼看了他一眼,说:“坐下说话吧。” 这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啊。 凌虚子听话的坐到一旁的蒲团上,正经跪坐后望向掌门,也不先开口问他唤自己来是什么事。 房里静了一会儿,而后掌门才开口说话,他说:“这两日里,你都在做些什么?” “如往常一般,修习法术。”凌虚子说着顿了下,又说,“这几日下午和晚上还翻阅了些派内藏书阁的典籍。” 掌门问:“都看了哪些典籍?” 凌虚子将这两天里翻阅的书籍都报了一遍。 掌门沉吟了声,忽然又考问起他关于典籍中的内容。 连音听到掌门的提问,不禁有些提心吊胆,很担心凌虚子答不上来。毕竟这两天里,他虽然翻阅了许多书籍,可她怎么看他都是心不在焉的翻阅,也不知道到底记得多少内容。 就在她担忧他的时候,凌虚子张口,竟毫不含糊的就将掌门提问到的内容背诵了出来。 连音看着他的侧颜,眉梢处不受控制的高高挑起。 掌门一连几问,凌虚子全都不带迟疑的答了出来。等他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掌门面上才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来。 很是满意的“嗯”了声后,掌门说:“看来你看的很仔细,很好。”其实这几天里,凌虚子做过些什么,又看了什么书,掌门全都知道。这会儿故意考校他,不过也是怕他会因为国师人选一事而心生魔怔罢了。 如今见他不为身边繁杂事务所扰,掌门自然很是高兴。 相较掌门面上表情藏不住的满意,凌虚子还是如常的面无表情状,就是被夸赞了也没有露出一点点高兴的情绪来。 又过了一会儿后,掌门才点入正题,问凌虚子说:“这世上,有人逐名有人逐利。如果是你,你是想做利者,还是名者?” 凌虚子望着掌门,似是思考,半晌后才说:“若两者都不想做呢?” 掌门呵呵一笑,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说,“到你这关门弟子,我也收了有七名弟子了。可这七人中,最喜欢的还是你。你的那几个师兄平日里也没少嫉妒你,也没少欺负你,我都知道。” 凌虚子垂了垂视线,这个时候他不适合附和,也不想违心的说没有。唯一能做的只有默不作声。 “你做的很好。”掌门又一次不吝啬的夸了他,“我没有看错你。” 不过凌虚子对于掌门的夸赞,真的已经快要到达免疫的状态了,所以仍然是一脸淡定的模样。 “凌虚子。”问也问过了,夸也夸过了,掌门终于喊了他的名字,问了他最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你是想做尘世的高官,享厚碌。还是想做这玄华派的掌门,背负我玄华一派的重任。” 凌虚子这一回望向掌门的眼神再不是平淡无波。 掌门看的出,凌虚子的眼中有什么在闪动。就是站在一侧的连音看过去,也发现了他眼神中的那一点光。 若不是已经知道凌虚子的故事,连音可能会认为,那是凌虚子的理想和抱负所在。 不知道安静的气氛流转了有多久,当掌门问完他后,凌虚子一直沉默着没有作答,而掌门也没有催促他的答案。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凌虚子才站了起来,冲着掌门再行了一个弟子的大礼。 而后道:“弟子一定不会叫师父失望。” 掌门望着他,嘴畔浮出了满意的笑。 不过,他还是有话要交代,“只是,你太年轻了。这条路可能会很坎坷,你可准备好了。” “弟子明白。” 掌门有了凌虚子这话,算是吃了定心丸了。随后也没有其他话再需要与他说,今夜的谈话到此便结束了。 凌虚子慢慢退出了掌门的房间,待将门关上后,一个转身,凌虚子昂首挺胸的离开了掌门的住院,迎着夜色和晚风,走回了自己的厢房。 第二天,掌门在大殿上向门内的弟子们宣布,国师人选已定,那人便是礼宗的宗主。 玄华派的礼宗本就是外交部一样的存在,与各门各派的联络,与朝廷的联系都透过礼宗门人来往,如今将礼宗宗主推上国师之位,也算是非常合适的。 其他人也都无话可说,然唯一有疑问的只有一点。 礼宗宗主出任国师之位,那礼宗宗主又该由何人来担当? 掌门知道众人的心思,当即就宣布了第二个消息。从今而后,礼宗宗主之位由凌虚子担任。 其他宗主、长老连带凌风子全都目瞪口呆。 唯独当事人的凌虚子仍旧淡然出尘的模样。 这一刻,站于凌虚子身后的连音仿佛看见了那个已经自称本座的男人。(。) 九个梦之六(一) 九个梦之六(一) 上一刻,连音还在大殿中,听着掌门当众宣布凌虚子为新的礼宗宗主。 看着周遭众人惊愕、讶异,无法相信掌门会作出这等的安排。凌虚子升任礼宗宗主,这绝对是玄华派史上最为年轻的礼宗了。 照如此来看,难不成掌门将原礼宗宗主推出去做国师,就是为了给凌虚子让路不成? 周遭人各式各样的心声流淌而出,连音即使没有读心术,却也知道了这些想法。 然而,不过是一个眨眼之间,她已经不在那座大殿中。 当下所处之处也是殿内,却是堆满了各式书籍的偏殿。如上一刻一般,她仍然站在离凌虚子五步的距离。 此时的凌虚子正伏案书写着什么,忽然有一道声音呼唤了声“师父”。 连音与凌虚子一同齐齐往声源处看去,一个小男孩子端着一盘糕点由殿门口走来,一路到了凌虚子跟前,才将那盘糕点小心翼翼的放置到桌案的空处,才道:“师父,您没用午膳,徒儿给您端了糕点来,您垫垫肚子。” 凌虚子唇边带了点笑。 小男孩看了师父的笑意,心神松懈了几分,乖巧的走到一边,拿起墨便帮着凌虚子研起了磨。 凌虚子看了他两眼,复又重新低头书写。 连音却有些闹不明白当下的情况与时间。凌虚子竟有徒弟了。那么,她一个眨眼的时间到底是经历了多少年月? 还有这个小少年,他又是谁? 这个疑问困扰了连音一个下午的时间。 小男孩帮着凌虚子研了一下午的磨,直到外间天色昏暗,凌虚子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小男孩也跟着停了下来。 凌虚子看了眼透开的窗户,对小男孩说:“时间已不早,去用晚膳吧。” 小男孩应了声是,又问,“那师父呢?” “为师也去了。”说着,凌虚子站了起来。 连音看着一大一小走出了偏殿,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上一眼才刚至二十岁年纪的风华青年,此时已经成熟了许多,气势中少了寡淡,多的是沉稳和内敛。 才跨步走出偏殿,连音才认出些周遭的风景,这处应该是礼宗门下的办事大殿。 却不知道如今凌虚子坐上礼宗宗主的位置有多久了。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个少年踏步而来。 连音望见那少年的面容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竟是曾有过交际的屠修贤。 屠修贤一副比女人还漂亮的面容,此时或是年少的关系,竟给了连音一种无性别的感觉。要说来的是个姑娘,连音也是承认的。 “师父。”只是他一开口就打破了无性别的错觉。 面前的少年正在发育变声期,所以这嗓音粗哑的像是一只小鸭子。 “大师兄。”跟在凌虚子身旁的小男孩唤了声。 屠修贤看见小男孩,冲他招了个手,小男孩即刻跑到了屠修贤身旁,任屠修贤牵住了他的手。 一手牵住小男孩后,屠修贤又对凌虚子说:“师父,晚膳已经备好了,请师父先去用膳吧。” 凌虚子看着师兄弟两人友爱的样子,面上表情难得柔和了几分,也问屠修贤,“你可用过了?” 屠修贤说:“我让其他师弟先用着,才来寻师父的。”话间意思便是说他还没用呢。 凌虚子应了声,“那就一起吧。” “是。”屠修贤神色间有些高兴,仿佛他等的就是与凌虚子一道用膳。 凌虚子走在最前面,屠修贤牵着小男孩走在其后。连音则跟在最后头,将师徒三人的背影收入眼里。脑里开始回忆着屠修贤与凌虚子的故事。 有些事,看过后便会记在脑海里忘不掉。就比如说屠修贤与凌虚子的事情。 连音还记得曾看过的有关于凌虚子的事情,因为礼宗与是外界往来最多的地方,所以凌虚子在当上礼宗宗主后一改往日里孤寡的性子,在人前时也渐渐有了笑面。 升任宗主的第二天,凌虚子便收了第一个徒弟,就是屠修贤。 屠修贤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因男生女相,娇娇滴滴的,加之打小身子骨就不怎么好,总是病灾不断,六岁时又一次大病发烧时,他的父母怕他不堪用,将他放入了山林,想要他自生自灭,恰巧被路过的凌虚子遇见了。 凌虚子便在那时候将屠修贤收入了门下。 随着凌虚子修道的屠修贤身体渐好,一改往日病灾不断的模样,看如今少年挺拔的模样,看来已在凌虚子门下有些年岁了。 因为凌虚子对他有再生之恩,加之又给他了如今的生活,所以屠修贤对凌虚子的情感非常浓烈,那种浓烈很像是对待一个父亲一般。 凌虚子门下的几名徒弟几乎都是这样的遭遇,所以才对凌虚子既敬又爱,很是忠心。 屠修贤跟着凌虚子去用膳,被屠修贤牵着的小男孩也一道跟着和凌虚子一起用膳。 用过晚膳,屠修贤先将小男孩牵去安置了,这才回来伺候凌虚子休息。 屠修贤回来时,凌虚子正在翻阅着书页,屠修贤见状也就没打扰他,在旁边候了半晌。 直到凌虚子出声说,“你先下去休息吧,为师还不睡。” 屠修贤闻言看向凌虚子,想要说什么话,但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闭紧嘴,只是也没有听从凌虚子的安排先下去休息。 等凌虚子再翻过了一页书,才又开口问屠修贤,说,“怎么了?还不走?是有什么事吗?” 屠修贤这才开口说:“师父,这几天我从玄华殿听来了一些消息。” 凌虚子眼都不抬一下,直接说:“说下去。” “是。”屠修贤应了声说:“凌风子师伯与兵宗宗主钱坤子就竞选掌门一事,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凌虚子视线定格着没再动,过了片刻后才又继续移动,再过了一会儿才对屠修贤说,“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屠修贤赶忙回答说:“正巧听了兵宗有人在议论。师父,老掌门已经决定卸任,如今竞选新掌门一事各处都在走动,师父,我们是不是也该动起来了?” 凌虚子没说话。(。) 九个梦之六(二) 屠修贤神情认真的看着凌虚子,因为凌虚子始终没说话,屠修贤面上的神情渐渐急切起来,但又压着情绪,试探的喊了声,“师父?” 凌虚子仍旧没说话,手中的书页又翻过了一页。 屠修贤见状,也不敢多打扰凌虚子,只能在一旁候着。 这一站,也不知候了有多久。直到凌虚子手中的书页翻过了十来页,凌虚子的声音才慢悠悠的传来,“为师平日里教导你最多的是什么?” 屠修贤回说:“徐徐图之。” 凌虚子终于合上了书页,正视向屠修贤,说:“永远不要让旁人看出你真正的情绪。哪怕你再急切,你也要忍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敌人在知道你的真实情绪后,会如何来对付你。” 屠修贤垂下了头,一脸知错的表情,低声说:“是,徒弟知错了。” 见状,凌虚子面上的表情才柔下了几分,又说:“走动的事情自有为师与其他门人处理,你不必过分操心。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如今的你只需要将你的道法学好,至于其他,都不是你的事,你可明白?” “是,师父。”屠修贤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自从他拜入师父门下后,屠修贤便从玄华派的人口中听了许多有关于凌虚子的话。 有褒也有贬。 有的欣赏他的才干,作为玄华派史上最为年轻的一位宗主,凌虚子接任宗主之位后并没有手忙脚乱,短短三月内就将礼宗的一应事务全盘接手,并能井然有序的将礼宗的事务继续下去。这一点,不得不叫人佩服。 而且礼宗归入凌虚子手里后,凌虚子的一系列新策也促使玄华派与各门各派的关系更加融洽。 明明是一名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偏偏有本事让其他门派谈及凌虚子时都抱有一份如沐春风的舒坦感,玄华派的弟子们也是服了。 因为他的有本事,掌门自然很高兴。加之凌虚子一直是掌门最器重和宠爱的弟子,所以当掌门放言要卸任时,玄华派内一半人都看好凌虚子会上位。 而另一半人则还是看好凌风子,毕竟凌风子是大师兄,主持事务多年,对玄华派可谓熟悉非常,在玄华派中的口碑也一直很好。 凌风子和凌虚子是最热的两位候选人,屠修贤自从知道新掌门的位置将可能在凌风子和凌虚子之间角逐后,他便一直私下注意着凌风子那边的动态。 于情于理,屠修贤自然希望自己的师父坐上那位置。不为他自己,只是觉得凌虚子够格,也够好,足以担任那个位置。而至于凌风子,自然是比不上自己师父的。 凌虚子说过屠修贤后,便要他早点回去休息。 屠修贤听说的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也合去了屠修贤的面容。 等房里只剩下凌虚子一个人后,他才隐去了刚才教导屠修贤时清淡无波的表情,信步走至窗前,开启了紧闭的窗户,就着透开的窗,遥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沉默的发起了呆。 连音在他身后站了片刻,移动步伐走到了他身旁,望着他的侧脸。 侧颜的眉峰飞扬入鬓,促使着他的侧颜看起来比正面更加的深邃,带着一层淡淡的愁。 这时候的凌虚子,与连音记忆里见过的那位凌虚子没什么两样,唯一要说有不同的,或许还是气质上的区别。现在的他,还没有后来那样全身散发出的凌然。 连音看了他的侧脸一会儿,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漆黑的夜色。 原来时间已经到了掌门之争,她的一眨眼,竟然过了十多年之久。 真是怪异。 *** 连音曾看过凌虚子的资料,知道凌虚子能在判入魔界后还得徒弟们扶持,全赖他对徒弟们的养育之恩。 只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养育,可以促使他的弟子们放弃正与邪、对与错的概念,一心追随他。 在跟了凌虚子几日后,她终于是知道了。 凌虚子教养弟子们的手法,与当初费子昂教养他时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每天早晨,凌虚子总会亲力亲为的将一个个弟子唤起床,随后带着所有徒弟一起修习道术,一个个的教过去,一个个的指点。但凡有不对的地方,弟子们有疑惑的地方,他全都会反复教会他们领悟。这番耐心可不是一般师父会有的。 而且在面对徒弟们时,凌虚子甚少会板脸,虽然人依旧清淡的很,但在徒弟看来,师父非常的慈祥。 也因为这长时间的教导,每天几乎要花去他两个时辰的时间。他要到午膳前才会开始处理礼宗门下的各类事务,因为如此,所以他的午膳总是会遗落。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连音会瞧见他的小徒弟给他送糕点来。 作为师父,凌虚子尽心尽力。作为一宗宗主,他事事躬亲,在礼宗门内也非常得门人的爱戴。 就是之前那位卸任的国师,如今在凌虚子手下也非常听凌虚子的指挥。半点不会倚老卖老。时间久了,还与凌虚子亦师亦友起来,偶尔也会同凌虚子讲讲朝廷上头的事情,以及曾经当国师时听到的许多各家秘辛之事。 凌虚子在老国师那儿非但受益匪浅,还听到一部分他所关心的事情,有关于当初费子昂的事情。 费子昂当初被玄华派的精锐弟子所杀,一直是凌虚子心口一道无法愈合的伤。总有一日,他会讨回这个公道。 但在这之上,凌虚子也想要追根溯源,好好的费子昂,为什么会被浊气侵蚀?又是什么时候被侵蚀的?成为礼宗宗主后,他已经暗暗的派人查溯起来。不过始终都没什么结果,直到老国师同他说了许多许久以前的事情。他才从中取证了一些事情。 有一年,魔界蠢蠢欲动,竟于一处破开魔界的大门来到了人间,涂炭了一方百姓。各大门派就此组织了一次屠魔行动。派了许多弟子同去除魔。人魔大战了几个日夜,有死有伤,最后各派弟子凯旋而归。不过其中有个小插曲,说是几个门派的弟子遇妖魔包围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具体什么事情也没说详细汇报,只知道最后大家平安而归,这事便也就不提了。 但是非常凑巧的是,费子昂便就在这队伍里。 凌虚子听着觉得故事很有问题,便着手准备了调查。 (。) 九个梦之六(三) 随着老掌门放出风声要退隐后,玄华派便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境况中。 从来都给人以可靠和安心感觉的大师兄凌风子,此番似乎是一改以往的稳重,很是积极的各处走动,拉近与其他几宗间的关系,眼看支持凌风子的人越来越多,凌虚子却半点也不急切,仿佛他根本就没打算同凌风子竞争。 凌虚子不急,他的几名徒弟却替他着急的很。 屠修贤因为被凌虚子当面指点过了,所以哪怕着急也是放在心里,再不敢显露出来。 而另几位师弟却不如屠修贤这般已经学会了藏事。 这一日,凌虚子正与屠修贤在殿内说话,交代事情。其他几名徒弟从外间回来,齐齐了的走了进来,一字排开站到凌虚子面子。 凌虚子看着几人沉默不语的模样,心知定是有什么事,对身旁的屠修贤使了个眼色。 屠修贤接收了师父的眼神示意,起身快步走到殿门口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后,才往殿内走了三步。并未回到凌虚子身旁,依旧守在离殿门较近的地方。 凌虚子这才问几名小徒,“一个个的怎么了?” 几名小徒中排老二的孟星宇望了眼其他师弟,见他们全都一脸义愤填膺,可对于师父的提问却一字也回答不出来,只能由他来回答师父的提问。 孟星宇说:“师父,弟子们也知道师父一贯不爱追名逐利。可是如今师父不争,旁人却不会这么想。往来里算的同门弟子又如何,如今都论起了阵营来了。话里话外不给半分面子也就罢了,行事上竟然也不同起来。” 他越说越是激动起来,连带身旁的几名师弟也是一般的表情,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凌虚子望着孟星宇看了几眼,才对他说,“你细说吧。” 得了师父这句话,孟星宇才老实的将今天与几位师弟遇见了凌风子徒弟的事情告诉了凌虚子。正如他们这些徒弟认为玄华派掌门应当由凌虚子来担任一样,凌风子的徒弟们自然认为这位置合该是凌风子的,而凌虚子名不正言不顺,根本坐不得这个位子。 如此也就罢了,如今凌风子与其他三宗关系日近,连带的其他三宗也统一站到凌风子那一边去了,往日里走动来往都关系融洽的很,可现如今就不同了,他们时常被暗里的故意刁难不算,这两天更是猖狂,都直接欺负到明面上来了。 几名徒弟到底年纪不大,又攒了一肚子的委屈。时至今日一个没绷住,便与凌风子的徒弟闹了起来,最后引得两拨人吵闹了起来,而后,孟星宇几人先对方一步施了道法,给对方尝了点苦头。后又跑得快,于是全身而退回了礼宗来。 这几人回来后未免凌风子那边恶人先告状,这才跑来凌虚子跟前,一方面是承认错误的,另一方面则是要让凌虚子知道如今玄华派内的情况。私心里,自然是希望凌虚子能够出头,直接将凌风子制压下去,也让别人再也别这么狂。 听完了孟星宇的话后,凌虚子还没说什么,屠修贤已先一步出声训斥他们,“你们真是胡闹!” 几人听到大师兄的呵斥,默默地转头看向了屠修贤。 屠修贤满面的不赞同,走上前两步又说:“平日里师父是如何教导你们的?怎么就净给师父添乱呢?” 今天的作为被批评成是给凌虚子添乱,几名小徒不由得全低下了头。心下都在揣测,是不是真的给师父添乱了。 好像还真的是。 凌虚子沉默了片刻,制止了屠修贤还要继续的训斥,对几位徒弟说,“罢了,你们做的也没什么错。” 听他这么说,屠修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师父都不许他过分操心掌门之争的事情,如今几名师弟为掌门之争的事情,当面与凌风子师伯门下的起了冲突,师父怎么就不怪罪他们?训斥也不说,还说他们没有错?屠修贤不懂师父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当面说出来他的疑惑,而是等着凌虚子继续说下去。 凌虚子的话后,几名小徒齐齐抬起头望向他,眼睛里都有光闪动。 那光是希冀,是敬慕。 凌虚子将那些光彩都收入了眼底,才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为师一直不曾当面与你们说,也是怕你们不理解。如今告诉你们,也望你们记在心里。”几名徒弟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竞争掌门之事对为师来说,是大事,也是小事。是对为师的考验,也是为师对其他人的考验。” 年纪小的两个面上齐齐露出了不太明白的神情,凌虚子见了,嘴畔浮出了一点笑。上前,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小徒弟的脑袋,视线看向屠修贤,又看了孟星宇,说:“你们只看见了凌风子与其他三宗交好,而后其他三宗便处处为难礼宗一事。却怎么不想想,这么明显的故意刁难是为何?单单交好就要这么针对我们,何必呢?” 这一问题一出,几人全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正如凌虚子所说的那样,其他三宗就算支持凌风子又如何,也不至于用捧高踩低这一套来对礼宗和凌虚子。不管怎么说,凌虚子始终是礼宗的宗主,以后哪怕凌风子当了掌门,他凌虚子仍然是礼宗宗主,不会变。与其他三门仍是同门。他们又何必呢? 越想,几人越是不明白。 而听了凌虚子这一问的连音也同样露出了疑惑好奇来,她细细的想着凌虚子的资料。只可惜她当初做凌虚子任务至今实在过久了,大致的资料她还记得,可太细节的东西,她真的想不起来了。也或许是资料中根本就没有记载,所她并不知道。 殿内安静下来后,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声音。 大家都在思考,但无论如何思考都没有答案。 最终,凌虚子在徒弟们发问前,先一步告诉了他们答案,“如果没有得到允许和指使,换了你们,你们可会这么做?” 九个梦之六(四) 指使?几名徒弟连带着连音都恍然,如此倒是豁然开朗了。 但随即又有新的问题袭来:那么会是谁的指使? 凌风子的吗? 大家不约而同的,第一个想起的都是凌风子。因为如今就是凌风子在争这掌门人的位置。他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不过连音在想起他后,又在第一时间里给否定掉。 凌风子虽然身为大师兄,平日里人气十足,但凌虚子也不再是那个寡淡孤僻的人。在成为一宗之主后,凌虚子也学会了微笑示人,那进退有度的模样,与连音所记得的那个小孩儿根本判若两人。这样子的凌虚子怎么可能会处理不好人际呢? 他与凌风子怎么看,都该是势均力敌的状况。他怎么可能会让凌风子打压至此。 但如果不是凌风子,又能是谁呢?有谁会有这样的权利?能够指使的动三宗的宗主,让他们听令行事? 接下来也根本就不用连音多加分析。 单单这一个疑问,她就找到了答案。能够令三宗如此行事的人,除了现任的掌门,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 然而再想到那个一心疼爱凌虚子的掌门,连音有些不敢肯定。那样看好凌虚子的人,竟是在背后给凌虚子下绊子的人? 原因是什么? 连音细思极恐,而那几个尚且年少的小徒弟却没法如连音这般心思回转,并没有绕明白其中的肯能。倒是屠修贤因为最与凌虚子亲近,加之年岁也长些,在几番回转后,也引想了掌门的那个可能上。 待他猜想到可能是掌门时,面上徒得一变,很是不敢置信。 惊愕的看向凌虚子,屠修贤慢声唤了句“师父”,随后在凌虚子看向他时,他并没有说下去,只是用眼神询问凌虚子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凌虚子嘴畔扬起一抹淡然的笑,算作是肯定了屠修贤的猜测。 屠修贤当即微张开口,一脸的不敢置信。 凌虚子再等了几息时间,见没人再来向他求证,才复又开口说:“你们是我的徒弟,乃是我最亲近之人,也是最亲近我之人,你们可要注意好了。接下来直到掌门一事尘埃落定之前,你们都须得谨慎行事,不要留下话柄错处。” 几名小徒弟不知道师父为何这么吩咐,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应着是。 凌虚子又对屠修贤说:“你是师兄,自有责任与义务照顾、保护好师弟们。若还有今日的事情发生,你要时刻注意处理妥当。” “是,师父。”屠修贤忙毕恭毕敬的应下。 吩咐完,凌虚子才又将话挪到今天的事情上来,“今日的事情,你们不必太往心里去,坚持心中所想便是。但是,下不为例!” “是,师父。”几人齐声回答。 凌虚子挥挥手,让几人都下去,又让屠修贤留下,将刚才还没说完的事情又重新交代了一遍。 屠修贤一直等到前事说完,才大着胆子问凌虚子说,“师父,为何不将指使的事情同师弟们告知清楚呢?” “告知了又如何?他们尚小,道法也罢,思想也好,尚不及你一半,若是点明了,他们几人又能如何?为师不能一点一滴的传授,许多方面,只能轻点,却不能明说。你在我身边最久,我也不瞒你什么事,你能懂为师的许多想法,也能懂为师要做的事情。”凌虚子慢慢将手背到身后,面向了殿门口。 屠修贤视线追随着他,见凌虚子这样,心里便有种迫切的想要帮师父分担一切的想法。 虽然他年长其他师弟一些,可屠修贤仍觉得不够,只希望自己能够再成长的快些。至少能够有足够的本事,帮着师父一起做他想做的事情。 殿内安静了片刻,屠修贤又问凌虚子他心里的疑惑之处,“师父,掌门为何要这么做?他不是一直都很器重师父您吗?许多人都说,掌门私心里早认定你是下一任掌门的最佳人选。也是因为如此,凌风子师伯才会到处走动,笼络人心,让其他三宗与他亲近的。” 凌虚子忍不住一笑,“如果掌门不这么用心良苦,你觉得依照凌风子惯常的表现,他会到处走动笼络人心?他会为了登上掌门之位而积极行事?” 连音听的一愣,从没想过这一层。当下,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屠修贤眨巴眨巴眼睛,瞬间了悟凌虚子话里的意思。 凌风子一贯是谦谦君子的表现,正因为他对其他同门极好,所以口碑不错。可是除此外,他并不是多会表现的人,所谓的大师兄,不过就是同门师弟们需要他时,他能帮上忙的人。不需要他时,自然没多少人会时时念叨他。 而凌虚子则不同,哪怕曾经的他寡言少语,可他有出色的道法,加之他别具一格的处事方式,就是他再冷清,旁人也不会忽略他的存在。比起凌风子而言,凌虚子的存在感更高。 “掌门从始至终都属意凌风子做掌门,却偏偏要问师父愿意不愿意担这重责。掌门拿话哄骗师父,岂不是让师父当了这出头鸟?掌门倒是下的一手好棋!”原本,除了凌虚子外,屠修贤最为尊敬的人便是掌门,可如今从凌虚子这里得知了掌门的心思后,屠修贤瞬间就再也瞧不起掌门。 此时,屠修贤才恍然大悟,“难怪师父至今没什么动作,师父是不愿意再顺着掌门之意?” 凌虚子嘴畔的笑意未减,“为师已经说了,竞争掌门之事,是大事,也是小事。” 屠修贤似懂非懂。 凌虚子也不多深入,重新提点他,“日后诸事多留心眼。我交代你的事情,小心进行。” “徒儿明白了。” 凌虚子要几个徒弟凡事都谨慎行事,而这一谨慎,就足足谨慎了三年的事情。 三年来,从来没有实权的礼宗在玄华派更是处于其他三宗之下,每每都说言语都无法得到其他三宗的一致认同。面对这样刻意的打压,凌虚子从没红脸过一回。连带着屠修贤也在快速的进化着。 三年前,凌虚子交代屠修贤调查魔界入侵和费子昂魔气侵入一事,屠修贤一直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终于将整件事情都理顺清楚。给了凌虚子一个完整的交代。 九个梦之六(五) 凌虚子将查探有关魔界入侵的事宜交给屠修贤时,并不曾与屠修贤细说自己与费子昂的关系,只说他需要那事的所有细节,特别是有关于一个叫费子昂的,关于他的事情不容错漏一丝一毫,而且这事也不能太明目张胆,须得谨慎而行。 交代了事情后,凌虚子便宣布屠修贤已经可以出师,并令其行走天下行侠仗义,以此做为掩盖真正目的的借口。 虽然凌虚子没有多说,屠修贤也没有多向凌虚子打探内情,但屠修贤心里清楚,这个叫费子昂的一定与他师父有莫深的渊源。随着三年多的打探,屠修贤渐渐从一个个叙说者的口中知道了费子昂是谁,到了后来,东拼西凑之下,屠修贤已经心中大概有数凌虚子与费子昂之间可能有的关联。 不过他聪明的什么都不说,待将所有的事都打探清楚后,便回到玄华派向凌虚子汇报了结果。 屠修贤离开玄华派三年事件,在江湖上四处游走,靠着斩妖除魔、除暴安良,愣是闯出了一番不错的少年名头。这番回到玄华派,还得到了掌门的赞赏。 先应付过掌门后,屠修贤才回到礼宗见凌虚子。 在凌虚子时常处理事务的偏殿内,已长成少青年的屠修贤细条慢理的将这三年来探听的事情一点点告知了凌虚子。 或许是屠修贤说话的语速过慢,也或许是要说的内容实在太多,这一通汇报持续许久。 凌虚子坐在位上,听着屠修贤的话述,从头至尾神容平淡,哪怕随着屠修贤的讲述,一个个意想不到的人浮出水面,当年事件的真相越来越发丑陋的展现开来,凌虚子都不曾动容过分毫。 屠修贤边说边暗暗的打量着凌虚子的表情,见凌虚子如此表情,不禁在心下对他这师父更加的敬仰起来。 他的师父越发的拥有天人之姿了。 屠修贤向凌虚子汇报的消息内容,更像是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正是凌虚子尚在襁褓之时。 当年,魔界的大能打开了魔界的大门,大门开启之处在某地滨海一个小渔村的海面中。 当魔界的大能和妖魔来到人间时,小渔村成为第一站,几乎被屠戮殆尽,只留下仅少数愿意归顺魔界,愿为魔界奴仆的凡人。随后,魔界而出的那些大能与妖魔便将小渔村当做了大本营了,开始向下一站进发。 同一时间,各大仙家门派也接到了消息,得知魔界的来袭,迅速组织起了人手奔赴向妖魔所在之地。 各大门派组织起来的除魔队伍一路向小渔村杀去,也与魔界的队伍在半途正面对碰过,两方皆有死伤。当时队伍中不但有费子昂,还有玄华派的掌门以及几名长老。除魔队伍的领袖是以朝天宗的掌门为首,玄华派的掌门为副。 因为正面对碰时并不能有效的击退妖魔的队伍,所以玄华派掌门便提议,先击溃妖魔在人间的据点,将通往魔界的门封闭起来后,再瓮中捉鳖,慢慢将闯入人间的妖魔斩杀。玄华掌门的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 各大派的掌门长老便开了个会指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拖住妖魔大队的脚步,另一队人去渔村行事。 带队去渔村的人正是喧哗掌门,而费子昂便在去渔村的队伍里。 进入了渔村之后的事情,或许不用屠修贤再细说,凌虚子也能想的出来会发生何等事情。不过他还是耐心的听着屠修贤的口述,绝大数的事情与凌虚子设想的差不离,但唯一有变数的便是渔村中的那些投靠妖魔的村民们。其中有一对渔民夫妻,丈夫因妻子才刚生产,故而不得已向妖魔卑躬屈膝,只祈能保得妻儿平安。 当玄华掌门带的人到渔村后,比起妖魔,那丈夫自然更信任同族的人,便求着玄华掌门代为保护妻儿撤离渔村,他则可以为众人带路绕开妖魔们去到洞开的魔界大门前。 这之后的事情,屠修贤还没接续着说下去,凌虚子却忽然打破沉默开了口,问道:“这之后,掌门是否有负了那村民的所托。” 屠修贤顿了一下,随即点头应是,“掌门要那村民先带路去封印魔界的大门,待封印快完成时,妖魔有所察觉,在魔界大门前便有了一战。因掌门带的人并不如妖魔多,虽魔门最终被封印,但掌门众人也并不好过,且战且退的离开了渔村。至于那村民,待妖魔赶来时便遭了妖魔的毒手。” “在退离渔村时,也只有那位唤作费子昂的前辈还心系着那村民的托付,以一人之力护了那村民的妻儿。”说到这儿,屠修贤消声了片刻,因为他看见凌虚子蓦然闭上了眼。 闭着眼的凌虚子听不着屠修贤的声音,启唇轻声说了句,“继续说下去。” “是。”屠修贤应了应,这才继续往下说,边说时,也不忘细细看着凌虚子的神情。 费子昂去护那妻儿属于私自行动,故而根本就没人接应,玄华掌门早带着人退出了渔村,并与闻讯而来的人汇合,只是谁也没有谈及费子昂和渔村中还有一对无辜妻儿的事情。费子昂想要护着一大一小离开渔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生死交关之际,那母亲请托费子昂带走自己的孩子。 “那位费子昂前辈拼尽全力才杀出重围,才与掌门等人汇合,据悉那时候,那位费前辈已是身负重伤,但却保得襁褓中的婴儿毫发无损。” 凌虚子抬手做了制止的动作,睁眼对屠修贤说,“不必再说了。” 屠修贤便止住声不再继续说下去。 此时此刻,不只凌虚子,就是旁听着的连音也知道了这襁褓中的孩儿会是谁。 原来,这便是凌虚子的身世。 连音不曾想到,或许连凌虚子都不曾想到过,他的身世原来是这样的。 凌虚子坐在位上,视线望着桌案若有所思。 偏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九个梦之六(六) 凌虚子这一坐就是大半日,不论是屠修贤还是连音,都无法从他的面上看出他此时的所思所想,不过又都知道,此刻的凌虚子内心一定不平静。 连音本就无法参与这世界的一分一毫,只能做个旁观者,如今也就安分的站在一旁,陪着凌虚子寂静无声。 屠修贤很是关切的望着凌虚子,几次三番都想出声唤凌虚子,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出声。就这么也伴着凌虚子直到他醒过神来,才问凌虚子说,“师父,接下来徒儿该如何做?” 凌虚子没有回答,只是一身疲惫的冲他摆摆手,要他先行下去。 屠修贤知道他还没从刚才的事情回味过来,再见师父那疲惫的模样,竟生出了一些老态来,心下蓦地一痛,便也就不多打扰他,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偏殿只留下凌虚子后,连音以为或许能看到凌虚子脆弱的一面,然而他的情绪控制的非常得当,竟是半点也不外泄。 于是,直到凌虚子入眠前,连音都不知道凌虚子在听说这些后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 而到了凌虚子沉入梦乡之后,守在他床榻之前的连音见证了凌虚子的改变。 睡梦中的凌虚子或许是被什么梦魇缠住了,连音只见他纠紧着眉头,两手紧紧地攥着被褥的两侧,攥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甚至还轻颤起来。只是都这样了,也不见他有丝毫清醒的意思。 就在这一夜之间,凌虚子的额头眉间隐隐泛出了一抹细长的朱砂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抹朱砂印的生成,连音恐怕都不知道,原来这抹印记是这时候生成的。 她曾以为他的这抹朱砂印是生便带来的,不过后来见他面容光洁白净,也忽略了这一处没想起来,而今,当他面容终于如同与她所见的一模一样后,她竟有种惊讶而又心疼的感觉。 这世间因为悲恸而一夜白头的人甚多,可眉心额间生出朱砂印记的却还不曾见过。 但随着那抹朱砂印记越发红艳,连音又觉察出不同来,红色的印记生成便罢了,然而印记的中心处却又冒出了几缕隐隐的紫气,紫气飘飘袅袅而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砂印中心再飘溢而出的紫气竟渐渐转成了紫黑色。 像极了当初凌虚子在东海之滨开启魔界大门时,他全身所溢荡出的魔气一般。 难道他这是入魔了? 连音为这突来的想法一怔,伸手想要去碰触凌虚子眉心间的那股紫黑之气,然而她却丝毫触摸不着。 她尝试了许多回,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都没法成功。 唯一能做的只有看着干着急。 凌虚子的这番异样一直持续到天亮,天亮之时,眉心间的那股紫黑之气才渐渐隐去,只不过那抹朱砂印却并没有消失。 不多时后,凌虚子起身。 在他洗漱时,他从水面的倒映中瞧见了自己眉间的异样,只不过他半点也不显出惊讶的面色。 就着倒影摸了摸眉间的那朱砂印记后,他便浑不在乎的继续洗漱。 他不在意,却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当凌虚子走出自己的厢房,路上的每一人第一眼全都看见了他眉心的异样,也全都注意起来,敢正面看的都正面看着,不能光明正大看的,全都小心翼翼的偷瞧。 稍后,等凌虚子见到掌门及其他长老时,大家的眼光也都齐齐聚焦在他的眉心间。 掌门奇怪的看着他,忍不住问,“你这眉间是怎么回事?”掌门的问题一问出来,其他人便都齐齐的望着他的眉间,面上全写满了好奇。 凌虚子抬手摸了把眉心间,落落大方的对着掌门一笑,说:“我也不知怎会这样。昨夜梦中遇见了一位仙人,仙人指点我,说教我一招长生诀,让我可于三界遨游。在教授之时,还点了我的额头,说是为我做个印记,有了此印记便算是定下了我的身份。没想到,今晨起来,我眉心间真的有了此印记。”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都傻了眼。 “仙人?你是说有仙人特地入你梦里指点你长生,还定了你的身份?”有长老立马问,“定你的身份又是何意?” 凌虚子嘴畔的笑意深了些,回答道:“定下我的身份,承认我乃是他所选中的人,亦是承认我可以踏入仙途之人。” 周遭的人立刻哑口无言。 连音却在想他说的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实。 他昨夜是不是真的梦见了什么?仙人这一点,连音自然是不信的。又联想到他昨夜紫黑之气的溢出,连音不禁想,难道他是梦见了魔界,或者是魔界之人? 玄华掌门被凌虚子这几句话一说,顿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有什么改变了凌虚子,使得他不怎么像之前的他。 凌虚子是否真的梦见了仙人的事情还有待商榷,但他梦见了仙人,并得到仙人指点的事情却还是以风雷之速传遍了玄华派上下,道听途说的门人们听说了凌虚子的事情,又见他确实如仙人之姿一般,纷纷都信了凌虚子对掌门所说的话。 因为这一出事的曝出,原本联手齐齐针对礼宗的其他三宗又渐渐与凌虚子走近了起来。 掌门之争还没结束的时候,便有人打着凌虚子乃仙人钦定的原理,重又传出掌门该有凌虚子来担任才是的话语。 凌风子做了这么些年的努力,眼看着就到采摘丰富果实的时候,可突然凌虚子又跳了出来,并有了这么一番让人信服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不只凌虚子这里急切,就是掌门那边也看着觉得不好,再也不如以前慢慢筹划,而是特地将凌虚子唤过去谈话。 掌门看着站在跟前的凌虚子,再不如以往那样将凌虚子往天上捧,而是晓以大义的对他说了掌门之位的事情。 不论掌门说什么,凌虚子都没有接腔。 这让不时拿话来问凌虚子的掌门很是郁闷,话到后来,掌门干脆对凌虚子说,“我也考虑了许久,虽然你表现的非常好,也做了许多令人刮目相看之事。不过这掌门之位,恐怕是你坐不下的。” “我也为你觉得可惜,你是我最疼爱的徒弟,这掌门之位,我也很想传给你,可是这事情并不是我一人说的算的。”掌门叹着气道,“掌门一职,各大长老们已经有了决断。他们还是觉得凌风子可能要比你适合一些。”这话便为这么些年的掌门之争画上了休止符。 也是在这几句的话语间,掌门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其他长老身上去。至于他自己,则摘除的非常干净。 凌虚子静静地看着他。 九个梦之六(完) 在将新一任掌门的最终人选告诉凌虚子后,凌虚子眉心的那抹红印隐隐加深了几分,掌门看着那红色印记,不由得眼皮子一跳。但凌虚子就那么神情清淡的站在那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仿佛掌门宣布的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一时间,掌门也弄不懂这徒弟了。 与凌虚子的谈话过后,掌门人选尘埃落定的事很快便在大殿上公布给了每一位弟子知晓。不但如此,新掌门的接任仪式也很快被提上议程。 得到消息的弟子们纷纷恭喜着凌风子,望向凌虚子的眼神则多了几分同情。也有为凌虚子抱不平的,但那都是极少数。 屠修贤在四下无人时,言辞恳切的对凌虚子说,“师父,玄华派不值得你再待下去。这天地辽阔,以师父之能,哪里不能去?”话间之意,是想请凌虚子离开玄华派。 凌虚子睇看了眼屠修贤,表情闲适的问他说:“出去闯荡了三年,你见识过了天地辽阔,比起玄华派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是否更怀念外间的逍遥自在?” 屠修贤当即跪倒在地,面上带上一抹惶恐,“师父,不论是玄华派还是外头的天地,在修贤的心中,都不及师父一分。修贤从不怀念那里,有师父所在的地方,才是修贤该待的地方。” 凌虚子嘴边噙出笑意,不过没几秒,又敛了去,对他说,“你是我带大的,我很相信你说的话。今日,为师也同你说一番心里话。” 还跪在地上的屠修贤闻言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凌虚子,对于他即将要说的话,虽然猜不到,可这并不妨碍他的期待。因为凌虚子已经言明是要将心里话告诉他。 迎着屠修贤的期待,凌虚子这一次毫不保留的将他与费子昂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屠修贤。 对于凌虚子可能的身世,屠修贤早就知道,但真正从凌虚子的口中,给屠修贤带来的冲击仍是不小。他不成想过自己这位一贯无所不能的师父,竟也有那样弱小的过去。想要保护一个人,却又是有心无力。 与费子昂的事情是连音亲历的,所以在她听来又是别有一番感觉。 只是在凌虚子叙说的过往中,并没有为连音添加一笔。 不过,这也并非是最重要的内容。 在说过了凌虚子还叫予斐这个名字的过往后,凌虚子话锋一转,又对屠修贤说起了有关于他眉心额间突然冒出的这一抹殷红的故事。 连音听得这里,也跟着全神贯注起来。 听他这么说的意思,这一抹印记还是有来头的。 凌虚子慢慢的告知屠修贤,关于这一抹印记,确实是昭示着钦定之意,然而并不是所谓的仙人钦定,而是来自魔界的征召。 就在屠修贤将多年前的事情告知凌虚子后,也不知是不是思虑过多的关系,当夜凌虚子竟在梦中,神魂闯入了魔界的地界。在那场梦中,他不但到了魔界,还直闯入魔殿,见到了所谓的魔王。 魔王发现了他的到来,对他表示了欢迎。两人还对席而坐,畅谈了许久。至于具体聊了什么内容,凌虚子并没有一一告诉屠修贤。 在畅聊过后,两人甚至定下了约定。 屠修贤听的一愣一愣,待到凌虚子说完后,才犹自不敢相信的再问他一遍,“师父与魔王定了约定?师父要归顺魔界和魔王?” 凌虚子毫不迟疑的点下了头,“不错。” 屠修贤望着凌虚子,因还在消化这一消息,所以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也并没有让凌虚子等待太久,不过几息时间后,他便向凌虚子表了心意,说:“既然师父已经确定了要如此做,修贤自当追随师父。” 凌虚子问他,“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屠修贤回的非常爽快,以及坚定。 凌虚子点了点头,“很好。” *** 玄华派掌门接任大典在半年后举行,身为礼宗的宗主,凌虚子不但负责各大门派和朝廷来人的接待工作,同时掌门接任大典的仪式和流程全都归他来筹划。 知道凌虚子的身份尴尬的人对于这场接任大典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而对于玄华派来说,让凌虚子来负责各项事宜,却是实打实的悬着一颗心的,怕就怕接任大典当天会有纰漏发生,为了这,掌门等人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待到接任大典那天来到,玄华派广开山门,接纳四方来贺之士。 老掌门,连带接任掌门的凌风子齐齐亮相在人前,待到吉时到后,一番复杂而又隆重的仪式正式开始。 玄华大殿之上,老掌门将掌门信物、掌门法器等等一应物件全数移交给了凌风子,而后凌风子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正式接任了掌门之位,成为玄华派新一代的掌门。 今日的凌风子穿着一身墨兰色的新制道服,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全数束在玉冠之下。虽与平常的打扮并没有多不同,但今天日子特殊,便也就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凌风子的面相虽然比不上凌虚子那么出众,但今天他既是主角,自然神色光彩熠熠的让人移不开眼。就在他从老掌门手中接过所有掌门之物,听得老掌门宣布凌风子已为玄华派新一任掌门之后,众人再看他,瞬间便不同了起来,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竟全然一派掌门的风采。 许多人便顺势说,凌风子确实担得玄华派掌门之位。 而此时的凌虚子站在人群堆里,面容平静,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寓意不明的笑意。 在凌虚子身后的则是他的几名徒弟,几人沉默的看着高处的凌风子,面上表情与凌虚子如出一辙。 有心之人看过来,因为瞧不出凌虚子表情下的意思,只能说凌虚子是位心胸宽广的大士。 立于高处接受众人恭贺的凌风子也趁着间隙看向了下处的凌虚子,凌虚子感应到凌风子的视线,抬头与之对视,还冲着凌风子露了一笑。 凌风子从不觉自己愚笨,可他怎么也瞧不懂凌虚子的笑意所要表达的意思。 九个梦之七(一) 场景定格在凌风子接任掌门的大典之时。 在连音的眼中,满殿的宾客连带着凌风子、凌虚子全数成了动也不动的石像雕塑,场内的一些人还抬着手来不及放下,就此也跟着一起定格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过突然,连音根本就来不及去奇怪眼前所见的景象,下一秒,所有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爆碎成了万千块碎片,当即随风消散而去。 凌虚子离的她最近,当凌虚子的身形也化成碎片时,她想也没想的伸手去抓取那些碎片,只是手才碰触到碎片,那些本就碎的难以拼凑的碎片更是直接变成了粉尘。 而连音则因为要抓取凌虚子化成的碎片往前踏了一步,也是因为这一步,直接让她踏入了虚空中。 她的意识也瞬即一沉。 当连音的意识再次回笼时,她所处之地再不是玄华派的大殿,更不是什么凌风子的掌门接任大典。 眼下所在之处比之玄华派的大殿更为富丽堂皇,处处都金光闪闪的,像是落在了金窝里似的,再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四周树立着几根两人粗的圆柱,其上甚至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盘龙造型。 像这样的盘龙柱子,她只在几个特定的地方见过。 从那几根盘龙柱上移开视线,连音一眼见到了凌虚子和凌风子两人。此时两人正背对着立在她面前。凌风子穿的与掌门接任大典时一般,一袭墨蓝色的道服,稳重而又沉闷的颜色。 凌虚子垂手而立在凌风子身旁,今天的他不同往常,穿着一袭玄色道袍。身形在黑色的映衬下,看来更是颀长挺拔。也因为浓重的黑色,使得他看起来尤为唇红齿白,倒有些像是刚至弱冠时的模样,半点都不像过了而立之年的人。 连音的视线认真的注视着凌虚子,在将他看了又看后,眼角处才瞥见其他人。她这才从他身上挪开视线,环视着殿内的其他人,除了凌虚子和凌风子之外,殿内还有许多人,其中一些人的服饰,连音在接任大典上见过,应当是其他门派的人。另还有些明显穿着朝官的服饰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明黄衣饰的年轻男人。 在看到那个年轻男人后,连音一点都不会怀疑,那男人应该就是当今的天子。 就在她确定的下一刻,殿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一名宦臣打扮的人跑来了进来,对着上首的天子跪拜道:“吾王,外城传来消息,魔界妖魔大军已经攻到了外城之下。吾军大将军已经守在外城城楼之上,亲言誓必守住王城。” 上座的天子忙道,“好好好,有大将军在,孤也不惧。”说后,顿了下,又说,“你且先去,有消息随时回来禀报。” 那宦臣忙应了声是,很快又退出了殿内。 等来传消息的宦臣离开后,天子又调整了下坐姿,对着殿内的人道:“众位,妖魔来袭,其势汹汹,如今也多亏得各位英侠来护驾,由诸位在,孤也总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护佑吾王,也是我等的职责所在。”人堆里,有一胡子花白的老者站出来这么说着。 随后老者的话后,许多人纷纷附和着。 天子面上的表情更轻松起来。 连音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下却打起了鼓,此情此景,难不成就是凌虚子护佑天子却又临阵倒戈之时? 她再看凌虚子那一身玄色的道袍,越发的肯定。 时间的进度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晃眼就到了这个时候。 从凌风子接任掌门,到魔界再来犯,这其中可是隔了十多年之久。 怎么一眨眼就又过了十多年了呢? 连音还想不明白这时间的进度条,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悄声的问说,“师父,守城的将军能击退妖魔吗?” 那一声“师父”之后,连音看见凌风子低下了头。 顺着凌风子的视线,连音这才发现,在他身旁还有一个不小点。因为实在太小了,所以连音刚才才会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么个小人在。 在望着那小人儿的时候,凌虚子的声音先凌风子传来,说:“玉弘子是希望守城的将军击退妖魔,还是希望妖魔攻进城来?”说话的时候,他的嘴畔还扬起了一抹语意未明的笑。 他的笑容很好看,特别是在孩子的眼中,那笑可称得上是温暖人心的春风。 听到凌虚子唤出口的名字后,连音讶然中带着一丝恍然,原来眼前这个小不点就是玄华派的下一任掌门玉弘子。 如今的玉弘子小小的个子,连音都不确定玉弘子有没有满五岁。 玉弘子还没回答凌虚子的问题,凌风子已经深深地皱起了眉,话里不满的斥凌虚子说:“师弟,注意你的言行。如今是在皇城殿内,不是在玄华派,小心落人口实,惹怒了圣颜。” 凌虚子半点不理会凌风子的训斥,嘴畔的笑意甚至未减半分。 小小的玉弘子望了两眼自己的师父,随后又看向凌虚子,在两人中选择了一番后,最终还是选择同凌虚子说话,“师叔,守城的将军有师叔和师父厉害吗?” 凌虚子笑而不答。 玉弘子想了下,说:“师叔和师父都那么厉害,就算守城的将军败了,师叔和师父也一定会击退妖魔,保护王的安全,对不对?”虽是当询问句式说出的,但玉弘子的心里早有答案。 在他小小的心灵之中,这天下便再没有另一人能厉害过他的师叔和他的师父了。这两个人在他的心中是最顶顶厉害的人了,虽然师父与师叔之间并不如其他师叔那样友好,但依旧撼动不了两位在他心里的地位。 “玉弘子!”继斥过了凌虚子后,玉弘子也受到了凌风子的训斥,“注意你的言行!为师说过多少回了,在外谨言慎行,你难道也忘记了。” 玉弘子一被训,连忙做出一副乖宝宝状,紧闭着嘴再不吭一声。 暗地里却冲着凌虚子眨眨眼。 凌虚子见状,又习惯性的噙出了笑。 其实,比起一本正经爱训人的师父来,玉弘子还是较为喜欢凌虚子师叔多些的,因为师叔的笑实在太暖化人心了。 九个梦之七(二) 因为凌风子的训斥,凌虚子和玉弘子都不再说话。只是趁着凌风子没注意时,两人私下里还是不少的互动。 玉弘子到了后来直接主动的牵住了凌虚子的手,向他表达了自己的亲昵。 玄华派这一隅的动静并不大,除了靠的近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凌风子三人间有过这么一场互动。更不要说引起天子的注意了。 不过此刻的天子也根本就无心注意殿内众人的情况,他满心眼里的都是如今外城的情况,不知道那守城的大将是否能抵挡住有备而来的妖魔大军。 坐不过片刻,他又调整了一番坐姿。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调整坐姿了。 并不是龙椅不舒适,实在是他心里揣着事,才如此的如坐针毡。 因为天子坐镇的缘故,大殿内一派寂静无声,可太过安静的气氛,使得天子总有种错觉,总觉得他听见了外城传来的声响。有妖魔们的咆哮,有守城兵士的惨叫,那杂七杂八的声音掺杂在一起,让天子更加的坐立难安。 可明明外城距离皇城有一大段的距离,便是声音再大,也不可能清楚的传到大殿上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特别是战事当头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报信的宦臣每隔一个时辰来报一次外城的消息。 前两次来时,宦臣带来的都是好消息,可当第三次宦臣出现在大殿时,竟是一副屁滚尿流状。见了天子便喊道:“吾王,外城破了!” 以凡人之力来阻挡妖魔的脚步,不过是螳臂当车之举。这外城守不住,也早在许多人意料之内。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便被破了外城的城门,却也真是太快了些。 好在外城的百姓们早已经被安置到了皇城之中,守城的大将眼见实在抵挡不住妖魔的脚步后,不得已只能弃了外城,如今已经全部退至皇城,打算死守皇城。加之皇城有各大门派的高人以法诀筑起防护的高墙,在抵挡妖魔进军时,确是有效用。 但以防万一,守城的大将军还是请天子暂且退避去安全处。 天子听宦臣带来的消息后,二话不说,连忙起身吩咐满殿的朝臣和来护驾的各派掌门、长老,所有人都护驾他去往他处。 天子的一声令下,最先响应的自然是朝臣们,毕竟谁也不想成为妖魔的刀下亡魂。而后才由相应的人去通知后宫的妃嫔以及各大臣的家眷们。去通知的人才刚走,天子已经坐不住,起身走下了龙椅,走到了殿中,左右呼唤,“各位大侠们,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出发吧!” 朝臣们一听,全部集中到天子的身旁,一方面是护着天子,另一边方面自然是指望着离天子越近,越能得到安全。 连音看着顿时乱起来的殿内,不由得看向了凌虚子。 虽知道他会在这一场妖魔的来袭中临阵倒戈,但她并不知道他到底会在何时行动。如今每流逝一秒,便离凌虚子的行事近了一秒,连音一时间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既等着想看他到底是怎样做的,又不想看到他走出那一步。 心情一阵的矛盾。 撤离的队伍很快就召集完毕,天子、朝臣连带着一应家眷全部轻装而行。 各门派的人将朝臣和天子团团围在中心,围成了一个保护圈,这才离开了大殿,准备往皇城后山的方向躲避。 一出了大殿,皇城之外漫天的妖魔咆哮声清晰的传至了每一人的耳中。那声音光听着就觉得充满了杀戮的血腥气,各派的人还好些,毕竟许多人都与妖魔正面接触过,但一向养尊处优的天子和各大臣们却受不住这样的声音,胆子小些的当即就颤了一颤。 被惊吓的同时,也更加的引发了他们想要活命的念头,于是更加将天子围的紧凑了一些。 凌虚子他们几人与一部分人走在最前方,给天子他们充当第一道防护。 每行一步,连音控制不住的数着数,为凌虚子的叛变而倒数。 当她刚数到第一百零七下,前方的凌虚子猛然腾空而起,不过一个眨眼之间,他已经升至了半空之中。 玄色的道袍在半空中飞扬起来,众人的视线都不受控制的随着他而移动,甚至都忘了该继续护送天子离开皇城。 就在所有人错愕的仰头看着他时,凌虚子微笑的摊开双手,两团黑气自他的掌心升腾而出,随着黑气凝结成墨黑色的球状时,隐隐还可见有龙身在黑气中穿梭而行。 没人知道他这突来的举动是要做什么,就是凌风子也只疑惑的很。直到凌虚子轻轻一抛,掷出了手中的黑气。 那两团黑气像是有意识般,直直冲着各大派法诀所铸成的防护墙而去,在黑球与防护墙碰撞后,下一瞬,原本强固的防护墙顿时破了道大口子,随着那大口子的破裂,那黑气顿时覆住了防护墙,直接将其吞噬殆尽,黑气这才散去。 人群里顿时有人问,“他在做什么?” 还不待有人回答,凌虚子手中又冒出了两团黑气,这一次黑气凝成之后,直接以光速飞向了远处的皇城正门处,不过转瞬之间,皇城的正门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随着巨响发出,天地都为之一颤。 虽然大家的目光无法远及正门口,但许多人心里都清楚,那一声巨响,应该是城门破开的声响。 果不其然,下一刻,不但妖魔的咆哮声更近了一成,就是皇城的天空中也出现了不少能够御风而行的妖魔。 妖魔们在见到了凌虚子后,像是认得他,也听他命令般,齐齐的排站在他的身后。这一场景顿时吓到了众人,也令所有人错愕至极,特别是凌风子。他死死瞪着半空中的凌虚子,到这会儿还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凌虚子。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一个几乎已经沦为肯定的想法,凌虚子是妖魔的领袖。 而此刻置身于妖魔之前的凌虚子像极了一位王者,以睥睨之姿垂眼望着脚下的终生们。下一刻,他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一副场景,只有此刻见到的人才能形容和体会,也是铭刻在许多人记忆里的重要一幕。 九个梦之七(三) 皇城破了保护后,连流动的风都开始喧嚣了起来。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凌虚子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各大门派连带天子朝臣们也忘了其他反应。一堆人像傻了般,就那么呆愣的看着半空中的凌虚子,脑子里都忘了思考。 唯一没有停歇的是妖魔们不时吐出的咆哮声。 妖魔们并不会口吐人言,也毫无逻辑条理可言,唯一会的只有两桩事,咆哮、以及听令行事。 地上的那些人中,最先醒过神来的是凌风子,他跨步向前,仰望着凌虚子,说道:“凌虚子!你在做什么!”那姿态,是以掌门的口气在询问凌虚子的。 凌风子望着突然陌生起来的凌虚子,心里顿时塞满了疑问,他也亟需要有人来解答他的疑问。但凌虚子根本就不给他多问下去的机会,在凌风子说了上一句话后,凌虚子抬手曲指往凌风子的方向一点,他身后的妖魔们像是接了命令般,竟齐齐的冲着天子所在之处飞身而去。 天子见状,这才从惊愕里回过神来,张口便是尖叫。那叫声尖细,布满了惊恐。像他一贯养尊处优惯了,又何曾见过又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由得他这一声尖叫,身旁的人也跟着醒神,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即刻祭出法器、符篆,口诵着法诀等等,一边护着天子,一边阻挡妖魔的进犯。 凌风子也因妖魔的欺近,不得不暂时将凌虚子置之一旁,全心抵挡妖魔的攻击。 围护着天子的人已经乱成一团,各大派之人光对付天上这些妖魔还能游刃有余,但由皇城门外涌入的妖魔越来越多,这些个掌门、长老虽有以一敌十的能耐,但也架不住源源不断的妖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吃力起来。 有人便趁着放倒一个妖魔的时候对身旁的同伴道:“如此下去不行,妖魔竟这么多,我们只有这些人,恐怕难以为继。” 这话道出了许多人心中的所想,论消耗,他们不可能与不知疲惫又如山海般众多的妖魔相比,他们确实该想一个法子。不然结果只能是集体送死。 跃在半空的凌虚子虽然没有参战,但是对于底下说的话,他却听的一清二楚。这时候听到有人说要想法子解决当下的困局,面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的笑脸没有进入忙着斩杀妖魔的人的眼里,但有两个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是连音,她没有实体可言,自然也不用去费神保护天子斩杀妖魔。而另外一个则是尚幼的玉弘子。 玉弘子实在是太小了,他的灵威甚低,根本就还不足以与一个妖魔抗衡,凌风子便让他躲在天子身旁,所以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的直直看着凌虚子,任由心中揣满了好奇。 上一刻还与自己微笑暗示的师叔,下一刻却像一尊凌驾众人之上的神一样,睥睨着俯望着所有人。但如果他真是神也就罢了,玉弘子却知道,他的师叔并不是成了神,而是与妖魔同一阵营了。 玉弘子心里的疑惑更甚了,所有的问题都是关于凌虚子临阵倒戈的。 也因为他想的多,想知道的也多,他跨出了脚步,不知不觉的离开保护圈,向着凌虚子走近过去。 玉弘子很快就暴露在妖魔的视野里。 妖魔兵不会因为玉弘子的年幼而对他有所不同,相反,妖魔们更爱欺凌弱小。他的出现可是妖魔的最爱,离他最近的一只寄生魔即刻冲着他而去。 凌风子像感应到什么般,正好往玉弘子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他差点吓得魂魄离体,那只寄生魔只离玉弘子不过三步之远的距离了。 他就是想要回护玉弘子也怕是赶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气以光速包裹住了玉弘子全身,同时也阻断了那只寄生魔接下来的行动。 寄生魔没有那么多的自我意识,眼见眼前的小儿透出的气息与凌虚子无异,即刻便退开了,再也不敢造次一分。 凌风子和玉弘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高处的凌虚子,后者只看了玉弘子一眼,随即又去看其他的动静。 玉弘子呆呆的看着救他一命的师叔,心里头酸酸甜甜的,滋味各不同。 凌风子看过了凌虚子,又冲着玉弘子喊话,“到安全的地方去。” 玉弘子醒神似的,忙往原处跑去。 在他走动之间,包覆在他身上的黑气顷刻散了去。 跑回人堆里的玉弘子再次抬眼看凌虚子,不愿意错漏凌虚子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表情。 皇城之役持续了许久,各大门派之人倾尽心力,终于护得天子避走。 对于他们的逃离,凌虚子并没有亲自追击,甚至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过手。也在凌风子他们护送着天子离开后,凌虚子才从空中重踏地面,闲庭散步般将这皇城走上了一圈。 在他走动的时候,连音一直跟在他身后,与他一道将皇城走了一趟。 原本热闹繁荣的皇城,如今因为妖魔的来袭,呈现了一派颓然死寂。凌虚子看尽这样的景色,神色里竟也带起了几分落寞和疲惫来。 晨昏日暮,占领皇城的第二日,凌虚子的几名弟子才赶到皇城与凌虚子汇合。 屠修贤将追击凌风子等人的事情与凌虚子汇报了一通。各家护着天子避走,妖魔门趁胜追击,至半路时,各家的援军到了,妖魔军实力不如得了援军的凌风子他们,只得又撤了回来。 话末,屠修贤问凌虚子,“师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凌虚子思索了番说,“去魔界。” “那这皇城?” “我们从不需要皇城,这番不过是为了让世人见识我们的力量而来。”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当然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屠修贤应了声是,话后便离去,去指挥撤退的事宜。 第三天的时候,在凌虚子的命令之下,妖魔大军撤离皇城,原路往魔界而去。 另一头将天子护送至安全地带的凌风子也听闻了妖魔撤走的消息,他心下始终惦念着凌虚子临阵倒戈一事,而今终于忍不住,准备亲去寻凌虚子。 九个梦之七(完) 凌虚子一声令下,所有的妖魔编整成大军,第二天就撤出了皇城,只留下一座空荡的死气沉沉的皇城。 正如凌虚子说的那样,他们对皇城半点都不感兴趣,所以直到离开也没动这皇城里的物件。 这城里的老百姓有死有伤,没死的那些人一等凌虚子等人撤走后,即刻游荡在城内哄抢食物和皇宫中的金银珠宝,一时间比妖魔们入城时还乱不可言。 另一边,妖魔大军向着魔界返还,在行走了两日后,凌虚子忽然对几名徒弟说:“你们领着大军返程,先一步去往魔界。入了魔界后,自有人带你们去面见魔王,魔王如有相问,各种事情老实回答即可。为师当下还有事情,稍后再去与你们汇合。” 几个徒弟一直以来都听惯了凌虚子的嘱咐行事,而且从没有置喙的时候。这一次也是同样的,凌虚子让他们领着妖魔先行撤走,屠修贤他们便依令行事。而凌虚子则落后他们一天,到了第二天时才慢悠悠的跟上。 凌虚子明明能够御风而行,虽然说比不上孙悟空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的神乎其神,但以他的法力,速度也不会慢就是了。只是他并没有选择御风而行,而是仅靠着两条腿行走。 对于他的反常,连音心里除了好奇外就只剩下一份担心。 她不会忘记,凌虚子在大破皇城之后,便将被打入玄华派森罗禁牢的事情。 如今前面的事都已经经历了,就只差这一桩了。 想到凌虚子可能要度过漫长的百年禁牢岁月,连音有时候真想出声告知他,让他好歹走快些,早一步去往魔界。 可在这之后,她又有新一番的疑问浮上心头。凌虚子为什么要脱离大部队?又为什么要行走的这样慢?就好像,他是故意放缓了脚步,要等什么人似的。 连音猛然摇摇头,有些不敢置信她突来的想法。 能有什么人是值得凌虚子去等的?难道凌虚子是在等待凌风子的到来?可能是等凌风子吗? 可是,他和凌风子的关系并不曾好到这样的程度吧?那凌虚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加之她一直都知道凌虚子要做的是什么事,又想要报怎么样的仇。当时看凌虚子的资料时,只是看个大概,也不曾想到她会有亲自历练一遍的可能,所以如今一路走来,对于凌虚子的所作所为,她真是越来越多的疑惑。 但无论连音怎么想,都是一团乱麻。 这一路行走之间,凌虚子每每故意往小路而行,如此行走了几日后,凌风子果然循着他的踪迹出现在凌虚子的面前。 凌风子并不是只身而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小徒玉弘子。原本凌风子不打算带玉弘子一起过来,但是实在架不住玉弘子吵嚷着要同行,最后没法,他只能带着玉弘子一起追来了。 追赶了多日终于截住了凌虚子,凌风子一张脸布满了寒霜,直直得瞪着他,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而再见到凌风子,凌虚子则半点没有意外的样子。 就在两位长辈互相峙立的时候,玉弘子站立在凌风子身旁,面色复杂的望着凌虚子,到了今日,他还是没法相信凌虚子已经倒戈入魔界。 凌风子不知疲倦的瞪眼看着凌虚子,直到很久后才问凌虚子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凌风子没有将话说清楚,但当场的人都直到凌风子问的是凌虚子为什么要倒戈加入魔界的事情。 相比起凌风子此时的忿恨,凌虚子则一脸淡然,没什么波澜的回答说:“非要理由吗?” “你说呢!”凌风子语气很冲的呛回去。 自从他成为掌门,接掌了偌大的玄华派之后,他的脾气似乎开始一日日的暴躁起来,再也没有做大师兄时候的内敛稳重,因为要操心和管教的越来越多,但平日里再难的事情、小辈再闯祸也比不过这番凌虚子做下的事情。 如果可以,凌风子真想一巴掌拍死凌虚子了事。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凌风子咆哮而起,“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可知道你做的事情会将玄华带来怎样的境地?我们玄华多年的基业,全叫你丢尽了,你又可知道!” 凌虚子听着他的一声声的控诉,到了蓦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在在告诉了凌风子,他是知道的。凌虚子当然知道自己这番举动会给玄华派带来怎样的影响,又会置玄华派入怎样的境地。可是他要的,不正是这种效果吗? 比起揪着当年玄华派那些人,让他们与费子昂赔命什么的,直接让整个玄华派覆灭,效果不是更好吗? 凌风子不知道凌虚子心中的想法,这时候铁了心要向他问个清楚明白。但凌虚子可不是个有问必答的人。再三询问下,凌虚子说的比问的少多了。凌风子气的胸口憋闷,“凌虚子,你今天若是不给我个合理的交代,你别想离开。” 凌虚子哂笑,“就是我给你合理的交代,你也不会让我离开吧。” 凌风子表情不变,就是心里也没因为凌虚子的拆穿而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凌虚子闯下这等大祸,他身为一派之主,又怎么可能放任凌虚子离开。这事情,总归是要个交代,不只是对玄华派,也是对世人的。 原本平静的空气忽然流动起来,紧随而来的是紧张的萧肃。凌风子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佩剑,下一秒,凌风子二话不说直接冲着凌虚子刺了过去。 那一剑刺过来时,凌虚子避也不避,连音看着都为他感到心慌,口中冲口而出的便是要凌虚子躲开,只是她的声音并不能传达给凌虚子,而凌虚子从始至终也没躲。 凌风子像是知道凌虚子不会躲避,剑尖刺入凌虚子的肩胛后便堪堪停住不再向前,沉着脸又问他,“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想以死赎罪?” 凌虚子嘴角边带起了一抹笑,反问他,“那你会让我得偿所愿吗?” 凌风子的喉咙处滚动了下,最终咬牙切齿的回他,“你休想!” 凌虚子的笑大了些,忽而道:“你是个不错的好掌门。” 凌风子不解他忽然说这话的意思,正想要问,忽然惊觉一团黑气自凌虚子身体中流出,很快便散落在空气中。他一怔,眼睁大了些,下意识的放出灵识一探,不可思议道:“你散了修为?” 凌虚子笑而不语,竟就这么散去了灵力,束手就擒。 在旁边目睹所有的连音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原来当初凌虚子是这么被凌风子擒下的。 九个梦之八(一) 当凌虚子被半信半疑的凌风子擒下后,连音收起了惊诧,随即转了心思以为她会随着凌虚子一道回到玄华派,再一起被关入玄华派的森罗禁牢。一想到此,她甚至还在想,就这么一直伴着凌虚子,直到某天会不会见到另一个自己前来禁牢解救凌虚子。 正这么想时,她的脑中忽得一阵空白,连带的整个世界空白了起来,白的发亮,白的刺眼。 当全世界白光大盛的时候,连音脑中灵山大闪,心道,自己恐怕是又要换个地方了。 不知道是多久之后,连音眼前的白光渐渐退了去。 再次展现在她眼前的还是白色,不过并不刺眼,只是单纯的白,像是衣带子上的白。 这时候,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风,正好吹的她眼前的白色飘扬了一下,她这才看清楚,面前的真的是一条白布,说是白布,更应该说是一条白绫。 这样子的白绫,在连音的认知里,大多是用在灵堂布置的。 或许是要附和她的认识一般,风又起来了,这一回比刚才风大了不少,吹动的白绫翩飞了起来,透过白绫的翩飞,展现在连音眼前的就是一座灵堂。 堂屋的前方放置着一口黝黑的棺材,随着棺身映入连音眼里,立于棺前的一道人影也随之一并进入了她的眼中。 若不是那人影挡住了棺材前方的一半,连音可能还发现不了那人。 之所以发现不了,全赖那人黑发黑衣的装扮缘故。 风过,白绫又翩翩的回归原位,再次挡住了连音的视线,阻挡了她对那黑影的一探究竟。 但这都不是事儿,很快,就有声音响起,让她知道这间灵堂里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同时也让她知道了是谁在这间灵堂里。 那人低声说:“师父,殿里殿外都没有任何痕迹,这尸体真的是自己不见的。”声音故意压低,也一并将一些惊惶压了下去。 连音听这声音耳熟,心思没转两圈就想了起来,这声音不就是屠修贤的嘛。 那,屠修贤在唤的不就是凌虚子。 “我知道。”一声清淡的听不出情绪的话语,终于为连音的猜想给足了印证。 凌虚子这一声后,屠修贤没有再出声。加之凌虚子也不言语,连音倒是好奇起来。 当下的时间点又进行到了哪一处?几次下来,她已经摸准了规律,她都是顺着凌虚子的经历一起在亲历,上一刻凌虚子才束手就擒,照理来说,应该是在森罗禁牢里才是,但眼前的模样明显不是,那又是什么了? 连音想的多,也没打算仅止于想,眨了下眼后她挪动脚步,往旁移出遮挡她视野的白绫,这一移出,视野豁然开朗,果见黝黑的棺木前站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之前见到的那道应当是凌虚子的,因为屠修贤正站于凌虚子的左边,而她是在右边。 确定是这两人后,连音心间的好奇疑惑又浮了上来。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如今是哪一段了? 站离着凌虚子他们一段距离,连音拧眉将他们看了又看,视线终于才又挪回到他们身前的那口棺材上去,好奇那棺材是躺谁的。 就在这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凌虚子伸了手在棺木上轻轻一拍,顿时,一口上好的棺材四分五裂。吓得连音和屠修贤同时一跳。 不过连音刚才的疑问总算是有回答了,因为那四分五裂的棺材清楚的告诉了连音,棺中未躺一人。 屠修贤又唤了凌虚子一声“师父”。 凌虚子却说:“你出去吧。” “师父。”屠修贤似乎除了这一声就不会其他的话了。 凌虚子没再说话,但抬手挥了下。 屠修贤一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连音看看离开的屠修贤,又看看还保持着不变站姿的凌虚子,正疑他要做什么。忽的,凌虚子也转了身,位置正好与连音面对面,只是他瞧不见连音,随着他提步往前而来,连音下意识的往旁一退。 待他走过时,连音清楚地看见他面上表情,她从没见过表情这么不好的凌虚子。那表情里似乎憋了许多的怒意,苦于无处宣泄。又像是快要憋不住,即将宣泄满身的暴怒了。 凌虚子顺畅无比的出了门去,里头就只剩下了连音。 连音转身迎向门外,看着凌虚子走出去后就站停住脚步不动了,还不及多想其他,毫无预兆之间,耳畔传来一声震天的响,顷刻间屋塌房倒。眼前砖石纷落,烟尘随着砖石的坠落扬的漫天皆是,连音被吓得不清,好在如今的她根本没有实体,不然在房屋轰然倒塌时还想全身而退,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耳边的轰然巨响和眼前的烟尘过了许久才慢慢消退而去,原本是一座大殿的建筑,但此时却成了瓦砾一堆,只有连音一人呆愣愣的站立在废墟堆上,四周没有半点人影,更不要说凌虚子的。 连音再呆了片刻,这才挪着脚步走出了瓦砾堆,在这陌生处走动了起来。 经过一夜的走动,连音确定她所处之地应当是某座山中,除此外,人却不少,里里外外的许多人在把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凌虚子的人。对于此地何处,她越发好奇了。 步履乱行间,一声“师父”的惊呼声止住了她的脚步。 那是特属于少女的声音,声音尖细,似乎是不敢置信着什么。不过终点却不是声音中的寓意,而是那一声“师父”的唤声。 这里是凌虚子的地盘吧?能在这里被唤师父的,总该是有些头面的人。 脚步随着心动,她不知不觉的靠近了声音发出的那间大厅。 厅内上首处坐着凌虚子,凌虚子身旁是屠修贤,在他面前还跪坐着一个人,看背影是名女子。 连音接近时,只听那女子问说,“师父,你真要赶我下山吗?”声音中已是泫然欲泣。 原来她是凌虚子的徒弟?连音微微呆了下,又觉得疑惑,凌虚子有女徒弟吗? 这时候,女徒弟已经哭了起来,连音听到了抽泣声。 凌虚子却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毫不留情的将没说完的话补上,“从今而后,不得传召,不许回归。” 女徒弟的抽泣声断了下去,接着气息更急起来。 连音在旁看着都觉哑口无言,这是怎么了? 半晌后,那女弟子边抽泣边起了身,抽噎的说:“徒儿知道了,徒儿这便去收拾东西。”说完转过了身子往外走去。 因为女弟子面向了连音,连音才得以看清了那女弟子的面容,这一看,不由得呆了两眼,但很快又转过神来,视线不由自主的顺着那女弟子而动。 心里怪道:那人怎么那么像自己? 九个梦之八(二) 连音满面疑惑的看着那与自己长相一样的人,心奇又诡异的很,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有过这样的记忆。 她被凌虚子赶走过吗?她成为凌虚子徒弟的日子好像也没几日吧? 那这唤师父的人又是谁? 连音纠结了那个问题后,似乎就像是被一股引力吸引着,那女子离开不过五步,她便随着那女子一路而行,离开了凌虚子所在的正堂。 那女子一路压抑着奔腾的情绪,难受的紧了不过只发出几声呜咽,其余时候只弱声抽泣。等她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她便马不停蹄的收拾起了行李。 说是收拾行李,不过却非常的简单,一只小包袱里就带了三身衣裳,又装了些银钱,其他也就没放什么了。 趁着人收拾行李的功夫,连音走在她身旁将她看了又看。这回,连音只消一眼便知道面前这人不是自己,因为自己不会因为被驱赶而流泪。经历过那样多的世界,她不会因为被一次小小的驱赶而落泪这么久。 再者,虽然乍眼看这女子神似自己,但这一哭起来就与自己不像了。 不过除此外,这女子到底是谁,又成了连音的新疑问。 行李收拾的差不多后,她又在房里四下看了看,颇为流恋的样子。 等过了片刻才咬着牙往门边走,人还未至门口,屠修贤正好从外头走进来,与女子面对面打了个照面。 屠修贤一眼看到了她背在身上的包覆,神色没动,口里喊了声,“阿音。” 阿音叫他一喊,才刚止住的泪水又重新聚集起来,委屈至极的唤屠修贤,“大师兄。” 屠修贤点了点头,脚下跨步入内,阿音一时间去留不定,顿了顿,最后还是跟着屠修贤转了方向,又走回了屋里。屠修贤进屋后就在桌旁坐下,也示意阿音一起坐下。 阿音坐到屠修贤的对面,眼泪巴巴的看着他。 屠修贤看着她,说:“师父心意已定的事,任谁也无可转圜。”这的话的以死似乎是在告诉她,她不可能留下了。 阿音顿了下一下,点点头说:“我知道。”眼泪顺着屠修贤的话慢慢的收了起来,“只是我在想,师父忽然赶我离开,是不是因为祭殿的事情,还是因为我知道了那些事情,所以师父才要赶我离开?” 连音好奇,是什么事。 屠修贤却沉默着,大约是同意阿音的说辞的。 而屠修贤又是凌虚子的心腹,最懂凌虚子的心事,他都不说话了,也就代表阿音说的是对的。 师兄妹两人沉默了片刻,阿音站了起来,对屠修贤说:“师父既命我离开,我也不能久留惹他不快。我便下山去了。” 屠修贤抬头看着面上带着几分倔强的她,没有挽留,只是说,“如今时局不好,你甚少在外走动,是幸也是不幸。幸是外间没几人认得你,不会将你与我们做上联系,算是安全。不幸也是你甚少在外走动,不懂世间人情险恶。” 听到屠修贤这么说,叫阿音的女子扬起了浅浅一点笑,说:“谢师兄提点,阿音会时刻小心的,师兄无需担心。” 屠修贤微微皱了下眉,怎么能不担心呢。好歹也处了十多年,也是有了感情了的。 “你这番下山后,往南行,去玄华峰,我会飞书知会。过不多时,我去玄华峰找你。”言辞里,屠修贤帮她定下了路线行程。 阿音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等屠修贤说完后,才说:“我知道了。” 屠修贤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忽然叹了一气,却是什么都没说,目送着阿音离开了。 凌虚子所在的山峰很高,阿音仅靠两腿下山,这一走就走了大半日。 在她五步之后的是连音。 连音对于随着她下山有些闹不清,从前的她都是吸附在凌虚子身旁的,怎么这回竟然是跟着这姑娘走了,而且这姑娘就好像是个吸铁石一样,她不跟着她走都不行。 实在很诡异。 不过,诡异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了。连音已经经历了好几番的诡异,在最初惊诧后很快就看开了,也就坦然的跟着阿音一起下了山。 下山后的阿音在辨认了一番方向后,竟然是挑了方向往东方而行。 连音不禁皱了皱眉头,屠修贤不是让她往南而行吗?这女孩子是不辨方向,还是故意往东呢? 这疑问揣在脑中不过两三日,连音就知道了答案,这叫阿音的姑娘是故意往东而行的。 因为在行了几天后,她向过路的人打听起了玄华派的事情。 她话里说的清清楚楚,问的是新建的玄华派。 连音又想到了屠修贤说玄华峰,她自然不会忘记玄华峰是玄华派的大本营。可到了屠修贤的话里,显然玄华峰已经不再是玄华派的玄华峰了。 阿音连问了几波人,终于问到了一波有知道的人给她指了路。她向那路人道了谢,这才继续往东边上路。 连音又是好奇,又是莫可奈何的随着她一起往东方而行。 拖阿音的福,连音一路上听了不少的只言片语,也对当下的年月有了认知,这时候距离她曾经放凌虚子出来已经过了十多年了。 这十多年来可谓是物是人非,玄华派没了,很多仙家门派都没了。 虽然凌虚子的报复来的晚了些,可到底是都做了。 魔界的大门开启后,凌虚子领着大军大杀四方,这一次再不像上一回那样只在皇城里溜达一圈,而后便回老家。这一次,妖魔大军不但攻打了许多仙家门派,更是直接将人家的门派占了,要不是各家统一战线忽悠着当今的天子,恐怕这王朝也早就覆灭了。 只不过各家都有损伤,也以至于凌虚子能逍遥至今。 如今,玄华派在东边的忘忧峰上重建了山门,也在招收新弟子,欲重新再来对战凌虚子。 只是不知道阿音身为凌虚子的徒弟,这么巴巴的跑去玄华派要做什么。 连音想不透,阿音也不会告诉她这么做的用意,一切只能且行且看。 九个梦之八(三) 阿音似是知道外人认不得她,所以一路往东边去的时候,走的都是坦途大道,就这么一路顺坦的到了忘忧峰的山脚下。 因玄华派在忘忧峰顶重建了玄华派,是以山脚下便有许多穿着玄华派服饰的弟子巡逻守护。 不过除了玄华的弟子之外,还有许多非玄华门生的外人在山脚下,武器七七八八的都有,有些与玄华弟子说了两句,玄华弟子便请了他们上山。有些则没那么好运,被弟子们一拦再拦,直接赶离了玄华地界。 看样子玄华派在纳新的说法没有错了。 阿音在旁看了几眼后,提着脚步也走了过去。 连音跟着而动,不禁在想,她该不会也要上山去吧? 果然 阿音与巡逻的玄华弟子表明了入派的心意,玄华弟子询问了她几个问题,见没什么问题后,便让她入山了。 连音很不明白这个阿音到底要做什么,天大地大,她偏偏来到玄华派做什么。玄华与凌虚子之间的纠葛,她难道不知?还是明知而为之? 玄华派因为凌虚子的攻占而元气大伤,不得不重新纳新收人,但就算亟需新鲜血液的加入,玄华派对于收人的标准也没降低太多,不然也不会只有一半人上的山来。 阿音随着陆续上山的人一起到了半山腰处,一座新修的道观正架在半山腰处,听旁人话里的意思,半山腰的道观是玄华特设的考校场。只有通过考校场的考验才会被带往山顶的玄华派而去。 这考校是一个一个来的,阿音没左顾右瞻,很直接的排在了队里。 正等着前头队伍的人少去,忽的有一道身影阻了阿音的光,也使得阿音不得不去看挡光的人。 对方也趁阿音看过来的时候仔细的看着她,在阿音出声前先问了句,“你的名字中是否存了一个‘音’字。” 阿音眉心一跳,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答。 在看面前的男人,中年人的模样,眉眼里一副长辈的慈和,一身玄华派的服饰,阿音瞧不出高低分别,连音却反应过来,这位定是玄华派位高权重之人。 然就不知道到底是谁了。 对方等了一阵,没等到阿音的回复,嘴角处动了下,像是要扯出笑,但最终还是没扯出来,张口对阿音说:“我是玄华玉弘子,不知道姑娘你来我玄华,是想要做什么?” 这一亮身份,不只阿音小姑娘吓了一跳,也就连音也张口木楞了下,面前这人是玉弘子?连音早不记得成年后的玉弘子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他孩童时候的样子,如今对方亮身份,连音依照着眉眼细细研磨,倒确实觉得像起来。 像阿音这么大的,或许没几个人见过玉弘子的模样,但听到这名字都是心里有数的。 阿音吓过后又愣了下,忙不迭的对着玉弘子行了个礼,模样恭敬的很,“原来是玉掌门,晚辈见过掌门。” “进屋去坐坐,可好?”玉弘子问了她声后率先挪步往一旁的道观厢房走去。 阿音并不迟疑,连忙跟上。 玉弘子进的是间茶室,就玄华派这么大的名头而言,室内略显简陋,一张茶几,两只方椅,墙上挂了几幅字画,墙边两架八宝阁,就再没别的物件了。 不过阿音却没计较,在客气的等玉弘子先入座,并示意她一同坐下后,她才坐下。 玉弘子给她倒了杯茶,再给自己倒了,才说话,“玄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阿音双手捧着茶杯,闻言没说话。 摩挲着茶杯一阵,阿音终于放开了胆子,见对方说完那话后就没再说话,不由得自动开口,“玉掌门好像知道我是谁。真是令晚辈受宠若惊。”她是真的受宠若惊。 “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有名气。”玉弘子顿了下,像是在找词,但又想不到合适的,最后只好又吐出那两字。 他这么说,阿音听着当然更是稀奇。她有名? 玉弘子当然是不会跟她纠缠这个事情的,他再一次重复了遍刚才说的话,“你不该到玄华来。” “我知道。”阿音腼腆的一笑,“只是,就是想来看看。” 玉弘子凝了她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起了天,谈的都是诸如“今天天气不错”的话,阿音看来很是喜欢与人聊天,与玉弘子的问答半点不漏,要是外人见了,指不定当两人是忘年交呢。 七七八八的话说了一些后,阿音率先转了话锋,对玉弘子说,“晚辈还是好奇,玉掌门是怎么知道晚辈的。” 这种事,除了老奸巨猾、老谋深算的一些人外,大多都是会好奇不已的。 所以阿音忍了这么点时间,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时,玉弘子也没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也不卖关子,非常老实的告诉了她原因,“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 这个原因一出来,阿音当即尴尬一笑,不用再说她也知道了。 连音却忍不住挑起眉来。说她像人,还能像谁,虽然连音不愿意自作多情,可面前这个阿音像的不就是自己嘛。一时间又奇怪不已,难道自己这相貌还被这么些人记得着? 记着又是做什么?就因为自己当初将凌虚子从森罗禁牢里搭救出来?说实话,确实应该是记着的,而且还是咬牙切齿记着的。要不是她,玄华派也不会有重建一事了。这么想着,她的眉头又抚平了下来。 阿音一笑后,室内就没声音了。 连音也在等着,不知道会是谁再先说话。等了一阵,最后说话的人是阿音,阿音说:“晚辈的名字唤音留。” “我知道。”玉弘子接话说,“早有耳闻。” 连音却不禁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越是咀嚼,有些尴尬起来。这个名字,该不会是她想的那层意思吧? “玉掌门耳闻的定然不是有关我的事,应当是有关我那位不曾蒙面的师姐的事情吧。”阿音矜持的一笑,又问玉弘子,“其实我来玄华,也是打着想多了解师父一些事情的心思。不知道玉掌门能不能告知?” “来我玄华打听凌虚子的事情。”玉弘子面无表情,但音留和连音都仿佛看到了他嘴角边的讽刺。果然,玉弘子接下来的话也正有此意,“你这真是来错了地方。” 九个梦之八(四) 音留心下微有尴尬,但面上却粉饰的很好,至于玉弘子问她为什么要来玄华派问关于凌虚子的事情,全因凌虚子的出生就是在玄华,她也不知道心里迷了什么窍,巴巴得跑来这里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也就将想的都说给了玉弘子听。 玉弘子听过,憋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憋出了一声笑,“你知晓凌虚子对于我玄华来说算是什么吗?”也不等音留接话,玉弘子已经将话接下去了,“如果不是凌虚子,我玄华何至于弃走忘忧峰?若不是凌虚子,如今天下何至于生灵涂炭,各大仙家门派又何至于死伤无数,大多弃走他处?” “若是岁月能从头来过,当初我定会直接了结了他。死他一个,总好过死那么多无辜之人。”说及这处,玉弘子便有些睚眦目裂。 音留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不只玉弘子一个,许多人心里都是这般想的。 气息不稳了下,玉弘子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温润有气度的掌门来。只是他的温润里却又带了些疏淡。 音留捧着茶杯的手指屈了屈,像是有了决定,放开茶杯垂着手放在身旁,口中郑重的道:“对不起。虽知道这三字无用,但还是想说,对不起。” 玉弘子闭闭眼,“我知晓你虽为凌虚子小徒,但你手上并未沾染杀孽。如此,我才愿意见你一见。不然,我定会将你斩于大庭广众之前。”如果是凌虚子其他几个徒弟,他恐怕真这么做了。 “谢谢玉掌门。”音留除了这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虽说你手上未有杀业,但你始终是凌虚子的徒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早离开吧。” 这话虽然算不得赶人,但音留知道她确实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很识趣的起身说告辞。 走了几步,音留又回过身,“玉掌门,玉掌门既然知道我长得像谁。应当也知道那位吧,那你能与我说说那位的事情吗?” 玉弘子抬头望着她。 连音也在同时间里看着音留,心中想着她当初在玄华时并没见过玉弘子几面,加之她只一介外门弟子,玉弘子根本就不会认得她。这姑娘问玉弘子,明显是问错人了吧。 “她是玄华门下,外门的弟子。”出乎连音意料之外的,玉弘子竟然回答了音留。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玉弘子将自己所知的内容全数告诉了音留。连音也连带着跟着听了一耳朵外人口中的自己,同时也挺意外,虽然玉弘子知道的并非很多,但也不少了。 音留细细将玉弘子说的听了,这才与他作别。 在音留快要离开茶室时,身后的玉弘子又说了句,“如果凌虚子不曾做出这等事,你与我也算是平辈的师兄妹关系。”音留嘴角微微扬了下,什么都没再说,跨步出了茶室。 离了茶室,音留再没打算入玄华,直接往山下走了去。 在下了山又行了段路后,音留才注意到身后有几名玄华派的人远远的跟着她,音留一开始还当是玄华来人捉她了,可稍后才发现,他们并不是来捉拿她的,反而像是远远跟着保护她的。 音留也不是笨人,稍加想想就知道定是玉弘子派的人。心里多少感激的很,也不再管身后远远跟着的那几人,择路一路往南而去。 当音留行到玄华峰后,原本跟着她的人才消失不见,似乎是回去复命了。 音留到达玄华峰时,屠修贤已经到达了玄华峰有几日,因迟迟不见音留出现,怕她有什么不测,还派了人去寻她。如今见她毫发未损的出现,总算松了口气。音留见了屠修贤后也没隐瞒她的去处,屠修贤知晓后,沉默了半晌。 他沉默,音留却没打算放他太平,玉弘子那里听来的事,她也拿出来问了屠修贤,重点全放在了连音的身上,“大师兄,你也与这位连音师姐相处过一段时间,你能跟我说说吗?” 屠修贤睨着她,不是很愿意谈及的模样。主要是,这事情是凌虚子的一则禁忌,他不敢贸贸然提及。 音留瞧出他的顾忌,忙说:“如今师父也不在,我又已被师父逐下了山,师兄难道就不能看在这些份上,与我说说吗?” 要说屠修贤近些年来的脾气也大为改观许多,阴不阴阳不阳的待人也只对待外人,对自己人可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师兄,加之也算是看着音留长大成人的,所以在音留一番软磨硬泡之后,屠修贤也终于开了尊口,将他记忆里的连音说道给了音留听。 于是乎,连音又从第二人口中听得了自己。 如果说玉弘子对于连音的认识除了门中弟子回报的一些内容和自己亲眼所见的几眼,并算不得多有感悟外,屠修贤显然能从许多方面来说道连音,不过屠修贤毕竟是个直男,所以在遣词用词方面并没有那么多的变化,大抵就是连音这个没有缘分的师妹是个叫人琢磨不透的人,性格静淡的很。 听着屠修贤不褒不贬、不咸不淡的说辞很平顺的将自己说了出来,连音不禁莞尔。 待到他说完,音留还托着腮,兀自不信,“就这样说完了?” “说完了。”屠修贤确定。 音留皱皱眉,“只是如此,师父就对这位师姐念念不忘吗?” 这个问题屠修贤回答不了,毕竟他不是凌虚子。 就是连音也回答不出来,听他们的意思,凌虚子是将自己记住了么?只不过,她是真的没有做过什么能让凌虚子记得这样深的事情。 音留也不再多问其他,安生的在玄华峰住了下来。 在音留住到玄华峰的七八日后,玄华峰上忽然传下消息来,但凡有能叙说关于凌虚子的前尘之事的,都可以上到玄华峰来喝一杯茶,若故事说的好,还另有酬谢。 这消息一出,全天下的人都瞧不懂这是什么套路了。 在消息出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就没人敢上玄华峰,毕竟那是凌虚子攻占下来的地界,而且,玄华峰是归凌虚子座下第一得力弟子屠修贤管了,谁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可当某天因缘际会下,有人上了一趟玄华峰又安全的下来,又在茶馆内说起了这事后,竟有人抱着试试的心态去了玄华峰,这一上一下的,竟是满载而归,一时间玄华峰也不再是那么令人不敢靠近。 九个梦之八(五) 音留常住玄华峰后,干脆于玄华峰前置办了一间茶舍,茶舍打着吃茶说故事的旗号,招揽过往路人前往吃茶说故事。想要吃上茶,或是想要得到好处,须得给音留说段故事。 故事不论是好是坏,不论长与短,只有一个要求,便是这故事须得与凌虚子有关的才成。 如果是其他人说的也就罢了,若是其他人没说过的,那音留通常会大方的奉上一些酬劳,或是钱财、或是珠宝,也或者是其他的物件。 在有几名得到恩惠的人在外宣扬过后,音留的这间茶舍渐渐名扬而出。 忘忧峰上也得到了消息,玄华的弟子们对此很是不快,既闹不懂音留的名堂,又觉得她占着玄华峰却要过往路人讲述凌虚子的事迹,实在有些打玄华派的脸了。明着是要听路人们讲述关于凌虚子的事情,可怎么瞧都像是要让路人为凌虚子歌功颂德。去了凌虚子的地盘,试问又有谁敢说凌虚子的坏话? 只不过任玄华派弟子们怎么都想不到,音留在开始茶舍的经营后,不时会有书信转交到玉弘子的手上。信中必还附了过往路人讲述的故事。 音留特特将人们讲述的事迹交给玉弘子,是来问他事件的真假的。 起初,玉弘子过完信后从不会回应音留一字半语。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他也不敢贸贸然回信给音留,怕是有什么阴谋。但时日渐久,音留的书信从不间断,玉弘子阅的久了,终于试着回了一回。 回的内容倒也没什么要点,只简短的告诉了音留她寄来的几则事情的真假。 没想到这之后,书信来往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虽然玉弘子的回信比不得音留的来信多,但好歹玉弘子也为音留排除了许多假故事和刻意曲迎的奉城、吹嘘。 茶舍经营的时日久了,就是凌虚子那里也得到了消息,只不过他倒并不多在意,只在见到屠修贤时稍稍问了问音留住在玄华可方便,知道她一切都好,也就不再多问了。 因为音留的此举,连音也被迫每天跟着一起听有关于凌虚子的故事,不但有前尘之事,还有近期内凌虚子在做的事情,非常的面面俱到。至于那些前尘之事,真真假假的,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她没听过的。加上玉弘子偶尔的回信,到底也补上了许多她任务完成后的许多后事。 这样的年月一晃眼就过了五年多,连音也不知晓还要不由己的伴着音留过多少个五年时,忽而有路人告知了音留关于凌虚子的一则新消息。 路人说:“凌虚子前些日子出现在了平江,我正好入平江,他出平江,看他离开的那方向,应当是往东海而去的。” 乍听了这个消息,不但音留愣了下,就是连音也跟着一起愣了下。 前者只是在想着师父去东海做什么,而连音则是忍不住的疑惑,他为何又要去东海? 音留问了一问过路人是否知道凌虚子前往东海做什么,当然是得到了“不知道”的回答。音留也不多问下去,客气的让路人喝了茶,又奉上了酬劳,目送着人离开。 待人走后,音留才想着法子千里传音去问屠修贤,凌虚子怎么又回往东海地界了,可是要回去魔界。 询问传递给了屠修贤有两天后,屠修贤那里才回来消息。说是去办点事,并不是去魔界。音留也就没有多想。 但连音心里头却总觉得存了什么事,总觉得凌虚子这办事说,总藏着些什么。她很想去东海看看,可是如今她跟音留绑在一起,根本就没法自由离开。 好在,有一天有人帮了她这个忙。 某天晚上的夜阑之时,玉弘子意外的出现在玄华峰上,躲过了巡逻和守夜的重重防线,出现在了音留面前。 音留见到他出现,不说惊,还有些喜。没来得及问他特特来到玄华峰做什么,玉弘子已经抱拳向她告了声罪,道:“要请音留姑娘随我走一趟东海了。” “去东海?”音留疑惑,“为什么?” 玉弘子抬眼看着她,解释道:“凌虚子眼下正去往东海。” 音留自然是知道的,已经有路人告知过她这事了。她不动声色,不说自己知道,也不说其他。 玉弘子也不与她玩读心术那一套,直接道:“东海仙乡有座梦乡台,沉落于世近千年,日前,又重见天日了。” 仙乡?梦乡台?音留不懂,连音也不懂。但是听起来,好像有些了不得的样子。 音留示意玉弘子继续说下去,玉弘子却说,“路上再说如何?不然怕是赶不上凌虚子的脚步。”玉弘子没说为什么要音留一同去东海找凌虚子,音留也没来得及问玉弘子,在略略思索过后,音留就同意了与玉弘子一起上路。 在音留看来,玉弘子知道凌虚子所行,又要去追截凌虚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事。身为凌虚子的徒弟,她必须跟去看看,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助凌虚子一臂之力。 不过,等到两人上路后,音留才知道玉弘子要她同去的原因。 玉弘子这是要在必要时刻拿她要挟凌虚子,因为她是凌虚子最为疼爱的女徒弟,还是一个长得与某人非常相像的、受凌虚子疼宠的女徒弟。期间的价值和对凌虚子的震慑力,自然不用多说。 音留知道后,不禁暗自叫糟糕。这是脑子被米糊了,竟误上贼船。 不过玉弘子也毫不保留的告诉了音留关于东海仙乡与那座梦乡台的事情。仙乡是何处不用多说,至于那座梦乡台,据古载说,梦乡台能入得人梦,能追根溯源,更能回得过去的任一时段,将其间的人或者物带至自己所在的时间中。 原本已经沉落于世千年之久的梦乡台再现人间,玉弘子瞬间便觉得与凌虚子脱不了干系,凌虚子必定是要有什么动作。 曾经,凌虚子阵前倒戈入魔是谜。皇城一役后本可以全身而退,却偏偏束手就擒,也是谜。百年后,出了禁牢特特于东海之上开启魔界大门,最先一步占得东海地界,如今看来也是谜了。随后入主中原,大杀四方,却又在一片杀戮后再次蛰伏沉寂,还是一个谜。 直到如今仙乡梦乡台再现人间,玉弘子才将这一粒粒珠子窜连而起。 九个梦之八(完) 当玉弘子将梦乡台的神奇告知音留之后,不只连音顿时从中窥得一些天机,就是音留也思索出了一个可能。 她师父是不是要利用这梦乡台带回一些人?如果说什么人是她师父想要带回的,音留第一反应是她那位从不得缘见过的师姐。这一时间,音留心绪复杂,反复颠簸的抓不住个点。 玉弘子施展着法力一路带着音留疾行赶往东海地界,越往东海行,越发发现此地的情况不同。 凌虚子早已经差使人清空了靠近东海地界的所有城廓的百姓,就是手下的一众妖魔也离得甚远。不但如此,他还差使着手下弟子将入东海的路布起了结界。 因为这个缘故,玉弘子还没如愿抵达东海地界,已先一步被屠修贤他们发现了踪影,拦截在了东海之外。 玉弘子似乎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在与音留道了声得罪后,不慌不忙的将与他一道而来的音留推到了人前。 乍见音留到来,她的两位师兄自然吃惊不小。不过并不包括屠修贤。 屠修贤看了眼音留,再看了眼玉弘子,笑了声,到:“玉掌门是不是打算挟持着我师妹,令我等放你们过去?” 玉弘子没做声,但神情里肯定了屠修贤的说法。 屠修贤哼哧一笑,“若是我不让呢?身为师父的徒弟,自从决意跟随师父走这条路,便早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这话像是在给玉弘子表明心态,也像是在给音留做提醒。 音留听到后,默了下,小声对玉弘子说:“玉掌门的算盘果然还是打错了。” 玉弘子还没回答音留的话,对面屠修贤又扬起了笑,“不过家师早有嘱咐,若玉掌门来了,大可去往东海,我等不拦。那么,玉掌门请吧。”屠修贤与身旁的人都让开了条道。 屠修贤的身后是去往东海仙乡的漫漫长途,玉弘子半点迟疑也无,直接领着音留向前。在两人经过屠修贤身旁时,音留瞥了眼屠修贤,屠修贤对她笑了笑,等他们走过去后便跟在了他们身后。至于其他人则继续把守,仙乡现世的消息不可能只有玉弘子一人知道,赶来东海的也不可能只有玉弘子一拨。凌虚子放行玉弘子,可没说放行其他人。 结界、阵法再一次启动,将东海与外界隔绝开来。 越往东海,风景越是不同,玉弘子挟着音留抵达重现于世的仙乡废墟梦乡台前,凌虚子已负手立了许久,他一身惯常穿的黑色袍子,清清冷冷的模样,似乎是在等玉弘子的到来。 而今,玉弘子如愿来了。 梦乡台,以台为名,其外形却像是一座六角小塔。不过被千年岁月包覆着,说是塔,更像是一块长得像塔的天然巨石。看那大致轮廓,竟也不是常见的七层,而只有三层高度。 凌虚子听得步声,回头望了眼,这一看不但看到了玉弘子,也看见了音留。只是他眉眼疏淡,半点也不因为音留的出现而露出一丝一毫的好奇。 对于他如此表现,音留心里说不失望也是不可能的。但小小的失望后,她又勉强将其全部埋起,冲着凌虚子唤了声师父。 凌虚子平淡的看了她眼,才去同玉弘子说,“来便来了,还不惜带上小徒一起来,你做事情,也终于开始瞻前顾后了。” 这明显不是什么表扬的话,玉弘子干脆不理会。转了话题问他,“梦乡台现世,是不是你一直在着手策划的事情?你是要启动这梦乡台?” 凌虚子嘴角噙出淡淡的笑意,“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玉弘子道:“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语气非常坚定。 “阻止我?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你的师父吗?” 玉弘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梦乡台的作用再次浮现在他脑中,能追根溯源,能将前尘之人,前尘之物取回来。 沉默了一阵,玉弘子问凌虚子,“你可是要去带回什么人?” 凌虚子反问他,“如果能将你师父带回,你带是不带?” 玉弘子再次被问倒了。 凌虚子扬唇而笑,“还是不要带回来了吧,你师父如果知道你将玄华打理成这样,定是生气十分的。他从小长于玄华,心中想的只有玄华,为玄华好的,他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于玄华不好的,他必定恨的不自已。可谓是为了玄华尽心尽力。可惜,前有我,后又有你,若是让他看见如今这番情景,怕是还要气死一回了。” 玉弘子咬牙。 凌虚子转回身再去看那座梦乡台,忽然道:“时辰已至。”说罢,他抬步往梦乡台跟前走去。 在离那座梦乡台三步远的时候,他一手捻起手势,口中诵出法诀,原本石头一样的塔模样,最底下那层忽然就出现了门的造型,随着凌虚子源源不绝的法诀而出,那门越来越真实,到了最后更是大门洞开,一阵仿佛旋涡的蓝光在门口旋转涌动,像极了蔚蓝海洋的旋流。 凌虚子半点也不见迟疑,直直向着那旋流走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跨步进入旋流之中时,他的肩上忽然一沉,回首一望,竟然是玉弘子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玉弘子之后,则是音留。 “我不能让你再造任何孽。”玉弘子沉沉的开口,搭在凌虚子肩上的手也使起了力。 凌虚子只一笑,转回头继续往前走,根本就不将玉弘子的话听进耳里。 玉弘子正欲打算用蛮力将凌虚子定住,落在最后的屠修贤却直接上前来以同样的招式对付他,一个扣着一个,就这么在凌虚子的前进中进入了梦乡台。 一入梦乡台,四周景致全不见,除了大盛的白光,就是一片蔚蓝之色。 凌虚子的话语在蔚蓝中传入耳畔,说:“玉弘子,可要抓紧本座不要放松,小心迷失在其间。此间追根溯源,去往过往,乃是本座的前尘之事。” 随着话落,四周景致忽的转开,展现在大家眼前的却是北风呼啸、白雪飘摇的山巅之地。 呼啸的风雪中,影影绰绰来了两人。 耳听着风雪之声,紧跟着几人一起进来的连音蓦然生出了熟悉感觉。 九个梦·终 风雪中行来的人影越发真切,一大一小,大的那个穿着稍显单薄,小的那个则裹成了一颗胖团子。边行,两人还说着话,小的那个抬头问那大的,“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仙界的大门?” “很快了。”那大的回答说。 小的那个似乎听惯了这样的答案,噘了噘嘴,咕哝了声,“很快,很快。可是你都找了三回了。” 大的笑了笑,转移注意力的对胖团子说,“我在这里遇到了个有趣的,如果有缘,待会儿领你去看看。” 胖团子果真被这话吸引了,好奇追问,“是什么有趣的?这里漫天风雪的,还有好玩的?” 大的但笑不语,只领着胖团子向前行。走不多时,大的面上一喜,对旁说,“到了。瞧那里。”他所点之处,风雪飘摇中傲然立着一株冰莲。 小胖团子看见那朵冰莲神情激动起来,呼啦啦的冲了过去。 连音看着那画面,目瞪口呆着。此情此景,别人不知道,她身为当事人还能不知道吗? 这梦乡台能追根溯源,难道这里映射的是她的前尘之事? “原来这便是本座的起源。”凌虚子的话忽然传来,令连音一愣。 凌虚子又道:“此座梦乡台为三层宝塔,意寓三世浮屠,能映照施法者三世,是为追根溯源。”而入塔的这几人中,施法打开塔门的是凌虚子,所以映照出的也是凌虚子的三世。 这如今的便是第一世。 其他人没有言语,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如电影过境般的画面,连音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场。她虽然早有预料自己所经历的是一环扣一环,也觉得凌虚子或许是这一环一环中的某一个人物,可没想到竟能追溯到那里去。而且,由此所映照出的内容,也让连音知道了,原来凌虚子就是那三年又三年寻找着呆愣青年。 只是曾经她目不能视,认不清人,而今细看之下,才看清楚了,这“三年”的面容可不就是凌虚子的嘛。 心中正感悟着,场景忽然如流水般波动起来。 镜花水月一番轮转,再在眼前的风景已经不是满眼风雪,而成了鸟语花香之处,远处炊烟袅袅,绿柳红花一派妍丽的景色,而就在这景色中,一人一狐嬉笑而过。 那一脸温厚笑意的人,是子肖,如今面容却也成了凌虚子的。 身为小狐被细心妥善照顾的日子又像是回了脑中,连音这番不用凌虚子开口也知道了,这竟也是他。 竹屋中一人一狐的相依为命,夜间奔向灵山的惊慌失措,曾经一点点的经历,而今竟如走马观花一般快速的闪过,只是流动在空气的煞气并没减少。 连音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补足那一夜的所有剧情,可以知道子肖的结局。然而当村民暴行开始时,剧情又一次生生的阻断。流水再次鸣漩着转换了场景。 再一次出现的场景根本不用多想,连音也知道是那一部分了。 漫天银装素裹,清冷的天气与天空,直到那鹤氅的道人从门内走出,才觉得有了生机与活气。连音看着那一脸悯人的道人,不禁又看迷了眼。 水波第三次轮转,再出现的便是小时候的凌虚子和费子昂,乡间田野处处都有他们的恣意的身影。 也是在这一处,凌虚子露出了一些往事回味的留恋。 与费子昂相处的那几年,是凌虚子最为快乐的时光,这一点毋庸置疑。费子昂对凌虚子的意义非凡,更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就在所有人都这么肯定的认为着的时候,忽然,旷野上起了一阵风。 一个女人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显现了出来,从模糊再到清楚,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但随即又都不敢置信。 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就是连音。 除了凌虚子外,其他人看到连音出现,那全然是惊悚的表情。凭空出现的,除了妖就是鬼 但比起其他人来,连音或许是最为觉得惊悚的那个。之前三幅场景时,她或许还不能想到这许多,可直到此刻,直到看着自己出现时,她才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她的思想没有出偏差的话,分明是她进入这世界救凌虚子在前,后才一步步经历了凌虚子的这几世。对她而言,她如今所经的不过是场镜花水月的梦幻,她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妄的,不是真实世界,万不可能真的出现在凌虚子幼时过。 可当下又算是怎么回事?这三世浮屠映照的三世中,她真真切切的出现过? 不对,绝对不可能 连音思绪纷杂,看着身为一道魂魄的自己靠近小凌虚子,看着他们交谈,他们一起回道观。 眼见为实和记忆笃定顿时成了两道力量,他们互相撞击,互相比拼,为的是要比出一个胜负,一个真实 “不可能。”连音忍不住冲口说了声。 “什么不可能?”有人接着她的话问道。 连音听着这声音,一愣。眼见为实和记忆笃定那两股力量顿时停止了打架,连音这时候也顾不得谁胜谁负,只满面惊悚的看着问她话的人。 凌虚子。 立时的凌虚子正面朝着她,面上还露出一点疑惑,配合刚才那一句“什么不可能”真是相得益彰。 但重点却不是如此,重点是,玉弘子、音留连带屠修贤也都齐齐看着她。 连音这才有了第二个疑问,为什么他们全都看得见她。 疑问铺天盖地,她连一个都还想不明白。手腕上蓦地被扣住,修长的手指圈住她的手腕,紧握成一团,不及她多想,凌虚子的声音又来,“终于找到你了。”没有欣喜的语气,有的好像不过是一份笃定和松口气。 连音还愣着,便由着他一拉,脚下一动走到了他身旁。 虚幻场景里头,小小的凌虚子正与只有他才看得见的连音说着话,触不到人,说话也没人听得到的连音只能充当那个聆听者,偶尔给凌虚子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微笑。 但身旁的大凌虚子已经不再关注他的前尘往事,此时此刻只一心一意看着被他扣住手腕,活生生的连音。 入魔·续(一) 入魔续(一) 凌虚子说:“此间事已了,可以出去了。” 其他人仿佛没听懂他说的话,还在傻愣时,场景已徒然转化起来,万千片琉璃光彩顺着阳光而来,一晃一荡涟漪千里远。 等玉弘子他们适应时,周遭早没了柳绿花红,有的只有浩浩汤汤的东海之水,以及蔚蓝天空之上的浮云两三朵。 心里都清楚,他们这是都出了梦乡台了。 只是,凌虚子还不曾带他师父出来,这就出来了?不,也不是,他虽然没有带费子昂出来,可是他还是带了一个人出来。 音留惊悚的看向被凌虚子牵着的连音,脑中空白占了主打。 玉弘子也看着连音,他脑中在想的则是:这梦乡台竟真能将往世之人带回现世。 想完那话后,再出现在他脑中的便是他的师父。 外间五人,三人的目光都停在连音的身上。连音的目光晃过几人,最后停在凌虚子面上,她此时有许多的疑问压在心里想要问,可是又觉得这些疑问不该当着另三人的面问,是以紧闭着唇不言语。至于凌虚子,他没看其他三人,也没看连音,只是微微昂头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天空。 小半晌后道:“来了。” 什么来了? 还没问,不远处便来了一群人。瞧着光速般越发靠近的人,以及那些人身上代表身份的衣饰,在场的人便知道来的都是所谓的正道,自称除魔卫道之士。想来是凌虚子那几位徒弟和一般手下最终也没挡住他们。 果然,随着这些正道之士到后,凌虚子的另两个徒弟带着人紧跟其后,围堵在后方。 徒弟中的孟星宇见了凌虚子便请罪道:“师父,我等实在难以拦住。” 凌虚子半点不在意,甚至还笑道:“为师事已了。你、你们做的很好。” 几个徒弟听到凌虚子要办的事情办成了,自然各个喜上眉眼,当即与凌虚子道喜。 正派这边一听凌虚子的话,当即心里咯噔起来,梦乡台的作用,他们也都已经知晓了,如今凌虚子竟然得偿所愿,那代表的是什么?一时间没人想得到。 但是有人眼尖的发现,与凌虚子站一起的竟然是玉弘子,当即质问玉弘子,“玉掌门,你为何会与这魔头在一起?难不成你们”话没说完,余下的话全靠其他人脑补。 其他人在脑补时都是同一个心思,难不成玉弘子与凌虚子是一伙的? 想来也是,凌虚子出身自玄华派。虽然凌虚子占了玄华的山头,可又有谁说得清是不是他们演的一出苦肉计?更何况,玄华之前私自窝藏凌虚子百年之久,与凌虚子是一路的,根本就说得通。 一顿脑补完的人再看玉弘子,全都带上了叛徒的眼神。站于正道其他人一起的玄华派其他长老和门人皆数无言的望着玉弘子,也有长老冲着玉弘子使眼色,要他快点回归正道队伍中,免得再让其他门派的人污蔑了。 玉弘子也知道兹事体大,与凌虚子待的越久,往后越是难以解释清楚,二话不说,闪身回到了玄华派的人堆前。 玄华的法宗宗主忙向玉弘子告罪说:“掌门,此行你为阻止凌虚子一路马不停蹄,我等有辱掌门的交代,来晚了一步。” 玉弘子睇了他眼,眼神中有感激,“无妨。也是我能力不够,无法在最后关头阻止他。” 其他门派的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刚才还有的揣测和指责顿时低了下去。他们怎么就忘记了,如今这番凌虚子意欲所谓还是玄华派来通知他们的,况且听这玄华派法宗宗主的意思,玉弘子是先一步来阻挡的。 一些良善的至此也就为玉弘子刚才站于凌虚子身旁做出了合理的解释,但也有一些小鬼难缠的人物,在讨伐的声浪低下去后,很快又复燃起来。 第一个追来的又如何?是玄华派通知的又如何?之前这样的戏码不也来过一回?玄华派不也在丢了地牢中的凌虚子,知道凌虚子的意图后才通知各大派齐力来追堵凌虚子? 如今的场面,与从前的东海那一场,何其相似?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当初凌虚子势单力薄,可如今他的帮手可不少。之前他们都没阻止上凌虚子,这一次就能阻止了吗?许多人心里隐隐的都有答案,只是没人说出来罢了。 倒是凌虚子这边似乎因为心愿达成,满面的春风得意,对于被一片正道之人围住了也不恼,更没有想要与之交手的打算,直接说:“一次性见到这么多人,本座该是招呼一下各位,然本座今日心情甚好,正欲回去,如没什么事情,便不与各位多叙旧了。” 这话一出,大多人都愣了。这话是凌虚子要跑路? 当即有正派人士踏前一步道:“今天既然遇上了,我们必定要为天除魔。凌虚子,你还想躲吗?今天,你要为你之前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凌虚子看着开口的那人,微笑道:“难不成本座没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吗?” 这话让刚才开口的人一顿,找不出反驳的话。 但也有许多人的在心里吐槽:他什么时候付出代价了!什么时候?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凌虚子也没预备同他们磨嘴皮子,转头交代屠修贤说:“让人守护好这里。梦乡台虽现世,但也并不是人人都会用得的。只管守着便成了。”话完,一道金光乍地而起,一闪过后,凌虚子就没了踪影,与他一起不见踪影的,还有他一直牵着的人。 而屠修贤和音留则还留在一旁,音留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师父离开,这心情说不清楚的感觉。 屠修贤这边领了命令,又望了眼其他三位师弟,后三人冲着屠修贤点点头。 被围在中间的正派人士们面面相觑,刚才凌虚子离开前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本来大家对这望乡台的神奇也想见识见识,但凌虚子话里意思,这梦乡台开启还得要法子?一时间,许多人大感晦气。 失落的人中,玉弘子也占了一份。但他又不信,之前凌虚子进入时根本不曾需要任何法诀或者任何的仪式,进入梦乡台真的需要方法吗? 入魔·续(二) 凌虚子的大本营中。 掐断了遁地符后,凌虚子领着连音瞬间便回了他位于某座山峰上的住所。 就在宽阔的大厅中,凌虚子坐在首位上,连音站于他面前,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长久的沉默,直到大厅外几道轻微的脚步声。 随后便听到了一道喏喏的声音,“师父。” 是音留的声音。 凌虚子这才从长久的打量中回过了神来,偏头看向了门口的人,一贯淡声的道,“事情都办妥了。”用的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屠修贤的声音很快便传来,“是,师父。各大派讨不到好处,虽还不甘心离去,但也没敢为难我等。” “也要提防。” 屠修贤恭敬的道:“徒儿明白,两位师弟正守着。但凡那些人想要出手,便立刻传回消息。” 凌虚子赞许说:“好。” 听师徒俩言语往来,音留咬了咬唇。分明是她先出声叫了师父的,可是师父却不理她。师父这是什么用意?不像见到她吗? 正胡思乱想着,凌虚子的声音又来,这次竟然叫了音留的名字。音留顿时摒弃了刚才的失落,殷切地看向凌虚子,正好听得他说:“你为你这位师姐安排住处。” 音留快速的看向连音,忙应了声是。 连音还看着凌虚子,口中含着万千言语,但又不知道该先说哪句。直到音留唤她说,“师、师姐,请随我来。” 凌虚子又道:“你先与音留去休息,等本座处理完事后,再去找你。” 音留知道凌虚子这话是说给连音听的,虽然心里知道这是正常的,可还是忍不住轻咬了下唇。 连音再望了凌虚子几眼,这才妥协他做出的安排,转身走到了音留的面前,对着她点了点头。 音留忙回过神来,引路而去。 到了厢房,音留想也没想,便将连音引起了最遥远的一间厢房。这最遥远的距离,是建立在与凌虚子所住的厢房的距离上来算的。 引连音来时,音留完全是下意识的。但等人引到后,她便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理智告诉她不该引到这里来。但她却没有去弥补,去更改这个错误,转头对连音笑道:“师、师姐,请。”每一声师姐,她都叫的非常艰难。 连音到底已经与音留相伴许久,对于她有了一些熟悉,此时看她一脸勉强,甚至都没法好好喊她一声“师姐”,她就知道音留应当是接受不了她的。但连音又何尝接受得了自己又一次的出现?虽然她一直在,但没人看的到她不是。 在与音留对视片刻后,连音跨步走入了厢房里。 走进房里,连音又转头去看音留。站在门外的音留被她看的一阵尴尬,也跟着跨步走入了房内。 连音还望着音留,就在音留被看的受不了的时候,连音才发声说,“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和你在玄华峰生活了很久。” 音留情不自禁的一颤,顿时有些寒毛直竖的感觉。再看连音时有万千的疑问,但此时全因为一抖,都抖没了。 其实连音同她说那话是想要与音留亲近一下,但是音留却没有这层想法,草草说了两句话后便直接退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连音见她离开,又望了会儿才坐到座上。沉浸入一个人的世界,将从入那座梦乡台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并开始想自己忽然从虚无到真实的缘由,以及她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中,她的搭档可有寻找她,没有实体时她试着去感应过陆七八,但就像是绝缘体一般,半点都没有效用。 当下,她又有了实体,恰恰又是四下无人,她忍不住又开始感应,想与陆七八建立联系。 但是很可惜,她努力了一番发觉自己仍然是绝缘体的情况。这才不得不放弃。 她也不知一个人待了多久,等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时,那个说等处理完事情要来找她的凌虚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跟前。而她竟然半点也不知晓。 直到乍然看见人,她才吓一跳,但多年的处理经历又让她很快调整了心态,愣是没表现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凌虚子就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还是一副好奇打量的模样。连音迎着他的打量站了起来,正要同他说话,他倒是先开口了,说:“梦乡台来去一回,精神可有不济?不需要休息?” 连音摇摇头,试探着出声唤了他一声,“凌虚子师父。” 凌虚子嘴角一勾,噙出一抹笑,话却不如笑容那样好看,“我当的起你的师父吗?” 连音被这话问的多少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无语过后,连音还是忍不住就重要的问题问他,“请恕我愚昧,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处,似乎我本就是一道孤魂野鬼,只是在梦乡台里,您又是怎么看得到我的?” “还有,梦乡台里的场景。那是您的三世前生?或许您不知,我参与了您的三世前生,我曾为花,曾为狐,也曾为过鹤。但是,不知何为,我觉得我不可能与您认识过三世。”这一点虽然说出来有些太那个,但她还是坦白说了。 而后,她又说:“或许您会问我来自何处,我只能告诉您,我来自一处虚无。我曾救您出禁牢,那是因为我的任务便是救你出禁牢,助你达成所愿。那之后,我的任务已完成。我为了达成自己的所愿,完成了你的所愿。但是我又不明白,为何我明明不该出现,但又出现了。” 连音絮絮叨叨说着,自有自己的那份记忆后,她最想不明白的一点就是,她为什么又会回到这个世界来。 凌虚子一直好脾气的听着她说话,更不因为她颠来倒去的话露出半点不耐的情绪,直到她把话说完后,他才猛的爆出了笑声,笑声渐朗,引得连音怪异的看着他,不明白她这哲学一般的话题,哪里有值得他笑的地方。 而且他这笑恣意肆扬,总有种战胜了所有人的感觉。 入魔·续(三) 凌虚子没笑太多时,一小会儿就停了。笑声停止了,他眼里积攒的笑意没跟着一起散去,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一双眼亮闪闪的,好看的紧。 不过,他本来就是颜值在线上许多的人。 连音多看了会儿他的眼,这才问他,“为何笑?” 被她这么一问,他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嘴角处又弯了弯,但很快说出来的话却让连音更加的懵逼。 凌虚子说:“前世三生?哪里来什么前世三生?” “你”连音本想说‘你的三生’,但头一个字发出后,她又猛的止了声,因为凌虚子的提问实在太奇怪了。 “没有前世三生?”几息之后,连音忽然问他。 凌虚子面上的笑意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隐去了,闻言后给予了肯定的答案,“没有。”但却又不解释清楚。一副任她自己去猜测的模样。 连音脑中还有梦乡台里看到的内容,还有梦乡台里看不到的许多事情的记忆。可面前这人说没有,连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梳理这答案和她自己的所见所闻了。 但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分析和揣测,毕竟凌虚子的回答实在太有内涵了。 连音的大脑此刻已然可以媲美电脑硬盘,转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这期间,凌虚子也没出声打扰她。 直到过了许久后,连音才沉淀下来,抬头问凌虚子:“没有三生,那我在梦乡台看到的,都是假象?我所经历的也是假象?没有养狐的子肖,没有空山寂寥的道人?”前半句是她就着凌虚子的话猜测出的,后半句是她故意试探问凌虚子。 凌虚子一笑。 “那么多年前的予斐和费子昂呢?” “世间有费子昂与予斐。”凌虚子慢慢的回答。 连音记下了他回答的方式,仍旧淡定的表情,“那凌虚子师父是否愿意对我言明此间的奥秘?” 凌虚子又露出了打探的好奇表情,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连音,随后才问她,“你的名字,当真叫连音?没有诓骗本座?” 连音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与他们所在讨论的话题明显相去甚远。但她没表现出来,很快点下了头,相当老实的回答他,“不敢欺骗凌虚子师父,连音确实是我的名字。” 得到这点,凌虚子眼露满意之色,“如此看来倒还是有没有诓骗本座之事。” 要是换成别人恐怕至少得生出一点尴尬之色来,但连音没有。相反的,她越来越淡定起来,还能反问他,“凌虚子师父不愿意向我透露吗?” “你想要知道什么?”凌虚子的表情一瞬间就变换了。要说之前他还有笑意,还一派闲适的想时要与她聊天的样子,当下却忽的拿出了长辈的那份威严出来,甚至周身都透出了丝丝的灵压来。连音还没顺着他的问题问出她想知道的,他已经又发一问,“当初你拜师时可是如何说的?”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远了,况且所谓的拜师也不过是一个手段,连音哪里还会记得她拜师时对凌虚子说过什么,有没有说过话她都不记得了。 得不到她的回答,凌虚子的威压更浓了一些,伴随着越来越浓的威压,他沉沉的开口说:“既拜入本座门下,愿与本座赴汤蹈火,又说要亲眼见证本座所为之事。你可亲眼看到本座所为之事了?” 连音一下子被他问的哑口无言。飘飘渺渺的想着她曾向凌虚子拜师时候的事情,似乎,是有说过类似的话语。但他此时此刻拿这话来问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静默了半晌,连音果断转移话题,努力将话题引回刚才的话题上。没道理是他先开的头,却又百般在题外打转的道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只能继续提问了:“既然凌虚子师父说世间有费子昂此人,那为何梦乡台里不将其带回人间?那梦乡台不是至宝,可将往世之人带回现世?” 一提梦乡台和梦乡台之妙用,凌虚子面上的表情又动了,这回的笑不是单纯的笑,而是讥讽之笑。 凌虚子一笑,随即道:“你当真以为梦乡台能将往世之人带回现世?” 像这种问话的回答大抵都是:自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通常的回答,但还是以一句“难道不能”来开道,让凌虚子继续往下说。 “自然是不能。”凌虚子这回不卖关子了,很直接的就回答了她。 虽然答案早在预料,但真当从他口里听到不能,她又傻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他,“如果不能,那我怎会在梦乡台里显形,又从梦乡台里回来?” “是,你是在梦乡台中显了形。”凌虚子顺着她的话,给了她一个意寓不明的眼神。 连音微微张开口,目瞪口呆。之前虚虚实实、飘飘渺渺的感觉顿时散去了许多,她脑子忽然无比的清明起来。是啊,她只是从梦乡台里显形,并不是从梦乡台里出现的,也不是凌虚子从前尘往事中带回来的,充其量不过是她进去了,有了实体,而后又出来了。 所以,这梦乡台,是什么玩意? “梦乡台,不过是一处造梦之所。”凌虚子的声音这时候响在连音耳畔,“不过是本尊为你造了几场梦罢了。” “梦?” 梦!? 梦乡台! 连音望着凌虚子,凌虚子也回望着她,两人相对无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连音醒神时,凌虚子已经离开。然而连音的问题和好奇已经一发不可收,她干脆离开出去凌虚子,她觉得她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去问问凌虚子。 此间大本营,连音好歹转过一趟,不说很熟但也不陌生,凭着那一夜的行走,她到处行走去找凌虚子,只是找了多处都没找到凌虚子,最后还是撞上了音留,音留才告诉她凌虚子有事离开了,也没交代做什么,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只让她照顾好连音。 音留客客气气,但又疏离的将连音请回了她如今的住所。 一直到暮色四合之时,音留才借着端膳食到连音屋里,和她说了一句,“师姐你才醒不多时,早些用膳休息吧。” 连音一听,顿时一把握住了音留的手腕,定定的看着她。 入魔·续(四) 音留被连音的举动吓了一跳,定身同望着她。 两人目目相视,视线都撞到了一起。 如果有旁人经过看见她们如今这番模样,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一对双生子。 视线对撞了几番,相较起连音目不转睛的直视,最后还是音留看不下去移开了视线,“师姐,你还有什么事吗?”手腕上动了下,想要挣脱连音的钳制。 连音抓着她的手腕,音留要挣脱,她就抓的更紧,张口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什么?” “你让我休息。” 音留皱眉,“是啊。”这话哪里有错吗? “你说我才醒。”说出这句后,连音再次定定的看着她。 音留的眉头皱的更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与我聊聊天吗?”连音虽是在问她的意思,可手上的力道用的很大。 音留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确实被连音捏的很疼,但她从小跟着凌虚子学艺,一般武力对待还是受得住的,倒是连音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音留心里清楚这位师姐对凌虚子而言是如何不同,若是这位师姐有什么问题,她倒也真怕她师父会找她算账,想了一想,她便就势在连音身旁的圆杌上坐了下来。 人坐下来了,连音的力量却没放轻一分。 不得已,音留只好又开口,“师姐,我陪你聊天。”她的视线扫了下自己的手腕,示意连音撤去几分力道。 连音领会音留的眼神,慢慢的放松了力道。 音留问她,“师姐,你想要聊些什么?” “告诉我,刚醒是什么意思?”不曾睡,何来醒。但当音留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连音脑子里一瞬间出现的就是凌虚子说过的话,她说梦乡台为她造了梦,如今两相一结合,似乎已经有了不得了的发现。 音留虽然没有连音想得多,但也并非是笨人,连音当下这么问她,她很快就回过味来了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来一定是师父他老人家没有告诉师姐,既然连师父都没说出来,那她更不该说了。或许师父有其他的用意也说不定。想到这处,音留摇摇头,很干脆的说:“既然师父没告诉师姐,那我也不便说给师姐听。师姐若想知道什么,还是直接问师父的好。” 这闭门羹给的真是果断而又干脆,连音头一秒都没预料到。 但连音毕竟是连音,经历的事物比音留只多不少,像这样的时刻又怎么会少。 在看了会儿一脸无可奉告模样的音留后,连音没有再追问音留刚才说的那话,而是换话题问她说:“你被你师父赶下山过,是真是假?” “是有这事。”音留不知道她怎么问到这事上了,不过只顿了下后,音留就老实回答连音了。 得了这个答案后,连音又问了她几个下山后的问题,并一一将音留的回答记在了心里,与她所见所经历的那些做比较,从中辨别是非真假的情况。 一连提了十多个问题,音留全都配合的回答了她。其实连音问的也很干脆,都是以“是不是”,“对不对”这样的句式来问她的,不需要音留回答别的内容,所以音留回答的也配合,如果要音留主动告诉她什么,音留绝对是要拿凌虚子做挡箭牌的。 而在连音的多番问题下,连音发觉音留被凌虚子赶离后的许多事情都是真的,就像是凌虚子对她说世间确有费子昂和予斐那话一样,她自认自己随着音留生活了许久,看了许多事。有些是事实,确实发生了,但也有许多虚假的内容。 就比如,音留去梦乡台并不是被玉弘子劫去的。相反,是音留书信引的玉弘子一起前往东海梦乡台之处。 至于为什么她要引玉弘子去梦乡台,音留却三缄其口不与连音多说。 连音试探着翻覆问了几遍,都没法让音留回答,她不得不放弃。 音留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夜幕已经布满天际,弦月高悬。她被连音问了许多的话,而连音因为这一番问话竟连一口饭都还吃过,音留怕连音继续问下去耽误用膳,也怕事后凌虚子会不高兴,忙是起身向连音告辞,“与师姐谈天很是愉快,但今日天色已不早,师姐还是趁早先歇息了吧。若还有想聊的,明日再与师姐聊。”话完,音留便要离开。 “等一下。”连音出声喊住她,音留回身望她,只听得连音说:“你很关注你师父曾经所经历的事情,不论事情的大与小,不论真与假,你全都如数家珍、记录在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音留又习惯性的拧了下眉,忽然间有些生怯。 不论之前自己到底是何种状态下伴着音留身边,与她度过了几年的时光,音留这番特别的行事一早就让连音就有了个猜想,当下,她又问过了一遍音留的往事后,便就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了。她本来是不会也不想提这事情的,可是音留不愿意告诉她想知道的内容,连音便忍不住要攻破她。 音留见连音又是那种定定看她的眼神,心头不知怎么的一阵发慌。 连音还在等她的回答,但音留却回答不出来。 僵持了一阵,音留忽然有了落荒而逃之意,“师姐早些用膳,都快凉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不陪师姐了。” “音留,你是不是对你师父抱有什么想法?”问话一出,原本要逃的人忽然顿住了脚步,神色复杂的看着连音。 连音连忙趁热打铁,“你与我长相相像,你除了想知道你师父的所有事情外,你还想知道我的事情。我想,你心里一定是很不服气的吧?不服气我出现在这里。也不愿意我的出现。既然如此,你何不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告诉我,我来的方法,或许,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回去的方法。” 音留原本拧着的眉忽然倒竖了起来,“我不知道师父从哪儿将你带来的,我却知道师父动了禁法,将你带来耗费了不少。你竟然一出口便问我回去的方法?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入魔·续(五) 音留就那么毫不迟疑而又干脆的拒绝了连音,明明已经被自己捅破了心底的心事,却还能这么一心一意的只为凌虚子考虑,连音不得不赞一赞凌虚子教养徒弟的能耐和本事。 不过也是,若凌虚子没这本事,他那几个徒弟又怎么可能誓死追随他呢?屠修贤如是,那这音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就在连音以为就这么僵局了,她想知道的注定得不到答案时,有一人却出现了。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成周,连音竟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更何况,成周还直直地走进了房中,向连音道了声,“许久不见。” 连音微笑了下,回了一句,“没想还能再见你。” 成周轻轻地点了下头,又看向音留,说:“我和她叙叙旧。”话间的清场赶人之意不言而喻。 虽都是同门师兄妹,不过音留与成周的关系确实算不得有多亲近,比起其他三位师兄来,成周是话最少的一位,成天冷冰冰的,也没个其他表情,所以音留多少也是有些忌惮成周的,而今成周赶她离开,她当然不会留下。 成周看着音留离开后才坐到她刚才坐的凳子上,近距离的看着连音。 连音就着他的打量,也跟着看回去。 稍后,成周先开口,“我听到你与音留的话了。” 连音面上的笑没有撤下去,紧跟着说,“所以你出现了。” 成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早知道你在,我就不与音留说那许多了。”连音说,“你能替我解些惑吗?” 成周也很是干脆,“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放心,既然你我也算故人,我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连音耐心的等着,果然,成周比起音留来确实干脆无比,都不必连音再问一遍,他便如实相告,“师父将你带来的阵数禁法究竟是什么阵,我们都不得而知。我只知这禁法是从魔界魔王那里学来的,其作用也正是将往世之人召回。” 又是那魔王?所以并不是梦乡台能将往世之人带回,而是阵法才能将人带回来?连音继续聆听下去。 成周继续说:“当年师父愿与魔界联手的一个最重要缘由便是魔王许以阵法好处,所以才有了当年的皇城之事。师父需要那阵法的原意确实是要将师父的恩师带回,但也不知禁法启动后生出了什么偏差,最后被召回的是你。”对于这一点,成周也很是费解。但是好歹这禁术大阵是真的,也确实有效果,算是收获了。 听到这里,连音不禁挑起了眉。 凌虚子要带回的是费子昂,这一点连音自然能懂,恐怕只要知道凌虚子往事的,便不会有人会有异议。但是阵法能发生什么偏差,竟然偏差到将她带来了?这要说简简单单的用阵法发证偏差来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吧?总之,连音是不信的。 不过她这会儿也不愿和成周讨论这偏差的问题。她示意成周继续说下去。 “阵法禁术乃是第一道门槛,只是召回人身,却并不能让人醒来,神魂需要在梦乡台中融合,所以这梦乡台便是还魂的第二道门槛。所以师父将你置入梦乡台中,直到之前他联合了大师兄、玉弘子和音留一并入梦乡台内将你唤醒。或许你不知道,其实师父四人入梦乡台至出来,耗时了三个月。” 又是一个令人意外的事情。 “三个月?你是说,他们在梦乡台中呆了三个月,才带着我出来?”有三个月那么久?对于连音来说,那时间好像非常短暂,最长不过半日,短则一两个时辰罢了。 但成周却点了头,肯定道:“确实三个月。” “梦乡台到底是什么?” 成周道:“梦乡台乃是造梦之所,也是神魂合一之处。仙乡梦乡台确实是一处神迹,等闲之人不知道其存在,也找不到。因为梦乡台的现世是与那秘法阵数一脉相承的。只有秘法阵数的触发,才会有梦乡台的现世。 连音沉吟着沉默下来。 成周望着她,看着这位故人便不由得想到曾经的东海之行。 连音翻来覆去想了良多,阵法偏差也罢,一入梦乡台三月也罢,时间对不上不要紧,错误也不要紧,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却是,“告诉我,你知道令我回去的方法吗?” 成周怔怔望着她,“回去?回哪里去?” “我来的地方。” 成周摇头,“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或许你真该去问师父。毕竟关于阵法这一类的事,只有魔王与师父两人知晓,并无第三人知道。而如今,怕是只有师父一人知晓了。” 将连音怎么来的,以及梦乡台的事情告诉了连音后,成周自认已经解了惑,况且他今天确实说的话比较多了,接下来便没什么想再说的了,便也要起身告辞。 这一回连音没再像挽留音留那样叫住成周,倒是他自己走到了门边又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她说,“其实说不得师父最想召回的人本就是你。” 连音愣看着他离开,半晌回不过神。 这一坐,等连音回神的时候,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连音也发觉她竟然有饿意,只是冷饭冷菜到底没吸引力了,她只能摒弃这感觉,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像是知道连音晚上没有吃饭,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给她送来了早膳,这番她没再自虐,好好祭了祭五脏庙。 直到用过早膳,也没人往她这里来,她又不愿意按捺不动,直接干脆走了出去,首要寻找的仍然是凌虚子。不过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而后出现的又是音留,音留告诉她凌虚子还没回来。 连音心里还有许多的疑问,既然凌虚子不在,她自然想到第二个会为她解答疑惑的人,成周。 然而音留却告诉她,今日成周也不在。 这座山上,除了音留和她,以及一些护守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或是因为昨天的聊天进行的并不是很愉快,今天音留不是太愿意和连音说话,将该说的都说完后,便让连音自己到处走动,至于音留也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偌大而又空旷的山巅住所,就只留下了连音。 入魔·续(六) 凌虚子这一离开就消失了七八天的时间。 这几天里,山巅住所就只剩了一个连音和一个音留。不过后者有意避之,连音的日常生活等同于一个人独处。不过她这几天没有放弃的每天必将山巅居寻一遍,只为了寻找凌虚子有没有回来过的痕迹。 也是因为这七八天的坚持不懈走动,连音对这处居所的地形早就摸透摸熟了,要是凌虚子再不出现,她都可以直接下山离开了。不过好在这个念头起来之前,凌虚子终于是回来了。 音留在连音之前见到凌虚子,一见到凌虚子回来了,她一如过去那般,口中朗声唤着“师父”,快速的蹭到了凌虚子的身旁。若按照以往那样,这时候的凌虚子必定会面带笑意同她说话,问她近几日的生活如何。只是今天出口的询问却并不是关心她的,而是有关于另一个人的,就连之前的暖心笑容,如今也吝啬多给几分。 音留顿时觉得又尴尬又失落,当连音出现在她视野中时,她的尴尬更是上升到了一个高度。 在音留察觉到连音出现时,凌虚子自然也看见了连音。 凌虚子直接越过音留,走到了连音的面前,随着靠近,他也在打量着连音,见她面色并无不妥,心下总算放心不少。 在他打量连音的同时,连音也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只他,就连凌虚子身后的音留面上的表情变化也没错过一丝一毫。 音留对于连音有些闪躲,全因想起了连音已看破她的心底事。 连音挪开视线,迎着凌虚子说:“凌虚子师父,不知你是否有时间,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凌虚子连迟疑考虑都没有,“随我来。” 两人默契的一同离开,原地就只剩下一个音留。 连音随着凌虚子走进了一隅的偏厅,这里内外都没有人迹,恰恰是单独说话的好地方。连音也正要开口,凌虚子坐到桌旁,先她一步出声,“成周告诉本座,你不但向他询问过梦乡台之事?” “”连音愣了一下。这个成周倒真是清奇,分明是他主动告诉了她许多事情,怎么向凌虚子打报告说是她问起的?有什么用意不成? 想了一下,连音没想透。干脆迎头而上,顺着凌虚子的话问他,“那成周可还有告诉凌虚子师父,我向他打听过那禁术阵法的事情?” 凌虚子抬眼望她,面上没甚表情,过了几息后才淡淡的说,“你还想知道如何回去的事情,是吗?” 这话正是连音憋在喉咙中,随时等着机会合适说出的话,如今又被凌虚子率先说出。但倒也没再让连音觉得吃惊,毕竟成周既然向凌虚子说了前事,就没有还留一半的道理。 “是,我问过他。但他说只有凌虚子师父知道。”连音换了话锋,又说,“凌虚子师父,这也是我今日特特想要问你的事情。还请凌虚子师父能将我送回去。” 凌虚子沉色的眸一幽,声音仍然淡的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回去何处?” “我的来处,正是我想回去的地方。” 凌虚子眉峰一挑,似闲问,又似真好奇,“那你告诉本座,你到底来自何处?” 连音整了整面色,却是没有回答凌虚子。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来自何处,除了任务中间段的休息空间外,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待在哪儿。况且,那空间在哪儿,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从来都不曾好奇问过陆七八。 凌虚子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确定自己是等不到连音的回答了,唇畔不由得勾出了一朵笑。在他这里,自然觉得连音是在故意隐瞒。 但他的性子在很大程度上与连音非常的相像,太能沉得住气,而且自我调节也是一流。既然连音有意相瞒,他便全然不去在意,更不会浪费时间做那些逼问的事。 “近些日子,我有事要忙,若你有事找我,可直接去寻音留,她有法子联系我。”说完这话,凌虚子站起了身,像是要离开。连音想也没想,直接横走一步挡住他。凌虚子睇了她眼,眼神询问她拦路的意图。 连音说:“我不能直接与你联系吗?” 凌虚子很明显的一愣。在他的猜测中,连音拦他可以有千万种理由,最有可能的便是让他将她送回来处,但他就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凌虚子暗自心下一松,虽没有立即回答连音,但已然有了考虑。 稍后,凌虚子妥协,“如要找我,便传音于我吧。我教你一道传音入密术。” 他正要教授口诀,连音又赶在他之前说,“凌虚子师父,我空有一身缚鸡之力,但就是没有法力。恐怕学不了你的传音入密术。” 这话说出来,凌虚子又是定定的看着连音。她曾经是有法力的,虽然法力修习并不好,但确实是有的。可如今她却说她没有法力,凌虚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音也没跟他具体解释,只回视着他,等着他接受她说的。 凌虚子过了有一会儿才说:“每隔三日我会回来一趟。”如果有事,就在那时候找他。 每隔三天?连音想着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不错。总好过一连守着七八日才见到他,只要他能按时来点个卯,那她也可以慢慢与他谈说回去的事情,当然,还有眼下的事情。 与连音定下三天一见的约后,今天的点卯就算是结束了。凌虚子确实像有要事在身的模样,交代了连音一声便就消失不见了。走的相当匆忙,就连身有法力的音留都没察觉凌虚子已经离开。在等候了许久后,音留始终不见凌虚子的面,试探的到了连音面前后才知道凌虚子早已经离去的消息,不得不说,整个人都失望的很。 因为有了与凌虚子的隔三日之约,连音这三日的空档中也没闲着,开始将自己的出现以及梦乡台等等一系列需要知道的事情开始反复的推敲,再将疑问之处提点出来,就等着凌虚子来解惑。 同时,她也不忘继续试着呼唤陆七八,虽然一直没得到过陆七八的回音,但她并不放弃。 入魔·续(七) 凌虚子答应连音每隔三日会回一趟山巅住所,但是他并没有跟连音说他回来会待多久。 第一个三日之约,凌虚子御剑而来,只在山巅之所停留了将近一刻钟,根本就不让连音多问上一个问题,只他自己确认连音这三日好好的,并没有任何问题后,便再次御剑离去。 第二个三日之约,凌虚子一身风尘仆仆,同样只有一刻钟的停留时间。连音毫不迟疑的问了他两个问题,在得到他简略的回答之后,时间便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连音连挽留都来不及,他已是不见。 第三个三日之约,仍旧是一刻钟的时间。又是两个问题,凌虚子回答问题的速度就好像是掐算好的那样,根本就不容连音问及第三个问题。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伴着每一次的出现,都是那一身的风尘。 因为时间的有限,连音根本就没时间去询问凌虚子到底在忙些什么,只是每一回他离开后,她都会暗自思量,他到底在进行什么大事。 而除了凌虚子每三日会回来一趟之外,他的几名徒弟倒是一次都没回来过。 又一次,凌虚子匆忙而来,这一回不同以往,连音再想忽略,也瞧不出了凌虚子的状态不对劲。像凌虚子这样的风流人物,又是道法卓然之人,根本就不存有什么精神不济的时候,可这回,连音却明显的瞧出凌虚子面容苍白,神色有恙。 也因为如此,她竟然只顾着观察凌虚子的不同,而忘了抓紧时间问他问题。 凌虚子休息了片刻,这才望她,先开了口,“怎么?这回竟是不问本座问题了?”他知道他的每一次到来就是来回答连音问题的,其实他可以不来,因为他从不是什么乐于回答旁人问题的那种人。但明明是可以不来,他却还是来了,因为不想不来。 哪怕只是短短一刻钟的停留,也是好的。 连音被凌虚子这一提醒才想起来她准备好的问题,只是看着凌虚子眉眼中的倦色,她突然就不想问了。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挑着紧要的问题都问过了,关系到一些涉及隐秘的内容,凌虚子没有告诉她之外,其他方面倒是知无不言,她如今也算是十足掌握了情况。 凌虚子从魔界魔王那里承袭而来的禁术阵法名唤“召月蚀日阵”,乃是上古之时流传下来的禁术,启用这一阵术不但需要布阵之人道法纯然高强,也需要日月星辰相辅,并不能实时使用。所以凌虚子在第一次使用阵法,意外将她招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实施第二次阵术。 不过至于布阵需要做什么准备,有什么注意事项,凌虚子都没有告知连音。 因此阵与梦乡台息息相关,所以在凌虚子使出此阵后,东海仙乡梦乡台也重现在人世间。开启梦乡台,布梦须要许多的法力维持,非等闲之辈可驱动。加之单单一座梦乡台并没什么大用处,不过就是造几个梦,所以之前凌虚子才那么放心让几名徒弟守着梦乡台。 除却以上两处内容外,凌虚子也告知了连音,魔界的魔王早已陨落的消息。所以如今这魔界已完完全全落在凌虚子手中,不过凌虚子毕竟是人,与魔界之物不同,所以魔界那边也并非那么听从安排,他也需要时时关注着魔界的情况。 连音想他最近在忙的大概就是这事情吧。 本来,今天连音打定注意要再问让她回去的事情,可看着眼前的凌虚子,连音最后问的是:“凌虚子师父这段时间可是在忙碌魔界的事情?” 凌虚子视线定定地望着她,连音也因此从他的瞳仁中看出了自己的影子。下一秒,凌虚子忽得一笑,夸赞了一句,“你很是聪明。”他这一笑,顿时冲开了不少眼下的鸦青,人都变得光彩熠熠起来。 连音随之道了声“谢谢凌虚子师父夸奖”,又接着问,“可是魔界的事情不好对付?魔界的入口定在东海,你这来去匆匆忙忙,一定也令你很困扰吧。” “无妨。”他嘴畔的笑意持续加深,语气也轻快起来,“有修贤处理着,事情并不棘手。” 连音哦了声,也看不出当没当真。只是没了问题,就安静的立在一旁。 凌虚子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当真不问问题了?” 连音迟疑了下,随之摇摇头,“今日没什么问题想问。” 凌虚子坐着休息了片刻才起身,“本座手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既然如此,那本座便走了。” 连音自然点头说好。 凌虚子离去前,又回身看了她眼,道:“三日后我再来。”说完,不让连音说话,身形一闪便一跃而去。 连音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并没有多想什么。 到了晚间,她才吃过晚膳,一连躲了她数日的音留又再次出现了。 看见音留,连音不自主的想起跟在她身后,在玄华峰一待多年的事情。虽然她已经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梦,但总觉得与音留很是熟悉,所以在看向音留时,连音习惯性的微笑了下。 音留看着连音的微笑,却并不觉得高兴,相反的,有些压制着的不平,可她又不说出来。 连音看着沉默的音留,在等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在连音先开口之后,音留终于解除了哑巴状态的禁止,咬着唇对连音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让师父回来了?” 连音愣了愣,像是不明白她说的话什么意思。 音留鼻子中哼了一道气,“难道你看不出来?不知道师父来去匆匆的,全因他不想对你失约,所以在勉强他自己吗?你知道师父如今是紧要关头吗?每隔三天都要回来一趟,你知道他是如何保持着不失约的吗?”音留一连数问,语气忿忿不平,不但是心疼极了凌虚子,也眼红死了连音。谁让凌虚子对连音这般特别呢! 连音淡声回问她,“可是魔界的事情?” 音留只回以冷哼一声,像是在嘲笑她。 入魔·续(八) 音留一想到凌虚子每三日的来去,心下简直委屈至极。再看眼前的连音,活脱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但恰恰是因为连音什么都不知道,音留更是忿忿不平。 连音见她那脸表情,不禁跟着又问,“难道不是为了魔界之事?” 音留抿了抿唇,“是为魔界之事。” 连音瞬即一拧眉头,倒是有些闹不懂音留前后的反复了。 沉默了下,连音问音留说:“不过我确实察觉出你师父此番的状况不太好,听说魔界之中不服他的颇多,想必他近些日子也着实辛苦吧?” 回应连音的是音留的一声冷笑。她心中却在说: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而后,音留便又是新一轮的委屈和不甘。 这世上从来都是知道的越多越不快活,知之越少越幸福。这话是她的师父小时候一直告诉自己的,但是师父并没有让她做那幸福的人。到如今,却是让这个师姐做了那个幸福的人。 连音想了想后,又对音留说:“你能联系上你师父,不如就代我告诉他一声,不用再履行什么三日之约了。就让他安心的处理魔界的事情吧。”反正许多问题都已经问出了答案,剩下的,也不是短短一刻钟就能有结论的。不如就让凌虚子先忙活完他的事情,而后再慢慢磨吧。 她的主意打定后,就等着音留代她去转话,但没想到音留非但没走,还直接告诉了她一个了不得的大消息。 音留说:“安心处理魔界的事?你知道我师父要处理的是什么事吗?”冷笑加上冷哼,都是在嘲笑连音的一无所知,“从师父入魔界以来,不服他的还少吗?魔王在时就多有不服的,魔界可不比修仙正道,讲究什么辈分,讲究什么名门正道,魔界自来只以实力论胜负、论尊卑。” “我师父都在魔界待了这样久的时间了,难道还没用法力震住那些不入流的魔吗?如果镇不住,魔王陨落后,魔界又何至于交到我师父手上?可如今,我师父要做的并不是镇压魔界不服之辈,而是要将魔界那些人全部赶尽杀绝,你可明白?”说到这处,音留眼眶里已经蓄了泪水,要落不落的挂在眼睫之上。 连音望着她,不禁愣住。 片刻后才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他是要灭魔界?” 音留没有回答,但不回答已经算是默认了连音说的话。 连音惶惶然,更加的不解,凌虚子怎么要灭魔界?魔界好歹也是他的一道屏障,他为什么要自己亲手破除他的屏障?连音将疑问给了音留。 音留也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连音再做一个无知的幸福人,便很干脆的告诉了她原因。 要说凌虚子会动手灭魔界的根本原因,其实也是非常简单的,费子昂的死与魔界有着直接的关系。凌虚子岂能不心恨着魔界的一切? 凌虚子恨玄华派、恨这世上的修仙之派当时对费子昂,对他父母的无动于衷,更恨玄华派当初直接对费子昂下的杀手,半分同门情谊都不顾。所以凌虚子自然要向他们讨回来。但除此之外,魔界与费子昂的死也是有着直接的关系,凌虚子又怎么可能不痛恨着魔界呢? 当初之时,凌虚子本是想要与凌风子一争玄华派掌门之职,待将掌门之位拿捏入手后,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付玄华派。不过在竞逐中,凌虚子却有了一番不得了的经历,他竟是见到了当时的魔界之主,魔王。 魔王与凌虚子见了面,还与凌虚子彻夜长谈,竟是说动了凌虚子与魔界的合作。这合作也促使凌虚子放弃了掌门之争,一直养精蓄锐,直到当年的皇城之役爆发。不得不说,当年大家都不知道魔界是如何入侵的人间,实则也是凌虚子的手笔。是凌虚子私下走访打探了各处,为魔界的入侵找到了最好的地点,并打开了人间与魔界的封界,助魔界入侵了人间。 虽凌虚子心里恨死了世间,但对于自己所做之事带来的苦难灾厄,他却也是知道的。所以在皇城之役后,他并没有即刻出发回到魔界。而是在凌风子面前束手就擒,在玄华派森罗禁牢中度过了近一百五十多年的时光。这些年数,便是凌虚子对无辜之人的赎罪。 要不是连音的出现,恐怕他还将多待一些时间。但不论是谁将他放出,只要他出去了,便算是还清了之前的业。而接下来的,便是他第二轮的复仇和索讨。 第二轮,不但将玄华派打的连基业都守不住,也将过去那些个但凡有所牵连的门派一一铲除。如此,才算是真正的讨回了他的想要的东西。而在这之后,接下来要为之付出代价的自然落到魔界头上了。 连音从来都知道凌虚子是个有大抱负的人,也知道他的性子稳,沉的住,忍的起。但她从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隐忍的起。也对凌虚子所行之事有了另一番的认识。她知道凌虚子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报仇,为他师父报仇。可她从没去想过报仇之下的事情。 凌虚子在连音心中不过是个任务对象,她瞧过凌虚子的资料,却并不曾深入的去了解过他这个人。是以也根本不知道他会被关押在森罗禁牢竟是为了自我赎罪。 如今经过了音留的这一番相告后,连音才头一次真真正正的去揣测、描摹凌虚子其人。也因此,她甚至在想,凌虚子穷尽一生都在报仇,那么当有那么一天,他将所有的仇都报了之后,他又会进行怎么样的赎罪作为呢? 结合凌虚子之前作为,连音真的想象不出,也不敢去想。不论怎么样,凌虚子就没有想要放过他自己的打算。 想通了这些,连音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能跟音留说,“刚才我让你转托你师父的话,你不要转述了。就当我没说过。” 音留没想到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连音,连音到头来只说了这话。半点都与她想的不同,她觉得连音根本就没仔细听她所说的事,恨恨的一跺脚,一言不发的又消失在连音面前。 入魔·续(九) 音留离开之后,连音耐心的等着凌虚子的如期而至。不过,在还没如期等来凌虚子前,山巅居所却先一步遭到了魔界的袭击。 袭击发生时正是子夜时分,连音已经酣睡之时。 因为她并不是在这个世界做任务,所以她的身体等于是个凡人,半点法力也没有,修士所特有的洞察力自然也是没有的。所以要不是袭击的动静大了些,她恐怕都不知道妖魔来袭击了。 听到了外界的异响,连音很快起身披衣走出了房间。 整座居所之外的天空呈现着淡淡的橙色,如果细看还能法诀,橙色之上还有一些繁杂的花纹。连音看了几眼才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凌虚子布下的结界阵法。平时因为处于安全状态,所以肉眼无法看见,不过如今因为有人想要闯入,所以这阵法就启动围护了整座居所。 下一秒,她便看见橙色的结界外,有凶神恶煞的妖魔正试图撞破结界的保护壁,不过当妖魔撞上结界时除了带起几簇雷电外,结界丝毫都没受损,倒是那妖魔被电去了半条命,弹飞了出去。 另外一处,平日护卫着山巅居所的一些守卫正凌空在半空中与其他妖魔交手。情势看来倒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连音两处各看了几眼,这时候,音留来到了她身后,早就将局势掌握的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不用看了,他们闯不进来的。” “我知道。”连音回了声。 音留瞥了眼她,这才转开视线。 妖魔们试图攻入山巅居所,只是努力一整晚的时间都没有成功,倒是妖魔们死的死、伤的伤,这一场突袭就这么失败了。 当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失败的妖魔们才退去,居所四周的阵法结界又一次恢复到肉眼不可见的模样。虽然山巅居所安全无虞,但守护的侍卫们也有不同的受伤,音留身为如今居所中最大的那个,自然有负责指挥的责任。 一晚上,她和连音都没睡,而是在庭院中将这场突袭从头至尾看了个结束。天亮后,她妥善安排着护卫们去养伤,连音则回房去休息。 等连音睡醒时,外头天色已快入暮。 她起床后再去外头看看,居所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半点也没有昨夜被突袭过的痕迹,就连守护居所的守卫们也已经换了一波,一个个神情戒备的模样。 只可惜,今天还不到凌虚子回来的时候。 时间虽然还不到凌虚子回来,但晚上的时候,屠修贤却来了。想来他是知道了居所发生的事情,特地赶来看看情况的,等他来到连音面前时,他早已经将魔界突袭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了。 屠修贤见连音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音留从小被师父养大,师父疼她,所以我们也都由着她。” 连音乍听这话时并不懂屠修贤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稍后消化了一下后,她才反应过来,屠修贤这是在代音留向自己道歉。 连音不由一笑,“我知道。”但讲真的,她没觉得音留有得罪自己的地方,所以也不太懂屠修贤有什么好道歉的。 屠修贤不知道连音心里所想,但还是就着刚才的话向连音做了解释,也解了连音的疑惑。 屠修贤说:“师父与魔界之事,还请你不要在师父面上透露是音留告知的。” 连音愣了愣,什么都没多问,直接道:“好。” “多谢。”屠修贤悄悄松口气。 连音又笑了。 屠修贤看她这样,不免存了疑惑,问她:“为何这么笑?” 连音笑着摇头,说:“想到了之前。屠修贤师兄那样一位人物,竟也会在意和关心小师妹。”与从前的模样相去甚大。 屠修贤也反应过来连音回想的以前是怎么样一副光景,脸上的面色有点尴尬。他以前对连音,确实充满了敌意和谨慎。这两种情绪一直持续到连音为凌虚子挡剑后,等到连音“死”了,他才真正放下了这种感觉。而那之后则开始怀念,怀念这个短暂出现的师妹。 再之后,等师父收了音留后,屠修贤想要弥补的心思就转移到了音留的身上。所以在几名师兄弟中,除了师父凌虚子对音留最为关照、最呵疼之外,就数屠修贤对音留最好,始终将她当小孩子看待,什么都谦让着。 两人正各自心思沉默的时候,居所外又传来了声响。 连音想着该不会又是妖魔来袭了,与屠修贤对视了眼,起身双双走出去看看情况。 这一出去才发觉,并不是什么妖魔来袭,来的是人,还是修士。 不过,来的修士也被挡在结界之外,又被居所的护卫阻拦着,所以没能顺利进来。 连音和屠修贤出来的时候,音留也恰好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她看着半空中的打斗,又看着与连音站在一处的屠修贤,面上表情并不好。连音瞧得出音留是不高兴屠修贤与自己离得近,不禁有些觉得好笑,音留并不如自己相伴几年的那副模样,其实她也有许多的嫉妒情绪。 半空中的打斗并没有停止,屠修贤看了片刻说:“看来,来者是有些本事的,我去会会。” 就在屠修贤说这话的同一时间,突袭居所的袭击者中有一人突出了护卫的包围,彻底的露出了面容在居所内三人的眼中。 连音看着那人,眼睛顿时睁大,手上动作更快,直接一把扯住屠修贤,在他投来疑惑的眼神时,连音一手指着半空上的那人说,“那是我朋友,屠修贤师兄可不可以放那人进来。” 屠修贤一顿,看了看连音所指的方向,又看回了连音,惊疑道:“你的朋友?” “是!”连音又往上看去。虽然她也觉得很怀疑,但那张脸,的的确确是陆七八没错。 屠修贤犹疑了下,在连音一个没注意下,直接飞身而起,冲出了结界之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柄银光宝剑,二话不说便向着陆七八刺了过去。 连音看着屠修贤的举动,直接傻住了。 入魔·续(十) 屠修贤的行动就在一瞬间,连音根本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空中两人缠斗到一起。屠修贤使出的招数招招皆是杀招,幸而陆七八对上屠修贤时并没见落下风。 但此情此景仍让连音为之担忧,担忧的自然是陆七八那一方。刚才不明白,但随着屠修贤的出手,她很快就领会了屠修贤不管不顾出手的用意。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嘴快的告诉屠修贤,陆七八是她朋友。她是被凌虚子召来的,不可能也不该有朋友出现。 如今有朋友出现,来者何意自然也不用多说。 连音看向半空中的情况,今夜的星辰璀璨,若有兴致欣赏,会发觉今夜真是个适合情人相会见面的好夜色。只可惜连音根本就没空注意什么星星、月亮,她急促的四望了番,心中突生一计,忙是拔腿往居所外奔去。 幸好庭中的位置离居所的大门处并不远,连音看着结界的颜色显现,描摹了下结界的位置,应当就在大门口,只要出了门,就能脱离这结界范围了。既然屠修贤拦着人不让进来,那她出去总成吧。 音留看着连音的动作,口中“哎”了声相拦,却没真的出手去阻止她。直到眼看着连音即将到居所的大门附近,她这才觉出不对来,也跟着追过去。 连音有所感,回头一看,看见音留行动迅速的追上来,不由得更加加快脚步。 音留喊道:“别出去,出去门外就出了结界了,有危险!” 连音充耳不闻,脚下跑的更快。要不是她不会腾云驾雾,也没有一步一里的神力,恐怕连音早就已经飞身到外头了。 这样急于出去,要是音留再看不出连音的不对劲,那她这些年也白活了。音留足下一点,身体离地飞向了门边,眼看只离一点便可以抓住连音的后衣领,没想到连音开门蹿出去的动作一气呵成,下一眼就在门外的结界外。 一蹿出结界,连音转身抬头看向天上仍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人,扬声便喊,“陆七八!” 空中缠斗的两人剑锋与剑锋对撞,立时擦出几点火花,陆七八趁着这一时候,眼尾扫向了声源处,见连音已经在结界外,手中虚晃一招,骗过了屠修贤。跟着身子一转,直接往连音的方向冲去。口中还像接头一般,回应了一声,“连音。” 陆七八的速度非常快,不过眨眼便落到连音面前,同时也挡住了要将连音拉回结界内的音留。 连音望着陆七八,往前一扑,直接抬手抱住了他,真真切切的拥抱让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越发浓烈,发自心底的满足使她鼻间酸涩了几分,眼睛眨了好多次才忍下了落泪的冲动。 陆七八定定看了她两眼,一手还提着剑,只能用没握剑的另一只手单手揽抱住了她。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你了。”陆七八唏嘘不已。 连音一会儿欲哭,一会儿又裂开了笑。陆七八既然出现,她就不用再发愁不能回去了。 屠修贤落在音留身边,与音留对了眼。再看那抱在一起的两人,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这画面可不能叫他们师父看见。 要不是那边两人抱的难分难舍,屠修贤不好下手,不然露了这么大片破绽的陆七八早被屠修贤暗算了。 但是,怕什么便总来什么,屠修贤他们觉得这样的画面不能叫凌虚子看见,偏偏下一刻半空之上就出现了凌虚子的身影。 瞧见凌虚子身影浮现的一刹那,屠修贤差些没忍住直接扔出术法往陆七八身上砸,幸好紧急关头他止住了,不然这一法诀过去,恐怕连音都得跟着呕血三升。 凌虚子出现时,护守们还在对付其他试图入侵的人。 今夜与陆七八一同而来的还有七八人,屠修贤眼中只有陆七八所以也就没去管其他人。现今凌虚子出现,也不用屠修贤去处理,那几人一见凌虚子便受了大惊吓般,再无心恋战,一哄而散,往各个方向逃命而去。 护守们正要分散了去追,凌虚子淡声的道了句,“不用追了。”凌虚子知晓那些人并非妖魔,而是修士,故而不欲赶尽杀绝。护手们得了命令,全部停住,满脸恭敬的侯立在原地。 凌虚子垂着视线,望着地上还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神色淡淡,瞧不出任何的情绪。 屠修贤故意提高声音,唤着凌虚子,“师父,你怎么来了?” 连音也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凌虚子的到来,她稍稍推开陆七八的怀抱,抬头望了凌虚子。一身玄色衣袍的凌虚子站立于漫天星斗之下,眉目俊朗雅致。明明没觉得风大,但他的袍摆袖摆全在猎猎翻飞,端的是一副上神睥睨姿态。 她才与凌虚子对上眼,半空中的凌虚子忽然消失不见,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屠修贤和音留的身前。 音留忙也跟着唤了声“师父”,视线却悄悄挪到了连音身上。 凌虚子负手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陆七八问他:“你是何人?” 陆七八看来甚是淡定,单手还揽着连音,大方的对凌虚子对话:“阁下是问我的姓名,还是问我的身份?” 凌虚子淡声道:“那你都说了吧。” 陆七八一笑,本就过分好看的面容顿时如夏花灿烂,那种美丽的感觉不像形容女人的时候所用的词意,可不用形容女人的词,又实在无法进行形容。就是一直自认再没人能比的上师父师兄的音留都不免晃了下神。只听陆七八说:“姓陆,名七八。来找连音的。” 提到连音,凌虚子的视线随之看向了连音。 连音回视他,心想着该不该解释下陆七八的身份。应该说,该怎么合理的编纂陆七八的身份,以及与自己的关系。 不过,也还没等连音想好。凌虚子已经开口,非常直接的道:“做客?欢迎。” 陆七八道:“我带她回家。” 凌虚子道:“免谈。” 陆七八嗤道:“有意思。” 凌虚子眉眼间全然冷淡,“有本事,你但试无妨。” 入魔·续(十一) 凌虚子和陆七八两人话间全是短语,一般人绝听不懂,而听懂的人却又不免捏一把冷汗,深怕两人下一刻就会大打出手。 要论武力值,连音只会为陆七八担心。 陆七八不过一介人形系统,虽然听起来挺厉害的,但他并不是任务者,所以并不会像任务者那样学许多的技能,他的所有会的东西,都是主神赋予的。而连音不相信主神会将陆七八设的多强大。 这一点在陆七八与屠修贤交手时,她已经看出来了。与屠修贤交手尚且不能胜出,又如何与凌虚子过招。 所以当两人间的气氛隐隐剑拔弩张不好控制时,她便出了面。 也因为她的出面,不多时后,陆七八随着连音一起进入了凌虚子的山巅居所。 陆七八好不容易找到连音,深怕再将她弄丢了似的,手上一直揽着她不放。连音也是差不多的感觉,是以也手上牵着陆七八衣服,两人看来甚是腻歪。 凌虚子虽没说过一声,但眼神已经投来了多次,那淡淡的眼神,也瞧不出任何其他的意味,却次次都被陆七八截住,再回以一道冷笑。 陆七八心里清楚将连音弄到这个世界来的人是凌虚子无疑,所以对凌虚子简直犹如杀父仇人,恨得不得了。几番眼神往来后,陆七八又怼他道:“便是你不顾旁人意愿,强行将连音掳来此处的?” 凌虚子扫他眼,不答反问,“你是如何出现于此处?” 陆七八同样不答反问,“你又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连音掳掠来?” 凌虚子忽然停止了发问,改为陈述句,道:“连音当初的来法,与你是一样的吧。” 陆七八根本不理他,继续自顾自说:“不管你用的是什么逆天法子,希望你能懂收手两字。” 凌虚子慢声道:“何处来,便回何处去。在这里,怕不是你说了算的。” 居所大厅里坐着说话的这两位,还有便是连音、屠修贤和音留。不管凌虚子是出于什么考量没有让音留离开,总之,这几人中年纪最小的音留只觉得她很难跟上这两位美男说话的思路。 她听的真的很累。 高手过招,招招险要致命。高手对嘴,也同样是句句戳人最深处。 做了半天壁上观的连音眼见这回凌虚子回来早已经待超过一刻钟的时间了。她从没想到这两人会用这样的方式吵架,还一吵就吵那么久,实在令她刮目相看。 但是她却不想再听两人继续口舌之争。陆七八既然来了,那她就能回去了,全然解除了她之前的无力感。而既然自己随时都能走,有些话,她还是得趁早对凌虚子说了,也算是了却了她一桩心事。 定了主意,连音趁两人说话的间隙插嘴道:“凌虚子师父,有些话我想与你说,不知你可有时间?”话说完,陆七八不赞同的回头看了她眼。 连音给了陆七八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陆七八这才不甘的没了声响。 将陆七八留给屠修贤和音留招呼,凌虚子引着连音去了居所一侧的凉亭里说话。 凉亭建在小花园里,靠的居所的围墙很近,离几人所在的大厅较远,在这里说话,任修士的耳朵再灵敏也是听不清楚的。凌虚子先入了凉亭,这才打住脚步,淡声问连音有什么话要说。 连音走近了他两步,原本没见到他之前想问的只有他处理完魔界事后的打算,但有了今天的一出,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先向凌虚子说了陆七八的事情,“陆七八是我的搭档,算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们一直以来都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我莫名其妙的不见,他自然是最为担心的一个。” 凌虚子细细的听着,心里虽疑惑不解“搭档”是什么,但也没问出口,只凭着自己的理解,猜想着搭档大概就是比好友更好的关系吧。那么比起恋人、道侣呢? “其实还有一问,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凌虚子说:“既然想问,便说。” 连音应了声,将脸庞的一缕碎发别入耳后,“其实自醒来后我便心有疑惑,凌虚子师父为何会将我召来。听说那阵法,原本是要召唤您的师父的。”连音知道有些话其实不问是最好的,可她想着,既然就要走了,或许该当问清楚。 问清楚,而后说清楚。以免下次凌虚子若再启动阵法,又将她给招来了。 连音是本着解决问题的心态相问,但令她着实没想到的是,凌虚子这样的人物却也有词穷的说不出话的时候。说是词穷,不如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合理的解释来的恰当。 凌虚子最后选择冷着脸,三缄其口来规避这个问题。 连音拧了拧眉,再看他那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故作冷漠模样,最终识相的放弃。 连音就着夜色看了看花园内的景致,居所四周都点着灯,光线并不暗。但白日里娇艳的花朵和嫩绿的草叶在夜色的掩盖下也失去几分了原本的光彩,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倒是凌虚子一身玄色衣袍,融在夜色里,却又因为他墨潭般的眼睛中也有光彩而出尘于夜色。 连音的视线从他的眼落到玄色的衣袍上,沉默了一番后才问了正题,“凌虚子师父最近在忙着魔界的事情,你是要灭了魔界吗?” 凌虚子眼中的光一闪,但仍旧淡定,几息后缓缓出声道:“是音留告诉你的。”话语都不是疑问句,而是非常肯定的陈述句是。 连音也不费心替音留掩盖,继续说:“若不是她,我恐怕不知道这么许多事。老实说,我并没有好好了解过凌虚子师父你。当初,我的任务就是为了将凌虚子带出森罗禁牢,随后看着你达成你所要完成的事情。我总以为,领兵入侵是你要做的事情,或许报复几个门派也是你要做的事情,可是却从没好好想过你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说来也是怪惭愧的。” 在连音认错般的说话之时,凌虚子视线慢慢移到她侧脸上。恍然心道:原来,她是从不曾想要了解他的。 入魔·续(十二) 前言说尽,连音话锋突的一换,转入了正题,“凌虚子师父,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但请你能够如实相告。”顿了下,又转圜的说,“哪怕不愿如实相告,也请尽量言明,可否?” 凌虚子没答应,更没说话,只是眼神瞥了另一处。虽然是这样的举动,但对连音而言,便当是他同意了,忙抓紧时机问他道:“待到魔界的事了后,凌虚子师父打算如何?” “这次还是一百五十年吗?或是更久?三百年?四百年?亦或者是五百年?或者是”直接将自己交代了。连音没再说下去。 凌虚子很确定他此时面上一定是惯常的没有情绪,但他仍觉得自己怔愣的很明显。她刚才说她不了解自己,但现在看来也并不是这么回事。凌虚子觉得自己应当高兴些,可又怎么可能真的高兴的起来。 连音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但这会儿凌虚子并不想看她。 自从阵法将连音召来之后,凌虚子心里隐隐的觉得,他不如当初那么静心了。或许是那阵法耗费了他太多的修为,至今也没有恢复过来。也或许是为困住她的元神魂魄使力布梦后的反噬,很多她身临其境不知真假的梦,何尝不是也让他产生了真假难辨的感觉,心魔也由此在心中滋生。 想要明清心志,摆脱这些混沌,最好的办法便是揪出心魔,荡清心志。但是他却又不想那么做,没有理由的。 两人就这么默不相语的僵持了起来。 好半晌没有人说话,原本被拘在厅里的陆七八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屠修贤和音留,循着路找了过来,隐隐见到连音后便对着她招了招手。 连音恰好抬眼,遥遥看过去正好看见了他,于是陆七八手招的更加勤快,要她去他身边。连音跟着摆摆手,要他稍等。再看身旁始终不言语的凌虚子,不打算再继续陪他虚耗下去,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扯动了一下。 凌虚子回神,终于正眼看回了她,虽然仍旧目光淡淡,但眼底的暗潮汹涌,只有他自己明白。 连音轻着声说:“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复往三世。你的造业因果,我不好评断是对是错,但你的善并没被恶掩盖,我却是很清楚。你有你不得不的坚持,我也拿不出冠冕堂皇的话来劝。只是,我只希望你能善待自己。”连音看着他,一字一顿,认认真真的道:“没人生来是恶人,也没人生来是好人,我也不管你是好人,亦或者是坏人,唯希望你能不苛待自己。” 游走在那么多的世界中,连音却很清楚一点,她的心不大,没什么济世胸怀,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有愿她愿意倾心善待的人能过的好,如此而已。 凌虚子扎扎实实的望进她的眼里,心中若说没有触动,却是真的自欺欺人。 这世间的人,这身边的人,从没有哪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就如,从没人替他挡过剑,牺牲过性命一般。 旁人也好,徒弟们也好,或许都会觉得奇怪,连音这个只陪过他一程的路人,到底有哪点的好入了他的心坎,让他突然之间就记住了她,更在她去后不惜保留着她的尸身想要她活过来。因为不曾有人知道,一个始终处在孤伶之中,总在承受着失去,极少感受到世间的善意的人,突然间被以命相待时,那种“东风有信无人见”的感觉注定着要狠狠冲入他心底深处。 连音说完后便放开了他的衣袖,踌躇了下,终是没跟他说什么“再见”的告别词。 凌虚子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也没阻拦她往陆七八走去。 陆七八等她走到自己跟前,才问她说,“你和他说完话了?” “说完了。”连音回着,又问,“屠修贤他们放你出来的?竟然不看着你了?” 陆七八没理这问题,继续说:“那你再找个僻静的地方,我要跟你单独说两句话。” 连音看陆七八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四下看了看,并不觉得哪里能做到真正的僻静。想了下,说:“要不去我现在住的房间吧。” 陆七八没有异议。 连音回头看眼还立在凉亭中赏夜色的凌虚子,领着陆七八往自己的厢房走。 等进了她住的厢房,陆七八立时将门关了,在关门前,当然也不忘瞧看了下外头有没有尾随者。确定安全后,这才关上门,又拉着连音进了内室,还特意压着嗓音说:“我忍了好半天了,我就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个世界?” “凌虚子从魔界那里学了一个逆天的阵法,我是被那个阵法招来的。”连音合作的答完,才疑惑的问他,“怎么了?你这表情很沉重。” 陆七八幽幽的看着她,能不沉重吗?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七八一直觉得他家连音是很好说话的一人,所以连带的他也是个善良到不行的系统,日常不过是跟着连音吃吃肉的挂件而已。今夜却先是独挑大梁与凌虚子逞口舌之争,随后又要与屠修贤那样的妖孽打嘴仗,陆七八虽然极不愿意承认,可他真的差点就招架不住了。 不想再去想那个妖孽至极的屠修贤,陆七八又压着声音,深怕外人听到般悄声说:“你在星际中突然被带走,当时给你设定的身体机能是根本无法在这样的世界生存。你来后,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要说异常的地方,便是她联系不上陆七八,好像通讯和感应完完全全被隔断了一样。 这个异常当然也算顶紧要的问题了,要不是他们断了感应,陆七八也不可能直到现在才找到她。不过他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我跟你说件事,你做一下心里准备。” “什么事?” “我没法把你带回去了。”陆七八一字一句的说。 连音迟疑的问:“什么、意思? 陆七八蹙着眉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入魔·续(十三) 房间中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连音微张口望着陆七八。这会儿他们已经脱离了话语上的交流,全情投入到了眼神交流中。 连音消化了许久陆七八那句“字面上的意思”,最后惶然的以眼神问陆七八:为什么他无法带她回去? 陆七八心有挫败,慢声道:“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不对劲,放在以前,我能即刻就将你带回去了。可是这次却不行,从刚见面开始我已经暗中试过几次了,半点也没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与你和我之间断了联系有关联。” 连音忍不住抓着他的手腕,语气里带了一点点急切,“你都试过了?那你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你要问我办法,我现下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陆七八叹出道气来,虽然口上说的无能为力,但其实他心里早有计较。这样的事情,去问他家主神是最为恰当和简便的事情,但他没说出来,而连音也一时大意的忘了这一茬。 陆七八沉默了会儿,随后抬眼觑了连音眼,话间忽然试探道:“连音,虽然我这里与你的搭档关系并没有断,但是我们再不像之前那样保持着联系也是真的。所以,如果你想要留下,留在这个世界生活,其实也是可以的。” 连音猛地蹙紧眉头,声音也淡了下来,警告的喊了声:“陆七八。” 陆七八无声的叹了道气,“你不是想要真正成为一个活人嘛。早在之前我已经悄悄检查过,你如今的身体与你的灵魂契合的很好,是个真正的活人。虽然这个世界不是你原来生活的世界,但是我想你也已经适应了各种不同的环境。况且,就我刚才的观察,凌虚子对你态度很是不同,应当是会照顾着你的。” 他曲着右手食指擦了擦鼻端,继续道:“我和你好歹也合作了这么久,你也该明白我是向着你的。与其不知道还要完成多少个任务才能培养出你想要的身体,不如就留在这里好好的生活吧。” 连音直接抬手一把捂上陆七八的嘴,虽然一言不发,但眼里却已经有了火光。陆七八见状,自然识趣的闭上了嘴。连音视线不离他,稳了稳心口的气,才开口说:“陆七八,既然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合作了这么久,我所有的努力为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经此提醒,陆七八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连音为什么会成为任务者,又是为了什么想要得到一具身体,成为一个真正的活人。 他见识过许多人起初都自认抱有坚定不移的目标,可在漫无尽头的任务岁月中,却都逐渐的淡忘了那份初心,慢慢的变得浑噩起来,到了最后或是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漫长而真正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或是太过享受任务者的身份,再也不愿提及初心。 他一直没和连音就这方面的情况沟通过,所以也不知道如今的连音是否还记得她的初始目的,更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坚持本心不放。不过他的不知道,如今已经很清楚知道了。 陆七八覆手盖在她压着他唇的手上,将她的手牵在手心里拿了下来,没了阻碍后才出声说:“抱歉,你当我没说过那些话。” “好。”连音也很干脆,半个字都不同他计较。 就这么简单的冰释前嫌后,连音又一次问陆七八,“说说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真没有办法了吗?” 陆七八跟着正经了起来,说道:“这情况我是真的从没遇到过,不过你现在所在之地有结界保护,也不知是不是与这结界有关系。如果可以,我们出结界走远些试试看。不过若还是不成,你倒不如可以旁敲侧击问问那凌虚子,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要是再不行,那只能我回去问主神了。” 从陆七八口中听到主神后,连音才终于想起来还有这尊厉害的大神来。 忙问:“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的?主神知道我在这里吗?” 陆七八答:“我不清楚主神知道不知道,但既然我都能找到你,想来主神也是知道的吧。” 连音听这话觉得话里有内容,又追问,“你这话又是什么情况?” 陆七八瞥她一眼,考量了下,才将自她消失后所有的事情说给了她听,也包括了主神要去他去辅助新人若何的事情。连音细细将内容全部听完,与陆七八生了一样的疑惑:为什么主神要让陆七八去辅助一个新任务者,为什么主神对于她的消失半点不在乎? 虽然连音也并没有脸大的认为自己对主神来说很重要,但好歹也是个任务者,况且也在供给着主神所需要的能量,主神难道真的半点都不在意她的离开与否? 这个问题陆七八想了许久都没想出答案来,连音从未见过主神,一直以来也只从陆七八这里得到有关于主神的只言片语,所以陆七八都摸透他主人的心思,更不说从未照过面的连音。 两人想不出头绪,也就不再耗费心思继续去猜想那位有通天之能的主神了。 将话题撤回到当下,陆七八是在陆续感应到连音的存在后,才循着那一丝丝时隐时现的感应联系找到这个世界的。来前,他并没有请示过主神的意思,属于先斩后奏的情况,而今自然带着些心虚,心想着若可以还是先将连音带回去再去跟主神请罪。 以免主神是真的要放弃连音,不愿再将她纳回去。 所以陆七八与连音最终商议下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两人先想办法离开这山巅居所,去远些的地方试试看情况。 至于为什么不先去问问凌虚子是否对连音动过手脚,两人倒是默契非常,全都肯定凌虚子是不会说的,况且一问也就暴露了。所以凌虚子是问不得的,不过,那位音留的嘴巴里倒是能吐露些内容,所以又决定在离开前先去探探音留的口风。 这边两人终于商定妥当了,只等着合适的时机。 入魔·续(十四) 两人要等的时机来的倒也挺快,不过这时机却也只能算是来了一半。 到第二天时,山巅居所已经不见了凌虚子的身影,想来又是赶着去处理魔界的事情了。 不过这老厉害的走了,却还留了个小厉害的。 屠修贤竟然没有随同凌虚子一起离开,而是被凌虚子交代着留下来盯着陆七八。 两人才刚踏出门口,便见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守候在门边的屠修贤。屠修贤见了两人,语气甚好的同两人打招呼,“两位故人相遇,竟有这么多话聊?聊了一个晚上也是好兴致。” 陆七八眯了眯眼,表情不太友善的望着屠修贤。 屠修贤两边嘴角一弯,同样妖孽的俊颜上便扯出了一道魅惑人心的笑,视线却对上了陆七八,又说:“这位俏公子,我们居所的厢房还有多间空着,既然你是来探望老朋友的,合该由我们这些东道主为你安排一间厢房。何必与我师妹同挤一间呢?于我师妹的名声,也总是不大好吧。” 作为凌虚子的大徒弟,加之又一向将凌虚子当做最重要的人。陆七八昨晚怼凌虚子的行为早已经得罪透了屠修贤,虽然凌虚子半句话没有多说,但逮到了机会,屠修贤自然是不遗余力的要怼回来,帮凌虚子报了仇的。 陆七八听他这样说,当即心里想的是,与连音在一处或许还能得到安全保障。如果和连音分开了,恐怕他也别想安然待在这山巅居所里。 在没有安然带着连音离开前,陆七八绝对他誓死做连音的狗屁膏药,绝对不与她分开三步之遥。 打定了主意后,陆七八也不跟屠修贤去耗费口舌之争,一手揽着连音的肩膀,一手冲屠修贤一挥,干脆的道了声“再见”,返身又回了厢房里。 全然是一副“老子就不出去,老子就bb”的架势。 屠修贤看着出来又回去的两人,冷笑了一记,也不离开,继续守在原处。 回了房里的连音和陆七八互对了眼,决定在屠修贤没有离开前都继续等下去。 陆七八尚且不能从屠修贤那里讨到任何便宜,更不说居所里还有个音留和一大批守卫了。要是真动起手来,他半点没有胜算没有,自行逃跑或是有可能,但带连音一起离开绝对是无法成功的。 两人只能无奈的等。可是这一等,就等了五六日,虽然这几日里凌虚子一直没有回来,但屠修贤竟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令陆七八有些失去耐心。 好在这一晚,山巅居所终于又来了袭击者。 陆七八敏感的听到声响后,第一时间便与连音外出一探究竟。此时,屠修贤和音留早已经出现,屠修贤更是身先士卒的出去迎战了。陆七八本想说,如果这是好机会,他们正好可以借此离开,但看清今夜来袭的人时,陆七八不免拍了拍额头,懊恼的说:“我竟然把这些人给忘了。” 连音不解的看了他眼,再去看那些与屠修贤缠斗在一起的人。 又是修士。 再一细看去,连音便发现,这几人好像是上回与陆七八一同来的。 连音问道:“一直忘记问你,上回与你一同来的是什么人?” 陆七八一手还拍着额头,闻言冲着连音苦笑了一下,“见了你后就想不起来其他了,都忘记这些人了。与其说他们是同我来的,不如说是我随着他们来的。” 连音眼里写满了疑问。 陆七八看着结界外的情势,竟有想去帮忙的冲动,回头见连音的疑惑,忙捡了重要的跟她说:“他们是来这里寻人的,在知道我也来寻人的后,便一路结伴而来。” “他们来寻谁?” 陆七八一指站在不远处的音留,“就那个长得有几分像你的丫头。” 连音顺着陆七八的指点看向了音留,后者发现他们的视线,投来了疑惑不解的眼神。连音收回了视线,又问:“寻她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当然是亲人。”陆七八回答的很理所当然,随后才给连音解释了下。原来这些人都是当初被覆灭的朝云宗遗留下来的幸存者,他们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一方面勤加修炼找寻机会报仇,另一方面则一直在寻找当年被凌虚子带走的小女孩的下落。 而那小女孩就是如今的音留。 音留并非是朝云宗的普通弟子,她的父母皆是朝云宗的嫡枝要人,当初朝云宗因一卷起死回身之术惹来了凌虚子,后因上下齐心闭口不提那卷术法的下落而被凌虚子屠了满门,却又阴差阳错的留下了音留。 朝云宗的幸存者们想要重建朝云宗,其首要的任务自然是要接回认贼作父多年的音留,好不容易摸清了音留在这山巅上,他们这边杀了上来。只可惜他们回回来的都不凑巧,都碰上了屠修贤这煞神。 上一回因为有陆七八只身挡着屠修贤,其他人对付守卫,倒还不怕,只因为后来凌虚子来了,而他们都惧怕后到的凌虚子,只能暂时退避。等走了之后,他们一边计谋着再来一回,同时也在等着陆七八回去汇合,只可惜迟迟都没等到陆七八的返回。 再等了这么多天后,他们实在等不下去了,这才又杀了上来。一是想要杀入山巅居所,见到音留将她的身世告知,二则是为了解救陆七八而来。他们都以为陆七八是被凌虚子俘了。 只可惜,这回没人来顶屠修贤,他们的进攻之势,又是不怎么好。 陆七八快速的跟连音交代了清楚,而后道:“好歹这一路上也托他们照拂过,我怎么也得去帮帮他们才好。你想个法子,要是你能趁不注意偷溜出去,我们便在山下碰头。”交代完,他便飞身去纠缠屠修贤去了。 连音目瞪口呆的看着离开的陆七八,倒是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仗义的一面。他的义气不都是用在她身上的嘛?何时也会用到其他人身上去?这还是那个人形系统吗?他是只当自己是人,不是系统了? 心间吐槽完他,她却还是想起了所谓的法子。 第一眼看向的就是一旁的音留。 连音心念一动,朝着她走了过去。 入魔·续(十五) 连音走到音留面前,一手横到她眼前,前言全省,直接对他说:“陆七八跟我说,这些人是来寻你的。” 音留正注意着半空中的情况,整副心思全都在屠修贤的身上,明知道屠修贤修为高强,等闲人伤不到他,但仍然怕刀剑无眼,唯恐有什么伤到了屠修贤。当下乍听连音的话,一时没听清楚,瞥眼看连音时还问了句,“你说什么?” 连音长话短说,“来的这些修士都是当初朝云宗遗留下的幸存人士,听闻你当初便是在朝云宗被你师父收下的,你也是朝云宗的人。今天来的那些便是你的家人,他们也正是特地来寻你的。” 音留瞬间变了脸色,拿眼瞪向连音,脱口说:“胡说些什么!” 连音闭上嘴,不再说话。 论老道,音留在连音面前自然不够看。音留也没有凌虚子那样的本事,可以将心事尽藏让人发现不了。她到底年纪尚轻,根本做不到不动声色。 她的面色一变便叫连音发现了异常之处,虽然她冲口说连音胡说,但连音已经可以肯定,音留是知道朝云宗的。或许,还非常清楚自己与朝云宗的关系。 音留再看着连音时,面上已经染了层薄怒。 正如连音所猜想的那样,她很清楚朝云宗的事。也知道自己出身于朝云宗。 当初被凌虚子赶下山,她在玄华峰开设茶馆重金买过往路人喝茶说故事,故事五花八门,但其中就有朝云宗的事。 她被凌虚子收留时也并非什么记忆都没有,只是年月太久淡忘了而已。后来经路人的故事辅助,她也就渐渐地想起了幼时的那些事情。 凌虚子领兵破了朝云宗的那天,她第一次见到凌虚子的那天,凌虚子将她收为徒弟留在身旁,而后悉心教导、抚养她的事情,她通通都想了起来。 可她是朝云宗的人又如何?她早记不清身为朝云宗弟子时候的事情了,更不记得有关于自己父母的事。她的脑中最多的只有师父和师兄们。而且朝云宗早已经覆灭,她还记得那些前尘往事做什么。 师父对她很好,她也一心想要留在师父身边,那些事自然继续当做不知,也不想让师父知道。可是谁能想到本该覆灭的朝云宗竟然还有活口,这些人好好的苟活下去便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寻她? 音留还狠狠瞪着连音,心里惊慌起来。连音怎么知道朝云宗的?还知道她也是朝云宗的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连音外,还有其他人知晓吗? 连音根本不在意音留的眼神有多凶狠,就着音留的瞪视,甚至还让连音有了离开的主意。 连音道:“你不愿意被人知晓你的出身,你不愿意离开你师父是吗?” 音留顿时一瑟缩,没想到连音将她的心事都掌握了。 连音看她不反驳,立即顺畅的接下话,“你不但不想离开你师父,也不想让你师父知道你还记得自己身世的事情。是怕你师父知道后,又将你赶走?” 音留依旧没说话,也没反驳。 当年凌虚子为了什么原因要覆灭朝云宗,音留并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但看凌虚子那般手段,音留自然是担心凌虚子与朝云宗有大纠葛,他知晓自己还记得朝云宗的身份,最后会不要自己。 她早就知道她能得到凌虚子垂青,全赖她与连音的相像。她是连音的替代品。 替代品也无妨,至少她在凌虚子心里还是特别的,还是有分量的。可如今连音已经回来,她这个替代品还有存在的价值吗?凌虚子还会在意她吗?她没问过凌虚子,但凌虚子的态度早已经给了她答案。正主既然出现,赝品便要靠边站了。 “我帮你解决这事吧。”连音对她说。 音留蹙眉看连音,“解决?”她看眼空中的情势,由陆七八拖着屠修贤,朝云宗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也能分出战力去对付其他的守卫。一时间战况势均力敌,而且朝云宗这边隐隐有了压制的势头。相信照这趋势下去,朝云宗的人是可能突破结界进来的。 连音跟着看了眼,很明白音留所期望的事。便对她说道:“朝云宗要找当年被凌虚子带走的女弟子认祖归宗,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我便代替你回去吧。” 音留一愣,没想到连音所说的解决方法竟然是这样的。但她根本就没去多想,本能便觉得连音这方法再合她心意不过。 听连音意思是要离开,音留当然求之不得。连音离开了,那凌虚子的身边自然又只剩她了。 音留没犹豫,更没多问,直接点头道:“好。” 连音一笑,“送我出去,待我出去后告知陆七八和朝云宗,他们要找的人下山去了。” “好。” 两人说做便做。 半个时辰后,陆七八领着朝云宗的几人在半山腰处追上了连音。 两方一汇合后,话不多说,先离开为上。 从暗夜一路行到天大亮,众人才在一座不具名山脚下停顿下来。 朝云宗的人看着连音,自然而然将她误认成了音留,其中一位大叔还道:“真像,眉眼里都是师兄师姐的影子。” 连音微微一笑,眼里看向了陆七八。 陆七八也看着她,跟着抿唇一笑。 “含萱。”那位大叔叫连音,“你可还记得你原本的名字,是叫含萱。” 连音摇摇头,滴水不漏的说:“小时候的事情并不记得清楚,但我是朝云宗的弟子一事还是有些许印象的。” 那大叔点头,当即就为连音说起了含萱的事情,父母是谁,在朝云宗又是如何无忧无虑疯玩的,说起前尘往事中美好的部分,那大叔面上浮现了怀恋的情愫。 连音耐着性子将话都听完,才道:“谢谢各位长辈还不忘来接我,这么多年辛苦各位了。” “这都不算什么。”大叔说,“只是每每想到你这些年认贼作父,我这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爹娘。不过如今好了,我们找到了你,也算完成你爹娘的心愿了。我等这就带你回朝云宗的旧地,我们东山再起!” 入魔·续(十六) 当初朝云宗整宗的人被屠尽,唯有一队人因被派遣去保护人间天子的安危而幸免于难,这队弟子由当时朝云宗掌门的三徒弟薛杰带队,整队人共二十八人,全算的上是朝云宗的精英弟子。 这些年来,他们一边担忧着凌虚子可能会赶尽杀绝,一边又痛恨凌虚子灭朝云宗的事情,发誓总要讨回这笔血海深仇。朝云宗覆灭的前十年,这队人一直藏于一处洞穴中,苦心修习进阶,就想着总有一日要杀去凌虚子面前。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知晓了音留的事情,更是看过了音留的画像。不过一眼,他们便认出这是他们师兄师姐的女儿。于是,找凌虚子报仇之前,他们便又多加了一桩事,那就是要带音留认祖归宗。 他们堂堂朝云宗的人,怎能留在杀父仇人身边侍奉,认贼作父? 而今这桩心头大事终于是完成,每人脸上都露出了真心的笑。 趁着大家稍作休息的时候,陆七八避开了朝云宗的人,示意连音到一旁说话。 陆七八道:“这招将计就计不错,你怎么说服那音留跟你合作的?她竟能避开屠修贤偷偷将你下山的事情告诉我,再让我领着朝云宗的人离开。我们走时,那屠修贤根本还不清楚我们怎么忽然又全跑了。你说要是屠修贤知道你已经与我们汇合了,多久会追上来了?” “哪需要我说服她。”连音不禁笑,“人家本来就不想再与前尘往事挂钩,我这还算是帮她一把。我想她铁定有办法绊住屠修贤替我们争取些时间的。” 陆七八顿了顿,细想了下觉得连音说的没做,忙又说:“那我们再试试。能走的话,立即就走。” “好。”连音自然点头同意。 两人看看不远处朝云宗的人,又离开远了些。陆七八这才尝试着将连音的魂从如今的身体里唤出来,只是任凭他再尝试,连音这里半点反应也没有。 半刻后,陆七八放弃道:“果然还是不行。” 连音心下也是一片的挫败,勉强打起精神来道,“过两天再试试。不行便不行,你何必还要加‘果然’两个字。马后炮!” 陆七八觑眼连音,知道她这是故意这么说来开解他的情绪,不由得给面子的道:“是,我们还没离开太远,等再离得远点再试试看。或许也有时间上的限制,咱们继续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连音轻轻拍了拍陆七八的肩膀,两人没再说话,一起回到了人堆里。 虽然只离开一小会儿,但两人一同离开的还是引起了朝云宗这边的注意,与连音话最多的那位大叔,也就是薛杰便问道:“陆公子是不是认识我家含萱?” 连音和陆七八对视了眼,这位薛杰倒是亲近,一会儿就成了“他家”的人了。 既然薛杰出声问的是陆七八,自然也就由陆七八来回答他,“确实认识。陆某人也不欺瞒各位,其实我这回来寻的,正是含萱。” “咦?”不只薛杰,其他人也跟着惊奇起来。 更有人好奇道:“陆公子不是来寻你的未婚妻的吗?”这声问完,众人再看两人的视线就变得不言而喻起来。 就连连音都惊奇的看向陆七八,陆七八回她眼,略尴尬的说:“说来找未婚妻的才显得你可怜,显得我情深义重。他们才不会多想的捎带上我。”连音什么都没说,又收回了视线。 薛杰迟疑的问:“对啊,陆公子你是来寻未婚妻的。难道我们含萱和你”这刚寻回来的侄女儿,怎么转眼就成别人未婚妻了,这么想想怎么有点儿伤心了呢。 陆七八干笑了两声,“是啊,我们俩私定终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有人不甘心的问。 连音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我有段时日住在玄华峰,他天天来吃茶说故事,一来二去的就” 音留住玄华峰那段时间闹的动静不小,来往的路人大多都会上玄华峰吃茶说故事,薛杰他们全都知道,本也奔着玄华峰而去,奈何去晚了一步。经这么说,他们便很容易就信了。 毕竟时间有,机会也确实有,这年头一见钟情的都多的是,更不要说天天一起喝茶喝出感情来的了。 薛杰纠结了一番,最终一拍大腿还是接受下来了,“陆公子仪表倜傥,与我等也有几日的交情,对于陆公子的人品,我等自然是相信的。含萱身世可怜,以后得陆公子的照顾,我等也是放心的。” “对对对。陆公子相貌堂堂,我也看的顺眼。”旁人的人也道。 一时间,同意的声浪此起彼伏。倒让先开了头的陆七八不好意思起来,这难道就是人类所说的盛情难却吗?实在是太难却了。幸好他和连音都不是这世界的人,连音也并不是真的朝云宗的后人,要不然,他还真担心。 转了个头,陆七八不禁问连音,“难道我们真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朝云宗?” 连音说:“刚才不是你说走一步看一步的嘛。” 陆七八抿了抿唇。 昨天之前,朝云宗的人还客气的唤陆七八为陆公子,待他时也很是有礼。但一旦知道陆七八即将成为他们朝云宗的女婿后,这些人再对陆七八时就没了客气,亲近是更加亲近了,却让陆七八有些受不了。 他很少时候和连音一起进入任务世界游历,那些进入过的世界也没有遇见过朝云宗薛杰他们这样的人,所以非常的不适应他们的亲近,以及时不时拿磨砺女婿的手段来调|教他。 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一路不停的向着朝云宗的旧址而去。 薛杰这一队人本有二十八人,此番并没有一起行动,而是分了两队,一半人去山巅居所带回音留,另一半人先去朝云宗的旧址查探情况,双方约定了碰面地点,正是在朝云宗旧址的山下小镇上。 当年朝云宗覆灭后,朝云宗的山门便被凌虚子的手下占了,初始时是由凌虚子的弟子孟星宇驻守的,不过前一段时间孟星宇带着人去了魔界,据闻带走了九成的人马,整个朝云宗便空了。 薛杰他们打的主意便是要将朝云宗重新拿回来。 入魔·续(十七) 朝云宗旧址离连音原本所在的山巅居所离了两个洲,这一路过去,抓紧了时辰日夜赶路也要半个月多的路程。 虽然连音一点都不顶用,但好在陆七八和薛杰他们很顶用,携着连音赶路也没落下。 更加好在虽然要走半个月的路程,但身后头一直没见屠修贤和其他人追上来,连音心里头也着实放松不少。 陆七八还说:“竟然没追来,真是有点奇怪。” 连音也是这样的想法,但嘴上却故意涮陆七八说:“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很希望有人追上来?你这是想跟屠修贤再比比谁更厉害呢,还是你想他了?” 陆七八斜眼瞥了连音一眼,甚是淡然的说:“没用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有反应的。我又不是你们人类,有那么多复杂和乱七八糟的情绪。” 连音说:“光说外表,你们俩简直配一脸。” 陆七八觑她,“他长相太娘。”虽然陆七八也承认屠修贤的外貌确实当得起美男子称号,但还是要说清楚,屠修贤的长相有点娘。 连音笑起来,“所以你们俩正好都g里g气的。” 陆七八眼一眯,这下可不高兴了。头往旁边一转,直接不再理会连音。 连音眯着眼睛仍是笑。 陆七八不理了连音一会儿,再一会儿后又转回了头,话题仍然是刚才说过的,“眼看着我们都要到朝云宗旧址了,你那师父师兄的都没追上来,实在有些不对劲。这么多天了,那个叫音留的也不像是能拖这么多天的人。接下来的这几天,还是小心点为好。” 连音也不再跟陆七八玩笑,敛了面容,认真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到现在还是没法带你回去。”陆七八每隔两天都要试上一试将连音带离这个世界,可始终都不成功,他都快郁闷死了,这回终于定了决心,“等和朝云宗的其他人汇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我先回去,请主神帮忙。” 连音还是点头说好。 又走了两天,连音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约定碰头的小镇。 薛杰带着连音投宿了客栈,又让连音稍事休息,自己则带着人去寻另一半的人。白天出去,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回来,这番回来,还带了十多人回来。 一帮子人一回来就直奔了连音的房间,瞬间的时间,连音的房间就挤了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 朝云宗的这些遗留人士一个个全看着连音,半晌后有人抚着须点头道,“不错不错,确实是含萱,这长相,像极了她的母亲,我们的小师姐。” 随后,附和的声浪又起来了。 连音噙着笑望着这一干人等,对于他们这么笃定的错认人已是全然无语了。 薛杰因为与连音最亲厚,这会儿便充当指引,一一为连音介绍了这后来的几人,反正按照辈分来算,便是辈分最小的,连音也要唤声师兄。 连音按照薛杰的指引,将人全喊了一遍,尤其是在喊师伯、师叔时,一些个看起来铮铮男人的汉子竟还湿润了眼眶。连音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小小的心虚。要是让音留来看如今这些人发自肺腑的情感流露,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他们动容。反正她这个冒牌货是有些动容的。 认亲的事情结束后,薛杰话锋突得一变,谈说起了朝云宗山门的事宜,半拨人在此地已经驻扎有些时日,也多方打探了情况,这回薛杰问起,便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薛杰和连音听。 待到他们说完后,薛杰看向连音说:“萱儿,你好歹也在凌虚子那贼子身边待了那么久,朝云宗山门旧址又一直是凌虚子那徒弟驻守的,也不知道你平时可有关心过,知晓不知晓如今内部的情况?哪一处的人手最弱?” “是啊,萱儿,你好歹在凌虚子身边那么些年,应当是知晓些个中情况的吧?”有人也跟着急巴巴的问。 连音顿时哑了声,抬眼再看一个个用满含期望的眼神看她的叔伯长辈们,顿时心中更虚起来。 “各位叔伯,怕是有负各位了,这事情我真不知道。”挣扎了下,连音还是实话实说了。 闻言,各个脸上都浮现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们为什么非要将音留先一步接回?说穿的,为的也是因为音留在凌虚子身旁待了这许多年,而且听说凌虚子对待这女弟子非常的好,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外间对于凌虚子对这女弟子太好的传言,早已传开了许久。薛杰他们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音留知晓凌虚子的许多事情,或许还有许多秘辛之事。 可而今连音竟然告诉他们说不知道,他们除了失望外,有些人心底甚至悄悄的想,她是不是不愿意说? 连音满面愧疚的看着众人,心里却相反的淡了下来。 室内一下子静默了下来,直到过了会儿,薛杰才起头顺着连音的话安抚了两句,又对其他人说,“凌虚子那贼子瞒着萱儿也说的过去,毕竟朝云宗也是萱儿的家,他自然也是会防着萱儿的。”其他人这才不情愿的点头称是。 薛杰又说:“既然天宸师弟已经探过山门,印证了确实山中没什么兵力了,那不如我们直接便直接杀上去,依我们的实力,区区一成兵力,自然不在话下的,各位师弟们意下如何?” 大家都还在沉默中,不过这会儿却是在考虑薛杰的话是不是可行。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说:“我有一计。不如让萱儿先行上山探探如何?”众人视线齐刷刷投注到说话的人身上,那人继续道:“既然萱儿是凌虚子的徒弟,凌虚子那些跟班都应当是认得萱儿的。况且此地离凌虚子老巢又尚远,想来萱儿回归正道的事情没这么快传到这里来,那萱儿上山去,山上那些人总不会拦萱儿吧?” “好主意!”室内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连音心里也默默的认同,真是个好主意。 薛杰也思忖起来,过了会儿中合的道:“说的不错,既然如此,倒不如就由萱儿领着我们一起入山门吧。到时候就说我们是萱儿的护卫,想来那些人看门狗也不会起疑吧。等我们名正言顺的入了内,岂不是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薛师兄好主意!”风浪一变,众人当即又赞起了薛杰。 入魔·续(十八) 薛杰的提议很快得到了旁人的附议,但不包括连音的。不过也没人来听连音的想法,连音只不过个小辈,如今让她当面旁听商议之事已经算得是亲近她了,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非但如此,他们直接就当连音无什么异议,更是帮连音定好了去朝云宗山门的时间。 等明天一早,连音就领他们上山去。 连音什么都不说,心里倒是瞬间清明,为什么朝云宗的人是先要音留认祖归宗,再去重建朝云宗。 原来,一切都为的是要音留做那个引路人。 或许还有另一层的深意,毕竟音留作为凌虚子徒弟这么些年,一直得到了凌虚子的疼爱,几位师兄也多有亲近,若是音留做出这些事情,凌虚子那几人会不会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朝云宗这些人呢? 连音不好说他们这样做对不对,毕竟凌虚子灭朝云宗在先,如今他们要夺回自己的家园宗门,也是没错的。 但是到底也是在利用人啊 短短两言三语后,他们就这么商议下来了,一商议完便说要保持体力各自回去修养精神,连音的房间呼啦啦犹如退潮似的走了个干净。 连音望了圈空荡荡的屋子,薛杰他们都觉得胜利即在眼前,离开时甚至也没多同连音说一句,哪怕是一声早些歇息也没有。 连音一手支着额头,一边想,幸好来的人是她。 如果来的是音留,恐怕她就该失落了。 房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连音才抬眼,还没应声,房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陆七八。 陆七八瞧她这副样子,奇怪道:“怎么这副菩萨似的表情,有人要作死?” 连音收了收表情,“不作就不会死。我又不是菩萨。”说完看着陆七八又说,“你现在过来干嘛?” 陆七八靠近她,说:“当然是来干正事的。”说着又如之前一直尝试的那样,要将连音带走。 然而今晚的他仍旧以失败告终。 陆七八一双愁眉不展,无奈的说:“都走到这边了,只能我先回去一趟了。” 连音自然不拦他,不过又说,“明天薛杰他们要我带他们名正言顺的进朝云宗的山宗,我明天要去带路。” 陆七八的眉毛更加揪紧了。 连音继续说:“要不等明天的事后你再回去吧。” “也好。”不然他也不放心。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连音便与薛杰他们浩浩荡荡的向着朝云宗的山门而去。 走到山门脚下时便发觉到山门口的守卫确实很松懈,就两个小卒站岗。 连音过去亮了身份自称是凌虚子的小徒弟音留,那两位小卒都没刁难,连验明身份都没有就很干脆的放了行。连音便领着薛杰他们继续向上。 薛杰他们过了第一关,各个高兴不已。似乎都已经美滋滋的想着待会一举将山门拿下后的事情了。 不过他们的笑意没有持续太久,等到达朝云宗大殿的广场时,薛杰他们脸上的笑徒然变成了惊惧、惊恐等等一系列即将吓破胆的模样。 只因为,宽敞的广场一头,连接着广场大殿的殿门口,正站着一身玄衣道袍的凌虚子。 虽大殿前只有凌虚子一个人,而朝云宗这边有二十多人,可他们却还是怕的连气势都没了。 有人哆嗦的轻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陆七八一直站在连音身旁,这会儿更是贴近连音,“难怪一路没人追上来,原来是早跑在我们前头,特地在前头等着我们呢。” 连音没开口,只在心里道了声:果然。 薛杰站在连音另一边,闻了身旁人的那一声后,当即转向连音,带着一脸不敢置信但又深切怀疑的质问连音,“萱儿,是不是你?” 连音回看薛杰,淡然的摇头,“不是我。” 但身边人根本不信。心里都认定了有人给凌虚子通风报信,要不然,凌虚子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又在他们之前到这里候着他们?而在场的人里头,有谁能够给凌虚子通风报信的,还不是只有他的徒弟。 先入为主是人一贯有的判断,当下,朝云宗众人便先入为主认定了是连音出卖他们,也根本就不听连音的否认。一个个全跟着变了脸色。 也在这时候,凌虚子忽然伸出了手,遥遥对着他们方向唤了声:“连音。”名字之后没有接任何的话,但连音看着他的动作便知道,他是要她过去。 连音半瞌着眼,悄声问旁边的陆七八,“你说我该过去吗?” 陆七八也回答不出。 凌虚子抬着的手一直没放下,执着的等着连音自己走过去。 还是朝云宗这边的人发出声来,“萱儿,你想想你的爹娘!想想生养你的朝云宗,你怎可以还认贼作父!”话里说的甚是痛心,但既痛心,却还是想要令她迷途知返。 连音暗暗翻了个白眼。认贼作父这个词,这一路来,她已经听他们说了太多次,听的都反感了。 凌虚子收音留为徒的事情,对对错错,是好是坏,她一星半点都不想去深想。如今他们一遍遍诉说着的,好像全是音留的错误,这一点令连音不太高兴。 再看还笔直站立于殿前的凌虚子,连音迈开了步子。才刚跨出第一步,尚没迈出第二步,连音身旁的薛杰将她一拦,痛心疾首道:“你还要过去?!你是不是真的、真的一直在与那贼子通风报信。” 连音叹了一气,“我没有通风报信。”又说,“不过我确实要过去。” 朝云宗的其他人可不管她说什么,知道了她还是要回到凌虚子那边去,他们这心就哇凉哇凉的。更有脾气暴躁的直接说:“你若是还敢认贼作父,我就将你直接送去见你爹娘,让你爹娘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不孝儿。家仇大恨之前,你竟还贪着凌虚子给你的一点好!简直不孝!” “谁若敢伤她一分,本座不介意先送诸位一程。”凌虚子的话语轻飘飘的传来。 入魔·续(十九) 凌虚子的手终于是放下了,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再加上说出口的这话,生生的又生出了几分冷厉的感觉,也让朝云宗的二十七个人情不自禁的为之退了一步。唯一没有退的,是拦着连音不让她过去的薛杰。 连音偏头看薛杰,想让薛杰也跟着往后退一步。薛杰瞥了她眼,又看向凌虚子,恨道:“凌虚子,你当年屠我朝云宗上下一千多口人,又迫使我宗门内的后人认你做师父,这般所作所为,你当我等能忍吗?这笔仇,今日我薛杰便要找你报了!” 凌虚子上下打量了圈薛杰,眉眼里疏淡的不得了,“本座既已屠了你朝云宗上下一千多口人,想来也不多你们这几尾漏网之鱼。旧怨新仇将来一起来找本座讨回吧。”这话一出,那二十七人又是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还旧怨新仇将来一起讨回,如今朝云宗上下就只剩他们这二十多人了,再灭个干净,还有谁能来替他们报仇? 已经往后退去的人正不约而同的想着该如何保命的法子,而站在最前面的薛杰则被凌虚子的话语气恨的不轻。正在想法子的时候,忽然有人出手拂了他一把,薛杰一个没注意,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等定下身子才见拂开他的人是陆七八。 陆七八将拦着连音的薛杰推开后,贴近了连音说:“看这情势,我是无能为力了,我即刻就回去求一求主神,这既然是你曾经的任务世界,主神总归有办法掌控。你回到凌虚子那边也好,至少凌虚子不会像朝云宗这些人这么不济。” 对于这一点,连音也很赞同。要不是时机不对,连音真会笑出一声来,再附和陆七八的话。 连音对着陆七八点了点头,迈着步子向凌虚子走了过去。 原本已经退了几步的朝云宗几人一见连音的举动,心下邪火猛生,竟一声不吭就提了刀想要来偷袭连音,只不过还没真正实施开来,忽然从天而落一柄剑直直插在那人身前几寸处的空地上,吓得那人顿时止住脚步。 这时候,便听凌虚子的声音传来,“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一众人齐刷刷的冲那被警告的汉子望了过去,就连连音都回头看了眼,在看到那汉子脚前的那柄剑时,悄悄的莞尔起嘴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笑、想笑。 转头看后边的动作就只有一两眼,连音脚下跨的步子比刚才的稍大了一些,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凌虚子的面前。 就在连音停下脚步的时候,凌虚子又伸出了手,他的手型很漂亮,手又白,手指又纤长,一节节看起来像竹子似的。连音仿佛没懂他伸手的意图,凌虚子也没开口。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相顾了两眼,最终还是连音先败下阵来,迟疑的伸出了自己的手,递到他手心里。 连音的手一落尽凌虚子的手掌心,他当即收拢手指将其握紧,轻轻往身前扯了一扯,连音便跟着往前走了两步,与他并肩站在一处。 对立的朝云宗那边见此情形,各个面上都是痛心疾首的模样,特别是那薛杰,眼眶都红了。 在他们看来,凌虚子与连音这作为已经坐实了外间的另一个传闻,传闻凌虚子与自己的女徒弟不清不楚,早就脱离了正常师徒关系,转换为道侣了。如今亲眼所见,各个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音看他们这样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并不清楚坊间传闻的她只当他们是羞愤于故人之女误入歧途,还不愿回返,想着要不要老实告诉他们自己并非音留,解一解他们的哀痛心思。 还没想好是说还是不说,身旁的凌虚子忽然轻声对她耳语,“连音,魔界已经没了。”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述说着今天天气晴朗的话一般。 连音一怔,也管不得朝云宗那边了,转头望凌虚子,也是近距离看了才觉出凌虚子有些不对劲,面上竟是有些憔悴的白,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竟闻到了一丝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他身上一袭黑袍,半点看不出是不是沾了血,但连音并不会那么粗枝大叶的认为那是别人的血沾染到他身上去了。 她再往他身边靠了一靠,谨慎的问他,“那你可有受伤?” 凌虚子睇来眼色,似乎是对于她的关心非常受宠若惊。顿了一下才回答她的问题,果断说,“没有。” 他这样说,连音更是不信了。以前的时候不算,这一回跟凌虚子相处的那许多个片刻,他可从没好好的回答过她的问题,连音早看出来他也不是什么好好回答问题的人。这会儿这么乖巧的作答,连音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骗她的。 口里应了声,眼睛却就着他身上各处看着,想要亲自确认到底是伤在了哪里,严重不严重。 凌虚子想来也看出了连音心里头的所想,立即改了语气说:“待此间事了,我再与你说。” 连音当然不会反对,便不再继续寻找他伤在哪里。 凌虚子再望向朝云宗那边,一派大人大量不屑计较的道:“今日本座心情好,可不与你们计较这么多。但若是各位不愿爱惜自己,那本座便也就成全各位了。” 朝云宗这边的人当然听懂凌虚子话里的警告了,他们也确实有自保的心。可是身旁的兄弟都在,如果自己先行转身逃跑了,岂不是交代不过去?因此,各个都硬撑着不动。 陆七八左右看看他们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样,不预备和他们继续傻站下去,直接开口对连音说:“等我。”随后人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他这一离开当即给了其他人主心力,当即就有人学着陆七八的样子,对着凌虚子叫嚣,“凌虚子,你莫得意,这笔账总有天向你讨还。”说完,也跑了。 有一就有二,原本二十多人的朝云宗,顷刻间几乎全走了,只留了两三人还与凌虚子对峙着。 凌虚子望着那几位,面上淡淡露出一点笑意,但那笑还是冷意满满,相当不屑的样子与语气说:“看来诸位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本座比划比划了。”那几人闻言连忙警惕起来,还摆开了准备迎战的架势。可哪知凌虚子接下来的话却是,“只可惜本座今日实在不想动手。”话末,也不顾那几人面上的精彩,牵着连音一个意念一动便离开了朝云宗。 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连音发现两人已经不在朝云宗的广场大殿前,而是在一座殿内,却不知道是哪里。正想问凌虚子如今是在哪里,耳畔突然听得闷哼一声。 连音一个回身,只瞧见一口血从凌虚子口中喷出,顿时吓住了她的眼。 入魔·续(二十) 凌虚子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连音,这会儿他一口心头血喷出,气息全乱,脚下也站不稳,直接就往地上扑跪下去,连带也拽着连音一起往下。 连音本被那口血懵了眼,而今他的一拉扯瞬时让她醒过神来,眼看他就要倒地,忙出手相扶,“小心!” 凌虚子一手还牵着连音的手,一手本能的撑向地,最后以一膝一手撑着全身重量跪在地上,倒是保住了五体投地的不堪局面。 连音这下可当真急起来,右手扶托在他胸口撑着他的身体,边急问:“你到底怎么了?” 凌虚子稳了稳气息,才摇摇头,本想说没什么事,但如今都这模样了,到底也没好意思说。只是在喘息几口后,重复的对连音又说了一回:“魔界已经没了。” 连音这会儿只在意他到底伤到什么程度,对于他重复提起的话根本就没时间去思考,只跟着问:“没了。然后呢?你是要说你的伤是在魔界受的?是要说你经历了一场恶战,还是什么?” 凌虚子抬起刚撑着地的手,用衣袖拭了拭嘴角的血迹,转头定定的望着连音,小半晌后才开口说,“连音,你想回你来的地方去?” 连音不知道他怎么换了话题,但迎着他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是。” 殿内静了几秒,他竟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真的,那么想要回去吗?”这一回的声音沉了几分。 连音半点也没有犹豫,仍然点头说是,“我必须要回去。” 本就沉檀墨一般的眼珠此时又幽暗了几分,他紧跟着问:“为什么?” 这是头一次凌虚子会追问她问题,连音望着他,一半心思在想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些,另一半心思自然还在他的伤势上头。 凌虚子视线一直定定的锁着她,视线对进眼神里,那种非常渴求知道原因的眼神,与他一贯的表现实在大相径庭,连音到底是分心状态,除了陆七八知道之外,从来不对旁人提及丝毫的她一个没有忍住,告诉他说:“有一个人在我来的地方,我必须要回去。” 凌虚子眉头慢慢揪了起来,就在连音以为他会问是什么人的时候,他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殿内又默了段时间,凌虚子才又再次开口,开口的话是他已经重复了两遍的话,这会儿是第三遍重复,“从此后再没魔界了。”好在,这第三遍也是他最后一遍重复,他终于接了后面的话,“这一消息至多只要三月,天下便会皆知。到时,恐怕多的是人来找本座寻仇。” 连音听得心一跳,原来他刚才一直重复那句话,是这么个意思。 魔界是他的筹码,是他的护身符,一直以来因为他有魔界在手,有魔君可供他驱策,众多人才惧怕着他,如今他亲手将魔界捣毁了,便就再没了让其他人惧怕的东西,往昔的仇怨确实是到了要清算的时候。 “三月,那么短。你如今这样子,应当伤的很重吧。三月后,够你修养好吗?”连音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凌虚子闻言,忽然扯出一点笑来。但既没逞强说自己没事,也没老实告诉她三月够不够他修养恢复,只是对她说:“再陪本座三个月吧,三个月后,本座定将你送回去。” 为什么三个字含在连音口中,她想问,但不知道怎么的,又忍了下来。 凌虚子极认真的看着她,似乎是不愿意错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强调的说:“只需要三个月便可。” 连音蹙起眉,视线在他脸上乱转,一会儿看他的眉,一会儿看他的眼,一会儿又看他被血迹染了一遍越发显得红颜的嘴,几乎将他的五官看了七八遍后,连音才缓缓点下了头,缓慢的说出了一声“好”。 凌虚子露出一丝高兴的表情来,又同她保证的说:“放心,本座说到做到,三月后,必定将你送回来处。” 连音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伤的如何了吗?” 凌虚子面上表情化了开来,不再似之前那样面无表情,神色里带了份满足,摇摇头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赶路急切了些,岔了气而已。”好不容易将魔界的诸事办妥,便知晓了连音与人离开的事情,从音留知道了所有的事后,凌虚子便一刻不停的往朝云宗这处来,这才等到了她与朝云宗的人上山来。 他的话说的没什么大事的样子,但连音却从中听出了些其他的。他急急的赶过来,说到底,就是为了她啊。虽然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上心。 凌虚子缓缓的呼出口气,对连音说,“本座需要打坐调养片刻,你能陪着本座吗?” “当然。”连音想扶他起来,但他摆摆手,竟然是要原地打坐。连音全依他,扶着他坐好,在他即将进入调养时忍不住多问了句,“我们如今是在哪儿?” 凌虚子已经闭上了眼,闻言回答了她,“还在朝云宗内。” 还在朝云宗内?连音惊讶的微张着口。心下忽然反应过来,凌虚子所说的没大碍真是句骗人的话。不过凌虚子已经进入了打坐调养状态,连音就是想要与他对质一下也不成了,只能自动默然的在一旁守着他,一边想着他要自己留下三个月的事。 凌虚子花了许多时间打坐,连音也花了同样多的时间想关于凌虚子此番的行事和用意。 但直到凌虚子睁开眼,她也没想明白凌虚子的心思。实在想不明白,因为自认自己对凌虚子而言并不是多特别的那个人。 进过一番调养生息之后,凌虚子终于能自如的站起来,虽然才刚起身时身影有片刻不稳,但到底比呕血时候好了许多,起身后,凌虚子便道:“我们该走了。” 连音问:“我们现在回山巅居所吗?” 凌虚子嘴角处浮现出一点点浅淡的笑意,语气竟也少了几分淡然,他说:“不回,这三月都不回。” 入魔·续(二十一) 连音并没有领会凌虚子为什么要说“这三月都不回”这样的话,不过她知晓问了也没多大意思,也就省下了口水。 待到凌虚子稍事调息之后,他便示意连音随他一起离开了朝云宗的山门。这番离开,他既没有御剑而行,更没有直接捻法诀传送,而是散步般与连音一起走下了山。 从朝云宗的山上下来,他们到的第一处就是连音进朝云宗前落脚的那处镇子。见凌虚子要入镇子里,连音第一个挂念的就是凌虚子始终没肯给她细说的伤势,因为也不知道薛杰他们下山后是否还徘徊在镇里,不由得劝道:“我们要不要绕过这镇子?朝云宗毕竟也还有二十多人,你只有一个人,还带着我这个拖后腿的,要是他们找你麻烦” 凌虚子瞥眼看她一眼,毫不在意的说:“本座岂是那么不济之人。”自信的说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追加了一句,“任谁也别想从我这里伤到你。”说完,大大方方的进了镇子里。 连音顿了下脚步,无语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进了镇子后,凌虚子头一桩事是去镇上买衣服布料的绣阁,入了店里就说要为连音添置两身新衣裳。 连音知道后不禁懵了一懵,吃不准凌虚子突然使得是什么招数,怎么一言不合就进化成买买买模式了,况且还是这么毫无预兆的。因为做了太多的任务,各种各样的人生百态已经尝遍,她早不像一般女人那样会那么的在意衣着。就是她现如今身上这一身衣裳,都是她从山巅居所一路穿到朝云宗来的。 所以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身衣裳早已经被她穿的半旧不新,况且因为凌虚子呕血时溅了些到她的袖口上,她又半点不嫌弃的扶了他许久,衣裳袖子下摆处沾染了许多的血渍,如今干涸变暗,特别地明显。 她没有发觉,凌虚子却早就已经注意良久。 连音仍觉得她并不需要添置什么新衣裙,凌虚子却已经先一步为她选了身藕粉色的衣裙,着令她去换了旧衣裙。 提着新衣裙,连音琢磨了下,最后还是听从了凌虚子的安排。 不多时,连音换好新衣裙出来。 藕粉色虽也带了层粉色在里头,但并不如纯正的粉色那样娇艳的无以复加,算来也是个偏沉稳的色儿,但其中又有几分娇嫩柔和,如今衬在连音身上,倒与她自身的那股子卓然的淡淡气质相合的很好。 凌虚子看在眼里不禁也是满意至极。 从前他从不曾在意和关注过女子的装扮,也对衣裳好看与否更是不曾有过任何研究,在青云观也好,在玄华派也好,所见的女子都是道袍在身,就是收了音留后,大多时候也是穿着素色的衣衫,他的眼睛里一直见的都是素色,刚进店内瞧了一圈,也不知怎么的,一眼就相中了这身带点少女心气的衣裳,想着或许很适合连音,便要她去换了。 没想到,却会是这样的适合。 连音倒是没这样的感觉,提着衣裙对着他浅浅的笑了笑。 凌虚子收了连音的笑,背过了身,嘴角稍稍提了提,淡着声指着一身靛蓝的衣袍说,“给本、我取那身衣裳。” 绣阁中的掌柜忙殷勤的招待,将凌虚子指的那身给他取了款合身的交于他,凌虚子接了便自取换上了。 连音视线一路追着他去换衣服,心下堆满了疑惑。这到底是唱哪一出? 等他换完出来,连音眼睛亮了一亮。靛蓝色说直白了也就是宝蓝色,又大气又老气的色儿,除了上年纪的,或者气质压得住的,否则很难穿出款来。不过凌虚子却很好的驾驭了这个色儿,而且还衬的他鹤立鸡群,十分好看。 连音想:就年纪而言,凌虚子确实已经到了能驾驭这个色儿的年纪。论气质,到也符合。更何况,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凌虚子穿其他颜色的衣裳,自然更觉惊艳。 凌虚子眼尖的很,一出来便在连音眼里抓住了那一丝的惊叹。虽他板着脸没表露出分毫,但心里却觉得很是受用,当即便抛了两身衣裳钱给掌柜的,结账走人。 离了绣阁,凌虚子在镇内最大的客栈投了宿,当客栈掌柜的问凌虚子要几间房时,凌虚子非常简洁干脆的报了一间,半点也没来问问连音的意思。 犹记得上一回他们俩一起投宿客栈时,可是一人一间的。 不过,那已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入了客房里,凌虚子立时分配了住房问题,指着床对连音说:“你睡床。”又指一旁的座椅说,“夜里我打坐调息。” 连音望着他手指指的罗汉椅,心间一思后就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特别指点告诉她。想来是他怕自己尴尬与他独处一室,所以趁着这么说来宽自己心。其实,连音倒并不计较,她知道凌虚子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两人投宿客栈之后,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凌虚子可以不用膳,但连音不信,所以凌虚子便要客栈小二送了些膳食到房间里供连音食用。 等连音吃晚膳时,凌虚子早已经盘腿在罗汉椅上调息打坐。 连音边吃边将今天的事情拿出来反复思量了番,脑子里总算慢慢的恢复清明。也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坦然接受凌虚子对她所说的三个月之说。 用过膳稍作片刻休息后,左右也无其他的事情,连音便大大方方的睡到了床上去,侧枕着看凌虚子打坐。有了这么些时候消化这段日子的事情,连音心里有些话想问凌虚子,但又吃不准他这时候能不能让人打扰,在琢磨了良久后,她最后还是决定暂且缓缓。 这头一夜就这么欣赏着凌虚子那一张盛世美颜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等到连音气息平稳后,凌虚子才睁眼看了她几眼,随后又闭上眼慢慢的调动气息进行自身调养。 第二天天大亮,凌虚子耐心等到连音睡到了自然醒,领着她下楼用了用早膳,这才往南而行离开了镇子。 (情人节了,机会难得,师父也跟连音过一下情人节好了。过完就分手,绝不纠缠。嗯呢) 入魔·续(二十二) 出了镇子,凌虚子才捻了剑诀,扶着连音御剑而行。 他所行的方向是南方,从朝云宗这一处往南,幅员辽阔,景致颇多,其中就有凌虚子的山巅居所,还有玄华派等等许多地方。不过凌虚子一早就说过不会回去山巅居所,所以连音猜测着,他会不会是要去玄华峰。 想到了玄华峰,自然也想起了屠修贤几人。连音一边注意着下方又经过了哪些地段,一边好奇的问了声凌虚子,“我一直在好奇,凌虚子师父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朝云宗的?”这个问题在心里依旧酝酿许久了,但昨天没来得及问,今天终于是逮到时机问了。 凌虚子御着剑,许久没有声音,连音以为他不愿意回答,想着再问一遍,要是他还不愿意说便就算了。没想还没说,他倒是出声了,“音留说你与朝云宗的人一起走了。” 然后呢? 连音等了小半会儿,凌虚子却再没下文了。 她不由得挑起眉,“就这样吗?” 凌虚子在后头应了声,“就这样。” 连音:“” 凌虚子望了望下方,似乎又要到一处城池,瞧了瞧日头,略略一思便御着剑落地,说:“日头不早,今夜就在下方的城池中宿一晚。”说罢,两人已经落在城池外的田野里。 连音没管今晚宿在哪儿,只不过她下意识的朝着天上望了望,这才刚要到晌午时分,哪里算不早了啊?她发现她越来越猜不透凌虚子了。 凌虚子走在连音前头,从田野走入官道后,转身对她伸出手,似乎是要扶她行走。 连音也没扭捏,直接伸了手,由着他牵着踏上了官道。原本以为上了官道,他就会放开手了,却没想这一握就忘了放。 两人就这么走入了这座名为固城的城池。 这是一座繁华热闹的城池,连音不认得,也不知道这城池为何热闹,凌虚子却知道固城是朝廷的要道,也因是在另一修仙大家赤霄派的地界中,所以才能有这么热闹的境况。 说起这赤霄派也算是好运了,是少数几个没有被凌虚子找过麻烦的修仙之地。不过也是因为赤霄派一向醉心修行,无意其他俗事,除了当初皇城之役出过力外,其他时候都很少掺和外间的事情,所以凌虚子也想不起来他们。 凌虚子和连音走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虽然周遭的人许多,但他们俩无疑算的是路人中极亮眼的存在。不过走了一路,就收获了满满好几箩筐的眼神。 再走了一阵,凌虚子才在一处热闹的酒家处停了脚步。 “听闻固城内最有名望的便是这家西凤酒楼,酒楼以素食为主,却做出许多滋味,可以一尝。”说完,便领着连音走了进去。 连音等跨进了这间西凤酒楼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日头不早,是说已经是午膳时间了,她该吃饭了。毕竟她是需要靠进食三餐能活下去的凡人啊。 想通这一点后,连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脚下步伐跟紧了凌虚子。 因为正是用午膳的时候,酒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不但有本城的老顾客来酒楼里吃菜,还有许多外乡慕名而来的食客。楼上的厢房是真的一间都挪不出来了,只有楼下大堂里还有两三桌空桌,凌虚子问了问连音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他们可以再等会儿,或者去别家。 连音想着他都特地带自己来了,不尝尝这酒楼的菜肴岂不是辜负他的美意,索性她也不反对坐大堂,便就同意了。 店小二忙是殷勤的领他们坐下,又是擦桌子又是上茶的,边擦桌子边将酒楼里有特色的菜肴全报了一遍。 酒楼里为菜肴取的名字都很文雅,但要照这文雅名字联想吃食却有点困难,连音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凌虚子,既然他这么清楚这家酒楼,是不是知道这里头什么菜肴好吃呢? 凌虚子接收到连音的眼神,果然报了几个菜名给店小二,店小二快速的记下来,忙去张罗。 连音手握着茶杯子,左右看了看堂内吃饭的客人们,在这样的地方吃饭,根本就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于是乎喝酒的说笑的各式各样都有。连音听着旁边人谈说八卦,不禁随着笑起来。 凌虚子一直注意着她,不动声色的为她空了一半的茶杯里添茶。 等不多时,凌虚子要的菜肴便上桌来。 连音凑近瞧了瞧,要不是凌虚子已经说过这是一家素菜馆,每一道菜无论怎么看,她都没可能一眼就看出来这都是素的。而且入口的口感也并非是素菜的滋味,反而鸡鸭鱼肉,味味俱到。连音经历过这么多,这样的素菜说实话也并不是第一次吃了,不过胜在此刻的心情,是真真的高兴惬意,便也就吃的欢快。 凌虚子瞧着她这样,面无表情了一上午的表情终于隐隐破了些功。他早就已经是辟谷的人,但这一顿,他不再只做看客,也陪着连音一起吃了些。 一个人吃饭单调无聊,有个陪同的人,这饭这菜自然也就有了不一样的滋味。 一边吃的同时,还能与同伴讨论一下菜肴的滋味,不知不觉,两人倒还说了不少话。有关于菜肴滋味的,也渐渐的拓展到别的地方去了。 凌虚子小口抿着菜,神情里松快了不少。或许连音已经忘记,但他还记得,第一次与连音同桌时,他看着她吃吃喝喝,那时候不觉得如何,如今却有些遗憾,要是那时候就与她一起用膳,便就好了。 等到吃的差不多,两人喝着茶消食。连音问他,“这一下午的时光,我们是在这城里逛逛吗?” 凌虚子道:“随你。” 连音点点头,也就不客气了,“那真要去逛逛的。” 再坐了一会儿,凌虚子才唤来小二结了账,示意连音离开。 两人还没走出酒楼的大门口,斜刺里忽然蹿出了两人,左右将他们俩一拦。左边的一个抱拳道:“请两位暂且止步。” 凌虚子顿时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的瞥了眼说话的人,大有下一刻就要将人扇飞的冲动。不过还没有动作,后边传来一道年轻公子哥的声音,“两位留个步。” 入魔·续(二十三) 一声“两位请留步”之后,连音眼角里忽然拐到了一道白色影子,很快那白影便从连音那一边蹿进了先前拦他们的两人中间,一副他是老大的模样。 他也确实应当是面前这两人的老大,因为自他蹿出来后,那两人就自动自发的站到了那人身后,姿态很是习惯。 那人站定后,视线全集中在凌虚子身上,片刻后冲着凌虚子揖了一揖,道:“这位道友,好面善啊!” 连音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这拦路人认得凌虚子。 想来也是,凌虚子这相貌,天上天下的确实好认的很。就那额间的那一抹朱砂印,就不是一般人生的出来的。 想到此,连音看向了身旁的凌虚子。 凌虚子淡扫了眼挡路的人,话语疏淡又冷冷的道:“让开。”这一声气势十足,连音当即见挡路的这三人全都一抖。 不过那穿白衣的人却没有真的让开,还保持着那作揖的姿势,又舔着脸说,“这位道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在下是赤霄的莫凡。” 在报了自家姓名后,莫凡虽没有表现明显,但那一副自己大名鼎鼎,连音他们都该认得的样子却是藏不住的。 不过连音确实不认得他,不要说是他了,就是赤霄派她也没听说过,赤霄派的掌门是谁也是个问号。所以对于莫凡的自报家门,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凌虚子虽然知道赤霄派,也晓得赤霄派的莫凡正是赤霄掌门膝下的爱子,可赤霄派在凌虚子眼里不过是一个不紧要的门派,至于莫凡更是个看不入眼的小辈罢了,自然也不会给出半点反应来。 只又道了一声,“让开!”声音比刚才那一声更冷了两分。 莫凡没等来两人的恍然大悟也就罢了,又再听了凌虚子一声冷冷的话语,面上当即挂不住青白了三分。 但饶是如此了,莫凡还是没识相的让开,瞄了凌虚子两眼后,干脆说:“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这位道友的面相长的神似玄华当年那位凌虚子?” 莫凡是小辈,加之赤霄派不爱掺和外头的事情,按道理来说应当是不认得凌虚子的。可偏偏这个莫凡也是半个纨绔弟子,听闻了凌虚子的传闻后,便找人去淘了一副凌虚子的画像来,竟是对凌虚子有些仰慕。将他画像当神仙似的供起来了。 赤霄派掌门觉得莫凡甚是大逆不道,竟然敬仰凌虚子这样的恶人,知晓后将莫凡狠狠罚了一通,更是将凌虚子的画像一把火烧了,更是勒令全派上下再也不能让莫凡接触凌虚子的事物。 这一番举措后,莫凡好一阵的无聊,没想到今天下山来玩,一时兴起来吃个素菜竟然会碰到这么个长相神似凌虚子的人。 莫凡简直兴奋的不成,眼看这人要走了,他忙让身边人先来拦人,自己随后追来。 如今与凌虚子短短两语,莫凡越发觉得心喜了。不管这人是不是凌虚子,他都要与之结交。他就喜欢这么有个性的人。 凌虚子眼神一凛,正要先下手为强,连音却忽然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捏了一捏,惹的他回头望了她眼。 连音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冲莫凡说,“公子这话是何意思?我们初来乍到,不过来用一餐饭,想来也没得罪过公子吧?公子何至于要这么说话?” 莫凡被连音的话吸引了视线,这才后知后觉的瞧见了连音的存在。比起连音的问话,他更加好奇不解,“这位姑娘何出此言啊?” 连音板着脸,“公子不知道听者有意这话吗?我俩不过路过,你这么说,岂不是要这城里所有与凌虚子有仇怨的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才要问你,你何出此言的?” 莫凡还是不太明白的眨了眨眼,干脆换了问题,“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这回连音没来得及说话,凌虚子已经先开口,“我内人的姓名岂是你这等人知道的?” 连音快速睇了凌虚子一眼,抿着唇顿时有些无语。 内人? 那莫凡又眨眨眼,一双眼快速在两人身上转了圈。 视线转到连音身上,凌虚子不太高兴的一拂袖,顿时莫凡左边的人倒退了十多步,为凌虚子空出了一条路来。 凌虚子牵着连音,直接往外走。 那莫凡一愣,口里喊着“等等”,还要去拦凌虚子。凌虚子直接加快了脚步,拉着连音都快飞起来一般。 凌虚子一直领着连音过了两条长街才稍稍停了脚步,但问连音说,“你想住宿一晚吗?”那意思似乎是她要住就住,她要不住,他们就走了的意思。 连音当然是摇头。 还住什么啊,她可怕他跟人动手,谁知道如今他到底什么情况,万一再呕次血,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凌虚子有了她的决定,当即点头,“那我们走吧。” “好,走。” 两人不再逗留,直接离开了固城,在城外御剑离去。 后头追着而来的莫凡到底晚了一步,等追出来时,连音他们已经离开了。 这一趟御剑而行,一直到晚霞飘在天际,他们才到达另一处的城池。 或许是御剑而行太久,下了地后凌虚子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连音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尽快找了间客栈投宿。 等进了房间,张罗了晚膳后,凌虚子又进入了打坐的状态。 这一餐的晚膳又是连音一人用的。 她边吃边看着凌虚子挡不住的苍白面色,暗暗猜测着他的伤势情况。也不禁在想,或许凌虚子原本想要在固城投宿,是因为他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长途的御剑而行了。 如真是如此,那他的伤一定很严重。 想到这处,她不禁盯着他发了许久的呆。 凌虚子始终无所知觉的样子,只有等到连音入睡之后,他才缓慢的睁开眼,看看她,随后再继续闭眼。 第二天起来后,凌虚子没有即刻说要走,而是说要再休息一天,连音没有反对,两人就决定了在这个也挺热闹的城池里多休息一天。 入魔·续(二十四) 第二天连音起来时,凌虚子还保持着前一夜的打坐姿势。连音便没打扰他,在房间里闲闲的陪坐着。早膳和晚膳都是在房间里用的,眼瞧着凌虚子半点都没要睁眼的意思,连音却想出去一趟。 在琢磨了一番后,她终于忍不住靠近他,同他说,“我想出去走一趟。” 凌虚子瞬间睁开了眼,一思后道了声“好”,也不再继续打坐的姿势,而是站起了身。 连音看他意思是要和她一起出去,怕是他误会以为她要他一起出去,忙道,“你不用同我一起出去的。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便回来。你继续打坐吧。”这时候,多打坐一会儿调息调息也好。 凌虚子却没领这个情,更出乎连音意料之外的道:“你一人出去,我怎可能放心。既然只出去片刻,我陪你去。” 连音注意到,他的自称竟不再是那一声“本座”了。 但这也不是她此刻有闲心关注的内容,她的注意力还在他的伤势上头。 “真的不用。”连音推拒道,“我就在客栈周遭随便转转,不做什么的。以前我不也自己在镇上逛过,你好好呆在房间里便好了。” 凌虚子一顿,自然而然想起了她所谓的以前。以前他一人在客栈里,她一人外出,等她回来时还买了一方斗篷要他遮着自己。 想起以前,凌虚子的嘴角处动了一下,说:“如今不同以前,以前我放心,如今我却不大放心了。”说着,人已经先一步走向了门边。 连音却还站在原地,呆望着他。 一直到他开了门,示意她过去。连音才轻轻蹙起眉,挪动了脚步走向他。 凌虚子他非要这样子吗? 连音想要出去不过是想去书肆买两本能够消磨时辰的书籍,这样等凌虚子打坐时,她也好不用继续无聊的只能盯着他发呆了。 凌虚子知道了她的打算后不置可否,但眉眼里淡了一分,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他没有阻止连音买书,不但帮她付了账,还帮她把书收了起来。这么自觉的劳动力,连音还是觉得不是那么容易适应。 连音出门就这么一桩事情要做。做完了便没了其他事情,心里始终装着凌虚子的身体状况,也不在外头多待,与凌虚子直接回了客栈。 等回了客栈后,凌虚子不再继续打坐了,也使得连音没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看书。 既然两相对坐也是无聊,干脆就聊了起来。 聊天的头还是凌虚子先开的,他也不问连音为什么要自称音留的身份与朝云宗那些人离开,只问她这一路过来有没有什么不便之处,朝云宗那些个人又对她好不好。 连音摸摸鼻子,只能全说很好。 凌虚子问过了朝云宗那些人后,话题又带到了陆七八身上。他想要知道的也不多,更没有问连音具体的来处,他想要知道的不过是陆七八与她关系。虽然连音之前粗粗提过,但凌虚子仍是在意的,所以便又提了。 话末处,他直接套问,“你说因有一个人,是以必须要回去,这人便是那位陆七八?” 连音想起他上回问自己为什么非要回去的原因,她一时口快就吐了真话,这会儿再听他提起来,她又是怪自己当时竟然会嘴快成那样,又觉得就让他这么误解着也不错,至少不用解释太多。 但想归想,等到最后说出口的话又是老实的半点不懂什么叫骗人了,“不是。我和陆七八的关系,其实与你和屠修贤的关系一般无二。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话说完,她真想抽自己的嘴。中邪啦?怎么在凌虚子面前就不懂得掩盖说谎了? 她提心吊胆的很,只怕凌虚子会就此继续缠问“那个人”的问题,但没想他思忖了下后,只悟了般说了句“原来如此”,至于连音所担忧的问题,凌虚子竟然没继续再问下去。 连音深深舒了口气,但未免凌虚子又想起来要问她,连音忙接过了提问的大棒子,抢先问他说:“我一直想要问你,这三月你真的不预备回你的山巅居所?如今你既说魔界没了,那是不是该张罗准备一下其他门派知晓后的情况了?” 没了魔界的后盾,便就只剩他门下一派寥寥数人了,那可是实打实的以寡敌众,除非他已经有了退路,不然任他本事再高强,怎么抵挡得了千军万马。 虽说凌虚子一贯都像是老谋深算型的人,但连音又非常肯定的知道,凌虚子一定没有任何的退路。 凌虚子果然被她的提问拉去了心思,望了她眼后说:“不必准备什么。” “有退路没有?”连音跟着追问。 凌虚子瞥开眼,在连音等了又等后才扯着嘴角一笑,轻声说:“有。” 连音看不懂他嘴角的那朵笑,到底算表达的哪种情绪。心里头也想要问他是真的有退路,还是假的有。不过还不等她追问下去,凌虚子已经又盘了腿,似是要调息的样子。 果然,凌虚子合了眼说:“我要打坐了,你便好好待在这房里。”随即就是一副入定的模样。 连音保持着一脸的欲言又止,过了会儿才止不住泄气的呼了口气。这凌虚子是故意的吗?她才只问了一个问题啊! 可是任他是不是故意的,她这会儿也问不出来答案来了。只能泄气的翻出她买来的那些闲书,以此打发时光。 房里又寂静了下来,只偶尔听到几声翻书声。 接下来的时间都在连音自个儿看书中度过,凌虚子闭了眼就没睁开过了。晚饭是连音一个人去楼下用的,坐在客栈热闹的大堂里,连音一边用晚饭一边听人说是非,各式各样的消息多的很,不过好在其中没有关于凌虚子和魔界的。 吃完饭,连音安心的回了房间,此时的凌虚子还在打坐中,半点都没动过的样子。她便继续翻书打发时间,也不知道翻看了多久,她只觉得越看越来兴致时,凌虚子忽然睁开了眼,提醒她:“时辰不早,你该睡了。” 连音被他突如其来的出声吓了一跳。 入魔·续(二十五) 凌虚子见连音因为自己的突然出声吓一跳,面上表情顿时柔化了几分,声音却还是没多大温度变化的说:“时辰已经不早,你该睡了。” 连音还没应答,他又补充了句,“明日一早便走,你不睡明天可是要瞌睡一路?”那架势,那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训话半夜不睡觉的孩子的家长。 “睡了,马上睡了。”连音懵了下,连忙将书一合,忙不迭的回答他说。 极快的收拾了下,连音拉着被子闭眼便睡,那听话的模样,她自己没有知觉,却让凌虚子的嘴角悄悄噙出了一点笑意。 凌虚子一直等到连音闭上眼有一阵,才复又闭眼进入打坐模式。 连音闭着眼静候睡神召唤,乖巧的等了半晌,就在快要入睡时,她猛然间反应过来,她刚刚好像也太过于听话了吧,是不是有点不像她的风格?难道看书看呆了? 她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个一二三来。 待到第二天时,凌虚子果然结束了打坐,与连音一同吃了些早饭后便退房离开。 他们的路线仍是南边,凌虚子会赶在晌午时分抵达一座城池,或是一座小镇,照顾好连音的膳食问题,随后投宿入客栈歇息,待到第二天时才出发。 如此行了七八天后,他们便抵达了当初玄华派的地界。 再详细而言,他们抵达了青云观的那座山头。 在靠近青云观时,凌虚子便撤去了御剑,改而步行。 他的目的地果然是青云观。 连音知道这里对他意义非常,半句话不多说,静静地跟在他的身旁。 凌虚子择的那条通往青云观的路正是当年费子昂与他最常走的那条路,这条路就像是刻在他脑子的一样,哪怕过去的再久,他都没忘记。自他离开青云观后,他从没曾回来过,如今这一趟确确实实是这么些年来,他第一回回来。 路到一半时连接着一片苍茫的田野,凌虚子行到那处时偏离了正道,漫步走入了田野间,绿草盈盈的田野虽没路,但凌虚子一步一步行的却像是熟悉之至。 他也确实是非常熟悉,因为这处也是他与费子昂最多休息、玩耍的地方。就是连音,也是越走越觉得熟悉。 这里非常像是她见到小小的凌虚子的那一处。 走了一段后,凌虚子停住了脚步,望着一处树荫下的大石出神。 连音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看的地方,再看了看另一边,终于知道熟悉之处在哪儿。面前的场景,像极了她头一回见到费子昂和小凌虚子的地方。她直到今日还是有诸多疑惑,不知道她参与的那些到底只是个单纯的梦,还是并非单纯的梦境。 如今真真切切的身临梦中场景内,她不由得再次迷蒙起来,忍不住脱口问道:“我出现在这里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小时候的你,和你的师父,就坐在那大石头上。分明那么真实,你却说那都是梦。那到底是个纯粹的梦,还是真的呢?” “是啊,那究竟只是个梦。还是真实呢。”出乎连音的意料,凌虚子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反而随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那语气里的迷蒙半点不下于她。 连音觑眼看他,只见他目光幽幽远远的看着那石头处出神。她猜不出这时候的凌虚子会想些什么,但他这样应该是无比怀恋的,怀恋的不单是那个人,应该还有那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伸手拉扯了下他的袍袖,直到凌虚子收回眼神看她,她才改而牵他的手,将他往那大石块处带。 凌虚子脚下自发的跟着她走。 那大石块也经历了百多年的日晒雨淋,石头缝隙里已然顶出了些小草,连音看了看,只挑了个没生杂草的位置落座,手拽了拽他,也示意他落座。 凌虚子没跟着她坐下,收回手后便站在她面前垂头望她。 随着他看她的时间越久,他面上的表情也越发柔化了开来,最明显的就要数他那一双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古井无波的墨潭里也揉进了星星点点的光,闪耀的全是她。 连音因为他站的位置的缘故,视野里全是他,也只有他。碧洗的天也好,如茵的芳草也好,全都为凌虚子做了相衬的背景板。 也正是这样的景色下,这样的时光中,连音的眼睛里真真正正的结出了凌虚子这么个人。 她稍稍眯了眯眼,变的狭窄的视野里更是只存了他一张脸。 凌虚子正与她两两对望,忽得觉得头皮一紧,视线往下一落,不知什么时候,他垂在身前的头发被她拽了几缕在手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绕在手指上把玩,不时紧着他的头皮。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脑中忽然冒出了一句“绕发至白首”。 若是真能到白首就好了 趁着日头尚好,凌虚子没有待太久,在让连音坐着休息了一阵后,他便示意连音随他去看了看青云观。 在凌虚子还是予斐时,青云观还算的是一处香火不错的道观,但随着时光的推移,青云观也不能免俗的渐渐走向了落寞。特别是当玄华派被迫迁出玄华峰后,青云观的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这座山头,与玄华派一起去了忘忧峰。 而今的青云观成了一座无人的空观,观内杂草丛生,一片颓然景色。 凌虚子循着往昔的印记,将青云观绕了又绕,在天色快要暗下之前,才踏着暮色离开了青云观。 去过了青云观之后,凌虚子南下的路线显然漫无目的起来。 今日或许在海滨与连音一起看日升日落,明日或许就跑到某座山头上看雪山皑皑,至于后日,可能又在某座不具名的山林间捕猎。凌虚子明明不像是个细腻的人,可他带连音去的每一处地方,都是能让人感叹和高兴的地方。 像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就是连音这样自认清醒的人也有些沉溺起来。或许她也曾有过环游世界的梦想,不过有梦想的时候总不会轻易就实现,等到有能力去实现的时候,恐怕又没那么多的时间和机会。而今确实真的实现了。 不过,越是觉得美好而不愿过到头的日子,却总是短暂的令人扼腕。 凌虚子当初说三月后满天下便会传遍魔界已消失的事情,可时间还没到三个月,堪堪过到两个半月的时候,魔界已经名存实亡的事就趁着风传遍了整片凡间大陆,所有的修仙门派连带其他江湖门派全都知晓了这桩大事。 一时间,所有与凌虚子有仇怨的,甚至没有仇怨的,全部倾巢而出,纠集成军,只为了替天行道,要将凌虚子这恶贯满盈之徒伏诛于剑下,以慰黄泉下的众多英灵。 凌虚子和连音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遇上了第一波来寻仇的人。 入魔·续(二十六) 连音和凌虚子被一群人包围时,两人才刚刚用完毕午膳,正在街上散步消食,看街边的热闹,没想到下一刻就被四周忽然蹿出来的人团团围住。 来的这些人一共十个多,各个气势汹汹,一将他们俩包围后,其中一个便拿剑指着凌虚子高声喊话:“凌虚子!当年你贪生怕死,弃正道叛入魔界,与那些个魔界妖物一同作恶多端,简直嚣张至极!如今魔界已灭,我看你今日再如何依仗魔物们为非作歹!” 凌虚子眉目一凛,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但没想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他扫视了一圈团团围着他的这十多个人,估摸了下以一敌十的胜算后,将连音护到了身后。话也不说,直接以法力唤出了他的佩剑。 那十几人一看他这架势,再不说话,直接祭出了杀招。 凌虚子迎上去前不忘交代连音,“小心跟着我,待我开了路,你便找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 连音知道这时候不能给他拖后腿,干脆利落的应着好。 两人话才完,那边十多人的兵器已经齐齐推到了凌虚子面前,凌虚子也不躲闪,手中的剑当即挽了个剑花,就将那些兵器全部格挡了回去。 原本热闹的大街,一瞧见动刀动剑立时全跑了个没影,宽敞的长街便成了他们的战场。 好在来的这十多个人并不是个顶个的高手,凌虚子不多时便杀出了一条路来,他当即将贴在他身后的连音拎了出来,将她往安全的一面推去,“出去躲好,等我解决了他们再来找你。” 连音不敢耽搁时间,更不敢让他分心,他说什么便做什么,直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剩下的那些人见了逃跑的连音,互相对了个眼,当即有人动了连音的主意,想要去追她。凌虚子始终注意着他们,见竟有人想去动连音的主意,当即赶在那人之前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既不自量力的来寻我麻烦,便看好了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谁。” 那些个人被凌虚子这么一讥讽,也想不起来再去找连音,直接齐齐对着凌虚子攻去。 连音跑了一阵,听不到身后半点声响才停下了脚步,往后看了看,在确定真的安全后,她才倚着墙根休息。待到恢复了体力后,她才慢慢的顺着来时路往回走,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凌虚子。 她走了一半,正前方有一道人影也往她的方向急速而来,连音忍不住心往上一提,只怕来的不是善茬。 那身影速度飞快,不多时就已经离得连音不远,连音也放下心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凌虚子。 凌虚子一见了她立马刹住脚步,“你可有事?” 连音摇头,反问他,“你呢?你有没有事?” 凌虚子的嘴角往两边一提,扯出一道笑,“我没事。” “没事就好。” 凌虚子说:“不过,这里却是不能待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 连音没有异议,既然都被人当街拦堵了,这里确实不安全,早离开早好。反正两人也还没落宿客栈,如今便直接出了城快速离开。 这一天又是御剑而行至傍晚时分,凌虚子才赶到了一处小镇上投了宿。 也不知道是因为下午大战了一番的缘故,还是御剑而行的时间太久,凌虚子的面色又白了起来。进了房里没多久便告诉连音自己要打坐,连音有些担忧的望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多问什么。 连音藏着心事没有多问,凌虚子却在一番打坐调息后主动与她提起了这事情。 凌虚子说:“看来,消息传的要比我预计的快许多。” 连音笑笑,跟着接口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个道理。” 凌虚子跟着笑了一笑,默了下才接着说:“既然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怕是接下来要遇上的人会越发的多了。” 连音不太确定这句话后该怎么接话,只能跟着“嗯”了声。 凌虚子抬眼看她,这一看就看了许多眼,一直看的连音憋不住要开口问他时,他才抢在前头对她说:“你且放宽心,三月之期一到,我定会将你安然送回。” 连音瞬即拧起了眉,她没想跟他说这个。而且,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中,她根本就没怎么想过三个月之约的事情。 凌虚子说完这话后又闭上了眼,看上去一副专心致志打坐的模样。但也只有他一人晓得,他不过是用打坐在逃避。虽然口上那么信誓旦旦的对连音说了,可在说话的当口,那心里却全然是另一番想法。只是到底因为看的清澈,所以没有依照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当街遇见拦堵的人不过是接下来的日子中的一个开头,随着之后的是越来越频繁的遇见前来寻仇,或是要替天行道的人。 遇上的人越来越多,来者的法力也越来越高强,凌虚子从游刃有余的应对,也渐渐吃力了起来。每一场战斗之后,他的面色总要苍白上许久,起初靠着打坐便能恢复,但随着战斗的越来越频繁,他的苍白越来越掩盖不住。 连音将他的虚弱看在眼里,每每却只能硬咬着唇不问。因为凌虚子也有意的在进行着隐瞒。 这一天,凌虚子他们遇上的人中,恰恰玉弘子也在其列。 玉弘子望着凌虚子和连音的眼神中带着一点复杂,相对玉弘子的复杂表情,凌虚子却觉得松口气,更是干脆的对玉弘子说:“你也是来替天行道要诛本座这恶徒的?”玉弘子没说话,虽然一次又一次的与凌虚子相对,但直到今天,玉弘子的内心仍是挣扎的。 凌虚子得不到玉弘子的回答,反而扬唇笑了笑,“玉弘子,本座托你件事。” 玉弘子望着凌虚子,以眼神相问他药托什么事。 凌虚子看了眼身旁的连音,道:“今日不论你们伤亡如何,帮我护好连音,保她无事。”他话一说完,不说玉弘子,就是连音也急速的看着他。 而与玉弘子一道来的其他人一听,忙不迭的道:“早闻各方道友说这凌虚子护着这女人护得甚紧,想来她就是凌虚子的软肋,将那女人抓了,不怕凌虚子不束手就擒。”这话得到了许多人的一致同意,却让玉弘子蹙紧了眉。 凌虚子也听到了那些人说的话,但他一点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信誓旦旦的看着玉弘子,相信玉弘子总会答应他的请求。 果然,玉弘子在下一刻便冲着他点头,“好,不论今天如何,我定护她安全。” 凌虚子勾唇一笑,“我很信你。”随之看向连音,“你去玉弘子身旁待会。” 连音很想任性的说不,但这从来不是她的处事风格,她只能应了凌虚子的安排。 入魔·续(二十七) 凌虚子趁着这时候将连音请托给玉弘子,其实还存了另一份心思。玉弘子若答应护着连音了,他今天势必就不会对凌虚子出手,凌虚子也是不想与玉弘子交手的。 所以当玉弘子答应了他的请托后,凌虚子是真的松下一口气。 连音才刚刚靠近玉弘子,围在玉弘子身旁的其他人却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契机,忙不迭的祭出了一些捆人的法器,打算先将连音擒住,稍后再用她来威胁凌虚子束手就擒。 几件不同的捆束仙器冲着连音的方向丢掷过去,眼看下一秒就能捆住人了,眼前忽的一闪,本该在包围圈里的连音一时间没了人影,丢法器的人皆是震惊,倒是别的人看的很真切,连音早已经被玉弘子接手护到了背后。 那些人直到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视线齐齐看向玉弘子,眼中分明带着不满,更有仗着辈分比玉弘子大些的直接道:“玉弘子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真帮着凌虚子护着那女人?” 玉弘子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非常正直的说:“既然我已经应了他的托,自然要说到做到。几位还是看好自己的目标吧。” 前头那人听着这话气的嘴一歪,“玉弘子掌门,你怎的这么糊涂!同凌虚子这种人,你还讲什么道义!”手想要绕过玉弘子去揪连音,但却被玉弘子一手拂开。 旁边其他人看在眼里,更是不满,附和说道:“就是!难道玉弘子掌门是忘记你玄华派的仇了?你想想你这玄华派如今才于忘忧峰上重建起来!” “玉弘子掌门这心眼可真够大的,都这样时候了,难不成还要与凌虚子讲究同门情谊吗?” 声讨的话一句句砸向了玉弘子,好好的一个队伍,顿时近一半人不再关注凌虚子,而是针对上了玉弘子。剩下另外一半的人,一边盯着凌虚子,一边又劝说大家伙先以正事为主,且莫先自己乱了人心。 玉弘子将话听在耳里,半点没去辩驳,只是脸色越发的难看。 不过,旁人对玄华派对上凌虚子的事情时总是保留几分态度的做法早有积怨在心,要不是当年玄华派擅作主张将凌虚子囚禁起来隐瞒众人,凌虚子不早就被挫骨扬灰了,哪里还有那后来的许多事情。如今既然话说起来,自然前尘往事的帐都要拿来算上一算。 凌虚子看他们竟然窝里反起来,面上浮出讥讽之色。但这时候也正是他脱身的好时机。他瞅准了机会,趁着盯着他的人忙着劝架时,忽然向玉弘子方向靠近。 一众人后知后觉的发现凌虚子的动作时,他已经闪身到了玉弘子的面前,玉弘子的瞳孔猛的一缩,心下却在犹豫是不是要出手,只见凌虚子一晃,直接将连音带出了玉弘子的身后。众人再要去与擒拿,只听得凌虚子抛下句,“各位想取我性命,都不用急,半月后,我定当就从前之事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话是什么意思,凌虚子已经与连音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直到确定四周再无凌虚子的踪影,这一堆人才面面相觑的忽问,“凌虚子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没人参悟的透。 另一边,凌虚子耗了法力让自己与连音遁地而走。眨眼之间已经离开刚才的地方好几十里远,但消耗了法力的凌虚子在刚站稳脚跟的同时便呕了口血,顿时吓得连音心下一紧。 “你怎么了?”连音赶忙扶住他。 凌虚子拭了拭嘴边残留的血迹,对着连音安抚的笑了一下,“我没事。不过法力用的太急,有些岔气罢了。” 只是岔气就要呕血吗?那得岔多大的气才成。连音根本不信他说的话,但他分明不想告诉她真话,连音紧盯着他,盯了几眼后干脆问他,“既然你不愿说这个,那便说别的,半月后,你打算要怎么给他们个满意的交代?” 凌虚子没想到她会突然与他谈说这个事情,只不过这也是他不想告诉她的内容,所以凌虚子仍旧紧闭着嘴,半个字不吐。 两人就这么对了半晌的视线,直看的连音一双眉狠狠的揪起。 半晌后,还是凌虚子先移开视线,对她说:“我今日岔了气,恐怕需要三日调息才能恢复。三日后,我便送你回去吧。” 所谓的回去是回去哪儿,连音不问也知道。但是,哪怕她之前很想要回去,可现在这个时候听见这样的话,总是令她不那么高兴。 因此,她忍不住又问了遍,“送了我回去之后,你会怎么给所有一个满意的交代?”知道凌虚子不会说,她便自行来猜,“是与他们决一死战呢?还是束手就擒,任他们将你挫骨扬灰?” 凌虚子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闻言又是一笑,“怎会?” 他说不会,连音便更加相信他就是会。心下不知道怎么的,更是心浮气躁的不成。 可连音心里确定了是一件事,没法从凌虚子的口里撬出一星半点的内容又是另外一回事。 转瞬的时间,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三天的时间,两人在一处小镇内投了宿,三天的时间,凌虚子一直处于打坐调息的状态,连音便一人过了三天。 三天之后,凌虚子果真如他所说的,结束了打坐,面上脸色看起来也好了许多,至少再没有病态的样子。 一结束打坐,凌虚子对连音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说:“今日我便送你回去吧。” 这三天的时间里,连音也趁着他打坐的时候想了许多,自然也把凌虚子可能会与自己说的话做了一番设想,这会儿也能应对。 她直接坐在凌虚子身前的座椅上,淡定的看着他说:“既然你愿意送我回去了,那也好。不过我有东西落在你那山巅居所了,你先带我回去拿了东西,可好?” 凌虚子没怀疑她说的话,但还是蹙了蹙眉,不禁告诉她,“怕是不能。” “为什么?”连音追问。 凌虚子淡淡的答:“那处居所已经没了。” 入魔·续(二十八) 相处三个月,天南地北的溜达,每天的基调都是处于轻松快活的氛围中,但并不说连音就真因为这样的日子过昏了头。不说这一长段的时间里她不时会有疑问冒出,就是这漫长的三天也够令她将之前所有的疑问都拿出来再细细想一想了。 比如,她和凌虚子在一起的这三个月里,屠修贤他们那些个徒弟在哪儿?明知道魔界已亡的事情瞒不过三个月,她不信屠修贤手上就没事要找凌虚子商议。更不提还有那位明显一心一意想待在凌虚子身边的音留了,她又是怎么忍得住不来找凌虚子的。 再者,陆七八也已经走了快三个月了。这一离开后就再没回来也是怪异的地方。哪怕主神不愿意帮忙,或是没有办法帮忙,陆七八再服从主神的意思,但与她这么久的情谊了,总也会想办法来告知她一声的。可这一去风平浪静的,怪异的不成。 这么多的疑问,加之凌虚子说山巅居所没了,连音所有的思想全往不好的地方集中而去。 连音迟疑着问他:“怎么会不在了呢?”他也一直没说,要不是今天她特地提到,想要将凌虚子带回山巅居所去,他是不是就不准备说了? 凌虚子倒是一派没什么事的模样,语气平淡的告诉连音说:“以后也用不着那处了,若留着也是便宜了其他人,便放火烧了。” 连音敏感的从他话中听出了他没说出口的许多内容,不免微微讶异的目瞪口呆。 凌虚子本就不愿意同她多说山巅居所的事情,眼下当然更不会多说了,将情况简单的一说后,他便扯开了话题,说:“今日之后,我恐怕是要忙了,也难以再照顾你周全。这三月将你留在身旁,是想将你留下,也是想你陪陪我,我既说了只留你三月,便不会不作数,如今便送你回去。”这番话,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的,所以他眼中存了多少认真,她全部都瞧见了。 可就是因为如此,连音脑中顿时闪出了这三月的相处。如果他没有说要给那些门派一个交代的话也就算了,但是他那么明明白白的对他们说了,连音再结合着三个月的时光一思量,猛然发现,他这三个月的相待分明是为她制造一趟相伴相守的好梦。 如今时间既然到了,就到了他履践诺言的时候。 想通了这些,不知道怎么的,连音忽然泛出了一些‘悲’的情绪来。 “既然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将我留在这里的,当初又何必非要将我弄过来,带着我天南海北的走了这三个月。到底是要在为我留记忆,还是为你留些念想?”这样责怪的话,连音很少会对别人说,但此时此刻,她没忍住说了出来。她也确实是责怪凌虚子的,要是他没有说那么多也就算了,可偏偏他都说了,却又要反过来赶人走。 当然,她也是可以一转身就走的,就像过去数十个任务中那样,挥一挥衣袖,说走就走。但这一回偏偏她不乐意这样做。 凌虚子被她说的有一丝心虚,但只在一瞬间就又被压了下去,反而冲着她一笑。 这三个月来凌虚子一改往常的冷漠形象,时不时便会展露笑颜,是真笑还是假笑,连音早就已经分辨的很清楚。如今面前的这个笑,就是个十足十的假笑。于是连音心中更是泛起难以言说的愁绪来。 凌虚子笑意没收,似真似假的说:“这天地辽阔,数不尽的各处美景。我知道你曾一直待在玄华派,唯一一番下山也是同我一起走的那短短几段路,也不曾瞧过这世间一处的美景。”话锋顿了下,一转又夹带着些松快的说:“世间美景万般好,我也没见过几处。此番,算是圆了吧。” 连音听的非常明白,他这话等同于是在回答她刚才说的话的最后两句提问。可是,比起他的回复,连音更宁愿他不要回答。说的越多,只让人越发不能硬起心肠来。 发觉连音正瞪视着自己,凌虚子忍不住笑问道:“为何这么看着我?” 连音一抿唇,直接道:“告诉我,屠修贤呢?你的那些弟子们呢?” 凌虚子一怔。 “你要将我送回去,也好。我确实也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但送我回去前,我想见见屠修贤,见见你那女徒弟也好,我有话想对她说。你便领我先去见了他们,再送我离开吧。” 凌虚子收了面上的表情,看了她良久。 良久之后,才道:“他们都很好,此时正在魔界中。”目光错开连音,移向房间内的窗户处,外头正是个艳阳天,但窗户关的严实,投不进什么光,只能就着窗棱的缝隙看着那迷丝不严合处的一分颜色。 凌虚子说:“如今魔界与这世间的门已经闭了。他们出不来,外人也进不去。于他们而言,很是安全。”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连音蹿了起来,就连声音也拔高了些,“你将你的弟子们安置到了魔界,是一早就打算好了,你要独自面对吗?你到底要怎么给那些门派一个满意的交代?当初自困,如今你是想要一死以谢天下不成?” 凌虚子视线全在连音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的不言语更让连音来了气。 沉默围绕着凌虚子,不论连音再如何说,他都不再做回应,实在见连音气急了,便只有一句话回她,她该回去了。 但虽将要送她回去的话一再说了又说,但凌虚子最终还是没有即刻就将连音送走,因为连音不愿走。 既然连音说不愿走,也自然能说动凌虚子让她留下。 原本是连音不愿意承认,但这回她已经非常清楚,凌虚子将自己看重到了何种程度。 凌虚子这一步一步的都早已安排了妥当,唯一的变数只有连音这一点。但对于连音这个变数,凌虚子既理智的觉得不该,却又在多得到一秒后,便多生出一分不舍得。 休息过后的第二天,凌虚子携着连音复又上路。 连音问他,“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凌虚子说:“东海。” 又是东海。 又是两个人的路程。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一程不再漫长。 各路人马自凌虚子那天逃脱后便漫天的寻找着他的人影,四面八方、天上天下的,大有要将整个天地都翻覆过来的打算。但就是如此严密的情形,凌虚子也悄然平安的抵达了东海的梦乡台。 梦乡台这处没了凌虚子的人把守,却也没引来多少觊觎梦乡台的人,倒也不是真的没人识货,而是皆因为除了凌虚子之外,谁都无法启动它。曾有人兴冲冲而来,便有多少人失望的放弃。 连音抬头望着似塔非塔的望乡台,正想问凌虚子特特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却被凌虚子猛的一把抱住。 入魔·续(完) 这是凌虚子头一次抱她。 就是相处了三月之久,看似亲密的很,但至多也只是牵手的人,此刻却突然抱住了她。 连音脸贴着他的肩胛处,有点闷,心间不由自主的泛出酸涩来。 耳畔传来凌虚子的声音,说:“本不该逆天而为,是我私心太过,舍不得每一个身边重要之人,每失去一位,便总想要逆力将之带回身边。明知这样是错,却也全然不去顾及,于是错的越发多。” “成为今日这样的人,我那师父知道了也是难以太平,毕竟他从来不是这样偏执的人。他总在人前表现的懒散,可是我却知道他是世上顶好的人。他是个大侠,我这样被人唾骂的厉害的人,是他的徒弟,也总归是丢了他的颜面。索性,那时候我没将他带回来,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叫他对我失望。” 连音眼一眨,水雾顿时蒙上来,模糊了视线。 停顿了下,凌虚子又说:“我错的事越发的多,深夜时分,总也不想睡,就怕,就怕师父会入梦来训斥我。我想见他,又不敢见他。就像那些日子,深夜时分我又想睡了,想着要是你能入梦来,让我问一问你为何要帮我,为何要挡在我跟前。只可惜,我怕睡的时候,并不曾见过他老人家,渴望睡的时候,也并没有见过你。如此想来,总归是对我的惩罚。” “我没有对你惩罚,我从没想过要惩罚你什么。”连音忍不住脱声辩白着。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凌虚子的嘴角往两旁一扬,有话语含着没说:她确实没有必要惩罚他什么,因为他之于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连音抬起手回拥着他,手下紧紧攥住了他背后的衣裳,“你不是坏人,不管你自己如何认为,你在我心里从不是坏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安好的过下去,我喜欢看着你好好的。” 这样论调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给凌虚子听了,就是凌虚子自己也还记着,那夜山巅居所的月色里,她也这么告诉自己。他心间自然是高兴她这么说的,可高兴归高兴,却并不能消弭他早已认定的事情。 他,总归是不容于许多人的。 况且他满身的孽,也总要还了才好。 心下再定了定那份早已经做好的决定,他轻柔的放开了抱着连音的手,本想将连音推开些才看她眼,但发觉她抓自己抓的很紧,他垂着眼眸再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下连音怀抱的温暖。 同时也不由得责怪自己,“我又错了,早知今日,我该当先带你踏遍这山川再做打算。” 连音听后趁机道:“那便再补我一段。这天地之大,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过的,你便都陪我一起去走遍。” 凌虚子直直的望着她,视线从她额间一路往下,最后流连在她唇间,慢声问她:“你愿意永远留下陪我吗?这永远至少有几百年,或是上千年、上万年。你愿意与我一直一直相伴在一处吗?” 连音眼中更迷蒙,但那回答的话却梗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凌虚子等了片刻,慢慢笑了开来。 “好了,连音,放手吧。” 她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她是不愿意的。她一早就说过,她有她必须要回去的理由。在她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在等着她回去。 他这回的这个笑很是柔情蜜意,连音看着便觉得真心实意,可是这真心实意又不是她现在想要看见的。正如凌虚子已经看透了她答案那样,她确实是不愿意的,若是相伴百年,她可以说愿意,但百年之上,什么千年、万年,她绝对是熬不住的。 一方面,她非常清醒,她不愿意守着那样长久的岁月,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放手。 就在这样矛盾的时候,凌虚子猛的一把将她推开,就在她趔趄的往后退步的时候,她的视线中只见凌虚子虚空画出了几道符咒,下一秒,那些符咒全部砸到了自己身上。 连音顿时觉得一疼,在这非常短暂的疼痛之后,她忽然有了灵魂出窍的感觉。而她也真的与她的身体分离了开来,她那具身体在没了她这抹灵魂后急速干瘪下去,不过几个眨眼就成了一抔尘土。随之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她正要脱离这个世界。 她想要停留,但那脱离的感觉犹如强大的地心引力,根本容不得她的拒绝。 在她真正离开的一刹那间,她只瞧见凌虚子转身入了梦乡台,梦乡台的大门开又合,随之,一大片血红色的光芒闪耀起来,以梦乡台为圆点的方圆之地不知何时已形成了一个阵法。 连音并不精通阵法,但那妖冶猩红的颜色却昭示着告诉她,这阵法并不是什么好阵。 可这些都不是她有能力为之的事情。 猩红的大阵随着连音的离开慢慢红光大盛,现世不过短短一载的梦乡台随着阵法的运作再次沉归入东海之中,可惜连音已经瞧不见。而那些天上天下寻找凌虚子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只在唾骂着凌虚子不知龟缩到了何处去,直到几月之后,才有消息流传出,说凌虚子入了梦乡台,随着梦乡台一起葬入了东海之中。 消息是一个闲散修士传出来的,他说自己一直肖想着梦乡台,故而始终徘徊在梦乡台附近,恰巧就见证了那一幕。旁人本不信,后来往东海走了一趟才发觉梦乡台果真已重新隐世。 再后来,许许多多的人凭着各自的本事往东海海底一探探究,却始终没有发现梦乡台的踪迹。 连音仿佛是溺了水一般,整个胸腔难受的都要炸开了。 好不容易睁开眼,面前的场景让她一个弹坐了起来,迷茫的看着四周的星点闪烁,犹自不敢置信,她这是回来了? “你醒了。”陆七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连音转头去看他,陆七八迎上她的视线,扬唇一笑。 连音望着他,却是笑不出来,不但笑不出来,反而有些难受的想哭。 泪水很快就涌进了她的眼眶,铺上了一层盈亮水光。 陆七八快步走上来,直接抬手往她眼睛上一挡。 连音眨眼的时候,睫毛便一遍又一遍地刷着他的掌心,也将点点湿意带入了他的手掌心。 明明应该对回归感到高兴的,但两人却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任安静流淌在这虚无的空间里。 也不知道这样的时间持续了有多久,直到陆七八确定连音已经平复了下来,他才给连音带来了一个大消息:“我记得你刚来时,非常想见一见主神。现在,主神愿意见你了。” 陆七八感到手心中又一次被睫毛刷了一下,带着一点痒意。 夜空中最亮的星(一) 主神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她,连音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曾经,她很是好奇那个承诺可以实现自己梦想的主神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由此非常想要见一见,更想去亲证一下那个存在是否真的有那么强大。但她始终没有得逞过,陆七八说主神从不见任务者。而如今,到了如今,那伟大的不得了的主神竟然愿意见自己了。 是在褒奖她没有逃跑的回归,还是觉得没有提供帮助对不起她,所以同意与之一见? 可是如今的她对于见不见主神,早已经没了曾经的热衷。 陆七八说:“主神知道你回来了,让你醒后就去面见。我是来为你带路的。” 连音许久没有回答。 陆七八的手还捂着她的双眼,这时候甚至都感觉不到眼睫毛的刷动了,陆七八想了想,正要撤下手,连音已经先一步握着他的手拿开。边起身,边说:“走吧,带路吧。”陆七八望了她平淡无波的眼,不置一言便领着她往星空的一处而行。 漫天的星辰,便也没有所谓的方向。连音只觉得走了短短一阵路,她的视野里便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随着她渐渐走近,那黑色影子渐渐有了圈轮廓,身上似乎穿着一件袍子,袍子看来很是宽大,而且无风自飞扬。 陆七八引着她一直走到了距离黑影子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住脚步,回身冲她使了个眼色,随后才转过身对着黑影子行礼说:“主神,连音来了。” 连音毫不避视的看着那团又黑又显高大的影子,跟着陆七八喊了一声“主神”,起初她只注意到黑影子的宽袍无风自飞,随之之后,她又注意到,这位主神应该是一头长发,顶上还束了高高的发冠。光看头型模样,像是古人、男子的装扮。 若只看下身倒瞧不真切,但结合头冠部分再看,连音确定了,主神的性别应当是男。或者说,外形应当是古代男子的外形。 连音这里已经将主神上下打量过了一番,但那主神却迟迟没有跟她说话。她发觉这点后,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陆七八倒是没怎么表现,似乎很习惯主神的沉默。连音便也学着陆七八,耐心的等待着。 但是随着时间越久,连音越是奇怪起来,视线也忍不住更加将主神打量的透彻。 只不过主神显露出来的只有一团黑影,她再打量,也无法从一团黑影中瞧出其他的内容来。 直到主神发了声。 “连、音”一道男声唤出了连音的名字。 连音顿时大睁着眼,望向十米开外那道黑色影子。如果她没有听错,如果她没有听差的话,这声音确确实实是凌虚子的! 不敢置信瞪大眼的连音很快又眯起了眼,她拒绝相信那声音。如今她的情绪还沉浸在与凌虚子的最后一幕中,所以这主神模拟出了凌虚子的声音,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来试探她?还是取笑于她? 不论是哪种,她都有些恼怒主神踩人痛处的作为。 不过连音很快冷静下来,长久的任务经历教会了她如何不在人前示弱,她不外露任何的情绪,只当没觉得这声音有什么特别的。 对于连音昂首挺胸,就为了不愿叫人看出半点脆弱之处,主神慢慢抬起了手。随着抬手的动作,连音瞧见那手的轮廓连着的衣袖是宽袍大袖,从发冠到衣袍再到衣袖,若说像哪种衣饰的话,连音的第一反应便是道袍。 但还不容连音多去印证,忽然她的面前出现了几排小瓶子。每个小瓶子中都有莹莹光亮,或多或少的,并不相等。细瞧去,还能瞧见瓶子上有标签。连音甚至能想得出那标签上写的是哪些名字。 “我的能量瓶!”连音脱口而出,快速的望了陆七八眼,陆七八也在同时回望了她眼,两人眼里全是错愕。 连音更是急急的跨出步,想要去收回那些属于她的能量瓶子,她才动,主神的手势也一动,那些原本离她较近的能量瓶瞬间全部倒退飞到主神手上。那些瓶子围成一圈圆柱体,就在主神的掌心上转动。 但也奇怪,那些能量瓶的光芒加起来也有一只45瓦灯泡的亮度,偏偏半点也没照清楚那位主神。 连音往前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她的身前似乎是堵无形的墙壁,将她完全阻拦了开来。 主神的声音又响起,还是用的她熟悉的声音,“你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吗?” 连音停止了想要硬闯过去的动作,望着面前那团黑影,答案一如既往:“想。” 主神停顿几秒,道:“完成一个任务,可以实现你的心愿。” 连音迟疑加狐疑的看着那黑影子,一时间猜测着主神这话的真假,又在想他为什么忽然干脆起来。她为主神工作了那么久,从起初的入门,摸爬滚打至熟悉,再到业绩突出才换来与主神的一份合约,只要她攒齐能量便让重塑新生。 可如今,主神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将她一直为之努力的目标摆了出来。 “什么任务?”才问完,主神另一只手抬起,连音面前显现出了一团白影轮廓,很快的,轮廓清晰化起来,是一个沉睡着的年轻女人。 女人的面容十分精致好看,看起来也很是年轻,最多不超过二十五。 就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若何。”陆七八的声音适时的在连音身后传来,解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连音听了陆七八的话再看那女人,原来这就是陆七八之前提过的新人若何。也不知道主神将新人提到这里来,是不是与主神刚说的任务有关系。 主神的声音相应的传来:“帮她,让她顺遂幸福的过完一生,尽力达成她的所愿。”主神的要求不只让连音对若何刮目相看,就是陆七八也是一样的。一个才刚刚入门的新人,为什么如此受到主神的重视,简直是不可思议。 连音又一次看向了紧闭着双眼的若何,她似乎沉睡着,也似乎是早已死去的人。 主神又说:“这次,可以带着陆七八一起去。只要完成了,你的心愿也可达成。” 连音与陆七八互对了一眼,面向主神时,她很干脆的点了头,“好,这个任务我接。”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 连音接下任务后,主神一动手势,若何又消失在连音面前,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连音攒的那些能量瓶子。眼看瓶子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连音心里一窒。 主神说:“关于这个任务的所有情况,稍后会传递给陆七八。陆七八,由你告诉连音。” 陆七八忙应下,“是,主神。” “去吧。”主神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 陆七八行了一礼,示意连音随他离开。 连音将在转身之前,还是没忍住对主神说:“希望下次主神不要再使用这个声音同我说话,我很不喜欢。”陆七八惊悚的看连音,视线里明显含着担忧,连音理也没理,径自转身往前走。 走了大约一两分钟,陆七八才慢慢的追上连音,与她并肩的同时,陆七八不免教育她:“连音,你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刚才怎么就在主神面前说出那样的话,你就不怕主神发怒吗?” 连音没说话,但脚下步伐迈的大了些。 陆七八也跟着相应的提速,但他每每与她并肩的时候,连音便会加快速度与他错开,那不愿意与人说话的态度表现的非常明显。陆七八知道连音是才刚醒过来,还有许多情绪没有收拾妥当,此时也正是她自我消化的时候,便就什么都没说,只这么追着她。 连音乱走了一通,这无边无垠的星空根本就没有个不同之处,连音越走越觉得心里难受,但在难受到了极致后,所有的情绪又渐渐冷却下来。 等她停下脚步的时候,情绪已经全部收拾妥当。 陆七八见此才几步走到她面前,冲着她讨好的一笑,说:“迷路了吧?要我领你回去吗?” 连音叹了一气,也不好再和陆七八闹脾气,遂点了点头。 陆七八笑了开来,知道连音是真的已经没事了,手指往一处一指,“你要往这里。”说完,他先行一步替她引路。 顺着陆七八领的路,连音走了阵后,终于开口与他说话:“主神会发怒吗?” “当然会。”陆七八回答的很理所当然,“主神是主神。” 连音跟着又问:“那我刚才那样说,主神发怒了吗?” 陆七八皱着眉叹气,“你真该庆幸,主神今天没有发怒。” 连音不置一词。 不多时,连音回到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小小的空间里,摆设一如她所熟悉的模样,只是原本摆放着能量瓶的多宝阁如今空空荡荡,连音注视了良久,久的陆七八又开始担心她,连音才收回了视线,问陆七八说:“那位伟大的主神既然已经给我安排了新任务,那你就来给我说说新任务的情况吧。” “好。”正好他也已经接受完了有关于若何的所有情况,“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恰巧已经与若何有过接触,原本我也奇怪为什么主神会特别关照这位新人,如今也算是差不多明白了些。这位若何的身世确实算的上苦。” 连音坐在床边,示意陆七八细说。陆七八却对连音招招手,“我刚得到了主神给予的权限,可以带你亲自去看看若何的原世界。说的不如看的,走吧。” 两人都对若何的原世界抱有好奇心,既然有了权限,自然不耽搁,直奔而去。 若何的原名其实叫虞若荷,名字中的荷字就是荷花的那个荷。 念法虽然相同,但加上姓氏,再将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就不如叫若何两字来的干脆和简洁,而是多了一份乡土气息。然事实也确实如此,虞若荷的父母确实都是出身自乡下农村。 虞若荷的父亲虞凯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与虞若荷的母亲谭晶晶属于青梅竹马的类型。甚至虞凯上大学的钱,有一部分也是谭晶晶家出的。所以哪怕虞凯在被大城市的烟火迷花了眼后,也尊崇家里的安排,与谭晶晶结婚,并将这个一直待在农村的媳妇带入了大城市里。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简单也就罢了,偏偏虞凯受大城市的烟火在前,谭晶晶在来到大城市后,也被这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古语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这一点上,这夫妻俩确实是太相像了。 两人全都被花花世界蛊惑了,虞凯赚的钱虽不是顶多,但不妨碍他在外头另有了新欢,那新欢是城里人,气质自然比谭晶晶强得多了,所以虞凯很快就沉沦进了爱情里,各种瞧不上农村出来的糟糠妻。夫妻俩没两年就离了婚,才刚满三月的虞若荷交到了母亲谭晶晶的手里。 离婚后的谭晶晶本应该是回老家的,可偏偏她已经习惯了大城市的好,半点也不想再回农村养鸡养鸭忙活田里,所以哪怕自己没什么学历,她也艰难的在大城市里生活了下来。 于是还是那句话,若事情就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一个人如果想要变坏,真是太简单了。因为缺钱的原因,谭晶晶很快就陷落下去。好在谭晶晶确实长得不差,往日被丈夫嫌弃只是因为她不懂化妆、不会打扮,一旦将这些都学会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位夺人眼球的大美女。 入了那行的谭晶晶钱也赚的多起来,认识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生活越过越有滋味。不过,美是资本,却又不是永远的资本。她只知道挥霍美丽,并不知道如何去保持美丽,等到虞若荷长到十二岁时,谭晶晶的美貌很快就下降到了一个分水岭。 她的生意不如以往那样好,赚的钱也越来越少,偏偏她的花销不小,这一下子,日子顿时就拮据了起来。 捉襟见肘的苦日子过了两年,谭晶晶只觉得要辛苦死了,如果她一个人花销也就算了,偏偏虞若荷念了初中后要花钱的地方比小学时候多了许多。谭晶晶差点就想将虞若荷扔回给虞凯去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与谭晶晶一起上班的小姐妹见虞若荷一天天漂亮起来,心念一动,给谭晶晶出了个主意。 也正是这个丧尽天良的主意,真正改变了一个懵懂的小女孩的一生。 夜空中最亮的星(三)【3更】 小姐妹给谭晶晶出的主意自然不是让虞若荷也来干这样,毕竟虞若荷才十三岁,谭晶晶她们工作的高档俱乐部也是讲究原则的,未成年可不会去沾惹。但她出的主意却比到俱乐部上班更加的令人作呕,她竟然告诉谭晶晶说,有位富商独独偏爱虞若荷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如果谭晶晶愿意,加上虞若荷小小年纪已经不俗的美貌,肯定能让富商满意。那位富商掏钱最是大方,谭晶晶指不定可以借此发一笔财也不一定。 谭晶晶初时听这提议时,自然不同意。到也不是她对虞若荷有什么母爱,只是觉得这么做会遭人诟病。但日子越过越困苦也是真的,随后在她见过那位富商,也亲眼见了那富商出手的阔绰后,她这心里才被钱填平,生起了那份盘算。 于是在虞若荷十四岁这一年,谭晶晶通过小姐妹的帮忙,搭上了那位富商,促成了这桩“好事”。十四岁的虞若荷像极了一朵含苞欲放的娇艳花朵,哪怕只是站着一言不发也迷得富商七荤八素,那位富商直接豪掷千金拥有了虞若荷。 这一拥有就拥有了三年之久。 在那三年的时间里,谭晶晶从富商手中搜刮了不少的钱财,日子瞬间又是风生水起。至于虞若荷如何,那就不是谭晶晶关心的事情。小小年纪的虞若荷倒是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为人不齿的,生了要自我了解的念头,可每次都会被谭晶晶发现,医院送了好几回,每回都被救回来。次数一多,虞若荷也心灰意冷起来,加之谭晶晶对她看的紧,时间就这么过了三年。 待到三年之后,那富商因一桩投资案的失利,损失巨大,当即心脏病发、一命呜呼。虞若荷才得以逃脱了对方的魔掌,可对谭晶晶来说,却是失去了金钱来源。 谭晶晶从来都是有多少挥霍多少的人,哪怕三年里捞了不少,可全是上一秒拿了钱下一秒即刻花了个干净的节奏。如今富商已去,她除了捶胸顿足后悔没有多捞些外,根本就没其他的想法,甚至在这之后,竟再一次将主意打到了虞若荷的身上。 如今的虞若荷已经十七岁,比起三年之前,更是漂亮的不成。 谭晶晶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儿是棵摇钱树,不多时就又经过姐妹间的牵线搭桥,认识了位拍电影的导演。在得知导演为了新戏寻找女主演的时候,谭晶晶便兴起了让女儿做演员的心,都说娱乐圈是最易与富商豪门牵扯上的地方,她心想着凭借虞若荷的美貌不说大红大紫,也定能很快就富商为其倾心,她便不用愁没钱花了。 等导演兼过了虞若荷,果真就入谭晶晶想的那样,那导演很满意虞若荷,当即就要签她做新戏的女主演。谭晶晶知道后心花怒放,连忙就着手签约事宜。因为虞若荷还未满十八岁,所以掌权做决定的都是谭晶晶这个监护人。 合同很快就签成了,虞若荷半点都反抗不得。 很快的,电影就开拍了。而令虞若荷没想到的是,这电影根本就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电影,而是限制级的。虞若荷一知道后便向谭晶晶表达了她不愿意的意思,可却只招来谭晶晶的两个耳光。 谭晶晶骂她当了那个什么还要立牌坊,明明早已不是什么纯良人,真枪实弹都上过了,还矫情的在意什么电影模式。虞若荷听着谭晶晶这一席话,想死的心都有了。谭晶晶也知道女儿大了,不如十四岁那样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在打了一巴掌后,又给了虞若荷枣吃。哄骗了虞若荷一堆,说什么只要等她到二十岁,随后的生活就随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毕竟谭晶晶生了她,养了她,于情于理虞若荷都该还她这恩情。 虞若荷听了这话,心里小小生出些希望。只要熬到二十岁,二十岁后便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最终,虞若荷含泪拍完了这一部戏。 电影面世后到也是真的火了,可加注在虞若荷身上的标签却并不见得多好。 这之后,虞若荷的生活又开始发生了变化。在二十岁之前,在谭晶晶的主张下,她又拍了不少类似的影片,至于像各种各样富商的饭局酒宴,更是不用说了。虞若荷反抗不了谭晶晶,全部的希望只寄托在二十岁之后。 好不容易二十岁来临了,虞若荷想要谭晶晶兑现自己的诺言。可谭晶晶说的话本就是哄骗虞若荷来的,如今虞若荷名气那么响亮,各种各样的饭局酒宴多的排不完,钱自然也收不完,她怎么可能舍得让虞若荷自己安排去。 但虞若荷一直熬的就是这二十岁,如今谭晶晶还想要绑死她,虞若荷也终于爆发开来。自己这些年当谭晶晶的傀儡,还有什么样的债是还不完的? 谭晶晶这回没有拗过虞若荷。 脱离了谭晶晶的虞若荷只觉得自己得到了新生,她也尝试转型,誓要将曾经的衣服一件件再穿上。也是在这个适合,虞若荷改了艺名,叫若何。她开始接拍不同类型的电影,再苦再累的戏,她也努力去尝试。因为初中后就没有再继续学业,她甚至又重新请了家教,想要将遗漏的学业统统补回来。 本来这样的日子是很向阳的,可世事总是爱给立誓坚强的人一击重重打击。好日子过不过一年的若何突然被八卦杂志曝光了许多事情,其中就有与富商有关的那一段往事。报道中说的有模有样,甚至还有许多知情人来证实。 若何才建立起来的形象瞬间崩塌而落,同时间,谭晶晶也因为积蓄用尽,也来给若何添堵。更是在媒体前哭诉若何的六亲不认、忘恩负义。网络也好,报纸杂志也罢,全是一窝蜂的谈论着若何的过往,统一口径全没好话。 尝尽了辛酸,熬了这么多年的若何最终并没有熬过这一波,在二十二岁这年的生日前,于自己的家中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她的尸身甚至直到一个多月后才被发现。 看着若何闭上眼时眼角滑落的眼泪,连音轻轻地叹了一道气。 陆七八站在连音身旁,也是说不出来任何话。 两人就这么注视着若何渐渐停止呼吸,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连音才对陆七八说:“走吧,我们开工吧。” (是的,是的,距离结局渐近,或许这个月底,或许下个月初。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争取多更的。) 夜空中最亮的星(四) 魅色俱乐部是s市顶顶有名的一间高档俱乐部,每天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更不提各种圈内的大人物。 谭晶晶在这里上了快十年的班了,颜值鼎盛的时候也称得上是魅色的一姐。只不过整天逃脱不了抽烟喝酒,又时常通宵的缘故,色弛的很快,近两年来俱乐部工作的大学生也渐多起来。这些年轻的妹子们,既有颜也有才,根本不是谭晶晶这样农村出身,只念到高中毕业的人能比拟的。 上班前才新买的一包烟,这还没到午夜呢,谭晶晶已经抽的快见底了。谭晶晶本就是因为心烦才抽烟,可越抽,她心里越是不太平。抽的烟越多,也代表她枯坐的时间越久,根本没有客人点她作陪。 等闲人进不来魅色,也消费不起。所以来魅色玩耍的客人大多都是熟客,熟客自然喜欢点自己中意的小姐,所以魅色赚的都是熟客的钱,连带着作陪的小姐们也是这么赚这份钱的。这对部分人来说是非常好的一个制度,但对另有一些人而言,却是很要命的一点。 像谭晶晶就属于要命的那一块,最要命的是,她那些为数不多的熟客也在流失,都投了新人的怀抱去了。想到此,谭晶晶恶狠狠地吸了口烟,再浓浓的吐出。 正在这时候,与谭晶晶玩的最好的小姐妹林莉扭着腰肢走了过去,拍了拍谭晶晶的肩膀,“这一脸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呢?不知道的还当你刚死了老公呢。” 谭晶晶斜睨了她眼,接下了她的话,说:“死了老公也比不得这烦心。” 林莉闻言笑的花枝乱颤,等笑的差不多了,才正经的说话,“还为钱的事情烦恼呢?” 一提到钱,谭晶晶整个人都烦躁起来,没忍住对林莉说:“你手上有钱没?匀我两千块使使成吗?” “有是有。不过”林莉瞧了谭晶晶一眼,没有说下去,改道:“下班后给你。” 谭晶晶立刻感激的对林莉说谢谢,还承诺等发了工资就还她。 林莉顿了会儿,还是没忍不住对谭晶晶说:“我跟你提议的事情,你就没个想法?你瞧瞧你现在赚的钱,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你那女儿?三天两头问我接济总也不是事吧?” 谭晶晶沉默下来,林莉提议的事情就是将虞若荷待到那富商面前的事情。这事情她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加之她也瞧过那富商出手的阔绰,要说心不动,那也真挺难的。 林莉在旁边又道:“可不是说做姐妹的没有帮你,我给你打听过了,这潘董后天会过来,你要把握机会啊。” “后天过来?”谭晶晶不免向林莉确认。 林莉点头,“后天潘董带客人过来。这可是你不可多得的机会了,听说潘董近来做了笔大买卖,可忙着呢。这距离上回来都两个月时间,还不知道下回来又要什么时候了。” 谭晶晶听着林莉的话,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这一次林莉也不再多与谭晶晶说什么,放任谭晶晶一个人想想。 两天后就到了林莉所说的后天了。这天晚上,谭晶晶果然带着虞若荷出现在了魅色俱乐部里。 谭晶晶是魅色的老人了,虞若荷小时候也跟着谭晶晶来过多次,对魅色也熟悉,所以魅色的工作人员对虞若荷也是熟悉的,对于她的到来自然没有人多说什么。 坐在休息室里,虞若荷看着一反常态对自己和蔼可亲的谭晶晶,有些回不过神。 另一边,魅色的大门口,早到一步的潘董摩拳擦掌的等待着他的贵客驾临。魅色的门童看着潘董的样子,还有些奇怪,不知道潘董为什么到了门口不进店里,直到一辆车型拉风,颜色也同样拉风的迈凯伦停在魅色正门口的路边,潘董才一脸喜色的迎了上去。 就在潘董迎上去的时候,从车上走下了一男一女两人。 那一男一女走到一处,顿时吸引了一大票人的视线。更是有许多人在猜测这一男一女的身份、地位,只可惜两张脸养眼是真养眼,但陌生也真是陌生。 而这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连音和陆七八。 潘董迎上去,一口一声“连小姐”、“陆先生”,那一张普普通通的面皮上堆满了笑,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连音一勾嘴角,扯了个弧度小的不能再小的笑算是回应。 相比起来,还是陆七八给了点面子,回了声,“潘董,到的很早。” 潘董像是受宠若惊一样,忙道:“哪里哪里,两位贵客要来,我自然要早早候着嘛。两位,这就是魅色俱乐部了,里边请吧。”潘董比出请的手势后,陆七八也跟着比了个请的手势,连音便在两人的邀请下先行迈出了脚步。 就在连音即将到达魅色雕花鎏金的大门口时,驻守在门边的门童赶忙为她打开了大门,同时门内的一排迎宾齐齐恭敬的冲着她鞠躬,口中齐齐喊“欢迎光临”。 进了魅色后,潘董走前两步,对着工作人员道:“我跟你们订的豪华包,快带路。” 都是老客人了,工作人员自然之道潘董是谁,也知道他订的豪华包是哪间,立即就有侍应生走出来引着他们往豪华包而去。 与此同时,林莉一瞅见潘董的身影,连忙折去了休息室通知谭晶晶。 待连音进了豪华包间坐定,侍应生便问潘董是否需要作陪。 来魅色找作陪是一贯的风格,潘董自然是想要的,不过今天一起来的还有连音,所以潘董免不了要问问连音的意思。 还不用潘董张口,连音已经先一步开口说:“不用在意我,潘董按一贯的来就好。我只是耳闻魅色许久,今天借着潘董的机会来见识见识。” 潘董笑的十分狗腿,连声说是,转头对侍应生,“给我们陆公子找个好的来,记住,一定要好的。” 侍应生忙应好,又问潘董,“那潘董还是叫林莉吗?” 潘董想了想,却说:“前阵子听说不少新人。” 侍应生明白潘董这么说话的意思,也不用潘董将话说全,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但还不等侍应生离开,包厢的门就被推了开,林莉扭着腰走了进来,同时带进来一阵香风,和另外两个人。 来的两人不是别人,就是谭晶晶和虞若荷。 夜空中最亮的星(五) “哎呀,潘董,人家天天盼着你来,盼的都得相思病了。”林莉娇嗲嗲的喊了声,扭腰摆臀的向着潘董走去。 谭晶晶带着虞若荷候在门口的位置,大有等着传召的意思。 林莉的不请自来让潘董面色不怎么好看,偏偏林莉像完全没有瞧出来的样子,一屁股坐到潘董身旁就开始往他身上蹭。 潘董满面嫌弃的推拒着林莉。要是今天请的是一般的客人也就算了,可今天请的是连音和陆七八,潘董就想着在两人面前装一把正派。 只可惜潘董只顾着演绎根本就与他不搭边的正派,根本就没多注意连音,自然也就没看到连音根本就看都没看他。 连音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门口边的母女俩身上,特别是在谭晶晶身后,只小露出半颗脑袋的虞若荷。十四岁的虞若荷长的真是分外可人,她的那份美并未被雕饰,也更显得珍贵。 潘董这边演了半天的正派,实在是演不动,又实在恼火林莉的不识眼色,手下力道没控制住一把将林莉推了个仰倒。 林莉低呼一声引来了连音和陆七八的注意,潘董见了连忙挂起笑,对两人说:“没事,没事,没控制住力道。” 连音和陆七八齐齐一笑,什么都没说。 潘董见两人并未表露出厌恶或不屑的模样,胆子顿时放开了些,转头对林莉说:“林莉,你真是越来越不识大体了,没看到我正在招呼客人嘛。” 林莉这才像是后知后觉的看见连音和陆七八,也听出了潘董话里满含的警告,终于知道收敛,再不像刚才那样放肆。不过她来的目的始终没忘记,这会儿便借此转移话题说:“潘董,我错啦。我这不是知道你今天来,高兴的很嘛。你可不知道,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可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林莉回头冲谭晶晶打了个手势。 潘董并不对林莉所说的大礼感兴趣,他也不认为林莉真能送自己什么大礼,所以也不接林莉的话,直到他看见谭晶晶牵来的虞若荷。 谭晶晶快步走过来,冲着潘董讨好的笑,同时将虞若荷推到了她身前,要虞若荷也同潘董打声招呼。 虞若荷不知道谭晶晶要做什么,只是顺从的也跟着喊了声潘董。 潘董当即吞咽了口口水,看虞若荷的眼神都发直了。 虞若荷直觉并不怎么喜欢这位潘董的眼神,下意识就往谭晶晶身后躲去,但谭晶晶在她身后架着她,不让她离开潘董的视线。 潘董着迷的看着虞若荷,幸好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他这包厢里还有两位贵客,他这才从美色里清醒过来。眼看他今天请来的两位贵客正望着自己这边,潘董深怕被人看穿,忙是欲盖弥彰的说:“不错不错,我是说过要收这丫头做义女的。原来莉莉你说的大礼,就是今天将她带来正式给我见礼呀。” 林莉陪笑着,不管潘董胡言乱语些什么,反正潘董确实看上虞若荷了,这一点绝对没错。 潘董站起身走到虞若荷身旁,揩油的摸了把虞若荷的脸蛋,滑嫩的手感令潘董眉毛都喜形于色的抖动了起来,还不忘笑着对连音解释说:“我啊,膝下无女,所以特别的喜欢女娃娃。前阵子见着这丫头后啊,简直就是一见如故,所以提议着要收她当义女,没想到今天她们就来了。让两位见笑了。” 连音顺着他的话也笑了起来,“那还真是巧了,我也膝下无女,也是特别喜欢女娃娃。” 陆七八嘴角一抽,差点破功笑出来,好在最后关头是忍住了,依旧维持着他一副万事不管的淡定模样。 潘董被连音这话一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可又一时反应不过来,最快的反应便是对连音说,“那还真是巧了。” 连音视线光明正大的挪到了虞若荷身上,“能让这女孩走近些我瞧瞧吗?” “当然、当然。”潘董回头就冲谭晶晶说,“快些,带过来让连小姐看看。” 谭晶晶知道来魅色的都是不能得罪的,更何况让潘董这么客气的对待的人,更是不能得罪的,忙拉着虞若荷走到了连音面前。 连音对着虞若荷伸出手,虞若荷望着连音伸出的手愣了会儿才畏畏缩缩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连音一把握紧她的手,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仔仔细细的打量虞若荷的五官。连音的打量不过是装样子,虞若荷长得有多好,她在虞若荷原世界里早已经看过了,这会儿装作打量了半晌后,她转头对着身旁的陆七八说:“这女孩长得真是太好了,我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 陆七八对连音扬了一笑,也不接话,全由连音自我发挥。 连音接下来便说:“有个这么好的女儿一定很好福气,不知道潘董这福气能不能让给我。” 潘董当即“啊”了声,只觉得没懂连音说的什么话。 连音见此抬头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是我糊涂了,怎么同你说呢。”随即转向了谭晶晶,说。“你是她的母亲吧?” 谭晶晶点头。 连音说:“我缺个女儿,我看她很不错,打算让她当我女儿,你看你愿意不愿意?” 潘董:“” 谭晶晶看疯子一样看着连音,心想着连音自己年纪不大,竟然要自己女儿当她的女儿。那么想要女儿,不会自己去生?看她身旁的男人也是好看的天怒人怨的,按照这两人基因生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至于要别人家的孩子吗? 而且就算万一是不能生育的,那这世界上多的是没人要的孩子,她要乐意,去抱养那些小婴儿不是更好?怎么脑子有病到看上她女儿了。她女儿可是都十多岁了,谁会养个早已经懂事的孩子。 谭晶晶肚里翻来翻去的想着连音脑子有毛病,连音虽没读心术,但看她表情也知道了,想了想后,干脆将话说的直白些,“既然你把她养大了,总是想着要她过好生活的吧。与其送给个老男人糟蹋,不如跟着我过好日子去,也算是你尽了一个当母亲的心了。” 这话一出,潘董几人全都惊的一跳。 虞若荷则若有所思的回身望向了谭晶晶。 夜空中最亮的星(六) “连小姐,你这个话说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嘴角抽搐了几轮后,潘董舔着笑,有些心虚的问话连音。 连音给了他一个意寓不明的眼神,也不理他,还是转头看陆七八,唱戏似的问他,“我要收养这女孩子,需要哪些手续?” 这回陆七八终于不再保持看戏的心态,跟着连音唱戏道:“旁的我不知道,不过若是这孩子在福利院里,那手续就简单许多了。” 说完话,陆七八笑眯眯的看向了谭晶晶,连音跟着看了过来,也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谭晶晶被这两人看着,心里一阵发毛,感觉像是被两具魑魅魍魉盯着。 在魅色摸爬滚打的这些年,再黑暗再肮脏的事情她也听了不少了,在这些个手里有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眼里,人的性命算什么?只要他们高兴,有的是办法,也有的是人来善后。此刻谭晶晶是真的被吓着了,就怕连音真的会因为喜欢虞若荷而对自己下手。 连音看谭晶晶面色泛白,知道谭晶晶是真的被吓到了。她这才接着陆七八的话尾说:“简单粗暴虽然有简单粗暴的好处,但我不太喜欢。我想这位女士应该也不喜欢吧?” 谭晶晶连忙点头如捣蒜。不喜欢,当然不喜欢。有谁会嫌弃自己命太长的嘛?反正她绝对不会嫌命长。 陆七八掐好了点开口,“那就只能走你情我愿路线了,再花钱找个律师,让律师头疼头疼了。” 连音手里还握着虞若荷的手,等陆七八说完,她微微使力捏了捏虞若荷的手,随后放开,抬手又去摸她的脸,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她抚摸的位置正是刚才潘董摸过的地方,连音甚至还用大拇指揩了揩,像是要为她揩去脸上的脏东西。 “这主意好。”连音表示很赞同,笑眯眯的又捏住了虞若荷的手,起身说,“那今天就先这样了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明天再来谈过继的事情。”手里牵着虞若荷,连音说走就走。 虞若荷被连音牵着走了两步,忽然看向谭晶晶,口里喊了声“妈妈”。 连音停下了脚步。 谭晶晶顺着虞若荷的喊声看了过去,可她只是看着虞若荷,像是傻了,又像是怕的不敢上前。 潘董也跟着看过去,比起谭晶晶一脸的木愣愣,他眼里的情绪显然多的多,又是不甘又是可惜,还夹杂着心痛和顿足,戏份充足的仿佛带走的是他的女儿一般。 虞若荷直直的看着谭晶晶,除了刚才叫的那一声后再没开口,一张小嘴紧抿了起来。 连音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字,等数字数完后,她才牵着虞若荷继续往前走。 虞若荷被连音拉着走,心下纠结的也试着想要挣脱连音,可连音的那份巧劲用的甚好,加之虞若荷挣脱的力道小,最后虞若荷便等于是心甘情愿的跟着连音离开的。 等连音、陆七八一离开,在最后头的林莉叫了起来,“天啊,这两人是谁啊?光天化日之下的,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孩子啦!” 谭晶晶被林莉这么一喊才算是反应过来,顿时就嚎了起来,“我女儿啊!若荷!”但也只是干嚎,也不见她落眼泪,更不见立刻追出去拦人。 林莉快步走到潘董身旁,“潘董,潘董,这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那是晶晶的女儿啊!刚才两位是你带来的客人,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潘董看了看林莉,又看了看谭晶晶,忍不住也捶胸顿足起来,“帮个屁的忙!我能得罪的起他们?”他根本就跟那对神经病一样的男女不熟好吗?而且刚才连音说的话,分明是知道他些什么的,他哪敢去惹。 得罪不起,林莉望向谭晶晶,谭晶晶接收到林莉的目光,顿时又嚎的响亮起来,不多时就引来了俱乐部的主管。 至于被潘董认定为神经病的那对男女,如今已经出了魅色俱乐部,坐上了车,正向着住所驶去。 坐在车上,连音转头看了看既没哭也没闹的虞若荷,对她的态度倒觉得有些好奇,不免同她聊起了天,“你叫什么名字?” 虞若荷闻言转向连音,如实作答,“虞若荷。” 连音嘴角弯了弯,“我很喜欢小荷,小荷愿意做我女儿吗?” 虞若荷垂下了视线,思忖了片刻,才抬眼再看连音,也不说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说,“可是你看起来没比我大几岁。” 连音挑起眉,觉得这个虞若荷还挺有意思的。想了想,又说:“那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我能让你生活的轻松自在快乐。至少肯定比你妈妈对你好。” 虞若荷又垂下了视线,这回久久没有抬起来。 在虞若荷沉浸入自己的小世界里时,陆七八给连音使了个眼色。连音也还了他个眼神。两人就这么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知道许久后,虞若荷再次抬起头来,她看向连音,早熟的说:“你真的能保证你会对我好吗?不会像我妈妈那样,不顺心了就骂我,罚我,还、还要领着我去见奇怪的人吗?” 谭晶晶怎么对待虞若荷的,不用说连音早亲眼见过了,但让连音没想到的是,今天的事情虞若荷似乎知道她妈妈打的什么主意,这就令连音意外了。 “你知道你妈妈今晚想要你做什么是吗?” 虞若荷的眼眶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妈妈今晚对我很和颜悦色,还一直牵着我的手。”从前,谭晶晶是从来不会这样的。加之连音对谭晶晶说的话,虞若荷几乎一点就通了谭晶晶想要做什么。 但即使如此,虞若荷也没让眼泪真的落出眼眶来,努力而又倔强的将眼泪使劲压下去。 连音看她这样子,心里有些被她触动。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跟着我生活吧,我虽然可能无法保证你一定会幸福的不得了,但我能保证我会对你负责,也会尊重你,尽力让你过你想过的生活。” 虞若荷仰头认真的看着连音,这一刻,连音在她眼里的形象非常高大。 夜空中最亮的星(七) 连音将虞若荷从魅色带走后就没打算再将她送回谭晶晶身边去,所以直接将虞若荷领回了与陆七八同住的住所里。 他们俩如今所住的小区是s市最为高档的一处住宅社区,每幢大楼每层不过一至二家住户,很是清净。 才跨进家门,五室两厅的宽敞户型顿时将虞若荷给震撼住了。她自小与谭晶晶住的出租房只有十几个平方,吃喝拉撒睡全囊括在其间,如今这里的一间餐厅就够抵她住的一间出租屋了,以至于虞若荷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往里走,深怕自己的双脚会将这家给踩坏了似的。 还是连音捧着笑,主动牵着她走了进去,一边为她介绍家里各处,边领着她在室内各处转了一圈,等她慢慢放下了提心吊胆,连音才将她领到了家中唯一空余的卧室,告诉她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 五室的居所早在连音入住之前就被她进行过改造,只保留了三间卧室,其他两间改造成了书房和储纳房。而保留不动的三间卧室中,这间向阳的次卧又特特被刷成了符合虞若荷这个年纪的孩子喜好的暖色调。 这间卧室也正是连音一早就为虞若荷准备好的。 虞若荷看着眼前的房间,一看就软和的不得了的大床,漂亮又璀璨的水晶吊灯,墙边竟然还搁着一张造型独特的书桌。她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进入这样的房间,更何况连音说这以后就是她的房间了。虞若荷顿时有种踏入了童话世界的感觉,高兴和不可思议并存。 除此外,虞若荷又深怕这只是一个梦,她不小心睡着做的一个梦。因此,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连音。想确定连音是真实的,而不是她梦中勾勒出来的虚幻。 连音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但她没说什么,只将卧室内的一应用品摆设都同虞若荷说了一遍,还教了虞若荷如何使用房间里的设备,等教的差不多了,这才留下虞若荷一人熟悉新房间,而她则去厨房为虞若荷热杯牛奶,以此帮助虞若荷度过来新家的第一夜。 她走入厨房里,陆七八早已经在其中,牛奶也已经热好,正搁在料理台上。 连音看了眼正倚靠在料理台边的陆七八,笑着侃道:“没想到你还挺上心。是不是因为她与你合作过,所以你待她这么好?” 陆七八面无表情的说:“那我都对你好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都应该以身相许偿还我了?” 连音一挑眉。手下探了探牛奶杯的温度,滚烫,她还能在厨房里待会儿。 陆七八说:“你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了?年纪相差不大,还想当虞若荷的后妈?”今晚连音说要虞若荷做她女儿时,陆七八就觉得连音一定又是发酵出什么恶趣味来了。如果连音真想尝尝当妈的滋味,大可以在虞若荷婴儿时期就出现在谭晶晶身边,顺当的将虞若荷带走抚养长大,完成主神的任务。 但偏偏连音挑着这个时间点出现,早就错过了将虞若荷当女儿养的黄金时期,然而她又一副正经模样的说要虞若荷做她的女儿,陆七八不用多想就知道连音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所以特地在这里守着问她。 连音翘着嘴皮子一笑,反问他,“你说,你那厉害的主神为什么偏偏这么重视这个虞若荷?同样一个任务者,而且你也说过,她不过一介刚入门的任务者,怎么就得到主神的青睐了?” “你想说明什么?” 连音也学着他的模样倚在料理台边,说:“我想,虞若荷对主神来说,一定是非常特别的。这么重要的人物,会是主神的什么人呢?” 陆七八没接话,只是好笑的看着她。虽然连音是用疑问的句式说出来的,但陆七八已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连音知道陆七八已经知道了,便笑了起来,“你当我自娱自乐也好,既然你那位厉害的不得了的主神那么喜欢模仿旁人的声音,那我也不妨做一做另一人的母亲,收讨一点小利息。” 陆七八:“”果然,她的恶趣味与主神用凌虚子的声音脱不了干洗。 这是连音拐弯抹角的报复。 或许有些幼稚,也不见得顶用,但陆七八却一点不觉得她无聊。相反的,看着连音这样生气盎然的样子,他竟觉得很好。至少连音又真实的回来了,他不用再到处寻找。 谭晶晶以为连音说要将虞若荷收做女儿并不是真心的,有钱人的一时兴起见得多了。可她没想到,当夜虞若荷没回家,第二天白天便有所谓的律师通过魅色俱乐部高层找上了她,与她协商过继抚养权的事情。 说好听了是协商,其实话里话外根本就是威胁她必须放弃对虞若荷的抚养权。 谭晶晶养不起也不想养虞若荷,这些年来除了没离婚时她真心待过虞若荷外,离婚后她对虞若荷根本就是散养状态。也不只一次想将虞若荷丢回老家去,可是她父母不愿养,言明说虞若荷是别家的孩子,不该让他家养。更不要说虞凯父母那边嫌弃虞若荷不是男孩子,也不想要的事情了。 谭晶晶对谁带走虞若荷都没意见,可是这孩子不能白白被带走,而且是在她知道虞若荷可以为她创造价值之后,她当然不会轻易的放手了。 怎么着也要拿回一笔抚育费吧?谭晶晶自认不贪心,给她百万元的抚育费就成了。 可偏偏连音指派来的这位律师只与谭晶晶讨论过继抚养权的事情,半点都不同她说抚育费的相关方面。谭晶晶达不成目的,自然硬气的一口回绝了律师,说什么都不愿意将这么大个女儿白白送人,甚至还冲着律师叫唤,说要去警察局告连音绑架女儿。 连音找的这位律师在业界可是有着“顶级大状”名号的,像谭晶晶这样的妇女,没见过上百也见过九十九个,她说的话自然也吓不着这位大状。更何况在来前,连音那边已经将谭晶晶和虞若荷的事情简略的告诉过他,他也明白谭晶晶这种人满脑子想的是什么,他有的是办法对付。 夜空中最亮的星(八) 在谭晶晶和律师僵持的同一时间里,连音按照虞若荷的指引驱车来到了她和谭晶晶租住的家取个人物品。谭晶晶出门时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可这家里简直弄的比猪窝还不如,乱七八糟的样样都有。 连音甚至连下脚都难,虞若荷看着自己的家,再想想连音那干净整洁的家,一张脸羞红着解释说:“我妈妈不喜欢我碰她的东西,说我会弄坏的。”以前虞若荷还会收拾,可被谭晶晶教训了几次后,她就不敢再打扫了,所以这家就成了这副样子。 “去收拾东西吧。”连音知道其中的情况,不愿多提触她痛处,只催促着她去收拾自己东西。 今天过来,连音主要是来取虞若荷的课本和校服的,至于其他的东西,除非是虞若荷特别喜欢的,不然连音都建议她不要带了,反正虞若荷拥有的,都是到处捡漏而来的,要不要都无所谓。 但饶是连音这么说了,虞若荷还是看什么都要。衣服没穿坏,自然还可以再穿。学习用具也还能继续将就,不拿着,她就没学习用具了。 连音瞧着她一副拾荒老太太的模样,忍不住叹了道气。心想着自己和陆七八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关注,整副心思全丢在赚钱之上,合两人之力投机取巧了这么些年,赚下了大把的钱,可不就是奔着要让虞若荷过好日子去的嘛!以后的生活,一定是要让她不愁吃穿的。 心里过了遍主神发布的任务要求,连音重新帮虞若荷理了一遍想要带走的东西,到最后果然还是只带走了学业课本和她的校服,其他一概全留了下来。 等瞧见虞若荷那一脸纠结和舍不得的样子,连音又一次叹气。 两人速战速决离开了出租屋,下一站连音便带着虞若荷开启了买买买模式。 这一天,虞若荷经历了许多回的人生第一次。 从早膳起床开始算,第一次有人给她做早饭吃,也是第一次吃到美味又营养的早餐。而后是第一次逛大商场,第一次穿上价值超过一百元的衣服,之前穿过价格最贵的衣服就是她的校服了。再之后,第一次拥有了一套全新的学习用具,还有崭新的书包,等等等等许许多多的东西。 而且,中午的时候还是她第一次吃所谓的料理。之前,她从来只在同学的口中听说过什么料理,又是何等的滋味。如今,她竟能亲自品尝了。 这一顿,她根本就不管她的胃能不能塞下那么多,反正是深怕浪费般,将连音点的食物全吃光了,一点点都没浪费。虽然过后她撑的都打嗝了,但也无法阻止她溢满心间的好心情。 这么多的第一次,也再次让虞若荷觉得她似乎是在做梦,一个童话世界的梦。以至于她直到回到家,还将连音给她买的一堆东西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这回连音倒是没说什么,也没打扰她。 家里,煮夫陆七八已经将晚餐准备的差不多,见这一大一小出去一天满载而归,笑着问了问她们这一天都去逛了哪里,随后又说饭菜都已经好了,让她们去洗手上餐桌等着。 自早餐后,虞若荷又一次吃到了陆七八煮的晚餐,比起早餐时候的感觉不真切,这回虞若荷吃着吃着忽然啪嗒啪嗒落起了泪,引得连音和陆七八齐齐看着她,满面的无语。 虞若荷望了两人一眼,深怕两人会恼自己,连忙将眼泪擦干,胆怯的说:“我不想哭的,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她愣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急切的一脸纠结。 连音和陆七八互相对了眼,随后由连音替她夹了一筷子菜,同时还附赠了一个笑脸,“吃菜吧。” 虞若荷拼命忍住眼泪,听话的低头吃饭,也不想让两人看见她这一脸忍泪的模样,怕倒了两人吃饭的胃口。 两人再对了眼,陆七八一边替连音夹菜,边毫不避讳的同连音说起了律师去找谭晶晶的事情。 连音眼梢里觑了虞若荷眼,见她也被陆七八的话引了注意力。她干脆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与陆七八就这事讨论了起来。 这一餐饭,虞若荷一直安安静静的聆听着两人讨论问题。她人虽小,但有些方面却也早慧,知道这两人是抱着莫大的善意才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她便没有插话一句。只默默的将他们俩的好又记下了一笔。 第二天,律师继续去与谭晶晶谈判。 虞若荷去学校上学。 至于连音和陆七八则继续为钱奔波。 本应当是很平常的一天,可当连音去接虞若荷放学时,却见到了双眼通红的虞若荷,双手抱着书包,在见着连音时,整个人缩了缩,不敢靠近她。 连音看她这反常的模样心下顿觉不好,招手让她到面前,细细望着她的小脸,关切的问她,“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虞若荷眼神闪烁着不敢望连音,闻言只是摇头。 这么明显的证据,比起她的摇头,连音更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快速的思索了遍,问她:“被同学欺负了吗?” 虞若荷快速的摇头。 连音沉默的看着虞若荷,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就是受了同学的欺负。 “同学为什么欺负你?你的老师知道吗?” 虞若荷快速的抬头看了连音,又快速的垂下头,心里冒出的疑问是连音怎么这么肯定是同学欺负了自己。连音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正是放学的时候,大批的学生从学校里走出来,连音望了望路过的学生们,再问虞若荷,“你打算现在就告诉我,还是回家再告诉我?” 虞若荷想了一想,嗫嚅的回答说:“回家告诉你。” 连音应了声,“那回家吧。”说着,伸手揽上了虞若荷的肩头,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而去。 等到家时,家庭煮夫陆七八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两人一进门,他便招呼两人洗手吃饭。连音冲他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身问跟在身旁,一副鹌鹑模样的虞若荷说:“好了,到家了,你答应过我的,现在告诉我吧。” (我跟你们嗦,我到今天才知道还有章节留言这个东东,也到今天才看到了你们之前的章节留言。23333,新世界大门啊) 夜空中最亮的星(九) 连音见虞若荷始终紧抱着书包护在身前,她的书包又不轻,连音本想将她的书包取下来减轻负担,可手指才刚搭上书包边缘,虞若荷顿时一副惊弓之鸟状,噔噔噔连退了三步,不愿意让连音碰着那只书包。 这一举动明摆着是真有事。 连音看眼虞若荷那一副小鸡崽子受惊的模样,再回头去看陆七八。 陆七八也觉出了有事发生,边解着身上的围裙边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连音将事情简单说了说,陆七八听过后往虞若荷走近了两步,俯下身平视着虞若荷,言语温柔的问她,“怎么了?是有同学欺负你了吗?” 虞若荷怯怯的看向陆七八,因为陆七八掌管着家里的厨房,吃的几顿饭又都是他做的,加之陆七八的外形确实是广大少女们喜欢的那一款,所以虞若荷也下意识的亲近他。特别是他此时还温柔的很,虞若荷瞬间就被暖到了。 之前怎么都没法对连音交代的情况,这会儿终于是愿意对陆七八开口。 刚开口,两串水帘子先一步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虞若荷抖动着嘴角,坚强的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就这么压抑着情绪,随后慢慢的将今天一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陆七八和连音听。 本来今天虞若荷高高兴兴的去学校上课,背着新书包,用着新文具,一切都是极好的。可这些被班里几个小霸王学生看在眼里,却生出事端来。 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小霸王知道虞若荷家里是什么情况,平时见她节俭的不成,吃穿用度全是班里最差的那个时就总爱取笑她了。可虞若荷今天却用起了好东西,他们这心里就往旁的地方想去了,硬是诬赖虞若荷干了小偷的勾当,不然怎么才一天不见就这么大变化。 虞若荷当然不服的辩解自己并没有偷东西,但虞若荷过往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大家都有目共睹。所以那几个小霸王就这么打死认定了,指着虞若荷说她是小偷。不但如此,他们还煽动了其他同学一起来污蔑欺负虞若荷。 虞若荷在学校时强忍着不哭,可这番说给陆七八他们听时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话说到最后再抑制不住,哭的凄凄惨惨戚戚。 此时也将一直捂着不放的书包展在两人面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们人多,我挡不住。”她咬着唇,深怕连音他们会责怪她护新书包不利。毕竟这是昨天才买的新书包,就是虞若荷自己都心疼死了。 连音就着她将书包递出来看了看,好好的一只书包上如今多了几道划痕,如果细看去,还能看出这些划痕正好组成了一个字,歪歪扭扭的正好是一个“贱”字。 头一扭,连音当即气了个仰倒。 直接问虞若荷,“这事情你的老师知道吗?” 虞若荷摇头,又一脸的欲言又止。 连音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欲言又止些什么,“老师不管这事是不是?” 虞若荷当即点头如捣蒜,喏喏的说:“老师不会信这些。他们有的家里有钱,有两个功课很好,老师挺喜欢他们的。”而虞若荷家里既没钱,她的学习成绩也并不名列前茅,在老师的眼里除了脸蛋长得美之外,根本就没什么好印象,自然更谈不上喜欢了。 连音望向陆七八,问他的意思,“这事情你怎么看?我倒是不介意教训一下某些不可爱的小孩子。” 陆七八回看了她两眼,随即伸手将虞若荷手里的书包接了过来,掂在手里再看了看,沉吟着说:“学生之间的事情,不能同一般事情处理。不如先吃饭吧。” 连音想想这事情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听从了陆七八的建议,“那就先吃饭吧。”撇头看虞若荷哭的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连音微叹一气,“你盛饭端菜,我领她洗把脸。” “嗯。” 两人分工合作。 等到晚饭吃饭,连音已有了对策,趁着收拾碗筷的时候,她直接对虞若荷说,“索性我们家也不差这一两个书包的钱,你先休息会儿消消食,等碗筷洗完了,我们再出去买只新的。” 虞若荷惊讶的看着连音,就连陆七八也不免多看了连音眼,想着她这是想出了什么主意。 每天的饭由陆七八做,而饭后的碗筷则由连音与陆七八一起洗,名其名曰公平。 等连音与陆七八洗完了碗筷,她便一手牵着虞若荷,一手挽着陆七八又杀去了商场,果断的帮虞若荷又购置了两只新书包,付完账告诉虞若荷说:“他们爱划你书包便让他们划去,你不用去同他们计较,也别去同他们争执。懂吗?” 虞若荷眨眨眼,一派似懂非懂的样子。 陆七八却是懂连音的意思了。可以,再没什么比壕气万丈更有力的反击了。 书包这事便就按着连音壕无人性的方式来了,其间虽然还有些小风小浪,但到底再没什么好说。 另一边,虞若荷的抚养权问题还在进行中。不过谭晶晶再如何撒泼无赖,也终究比不过见惯大风大浪的大律师。半个月后,谭晶晶心不甘情不愿的主动放弃了虞若荷的监护权。律师搞定了谭晶晶后,又去见了虞凯,也从虞凯那里取了一份甘愿放弃监护权的证明。 虞若荷的抚养权问题至此终于完成,连音再走了流程,名正言顺的成为了虞若荷的法定监护人。 将一应的流程手续全部办妥后,连音当晚便将虞若荷招到面前来,认真严肃地问了她一个问题,“如今我们已经是你合法的监护人了。所以我们想给你改个名字。你自己来选择,你是想跟着我姓连,还是跟着他姓陆。”连音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坐于一旁含笑的陆七八。 虞若荷闻言看看连音又看看陆七八,一脸的不知所措。换名字?跟谁姓?她从没想过。 连音说:“没事,你可以慢慢考虑,并不急。” 虞若荷私心里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与陆七八亲近,因为她对陆七八的好感比之连音的更胜。可是虞若荷与连音他们相处了这段日子也清楚的知道,这家里头最大的是连音,无论大小事,都是由连音说了算的。 她挣扎了一番,最终做下了决定,“我可以跟你姓吗?”问的是连音。 (明早更新没有,大家等晚上吧。我坦白错误,我是玩游戏去了,没码字。)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 连音忍不住挑了下眉梢,“你确定要跟我姓?”眼角已经瞥向陆七八的方向,在她看来,她以为虞若荷应该是要选择陆七八的才是。不过直到她收回眼神时,虞若荷都没有反悔的意思,连音这才顺着说,“好,那你以后就跟我姓连吧。” 虞若荷连忙点头。 陆七八则全程在旁,一副局外人的围观模式。 既然要更换姓氏,连音便不打算只是换个姓这么简单,同时间她也先一步打算要将虞若荷的若荷两字改成为若何。变更姓名之后,连音还特意让陆七八去与虞若荷确认了一遍,在确定虞若荷真的不反对后,这名字才换了过来。 改名的事情比起抚养权问题简单的如同小儿科,加之虞若荷还是未成年,所以更名的事情进行的更快了。 没几天,虞若荷便成了连若何。 随着改名换姓之后,连若何本学期的期中考成绩也出来了。 从前,连若何就是考的再差,她也不会觉得太难过,因为谭晶晶从不会在乎她的成绩是好还是坏,有时候甚至连分数都不会多看一眼。可这一回,明明她发挥的还成,班级排名也从末游往上挣扎了一段,挤入了中下游的阶段,但她得到成绩单的时候,却难过的想要落泪。 学校和老师方面都有规定,每回月考、大考在出成绩后都必须得到家长的签名反馈,加之期中考后还有一趟家长会需要家长出息,所以这份成绩单必须交给连音和陆七八看。 连若何正是担心连音和陆七八看后会失望,因此既难过,又害怕。 班主任要求家长的签名反馈在一周内交齐全,成绩好的学生自然积极的响应,第二天就将签了名的成绩单交还给了班主任,而剩下的那些学生则开始拖拖拉拉的陆续上交。 连若何也拖拉着到了最后,眼瞧着明天便是截止的日子,她这才不得不将成绩单亮了出来。而且拿出成绩单时,她也不敢交给连音先看,下意识的选了个连音不在家的时候,先一步给到了陆七八手里,想让他帮着签了名。当然,最好还是瞒着连音。 陆七八望着连若何那一脸纠结又希冀的模样,不由得将她的各科成绩看了又看。这成绩真的挺差劲的。 连若何见陆七八半晌没有说话,甚至眉头还微微皱着,心下当即难过和羞愧并存,但又硬撑着那份负面情绪,请求陆七八说:“你能帮我在家长一栏里签下名吗?我们老师交代的,必须要家长签字。还有,下周有一场家长会,专门说本次期中考的事情,你有时间,能去参加吗?” 陆七八还保持着皱眉的表情,只不过视线从成绩单挪到了连若何脸上,停顿了下说:“你希望我去参加你的家长会?” 连若何点头点的颇为急切。 “为什么不让连音去参加呢?”陆七八忍不住好奇。“你不愿意她去参加你的家长会?” 连若何一僵,忙是辩解,“我没有不愿意让她去参加,我只是” 陆七八以眼神鼓励她,让她继续说下去。只是什么?是什么原因,总让连若何选择性的亲近他?而在面对连音时总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 她明显的区别对待,早就看在连音的眼里。连音还在私下时对陆七八说,因为同性相斥的原理,加之陆七八那张桃花脸的缘故,所以若何更亲近陆七八。陆七八一直不赞同连音说的,不过今天他忍不住问上一问。 连若何在他的鼓励下,纠结了一番才将真正的原因说出口。她说:“我怕她。” 这理由说出来,陆七八不由得愣了一愣。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有人说害怕连音的。或许连音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个原因吧。他免不得追问了一句,“怕她?她从没凶过你,也没打骂过你,你怎么会怕她?”怎么想都想不透。也让他不禁同情起连音,真不知连音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 连音做任务时是最为认真负责的,只要是她的任务对象时,她一律都是掏心掏肺的对待。如今若何这里也是如此,从吃穿用度到其他方面,连音全都照顾的妥妥帖帖的,陆七八不明白,连若何还有什么理由怕连音。 连若何紧咬着下唇,也是因为当下就她和陆七八两人,她才敢将内心的话说给陆七八听,如今又听陆七八难以理解的问话,她也觉得苦恼。 怕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对方做了什么,有些人单单就是往那一站也可以让人瑟瑟发抖。而连若何见到连音虽不至于瑟瑟发抖这么夸张,但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惧怕感存在,她自己也闹不明白怎么回事。 陆七八看连若何纠结的不成样子,终于发了善心不再要她说出个四五六来。抬起手按在她的脑门上,动作轻柔的揉了揉,语气与动作一样温柔的说:“这份成绩单先留在我这里,等连音回来,也给她看看吧。至于签名,我还是觉得让她来签比较好。” 连若何顿时一副胆怯的模样,似乎都要哭了。 陆七八又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别这么害怕的样子,她不会对你生气的。她对你很是上心,比你所知道的更关心你。”顿了一下,他又说,“所以你不妨试着敞开心来好好感受下她对你的好,你会发觉她一点都不可怕。”陆七八不遗余力的夸赞了连音一番,连若何也知道陆七八是不会为自己签名了,便也就没有纠缠,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过不多时,外出的连音回到家里。陆七八也于第一时间将连若何的成绩单交给了连音过目,就在连若何万分忐忑的等着连音发表观后感时,连音果然说了句,“这成绩有些不理想啊。” 陆七八没说话,虽然他的第一观感也是如此,但连音已经先一步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也不好意思再打击一发。 连若何早在连音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低下了头,再也抬不起来。 陆七八又把家长会的事情也补充了上来,连音一听,立时道:“家长会?这个我确实要去。”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一) 连音一说要去连若何的家长会,陆七八自然是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连若何却不由得瑟缩了下,小脸上更是瞬间涌现了许多的情绪,基本上都与“害怕”和“担忧”挂钩。 陆七八全看在眼里,但也非常难以理解她的害怕到底来自哪里。 不过令连若何意外的是,连音签成绩单签的非常顺当,也没有就成绩的事情多说、多问她什么。 连若何接回自己的成绩单,看着成绩单上那飞舞的连音两字,一时间说不清当下的感受。有点意外,也有点松口气。 连音没过多关注她的多样情绪,只就家长会的事情问她,“家长会具体是什么时候?” “下周五的下午。”连若何将具体的时间,以及家长会在学校哪座礼堂举行都毫不保留的清楚告知了连音。 连音一一将其记在了心里头,甚至还打算回头在记事本里也记一笔,务必不会遗忘。 将这事情确定完,等吃过晚饭连若何先回房间做功课,陆七八则将连音留在了厨房,毫不隐瞒的将连若何怕连音的情况都交代给了连音。 连音听完陆七八的话,当即露出无奈的表情来,“我早就发现了,可是我也很无奈啊。你还能问她,我却是不能直接去问她的。” 陆七八也跟着她一脸的无奈状,“可是她并没有说原因。” “难道是我对她冷淡了?”连音自认接触连若何以来从未发过火,也没拔高声说过话,对方应当不会是因为这个怕她,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不够热情。 陆七八却不觉得,“我瞧着你对她很上心啊!”连音一贯对人的方式,没什么毛病啊。 “是啊,我也觉得我挺上心的。”并没有因为连若何与主神看似亲近有一腿,又因为主神做了令她不舒服的事情而报复到连若何身上来。 “那是什么原因?”连音反问他。 陆七八摆出一副他怎么知道的架势,很好的回答了连音。 两人窝在厨房里讨论研究了半天,在明明自认表现良好的状态下,却不得孩子的喜欢这个问题上始终都不得要领。最后连音放弃了继续胡想下去,同陆七八商量另一桩事情,“我觉得我们该给她请些家教来补习补习各科功课了,那成绩,真的不大好。” 一提到成绩问题,陆七八也不得不承认,连若何的学习成绩确实是个问题。 连音说:“好在她现在还是在打基础的时候,先将她的学习热情带起来,随后再将缺漏的部分弥补起来,也不会太费力气。”在这一点上,连音也比陆七八更有发言权,毕竟连音曾有相关的经验,而陆七八别说是相关经验了,根本就是懵懂的状态。 陆七八说:“那这事情还是你来处理。” “我负责去找家教,你负责去同她说。”连音还是倾向于分工合作。 陆七八一脸问号,“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你啊。”连音答的理所当然。 陆七八:“”竟然是不能反驳的理由。 再一次本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连音特地为连若何请了辅导功课的家教,在挑定家教人选后,又由陆七八去同连若何谈心,将这事情说了。或许因为是陆七八出面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连若何也早有这样的想法,家教的事情很顺利说妥了,也定下了家教上门辅导的时间。 家教的事情解决后,连音不禁找了个时间又对陆七八说:“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培养一下她课余的兴趣爱好了?” 陆七八又是一脸的问号。 连音说:“你知道现在这些孩子们的趋势吗?” 陆七八很配合的摇头。 连音:“为了不输在起跑线上,现在的孩子一个星期可以学九门不同的兴趣课。” 陆七八连忙给了连音一个手势,让她稍等,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九门不同的兴趣课?” 连音直接伸出双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掰着给他解释,“舞蹈、书法、外语、音乐、乐器、画画,再加上学学游泳或是跆拳道之类的,如果再分门别类的细分来说,恐怕九门还不够。”说完,见陆七八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反应过来他是在懵逼些什么,给他解释说:“周一至周五放学后可以学五门不同的课,到了周六周日,每个上下午又可以学不同课,所以可以学九门。” 这下陆七八算是弄懂了九门哪来的,但听过后也表示,他有点头晕。作为一个先进的人性系统,他还是不太懂人类的想法。 不过他不免也有些后怕,“你该不会也想这么对待她吧?” 连音望着陆七八,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陆七八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忙是惊骇的道:“你可不要忘记主神给出的任务,是要让她幸福。要是你真为了不让她输在起跑线上而送她去学那么一大堆的课程。我想,她一定不会觉得幸福。”可能还会更加的不喜连音,那连音也别想完成任务了。 连音见他这样紧张的样子,不禁好心情的扯开了一抹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看看她有没有想要学的。毕竟她这样的性格,许多事情,我们不问,她也并不愿意与我们多说。而就是问了,可能也得不到真实的回答。” 经连音这么一说,陆七八也赞同起来,连若何的性格与陆七八所认识的若何确实很不相同,或许也是因为没有经历后来那些事情的关系吧。与全身是刺的若何相比,说实话陆七八并不反感如今的连若何的个性,但总归是有些懦弱了。 而有许多事情,虽然知道是好的,也是他希望能够传递给连若何的,可也不能强加上去,就怕逼的紧了适得其反。不过,倒确实不妨听听她本人的意愿,而后按照本人的意愿来实施,那两方的目的都能够得到满足。 “好,那询问这事还是交给你了。”连音很快又分配起了活。 陆七八无语无奈的看着她。 自从取得连若何的监护权后,两人似乎最长讨论的就是连若何的事情,从吃穿住行到学习,再到了课余兴趣方面,陆七八不禁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进入了养孩子的角色中。 原来人类养一个孩子这么辛苦、这么繁琐。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二) 兴趣班的事情还没落实,连若何的家长会先一步来了。 开家长会这天,连音特意排出了空档,就为了参加家长会。 平时的家长会都会安排在晚间开,不过这次的不同,是期中后的大会,会后还将邀请家长去教室与自家孩子互动,所以安排在下午的时候。 家长会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从一点开始,家长们便陆续到了。连音没有早到,但也没晚到,是恰好踩着点来的。 阶梯式的学校礼堂里已经坐了满满当当的人,一部分相熟的家长坐在一处,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另有一部分不认识的则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家长会的开始。连音的到来不说造成轰动,但也是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关注。这个年纪学生的家长们,就是再年轻也绝不可能像连音这样年轻的,而且大家都是有一定社会阅历的人,连音从头到脚的穿着一看就是高档货,自然更加引人注意了。 这所学校只是一般的学校,校内并没有真正的有钱人。所谓的有钱人不过是一些做小生意的商户,所以连音绝对是鹤立鸡群的。 自从连音坐下起,四周的家长们都在好奇的打量她。像这样的家长会好歹也举办过两三回了,可从没见过这位家长,像这样惹人注目的家长绝对不会让人遗忘啊。 连音知道身旁人的打量眼神,不过她并没有要与旁人攀谈套近乎的打算,只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待家长会开始。 一点半刚到,家长会便正式开始。由校内的领导打头,各种领导、教导主任轮番上去讲话,随后又是年纪的主任。主要的内容都是围绕着本学期的考试成绩和接下来的学习计划的。 等这些大方面说过后,又将年级排名前十的好学生重点点名表扬了一通,被点了孩子名字的家长一脸的骄傲,有的甚至还会痛旁边人说那谁谁就是他的孩子,也得到了旁人的羡慕和恭维。 随后,年级排名第一的学生家长还被请上台向所有家长分享了自己的教育方式方法,这绝对是非常长脸的一件事。 在其他家长窃窃私语的时候,连音认认真真的将优秀家长的发言听完了,当然最后也没终结出来什么有用的内容。总之一句话,孩子爱学习,谁也拦不住。 大会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宣布结束,接下来便是各班班主任将家长们带去各自的班级教室开小会的时间。 连音随着人群而动。 其他家长早就对孩子的班主任很熟悉了,这前往班级教室的路上就成了各位家长向班主任提问孩子平时表现的时候。 而班主任在遇上喜爱的学生,或是家里有些小钱的学生家长时,自然话多了许多,至于其他则就相应的减少了许多。有些更是直接一言带过。 教室很快就到了,学生们知道家长会过来,所以今天都表现的很乖巧。下午临时换成的自修课上,学生们也不如平时那么调皮捣蛋,都在乖乖的做些作业。这看在家长们的眼里,自认都认为自己的孩子很不错。 而大部分学生在看见自己的父母时,眼里瞬间充满了笑意,有些直接冲着父母咧开了笑。 班主任开口要各位家长到自己孩子身旁时,原本安静的教室这才热闹了起来。有小声责骂自己孩子平时不听话惹老师不喜欢的,也有说孩子自己这次没有考好的,与孩子们的辩驳交织了起来。 连音款款走到了连若何身旁,冲她温温的一笑。 连若何下意识的就要站起身来,想要给连音让座。四周围的前后同桌纷纷看向连音,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连若何的家长。 连音动作快了一步按住她的肩膀,看了看她摊开在桌上的作业本,问说:“在写作业了?写了多少?” 连若何忙答,“数学和英语做好了。语文抄完就还剩下历史作业了。” 连音点点头。 班主任将教室内环视了一遍,当她看见连音和连若何时不禁疑惑的愣了下,随后走了上来,语气迟疑的问,“这位是连若何家长?” 连音瞥头看向班主任,点头道,“是的。班主任你好。” “你好。”班主任忍不住将连音上下多看了几眼,“连若何家长,你这还是第一次来参加家长会。我本来以为这次你也会缺席呢。”这话说的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连音没想到这班主任会这么直接怼上来,不由得好笑的睇了班主任一眼,不动声色的说:“抱歉,平时有些忙了。早该来学校见见班主任了解一下情况的。” 连若何看看班主任又看看连音,顿时有些提心吊胆。怕班主任的话惹连音不高兴,又怕连音会因为班主任而对自己有意见。 班主任顺着连音的话说:“你确实该早点来学校了解了解的。”面上表情相应的露出了不赞同来,“你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很不理想,我不知道身为家长的你平时有没有关心过孩子的功课。” 连若何黯然的低下了头。 “我看过了她本次的成绩,确实不太理想。我已经为她请好了家教,会争取在期末前让她的成绩提一提。”连音淡淡的说,半点不因为班主任那么说而有丝毫的脸红或者惭愧。 班主任却仍然一脸讥哨的表情,“这都初二下半学期了,你才想起来给她补课,这还真是后知后觉。”早干嘛去了。真是个缺心眼的家长!以为长的好看了不起了?光脸好看有什么用。 连音看班主任越发表现明显的态度,眉梢一挑,干脆问班主任,“那依照班主任的意思呢?是觉得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好呢?还是觉得既然如此不如放任自流?” 班主任被她的问题一噎,顿时没话回答,表情一瞬间沉了起来。 旁边的家长一看忙来打圆场,道:“班主任,你平时带这么多的学生,也是怪累的。幸好我家孩子有你操心着,不然还指不定我们家长怎么辛苦呢。” 班主任看往旁边说话的家长,面色好了起来,也看了眼说话家长的孩子,准备回头对其更包容一些。 “哪里的话。这也是我们身为教师应该做的。” “是是是。”家长一边回着,一边看了连音,给她使眼色,要她别再跟班主任出言不逊。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三) 有一就有二。前头一个家长那么拍班主任的马屁了,周边几个家长听见了,也忙是不甘落后的附和起来。这一溜风的拍马屁,直把班主任刚才从连音那里得的那点怨气全拍没了,面上也带起了点笑意,眼神再扫向连音时,微微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倨傲。 连音眼尖瞧见了,还没有什么表示,连若何不知何故非常主动的牵住了连音的手,也使得连音愣了下神,注意力全被引到了连若何身上去。 就在连音望着连若何的时候,连若何站了起来,朗声对着她班主任说:“老师,她平日里工作很忙的,所以才没时间来学校的。” 班主任瞥了连若何一眼,面色又沉了下来。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都不讨人喜欢。 连若何在班主任的印象里一贯都是个边缘人物,因为她学习成绩差,性格也太文静太弱了,半点没什么闪光的讨喜点。平时半点不吭声的闷葫芦样子,这会儿竟然还大声起来,真是叫人怎么看怎么窝火。而对于将孩子养成这德行的父母,班主任自然更加的看不起了。 “忙?再忙有孩子的学习重要吗?”班主任咽不下气,回答连若何的时候,也瞟了眼连音。还有段话压在肚子里没有吐出来:再忙也没见赚几个钱,瞎忙些什么呀! “你们来说说,这孩子升了初中,一次家长会都没来参加过。那也就算了,家访的时候从来不在家,多次联系让家长来学校,每一次来过的。有这么对孩子不上心的家长?这忙的是什么国际大事情,一点点的时间都抽不开身的?”班主任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干脆拉着满室的家长来给她评理,指着连音就是一顿的数落。 其他家长于情于理自然全站在班主任那边,更何况经过班主任这么说后,大家感同身受的想了想,这错误果然全在连音这一边。见过不上心的家长,可没见过这么不上心的家长。也无怪乎班主任这么不待见了。也有家长直接小声的议论起了连音。 连音也到了这个时候才算闹明白自己是替谭晶晶在背锅。那谭晶晶白天忙着睡觉,晚上去上班,自然是不可能有那美国时间来学校见班主任的。想来这班主任一口怨气也憋的确实很久。 知道了缘由后,连音想自己还是不同班主任多计较什么了。免得这位班主任更生气,更不待见自己和连若何,这不是她的目的。 短暂的沉默了下后,连音露出了一道浅淡的笑,语气也带了份客气的说:“班主任批评的也是,孩子的学业确实是大事。如今我们家里头已经都商量妥当了,若何的学业也必定是会上心的。今天是家长会,想来班主任还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我也不好一个人耽搁你这么久,要不约个时间,明日我们做家长的一定来学校,好好与班主任了解了解若何的情况,老师你说可好?” 连音都已经说成这样了,班主任也不好继续死盯着她纠缠,只能同意了明天的约。不过还不忘出言提点,要连音自己定下的约,可别到了第二天自打耳光。连音笑着说当然。班主任这才没话好说,终于放过了连音,进入了家长会的正题。 连若何却是没想到连音会对班主任这么客气,一时间看着连音回不过神来,还是连音将她按坐回了座位上。 周遭的其他家长不时看一眼连音,有暗搓搓的幸灾乐祸看戏的,也有替她觉得可怜的。不过全没了初见连音时那种羡慕和惊艳的样子。好在连音心理够强大,更是半点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就这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将这场家长会参加完了。 等到学生们放学,家长会也才算结束。家长们直接领着孩子回家,离开的路上,听的最多的就是家长责骂自家孩子读书不认真的。 连音倒没有这样子,反而问背着书包跟在身旁的连若何,“剩下没做完的作业,你预估下时间,要多久做完。” 连若何不明白连音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估摸着算了算答道:“应该要一个小时吧。” 连音紧跟着说:“嗯,成。那今晚带你去吃顿大餐压压惊。” 连若何眨巴眨巴眼,不明白吃大餐和压惊是有什么联系。 连音也没多跟连若何说什么,将她塞入车内,便往市内而去。路上她还拨了通电话给陆七八,告诉他今晚外头吃大餐,让他别弄晚饭了。 接电话的时候,陆七八已经将晚饭准备了大半,得到连音这通电话后,他也没说什么,干脆的问了连音要去哪儿吃,随后便将做好的菜存了冰箱,没下锅的食材也封了起来,这才解了围裙洗手出门。 连音说带连若何去吃大餐,便真的就是高档大餐,是非常正宗的法式料理。连若何从出生起别说正宗的法式料理了,就是不正宗的也没尝过,今天被带来开眼界,那可真是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就没恢复过。 陆七八到的时候,连音已经带着连若何吃上了。他来了不过就是多添两道菜的事。 像这样颜值巅峰的“一家人”,自然引起了餐厅里其他食客的注意,那围观的视线半点没有动摇连音和陆七八,却把连若何看的万分不好意思,连胃口都快被看没了。 连音见之,对她说:“你吃你的东西,那么在意旁人的视线做什么?旁人又不会来帮你付饭钱,你害羞的吃不下东西,浪费的可是我们点菜花的钱。” 连若何听着这话深感很对,在小小的纠结一下后,便果然硬着头皮不再管四周围的围观打量的视线,专心致志的吃她面前盘子里的食物。 在连若何认真吃东西的时候,连音没什么隐瞒的将今天家长会的事情同陆七八说了,还说:“明天我们俩一起过去跟那位班主任好好聊聊,有些话该说说。” “那就明天一起过去。”陆七八听后也觉得应该去学校走一趟。 学校之行说定了,顿了一下,连音忽然道:“就在今天家长会的时候,我又重新想了一下,有句话倒是说的好,女儿要富养,你说我们每天拼死拼活的赚钱,可不单单是为了花钱给她请家教吧。” 陆七八望了连音一眼。得了,又开始三天一小次五天一大次的“如何正确育儿”经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四) 曾有许多人说,育儿是一门大学问,更是一门需要不停摸索的功课。 陆七八却是有点想不通透,连音经历那么多的世界,照理也不是第一次育儿了,但她怎么就表现的像是头一回教养孩子的人呢?倒不是说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而是说她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关注了连若何的吃穿住行后,又上心着连若何的学业问题,找了家教,又在家长会后去学校里见了连若何一众的任课老师,从各位老师的口中得到了对连若何的印象。 本以为这样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可当连音说了“女儿要富养”的话后,加之各科老师统一评价连若何性子不大活泼后,她又开始上心起培养扭转连若何的性子,以及她的眼界来。 自那一餐正宗的法式料理大餐之后,连音不再局限连若何在家里吃陆七八的手艺,一周总会有一两次在外头吃大餐的时候,还会在吃过后连若何的想法,觉得哪家的菜好吃,又想去哪家吃,但凡只要连若何说了,连音便不会拒绝的。 就在连音这么慢慢的引导之下,连若何慢慢的也从不敢说,不好意思说,到慢慢的能表达自己的意见了。这个转变虽然很是缓慢,但至少是有成效的。加之三人总是一起外出吃吃喝喝,对于增进与连若何之间的感情也起了很好的作用。虽然连若何还是更加喜欢陆七八多一些,但至少也不会再说害怕连音这样的话了。 继连音给连若何请了家教辅导功课之后,连音又问了问连若何自己的意见,帮着她学了两门业余兴趣课,一门乐器,一门舞蹈。 最后连若何自己选了古筝和民族舞。 鉴于连若何的年纪不小了,学这些兴趣的东西只能真正当做兴趣来对待,不能当做前途,连音也就没有硬做什么要求了。倒是学习方面,连音很上心,不时会询问家教的辅导情况,有时候也会待在连若何身旁,看着家教辅导。 就在连音这一番的认真对待下,到学期末时,连若何的成绩果然三节跳,窜进了班级上游的行列。 这一番好成绩让学校班主任颇为吃惊,却让连若何很是高兴,得到成绩单的第一时间就回了家,迫不及待要将成绩展现给两人看。 连音看着连若何的成绩单,露出点点欣慰的笑,直接道:“做的不错,作为奖励,这个暑假可以带你出去玩了。” 连若何眼里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又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问她,“你,是要带我出去玩?这个玩,是旅游的意思吗?” “是啊。”连音笑眯眯的应着。 连若何小脸上高兴的表情越发明显起来,简直都不会说话了,在憋了许久之后,才又小心翼翼的问连音说,“那陆叔叔也一起去吗?”在一开始的时候,连若何都不曾叫过陆七八和连音,也是直到后来相处的久了,连若何才吞吞吐吐的唤了陆七八一声叔叔,不过连音却怎么也不让她叫阿姨。只对连若何说,要唤就唤妈,不然就别唤了。结果连若何就一直没给连音按什么称呼。 连音早知道连若何对陆七八那迷样的喜欢和跟屁虫模式一定会问她这问题,这会儿也不跟她玩笑,直接的回答她,“是,一起去。” 连若何顿时更加高兴。 连音早就有意要带连若何出去见世面,不管这次考试成绩如何,她都已经定妥了旅行的行程,而今也就借着她上升明显的成绩说了出来。 接下来,连音这“一家三口”就开始准备旅行的事情。 暑假的时间够久,这一趟旅行,连音定了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带连若何走访多地,看看各处不同的风土人情和景貌。 连若何从不曾外出旅游过,这一趟出发前,她激动的更是一宿没睡。 也是有了这趟旅行作为一扇开启新世界的大门,连音和陆七八在旅游结束后都扎扎实实的感觉到连若何的改变,她变得活泼、有朝气了起来,正慢慢的蜕下之前多年的小心翼翼和怯懦不安,慢慢地朝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转变着。 发现了这些变化后,连音和陆七八不由得欣慰不已,两人像是多年媳妇即将熬成婆那样,已经看见了胜利即在眼前。 养孩子的时候不觉得岁月交替的快慢,一眨眼的功夫,连若何却已经上了高中。 经过家教老师一年多的辅导功课,连若何在中考时的成绩很出色,凭着她自己的努力考入了一所不错的高中。而且凭着连若何漂亮可人的小模样,刚去学校报到就引了一众学生的注意,因为她的个性好相处,也没有一些自认漂亮的女孩子那样娇气,军训时候也交了不少的朋友。更不说开学后被学生们封了个小校花的称号。连若何的高中生活过的相当惬意和顺当。 自初二那年暑假开始,每年暑假都安排了旅游这一项目。 连续三年,连音和陆七八都带着连若何各处跑,而到了这第四年,连若何却向连音和陆七八请求,让她一个人出去见见世面。说是一个人,其实也并非真的一个人,而是连若何和同班同学约了暑假结伴出去旅游,五六个孩子打算脱离家长的羽翼,真正的出去看看。 连若何一如既往的先将这个请求告知了陆七八,在得到陆七八的同意后,才又将这请求递给了连音,由着陆七八的帮忙,连若何终是得到了连音的同意。 待到暑假要外出的前一天,连若何甚至与第一次出去那样,兴奋的一宿都没睡好觉。 见连若何这样兴奋,连音倒是有点儿小小的郁闷了。老妈子做了那么久,她很进入角色,自然也就相应的产生了诸多的不放心。 陆七八看她这样,不由得说:“既然不放心,不如请人在暗里注意着吧,也好保护着。” 连音觉得陆七八这个提议很不错,当即就点头,“虽然是该让她出去闯闯了,但万一真出了事,我们俩可不就是功亏一篑了。确实该去盯着,明天便找几个身手好的全程跟着。” 两人达成了共识,这才稍稍冲淡了些家里孩子即将一个人出去闯荡的担忧心情。 然而两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一趟连若何的单独外出,竟然还带了更多的不同。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五) 连若何和同班同学一起出去闯荡是抱着自力更生和实践的目的而去的,说是旅游,更多的是体验生活,所以一帮子孩子并不如一般旅游的人那样挑了风景优美,又是旅游大热的城市,而是去了国都感受历史和人文气息。 这一去就去了一整个暑假,除了每天都会往家里报平安之外,这群孩子们却没告诉家里人自己在做些什么。 幸好连音和陆七八聪明的早派了人跟着连若何,这才晓得她都在做些什么。 连若何和同学们竟然在国都找起了薪水微薄的兼职工作,真正的体验起了社会底层的生活。 国都不同其他城市,是贵人遍地走的地界,这里有钱人多,显贵多,同样的,穷人也多。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竞争力自然也不用多说。而连若何他们这群还没毕业的孩子,只能找一些不讲究学历的兼职工作。 虽然连音在乍然得知连若何自己去找罪受的时候有点小小的心疼,但也没有去阻止。毕竟连若何总要踏入社会的,她的任务是让连若何幸福,可没打算要将连若何养成象牙塔里的公主,什么都不懂。 所以连音只简单的了解着连若何在外的情况,并没有丝毫的干涉。 等到开学前连若何回到家里,连音扎扎实实的发现,连若何又有了不同。 她的这份不同并不是整个暑假被辛苦的工作折磨的苦累,而是连若何似乎又长大了些,成熟了些,因为她在见到连音和陆七八时竟然先冲着两人一鞠躬,而后非常真挚的说:“这些年谢谢你们养育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念书,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会孝敬你们的!” 应当是非常感性的时刻,连音却不禁噗嗤而笑,“出去一趟,小丫头果真是长大了。” 连若何见了连音的笑,也跟着露出了一道笑,心里却坚定的不得了,自己以后一定要报答连音和陆七八的。 之前她也没有少想过为什么连音和陆七八要抚养自己,待自己那么好,以前只是想不通,可这会出去体验了一把生活,她就不再只是那么想了,而是换了思路。这几年与连音他们相处在一起,有些问题她早看在眼里,比如其实一直要她喊妈的连音应当年纪不大的,还有她和陆七八的相处模式,分明像极了情人、夫妻,可偏偏他们俩从来不睡一间房,也不生孩子,只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照顾自己了。 他们俩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围着自己转的,而她一直安然的享受着他们待自己的好,以后也不能再那么安然了,她一定要将这样的恩德还掉,也不能忘恩负义。最好能赚多点钱,这样等以后也能将更好的生活奉到他们的面前了。 开学后,连若何便升入了高三。虽然算是到了要紧张冲刺的一年,可因为连音的教育模式,并没有给连若何太大的压力。比起死读书和挤独木桥外,连音更倾向于让连若何懂得过生活。 不过,在开学没多久后,连若何忽然红了起来。 这红便正是娱乐圈常说的“红”。 就在开学的这几日里,电视台忽然播放了一则护肤品的广告,广告中形象健康良好的女生正是连若何。 因为连音和陆七八并不怎么看电视,所以这事情还是从连若何的学校开始传起来的,连若何因为也不看电视,也没跟连音他们说,等连音得到消息时,正是连若何学校的老师给她打的电话。打这电话也不是为别的,而是有娱乐公司看中了连若何的形象,好不容易找到了连若何的学校,通过学校联系家长来谈签约合作的。 连音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将那则广告翻出来看了看。不得不说,广告的处理非常好,连若何在广告中真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她盯着那则广告看了又看,随后又在网络上检索了一番相关的话题,这才知道网上的热度已经很可观。 在她的计划里,她没想过要让连若何踏入娱乐圈,但令她不得不感叹的是,计划真的往往赶不上变化。 原世界中在娱乐圈中摸爬滚打的连若何,竟然又与娱乐圈沾边了。 偏偏作为连若何的监护人,连音却又不能独断的直接帮连若何回绝,这不是她的处事风格。所以在等到连若何放学回家后,连音直接将这事情摊了出来,问连若何自己的意思。 连若何知道今天学校老师给连音打电话的事情,那学校老师是先打了电话给连音,而后才告知她的,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她也早已经做好了回家面对连音的准备,如今见连音提起了,先是向连音坦诚了自己的错误。 那广告是她在国都打工期间拍的,也就是觉得好玩,而且拍广告也给了不少的报酬。原本拍完就完了,她都没多想,哪知道一则普普通通的广告也能有所谓的红与不红。她懵懂的很,也不敢跟连音说,直到今天的电话。 连音说:“现在人家既然通过学校找了来,那你自己说说看吧,我尊重你的意见。” “我啊?”连若何面上带着点茫然,“我也不知道,我没想过。” 在看了看连音的表情后,连若何忙说:“如果你们觉得不好,那就回绝了吧。我都听你们的。” 连音和陆七八相互对了眼,还是由连音说:“这事情,我们没法帮你做主。你的人生是由你来做主的。虽然我可能是有些不想让你入娱乐圈,那样一个圈子,好人与坏人并存着,想要分辨清楚,并不是那么简单。而且纵横交错牵扯的太多,太复杂了。可饶是如此,只要你喜欢的,你愿意去尝试的,我们便不会拦着你。” 连若何听连音这样一说,自认已经很明白连音的意思了,当即说:“我会好好念书的。我本来就是觉得好玩才拍那广告的。” “嗯。”连音应了声,“好了,我就是跟你说说。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你今天的作业做完了没?” 连若何摇头,“还没有,今天作业很多。” “那你就先去做作业吧。这事情别上心了想。” “好。”连若何看看连音,又看看陆七八,先回自己房间去做作业。 等连若何回了自己房间,陆七八瞥了连音眼,“尊重她的选择?”眼神里带着一点揶揄,确实尊重的很,暗示和引导了一通后的尊重。 连音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难道你那么想让她去那娱乐圈里滚一圈吗?进了圈里,她还能保持幸福吗?” 陆七八忙抬起双手做投降状。连音说的都是对的,他不该揶揄她的。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六) 在经过连音刻意的暗示后,连若何自然不再多考虑娱乐圈的事情。连音也就此安安心心、顺顺当当的拒绝了所谓的娱乐公司电话,更是直接反馈给了连若何学校,从今而后但凡类似电话,全部回绝即可。电视广告的热度还在持续发酵,网络上的讨论和赞美也没停止过,但这些都与连若何无关,她还是那个努力读书准备高考的普通高三学生。 此后太平无事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可当某一天连若何放学归家,支支吾吾的对两人说,自己做了个慎重决定,还望两人能够同意时,连音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连若何说,“是这样的,有个明星工作室与我接洽了有一段时间了,说是想签进工作室。我看他们还挺有诚意的,所以就答应谈一谈。没想到他们真的很有诚意,还是他们老板亲自来和我接洽的,我们有见了几次,我也向他打听了许多,算是充分了解了各方面的情况。我觉得情况还不错,所以我想和他们签约试试。你们说,可以吗?”从话头的兴致勃勃到话末的小心翼翼,虽然连若何在最后是以问话结尾的,但连音已经看出了连若何对这件事所持的态度。 明明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她很愿意的讯息,还要再来请求同意,说穿了不过是希望得到他们的赞同和支持。 连音瞬间有了一种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决断,不会再由得自己搓扁揉圆的落差感。 连若何一直注意着连音的反应,看她始终没做反应,不由得将请求的目光投给了陆七八,希望他能与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陆七八伸手搭在连音手背上,轻拍了下示意她该做点反应,连音这才从沉默中出来,张口问连若何,“明星工作室?哪个明星工作室?” 连音将连若何刚才说的话全数过了遍,最后的注意力只落在工作室上。那什么工作室的人竟已经与连若何接洽了多次,连若何却一次都不曾与他们提起过,而且她连两方什么时候见过面的都不知道。是那明星工作室的人口才太了得,还是连若何太容易被人哄跑?连音一瞬间有了些危机感,怕只怕要是有人要对连若何图谋不轨,她是不是能保护的好连若何。 提到那明星工作室,连若何顿时一扫刚才的忐忑劲,眉飞色舞起来,“是秦书的工作室。我们好多同学都喜欢他的,我也看过他演的电影,演技真的好好。真人比起银幕上丝毫不逊色,而且为人也真的很好,半点明星架子也没有。”连若何说的全是好话,在她的亲眼所见里,那真是位很好的演员。 连音看不过眼连若何突然小迷妹的表现,问旁边的陆七八,“这叫秦书的很出名吗?我怎么没听过。”连音从不看电视,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这名字如雷贯耳。只是见连若何那一副小迷妹的样子,连音终于知道为什么连若何会憋着不吭声了。美色误人啊! 陆七八:“” “真的很有名啊。”连若何为这位不可多得的好演员正名,“他拿了很多奖项,是公认的实至名归的影帝。”跟外面那些什么什么的货完全是不同的。为了给喜欢的偶像树立好印象,连若何又报了一堆秦书主演的电视电影,还说了他近年来又做了哪些公益善事,详细的程度好像如数家珍。 影帝秦书?起初还困惑着的连音越听连若何说的,越是觉得有点奇怪起来。猛然间,脑中闪了光,她好像想起来一些事情,但又不敢确定,只能茫茫然的望向了陆七八。 “我好像听说过一位叫秦书的影帝。这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吗?” 连若何赶在陆七八开口前说,“你也听说过秦书啊。”因为知道连音从不关心这些,所以既意外,又满是与有荣焉的高兴,“他的大名果然覆盖了老中青三代,是全民实力偶像。” 连音没理她,只看着陆七八,陆七八应该懂她那话到底是问的什么。 陆七八冲着连音意寓不明的一笑。虽然没有用言语回答,但是那笑容实实在在的肯定了连音的心中所想。 连音当即无话可说了。 在与陆七八相觑了几眼后,连音不禁问:“你弄的?还是他弄的?” 一个世界,新旧两任任务对象,这是什么概率?两位任务对象又有交际,这又是什么概率?而且,在连若何的原世界中,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过秦书的出现,这会儿秦书找上连若何,连音的第一反应只能是主神又搞了鬼。这位主神该不会又是无聊的萌生了什么恶趣味吧? 陆七八摇头再摇头,为自己,也为主神解释说:“没有,你别错怪了他。” 连音蹙起眉,却是不信。 陆七八只能再解释说:“或许你不信,但这就是同一个世界。” 连音:“” 连若何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心里又挂念着自己说的事,忍不住插了一句,“我们可以继续说签约的事情吗?”连音看向她,她忙道,“要是你们还不放心,不如一起约出来见一面聊一聊,由你们来提问,看看对方是不是欺骗我年幼无知,你看可以吗?”最后问的还是连音,谁让连音是这家里当家做主的人。 连音还是沉默不语,就连面上的表情也全部都收了,只清清冷冷的看着她。 连若何头一回看她这样子,一下子被吓着了,一颗心不安的猛跳。就在连若何快要坚持不住,想要同连音投降,说自己不考虑签约的事情时,连音终于开口了,她说:“这事情我们晚个一两天再说吧?我这里有点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和你陆叔叔说。让我们先说那事情,行吗?” “当然行。”连若何赶忙起身腾地方,“那我先回房间做作业了。” 等连若何回了房间后,连音才转头问陆七八,“你同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同一个世界?不论是哪方的世界,我都没听过对方的名字,你还说是同一个世界?”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七)【3更】 相较于连音的情绪外露,陆七八还不忘先看了看连若何卧室的方向,对连音比了个手势,“去阳台上说吧。”话刚落,连音先一步起身往阳台方向走。 陆七八跟在她之后,等两人走到阳台上,将阳台门一关,便将里外隔出了两个世界,陆七八这才放心的说话。 “你别这么激动嘛,我真没骗你。主神也不曾动什么手脚,这真是同一个世界。”陆七八苦口婆心的宣告着自己的无辜,也为主神作证,不论是主神还是他,都是无辜的,真没有特意安排了什么人来给她的任务闹破坏。再者,真要做什么手脚,何不在任务刚开始时,哪里需要耗到现在。 不但是话语上的宣告,神情里也非常的认真诚挚,要是连音再那么坚定的不信他,陆七八都快学着人类男人最爱干的事情,四指向天做发誓状了。 真真是无辜的啊 连音半信半疑的望着他,她的疑问还是之前的,为什么在秦书的身旁时没有听说过若何这号人物。在若何的原来世界里,她也没看到有秦书的身影。 陆七八很是心意相通的知道连音的疑问点在哪儿,想了想作答说:“这也没什么好让你疑惑的,那位影帝是功成名就的人,是在金字塔尖的人物。可若何却只能算是在金字塔底游离着。不说原世界的若何还没爬上去,就是那样的风评,你觉得那位影帝可能与若何扯出关系?一个头一个尾,要是能凑到一起,那才是真的该疑惑了。” “而且,有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也是我后来特意查过才知道的。要说主神会发现若何,确实还与你脱不了关系。恰恰是你当初忙着帮秦书时,主神无意中发现看中了若何,所以在她身死后才将她收为了任务者。”陆七八想了想,还是坦白的告诉了连音这个比较隐秘的事情。一般来说,任务者的来历是不能透露告知另外一个任务者的,免得出差错。不过陆七八担忧连音误会是主神故意耍了手段,只能破例违规了一把。 “还有这样的事?”连音蹙着眉,不能相信。 陆七八摊手,“也是我后来旁敲侧击了若何的原搭档一番才知道的情况。” 既然不是主神故意捣乱,连音这心里也就舒坦了起来。但相应的,她也有了新的疑惑。那便是关于秦书的。 当下的秦书是什么时候的秦书?或者说当下的世界观时间轴中,秦书的存在是哪一种?是原世界的秦书?还是得到改变后的秦书? 而关于这一点,陆七八却表示他就不知道了。 毕竟重走的这一遭的世界是若何的,并非是秦书的,也不在他们的范畴中。 两人在阳台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如今天气渐由深秋转向了初冬,才在外间站了一会儿便开始冷的哆嗦起来,更何况两人都穿的单薄,再没有久站,纷纷转回了屋子里。 当夜,连音趁着了无睡意前,无意识的在网上检索了一番,检索的主题便是秦书。 虽然是不相关的人,但怎么说也是曾经用心守护过的人。想不起来也就算了,一旦想起来了,总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注意力,就好像是分道扬镳多年的某段感情中的小情人,感情早已随风而逝,但也忍不住想了解一番,不知道人家过的好不好,是否娶妻生子等等。 关于秦书的消息非常的多,近期的消息是他创立了个人工作室,并接拍了两部戏,戏中更是不吝提携后辈,为其工作室的两位新艺人拿下了戏中分量相当重的角色,被媒体狂赞为好老板。 连音瞧看着媒体的吹捧,半点不走心的看过便算。不过也倒是忽然有些了解秦书要签连若何的用意,看样子秦书是转型当老板,工作室中已有的两名新艺人也是纯新人。看来秦书是想自己挖掘艺人、自己培养。 想明白了这些后,连音便不再关注秦书的报道,但在关闭网页前,她又忍不住瞧了一瞧秦书如今的年纪。刚刚跨入三十岁的大关。距离开始悲催的婚姻,还有几年的时间。 如此,连音便再没了关注的心思。 自连若何向连音摊牌想要入娱乐圈后,连音没向连若何问过其他,连若何也没再跟两人说起这个事情。 可是过了一个礼拜后,连音忽然接到了一通自称秦书工作室工作人员的电话,说是想要与连音这位家长喝杯茶,一起聊聊关于连若何签约的事情。连音知道这电话一定是连若何给对方的,这几天一直没再与她说起,小丫头却还是沉不住气了。连音客客气气的推说自己工作忙恐怕没时间,随后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不多时,连若何亲自打了电话过来,壮着胆子对连音说:“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进娱乐圈,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听你的话,只是我想尝试一下,看看自己行不行。你能不能让我试一试?再不然,你过来帮我把把关啊,要是你发现他们真的不是好人,是在骗我的,那我也知道真实情况了啊。你说对不对?” 这还是连若何第一回软言软语的请求连音,连音毕竟掏心掏肺的养了连若何几年了,也算是真的将她当孩子般看待,听了她这话也是真有些心软。况且连音也不得不承认,连若何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思忖了会儿,连音妥协的说:“你在哪儿?地址给我,我现在过来。” 连若何忍住就要冲口而出的欢呼,忙说自己将地址发给她。 连音应了声后便挂了电话,挂了电话没一分钟,连若何的短信便来了。连音瞧了瞧地址,这才驱车往目的地而去。 连若何在的地方倒还真是间茶艺会所,这个时间点是快要晚饭的时候,来喝茶的人并不是很多,连若何所在的是一间雅间,位置较为偏僻,连音还是请了服务员带路才顺利抵达雅间门口,敲门进入发现里头除了连若何这丫头外,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算来应当是工作室的工作人员。 当下,连若何正与其中的女性热聊,转头瞧见连音,原本的开怀模样忽然收拾成了笑不露出的端庄样子,起身道:“你来啦。” 里头的一男一女也跟着起身,对连音露了友好的笑意。 连音礼尚往来的回了笑,再看连若何却不禁无声的叹气,对着陌生人那么开怀,对着自己却装淑女,这生分是不是给错人了?而且连声称呼都没有,真是叫人心塞啊! 多希望被她称一声“妈”啊。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八) 连音在连若何身旁坐定,对面的一男一女很客气的对连音做了自我介绍,两人一个是秦书工作室的顾问叫寇策,一个是经纪人叫刁情,今天约连音来见面除了是想与连音说说让连若何签约工作室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知道连音可能不希望连若何踏足娱乐圈,所以特意来当说客的。 刁情身为经纪人,各式各样的难缠人物都见得多了,相应的口才也很好,所以在充当说客的角色中,刁情作为主角,几乎是连音一落座便开始猛夸着连音看起来年轻,气质又好,难怪能培养出连若何这样一个水灵灵,让人看了过目不忘的优秀女儿来。 连音听着这溜须拍马的话,并不反感,但也没有往心里去,全程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应对。 刁情不遗余力的将连音和连若何一起夸了又夸,随后才改口夸赞起秦书工作室的老板秦书本人来,又狂赞着工作室的各种好,说连若何签约工作室,大家伙一定会将连若何当自家孩子看待,绝对不会让她吃一点的亏云云,还说能提供给连若何的资源绝对是妥妥的好。相比就是圈外人也知道,娱乐圈捧人讲究的就是个资源问题,资源越多越好,自然想要红也是越简单。 不过有秦书这个老板在,连音绝对不用担忧没有资源这事。加之如今工作室里的艺人少,连若何加入后那就是元老级别的,更是不用担忧资源问题了。 刁情自认说的头头是道,也说的口干舌燥了,可偏偏坐在她对面的连音半个字都不吭,不提问也不插话,更没说个好或者不好。等话说过一个段落,刁情都不禁郁闷了,不怕跟你说不停的,就怕遇上不吭声的。 就在刁情开动大脑,准备下一波说辞的时候,雅间的门又从外推了开来,竟然是他们的老板出场了。 一瞧见老板大驾光临,刁情整个人轻松起来。老板来的好啊,老板有颜啊,老板通杀老中青三代女性粉丝啊,老板可是号称国民老公的啊,有老板出场,这位不吭声的冷淡妈妈一定能成功拿下了。 寇策和刁情齐齐起身,对着走进来的秦书齐喊,“秦哥。”背对着门口而坐的连若何一听也唰的站起了身,回身对秦书道了声好,话里的称呼也用的是“秦哥”两字。 四人里就连音还稳坐着,只是转头看向了向他们走来的秦书。 俊朗又雅致的五官只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的面容看,也根本就不会去猜测和关心他的年龄问题,过多的目光放在他脸上之后,也总会不经意的与他视线碰撞,这一碰撞之下,只觉得那被墨色润泽出光芒的眼眸有一种魔力,或许会吸引人沉溺的继续看下去,或是因为害羞的避开那光芒,若是避开了,就会发现他不只脸长得好,就是那副衣架子般的身材也比例完好,用那些个中的话来说,便是这人天生一个衣架子,真是上帝的宠儿。 连音将他的模样从上到下一一打量,随后又淡淡的收回目光,半点没有一般女性那样的或失态或情不自禁的打量。 这一份淡然和淡定叫对面刁情暗道了声不好,连秦书这样的极品都没法打动她,看来这位未来的星妈是很难缠的人物啊,这新艺人还能顺利签下吗? 大老板秦书并不知道自家经纪人心里的诸多想法,他今天特意过来主要也是来充当说客的,在得知连若何的家长同意与工作室的人吃饭后,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应当展现自己的诚意,这便转了过来。 连若何他已经见了多次,也算是熟悉了,如今坐在连若何身旁的这位,秦书却是第一回见,也心知这位一定就是连若何的家长了。但在看到连音的相貌时,他不由得吃惊了下,这位倒是年轻的过分啊!一点不像是有连若何这样大的孩子的人。要不是连若何就在一旁,要说这位女士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他也是信的。 秦书的心思即快速的流动了下,下一秒展现了笑意走到连音的对面。 刁情赶忙让位,将正对着连音的位置腾给了秦书来坐。 秦书也就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在与不愿起身的连音保持了平视后,才笑着与连音问好,“你好,想必你一定是连若何的母亲吧。我是秦书,初次见面。” 连音看了看他的笑,看到出他的笑是压着矜持在的,便也露出了一道同样程度的笑,还了他一声,“你好。”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秦书问着的同时不禁恭维,“如果不是早一步知道你是连若何的母亲,很难相信你的年纪会有超过二十七八。” 连若何在旁边不禁垂了垂视线,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难以启齿称呼连音的原因。她偶尔间瞧过连音的身份证,旁人难以相信她的岁数有超过二十七八,可问题是,她的年龄确实没超过啊,只可惜旁人都先看她,再从她来猜测连音,所以全猜错了。 “哪里哪里,看秦先生的外貌也瞧不出年龄。”连音笑容大了一些,“我姓连,秦先生客气的可以喊我一声连女士,亲近些喊声连姐也是当得起的。” 连若何忍不住快速的瞥向连音,她忽然发现,连音似乎很喜欢占人便宜。时时的要自己喊她妈妈也就算了,如今在外头还要诓秦哥喊她姐。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秦书不知这些,在连女士和连姐这两个称呼里思忖了下,最终没钻进她的套里,选择了连女士的这声称呼。 连音听着眼底里有份小小的失望。 有了称呼,秦书便言归正传着将他特意赶过来的事说了说,还是刁情刚才说过的老话,他的工作室很看好连若何,有意想要签下她,因为听连若何说家里似乎不太同意,所以才特意请她出来喝一杯,一起聊一聊。看看是否有什么误会的地方,他也可以为之解答。 秦书说话时自带诚恳和知识分子的涓涓书香气,很是让人赏心悦目,话语听来自然也更加的顺耳。 待他不紧不慢的将要说的,想说的,能说的全部说完,连音也不等秦书问她什么,而是转向连若何,问她,“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进入他的工作室吗?他说的那些话打动了你,让你想要尝试一下,如果你说动了我,我自然是全力支持你的。” 连若何没想到连音竟然会有妥协的话语冒出来,当下心里高兴不已,在稍稍组织一番话语后,倒豆子似的全跟连音说了。生怕说慢了连音会打断她的说话,不给她机会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十九) 连若何激动归激动,但审题倒是审的很清楚,连音问的是为什么会被秦书说动加入他的工作室,所以坦白给连音的理由也简单,除了之前刁情和秦书说过的内容外,最重要的原因也是秦书所展现出的个人魅力,以及他一贯来有口皆碑的良好形象,让连若何很愿意去相信他。 对于秦书的为人,连音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没法违心的说不好。早在连若何亲自给她打电话同她商量要她过来把关时,连音就已经看清楚连若何的决心了。连音没忘记过主神下达的任务中有一点说的很明确,要尽力达成连若何的所愿。既然想要尝试娱乐圈是连若何的所愿,那连音当然不会强硬的阻挠。 但不阻扰归不阻扰,也不妨碍她为自己找几个台阶下,毕竟她之前表现出的可是坚决反对。要是突然反口说支持,也显得太生硬了些,她务必让这转变看起来理所当然。 所以在连若何回答完后,连音又问了秦书差不多的问题,“那么秦先生呢?听说秦先生已经与小女接洽过多次,又是什么理由,使秦先生这么看重小女,一定要与之签约?” 这问题说刁难也真是怪刁难的,要是答的不好,之前说的那许多话可就全成了意图不轨的黑料了。刁情在旁替秦书捏把汗,当老板比不得当演员简单,秦老板可要加油! 秦书早在之前就换位设想过连若何家长可能问的问题,如今这问题也在他设想的范畴里,所以答起来也不含糊,“或许连女士也听说过这句话,有些人是天生适合吃这行饭的。在我眼里,令嫒便是这样一位不可多得、天生就该吃这行饭的人。”而秦书没说,他很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仅凭一支广告?”连音忍不住多问。 秦书却是自信十足,“哪怕仅凭一支广告也盖不住这些人的风华。” 连音没再说话。 连若何心里头高兴秦书对自己的夸赞,又小心陪着表情望着连音,不知道连音能不能被打动。 连音心里估量着差不多了,这才顺势就着台阶而下,故作淡然的点了点头,转向秦书说,“看来以后要麻烦秦先生多照顾照顾我家若何了。” 秦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女士的意思是你答应签约了?” 连若何也在一旁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吗?你答应啦?我可以和秦哥的工作室签约了吗?” 连音瞥眼连若何,没好气的问她:“我不同意你就打消这念头了?” 连若何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小声而坚定的说:“我会继续说服你的。” 连音一副那我还能说什么的表情。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连若何实在高兴,再没了平日里的矜持,一把圈揽住了连音,亲昵的靠在她的肩头说着感谢的话。 连音一派慈母的模样,拍了拍连若何揽着自己的手。 对面的三人看她们母女俩互动,都觉得这画面很唯美。像是姐妹般的母女,因为其中一方的退让,让两方的关系更加的亲昵了。真是叫人感动! 不过在大事一锤落音之前,连音还有个但书要对秦书言明,“有一个条件,希望秦先生能担待。” “请说。”秦书看她忽然严肃起来,也跟着她收敛了表情。 连音说:“二十岁前,我不会同意任何的吻戏情节。不管是何种情况,何种时间段,不论何种高大上的口号,为艺术奉献也好,我都绝不同意若何有任何大尺度的戏份。” 虽然连音的声音依然清清淡淡,语气也不过激,但秦书却能扎扎实实的觉出她在说这些条件时的不容置疑。 秦书在经过短暂的思量后,郑重的给出了保证。 连音的表情这才松下一分,“我很相信秦先生。不过丑话也说在前头,这两条务必要纳入合约中,若将来贵方违约了,我一定会告到你一条裤衩都不剩。” 秦书一懵,莫名的竟有些想要笑。不剩一条裤衩的自己,似乎有点污了。 好在他表情控制得当才没有真的笑出来,也因有多年表演在身,才能继续正经无缺的面对连音的“威胁话”。 “最后。”本以为连音的威胁话后就完了,没想到连音还有话说,“虽然有人天生适合吃这行饭不假,但红与不红却并不是仅凭一人就能说了算的。我家的孩子红与不红,我都不在意,也不会过多要求,我只希望她的娱乐圈之路能够踏踏实实的,不希望她被过多的不实报道或是绯闻缠身,今后我家孩子既然交与你了,便请你多担待多负责。” “这个自然。请你放心!”秦书忍不住多瞧看了连音两眼,这位刚见面看着很冷淡的一人,没想到是个很能说的。 而且说出的话,还都是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连音这下是真的没话再补充了,晾在一旁半天的两位工作人员终于是到了上场的时候。 连若何与秦书工作室的合约经过几个工作日就处理完成了。 陆七八在知道连音见过了秦书,并且被说动同意了连若何踏入演艺圈的事后只能用不敢置信来形容,特别是她竟还与秦书说了许多话。但看连音对于这见面半点多余反应也无的样子,他也就不说什么讨揍的话了。 由于连若何还没有真正成年,所以这合约的方面还需要连音和陆七八作为监护人出个面。在刁情见过陆七八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连音见秦书那么淡定了。这一家子的颜值实在逆天的不要不要的,更是不禁想,要是这一家子一块儿出道,该是一道多独特的风景线啊!几条标题一推送,保证火的起来。只可惜,这想法只能存于她的脑中,说出来也是绝对不可行的。 秦书在见过了陆七八后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觉得这一家子简直逆天的太过了,与这对看不出年纪的父母相比,连若何反而有些吃亏了。 也在签约后,连若何才向连音和陆七八坦白说,她已经决定好要参加明年年初的艺考。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踏足娱乐圈,她希望自己可以是专业的,而不是以门外汉的形象出现。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连若何下意识的找了秦书这么个效仿目标。秦书是科班出身,她自然也就觉得应该出身科班。 人都说实力追星是出道,这话挪给连若何用看来也没毛病。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3更】 连若何签入秦书工作室的消息还被当作一条头条新闻进行了发布,由于广告的余热效应,着实还帮连若何小火了一把,连带着秦书和他的工作室也一起占了个热度。 不过秦书方面也不急着让连若何露面,知道她如今正是高三的重要时刻,所以并没有给她安排任何工作事务。更是在知道她要参加艺考后,特地推了一些工作亲自来辅导她。 连若何受宠若惊着秦书这不一般的提携,在经过秦书几番提点后,再与连音陆七八他们谈天时,一改往常的话题模式,更多的是将秦书挂在嘴上,那模样妥妥的一个大写的小迷妹。 说到感动处,连若何甚至还问陆七八能不能请秦书到家里来吃顿饭什么的,原因竟是因为秦书每次来这里都住酒店,吃的也没有自家烧的可口美味。 连音听了几次后,忍不住对陆七八说:“看起来,我们俩可以退居幕后了,她这热火朝天的劲头,还有使不完的动力,真是非常圆满。你要问她可觉得幸福,我敢保证她必定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一股浓浓的失落呢?”陆七八听着不禁取笑她。 连音跟着瞥眼,“如今你的地位都落了一段了,要说失落也该是你吧?”都沦落为煮夫了,还想着要给秦书做饭吃,这地位真是一落千丈。 陆七八扬起了笑,全然没这方面的情绪,但话却顺着她的话说:“是啊,辛辛苦苦养她这些年,竟然还沦落为一个厨师了,确实有些失落。但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失落?” “我是替你失落。”连音拍拍他的肩膀,一副与他同甘共苦的模样。 “那我还得谢谢你?” “客气,应该的。” 两人对视了一番,又莫名其妙的用眼神较量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陆七八先停止了这无谓的较量,无奈又好笑的说:“我们这是做什么?真是闲的没事做了?” “确实。”连音懒懒的应和。 陆七八摇摇头,也样可不成。这都快赶上空巢老人的状态了。 为了遏制这种状态,两人的统一做法便是继续低调而又努力的赚钱,赚多多的钱。钱不是万能,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自连若何开始准备艺考起,她每天过的很是忙碌,相应的秦书来s市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而到了放寒假的时候,连若何则向连音两人报了备,背着行李去找在某影视基地拍戏的秦书,打算跟在他身旁实地学习学习。 连音和陆七八如今可拦不住人小鬼大的连若何,只能任由她去了,只不过临行前也与她说定了,过年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回来过。连若何对此自然爽快答应,这才得到了两人放行。 一晃眼便到了传统的年节时分。过去的几年里,连音两人都会带着连若何去温暖的地方过冬,因为连音怕冷不喜欢冬天。可今年因为连若何要到过年才回家的关系,连音便取消了出国过冬的打算,待在家里过年。 临到大年三十时,连音得到了连若何返程的信息,不过连若何同时还为连音他们带来了一位大牌的客人,那便是秦书。 秦书和连若何在傍晚时分到达,陆七八将两人迎进了家门,而连音则待在暖意融融的客厅里,遥遥的同秦书打了声招呼。 连若何出去了就好,仿佛又长大了些,作为家里的小主人,殷勤的招呼着秦书坐。 秦书客气的与连音和陆七八打了招呼,不好意思的说:“本来只是不放心若何一个人回来,没想到却要来打扰两位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连音和陆七八还能说什么,自然只能说欢迎欢迎。 请了秦书在沙发上落座后,陆七八又回去烧菜去了,连若何多日没回来,闻着厨房里隐隐透来的香气,一时忍不住,跑去了厨房里解馋。客厅里便只剩下了连音和秦书两人。 连音依在沙发一侧,无所事事的看电视,秦书则沉默的坐于另一边。穿着保暖的秦书不多时便觉得室内温度暖和的过头了,都有些冒汗了。 他瞧了瞧另一边穿着春秋装的连音,起了话头说:“连女士喜欢暖和?” 连音转回头,这才看出他额头上已经有了层细密的薄汗,解释说:“我怕冷。”想了想家里常设的温度,又说,“秦先生不妨将外套去了吧。唔,希望你里头穿的不多。”要不然他还得继续热着,因为当下的温度是她觉得合适的温度,而且她是不会因为他而重新设定。 秦书的眉头一跳,竟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那,抱歉了。”话完,他脱下了外套。幸而里头穿的是白衬衫,一去了外套后果然全身舒坦了起来。 连音看过他的穿着后,安心的收回了视线。 秦书坐了小半刻又开了口,张口便是夸赞,“连女士的家装很有品味,温馨又简约,让人心生舒然。”干坐着实在无聊,他只得找个话题来聊一聊。 连音又看了回来,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图谋,口中接过了他的话,给面子的与之聊了起来,“秦先生谬赞了。由人推断的话,想必秦先生家中的装修一定更有品味吧。不知道秦先生喜欢什么风格的家装?” “这里的便就很好。”不得不说,连音家中的装修风格真的很符合秦书的审美观,他历来喜欢的就是这种简单又不失温馨的简约设计。 如今身处其中,竟然让他有种在自己家的闲适感。秦书自己想想都觉得意外。 两人围绕着家装的问题小聊了片刻,不多时菜肴摆满了桌子,连若何过来通知两人可以用餐了,两人这才结束了聊天,洗手坐上了餐桌。 连若何请秦书来就是为了让他见识见识陆七八的厨艺的,而今自然殷勤的为他布菜,看的连音都替秦书尴尬了。 席间,连若何还大开了话匣子,同两人讲了许多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瞧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连音和陆七八只得强撑着听完了所有的事情。 这画面正巧全部进入了秦书的眼里,使他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一) 餐桌上,话题权都掌控在连若何手上。 连音和陆七八没有打断她,秦书自然也不会越俎代庖。 于是乎,等这一餐晚饭结束时,时间早已经不早。 在连若何话匣子大开的半途中,连音就已经悄然看过了几次时间,为的不是别的,而是想着什么时候能让秦书离开。 好不容易等到连若何将积攒了许久的话都说完了,连音忙抓紧时机说:“时间也不早了,秦先生定了哪家酒店?需要开车送吗?” 秦书被连音这一问才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该离开了,正要说话的时候,连若何忙拉了下陆七八,挤眉弄眼的做着暗示。 陆七八说:“今晚好歹也是年三十,住酒店未免也太孤单了,不如秦先生就住在家里吧。” “是的,是的。秦哥住我们家里吧,你都没订酒店,现在再订酒店也太晚了,而且外头又那么冷。再说你明天不就得回剧组吗?何必再浪费那钱去住酒店呢?住我家住我家。”连若何顺着陆七八的话,满腔热情的邀请着秦书留宿。 秦书看看连若何、陆七八,又隐晦的看了眼连音,一言不发,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叨扰。 连音看着一条阵线的陆七八和连若何,也是一言不发,眼神里却已经对陆七八发出了疑问,问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要留人宿在家里。 况且,家里就三个卧房,没多的。让人家留下来,睡哪儿去? 陆七八知道连音腹诽些什么,但这时候也不能讲明,只能借由跟秦书说话的时候同连音打商量,说:“要是秦先生不介意,今晚便跟我一个房间吧。既然明天秦先生就要回剧组去,那确实也不用多浪费时间再去找酒店入住了。现下时间也不早,不妨多留点时间睡个好觉吧。” 连若何被连音的眼神扫过后就不敢再多说话了,这会儿只好用不住的点头来附和陆七八的话。 作为被邀请留宿的客人,秦书下意识的看向了连音,在见她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欢迎后,这才迟疑着答应了下来,“那样,那就叨扰你们了。” “不会不会。”连若何摆着手,一脸的笑颜如花。 陆七八也笑的和善,“不会。” 连音将陆七八破天荒热情好客的态度一直留到稍后秦书去洗漱,连若何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这才找上陆七八询问原因,“好好的让人留宿在家里?我怎么从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热情好客的一面?” “你以为这能是我的主意?”陆七八反问她,随后才解释说:“之前若何在厨房时特意找我说的,说秦书今天是因为不放心她一人上路,特地向剧组请假送她回来的,她觉得过意不去,所以硬拉着秦书来家里吃顿饭,鉴于秦书明天就要赶回剧组去,她就想让秦书在家里睡一觉,也算谢谢他的有心了。她求了我许久,我总不能像你那样,不近情面说不行吧?” 连音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不近人情了?” 陆七八一笑,又问她,“那你说说,若何这样有恩报恩的做法对还是不对?”问完,又说了自己的观点,“我倒觉得她这样可行,所以就同意了她的请求。她还怕你不同意,所以要我出面来说。你总不至于在人前不给我面子吧?” 连音沉默了片刻,忽然道:“秦书这样对若何上心,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对若何有想法。” 陆七八斜靠在门框旁,闻言用手搓搓下巴,沉吟着说:“你这想法倒是很有新意。说起来,你对他的了解该是不少的,那你来说说,他是不是真有这方面的想法?要不然为什么非要签了若何,又对她的艺考那么上心,还不远千里的亲自指导。眼下更好,怕她路上出意外,一路护送到家。怕是许多男人都还做不到这样吧?”陆七八一条条的列举,越说越觉得可疑的很。 连音敛起了面上所有的表情,思忖了小半刻,随后抬眼看陆七八说:“要他真有这方面的想法,若何不同意便罢了,要是若何也同意,那这任务我恐怕就做不下去了。” “这么听起来,你是不赞成的意思?”陆七八眉眼里忽然起了一抹兴致,“为什么不赞成?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连音只说了两个字:“别扭。”随便哪个陌生人都成,但如果是连若何,那就别扭至极了。 陆七八心里头忽然浮起了一个对连音的评价:多情种。 两人才刚说停,陆七八卧室里的浴室的门被打开,露出了洗完澡,穿着一身睡衣的秦书。 因为才刚洗过澡,秦书此时的气质不若日常时看到的那样沉稳宁逸,而是柔和了好几分。对方见连音和陆七八在房门口说话,不由得愣了个神。 连音淡淡地看了他两眼便收回了视线,道了句早点睡和晚安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七八望了两眼她的背影才关上了房门。 晚上的就寝安排是秦书睡床,陆七八睡地铺。两个男人住在一间屋子里,其实与两个女人同处一室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能非常和谐的聊起天的。加之秦书心里确实摆着好几个疑问,也就趁着睡前与陆七八闲聊的时候问了出来。 秦书心下的疑惑其实都是涉及隐私方面的,所以他在问陆七八时,也是小心翼翼的再三绕了弯子的。自打见过这一家三口后,秦书第一个浮出的疑惑是连若何的长相,既没随连音,也没随陆七八,不过这涉及的太多了,他没好意思问,也没有任何的立场去问,是以这疑问一直压在心里,故意模糊着。而今晚留宿在这家里时,他又有了疑惑点,这一家三口竟然是一人一间房的,哪家会这样?或许夫妻间到了一定年龄会有分床或是分房的做法,但是连音和陆七八这对夫妻,看来却是不应该,也不像的。 所以秦书想问的便是这一点。 不过任秦书问的再如何小心翼翼,陆七八还是听出了问题,自然也就被他四两拨千斤给化开了去。 这一夜,待到聊睡着,秦书还是半点都没了解这奇怪的一家子。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二) 秦书没有了解到一星半点让他产生疑惑的地方,心下总是有点挫败和泄气的。 同样是聊天,另一边的陆七八却收获颇丰。 刚才他和连音猜测着秦书对连若何过分上心的理由,心下都在猜测着秦书指不定是想要老牛吃嫩草,可当与秦书聊过后,陆七八才知道。原来秦书这么上心的理由竟是与连音脱不开关系。 千言万语只因为在茶室与连音初初见面时,连音对他说了一句“今后我家孩子既然交与你了,便请你多担待多负责”。 就因为这一句话,只因为这一句话。 当时连音说的认真,而秦书听的更是认真。 他想着既然从连音手中接了这责任,于情于理,他都要将连若何照顾好了。 毕竟签约的事宜是他起的头,他必须要将之后的担当下来。 陆七八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理由,一方面想要笑话连音竟然也不是那么了解这秦书,一方面又觉得秦书这人竟会为句话叫真到令人误会的程度,都是奇葩啊。 第二天,也就是年初一。 留宿了一夜的秦书果然第二天就要回去剧组赶新戏的拍摄进度。连若何因为要开始准备北上艺考的事宜,所以不再当秦书的跟屁虫随他一起去剧组。 在临走之前,秦书又谆谆教导了连若何不少知识和注意事项,并同她说,他会抽空在那段日子去为她加油鼓劲,让她不用太紧张,平常心便好。 连若何表现的非常乖巧,时不时的点头说好。 秦书这一交代就交代了大半个小时,原本想要九点出门,生生的磨到了快十点才离开。幸而陆七八将会负责将他送到机场,稍稍耽搁一些时候也没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秦书真的要走了,连若何还因为舍不得特地将他送下的楼。 也是这临别一送,结果便送出了一桩绯闻来。 也不知道是哪路狗仔,一路跟随着秦书从机场到了连若何家里,又在外头蹲守了一夜,这才拍到了连若何将秦书送下楼的画面。铁证如山一般的照片,在这个新年里,一下子将秦书和连若何送上了热搜头条。 标题取的也甚是有爆点:“影帝秦书大年夜见家长,女方家中留宿或好事将近” 连音看到这绯闻时已经是新闻发布的第二天,秦书与连若何的名字已经占领了热搜头位,连若何签约秦书个人工作室的事情又被拿了出来热议,吃瓜群众都表示,原来签约是有这么一项便利在内的。也是在同一天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各种内幕者,大谈起了近段时间连若何去秦书剧组探班的事情,以及秦书频繁往来s市的事情,一下子,秦书连若何的事情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也导致了秦书的女粉丝们集体出动,理智的送着祝福,希望自家的爱豆可以得到幸福。而不理智的则已在开始准备搜集连若何的各种事情,最好是有黑料的内容,要曝光连若何,说穿了是觉得连若何配不上秦书。更有者已经看出了连音他们家住的哪个住宅区,打算来住宅区里堵人了。 等将这有板有眼、逻辑清晰的绯闻和一系列衍生的内容看完后,连音已经无语了。 要不是她是知情人,如果她是吃瓜群众,她可能都要信了。毕竟这捕风捉影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同样看完了所有报道后的连若何不禁哑然失笑起来,更指着报道里的照片说:“天啊,这分明是看图说话嘛。这些人怎么不去写啊。” “是啊,这些人怎么不去写呢?”连音附和着,视线则在连若何面上转了一转,见连若何全然一副无语又好笑的样子,便移开了眼,过了会儿问连若何说:“若何有秦书的电话吧?” 连若何答:“嗯,有啊。” “把电话接我一用。” 连若何不知道她要用电话做什么,但还是很老实的将电话交到了连音手里。 连音解锁了手机后立马翻出了通讯录,在其中找出了秦书的号码,拨打了出去。 当时与秦书签约时,秦书是有留下了电话号码的,但连音因为不愿意与秦书有太多的接触,所以故意没有保存,如今也只有用连若何的电话拨打了。 电话响到了挂断都没有被接通,连音不信邪的试了两回,都是同样的情况。 挂断了电话后,连音原本还沉得住的脾气隐隐有些要发作起来了。 幸而这时候秦书的电话回拨了过来,连音见来电人是秦书,便直接接通。 秦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若何,有什么事吗?” “我是连音。”连音自报家门,随即转入正题,“秦先生还在拍戏?不知道秦先生这两天看没看过网络新闻。” “是连女士,你好。”秦书听她提到网络新闻,又听出她的语气并不怎么好,一下就反应过来是哪桩事,忙道:“我知道你要说的是哪桩新闻,请你放心,昨天工作室已经与新闻发布者进行协商,工作室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虽然听起来秦书工作室已经是第一时间处理事情了,但连音并不满意,旧事重提说:“我当初说过,我不希望我家孩子被不实报道和绯闻缠身。这世界上有种粉丝叫脑残粉,我见网上还有一种声音,说要来家里小区门口堵人,要真是如此,我很担忧若何的人身安全问题。这事情,请你能够尽快处理并给我们一个答复,谢谢。” 自从秦书的地位奠定后,他已经许久没听过有谁对他说话那么不客气过,今天却听到了,可意外的是,他竟然还没法同对方生气计较回去。 在确定连音说完后,更是认怂的附和说:“我明白,请你放心。这事情今天内一定处理好。”脑中想到了连音刚说的“脑残粉”三字,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笑。而他也真的笑了,不过是无声的。 再说了几句话,得到了秦书的一再保证后,连音这才挂断了电话,将电话还给连若何。 连若何接过电话后便说:“其实我没事的,娱乐圈里被炒作好像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我有心理准备,能接受的。”说这话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竟有些心疼秦书被连音凶了。 连音则说:“可是我不希望你被任何的不实报道伤害,哪怕还没伤到你。” 连若何眼望着连音,不再说话。心里有了热度。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三) 连若何感动于连音对自己的那份好,但也并不是很懂连音那么较真的原因,特别是连音对秦书并不客气的那通电话,总令连若何心里惶惶然,深怕秦书因此不喜。 坐立难安了一阵,好不容易熬到连音去忙别的事情,她忙是躲回自己的房间里给秦书打了通电话告罪,并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秦哥,这两天报道的那件事,你要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嗯,不要因为我家里的声音而为难,我这里没关系的。绯闻是娱乐圈的必修课,我懂的。”连若何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表达她的意思,她想说的是,绯闻对她来说没什么,更何况绯闻对象是秦书。 如果秦书不愿意澄清,她当然愿意全力配合。如果秦书觉得不胜其扰,想要立刻澄清,也没关系,他只用说一声,该怎么做,她都会配合的。 秦书听了她说的后,沉默了半晌,而后才对她说:“你不用多想,也不用多关注,这两天里就会处理好。” 连若何听连音与秦书通电话时只听了连音的那半部分,并没有听到秦书的话,这会儿只觉得秦书是因为连音的怪罪而不得不这么做,当下急切起来,连忙表白说:“我真的没事的,秦哥。失真的报道而已,又不会让我少块肉。刚才我家里那位说话不太中听,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代她给你道歉。” 秦书:“” “小丫头,你误会了。”原来她是误以为那通电话让他不高兴了?他有那么小肚鸡肠?秦书不禁微叹一声,拿出长辈的口吻道:“小丫头,作为这圈里的过来人,我还要教你一个道理。无论如何,都要爱惜自己的羽毛。明白吗?” 连若何没说话,老实说,她不太明白。 秦书听电话那头的连若何没有回应,又问了她一遍明白不明白这话的含义,连若何这才老实的告诉他并不是很明白。 秦书便为她解答说:“你才刚跨入这行,一没代表作,二没知名度。你当下要做的是积累经验。做演员这行,不是靠绯闻搏上位的,而是要用作品说话。用绯闻和炒作堆积起来的热度总有一天会过去,只有通过一部部作品积累出的经验才是你真正的财富,明白吗?” 连若何不过只因为出演了一则广告才有些小小的知名度,加之加盟工作室得到了后续的曝光率,但不管如何,到底是底子薄的新人。也难以承受住绯闻的冲击,一个闹的不好,很可能直接将连若何带来难以洗刷干净的负面形象,所以连音第一时间找了秦书,要他去处理。 虽然连音并没有将话说透,但秦书一下便跟上了连音的思想步伐,知道她未尽话语中还包含了些什么。所以这会儿连若何不明白连音的苦心,还与他说这样的话,让秦书有些感慨,连若何到底还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更不明白连音的苦心。 好在连若何是签入了自己的工作室,要是其他演绎公司,秦书都有理由怀疑连若何的路才刚开始就可能面临诸多的问题。不过当然,这件事也有他的责任在,所以他定当全力处理妥善。 “明、明白了。”不知道她理解的有没有错,秦书这是在批评她想要通过绯闻博上位?天啊,这冤枉可大了。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想让秦书觉得为难而已。 连若何想要解释,但秦书并没有多给她解释的时间,在教导了她两句后便说有戏份需要拍摄先挂了电话。 被挂了电话的连若何苦恼的看着自己的电话,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憋闷,她明明是特地去解释的,怎么反而加深了误会,早知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真是要憋屈死人了! 这番弄巧成拙后,连若何心情低落了好几天,既不敢将这事告诉连音和陆七八,也再没脸给秦书打电话解释,只能一个人慢慢地消化这倒霉催的事儿。 而秦书那边果然如向连音保证过的那样,积极的处理着事情,阻止着网络各种衍生剧情的冒芽,非但如此,秦书还破天荒在各方发声力破不实的谣言。 这事情就在秦书的主动下渐渐平息了风浪。 随着年节的结束,艺考也进入了开启的倒数时段,连若何投了几个学校的艺考,有在国都的,也有s市的。在艺考前的一个星期,连若何在连音的陪同下,一起北上国都去参加艺考。 艺考初试的前一天,秦书也来到了国都,在考前为连若何突击培训了一番。 也因为有秦书的这番指导,连若何非常争气的通过了初试,得到了复试的资格。 连音便干脆和连若何一起在国都多呆了一段时间。 在连若何每天忙着为复试做准备的时候,连音则在考虑着连若何读书的问题,国都作为首府,同时也是娱乐圈各路艺人的集结地,许多演艺公司的总部都在这里,就连秦书的工作室也是在国都,秦书也在国都置业安了家,可以说将来连若何也是要在这处安家的。连音便在想着,她是不是该提早在国都定居下来,如此也不用担心连若何一人在国都。 这个想法直到连若何确定被国都的首府电影学院录取才真正开始进行落实。 当确定连若何被录取之后,工作室方面开始正式为连若何安排工作。 这头一份工作在高考后的暑假开启,秦书特地为她定了一部古装剧的女三号角色,那角色戏份不多,但胜在角色讨巧,只要表现的好,定能圈一波粉。原本那角色的竞争力不小,可因为是秦书开口向选角导演要了,剧组方面当然得卖这个面子,于是便落入了连若何的手里。 连若何头一次真正加入了剧组,为免她不适应,连音和陆七八商量后特地由陆七八过去陪同,于是连若何顺利成了剧组的闪光点,入剧组报道那天便引来了不少的注视。而另一头的连音则忙着在国都各处找寻着合适的住处准备落户安家。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四) 秦书得知连音要将家搬到国都来时,扎扎实实的吃了一惊。在去过连音家里做客后,他便看出了连音家里的条件可能不错,但像她这样说搬就搬,也着实让秦书感叹于她的魄力和牺牲。 很多为人父母的为了支持孩子的梦想,都会相应的做出牺牲和让步。秦书听过的不少,亲眼见过的也有之,可当这样的事情与连音这样的人挂钩时,不知道为什么,秦书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也因如此,秦书主动又善意的向连音提供了帮助。他在国都也住了有些年头了,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也比连音清楚许多,找房子的事情自认也强过连音初来乍到的瞎跑,就是他并不能全面了解,但好歹还认识许多可以提供建议的人。 连音看了几个地方,不是位置偏了些,便是周边的环境令她不满意,在秦书自告奋勇的提供帮助后,她半点也不矫情,直接将她的条件宣布了出来,请秦书为她做参谋。 于是这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秦书便趁着放假领着连音在各处售楼中心转悠着看房。 结果,这一看,又看出了不小的八卦。 “秦书与女性朋友一同看房,疑似挑选婚房,或好事将近。” “秦书要结婚了?据售楼处知情人士透露,秦书陪同着某女看房。女方确认为圈外人士。” 不同的标题,一看也是出自不同人的笔,但说的却又是同一桩事情。 连音自从连若何上回的绯闻事件后,便稍稍关注起了娱乐八卦消息,所以在这消息一出炉后便让她瞧了个前排。 看完文章内容后,连音只能说:写文章的人没毛病。 秦书在这个圈子里好歹也有十个年头了,在记者和一众的圈内人眼里,秦书什么都好,可就是感情方面总是没个风声的。如今他都三十一了,他自己不急,外人可帮着他急了,所以今年以来才频频拿着他的婚事做文章。 这便是古人常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秦书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了网上的八卦消息,这番不用连音先找他,他倒是先找了连音,一上来便同她说了声抱歉。随后还问连音是否在意这情况,如在意,他会尽快处理。言下之意却是在说,如果连音不在意,那他就不去处理了。 连音觉得这话挺奇怪的,但并没有想通更多,是以也懒得花心思去多想。 至于在不在意,她自然是不在意的。因为相较起要入圈里磨炼的连若何,她这个圈外人可半点不惧绯闻。再者,这事情只能影响到秦书,人们关心的也只是秦书,可是半点都影响不了她的。 秦书不知道连音心里的想法,见她既然不在意,也就果真不花精力去理会这些娱乐报道,任凭记者朋友们急巴巴的各种猜测,各种后续,他则继续我行我素的领着连音到处看房。 外界不知两人的清白,见秦书既不澄清,又全然不理报道的事情,自然更加的顺杆往上爬,各种猜测纷纷出炉。可偏偏被报道的两人淡定非常,狗仔们又八不出连音的身份来,只能全靠发挥想象来揣测。 两人看了多处地段,最后终于选定了地方。 这新家便选在了秦书所在小区的旁边小区,虽然不同小区,但相隔很近。秦书对于连音的选择,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很满意。 连音也很满意,不过全是对房型和周遭环境的满意。 秦书所在小区的房价不便宜,他家隔壁小区的房间自然也在同等水平线,秦书本想问问连音是否需要帮助,毕竟国都的地价可与s市不同。s市虽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但相较起国都来,还是国都的地价更金贵一些。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连音已经豪气的付了首期定金,还放言要付全款。那豪掷千金的样子,比他更加牛气多了。 秦书顿时有种跟班小弟陪着女富豪买买买的感觉。这感觉说不上好,也不觉得多掉价,只是很新奇就是了。 定了房子后,连音很快着手处理了一系列的手续。 她想赶在连若何拍戏结束前完工装修的工作,这样他们也能尽早入住。而装修方面的人员和设计,自然也要秦书提供一下帮助。秦书没有拒绝,他正好也认识这方面的人,在帮忙连音联络过后,又问了问连音的要求和预算,而连音的回复一如买房时的霸气,预算只给三个字“无上限”。 秦书:“” 秦书在几次见识了连音的眼不眨眉不皱后,头一次认真思考起她与陆七八这“夫妻俩”的家庭条件和社会地位问题。 连音各方面的表现不由得他去多想。毕竟人都一份好奇心,再正经老干部如秦书,也会有这样一份想要探索的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也不好当面探寻连音的隐私,所以疑惑绕了又绕后,他只能趁着机会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连女士与先生是真的要为了女儿落户到国都来?”s市的家还好说些,可他们的工作呢?这是为了照顾女儿,连工作都不要了的牺牲吗? 连音当时正在签署文件,闻言头也不抬的回答了声是。 秦书听后就没再多问下去,毕竟他们非亲非故,又不是多相熟的人,问了难免有些越界,是以他一直将后续的疑问压在心里头,直到后来找了个机会悄默默的问了连若何。 连若何听了秦书关心她家的情况,半点不隐瞒的说:“他们俩啊,他们俩没工作的。” “没工作?”无业游民状的连音,他有些不想想象。 “嗯”连若何挠挠头,“或许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俩的工作就是炒股和投资。”这也是连若何花了有些时间才了解的。 以前连若何见连音和陆七八总是有大把的时间混在家里,可不管吃穿用度还是其他全都是高档的享受,为此她还猜测了许久,想着连音和陆七八是不是了不得的人,像电视中的那样。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两位全靠投机取巧赚钱,而是还总是赚的,甚少有赔钱的时候。 除了炒股外,还有许多方面的投资。他们俩不同常人的一点便是,其他人或许会想要自己当老板,可他们俩是宁愿到处投钱做小股东,也不愿意坐在办公室里当领导人。比起正儿八经的办公室上班,两人更喜欢窝在家里看看书做做饭。 因为他们俩这样的表现,所以他们俩的资产加起来到底有多少,连若何也不清楚。 不过他们俩一向“低调”,所以连若何也就没多嘴说更具体的事情了。 秦书想象着两人每天一清早便窝在电脑前等开盘,一直等到闭盘的模样,只觉得不是很能理解这大千世界大千人生的思想。 至于那位低调的无业游民则正在为新家张罗,从购房到装修,再到真正入住新家,秋去冬来又一年,恰好又逢了年节。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五) 寒来暑往的几相交替,几个眨眼的瞬间,连音和陆七八在国已经过了两次年了。 虽然已经有七百多个日夜那么久,但对于连若何来说,也是短暂的仿佛不过只是睡了一个晚上而已。 但这两年加诸在她身上的光环却是不少。 这两年的时间里,秦书用心尽力的亲手打造着连若何的星途。替她规划了诸多方面,甚至为了让她的基础能够稳固,特意减少她的工作和拍戏,只为让她可以多在学校里接受专业而传统的授业。 是以她这两年只参与了三部戏的拍摄,如今放送到电视观众面前的也不过两部,不过胜在她所参演的角色够讨巧,甫出场就被观众们所接受和喜欢,一下子圈起了粉。 讨巧惹人喜爱的角色之外,连若何还低调的进行着爱学习的学霸人设,没戏的所有时间都安安静静的在学校里,更是为她加分不少。经过媒体的一番报道后,粉丝更是呈阶梯式的上涨。 照这情势发展下去,只要继续将这么健康向上的人设维持下去,再来一两部有热度的热剧支撑,要跻身当红小花旦的行列也并不是多远的事。 当然,这最要感谢的当属秦书,毕竟他对连若何的照拂是其他工作室艺人都无法比拟的。 而今连若何已经满了二十岁,当初与连音定好的二十岁前不接吻戏的条件如今也到了可以作废的时候。早在连若何的二十岁生日前两个月,秦书就已经将接下来的发展考量同连音商谈了一番,连若何想要真正进入一线小花旦行列,亲密戏份是不可能躲得过去的,所以秦书在向连音报备一番后,便开始着手为连若何寻找合适的剧本,准备让她挑一挑大梁,往一线的行列冲一冲。 不过比起简单的女主头衔,秦书更倾向于优秀的剧本,因而也不是特别的急切。 恰在此时,某合作过几次的导演携了份剧本来给秦书看,想要邀请他来担任男主角。本是卖面子的过一过目,没想到男主的部分没有吸引他,倒是女主的部分一下入了他的眼。只因剧本中的女主人设与如今展现在人前的连若何非常的贴切,秦书几乎是一眼看到就觉得这女主是为连若何量身打造的。 秦书也不耽搁,忙问导演女主的人选是否已经定妥,若是没有,他可就要伸手了。 导演带给他的回复果然是令人欣喜的答案,“倒是选了几个,但都还没怎么谈。这不是想要先定了你嘛,这戏啊,我就属意你当男主,所以第一时间就先来了你这里。” “既然这样,那不是由我推荐个女主人选,如何?”秦书半点也不避嫌,直接接话要将连若何推出来。 导演与秦书合作几回了,偶尔也见秦书推荐人选,不过都是配角方面,不过秦书的眼光独到,推荐的都不是不错的。所以导演也很卖面子,当即就问了他是什么人选。 秦书也就将连若何的名字报给了导演。 导演虽然不曾和连若何有过接触,但也知道这号人物,知道她是秦书手下的新人,签是签了两年,就没看怎么拉出来提点过,看来这会儿秦书是准备要捧人了。导演考虑了番,便跟他说,“既然是你推荐的,那我也是相信你眼光的。不如这样吧,这两天约个时间,让她来试试戏如何?” 虽没有一口答应,但愿意给试镜的机会,对于秦书来说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于是便趁着时间正好,干脆与导演定了具体的试戏时间。 到了试戏的那天,秦书更是毫不避讳的亲自带着连若何去找导演试戏。 导演头一次近距离观察连若何,就她的外形而言,导演是很满意的,再看是秦书纡尊降贵亲自领来的,这心里自然也不同,随后在见过她试戏的表现,便就更加的满意了。当场的就与秦书拍板说,女主就留给连若何了。 直接宣布的时候,连若何也在场内,闻言后整张小脸都光彩熠熠的,冲着秦书更是笑的牙龈都全露了出来。 秦书冲着她浅浅的笑了笑,情绪把控的非常好。 导演这么卖面子的定下连若何的女主角戏份,秦书当然也不会再推诿这男主的戏份。虽然这男主的设定和戏份上与他之前演过的某个角色有些雷同了,按理说他是没什么兴趣的,但为了提携连若何,给她压阵,他也会接下这剧。 两方人皆大欢喜,接下来便是走合约流程,等着正式开机。 连音在知道连若何要和秦书一起出演电视剧,并知道了那部电视剧的名称后,眼神怪异的看着连若何,半晌不语。 连若何只沉浸在喜悦里,半分没发觉连音的奇怪之处。 陆七八则不言不语的琢磨着连音突然怪异的表现。 趁着新戏还没开机前,秦书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回老家看望父母,兼做下调整。 这天,秦书才刚睡醒便接到了连若何打给他的电话,电话一通,连若何便一副急切的语气说:“秦哥,我刚才接到剧组的电话,说我的角色要变动一下,女主的位置另有安排了。” 秦书一听当即蹙起了眉,还有些困顿的睡意全部散去,定了定神后,才问道:“谁给你打的电话?女主定给了谁有没有告诉你?” “是管选角的副导演给我来的电话。”连若何说,“至于女主给谁了没跟我说,只是让我见谅。还说让我出演女二的角色。”刚接到电话时,连若何就懵了。草草的应付了那副导演,一挂掉电话,她就给秦书来了电话。 秦书按了按突然跳动的太阳穴,沉着气对她说:“我知道了,我去了解一下情况。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稍后我回你电话。” “好。”连若何忙不迭的应着。因为一直以来秦书打点着她的所有,她也早就依赖上秦书替她处理事情,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第一个电话就拨给秦书的原因。 秦书挂了连若何的电话后,连若何焦急而又郁闷的等着秦书的答复,等了一阵却始终等不来他的电话,她想再打个过去,又怕秦书觉得她太计较、太在乎角色的事情,只好又强撑着。可越发焦急的情绪半点不放过她,连若何也到了这时候才想到了身旁最亲密的那两人,再也抑制不住的去找连音和陆七八说这事情。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六) 连若何一踏出自己的卧室,便听到连音和陆七八的说话声自客厅方向传来。 自打于国都定居落户后,连音和陆七八在家里窝着的时间越发久起来,有时候甚至可以两三天不出门,一天天过的都是老年人的退休生活。连若何没注意听两人在谈说说什么,她哭丧着脸走到两人面前,哑着声喊了两人。 两人结束了正聊着的话题,抬头看她一脸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连音先问,“怎么了?出事了?” 连若何紧咬着唇,大力的点头。随着她点头的动作,眼眶里也跟着聚起了泪水。 陆七八看她这样子,冲她招招手,“过来,坐下来说。” 连若何绕过沙发,蹭坐到陆七八的身旁,攀抱住他的手臂,头靠着他的臂膀,这才一五一十的将电话换角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两人听后相觑了眼,连音说:“这事情你有没有同秦书说过了?” 连若何点点头,又把给秦书打电话,他说去问后再给自己回电话,但是始终都等不到他电话的事情说给了两人听。 陆七八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抚道:“既然秦先生说让你等着,那你就先耐心等着。你这角色还是他争取的,他铁定比你还不高兴呢,是不是?” 连若何蹭了蹭他,还是那一副要哭的样子,“他一直没来电话,我等了很久。我担心秦哥跟剧组说不好,也担心秦哥生气。那剧组的人怎么可以临阵反悔?我是哪里有不好的地方让他们不满意吗?我觉得很难过。” 连音看了她几眼,喟叹了声:“若何,你已经二十岁了。在这圈里也呆了两年了,虽然有秦书一直在你前头遮风挡雨,你接触的不如其他人那么全面,但各种各样的消息总也耳闻过了许多,这圈里历来就是这样的,是不是?” 连若何觑了眼连音,没接话。听旁人说娱乐圈水深的事儿是多,可她从不曾亲自遇见过,当然也不会明白当自己遭遇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如今切身体会了,她才知道这种难过的感觉是多么的厉害。心里忿忿不平,但又无可奈何,唯一的希望全依托在信赖的人身上,希望秦书能给自己讨回公道。 “这人生道路难免坎坷,比起旁人来,你已经是幸运得多了。再说,这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情,你又何必介怀呢?”连音在为她剖了事实后,才换了语气宽慰她,“当初我不同意你入行,是你自己坚定的要入行。既然已经定了决心,入行后所见所闻那么多,你也该往心里记一记。这事情确实让人心里不开心,但你要知道,这好剧本多了去了,好角色更是多了去了。没了一个女主角又如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指不定有更好更适合的等着你。是不是?” 连若何看着一脸认真的连音,迟疑的点了下头。 正要回应一两句,一直捏在手里的电话恰恰响了起来,连若何一看来电人是秦书,忙是正经跪坐,急速接通了他的电话。 秦书的声音听不出多大的起伏,只将临时换角的事情同连若何解释了一下。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女主角是拿不回来了,挤走连若何的女演员显然是带资入组的大牌,导演他们不好做,剧组方面的让步只能是让连若何出演戏份较重的女二。 连若何听电话的时候一直紧抿着唇,用嗯嗯啊啊的单音节字回应着秦书,秦书也宽慰了她一番,同她说这两天里他就回国都了,具体的事情等他回来说。 等到秦书挂了电话,连若何一把丢开电话,重新攀抱着陆七八,不哭也不说话,那脸上的失落情绪任谁都看的清楚。 连音和陆七八互望了几眼,也不再出声,陆七八一手轻轻地抚着连若何的脑袋,无声的安慰她。 待到将连若何的情绪稳了,陆七八让她放空自己,回房间听着音乐睡一睡觉,并放话说等晚上给她做一顿大餐吃,连若何应着起身回了房间。 陆七八等了片刻,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转头问连音,“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肯定会为她出头,怎么今天这么沉得住,还反常的教育了她一番。” 连音俯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拖着自己下巴,“你也说以前了。以前她还小。但如今她也二十了,是真正的大人了。我觉我们不该再过度的保护她,她应该学习着自己长大,像这样的事不会是特例,今后总会再次发生,或者是遇见其他的情况。要她一直依赖着旁人帮她处理,试问得要多少人才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 “一下子变得有深度了。真难得!”陆七八言不由衷的回了句。 连音瞥了他眼,顿了下,忽而又说:“再者,有些命中注定的事情,似乎很难改变?” “嗯?”这话陆七八就听不懂了,不过虽然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觉得话中有戏。是以下一秒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等着连音替他解答。 连音这回沉默的有点久,“当若何跟我说她和秦书要一起拍的电视的名字时,我就有怪异的感觉了。因为在秦书的原世界里,他就是在这部戏里同他的第一任妻子因戏生情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陆七八恍然想起当时连音那微妙的表情,那时候没问她,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奇怪,原来竟是这样子。 “我那时候又是担忧又是觉得怪异,不知道若何阴差阳错的阻了秦书第一段婚姻的事是恰巧,还是这主角换成了若何后,事情会相应的落到她头上去。”说着,她忽然松了口气,“现在看来,有些人有些事不是那么轻易能改变的。”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轨迹。 对于秦书的那点事的细节,还是连音花了很久才慢慢想起来的。 秦书的第一桩婚姻开始于三十三岁时,与剧中女主戏假情真,随后步入了婚姻。 陆七八说:“你知道,但你打算袖手旁观。” 连音蹙起了眉,对他说的话颇有微词,“他的事,不归我管吧。” 陆七八摇头而叹,“真是凉薄的人啊。” 连音:“” “明知道前头是火坑,还能心安理得的看着人去跳。”陆七八继续摇头,“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改变,至少,你曾经就改过了,也不是那么难。” 这话便是怂恿了。 (昨天没更新是因为写的很不满意,所以删光重来了。才不是坑呢)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七) 秦书电话里同连若何说这两天里就回来,但实际上他当夜就赶回了国都,第二天亲自找上了剧组的导演,彻谈了一场。等他结束与新剧导演的见面,亲自上门来找连若何时,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 秦书来的刚刚好,连音他们正坐下要吃晚饭,陆七八今天也做了顿相当丰盛的晚餐,想用好吃的慰藉一下连若何还未缓过来的心情,秦书来了,陆七八便替他加了双筷子。这两年来秦书偶尔会来尝尝陆七八的手艺,也算是熟门熟路了,陆七八给他张罗碗筷的时候,他已经在餐桌旁落座。 原本一脸无精打采的连若何在见到他后,顿时打起了精神,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还为被突然换角而计较的样子。 秦书主动提说:“我今天已经与剧组方面协商过了。既然女主另有安排了,那不演也罢。我们回头重新挑剧本,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连若何一愣,“那女二的角色?” “我已经回绝了。”秦书道。 连若何不说话了。 坐在一旁的连音接口问道:“那秦先生呢?”秦书看向了她,似乎不太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接这部剧的初衷是为了给若何压阵,如今这情况之下,秦先生还会出演吗?” 秦书听全了连音的回话,照着一字一字细细的研磨了遍,只觉得她这话问的颇为不同。 与她过去与自己说话时自带的疏离不同,很是不同。他甚至都能感觉出,她这话的深层次内容是在撺掇他一同辞演。 秦书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为此,他回答的小心谨慎,说:“剧组临阵这么做,确实令我很不快。不过那导演与我合作过几回,各方面都比较合拍,交情也不小。”他这话像是给出了答案,又像是还没考虑好的样子,总之模棱两可的很。 连音没想和他费脑子说话,干脆开门见山的说:“你合作的导演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交情来说,我相信秦先生的口碑应当都不浅的。不过人家毕竟是导演,需要考虑的方面许许多多,不像你们这些演员,偶尔也是可以任性为之的。我倒是在想,与其拍别人家的戏,诸多的限制,倒不如自己寻个剧本来拍,好歹各方面都顾及的了。” “这话是”何意思? 陆七八笑着冒话,“先吃饭,吃完再谈正事。” “嗯。”连音附议,“先吃饭吧。” 秦书压着好奇,同意了。 吃过了晚饭,因为还有正事要谈。陆七八打着商量让连若何帮忙把碗筷洗了,还要洗完后回房里去。 连若何虽然想要旁听他们谈事,但陆七八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告诉她,大人说话小孩子请回避。 另一边,连音引着秦书去书房,陆七八泡了茶也跟着一起进了去。 三人统统坐下后,由连音先发声说:“那我们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吧。” 秦书比了个“请”的手势。 连音说:“秦先生的工作室也开了有两年了,但是好像一直不曾有进一步大方向的发展,我闲暇时候也关注了一些娱乐方面的新闻,部分的明星工作室都会选择背靠大型娱乐公司,或是寻求合作伙伴以此壮大和维持工作室的各项日程。但是秦先生的工作室好像全没这方面的新闻。按照秦先生的地位,要维持个人工作室当然没问题,但你旗下也签了艺人的,这就不得不让人好奇了。难道真的没有人来找过秦先生合作吗?” 在连音开始说话时,秦书便保持着脸颊边的浅笑,直到她将疑惑的地方问了出来,他才漾开笑向她释疑说:“合作和签艺人一样,都要讲究个缘法,只有合适的才好。”要不是讲究随心和随性,恐怕他那工作室的门槛早被寻求合作的老板们踏破了。 “原来是这样啊。”陆七八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波一转,忽然问他,“那不知道,这件事之后,秦先生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了?就如连音刚才所说的,与其等着剧组拿剧本来挑人,不如主动些,秦先生拿着剧本和演员去挑剧组。” “两位这是要劝我去寻找合伙人?还是说,两人有看中了哪家公司,想要为我牵线搭桥?”秦书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他一直知道这夫妻俩对孩子的保护和照顾很全面,没想到这次竟然为了孩子都动心思动到他的事业上来了。哪怕就算他平时与这两人交好,对连若何也看重,他们便可以这么越界。 连音听出来秦书话里有些不高兴,也不打哑谜了,直接抬手指着自己说,“秦先生看我们俩成吗?” 秦书一愣,完全不清楚这两人玩的什么套路。 陆七八在旁边接话,“秦先生的理念与我们的可谓是不谋而合,合作都是讲缘法的,我们俩和秦先生也认识这么久了,奉承话也不用我们俩来多说,我们就简单些,我们想注资到秦先生的工作室,不知道秦先生愿不愿意开这方便之门?” 秦书望着笑容真诚的陆七八,有些不能相信,“两位要注资?” 连音跟着补充解释,“我们打算注册间公司,随后以公司的名义与秦先生进行合作。我们估算过秦先生工作室当前的市值,打算以前期三倍的资金入注。我们也可以借此操作上市,不过秦先生可以放心的是,我们只出资以及运作上市方面的事情,其他方面,剧本也好,用人也好,我们都不会多过问,你仍旧是老大。” 陆七八接着道:“如果秦先生有意向,我们可以慢慢得细说。如果秦先生不满意或有其他方面的考量,也可当我们没说过。”选择权都在秦书的手中。 秦书将刚才那些有些懵逼的情绪都收拢了起来,改而认真的看向两人,花了二三十秒的时间思考两人是认真的,还是在同他开玩笑。但看两人全程认真的表情,秦书想自己不用过多怀疑。 视线不知不觉挪到满面认真的连音脸上,秦书终于放话,“那就请两位细说一下吧。”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八) 秦书虽号称是随心随性的人,但真接触连音陆七八说的入资企划后,又变得无比严肃和公事公办。 连音和陆七八从设想到定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虽然这两人脑中容量很多,各个细节方面都能综合圆满起来,但到底也是仓促的,秦书在听全了两人的初步规划后并没有即刻点头答应。工作室虽然没有做大,好歹也养着人,他不为自己考量,也得为他的员工们负责。 不过连音和陆七八所说的事情确实令秦书有了深层的想法,因而他虽然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回绝,只是放言大家再细致的商谈商谈。 这愿意商谈的态度对于连音和秦书来说,已是成功一半的表现。 于是,一个月后,各大娱乐版新闻同时上了两则新闻。 一则是秦书辞演某剧男主演的消息。 二则是秦书的个人工作室引入某外资公司作为战略合作伙伴,同时个人工作室正式更替为影视传媒公司。 这第二条消息显然比第一条的热度更高,原本打算以换角为热度抄一波的某剧组不得不含恨热度被抢。 更名后的新公司重新选址了办公地点,在剪彩那天还吸引了一票媒体记者前往观礼,剪彩仪式那天,秦书携着工作室旗下全部艺人露面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谋杀了媒体的不少菲林,无形中既宣传了新公司,又让旗下的艺人们得了一次露脸机会。 待到媒体记者们满载而归准备采访稿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不过是去看剪裁,顺便看看投资商的,怎么最后变成了秦书工作室全体艺人大通告了? 也没几人还记得,这天也是某剧组的开机仪式。 但相比起型男靓女齐聚的大通告新闻,一个简单寻常的开机仪式还有什么可费笔墨的价值呢? 新公司剪裁的当天晚上是秦书特地举办的庆祝prt,其实就是所有员工一起吃吃喝喝唱唱歌的狂欢而已。在一帮子年轻人挤在一起玩闹的时候,秦书与新晋的两位合伙人一起待在小包房里安静的碰杯,互道着合作愉快。 杯中酒尽数进了肚,连音搁下空杯,对秦书说:“有个请求一直想拜托秦先生。” “如今都已经是合作伙伴了,也是认识有几年的老熟人,我想称呼上是不是也可以变更一下。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秦书打断她说。 连音几乎没有考虑的就说了好,“那今后都叫名字吧。” “嗯,你刚才说想要拜托我什么?” 连音接道:“若何是你带入行的,这两年也一直是你带着,也很护她。我想拜托你的事是,请你接下来能够好好的教教她。不只是演技上面的,还有其他方面的。她已经二十岁了,是个真正成年人了。我希望你能带着她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去接受和认识这个行业。” 秦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口,从他认识连音他们起,他就清楚这两人对连若何的保护是何等用心,他或许可以理解他们让他再多照顾和保护连若何一些,却没想到连音是要他领连若何真正认识这个行业。 而她给到秦书的理由,也令他无法反驳。 半晌之后,秦书叹着道:“若何能做你们的女儿,是她上辈子的福气。”未成年前倾心保护,成年后放手让她成长,这对父母的处事风格真是太对秦书的胃口了。甚至一瞬间令他产生了一丝寂寞的感觉,如果他为人父后,他能不能做到这样? 连音浅淡的一笑,“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将她当做你的孩子。” 秦书笑而不语。 在筹划新公司的期间,秦书已经开始着手挑选合适的剧本。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做大,秦书便拿出了十二分的野心,一次性将旗下的艺人们全部推送出来。 一年后,由秦书亲自挑选剧本,并由旗下全艺人出演的新剧在万众瞩目下荣耀面世,更与一年前辞演的某剧分抢播映平台和播映时段。 最终两剧各登不同电台的相同黄金档剧场,真正开启了打擂台模式。 同一时间,网络上也将一年前秦书辞演某剧的内情八卦披露了出来,一切起因缘由皆由一个女主位置而起。这消息一出后,也使得连若何快速登上了热搜的头条。 而随着两部剧的剧情推进,连若何的热搜更是上了一个巅峰。原因无他,电视观众和吃瓜群众都认为,连若何的演技明显好过某剧的女主,也使得许多群众笑话某剧的剧组是瞎眼了才换下这样一位演技颜值都在线的女主,而就其他人。 在热议过两个女主后,男主自然也要拿来说一说的。不过大家伙议论的并不是男主们的演技,而是只单单提说了秦书。有眼亮心细的吃瓜群众发现,秦书做公司,亲自挑剧本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在辞演某剧之后,随后两部剧又同时上档,如此一番细思极恐,秦书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要与某剧对着干的吧?就因为某剧组临时换了女主演? 不管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反正吃瓜群众们都这么认定了。 一时间,秦书的名字也紧跟着连若何之后上了热搜头名。吃瓜群众们纷纷表示秦书实在霸气至极,不满剧组换角,立马自己上阵。加之秦书在新剧中的护妻人设,一下子被封为了护妻狂魔,并由此征服了千千万的女性观众。天天多的是女粉丝跑去秦书的公众号下大喊老公。 甚至还有人开始翻起旧闻,指出秦书从签约连若何开始便对她诸多不同,像这样的宠护模式,若说只是单单的老板和旗下艺人的关系,许许多多的p粉都表示不相信、不接受。 随着两部剧打架打的越发火热,秦书和连若何的p模式也越来越热。 更有许多的厂商趁着这波p的热度,想请秦书和连若何以p形式代言广告,不过,不管对方开出如何好的条件,秦书那边都没有同意。这消息传到连音耳中,她自然是满意的,但连若何却是不太懂秦书为什么要将这些合作拒之门外,同时也有些不高兴的小情绪在心里发酵。 这些小情绪一直积攒到了电视剧全部播映完毕,秦书特地为公司首剧开门红而举办庆功宴上,从来对秦书都是态度良好的连若何不知是多喝了杯酒,还是心情真的憋不住了,竟当众与秦书起了口角,顿时看呆了一众员工和同公司的艺人们。 就是连音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当即让陆七八去制止她。 但连若何今晚铁了心要闹,就连陆七八的面子也不顾了,反而还指责陆七八跟秦书是一样的,做事根本就不考虑自己,说到情绪激动处,还直接落了泪。 夜空中最亮的星(二十九) 今晚连若何是喝了酒的,但喝的不多,其实还没有到醉的程度。可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她只觉得几口酒精下肚后,她的许多负面情绪就被无形的放大了,也因为这些被放大的情绪绕的她难受不已,她才干脆借酒装疯,杵到了秦书面前,跟他闹了起来。 秦书无论是身为老板,还是私下对她的爱护。都极力的迁就着连若何,劝说她先去休息休息,可连若何打定了主意要闹,自然不会乖乖离开,因而也引来了陆七八。 连若何看着温言软语劝自己乖乖去休息的陆七八,一时间情绪更加糟糕,也更加的不愿意合作。原本只是打算闹一闹借机散发一下情绪,可没想到她一个没控制住,竟然就哭了起来。这一哭,全部情绪都爆了开来,使劲挣脱了陆七八的搀扶后,她干脆放飞自我,指着陆七八便说:“你不要老是一副长辈的模样对我好不好?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做这个长辈。一点儿都不喜欢,幸好我当初没跟你姓。我当初是想跟你姓的,可是我又不想跟你姓” 陆七八皱了下眉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连若何的语无伦次。 旁边的秦书看她这样失态,也跟着皱紧了眉头,上前去想要搀她离开。 连若何见秦书过来,赶忙跳开了三步,这回是指着秦书了,“还有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同我一起拍广告?你为什么要拒绝那些合作?为什么那么好的条件,你都要拒绝?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吗?可是我很想跟你一起啊!我很想跟你一起的呀,哪怕只是假的,我也是愿意的呀!”说到这处,连若何干脆呜咽起来。 而她这一说,秦书是继续上去也不是,后退也不是,旁边的员工们可就全都傻了,自觉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心下没有听得八卦的蠢蠢欲动,只有惴惴不安。这突然闹的是哪一出啊? 还坐在座位上的连音不由得按了下眼角,心里暗道了句要疯,见陆七八和秦书都不敢再靠近连若何,以免她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来,连音只得亲自上阵。 陆七八看连音走过来,立即退了一步给她腾位置。 连音顺势也对秦书做了个手势,让他一起后退,这才站在连若何的面前,语气偏冷的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连若何没有真的醉,自然对连音还是存着些畏惧的,听了她的问话,下意识的缩了把,倒是不像刚才那样放飞自我了。 连音看自己还能顶用,稍稍松口气,转头对秦书说,“她喝多了发酒疯,我领她去休息,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秦书自然点头,他半点都不想往心里去,也不愿深想。 连音对秦书说完,又转向连若何,伸手去扶她,“走吧,我领你去休息。” 连若何看看她伸出的手,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我自己去吧,你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去。”说完也不等连音再有动作,直接转身便走,脚步快的半点不像醉酒的样子。 连音也就没追上去,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的背影。 陆七八走到她身旁,叹气道:“不去管她?” 连音摇头,语气难得不好,“让她自己醒酒去。” 身后,秦书也一脸面无表情的同在场的其他人说,“喝酒发酒疯的事情,为了艺人的形象问题,大家都当没这事。以后要是在外听到看到类似的报道,就怪我这老板没肚量。” 一众员工全部噤若寒蝉。 最后这庆功宴便就这么不欢而散。 等工作人员都散去后,连音特意挽留秦书慢走一步。 在只剩下他们三人后,连音开门见山的说:“若何说的话,想来你也听到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想的。不用顾及我们俩个,我就是想知道你真正的心思。你对她什么想法?” 秦书看着她,作为一个母亲来说,连音此时的表现真的是太冷静了些。 连音和陆七八都等着秦书的回应,也不知道三人对视了多久,秦书才回道:“我这把年纪,不觉得当她哥哥都显老了?当她的叔叔才是差不多的,一直以来我只拿她当小辈看待。” 这话已经清清楚楚解释了他的想法,连音听得点点头,他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这个事情,我们都有错。太顾着别的事情,没有关心过她这方面的心情想法。到今天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个情况了,不过既然你有认定了自己的位置,还请你在之后能帮忙纠正纠正她的心思。” “这个自然。” 连音又叹了一气,同他道歉,“真是抱歉,也麻烦你了。” “不必。”秦书勉强扯开一点笑。 两人简单的叙话后便各道再见各自回家,可等连音到了家才发觉连若何根本没有回家来,陆七八拨打连若何的电话,却是一直无人接听。 连音也试着拨打连若何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连音改而拨打秦书的电话,问他有没有见到连若何人。秦书听出不好来,先说没见人,又问连音什么情况。 连音简单的说了连若何没有回家,以及不接电话的事情,不确定连若何是不愿接电话,还是不能接电话,心中担忧。 秦书让她先别急,先断了连音的电话,也试着拨打连若何的电话。不过他的情况与连音他们的一样,电话通着,却没人接。 再多次尝试后,秦书将情况反馈给了连音,而这时候连若何还没回家来。连音坐不住,与陆七八一起出门去寻。 平时连若何也是个小宅女,基本都在家,很少出去瞎玩,这一时间连音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连若何。只能先顺着举办庆功宴的场地路线寻找一遍。 这一找,从晚到早,但却还是没有见连若何的身影。 连音已经决定好去警局走一趟时,正好接到了秦书的电话。 秦书说,“刚打通了若何的电话,她向我请了两天假,说她出去散个心。也让我同你们说声,让你们别忧心她。”他也跟着寻了一个晚上,一晚上没合过眼。 连音一听,半点没有放宽心,反而有些心火生起,“她简直混账!” 夜空中最亮的星(三十) 陆七八还是头一次见连音用这样的语气和词汇表达怒意,更不要说是身为外人的秦书了。 当即两男人都被连音这突来的怒意震住了,身旁的和电话里的全都噤声不响,只听得指挥大局,“不管是找警察还是找私人侦探,最短时间里将她找回来。新剧才刚播完,这会儿正是她知名度和曝光度全面上升的时候,她要发疯也让她在家里发,关起门来随便她怎么闹腾,万不能在外头丢了人被人扭着把柄了。” “要是她在外头也如昨晚那样随口便说,秦书,你这些年花她身上的精力就是白费了!”连音义愤填膺的为秦书叫屈,但这心里最担忧的还是连若何一人在外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当初连若何与同学一起北上国都体验生活,她都不曾这么担忧过。当初好歹是派人跟着,随时都能掌握连若何的情况,如今连若何却是真真正正的脱离了安全掌控。 秦书何尝没想过这事情,但接电话的人是他,电话里连若何是怎么样的语气,他也最有体会。好歹是自己倾了心力培养的晚辈,秦书也真的早就潜移默化的将连若何当侄女看待,心里总是有些偏的。所以哪怕这小辈真有犯错的地方,他也是愿意不去计较的。再者连音这般发怒的促使下,他更是不会再和连若何计较什么。 静了静后,秦书说:“这阵子事多,她确实也需要些时间和空间。寻人找到她可以,但如果没什么大碍,就别去打扰她,让她散散心吧。” 连音没想到秦书还帮着连若何说话,一时无言。陆七八就在旁边,秦书说的话,耳尖的他都听到了,这会儿也站在秦书那边,无声的以口型同连音说:“不要忘记主神的任务。尽力达成若何的所愿。” 连音看着陆七八张合的口型,原本降下去一些的火气登时又飙了起来,手中直接挂了秦书的电话,眼眸瞪向陆七八,气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嘴便冷哼声,“任务?是啊,任务最大嘛。要不然你还是回去请主神另请高明吧!我不管她到底与主神什么关系,对主神有多么重要。如果她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人,那就请主神自己去帮她圆满人生,达成她所有的愿望吧!我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陆七八知道连音发火了,但没想到她会忽而迁怒到主神头上,未免这火还烧到自己身上来,他当即噤了声不敢再提主神半句。可真闭嘴后,想想又觉得不该由着连音继续发火,万一她也耍起脾气跟连若何一般模样,那可真不得了。 “好了,好了,你还真同她计较起来了?每个孩子不都有叛逆期?不过是她这叛逆期来的晚了些,你应当是有经验的啊。”陆七八挨到她身旁,伸手揽着她的肩头,轻轻地推了推,要她别再生气。 连音还冷着脸,一字不睬陆七八。 陆七八也不被她的冷脸吓退,继续好言好语哄她。 费了一番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她的气哄顺了下来,念着她为了连若何一晚上没睡,赶紧又将她哄去了休息,并自揽了去寻连若何的事情,还同她做了保证,保证在她睡醒后就将连若何的行踪告诉她。 连音这会儿也真不愿意多管连若何,既然陆七八揽了事做,她便真去休息了。 待连音回房里睡下,被撂了电话的秦书因为不放心又赶了来,正好与陆七八在屋外碰了个头。 陆七八对他的出现心知肚明,但还是表现出了一脸意外又好奇的模样,问他怎么来了。 秦书则见他像是要出门,身旁却又不见连音的身影,张口先问的便是连音。 陆七八告诉他连音刚睡下了,又故意说他,“亲先生也帮着一起寻了大半夜,这个时候该是回家好好休息才是。” 秦书笑笑,“我没事。拍戏的时候熬夜的次数也不少。”说过自己后,秦书也问陆七八,“陆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去?” 陆七八苦笑一下,“还能做什么去?当然是去找人。我可是保证了等里头那位女王陛下睡醒就要将人找到的,要是回头交不了差,我家这后院铁定是要起火的。”他说的一副苦恼样,秦书却笑不出来。 考量了下,秦书自告奋勇的道:“我和你一起吧,我正好认识做征信这行的人。” “如此这样,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其实要找到连若何一点都不难,只要动点关系将昨夜的监控都调取出来看一看便可以了,不过秦书他们一开始打的主意是不能声张,所以一晚上也没去动监控的主意。如今陆七八随着秦书去找了做征信这行的朋友,由那朋友出面,很容易就搞到监控的观看权。 于是,果然如陆七八向连音做过的保证那般,她还没睡醒,陆七八已经掌握了连若何的动向。只不过他却又不确定是不是该向连音汇报连若何的去向了。 秦书和陆七八齐齐看着监控画面里的情况,两人面上表情不同,各有所思。 一个在想的是,画面中与连若何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一个则在想,这人竟有些熟悉。 将同一段画面连看了几遍后,秦书忍不住问道:“画面中那男人,陆先生可认得?需不需要报警?还是我们先找上门去。” 陆七八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再望眼监控画面,当即摇头,“不认识。” 秦书面色凝重起来,“报警怕是会闹大事情,不如我先找人过去。” 陆七八见他就要离开,忙将他拦住,指着自己说:“不用不用,若何毕竟是我家的孩子,这事情交给我来办吧。这事情,还要麻烦秦先生处理一下,像你说的,别闹大了。” 秦书沉默了几秒,点了头,“好,我知道了。” “多谢。”陆七八道了谢,又记录下了连若何最后抵达的地址,这才离开。不过并不是去找连若何,而是先回了家找连音。 陆七八才到家,连音已经醒了,正走出卧室,一见陆七八便问,“找没找到?” “找是找到了。”陆七八说,“不过,万事冥冥中自有安排,我觉得还是让她在外散散心吧。” 连音蹙眉,“什么意思?” 夜空中最亮的星(三十一) “没什么意思。”陆七八却卖关子不说,不但如此,还劝连音说:“听我一言,还是让她在外散散心吧,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连音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要是他不说什么也就罢了,偏偏放出了饵来诱惑她,可又非要在之后卖起关子,让连音不得不想,连若何是不是果真碰上了什么事。不过看陆七八那表情,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还很有可能是某种好事。 早晨被陆七八哄去睡觉连音在一人独处的时候想了颇多,也瞬间记起来如今这个任务对她的重要性。 她不得不承认,早晨时候是她情绪失控了,可能是过于担心连若何,也可能是一宿没合眼,脑神经疲惫了,才会迁怒的说了那番话。等到冷静过后,所有理智回笼,连音便冷静起来,也慢慢找回了过去的状态。这个任务进行至今,她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是尽心尽力的,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放弃的念头。 既然主神的任务要求是让连若何幸福,尽所能的达成连若何所愿。那她从今而后当时刻谨记着,再不会遗忘。同时也反省了过去这些年来她所没有注意和关注到的那些部分,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换一下方式。 将思绪再整理了一遍,连音不再受陆七八的买关子诱惑,淡然地点头说:“既然这样,那我知道了。你能确保她是安全的便好,其他的我就不过问了。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我就等她愿意回来的时候吧。” 陆七八惊奇得看着连音同他擦身而过进入厨房里,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而连音说不过问,当真就不再过问,半点都没问。 陆七八天天瞧着她这淡定的菩萨模样,心里反而不安起来。平淡的吓人啊! 连若何那边口头上对秦书说出去散两天心,但任谁都知道所谓的两天不过是个约数,做不得准的。连若何这一散心,就散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大半个月后,她忽然又回到了家里,表现拘谨的站在连音面前,为自己任性的消失大半个月向连音认错。 连音经过大半个月的沉淀,整个人更为淡然,在打量了连若何一番,发觉她离开半月身形不见消瘦,反而还丰腴了一些,也就真正的放了心。什么都没问,只说:“出去玩了大半个月,心情也应当恢复过来了吧,出去这么久,也该累了,先回房里去休息休息吧。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喊你。” 连若何眨了眨眼,心里更加惴惴不安。她原本都做好了回家挨顿骂,或是挨顿打的准备了,可连音竟然半点没有这方面的情绪。难道是连音对自己失望透了,所以才这样吗?越想,连若何越觉得有可能,心里不禁更加慌张起来。下意识的就想要寻求陆七八的帮助,但视线在对上他的眼后,又猛然想起来自己那晚胡闹的时候,也对陆七八说了些不该说的,当即又不敢看他,整个人局促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向两人道歉,面上急的都要哭了。 陆七八看出她的情绪,不由得拿眼觑了连音,这几天和连音相处,感觉就跟伺候高深莫测的老佛爷似的,陆七八也猜不透她心里到底什么想法。这会儿有意想为连若何说话,可又怕自己多说多错,又跟上回一样惹出连音怒意来。 客厅里,两人全都纠结着连音的情绪、面色。 连音定了定,将两人的表现全部收入眼里,特别是连若何的。不免喟叹了声,对连若何说,“从决定抚养你开始,我们便是真心实意的拿你当做一家人对待。只不过,身旁没有其他的参照,难免有些主观带入了。但想给你最好的心是从来不曾改变的,只可惜两全其美太难,还是遗漏了许多方面。这一番事情,你也算是为我上了一课,让我知晓自己有哪些不足之处。你刚才同我道歉,我现下也该同你道个歉,是我没照顾好你。” 连若何再次眨眨眼,这回不消说,眼里已经蓄起了泪水了。 她忙是摇头,“是我错了,是我不懂事。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连音说:“你唯一值得我谈原谅的,就是你不发一言的离家出走的事。不过既然你还愿意回来这个家,我当然是会原谅你的。只不过”话锋一换,她又说,“你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陆七八,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拿来原谅的。你最该道歉的人是秦书,他一向对你好,可你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跟他说话,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而他在事后半点没怪你,反而还担心着你,这个道歉,你必须得郑重的还给他。” 连若何垂着视线,拼命咬着唇,惭愧又懊恼。 连音顿了下,想了想后再问,“这个道歉,你是打算等明天给他,还是今晚就给了他?” 连若何怯怯的抬了眼,迟疑的问说,“今晚请他来家里吃饭吗?” “嗯。”连音说,“你这一散心就散了大半月,你的许多事不还是得他来关照和处理?他也为你担忧了大半月了,你既然都回来了,还不打算让他安安心?” “哦”连若何又低下了头,“那今晚请他来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与连音说完话后,连若何惶惶不安、一步三回头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陆七八随后跟了进来,在看到连若何还是一副受惊小鸟的模样,不由得对她安抚的笑了笑,在外头的时候是连音的主场,他没好说什么,所以只好跟进了连若何的房间,对她真挚的来一句,“回来了就好。这大半个月,她一直在等你回来,你这回来,她也终于是可以安心了。” 连若何抖了抖嘴角,又是泪光涟涟的模样。 陆七八上去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了,别哭。谁都有叛逆期的时候,你这叛逆期来的晚,去的快,还是挺不错的。”这话倒是让连若何破涕为笑。 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的连若何沉默了片刻,而后才抬头认真的看着陆七八,对他说:“对不起。我上回发酒疯,乱说话的。我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嗯哼。”陆七八眨了个眼,忍不住的意有所指的问,“这出去一趟,收获也不少啊。” 连若何没听出来他的话里有话,思绪还绕在之前的事情上,感慨的回道:“嗯,一个人了才想了很多,而且也有好心的人教育了我许多,让我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很幸福了,还不知好歹的让你们伤心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了。” “嗯嗯嗯,我信。瞧你说这话我就信。” 夜空中最亮的星(三十二) 连若何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就像是真正成熟懂事了一样。连音让她给秦书道歉,她果真照做。不但态度诚恳,而且还自发的说了一堆暖心窝子的话,更向秦书保证接下来她一定会好好工作,绝对不会再给秦书出岔子。只要是秦书安排的,她不会说不字,就是有异议的地方,她也定会同他好好商量,再不会找他闹了。 秦书本来就没同她多计较,待到连若何这么诚恳的道歉认错了,他自然更加不会与她计较了。 确定得到了秦书的原谅,连若何又面向连音,再次同连音真诚的道歉,并一再保证自己以后会懂事起来,再也不做让家里人担心的事情,还向连音保证明年会顺利将学业完结,好好的赚钱照顾她和陆七八。 连音看着她一番可圈可点的态度,心里存了疑惑,这大半个月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就突然一下成熟懂事了起来。哪怕经历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大彻大悟,也不该是她这样积极向上的态度。 光是成熟懂事还不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连若何充分表现了她保证过的那样,好好学习,认真工作。再面对连音、陆七八和秦书三人时,彻彻底底遵守了晚辈该有了样子,对待秦书虽仍旧是“秦哥”的称呼,但除了必要的工作外,她再没与秦书私下独处,就是连以前很爱打电话聊天讨教经验的事也不再干了。 对连音和陆七八也是时刻笑脸相迎,没工作在家的时候,更还会主动讨好两人,或是自己下厨做些小点心什么的孝顺两人,或是自告奋勇的打扫家务。 每每看着连若何像打了鸡血一样,连音都会先看一眼明显很清楚情况的陆七八,再默默的承受连若何的这份乖巧懂事。 好奇吗?连音确实有些好奇,但真的好奇到想要弄清楚吗?连音又觉得没这个兴趣。所以她默然的接受着连若何的改变,同时也在慢慢的改变,试着多关心她工作和学习生活上的情绪,只是对于她离家出走的那大半个月始终不曾提及一字。 借酒闹情绪的那晚仿佛不过是一场陈年旧梦,越来越淡去了。 秦书以出品人身份出品的首部电视剧获得一片大好,接下来他也没闲着,关照着手下一班艺人的资源的同时,再一次将旗下所有艺人拉入了同一剧组,开始第二部新戏的拍摄。 由之前那部剧所建立的良好效应,如今这第二部剧才刚开拍已受到外界的强烈关注。根本就不需要他多花钱财人力去宣传,多的是媒体和粉丝帮忙刷热度,成了未播先热,下一年最期待的电视剧的榜首。 也是因为这一关系,新公司在连音和陆七八的联手操作下,正式上市。 秦书如今便又多了个身份,上市公司的明星老板,风头一时无两。 连若何的学业还剩下一年,好在她拍戏忙归忙,该回学校考试的时候,她一定会回去,而且每次成绩都不差,并没有任何挂科的危险。媒体得到消息后,自然又将她夸成了一朵花。学习好、态度好、演技在线、颜值爆表,难得还没有绯闻,这样的人设在如今的市场里可是一股清流。 属于连若何的人气和热度不断的上升着,速度虽比起一些一夜爆红的女艺人差上些,但好在也稳的很。 原本这样的日子应当是该继续一帆风顺下去的,可就在连若何快要毕业的前夕,某家杂志忽的在网上公布了连若何疑似恋情曝光的消息,顿时将连若何拉进了只要是名人都躲不过的绯闻圈里。 报道披露连若何所交往的对象疑似为某公司老总,更是大胆揣测连若何入行后便就与那位老总搭上了,很可能那位老总便是连若何的幕后金主。毕竟这一行水深的很,连若何左看右看都不像是背景雄厚的人,可能在圈里保持成一股清流,实在太匪夷所思。所以,比起相信连若何足够幸运,倒不如相信是背后有人撑腰。 若报道只是文字便也就罢了,但偏偏报道中还放出了多张疑似约会的照片。 照片中,男方的形象较为模糊,但男方身旁的人却拍的很清楚,也让人一眼就认出,紧挨在男士身旁状甚亲昵的人就是做过伪装的连若何。 秦书几乎是一得到消息就联系了连若何询问情况,毕竟他可从不知道连若何有男友这样的事情。 在秦书忙着向连若何确认情况的同时,连音也得到了消息,她将网上发布出来的照片看了又看,随即才喊了陆七八过来,指着照片问他,“这情况,你知道吗?” 连音问的很淡然,陆七八也表现的很淡然,在将照片看了几眼后,才终于对连音吐露出藏了许久的事情,“这人叫沈晨。如报道所言,他们俩应该是交往着。” “他是什么身份?”连音又瞥了眼报道里不清不楚的模糊人影,非常不喜这发布报道的人,有本事曝了,有本事把男方的形象公布的清楚一些啊。 陆七八顿了下,不太明白连音想要知道些什么,“你指的身份是?” “你可以选择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也可以选择将你想说的那部分告诉我。”连音给了他两个选择,表现出来的样子还像是不太关注这些,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陆七八苦笑了下,很识相的选择了前者,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给连音。 “这个沈晨是主神安排给连若何的命定有缘人。”他将当初他负责连若何后,连若何做的一个关于出轨男的任务的事情告诉了连音,沈晨便是在那时候出现的,只可惜连若何那时候早已经不懂真正的敞开心扉,是以也就与那沈晨擦肩而过。而后因为任务中的原主将不该说的告诉了沈晨,阴差阳错的让沈晨接触到了主神的存在。至于沈晨与主神有过什么,这些陆七八不知道,也就无法告诉连音。 但陆七八知道的是,主神是为了成全沈晨,或者说是为了成全连若何,所以才让沈晨出现在最好年华的连若何身旁。而今,他们相遇,不管是命中注定,或是沈晨的主动,总之,如今两人已经在一起是不争的事实。 连音听过后,沉默了许久。 陆七八不知道她的沉默代表了什么,也不敢先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连音忽得失笑,嘴角一扯,有些讽刺,“让她幸福,看来你的主神是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所以,你和我的出现还不够,还必须有个倾心爱护她的男子才成。好的家庭,顺风顺水的生活,还有美好的爱情,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夜空中最亮的星(三十三) “你说,你的主神既然愿意成全她的爱情,为什么你的主神不自己花时间花精力来帮她?何必非要我们来?主神那么强大,何不一步到位?”连音讽刺的问陆七八。 陆七八忍不住同她解释说:“主神不能离开空间。”再强大,也是有所限制的。主神是强大,可也有被禁锢和限制的地方。说穿了,也是夹缝中生存着,要不然这天上天下还不由得主神来改变? 连音瞥了陆七八眼,想笑又笑不出,最后只得放弃,再不说一字。 陆七八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连音会情绪化起来,但他想想,最安全的做法便是不要再去惹她。眼见她也不会再理自己了,便也就转身离开,窝到安全的角落里去待着。 知道沈晨是什么人后,连音再看不进眼网络上的报道,干脆关了那页面,改而点开搜索,直接输入沈晨的名字,想看看是不是能寻到这人的一星半点事儿。只不过很可惜,这世上叫沈晨的人实在太多了,搜索里一堆的沈晨,陆七八也没同她多说更多关于沈晨的事情,连音也难以立刻就对号入座。 她干脆放弃自行对号入座的工作,直接编辑了条消息给连若何,让连若何尽早将沈晨带来看看,她很想看看,沈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连若何收到连音消息时,刚与秦书通完电话,解释清楚了沈晨的事情,乍看到连音的消息时,直接将连若何吓了个够呛。虽然知道连音早晚会知道这消息,但她以为连音会问问她是真是假,而不是那么直接要她将人带回家。 她一直隐瞒着沈晨的存在实在是因为她遇上沈晨的契机比较尴尬,正是她借酒装疯离家出走的那晚上,初遇沈晨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男人很对眼,随后便死皮赖脸的卯上了沈晨,更是直接跟着他屁股后头登堂入室,非但如此,还直接在他家里待了大半个月。事后想想,要不是沈晨正人君子,她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晨不但是正人君子,也是个很不错的人生导师。那大半个月里,全是他在开导着她,令她的许多事都豁然开朗。也是因为沈晨的教导,才使得她有勇气再回到连音他们面前,回归自己的生活。 而令连若何觉得好笑的是,与沈晨相处的那大半个月里,沈晨竟不认识她是个明星,只当她是单纯离家出差的女大学生。想到沈晨生活的古板,明明看起来挺时尚有型的一人,偏偏与时尚交错的娱乐圈都不去深入,连若何便觉得心里嵌进了蜜般,又甜又好笑。 也是因为如此,连若何当晚就将沈晨领进了家门,接受连音的检阅。 连音原本好奇沈晨会是怎样一个人物,但在见过他后便知道和释然了。沈晨算不得顶帅的男人,五官却相当有味道。眼梢眉峰不凌厉,但又自带一份坚固,嘴型看似薄却又含了一份恰到好处的深情。最主要的是他看人的眼神,坦荡磊落的很,只有在看连若何时才带上一份不易察觉的情深。 连若何早向沈晨坦白过自己家里的情况,沈晨也知道连音和陆七八并非她的父母,所以在称呼上并没喊老了,而是以女士和先生的称呼界定了两人,但同时他内心也很感激连音和陆七八这些年对连若何的抚养,所以话间也有一丝丝亲昵的亲厚。 “沈先生是从事哪个行列?”连音像是一般父母长辈那样,慢悠悠的问着沈晨问题。 沈晨也是有问必答,“如今在一家贸易销售公司工作。” “职务呢?” “管理工作者。” 连音问了多个问题,大多围绕着沈晨的生活情况而问,连若何坐在沈晨身旁,既担忧连音会刁难沈晨,又担忧会问沈晨与她是怎么认识的。在来之前她与沈晨商量过,要不两人编一套说辞,免得家里人多想,进而对沈晨有意见。可沈晨却是不同意,两人没达成一致。 好在连若何的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连音在问过一些问题后就没再多问,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重要的问题问他,“你与若何是真心打算在一起的?” 沈晨几乎没有考虑便坚定地回答说:“是。”再没有更真的真心了,毕竟为了若何,他等了许久,又出现在这里。 他未出口的话,连音当然知道,于是又问,“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而若何才不过刚踏入人生黄金期,你有考虑过你们之间的差异吗?你是愿意等她,还是要让她来迁就你?” “我愿意一直等她。”沈晨回答的干脆。 同时间,连若何也冲口而出,“等我毕业就结婚。” 三人齐齐的看向连若何,两人面上还算平静,那男主角的面上却明显怔了一怔。 沈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由得同她确认,“毕业就结婚?” 连若何面上红了一红,但眼神里透着坚定,冲着沈晨点了头。 沈晨眼里顿时一片喜色,再回头看向连音时,一改刚才对答如流的遂心,竟是带着份忐忑和紧张的说:“连音女士,我非常感激感谢你将若何这几年照顾的这样好,同时也希望她今后的生活可以由我来照顾。还望你能够成全。” 连音视线从沈晨面上扫到连若何面上,再移了回来,意味不明的扬唇一笑,毫不扭捏的直接同意了,“好啊!”连音的干脆让连若何和沈晨好半晌没敢相信,好不容易回过神后,连若何高兴的都要哭了。 借由着媒体披露的报道,秦书以公司的名义干脆公开了连若何的恋情。并且还昭告天下,连若何和沈晨即将订婚的消息。原本的一则绯闻顿时转变成了一桩大喜事,也算是跌破了媒体记者的眼镜。 两人的订婚事由是由连音提议,也由她来张罗的。 秦书知道后因为不明白她的做法还特意与连音沟通了下,看是不是要低调些,可连音坚持这么做,秦书毕竟是外人,也不好过多说什么,只能配合行事。而唯一看出了连音想要撂挑子的心思的人只有陆七八,可他却也只能顺着她,毕竟任务者是连音,她想要怎么做都可以。他不过是个辅助而已。 连若何的订婚宴是一场奇景,待到她正式毕业后的婚礼,那就更是一场盛大而又隆重的典礼了。 童话主题的婚礼现场,在在的告诉着所有人,今后的生活是王子与公主美好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但是,其中好像并不包括公主的‘妈’。 夜空中最亮的星(完) 自打知道沈晨是主神特意安排来给予连若何幸福的后备人选后,连音便彻底放手不再多管连若何的事,大有应证了那么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话,自结婚后,但凡大事小事都让夫妻俩商议,有事情请她帮忙的,她再出手。 彻底当了甩手掌柜的连音每天不是懒洋洋的宅在家里看书充电,要不然就是出去逛逛进行一下光合作用,生活平淡而低调的真正进入了退休生活。 她这边对连若何放手了,连若何却仿佛吃了多年甜食终于回过味来了,婚后的婚房不但置在连音家的隔壁,一周几乎要回来看连音他们好几趟,更是时不时的就睡在家里不回几步之遥的新房,名其名曰和连音他们作伴。 连若何爱住,愿意住,连音全都不会说个不字,还会让陆七八准备好丰盛的晚餐招待他们,像一般人家的岳父岳母那样,但更深层次的就没了。 因是如此,连若何和沈晨随着日子的见长都感觉出来,连音不若陆七八那么真心实意,甚至连秦书这个外人都比连音更加的与他们亲近。这到也不是说连音虚伪,而是连音对他们俩的态度更像是对待普通的生人,故作熟稔却始终隔着一层帷幕,进不到她的心坎里去。 原本两人还以为是他们哪里做的不好,惹连音对他们不快了。为这,还特地私下里去向陆七八打探了消息,陆七八也很无奈,又不能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两人,只能避着连音悄悄的对两人说,“她如今已经跨入更年期了,对着你们时已是算好的,我一人时才诸多磨难。好了,你们多担待些,平日也不要招惹她、气着她了。” 两人全都木愣愣的看着陆七八。连音的年纪真的已经到了更年期吗?确定不是早更? 不过考虑到连音确实不是连若何的亲生母亲,两人总不能过多要求连音对他们再好一些。夫妻俩回去开了个夫妻间的小会,不再纠结连音的表现,相反的,两人对连音倒是越发孝顺。特别是连若何,拿出的是全心对母亲的态度,就是真正的女儿,或许也做不到那样贴心。 惹得陆七八都忍不住赞了句,“若何如今是越来越懂事了,看来沈晨这人生导师真不是一般的好。” 连音听了,只瞥他眼便继续看她手中的书。最近她闲着无聊,购置了许多的书籍,有关于天文地理的,也有人文艺术,还有许多语言类的书目,一天没事就抱着书看,好学的陆七八都汗颜。 秦书还一如曾经那样,偶尔会来家里窜窜门子,但在最近来过几趟看过连音保持的状态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竟也决定要进修学些东西。几乎是没过几天,便传来了秦书要出国游学一段时间的消息。 消息是连若何带给连音的,连音从书中抬起头若有所思了片刻,随后又重新埋首回书里,像是一点不感兴趣的样子。 倒是陆七八听见后,多问了连若何两句,“出国游学?准备去哪儿?什么时候学?去多久?都有跟你说过吗?” 连若何点头说:“听说是去英国,修习一下戏剧方面的课程。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去没说,但秦哥说应该会在那边待上一两年。” 陆七八微微讶异,“一两年?挺久的啊。” “是啊。”连若何有些苦恼,秦书是公司的老板,平时都是他在带大家,如今他这离开,他们这些艺人可就没撑腰的人了,一下觉得没了主心骨似的,有些怯。 陆七八想到的事情与连若何的不同,思忖了小半刻,他忽然冲着连音说:“秦书今年也三十有八了吧?” 连音的视线还埋在书里,又很确定陆七八问的人是她,是以快速应答了声,“嗯。” “三十八啊”陆七八故意又将这数字报了一遍,特意扬高了声。 连音头不抬,眼不动,仿佛根本没听到。 连若何不明白陆七八为什么忽然提到秦书的年龄问题,好奇的望着陆七八。陆七八看见了,笑了笑,不再谈说秦书。 秦书的出国计划定的很快,再一周后便敲定了出去的时间。 等他要走的前一夜,陆七八特地请了他来家里吃饭,同屋的还有连若何夫妻。 作为践行的晚餐,这一餐气氛融洽而又温情,席间,陆七八作为东道主关心了一番秦书去国外后的打算,秦书详尽得当的回答了所有的问题。话到后来,连若何一脸伤感的模样,全是舍不得他走的情绪,好在沈晨在一旁宽慰了她。 待到夜深秦书要回去时,所有人起身相送,秦书笑着让他们不必如此客套,视线在扫过连音时,他却停驻了几秒,随后扬起了笑,道了声,“再见。”却不知道这一声是道给一人听的,还是所有人听的。 第二天早晨,秦书便一人去了机场。因离行时瞒住了所有记者和媒体,所以这趟离开并不热闹。 秦书的这一走,让连若何消沉了几天。不过也就几天而已,因为在几天后,连若何便发现自己怀孕了。 连若何突然有了身孕,这一消息让即将为人父的沈晨可谓是乐疯了。第一时间便将这消息通知了连音和陆七八,并要求连若何立即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好生在家安胎待产。连若何本就幸福生活,自得知自己即将为人母后更是幸福的要溢出蜜来。 人家孕妇情绪不定,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可连若何这孕妇却当的非常幸福甜蜜,整个人容光焕发,加之胎儿乖巧安分,半点苦都没让她多受。可就是如此,沈晨还是当心她当心的不得了,简直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模样。 因为连若何怀孕的关系,她干脆又回了连音他们的家,于是连音每天都要被他们夫妻俩虐上一虐,不过这些狗粮她全都淡然的吃了。 秦书在国外知道连若何怀孕的消息,还购置了一些孕妇的用品寄回来聊表他的心意。连若何看着东西,这心里自然更加乐呵。 九月后,连若何在医院剖腹产下了一子。 小家伙胖嘟嘟的,甚是可爱。 荣升为外婆的连音自然也跑医院跑的勤快,除了陪陪连若何外,便是看看那个可爱的小孩子。 在看着连若何怀抱着小婴儿,心满意足的逗弄小儿的画面,连音便想,连若何应当是幸福了吧。 午后用过饭,连若何昏昏欲睡,连音侍弄着她睡下,自觉无聊便出了病房想去医院后庭的花园走走。 或许是因为下午的时间点便是让人没精打采的时候,医院走廊里也没几个人,护士台的护士们也难得闲在一处小声的唠嗑着,时间也因此安静的很美好。 偏就在此时,医院的广播系统传来了甜美的女声,“外科室纪凌医生,请速到急诊部。外科室纪凌医生,请速到急诊部。” 连音猛地顿住脚步,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广播。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一) 这两天,网络和报章杂志刚被连若何产子的喜事刷屏。没想还没过上两天,很快又被另一桩新闻给刷起了屏。 但这条新闻不同于产子的喜闻,是一桩令人颇为唏嘘的事情。 事情起源于一则新闻。 新闻中说,国都某路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豪车超速行驶撞破了隔离栏,而后直接撞上了路旁大树,豪车当即报废,车内人亦跟着命丧当场。但在新闻镜头中,豪车的车牌半分没有掩饰的暴露在镜头中。有知情人士指出,那被撞毁的豪车看起来像是女星连若何的座驾。 可如今连若何刚产完子还在医院里,不可能驾驶自己的座驾外出,那驾车的人又是谁? 很快的,另一波知情人士出来告知,车内丧生的人不是旁人,是连若何的母亲。 连若何的母亲是何人,外人们都不曾多做过了解,但这一番撞车消息后,各种挖掘和爆料随之多了起来。 另一边,不管外界如何关心连若何的母亲是何许人,连若何全没这个心思理会,因为在得知连音撞车后,她整个人便昏厥了。 警方在接到车祸事故通知后,很快就到了现场勘察,不久便联系了车主,也就是连若何,将连音的死亡讯息告诉了她,同时也一并告知这桩车祸排除所有人为、路况问题的一系列原因,简而言之就是原本好好开着车的,驾车人却突的加快了速度直直撞向了隔离带那一片,这种行为,像极了自杀行为。 一同听到这消息的还有陆七八,在听到连音可能是自杀的后,他当即傻在当场,没闹明白连音这是闹一出。好好的,怎么就放弃这个世界了。他甚至想立刻返回空间,去问问连音什么情况,可是如今瞧着昏厥的连若何,他始终没能说走就走。 连若何昏厥醒来后紧抱着陆七八哭的撕心裂肺,怎么都不敢相信之前还见面的人,不过几个小时就阴阳两隔了。 沈晨闻讯赶来后,一边安抚连若何注意情绪,一边也极力控制着情绪安慰还有些愣的陆七八,并接手主持大局。在沈晨看来,陆七八如今也沉浸在这打击里走不出来,怕是不顶事了,可人去了便是去了,再如何不能接受现实,她的身后事总要妥善办理。 有了沈晨出面后,身后事有条有理的张罗起来。 陆七八陪了连若何一天,在第二天早晨时,才终于忍不住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悄的离开了医院。 这一离开,便是人间蒸发,任谁都再找不到。 因为陆七八的消失不见,沈晨将连音的入葬事宜拖了一周才办,连若何在知道陆七八不发一言的消失后,又一次难过的控制不住情绪。 这一周里秦书也得到了消息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比起连若何他们的不敢置信,留给他的岂止是不敢置信,更多的是难以接受和懊悔不已。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离开。 而如今瞧着紧闭双眼躺着再不会起来的连音,秦书难受的一滴泪都落不出来。 办理身后事涉及诸多方面,加之陆七八的消失不见,连若何再难以承受不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处理,好在身旁有沈晨陪同,也有秦书帮助。 这天,在整理材料提交注销户口时,秦书无意识的多看了眼户口簿,不禁瞪大了眼,不太敢置信的瞧着户口簿中的显示。恰好这时候连若何过来,秦书指着户口本中的关系一栏,颤声问她:“连音是未婚?” 不但户口薄中是未婚状态,就是生日那一栏中,清楚标示的出生日期都还要比他小上几岁。 连若何看也没看,直接应了声是。 秦书震惊到傻眼。周遭再没什么能入他眼的,唯有本子中的未婚两字异常醒目和刺眼。 为什么从没有人同他说过,连音是未婚。 更没人和他说过,原来连音还是这样年轻。 只是,知道这些又如何,总归都已经迟了。 他就算知道也已经做不了什么,许多事便是这样,总要等到错过失去后,才勘破所谓的真相,可惜落到手里的只剩下尘埃落定。 另一头,陆七八也返回到了空间,一回来就直奔向连音的休憩处。静谧的空间中,一眼便可望全一应的摆放物件,偏就没见连音的身影。 陆七八定了定神,测想了下,随即转身就着漫无边际的星空去寻。 果然,在找了一段后就见到了正漫无目的乱走一气的连音。 陆七八几步追上,快声问着还在乱走的连音:“连音,你怎么回来了?” 连音闻声也没有停下脚步,依旧自顾自的走着。 陆七八看她的模样不太对劲,提着步子超过她将她拦了下来,又问了一回,“你到底怎么了?你故意出车祸回来,你知不知道那等同于是放弃了任务?你忘了主神说过的?只要你这个任务完成,他便能送你回去。你熬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回去?如今眼看着就能回去了?怎么就任自己功亏一篑?” 提到任务和回去,连音这才有了些表情,反问道:“所以呢?我究竟还要浪费多少的时间才能够真正的回去?我到底要做到何种程度,才叫完成了任务?” 陆七八瞬时被她问的无话,拧眉看了她几眼后才找回话语,语气软了下来,“不是说好了,完成这个任务吗?” 连音问:“还要怎么完成?我不知道你那主神为什么对她那般好。她之于主神又是如何的重要。可我还要如何让她幸福?她难道还不够幸福吗?她比起这世界上一大半的人都已经幸福的过头了!”连音本来从不会这么想事情,可这次真的再忍不住。 “如果她这一世的幸福是用十世不幸换来的呢?你还觉得她幸福的犯规吗?”陆七八本不想同她说这些,可连音的情绪太不对劲了,他又没法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连音被他说的一愣。 陆七八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告诉她一个本不该告诉她的消息,“你不知道主神待她为什么特别,我想我可能知道缘由,因为若何在十世之前的名字叫做音留。” 连音一下子没了全部表情。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也或许只是几个眨眼之间,陆七八注意着连音,在呆怔过后,终于迎来了连音茫然的相问,“她是音留?是那个音留?” 陆七八应了声。 连音又一次失声了。 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默,各式情绪快速自她眼底闪过。在此期间,陆七八没有发出一言打扰,他也不敢再多言。 连音看似混沌了所有的思绪,但她又即快速的从这种真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再看陆七八时,她挑了一个最为难以回答的问题,“她是音留,那主神是谁?是不是凌虚子?” 陆七八的回应是紧抿紧唇,立志不再多说一字。 连音紧盯着陆七八几秒,见他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她了,她也不紧抓着陆七八不放,改道:“我要见主神。”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份急切。 陆七八的眉头拧了下,依旧不应。 “陆七八!我要见主神!”连音提高了一个声度。 陆七八动了下,先一步道:“你先告诉我,你到底会为什么放弃了若何的任务。你到底怎么了?”这是他所关心,也不清楚的地方,连音有她的固执之处,陆七八随着她久了,自然也有。连音的固执从看是回去,而陆七八的固执,则是想懂她。 这回换连音沉默不语。 两边僵持了起来,陆七八不同往常,也是难得的坚持。 这一次,连音终因抵不住心里的纷杂,败下了阵,不情愿的坦言道:“我在那个世界的医院里,听见了纪凌的名字。”将这个一直封存在心底深处的名字念在口上,连音控制不住要泫然欲泣,眼眶顿时充盈了一层水光。 陆七八道:“不可能!那个世界不会出现这个人。” 连音喃喃道:“的确不是他,我去看过了,的确不是他。”然而这也是她头一次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听到一个叫纪凌的人。她又望向陆七八,求证般的问说,“陆七八,你告诉我,我还要浪费多少时间才能得到回去的机会。等到我能回去时,一切还来不来得及?” 这个问题陆七八能回答,但是他并不想回答。 他唯一想的只有,连音走过了那么多的世界,见过了那么多的人,大风大浪也好温柔小意也有,分明一直波澜不惊的人,为什么直到此刻,她那心里还存着那个叫纪凌的人。 这个名字除了在连音刚成为任务者时,和为了拥有一具身体回去时主动提起过两次外,便从不曾听她提过。久而久之,他都以为那名字已随着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消弭而去,可到了这会儿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换了旁人或许有可能,可是连音不同。 连音从来就是那种认死了一个理,便不会为其他所动摇的人。做任务时,一心一意相待任务者是她的一贯作风,哪怕身旁还有其他美好风景,全都不会入她的眼。 他一直都知道她就是这种认真到其实很凉薄的人,但偏偏他大意的忘记了。 陆七八得到这名字后,很快便想通了连音此番任性的行为所为何了。纪凌这个名字和若何的幸福两厢一结合,将连音带入了崩溃之中。 幸福,世界上有很多幸福的人。可是这些人中不见得就包括一个叫纪凌的人,也不见得有一个叫连音的人。 陆七八还在想着连音心心念念的那位纪凌,直到他听到了主神的召唤。 “我带你去见主神。”说是他带连音去见主神,其实是主神愿意见连音了。这个空间本就是主神的,连音在这里乱走一气,主神不可能不知道,而主神却默认着她的行为,直到现在才愿意相见,或许主神在等的就是他的回来,以及他对她的询问。 连音听到陆七八终于说能带她去见主神,不住的点头。 陆七八领着她往回走,在连音一人时只有走不尽的无边星空,在陆七八的带领下却很快就接近了主神的所在地。 连音一瞧见那团黑影后,便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 一步一步往前,步伐渐渐小了起来,似乎是胆怯,似乎是不愿,但哪怕走的再慢,步伐再小,那一团黑影的轮廓也早已经进入了她的眼底,也够她进行描摹勾勒,以及与那道身影重叠。 陆七八先停住了步子,连音跟着停下,这回她不再似上一回那样恨不得站到主神面前去,而是落在陆七八身后,竟有种怯意,不敢看的过于清楚,更是不想去将面前的黑影与脑中跳出的那人重叠。 连音也没有说话,主神先开了口,说:“辛苦你了。” 依旧是凌虚子的声音。 连音听着这声音没有了第一次时的那种生气感,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再次听这声音她是什么感想。 两人也不知道主神的这句是说给谁听的,就都没接话。 直到主神又说,“我知道你很想回去,那我便送你回去吧。”竟然是半字不提说若何的任务的事情。 陆七八像是早就有了这份觉悟,所以安安分分的站在原处,半句话都不说。 连音因这话抬头看向主神,虽所见只有黑影,但她仍看着,仿佛透过那一团漆黑的表象,能够瞧见内里的各种不同。 她的认真注视也引了主神的注意,或者说他一直注意着,终于忍不住做出了反应,只听得他故意问,“你的沉默,是愿意放弃回去的机会吗?” 连音这才开口,“我要回去。”话中语意一如既往的笃定。 陆七八不禁悄悄地瞥了她一眼,眉心处微微拧了一把,但依旧不置一词。 “那便回去吧。”主神接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语气里还夹带着一丝叹息。 连音得了这梦寐以求的一声话,本该是高兴的,可她半点没有这样的情绪,反而憋不住问,“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东海之后的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她的问话后,一时间四周静谧无声,而这无声也持续了很久。久得连音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步,可才刚踏出一步,那高大的黑影忽然一甩袍袖,连音顿时觉得一道狂风吹向了她,直将她吹的翻飞而走,瞬间便没了意识。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 连音死前也曾被抢救过。 抢救她的是海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名字叫纪凌。 那名初出茅庐的实习医生在主任医生都摇头要放弃的时候,依旧还不妥协的,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让她坚持住,说着还要带她去看才新绽的樱花,还要陪她去野餐的话。 连音已经累的再挤不出半个字,只能直勾勾地望着他,将所有想说的话全蕴在了眼神里,期望他能懂。 一直到她的瞳孔涣散时,她才看见了他眼里露出的悲伤。 待到各项数据归零,她最后一眼记住的就是他满眼的悲伤。 连音以为这便是结束。 结果,一个好看的不成的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眉含春山笑的问她,“愿意换种方式活下去吗?” 想,当然是想的。 她还没来得及过二十二岁的生日,还没喝纪凌的喜酒,没看他当新郎时的模样。如果能活过来,她当然是想的。 于是她便换了种方式活了下来,她也看到了纪凌当新郎时的模样,一如她所想的那样,帅气至极。她本可以安心的,可因为多看了那么一眼,才叫她看清楚,随之而后的生活并不如大多数人想象中的那样幸福美满,门当户对又如何,青梅竹马也终抵不过人心的变迁。 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有恃无恐,终于将大好的青年磨成了沧桑的男人,也磨灭了心中所有对爱、对美好希望的情愫,成了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她曾经觉得上天对自己挺不公允,还没开始大好的年华,便要过早的结束。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上天待纪凌更加的不公,天之骄子又如何,一样会被人所伤,而且会被更多的枷锁所羁绊住。哪怕难过的时候,也不能像一般人那样哭。 如果可以,她希望纪凌是幸福的。 是最幸福的。 “你那么想回去,我便送你回去。”一道沉悦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要挽回,便让你去挽回。只是世事变化,你终究不是曾经的你。如此,便就将那些不该记得的都忘了吧。” 要忘了哪些? 连音一怔,突然掌握了意识,也就在此刻,大量冰凉的水流汹涌地通过口鼻往体内灌去,即将溺亡的窒息感瞬间惊醒了她自救意识。 她连忙闭紧呼吸,摆开架势想要脱离水面,忽而一只手臂钳住她的腰部,她感觉到自己瞬时被带了起来,两三秒后,一声“呼啦”的破水声响在她耳旁。 “快快快,快把人拖上来。” 纷纷杂杂的急速催促声,与噼里啪啦的水花声交织在一起。 脱离了水下的温度,空气中的刺冷感迅速包围上来。 一股股冷意拼了命的钻入皮骨中,连音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受,肺腔处钝痛的仿佛在遭受凌迟。 四周的声音很是嘈杂,连音只能感觉到有人正试图掰开了自己的嘴,又感觉到有一双手拼命按压着自己的胸腔处。 她被压的很难受,可她无能为力。 这时听得有人在惋惜,“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小姑娘竟然想不开跳河自杀。” 也有人啧啧揣测:“这捞上来了还有没有气啊?” 更是有人说:“这是神经病吧?跳河跳到医院的河里来了?” 唧唧哇哇的还有许多。 连音却觉得半个字都听不懂,意识也随着那难受的感觉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窃窃私语不停地钻入耳中,连音感到黑暗正在渐渐远离,随着思绪越来越清明,原先的悄声悄语渐渐转换成了普通的闲话家常。 连音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注意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荧光灯,还有呼吸之间满鼻子的消毒水味。 目光顺着天花板往下,白的与天花板如出一辙的墙壁,淡蓝色的隔帘。不过几秒,连音就确定了自己所在地,应是医院无疑。 她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胸腔处还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呛了水的关系。 阻隔着外界的淡蓝色隔帘突然在这时候被人由外掀开,连音就这么与戴着口罩穿着淡蓝色护理服的女人四目交接。 对方显然没想到连音已经醒了,眼里惊了一秒,旋即按了按她的床头铃,并对她说,“醒的挺快。溺水急救的及时,再晚点你就被交代了。冷水里泡了会,受了凉有点烧” 女护理的话有点多,一股脑将她当下的身体情况都说了一遍。 末尾,女护理来了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做什么想不开跳河。” 连音眨眨眼,有点儿懵。 不多时,有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师和一个年轻小护士一起走过来,对着连音进行了番简单的检查,全程连音只睁眼看着,也不说话。 男医师看她安安静静的模样,稍稍皱了皱眉。 小护士走到她一旁,轻声轻气的问,“你能说话吗?那个,你被送来急诊科,费用是把你救起来的高医生先行垫付的。你能提供下家属电话吗?”提供家属的电话当然是好让小护士去联系人过来付医药费的。 “嗯”连音试着发了发音,喉咙并不太难受,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答非所问,“这是哪家医院?” 这位想不开的女病患不但有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一副很好听的嗓音,小护士如是想着。 不过仍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海大附一医院。” 都跑来人家医院的河里跳河了,竟然还不知道是哪家医院? 海大附一?连音看向小护士的左胸口,胸口标袋上正绣着海港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字样。 连音怔怔的望着那一行字出神。 小护士见她又晃神起来,不由得有点儿无奈,出声唤了她,还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连音错开小护士的手,看了眼窗外半灰半蒙的天色,又问说,“现在什么时候?” “早上七点。” 男医师扫了眼非常配合病患提问的小护士,虽然一言未发,可眼里的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快点问清楚病患的家属电话,让家属来付住院费啊! 小护士瞄了眼男医师,近乎秒懂。 连忙又捏回话语权说,“这位病患,请你提供一下家属的电话好吗?你现在发着烧,可能要住院观察,需要你家属过来一下。” 家属? 连音蹙着眉,头有些泛疼。她的家属她有家属吗?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 连音死前也曾被抢救过。 抢救她的是海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名字叫纪凌。 那名初出茅庐的实习医生在主任医生都摇头要放弃的时候,依旧还不妥协的,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让她坚持住,说着还要带她去看才新绽的樱花,还要陪她去野餐的话。 连音已经累的再挤不出半个字,只能直勾勾地望着他,将所有想说的话全蕴在了眼神里,期望他能懂。 一直到她的瞳孔涣散时,她才看见了他眼里露出的悲伤。 待到各项数据归零,她最后一眼记住的就是他满眼的悲伤。 连音以为这便是结束。 结果,一个好看的不成的男人出现在了她面前,眉含春山笑的问她,“愿意换种方式活下去吗?” 想,当然是想的。 她还没来得及过二十二岁的生日,还没喝纪凌的喜酒,没看他当新郎时的模样。如果能活过来,她当然是想的。 于是她便换了种方式活了下来,她也看到了纪凌当新郎时的模样,一如她所想的那样,帅气至极。她本可以安心的,可因为多看了那么一眼,才叫她看清楚,随之而后的生活并不如大多数人想象中的那样幸福美满,门当户对又如何,青梅竹马也终抵不过人心的变迁。 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有恃无恐,终于将大好的青年磨成了沧桑的男人,也磨灭了心中所有对爱、对美好希望的情愫,成了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她曾经觉得上天对自己挺不公允,还没开始大好的年华,便要过早的结束。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上天待纪凌更加的不公,天之骄子又如何,一样会被人所伤,而且会被更多的枷锁所羁绊住。哪怕难过的时候,也不能像一般人那样哭。 如果可以,她希望纪凌是幸福的。 是最幸福的。 “你那么想回去,我便送你回去。”一道沉悦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要挽回,便让你去挽回。只是世事变化,你终究不是曾经的你。如此,便就将那些不该记得的都忘了吧。” 要忘了哪些? 连音一怔,突然掌握了意识,也就在此刻,大量冰凉的水流汹涌地通过口鼻往体内灌去,即将溺亡的窒息感瞬间惊醒了她自救意识。 她连忙闭紧呼吸,摆开架势想要脱离水面,忽而一只手臂钳住她的腰部,她感觉到自己瞬时被带了起来,两三秒后,一声“呼啦”的破水声响在她耳旁。 “快快快,快把人拖上来。” 纷纷杂杂的急速催促声,与噼里啪啦的水花声交织在一起。 脱离了水下的温度,空气中的刺冷感迅速包围上来。 一股股冷意拼了命的钻入皮骨中,连音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受,肺腔处钝痛的仿佛在遭受凌迟。 四周的声音很是嘈杂,连音只能感觉到有人正试图掰开了自己的嘴,又感觉到有一双手拼命按压着自己的胸腔处。 她被压的很难受,可她无能为力。 这时听得有人在惋惜,“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小姑娘竟然想不开跳河自杀。” 也有人啧啧揣测:“这捞上来了还有没有气啊?” 更是有人说:“这是神经病吧?跳河跳到医院的河里来了?” 唧唧哇哇的还有许多。 连音却觉得半个字都听不懂,意识也随着那难受的感觉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窃窃私语不停地钻入耳中,连音感到黑暗正在渐渐远离,随着思绪越来越清明,原先的悄声悄语渐渐转换成了普通的闲话家常。 连音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注意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荧光灯,还有呼吸之间满鼻子的消毒水味。 目光顺着天花板往下,白的与天花板如出一辙的墙壁,淡蓝色的隔帘。不过几秒,连音就确定了自己所在地,应是医院无疑。 她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胸腔处还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呛了水的关系。 阻隔着外界的淡蓝色隔帘突然在这时候被人由外掀开,连音就这么与戴着口罩穿着淡蓝色护理服的女人四目交接。 对方显然没想到连音已经醒了,眼里惊了一秒,旋即按了按她的床头铃,并对她说,“醒的挺快。溺水急救的及时,再晚点你就被交代了。冷水里泡了会,受了凉有点烧” 女护理的话有点多,一股脑将她当下的身体情况都说了一遍。 末尾,女护理来了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做什么想不开跳河。” 连音眨眨眼,有点儿懵。 不多时,有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师和一个年轻小护士一起走过来,对着连音进行了番简单的检查,全程连音只睁眼看着,也不说话。 男医师看她安安静静的模样,稍稍皱了皱眉。 小护士走到她一旁,轻声轻气的问,“你能说话吗?那个,你被送来急诊科,费用是把你救起来的高医生先行垫付的。你能提供下家属电话吗?”提供家属的电话当然是好让小护士去联系人过来付医药费的。 “嗯”连音试着发了发音,喉咙并不太难受,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答非所问,“这是哪家医院?” 这位想不开的女病患不但有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一副很好听的嗓音,小护士如是想着。 不过仍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海大附一医院。” 都跑来人家医院的河里跳河了,竟然还不知道是哪家医院? 海大附一?连音看向小护士的左胸口,胸口标袋上正绣着海港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字样。 连音怔怔的望着那一行字出神。 小护士见她又晃神起来,不由得有点儿无奈,出声唤了她,还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连音错开小护士的手,看了眼窗外半灰半蒙的天色,又问说,“现在什么时候?” “早上七点。” 男医师扫了眼非常配合病患提问的小护士,虽然一言未发,可眼里的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快点问清楚病患的家属电话,让家属来付住院费啊! 小护士瞄了眼男医师,近乎秒懂。 连忙又捏回话语权说,“这位病患,请你提供一下家属的电话好吗?你现在发着烧,可能要住院观察,需要你家属过来一下。” 家属? 连音蹙着眉,头有些泛疼。她的家属她有家属吗?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四) “病患?”小护士又叫了声。 连音不理会小护士,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努力的想了想。 对,家属。她有父母的。 她的父亲与这间医院的院长很是相熟 就在这时,一道不甚明朗的声音忽然在她脑中想起。 连音抚额头的动作一滞。 那声音又说: 连音随着那声音的讲述,慢慢的想了起来。是的,是的,有一个厉害的主神,成全了她的心愿,让她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让她可以去改变纪凌的命运。 那声音缓缓的,带着一份淡淡的情感说, 连音有些不明就里,又好奇脑中的这个声音,忍不住用心声与其沟通,问道:“可是,你是谁?你是主神吗?” 声音回答了她,紧接着说, 连音心里一紧,忙道:“不要走。”她还有许多话想问。 可是那声音已经没有回应。 连音不知怎么的,有些难受。明明那声音对她来说并不熟。 还没持续的伤感下去,她的脑中忽然又响起了那道声音: 连音:“” 这些话完后,她的脑海再次沉寂了下来。 这回她来不及伤感,随之而来头疼当即淹没了她。 这次头疼不若刚才,脑中忽然充盈起了许多的记忆,像是流动的程序代码,又是正被快速翻阅的书籍。总之,连音瞬间多了许多的记忆。 好不容易等那头疼感消失,她以眼神梭巡了一遍四周,果然在病床的床头柜处发现了一只黑色的双肩包,包身满是干涸了的泥泞渍,看起来是那么狼狈,应该是那声音说的。 她撑着坐起身,小护士连忙扶了她一把,“你最好不要起身,还在发烧呢。” 连音没理小护士,只是将背包取过来,打开将包里有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包里也没什么东西,就一只宝蓝色鳄鱼皮的短款钱包,一只时下最新款的手机,一串钥匙和一个化妆包,因为浸泡过水的关系,如今全都是湿哒哒的。 连音拿起钱包,打开看了看。因为泡过水的关系,钱包里湿漉漉的,几张大钞湿哒哒的粘在钱包里,大约上千,除此外还有几张银行卡以及身份证。 她用手指点了点,抽出其中一张卡,递给一旁的小护士,说:“缴费。” 小护士愣愣的接过卡,连音打开钱包时她也跟着瞄了眼,不少钱,摆明了这位女病患是个不差钱的主,这样的人竟然还跳河啊,真是闹不明白。 “那个,要输入密码的,要不”一起去办理一下缴费? “密码是159753。”连音浑不在意的直接报出了密码,当即让小护士惊的话都不会说了。 不只小护士惊呆,就连还没走的医师和女护理都懵的很。这年头还有这样无所谓钱财,随便告知银行卡密码的同胞? 等小护士捏着卡和连音的身份证出去办理缴费手续后,男医师交代了几句也走了,随后女护理也走了。 急诊科的住院病房是八人间,如今其他病床的病患们或醒着或睡着,醒了的那些都有意无意得看向连音。 连音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些什么,将钥匙手机和化妆包都收进双肩包里,至于钱包,她则揣进了宽大病号服的口袋里。 将双肩包放回床头柜上,她翻身下床。 脚点着地,才直起身来,一股晕眩感充斥在脑中,她禁不住闭着眼稳了稳身子,心里清楚,是因为发烧的关系。 闭眼站定了会儿,确定自己能行走后,她这才慢慢走出了病房。 几个瞧她好看所以一直注意着她的病患都怔住了。 她赤着脚,没穿鞋啊! 如今虽是三月头上,可是倒春寒,仍是冷的冻死人。 七点多的住院部走廊已经算不得安静,不过护士台上没人,连音辨认了一下方向,往外走。 海大附一的住院部很宽阔,急诊科的在一二楼,其他不同科的在楼上。连音一路迎着人怪异地视线,慢悠悠得走到电梯前,望了望电梯旁各层的指示。 直到看到第十二层标注的是神经内科,她才停止继续探索,改而按开了电梯,按下了十二层的按键。 电梯一层层攀升的缓慢,连音觉得有些吃力的靠着电梯墙壁,就着电梯当做平面镜,她看见了投映出的自己。 黑色长直发,五官和身死前的自己长的很像,不过比曾经的自己更好看,绝对是很多人口中常说的女神、仙女的长相。只是右眼下的一点泪痣,在姣好白皙的面容上看起有些突出。 这应当就是刚才那道声音所说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吧。 只可惜如今的女神因为发烧的关系,眼神有些涣散,面色也近乎苍白,扎扎实实的一张病人脸。 电梯叮的一声提示着楼层到达,电梯门开启,连音缓步走出,左右看了看,两边都是神经内科的住院病房。 神经内科的住院患者大多是老年人,因为老年人觉少,这时候楼里已经有许多人醒了,家属的声音,病患的声音,有些小热闹。 连音站在走道上,耳听着病房里传来的各种交谈声,一时也不清楚自己走到这里能干什么。 头又有些晕眩,她停了停后才缓步走到护士台处,在两个小护士惊艳又好奇的眼神里,出声问她们,“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个叫纪凌的医生吗?”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五) 小护士原本对连音的好奇瞬间变成打量和审视,还是那种不受欢迎的。 其中一个语带警惕的回答说,“我们纪主任还没上班,你是哪楼的病患,找我们纪主任有什么事吗?” 纪主任?连音不由得拧起了眉,有些被吓到了。他已经是主任了?那岂不是说明他那些不公、不幸的事情都已经开始了?连音呼吸一下有些急促起来,“那他什么时候上班?” 小护士瞄了她一眼,手里装着忙,不乐意搭理她的模样。 还是刚才那个老道一些的说:“说不好,你要看病的话可以去底楼挂个专家号等。要是别的事情,那我们也无能为力。”说完后,也跟另一个小护士一样,假装忙碌的背过了身去。 虽然护士没将话说敞亮,但也已经警告的很明白。看病,接受。私事,不要找她们。 连音的眉头揪了揪,对于她们的不友好隐含了些不满,视线看到护士台对面的休息长椅,再看两个小护士的装忙,干脆走过去就着休息长椅缓缓落座。 她的本意是休息一下,毕竟这身体有些不大舒服,哪知道她一坐下,两个小护士聚在就开始咬起了耳朵。 “嗳,看,坐那里了。这架势是要等纪主任啊?” “又一个慕名而来的吧。真是烦死人了。”语气里满满的愤懑。 “长的这个叫真漂亮。” “那么漂亮,谁知道是不是整的?” “要不打个电话过去科室,让人提醒声纪主任。” “今天周二,纪主任全科大查房。”顿了顿,续说,“等会儿他来时,看情况过去跟他说声。” “好吧。” 连音耳力好,两个小护士虽然说的轻声轻气,可她全听到了。对于抨击她的话,她全都没理,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今天周二,纪主任会过来查房。 她干脆坐定下来,心下推演起关于纪凌的所有事情。 纪凌是七年临床本硕连读,学业最后一年正式进入海大附一实习,毕业后留任。从业至升任主任用时五年,那如今的纪凌起码已经三十一岁,或者更年长。 纪凌是在毕业那年秋天结的婚,对象是他世伯家的女儿,叫周曦,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对于那位青梅,连音也是认识的。因为连音与纪凌周曦也同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连音小了纪凌五岁,周曦则和纪凌同年。正因为年龄差距偏大,从小连音虽跟玩在纪凌身后,可所有长辈的目光只在纪凌和周曦身上打转,从小便说着要两人长大结为夫妇的话语。 等到真的长大后,两人果真如长辈们说的那样成了婚。可长辈们不知道,周曦一面披着嫁衣嫁给了纪凌,一面却早因在国外念书时交了真心喜欢的人,只不过对方不是同国人,而周家家风是不可能接受一个老外做女婿的。周曦与纪凌结婚不过是为了给长辈们一个交代,婚礼才刚完成,周曦转身便出了国与爱人双宿双飞,对外宣称出国公干,只留纪凌一人替她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最为无奈无语的是,婚礼前,纪凌对于周曦已有意中人的事情根本半分不清楚,周曦突如其来使了这一手也打的他措手不及。他欲与周曦趁早结束婚姻,可周曦早已经在国外逍遥,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好不容易熬满分居期限,可以递交离婚申请,没想周曦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不愿意离婚了,甚至还在长辈面前倒打一耙说纪凌不谅解自己工作的难处,竟因为出国公干就要与她离婚,还说是怀疑她出轨。 面对长辈们的指责,纪凌有口难辩,他的工作使得他根本就没可能有出国去抓妻子出轨的时间,自然拿不出强力的证据表明自己没有冤枉周曦。这离婚的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没过两个月,周曦结束了国外的公干,回到了家。这次她一反常态,竟是说要和纪凌好好过日子。加之家中长辈们的一致劝说,纪凌最终妥协。纪凌也是后来才知道周曦的回心转意不过是因为外头那男人有了新欢,周曦不愿离婚,既是为了怄那男人,也是有将自己这备胎转正的意思。 不过周曦的心毕竟不在纪凌身上,前脚才刚说着好好过日子,后脚对方打了个电话给她后,她又立刻与她的真爱纠缠不清了。这回来也没一个月,周曦趁着纪凌忙着学术研究开会的时候出了国。 也是这一回,纪凌才终于与周曦结束了这可笑又荒唐的婚姻。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纪周两家既是世交,周曦和纪凌之间的牵扯便不可能断的干净。 刚知道这些情况时,连音一面恼恨死了周曦对纪凌的糟蹋,不明白为什么周曦会变成。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没有爱情,难道连一丁点的亲情友情都没有吗?另一面也对纪凌怒其不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可以一次一次的忍受周曦带来的屈辱,到了后期,周曦的出轨搅的人尽皆知时,有多人嘲笑他的头顶已经绿成了一大片草原,可他依旧默默不言,不说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受害人。 也是到了后来,她才知道,纪凌所有的隐忍并不是因为他心里有周曦,而是因为周曦的父亲脑子里有些不好,受不得刺激。他做为一个医生,在自己的人生幸福和病患中,竟是先选的后者。 如果可以连音很想骂一骂他愚蠢,为什么不先选自己,为什么要选别人。但最后,她也骂不出来,心里只剩下难过。 因为她知道,就是骂了也是白骂,纪凌家世代行医,家风遗训便是一句:治病救人。 心里思绪纷杂的将所知道的有关纪凌的事情过了一遍,时间不知不觉就划入了八点。 八点后正是楼层大查房的时候,病房里的病人能醒的都醒了,家属不时在病房门口转悠,都在等待主任医生的到来。 不多时,走廊上忽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并伴着交谈声。声音并不嘈杂,可确实声势浩大。使得原本神游太虚的连音都禁不住望向了走廊一侧,随后只瞧见一大群白袍呼啦啦的由远及近。 只一眼,她就看见了走在人群最前头,鹤立鸡群,满身儒气的纪凌。 最后和最初的世界(六) 岁月的变迁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气质、思想或等等其他,而时间带给纪凌的外在表现,只是一股历事沉淀后的稳重儒雅,以及一副金边细框的眼镜。 他都戴眼镜了。 连音翻开回忆,那双镌刻在心上的双眸,棕色的瞳仁仍是令人记忆犹新。 而如今,那双漂亮的眼睛隐在眼镜之后。像是与世界、与所有人都隔绝了开来。 连音视线从纪凌出现起便锁在他身上,但对方似乎并没注意到她,事实上从他出现起,他便一直低着头看手中的病例文件,确实没有机会发现连音的存在。 身边的人小声的对纪凌说着话,在抵达最近的病房后,一群人集体拐弯走了进入,护士台里的两个护士也一并跟了过去。 连音还坐在休息椅上,目光却一直注视着纪凌进的那间病房。 虽然她很想第一时间走到纪凌面前去,可有种名为近乡情怯的情绪忽然主导了她,让她没法起身,更不知道她拦下纪凌后头一句又该说什么。 连音突然有些心烦意乱,总觉得这样的胆小不像自己的表现。 另一边,医生们巡房的速度不慢,就在连音还没消化突然冒上来的心烦意乱时,纪凌他们已经巡完了第一间病房,病患家属们送着他们出来,口中还杂七杂八的问着各种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在问纪凌的,从话语中连音听的出来,这些家属们对纪凌都很敬服。纪凌仍旧视线灌注在手中的病例文件上,但回答家属们的声音非常的温和,又耐心细致。 直到纪凌领着一帮医生护士进了第二间病房,头一间病房的家属们才停止了提问,随后第二间病房的家属们又如此来了一遍,有许多问题是其他人提过了的,但纪凌半点不觉得重复回答又多累,耐心的尽量照顾到每个人。而后是第三间,第四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纪凌带头的那群人终于靠近了连音所坐的休息长椅。 其实除了一路上没抬过头的纪凌外,其他的医生们早注意到在休息椅上一坐坐半天的连音了。 随着渐渐走近,投注到连音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丰富,只可惜连音最希望看到自己的那人却始终没有投注来哪怕一眼。 就在纪凌相距自己不过一米的时候,连音动了动手指,想要站起身。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直看着手中文件的纪凌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身旁身后的队伍一并跟着停了下来。 纪凌用眼角瞥了眼,突然发问,“这是哪个病房的病患?怎么没穿鞋?” 他身旁的医生早注意到连音了,这楼层平时都是他在负责,可印象里没见过连音,一时也不好回答。其他医师也是同样的情况,大家都不认识。 纪凌没等来回答,视线终于从病患的赤脚挪到了面上。 连音随着他的动作,心脏处竟然瞬间加快了跳动,不禁猜想纪凌见到自己是否会觉得意外,那么相像的那张脸,他还记得自己吗? 但是结果却叫连音失望了。 纪凌看着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同来,只是走到她面前,俯低了身子,轻声细语的问她:“你是那间病房的病患?现在是查房时间,最好请回病房里等待。” 连音眨了下眼,虽然知道他不记得也没什么,毕竟自己离世也有些年了。但仍挡不住难过和失落的情绪蹿向了鼻间眼睛,也只能靠努力盯着他眼镜后的眼睛看,才硬忍住了眼角处的湿意。 之前与连音说过话的护士到这时候才站出来,解释说:“这位病患不是我们楼层的。一清早就跑来了,说是来找纪主任的,我问她找纪主任什么事,她也不说,一直坐在这里。” 纪凌听完,再看连音时露出了一点点笑意,那是医生对待病患的表情,“我是纪凌,你是要找我吗?” “是。”连音哑着声回答道,“我找你。” 纪凌嗓音依然温柔,只是话语不免教育,“有事找我也该将鞋穿好,长时间冻着脚,是会感冒的。” 转头,他对护士示意,“有一次性的拖鞋吗?麻烦取双来。” 护士应了声,连忙去取拖鞋。 纪凌再转向连音,说:“有事可以到办公室寻我,眼下我还要巡房。”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后,才续道:“这样吧,十点我有门诊,九点五十的时候应当有空,你有问题可以在这个点来寻我。” 说完他站直了身子,连音见他似是要离开,急急伸手拽住他的白袍,“不要走。” 纪凌又低头看她,连音动了下嘴唇,还没真开口,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袭来,眼前一黑,完全没了意识。 她这一昏,全然不知外间事,自然也不知道她拽着纪凌的白大褂从座椅上直直往地上倒的场面有多惊人。 要不是纪凌眼明手快扶住她,怕是他这海大附一的招牌主任医生就该被不知从哪来的女病患一扑倒地,出一出洋相了。 连音再次脱离无边的黑暗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而外头的天色已然全黑。 周遭病床的病患和家属大多安安静静的,也没人注意连音的醒来。 连音难受的动了动脑袋,一眼看见上方正滴着滴液的吊瓶。难怪觉得手凉,原来正挂着点滴。 虽然睡了很久,但她思绪并不糊涂,晕倒前的事情还记得清楚。这会儿只是有些暗自庆幸,晕了也好。 负责病房的护士从外头走进来,给其他的病床派了药,见连音已经醒来,露出了个笑,主动与连音说话,“醒来了?你这小姑娘倒有意思,在我们跳了河,一醒来又跑去楼上骚扰我们纪主任。你这么多戏,是要做什么啊?” 连音拧了拧眉。跳河?骚扰?这形象听起来可不怎么好。真的是在说她? 护士又说:“醒了就好,发烧三十九度二,等会要给你推针退烧针。可别睡了啊。” 连音还沉浸在自己的负面形象中,护士看了她眼后就出去了,不多会就来给连音打了针。 最后和最初的世界(七) 推了针退烧针后,连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大天亮,等她再醒转时热度都已经下去了。早上医生来查房时表示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为防止高烧反复,要她再住一天院看看情况,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女护士见连音状态这么快恢复,只能赞一句年轻就是好。不过就是这样,一天两瓶点滴还是躲不了的。 连音目送着医生护士离开后,这才用退了烧的大脑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 昨天只顾着去见纪凌,全然没时间消化其他的事情。比如昨天在她脑海里说话的声音,以及那声音留给她的记忆。 还有那句重要的话: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 连音直到此时才重新去翻那新生的记忆,那位伟大的主神赐予了她新生,也给了她新的身份。 她的姓名依然叫连音,父母在她十来岁时遭遇了重大交通事故,全部当场一命呜呼。上大学前她一直借住在亲戚家,直到考上了海港大学,又满了十八岁,她这才脱离了亲戚家,靠着父母留下的巨额赔偿金到了海港城生活。 如今,正是海港大学大二的学生。 记忆过到这处,连音不禁顿了下。转身便去寻她的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了自己的身份证瞧了瞧,上头的出身年月清清楚楚的提醒着她,她如今的年岁正与她当初离世时的年纪相等,那纪凌如今的年龄岂不是大了她快一轮了?连音被这个数字扎懵了。 “嗨,这位小病患。”一道稍显不正经的声音忽的响在连音耳畔。 连音瞬间拉回思绪,就着旁边一瞧,她的病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白大褂的男医生。 男医生见连音看他,露出道友好的笑容,白而整齐的牙齿,特别的健康。 是一个有些小帅气的男医生。 连音为对方打完标签,才礼貌的出声:“你是在唤我吗?” “是你。”男医生肯定了连音的问话,两手往八大褂的口袋里一插,笑道:“我姓高,你落水的时候正好我在附近。” 连音脑子里忽然想起来昨天护士有提过是位姓高的医生救的她,还替她垫付了医药费,原来就是面前这位。知道了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连音跟着接口道:“高医生救了我,昨天护士跟我说过,谢谢你。对了,听说你还为我垫付了医药费,请问多少钱,我还你。” “别别别。”高医生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情况的,不是来问你追讨医药费的。你要还钱,也等确认身体好了,没问题了再还。当然,你要不还,也没关系。反正你一出院,我也逮不着你,我也没这脸问你一个小姑娘要钱。”说着这些话时,高医生脸上的笑意不曾褪下过。 连音:“”莫名觉得面前这位医生有些笑面虎的感觉,这话分明就是来讨钱的,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再看一眼依旧笑眯眯的高医生,连音手下直接抓起钱包,将钱包里的百元大钞全部掏了多少,捏在手里再问床边的高医生,“高医生垫付了多少?还麻烦告诉我下确切的数目。” 高医生看了看连音手里的钱,忍不住失笑,“不用,不用。我就逗你玩。垫付的钱,昨天在你缴费时就已经退还给我了。今天过来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毕竟也是我把你救起来的,理应要关心一下。” 原来如此。连音点点头,淡定地将钱又塞回了钱包里。 高医生左看右看,只觉得连音怪有意思,而他这人的性格本来就不像一般医生那样闷,当即就嘴快的问道:“我昨天没当班,听同事说,你认识我们神内科室的纪凌主任?一清早还在他查房时跑去堵他,你该不会是他的跳河也是为了他?”虽然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整日里看惯生死,可不代表就没有一点儿八卦之心,以及编新闻的能力了。 相反的,高手在民间,经过昨天连音在十二楼的那一出后,当天医院里的医护小圈子里就传开了。连音在医院的人工河跳河本就能荣登海大附一今年的奇葩之巅了,随后再来一出守在十二楼围堵纪凌,这事情联系起来不要太连贯哦。 连音微微拧起眉看向他,一字一句认真地道:“我没有跳河。我只是身体不舒服,意识模糊。如果非要给个解释,那是我失足落水。” 病床边的人眨了眨眼,顺从的点了个头,“不好意思,那是大家伙误会了。” 既然对方认了错,连音也就大方的说了声没关系。对方抛过跳河问题不谈,这另一个问题却是还没有个答案,于是对方又问了一回,“那你和我们纪主任呢?” 连音瞟了他眼,眉心拧的更紧。 对方两手终于从口袋中抽了出来,对连音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不用回答,不用回答,我就是好奇一问。” 连音松开了眉头,不再看他。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曾经她以为她会回到死亡以前,可那道声音说她已经不是她。昨天去见纪凌时,她也没想太多,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有些迷茫了。如今的她该用什么身份去改变纪凌?她与纪凌的差别,似乎有些远。 若是昨天纪凌哪怕露出一眼不同,觉得她长得很像某个人,她也好有这契机。可他明显已经将连音这个人忘记了,她如今又该怎么办? 高医生在旁边看她突然发起呆,出声喊了她两声,可她始终没给一点回应。高医生无奈的只能离开了病房,结果什么都没问到。 连音保持着入定的姿势一晃就是一天,病友家属们见她似乎在思考人生大事也就没打扰她。 连音住了三天的院,在医生确定没有问题后便主动让她出院了。没办法,海大附一的名头响亮,住院部的床位几乎是一位难求,医生自然不会强留连音在医院里浪费床位。而连音也确实是该出院,明天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了,她得回学校去才成。 办妥了出院的手续,她也不用收拾多余的行李,直接背着包便离开了住院部。 一路上往医院外走的时候,她一边想着要不要绕去见一见纪凌,正纠结不定时,耳畔又听到有人在喊“小姐”。 没带名也没姓,光喊着小姐,像这样的称呼连音本是可以不理会,可不知怎么的,听到那声音后,她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只觉得那声音怪是熟悉的。 循着声源望过去,进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连音说不好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所见的那男人,眉目飞扬,鼻挺唇薄,是那种东方式的俊美男子长相,美而不妖。 就着连音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又出声唤了声:“小姐。” 这次连音可以确定,他喊的确实是自己。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八) “你唤我,是有事吗?”连音折回去两步。 轮椅上的那人对着连音微微一笑,手指向轮椅的一边指了指,连音顺着看过去才发现轮椅后方的地方正掉落着一方毛毯。那人说:“能麻烦你帮我拾一下吗?我实在无能为力。”礼貌的话里也透出了些些的无奈。 连音没有迟疑的上前帮忙将那块薄毛毯拾了起来,交还到他手上。 那人眼里露出几丝感激,接过毛毯后,向连音表示了谢意。 连音摆手说了声没事,看他将毛毯搭在腿上,确认没问题后,她这才转身起来。但才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声的“小姐”。连音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回身再去看那人。 那人面上挂着礼貌的笑,见连音回身后说:“抱歉,能请你再帮个忙吗?” 连音迟疑了一秒。 那人已经自动接了话,“能麻烦你推我到医院门口去吗?我对这轮椅,似乎没辙。”说着,他面上的笑转成了无奈,仿佛身下坐的轮椅确实令他很头疼,实实在在的困扰着他。 连音考虑了两秒后才重新折回到他面前,接受了他的轮椅。 “谢谢。”他面上的笑意扩大了一些。 “没事,恰好顺路。”而且这里距离医院的门口也不远,连音回了句,便推着他往医院大门口而去。 到医院门口的这段路用时不超过五分钟,期间两人并无交代,直到将他送到了目的地,连音才手放开轮椅,问他说:“是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是的,谢谢你。”那人点头向连音致谢,两只手十指交叠在腿上,姿态优雅的像是坐在高档皮沙发上。 连音也习惯性的扯起一笑,跟着点了个头,“好,那再见。” 那人不再说什么,只保持着一脸笑意目送着连音离开。 连音也没将这一幕放在心上,离开海大附一医院后径自回了海港大学的学生寝室。在连音的记忆里,她是一个星期前回到学生宿舍的,而且还是最早回来的那个,同寝室的其他三人还没回来,而当她今天回去,寝室里的三位室友都已经在寝室里了。 舍友见连音回来,其中一个叫金晓燕的当即问连音,“你不是上礼拜就回来了吗?怎么这几天都不在寝室里啊?”她是第二个回到寝室的,原本见连音的行李已经在寝室里,以为能见到连音,结果一连几天都没见连音出现,要不是这几天另两人陆续回来了,她天天一人住寝室也胆小的很。 金晓燕的问话引来另两人的关注,齐齐看向连音,另一个叫范云的也跟着问,“交男朋友了?跟男朋友出去鬼混了是不是?” 连音摇摇头,未免三人乱想,干脆将这三天的行踪坦白告知。 三人听完连音是去医院住了三天院,纷纷表示了不相信。 连音也没闲心同她们多解释,虽是同一寝室的姐妹,但那三人历来都与连音面和心不合,一面羡慕嫉妒恨着连音的外貌优势,一面又对连音的身世抱有莫名的优越感。其复杂的程度令连音大多时候都与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三人见连音没再理她们,也就终止了她这三天去向的话题,继续刚才未尽的话题。 连音洗漱了番后,早早就睡了去。 而那三人一直闹到近午夜才不情愿的各自睡去。 第二天便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开学头一天的课程比较多,连音睡得早,早晨自然起的来,确定第一堂课的上课时间后,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该花几分钟去食堂吃早饭,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计划安排,而等她走下寝室楼后,竟同时收到了三份早餐,而且还是三份一模一样的早餐。 这三份一模一样的早餐,来自不同年级不同系的三个男生,唯一的相同点是,他们都想追连音。 连音提着三份早餐站在寝室楼前,有些茫然。主神送给她的新生,到底还附加了多少其他的福利?真正的她从十六岁时便一直躺在医院中,根本不曾进过大学,更不曾感受过其他男生的追求,如今,主神是帮她补上了吗? 这么乱想着,寝室楼里正巧走下来了两个女生,连音回头看了看,主动张口问她们,“吃早餐了吗?” 两个女生被连音的主动询问吓了一跳,不禁面面相觑了眼,不确定这位名气十足的校花是不是在同她们说话,不过这周围确实也没其他人了。其中一个便试探性的回了句没有。 连音说:“那正好,不介意的话拿去吃吧。”说着,将三份早餐全部递了出去。 两个女生顿时受宠若惊。 惊了一两分钟后,两人才边说不好意思的话边接了连音手中的早餐,正好一人一份,还给连音留了一份。 两人提着早餐,向连音道过谢后快速的离开了寝室楼。 连音手中还提着最后一份早餐,考虑了下,最后只能提着早餐走向上课的教室。 自有人送早餐之后,连音又经历了上大课有人帮占座,下课后有人约午餐,午餐时有人帮打饭、帮占位,下午又有人约晚自习的感觉。待到这开学第一天结束,连音只能说,念书好累。 当然,在她看来是件累人的事情。但再其他人看来,这真真是叫人嫉妒不已的事情。 同寝室的三人晚上回到寝室后,便拐弯抹角的酸了连音一通。 连音淡然的听着,半点没将三人说的话往耳朵里放。 三人自讨了个没趣,转个身便开了电脑各自上网群聊去了。 不多时,范云转头问连音,“学校后天有办个联谊会,系里学姐问你去不去?”连音就像是个独行侠,从不加入学校的任何圈子,也以至于与连音同寝室的这三人时常会充当传声筒,许多想找连音的人会直接找她们三人带花给连音,这也导致了三人心里多有不爽的原因。 连音不做多想,直接摇头拒绝了。 范云也不多劝说,直接就将连音的拒绝传递给了学姐。 这事本是件不起眼的小事,但连音没想到,第二天时,那位要范云带话给连音的学姐竟是亲自到连音面前,邀请她参加这次的联谊,话里也说的清楚,“这回我们难得和医学院那边联谊,你也知道医学院那些个人平时可不跟我们学院玩儿的。这回那边很是主动,而且可指名道姓说了,想请你参加。只要你参加,活动和开销他们包了,你可无论如何都要给一点面子啊。” 连音一听“医学院”三个字,原本已经到嘴边的拒绝话语顿时说不出来了。 这是个好契机。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九) 在学姐滔滔不绝的请求连音出席这回的联谊会时,连音就只问了学姐一个问题,“和医学院几年级的联谊?” 学姐一愣,随后回答说:“三四五的都有。”回答完想了下,又问说,“你希望来几年级的?只要你想,学姐我肯定给你请来。” 连音想了下,海大医学院的学生们大多在大三下学期就利用假期去医院实习,学姐说的年级正好在其中了。不过,连音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声,“有临床的吗?神经内科的?” 学姐眨了眨眼,这会儿想的时间有点久,而后才肯定的说:“有!”就算没有,她回头去嚎一嗓子肯定也会有。 连音垂下视线思考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干脆的点下了头,“好,那我参加。” “参加?”学姐深怕自己听错了,还反问了一遍,在看到连音再次点头后,这才终于确定,“好!参加!” 连音破天荒答应参加联谊的决定叫许多人感到意外,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出山了。但却让组织活动的学姐很高兴。当即就跟连音约定好了联谊的时间,未免连音会临时反悔,学姐临走前还特地同连音洗了洗脑子,这才一步三回首的离开。 也因为连音的点头答应,本次联谊说好了由医学院那边全权出资。是以,本次联谊的参加人数比之前几次的人数多了快一倍。直接变成了一场大型聚会。 联谊时间定在周五晚上的五点,地点是校外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餐厅。餐厅的消费并不是太贵,环境又好,绝对不下面子。加之离学校不远,万一要是情况不好,半路逃跑也不用怕路途太远。要是情况好,在联谊中有遇上对眼的,也能一起散步回校,真可谓是一举数得。 从周五早上开始,连音就被负责组织的本系学姐追在屁股后头到处跑。学姐不怕别的,就怕这位重要人物临时放鸽子,到时候不好向医学院那边交代,毕竟是吃喝免费的事儿。 也为了让连音不放鸽子,学姐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她想要的临床的、神经内科的,全都有。 连音虽被学姐追的有些郁闷,但好在她既然点了头就没有放鸽子的想法。 下午五点过三分,学姐交好的挽着连音的手进入了约定好的咖啡餐厅。此时餐厅里已经坐了许多医学院的学生,以及特意早到的其他系学姐学妹们。两方人根本没等组织的学姐来主持,早已经三三俩俩聊的火热起来。 海港大学的医学院很是有名,不说在海港城,就是放在国内来算也是翘楚。是以能够考入海大医学院的,大多都是拔尖的人物。其中不乏医学世家的子弟,就好像纪凌,也是毕业于海大医学院。 而今天参加联谊的医学院学生中,就有四五名医学世家出身的公子哥,这也是吸引学姐学妹们都来参加联谊的关键。 学姐眼看全然没她什么事了,心下不免也郁闷,再看身旁的连音,干脆扯着嗓子,像个老鸨似的喊:“帅哥们,我们系的系花来了,你们不投点目光过来吗?” 连音:“” 不过学姐这声叫唤确实有用,瞬间不少人转了目光过来。 连音就着转过视线的人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人中,哪些是医学院的学生,哪些不少,对连音来说非常的好辨认。 而像这样的时候,连音于情于理都该主动向大家伙介绍一下自己,随后大家伙才能就着她的介绍还以自我介绍并翻开聊天的话题,可连音若真会这么做,那便不是以独行侠著称的连音了。 只见就在众人期待的时候,连音径自挑了个角落的座位落座,半点也不懂人情世故的模样。 气氛瞬间静了下来。 不少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是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聊天,还是先去同这位特别的校花聊两句。说起来,这场联谊会到底是谁放言说一定要邀请连音来的? 就在大家伙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原本坐在中央位置的一人站了起来,径自走到了连音身旁,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落座,偏头看着连音作起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段阳,临床五年级的,听说你想认识临床科的?” 连音就着段阳的自我介绍,也跟着偏头看向他,“你好。”阳光的长相,干净整洁的服饰,就连穿的鞋都看起来是簇新的,连音再瞄了眼身旁的手指,指甲都剪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位未来的医生似乎有些小小的洁癖。 段阳见连音表达了友善,知道聊天有望,笑容便挂上脸庞,奉承道:“耳闻大名,终于得见,不甚荣幸。” 连音也跟着扯了一道笑。 一旁的人们看两人这就聊了起来,有解除尴尬而松口气,也有暗恨自己不够勇敢,让旁人捷足先登的,但就是气恨,也没法上去插足,毕竟这位段阳可也是医学世家出来的。 段阳在奉承过连音后,忽然不再说话,而是认认真真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连音迎着他的打量,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他,“我脸上长了花?” 段阳摇头,继续打量着说:“我只是在确认我有没有看错人。”也不等连音问话,他已经先一步接了话说,“开学前几天,我在海大附一实习时候,见了个美女,跟你长的很是相像。” 海大附一连音的眉一跳,没想到面前这位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未免高兴的太早,连音还是要进行一下确认,“你在海大附一实习?哪个科室?” 段阳笑眯眯,“听说你想认识临床的,最好还是神经内科的,恰好,我今年寒假的时候就在神内实习。”又说,“还是说说我见到的那位跟你长得相像的人吧。那天正好是主任全科大查房,我作为实习生当然不能错过,没想到那天查房的时候一个女病患坐在楼道里,等主任走近时,她竟然直接装病扑到了主任身上去。我们神内那位主任确实很有女人缘,也有不少的女人会装病接近他,但像这样耍心眼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说是不是?” 连音收起了面上的表情,要是说之前段阳表现的挺友善的,那这段话后,连音再想忽视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恶意。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 咖啡餐厅的三层本就是为聚会而设的场所,今天成了海大学生们的专场,男男女女们在经过短暂的冷场后更快又热火朝天起来,他们并不知道角落这边的连音和段阳却已经变换了气氛。 连音望向还保持着一脸笑意的段阳,越看,他面上的笑也变得不再纯粹起来。 两人直直地对视了几眼,连音率先发声,“耍不耍心眼我不知,但你的恶意我已经感受到。” “恶意?”段阳嗤笑,“你这话也是承认了你就是在医院里博眼球的那位。平时在学校里表现的孤傲冷清,跟一股天山上流下来的清流似的。到了外头就放飞自我,什么都敢做了?好歹也换个地方放飞呢?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段阳面上的表情阴测测的。 连音眉心一蹙,脑中快速的将记忆翻了一遍,可惜新生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段阳的,或是任何段姓的人的,就连与医学院相关的人物,除了一个纪凌外再没有其他人。 她实在不知道,这个段阳为什么会展露出这样的敌意来。 自己在他眼中好像是潘金莲这一类的人物。 段阳见连音没说话,只当她是被自己说中了事实,才不敢还口。可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好好教育教育连音的,自然不打算轻易放过,神情轻蔑地继续说:“你知道那天我们医学院有多少实习的吗?明白的告诉你,你这虚伪的假面具早碎了一地了。我们没有当即揭穿你,你该庆幸我们学医的都是天使。” “今天这场见面,也是我们医学院特地送你的。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再妄想打纪凌医生的主意。否则,我们医学院必定不会轻饶你,绝对让你好好在学校里出出名。” “趁着还没多少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德行,收敛收敛自己的行为,懂?”段阳警告着。 听到了这里,连音才终于恍悟了段阳对自己敌意的由来。 段阳将要说的全都说完了,心下顿时爽快的不成。再看眼坐在旁座的连音,见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盯着自己不放,段阳顿时没有了再继续陪坐的兴趣,起身两手往裤袋里一插,一副上位者睥睨蝼蚁的模样,瞟了最后一眼就抬步离开。 他才刚跨出一只脚,另外那只还没跟上,外套衣摆便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拽,耳畔只听得连音轻叱一声:“给我坐下!”他因为没有防备,直接被那股力道拽的跌坐回了原位。 段阳狼狈的歪着身子坐倒在座上,定下神后,下一秒恶狠狠的瞪向连音。心里觉得丢人,希望这一幕没被其他人看到才好。那么想着,口上却还逞凶,“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比连音那声响多了,当即惹的近些的学生投来了探寻的目光。 连音眼尾扫了眼其他人,又投注到段阳身上,全无半点表情的说:“你都说了那么多话,怎么就不容许我说两句了?” 段阳这一跌,刚才警告连音时的上风全部跌没了。在发觉自己的声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后,他考虑了下,将自己的外套拉扯整齐,又坐回了原坐姿,顾着形象的压着声说:“你要说什么?求我放你一马?还是到时候才想着要反驳,说医院里的人不是你?那我可告诉你,别浪费口水了,你住没住过院,医院里都有记录。我也早确认过了,就是你。” 连音吸足了一口气,又浅浅的呼出。对着这样的段阳,连音心下有个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分分钟都能教训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子,可偏偏只是感觉如此。她不愿意在这当口多去计较和探究为什么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注意力提到了段阳身上,没好气的说:“时常听人说读书别太钻牛角尖,当心读书读傻了。我原本还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呢,如今见了你倒是突然领悟过来什么叫读书读成傻子了。” 段阳猛吸口气,从没听说,也更没想过连音还有毒舌的本事。 想要还口,但连音没给他这机会,口一张,便有成篇的词自动冒了出来,“还是说,海大医学院的课程就是这么教你知识的?救人治病还带福尔摩斯推理吗?不对,推理也讲究各种细小的证据。你不过就看了一眼就贸贸然下了论断,说起来,还是主观意识太武断,臆想太过。简言之,读书读傻了吧你。” 段阳直接被连音的一番话给气乐了,不由得拿食指指了指头自己的鼻头,不可思议的反问:“你说我臆想?武断?读书读傻?”他真的很想当即就指着一旁人堆里的同伴们告诉连音,这事情可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而是大家共同的见证。 “不服气?”连音微微侧着头,右边的眉毛一挑,在段阳的眼中,顿时溢出了几丝女王攻的气势,也让他一时忘记了反驳。 连音说:“不服气就来辩吧。既然查房那天你也在,那我那天做过什么你也看的清楚。我就问你,我做过什么?” 段阳回忆了一下,随即像是揪住了她老虎尾巴似的说:“你拽着纪凌医生不放,难不成你自己忘记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段阳没说话,屏息垂眸想了想,而后又想了想。 连音等了小半刻,见他一直没说话,这才接着刚才说的,继续道:“你刚也说你已经查证过,住院的确实是我,那你也该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情况。我失足落河,受冻发着高烧,当时早都烧糊涂了。你觉得我拽着一个医生是想要对他做什么,或是想要请他帮我做什么?”这番话是连音故意想要引导段阳的,可当她说完,她脑中忽的闪了灵光,终于有了一个正大光明去见一见纪凌的办法。 也因为这个灵光,一扫了这礼拜来困扰她的情绪,连音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再看向段阳时不禁也消了气。 段阳依旧没有开口,心下尝试着分析连音说的这些话。她说她失足落河,他怎么听人家议论说是她自己跳的河?不过她当时发着高烧的事倒是真的,确实烧的厉害,快四十度了。要说烧糊涂了,也挺情理中的。 这一下子,原本非常坚定天下校花系花皆是黑棉花的段阳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一) 段阳蔫蔫地坐着,大脑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连音刚说的话,这会儿他已经不如来前那样肯定连音是朵黑心棉花的事情,可承认了连音是无辜的,也就代表他刚才说那么一通,有些像跳梁小丑一样可笑了。他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维持自己的话,一时不知道是该强撑面子,还是干脆跟人家道个歉,说自己之前有些偏颇了。 连音看他半天没有出声,又因为闪过脑海的灵光使她豁然开朗,她自觉不用再在这吵闹的场合待下去,干脆起身找了个借口,同负责组织的学姐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学姐想着连音已经出现过,也待过了一段时间,怎么都算是对医学院有交代了,也就没怎么挽留连音,任她离开。 于是等段阳终于想明白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错就要认,道歉是必须的时候,连音早已经离开有些时候。 连音离开咖啡餐厅后径自回了学校寝室。 因为明天是周末,寝室另外三人都出去找活动了。连音回到空无一人的寝室,不觉得冷清,反而感觉这份安静正好可以帮助她思考些事情。 连音这一个礼拜以来都处在困坐愁城的氛围中,原因自然是出在纪凌对她丝毫没有熟悉感的问题上。虽然连音不愿去多想,可这样的打击实在无法说无视就真的无视得了。她甚至都怕再一次出现在纪凌面前,因为不知道再出现时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他。 她原本想过直接去告诉纪凌自己是谁,她也信心十足的肯定,纪凌哪怕先时不信,但她绝对能证明到让他相信。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在那一场见面后,她就熄灭了这份心思。 在一个将自己彻底忘记的干净的人面前证明自己是谁,有什么意义呢?曾经的她对纪凌来说,可能真的就只是一个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她对他来说,并没有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样特别到哪儿去。 而且,她的回来并不是要纪凌记得自己是谁,她只是想让纪凌摆脱周曦,不要再被周曦逼到绝境中去。她希望纪凌是幸福的。 既然她的目的只是如此,对方不知道她是谁,岂不是更好。 没有被贴上固定的标签,那一切就都有可能了。 连音将一系列的情绪全部想通后,在书桌前坐下开启电脑登上了搜索页面,直接键入了海大附一的网站。 海大附一医院挂在网上的官网中不但有自主的挂号系统,还会放送各科室主任医生的值班表供病患们查询。这是海大附一特别推出的便民好事,如今也是连音了解纪凌工作日程的最好手段。 非常很凑巧的是,周六就有纪凌的班。 医院并不会因为是周末假日而人少,相反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不过好在热闹只属于挂号和门诊,住院部并没有那么的人来人往,甚至因为时间尚早,显得有些静谧。 连音因为定下了今日来医院的决定,难得的一大清早就睡不着了,又不愿意在寝室里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干脆起床早一步到了海大附一。 纪凌上班的时间是八点半,连音到达住院部时,时间刚巧七点五十。 与上一回电梯坐到十二层不同,这回连音直接坐到了第十三层。 值班医生的办公室就设在十三层。 十三层同样也是神经内科的住院楼层,不过比起十二层来安静不少,连音边走边看,直到到达值班办公室门口才停下。 办公室的门关着,连音没打算去确认里头有无人,看了看时间,刚刚到八点,她靠着墙,守株待兔的等着八点半的到来。 数着时间流逝的时候,连音不禁想,她曾经有没有这样耐心而又期盼的等待过一个人。她自己也觉得挺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她忘了很多东西的感觉,可是究竟忘记了些什么,她又半点没有头绪。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睡太多睡糊涂的错觉。 她不过这么乱想了片刻,八点半就这么到了。 随着这个时间的到达,一同出现的便是纪凌的身影。 最先引得连音注意的是鞋履轻轻叩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因为整个楼层都非常安静,以至于一星半点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她耳听着这咄咄的声响,一声一声不急不缓,就像是踏在人心上。 她顺着声响抬眼看去,入目便是一身铁灰色西装,手提着公事包的纪凌。 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连音不禁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迎向他走来的方向。 心下配合着他的脚步,直到他离自己六七步远时,连音出声唤了他,“纪医生。” 纪凌早就看到她,直到她出声后才顺势停下了脚步,眼神一如那天早上看她时的那样,浅浅地道了声:“你好。” 连音抿着唇露出一道笑,也回了一声,“你好。” 纪凌停下的步子又迈了出来,几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边开门,边回头询问连音,“你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特意来谢谢纪医生的。” 纪凌手握着门把手,开门的手势顿了下来,修长的眉往眉心方向聚了聚,语气带了三分疑惑,“谢谢我?” “对!”连音说,“前两个星期的时候,我烧糊涂了。正好遇见了纪医生,要不是纪医生注意到我,可能我就要烧傻了。” 纪凌微微偏了下头,似乎是在记忆里搜寻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正在这时候,他身前的门忽得从里拉开,露出了半副白大褂的身体。纪凌忙放开了手,里头的白大褂才凑整齐。 露出来的是那位姓高的医生。 因为连音站在墙边,里头的人只看见了纪凌,边打着哈欠边同纪凌打了个招呼,还不忘调侃句,“纪主任,你是不是晚了。” 纪凌看着办公室里头的人,脸上露了点笑,“又在办公室将就了一夜?” “嗯。”里头的人又是一声没甚形象可言的哈欠。 纪凌视线从办公室里移出来,落到连音身上,忽而道:“你是那位被高医生从河里救起来的?” “什么?谁?”办公室里的人发出一声,从里头探出了半个身子。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二) 里头人一见站在墙边的连音,当即眼睛一亮,指着连音就说:“呀,这不是跳河的那位小美女。”口快说完后想起之前去看望连音时连音强调的话,连忙呸了声,重新说道,“失足落河的那位小美女。” 连音无奈的瞥了他眼,故作没听到,礼貌的向他问了声好。 高医生见连音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很是高兴的样子。又见纪凌还站在门口边,嫌弃他挡道的将他往办公室里推了推,自己则完全走了出来,刚好与纪凌调换了个位置。 他说:“我听说你上周就出院了,今天怎么又来医院了?是哪里还不舒服?” “我很好,谢谢高医生的关心。”连音回答着高医生,视线则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纪凌。 纪凌目光浅淡的看了眼他们俩一眼,随即转身走入办公室里。 连音想也不想的抬脚跟上。 高医生看她走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退进了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纪凌正脱了外套穿上他的白大褂,一套动作做来行云流水,好看的不得了。因为纪凌是背对着门口,并不知道连音正看着他。等他换完转过身看到一瞬不瞬望着他的连音,终于露出了些不同的表情。 纪凌微愣了两秒,随后才恢复正常表情,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待落了座后才冲着门口方向说:“怎么还站在门口?” 高医生紧跟着说道:“是啊,是啊,进来坐坐。这间办公室难得来这么漂亮的小美女。” 连音正要迈步走入办公室,纪凌却又开了口,“我是说你,高以恒。”声音清淡有致,但说不出的拒人以千里之外。 脚步一顿,连音又站定在门边。 被点了名的高以恒高医生看看办公桌前的纪凌,又看看身旁的连音,这两位都一脸的淡定,倒显得他尴尬起来。不过他更加好奇,这纪主任是怎么了?他还没见纪凌有这么不给人面子的时候,难道这位小美女真与他有什么关系? 眼珠子一转,高以恒冲着连音咧嘴一笑,“小美女别站着啊,进来坐啊。”手下还对连音比出了请的手势。 连音就着他的手势扬唇一笑,落落大方的走进了办公室里。半点没因为纪凌刚才的话而有半点儿尴尬的意思。 高以恒将人迎进办公室后,为连音指了座,又殷勤的给她倒了杯水,这才坐到纪凌办公桌前边儿的办公桌旁,一扫刚才一夜未睡的颓唐模样,兴致勃勃的问连音,“你今天来医院是有什么事吗?” 连音一半的注意力都在纪凌身上,见他整理着手上的病例文件,听到高以恒的问话后,不隐瞒的道:“我今天是特地过来找纪医生的。” 纪凌似乎没听连音说话,哪怕她话里出现了他的名字,他也没抬头,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文件。 高以恒瞥了眼,才接话问:“哦?你找我们纪主任?有事?” “我上回发烧的厉害,自己也不知道乱走到了那儿去。幸好遇见了纪医生,要不然后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连音将刚才同纪凌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随后接上来的真正目的,“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谢谢纪医生的。” 高以恒恍然的“哦”了一声。 连音继续说:“不知道纪医生能不能让我把这谢还上?” “所以你想怎么谢?”高以恒嘴边的忍不住泛出一朵揶揄的笑看,唱合般的顺着连音的话问她。 连音视线移向纪凌,半点不见扭捏的说:“我想请纪医生吃顿饭。” 高以恒就在连音说话的时候,也跟着看向了后座的纪凌。 纪凌感受到两人的注意,头不动,只抬起眼各瞥了两人眼。高以恒猜到纪凌一定会拒绝,但他没想到纪凌拒绝的时候,竟然会扯上他。只听得纪凌说:“你先谢谢高医生吧,是他先救了你。他不救你,你可能连小命都没了,最大的感谢该给他,至于我,不足挂齿,你不用在意。”话说完,纪凌没有立即低头,而是深深地注视着连音。 他的目光被镜片挡去了大半,但连音还是就着透过镜片的那部分目光感受到了纪凌的意思。他不但不认得自己,他还排斥着她。 连音心里堵满了困惑,不知道为什么纪凌会反感她,但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反感和排斥而退缩,反而迎头而上,再次直白的看着他。 高以恒没想到纪凌会将他搬出来,还替他说这么大的好话,当即哈哈一笑,半点不在意的对着连音说:“没事没事,当医生的本来就是救人的。你不用记在心上,不说是我了,我们纪主任也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的。”这有来有往的,高以恒心想他也算是还了纪凌了。 可连音并不妥协,应该说她不愿意妥协,又说:“两位都是情操高尚的好医生,但两位不在意,身为病患的我却不得不感激,也想要聊表心意。古话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我只是一个穷学生,说报给纪医生其他的,也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就只能请纪医生吃顿饭,纪医生难道连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成全吗?” 纪凌望着连音,连眨眼的都没有。 高以恒顿时觉得室内气氛不对。但他仔细想想,按理说起来,他的救命之恩应当是大过纪凌的两三句问话吧?这小姑娘眼里话里全然没自己半点事,就这么一直怼着纪凌。所以说,她就是冲着纪凌而来的吧。他不禁在心里啧啧两声,他就说不对劲吧,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对视了几眼后,纪凌先别开头,问高以恒,“你吃过早餐了吗?” 高以恒一见纪凌又将话题丢来自己身上就知道纪凌一定又要拿自己当挡箭牌,可是他又有什么,他也很绝望啊,谁让纪凌是主任,而他不过一个才刚转正的小小医生,只能老实回答:“还没有。” 纪凌嗯了声,转向连音道:“既然你要感谢我们,那就麻烦你替高医生和我带份早餐来吧。出医院左拐不远有些小吃,如果可以的话,给高医生带份粥,我随便什么都可以。” 高以恒不由得不佩服纪凌,不愧是主任,就是聪明!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三) 高以恒觉得纪凌在拒绝人这方面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了。跟纪凌斗智斗勇,一般人做不到。 就是连音也没想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她向纪凌确认了一遍,“什么都可以?” 纪凌点头,“什么都可以。” “好。”连音转身就往外走。 高以恒注视着连音走出去,待到确定人走远后才凑近纪凌,不太赞同的说:“纪主任,那姑娘一看就年纪小,你这么板着脸对人家,说话也不客气的,是不是有点太冷酷了?给人家心里带来阴影啊。” 纪凌闻言抬起头,反问他:“那依你看呢?” “依我看啊?”高以恒挠了下头,“好歹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哪个少女不怀春呢?你看看你不也是半个人民教师嘛,应当以教育为主。教导、开化,你这样子冷冰冰凶巴巴,小心真给人家造成心理阴影了。那可就毁人家一辈子了。” 高以恒的危言耸听并没有吓住纪凌,他微微一笑,重新低下了头。高以恒见他翻看着昨天的医疗备案,也就不再打扰他,反正他说也说过了,纪凌好歹是他领导,又年长他一些,他总不能要求纪凌一定要宽和待人吧?再说了,纪凌对病患都是极好、极有耐心的,只有在面对对他有意思的女人面前,他才会变成这模样。 纪凌会变成这样的原因,高以恒也是心中有数的。是以,他更没法去责怪纪凌太冷太凶太刻薄,只能将这些情绪收回到了肚子里,等着出去买早餐的连音回来。 连音按照纪凌说的,出医院后左拐,再走了一段距离,果然见一整条街都是各式的小吃店。周末的生意比不得平日的好,但香味飘满了一条街。连音大致看了眼,最后挑了家看起来品种最齐全的早餐店。 按照纪凌的要求,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后,她想着该给纪凌买什么早餐。 想到这个早上见到的纪凌那一副气死人的模样,连音想也没想,直接对店家说:“来份煎饼,多放辣,多放洋葱。” 店家接了她的要求,应了声后立马殷勤的开始制作。 连音看着店家刷了两层辣酱,还嫌不够的让店家再多刷了两层,又指点说:“洋葱再多点、再多点。那个香菜也来些。” 几分钟后,一份重辣重洋葱的黑暗煎饼就这么出炉了。 连音接过店家递来的煎饼,想象着等纪凌吃了这份特别加量加料的黑暗料理后该是怎么个模样,这心里的气就顺了许多。 纪凌不爱吃辣,也受不得辣,更不喜欢吃洋葱这些重味的东西,特别是在正式从医后。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这个味道,纪凌不希望他的病患感到不舒坦,所以一直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从不会碰。 想起纪凌的种种,连音才刚踏出早餐店的步伐慢慢地顿住了。低头看了看提在手中的两份早餐,她咬了下唇,最终还是折回去,同样也给纪凌买了份粥。不同于买给高以恒的那份,买给纪凌的是单纯的小米粥,随后又问店家买了两份佐粥的小菜,这才返回医院。 连音来去并没有用多少时间,至少在高以恒看来,他还没等太久,连音便回来了。 一见人回来,高以恒立即露出了笑,先行夸赞道:“哎哟,谢谢谢谢。我这肚子刚好饿,你就回来了。好香的粥啊,真是太麻烦你了,小美女。” “不用客气。”连音将高以恒那份给到他,又将另一份摆在纪凌的办公桌旁。 纪凌抬起头看了眼连音,这回终于语气好好的对她说了谢谢。 前边的高以恒已经动作快的吃上了,纪凌却在道了声谢后又埋头在他的文件里,并不打算吃的样子。 连音站在旁边看了他几眼,忍不住问他,“纪医生,你不吃吗?凉了不好。” 纪凌看文件的眼神顿了一顿,过了两秒再次从文件里抬起头,这回不再是简单扫连音一眼,而是端正了坐姿,两手十指交叉的摆在桌上,一副老学究老干部的模样,注视着连音几眼后,开口说:“我习惯在家里吃早饭,所以你不必担忧凉不凉的问题。” 前头的人边喝粥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即头更低了下去,只管自己呼噜噜的喝粥。 “你说你是特地来感谢我和高医生的,又说想请我们吃顿饭,所以我请你帮我们带份早餐过来。这事情到此刻为止,也算是解决了。我们如今接受了你的早餐,你也不用再挂心我们的举手之劳。医院是医生和病患待的地方,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姑娘,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来医院的好。”话到此,纪凌虽然没有点明,但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确。 前头的高以恒心下长舒一口气。挺好,纪主任还挺给面子,没有说更刻薄的话。 连音默不作声的回看着纪凌。心里头全然是挫败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笨,竟然句句被纪凌压制住了。连音甚至能看到以后的情景,她根本就走不进纪凌的心里去。 他防守的太好了! 纪凌看她半晌不做声,眉眼间偶有懊恼的神色闪过,猜想她应当是在自我思想斗争,所以也不去打扰她,只是保持着一副师长的做派注视着她。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高以恒已经将粥全部喝完,再不能继续假装淡定的喝粥,可连音还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高以恒想,或许这姑娘还是被打击到心里有阴影了。自己是不是该出声打个圆场时,连音那边终于有了动作。 连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在纪凌的依旧注视下,她干脆开门见山的问纪凌,“纪医生知道我对你有想法,所以是特地的以这副态度来拒绝我,是吗?” 这下轮到纪凌沉默。 连音又问,“像纪医生这样的人,我想只要是眼没瞎的姑娘,一定都会对纪医生有想法的,纪医生是人人都一视同仁的拒绝了,还是单纯的就对我这样?” “他对谁都这样。”前边不得已看戏的人抢着回答,“这点我可以作证,他真的对每个姑娘都这样。” 连音瞥了眼高以恒,不理会他,继续看着纪凌,问他:“为什么呢?”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四) 高以恒看后边办公桌的气氛不对劲,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安静的继续当他的看客。不但安静,更想让自己看起来是透明的。看八卦虽有趣,可并不是每一种八卦都那么好看的。特别是纪凌身上的八卦。 连音紧盯着纪凌,不愿错漏他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不过很可惜,他表露出来的只有面无表情,其他全无。 真的全无。 连音觉得自己应当是非常有看人的眼力的,这用力看旁人也没错过,可此时此刻真的半点看不出来他的内心。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冷再冷,因为静谧,显得室外的脚步声格外的醒目。 下一秒只听见门上轻响了两声敲门声,护士说:“纪主任,15床的病人突然有些不舒服,您去看一下吧?”护士的话一下子解除了室内沉滞的气流。 高以恒先一步纪凌站起来,积极的说:“我去吧。15床昨晚也喊过两次。”脚步已经绕出了办公室,纪凌却忽然出声唤住了他。 “高医生。”纪凌说,“你值班一晚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高以恒被他这么关照,只能停下脚步说那也好。 纪凌让护士先过去,他则从笔筒里抽了支笔别上左胸口的标袋里,手中快速翻出了15床的病历记录,做完这些准备工作,起身便要去工作。 连音就站在他坐的办公桌旁边,他要离开就要绕过连音,连音心里纠结要不要拦下他,先将话问说清楚再放他离开。纪凌已经走到她身侧,再一步就错身时,他忽然出声说:“如果你是我名单下的学生,这学期你一定会挂科。”连音怔住,没来得及问他说的什么意思,纪凌已经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高以恒和连音,高以恒看这戏也没什么好看了,起身走到一旁衣架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回头见连音还站着,不由得劝慰说:“小姑娘,不要难过,我们主任一直这样。你也是,大学校园里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帅哥,你说你怎么就把脑筋动到我们主任身上来了。”反正他是不明白时下小姑娘们总爱挂在嘴上的一见钟情什么的。 整理完衣着,高以恒走到连音身旁,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小姑娘,我先走了,你还想等主任的话就继续等着吧。但是可别哭鼻子哦。”扬着嘴角奉送了一抹笑,高以恒挥挥手作别。 “等一下,高医生。”连音叫住正要转出办公室的高以恒,在对方转头看她的时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就是她住了几天院,住院病历上可不会写她还是学生的事情。 高以恒忍不住笑了,“不但知道你是学生,还知道你是海大的学生。我们科室多的是你们海大的实习生,小姑娘你这么漂亮,平时在学校人气也挺高,红人自然认得的人多啊。” 连音这下反应过来了,定是那医学院的段阳说的吧。而且连音猜,那个段阳十有八九没说过她好的。 “哦对了。”高以恒忽然想到一事,“虽然我挺喜欢你这小姑娘的,不过还是劝你一句,大学再开放,师生恋总归是不好的哦。” 连音蹙起眉头,这回真的没懂。 但配合纪凌刚才留下的那话,总觉得又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连音想了会儿,再回神时高以恒已经离开,办公室里就她一人傻站着。再看眼放置在办公桌上的早餐,连音闭了闭眼,也跟着离开。 来医院时时间尚早,太阳不过在东边一点点高的地方,如今离开时,太阳已经快要爬上头顶上,因为天气逐渐转暖,太阳光金澄澄的洒下来,洒下了许多的暖意,暖的医院四周栽植的花圃也渐渐添了许多抹好看的妍丽之色。 连音刚踏出医院大厅的大门口,不过抬头看了眼太阳的功夫,她的身前忽然被一辆轮椅挡住了去路,除了挡路的轮椅外,还有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男人的面容好看的让人一眼难忘,连音一下子就记起了他。正是她出院那天遇见的人。 对方显然也还认得她,更是先出声打了招呼,“你好,真巧,又见面了。” “你好。”连音出于礼貌还了声,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盖着薄毯的腿上,心下倒是没有多想。 对方问:“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探病的?” 连音视线挪回男人的脸上,浅浅的一笑,口中含糊的“嗯”了声,既没有回答他是来探病,还是来看病。 对方并不因为她的不愿意相告而知难而退,反而亲和的一笑。 那笑十分的暖人心脾,连音也觉得好像被暖到了,方才在办公室里与纪凌的那番话所带来的负面情绪也去了几分。 她的眼角瞄到一道人影正走过来,刚分神看去,就见一个长相不俗的美男子走到了面前,站定在轮椅男身旁,视线的第一眼并不是看轮椅男,而是看着她。 被人这么直白的看着,连音难得的没有反感的感觉。 正不知这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轮椅男出声说:“这是我的管家。” 长相甩开国民平均颜值一大段的主人,以及同样甩开国民平均颜值一大段的管家?美男子原来也是扎堆聚集的。连音这么想着,也不吝啬的给予了这位帅的不得了的管家一个客气的微笑。 轮椅男抬眼看着连音说:“两次相见实在有缘,如果下一回再有幸遇见,一定要与你互相认识下。”笑着说完,他垂下视线,又道,“七八,时间差不多了,别让医生久等。” “是的,先生。”帅管家的视线终于从连音面上挪开,手扶上轮椅推手,连音见状忙往旁边退让两步,不挡着他们的路。 连音一直望着两人进入医院大厅后,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十三层的值班办公室,纪凌回到办公室发现空无一人,不由得松口气。在办公桌前落座后,视线自然而然瞥到了连音买的早餐,望着那装了一袋子的早餐,纪凌犹豫了许久才伸手挪到身前,打开袋子看了看。 一份白米粥,几样早餐小菜,非常符合他的口味。而在这些旁边,还塞了一份类似煎饼的早餐,他忍不住取了出来。还未打开包装时,便有一股辣椒混合洋葱、香菜这一类的香味飘出,他不由得挑了挑眉,而在等他看清楚那份非常重口味的早餐煎饼后,他嘴角旁不由自主的泄出了一丝丝的笑。 将那堪称黑暗料理的煎饼放回袋中,他起身走到窗户旁,视线漫无目的的眺望着远处的景色。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五) 没有课程的周末,学生们大多是放飞自我的小鸟,不是窝在寝室里玩游戏,就是早早的离开学校去外头约会逛街,也是如此,学校总爱在周末的时候进行施工或者准备什么。 连音回到学校后就发觉今天学校里有些特别,来往的人不少,但并不是学生的装束,而是穿着统一的制服。连音看了几眼就不感兴趣的往学校食堂而去。 吃过午饭回到寝室,寝室里那玩到宵禁才回来的三位已经醒来了,这会儿正在上网玩游戏。 见连音回来,范云头一个问她,“周末起那么早,你去哪啦?” “出去逛了逛。”连音简略的回着。 范云又问:“午饭吃啦?” 连音说:“嗯,回来正好到饭点,去食堂吃过了。” 另一边紧盯着电脑玩游戏的秦欣欣头也不抬的说:“那就好,我们叫了外卖,也不确定你回来不回来,所以没多喊,你要是没吃,恐怕还不够四人吃的呢。” 连音一笑,没有接话。放下包,坐到自己书桌前开电脑。 三人也就不再和连音说话,注意力再次放回了游戏里。 连音还想着纪凌和高以恒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开了电脑后,忍不住又登录了海大附一的官网,点着内科科室的资料页面,再去看了看纪凌的简历。 海大附一医院的科室主任介绍中,关于纪凌的履历是大段大段的文字,昨夜连音已经粗粗看过了,但这会儿她选择再一字一句细细看一遍。这一看,果真让她注意到了她昨晚没注意的一点。 履历的后半段里记载着,纪凌拥有教授职称,近两年来主要于海大医学院讲授临床神经病学课程,还着重点明是必修专业课,同时承担医学院七年制毕业生论文设计修改。 换言之,纪凌是海大医学院的授课老师。 用一表三千里的关系来论证,高以恒所说的师生恋就可以完美得到解答了。 海大的授课老师,海大的学生,连音握鼠标的手紧了紧,原来这就是另一道横隔在她和纪凌之间的鸿沟。 “咦,你怎么在看医学院的明星授课老师?”座位紧邻连音的范云分神看了眼连音在看的网页,第一眼就被纪凌的履历照虏获了注意力,不免好奇的问连音,“怎么?难道你也要去选修这位教授的精品选修课?” 连音转头看范云,疑惑道:“精品选修课?” “是啊。”范云一脸你不是吧的模样,解释说,“去年秋季开设的特定选修课啊,不限定院系,本校学生都可以选的精品课程嘛。由校内各科人气教授担任讲师,我本来不是也想选他的课程,都是晓燕和欣欣拦着我,不让我去,害我错失了看帅哥教授的机会。” 旁座的金晓燕哼哧一笑,没好气的说:“你怎么不感谢我们拦着你呢?这纪教授帅归帅,可他每堂课必点名,超过五堂点不到,挂你。讲的课程又那么复杂,期末还要写报告,写不出来、不合格,挂你。你觉得就你这样子,能过?” 秦欣欣跟着附和,“就是。本校的精品课程啊,岂是你这等智商的人敢去尝试选修的?你也不看看人家教授的是什么课程,神经病学呀,你要真去选修,估计没学完你自己都得神经病了。” 范云扫了两人两眼,龇牙咧嘴了番,回神再看自己的电脑屏幕,老大不爽的骂了声粗,“我怎么死了?你们怎么回事?我怎么死了啊。” “谁让你挂机,被敌对杀了呗。” 范云拍着鼠标,口中骂咧起来,选择了复活角色后,又全神贯注的回到了游戏世界。 连音的注意力却全部留在范云她们刚才所说的精品课程上。想了想,她关闭海大附一的网页,转头登录了海刚大学的校园官网,在选修课程的那张页面中,果然找到了精品课程这一栏。 精品选修课是去年秋季海大特别开设的选修课,不同于一般选修课,是更高层次、更深程度的选修课,既没有限定学生的专业,在授课方面的师资上也高于一般选修课。但同样的,精品课程的期末成绩也不同于一般选修课,那也是会记录在案的,所以除非是真的有兴趣,或是学习跟的上,不然校方也不建议学生选择自己所不熟的冷僻课程。 而距离本学期的精品课程选修截止日期,恰好还剩下两天。 连音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立即就点了纪凌所讲授的那门神经病选修课。 将确定选修提交的按键点下的下一秒,旁边的范云喊了声粗,不可思议的大叫道:“你竟然选了!你竟然选了纪教授的课程!”另两人也一同看向了连音,范云回头冲两人说,“你们看到了吗?我们寝室有人比我还疯狂!连音,你说,你是不是看上纪教授的美色了。” 连音看着范云,淡定的说:“是啊。” 范云:“” 花了快一个下午的时间,范云才消化了连音的那句是啊。一直以来连音同她们说话都是端着的,从没像今天这样,竟然还会顺着她们的话说。也以至于她都不敢瞎猜连音那话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翻覆想了许多后,范云决定还是不想了,怎么想怎么惊悚。 从精品课程的思维里跳脱出来后,范云不禁想到了另一件事,思考了下拿出来同寝室的人分享,“从这学期开始,医学部要用新楼了吧?” “嗯,听说今天校外来人布置了。周一那天还要搞剪裁仪式呢。”金晓燕附和着。 什么新楼旧楼的话题也是连音所不了解的,她只能听着,但听金晓燕说校外来人,她不禁想到回校后所见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范云那边已经与金晓燕聊开了,不无感叹的说:“这年头的有钱人,以前喜欢搞慈善,现在又开始时兴捐楼了。什么时候能捐壮别墅救济救济我们这些穷苦人民呢?” 金晓燕颇为嫌弃的嘁了声,“捐给学校的楼能以人家有钱人的名字命名,也算是流芳百世了,捐给你,就是你给别墅取了名字又怎么样?能发扬光大吗?” 范云想了想觉得也是,忽得不知为什么又笑了起来,咯咯咯的一通傻笑,金晓燕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问她干嘛笑成那样子,范云才说:“我突然想到那新楼的名字了,那有钱人是好像叫费予斐吧?以他名字命名的楼叫费予斐楼,简称不就是费楼?费楼,废楼。这姓真是太败笔了。” 金晓燕想通了范云所说的关键点,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六) 如范云她们所透露的那样,海大医学部新落成了一幢教学楼,定在周一的时候启用。学校方面为了感谢这位捐楼的大富豪,不但将新楼的名字命名成与富豪的名字一样,而且还请了那位富豪周一的时候过来为新楼剪彩。 校方未免当天吃瓜群众不够,特地在周末两天广而告之了一番,要求全校师生但凡有空余时间的,都去观礼。 楼是医学部的楼,却要其他系的师生一起过去观礼,这让其他系的师生都很是诟病。 可口上说归说,真到了周一那天的剪彩时间,学校里却还是去了一大半的吃瓜群众。据那些看热闹回来的吃瓜群众说,剪彩时的场面真是热闹非常。 连音因为那时候正好有课,所以并没有去凑那热闹。再说了,就是有空余时间,她也是没那份闲心的。 不过寝室的其他三人倒是都去了,晚上的时候,特意在连音面前说了许多,从今天剪彩的排场说起,又说来了多少人。最后着重说的是那位特地来为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新楼剪彩的大土豪。 说到那土豪时,三人语气里一致的赞叹与叹息掺半。先是大大赞叹了一番那土豪的相貌,更是用上了“一见xx误终身,不见xx终身误”的句式,那些时下的小鲜肉、帅大叔,全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从此后,唯一的梦中情人只剩下一个叫费予斐的大土豪。 金晓燕感叹说:“那么有钱,还那么有颜,这个世界果然从没有公平可言。” 旁边的两人齐齐点头附和。 随后,三人就土豪的高颜值进行了一万字的赞颂。 待到赞颂完毕,范云的话锋忽然一转,“可惜是个腿脚不利索的。” 旁边两位又跟着一块儿叹气。 连音看三人跟说书似的,配合的天衣无缝,可因为实在对那什么土豪没多大的兴趣,也就不再听下去,更是半点没有就所听的内容有任何的想法。收拾了下换洗的衣物就去洗澡了,范云三人看唯一的听众都走了,再说了几句就说不下去了,今天她们就这事情早已经说过好几遍,多说也没什么兴趣了。 新楼与土豪的话题随着新楼剪彩的结束翻篇结束。 连音赶在选修课结束前报名的精品课程也拿到了课程表,就只等着周四那天去上她的第一堂课。 范云三人对于连音真的决定选修纪凌的精品课程表示了由衷的佩服,不过私下里又有些窃喜,她们一致觉得连音根本不可能学得好纪凌所讲授的精品课。只要连音期末一挂科,她的奖学金可就飞了。任她专业课程成绩再好,保研更是想都别想了。 因是有这一层原因在内,所以三人反而更加希望这样的事情能够发生。 不管三人私心里有着什么样小九九,周四还是在连音期待中如期而至。 连音心情不错的前往医学部。 纪凌的授课就在新启用的费予斐楼。上学期时选修他课的其他学系的学生不少,女生更是其中的生力军,她们来上课的目的完全是当做看帅哥消遣来的。因为是选修课,全抱着不可能会有挂科的心态,却没认真想过,这是精品课程,可不是一般公共选修课。直到期末纪凌无情的挂了大半居心不良分子的科后,这学期再敢选修他课的别系女生数量明显减少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医学系本系的学生们。 连音跨入教室时便见教室里已经坐了泰半的人,其中还有几张面孔是在开学时联谊会上见过的。那个叫段阳的就在其中。 段阳见到连音出现自是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出现这里。 除他外,注视连音的人也不少,毕竟连音的颜在校内小有名气,平时见面的机会又少,如今见到自然有些小激动,更有人抱着多看几眼是几眼的想法,视线胶着在连音身上不移开了。 连音将教室里的空座扫了一遍,最后选择了头排头坐,正对讲台的位置。至于前一步到达教室占座的学生大多坐在五排开外,连音这一座不可谓不是特立独行,扎眼极了。 随着她落座不多久,剩余的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一踏进教室的人全都要被连音的存在惊上一惊,而后才踩着不可思议的步子进教室找座位。 虽然有很多人想与连音套个近乎、彼此认识一下,但鉴于她坐的位置实在太惹眼了,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小伙子们最终还是遗憾的选择了五排靠后的座位。不能与女神肩并肩而坐,坐在后方欣赏女神的背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待到教室里四排往后的座位几乎坐满,上课时间也到了。 一直到了上课的点,纪凌才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入了教室里。 正当他想出声同学生们问好时,眼神里忽然多冒出了一个身影,使得他刚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失态的凝住了,就连脚下的步子都慢了半步。 眉头不可闻的轻锁了下,不过一秒后,他又恢复了常态,将手中的授课材料放置在讲台上,人站在讲台边上,视线故意放远在四排之后,向所有的学生们问了声好,同时得到了学生们十分热情的问好声。 迎着学生们的问好,纪凌嘴角带了抹温和的笑,开口道:“新一学期又开始了,对于这学期仍能坚持选修我的课的学生,我只能说,你们还敢选修我的课,果然胆够大。”学生们哄然而笑,纪凌的笑也跟着深了两分,随即视线瞥到了最前排的连音,转口说,“当然,本学期也有不少生面孔,对于这些生面孔,我不得不先善意的提醒一声,请做好本学期挂科的准备。没了奖学金,影响了保研进度,可都别来找我哭。”这话自然又引来一片笑意。 连音听着他的后半段话,顿时想起了他之前同她说过的“挂科”话语,神色间淡然非常。 纪凌说后半段话时,视线看似面对着后排的学生们,实则余光一直注意着连音,见她半点别样表情也无,纪凌慢慢收了笑颜,一本正经的道:“好了,闲话不占时间,我们开始正式上课吧。”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七) 纪凌所讲授的选修课毕竟带有专业性,哪怕是本学期的开堂第一课,讲述的又是病理病因这样带有入门性质的内容,但其中也涵盖了部分的专业术语和用词,而他也并不会因为新增的几张新面孔而特地停下来讲解这些术语名词都代表什么意思。是否是门外汉,能不能接受这门课程,只需一节课时就能清楚的分辨出来。 课时过半时,纪凌从讲台后走出来,姿态雅致的轻倚着讲台,视线暗暗地瞥了眼一脸认真记笔记的连音,忽然止住了当前的讲解,停顿下换了语气说:“我也讲了大半节课了,也不知道你们记住了多少。不如就请个同学来概述一下,我刚才所说的内容纲要吧。” 听见这话,大部分学生都有种菊花一紧的感觉。坐在后排的一致伏下了身子,尽量让前排的同学挡住自己,坐在前排的没处可躲,只能尽量不与纪凌的视线接触,倒是医学院里几个学霸型的这时候倒是蠢蠢欲动,特别想要表现。 纪凌将满室人的种种表现都看在眼底,视线左右转了两圈,一副考虑让谁来答题合适的模样,直到后排那些学生的神经都绷到最紧时,他才瞥头看着连音说,“看这位同学笔记记的很认真,不如就有你来归纳一下吧。” 连音与纪凌的视线相对。 从纪凌的眸光中,连音看出了他故意想要整治她的成分。 因为纪凌点了她来作答,也使得连音再一次成为了全班的焦点所在。坐在后排的男生们不无怜惜的想法,只可惜连音坐在太前排,纵使他们鞭长也莫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连音的背影慢慢的站了起来,心下一片的惋惜。纪教授也不能看人家漂亮,就这么“关照”人家啊。 纪凌见连音施施然站立了起来,半点都没有怯场的样子,一时间对于她能不能归纳出前半节课的纲要也充满了好奇。照理说连音并非医学院的学生,所学专业又与医学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归纳不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竟有道期许,竟期许着她可以答出。 连音站起身后再望了纪凌一眼,随即低头翻动了下自己所记的笔记,大约七八秒后,就在众人都提起心为她担忧时,只听得她朗声道:“神经病学早在公元前十七世纪就有医学文献记载,发展始于十六世纪,当时已有详细描述大脑方面的解剖。十九世纪,因为显微技术的应用,神经病学的研究得到了进一步发展。随后到二十世纪,神经病学集成了神经解剖学、神经生理及病理。t和磁共振技术加速提高了临床神经病学的发展” 先从一步步的发展,再到详细阐述脑底动脉环、神经元、神经细胞,连音几乎将纪凌的前半段授课内容都复述了一遍,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她将内容全部精简化,也跳过了几个专业术语。她的复述不只震住了纪凌,就是后边儿那些正经医学系的学生都一副傻呆呆的模样,除了发出“哇”一个单音字外,再没有其他的话语可以形容此时的感觉了。 连音直到说完后,才又看向了纪凌,不带任何的感情的问他,“纪教授,我说完了。” 纪凌被她的一声教授叫回了神,讲道理,她答的实在是太好了,就是他的初衷是想要刁难她,此时也无法再违背内心说她不好。点了点头,他示意她可以坐下了,“回答的很详细,非常好。”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鼓起了掌来,其他还被震住的学生们不明就里也跟着一块儿拍起了巴掌。 一时间教室内掌声雷动。 连音坐回位置,淡淡的表情上,嘴角处却勾出了一点点笑意。 纪凌也没去制止掌声,直到掌声自然停止,他才挂着笑,说了句继续上课,重新又走回了讲台后边。只是这下半堂课时,他总会不由自主的看一眼认真记笔记的连音。 待到下课铃响起时,纪凌正好将今天课程的最后一句内容讲解完毕。他也没部分教授那样喜欢多讲两句留个堂的习惯,铃声响完,他便宣布了下课。 原本保持安静的教室在他这一声下课后顿时爆发出了年轻人的朝气和青春活力,大声的说话,年强张扬的笑声,纪凌边收拾着讲台上他的东西,边听着,不由得心生些许羡慕,年轻真好。 他带来的东西不动,三两下就收拾妥当了,待取着东西要走的时候,他无意识的又看了眼连音坐的位置。一眼就瞧见她的四周围绕了几名男生,有医学系的,也有不是医学系的。 他的目光凝了凝,一时间也不急着离开,视线越过男生们,看了看连音。 不过一眼,他就从连音面上看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明明是那么的明显,可她四周围的男孩子却像是看不出一样,从传到他耳里的话语来判断,他们似乎是想索要她的联络方式。 纪凌这一打顿就看了许多眼,直到看着连音的视线似乎要投睇过来时,他才猛地惊醒,立马将教学备案等书面东西往胳膊下一夹,转身往教室外走去。为了掩饰差一些失态,他走时也不如来上课时那么信步悠然,每一步之间都快了半秒。 因为这没有半分犹豫的离开,他也不知道连音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见,而后才叹了一气。 上完这一堂选修课后,纪凌今天就没课了。时间虽然离午饭时间不远,不过他还是没留在学校里用餐,而是直接回了医院。比起学校的氛围,纪凌甚至觉得还是医院的环境的更适合他。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医院接触的病患大多是老龄人,而学校里的都是孩子。 他觉得自己毕竟不再年轻。 只是这一天的下午,他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到了快晚饭的时候,他才犹豫的拨了个电话给学校方面,向学校的相关教职工要了份报他课程的学生名单。 电话那头的职员应了好,随后很快就将他要的名单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要这份名单的原因完全是他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他还不知道那位小姑娘的名字。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八) 学校方面很快就将报名选修课的名单发到了纪凌的邮箱里。 在纪凌打电话给学校的时候,正是他心魔乱生,最为迫切想知道连音名字的时候。可真当名单发了过来,他反而又不愿、害怕去点开那邮件了。 纪凌有些责怪自己:既然身为小姑娘的师长,理应就该有身为一个师长的准则。对于自己的学生,还是不要抱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为好。更何况小姑娘还有那么一份心思,他更该远之才是。 这么一番自我开导后,纪凌将不知何时锁起来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整个人像走出了阻碍前进的路障一般,豁然开朗起来。 手下将点开的邮箱关闭,他的注意力又挪回到了正经公事里。 周四之后就是令人期待的周五和周末,这样的日子是双休的上班族和在校学生们都最为喜欢的日子,特别是周五的夜晚,总觉得像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以来疯狂。 而纪凌本周五正好轮到了上晚班。 对于周五上晚班,他其实是挺乐意的。相比对其他年轻人,他自认自己并没有业余生活,平时周末也时常在家里看书消遣度过,与其这么过,到不如在医院里值班来的闲适一些。 再说晚班比白班清闲不少,无大事的情况下可以在办公室处理许多日常的事务,就比如纪凌可以就着这个时候在办公室里准备下一周选修课的课程内容安排。 晚上的时间过的也快,一眨眼的功夫都快要十点了,习惯早睡的老龄病患们早已经陆陆续续睡着了,哪儿都呈现着安静的氛围。 也因为这份安静,才使得手指叩击木门的敲门声特别的清晰响亮。 正书写着备课内容的纪凌书下最后一字,这才慢悠悠的抬头看往门边。站在门口的人就这么一寸寸进入了他眼里,在将叩门的人看全之后,纪凌不由得怔了下。 不是别人,是昨天才在选修课上见过的那姑娘。 阳春三月的季节,白天被太阳照着挺是暖和的。但晚间天气会转凉,还存着一些冬寒。 而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连音却穿着并不厚实的春装,一身长裙,修身的,带点古典文艺感。 好看,可是在这样的夜里,并不暖和。 纪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先注意到这点,只是很奇怪的,他不但注意了,而且对她的穿衣颇为不赞同。甚至在想,到底是年纪小的孩子,不懂得照顾自己。 连音没有错漏他面上闪逝的表情,以及微微皱了皱的眉,只是到底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此刻的注意力所在,只能猜测着他的表现大抵是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纪医生。”连音见他半天没有开口招呼她,干脆自己出了声,同时往办公室里走。 纪凌听着这一声,头一个疑问是她竟不叫他教授。不过也没有问出口,而是顺着她的称呼应了声,又问她:“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连音走到上次来时站的位置,站定后将背在身后的手抽了出来,同时将一份打包而来的夜宵放到了他的桌上。 纪凌看看桌上的夜宵,再看看她,似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连音将包装袋解开,将里头还热乎的宵夜取了出来,这才告诉他,“正好路过医院附近,想着纪医生今晚会不会在医院,就上来看了看。” 而后恰巧看到他在?可是这宵夜又怎么解释?纪凌不信她说的。 连音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话,脸上带起了点笑意,说:“这是我打包了准备回去吃的宵夜,如今见到纪医生,就孝敬给纪医生吧。反正纪医生上回并没有吃我买回来的早餐,我想这顿宵夜应该可以让纪医生笑纳吧。” 纪凌望着眼前的这份宵夜,心下蓦然想起了她提起的那份早餐。他并不是奢侈浪费之人,所以她那时候买的那份早餐,他其实是吃了的。不过这话并不适宜告诉她,所以他不动声色的对她说:“三餐规律是对身体健康最好的调养,太晚之后不适宜在饮食,特别是宵夜之类的,对身体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又说:“我没有宵夜的习惯,谢谢你的好意了。”而后将那宵夜推到靠近她的桌面边缘,继续说,“如果你晚上确实吃的少,可以适当再补充些,不过不宜太多。” 连音看了眼被推回来的宵夜,再细想了想他最后那句话,顿时反应过来,他这是不赶自己走,反而还留自己吃饭。 这过快的变化叫连音一时间都有点儿不敢接受,但不得不说,这恰恰是她想要努力完成的第一步。 那就是纪凌不再排斥她。 为了怕纪凌不过是一时的善心,下一秒就要反悔,连音忙道:“我确实还没吃晚饭呢,如果纪医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你这里用餐吗?” 纪凌没有说话,只是起身为她搬了把椅子,也没将椅子搁在其他桌子旁,反而她所站的身后。 连音不禁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待纪凌回到自己座位上,连音也已经坐下,正取出筷子来要开吃。 即将开吃前,连音忍不住再看了眼纪凌,再问他一回,“纪医生真的不吃点吗?” 纪凌头也没回的说:“我没有宵夜习惯,你吃吧。”话后,他又拾起笔写他的备课计划。 连音见他忙,也不再打扰他,心满意足的吃起她所买的宵夜。 今天来医院找纪凌自然是她计划之内的,原本她是打算昨天课后堵他一堵的,可没想到她却被旁人堵住了,再者她分明注意到他是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教室,所以她临时放弃了昨天堵他的计划。昨天她查了他的医院排班表,知道今天他上晚班,是以特地选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时间不早,但也没有太晚。 连音的吃相很斯文,又带着专心致志的乖巧模样,纪凌暗里看了两眼,觉得她真是孩子样。但不得不说,看她吃东西,竟叫他有种安定安然的感觉。 纪凌收回眼神,不由得暗自摇摇头。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十九) 连音带来的宵夜并不多,就一些不黏腻的小点,不过任是如此,她也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细嚼慢咽的将食物全部解决完,果然就如刚才同纪凌说的那样。她晚饭还没吃,这些就是她的晚餐。 待到她吃完时,纪凌的备课计划也正好完成一个段落,恰好抬头看了看她。也不知是出于本能,或是见她年纪小,他搁下笔,竟主动接手她吃完的碗筷、包装袋,井井有条的将其整理好放入了垃圾桶里。这也罢了,他还起身往饮水机旁替她接了一杯白水。 等到以上的步骤全部完成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无力和后悔感。 连音则手捧着暖融融的水杯,视线追着他而动。 纪凌一脸平静的坐回位置上,坐下的途中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随后道:“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已经吃完了,就早点回家去吧。”时间是真的不晚了,都要十点半了。平常没有工作的这个点就是他入睡的点。 他这样的老人家,与时下的年轻人是不同的。 他这话早在连音的预料之内,闻言也不动,而是问他,“纪医生今晚是要值晚班吗?” 纪凌轻嗯了声。 连音又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另一张办公桌,又问说:“今天就你一个人值班吗?” 纪凌瞥了她一眼,这回不回答了。 连音抿出了一道笑,干脆就将剩下的话全部说完,“那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吗?你放心,我不会吵到你。我可以很安静的坐着,只要你给我一本书就可以了,什么书都可以。你看,都这点了,我现在回学校也进不去寝室了。”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无辜和可怜。 但纪凌根本就不会相信她的无辜,不用猜也知道,她是故意的。 故意挑了这个点过来,故意慢慢吞吞的吃东西,故意耗到了现在。故意不曾说过,原来她的家不在这座城市。 纪凌视线垂下,看了两眼刚书写一段落的备课计划。明明只是一份计划,却忽然像一面镜子一样映射出了他,让他再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是个老师,而坐在旁边的这个是自己的学生。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不是师生关系,她也只是个还没毕业,心性都没定,对但凡不熟悉的人事物充满了好奇心的孩子。 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莫名其妙的表现出一副示好的样子,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与她周遭的人不同,所以才引起了她的注意。等她明白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后,她那些美好的观感自然而然都会破灭。 须臾间,纪凌已经有了考量。 他所坐的座椅是方正带椅背的木椅,不像一些转椅可以随意调节方向,是以他直接转身向着她的方向,一手手肘搁在桌面上,一手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全然是一副医生要交代具体事务的模样。 “我问你些话,你老实回答我。” 连音眨了下眼,跟着说:“好。” 纪凌搁在桌面上的手抬起推动了下眼镜镜框,而后又放置回原位,问道:“这么晚了,特意跑来我这里,是想做什么?” 连音想过他可能要问些不好回答的问题,但没想到他竟然是问这个。鉴于他刚才说要老实回答,连音略微思忖后,也不费劲隐瞒,干脆坦言道:“知道纪医生今晚值晚班,所以想来陪陪你。反正明天正好是周末。”特意加上最后那句是想要告诉他,因为明天是周末,所以不用担心今晚的熬夜。 纪凌听后,面上并无表情,只是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值晚班?” 连音笑了一下,语气轻快的答:“你们医院的官网上有排班表。” 纪凌沉默了一下,他完全忘记了官网的事情。 对于她今晚的到来得到了解答之后,他又沉默了一下。 不久,又有了问题问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回,他的语气非常正式,终于是进入正题了。 连音的表情也跟着认真了几分,视线毫不避闪的正对他的,点头道:“当然知道。”说完顿了一秒,干脆放开了言论,“纪医生不也早就看出来我的心思了?我喜欢纪医生,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现在想要追求你。” 纪凌蹙起了眉。脑中重播了一下她说的话,她说她很早很早就喜欢他了。 解锁了“喜欢”两字的连音顿时觉得心下轻快了起来,从不敢宣之于口的话,总以为永远不敢说出口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么毫无预备的情况下,大方的说了出来。 连音说:“或许纪医生会觉得我年纪比你小,还小不少。但是有一句话,我想纪医生应当是听过的,爱情不分贵贱、不分国界、不分层次、不分胖瘦美丑,甚至是不分性别。当然,也不会区分年龄。” 纪凌放置在桌上的手指曲了一下,没来由的冲口而出说,“你以为爱情至高无上?可爱情总也该为道德让一让步。” 连音没说话。 纪凌望着她,莫测高深的问道:“如果你喜欢的是一个有妇之夫呢?你还要继续盲目而错误的喜欢下去?” 连音依旧没说话。 纪凌反而对她露了一点笑意,但瞬间又换了一副严厉面孔,声音冷清的说:“你知道我的基本情况吗?知道我已经有家庭吗?” 连音终于开口,说:“我知道。” 纪凌眉心一紧,面目更显严厉起来,而说出的话则比面目上的更有冷意,“既然知道,还要动不该动的心思?女孩子,当知道自尊自爱!” “可我也知道纪医生已经离婚了。”连音补充道,“还是纪医生绝对离婚的人,就只能固步自封在从前?就再没有重新开始、重新生活的可能?” “谁同你说我离婚了?”纪凌反问道。 这回连音扎扎实实的愣住了。没有离婚吗? 纪凌又强调重复了一遍,“女孩子,多自重自爱一些。你如今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身边多的是与你相当相合的同龄人,你该多些精力注意注意身边合适的人。” 连音还愣在他说没有离婚的话语里挣脱不出。 脑中只在想,到底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难道,这不是她所认为的那个世界?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 连音从不曾像此刻这样狼狈过。 呆坐在座位上,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不论是心里还是脑子里,全在乱窜着各式各样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全部都是关于纪凌的。 可是这时候,她又不敢确定,在这些信息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因为纪凌说,他没有离婚。 他没有离婚,他还和周曦维持着婚姻关系。 如果真是如此,如果他真的还不曾与周曦解除婚姻关系,那她的出现,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岂不是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纪凌看连音一副傻呆呆的模样,知道她是被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冲击到了。故而他在说完最后一段语重心长的教导后,就不再说话,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让她慢慢消化。 不过他给出的时间也并没有很久,大约五六分钟后,他再次对连音说:“女孩子大晚上在外不安全,我替你叫辆车,稍后我也会打电话给学校的老师,让学校的老师去校门口接你。”有学校的老师出面,她不用担心进不了宿舍。 纪凌说完后便取出手机,给连音叫车。 连音看他的动作,猛然回了神,身子往前一探,一手按了按他的手机屏幕,不让他拨号。 她手指上的温度就这么正好印到了他的手上,一阵冰凉之意。 随即他只听得连音的声音说:“不用了。” 纪凌抬头去看她,她也收回了手,已经站了起来,见纪凌正好看过来,禁不住又问他,“纪医生,你真的没有离婚吗?” 纪凌的表情不虞,不过清清楚楚的回答了她,“是的。我不知道你从哪里道听途说了些什么,但我如今的回答,想来你也应该没有疑问了吧。” “那你,和你的妻子幸福吗?” 纪凌不知道这个问题代表什么含义,但见连音问的一脸认真,眼底里却透出了些许哀伤,他也觉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也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算做了回应。 看他点了头,连音紧闭了下眼,睁开,说:“今晚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纪凌还来不及说什么,连音已经转身离开。 看着门口的方向,空落落的并没有任何东西,纪凌坐了片刻就坐不住了,起身想要往门外走,但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改而转身走到了办公室一隅的窗户旁,就着室外的夜色和昏黄的路灯,他视线紧盯着大楼外通向医院门口的那条大道。 也不知道究竟等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见到了那道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在夜色里慢慢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直到那白色都瞧不见,他这才返身坐回了座位上。 再看他书写的那些备课计划,只觉得今夜恐怕是再难写下去了。 他又成功劝阻了一位对他有想法的姑娘,只是这一回用的手段不如以前对其他人那样的简单顺利,甚至,他还对她撒了谎。 他不喜欢撒谎的感觉,可是今天的谎言只让他觉得无奈和无力,并没有太多的愧疚。 另一边,连音自打从办公室离开就进入了浑噩的模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怎么出的门。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一座商业广场上。 广场旁的的大型商场早已经打烊关门,但楼顶的广告牌和霓虹灯还亮着,也照的广场上通明的亮。 此外,广场中央的喷泉还在喷洒着泉水。 连音看着那喷泉,瞬间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虽然回到这个世界后,她一次也不曾来过这里,但这里却是年少的自己和纪凌最常碰面的地方。 全市就只有这个商业广场有这么一座巴洛克式喷泉,而这喷泉还是仿照意大利罗马最著名的那座许愿池所建的。年少的她很是喜欢,每次到这里,都能站上许久,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烦。 而今再来故地,她却瞬间迷茫,不知道她当年到底喜欢这里什么。也好像此刻,她清楚的将喜欢纪凌的心情表达,而后却得知他依旧是属于周曦的时候,她也想知道,她到底在喜欢纪凌些什么。 今天之后,她又该怎么面对被挑破了封盖的心情。压制在心中那么多年,陪伴着她经历那么多事,而今,又要怎么封回去? 她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正当这迷茫和慌乱越来越膨胀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有人轻声的说,“为什么要这么晚一个人看喷泉。” 连音茫茫然的回头看了眼,视线从上而下,落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人的脸上。 对方给了她一个好看的笑,“又见面了。” 连音心下茫然的附和,是啊,真巧,又见面了。 轮椅男推动着轮椅向连音靠近了几分,又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喷泉?是有心事?” 连音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的将刚才那些情绪都收了起来。下意识的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脆弱来。 轮椅男并不介意她的不愿回答,换了话说:“记得上回说过,如今能有第三次相见,我一定要认识你。没想到缘分会如此眷顾,我姓费,名予斐。你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连音想了下,慢慢地报出了名字,“连音。” “连理枝的连?”对方问。 连音嗯了声。 “音呢?”对方又问,“弦外之音的音吗?” 连音又跟着嗯了声。 明明可以有很简单的词组,却没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要用这样两个词组的来拆她的名字。 对方笑了,“是个好名字。”顿了下又说,“人如其名。” 这应当是份夸赞,但是连音却听不出他到底夸了什么。 想是知道连音内心的想法,费予斐文绉绉的说了句,“生于心,有节于外,谓之音。” “是说文解字中的话。”连音想也没想的就说了出来,虽然说完后她才觉得有些怪怪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但对方表现的像是遇见了知音一样,面上笑意不减反而更盛。 费予斐的视线越过连音,望向了她身后的喷泉,又将话题拉回到了开场:“喜欢这座喷泉吗?” 连音顺着他的话往后看去,文艺复兴的巴洛克喷泉,潺潺而出的水幕因为灯光的关系,成了一片姹紫嫣红,年少的她喜欢这座喷泉,不只因为它的风格别致华丽,最主要的是因为它也叫“许愿池”。 她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喜欢。” (顺利完成今天的任务,感觉自己棒棒哒!所以,你们给不给我新书投票票??)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一) 费予斐噙着一点笑,语气中带上了一点调侃的意味说:“喜欢到大晚上还会忍不住跑来看?看来这份喜欢一定很浓,浓到心坎里去了。” 连音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有深意,可此时此刻的她觉得全身心的无力,也已经不愿意再费力多想些什么。故而也不多在意他说的话,只放空了大脑,一切都照着内心出发。 顺着他的话不无感叹的叹了句:“是啊。”都浓到心坎去里了。 连音望着那片喷泉池子,干脆迈开步子向那池子走了过去。 费予斐一路看她走到池子边,就着喷泉池子的石砌边缘坐了下来,那单薄的身影坐在那一大片的池子之前,尤为显得孤寂与单薄,他心下一动,也推动着轮椅跟了过去。 连音坐在池子边缘,潺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动着,不时还有沁凉的水雾顺着夜风飘过来,一阵阵的落在她脸上手背上,刺激着她的大脑瞬间沉静下来。 沉淀了纷杂的情绪,视线触及跟了过来的费予斐,她不禁疑惑,“你”她想要问他为什么跟着她过来,可是一时又组织不出妥帖的用语,才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但对方显然心领神会她要说些什么,主动道:“介意多一个看风景的人吗?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离开。”顿了下,又换着话说,“不过这么晚的时间,一个女孩子单独坐这里也不安全,虽然我可能并不顶用,但总也有些威慑力。” 连音听出来,后半段话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不放心她单独一人坐在这里,所以想陪陪她。 虽然连音想说她一个人也没有关系,但她还是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谢谢。” “不用谢。”他将轮椅推近了她一些。 客套了这么一句后,两人维持着各自的坐姿,再也没有交流。 连音不多久便陷入了自我的世界,又不受控制的忆起了早前与纪凌的那番对话,想的多了,面上不禁也显露了几分愁绪。 费予斐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她身上,眼见她的表情越发黯然,他并没有直接出声唤回她的思绪,而是动了动身子,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随后探出身子将衣服盖到了她的腿上。 带着暖意的衣服盖在膝上,顿时驱走了深夜的不少寒凉,也自然而然的带回了连音的神思。 连音看了眼腿上盖着的外套,又看向脱了外套后只余一件薄衬衫的费予斐,面露着讶异,赶紧拾起衣服要还他,“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冷。” “真巧,我也不冷。”费予斐挑眉笑道,“既然如此,不如麻烦你暂代一下我的衣架吧。” 连音不知道该回说什么好,面前这人显出的好意是那么明显,任谁随便看一眼都能发觉,但他偏偏又没一句承认的。如果这是时下流行的故意为之,那他的段数可谓非常的高。 “披上吧。”费予斐又说了句。 连音看了看手中带着暖意的毛呢料子的西装外套,不再推拒,将衣服披到了身上。老实说,她今天穿的真的不厚,待穿上这外套后,早前冻出来的寒意顿时全部被驱散了。 费予斐还望着她,这回却说:“看起来你有什么烦心事,介意聊聊吗?” 连音则想:竟然是这么明显吗? 不过她并不是不设防的傻白甜,也没有那种可以对着陌生人畅聊许多心底事的心情,所以对于费予斐的询问,她自然而然当做没有听见,只以一个浅淡的笑打发了。 费予斐等了片刻,没等到她接话,倒也并不在乎。过了会儿又自顾自的说:“看你年纪不大,应当还是学生吧。生活琐事应该与你不沾边,能令你大半夜还不回家,在这里吹冷风的,应该也就只有有关于爱情的事了吧。我说的对吗?” 连音的嘴角往两旁扯了点弧度,虽然他猜中了,可她依旧没有回应他。 但凡有些眼色的人都看的出来,连音这是拒绝沟通的意思。可面前的人却像是看不出,或者是明明看出了,却依旧要强行聊天,他又说:“我以为你会是那种万事都困扰不住的人。毕竟,你适合那样的性格。” “我适合那样的性格?”连音重复了遍他的话,不由得好奇反问,“我适合什么样的性格。” 费予斐说:“纵有千般难处都困扰不住你,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性格。” 连音这下是真的笑了,“你太说笑了。这世上怎可能有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困扰不住?还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有那么厉害的人,也一定不会是她。 “在我看来,你就应当是。”费予斐却也坚持的很。 连音边笑边拧眉,无力反驳的模样。但也因为他说了这话,促使她忍不住吐露了一点心事,“可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恰恰相反,有许多事都困扰着我。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坐着。我甚至还在犹豫着今晚该怎么打发到天亮,是该在这里坐一夜,还是该找其他地方过一夜。” 费予斐认真的给出建议,“找个暖和的地方待一夜吧,这里四面透风,吹一夜对你没有好处。” 连音觉得他的建议着实中肯,不由得点了个头。但随即,又瞥着他,问了个今晚见面时早该问的问题:“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费予斐说:“因为你在这里。” 连音眉间一动。 费予斐坦荡的说:“我路过医院时正巧看见了你,见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所以跟了你一路。”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连音还是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想了想该不该问,最后还是问了,“为什么要跟着我?我和你,并不认识。” 对于这个问题,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回答。在她问完后,他气定神闲的回答说:“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感觉,叫做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连音咀嚼了几下这四个字,不由得哼哧一笑。在费予斐的注视下,连音站了起来,神色淡淡的对他道:“感谢你的一见如故,但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说着,她取下披在身上的外套,搭在了他腿上。 做完这些,她再道了声再见,旋即往通常街道的方向离去。 她行走的速度不慢,大约走了四五十步后,只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听声音来辩,依稀像是有什么落在地上。她告诉自己不用回头,也不要回头,但还是捺不住回头瞧了一眼,这一眼只瞧见一把轮椅侧翻在地上。 而那位俊美无双的美男子此刻正狼狈的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倒在地上,迎着她回过去的视线,正好与他抬起的视线对上。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二) 连音望着他,内心有挣扎,并不想做什么好人,但脚下步子却半点不等待大脑的指令,果断折了回去。 俯卧在地上的人只借住着手肘的力量撑起了胸口以上的部分,连音视线扫过他微乱的发丝,再看了看他的下半身,咬了咬下唇,蹲下身问他:“你能起来吗?” 费予斐递给她一个无奈的苦笑,也不逞强,老实的说:“不能。” 连音抿抿唇,视线又不由自主的往他的退步挪过去,看了两眼才收回视线,她先起身将翻在一旁的轮椅扶正,又将掉落在地的外套拾起放置到轮椅扶手上,这才过来搀扶他。 他生得人高马大,虽身形并不健硕,但还是比连音重了不少,加之他的双腿半点不动弹,对连音试图搀扶他起身造成了不少的阻碍。 连音尝试了搀扶托抱等等的许多姿势,这才终于将他扶坐回了轮椅上,待到完成这项壮举,她已然累去了半身力气,站在他的前方,一手叉着腰,一边喘气休息。 “多谢。”费予斐向她道谢。 连音调整着呼吸,视线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他的两条腿,明知道不能太好奇,可还是忍不住问他:“你的腿?” 费予斐跟着她的视线垂下眼看了眼自己的腿,手握拳轻锤了两下,平静的说:“意外,好不了了。” 连音噤了声。 不知道是该宽慰他两句,还是寻找其他话题将这话题翻篇。 这时候,对方先说了话:“不需要这副表情,我已经习惯和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始终不太会使用这轮椅而已,三天两头都要这么摔一次。”说完,他不吝啬的一笑。 他的这个笑,和他说的这两句话,一下子将连音之前对他生起的敌意和警惕都磨平了。 连音想起来他似乎是有管家的,就说:“你不是有管家吗?为什么不让你的管家推着你。” 费予斐又笑了,反问她:“三更半夜,你的面前同时出现两个男人,你会不会怕?如果只是我这么一个不顶用的人,你是不是会觉得安全一些?所以我让他回去了。” 连音愣愣的看他,原来他是在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不过。”费予斐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 他就着连音疑问的眼光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向上展示给她看。连音这才注意到他右手掌心破了皮,夜晚视线不亮堂看不清楚,但依旧可以看出,那破皮的伤口还挺大,还留着血。 费予斐:“虽然忍得住,但还是挺疼的。” 连音吸了口气,二话不说,忙绕到他轮椅后,推着他往外走。 边走,她边想着这里哪儿有近一些医院可去,思来想去,唯一觉得离的最近的就当属是海大附一了。可说是最近,却也离的很远。 这一带是商业中心圈,白天时候热闹的很,但到了大半夜的时候,再热闹也远去了,这个点,就连打个车都是难题。 好在连音走的那路上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民药房,她考量了下,推着费予斐直接进了药房里。 连音将消毒的药品买全后,药房里有专门的技师能帮着清理创口,连音也就直接让技师为费予斐清理,自己则在一旁看着。就着室内通明的光亮,连音这才看清楚他手上的创口,看来那一跤跌的不轻。 “你身上还有其他地方蹭破了吗?另一只手有破皮吗?”未免费予斐跌伤的不只右手手心,连音不禁问他还有没有其他伤处,反正技师也在,能处理的正好可以一并处理。 消毒水洒在手上的刺痛让费予斐皱了皱,摇头回答说没有了。 连音却没法放心,又问他:“那腿上呢?”刚才那摔倒的姿势可是五体投地的姿势。 费予斐瞥眼看向她,说:“没有感觉。” 连音顿了下,发觉自己刚才的问题问错了,他的腿已经失去知觉,又怎么会知道有没有跌伤。 就着他的视线对视了两眼,连音不放心的说:“我给你看看吧。” 费予斐没有拒绝。 连音便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了他的裤管,先是左脚,再是右脚,两边全卷到膝盖处。通常跌倒的人,最容易破皮的地方也是膝盖四周的位置,不过好在他的腿白白净净的一片,一点伤也没有。连音放下心,又将裤管卷了下来,将他的腿挪回到轮椅踏板上。 起身后,连音看到费予斐眼中荡漾出犹如星点般闪亮的笑意。 连音怪异的瞥了眼后不再看他。 药店技师的速度很麻利,没一会儿就处理完了。连音向技师道了声谢,推着费予斐离开。 技师职业习惯使然,不忘交代她说,“你家里人情况特殊,你以后小心些照看。有时候磕碰了,本人都注意不了,还得靠你们家里头的人当心着。” 连音顿了顿,最终也没多解释,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走了。 有别于连音的没法解释,坐着的那位则扬起了唇角。 出了药房,连音对费予斐说:“现在只是简单的清洗包扎,不过破皮也不是小事,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你联系一下你那位管家把。” 费予斐转头问:“那你呢?” 连音不解:“我?” 费予斐说:“你打算陪我去医院吗?” 连音说:“我不是你的管家。” 费予斐摊开包扎好的手掌看了看,语气立马淡了好几个度,“小伤而已,不用去医院。” 连音:“” 连音:“那你也该让你的管家来接你,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费予斐还是那个问题:“那你呢?” 连音觉得简直没法和他交流。 过了两秒,费予斐说:“前面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不如去里面坐坐吧。” 连音往前看去,果然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招牌醒目的咖啡馆,招牌下还标注的清清楚楚,二十四小时营业。 她需要一个打发夜晚的场所,而这里看起来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连音很欣然的答应了,推着他进了那间咖啡馆。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虽然是全天候营业的咖啡馆,但这个点也没几个客人,就连店员也一副懒怠工作的样子,打起精神来服务完了连音和费予斐后,又很快回了吧台后偷懒。 连音手捧着暖融融的饮品杯,再一次问他说:“你是不是应该联系你的那位管家来接你?” 费予斐觑她,淡然的说:“我忘了带电话。” 连音立即拿出了自己的电话,递到他面前。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想了想,一副搞不定的说:“我记不太全管家的号码。” 连音眉头紧皱了起来,第一反应便是他故意骗人吧。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三) 费予斐没有听到她再接话,暗里看了她眼,过了会儿自圆其说的解释道:“我平时除了家里和医院很少外出,很少有用得到的电话的时候,所以也不用特意记谁的号码。” 虽然听起来有些有些道理,但连音还是不信的,把玩了下自己的电话,不客气的问他:“这样的话,你也不怕你的管家找不到你?” 费予斐说:“我记不得他的号码,可不代表我是路痴。”话末,勾起唇角继续说,“我记得家里的地址。”不过是背不出电话号码,可不代表他智商有问题,不知道家住哪儿。 连音闭上了嘴,这逻辑很顺,没毛病。 但不管他是不是记得家在哪儿,这深更半夜的,若要请求她送他回家什么的,抱歉,她不会答应这请求。毕竟虽然他一再表现的他很弱势,她也不会轻易送一个陌生男人回家。 为了防止话题会进行到那个不安全的问题上,连音干脆捧着饮料只顾喝着,不再说话。 费予斐看着她的防范模样,只是笑。 这一沉默,等到两人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第二天早晨,从室外透进来的阳光打在眼上,连音被亮光刺的迷迷瞪瞪的醒过来,坐起身难受的伸展了一下腰身,这才反应过来她竟趴在咖啡馆的桌子上睡了一夜。 在她的眼前,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美目,正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费予斐说:“你的睡眠质量很好,睡着后,就再也没醒来过,连换个睡姿都没有。” 连音闻言一愣,“你没闭过眼?” 费予斐笑笑:“虽然是公共场所,但也要注意安全不是吗?哪怕不是人身安全,也该注意好财物安全。” 连音哑口无言。 这个人,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音对他的观感很复杂,但费予斐却没所觉,转头看了看室外明媚的阳光,对连音说:“天也亮了,你准备回家了吗?” 连音点头说是。 费予斐跟着点头,如释重负的说:“那就好。晚上在这里将就一夜,一定也不舒坦,回去后再好好休息一下。” 连音接受了他的好意,禁不住回问他句,“那么你呢?你准备怎么回家?” 费予斐说:“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管家了,他很快就会来接我。” 连音“咦”了声,“你不是说你记不得你管家的电话吗?” “不是。”费予斐淡定的说,“准确的说,是记不全,并不是记不得。所以我花了一晚上,努力的回忆了下他的号码。”说着,他拿起放置在桌上的一张纸展示给连音看。 连音看去,只见白纸上记录了一大串号码。 连音:“” “对了。”他又说,“我借用了你的电话,回头等我的管家到了,我会将话费还你。” 连音一愣,下意识的拿起她放置在桌上的电话,翻开通话记录一看,果然一大串播出的号码。 所以他不但列出了那么的号码,还每个都拨打了过去,用的她的手机。当然,她并不是心疼手机话费。而是这三更半夜的,他就那么毫无顾忌的拨打了别人的电话。他不睡觉,可不代表别人不睡觉啊。这不是在扰人清梦吗? 连音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她很担心那些接到电话的可怜人会不会气愤的将她的号码标记为骚扰电话。 偏偏坐着的那位爷半点都没有自己做错了的歉疚感,就那么面色平淡的望着窗外的阳光,像在欣赏什么上佳的画作一般。 没过几分钟,咖啡馆外走进来一人,视线在馆内搜寻了一遍,很快发现了连音他们的所在,跨着大步走了过来。 连音因为角度的关系,比费予斐先一步看到了他的那位管家。 瞧着那位管家走路的风姿,连音竟觉得有些自然的熟悉,但那感觉还没深刻起来,对方已经到了他们这一桌面前。 费予斐撇头看见自己管家,先道了声,“来了。” 对方应了声是,视线顺势瞄了眼连音,示好的一笑。 连音自然而然也跟着友好的一笑。 费予斐看在眼里,抬起头睇了个眼神给自家管家。 那管家收到费予斐睇来的目光后收敛起了表情,瞬间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只等着他吩咐。 费予斐这满意的转回头问连音:“需要送你回去吗?” 他这么问,连音的答案当然是不需要。 费予斐也不强求,就说那好吧。 两人在咖啡馆门口分别,临走前,费予斐忽然问连音,“你还是学生吧?晚上不能回去,是因为过了时间?” 连音想了下,没隐瞒的回答了是。 “方便透露下哪个学校的吗?” 这点上连音就持保留态度了,说穿了还是觉得不该对一个陌生人透露太多。 于是撒谎说:“医科大学。” 费予斐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看不出来,原来是未来的医生。” 连音干巴巴的应了声,对于撒谎到底有些心虚,不愿再同他多说下去,直接说了结束语:“谢谢你昨晚的好意,那么我先走了,再见。” “好,再见。”费予斐别有深意的加重了再见两个字的发音。 连音立马转身就走。 费予斐不急着走,在原地看着连音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那道身影成了一片模糊的白,才淡声问身后的人,“你说,是不是不该让她忘记?” 陆七八瞧了眼他的后脑勺,在说真话与说假话之间最终选择了顺应心声,实话实说,“她这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那些记忆算是她累积起来的经验,如果她记得她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在应付如今的局面时,想来也可以得心应手许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单方面的被那纪凌欺负成什么样了。 昨晚上见她从医院里失魂落魄的走出来,陆七八就知道,一定是与纪凌脱不了干洗。要是以前的连音,怕是早有千百种方法与纪凌增进关系了,只可惜没了往昔那些经验,此时的她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表面看来平淡,内心里却脆弱。 “要不,主神还是让她记起来吧?”陆七八试探性的问前方的人。 费予斐轻轻皱了下眉头。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四) 连音刚回学校才刚跨进寝室里,她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听声音是有新的短信。 自她重返这个世界至今,她的手机一直都充当着摆设。不说没有电话,就是短信都没几条,这会儿忽然来短信,她心想着会不会是什么系统通知,但还是免不了好奇的看了眼。 短信,确实是系统发来的。 但其中显示的内容,却让连音吃惊不小。 这竟然是条充值话费的短信。 连音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了费予斐的脸来。 盯着那条短信看了看,连音半点没有贪了便宜和可以少充一笔话费的窃喜感,反而有些发愁,怕对方这一番举动后,她跟他会就此纠缠不清。 不过怕归怕,连音却还是要打个电话过去问一问。 翻出最近的通讯记录,连音将最后一个拨打的电话调了出来,按下了通话。 电话响不过五声就被接通,对面传来的声音确确实实是费予斐的。 费予斐猜到连音打这通电话的原因,先一步说:“你还是学生,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占你的便宜。我用了你的电话自然是要还你话费。毕竟,我也拨了不只一两通。” 他这么一说,连音原本的开场白确实是用不上了。 想了想,她干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的接受了。昨夜谢谢你陪着我,不过你手跌伤了,也是我付钱买的药,让技师帮你包扎。所以我想,昨晚上我们俩应该是两清的吧。”所以,昨晚的事就全部都抵消光了,只当做谁也不认识谁,以后千万不要联系。 费予斐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我的听觉有问题,怎么好像听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一起将昨晚的事情都忘了,只当不认识对方呢?” 连音沉默不语:他的听觉没出问题,她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个声音就是这么交代她的。很怪异,但她就是选择按照那个声音的交代来做。 连音不说话,费予斐那边也陷入了沉默。 费予斐数着时间,确定连音是以不说话当做默认相告,他这才自嘲说:“我可以把你的话当做你是在嫌弃我吗?因为我是个不能走路的残废?与我这样的人认识,或是做朋友会显得你很没档次是吗?” 连音蹙起眉,一边觉得他这样妄自菲薄与他那形象半点不搭,可另一方面,她又禁不住想,万一他真有这么脆弱呢?两厢计较了番,她最后选了后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只好安抚说:“你多想了。我不是那意思。” “嗯,所以呢?那你是什么意思?”他追问着。 连音觉得头疼,按了按太阳穴道:“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过。”话说出口,她却不由得郁闷,她怎么会词穷呢?她怎么会被一个人弄的这么被动呢? 她这边正郁闷着,那一头的那人却似乎非常了解她的性子,更是不给她有任何反悔的余地,以别的问题将这事带过:“你回到学校了?” 连音回答是的。 费予斐说:“那就再休息一下吧。不过也别睡太久,午饭的时候记得起床吃饭。” 连音:“”这关心算是什么? “好了,我也不打搅你了,先挂了。再见。” 连音:“再见。” 挂上电话,连音一瞬间糊涂了,她打这通电话有什么意义吗? 连音本对费予斐最后交代她午饭不要忘记吃的话语也没往心里去,可没想到打了午饭点的时候,费予斐竟然又打了她电话,来电原因只为了喊她起床吃饭。 连音这下清楚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这之后,费予斐的电话和信息就没再消停过。 一日三餐的准点提醒不说,还有早晚的作息预报。该起床了,该休息了,偶尔还会在空余时候发些心灵鸡汤的话语给她,要是连音表现出一丁点儿不希望他发这些信息的意思,他便会直接上演苦肉计将自己说的一文不值,那凄凄惨惨戚戚的话语,总能奏效的使连音收回这方面的话语。于是他便故我的继续这么骚扰她下去。 这时日一久,连音不止一次的有想将号码注销的冲动。 被费予斐整天照好几顿的骚扰,连音最后满脑子剩下的就是祈祷,祈祷费予斐能遗忘一下她的存在。 这样的焦躁情绪一直持续到了要上选修课的那天,连音才突然反应过来一点。 她这一个星期以来,竟是没有空余时间去想过纪凌。 因为不曾有闲暇去想纪凌,自然也忘却了那夜纪凌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要不是到了上选修课的这天,连音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彻底将纪凌抛到脑后去。 而今天费予斐发给她的空闲短信不再是心灵鸡汤,而是几则笑话。 连音正好是在去上选修课的路上收到的短信,看过后,连音不禁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那个费予斐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所以特意骚扰了自己那么多天。又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点给自己发了这几条笑话来博她一笑? 念头冒出后,连音又暗自摇摇头。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过这回,她不再只是看过就算,而是编辑了“谢谢”两字回复给了费予斐。 费予斐的回信很快又来,没别的多余话语,就只发了个笑脸的表情。 连音看过后便收起了手机进了教室。 她平时上课的教室离医学院的教室并不近,等她走来,教室内早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她走入教室的同时看了看室内座位的情况。 这回,她不再坐在最前排的位置,而是如早到的那些人一般,选择了五排靠后的位置。而且她还特地选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 等到上课时,纪凌走入教室内,发觉教室内并没有看到连音的身影,心下不禁松口气,他的谎言看来起作用了,小姑娘果然不会再纠缠他了。 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怅然感觉,以后怕是再不会见到那小姑娘了。 他将材料放置在讲台上,对着前方的学生们说:“这是我们的第二堂课,上学期上过我课的都知道我有个规矩,每堂课必点名,缺勤五次者必挂科。我这个习惯是不会更改的,所以就要委屈各位将就一下我的这份毛病了。下面,我要开始点名了。” 不管上学期有没有选修过纪凌的课,大家都很清楚明白纪凌的规矩,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会儿他这样说,倒也没人抱怨什么,只等他来点名。 纪凌摊开名册,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念下来,每念一个便会抬头看一眼,好让他认一认人。认过人后,他会在名字后面打个勾,做个记号。 名字一个个报下来,直到轮到了连音的名字。 纪凌看着这个名字,明显的愣了下。 顿了一下,随后才报出,“连音。是哪位同学?” “是我。”坐在窗边的连音举起了手。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五) 就着连音这一声,纪凌终于注意到坐在窗边位置的她。 她那位置实在是太偏,太容易令人忽视了,而且四周还有人挡着,也难怪纪凌都没发现到她。要不是她这会儿主动发声,怕是直到下课,纪凌都不会注意到她。 对此,纪凌有些意外,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看来小姑娘是真的打算放弃了,所以也不敢再坐在最显眼的位置。 不过比起再见到她,更令纪凌意外的是她的名字。 原来她也叫连音。 她的名字竟然与他认识的一个女孩子一模一样。 时光虽然早已经淡忘了记忆,让他记不清那个女孩子的真实面容。可是这个名字,他却始终都记得,也忘不了。 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事情算不得稀奇,可至今以来,纪凌还真没遇见过与那人叫一样名字的。如今再对着连音,纪凌瞬间晃神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 特别是与那女孩子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 他认识的那个叫连音的女孩子是世伯家的孩子,在他的印象中,是个可爱至极,也令人心疼至极的小妹妹。因为比他小了五岁,所以当她出生时,他早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 连音不足月便降生,刚出生的那些日子一直待在保温箱里,他则由母亲领着,几乎天天都去瞧她。从她皱皱巴巴的模样,一点点瞧着她变的胖乎乎、可爱起来。 在她不会走路只知啼哭的那段时光里,他也曾抱过她许多回。 随后,便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年月。 但比起与周曦的青梅竹马一同成长,连音对他而言,是他看着她一点点成长。也是他的一条小尾巴。 在她淘气的年纪,他已经知道懂事两字,她干的许多坏事还是他收拾的烂摊子。 念书的时候,她的课业是他辅导的。 甚至连到了青春期时,男同学们的示好也是他代为把关和拒绝的。 后来,当她因病入院的时候,正是他正式入院实习的时候。 可以说从小到大,他们俩相处的时间是最久的。 那感情也可以说是最为亲厚的。 若不是连音去的早,时至今日的她,应当也是个优雅的职业女性了。 或许会如她的父母一样,从事着一份体面的工作,也或许是她喜欢的职业。 她打小的性子就是外柔内刚,最为喜欢的就是各处的风景,为此还收集了不少地理的杂志和书籍,还说长大了最想做的事情是走遍世界每个角落,拍拍照片,写些心情段落。他就建议她长大后不妨做一名记者,亦或者是外交官,这样就有了走访世界各地的机会。 连音左右摇摆选择了很久,最后才说她要做一名外交官。因为家里是不会放心她成为一名记者的。 看她选择的这样随意,他只能笑着鼓励她加油。可私心里却觉得,外交官这样的职业并不适合她,她性子虽然外柔内刚,但在外人眼里过分恬淡了些,不适合外交官的多面派和巧舌如簧。他也无法相像连音成为那样的人后会是怎样的模样。 直到她离开几年后,纪凌偶尔知道这世上又新生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职业,叫做背包客。 他们亦可以走遍世界各处,看遍各种美景。虽然不一定适合连音这样柔柔嫩嫩的小姑娘,但他会忍不住去设想,连音如果成了一名背包客,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她家的人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到那时候,她一定又会来如小时候那样来找他,让他帮着她一起说服家人。 因为她总说,只要他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在她的心里面,他似乎是最厉害的那个,能媲美超人。 但或许她的身旁已经有了另一个更类似超人的人,能帮她遮蔽风雨,能令她开怀大笑,或是伤心落泪。 而她也终将知道,他纪凌并不是什么超人,只是一个失败者。 课堂点名到了连音这里,蓦然中断了几秒钟。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几秒钟内的不寻常。但还没有就此发散性思维时,纪凌已经从回忆中回过了神来,用意不明的说了句:“这是个好名字,你很幸运。” 幸运?其他学生不明就里。不知道一个名字还能与幸运沾边。 全场也只有连音,在听到这话后,忽然有些控制不住鼻间翻出的酸楚。 所以,他这是在暗示,他的记忆里还是有那么一个叫“连音”的女孩吗?只不过,他不再记得她长什么样?或是,他并不觉得她是那个连音,所以半点也不觉得她长得像谁吗? 连音的思绪全沉浸在这个疑问中,以至于接下来的讲课内容,她半点也没有听进耳里去。 待到她结束晃神时,时间刚刚好到了下课的时候。 今天纪凌没在教室里耽搁,宣布下课后很快就收拾好了教程离开了教室。教室里的学生们也一下子活络起来,没课的有相约结伴着一起去找乐子的,也有因为不懂今天的讲课内容,快速收拾书本去找纪凌的。 连音慢吞吞的收拾着书本,心情依旧有些惶然。 她不过刚离开座位,有道身影掐着时间点挡在了她面前。 她一瞧,是那个叫段阳的医学院学生。 段阳清清嗓子说:“那个啥,有时间没?” “约我?”连音干脆的问他。 段阳一愣,随即说:“是啊,有点话要跟你说。有时间喝杯茶吗?” 连音又问:“好话还是坏话?如果是不中听的话,那我没有空。” 段阳口中嘶了声,心说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还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只能说好话不能说坏话嘛。于是段阳只能说:“好话,是好话。” “好。”连音也给面子,“不过现在时间快中午了,喝茶就算了,你请我吃饭吧。” “吃吃吃,吃饭吃饭。”段阳全顺着她了,谁让他今天找她是来道歉的呢。 连音嗯了声,说:“那吃食堂吧,小炒。” “可以。”段阳魄力十足。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六) 连音和段阳到达食堂的时间点尚早,小炒餐厅在二楼,此时也没多少学生,两人点完了菜后还可以随心的挑选合适的座位。 段阳积极主动的端菜、端饭又打汤,全程都不用连音动手,让她享受了一把贵宾级待遇。 连音看着他那样积极主动,心里揣测着他特意请自己吃饭,又这么积极的用意会是什么。 许多事情证明,当一个人越狗腿的时候,也就代表了他所要说的事情,或者请求的事情越发棘手,也或者是对方越发的心虚。 不过连音会同意段阳这一餐午饭之邀也是带着一份打探的目的,要不然她绝对是不会出现的。 段阳忙前忙后了一番,终于是忙完了,坐到连音对面便招呼她,“吃吃吃,别客气,还想吃啥尽管说。别跟我客气。”又将筷子递给了她。 连音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没有立即就动手,“你今天这么客气,倒是有些不习惯,不如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段阳捏着筷子,闻言冲着她嘻嘻一笑以掩饰尴尬的情绪,“也没什么,就是要同你说声对不起,前段日子不是联谊吗?那时候我可能说了点不中听的话,还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果然是与那事情有关。 连音其实早就猜测过他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要来跟自己道歉了。没想到还真被她给猜中了。 段阳说:“你看,我今天是诚心跟你说声抱歉的。过去可能有点小误会,今天我们俩这么面对面坐着,也算是坦诚相待了,以后见面也算半个朋友了。希望你别计较之前的事情。” 连音看了看他一脸认真道歉的模样,不疾不徐的接话说:“我没有计较之前的事情。不过你愿意为之前的事情道歉,我很乐意接受。像你这样的朋友,我也很乐意交往。以后多多关照。” 段阳高兴起来,觉得连音这话说的真中听。 也跟着说:“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乐意交。” 连音笑了笑。 段阳眼见道歉这事情这么快就完结了,心底顿时松一口大气,忙道:“吃呀吃呀,这些小炒都是刚出锅的,趁热吃。” “不客气了。”连音客套了句,这才动筷子。 两人暂停说话,各自静静的用餐。 连音默默算着时间缓解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问段阳,“不过我比较意外,你怎么会想到想跟我为那事情道歉。” 段阳很正直的说:“有错就要认,有误会当然要解开。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和必修课。”这也是他家里的家规,从小老一辈就一遍遍教导他的。当然,说比做容易,要不然他也不会纠结这么久才来跟她道歉。 其实吧,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 那就是上一堂课时,连音在课堂上的出色表现,彻底让段阳折服了,也给了他改观。 段阳相信,能那么将一门病学发展知识快速掌握并复述出来的人,肯定不会是一朵黑心棉花。热爱医学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所以,段阳坚定了道歉的做法。 连音非常赞同的点点头,正好借题发挥,顺着他的话说,“这样很好。我也觉得没有误会的人生会比较好,再说了,纪教授是有家室的人。你随随便便将我和一位有家室的人扯在一起,更多的是对纪太太不好。万一纪太太听见了什么不实的谣言,进而造成他们家庭不和睦,那就是大罪过了。” 段阳就着连音的话一愣,蹙着眉怪异的看着她,像是在琢磨她的话,又像是在寻找不对劲的地方。 一会儿后,他才奇怪的复述:“纪教授的家室?纪太太?”视线往两边瞥了瞥,确定安全无虞后,他反问连音说,“你不知道纪教授的家庭情况?” “什么家庭情况?”连音满面的好奇。 段阳迟疑了下,在说与不说中计较了下,最后摇摇头,含糊道:“没什么,我就问问你知不知道纪教授的家庭情况。” 连音看他明显一副有话隐瞒不说的样子,心里意念大动,自己临时起意来这一趟,真的来对了?想到此,她也顾不得循序渐进的套话,“我知道纪教授很早就结婚了,妻子是他的青梅竹马。好像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吧?算算也有些年月了,就是没听说纪教授有没有孩子。他有孩子了吗?” 段阳吃菜的动作停下,摇了摇头,“没有。” “纪教授也不年轻了,怎么还没个孩子?” “这事”段阳颇为纠结,“有点复杂。我本还以为你清楚呢,看起来之前确实是我误会重了。”毕竟这事情医学院里早传遍了,只是大家相对守口如瓶一些,所以没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罢了。 连音看他不太敢说,心里却更加确定有许多的料,不由得再次询问段阳。话里也不忘保持好了一个度,没有让段阳觉得她是在迫切的追问。 如此反复问了两遍,段阳那边果然动摇了。心想着这事情也算是心照不宣的公开的秘密,并算不得多隐蔽,如果他说出来,也并不是太八卦和无良。 故而就说给了连音听,“以后无论如何,不要在纪教授面前谈说起有关他婚姻和家庭的事情。纪教授早离婚了,那婚结的冤枉,离的也苦逼。女方劈腿出轨,坑了纪教授一大把,差点也把纪教授闹的书都教不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连音一副惊讶的模样,心口却不知何故坠了一下。 若不是今天段阳堵她,她也正好临时起意想从旁人口中听一听关于纪凌的婚姻情况,那她是不是要被纪凌的话给瞒住了。如果她一直没想过去询问旁人,那是不是就会被瞒住一辈子? 纪凌为什么要对她撒谎?就因为不愿意接受她?不愿意给她一丁点的机会? 段阳不知道连音内心里的情绪,一谈说起纪凌的前妻周曦,他不住的叹气,快速的将周曦此人介绍了一番,话里半句没有好话,又将周曦与纪凌闹离婚时,周曦想泼纪凌脏水,污蔑他与女学生不清不楚,故而闹到学校,甚至还拿出了一叠所谓的出轨女学生的照片的事情同连音说了一遍。 “要不是纪教授平时的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恐怕这脏水的帽子就永远都摘不掉了。” 连音听着段阳详尽述说那段往昔的事情,不由得将手中的筷子捏的更加紧了紧。 她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周曦,你岂止欺人太甚!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七) 段阳以一声叹息作为结尾。 连音则依旧紧捏着筷子不做声,要不是食堂用的筷子质量够好,恐怕早就被她给折断了。 两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都没再说话,各自怀着心思。 就连桌上的菜肴都被两人集体遗忘了。 也不知道发了有多久的呆,段阳忽然“啊”的喊了声,一脸的惊讶和心虚,连带也喊回了连音的神思。 连音看了他眼,不知道他这一惊一乍的是怎么了。 直到 一道熟悉而又清冷的声音说:“来吃饭?” 段阳忙回道:“是啊,教授。真巧,你也来吃饭啊?” “嗯。”那声音说,“吃完了要回医院上班。” “是啊是啊。”段阳回道,“教授下午还得上班,真够忙的。教授,要不你坐下一起?”说着,就要往旁边腾位置。 那声音则说:“不用了,不打扰你们。”最后的两字,咬字发音比前面的几个字都要重上几分。 段阳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在段阳与那声音交谈的时候,连音始终没有回头,待到确定那声音的主人不再站在她的身后,她这才慢慢地回过头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视线寻找了几眼,终于在旁边的一处位置上找到了纪凌的身影。 那道好看又冷清的身影正专心致志的用餐,半点也没有察觉到连音正注视着他。 段阳没有多注意连音的举动,直到八卦完了,又见到了八卦中的主角,他这才隐隐觉得自己不该吐露这么多的,不免探出身子对连音说:“刚才我说给你听的这事情算起来也是纪教授的个人隐私,我这会儿全坦白告诉你,也算是我多嘴。不过,你可不要再往外传了,毕竟这事情在我们医学院不算秘密,可在外头,这些都是秘闻。” “我们纪教授已经很悲惨了,你也千万不能回去乱说啊。”段阳不放心的道。 连音回过头,对着段阳扯露一道掺杂了几分僵硬的笑容,保证的说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段阳点头,“那好,我也信你人品不会那么差。” 段阳说:“来来来,快吃,这菜都要凉了。” 连音却没了胃口。 过了一会儿,连音的手机忽然来了提示音,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连音知道又来短信了。 取出手机来一看,果然是短信,来自费予斐的。 连音甚至都不用点开看详细内容都知道,一定是费予斐发来提醒她该吃午饭的消息。这一回连音不再无视费予斐的短信,而是点开了回复,先是谢谢了费予斐的好意,而后终于直白的加上了一句“我的三餐都会好好吃,不会遗忘,所以请你今后不用再费心提醒我了。”等将短信编辑完发送,她将手机塞回了原处,继续味同嚼腊的吃着面前的一大堆小炒菜。 短信发出后,并没有收到费予斐的回复。 连音心想,这样很好。 他们两人的吃饭速度明显赶不上纪凌吃饭的速度,等纪凌吃完时,他们的还有三分之一的菜没吃。 纪凌临走前又经过两人身旁,因为是站在连音身后的关系,纪凌直接对段阳道了声再见,随后又说了句,“你们慢慢吃。” 不知为什么,连音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并不简单,总像是有深层含义的。 段阳则没这么多的想法,轻快的应着好,还同纪凌说了再见。 等到纪凌离开后,连音再吃不下去,放下了筷子,对段阳说,“我吃不下了。” 段阳看看桌上的剩菜,半点不觉得她浪费的说:“不错嘛。胃口比其他女孩子大多了。”其他女生可是吃个三两口就喊着饱了吃不下了,那胃口小的他都担心对方是不是有厌食症。 可面前的连音不同许多,他本就是多点了许多菜,她还能吃掉这么多,并不隐瞒她的真实胃口,这点非常好。 于是,段阳对连音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档次。 搁完了筷子,连音视线凝着自己身前的桌面一会儿,又抬头看段阳,忽然问他,“那你知道不知道,纪教授那位前妻现在在哪儿?” 段阳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很明显的一愣,半晌摇头,“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好像听说她一直待在国外生活。想来现在应该也是在国外吧。”同时段阳心里也奇怪,连音好好的问周曦在哪儿做什么。谁有兴趣关心那恶毒女人啊。 而连音这么问自然是因为她想起来周曦终有一天要回国的事情,待到周曦真正结束国外的感情和生活回到国内,也是纪凌平淡生活再次被打破的时候。 在吃过了各式各样的亏后,周曦终于明白婚姻并不是爱情至上,真正的婚姻也与她想象中的不同。经过外面男人的一再欺骗,各种争吵冷战后也才发觉外边的男人也不见得能比得过纪凌这位青梅青竹的前夫。 周曦的男友外貌比不过纪凌,事业方面也并不如纪凌的好,就是做人方面也没纪凌靠谱。除却这些,男友与男友家人总还自诩高人一等的豪门家族,明里暗里瞧不起周曦离过婚的身份,觉得她配不上自家儿子。 周曦熬了一段时间终于想透彻了,嫁人还是应该嫁给纪凌这样,又是知根知底的,又能包容她的。最重要的是,纪凌的父母对自己非常好!故而她终于浪子回头,开始频繁的出现在纪凌的身旁,时刻纠缠着他,只为了想要与纪凌复婚。不但如此,她也是有本事的,后期更是耍手段发动自己家人和纪凌家人一同逼迫纪凌重新接受她的程度,直到将纪凌紧逼到喘不过气的地步。 连音不太确定周曦什么时候会回国,所以只能问问段阳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听过段阳的回答后,连音可以确定,如今的周曦还没回国来,也没来纠缠纪凌。 连音不知道这段空档还剩多少时间,但她知道,她还能再努力一下。 午饭后,连音说中午有课没再与段阳多待下去,段阳则趁着时间问连音要了联络方式,说是方便以后讨论课业问题,连音想了想后没有拒绝,将自己的号码给了段阳,他这才心愿满足的与连音道别。 别过段阳后,连音以散步状态慢慢地自食堂的主干道路往自己学院的方向走去,这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她的身边经过了许多学生,其中大多都是结伴而行的情侣档,看着一对对学生情侣们的恩爱有爱的模样,她的脑中全是有关于纪凌和周曦的事情。 走到一半时,她干脆转了方向,不再往教室方向,而是转往校门口而去。 目的地,直奔海大附一。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八) 连音与纪凌前后脚到达海大附一。 纪凌早到了半刻钟。 今天办公室里没有其他医生在,加之时间还属于午饭点的休息时间,纪凌换完白大褂,又为自己泡了杯茶,等做完这些,他一回身就见到连音恰恰好出现在了他办公室的门口。 对于连音的出现,纪凌先是一愣,随即不自禁的皱起了眉。那皱眉的含义,也不知道是意外她的到来,还是不喜她的到来。 连音站在门口的中央位置,就那么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全然不容他忽视。 纪凌沉默了会儿后才松开紧皱的眉头,跨步往自己办公桌走去的同时,出声问连音,“你有什么事吗?”声音清淡冷持,一句问话里半点情绪都不掺杂。像极了一个大夫在询问一个普通病人的口吻。 在来的路上,连音在脑中编排了许多话,可当她真正见到纪凌后,她原本编排好的话仿佛都让狗吃了,一同被吃掉的,还有她的脑子。此时此刻她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巴巴的跑过来到底想做什么,或是想要说什么。 在看着纪凌的时候,连音全然只剩下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心里有份感觉,这种情况分明应当是得心应手的,却不知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力不从心,也使得连音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是这样蹩脚的。 纪凌落座在办公桌后的位置上,由此也找正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再看连音时,从里到外都是一副师长的表态。 “有事就进来说话吧,不要堵住大门口,我又不会跑。”他的嘴角微扬出一抹无奈而迁就的笑,故意以轻快的话语消磨着连音表现出的那份沉默。 连音慢慢的跨出第一步走进办公室,紧随而后的第二步、第三步却一步比之一步走的快,几乎就是冲到了纪凌的跟前。随后两手往他办公桌桌面上一撑,人跟着一俯,与纪凌的距离顿时从好几米远拉近到了只有十多厘米远。 纪凌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吓,下意识的就往后靠,以此拉开距离。 但他再往后靠,这距离却并没有能够拉远太多,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近。 连音紧盯着他的双眼说:“纪凌,我知道你有过婚史,我也知道你的上一段婚姻并不理想。难道你就因为一次不理想,要将所有对你有好感的姑娘都拒之门外吗?还是说,你只是不能接受我?不接受到宁愿欺骗我你还没离婚吗?” 纪凌皱皱眉,没有接她的话。 连音等了五秒,等不到他张口,又问说:“我是不是长的很难看?” 纪凌的皱眉继续,也继续充当着哑巴。 最主要的是,纪凌不明白连音这两个问题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并不贸然开口。 不过连音显然并不是真的非要他来回答问题的,他不开口,她也不等待,继续往下说:“我就难看到了这种程度,就连一点点能引起你兴趣的魅力都没有是吗?你就能那么无视我,那么的不待见我?” “这两者是无关的。”纪凌忽然张口说。 连音停顿了下,皱眉问:“什么?” 纪凌说:“你的美丑、魅力如何与我的兴趣都是无关的。我也不曾无视你,更没有任何的不待见。” “你” “相反。”连音才刚想反驳,纪凌先一步打断她,语态平静的叙述说:“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女病患也好,女人也好,都漂亮许多。你漂亮,也有能吸引男人的魅力,高医生谈起过你不下数次,就连医学院的男同学们也围着你向你索要联系方式。” “那对你来说呢?”连音不再如刚才那样语气逼人,带上了几缕委屈。 纪凌的视线无论是左移还是右移,全都是连音的面孔,最显著的就是连音的那双清澈泛着波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清清楚楚的映射出了他,除此外还塞满了许多的情绪,纪凌瞧得最清楚的是她的哀伤。 她的哀伤是因为他? 纪凌淡淡的说:“我不同,我是你的老师。” 连音不服:“我只是选择了你的选修课,如果这是理由,我可以不再上你的选修课。” 纪凌叹气:“无论你上不上我的选修课,我都是海大的教师,而你是海大的学生。” 连音眸子里的光凝了一凝,紧接着很快做出了反应,“你的意思,只要我不是海大的学生就可以了,是吗?” 纪凌一惊,心里顿时有不好想法,“你不要胡闹。我不是这个意思。” 连音却不听他的,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同他说:“我会尽快去办理退学手续。”话说完,她果断的转身就走。 这一下,反而是纪凌急忙起身,应急反应的一把扣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连音想挣脱,纪凌直接将她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两手使力按住她的双肩,让她如何都起不了身。 这一回他终于不再躲闪,视线紧紧得盯着她的双眼,沉声说她:“你不要脑子发热,冲动办事。” 连音被他按着,也不再挣扎,坦直的迎视着他,顺着他的话回说:“我确实是脑子发热,那都是因为你才不得不发热的。你身为一名医生,又是神内的医生,你应当知道我的病因,为什么你不医医我?” 纪凌被她抢白的很是无奈,也知道自己是轻易不能说服她的,只能坦白的说出心里的话,“你既然知道我有过婚史,也就该知道我这种人并不可能是适合你这种小姑娘的人选。小姑娘,你今年才几岁?你应当知道我几岁了,我们都要差一轮的年纪了。” “你知道这一轮的年纪代表了什么吗?三岁一代沟,你我之间都几个代沟了?你才刚刚到上小学的年纪,我都已经在为考大学冲刺了。你小学还没毕业,我已经参加工作。当你刚刚考取高中,进入青春期时,懵懵懂懂的憧憬爱情是什么的时候,我却已经结婚了。”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二十九) 纪凌将两人之间的明显差异一条又一条的说出来,而在说给连音听的同时,其实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我不知道我是哪方面引起了你的注意,但我要明确告诉你的是,我这样的男人,真的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纪凌再一次将这样的论点强调了一遍。 随后又开始补充解释:“你这个年纪正是如花的年纪,身旁不乏追求者,或许你会觉得你身旁那些同龄人稍显稚气,不如社会上的男士来的有吸引力。但你要知道,你身边这些男孩子,正是社会的未来。任何人都是慢慢成长起来的,现在的他们指不定未来如何的不可限量。便是今年中午和你一起吃饭的段阳,虽然他还没毕业,也没正式参加工作,但我以这几年看人的眼光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的未来必定比我更好。” “再来说说我吧。”纪凌或许是一下子说了太多话,有些累,顿下来歇了口气,又组织了些言语后才继续说:“或许你是看现如今的我坐着这个科室主任的位置,又是海大的任课教授,便觉得我厉害。但这些表象方面的东西,也就只能在你这样还没出社会的小姑娘眼里有些价值。等你真正进入社会后,你就会明白,我这样的,真算不得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他微微自哂一笑。 “我不知道我在你眼中算得什么?或许就和时下那些年轻人追星一般?只是莫名其妙的迷恋而已?其实你不妨可以多想想,在对我有所注意之前,你是如何的?我想那时候的你一定生活的非常恣意。再想想眼下的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头脑发热了?” 他再看坐在面前的小姑娘,忽略她眼睛里透露出的浓到化不开的悲伤感,她真是一个好看的不得了的小姑娘。除了漂亮的相貌外,她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其实是很招人喜欢的。那是种恬静淡然到如兰一样的感觉。 要说做为一名正常的男性,还是直男,她这样相貌类型的绝对可以当得起梦中情人的位置。可在这之上,纪凌却牢记的更多,他的年龄、他的职业,以及他过往那段婚史。 特别是那段失败的婚姻,给了他不少的警示。 他不希冀爱情,更不敢再涉足所谓的婚姻。其实一个人挺好的,生来时便是一个人,在没有踏入婚姻之前也是一人的生活,哪怕是婚后,大多时间里也是他一个人,他想,比起两个人,他其实是更加适合一个人的。因为他很习惯。 “你说完了吗?”连音等了等,见他不再说话了,这才开口。 纪凌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一副师长的口吻结束刚才的那一番促膝长谈:“你好好想一想吧。”说完后,还不忘祭出一抹长辈特有的温和而又包容的笑。 “我知道你很适合充当说教的角色,也已经很擅长做一名给学生上课的教授。但是,我想说,你说了这么多,其实你只是在躲避吧。你躲避,只是因为你不想再次触碰到任何一点点会与婚姻两字有关联的任何人事物。纪凌,你就那么胆小吗?”连音问。 纪凌原本压着她肩膀的手忽然失去了力道,眼中顿时一惊,他没有想到她的眼睛那么毒,竟一下子看穿了他。而她最后的那句问话,也瞬间让纪凌心惊胆战。 连音问完他后,原先眼睛里的哀愁被潋滟的水渍所取代。 纪凌只能愣看着她的眼泪越积越多,直到眼眶里再也盛不下她的泪水,而后那些泪水便连成了一条线,从眼眶里顺流而下。 随着眼泪流下来,连音眨眼的频率明显频繁了起来。 眼泪积攒的太多了,眼睛一定很难受。可她偏偏就是倔强的不愿意抬手去擦拭,在努力的眨了多次眼后,她说:“你让我好好想一想曾经的生活,可是我想说,我曾经的生活,我曾经的努力,都是因为你。因为我想见到你,因为我想待在你的身旁。” “生而为你,爱而为你。” 确实如此。 纪凌茫然又震惊的看着她。 许多人都说,爱一个人有很多方式,知道对方过的幸福,过的很好,是爱的一种伟大体现。可是直到此刻,连音将心意表明之后,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她的爱情一如另外一部分平凡之人,或者说,她爱的很自私。 她想纪凌是幸福的,但更希望纪凌的幸福是她给的。 她的努力,都是为了想要和纪凌在一起。 纪凌不是第一次被年轻的姑娘告白了,可是往昔那些姑娘们却都没有连音此刻带给他的感觉。 他也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是有道声音喊着让他逃跑。 一时无言的室内,忽然响起了的一道声音,喊着纪凌的名字。 也是这道声音,让纪凌和连音双双回头望向了门边。 办公室的门口边,站了两个打扮衣着皆不俗的妇人。一个一身雅绿的套装,一个是一身裸粉的连衣套裙,应当都是五十多的年纪,可双双看起来都像是刚四十出头罢了。 两位妇人喊看纪凌名字后才看清办公室里的情况,顿时两人站在外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连音看着那两人,一时间感慨万千。 如今站在门口的那两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纪凌的母亲,以及她的母亲。 连音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母亲,毕竟她自回到这个世界后,从不曾有动过去见一见她的念头,自然也是刻意的不想见,就怕见到之后,自己会控制不住。 不过好在,如今不期然的再见时,连音控制的住。 与连音相比起来,门口的那两位母亲却十足的讶异,特别是连夫人,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的不敢置信自然是因为连音的长相。 付雅君手下捏了捏纪凌的母亲程龄的手,想以此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竟然见到了一个像足了已逝女儿的女孩儿。 程龄被付雅君的力道捏的回望她一眼,她也与付雅君有相同的感觉。纪凌和连音都是她们这些母亲看着成长起来的,音容笑貌全记在脑里,不曾因为其中一个孩子早逝便有所遗忘,依旧记得牢牢的。 面前这女孩子,长得可真像连家的孩子。 再看室内两人互相之间的距离和气氛,付雅君不禁猜测着纪凌和连音的关系。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 第三十章 程龄作为纪凌的母亲,这时候是最合适做询问工作的,“纪凌,这位是?” 纪凌收回了放置在连音肩上的双手,更是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这才淡定的回答:“我的一个学生。” 连音也趁着这个时候别过身,抬手擦掉了面上的泪。 “学生啊。”程龄慢慢咀嚼着这个关系,不大相信的样子。 “妈和连姨怎么过来了?”纪凌明显不想与两位妇人多谈论连音,迎向她们的同时转移了话题。 两妇人被纪凌这一挡,再瞧不见他身后的连音,自然而然也跟着转移后的话题回答他:“周曦爸爸昨晚身体不舒服,凌晨的时候送来了院里,我和雅君就过来看看。” 程龄顿了下又问:“你不知道这事?你爸没跟你说?” 纪凌答:“没说过,我刚到医院。” “哦。”程龄说:“他就住楼下,十号床位。还是那老毛病。” 纪凌说:“他又情绪激动了?” 程龄沉默了下,说:“是啊。说是昨晚接到了周曦的电话,随后突然就成这样了。” 纪凌没再说话,很显然他并不想深入去探听到有关于周曦的事情,也不关心他们父女的电话内容。 知子莫若母,程龄知道纪凌并不愿意听到周曦的名字,所以也跟着结束了这个话题。 大约两三秒后,纪凌重新开口说:“我知道了,等下我会去看看周伯伯。” 程龄暗暗松了一口气,特地与付雅君拐过来找纪凌的目的就是想让儿子去看看周照礼的情况,毕竟她儿子主攻的是这方面,又明白周照礼的情况,能够妥帖的对症下药。 连音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完,一面心下惶然周照礼又进医院了,一面则想着周曦与周照礼打电话会说些什么内容。在她的记忆里,周曦将周照礼气进医院里的次数并不多,但大多都会与纪凌挂钩。 说完了周照礼的事情后,纪凌才想起来怠慢了两位长辈,该让两位长辈进来坐坐的,于此又想起来办公室里还坐着个连音,他边让开道路请两人进办公室来坐,边转身对连音说:“你下午还有课,我这里也要工作了,你早点回学校吧。” 连音知道今天的谈话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当即没有反驳的起了身,“那纪医生再见。”在路过两妇人身旁时,连音迟疑了下,打了顿向两人点头示意了下,随即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纪凌点了个头,目视着她离开办公室。 一同目送连音离开的还有程龄和付雅君,特别是付雅君,明明已经看不见连音的身影了,却还一直望着办公室门口收不回目光。 待到连音离开办公室后,程龄迫不及待的问纪凌:“那真的是你女学生?” 纪凌睇了自己母亲一眼,“你不要多想,那还是个小姑娘。” 程龄解释:“不是,我是想说刚才那孩子长的真的太像了。”眼神睇向了身旁的付雅君。 付雅君随即接话,唏嘘地赞同道:“真的是太像了。” “像谁?”纪凌不解的问了句。 付雅君与程龄对视一眼,程龄不赞同的横了纪凌一眼,甚至还起身拍打了他一下,开口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女学生长的那么像你连伯伯家的连音,你难道看不出来?” “像吗?”纪凌蹙了下眉,顺口的反问道。 他怎么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当即努力的想了想,只不过记得的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点印象。 但两位夫人却一致的道:“像!” 纪凌拧起眉心,再次回想了下,可惜依旧想不出另一个连音的具体外貌特征。唯一能让他承认相像的也只有名字的部分。 只是若一个人说像也就罢了,可偏偏面前这两位异口同声的咬定了都说像,纪凌不得不自省起来。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名字相像,长相也像吗? 付雅君就着刚才所见到的连音,瞬间又勾起了对女儿的思念,神色间都黯淡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要是我们家的小音还在,如今也该像刚才那女孩子那样吧。” 程龄不禁跟着付雅君一块儿假想起来,如果连音那孩子还在世,指不定如今都已经嫁人生子了,连家这两口子也能够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了。但这一切都是假想,离开的人早已经离开,程龄不忍心好友再消沉起来,淡笑道:“好好的,别多想了。” 付雅君叹了道气,顺着程龄的话点点头。 纪凌为两位倒了水,以询问连家两口子近来身体状况的话题,将付雅君的注意力引开。 办公室外面,连音贴着墙而站,就离敞开的办公室大门不过一步的距离,里头的人没发现她的去而复返,而她则将里头的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听到付雅君谈及自己时,连音也跟着发酵出一股酸涩感。而后再听得自己父亲母亲近来身体情况都良好,连音又跟着放了份心。 走廊上偶尔路过的护士都会对她报以奇怪的眼神,连音也不理会,一直听着办公室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闲聊声,直到纪凌真正要开始工作,两位母亲起身告辞,连音这才先一步离开了医院。 真正开始工作的纪凌很快调出了周照礼的病历资料,下午的第一站就是去周照礼所在的病房探望了他。 周照礼所住的病房是单人间,房间里就只有他的夫人赵珊榕在旁照看着。 纪凌来时,周照礼正醒着,赵珊榕在为他削水果。 周照礼先发现的纪凌,见了纪凌,周照礼面上显得有点儿激动,又有些尴尬,唤道:“小纪,你来了。” 纪凌向两人点了个头,“周伯伯,周伯母。” 赵珊榕也跟着起身,尴尬的应了声。 以前都是喊爸和妈的,可现在只能喊伯伯和伯母。老两口心中都有唏嘘。 纪凌走到病床边,看了看周照礼的面色,询问他:“现在觉得怎么样?” 周照礼说:“就这样子。” 纪凌再次翻动了下他的病历资料,“详细报告还要过会才能出来,不过你这算是顽疾了,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着点,特别是情绪方面。心境一定要平和,切忌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顿了顿,又说,“再怎么样,也要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周伯母着想一下,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让周伯母怎么办。” 他的话顿时让赵珊榕眼角有泪。 周照礼也跟着叹气,沉默了下,盯着纪凌的眼角说:“我昨夜接到了那丫头的电话,她说她知道错了,她在外头过的不好,她想要回来。”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一) 第三十一章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急转直下。 周照礼和赵珊榕一齐眼巴巴的看着纪凌,似乎是想从纪凌那里听到些什么。 只不过令两人失望的是,纪凌除了沉默之外,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几秒钟之后,纪凌垂下视线,更不再看周照礼夫妻俩,公式化的说:“配药方面都没有问题,周伯伯昨夜也没好好休息,再休息一下吧。等详细报告出来后我再过来。”温和的笑笑,纪凌收起病历资料转身就走。 周照礼目光急巴巴的追逐着纪凌的背影,刚才他强忍着心底里的那份羞耻心将与周曦的通话内容告诉纪凌,此刻无论如何都再开不了这口去挽留他。 直到病房的门合上,周照礼才不甘心的闭上眼,半晌不再言语。 而坐在病床前的赵珊榕则悄悄的抹了抹眼角。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连音都没再出现在纪凌面前。 确切的来说,自从再见到自己的母亲后,这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连音都处于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的状态里。 她一面回想着初初回来那天,脑中那声音与自己对话的内容。一面又不住的想着,她能不能再见一见自己的家人,能不能堂堂正正的站于他们的面前,甚至是坦白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并没有死,她又活过来了。 但很快的,她又推翻了跑去认亲的想法。原因无他,还是因为那道声音的缘故。那声音明确告诉过自己,让她记住她的新生,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也不能留恋过去的自己。 连音担心,那声音那么说是在警告她,如果她不顾那声音所说的,后果会是怎么样?她还能不能继续这么生活下去。 翻来覆去想的越多,怯懦也越多。 连音想,她果然还是不敢轻易去尝试的。 在她才将这想法压下去,准备重新将全副心思摆到应该做的事情上去,意外的却是纪凌竟然托人来找她,让她有空的时候去找他一趟。 连音在听见这转告的话语时,全然愣的差点回不过神来。 纪凌竟然会主动找她?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空,很好,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 “哦,对了。我将你电话给纪教授了。”段阳说,“我想着要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可以直接联系你,所以给了。你不介意吧?”被纪凌差遣来转告连音的人恰好就是段阳。 纪凌也会挑人,见过段阳与连音一起同桌吃过饭。所以特地找了段阳充当传声筒。而对于跑腿一事,段阳半点都不推拒。毕竟比起其他人来说,他与连音确实更熟一些,加之这也是为他制造了一个见面的机会,段阳自然不会错过。 “没关系。”连音说,“谢谢你了。” “客气了。” 连音心里揣着纪凌找她的事,也不与段阳多话,三两语打发了段阳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找纪凌。 这两天纪凌没有课,不会出现在海大,找他当然要去医院。 连音一天都不愿多等,直接翘了课跑去医院找他。 而今天恰好也是纪凌坐诊的日子。 她找到门诊部大厅,望着纪凌所在诊室门口的大排长龙,连音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来的太急躁了。 原本想即刻见到纪凌的心情,这会儿也变得迟疑起来。心想着,不如还是明天再来吧。 “嗨,小美女。”有人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连音回头一看,是那位有过几面之缘的叫高以恒的医生。 “高医生。” 高以恒一笑,看看她所站的位置,再看她的面向,心里立马有了定论,“你这是来看病还是来找纪主任?” 连音抱以尴尬一笑,答案尽在不言中。 高以恒热情起来,“正巧,我正好去找纪主任拿份病例,一起啊?” 连音看看排队的人群,忙是摆手,“不用不用,我在这里等等就好了。” 高以恒说:“你这要等,可起码还要等上一两个小时呢。”这还是保守估计,看门口这情况,估计纪凌得忙到下午门诊结束才成了。 连音说:“没关系。你请便吧。” 高以恒看着她一会,看她是真的不打算打扰纪凌看诊,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同她说了声后径自往诊室走去。 连音望着高以恒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了诊室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应该同高以恒说声,不要同纪凌说自己过来的事情,以免打搅了纪凌的工作。 不过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过晚,凭高以恒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同纪凌说。 于是下一刻,连音便眼睁睁的看见纪凌的身影出现在诊室门口。 纪凌站在门口边向外扫视了一圈,很快的就发现了人群末端的连音。 在瞧见连音之后,纪凌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连音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向了纪凌。 才刚站定于纪凌面前,纪凌快一步开口说:“先进来坐,我暂时有点忙,等忙完再说。”他先一步走进了诊室里,室内还坐着刚诊到一半的病人,以及一脸笑嘻嘻样的高以恒。 连音跟了一步,又迟疑的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纪凌似乎是感应到了,向前走了两步停住,转身催促了她一句,“进来坐吧。” 连音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纪凌指了指一旁窗边角落的位置,示意道:“你就坐那里吧。” 连音听话的走过去端坐好。 纪凌也回归了自己的位置,先与高以恒说了两句将他打发后,这才重新开始给病人看病。 连音坐在其后,一抬头就能看见纪凌认真工作的背影。虽然面对的是不同的病人,可纪凌的耐心丝毫不减少,对待每一个病人都是如一的认真和温和。而来找他看病的除了许多老病人外,更多的是慕名而来。 在许多病患的心里,纪凌的名气可堪比当红明星。 每当从病患口中听到诸如此类的话语时,连音总忍不住莞尔。 也是到了这时候,她才开始揣测,不知道纪凌找她到底会是什么事。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二) 特地打听了纪凌专家门诊的时间,挂他号找他看病的病患非常的多。也如高以恒所料想的那样,纪凌这一忙就忙到了门诊结束。甚至连门诊结束后,他也还下不了班,手上还有些旁的事情需要今天就处理掉。 对于这样的忙碌,纪凌早就已是习以为常,甚至都能大致估算出自己处理完事情后下班的时间点。 七八点是躲不过的。 要是换了平常,他大多会选择先处理事情,而后再下班吃饭等等的问题。 但是今天不一样。 纪凌看了眼安静的伴着他坐了一下午的连音,决定还是先去吃晚饭。 “一起吃个饭吧。”纪凌同连音说。 连音说好,心下由此更加迷茫和期待,纪凌到底会与自己说些什么。 但看今天他的种种表现,都像是在给她一种美好的暗示。 也不知道,结局是不是会一如开场般这么美好。 纪凌换了衣服领她去吃饭,原本还以为他会领着她出去吃,没想到他领她吃的竟是医院的员工餐厅。 连音意外倒并不是觉得员工餐厅的档次太普通,而是令她想起曾经她住院的那段日子,纪凌时常也会领她来吃员工餐厅,他还同她开过玩笑说员工餐厅的做饭厨师也有等级区别,高级的都在员工餐厅里,而那些初初入门的,或是淘汰的则全被塞去了病患家属食堂,所以病患家属的饭菜才那么难吃。 那时候纪凌一本正经的说着医院秘辛,连音就那么深信不疑了起来,由此还不怎么愿意吃医院的病患餐,只要纪凌上班,总要缠着他一起去员工餐厅。 直到很后来,她才知道医院的餐厅厨师其实根本就没分什么等级,一切都不过纪凌诓骗她的而已。 “尝尝看医院员工食堂的手艺,看看与学校食堂的菜色比起来,哪边更合胃口一些。”纪凌排着队,一边对连音说了这么一句。 连音被他的话引回了神,接口就说了声好。只是等说完后,又觉得他这话哪边听都不太对劲。 队伍很快轮到了他们,纪凌对连音说:“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不好意思。” 连音依旧说好,但看着那一长排的菜肴,还是被迷了眼,一时不知道到底该点些什么。 员工的餐饮标准都是一大荤一小荤再加两个素菜和一碗汤。纪凌瞧出她的迟疑,干脆主动的担任了她的点菜顾问,问她:“是吃鸡肉还是鸭肉?” 连音选择:“鸡肉。” 纪凌点点头,转告给打菜的师傅,又问她:“素菜呢?菠菜还是青菜?” 连音下意识的就挑选了菠菜。 而后又选择了一个素菜后,纪凌直接为她点了一份小碗的炖蛋,说:“还有一份菜就吃蛋吧,可以吗?” “可以。”连音全没问题。 纪凌点点头,将两人的餐盘端到一张空桌上,让连音坐下先吃起来,他转身去为两人盛汤。很快又为连音和自己端来了两碗汤,忙完这才坐下开吃。 连音看了他眼,低下头吃饭。 饭菜才刚推送进口中,对面的纪凌忽然说了一句:“你的口味偏好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相似。”连音一愣,抬头去望他,纪凌却垂着视线望着自己盘中的饭菜,像是并没发觉她看向他的视线,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很凑巧的是,那人与你还叫一样的名字。” 连音这下直接停止了口中的咀嚼动作,愣愣的看着他。 纪凌也终于抬起了头看她。 两人就着沉默,对视了起来。 几眼后,纪凌皱了皱眉,“你们长的也很相像。我竟一直没发觉。” 那天,程龄和付雅君一口咬定两个连音面貌很相像时,纪凌还并未太记在心上。 直到几天后,付雅君又来找他,同他说自从见过他那女学生后,这几天都没睡过好觉,心里一直惦记着他那女学生,这回忍不住来寻他,是想请他帮个忙,想请他为她引见一下他的学生,是安慰也好,是奢想也好,付雅君打起了想收连音为义女的念头。 听过了付雅君的念头和请求后,纪凌半晌说不出话,不过倒是对两个连音是否真的那么相像也上了心。毕竟他是真的没有那么深刻的记忆了。 当天回去之后,他还惦记这事情,抱着好奇的心态,他特地从一堆旧物中翻出了过去的相册,一张张看过去,当他看到最后的记录相片时,他不得不惊讶的合不拢嘴。 相片上的人与如今时常见面的人,确实非常的相像。 按理来说,曾经的连音离世时,他也记忆深刻。哪怕时间确实过去不少年岁,但也不至于遗忘的这么快速,对方的面容会变的这样模糊才是。 可是,为什么他从不曾觉得遗忘是件奇怪的事情? 视线望着连音,纪凌的眉心皱的越发深。无所觉时便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两人过分相像后,他这心里也跟着乱了起来,有一些拿捏不准分寸以后该怎么对待她。一如往常般对她吗?可又似乎坚定不了那样的决心了。 连音不知道纪凌困惑的事情,但听得他说出口的话后,她顿时有些百感交集。喜怒哀乐愁,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哪种表情来面对他,实在是不知所措的她最后只能选择一脸的面无表情应对。 纪凌径自困惑了半晌,见对面的人也不追问,也不好奇,心里不免多添了两分奇怪。 顿了下,纪凌问她:“不知能不能问问你的家在哪座城市?” “为什么要知道这个?”连音没回答,反而要知道原因。 纪凌自然也不可能老实回答她原因,“只是想到了,好奇问问。不回答也没关系。” 连音微微抿了下唇,化被动为主动:“纪医生这么问我,是不是想要确定我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纪凌一愣,旋即摇头:“不是。你不是她。”连音想问为什么,但还不用她开口,纪凌已经自行接了话,“她,去世很多年了。” 顿了一下,又说:“她去世的时候,正是你这个年纪。” 连音轻轻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三) ?&039;l?&039;?j????3o??????g-=e,??!??f???????经提起了另外那位连音,纪凌在犹疑了一番后,还是对连音谈及了付雅君请托的事情。\r 纪凌说:“今天特地请你过来,也是想问一问你的意思。我这位阿姨这几年虽已慢慢从丧女之痛中走了出来,但身体状态到底也因前几年惦念太过,消耗了不少。若是一直这么平淡着,或许也没什么,偏偏如今见过了你,近段时间的情绪又变得消沉起来。老人家已经连着几宿没睡好觉了。”\r 连音慢慢得咬住下唇,静静地一言不发。\r 纪凌目光浅浅的看着连音,语声缓慢的说:“她当面来拜托我,说想见一见你。站在理智的角度而言,让阿姨可能再次沉入对女儿的思念中是不可取的,你和她女儿相像的程度,也非常可能令她产生移情作用。”再加之两个人都叫一样的名字,纪凌都不敢相像当付雅君知道面前这个女孩与她女儿的名字一样时,会产生如何的情感,但纪凌可以肯定,一定会比当下的自己更加纠结。\r “但站在一个医生和一个晚辈的角度上而言,我却拒绝不了一个老人家的请求。所以,最后的决定权在于你。”将该说的全都说完后,轮到纪凌静静地看着连音,等着她来做这个决定。\r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互望着,谁都没有先开口。\r 时间就这么悄然、毫不停歇的流逝着,四周的其他餐桌不时会有医院员工来去,唯有他们这一桌始终处于静止状态。\r 连音一瞬不瞬的望着纪凌,面上半点情绪不显露,可内心早已经波涛万丈。\r 她一边心酸母亲对自己的思念,觉得自己万分对不起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双亲,一面又涌现了千万种的迟疑害怕,不怕其他,就怕再面对自己父母亲时,她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坦白自己归来的事实。而坦白并不可怕,她只怕坦白后就不能再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如果是这样,再让父母亲承受一次得而复失,她不认为他们能够承受的住。\r 就像纪凌所说的那样,一次的失去,已经消耗了父母亲许多。再一次失去,岂不是真的要了他们的命?\r 连音攥了攥拳头,很快的摇头,“这个忙,我恐怕不能帮。”\r 纪凌惘然的看着她,过了几秒后才像是回过神,同她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为什么,只说:“你的选择一定有你的道理。”\r 连音垂下眼,嗯了声,沉默了下还是补上了解释:“心里头有一个人,那人便是独一无二的。纵然有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也不该成为前者的替代品。这样,不论对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不公平的。”\r 纪凌依然点头,表示赞同,也表示他会回复付雅君。\r 连音扯了道有气无力的笑,不再说什么。\r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两人全都没了继续吃饭的食欲,再坐了片刻后便起身离开,出了餐厅,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纪凌又摆出长辈的姿态,要连音早点回学校,早晚了也不安全。\r 连音也没有心情再赖在纪凌身边,闻言听话的说好,就在医院大楼前与纪凌道了再见。\r 纪凌背道而驰的走了几步后,忍不住回身望着连音的背影看了又看。直到背影模糊得实在看不清楚,他这才转身往大楼里走去。\r \r 连音回到学校刚好是学生们下自习的时间,校道内热闹成一片,打打闹闹步行的、骑着单车猛按铃的,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着年轻就要放肆,青春就是朝气蓬勃。\r 顺着人群往宿舍楼走去,连音蓦然产生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r 明明这是她生活着的世界,有许多她熟悉和爱的人,但偏偏她突然有了种不再归属的感觉。与她偶尔会闪过大脑的各种念头和感觉一样,都很奇怪。\r 连音走到女生宿舍楼时,一道显眼和熟悉的身影顿时抓住了她的视线。\r 说那身影显眼和熟悉,是因为她就只记得一个坐轮椅的人。\r ——费予斐。\r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上,很快扬起了一道笑容。\r 也是因为那道笑容,连音在纠结着是该立马奔逃上楼,或是转身就跑,还是上前去打声招呼后,最终选择了去打招呼。\r 连音说:“费先生,真巧。在这里见到你。”\r 费予斐噙着笑:“也不是很巧,我已经等了你很久。”\r 连音头皮顿时麻了。\r 等了很久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等她?不对,他怎么知道她是这所学校的学生?\r 疑惑围绕着她的大脑,但她并没有将它们问出来,而是问了个最为淡定的问题:“你找我是有事吗?”\r 费予斐说不是,“只是想见见你。”\r 连音更是满脑门的问号。\r 但下一秒她又灵光闪现一个问题:似乎每一次她情绪不对时,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是灵异还是巧合。\r 费予斐说:“我往你的宿舍打过电话,你的舍友说你不在,所以我就等了些时候。”\r 连音怔愣的哦了声。等等!他还知道她宿舍的电话?\r 似乎是为了对应连音此刻的懵逼,费予斐嘴角的笑意深了不少。\r 不少经过的学生对两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若单纯男女生的在一起怕是还引不起旁人的注意,可要是主角中的一方换成了个坐轮椅的大帅哥,那画面感可就不同了。\r 加之女主角是连音这种校内小有名气的美女,这其中可供发挥想象的空间也就更多了。\r 费予斐享受了一会儿学生们的注视,对连音说:“终于见到你了,我也可以安心的回去了。”\r 连音从茫然里回过神来,忙接道:“那再见。”\r 费予斐一皱眉,“难道你不能送送我吗?”\r 连音:“啊?”\r 费予斐说:“送我到校门口吧。不然我怕是要在你们学校的校道上睡一夜了。”\r 连音瞬间想起来费予斐摔倒过的事情,再看他一脸的等待状态,她犹豫了下,还是无法推脱的绕到他身后推着他走,“哪个校门口?”\r “离宿舍楼最近的校门口吧。”费予斐说,“太远了,我不放心你的安全。”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四) 离宿舍楼最近的校门口是校东门,从宿舍楼这一片过去,大约是七八分钟的路。因为这个点是学生们下自习的时间,又离寝室楼宵禁的时候还早的很,所以不少学生们正往返于东门内外,一路上人声鼎沸的半点不觉得冷清。 连音推着费予斐缓缓向东门走去,在来往的学生眼里,倒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行到半道上,沉默着没有进行过任何交流的两人终于由费予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费予斐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是海大的学生?” 正魂游天外,想着自己心事的连音听过后顺口接了话就问:“是啊,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海大的学生的?” 费予斐逸出一声笑,很坦白的说:“因为我花了一周的时间去查了哪所学校有叫个连音的学生。” 连音顿了下脚步,随即又继续推着他向前走,并没有就他的私下调查谴责他什么。他既然有这样的能耐和本事,她又能说什么?再者,也是她骗他在先的。确实也轮不到她矫情的来指责什么。 不过连音还是有疑问的:“你为什么要查我?” 前面的费予斐向后转动了下身子,抬起头看她:“因为我想见你。”多么坦诚的回答。 连音低头看了他眼,短暂的视线交汇,她很快又收回视线,平视着前方的尽处,也不接话。 费予斐就着这个姿势再看了她两眼,随后又转回了身子,继续独自一人进行着话题:“你发给我那通消息以后,我就想再见见你。” 连音聪明的没接他的话问为什么要见她,只是说:“谢谢你前段时间对我那么关照,挺让人受宠若惊的,但也实在让人承受不起。” “有什么承受不承受的起的。”费予斐不太赞同,“如果你愿意敞开心扉,世间繁华各种美好,什么都能承受得起。如果不愿意敞开心扉,再广阔的天空也入不了你的眼。” 大道理确实是这样说的,连音反驳不了。 费予斐追问:“所以你愿意选择敞开心扉吗?” 连音拧着眉,满心的拒绝回答。心里掂了掂,她只当没听到他的问题,继续保持她的沉默。 费予斐耐心的等了片刻,没等到身后人哪怕一个单音节的字眼,但他也半点不觉得生气,反而露出一点笑来。 校东门近在眼前,校门外是一片霓虹灯光,一整条长街都被各式各样的店铺占满了,吃穿用度样样齐全。一直以来,大学生在商家的眼里是最有闲钱的金主,是以为了多赚点大学生们的钱,店家们营业时间大多都挺晚的。 连音走快了几步将费予斐推出了校门外,一踏出校门,连音心里顿时有阵轻松感袭来,就好像终于可以摆脱他了似的。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念头,就将他弃在这里好了,已经仁至义尽的她可以回去了。反正按照他的情况,他也追不上她。 不过这样缺德的念头,她也只能稍稍想一想,甚至连多想一会儿都没有。 但也正因为这缺德念头的冒出,让她终于开口说话:“送你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费予斐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大有要和他道再见的意图。费予斐不禁有些胸闷和无奈,她对自己的防备到底是什么时候生成的,又为什么始终不曾消弭一点? 问完话后,连音收回了手,大有一旦得到他的回答后,她就要离开的架势。 费予斐虽没有回头,但也感受到了她离开心切。他默默的看了眼自己的双腿处,暗暗无声的逸了一道叹息,“是不是因为我行动不便,所以你不愿与我过多牵扯?”他动手转过了轮椅,让自己与她面对面。 连音并不想看他,但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两人不得不有几秒钟的视线交汇。 他看着她,微微皱着眉,面上既看的认真,又带着一份疑惑和伤心。那伤心是随着他说出的话带出的,仿佛是认定了连音是嫌弃他的。 回望着他,连音也不禁跟着皱了皱眉。 思忖了片刻后,连音索性以坦白代替回避:“费先生,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吗?” 费予斐点头,平淡的说:“知道。” 连音嘴角往两边一扯,算是扯出一点笑,“我满心眼都是那一个人。”宣誓过这一点后,她又转过话语,“人无完人,费先生也不用过于妄自菲薄,你的脸可比你的腿惹人注目多了,足够让旁人忽略你的不足之处。希望你以后能够不要再在意那点小小的瑕疵。” 费予斐跟着笑起来,“谢谢你的夸赞。”笑语里语气很真挚。 连音说了声不用客气。 但下一秒费予斐也转了话语,“你相信什么模样的爱情?又可曾相信过所谓的一见钟情?我说过,我见你第一面便觉得你很不同,既是一见如故,也存了一见钟情的意思。我也是真的喜欢上了你。你可愿意为我开一道门?” 连音瞬间敛尽所有表情,唯一有表示的,只有两条深锁起来的眉。 费予斐说:“我知你要说什么,你心里有人了。但你不说那人是你什么人,所以那人应当只是你暗恋的人吧。对方或许不知道你的情感,也或许根本就不接受你的情感。若是对方不接受你,你总有会被对方伤的体无完肤的那一天。既然如此,你何不给旁人留一个机会?” 连音一阵心惊,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这么细致。而这样的人,同时也给人一种本能逃避和害怕的感觉。 要说之前连音还想着用话语来和费予斐讲道理,让他打消对自己的想法,那么此刻连音已经不敢再和他多说下去了。就怕自己说的越多,他越能从自己的话中找出弱点。 于是连音果然做出了将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者丢掷在校门外的缺德事,虽然在连音看来,对方全身散发出的气势可比他不能走路危险多了。更是想要感谢上帝的公平,幸而他行动不便,如果让他成为一个正常健康人,不然怕是会更加的让她无所适从,也更加的危险。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五) 连音一路从校东门小跑回寝室,这才似跑累了般,细细的喘气平息着不稳的气息。 原本闹哄哄的寝室三人看见连音回来了,相互睇了眼,安静了下来。 范云头一个问连音:“连音,你下午去哪儿了?课都没上?” 连音睇她了眼,淡淡的答说:“有些事。” 范云也没追问她有什么事,重要到需要逃课,知道自己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不过她又紧接着同连音说:“傍晚有人给寝室打电话找你,说是你朋友,一男的。”说完来电者性别后,范云走近了连音几步,面带试探的问她,“是男朋友?” 连音知道那应该就是费予斐,摇了摇头,声音又淡了一个度:“不是。” 寝室里三人全一脸不信的样子,另两个跟着接口:“真不是吗?不是怎么知道我们寝室电话?指名道姓找你呢?”“是啊,话里语气可关心你了。”虽然那电话很简短,而且根本就没从对方话里听出什么内容来,但并不妨碍她们瞎编啊。 听她们这么阴不阴阳不阳的说话,连音就知道,这三人估计是这几天又清闲没事干了。但她实在没心情陪她们演对手戏,直接略过她们收拾了衣物去浴室洗漱。 三人被连音冷落的又是一肚子火,一致觉得连音孤傲清高过了头。 “装,装不死她的。” “让她去,早晚让她阴沟里翻船。” 连音听着隐隐传来的话语,无奈的扯扯嘴角。 纪凌得到了连音于付雅君一事的想法,第二天趁着休息便亲自登门去连家见付雅君。 他去时,付雅君正在房子前的庭院里侍弄花草。花花草草是她自没了女儿后,专门弄来转移注意力和打发消磨时间而添设的。这几年得她的妥帖照顾,整间屋子前的庭院打理的非常漂亮,任谁来了都要赞一赞付雅君的好耐心。 付雅君也因为整日里与花草为伍惯了,整个人添了份淡逸的气质,但她在见到纪凌的到来后,周身的淡逸全部被满含期待而取代,整个人多添好几分生气。 纪凌见她这样子,都有些不忍心张口将结果告诉她。 只是在付雅君的几声催问下,纪凌最终还是老实将连音的回复告诉了她。付雅君听后,顿时整个人萎靡不顿起来,想说是不是纪凌带话带的不对,让人家女孩子误解了。又觉得纪凌不会是这样的人,但实在难以接受这失落。 纪凌实在不忍心看付雅君这样,不由得祭出了已逝的人来宽慰她:“连姨,或许小音也不愿意有人来取代她在心里的位置。” 提到逝去的女儿,付雅君静默了一番,而后点点头,“你说的是,你说的很对。”再想起那早逝的女儿,付雅君又心口气短了几分,满腹的伤感。 纪凌又宽慰了她一番。 连家今天就只有付雅君一人在家,有了纪凌的到来,付雅君说什么都不让他走,非要留他吃顿午饭。 自从连家的女儿逝去,纪凌又因婚姻的事情弄的生活一团糟,确实已经很久没怎么来连家做过客,如今稍稍推辞了番,见付雅君仍旧坚持,只好点头答应了。 付雅君很是高兴,更是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来招待纪凌。 两人这一餐吃的都很闲适,更是有些回到多年前的感觉,只可惜餐桌上少了一个少女。 饭毕后,纪凌不再多打扰,起身告辞,付雅君送了他离开。 此后无话。 另一边,海大。 因连音落荒而逃而被弃置在校东门不理的费予斐,在第二天的时候,又出现在了海大校园里。 不同于以往与连音的恰好偶遇,今天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学生们的视野里,静静地在连音上课的教室外等候着她下课。 费予斐的好相貌无疑是夺人眼球的,同时他这坐轮椅的造型也是不容人忽视的。 几乎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学生都要将视线投注到费予斐身上,眼神里带着惊艳和好奇,还有他是在等什么人。 连音出教室晚,可也是一眼就见到了费予斐。 见他后的头一感觉便是想令她掉头。 而费予斐在见到连音之后,则是毫不吝啬的露出了犹如春光般的笑意。 连音看着那灿若春霞的笑容后,什么都没想,直接掉头就走。 费予斐也不去追,只是将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 当这一出之后,接下来的几日,费予斐像是甩不脱的影子般,不论连音走到哪里,都能在大庭广众的场合下碰见他。 每一回费予斐都会在连音落荒而逃之前向她展露笑意,他的笑意太过明显和目标明确,旁观的学生们一两回或许没法锁定具体人物,可再多来几次,学生们可就知道这位帅哥在对谁放电了。 虽说连音分毫没有与他多接触,可关于连音与费予斐的流言蜚语还是在校内不胫而走。 费予斐是什么人,或许连音还蒙在鼓里。但校内认得出他的可不少,更不要说他的照片还贴在校长室的荣誉墙上。这位整天自由出入校内的男人,不就是捐献了一栋楼给学校的大富豪吗。 给学校捐了楼的大富豪,如今又在学校里追女学生。虽然看模样是在追求中,可偏偏就是有羡慕嫉妒恨和想象力丰富的学生能为这追求添上诸多无中生有的不同色彩。 待到流言蜚语传入连音耳朵里时,她已经从一位被追求者变成了拥有的金主的拜金女。 有人为这两人感叹:“金主确实挺有颜值,可这样行动不利索的人,在一起真的能幸福的起来?”幸福何意,大家都懂的。 更有人发出不平的感慨:“这年头,有姿色的校花系花班花,果然都已经被金主们捷足先登了。也不知道我未来的老婆此刻正靠在哪个人的怀里。” “兄弟,你思想觉悟很高啊!” 当纪凌从一堆杂七杂八的评论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流言早就不再仅只于学生之间。他并没有就这流言做出任何的评论看法,不过心下却恍然算着,连音确实已有挺多日子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六)【3更】 再一次见到连音时,正是纪凌选修课开课的时间。 纪凌早前还觉得已经有很久时间没有见到过连音,现在这么一细算来,不过只是一周的时间而已。 因为连音从不曾逃过他的课。 讲课的途中,纪凌无意的看了看依旧坐在窗边下的连音,心下不由得想到了这两天听来的传闻。原本并不在意传闻真假的他,这会儿竟然也莫名的产生了一个疑问,连音是真的找到了一个能捐出一栋楼的金主吗? 金主与连音? 纪凌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再看眼前安安静静记着笔记的连音,始终有些难以重叠。 若说将连音与所谓的金主摆在一处想象,不如将连音与窗外的和煦暖阳放在一起想象,反而更加的有画面感。 但就在这时,纪凌的目光捉到了教室外的一道人影。 那人端坐在轮椅上,上身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服,面上肌肤白皙,一头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几分柔和光泽。抛却面貌上的过人外,最为醒目就属他坐着轮椅这桩事情了。 坐的虽然是轮椅,但却给人一种端坐在王位上的感觉。 气势很强。 这位,就是那位给海大医学院捐了楼的富豪。 他是姓费吧。 纪凌也挺意外,自己竟然记得对方的姓氏。 但又觉得很正常。因为他并非第一次见费予斐,有几次在医院的时候,纪凌也曾见过他。 可是费予斐竟然会出现在自己上课的教室外,才被他抛去脑后的传闻很快又全数卷土重来,令他不自禁的蹙了双眉。 因为发现了费予斐的存在后,接下来这半堂课,纪凌难得有些分心。好在课程所要讲述的内容早已经烂熟于心,他这才没在一帮学生的面前出丑。 下课铃声的响起提示着纪凌收回了分心的神思,再瞥眼外头的人,纪凌宣布下课。学生们得了这一声才舒展着四肢,从乖乖好学生的人设里恢复成活力四射的青年模样。 教室里一下子有了生机,学生们边收拾着课本边询问着同伴下午的安排。 纪凌不若以前那样,反而不疾不徐的收拾着东西,一直等到连音收拾完快要走出教室时,他才慢慢的跟了上去。 费予斐在外的等候早引来了诸多早一步走出教室的学生的驻足注目,学生们全抱着要见证绯闻真假的念头,静待着连音的出场。 而连音早在上课途中就发现了费予斐的存在,最近费予斐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多到她都已经麻木了,甚至也能够视若无睹的离开。 费予斐一如往常般,见她出现后便扬出笑来。那笑容在许多学生眼里是得见情人而散发的由衷的喜悦。 连音却不为所动,在离费予斐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要绕路而走。 但今天的费予斐似乎是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再任她自如离开,出声唤她:“连音。”声音清朗无杂质,却又将这个名字念的百转千回,像是缠上诸多了情丝一样。 若是有声控在,怕是都已经听醉了。 这一声名字喊出来,顿时就为围观学生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真的有一腿。” “原来这回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原来” 连音也因他的叫唤停住了步伐,回头看了费予斐一眼,但也不过只是看了眼,随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围观者们好奇的看着连音的离开,都猜不透连音这态度代表了什么意思。 费予斐并没因为连音的不理睬而生气或是懊恼,相反,他依旧笑的春山明媚。 甚至还瞥眼看向了尚未及走开的纪凌,对着他加深了面上的笑。 纪凌不确定费予斐的笑是对着自己而笑,也不认为费予斐会认识自己,停顿了几秒后,纪凌也转身向教务楼走去。 连音离开医学院后径自回了寝室,随后窝在寝室里便不想出门了。 过了中午的饭点,连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不确定会是谁来电话,就怕会不会是费予斐的,是以纠结了一番才掏出手机查看。 屏幕上显示来电的人是段阳,这让她松口气。 接起电话,不及她询问段阳来电有什么事,段阳已先一步向她打听起传闻的事情。 段阳早就知道流传在学校里的八卦传闻内容,但他跟纪凌是差不多的个性,在没有经过自己眼睛确认前,是不信旁人的风言风语的。 今天,他亲眼见到了费予斐来教室外等连音,又听到了费予斐喊连音的名字。虽场面与外人言传里有些不同,但这两人一定有什么,所以段阳终于来电话亲自询问情况了。 连音在这学校里也没什么走得近的朋友,独独这个段阳,在起初的误会到后来吃过一顿饭后,就熟络了起来,平时联系的不勤快,但感觉也不差,两人算是默认的好友了。 在想了想后,连音也没隐瞒,老实告诉他费予斐似乎是要追她的事情。 段阳将内容都听过后,当即为连音感到气愤,“这老男人是闲的没事做了?还是变/态啊?”又说连音,“你怎么不早些同我说这情况?你早跟我说了,我也好帮你想办法啊。你看看现在这事情在学校里传的,你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 今天早晨到现在,连音终于有了些笑意。 心境也跟着恢复过来,就像是孤立无援了许久,终于有了伙伴,也有了支撑一样。 段阳听见电话那边传来连音的笑声,无声的附和着笑了笑。 闲说了两句话后,段阳问连音:“午饭吃过了没?” “没有。” 段阳本来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她还真没吃,当即说:“那你怎么不吃呢?”随即又想到那位“变/态”,忙是自告奋勇的说,“你在哪儿呢?寝室是吧?我去你寝室楼接你,护送你去食堂吃饭怎么样?”说罢,也不待连音发表意见,就这么拍板定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段阳出现在连音的寝室楼下,到后就打了电话喊她下楼来,电话里还特别告诉连音说,“下来吧。楼下安全,我一路上排查过了,那变/态没在。”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六)【3更】 再一次见到连音时,正是纪凌选修课开课的时间。 纪凌早前还觉得已经有很久时间没有见到过连音,现在这么一细算来,不过只是一周的时间而已。 因为连音从不曾逃过他的课。 讲课的途中,纪凌无意的看了看依旧坐在窗边下的连音,心下不由得想到了这两天听来的传闻。原本并不在意传闻真假的他,这会儿竟然也莫名的产生了一个疑问,连音是真的找到了一个能捐出一栋楼的金主吗? 金主与连音? 纪凌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再看眼前安安静静记着笔记的连音,始终有些难以重叠。 若说将连音与所谓的金主摆在一处想象,不如将连音与窗外的和煦暖阳放在一起想象,反而更加的有画面感。 但就在这时,纪凌的目光捉到了教室外的一道人影。 那人端坐在轮椅上,上身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服,面上肌肤白皙,一头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几分柔和光泽。抛却面貌上的过人外,最为醒目就属他坐着轮椅这桩事情了。 坐的虽然是轮椅,但却给人一种端坐在王位上的感觉。 气势很强。 这位,就是那位给海大医学院捐了楼的富豪。 他是姓费吧。 纪凌也挺意外,自己竟然记得对方的姓氏。 但又觉得很正常。因为他并非第一次见费予斐,有几次在医院的时候,纪凌也曾见过他。 可是费予斐竟然会出现在自己上课的教室外,才被他抛去脑后的传闻很快又全数卷土重来,令他不自禁的蹙了双眉。 因为发现了费予斐的存在后,接下来这半堂课,纪凌难得有些分心。好在课程所要讲述的内容早已经烂熟于心,他这才没在一帮学生的面前出丑。 下课铃声的响起提示着纪凌收回了分心的神思,再瞥眼外头的人,纪凌宣布下课。学生们得了这一声才舒展着四肢,从乖乖好学生的人设里恢复成活力四射的青年模样。 教室里一下子有了生机,学生们边收拾着课本边询问着同伴下午的安排。 纪凌不若以前那样,反而不疾不徐的收拾着东西,一直等到连音收拾完快要走出教室时,他才慢慢的跟了上去。 费予斐在外的等候早引来了诸多早一步走出教室的学生的驻足注目,学生们全抱着要见证绯闻真假的念头,静待着连音的出场。 而连音早在上课途中就发现了费予斐的存在,最近费予斐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多到她都已经麻木了,甚至也能够视若无睹的离开。 费予斐一如往常般,见她出现后便扬出笑来。那笑容在许多学生眼里是得见情人而散发的由衷的喜悦。 连音却不为所动,在离费予斐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要绕路而走。 但今天的费予斐似乎是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再任她自如离开,出声唤她:“连音。”声音清朗无杂质,却又将这个名字念的百转千回,像是缠上诸多了情丝一样。 若是有声控在,怕是都已经听醉了。 这一声名字喊出来,顿时就为围观学生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真的有一腿。” “原来这回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原来” 连音也因他的叫唤停住了步伐,回头看了费予斐一眼,但也不过只是看了眼,随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围观者们好奇的看着连音的离开,都猜不透连音这态度代表了什么意思。 费予斐并没因为连音的不理睬而生气或是懊恼,相反,他依旧笑的春山明媚。 甚至还瞥眼看向了尚未及走开的纪凌,对着他加深了面上的笑。 纪凌不确定费予斐的笑是对着自己而笑,也不认为费予斐会认识自己,停顿了几秒后,纪凌也转身向教务楼走去。 连音离开医学院后径自回了寝室,随后窝在寝室里便不想出门了。 过了中午的饭点,连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不确定会是谁来电话,就怕会不会是费予斐的,是以纠结了一番才掏出手机查看。 屏幕上显示来电的人是段阳,这让她松口气。 接起电话,不及她询问段阳来电有什么事,段阳已先一步向她打听起传闻的事情。 段阳早就知道流传在学校里的八卦传闻内容,但他跟纪凌是差不多的个性,在没有经过自己眼睛确认前,是不信旁人的风言风语的。 今天,他亲眼见到了费予斐来教室外等连音,又听到了费予斐喊连音的名字。虽场面与外人言传里有些不同,但这两人一定有什么,所以段阳终于来电话亲自询问情况了。 连音在这学校里也没什么走得近的朋友,独独这个段阳,在起初的误会到后来吃过一顿饭后,就熟络了起来,平时联系的不勤快,但感觉也不差,两人算是默认的好友了。 在想了想后,连音也没隐瞒,老实告诉他费予斐似乎是要追她的事情。 段阳将内容都听过后,当即为连音感到气愤,“这老男人是闲的没事做了?还是变/态啊?”又说连音,“你怎么不早些同我说这情况?你早跟我说了,我也好帮你想办法啊。你看看现在这事情在学校里传的,你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 今天早晨到现在,连音终于有了些笑意。 心境也跟着恢复过来,就像是孤立无援了许久,终于有了伙伴,也有了支撑一样。 段阳听见电话那边传来连音的笑声,无声的附和着笑了笑。 闲说了两句话后,段阳问连音:“午饭吃过了没?” “没有。” 段阳本来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她还真没吃,当即说:“那你怎么不吃呢?”随即又想到那位“变/态”,忙是自告奋勇的说,“你在哪儿呢?寝室是吧?我去你寝室楼接你,护送你去食堂吃饭怎么样?”说罢,也不待连音发表意见,就这么拍板定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段阳出现在连音的寝室楼下,到后就打了电话喊她下楼来,电话里还特别告诉连音说,“下来吧。楼下安全,我一路上排查过了,那变/态没在。”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七)【4更】 有了这一趟保驾护航后,段阳干脆说他包揽了连音护花使者的职务,为连音的安全保驾护航。 连音说不用,但阻止不了段阳做出的决定。 到第二天的时候,段阳就正式上岗了。 正好段阳今天早上也没有课,所以在得到连音的课程作息后,他一大清早就来女生宿舍楼下站岗,接连音去教室上课。 又与连音约定了,等她下课后来接她。 对于他们俩的出双入对,一下子又给了吃瓜群众们新的谈料。 不过要说段阳也是够巧的,这头一天上岗,就与费予斐不期的撞上了。 两人站于一处等着连音放课,一个淡然,一个则以看变/态的眼神恶狠狠的直射着对方。 费予斐不认识段阳,但段阳可是认识他的。 在感受了一番段阳毫不掩饰的眼神攻势后,费予斐终于转头看向了段阳,好奇问他:“你认得我?” 段阳半点不隐瞒:“认得啊。”眼神依旧不客气。 费予斐翘了翘嘴皮子:“哦?可是我好像不认得你。介意做下自我介绍吗?” 连音下课走出教室时就见教室外不远处一坐一站了两道熟悉身影,站着的是段阳,坐着的自然是费予斐。 两人虽然凑在一处,但谁也没看谁,这会儿齐齐看到连音出来了,各自面上都展出了笑意,但相比费予斐停在原处不同,段阳踩着大步流星走了上来,“下课啦,走了。”他虚扶了把连音的手臂,便领着她往另一边走,就不往费予斐所在的那一边而行。 连音好奇的看了眼段阳,又微微撇头看了眼还在原处的费予斐,脚下踩着步子随着段阳离开。 直到离开教学楼很远之后,段阳才放缓了脚步,狐疑的瞥了眼连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连音眼尖捕捉他的视线,不由得好奇问他:“怎么这么看我?” 段阳还是那狐疑的眼神,再沉默的看了连音一会儿才说:“我刚和那变/态说话了。” 连音迟疑的嗯了声,等着段阳的下文。 段阳说:“他问我是不是你喜欢的人。”说这句时,段阳面上的表情更加的怪异了。 连音眨了下眼,“然后呢?”心里猛然想起了她在校东门外和费予斐说过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与那话有关。 果然,段阳半点没有隐瞒的对她说:“他跟我说,你心里头有了个喜欢的人。但是那人与你差距有些大,你是在暗恋对方。” 连音很坦然的嗯了声,继续问他:“他还有说什么吗?” 其实费予斐将校东门那天的事情都和段阳说了,不但是校东门的事情,还有费予斐和连音的几次相遇,费予斐全都坦诚的告诉了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 也是因为如此,段阳如今才觉得满身心的诡异。原来他是觉得费予斐是个有钱的变/态,吃饱了没事干专门来学校里难为女学生的。可是当听完费予斐说的事情后,他瞬间就对费予斐有了改观。 那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变/态。 至少,他听得出,那个变/态对连音,是真的有怜惜和喜欢的。 段阳本着对质的想法,就将费予斐和他说的事情又全部说给了连音听,转述完后,又问连音:“这都是真的?” 对于真相,连音没有否认的打算,点了点头,全部承认了。 段阳微张着口,沉默的看了连音几眼,而后才又问她:“你喜欢的那个人,那个跟你差距有些大的人,是谁?” 连音笑了笑,这个问题却不想回答。 段阳实在好奇,心里又有些惶惶不安,不免就要追问她:“不能跟我说吗?” 连音还是笑着,“我怕我说了,难得一个感觉不错的朋友也没了。” “怎么会?”段阳跟着就反驳,随后才惴惴不安的将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你喜欢的那个人该不会是纪教授吧?” 连音面上的笑意顿时加深了一些,就在段阳心惊又期望的时候,连音回答了他:“你知道了。” 段阳的嘴巴长的更大了一些。 他本来并不知道的,是费予斐透露给他的。他说第一次遇见连音是在医院,第二次遇见她失魂落魄也是在医院,还说了许多,反正听完费予斐给出的线索后,段阳下意识的就将目标定在了纪凌身上,当然也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怀疑连音喜欢纪凌,要不然他们俩也不会不打不相识。 可比起一开始那会儿他满心觉得连音是朵黑心棉花,接近纪教授有所图,如今对连音有了一些认识后,他就没了那时候的感官了。如今再知道连音果真喜欢的是纪凌后,他除了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外,更多的是为难。 憋了一会儿,段阳才试着劝说:“连音,纪教授和你,真的差的不是一点点远啊。” 连音笑而不语。 段阳挠挠鬓发处,又不解的问她:“你怎么就会喜欢上纪教授呢?你跟他,也没什么交集啊。” 连音轻声答:“我喜欢他很久了。” 段阳哑口无言了。 过了片刻,段阳又重拾了话语,深蹙着眉说:“可是纪教授是教授,你是学生。你喜欢他,要是被学校知道了,你一定会很惨的。”女学生喜欢教授,这可是丑闻啊!虽然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可那都是没被捅破,但凡捅破的事情,吃亏的永远是学生。 “我知道。”连音说,“没有关系的。”学校如何,她都没有关系。 她说无所谓,段阳却不能像她一样觉得无所谓。 他又说:“怎么没关系?”他真想敲敲连音的脑袋,想给连音拍张x光照片,看看她脑袋里都是些什么。但他又觉得这完全都是扯蛋的,沉了下气,他换了话,“我们先不说别的,你也该记得我跟你说过,纪教授是离过婚的啊。” 连音依旧淡然的说她知道。 但段阳想说的可不只这个,而是:“你是不了解情况吗?我可是听说纪教授要和他前妻复婚了呀!” “什么?”这一下连音面上的淡然掺进了几丝裂痕。 段阳将从父母长辈那里听到的八卦告诉她:“我听我家里说的,他前妻回来啦。这两天刚回来的,我听父母的意思,她回来就是来和纪教授复婚的呀!”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八) 周曦回来了。 这话无疑是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将原有的平静全部炸成了汹涌波涛。 连音根本就听不进去段阳还说了些什么话,冲他摆了个手,她转身便走。 段阳在她身后喊:“你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医院。 连音到达海大附一的点正是医院最忙,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今天不是纪凌坐镇门诊的时间,但他也不在医生办公室里。 连音收回探看医生办公室的视线,茫然的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护士对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当值的护士对她有几分印象,知道她是来找纪凌的,也就没上来询问她,看了她两眼后就继续忙碌去了。 连音则快步追上去问护士,“纪凌在吗?” 护士说:“在的,去病房了。” 连音哦了声,谢过了护士,回到了医生办公室前,准备等他回来。 她才刚走回到办公室门口,正好与回来的纪凌打了个照面。 纪凌看见她时明显一愣,心下就一个想法:小姑娘又来了。 这六个没有对她时常出现的反感和无奈,反而装了些其他的。 纪凌慢慢走向她:“怎么过来了?”他的视线从她面上挪到她还抱在怀里的书本上。 见她没说话,纪凌再往前走了两步,离的她更加近,也将她面上的苍白之色,眼里的忧愁和挣扎更加看的清楚。他不由得皱皱眉,“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连音到这时候才终于找回了声音,“我有事情找你。” 他的眉毛动了动,目光浅淡了起来,再看了她两眼后,率先抬步往办公室里走。 连音自动自发的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坐回了他的宝座,又将自己装饰成一位医者和老师,他才问她,“有什么事吗?” 连音站于他办公桌的侧面,仿佛是个来跟班主任汇报情况的学生。 但连音要说的则是:“我就想问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喜欢我。” 这么横冲直撞的说话,纪凌都不由得怔住了,面上可见的呆了一会儿。 大约十多秒后,纪凌才从呆愣里恢复过来,十指交叠往桌上一摆,“时隔这么久,我以为你应该想通了。” 连音说:“想通?我是想通了呀。我喜欢你,很喜欢。” 纪凌想要叹气又忍住了,视线瞥见手边的病例资料,他顺手将其归档入一旁的文件夹里,趁着这个空档也整顿了一下思绪和话语:“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位男士的关系很亲近。记得我说过,像你这样的孩子其实并不适合和社会上的男人走太近,你没有他们老成,也不会懂他们的想法。” “但是。”他终于叹气出声,“如果你喜欢他,我也拦不住你。你自己多注意点就好。” 连音懊恼道:“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我早和他说清楚,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可是他”多说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连音停住了解释,保证道:“我知道学校里最近的传闻,没有第一时间澄清是我的疏忽,我会尽快澄清的。” 纪凌说不清楚此刻心情是怎么样的,像是有些舒口气,又像是有些心喜,丝丝缕缕的,他理不清楚。 “嗤。” 一声轻笑从门边方向传了过来。 纪凌和连音一起往门外看去,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名女子。 对于室内两人齐齐投睇过来的视线,那女子扬出一道毫无杀伤力的友好微笑。 连音看第二眼时认出来,面前这位竟然是周曦。 她真的回来了! 连音瞬间心下五味杂陈。 与印象中保存的形象所不同,面前的周曦没有浓妆艳抹的精致,也少了时尚华服的色彩夺目,与此相反的是,她化着自然的淡妆,身上穿的也是得体的套装,一点也不张扬。是长辈们喜欢的穿法。 不只是长辈们,连音知道,就是纪凌也偏向于喜欢此类大方得体穿着的女性。 在连音转头的时候,门口的周曦也将连音进行了一番打量。 待到打量完毕,周曦微微讶异的张着口。 “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克隆人吗?”周曦问的是纪凌,为显得她好奇,她还走近了连音几步,想要看的更加真切一些。 连音抱着书本站在原地不动,尽可能的收敛着面上会显露出的不一样情绪。 纪凌没有多看周曦,用词更是简略的说:“不是。” “那她是谁啊?”周曦半点不在意纪凌的态度,笑着问连音的身份。 纪凌没有回答她,连音也抿着唇不说话。 周曦暗暗扫了眼纪凌方向,再回头看连音,干脆笑着直接问连音,“你长得真像我们认识的一个人,你叫什么名字?是纪凌的什么人吗?” 连音依旧沉默的装哑巴,并不是她不敢回答,而是怕自己一张口不是回答问题,而是直接咬死周曦一了百了。 对于连音的沉默不应,周曦挑了下眉,还想要继续追问,纪凌先一步问她:“你上来有什么事吗?”问话的深层意思似乎是在说,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离开了。 周曦视线终于从连音身上挪开,看向了纪凌,“哦,我是来向你请教下我爸爸的情况的。” 周照礼身体并没多大的问题,从入院后就一直赖在医院,也是因为他夫人赵珊榕不放心而已。而今,周照礼的住院也给了周曦光明正大出现在纪凌面前的机会。 纪凌就是再不想看见周曦,但医院这样的地方,他没本事拦着不让周曦来。 而周曦明显也知道这一点,是以一张口就以她父亲的病情情况做挡箭牌,更是令纪凌没可能立马将她赶走。 纪凌压着心情,公式化的道:“这次犯病虽然意外,但好在送医及时,没什么大问题。平时的注意事项已经交代过病患和其家属了。保持心境开阔,不要动气,情绪起伏不过大就不会有问题。” 周曦一脸的虚心接受,还想再问。纪凌已经先一步道:“好了,我这里还有事忙,请你先出去吧。” 周曦下意识的看向连音,笑里带了两分不甘和尴尬,向纪凌确认:“你是让我出去吗?” 纪凌抬头看她,毫不客气的说:“对。请你出去吧。” 周曦眼皮子顿时跳了两下,嘴角也跟着抽了一下,但下一秒却以满面灿笑回答他:“那好吧。那我过会儿再来找你。”转身前最后一眼看的还是连音。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三十九) 周曦出去后,纪凌站了起来,带着两分疲惫对连音说:“该上学的时候就好好上学,不要随便逃课。是从学校来的吧,走吧,我送你下去。” 连音愣愣的看着纪凌,难过于他还是不愿意正面谈论感情问题,但又意外于他竟然说要送自己。 之前,他从没提供过这样的福利。 也以至于连音什么话都没说,跟着纪凌一起出了办公室往楼下而去。 纪凌一反常态说送她去楼下,其实也存了一些想要走动走动散散心的想法。 两人搭的电梯正好没人,封闭的空间里就只有两个人。 连音望着眼前可以当镜子照的电梯镜面,看着镜中她与纪凌并肩而站,看似很近,但又无形很远的距离,忍不住撇头看他:“你还是没有决定好吗?” 纪凌回头看她,眼神起先是惘然,好像不知道她说的决定是什么。而后又变得坚定,又似乎是在告诉她。对于她,他依旧维持原判。 他不回答,连音倔强地看着他。 电梯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正一层层往下跳,那速度总仿佛比平常要快许多。 还没一会儿,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提示两人到达底层。 就着电梯门开启的时候,纪凌忽然伸出手,放置在连音头顶上,想要抚摸,但最后轻轻的拍了拍,对她说:“走吧。”他收回手,率先走了出去。 纪凌说送她下去,这一送,似乎是要将她送出医院。 连音看着他一路往医院大楼外走,步伐随着其后。 才刚走出医院大楼的大门口,段阳匆匆忙忙的迎面走上。一看见纪凌和连音,忙是迎上了过来,“纪教授。” “嗯。”纪凌应了声,“你怎么来医院了。” 段阳看了眼纪凌身后的连音,尴尬一笑,“来找连音。” 纪凌瞥眼身后方向,又移回段阳身上,冲他点头,“那正好,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把她安全送回学校去。” 段阳一听纪凌交代的任务,当即二话不说道了好。他对连音招招手,让她赶紧走人。 纪凌交代完段阳后对连音说了声回去吧,随即转身往医院大楼里走。 连音伸手一抓,扯住了他白大褂的衣袖,不让他走。 纪凌顿下脚步回头无声的看着她。 连音说:“我喜欢你。” 纪凌沉默。 段阳却被唬了一跳。 “我喜欢你很久了。”连音强调着。 纪凌动了动唇,客套的回了句:“谢谢。” 一瞬间,她的喜欢因为他的回答变成了无关男女情愫的话。 连音咬牙,下一秒又再次固执的说着喜欢,而且还是更加挑明的:“连音喜欢纪凌。” 段阳作为知情观众,看着他们俩都快要犯尴尬症了。很想上前去将连音拖走,他真一点不想看人告白的场景,还是一场师生之间的告白。老天保佑周围可别出现什么熟人,更被出现学校的人。 在这大庭广众下,纪凌无力多和她谈说大道理,只能劝解她:“你还小,不要做错误的选择。” “每一个选择都有两面性,没有真正走到尽头,没人会知道终点是错误还是正确。”相反的,说起大道理的人变成了连音,“我不怕我做的选择,比起纠结喜欢你是正确还是错误,我只怕时间来不及成全我们俩在一起。” 纪凌的表情凝滞,突然觉得心口重重一跳。 段阳陪着连音回到学校,一路上连音一句话没说,段阳却在旁边叹了不下十几声气。 顺利将连音送到寝室楼下时,段阳终于忍不住道:“我说你也太冲动了吧。那是医院门口,可不是哪个犄角旮旯。很多人都会看到的,你不怕你自己被人认出来,你也该想想纪教授被人认出来后,人家会怎么说纪教授。”他叹了道气,说不下去了。 又将话回过来说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纪教授对你是真的没那方面意思。也是纪教授人好,没跟你计较什么,如果是其他的教授,觉得你胡搅蛮缠的骚扰人,直接去校领导那里一说,你可就完了,轻则处分,重则退学啊。” 这么一想来,纪教授果然真是一个很好教授,可以由得学生这么放肆。 连音头疼的闭了闭眼,段阳太呱噪。 再睁开时,连音干脆问他:“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让他喜欢上我。”明明她了解他,可偏偏因为诸多了解,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段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我看你真需要去医院里再找找教授了,不为别的,让他好好给你看看脑子。” 连音苦笑了一下。 段阳摇头再摇头,将她往寝室楼的楼梯口推了推,“你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等你睡醒再跟我说话,我下午还有课,先回去上课了。” 想想不对,又加一句:“你还是先回去洗把冷水脸,或者洗把冷水澡吧。” “还愣着做什么?上去啊!” 连音向他道了声再见,转身上楼。 回到寝室后,连音果然如段阳交代的那样,洗了一把冷水脸,随即又躺回被窝昏天暗地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直接从周五的下午睡到了周六的早晨。 这一场悠长的睡眠里,连音做了不下十多个稀奇古怪的梦。 有小时候的,也有住院时候,更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杂七杂八的让她觉得全身心的累。 而她这醒过来也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翻出电话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串陌生号码。 对于未知陌生的号码,连音大多是忽略的。电话响了很久后停止再响,但没过几秒,又再次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 连音想,或许是认识的人吧。 电话接通,才刚喂了声,对面就传来了一声笑。 连音瞬间拧起了眉。 她听得出这个声音,是周曦。 果然,话筒对面传来了周曦的自报家门,“你好,我们昨天在纪凌办公室见过面。” 连音闪现的第一个疑问是:周曦怎么会拿到自己的电话号码。 像是知道连音的疑问是什么,周曦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是:“你会奇怪我怎么打你电话吧,是纪凌给我的号码。” “你有什么事吗?” 周曦语带笑意,“昨天我不是见你长得和我和纪凌认识的人很像吗?这是种缘分,所以想问问你,有空一起出来喝杯茶吗?” 说完后,周曦又好像想起来重要事情没说一样,“啊”了一声说:“我好像还没跟你自我介绍过。你好,我是纪凌的妻子。你呢?该怎么称呼?”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四十)【3更】 第四十章 喝茶的邀请是假,为了顺利透露自己的身份才是真。 要说刚接到周曦电话时确实把连音吓了一跳,也令她有些惶惶不安,那么此刻,连音的所有惊讶都被成功化去了。 整个人也冷静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也猜到了周曦来电话的目的:宣示主权。 电话那边的周曦在自报家门后就没有下一句话,大约是以为连音被她震住了,正等着连音惊慌失措的接受这个事情。 等了片刻,等来的是连音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你,你是纪凌的前妻。” 这下却是轮到周曦一愣,没想到纪凌都将这个告诉她了。 连音换了只手捏电话,“你回国了。” 周曦心情一下子不好起来,心想电话那头的那人竟连自己刚回过的事都知道,她还知道多少事情?纪凌到底告诉了她多少事情。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沉默,连音无声笑了起来,故意的又问周曦:“你还打算请我喝茶吗?” 周曦猛吸了两口气,讥讽的一笑:“喝啊,当然喝啊。”随即报了一串地址和店名给她,“下午二点,喝个下午茶吧。” “好。”连音接受了邀约。 再没什么话好说,周曦直接挂断了电话,连声礼貌的再见也没有。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盲音,连音扯扯嘴角,将手机丢在床上,翻身起床洗漱。 周曦那边一按断电话后,发泄般的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心里一阵恨恼。 昨天她不但在办公室外将连音与纪凌说的话听了个齐全,就是后来纪凌送连音下楼,在大楼门口的那一幕,她也在不远处看的清清楚楚,一眼都没错漏。 本来嘛,依纪凌那模样,有女人喜欢他,周曦是一点都不奇怪的。可经过昨天那两幕后,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敌人得尽快消灭,不然后患无穷。 周曦在回来前想的好好的,纪凌从来都是她的囊中物,只要她想要收回来,很容易就能重新要回来。可出现的这个不知姓名的小姑娘,那长相就不说了,看纪凌那眼神,谁都看的出来不同。周曦很清楚像这样的小姑娘是很具有杀伤力的,而且她都问纪凌这小姑娘是谁了,纪凌竟然不愿意告诉她,那明显是有保护的态度。 好在她聪明,从前就保存过纪凌手机通讯名单的网络账户密码,顺利的从网络备份里找出了可疑的联系人。 要找到这个小姑娘的联系方式实在是太简单了,因为纪凌的联系人名单里,其他人都存的有名有姓,就她,就她添加的备注名是不清不楚的“小姑娘”三个字。 周曦越想越气。 下午与连音的见面,周曦特意打扮了一番,致力让自己看起来高贵大方,不是一般小姑娘可比拟后,这才前往约定的地点。 约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两点的时候,两人同步出现在咖啡厅门口。 周曦看了看对面一身年轻人休闲装扮的连音,眼里顿时堆积出不屑:小姑娘! 嘴角却扬出了笑容:“真巧,你也刚到。” “你好,周女士。”连音也跟着一笑,还称呼了她。但这称呼还不如不称呼,只见周曦面上顿时一僵,恼怒爬上了眉心。 “进去坐吧。” 周曦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店内,选择了一处还算安静的桌子,各自叫了饮品,这才互相对着眼打量。 这打量一直坚持到所点的饮料上桌。 待到饮料一上桌,服务人员离开后,周曦立马换了张脸,直切主题道:“你喜欢纪凌?” 连音睇着眼看她,回答的也干脆,“对。” 周曦勾唇一笑,“那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收了心思,换别人吧。你和纪凌不合适,纪凌也不可能喜欢你的。” “你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告我吗?” 周曦眉头一拧,总觉得这“过来人”三个字用在这里很不对劲。再一细想,果然体会出连音是在讽刺她。不禁又添了两份恼怒。但周曦也并非一点就炸的冲动性子,特别是这几年,见识的各路人都不少,在起初气了两秒后,很快又按捺下了怒气。 周曦说:“年轻人说话不要太带刺,你可以认为我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告诫你。但我更想定义自己为大姐姐,好心好意奉劝你,让你不要走错路。看你年纪该是不大吧?几岁?二十三四五六?” 周曦一副洞悉看穿一切的表情,“在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里,一定很向往纪凌这个年纪、这个阶级的成功男士吧。觉得对方可以令你少奋斗好几年是不是?像有这种想法的小姑娘,我和纪凌都见识过很多。纪凌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连音淡然的看着她,并不打断周曦的演讲。 周曦见状,只当是被自己说中了,继续说下去:“我也老实告诉你吧,我和纪凌已经打算复婚了。这世上,情人都是老的好,夫妻也是如此。年轻时候爱闯爱闹,等玩闹过了,就会发现,还是原来那个人最好。所以我今天特意约你出来,就是要你好好的收了那份心思。当然,这也是纪凌的意思。” 说完,她还是附赠了一抹善解人意的笑,真像是一名正配在对付外头的情敌一般。 连音静默了下,随后淡然道:“我基本承认你说的那段,玩闹过后发现还是原来那人最好的话。我想这话也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至于其他的话,我想应当经不起对峙吧。” 周曦眉毛一扬,“你什么意思?” “和纪凌当面对峙啊。”连音语气带着轻快。 周曦胸口当即被一堵。 “我知道你想复婚。”连音道,“但我也想奉劝你,不要再去祸害纪凌。他跳过你这坑一次了,好不容易爬出来,你还要再摔他一次?再摔一次,他就要摔死了。” “周女士,你性子太要强,也太自命清高目中无人,受不得半点委屈。像你这样的人,除非真正改变自己,或是找一个可以全心匍匐你脚下的男人,不然其他人和你在一起,都会被你伤到的。纪凌也有他自己的骄傲,他做不到匍匐在你脚下当牛做马的。所以你才是那个该趁早收手的人。” 这一下,周曦真的是坐不住了。一改刚才的老神在在,直接冲口而出:“你当你是什么人?说的那么了解我的样子,知道我什么性格?” 连音说:“是啊,我知道啊。”她起身,拿起身前的饮料仰头一饮大半杯,随后搁回桌上,道:“我很了解你。谢谢你今天请我喝的饮料,再见。” 周曦无语的看着连音说走就走,整个人又气又惊。 本以为出马必胜,结果却狠狠吃了顿败仗。 而且到了最后,周曦发现她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四十一) 在周曦那里打了场胜仗,可连音半点都没觉得高兴。 胜了周曦又怎么样,不过只是一场没什么用处的口舌之争而已。再说,按照周曦的性格,她现在打嘴仗打赢周曦,也等于是被周曦真正恨上了。 接下来,连音更要注意,不知道周曦会在什么时候发起第二轮攻击。毕竟周曦有她的联系方式。 而在将注意力匀给周曦的时候,连音更加烦躁的是纪凌,始终走不近纪凌的世界快让她郁闷而亡了。 想着纪凌,连音干脆跳转方向,直接往海大附一去。 连音又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外,同上一回的情况一样,纪凌不在办公室里。 又去病房了吧,连音想着,打算在办公室门外等着纪凌回来。 边等,边想,不知道纪凌看见自己的到来会作何想法。但不管什么想法,一定会很头疼她又来了吧。想到此,她忍不住自行苦笑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一道身影站定自己身前,但声音却不是纪凌的。 连音抬眼一看,果然不是纪凌,是高以恒。 高以恒看着她,毫不吝啬的给了一道笑,对她到来不做她想,直接问:“来找纪主任?” 连音唤了他一声,道了声好,对于他的问题,点头说了是。 高以恒脸上一副你来的真不巧的表情,“纪主任今天休假。” “啊?”连音愣住。纪凌休假?纪凌竟然会休假?休假两字和纪凌,真的不太贴合。 高以恒提着嘴角笑,非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她道:“休年假。三天。从今天开始的。”而休三天是因为礼拜二是全科大巡房的日子,作为主任的纪凌是要出席的。可以说,如果不是礼拜二要巡房,估计纪凌还会多休上两天。 至于为什么纪凌会忽然休假,老实说高以恒也不是很清楚,但他想应该和周曦脱不了关系。 连音从不敢置信中醒过神,快速道了声“哦”。 从不休假的人一反常态休假了,细一思量后,连音就寻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纪凌想要躲人。 至于要躲什么人,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周曦,或者两者皆是。 既然纪凌不在,连音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义,向高以恒道了声谢就走了。 高以恒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想着该不该和纪凌汇报一声:小姑娘来医院找他了。 这么想着,高以恒忽的脑中闪了抹灵光,迈开步子追逐着连音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堪堪追到电梯口才将连音拦下,高以恒就着连音疑惑的眼神,笑嘻嘻的问她:“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纪主任和我们几个医生一起约了泡吧,你要不要一起来?” 泡吧?连音懵了下。纪凌会去泡吧?这怎么可能! 或许是连音面上的表情过于直白了,高以恒竟然看懂了连音的不信,当即就道:“你不信?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连音没说话,但神情里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她真的不信。纪凌什么人,她非常清楚。 高以恒牙疼了下,心想着自己好心提供她见纪凌的机会,对方却不信任自己。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了啊。 他说:“好吧,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冲着连音挥挥手,向她道别。待他转身离去前,他又不甘心的对她道,“对了,你好像和段阳也熟吧?你要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段阳。今晚的活动,他也会来。”说完,高以恒便潇洒的转身回去了。 一边走,高以恒一边在心里略有不甘的想着:竟然不信他说的,后悔死她。 连音拒绝相信高以恒的话,但她在离开医院后还是打电话向段阳求证了高以恒说的话的真假。 段阳在听到连音又去医院后,心里满满的无奈,但听到她求证高以恒说晚上纪凌会和他们一起去泡吧的事情时,段阳还是和她确认了话语的真实性。 段阳说:“对,很早前就约好了。”停顿了一下,又详细解释说,“不是那种性质的泡吧,是约好了今晚去球吧玩。” 什么是球吧? 球吧虽然在外观和性质上还是酒吧的制式,但有别于一般酒吧只为招待寂寞男女充实、丰富夜生活,而是专门为了看球和球迷而设的场所。为了区别与酒吧的不同,段阳他们便称呼其为球吧。 在这里,没有符合情调的幽暗灯光和或抒情或振聋发聩的音乐,甚至连酒的品类都不如其他酒吧那样丰富。在这里,一切都与足球有关。 当连音随着段阳一起进入球吧见识后,她才又重新丰富了她的见识。 段阳带领着她找到了早一步到来的高以恒他们,高以恒见到连音的到来,面上笑的特别耐人寻味。 而迎着高以恒的笑,连音心有尴尬,面上却不动声色,视线将座上的人一扫,根本没发现纪凌的身影。 高以恒知道她在寻找纪凌,笑意盈盈的告诉她:“时间还早,纪主任还要一会儿才来呢。先坐下吧,喝点什么?” 今天显然是有一场大比赛,所以球吧的客座率很高,高以恒他们这几个是一下班直接过来占座的,是以挑的位置还很不错,正好对着电子大屏幕。 如今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各种赛事集锦,高以恒和几个年轻医生边喝着小酒边谈着相关的话题,连音听不太懂他们说的内容,只能百无聊赖的陪坐在一旁,等待着纪凌的到来。 时间慢慢的流逝,就在连音枯坐了许久以后,纪凌终于姗姗而来。 没有穿着白大褂,也褪下了为人师表时的正装,姗姗而来的纪凌今天一改往日风格,穿着简单而又休闲,整个人感觉好像一下子年轻好多岁。 高以恒他们对纪凌的到来都给予十二分的热情,毕竟有些老人家作息的纪凌很少会与下属们一块儿出来聚会,更不要说并不多么喜欢看球的他突然脑抽风要来参加他们的看球活动了。 纪凌本想对下属们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可视线在瞥见连音赫然在座时,那笑就结住了。再看高以恒他们一伙人面上的笑,心下有数是谁在捣鬼。同时,他有些后悔来参加这个聚会了。要不是心里存了事,他何至于大半夜不在家睡觉,非要跑出来到陌生的地方折磨自己。 高以恒可不让他有后悔的机会,一脸笑的如月老般,招呼着纪凌过来坐,还特地安排他和连音坐在一块儿,至于原本坐于连音身旁的段阳,高以恒已经将他隔离到另一边去了。同时他冲着纪凌高兴道:“主任,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啊,小美女都要无聊死了。” 纪凌闻言睇了高以恒,高以恒当即笑呵呵的闭上嘴,不再多言。 虽然不在工作时间内,纪凌又换了身截然不同的服饰,但高以恒表示他还是会怕纪凌的,强迫自己收敛起来,很快又与爱好相同的其他同事开始了新话题的讨论,充分给纪凌和连音留个空间。 纪凌在坐了会儿后,还是忍不住转头问了身旁的人:“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出来胡闹了?”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四十二) 第四十二章 纪凌同连音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比较亲近的长辈在教育自家行事欠考虑的小辈那样,话里虽表达着不赞同她与高以恒他们一同出入的意思,但在这不赞同之下,却还带了几分不同的包容。 重点是亲近和包容,一下没了生疏和距离。 连音顿时被他这话里的那几分特别撩动了,不由得向他露出了一抹眉眼全弯的微笑。 一个在笑,另一个却皱了一下眉,心下评价:傻气! 但不可违言的是,这是她头一次露出不同于其他时候见他时的表情,没有欲言又止,没有哀伤的眼泪,没有倔强的坚持,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笑了。一下子跨越了许多。 她的笑容真是太给人以好感了,就像是暖风吹进了心里似的。 纪凌甚至想:小姑娘应该一直都要笑。 不远处的大型电子屏切换了画面,正是比赛的开场,高以恒连带着段阳他们都激动的高呼一声,已经准备好全情投入至观看比赛中。 与他们相同的,还有这间酒吧里的其他客人。 喝不尽的各式啤酒,口味多种多样的小吃,身旁又是志同道合的球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观球体验了。 纪凌和连音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身旁这些个爱球的年轻人,又互相对望了眼。 两个人,四只眼,相互对望的目光里好像有言语在进行传递。 但两人却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无声的交流。 比赛似乎很激烈,一次次惊险的射门,一次次又被拦截在球门之外,每当有一声激动的呐喊时,紧接着就要伴随一声失望的长叹,随即再多灌上两口啤酒。 用对这样的赛事毫无兴趣的门外汉的话来形容,这里的这帮人就是一群十足的疯子。 一场分外上下两局的比赛很快迎来了中场休息的时间,球友们都抓紧这短暂的十分钟上厕所的上厕所,喊服务员添酒添吃食的也在高声的报着自己这一桌所需要的东西。 高以恒他们也去上了回厕所,回来时看时间还有许久,不免又将注意力拉回到了连音和纪凌身上,见两人就那么端坐在旁,甚至连面前的饮料都没少上几口,不由得挑了挑眉,选了连音作为询问对象:“小美女,是不是不习惯这样的地方?” 连音快速摇头:“没有,气氛挺好的。” 这话惹的高以恒一笑,却引得身旁的纪凌眉头一皱。纪凌将这话解读为,连音喜欢这样的场合。然而,他却并不怎么喜欢这样过于热闹的场所。 高以恒又问她:“上半局看球了没?觉得怎么样?” 连音又不能说自己没看球,所谓的上半局全顾着看纪凌了,只好说:“我并不是很能看懂。” 高以恒却并不因为她的话而失去兴趣,反而比划着向她介绍:“这是西甲联赛,巴萨和皇马,国家德比。” 连音笑笑,根本半点都听不懂。 这时候电子屏上正好在放上半场的精彩之处,段阳也跟着凑了过来,掺和的问连音:“你看屏幕上谁帅?” “啊?”连音回头一看,好嘛,根本就瞧不清任何人,除了衣服的颜色不同之外,感觉都一模一样。 高以恒立马在旁叫道:“当然是我村的小法最帅,腿长一米八。”(我村:是指巴萨。因为球员形象被说土,像村里来的。) 段阳却也不甘示弱:“原来你是这种高医生。我就说是我团的卢西亚诺最帅!那脚法!”(我团:指皇马。源自02年拜仁队的前主席讽刺皇马为“皇家马戏团”得名。) 高以恒啧啧两声:“早知道不约你这马戏团的看客来看球了。” 原本想拉局外人的连音来怄一怄不同阵营的段阳,没想还没怄到对方,那两人却先一步生起了口角,一言不合就大肆互损起来,半点都没了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模样。 这吵闹一直持续到下半场比赛开始,两人才忽然志同意合的齐齐停下毫无成果的争执,继续投入到看球之中。 耳根子终于清静一些的纪凌看向了连音,忍不住问她:“你喜欢这样的场所吗?”虽然看似问的平平淡淡的,但又有些小小的浅淡的介意。 连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但她已经就着他的问话感觉出了他问话可能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当即露出一点无奈表情道:“说实话,也不适合我。” 为什么要用“也”,因为她知道纪凌觉得自己是不适合这种地方的。 纪凌对她的回答皱皱眉,没再问话。而那皱眉的样子,就好像是在批评她:既然知道不合适,那还来。 连音一直关注着纪凌,总觉得今晚的他比起其他时候显得要好接近些,不知道是因为打扮的不同,还是场合的不同,或者是因为她拦着他再一次倔强而又清清楚楚告白自己心意所带来的不同影响。 因为时差的不同,当球吧的直播比赛结束时,国内的时间早就已经是快接近天亮的天明时间。 无论是再如何的球队,总会有一个赢家和一个输家,一家欢喜一家愁的局面。 而今次显然是高以恒很高兴,段阳整个人恹恹的没了其他兴趣。 正想就着这个高兴劲庆祝一下的高以恒一转头,却徒的瞪大了眼看着纪凌和连音的方向。 此时此刻,纪凌仰靠在沙发上,而他的一旁肩膀处,则轻靠着连音的脑袋。 纪凌这个“老人家”还醒着,目光浅浅淡淡的,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还是在想什么。而连音这个年纪轻轻正适合熬夜的年轻人却正好眠。 高以恒双眼亮的发光,偷偷摸摸的取出自己的手机,就着纪凌没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给两人合了一张影。心里甚至在想,回头上班的时候,可要好好调侃一下纪凌了。指不定这就是他以后的护身符呢。高以恒美滋滋的想着。 看球的这一夜很是美好,但等天亮之后,一切又像重新回归了原点。 等连音醒来时,陪在她身旁的是昏昏欲睡的段阳,而纪凌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高以恒他们都已经散场了。 段阳并没有多对连音说关于球赛后的事情,两人清早吃了顿早饭后就各自回宿舍饱睡了一顿。 星期天就这么过去了,等周一来临时,又是满课的日子。 连音再次见到纪凌时,便是在他的选修课上。 再次以正装示人的纪凌,又回到了那一副老干部的画卷中,一堂课的时间,以极其专业的话术和课题,撒播着知识的种子。 连音却能感觉到,一堂课的时间,他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就连自己所在的方向都不曾扫视过。连音直觉有些奇怪。 而在下课后,一道身影的出现,让连音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四十三) 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连音最不想见到的那一位,周曦。 纪凌宣布下课后,回身到讲台前收拾自己的材料,周曦便在这时候带着一脸特别大家闺秀的笑,袅袅婷婷的走进了教室里。 教室里的学生们还没离开,也因此集体见证了周曦的到来。 今天的周曦仍以纪凌喜欢的穿衣风格出现,一身长款的雪纺飘逸裙、高跟鞋,波浪卷的自然长发加上自然的淡彩妆容。不认识她、不熟悉她的人第一印象都惊艳在这是一位长相不错,衣着很有气质的美女上。而且见她直接向着纪凌走去,亲昵的喊了纪凌的名字,不明真相的学生们统一猜测她是不是纪凌的女朋友。 纪凌对周曦的到来很意外,更多的是避之唯恐不及,不说和她打招呼了,甚至根本没问她怎么会到学校里来。 周曦眼大的完全无视他的不欢迎,熟稔的笑道:“知道你今天有课,特地过来看看你上课的样子。没想到时间过那么快,还没看够就到下课的时间了。” 这明晃晃的语意,任谁都听的懂意思。 连音的脚步在原地顿了顿,这才向着纪凌方向走过去。 在连音之前有几个医学院学生经过了讲台前,礼貌的对纪凌道了声再见,随即又冲着周曦道了声“师娘再见”。 这句话一说出来,纪凌和连音反应相同的立马皱起眉,周曦面上则是漾出一片惊喜的笑容。再看那几个那么唤她的学生时,笑容柔和的还真有“师娘”的风范。 周曦想要转头对纪凌说什么,但视线在半途中见到连音后,她忽而停住了目光,直直的定在连音的身上。 连音迎着周曦的目光走上前去,对纪凌说:“今天的课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纪凌不动声色的看连音。他没有任何怀疑的觉得,连音这话造假成分过大,不过他选择并不详问,只道:“哪些地方不明白,备注出来,回头我看看。” 连音则问:“现在看看不行吗?回头我怕我更糊涂了。” 纪凌迟疑了下,说:“我一会儿还得回医院,恐怕没多少时间。” 连音说:“耽搁你一顿午饭的时间,你看行吗?” 纪凌沉默的想了想。 周曦在旁见他们俩言语往来,半点都不管她在旁站的事实,忍不住插话进来:“纪凌,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顿午饭,你看我回来这么久,我们还没一起吃顿饭,就今天怎么样?” 从上周到今天,周曦在医院里连守了两天才从科室那里听到了纪凌休假的事情,要不是她还没打通纪家父母的关节,她早就去纪家找纪凌了。她也尝试电话联系纪凌,可电话永远是忙音状态,她知道她是被纪凌拉黑了,她也并不气馁,好不容易打听到纪凌今天会来海大讲课,她才直接找了回来,想着纪凌的为人不是会给人难堪的性子,所以才想以让人误解关系的方式重新走回他身旁,可眼下倒好,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也在,看样子分明还想要破坏她的计划。 纪凌的心情因为周曦的出现而微沉,见教室里的学生们已经走了大半,只余下一小部分,他才开口拒绝周曦的邀约,“不了,我没时间。”语气非常的生疏,但还是把握了音量,不至于让留下的学生们听清楚。 说完他又转向连音,“那边走边说吧。” 连音不禁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她是故意对纪凌那么说的,本没有存着纪凌会理会自己的心,只是不想让周曦这么靠近纪凌,可实在没想到纪凌会顺势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纪凌快速收拾完了手里的材料,示意连音刻意走了。至于周曦,他则完全不去招呼,就好像周曦并不存在一样。 周曦哪里会甘心,正要追着纪凌的脚步而上,恰在此时连音转过头,背着纪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周曦意外的被连音的眼神唬住了,一下子脚底下生了根,竟然没敢跟上去了。 在看着他们俩渐行渐远后,周曦慢慢冷下了脸,一边不解自己怎么就会被个黄毛丫头的眼神所吓倒了,一边又恨恼着那长的与某人很是相像的面孔。像什么不好,偏要像个死人,看的人无比晦气。而且瞧那模样,分明就还是个学生,小丫头片子一个,还没毕业就想与她抢男人了。 周曦紧咬着一口银牙,到最后竟然气笑起来。 而另一边,连音的受宠若惊不过才维持五分钟,很快就迎来了全心的失落。原来纪凌说的“边走边说”,是真的边走边说,在远离了周曦,又确定了连音所谓的没听明白是故意那么说的后,纪凌很明确的表示他要赶回医院去,不能也不会同她一起吃午饭。之后,也不多给连音问话的机会和时间,直接离去。 连音看着同她道了声再见后便果断转头,步伐匆匆离去的人影,暗自着恼。 但这显然不是连音烦恼的全部,属于连音的更多烦恼从这个上午开始,一下子包围了她。 平静的一天,连音却忽然接到了通知,校领导要见她。 像连音这种并不在学生会内任职的普通学生,按道理说是绝不可能与校领导有接触的机会的,可连音偏偏有了接触的机会,而且还是校内领导指名道姓的找她。 连音不知道校领导为什么要找她,但强烈的感觉告诉她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待连音见到校领导后,校领导什么话也不多说,只甩了张照片给她看,而后问她想要校方如何处理。 连音看着那照片,倒真是有些懵。 照片的背景还挺熟悉的,虽然她只去了一次,但她记得清楚,就是周六晚上的那家球吧。而照片中的主人公是她和纪凌,她正靠在纪凌的肩头熟睡。 按照一般常理来论,这照片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不过是靠在肩头睡着了而已,又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可令校方当回事的地方却是照片中的两位主角,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 师生之间的那点事,很多时候都论不清楚,可偏偏校方接到的举报说:校内学生勾/引老师。 那这性质可就不同了,这是在给学校抹黑,这是在祸害一位非常非常优秀的老师! 校方当即决定,如果事情属实,绝不容忍!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四十四) (先说诚挚的抱歉。因为新文出问题,我推翻全部重写了,所以连累这两天这边都断更了。哎,计划一堆,结果永远被变化搞得一团糟。) 校领导问连音:“你自己说吧,这事情希望学校怎么处理?” 连音望着坐在座位上一脸表情莫测的校领导,再看看照片上的画面,反问校领导:“老师想要怎么处理?” 校领导眉头一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所能想到的学生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先道歉,再者是狡辩不是自己的锅,或者直接痛哭流涕说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反正哪种剧情都有,就是没有学生反过来问学校领导想要怎么处理的。 他用手指戳戳照片,沉着语气说:“学校方面接到匿名举报,说你行为不检,勾/引学校老师,败坏学校老师的名声,你就没有想要说的了?” 连音还是一脸的镇定的说:“我是挺想反驳说我没有这样的行为的,但是这张照片也算是强有力的证据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按照看图说话的标准来看,确实挺符合老师你说的那几条。” 校领导的脸颊抽搐了下,刚刚是用手指戳,这会儿直接握拳捶起了桌子,“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好好说话会不会?现在是什么时候,是看你表现的时候,你还给我在这里耍嘴皮子。你是不是不想念书了?想被开除是不是?” 连音说没有。其实比起处罚等后续的事情,她更想知道是谁拍了这样的照片发给了学校。虽然她脑子里瞬间就反应出了最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一个人。 校领导和连音的谈话进行的不是很愉快,连音的表现和校领导往常接触过的女学生们完全不一样。说她是愤青类的吧,她也没有说什么愤青的话,但也绝对称不上态度良好的学生。 最后校领导实在是没情绪再和她说话,冲她挥挥手,让她离开。 在她离去前,校领导说:“学校方面会进行核实,你回去等通知吧。” 连音二话不说离开了校领导的办公室。 在连音和校领导谈完话的当天下午,这张照片神奇的出现在了校内的论坛上,瞬时在学生圈里哗然而起。 校领导还想要暗地里核实,结果核实工作都还没来得及展开,立马就上升成了校园丑闻。 甚至没过几个小时,待在寝室足不出户的连音都听到了其他学生对她的诸多评价,不论往常有来往没来往,有仇的没仇的,现在全都因照片的事儿评论着她,甚至给她编排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故事。 这一回,段阳的电话来的非常快,连音一接起电话,段阳就劈头盖脸的为连音叫屈抱怨说:“什么学生老师的丑闻,都是假的!那照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知道情况,那照片我知道!” 连音蹙了蹙眉,花了几秒钟消化了段阳说的话,才恍然道:“对啊,还有你这个明白人。” 段阳重复了一串单音节的粗语,而后道:“这照片是高医生拍的,他给我们看过,我已经打过电话给高医生了,他说他就拍了逗纪教授的。没出卖过你,更不可能传到你们学校去。” “我能猜得到。”相对于段阳的激动,连音反而淡定的很,“这事情是有人故意的,我心里有数。” 段阳听连音说话淡定,心下更是感觉不好,忙问她:“你知道是谁干的?你跟我说是谁,我段阳活这么大,就见不惯这样搬弄是非、无中生有的人。太不要脸了!” “只是猜测。”连音说,“我就不说出来了,等我想想,想好了再说吧。” 再和段阳说了几句话,连音挂断了电话。 一挂上电话,连音无奈的吐了口气,虽然电话中说的平淡,可她哪怕真的知道是谁做的恶,她也想不好该怎么打击回去。而那会作恶的人,连音首猜是周曦。 算来算去,她结过仇的人,也就是周曦了。 与段阳结束通话还没有过多久,连音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会儿来电的是个陌生电话。 连音盯着那号码瞧了几眼,而后接起了电话。 这回,电话里传来的是纪凌的声音。 连音听着纪凌话筒里低沉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眨眨眼。心里恍然着,高医生知道的事情,很大程度也就等于纪凌也知道了。更何况他还是事件的男主角。 事实也确实如此,纪凌从高以恒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瞬间,真的是连班都上不下去了。 因为高以恒说的也不清不楚的,纪凌还特地打了个电话问了平日里关系不错的讲师,全面了解了高以恒说的这个事情,而后才知道了连音在校内的情况。 纪凌有些懵,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情不佳,随后又找高以恒详细询问了照片的事情。 在这一圈转下来后,纪凌才打了这通电话给连音,想要对连音说的是:“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连音听着纪凌这话,心里安稳的很。明明是名声遭遇危机的时刻,但她却不由自主的想要微笑。 想了想后,连音问他:“是谁把照片传给学校的,你清楚吗?” 纪凌心里也有个猜测的人选,但没有确凿前,他没法说,只能转移话题道:“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理会旁人的指点,没有的事情,很快就会还你清白。” 这会连音真的笑出了声,但并不是刚才那种安定,觉得有人站在支持的笑,而是略带无奈的一声轻笑。 连音说:“可是你跟我都知道,这事情不清白。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如果可以,我也就是想要勾/引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应该先下手为强,坐实这个事情才不枉费这些传闻。” 纪凌:“” 连音突如其来的大胆惊到了纪凌,以至于这通电话是纪凌主动挂了连音的。 听着纪凌随便拿话搪塞,而后火速挂断电话的行为,连音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来。 而这一天,注定了连音的电话很忙。继两面两通电话之后,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回来电的是另外一个人。 来电显示:费予斐。 连音看着这个名字,不由得猜想,费予斐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事情,所以打电话给自己? “喂。”连音说。 “学校的流言你不用担心,明天就会平息。”电话一通,费予斐就说了这么一句特别霸道总裁的话。 果然如此。连音不知道该对他说谢谢,还是说其他什么好。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四十五) 连音沉默了会儿,对面的费予斐也跟着一起沉默。 片刻后,连音才吐了一口气,对费予斐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事情,但是,学校里的那些不是流言啊。” “什么?”费予斐问了句。 连音说:“我说,学校里的传言,有些并不是流言。” 费予斐那边空白了会儿,随后才传来费予斐慢声接上的话语,他说:“哪部分?你喜欢学校老师的那一部分?” 连音很干脆的“嗯”了声,坦诚道:“我喜欢他,喜欢那个人,很喜欢,喜欢了很久。” 费予斐一连听着她强调了许多遍的喜欢,在连音看不见的情形,费予斐微微扬了下唇角,有些苦涩的味道。只一下,又很快将那弧度放平,随后回道:“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 连音想了想,也是哦,确实说过了。 不知为何,连音忽然问他:“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还关注我的事情?还要为我去平息流言?”连音这么问,心里是抱着希望费予斐可以由此退离出自己的世界的打算。 哪知道费予斐却依旧说:“是啊。”两个字说的并不多铿锵有力,却也包含了许多连音不解的情愫。 而连音,却说不出话来了。 纪凌说这事情交给他来处理,他能很快平息。费予斐也说他会将事情解决。 两人都给连音做了保证,而最终结果,果然还是费予斐更快了一步。 甚至都不用等到费予斐所说的明天过完。第二天起床后,学校内有关于连音的八卦传言就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学校论坛上有关于连音的任何话题也全都被删除。 费予斐此举也算是再次为连音展示了下他的厉害之处,可惜连音领情则领情,也以短信方式感谢了费予斐的此举,但要说其他方面的感觉,她却并没有生出来什么。费予斐那边倒也绅士,并不因为帮忙解决了这事而趁机缠着连音,反而玩起来了以退为进。 学生们私下间倒还有一小撮小小的流言在传递着,但在面对连音时,又统一的全部自动销声,好像是惧怕着连音一样。 世界由此看来好像一如既往的和谐。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旁人知道,连音也知道。 唯一不知又气坏的怕也就只有策划这一场,想要以此闹大闹沸腾给连音制造混乱的某位幕后人士了吧。 只可惜令对方没想到的是,前期火候不错,随后却突然哑了火。哪怕这位幕后人物还想要进行第二波、第三波的持续发酵,可无奈的是学校方面早已经和费予斐达成了共识,根本再不会去理会这样的爆料和造谣。 结束了这波高开低走的绯闻后,学期距离期末已经不远,学生们又要迎来总结性的考试。原本定了还有三堂选修课程内容的纪凌却意外的提早结束本学期的精品选修课,直接布置出了期末的论文报告题目。不但如此,就是医学院那边的授课,也临时移交给了别的老师来替课,纪凌似乎是决定要从海大校园里消失一段时间。 至于消失的原因,许多人没说出口,但心里都有同一个答案。 因为那则被压下的校园绯闻呗。 纵使表面再风平浪静,校方再管控的严格,但却是不可能管控住人心和私下的声音的。 纪凌本就打算好了以此来平息风波,虽然事情被费予斐早一步解决了,但纪凌仍旧决定好了这么做。 连音再次从与她走的最近的段阳那里得到了纪凌的消息,不过这则消息却并不多令人高兴,相反的,非常糟糕。 原来纪凌的打算并非只是消失一个期末和暑假,而是决定好了要彻底离开教书育人这个岗位,再不担任海大医学院的讲课教授。 将这个消息告知连音后,段阳也满面的郁卒,更是对连音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医务系统晋升都是有明确条件的,特别是像纪教授这样的主任医生,他都有非常严格的考核的。考核中明确规定了每一位考核者的所有工作生活,开了多少研讨会,发表多少论文,参与了多少研究,在职称之下做了多少相应的工作。” “如今纪教授辞去这边的职务,接下来肯定是要对他的考核产生影响的。”段阳越说越郁闷,“真不知道是哪个人要这么害纪教授!” 连音听着,不由随之而想,这害纪凌的人中,岂不是也有自己一个位置。 段阳显然也觉出了自己这话说的不得当,忙又弥补着对连音说:“我不是说你啊。我说的是搞出这事的人。” “我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段阳虚瞄了眼连音,看得出她还是被自己的话误伤到了。他将连音叫出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并不是为了让她被自己误伤的,而是他觉得应该同连音分享这个消息。 于是,段阳不再纠结这个消息带来的情绪,大力的拍了拍连音的肩膀,同她说:“走,我请你吃饭。校外小炒怎么样。”算是为自己这没遮拦的话道歉。 连音却摇头,“不了,今天就算了吧。我正好还有些事情。” 段阳问:“什么事?” 连音没坦白告诉段阳,只用了私事两字来搪塞。 段阳也不能多过问人家的私事,只好遗憾的说那就改天再一起吃饭吧。 在分别前,他还不忘再次为自己的话语误伤跟连音说了声抱歉,让她别往心里去。 连音用微笑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表示,段阳这才将信将疑的与她道别离开。 与段阳分别后,连音站在路旁,将手机里近期通过话的号码上下翻查了好几遍,在纪凌的号码上停顿的最久,但最终并没有拨打纪凌的电话,而是按下了另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陌生电话。 电话从呼出到接通的这段时间比连音想象的要久许多,但好在,对方还是接起了她的电话。 不如上一回通话时那样,这回连音先一步道:“出来见个面吧,周女士。” 对方那头心情也不怎么美妙的周曦一听连音见面的要求,当即应允,“行啊,地址、时间。” (虽然好多次立了fg。但是我不管,我就是要说,本周里一定完结。) 最初和最后的世界(四十六) 连音和周曦第一回单独见面时,时间地点都是由周曦定的。 而这回是两人第二回的单独见面,时间地点都是由连音定的。 连音定的地方是在某商业中心广场的休闲茶座,因为是在商业中心,所以人流较多。 周曦来时倒有些闹不准连音的套路,怎么不是选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反而要选择人流多的地方。 她来时连音已经到了,周曦找到了位置便大大咧咧的坐在连音的对面,二郎腿一翘,红唇一勾,张口就道:“小姑娘,找我见面有什么事吗?” 连音抬眼看着周曦一身黑白配的衬衫包臀裙,加上高跟鞋,非常的摩登时尚,相较周曦的女人味十足,她确实显得太小姑娘了。 小姑娘,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多好的词。不同的人口中念出来,有不同的味道。 而从周曦口中说出来,不但充满了周曦对她年龄上的嘲讽,更是在嘲讽着连音没有手段、技不如人。 连音放下手中的饮料杯,视线一直凝在周曦的脸上,停顿了下直接问她:“照片是你给学校的吧?” 周曦一愣,眉毛随即一挑,搁在椅子扶手的手抬起微微撑着下巴,“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连音“嗤”的一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要装呢?反正事情也没有达到你要的效果,不是吗?” 周曦面上的表情收敛了几分。 休闲茶座的服务员见来了新客人,忙上来招呼,询问周曦喝些什么。 周曦目光凝视着连音,闻言随便点了杯咖啡,打发走服务员后才跟着道:“我确实没想到,你还有些手段,连学校都能摆得平。不过也无所谓,下次再接再厉呗。”至此,周曦已经确认,连音找自己出来见面就是来问这事情的,虽然计划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但这时候周曦觉得应当撑住场面,只有膈应了对方,自己才能胜利。 就在周曦已经做好了要与连音打嘴仗的时候,对面的连音却忽然表情一变,猛地抓起身前的饮料杯,直接将杯中的饮料全部泼到了周曦的脸上。 周曦下意识的失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的神经却是懵的,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会被对方泼了饮料。 周遭的人就是没有周曦的尖叫声也瞧见了这戏剧性的一幕,而经过周曦的尖叫后,只为她引来了更多的八卦看客。 连音将空了的饮料杯重重往桌上一搁,望着满面狼狈和不敢置信的周曦说:“坑人之前能不能带些脑子?我都怀疑你到底是想要让我好看,还是想要坑死纪凌?” 周曦不敢置信的看向连音,依旧宕机的大脑也反应不过来连音说的什么话。 连音却继续说:“你知道因为你的自私,所有的锅,所有的后果都将要由纪凌来背吗?你坑了他的爱情不够,又坑他的婚姻,坑了他的婚姻还不够,现在还要坑他的事业是吗?你到底和他多大仇多大怨,你要这么一直残害着他。他对不起过你吗?从始至终,一直对不起他的人是你!始终都是你!” “你有什么资格再出现这里?你又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纪凌的身边?周曦。你多大的人了?为什么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爱情,你难道就没好好想过原因吗?不是你不够漂亮,是你脑子不行!爱情也好,婚姻也罢,不是索取,有来有往才能平衡,你懂吗?” 连音酣畅淋漓的一番话丢掷出来,没引来对面周曦的反应,却让四周的围观群众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至于这两姑娘之间的恩怨,单凭连音的话也能够补全了。 连珠炮一般将要说的都说出来后,连音吐出一口浊气,又看着对面的周曦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请你在这里见面吗?你以为我是来质问你的?那么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只是来羞辱你的。我只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让你难堪。” 周曦宕机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过来,在听到连音这番话,一双眼里猛地蹿了火,望向连音的眼神简直是要杀人一般。 但连音根本就无惧她的眼神,依旧道:“比起你曾经带来纪凌的羞辱,我想今天只能算是利息。” 周曦眼睛里顷刻布满了狂风暴雨,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曦以一句脏话回应连音的同时,周曦还顺手探出身子抢过连音面前的玻璃杯,想也不想直接往连音脑门上砸了过去。 周围看戏的群众内心全是一声:卧槽! 连音眼看着周曦的动作,关键时刻偏了下脑门,但玻璃杯还是砸在了她脑袋上,唯一不同的是,没有砸中她的额头正中央,而是砸在了一侧。 不过疼痛感却是一样的,不但疼,还带着**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水杯里多余的水渍,或是脑袋被砸破了。 但听到身旁的人惊呼,并小声的议论时,连音知道,是脑袋被砸破了。 对面的周曦并不因为砸了连音而感到消气,反而怒火更炽,怒瞪着连音,可惜桌上就一只玻璃杯,不然她肯定还会再拿一只来砸连音。 连音忍着额头上的疼痛感,回视了周曦一眼,说道:“你就这点能耐是不是?” 周曦还没跟连音怼回去,服务员已经匆匆忙忙的奔过来,看着连音额头上的血迹,紧张的说:“这位小姐,你没事吧?你额头破了,要去医院的啊。” 连音用手指碰了碰额头,看见手指上确实沾了血迹,表情淡淡的“嗯”了声,对服务员说:“麻烦叫救护车,再帮我报个警,谢谢。” 服务员立马照做。 周曦却在听见报警两字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连音。那神情像在看一个疯子。 也到了这时候,周曦才知道,原来出来赴这个约,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这里是商业中心,距离这片最近的医院就是海大附一。 连音毫无疑问的当然会被送到海大附一去。而连音同时要报警的原因,也是要以民事问题,将周曦一并绑到医院去,陪着她处理伤口。 而在海大附一这边,认识连音的人或许还不是那么多,但认识周曦的人却不少。 也是如此,没一会儿高以恒就不敢置信的对纪凌报告说:“纪主任,急诊那边出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