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狂医》 第一章 落阳村 天色微亮,山头那边红彤彤的朝阳渐渐升起,将空气中的薄雾缓缓驱散,带来一丝温热。栅栏围成的院子中,一个穿着厚实棉袄的女孩,哈着白气,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双手被冻得通红,不停在搓衣板上洗着衣服,不时哈两口白气,搓搓手,一副小脸也变得通红。 洗完衣服,女孩端着盛有拧干衣服的脸盆,在屋前的绳子上挂好衣服,然后直接走进黄泥坯屋子旁临时搭建起来的厨房里,拨出黑黑的木灰,然后重新点燃,女孩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有条不紊的将堆放在箩筐里的地瓜削皮,切碎,烧水,放米不过多时便烹煮出一锅香味四溢的地瓜粥。 香气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飘散,女孩盛了一碗,走进黄泥屋子中。 叶振兵缓缓睁开眼睛,稍微动一动手,发觉微微疼痛从手臂处传来,皱了皱眉头,早晨温和呃晨曦透过窗户缝隙,照射进来,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 这是哪里?叶振兵心头一跳,微微支起身子,警觉的扫视四周,整个房间颇为老旧,几乎都是以黄泥石头搭建而成,但却比较保暖,只是这样制式的房子在边远的山村也不一定还存在,房间放着两张床,床上摆放着花布棉被,剩下的都是些细碎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叶振兵把手伸出便被,便觉得意思寒意,又重新缩回棉被里,正疑惑这里是何处时,门口缝着棉的门帘掀开,走进一个双颊通红,手里端着地瓜粥的年轻女孩。 年轻女孩一看见叶振兵醒过来,赶忙放下地瓜粥,朝着门口喊了一句“大河,快点过来。”然后走到他身边,关切的问道:“这位先生,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大河还在柴房睡觉,还没醒。” 叶振兵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女孩是典型的山村女孩,五官说不上惊艳之处,但组合起来却能看出这里女子的温润中带有一丝坚毅。叶振兵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哦,这里是落阳村,是大河去砍柴的时候,在路边发现你的,那个时候,你的手臂都受伤了,大河就把你背回来了。”女孩说话的时候,笑了笑,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微微一展,叶振兵却觉得很好看。 “大河?我怎么没有印象?”叶振兵心道,毕竟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还是不能不警觉。叶振兵昏迷前的印象就是在自己所在市医院附近,为了救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孩,被汽车碰伤,按理说也应该在医院里才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啊,姐,今天吃地瓜粥啊。真香!”门帘又被掀开,走进一个正在往身上套衣服,露着膀子的年轻壮汉,一看见桌上的地瓜粥,憨实的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这是给先生准备的,你要吃自己去锅。”女孩看见自己的弟弟那么没礼貌,顿时笑着呵斥道。 “啊呀,先生醒了。”年轻壮汉赶忙穿好衣服,走过来。 看见叶振兵一脸疑问,女孩解释道:“他就是大河,大名陈尚,我弟弟,我叫陈映萱,你可以叫我萱子,昨天大河帮你背回来的时候,你还昏迷着,所以不知道。” 叶振兵见两人穿着都是老旧制式,在现代就算是边远的山区,也不可能会再穿这种衣服,想到这里,叶振兵悚然一惊,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穿着也变成了老旧的服饰。 陈映萱被叶振兵的行为吓了一跳:“先生,你的衣服都摔破了,我就让大河给你换上他以前的衣服,还好合身。” “我的衣服呢?不对,今年是几几年?”叶振兵也不管寒冷,急切的问道。 陈映萱赶忙说:“现在是民国二十五年。” “猪年!”大河在背后加了一句。 “什么!”叶振兵惊恐的几乎惊叫出来,这可是1936年啊,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陈映萱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还以为是衣服找不到了,叫大河把挂在外面湿淋淋的衣服取进来,一件t恤,一条牛仔长裤赫然是现代才有的服饰。 叶振兵呆愣了好半天,终于被冻的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姐弟俩见他如魔怔了一般,这个时代的山村地方都信鬼神迷信之说,还以为他中了邪,登时有点惊慌的看着他。 陈映萱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叶振兵看了姐弟俩全身戒备,紧张的模样,不由一笑:“不用这么客气,我姓叶,叫振兵,简单点叫我就行。” 虽然这个时候早已推行白话文,但是中华大地大部分地方要不就是依旧沿用文言文,要不就是只字不识,落阳村识字的人不多,对识字的人都叫先生,陈映萱见叶振兵相貌堂堂,气质不凡,只当他不是一般人,所以才这样说。 陈映萱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叶先生,你先吃点粥吧,暖暖身子,小地方没有好吃的,赶明我叫大河去打两个野兔来。” 叶振感谢的接过地瓜粥,喝了一口,饿了半天的肚子,终于感到一丝饱腹,地瓜粥香甜味美,颊齿留香,叶振兵狼吞虎咽的将它喝完。 “对了,叶先生,你家在哪里啊?”陈映萱问道。 家吗?回不去了!叶振兵苦笑一声:“我不记得了!”他本是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生,只是没想过会来到这样的世界。 陈映萱本就是中国传统女性,心地美好,见叶振兵一脸忧郁悲伤,心头一软,安慰道:“叶先生如果不嫌弃,就在这里住着吧。” 然后转头对大河说道:“大河,你今天去砍柴的时候,寻找一下野兔什么的,晚上补一补。” 大河比起稳重的姐姐,略有不及,玩心颇重,平时出门打柴,听姐姐的话,都是打完柴就回来,今日听说可以捉鸟打兔子,心下乐不可支,只当叶振兵的出现是个好运气,看叶振兵也是颇为顺眼,说道:“知道了,姐,兵哥,我这就去。” “吃了早饭再去!”陈映萱喊道,不过大河已经出了屋子,转头对叶振兵不好意思一笑:“那先生先休息,我先出去忙了。” 这个时候女子还是秉承着传统的观念,孤男寡女最好不要待在一个房间里,免得坏了名声,陈映萱出了屋子,在锅里将剩下的地瓜粥倒到碗里,然后拿了几个自己蒸的馒头,出了院子,往山头走去。 叶振兵动了动手臂,动作快时,有一些疼痛外,并没有什么大碍,换上一身大河以前的衣服,走出院子,打了个哆。 落阳村虽说是个村子,实际上家家户户之间距离不近,都在这片山头上,要走到邻居家还得花上十几分钟分钟才行,此刻太阳高高升起,阳光驱散山间的雾气,山林里偶尔发出几声鸟叫,叶振兵的影子映在地上,喝了一口白气,搓搓手。 世事无常啊!叶振兵想起本有大好前途的自己居然出现在这乱世之间,不由感叹一句,脑海里仿佛想起什么,身体跟随从前的记忆缓缓做起动作。 叶振兵在三十岁不到岁便成为了医院里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成为主治医师,不过叶振兵生性稳重,不爱追名夺利,喜好中外医学知识,所以各个主任之间关系不错,叶振兵平时无聊的时候就看看古代中医典籍,应用到自己的西医技术中,得到颇为不错的成果。 所以每当他有空的时候就会练习养生功夫,比如太极拳,五禽戏之类都有所涉猎,于是此刻有些无聊的叶振兵便练习起这些技艺。 叶振兵本就精熟这些功夫,一两遍下来,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只觉得浑身舒爽,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叶振兵看到院子边上一堆还未砍掉的薪柴,心道,既然蒙人搭救,自然不能白吃白住,当下拿起斧头,就劈起柴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七八斤重的斧头提在手里丝毫不费力,一斧头下去,木头应声而断,毫无阻塞,叶振兵心中一喜,难不成因祸得福,自己的身体也较从前强壮不少,叶振兵前世是医生,没做过什么重活,心中想当然的以为。 山村人家不管是烧水,做饭,都需要用到木柴,所以这院子边上堆积了不少以备过冬不时之需的木头,一顿劈柴下来,接近中午时分,叶振兵将所有的木头劈完,之后并不觉得多少疲累,反而更觉得精神振奋,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却不知,这么一堆木柴少说也有一两百斤重,就算是年轻体壮的大河劈柴都要花上半天也不定能劈完。 正沾沾自喜之际,叶振兵忽得看见不远处山边跑下一个女孩,面容慌张,脚步错乱,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困难,叶振兵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陈映萱吗,她怎么那么慌张? 叶振兵心头疑虑,迎上前,问道:“萱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映萱虽然稳重能干,但到底是女人家,遇到危险的事情,还是不由的慌张,此刻大河又不在,她一下撞在叶振兵的身上,也顾不得男女之别,把希望都放在叶振兵身上,惊慌的说:“叶,叶先生,我奶奶摔伤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第二章 救人 “奶奶?”叶振兵一愣,他没发现房间中还有其他人。 陈映萱心里担忧着奶奶,还是回答道:“在先生还未醒过来之前,奶奶就上山种地去了,哪里知道会摔伤呢,先生不要再说了,快些跟我去吧。” 叶振兵也知道事情紧急,不再多问,赶紧跟着陈映萱上山。山区的路陡峭,难走,皆是被人踩出来的陡峭小道,但只见陈映萱大步稳重,三两下只见便走上山头,而相比之下,叶振兵就有点狼狈,花了不少力气才跟上。 陈映萱心里虽然牵挂奶奶,但看见叶振兵稳稳的跟在后面,也是颇为惊奇,这条山路她走了十几年,熟的不能再熟,没想到这位初来乍到,面相文气的先生竟然也走的那么快。 两人走到越过一个低矮的山头,便瞧见不远处的山地间开辟出一小块平地,土地上面皆是翻新的泥土,田地背靠大山,另一边毫无保护措施,张头一望就能看见长满树木的陡斜坡道,两人加紧脚步,走到地里,却看不见一个人。 叶振兵问道:“你奶奶人呢?” 陈映萱惊慌的说:“奶奶在下面的树上。” 叶振兵朝陡斜的坡道一张望,便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相间的老婆婆攀坐在坡道上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一手抓着树干,一边抬头往上张望,满脸惊慌,一动不敢动。 “怎么回事?”叶振兵看着严峻的形势,问道。 陈映萱毕竟只是二十不到的女孩,没见过这种情况,惶急的几乎要掉下眼泪来,直将叶振兵当做主心骨,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本来给奶奶送饭,哪里想到忽然从山间飞出一只野鸡,奶奶吓了一跳,掉到那棵大树上,奶奶还说,腿摔伤了,动不了。” 叶振兵见她伤心难过,不由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你去找根结实的绳子过来。” 陈映萱点点头,赶忙跑回去,过了好半天才回来,叶振兵在崖边跟那老婆婆说话,只可惜这奶奶摔伤了腿,惊慌失措,加上根本不认识他,一句话也没听见,一直喊着叫萱子过来。 叶振兵接过绳子,心里早有打算,倘若将绳子扔下去,且不说老奶奶能不能给自己牢牢绑住,就算绑住了,腿上的原因也无法上来,思索再三,叶振兵最后决定自己下去将老奶奶被上来。 这一招虽然危险,但还算有可行性。叶振兵将绳子在田地旁的解释树桩上帮助,一头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对陈映萱说道:“萱子,我待会儿下去,叫你一声,你就往上拉。” 陈映萱有了主心骨,坚韧的点点头,丝毫没有先前的惊慌失措。叶振兵沿着陡峭的斜坡往下滑,因为绳子一头有陈映萱拉着,而斜坡又有摩擦力,所以也不算费力,且安全,不过多时,叶振兵就靠近了老奶奶。 拿老奶奶没见过叶振兵,突见他靠近自己,心里猛然一慌,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面倒去,这么一倒下可就是万劫不复之地啊,叶振兵大吼一句“放手”,只觉得腰间一松,身体不受阻塞的向下滑去。 叶振兵脚上发力,在斜坡上狂跑两步,堪堪拉住即将摔倒的老奶奶,自己的身体摔在树干上,好在树干结实,只是晃动了一下。 老奶奶惊魂未定,脑子转不过弯来,坐在树干上,看着叶振兵说道:“你是谁?你不是我家萱子。” 面对老奶奶的质问,叶振兵苦笑一声:“我的确不是萱子。” 这时陈映萱从悬崖边探出脑袋,叶振兵冲她笑了笑,这才让她放心下来,说了几句小心点,却是听不太清楚。 “你,你是昨天大河背回来的男人?”这老奶奶回过神来,头发花白相间,脸上满是皱纹,但说话却是中气十足,脸推上都没放在眼里,脑筋很好用,叶振兵心里暗暗敬佩,这人跟跟中古传统的大家闺秀截然不同啊。 叶振兵笑道:“是啊,承蒙你们搭救,不至于曝尸荒野,我听萱子说您掉下山崖,我特来救你。” 老奶奶一生经历坎坷,早年丈夫去世,一人将自己的孩子拉扯大,但是好景不长,本以为儿子结婚生子,自己的好日子过来,哪里知道儿子因为感染恶疾,早早去世,一人又将这一孙儿孙女拉扯大,一生经受了多少腹诽辱骂,但却刚毅坚强,性格颇为爽朗,丝毫没有半点自怨自艾的性格。 “哪里的事,先生在路边昏倒,我们这些山里人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老婆子姓张,先生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张奶奶吧。”张奶奶性格爽朗,不拘小节,见叶振兵谦虚有礼,而且相貌堂堂,心下颇为喜欢,于是说到。 叶振兵察觉到谈笑风声的老人家左腿腿部已然受伤,想来是在摔落时所致,好在看样子出血不严重。叶振兵正色道:“张奶奶,我现在被你上去,到时候抱紧我。” “唉,人老了,没用了。”张奶奶感叹一句,毫不做作,一下抱住叶振兵的肩膀,叶振兵则是用绳子绑住张奶奶的腰部,束紧。 叶振兵抓住绳子,双脚踩在斜坡上,一步一步向上爬,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背上虽然背了一个人,却觉得不怎么重,下步丝毫不阻塞,用手拉了拉甚至,陈映萱会以,赶忙拉绳子,小脸涨的通红,身子往后倾斜,使出吃奶的力气。 花了十几分钟,叶振兵背着老人家,爬上山崖,虽说叶振兵并不觉得吃力,但也消耗了不少力气,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让叶振兵见过世面,也忍不住脸一红。 老人家看这个年轻人不但长相文气,力气还不小,心念一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叶振兵肚子咕噜噜叫,忙说:“萱子,快那馒头过来。” 叶振兵在危难中救了自己的奶奶,心中对他颇为感激,一听奶奶提醒,立刻拿来两个馒头和一碗地瓜粥,递到叶振兵眼前,柔声道:“谢谢先生,如果没有先生,萱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惊魂初定,陈映萱眼角还留着两滴泪珠。 叶振兵笑了笑:“不用叫我先生,这样多显老啊。”接过馒头就吃起来。陈映萱点点头,看了叶振兵一眼,低头轻声应了一下。 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陈映萱说道:“奶奶,你的腿伤?” 老人家丝毫不在意,笑道:“担心什么,你奶奶不是还活着的吗,一点小伤算什么。” 叶振兵放下碗,说道:“张奶奶,你要是不介意,让我看看你的腿伤。” “你会看病?”老人家一愣,这年轻人真是叫自己惊喜,一旁的陈映萱也是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叶振兵,颇为惊讶。 “会一点,皮毛而已!”叶振兵谦虚道。 老人家仿佛听到了什么开心事,看了一眼陈映萱,又看了一眼叶振兵,笑道:“好啊,你就给老婆子我看一看。”一旁的陈映萱也满是期待,因为陈映萱他们住在山村,里县城有点远,而且看病要花的钱还不少,很少有人看得起病,更加得不起病。 叶振兵卷起老人家的裤脚,发现老人家小腿部分多出擦伤,流出血迹,脚踝处一片红肿,如同一个蒸发了的馒头。 叶振兵轻轻一触碰,老人家就疼的嘶了一声,叶振兵道:“看来是脚踝骨折,不过还好,不算严重,只比脱臼严重一点,不过以后不能长时间走路,干活了。” 听见叶振兵说,老人家眼睛一瞪:“那怎么行,要是不干活,不得饿死了。” 老人家自食其力,事必躬亲,即便受伤了还想着干活,心头不由敬佩,想起这段时间少不得借住人家家里,是应该做点事情,于是说道:“老人家你这段时间切不可上山干活,这样吧,我这段时间也少不得麻烦你们,这种田的事情,就由我包办吧。” 老人家先是一喜,转而冷静道:“那怎么行,先生说不得还要回家,何况叫你做这种事情,岂不是下了身份。”实际上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恨不得多两个男丁留下来帮忙做事,只是老人颇为开明,岂能为了一己私利,叫人家留下来帮忙。 叶振兵对这个老人家愈发敬重,笑道:“这不碍事,这样吧,等张奶奶你腿脚便利了,再看看怎么样?” 老人家觉得这折中的办法不错,对叶振兵敢于担当的态度更加欣赏,对着陈映萱道:“萱子啊,看来现在这地种不了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就要站起来,只是腿脚的疼痛,还是没能站起来,叶振兵让陈映萱收拾餐碟,自己则背起老人家,陈映萱紧跟身后,便下山去了。 几人回到家中,叶振兵让老人家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准备接骨的部分必备条件,陈映萱放下锄头餐具,准备烧水,忽然发现院子边上的薪柴全部被劈完,整整齐齐的码在边上,粗心大意的大河肯定不会这么做,想到这里,陈映萱不由多看了忙里忙外的叶振兵一眼。 第三章 生活 山村还是那个山村,只是中午当空的太阳西落,垂在天际摇摇欲坠,正午时分的明亮光晕变成带着血红色的昏黄,山头那边的火红色朝霞预示着第二天还是晴朗的好天气,是否晴空万里却不能知。 夕阳的光辉笼罩在黄泥房和院子里,风吹过路边草地簌簌作响,不远处山林间响起鸟儿的鸣叫声,叽叽喳喳伴随因寒风而沙沙作响的树林枝叶,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羊皮褂子,外套披在肩上的年轻男孩。 而就在这样寒风阵阵的日头,那年轻男孩用手擦擦额头的汗水,仿佛身边冷冽刺骨的寒风只比夏日灼人的温度还高上那么一点,扛紧垂在肩头垂着脑袋毫无生机的野猪,露出一副憨实的笑脸,一口白牙在夕阳下微微发亮。 此刻已临近晚上,陈映萱忙进忙出,不管是烧水洗毛巾全部亲力亲为,只求不出半点差错,跟在那个陌生男人身后,随传随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笑意盈盈,跟他聊着逸闻趣事的奶奶,确认没有太大的问题,让自己惶急的的心情平复下来,空闲之余,听得身前坐在床边男人讲着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奇异故事,不知觉恍了神,等转过头时,窗外已是颇为昏暗,看不到一丝夕光。 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平复下的心神不觉又有点惶急起来,回过头便瞧见这陌生的男人正注视着自己,这个时代的人是从清末的传统延续到现在,虽说不再像那时做女人需要三从四德,也不用像大家闺秀,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作为从小到大吃了十几年苦的山里人,没有那么多门门道道,但自己到底是个黄花姑娘,白净的脸上微微一泛红,没说什么急忙转身走出房间。 两人身后的张奶奶笑呵呵看着这一幕,自己到底是过来人,只瞧了一眼羞红脸出了房间的孙女和身边这个将自己的脚踝治好,此刻却木愣愣的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只闭目养神,心里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陈映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脸红,难道就是因为他长得俊俏点,亦或是他不顾自己的安全冒险救了自己的奶奶,或许这就是感激之情吧,二九年华的女孩总会想的很多,却又想尽办法推翻自己的想法,小姑娘在落阳村生了十八年,出落得标致可人,要胸右胸,要屁股有屁股,一看便知是个好生养的主儿。 这么两年下来,就来了几位不知收了什么好处的媒婆领着歪瓜裂枣的男人就上门来提亲,小女儿的心思本就最难猜,更何况只是收钱做事跟老鸨没太多差别的媒婆,一对好言好语也难以遮掩这些男人粗鄙模样,全让张奶奶拿着一把杀猪菜刀,捻着半山跑,给赶了出去。 陈映萱捋了捋额前垂落的发丝,摸了摸脸孔,只觉得热热的,深吸一口气,不去想那有的没的,转身拿起堆起的木头扔进灶里,点着火,不一会儿,明晃晃的火光腾腾燃烧起来,映得女孩脸上红扑扑的,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驱散身边的寒意。 陈映萱站起身,将一勺从县城里买来的大米倒进锅里,然后盖上盖子,然后着手准备小菜,家里多了一个人不得多准备一些不是,不知为何,手里动作勤快,比平时来了客人还要准备的多。 也不知是恍神,还是在想什么事情,忙碌之间,转头一瞥,忽瞧见搭建而成的厨房外站着一个男人,登时吓了一跳,等那人走进,才看清楚,原来是早晨自己叫去砍柴的大河,只瞧见他肩上扛着一头血淋淋的野猪,咧着嘴巴露出一副邀功笑容。 陈映萱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自己这个性子爱玩的弟弟又出去瞎胡闹了,佯装生气道:“柴呢?” 露着两条膀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咧着嘴笑的年轻男孩立刻闭上嘴,左瞧又瞧仿佛在寻找什么,隔了好半天,挠挠头,苦着脸:“嗯,忘记了。” 陈映萱挽起袖子,两条火光下泛着小麦色的小臂插在腰间,没好气的说:“我就知道,穿那么少,要是冻着怎么办,快点把野猪放下,羊褂子都弄脏了。” 见姐姐并不责怪自己,年轻男孩赶紧丢下野猪搓搓手,笑呵呵道:“不冷,今天晚上吃肉。” 陈映萱也笑了笑:“好了,快穿上衣服,进去,让叶大哥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大河重重点点头,穿上衣服,跑进屋里,陈映萱老气横秋的叹口气,摇摇头,刚要往灶头里加木柴,忽得听见一声大叫,再就是低吼声和撕扯声,不成又出了什么事情,难道大河又犯浑了?陈映萱赶不上往灶头里加柴火,赶紧跑进屋子里。 但房间里的一幕却是她不曾看见过的,她知道自家弟弟的本事,大冬天光着膀子徒手上山捉野猪,下河捞鱼的能耐,以前从县城里带着一众小厮来这里作威作福的公子少爷都被大河一手撂倒,不过就是有的时候爱犯浑,遇着事了,吃亏的除了别人,没他的份。 而此刻自家弟弟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撑在地上,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好似不相信自己竟然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单薄的男人撂倒在地上。当然这一出也是叶振兵料想不到的,他本想着让他安静,好好讲讲清楚张奶奶受伤的经过,哪知这孩子不禁动,一推拿便摔倒在地上。 “不算,这个不算,我还没准备好呢!”大河一骨碌爬起来,脸上没半点不高兴,反而有点兴奋。 陈映萱知道自家弟弟又犯浑了,一把拉住大河的耳朵骂道:“混小子,你干什么呢!” 耳朵被扯得生疼,年轻男孩知道姐姐生气了,但年轻人的倔性子上来了,气道:“姐,他都把咱们家奶奶弄伤了,我得给奶奶报仇。” 了解自家弟弟性子呃陈映萱哭笑不得:“这哪跟哪儿啊,今早奶奶摔下山了,是叶大哥救得,伤也是叶大哥治的,你啥都不问就动手,伤着人家该怎么办啊,要是人家是凶手还会在这里跟咱们家奶奶聊得那么开心吗,奶奶你也说说大河才行。” 躺在床上的张奶奶笑呵呵道:“刚看见叶小哥一下就把咱们家的虎犊子撂倒了,看不出叶小哥那么有力气,一时间忘了。” 大河听到这么一出,忽才知道是自己犯浑,错怪了好人,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叶大哥,都是大河我犯浑,乱动手。” 山里的孩子性子直,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叶振兵笑了笑,赶忙帮着准备扶起大河,哪知这小子虽然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奶奶,但刚才没啥动作懵的就被撂倒,引起了他的胜负欲,想着再较量较量,两手抓住叶振兵的双臂,就要来个翻地滚,只是他用尽力气去拉扯眼前男人的双臂,但仿佛抓在山林间几人合抱的大树茎干,纹丝不动,叶振兵稍一用力,自己就被提了起来,一旁的陈映萱却是没看出半点波澜,只当这两人重归于好。 大河性子野,十七岁的年纪,只比陈映萱小一岁,但不像她那样懂事,是个喜欢上山下河各种胡闹的主,这片山头都混了熟透,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山里的袍子野猪见了他都是避之不及,更何说是人了,而今天却是碰到了硬茬子,自己在人家面前就跟个小婴儿似得,大河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叫一声眼前这个救过自己奶奶,还比自己力气大的男人一声叶大哥,毫不吃亏。 在房间里折腾了半天,陈映萱想起自己的米饭还在锅里呢,而大河则是热情的拉着叶振兵出去瞧那只自己稍微费了点力气抓来的野猪,头上一处明显的凹痕,作为外科医生的叶振兵自然知道这是人用拳头一拳一拳打出来的,不由多看了一眼身旁咧嘴呵笑的年轻男孩。 大河虽然会抓野味,但是不擅长加工,而陈映萱更是没想过自己只叫他打点野味,这浑小子竟然打了个野猪回来,根本不会处理,好在叶振兵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厨艺不算差,更何况外科医生的身份,解剖更是手到擒来,从厨房里拿了把刀,三下五除二的将野猪剖解,内脏是内脏,肉块是肉块。 陈映萱在后头看眼前的男人火光下认真的模样,心头忍不住一跳,干净摸着脸孔,转过头,去准备自己锅里的饭菜,但盯着锅里冒着香气的白米,目光还是忍不住朝那边一瞥。 大河觉得晚饭很丰盛,就算是来了客人也没那么多的才,更觉得叶大哥带来了好运,一碗红焖野猪肉,一碗内脏杂汤,一盘炒山菜,一盘烤地瓜摆在桌子上,香味四溢,小姑娘几年前县城的酒楼里做过帮厨,因此也学到不少菜肴。 叶振兵看了一边陈映萱被柴火熏得红彤彤的脸庞和一桌子香喷喷的菜肴,心里一叹,或许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吧,但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能支撑多久,战争总是无情,不管是为了解放还是为了侵略,受伤的总是人民。 看到对面的正在发呆的叶振兵,陈映萱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轻声说:“叶大哥,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叶振兵回过神了,看了小姑娘一眼,一笑,狠狠咬了一口说:“好吃。” 第四章 砍柴 夜凉如水,山村里的夜晚很寒凉,叶振兵即使穿着一件陈大河一年前留下来但却还嫌大的棉袄也觉得有些寒冷,哈出一口白气,搓搓手,望着看不见一丝云雾,澄澈无暇的星空,只觉得自己的眼眸也要被它深邃的面容吸引进去。 此刻的他不知道家里那对从前在电话里对远在他乡的自己嘘寒问暖的二老是否还安康,更不知道经过自己治疗的病人是否依旧健壮如夕,再这样的一个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无比陌生的世界里,叶振兵没有战争电视里的主角那般叫嚣着打倒日本鬼子,还我河山的胸怀壮志。在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世界的叶振兵看来,能让自己的眼眸不至于像一滩浑浊的死水一般迷茫已经是难能可贵。 晚饭已经结束差不多半个小时,叶振兵坐在院子外附近的石头上,无聊的想让自己有限的目光尽可能往天空之外张望,仿佛要看到什么东西才罢休,只觉得眼角生疼,丝毫没有发觉一个女孩已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叶大哥,你在看星星啊?”刚刚清理完碗碟,照顾好张奶奶睡着的陈映萱远远便瞧见了独自坐在突出石头上,孤独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走过来,秀气的脸上严肃的表情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到了十八岁,也没有认认真真看过自家上头浩瀚无垠星空的陈映萱第一次感受到这夜晚星空的壮阔,不知多少颗闪烁的繁星,布满整个宇宙,汇集成一条长长的银河,银白色的星光晶莹闪亮,仿佛圣光般笼罩四野,或许是配以周围夜猫子和山鸡的嚎叫,才衬出此刻的心境。 叶振兵回过神来,瞧见身边的小姑娘仰着小脑袋,全神贯注的望着天空,露出和小臂色泽不同的白皙脖颈,绒毛纤细可见,不同于山村人秀气的脸庞微微倾侧,更显得另类娟秀的气质,不由的出了神,过了片刻叶振兵急忙低下头,为自己猥亵的目光有些感到羞愧。 陈映萱不知道自己一直注意的男人正在注视自己,回过头道:“叶大哥,我第一次觉得这片星空那么好看,叶大哥喜欢看星星吗?” 叶振兵不知道作何回答,或许算是吧,只是又能再看多久,在弥漫着的硝烟之间是否还能在看见这样的景色,叶振兵苦笑一声:“喜欢!” 自己的问题得到回答,陈映萱不知为何自己心头有一丝甜蜜的味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叶振兵身旁的那块石头上,声音低不可闻的说:“我也喜欢。” 没有听见,被家中二老催了七八年结婚的叶振兵不了解女孩儿的心思,医院里那些个仰慕他的女护士们的暗送秋波,放到眼里也不过是牛嚼牡丹,不解风情一般的反应,何况在这个国家即将动荡不安的世界里,叶振兵更是没有注意身边少见的娇羞的女孩的表情。 在山村里土生土长,最远也只到过县城的陈映萱,好奇的看着一边默不作声的男人,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县城里,或许是更远的地方,她曾经去县城的时候听说书先生讲的最远最豪华的城市就是上海。 她不知道上海倒是有多豪华,但那说书先生说得天花乱坠,颇为神奇,看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心里思索着他到底来往何处,或许就是那说书先生口中说得最远最豪华的城市吧。 “你在瞧什么?”叶振兵看这救过自己一命女孩,出了神的盯着自己,不由笑道。 好似偷东西被人家捉住,女儿家涨红了脸,两双眼神对视片刻,赶紧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跑去,半路上,身形一滞,低声道:“谢谢你砍柴。” 叶振兵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失声一笑,望着浩瀚星空与那宽阔的山河,喃喃道:“这美妙的风景不知道还能再看多久。” 第二天大早,十七岁比叶振兵还要高半个头的陈大河在院子里伸懒腰,憨实的脸上满是笑容,一身羊褂子露着两条膀子,在寒风阵阵的清晨里丝毫不觉得寒凉,反而头顶冒着热气,好似在嘲讽这寒风算个屁。 一旁的女孩则是收拾昨夜还未收拾干净的野猪肉,做了几个月酒楼帮厨的陈映萱深谙如何处理,几个月的功夫学来的东西比人家几年都要多,都要精,把肝脏心肺用盐腌了风干,剩下的大半条野猪肉则是留下来做熏腊肉,准备糖盐味精,没有什么香料,只用一双细腻的双手,便能做出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 叶振兵不是陈大河这种天赋异禀不怕冷不怕热的人物,穿着一身棉袄,倒也不觉得多冷,刚一出柴房便看见这么一出,自己虽然救了家中长辈,但到底是个男人,孤男寡女岂可共居一室,所以主动睡柴房里去了。 正在伸懒腰的陈大河一看见叶振兵,便急忙跑到他身边,笑呵呵道:“叶大哥,今天我准备好了,我两个再耍耍,哦对了,今天我去打柴,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昨天找到好东西了,但就是不认识,你给我去看看。” 见到自家弟弟有犯浑,一点没有礼貌,又听到他讲着玩闹的事情,陈映萱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呵斥道:“陈大河,你怎么那么没有礼貌啊,杨大哥是客人,怎么能叫人家去打柴呢!”陈大河最怕自家姐姐,先前活跃如小虎犊子,转眼就变成了鹌鹑,站在一边不敢多说一句话。 叶振兵一笑:“没事,我在这里麻烦你们,今天我也跟陈大河一起去吧,也好有点照应。” “不麻烦!”陈映萱的声音微不可闻,见他决定,也不好拒绝,只好再次拉住陈大河的耳朵道:“陈大河,这会儿过去,你可得小心点,不能招惹野猪狍子,不然叶大哥又该受伤了。”陈大河连忙点点头。 两人便直接朝着即便在秋风瑟瑟的时节中依旧苍翠欲滴的森林走去,叶振兵并不知晓路途,跟着陈大河身后,习惯了在山林里上蹿下跳的陈大河,动作娴熟快捷,不一会儿便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而叶振兵也加紧步伐,奔跑跳跃之间只觉得自己身体轻盈不少,不过片刻便赶上再前面快跑的陈大河。 “叶大哥,你怎么那么快?”有了玩心上蹿下跳的陈大河擦擦汗水,颇为神奇的看着转眼之间便追上来的叶振兵,相比陈大河的气喘吁吁,叶振兵除了额头有薄薄一丝汗水之外,其他如常。 “不快点,你都跑没影了!”叶振兵笑了笑。 陈大河也呵呵一笑,仿佛记起什么事情,一拍脑袋说:“叶大哥,我忘记带斧头了,这下可完了,姐姐非得教训我不可了。”言语之间却是对叶振兵颇为依赖。 自己忙着跟上他的脚步也未曾多想,没料到这个能上山打野猪,下水捉大鱼的小子出来砍柴脸斧子也不带,不由一阵失笑,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了:“那今天就当是自己给自己放假,玩一玩,你不是说要给我看好玩意么?” 苦着脸的陈大河脸色一变,换上衣服笑呵呵的样子,仿佛这个孩子除了怕自家的姐姐,还有什么烦恼的事情,陈大河笑嘻嘻的说:“叶大哥,你力气比我大,跑得比我快,我听你的。” 仿佛没有什么烦恼心的陈大河领着叶振兵朝着林子枝繁叶茂的一处走去,地上布满了散落的枯黄树叶,到底是秋寒地冻,即便是再坚强大树也会落叶,两人走了七八分钟,陈大河就仿佛找到了什么宝藏一般,蹲在一棵二人合抱的大树前拨开泥土,而这颗参天大树的树干上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拳头凹痕。 “大河,这是你打的?”叶振兵对这个整天笑嘻嘻的小子感到不可思议。 陈大河头也不抬的说:“是啊,我怕不记得了,就在这棵树上做了个记号。”过了片刻,陈大河像是找到什么令人惊奇的东西,惊喜的跳了起来,把那挖出来的玩意塞到叶振兵手里。 叶振兵看着陈大河塞到自己手里沉甸甸金属物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本以为远在山区的落阳村是个安静恬适的世外桃源,不说那凶猛的山猪野味,便是早晨迎着朝阳起来,晚上看着浩瀚星空睡去也是美好的。 叶振兵掂量了一下手里外国制式的毛瑟手枪,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陈大河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呆呆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望着不断纷飞掉落的落叶,叶振兵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一双手猛然启动,身边的陈大河天赋异禀,一眼就瞧见了叶振兵动手,想起昨天没能和叶大哥好好较量较量,脸上满是兴奋,赶紧压低身子,一拳轰然打出,直接轰击在先前已经惨遭摧残的大树树干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树叶簌簌直落。 接着是“咔嚓”一声轻响,什么都没看见的陈大河只觉得自己眼前天旋地转,直接摔在地上,将林叶地上的干枯树枝压得咔嚓作响。 叶振兵淡然道:“大河,打架的功夫,你要学不!” 第五章 县城 叶振兵不认为自己会像武侠中所写的那般,拥有飞檐走壁,拳脚之下便开山裂石的牛叉本事,只是这次的意外遭遇,或许并不单纯只是遭厄,冥冥之中的意外之喜,他并不知晓。 见过了跟虎犊子一般凶悍的陈大河,且不说前几日夜里那只一人多长惨死的野猪,光是他拳脚之间便打得两人合抱的大树枝叶簌簌直落,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拳印子的本事,叶振兵三两下便将他撂倒,他并不觉得是前世有空没空跟医院里几乎无人问津的老中医师父学得太极五禽戏把式的功效。 叶振兵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虽然学得是西方的医学技术,但却打心眼里喜欢中国传统中医武学的文化,虽比不得电视里那些浓妆艳抹的演员上天入地的本事,在自己家中耍几个把式,倒也是赏心悦目。 所以想了很久的叶振兵决定教一教跟虎犊子似得陈大河一点自己牢牢记在脑子里的把式,倒不是传奇书中所讲下山老道见了一个未褪泥石的璞玉,不忍埋没,便指点几招,只是在这样一个即将或者已然混乱的时代里,光凭着所谓的一腔热血,浑身力气便能闯出一片天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过刚易折这个道理,叶振兵还是很明白的。 下午时分,泛着赤红光辉的夕阳遥遥悬在山头之上,将周边的云彩映成红霞,微黄的夕光将山村所在的这片山头照的暖气洋洋,院子里的柴火都劈完,码的整整齐齐,一边是随风轻轻飘动的晾晒衣服,厨房里头一个相貌略显稚嫩却满是灵气笑意的小姑娘探出脑袋,偷偷张望了一下,仿佛做贼一般,瞧见那几日前救回来的陌生男人,便赶紧缩回小脑袋。 陈大河虽然时常被自家姐姐说成一根筋的愣头青,但学习事物却并不阻塞,看了叶振兵演示了一遍,自己在一边琢磨一下,便照着耍了几遍,虽然生涩,但也是有模有样,加上他虎犊子一般的力气,一拳一脚都是卯足了力气,空气中响起轻微的破空之声,将历来被称为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打得刚猛有力,遇着敌手怕是还未拨巧劲便将对方打散了骨头。 一套拳头打下来,陈大河便已经额头满是汗水,饶是他习惯了在山里头蹦来跑去练出一副好体力,也是双手双脚发着抖,不过从未见过这种功夫的陈大河倒是乐在其中,即便腿脚发抖也还是接着练习,想来今晚剩下的那小半只野猪腊肉都要吃完才能填饱肚子。 “好了,休息一下吧!”叶振兵察觉到厨房那头探进探出的小脑袋,便不由觉得好笑,他不是那种多情风流种子,更不是传说中无情无爱的无情人,对这个在这种年代干净纯澈的山里女孩也抱有一丝好感。 陈大河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止不住腿脚的发抖,好似胆小学生一般看了一眼一旁老神在在的叶振兵,见他面带微笑,才放下心来,也不管地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初始练习拳法被叶振兵动手动脚便踹倒在地上,各种声色俱厉的呵斥教训,被罚那苦不堪言一蹲就是两三个小时的马步,到现在总算是能让这个严厉的老师有点满意,从来谁都不服跟虎犊子似得陈大河夜店也没放下心来,提心吊胆着生怕叶大哥转脸就是一顿教训,练拳过程中这样的教训看来不在少数。 陈大河从小到大本以为自己最怕的就是自家姐姐,只是没能料到,看起来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叶振兵才是他的梦魇,好几次自己性子上来犯浑就要跟他拼命的时候,就被他不见什么动作都撂翻在地上,然后就是自家姐姐的一顿好骂,可怜陈大河练得辛苦,心里一阵委屈,没地方诉说。 在一边看着二人练拳,等待已久的陈映萱端着两碗糖水出来,看见很没礼貌的坐在地上地上的陈大河,登时绣眉微树,走上前踢了一脚他,说道:“大河,你这么坐着多难看,快点起来,不要让叶大哥看了笑话。” 陈大河看着姐姐端出糖水来先是一喜,再就是一阵呵斥,委屈的爬起来,心想,叶大哥没来以前我都是这样坐着的,你有的时候也陪我一起坐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没有礼貌了呢。 女孩子的心性本就难猜,学着县城里的太太小姐做了好几天淑女的陈映萱自然没陈大河想得那么多,端着碗说道:“叶大哥,你渴了吧,喝点糖水。” 叶振兵微笑,接过碗:“谢谢,对了,张奶奶的脚伤怎么样了?” 陈映萱道:“哦,奶奶的脚已经好很多了,奶奶夸你医医术真厉害,比县城医馆里的大夫还要厉害呢。”实际上张奶奶并没有说说过这样的话,这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这几天叶振兵除了教陈大河练拳之外就是帮张奶奶按摩推拿,精通西方医术的叶振兵在那无人问津的中医师傅那儿死皮赖脸的学了不少压箱底功夫,配了几幅药材加上张奶奶的脚伤并不厉害,是以在他几次推拿按摩之后,好得很快。 叶振兵道:“那就好,这两天照顾张奶奶辛苦你了。”叶振兵懂得怎么配药却不知怎么去买药,在隔三差五便去县城酒楼里帮着做工的陈映萱辛苦下,来回走好十几里山路去买回药材,看来是要找个时间去这所谓大城市的县城里去走走。 转头便对坐在地上喝糖水的陈大河睡到:“大河,站马步,明天带你去县城里玩。” 习惯了在山林里蹦跶,被陈映萱担心他出外惹祸不让出门的大河赶紧跳起来,稳稳的摆出一个马步的架势,笑呵呵的脸上表现出衣服严肃的表情,想要给叶振兵留下个好印象,奈何在那张脸上憨实的脸上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惹得陈映萱有些好笑。 第二天大清早,没怎么出过门的陈大河兴奋的早早起床,迎着清寒的空气光着膀子打了一套拳,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山的那头太阳方才悠悠的探出脑袋。 叶振兵穿上厚厚的棉袄才走出柴房,这个时代虽然已不似清朝时期迂腐呆板,但也是保留着传统,所谓无关男女住在一起可是要坏了人家名声的,所以他便和陈大河一同睡在柴房里。 这个时候,陈映萱已经起床,准备了满满当当两份干粮,让叶振兵两人在路上吃,在县城里做过好几个月帮工的她知道县城里物价,还没自家做的好吃的馒头一个就要一分,个头又小,还没家里的地瓜窝头大呢。 因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光是那山头的土地还没有翻新过,所以决定不跟着一起去,料想自家弟弟这两天对叶大哥颇为听话,也就放心下来,再三叮嘱去往县城的路线和叫陈大河不要太贪玩之后,就扛着锄头去了山头。 叶振兵听着这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相貌清秀可爱的女孩老气横秋的叮嘱自己和陈大河便觉得有点好笑,忍住笑意,严肃的听着,这是这小女孩说着说着小麦色的脸颊便慢慢羞红,既然抓起锄头跑了远去,不知为何,他沉寂已久的内心莫名的跳动了一下。 准备完东西,两人便踏上去县城的小山路。 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几天的叶振兵也渐渐习惯了这个时代的生活,早前破烂的牛仔裤,t恤不知丢到了那里去,换上了一声粗布棉袄,倒也不显得突兀,。他决定去县城倒不是像陈大河心中所想的玩闹,而是想看看这县城的模样和这历史车轮滚动的距离到底有多近。 山路并不难走,至少比在山林间错综复杂的地势简单的多,几天习惯了在山林间上蹿下跳,捉鸟打野兔的淋漓酣畅感觉的叶振兵,走起山路来倒是颇为轻松。 从小到大,陈大河只去过一次县城,那次还是张奶奶忙着种地,陈映萱在县城酒楼里做帮工,带着还只是十三四岁大的陈大河,只是那个时候正是孩子玩心大起的时候,趁着姐姐不注意便跑出了酒楼,玩得天昏地暗,等找回来的时候确实一声脏乱,还有那个被他打的头破血流的几个比他高一个头的孩子,同时赔上了陈映萱做了一个月帮工挣来的工钱。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的陈大河第一次看见坚强照顾家里的姐姐偷偷抹眼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管姐姐对他说什么他都听着,虽然一路上笑呵呵的跟叶振兵讲着好几年前县城里早已不新鲜的新鲜事,但神情中看的出一丝严肃的神色,悄悄将怀里姐姐临行前给的零花钱藏好。 叶振兵不知道性情动若脱兔的陈大河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只抬眼望了一圈周围秋日时分的美好风景,深吸一口纯澈的空气,不由觉得心情通畅,目光聚焦望向远处已有些眉目的县城模样,听着一旁陈大河叽叽喳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个时代的县城会是个什么样的。 第六章 人物 陕西是个好地方,一条宽阔汹涌的汉江几乎贯穿整个陕西省,高山连绵,人杰地灵,且不说那建国之后挖掘出来闻名世界的秦始皇兵马俑,光是西安矗立了近千年的大雁塔,华丽的令北京紫禁城都感到羞愧的大明宫足以让千古以来的文人骚客驻足惊叹,一舒壮怀的胸襟。 青阳县城地处陕西北部地区,周边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郁郁葱葱,即便在县城里也能听见远处山林里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偶尔几只不开眼的山林野味不耐寂寞逃出自己久居的窝,冲进县城里都成了城里人的桌上美食。 县城里的行人穿着棉袄棉裤来来往往,背着背篓的,带着小孩的络绎不绝,街道两侧的门口有着招揽客人的伙计,聊着天的客人比起清冷的落阳村,倒是热闹的多,。天际的云彩渐渐散开,露出如洗的碧空,一颗耀眼的太阳高高悬挂在正当空,清寒的秋日里显得温暖不少,将近正午时分,两人才进了县城。 看多了高耸林立的摩天大楼,车水马龙的长街小巷的叶振兵对看似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青阳县城没多少惊讶的感觉,只是感叹前世偶像抗日电视剧里的华而不实,虽已到了民国,但清末留有的传统都没有丢弃,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工作伙计都依照着传统。 相比之下,陈大河则是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一眨不眨,目光从盯着从身边走过卖着足金足两糖葫芦的商贩到一侧围着好几个小孩的老板手里正捏着的孙悟空糖人,砸吧砸吧口水,下意识摸了摸藏在怀里的两角钱。 陈大河虽然接近成年,不过从小在山里长大,没读过书,没写过字,不像这个时代里的少爷公子,面对的都是不会说话的林木野兽,加上陈映萱的管教,性子非常单纯,对新鲜的事物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将叶振兵教授的那套不知到底是不是正版的太极拳练得那么认真。 在一侧的叶振兵看得好笑,想起临行前那跟个管家婆似得小妮子趁着这愣小子早晨站马步时候偷偷塞给自己一块银元的关切模样,在这个时代一个银元不是小数目,寻常四口人家一个银元就能顶上一个星期的伙食。 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叶振兵不像所谓电视剧里那般瞬间功成名就,家财万贯,而是像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似得给这家淳朴的人家搭救,更别提身价百万,但他也不矫情,不知为何,看着这小妮子关切的模样,自己始终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去拒绝她。 “你想要?”叶振兵在陈大河的肩膀上拍了拍。 陈大河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但目光却还是紧紧盯着不远处刚刚完成的孙悟空糖人,叶振兵对救过自己一命的这家人保佑一种奇怪的感觉,笑了笑,径直过去要了一串他一直紧紧盯着的糖人。 “叶大哥,这很贵的吧,我姐姐可喜欢这个了。”陈大河惊喜的接过糖人,像是个小孩似得,左瞧瞧右瞧瞧,小心翼翼的捏在手里,生怕它掉到地上。 叶振兵看了这愣小子纯澈干净的眼睛一眼,摇摇头,那枚陈映萱交给自己还温热的银元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大河,你想吃什么,哥带你去吃。” 陈大河惊喜的点点头,陈映萱让他们在路上带着吃的干粮加上叶振兵那份早就被陈大河吃的一干二净,十七岁的陈大河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加上叶振兵教他的把式,一套下来早就又累又饿,更何况过了那么久。 练了那么多天把式的陈大河本就不喜欢被拘束,虽然害怕叶振兵的本事,但性子比山里的熊瞎子温和不少的陈大河也不怕跟他死斗一下,只是叶振兵那句练了拳就能保护姐姐的话给他听了去,之后便没半句怨言,虽然还是怕叶振兵,但还是认认真真的练习。 叶振兵做不了像电视剧里的大人物,动辄改变世界,他只能坐到自己能够做的,或者该做的事情,像是长辈一样摸了摸这愣小子的后脑勺,出奇的是几天的相处下来,陈大河没有半点躲避,而是报以呵呵的笑容。 叶振兵对还未被战火侵扰的青阳县城并不熟悉,带着陈大河在城里逛了好半天,看了买卖各种日常生活用品的小集市,见了花样百出的手艺铺子,终于在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就楼前停下,酒楼招牌上写着青凤楼三个大字。 叶振兵没多看两眼,就带着陈大河进去,陈大河虽然平时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却是记性出众,不然也不会看叶振兵耍两遍把式就学会了去,还记得小时候姐姐也带自己去过酒楼,只是在厨房里,偷偷看过装潢好看的店前,和这个差不多。 正是饭时,店里吃饭的人不少,颇显得热闹,两人坐定,就有伙计热情的上前,看了眼穿着相貌不俗但却穿着朴素的叶振兵和身旁拿着糖人傻笑的愣小子,一股热情顿时一减再减,模式化的笑容消散的一干二净,只淡淡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叶振兵也不在意乱世里这种多变的嘴脸,对着陈大河道:“大河你想吃什么?” 陈大河没来这里吃过饭,根本不知道里面的菜式,捏着糖人傻呵呵的摇摇头,一旁的伙计更觉的有点意兴阑珊,这段时间来吃饭的都是写个穷酸的家伙,听说东北三省那边早就变了天,民不聊生,连陕西的人家都给波及了,这年头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叶振兵说道:“报个菜名吧!” 意兴阑珊的伙计见这客人还挺讲究,不管吃的多寒酸,到底是客人,还是有气无力的报出菜名,叶振兵听完说道:“来一份葫芦鸡,口蘑桃仁汆双脆,三皮丝,温拌腰丝,酸辣烩三丁,然后再打包一份。” 那伙计听得目瞪口呆,这可都陕西的名菜,这几道下来可是要花上起码两个半银元呢,这两个看起来寒酸的男人竟然还是个有钱讲究的主,真是人不可貌相,招呼起来不由客气不少,脸上绽放出一副热情的笑容:“好嘞,客官请稍等,菜马上就来。” 不谙世事的陈大河不知道这个先前还是无精打采的伙计咋就变得这么热情,不过耳朵里听进的更多是叶振兵口里报出来的一串听起来美味无比的美食,姐姐都说叶大哥是个知识渊博的人,肯定没错,这么多的菜名,作为陕西本地人的他都没听过。 陈大河本就对叶振兵颇为信服,瞧了两眼手里的糖人说:“叶大哥,这些菜很贵吧!” 叶振兵想起几天前在山林里无意发现的供奉,不由无声笑了笑:“不贵!” 不一会儿作为陕西不逊色于名诗好词流传千古的名菜纷纷上桌,叫得一众在自己桌上聊天打屁,却吃得颇为寒酸的人家纷纷侧目,却怎么也看不出青阳县城里还有这么两个低调讲究的人物。 陈大河见样式华美,香味四溢的美食上桌,那管得着旁人的眼光,拿起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但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犹豫了一下,没动手,叶振兵知道他想什么:“多吃点,吃饱了回家里还得练把式,家里的我打包了一份。”陈大河听了才安心动筷子。 这些名菜不愧是名声在外,叶振兵前世去陕西学习的时候就曾晚上偷偷出去吃,只是这个时代的味道更接近最初的美味,几口之下,便觉得颊齿留香,陈大河更是被这些名菜吸引,狼吞虎咽,吃得汤汁飞溅。 酒楼里食客进进出出,纷纷对眼前这个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愣小子腹诽不已,皆是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心道可惜了这桌样式精致的陕西名菜。 正吃着,忽听见“咔嚓”一声声响,颇为清脆,叶振兵抬起头一皱眉头,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吃得正欢畅陈大河已然丢下筷子,猛地从凳子上跃起,带翻身下的凳子,一把已经抓住从他们桌边走过的男人的衣领子,怒目而视,叶振兵放下筷子,目光一凝,才瞧见地上那孙悟空形状的糖人摔在地上,已粉身碎骨。 陈大河抓着那穿着军官服饰的男人领子,怒目而视,牙口咬紧,那军官身后的两个年轻军官同时把手按在自己的腰上,冷冷的看着忽然发作的浑小子,过了老半天,陈大河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赔我糖人。” 陈大河没有告诉过叶振兵自己为什么一直盯着糖人看,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而是家里的姐姐每去一次县城就跟自己讲那里的糖人多么好玩,只是有点贵,不买,但他牢牢记住了,想着有一天买一串。 酒楼里一时剑拔弩张,一众食客纷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口小酒,好整以暇,准备欣赏这幕意料之外的热闹戏码。 波澜不惊的叶振兵坐在位置上没动,看见为首的跟他在山林里发现的尸骨一般穿着的军官,佩戴着正是陈大河找到的那把勃朗宁制式手枪,只是此刻没有那袋藏在那军官尸骨之下的满满一袋的银元。 叶振兵抬眼一瞧,看了眼那几个冷厉表情军官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徽章,在照射进屋子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七章 徐士诚 叶振兵没想过在这里能碰的上的军官,忽然想起此刻年关将近,自从一九三一年日本人凭着根本不叫人信服的理由便占领了东北三省,随着各地军阀的慢慢烟消云散,在几年后的今日,所谓和平的生活远远没有实现,而这陕西的省会城市西安在历史车轮的滚滚推进之间,一件在前世历史书中所写具有里程碑式的事件即将发生。 在这所谓和平的乱世中想要寻求置身事外的安宁根本无法做到,本就无争斗之心的叶振兵这才知道这历史的滚滚洪流竟然距离自己那么近,想到这里不由多看了一眼,陈大河身后两个趾高气昂怒目而视的军官,苦笑一声。 那被陈大河抓住领子的为首年轻军官倒是颇为惊讶眼前的愣头青小子竟然有这般力气,自己不着痕迹的挣扎了两下,对方竟然纹丝不动,在黄埔军校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不管是调兵遣将的军事素养还是个人实战都是名列前茅的军官倒是好整以暇,并没有因为给人家掉了面子而恼羞成怒,不然也不会在毕业之后的短短几年之间就坐到了连长的位置。 陈大河瞪着那军官,又一字一句的说:“你赔我糖人。” 那军官温和一笑,看了一眼地上粉身碎骨的糖人,便知道这突然发难的愣小子所为何事:“不好意思,是我走的太匆忙,唐突了,李龙去买个糖人回来。” 身后两个怒目而视,见对方有异动便拔枪动手的两个年轻人一听便放下紧张的心情,其中一个点了点头,就直接跑出酒楼。 那军官回过头笑道:“这位小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 陈大河见他面带笑容,并没有趾高气昂的模样,而是很礼貌的赔自己糖人,就放开手,那军官用手整了整自己发皱的衣领,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一侧淡然安坐的叶振兵,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在陕西的势力很大,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何况在这样的时光里,听到店前出了争执的人中一半都是的军官,在账房里好整以暇喝酒的店老板也不管烫嘴的热茶摔在地上,赶紧跑下来说好话,那军官似乎毫不在意,吩咐点了桌菜便不去管那点头哈腰的老板,对着坐在位置上的叶振兵道:“这位兄台,方才徐某打扰了两位吃饭的雅兴,若是不介意的话,到徐某这里稍坐,赔酒道歉。” 看来的军官也不是前世大肆播放的电视剧里一个个都是没本事倒有脾气的草包,叶振兵站起身笑道:“徐兄不必大费周章,只是个小物件罢了。” 店老板见两人和和气气,没先前伙计所说的你死我活,不由放下心,毕竟自家酒楼只是小本经营,赶紧吩咐伙计回去准备菜肴。 叶振兵并不拒绝,带着陈大河一起去了他的桌子,倒不觉得这个相貌堂堂的军官会真心为了一件连细枝末节都算不上的小事上心,只是在人家面前留个为人平易近人的好名声罢了,说不得这事传出去,还令得的名声更加好听,不求什么道歉,倒是可以听听现在的局势。 不一会儿,先前被叫去买糖人的年轻军官李龙拿着三支糖人跑进来,徐姓军官接过,递给一旁的陈大河:“小兄弟,这三支糖人就当是徐某赔礼道歉。”陈大河看了一眼,只拿过跟叶振兵买来像似的孙悟空糖人,不说话。 身后跑了好几条街,累的出汗的李龙不愉快的愣愣扫了他一眼,徐姓军官倒是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小兄弟,浅尝辄止,倒是徐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陈大河听不懂他满口文绉绉的话语,面无表情,并不说话,想起再过不久便要在中国历史上留名的西安事变,叶振兵也懒得听他文绉绉的吊书袋,淡淡道:“几年来日寇在我国土过的潇洒,想来徐兄也是胸怀大志。” 徐姓军官没有接话,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从刚才到现在都默不作声的男人,不由哈哈大笑:“蒋公做事高深莫测,我等小兵甘当马前卒,哪里敢去揣测,不知两位兄台姓甚名何?” 叶振兵看的眼前这个年纪轻轻便做到连长的徐姓军官胸怀大志,但是何大志他到不在意:“在下叶振兵,他姓陈名尚。” 习惯了在黄埔军校各方面都独占鳌头的徐姓军官一拍掌,眼中精光闪过,笑道:“果然好名字,徐某名士诚,叶兄胸中沟壑不简单,不如由我举荐,为蒋公做事,定然能开辟出一片天地。” 叶振兵知道徐士诚心中所想,历史的滚滚车流岂是自己一人可以扛鼎,不去接话:“我不过一介小民,谈不得国家大事,但求安稳生活,没什么过多追求。” 不经意间,徐士诚眼中一黯,对他的兴趣减去不少,不过还是面带笑容,喝了一杯陕西特有的名酒西凤酒:“俗话说人各有志,叶兄有自己的想法,徐某也不强求。” 叶振兵说道:“此时年关将近,世道乱的很,在下还有琐事要做,就先告辞了。”陈大河一听,也捏着糖人跟着起来。 有些意兴阑珊的黄埔军校高材生徐士诚喝了口酒,也没起来相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倘若是共军出彩的能人与其一较高下,虽身在各营,心比天高的徐士诚也可惺惺相惜,倘若胸无大志,连话都说不起来,更何谈相互交心。 叶振兵对他的态度不在意,从酒楼中接过打包的菜肴,付了钱,便带着陈大河离开了青凤楼,没有发现身后那年轻军官复杂的眼神。叶振兵不觉得徐士诚是草包,反而觉得这人很有才华,且不说他待人接物的平易近人是否装模作样,但言语之间的豪气傲却不娇,胸腹经纶才算得上是豪情,不然只是虚妄罢了。 叶振兵生性平和,教陈大河耍把式也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叶振兵做不到达者兼济天下,只求独善其身,在这混乱的历史洪流之间懵然不知的陈家几人,他不希望也会像战争惨痛代价下的牺牲品。 此时年关将近,与那历史上被称为挑起全面抗日战争的西安事变越来越近,而事件的发生地就近在咫尺,叶振兵不是那种千军万马之间过,取上将首级的那种猛人,何况身边是救过自己的一家在历史长河里都翻不起一点浪花的陈家人,他避之还不急,怎么任由自己卷入其中。 听了叶振兵和那陌生军官一番话,心中单纯如一条笔直小河的陈大河似懂非懂,一手拿着打包的陕西名菜,另一手捏着在阳光下微微闪亮的糖人,隐约能够嗅到菜的气味和糖人气味混合的香味,早已将那人文绉绉的话语忘得一干二净,恢复小孩子的心性,想着姐姐收到糖人的模样,开心不已。 世道动荡,历来有之,叶振兵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免俗,看着这愣小子憨实的笑容,忍不住一笑,摸了摸怀中温热的那枚银元,不知为何,心中的纠结出奇的缓解开来,对着憨实笑着的陈大河道:“大河,回去练把式。” 本来还笑呵呵的陈大河脸色顿时苦下来,不过还是重重点点头:“知道了!” 将和徐士诚聊天的事情放到脑后,历史的变迁犹如铮铮铁马,多想无益,两人沿着山路回了落阳村,已是下午夕阳暮垂只是,殷红的夕光照亮屋前的空地,陈映萱从山里回来,收拾好厨房里的柴禾,弯着腰,不时捋了捋额前垂落的发丝。 陈大河将孙悟空糖人跟宝贝似得递给陈映萱,没想到两人这么早回来的陈映萱一愣,然后从小辛苦的秀气脸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眼角一滴泪珠晶莹闪烁,山里人少有的秀气脸颊在夕光下煞是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叶振兵出了督促陈大河练把式,剩下的就是去山里砍柴捉点野味,这也是陈大河辛苦练把式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 叶振兵并没有把当日临行前陈映萱给的那枚银元还给她,或是出于私心或是其他的原因,叶振兵知道这枚银元或许是陈映萱做了好几个月的帮工才积攒下来的积蓄,他想好好留着,不过倒是收到糖人的小妮子这几日仿佛是心事重重,偶尔傻笑,偶尔低头发愁,见了自己便赶紧跑开去,去问张奶奶,也只是得到一张高深莫测的笑容。 傍晚,几日功夫,寒凉的空气更变得寒冷,时光不断退推移,寒冬腊月也即将到来,暮垂的夕光也驱散不了蕴藉在空气中的寒意,站了三个小时马步纹丝不动的陈大河似乎毫不在意,露着膀子,满头的汗水,腿上的摆着摔了七八次才堪堪放稳的装满水的大碗。 帮着砍完柴,整整齐齐码好的叶振兵直起腰背,抬头朝蜿蜒向下的山路远眺,却瞧见跟腿脚利索了的张奶奶一同去邻居家串门的陈映萱,急匆匆的往自家这儿跑来。 叶振兵一愣,迎上跑的满脸通红的小妮子,还未说话,陈映萱便急匆匆的拉住他的手,叶振兵还没搞清楚这两日见了自己就跑开的小妮子怎么就那么主动,她便紧张的率先开口:“叶大哥,杨婆婆生病了,咳嗽个不停,你快帮我去看看她。” 叶振兵一愣,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第八章 媒婆那点事 叶振兵瞧着眼前这个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是惶里惶急红着脸的小妞一眼,招呼了一声院子里眼观鼻鼻观心,彷如老僧坐定对外界毫不耳闻的陈大河,陈大河睁开眼睛,身形纹丝不动,放下装满水的两只海碗,才慢悠悠的起来,这小子若不是忽然露出那副憨实笑容破了功,还真有那么点世外高人的意味。 愣小子笑呵呵的跑到两人跟前,没说话,叶振兵却是看出这小子倒是开窍了不少,早前那种虎愣愣的神情早已消散了去,相比之下倒是多了点灵通的感觉,陈映萱瞧着也觉得自家弟弟有了点变化。 忽然想起自己来意的陈映萱惶急道:“叶大哥,你快点跟我去吧,杨婆婆忽然咳嗽的厉害,我奶奶也有点慌了神,叫我来找你的。” 叶振兵不知道这小妮子口中的杨婆婆到底是个何许人也,他也不怎么感兴趣,这落阳村虽然被唤作村子,实际上面积几乎布满整个山头,家家户户之间相距甚远,近的走上两三里小路,远的就得走上十几里,几天半个月看不着一面,而这杨婆婆的屋子则不远不近,需要走上三五里的路,想来这满面通红喘着气的小妮子这一路上跑得惶急,不停歇。 陈映萱本就是个热心肠,不然也不会对受伤陌生的叶振兵如此关心照顾,叶振兵点点头,笑道:“别这么急,有我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稍稍安心下来的陈映萱忽得听见他说这话,小女儿的心思顿时杂乱无章,结成一团乱麻,好在那跑了五六里山路累的通红的脸颊再次浮起一丝红晕也看不出来。 倒是陈大河似乎对这个被陈映萱叫做杨婆婆的老人没多少好感,从前不开窍做事犯浑的性子尚且如此,更何谈现在性子通明了些,看待事物会动脑,分得清对错,觉得自己从前对这个隔三差五带着歪瓜裂枣男人,说是媒婆更像是老鸨子的老太太丝毫不留情,将带进来的几个男人都悉数丢出去,没感到半点的愧疚。 叶振兵跟着两人沿着山路向下,山路蜿蜒分叉,三人换了好几条小路才遥遥瞧见远处那跟陈映萱家制式像似的黄泥坯土屋子,院子里晾晒着几件衣服,其他便是空无一物。 傍晚时分山里的光景颇为好看,蕴藉了一整日温润光晕的变得有些柔和的清风吹拂山头苍翠欲滴的树林,林间鸟鸣兽吼不绝于耳,微微发红的夕光泛着奇异的光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片。 黄泥土屋之中,一位长相尖嘴猴腮,颧骨高高凸起,一双刻薄的丹凤眼拉到鬓角的老女人老神在在的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开水,这位在淳朴的山里人张奶奶心中也无甚好感的老女人,露出一丝笑容,却是更将年轻时候本就刻薄的老脸衬得更加难看阴翳。 下午温热的光景本就是个出外的好时候,只是带着自家小妮子沿着山路的张奶奶不曾料想碰到这个多次带着男人来自己家提亲的老女人,本想着避而不见,直接走了,奈何这女人似乎都是看准了自己,刚一擦身而过就不停地咳嗽,摔在地上,难受的煞有介事,不谙世事热心肠的陈映萱自然不想就留着这老人一个人倒在地上。 只是此刻看来,这被陈映萱叫做杨婆婆而在开了窍的愣小子心中却是个老鸨子的杨婆婆似乎身体好的很快,喝着热水,面带自得的笑容,仿佛寻着件好事,半点病痛也都消弭无踪,倒是一旁的张奶奶皱着眉头,不说话。 陈映萱领着两人,这尖嘴猴腮的老太太捧着热乎乎的大碗,先是欣喜的直起身子,仿佛碰着什么好人,定睛一瞧却是自己不认识的男人,向来比翻书还快的老脸不着痕迹的掩饰去喜意,重新悠闲的躺回去。 叶振兵一眼便瞧见这老太太的表情,也不说话,陈映萱不谙人心比起这山头蜿蜒的山路还要崎岖万分,关切地道:“杨婆婆,你好点了没。” 杨婆婆笑意盈盈的拉过陈映萱的手,热乎道:“闺女,婆婆没事,这个男人是谁?”话语中倒是没半点难受的意思,倒是多了几分热切和警惕。 陈映萱微微脸红的看了一眼叶振兵,轻声道:“他是叶大哥,我奶奶的腿伤就是叶大哥给治好的,他给你看病准没错。” 心里早打着算盘噼里啪啦响的杨婆婆见这小妮子一口一个叶大哥叫的亲热,不由警惕得斜眼瞧了瞧这个身形挺拔,相貌颇为不俗的陌生男人,一双狭长的细眼更显得刻薄,转过头对着陈映萱笑道:“婆婆身体没问题了,不用这个陌生人给我看了,小心没毛病看出毛病来,倒是婆婆有件事想跟说说。” 陈映萱一听,有点不高兴,偷眼瞧了一下后头,受了揶揄的叶振兵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看在小妮子眼里却是安心不少,一旁沉默许久经受叶振兵治疗健步如飞的张奶奶是个直性子,对这个肚子里弯弯道道比山路还要崎岖的老女人不对路,站起身道:“孩子别在意,这老娘们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就给她看看,没毛病也省的在这里浪费时间。” 既然老人家说话了,做小辈的自然不能不听,叶振兵点点头,看了一眼拉着陈映萱露着热切笑容,但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的老婆子,便煞有介事道:“这可不成啊!” 张奶奶见这孩子煞有介事的夸张模样,心中忍不住一笑,也配合着说道:“孩子,咋了,有什么问题?”一旁的小妮子一听也是挣脱杨婆婆干瘦的爪子,走到叶振兵身旁。 叶振兵摇头晃脑的说:“这可是大病啊,这老婆婆面色蜡黄,黄中带黑,从医书上来说就是肺痨的迹象,若是不医治,就有生命危险。” 那心里正打着算盘的直响的老婆子一愣,想着自己早前去县城医馆里瞧过,哪有他所说的病,这小子分明就是听了那张老婆子的话,来戏弄自己的,不由得看他的眼神更加刻薄。 在这个时代里得了肺痨便是一生都废了,何况像他们这般吃了上顿不一定有下顿的人家,加上叶振兵装模作样摇头晃脑的模样,本性善良的小妮子眼眸之间流露出难过的神色,但到底是个还年轻的孩子,知道叶大哥告诉自己的肺痨会传染,也不敢再上前去。 受了人家戏弄,老婆子稀疏的没几根毛的眉头一竖,正要发作,却听得门外传来一声男人的叫声,杨婆婆尖酸苛刻的表情顿时消散无踪,换上一副招牌式的笑容,满是皱纹脸上的五官几乎都要挤在一起,掀开被子,便跳下床,哪里有半点难受的迹象。 只听见外头传来热切的交谈声,夹杂着老婆子尖利的笑声,颇为难听,不一会儿,这老婆子便领着个相貌在叶振兵包容的眼里违心不了说出一句还行年轻男人走了进来,门外窸窸窣窣,似乎后有人逗留在外面。 这黄泥坯屋子本就狭小,再挤个人进来,更显得狭窄,连站脚的地方都不富裕,叶振兵身旁的陈映萱一瞧见进屋来的男人,秀气的脸上顿时变得通红,柳眉倒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怒意,仿佛这时候这碰到什么事情都热心无比小妮子方才明白,本该生病躺在床上休息的杨婆婆怎么就健步如飞的出了门去! 擅长给人说媒嫁女,曾带着不少男人去自己家提亲的老婆子,笑意盈盈地迎着比歪瓜裂枣犹有不如的男人进来,笑呵呵的说:“二娃子,你不是一直喜欢陈家闺女吗,她就在这里。”仿佛得了好处的老婆子,脸上尖酸的笑容看起来说是媒婆,更不吝说是妓院门口的老鸨子。 那被叫作二娃子,看起来起码三十有余的男人瞧见水灵灵的陈映萱先是一喜,忽得看见身旁身形挺拔的叶振兵,脸上的笑容顿时变作不耐:“杨老婆子,不是说今天萱子答应嫁给我吗,这个男人是谁,你可是收了我爹的钱的!”父亲身为落阳村村长的男人很不高兴。 杨老婆子好似已经做成了这桩亲事,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这男人不认识,你别管他,今日你跟萱子好好说说话,指不得再过两天你俩就能成亲了。” 陈映萱在一旁气的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见自家闺女跟商品似得给人随意交换,张奶奶面色一怒道:“杨老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我家闺女,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让开,闺女咱们回去。” 杨老婆子狭长的眼眸一眯,笑呵呵道:“张奶奶,你生什么气啊,二娃子的爹是村长,你闺女嫁过去不是吃香喝辣的,到时候我这个做媒人的也能沾点光,更别说你了,你就答应了吧,二娃子这次过来,算是有诚意了吧!” 被叫作二娃子的男人一双眼睛紧紧钉在陈映萱身上几乎要飞出来,张奶奶气不过,拉着陈映萱便要出门去,却是被门口两个一直无所事事跟着二娃子瞎混的二流子年轻人挡住,根本出不去。 没碰过这种事情的小妮子有点慌了,惊慌的后退两步,躲开二娃子的拉手,忽然自己有些冰凉的手一热,心里一惊,回过头,却瞧见那身形挺拔的叶振兵紧紧握着自己的小手,秀气的脸颊还未发红,耳边响起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的叶振兵深沉的声音:“大河,都给我丢出去!” 第九章 打狗和感情 这清朝夷灭所留下来的势力封建一如既往的延续到了这个小小的山村里来,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带着两个混混就敢叫嚣着想要强抢女孩,叶振兵知道这个时代中国人民的劣根性,即使到了几十年之后的太平盛世,也依旧如故。 在沉默已久的叶振兵说话声中,练个近大半个月把式的陈大河早已蓄势待发,一步向前,再着一掌推出,动作轻缓却跟之不及,那男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彷如被打桩机打中,整个身体直接倒飞出去,将门外的两个人砸到,太极一式推手推得刚猛有力,毫无半点退路,叶振兵赞许的点点头,浑然忘了自己还紧紧抓着身旁满脸通红,就差冒热气的小妮子的小巧有力的小手。 一旁向来都是对有钱有势人阿谀逢迎的杨老婆子似乎料想不到,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瞧不上眼却又坏了自己几桩好事的愣小子竟然直接动手了,那二娃子便如同断线的风筝,在自己眼前倒飞出去,自己还清晰听见脖颈处犹如断线般清脆的“咔嚓”声。 这下祸可是闯大了,自己本想着以二娃子父亲村长的身份,拿下这个多次拒绝自己好意,害的自己拿不了好处的小妮子,是简简单单,哪里知道陈家出了名犯浑的愣小子竟然直接打人了,谁不知道这落阳村的陈小虎犊子能上山抓野猪,大冬天下河捞鱼的本事。 杨老婆子到了此时才“啊”的一声尖利的惊叫起来,干净跑出房门,却见那村长少爷二娃子给两个年轻人扶起来,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没啥事,就是抬不起头来,杨老婆子跟到一边,好生好语道:“二娃子,你没事吧。” 二娃子似乎疼的说不出话来,耷拉着脖子直哼哼,杨老婆子转过身,叉着腰横眉冷竖,尖嘴猴腮的表情更显得刻薄:“张老婆子,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啊,老娘我好心好意给你做媒,你倒好让你家的兔崽子把人家少爷打成这样,我看你怎么交代!” 被向来变脸比翻书还要快上三分的老婆子一阵抢白,牙尖嘴利,身旁的陈映萱到底是不过十八岁年龄的孩子,不由紧张的抓紧叶振兵宽厚温暖的手掌,再是瞧了瞧他淡然自若的表情,不自觉的内心安稳了不少。 “这哪能啊!这可是您杨大媒婆信誓旦旦保得媒,若村长儿子出了事,你可是要第一个当头啊!”叶振兵不知是否动了怒气,依旧是微笑淡然,但说话的口气却是森冷的几分。 一辈子都是自己口舌说别人的份的杨老媒婆,今日似乎碰到了对手,一句话堵在喉口就是说不出来,伸出带着金戒指干瘦发黄的手指,指着叶振兵,一句“你,你,你”迟迟没有下文。 张奶奶笑道:“我家孩子可是说的对啊,你杨老婆子日日钻营这我家闺女,倒是活该砸了自己脚。” 杨老媒婆过了好半天才喘口气,骂道:“哼,你也别说这话,二娃子看上你家姑娘是看得起你,一个小兔崽子,一个小狐狸精天天去县城,不知道给多少男人上过,我给你家小狐狸精寻个好人家,你还不谢谢我。” 想来直性子的张奶奶气的浑身直发抖,身旁的小妮子也是听得脸色发白,忽然紧握着叶振兵手掌的陈映萱发觉得自己小手一空,诧异的抬起头,却发现给过自己好几次心动和惊喜的男人已经向前一步踏在那老婆子面前,“啪”的一声清脆的重响回绕在耳边,不见叶振兵动手,那老婆子便翻到在地上,本已无多少牙口的嘴巴吐出一口带血的牙齿,干瘦的脸颊高高浮起一块肿块。 “再说一遍!” 似乎众人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当然包括那两个扶着二娃子耀武扬威的年轻人,叶振兵也没有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太极讲求的是以柔克刚,不过是为了那些官场子弟眼馋学着玩的无聊把式,不管是刚中带柔还是柔中带刚,讲求的都是击倒对手。 所以叶振兵出手没有像电视里那般太极拳打得慢慢悠悠,而是响起遒劲的破空之声,扶着二娃子的两人仿若被炮弹击中,只是不觉得胸口多少疼痛,身体却仿如飞起来一般,甩出七八米远,重重落在地上。 没了人搀扶的二娃子立足不稳,摇摇晃晃,叶振兵双手抬住他的脑袋,轻轻往下一摁,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耷拉着的脑袋立时恢复原样,叶振兵这才看清楚此刻鼻涕眼泪之类,早已将刚才一切看在眼里惊慌不已不已的村长儿子,还真是他妈的丑啊! 给了这帮人一出下马威的叶振兵回过头冲着脸色发白的陈映萱,展颜一笑:“满意?” 不谙世事,只晓得为人热心肠的陈映萱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鼻头酸酸的,点点头没说话,带着泪珠的眸子微微一弯,闪闪发亮,用叶振兵此刻的心情来说,就是两个字“好看!” 一旁作为几十年过来人相比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才能打出叶大哥不大开大合便能把人打出七八米远能耐的陈大河,张奶奶含笑看着两个年轻孩子,这年轻人他瞅着中意,不让女人难过的才是好男人,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杨老婆子到底是媒婆,要了不少好处,撮合了不知多少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送算是做了件好事。 杨老媒婆没想到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的男人比县城里的地痞流氓还要凶,三两下就把这几人给放倒下了,莫不是县城的大户人家的公子,惊恐的瞧着越看越觉得样貌俊雅的男人,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不敢再多放肆。 叶振兵懒得管身旁吓得屁滚尿流由两个惊魂未定的小混混扶着跑远的二娃子,冷冷瞧了眼倒在地上的杨老媒婆:“你的病好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杨老婆子连忙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傍晚的余晖总是这么的柔美,就连凛冽的寒风也融化了去,变得温和不已,耳边是林间沙沙啦啦的草叶抖动声音,鸟鸣声叽叽喳喳,仿若天籁。 山间小路上,前头张奶奶笑呵呵的健步如飞,不时偷偷回头瞧一眼身后的景象,一旁本来都是苦着脸练把式的陈大河初次尝了动武的奇异感觉,无异于打开了全新的一条门路,对此更感兴趣,一路上不停演练这先前叶振兵肩头一动,两人便倒飞出去的架势。 小路本就蜿蜒,仿佛女孩子心中弯弯曲曲不可捉摸的心里,陈映萱走的很慢,低着头,脸孔微微发红,不时偷眼抬头瞧着面带微笑的叶振兵,每当自己抬头,他就好像察觉到似得低下头来看自己,自己便急着低头,心头不争气的快速跳动。 在这个时代的山头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习惯了早晨清凉的空气,习惯了从简陋厨房里煮出来的地瓜粥,习惯了这小姑娘动不动对自己的嘘寒问暖,叶振兵有点恍若隔世,做了多年外科医生却对中医也不甚荒废,面对再伤势厉害的病人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他此刻却不知为何,瞧着陈映萱小麦色健康的脸颊,沉寂已久的内心也是忍不住一跳。 “叶大哥,今天谢谢你!”心乱如麻的小妮子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来对男女之事不怎么接触的叶振兵也有点多两眼一抹黑,几年里习惯了把人家小护士的暗送秋波当成眼病,除了工作便是生活的叶振兵不像早前将几个混混痞子教训时的淡然自信,而是有点无所适从。 前头在愣小子陈大河诧异的目光中不时频频回头偷瞧,心里着急的张奶奶怒其不争,心里恨不得给这两个矜持的小男小女出出主意,自己在前头偷瞧着实辛苦。 所以转头正巧看见本来红着脸低头走路的小妮子忽然抬起头,温润如水的眼眸却正好对上自己的目光,缓缓升腾起的绯红让叶振兵忍不住心头震动,正瞧着,叶振兵仿佛那单枪匹马面对千军万马的士兵,涌起无尽的勇气,一把拉住陈映萱的小手,在她脸颊处轻轻吻了一口。 呆滞如木鸡的陈映萱似乎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没有像在前头频频偷眼转头差点扭了脖子把惊喜写在脸上的张奶奶一样掩饰不住笑意,脸颊的绯红一直延伸到夕光下晶莹好看的小麦色脖颈上,乱如麻的心头仿佛有什么炸开,被一股难以言明的甜蜜填满。 仿佛失去思考能力的小妮子紧紧拉住叶振兵的手,身体不由之主的抱住眼前大半月前还只是陌生人的俊朗男人,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叶大哥,我喜欢你!” 叶振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点点头没说话。 前头将欣喜写在脸上的张奶奶露出笑呵呵的模样,这年关看来要喜气不少啊!对着一旁满脸疑问的陈大河说道:“大河想不想吃喜酒!” 陈大河楞了一下,连连点头:“想!” 第十章 年关 历史彷如战场上碾压敌人毫不留情的铮铮铁蹄,依旧毫不阻塞的向前推进,距离那挑起为结束华夏被殖民上百年引发全面抗争的事变只有一步之遥,不过在那晨光柔煦笼罩着的山村人家似乎没有这种疑虑,经过雕琢略去朴质的陈大海还是光着膀子,摆出马步驾驶稳稳当当的站在院子中央,额头微微的汗意似乎是在对周围的天寒地冻作着嘲讽。 年关将近,不管是远在山边的落阳村还是相比之下颇为繁华的青阳县城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即使再穷苦的人家也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家孩子添置新的衣服,给几分的铜角压在孩子们的枕头底下,希求来年有个好日子,让孩子们茁壮成长。 这温煦的晨曦笼罩下的山村人家,同样是充满了喜洋洋的气氛,黄泥坯房门前贴着两张陈映萱从村子七八里外教书老先生那儿借来笔墨,由粗通书法的叶振兵费尽心思写就的春联——“一家和睦一家福,四季平安四季春”,横批万象更新。 山里人家不求得家财万贯,金榜题名,能令家中幸福美满,和睦团结已是难能可贵,倒是叶振兵提着教书老先生珍藏是否真是狼毫的狼毫毛笔,沉思半天,一挥而就,到底只是粗通书法,写出来的字颇有瑕疵,一改先前羞涩躲避换做开朗的陈映萱在一旁拍手叫好。 自从那日教训了几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不开眼小子,懂得狗仗人势有仇必报这个道理的张奶奶忧心了几天,只是不管那牙尖嘴利的杨老婆子还是脑子还没长相好上几分的二娃子似乎偃旗息鼓,没了半分踪迹,加上此时年关将近,喜气洋洋,还有给这两个小娃娃讲通了事情,老人家的心头总是一片填满胸臆的喜气。 经过那一役,陈映萱这小妮子似乎转变了性子,跟在叶振兵身旁倒是没了从前的半点羞涩,见了在一旁指点自家弟弟练拳久了,便送上一碗糖水,累了就第一个上来帮着擦汗,看的一旁已粗通人情世故的陈大河心里委屈,蹲着马步压着水碗,流着汗也不见有人上来给自己擦汗。 只是理通了自己心意的叶振兵并没有拒绝,任由小姑娘给自己捶背擦汗,曦光下小妮子殷勤的模样闪闪发亮,小麦色的脸颊微微发红却是更显得另一种气质,用张奶奶的话来说就是自家闺女长大了,像个女人,是该出嫁的时候了,每当这时饶是陈映萱开朗没了拘束也有点吃不消,偷偷瞧了眼叶振兵的揶揄表情,一片红霞愣是腾地飞上来,赶紧跑远了。 年关将近总是喜事,不甘寂寞的张奶奶瞧见前几日这两个小娃娃在山路上略显矜持的表现之后,想着喜上加喜,心头深藏已久的想法便浮现出来,回家还没多久便拉着自家闺女和叶振兵进屋子里长谈,老人家是过来人,倒是没有像教书先生那般吊书袋,说话直来直往,不外乎是将自家的闺女交给你了,做男人的就应该好好疼女人。 相比秀气的脸颊绯红,不安分的水灵眼眸不停偷瞧身旁男人表情的小妮子,叶振兵倒是没有过多的表现,只是那张比起黄埔军校独占鳌头英气逼人的徐士诚都要不逊色的脸上有些古怪,他对这个对自己有事没事就嘘寒问暖,变着法子跟自己聊天的女孩讨厌不起来,反而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接受了现代教育二十几年的叶振兵没有古人那种风雅的心怀,只要喜欢的女子便不管年纪大小都趋之若鹜,陈家小女初长成,光滑温润的脸蛋配上窈窕可人的身段仿佛树上生得最饱满的果子也不过是初长成,十八岁的年华正是人生最光辉时刻的开端,叶振兵不希望为了自己不明不白的情绪而害了人家一生。 沉默良久,身旁心情忐忑,乱如麻绳的小妮子脸上绯红渐渐褪去,小麦色发亮的小脸也没了先前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是紧张的瞧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 张奶奶多瞧了两眼眼前虽然只相识一月有余但却颇为喜欢的孩子,有看了一旁脸色忐忑的自家闺女,笑道:“这事倒是做奶奶的太过着急了,振兵奶奶也不逼你,你倒是可以好好想想,奶奶是过来人,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萱子虽然出身不好但她是个好孩子!” 老人家以退为进,但叶振兵对身旁在前世不过高中二三年级,在这个时代却早已可以成为好几个孩子娘的小妮子带着复杂的情绪,说不上铭心刻骨的爱恋,更不是毫不在意的亵玩,只是不想伤害,如此简单的一个道理,换过来说便是想要保护,仿佛想通了什么事情,叶振兵沉默不语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心乱如麻却不知该说什么的小妮子苍白紧张的的表情忽然一愕,一双明亮水灵的眼眸瞪大,只见身旁似乎对奶奶的提议有着不同想法的男人忽然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萱子,我叶振兵发誓一定好好保护你!” 从小在山里长大的陈映萱不知道什么是山盟海誓,什么是海枯石烂,那些沉浸在鸳鸯蝴蝶中的少爷千金嘴里的莺声笑语在小妮子眼里都比不上眼前男人握着自己的小手,郑重说出的承诺,不管这个承诺她要等几年,小妮子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有一句怨言。 盘坐在床上的老人喜笑颜开,不管这个年关能不能吃到自家闺女的喜酒,她没有太多的执念,倒是这年关喜上加喜便是跑不了了,作为过来人看着眼前两个小娃娃握着手,女孩羞涩不堪,男孩郑重严肃,令她她想起自己年轻时候被老爹为钱卖到山村来,倒是没有那么好的福气。 老人家揶揄道:“哎呦,还真甜,甜到我这个老婆子都掉牙了!” 羞不可耐的小妮子虽然真情意切,却是受不了奶奶的揶揄,那种脸色由红到白再到绯红的小脸着实难以招架,带着山里女孩特有的活泼天真,羞得赶紧跑出去拨弄炉灶里只剩下灰烬的柴火,想要平复一下心乱如麻的心情。 老人家也是心情大好,作为过来人总算没看错人,笑呵呵的道:“振兵,萱子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将人生大事一瞬间尘埃落定的叶振兵回过神:“我知道了。”世事无常,即便是掌握经纬之才的人都无法揣测,前世在老两口眼中一直如无踪浮萍一般波澜不定的婚事便在这晨光温煦的山村人家里尘埃落定了。 66 接下来的几天,距离年关越来越近,山里那片番薯地早已打理清楚,叶振兵带着陈大河有空便去即便是天寒地冻,百花杀尽的东日里也是一片苍翠欲滴的山林间砍柴,碰着不开眼的野猪山狍,便是它们倒霉,院子里耍把式,光是站马步便要花去一半时光的陈大河抓住机会。 几式本讲究柔美写意的太极被这愣小子生生打成千古以来多说外家实则主内形外刚猛无比的八极气势,一头饿了不知多久,凶性大发择人而噬的野猪被一记肩靠,撞得“哼哧哼哧”两声,滚出好几米远。 向来担心自家弟弟在林子里闯祸出事,总让他砍完柴就回来的陈映萱放心的让自家男人带着去林子里砍柴,见识过叶大哥的拳脚出手和安稳的性子,加上那日在奶奶屋里的那句郑重承诺,情窦初开的小妮早就将自己那颗砰砰直跳的心意紧紧牵在那男人身上,那一声略显生分的叶大哥也变成了振兵哥,心头空出的那块被自家男人的模样填满,哪里知道他会带着自家弟弟竟然会在林子里跟向来秋冬两季最为凶性的野猪玩把式。 一击便打得野猪痛得直哼哧,就算不用把式光凭力气就能拿下野猪的陈大河颇为兴奋,见惯了总是冷着脸看自己耍把式的叶大哥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信心大增。 不要命的野猪在原地哼哧两声,猛然朝着陈大河飞扑过来,讲求借力打力的太极把式陈大河牢记在心,压低身子,借势拉住野猪的腿脚往后一扔,顺带加上一脚,直接踹在野猪的肚子上,野猪在空中嘶吼一声,去势凶猛,直接砸在树干上,树叶簌簌直落,在地上翻滚两圈挣扎一下,便不再动静。 轻松拿捏一头野猪生死的陈大河只是在额头擦了擦薄汗,没半点用把式干翻野猪的欣喜,毫不拘束的坐在草地上,被叶振兵雕琢的粗通世事的陈大河好奇的问道:“哥,你真的要娶我姐?” 叶振兵瞧了打心底想要保护自家姐姐的陈大河纯澈的眼眸一眼,也跟着他没啥规矩的坐在地上,笑道:“真的,比你最爱吃的野猪肉还真!” 被叶振兵教育的怕了的愣小子破天荒的咧开嘴,傻笑的点点头,叶振兵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过两天下山办年货,买你姐姐最喜欢的糖人!” 陈大河笑呵呵的说:“好!” 第十一章 福兮祸所依 华夏承袭了千百年的春节在一家家热闹非凡人家的欢声笑语中临近,县城里的烟花店在这个年头的生意最好,一年到头盼着吃肉新衣裳的孩子们站在门前,捂着耳朵,手里紧紧攥着能够在朦胧的夜色中大放异彩的烟火棒,“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整个县城里炸响,而就在这鞭炮齐鸣除旧迎新的当儿,那挑动全面抗战的事变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悄无声息的发生,一九三六年也向前一步到了一九三七。 历史的进程并没有因为叶振兵的来到这个时代而有所改变,他只是这个时代中翻不起一丝浪花的石子,即便忧心忡忡也当看到在烟火光辉之间,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的小妮子和陈大河满是笑意的脸中平静下来。 得了叶振兵承诺的小妮子在烟火光辉的笑脸愈发的光彩照人,陈家有女初长成,新的一年开始仿佛脱去了从前的稚嫩青涩,渐渐有了女子特有的气质模样,愣小子陈大河除了在叶振兵的雕琢之下略去朴质还是如往常一样,即便到了热闹非凡的春节也还是站桩马步结束了才庆祝这一年到头新的一岁。 小妮子也没了往常的羞涩,在叶振兵郑重其事的承诺的一段时间之后,小妮子心中叶大哥的称呼早已变成了自家男人,即使清政府灭亡多年,女子看中一个男人便要付出一生的传统依旧根深蒂固,瞧着门前灯火下小妮子闪闪发亮的眼眸,叶振兵出奇的作怪,偷偷地在陈映萱脸颊上亲了一口。 突遭偷袭的陈映萱吓了一跳,看清楚作怪的人登时脸颊一片绯红几乎红到耳根子,却是没了以往的羞涩逃避,双手叉腰骄傲的扬起小脑袋:“你这样小心我以后拿针扎你。”小脸绯红,说话却是老气横秋,瞧得叶振兵心头忍不住一跳。 在山村的这段时间叶振兵除了教陈大河练习把式以外,也不忘老本行,只是这个时代里自己外科手术的知识难以练习,不过看着两人练得热闹的小妮子不甘寂寞,寻着由头要叶振兵教她写字,只是小妮子天资聪慧学字很快,瞧见叶振兵有事没事看着从县城买来的中医书,便想着也学着玩。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叶振兵用现代外科知识配以中医的方法,深入浅出的教陈映萱,陈映萱也不负众望,张奶奶的腿伤治好健步如飞后期全靠这小妮子的针灸按摩,有了实验对象,久而久之陈映萱的基础医术知识很快增加。 叶振兵瞧着小姑娘耀武扬威的模样,不由笑了笑,投降道:“我投降,下回不偷偷摸摸的了,就明着来!” 陈映萱吃不消自家男人的调笑,方才褪去的红霞再次攀上脸颊,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不害臊。”嘴上嘴硬,小妮子还是红着脸去玩烟火棒,叶振兵没瞧见陈映萱转头那一刻脸上喜滋滋的表情。 由于前几天叶振兵和陈大河在山里打下一只野猪,到县城里卖,到了过年十分,家家户户都留存着年钱购置年货,一头偌大的野猪顿时被抢购一空,挣了七八个银元,叶振兵没有将从山里找到的那一袋钱告诉他们,一是不希望他们因此有了疑虑,二也是死在山林里的军官的消息给城里的人知道,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叶振兵摸了摸怀里那枚始终没有用掉的那枚银元,他也没想过还给她,或许是想着再寻个好时光,好由头再说,是以那枚被他摩挲的微微发亮的银元一直藏在怀里。 “叶大哥,你快点过来玩!”小妮子手里挥舞着冒着火星的烟花棒,雾气缭绕,将她秀气的模样映得若隐若现,叶振兵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下去,那该有多好。 不再多想,笑着加入两个堪比人来疯的团队,老人家不好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却也喜欢热闹,坐在厨房边上瞧着几个人,面含笑意。 象征着进入一九三七年的除夕夜过去,小小的青阳县城里一片晨雾缭绕,映示着昨夜热闹非凡的炮仗头散落一地,而那不管是作为战争转折点的事变还是之后两党之间的亲密交流,包括挑动这事件的两位将军的后果下场,这小县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民并不明晓。 人们总是向往和平美好的生活,对任何灾难危害都是避之不及,叶振兵也是如此,虽然没有成亲,但小妮子陈映萱还是像一个初为人妇的女子一般帮着叶振兵缝补,而且偷偷的跟张奶奶问怎么样才能做好一个好妻子,只是张奶奶调笑她女大不中留,还没成亲就只想着自家男人,羞得小妮子只低头缝补衣服。 不过禁不住软磨硬泡还是问出了一点基本问题,所以在叶振兵诧异的目光中,这小妮子一改先前的活泼跳脱,变得不管走路说话都是缓缓的矜持,轻声细语,惊得一旁站马桩的陈大河摔在地上,可怜又被罚得多站半个小时。 为人妻子讲的是相夫教子,温婉贤淑,切不可抛头露面,只可惜跳脱惯了的陈映萱实在学不出来,最终还是在叶振兵满脸揶揄的笑意之间败下阵来,登时羞不可耐,倒是屋子窗口给她出了主意的张奶奶笑的前仰后合。 接下来几天,依旧如往常一般平缓祥和,丝毫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叶振兵巴不得日子像这样平平淡淡,前几日的忧心忡忡也散去不少,小妮子依旧努力学着张奶奶教导的贤淑妻子的模样足不出户,只可惜怎么样都不得要领。 心里有点打算的叶振兵也寻思着去县城里置办点年货,身上的那笔横财不花白不花,带着早就想去县城里再买一串糖人的陈大河,直接去了县城。 正如叶振兵所想的那样,这最接近战事的陕西县城仿佛与世隔绝,一切的纷扰杂念都排除在外,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硝烟紧张,城里热闹喜气的气氛在拿着风车奔来跑去的孩子之间彰显的淋漓尽致,叶振兵也好似被县城的气氛感染,心中的平静也起了一丝波澜。 “走,去买支钗子!”叶振兵笑道。 已然不同于以往木楞的陈大河粗通世事,从奶奶那儿听说再过段时间,眼前这个教会自己凶猛把式的男人就要娶了自家姐姐,没问什么话,当即点点头:“好!” 叶振兵一笑,便进了离自己最近的首饰店,琳琅满目的首饰摆满整座柜台,饶是不感兴趣的陈大河也不由瞪大眼睛,那在柜台前招呼客人的伙计正希求见着这样的表情,当即热情的走过来:“这位客官,你要看点什么?” 叶振兵不在意身旁伙计的介绍如何如何精致好看,抬眼一扫柜台前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首饰便已瞧见了藏在熠熠生辉的首饰中央样式小巧精致的钗子,伸手拿起来道:“这个多少钱。” 作为买卖人习性的伙计一见眼前这个穿着朴素但却样貌不俗的男人拿起其中一只钗子,赶紧对着这只钗子大夸特夸,仿佛带上这钗子,就连天上月宫里头的仙子也比之不上,叶振兵笑笑任由那伙计挥霍着夸张的溢美之词,转头对一旁东张西望的陈大河道:“大河,你看这个怎么样。” 这只钗子样式小巧,缀着一颗米粒大小的宝石,周身由纯银打造,陈大河瞪了瞪眼,看不出个所以然,点了点头,叶振兵回头道:“这个多少钱?” 伙计见生意成了,赶紧说道:“不贵,一个银元!”叶振兵摸出怀里的那枚温热银元,义无反顾的拍在桌子上,一脸郑重仿佛连同拍下什么沉思已久的心意。 热闹喜气的县城依旧平和,并没有因为叶振兵买了一只钗子便增加几分,所以当慢悠悠行步的叶振兵迎面瞧见那多日前聊了几句却不甚相熟的黄埔高材生徐士诚也不觉得城中的喜气减少几分。 作为一出学校便坐上连长职位的徐士诚颇有英气的脸上一片严肃,身后跟着一排不知道几人的士兵,各个背着枪,面容冷峻,当他碰到前几日颇感兴趣的男人时,他也是一愣,却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样子:“叶兄今日来城里置办年货。” 叶振兵皱着眉头瞧了一眼浑身戎马装束的徐士诚,不由皱了皱眉头,或许这消无声息在这喜气洋洋的县城人民心中翻不起一丝波澜的事变或许不是表面上那么沉静祥和,那背后的峥嵘铁蹄正无声无息的疯狂向前踏进,铮铮作响。 叶振兵客气道:“是啊,这不过年了吗!” 徐士诚看了一眼他身后不似几日前木林的小子眼眸之间竟有几分凛冽的锋芒,不由一愣,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一抱拳笑道:“在下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叶兄了。”说完带着一众排列整齐庄严的队伍,快步出城去了。 摸了摸包裹得当,藏在怀里的钗子叶振兵皱了皱眉头,抬眼瞧了瞧渐渐发暗的天色,这出城七八条小道山路通往四面八方,而这排列整齐的铮铮铁马却朝着他最熟悉走过几百遍的山路前进,叶振兵本来只荡起一丝波澜的内心猛然汹涌起滔天巨浪,仿佛从耳边喜气洋洋的炮竹声中闻到了一丝浓烈的硝烟味。 第十二章 一怒杀人 习惯了落阳村独有的温和安静生活的叶振兵不知道在这样喜气洋洋的表面下到底是否真的也是喜气洋洋,亦或是他不愿意见到的暗流汹涌,此刻他望向眼前拿着风车奔来跑去的孩子并没有以往的柔和,本来俊雅英气的面孔冷峻彷如天底下最险峻的戈壁,眸子中森冷的寒光一闪而过深深藏在底下。 从偏僻的落阳村到县城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享受着山林间午后温和的光晕山风,花的的时间何止这么一点,叶振兵不确定那在黄埔军校独占鳌头的连长徐士诚是带领的第几波军队,国共联合是打起抗战阵线举国欢腾的转折点,但叶振兵并没有多少喜悦,习惯了陈映萱嘘寒问暖的叶振兵只希望家里那个学着贤淑妻子足不出户的小妮子没事。 叶振兵瞧着城外那条熟悉的道路,冷峻道:“大河,跟上我!” 从来没有见过叶振兵冷峻表情的陈大河严肃的点点头,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多少话,只跟着道:“好。” 西安事变已是木已成舟,不管那两位悍不畏死的两位将军挑起事变后的下场如何,这全国欢腾的全国抗日战线已然形成,距离最近接到命令的徐士诚并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临危受命,不过习惯了在黄埔军校独占鳌头,但在这宽阔无垠的战场上奋力搏杀斩获军功才是真正的爽快。 所以当接到命令的徐士诚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恐惧而是兴奋,即将能够与对面的敌人在战场上对敌的兴奋,所以当看到自己颇感兴趣招揽不成的男人他也不甚在意,带着自己的小队沿着一条偏僻的山路行进。 国共形成统一战线不是小事,就算即使吞吃了东北三省中国偌大一块土地的日军也没有闲着,打着建立日后早已成了笑话的大东亚共荣圈,偷偷摸摸的开始行事,但不管再怎样的隐匿也被主力军驻守在陕西的军发现。 徐士诚不知道那支偷偷潜入陕西北部不知人数更不知是何目的日军特遣队到底有多强大,但不管在黄埔军校还是在党军中都人缘极好的徐士诚从几个同样是连长的朋友那里听说,党国已经派出好几支小队,将那支不知名特遣队围追堵截到了山林之间,就差瓮中捉鳖。 所谓被陕西地区军成为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并没有自认为前途无量的觉悟,没有真实本事讲求跟人和善交好那都是屁话,徐士诚领着一队从自己连里找出来的精英沿着山路行进,有条不紊,最前头两个就是自己在军校里玩的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前段时间酒楼里帮着跑了好几条街去买糖人的李龙和于俊禄。 衣着整齐庄严不似酒楼里吊儿郎当的李龙走了几步上前,对着徐士诚轻声道:“士诚,看来这小鬼子能拿下东北三省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前面几个派出去的小队都是死伤惨重,连对手的毛都没摸着。” 听了他的话,徐士诚不由皱了皱眉头,前面派出去的几个队伍可都是每个连里少有的精英,看来这前无接应后无支援能单枪匹马潜入的小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一旁的于俊禄倒是没有徐士诚那么严肃,不由笑道:“咱们徐少能在军校里叱咤风云还怕这么几个小鬼子,前面几个小队那是没本事,这回我们连可是要大放异彩的机会啊!” 战争短兵相接讲求的是军事素养,而军事素养却讲求的是沉稳,徐士诚可不认为随便放放几枪,打个炮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手下已经折戟好几路小队的日本特遣队,不由心情有点沉重:“你们两个不要吊儿郎当的,能拿下好几路精英的会是简单任务,只是这特遣队不怕死的闯进来,又不放个闷屁,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身后两个虽出身名门世家却还有几个脑子的副官也皱了皱眉头,李龙思索了一下道:“士诚,我听说上头已经有人分析,这小队怕是知道我们国共联合,来探探虚实!” 徐士诚点点头,望着夕光柔和葱郁的山林,一双目光凛冽之意闪过,冷笑一声:“管他探虚实还是来挑衅,我都叫他们有来无回。” 临行前好好研究了一番青阳县城周围环境,将地理优势尽数牢记心中的徐士诚带着人数五六十的小队,偏离小道,钻入郁郁葱葱的丛林之间,沿着自己权衡利弊最为隐蔽也最近的捷径前进,困兽之斗虽然可怕,但出其不意却也是胜在兵不厌诈。 经过了好几个月的站桩练把式,陈大河的腿脚和手上功夫有了长足的进步,何况那简直能让九成练武人士羞愧的天赋,足以让他一日千里,但练了好几个月就算不自知也在三两下挑翻一只凶猛野猪之后也有点沾沾自喜的陈大河,忽然发觉自己不管怎样加快脚步也无法追上眼前近在咫尺男人的衣角。 从未见过从来都是沉静如水的叶大哥如此惶急过,在新长一岁的他略通世事之后,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男女之事,没想过自己要不要也找个媳妇,习惯了在山林之间上蹿下跳,陈大河的骨子里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跳脱,不愿多想,但在叶振兵的雕琢下,那骨子里的韧劲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加坚韧,所以他不想问也不想说,就算跟不上也咬着牙紧紧跟着,任由汗水不住的洒落。 在两人快步疾行的山林之间,依旧安静祥和,温热的夕光洒落在路边的山林枝叶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山风带着山林间特有的清香拂过二人衣袖,叶振兵悄然的加快了脚步,与身后那咬牙紧跟的愣小子缓缓拉开了距离。 跟在身后的陈大河没有看见渐渐远去的身影下那张苦涩的脸庞,安静祥和的生活始终没有像他心中所想的那样安稳坚持下去,或许在这条汹涌泛滥的历史长河中任何的挣扎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就在那惊起山林鸟雀兽吼的突如其来枪声响起,叶振兵扬起尘土疾行的身影消失在陈大河的视线中。 自诩黄埔军校贵公子,在成绩单上独占鳌头五年的徐士诚没想过自己会碰上这么一个硬茬子,更是觉得先前折戟的好几纵小队输得也不冤,那狡诈如狐,行军如狼的称呼按在这帮到现在还未露面便打掉自己好几个士兵的特遣队里倒是名副其实。 什么虎贲精英在这短短的短兵相接之间只是个笑话,不过初一对战就被打的灰头土脸的徐士诚倒没半点挫败感,然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豪情,对着身旁的土堆突出一口唾沫,狞笑道:“妈的,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自己是老虎了!” 天色渐暗,山头柔和的夕阳似乎不愿意看见这突然爆发的战斗,早早的低下头去,天际升起一片蓝色,扬起的尘土硝烟遮掩住夜幕上熠熠生辉的星辰,不远处开阔的山头好几间屋子已经燃起熊熊烈火,火光冲天,映得天色黯淡。 将青阳县山地地势熟记于心的徐士诚没有料到的是这地图上无迹可寻的无名山村竟然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同一时间挡住对边连面儿都没见着但却武装军纪都极为强大的凶猛炮火,将那几个原在院子里收拾衣服的村妇老人淹没在枪火之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徐士诚在军校里的时候就已了然于胸,所以当这几个无辜人民牺牲在抗日对敌的炮火下,他并没有多少反应,而是准备加大火力,逼迫对面一直藏头露尾的特遣队露出马脚空隙了。 所以有了中间天然的阻塞,徐士诚好整以暇的换上一把从上头搞来的德式精良步枪,带领大部分士兵朝着另一个方向包抄,而对面的敌军似乎没有想到这一茬子,所以两队人数并没有多少差距的小队,便在猛烈的炮火下短兵相接。 特遣队的人数也并不多,不过寥寥数十人,统一穿着日式军服,不管是身上的装备还是对敌的态度都极为纪律,相比之下自己的精英还是略逊一筹,近距离的短兵相接并不是凭借枪炮就能够解决,还需要足够强壮的身体素质,地势错综复杂的山林之间,子弹横飞,士兵们不管是枪支弹药还是刺刀枪托,混战在一起。 徐士诚想不到对方士兵的军事素养,更想不到本想背后包抄变成了明刀明枪的相互争战,但却明白了先前几支队伍是如何折戟沉沙,此刻已不能脱身而走,手持德式步枪的徐士诚瞅准了战场之后手持武士刀的军官,一枪击出! 无果! 那面容凌厉如刀的军官仿佛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动作,飞身在地上一滚,躲过枪击,手持明晃晃的武士刀,几步之间便将几名己方士兵斩于马下,看来这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军事素养都极其出众的日本军官在近战肉搏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就当在徐士诚掏出手枪,做好架势的当儿,眼前猛然晃过一道身影,迅猛如虎,气势凶悍,一拳就打在那匆忙应对的日本军官横在胸前的武士刀,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穿过此人的枪声,传入徐士诚的耳朵,武士刀应声断裂,那迅猛的拳击轰打在日本军官的身上,睚呲欲裂,胸骨尽裂,倒飞出去。 一怒杀人! 上百人更多是近身肉搏的当口,徐士诚瞧见那火光下迅猛人影微微一瞥的脸庞,正是临来前在城里碰着的叶振兵。 第十三章 单骑纵横 如入无人之境,火光通明之间那突如其来迅猛如虎的一击牢牢印刻在那名手持勃朗宁手枪,站在混乱人群之间的年轻军官心中。 在军校里每次演习都是算无遗策,以少胜多的徐士诚没料到自己牢记心中的地势会忽然出现无名小山村,没料到本想一网打尽的部署变成了惨烈的短兵相接,更没想到那看似文气俊雅的男人竟将敌方就算肉搏自己也不一定能拿下的日本军官一击葬身于拳下,徐士诚忽然无声笑了,三次的胸有成竹,三次全部失败。 被这一迅猛攻击惊异的除了有些自信心受挫的年轻连长之外还有另外一人,凭着年轻气盛的韧劲,陈大河拼尽在山林里练就的脚力遥遥看见远处叶大哥若隐若现的身影,同时也听见了响彻耳边的枪火声响,之后更是满目的火光冲天。 陈大河不知道为何叶大哥在遥遥跑开之后又从那自己从小长大的山头折返,而他似乎也看到了叶大哥平静的表情之间遮掩不住的冷峻严肃,同时也看见了他猛然发动让自己望尘莫及的速度和凶悍,如果说那日不见他动作便将两个混混甩飞只是小试牛刀的温柔,那这比猛虎都要迅猛几分的拳击带着铿锵之声将那名满脸阴骘的拿刀军官一拳毙命就是春雷炸响,动人心魄。 或许这几个月自己颇有怨言在那几下干掉野猪之后沾沾自喜的把式在叶大哥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瞎玩罢了,陈大河目光炯炯,遥遥从远处猛然冲入他从小长大只在奶奶口中听过了惨烈战场之中,光是看见那一式浑然天成,迅猛如虎的把式之后,陈大河便已气血翻腾,一拳打在似乎根本没料到会再有人冲入的日本兵身上。 兵败如山倒似乎不能够用在这帮训练有素的日本特遣队身上,当指挥小队的军官被一名无名人士一拳打死之后,这支群龙无首的小队也只是愣了一下,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拥有极高军事素养的凶性和不要命,然而没有指挥的军队在如何的骁勇善战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徐士诚很好的把握住机会,命令手下士兵边战边退,利用枪械反击,凶怒的只懂得拿着刺刀拼命的日本特遣队瞬间被枪林弹雨的扫射下伤亡大半,以弱胜强一挽颓势不管放到哪一个指挥将领身上都无异于是胜过无数溢美之词的褒奖。 所以就当是平素里谦和恭敬待人的徐士诚也不由得感到一阵自豪,在驻守陕西名头比自己不知高几何的精英小队折戟沉沙的对手被自己悄然拿下,这无异于给自己在党国内说话更增添了几分重量。 只是就当他志得意满的时候,他不明白先前还帮着自己干掉敌方军官的男人为什么朝着自己冲过来,在黄埔军校格斗课上总是拿满分的徐士诚忽然有点发愣,一身在军校里练就的格斗术在看到那迅猛身影时动弹不得,临危从来不惧徐士诚不是脑子一片空白,而是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应对的招数,却仿佛都没有效果,就这么被那身影摁倒在地上,膝盖顶在膻中,任由那面色平静呃男人赏了自己一耳光。 视死如归的特遣队放弃子弹,用刺刀拼命,在徐士诚的精英小队下伤亡殆尽,剩余没死的见已无回天之力,便拔出刺刀剖腹自尽,以三分之一的伤亡换取对方的全数歼灭,得胜的士兵还未感到几分欣喜,便瞧见自己的连长被方才以雷霆之势杀死对方指挥官震慑人心的陌生男人摁在地上,赏了一个耳光。 见识到敌军凶悍,若非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使对方乱了阵脚不然胜负还不少说,没几分喜悦的于俊禄和李龙谨慎的拿着手枪对准那在酒楼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附近的士兵也齐齐举起枪对准他,而那陌生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一群竖起对着自己黑洞洞的枪口,语气平静的对被自己按在身下的年轻军官:“你是人么?” 被赏了一巴掌还保持微笑的男人一愣,不知道他到底要问什么,点点头,叶振兵又赏了他一巴掌,左脸颊右脸颊通红一片高高肿起,不复从前的英俊潇洒,吐出一口血沫,叶振兵站起来,仿佛提起一根稻草一般将他提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帮着整理了一下胸前发皱的服装,笑着问道:“这两巴掌舒服么?” 徐士诚皱着眉头没说话,脸上保持最后一点风度的笑容也褪去,身旁跟了他好几年的士兵副官见长官受辱,皆拿枪对准他,怒目而视,徐士诚面无表情,只看着对面男人毫无半点笑意的笑容,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示意众人将枪放下,平静道:“你想怎么样?” 叶振兵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怕死?” 徐士诚默然不语,身后的手下都是气得脸色涨红,但还是把枪放下,两人对峙片刻,那张高高肿起的脸颊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叶兄要杀要剐,徐某绝不还手。”他没有半点托词,直白的说。 叶振兵深深瞧了两眼此刻跟英俊潇洒搭不上边,跟打赢了胜仗意气风发更没半点关系的徐士诚,没有再动手,转过头道:“大河,走了!” 看着两人缓缓远去,身旁的副官于俊禄皱着眉头走上前道:“士诚,被那个男人打死的军官是日军最精锐的第五师团出来的精英,是个上尉,我们这次立大功了!” 徐士诚没有半点立大功的欣喜,望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土屋子,默然不语,他当然听过日军第五师团的鼎鼎大名,听过他们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的能耐,更加明白能从里面出来的上尉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而这样一个说不定能把自己全数歼灭的狠角色就这么被一个陌生男人一拳毙命,而那陌生男人同样能够将自己一击毙命。 意兴阑珊的徐士诚将留在燃烧突兀上的目光收回,用自己才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叶振兵,徐某这条命给你留着。” 熊熊燃烧的火光几乎将整片天空映照得更加晦暗,木柴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叶振兵拿出总是被小妮子教训跟做贼似得从县城里偷偷买的劣质香烟,无声一笑,放到嘴里点上,点燃,烟雾缭绕,他坐在院子外的裸露的石头上,想起那小妮子也是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边看星星的事儿。 自己喜欢看个屁星星啊,他也知道小妮子不爱看只是陪着自己,自己何尝不是,两个不爱看星星的陌生人因为看星星走在一起,叶振兵深深吸了一口烟,浓烈驳杂的烟味直冲心肺,只是现在看不着了,都给遮住了。 叶振兵并不觉得将一名歼灭入侵中国日寇的将领军官打一顿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前世懒得跟主任争升职位置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性格洒脱的人,不然他也不会狂奔回自己生活了好几个月的陈家小屋子之后,再马不停蹄的跑回激烈的战场给那不管是不是狠角色的日本军官致命一击。 也不会在无数管枪支弹药的威胁下给那前途无量的军官赏两巴掌,叶振兵只是叹息这小妮子看不着自己给她出气了,也看不到她给自己调戏之后红着脸跑开的模样,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叶振兵总是不信的,即使见了眼前这熊熊燃烧的土屋子也是这样。 身后的张奶奶泪眼婆娑的站在一边,明晃晃的火光将她满是皱纹的老脸映得忽明忽暗,只是流泪,没有哭天抢地,作为过来人她什么没见过,但是心里痛苦还得忍着,扶起身旁清明了几个月有犯浑,被叶振兵放倒的自家孙子。 张奶奶看着背对着自己无声抽烟的叶振兵,想着自家闺女的音容笑貌,心窝子里一股难以忍受的钻心疼痛,在山头上瞧见了自己喜欢的孩子如何在山下动手给萱子报仇的张奶奶走上前轻声道:“孩子,难过就哭出来,憋在心里不好。” 叶振兵露出一张毫无笑意的笑脸,烟雾模糊:“奶奶,我没事。” 张奶奶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叶振兵转过头对着陈大河道:“陈尚,抽烟?” 匆匆赶回家,见着自个家焚烧殆尽,自家姐姐毫无踪影之后愤怒的直犯浑的陈大河用尽全力在叶振兵胸膛上轰打了几拳之后被撂翻在地上被叶振兵扇了几巴掌,只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流眼泪。 陈大河第一次听叶大哥叫自己的名字,默然的坐到石头边上,接过烟抽了一口,浓烈的烟气让他忍不住咳嗽,叶振兵似乎忘却了他在自己胸口打出的几拳,一手按住他的脑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平静道:“记住这味道,记住今天,记住你以后该做什么!” 陈大河感觉得到叶振兵平静的话语中比自己还要痛彻心扉的痛苦,重重的点点头。 瞧着两个孩子这般模样,这时似乎什么苦都扛在肩上,什么痛都藏在心里,苦了大半辈子的张奶奶好似有什么卸下了,钻心的痛苦实在承受不住,眼泪不住的流出来,仿佛将一辈子苦难都统统倾泻出来。 叶振兵放开手,望着熊熊的火光,喃喃道:“萱子,我会拼命照顾好奶奶,大河的!” 第十四章 国难 陕西由国军驻守的青阳县城里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和那浓烈的年关喜庆仿佛掩盖住了山头枪火齐鸣的喧嚣与惨烈,青阳县的居民依旧沉浸在那喜气洋洋的氛围里,山头短兵相接的战场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痕迹,落阳村的山头房屋已化为灰烬,即使那让陈映萱的善良都怒不可遏的杨老媒婆也失去了存在过的痕迹,仿若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管那被后世称为黑马团的青马军队激战九昼夜英勇牺牲的董振堂是如何的悲壮惨烈,还是几月以后即将号召起全国军民共同抗日的卢沟桥事变,亦或是年尾即使过了百年也叫人神共愤的南京大屠杀,这些在历史铮铮铁蹄下疯狂向前迈进的事件,距离这些还沉浸在年关喜气的居民越来越近,无法逃避。 空气之间弥漫着淡淡的烟灰,还是遮掩不住躲过一夜惨烈枪火温热柔煦的晨曦,照射在山头一地的灰烬残壁断垣之上,愣小子从小长大的屋子没有了,喜欢去厨房里偷偷吃地瓜粥的厨房也没有了,就连那被发现时挽起袖子,双手叉腰笑着教训自己的姐姐也不见了。 叶振兵安静的坐在裸露的石头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已是残垣断壁的黄土房子,一拳打死日本上尉和赏了军官两巴掌的手下意识的在怀里摸了摸,那枚用小妮子送给自己的一个银元买的钗子,连同自己的心意安静的躺在棉袄夹层里。 由于一夜的伤心流泪,累得昏睡过去的张奶奶清醒过来,看见这两个孩子一夜未睡,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已成灰烬的老屋子,伤透了的心窝子不住的泛着疼,她做了一个梦,这一切只是在烟火爆竹中的游戏,只是自己最心疼的闺女却在这个游戏中失去了踪影。 即便身居深山老林的张奶奶也知道山下歼灭的是个什么样无恶不作的入侵者,就好像在屋子里给叶振兵和陈映萱说媒时候自诩的过来人,一九三一年兵不血刃的拿下东北三省,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茶余饭后的玩笑谈资。 或许是吃了一辈子的苦,做了一辈子的过来人,哭了一宿的张奶奶似乎又回到了叶振兵最早时候看见腿伤还笑呵呵的硬气,站起身,一把拉住呆坐的自家孙子的耳朵,骂道:“你还要难过多久!” 从小被奶奶扯着耳朵教训的陈大河痛得惊醒站起来,低着头却不说话,张奶奶最看不得自家孙子没点骨气的样子,顿时气得加重手里的劲道,用力一拧,又一脚把他踹在地上,转过头冲着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平静的叶振兵说道:“孩子,你说这个仇要不要报?不要像个没种的男人,我家萱子怎么会喜欢上你!” 坐在裸露岩石上平静仿若石佛的叶振兵身体猛地一震,转过头,平静的脸上变成一副冷峻:“奶奶说得是,是我分不清问题。” 瞪着眼睛的张奶奶才有点消气,转过头看了一眼残壁断垣的老屋子,不知怎的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萱子你没看错人,振兵这孩子不是孬种。”说着又踹了一脚倒在地上能够几拳干翻野猪的陈大河骂道:“从今天开始,都听你叶大哥的,给你姐姐报仇。” 陈大河呆滞的表情一愣,赶紧爬起来,那双纯澈的眼眸似乎更加通明,没有说话,扶着有点发抖的张奶奶在一边石头上坐下,好好的喘了口气。 叶振兵仿佛想起了什么,冲进烧成灰碳的厨房堆里挖出几块陈映萱帮着晒成腊肉的野猪肉,一股脑的全部挖出来,在棉袄上撕下一块布,包裹起来,拿到张奶奶身边:“大河,吃了,有力气才能赶路。” 自小在陕西长大的陈大河楞了一下,问道:“叶大哥,我们要出陕西?” 叶振兵点点头,这抗日战争历史上始终没有沦陷的省份有着黄河天险相助加上远程火炮与大量兵力驻守稳若泰山,即便被攻占部分县市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回来,就好像当年被俘虏的日本军官所说,这天险黄河一个浪头便是一座大山,就是在精锐的不对与武器在渡不过黄河的当儿都变成了摆设。 本该是最安全的省份,叶振兵也有着自己的顾虑,倒不是因为那无声无息为了所谓战功便将落阳村毁于一旦的徐士诚,而是从昨天到现在他找过很多地方,始终没有在老屋子灰烬中找到陈映萱的尸首,他不相信什么天无绝人之路,此刻却紧紧抓着不愿意放弃。 老人家知道叶振兵的顾虑,洒脱一笑:“大河,你奶奶我再这个山头活了一辈子了,趁着身子骨还算硬朗,去外面走走也好,看着这群人模狗样的当官的也不舒服。” 陈大河点点头,表情坚定:“叶大哥不管说什么,陈尚我就听着。”张奶奶满意的笑了笑。 叶振兵有想过将张奶奶和陈大河送到作为共产党革命根据地的延安,或者鄂赣闽冀等省份,只是看老人家一脸身子骨硬朗啥都不怕的表情,叶振兵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叶振兵没有那种领军千万收复失地赶出日寇的豪情壮志,即使个人再过强大也不过历史无情的洪流,翻不起一点浪花,叶振兵不认为自己是个能够在江河湖海中翻腾的蛟龙,他只想好好保护在这场意外战斗中失去家园的老人孩子。 “去湖南!”叶振兵思索良久,最终选定在抗日战争中最为惨烈省份之一的地区,同时也离陕西较近的湖南。 老人家笑道:“老婆子我年轻时候跟着老爹去过尝过正宗湖南的辣子,一辈子也快到头了,没想到还有机会。” 叶振兵知道老人家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强笑一声,站起身,朝着蜿蜒的山路向下望去,或许青阳县城里的喜气还没有散去,只是这山头之上的清冷气氛怕是沾染不到一星半点的热闹气氛。 比起那三百万川军毅然出川抗击日寇丝毫不逊色几分的湖南同样令人感到敬重,偌大的华夏土地即将在纷飞的硝烟之中,哀鸿遍野,不剩下的任何一点的善土,叶振兵不惜求寻找一处能够安身立命的场所。 再这样即将混乱的时代里,叶振兵还是在县城里找了一辆前往湖南的车,却不是用来载人载货的客车,而是徐士诚帮着打点的军用货车,叶振兵并没有拒绝,而那一战得胜,在军队里名声如日中天的国军年轻军官仿佛忘记了昨夜被某人赏了两巴掌的尴尬,带着一脸的微笑。 当叶振兵的出现是徐士诚所料未及的事情,更是他身后两个受了上头嘉奖意气风发的意料,这功劳是什么,可是日军最精锐的第五师团的上尉啊,在国共与日军撕破脸的当,这功劳可是举足轻重,而不管怎么欣喜当看到对那不管是军事素养还是近身格斗都极为出众都一拳毙命的正主时,他们还是下意识的举起手枪,冷冷对准叶振兵。 徐士诚面带微笑,脸上的红肿因为消肿而恢复正常,笑道:“叶兄真的不愿意假如我党国,以叶兄的才智能耐,我相信不出几年叶兄的成就便是徐某也是望尘莫及。” 叶振兵没有回答他露骨的招揽之意,淡然道:“多谢徐兄帮着安排车辆。” “只是小事,此时日寇行迹愈发猖獗,这日后的正面争斗绝对少不了,这将物资运往湖南只是顺便,我已经托人说话了,一路上的饮食居住都会有人安排。”徐士诚见招揽不成,依旧微笑。 叶振兵懒得看身后两个被喝令放下枪还是怒目而视的副官,说道:“既然如此,叶某就不打扰徐兄庆贺立功了!” 不管在军校还是部队中始终淡然自若的徐士诚颇有英气的脸庞微微一抽搐,但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想起昨夜熊熊燃烧的居民住宅,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第二次在叶振兵面前消失,沉默片刻:“叶兄若是日后有意加入党军一同抗敌,徐某一定为之举荐,绝不会有半点不悦。” 叶振兵没有说话,招呼一声身旁同样怒目而视压抑着怒火的陈大河,说道:“去奶奶那里,顺便买点食物,我们准备出发了。” 陈大河点了点头,拿着叶振兵给自己的几个银元,快步去往附近的餐点店里购买路上需要的干粮,叶振兵转过头道:“日寇来势汹汹,请徐兄自己担待。”说完便径直上了车。 徐士诚皱了皱眉头,搞不清他说这话是何意思,懒得听身旁两个副官因为立了战功欣喜的话语,始终想不明白,目光复杂的瞧着渐渐远去的车队,默然不语。 车厢里老人家背靠着车厢壁坐下,望着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县城,老泪纵横,那股城中特有的喜气渐渐远离,叶振兵摸了摸怀里温热的钗子,目光平静,默然不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同日三月二十二日,周恩来赴杭州与蒋介石谈判根据地政权与军队改变问题。 一九三七年诶,鬼子就进了中原 第十五章 亲人 我本湖南人,唱作湖南歌! 华夏历史上战乱频繁,不论如何的惨烈似乎都与这个拥有几十个文化各异的民族,风景秀丽的湖南似乎总是风平浪静,直至近代带着“拜上帝会”名头自立太平天国天王的洪秀全也罢,蒋介石的被罚大军也罢,虽皆取道湖南却也是风驰电掣呼啸而过,不做停留,或许是湖南长久以来的贫瘠闭塞,不管决胜之所或是休养生息之地都是远远不及。 然而在日军百万之众从华北之地南下侵略,国共两党汇集华夏子弟兵奋力顽抗之时,湖南的险要地势便彰显出极为关键的作用,双方数次的短兵相接,在湖南境内便有六七次,四胜一平一负的卓绝战绩并没有使得湖南人民特有的“犟”有减少几分。 即便在三次惨烈的长沙会战,或是震惊中外力抗日军血战四十七个日夜的衡阳保卫战,又或是真正打出华夏子孙血性的湘西会战,到底死伤民众两百多万的湖南人民依旧保持着他们硬犟火爆气质,和湖北人民的实在,河南人民的勤奋,东北人民的豪爽,四川人民的硬气一样都在这场保卫家国疆土的战争中展现出统一的华夏子孙的血气方刚。 所以不论是在抗战时候的艰苦卓绝还是奠定日后旅游大省秀丽风景的湖南依旧展现这此刻靓丽的风景线,省内靠近湘西有着苗族,土家,白族,回族,瑶族等各类文化风格各异民族的地区,地势风景更显得秀丽险峻,可谓是潜藏在千回百转险峻之间的飞舞龙凤。 运送物资的车队沿着狭窄的小路朝着湖南目的地常德行进,已然进入湖南的地界,那听说叶振兵一拳打死日本上尉的物资管理员,屁颠屁颠的抛到后头,开在车边上满脸敬仰的递上一支烟,没想过求功心切的徐士诚竟然未将所有功劳据为己有,而向上头报告实事情况,并且帮着请求招揽的叶振兵也不做作,直接接过烟,抽了一口。 在后勤里边远远瞧见驻守陕西军队里最前途无量的黄埔军校高材生接过手下递上香烟,满是笑意的讲出那晚陌生人的雷霆一击,向来崇敬在战场上挥斥方遒大将军的管理员顿时惊为天人,更是得了连长徐士诚的嘱咐,更是心情激荡,一有空便不管那几个听了嗤之以鼻的朋友,屁颠屁颠的跑到车队最后面来见见能一拳打死日本上尉的男人。 叶振兵望着蜿蜒曲折的小道,两侧山林密布,窸窸窣窣,鸟语花香,正午当头的太阳照落,在略显清寒的光景中颇显得舒服,老人家不习惯坐车,吐了好几次,勉强吃了点干粮又睡着了,陈大河则坐在一旁,看着奶奶。 那物资管理员模样颇为年轻,看起来只比陈大河大上一二岁,嘴上的毛还没长齐,嘴里叼着烟,笑嘻嘻的说:“叶哥,我听人说,那被打死的日本军官是个上尉诶!” 叶振兵眯起眼睛,自己虽然决定去往湖南,想着手里的半袋银元想来够用,只是没想过年轻时候去过湖南吃辣子的张奶奶在湖南有着亲戚,正是当年跟着父亲送自家姐姐出嫁的时候,前两个月还通过一封信,转过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小子一听,赶紧把烟头扔在地上,答道:“我叫林德建,见年二十岁,参军第二年!物资管理员。”回答彷如长官问话。 叶振兵瞧了一眼周边蜿蜒车道和葱郁的树林,微微一皱眉头,却又是一笑:“这么正经干什么。”转头对着坐在里头发呆的愣小子道:“大河,愣着干嘛,出来热热身子骨。” 习惯了在山林里上蹿下跳一点风吹草动都过不了耳朵的陈大河知道叶大哥什么意思,几个月里每日练把式,在车上窝了还几天,早就有点无聊,笑着跳下车,便在叼着烟的小子面前稳稳当当的扎起马步,纹丝不动。 忽然车队前头听见同是管理员的小兵招呼准备启程,还想着问两句那晚战场上光辉事迹的小子只好跟叶振兵说一声有事忙,便应了一声,赶紧准备跑回去,叶振兵笑眯眯的招呼一声道:“小子,待会儿小心点。”年轻人不知道他说什么,也不在意。 扎着马步的陈大河扭头笑道:“哥,待会儿有事?” 叶振兵眯着眼睛瞧着周围险峻的地势,笑了笑:“有事!” 停歇片刻的车队在此准备启程,一排七八辆运货车同时发动引擎,车尾冒气黑黑的浓烟,而就在这个当口,两侧山林之间猛然响起人群繁杂的叫嚣声,总共几十个手里拿着马刀,穿着皮裘麻布的一个个汉子嘴里叫骂着冲下山来。 这只是运送物资的后勤队,人数不不多,临战经验并不深刻,何况都是写个年轻的小子更是不堪,看到这一群面容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山贼,顿时慌了神,放在腰间的手枪也拔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山贼杀入人群。 相比那一晚枪林弹雨,鲜血残肢横飞的惨烈,出手便拿下好几个训练有素日本兵的陈大河根本没半点惊慌的意思,比八极拳还要刚猛几分的太极把式随便一推拿,当下便有一个挥舞着马刀,叫嚣着冲过来的大汉被撂翻在地上,再补上一脚,当下变没了动静。 叶振兵优哉游哉的坐在车后厢里瞧着混乱的一幕丝毫没有半点准备出手的意思,一边的老太太实在累的难受,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醒过来。 那车前头听了一拳打死日本军官陌生男人的话,管理物资的小子林德建一直搞不清楚,当一听到喧哗叫嚣的山贼竟然胆肥到抢劫的屋物资,当下拔出腰间平时怎么都不配合的手枪,一下便击中手持马刀即将砍中长官的大汉手臂。 那在马刀下幸免于难的运送长官赞许的看了一眼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却猛然转头被车尾那吸引了大半山贼的浩大动静吸引过去,方才想起后头是年纪轻轻便做了连长的徐士诚再三嘱托好好照顾的老少三人,卖了一个人情却不怎么上心的车队长官皱了皱眉头,带着几个心腹赶紧过去,眼前的震撼的场景却是正合那徐连长为何再三嘱托的郑重。 几十个山贼里头,将近十几个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吐血的吐血,倒地的倒地,而那战场中央看起来比二十年前的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小子,出了手臂上几道划痕之外再无半点损伤,转过头,视线正好对上坐在车厢里俊雅秀气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 正如他心中所想一般,所有运送资源的士兵同样如此,这在军政部队中想压却压不下,在不少士兵口中穿来穿去的流言怕不是空穴来风,这几个在运送途中不知被腹诽了多少次白坐车,白吃白喝老少三人依旧淡然如常,而在一众运送物资的士兵心中却不是服软躲避没骨气那么简单了,当然包括那名听了提醒,一枪救下运输长官的林德建。 不管在任何时代都有为生活所难活,或其他问题而上山落草为寇的山贼再如何的凶神恶煞,在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总只能变成了乌合之众,最短的时间内就被整装以待的士兵尽数制服,彷如一场闹剧。略微安心运输长官四十多岁略微发福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想起临行前徐士诚的郑重,口气变得略微尊敬:“这位兄弟若是不嫌弃就到前头去坐坐,老人家一路颠簸想来颇为疲乏。” 叶振兵瞧着眼前从运输开始到现在方才请自己过去的中年军官笑了笑:“不比了,再过一小段路,我们也要下车了,倒是多谢长官关心了!” 身居高位已久的中年男人也客套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转头对离自己最近的林德建道:“叫人去通知常德的守军来,把这些山贼都给我绑起来。” 这一场突如其来又突兀结束的山贼突袭仿佛就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车队继续行进,老少三人便在距离常德还有一大段路便下了车,在附近的县城村庄租了一辆牛车往着已近在咫尺的湘西地区行进,这次没了一路的颠簸,老人家倒是舒服了不少。 得了变得满脸崇敬的士兵用心包扎,陈大河手上的几道伤痕也不觉得有多少痛,倒是相比在自家山头的出其不意打死两个日本兵,这次的认真待敌让他更加明白了临战经验的重要性,吃了两口干粮,又被奶奶和叶振兵夸奖却是更为高兴。 “再过不久就到了,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老人家望着还未被战火侵蚀的秀丽风景,喃喃道。 习惯了面对葱郁森林的陈大河第一眼就被拾阶而上的田地吸引住,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中清新的空气,好奇问道:“奶奶,大奶奶住这里吗!” 老人家笑道:“是啊,除了年轻时候陪着姐姐来这里一次以后也再没有过来了,到时候见了大奶奶你可是要尊敬一点!” 陈大河认真的点点头,湘西地区素来多少数民族,坐在牛车上的叶振兵便远远瞧见几个装束颇显苗寨,土家族风格的服饰,不由笑了笑,亲人远在天边,心却近在咫尺,国难当头,何处不亲人! 第十六章 湘西 不管那从古时候便被称作闭塞贫瘠,兵家呼啸而过之地的湖南是如何的不被待见,山清水秀的风景总是一如既往的装点着湖南的门面,正如唐朝诗人谭用之诗云“秋风万里芙蓉国”中既可入药又具有观赏价值的木芙蓉,仿佛一位半遮面的清秀美人却又有着深藏骨子里的火辣气质。 作为长江七大支流之一的湘江孕育了部分的江南百姓,穿过主要地势趋向于丘陵但却水网密布的湖南大地,三面环山的地势似乎影响不了温热湿润的气候使得全省的水稻产量位居全国前几,包括那近乎七八十种全国少有的珍贵树种与丰富的植物资源。 不管这在战争时期丝毫不逊色于三百万川军含泪出川,抱以国仇家恨奋起抗争日寇的多少湘族血性子弟,如同延续了湖南不论是地理风貌还是气候资源的湘西也是如此,分布广泛的溶洞丘陵好似在湖南这位清秀美人身上装点更美的配饰,连同占有全省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水资源,造就了历来被称为山清水秀却也充满血性的湘西。 湘西是少有的少数民族聚集地,就连在华夏大地上人头济济的汉族人民在这里仿佛也成了少数民族,所以不论是人口最多龙山,永顺,保靖的湘西北部地区土家族,还是吉首,凤凰,古丈,泸溪的湘南地区苗族,亦或是分散不均的瑶族,白族都继承着湘西这块土地特有的文化与秀丽风景。 牛车慢慢悠悠的先前行进,不远处就能够瞧见面朝平原大地毫不掩饰的蜿蜒梯田,在夕光下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辉,见惯了蜿蜒山脉葱郁森林的陈大河目不转睛,生怕漏过任何一处秀丽的景致,梯田之上遥遥瞧见几名身着圆满襟衣,腰大而长,袖裤宽筒长短,袖口裙沿装点着与“苏绣,湘绣”同样驰名中外的苗绣,头上银饰叮铃铃作响。 前世来过湘西旅行的叶振兵对这片山清水秀的景致并不陌生,只是诧异这孕育出清秀水灵女子的温润湘西竟然能够在令人心惊胆战的当头国难之间走出无数血性男儿,不说那建国之初十大将军元帅之间就有九位的湖南,光是这份血性和豪情就要令叶振兵感到敬佩。 张奶奶再次瞧见自己在年轻时候才见过一次的地方,不由颇为感慨世事无常,老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大河,看过这风景没有?” 陈大河重重的点点头:“没看过!好看!” 此时的牛车已经进入湘西地界,靠近湘西南部地区,这片地区也是苗族人民聚集之地,靠近孕育出驰名中国文坛的大家沈从文的故居凤凰县,牛车再往前些便能够清晰的瞧见苗族传统住所吊脚楼,当真如文献中所记载的彰显苗族人民的智慧所在,瑰丽异常。 张奶奶的姐姐便是住在苗寨附近的汉族居所,虽然是汉族人但入乡随俗,所居住的地方方方面面都展现出少数民族的风格和习俗,好似苗族长年流传下来的传说——张天王见土家人民居所困苦,便用吊脚三柱二骑向龙王借宫殿只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少三人下了牛车,付了钱,朝着连绵起伏的苗族楼房走去,一路上的苗族妇女汉子皆是诧异的瞧了瞧这几个穿着棉袄棉裤从未见过的外乡人,相貌虽然温润如水但性子如湘西长久传承的火辣热情的女子在几个玩的好的姐妹怂恿下,当下便有一个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女孩走上前,头上银饰玲玲作响,问道:“你们是谁啊?来找人吗?” 兴许是见了虽然穿着棉袄棉裤,但却令陈家小妮子多看两眼就要脸红的相貌,苗族女孩一改姐妹之间的火辣脾气,变得有些轻声细语,叶振兵笑道:“我们是来找张淑华奶奶的,这位是她的妹妹!能麻烦一下你么?” 苗族女孩一愣,一双彷如湘江纯澈的眼眸闪闪发亮:“你们找张婆婆啊,我知道,她老人家老是跟我们念叨她的妹妹年轻时候可好看了,这位就是张奶奶吧。我带你们去!” 张奶奶笑呵呵道:“真是个水灵的孩子!” 叶振兵笑了笑:“那就麻烦了!” 苗族女孩水灵白皙的脸上微微一红,转过头,又变成了以往直爽的性子:“那你们跟我走吧!”说完便跑到村口聚集的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说了几声,引起一众爽朗的笑声,苗族女孩的脸孔涨得通红,落荒而逃,头上的银饰依旧玲玲作响。 叶振兵三人跟着走进村落,入眼的尽是依山而建紧凑的吊脚楼,样式各有不同,双吊式,单吊式,四合水式花样翻新,见着古朴不同于前世未加修饰的吊脚楼,叶振兵有种恍然隔世的想法,吊脚楼两侧内有洞天的小道上不少拿着零食玩具的孩子蹦蹦跳跳,欢声笑语的从自己身边走过,不远处隐约能够听见“泊泊”的流水声。 跟着苗族女孩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一座宽敞的吊脚楼,叶振兵曾经见过这种形式的楼屋,属于四合水式的范畴,类似于四合院的形式,大门前有几阶高起的台阶,整座楼房都是用木头制成,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四人方一进屋,那苗族女孩便脆生生的喊道:“张婆婆,静静姐,有客人来了!” “你那么大声做甚么啊,我在刺绣呢,差点扎到手指了!”人未至,便从楼上传来了清脆爽朗的声音。 一个牵着三四岁大小孩子的女孩从楼上小心走下来,叶振兵微微一皱眉头,被湘西秀丽风景滋养的秀气水灵的女孩模样与陈映萱有几分相似,巧笑盼兮,同样穿着苗族服饰,廖静静瞧见门前几个陌生人,楞了一下:“你们是?” “真像萱子,闺女,你满月的时候奶奶还抱过你呢!”张奶奶一瞧见下来的女孩便忍不住笑,笑中却带一丝苦涩道:“你奶奶呢?” “你是张翠娟奶奶?”女孩秀气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将三四岁大的弟弟交给旁边的苗寨女孩,赶紧跑到楼上去,不过片刻,便听见楼上一阵窸窣,紧接着便是老人家惊喜的笑声,比起张奶奶硬朗身子骨不逊色几分的老人领在女孩前头匆忙的跑下来,见着想念已久的自家姐妹,相顾无语紧紧抱在一起。 陈大河被叶振兵示意赶紧站到一边,身旁一直打量叶振兵的苗族女孩诧异的看了一眼光着膀子的陈大河,惊讶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你不冷啊?” 陈大河笑呵呵的说:“不冷!” 看着自家奶奶泣不成声的廖静静抱着自家才三四岁大小的弟弟,奇怪的看了一眼相貌俊朗的陌生男人,走上前几步问道:“你是翠娟奶奶的孙子!” 叶振兵苦笑一声:“不是,大河才是。” 女孩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放下孩子,走到老人家身旁帮着安慰,过了好久两位老人才分开,张淑华奶奶擦了擦眼泪,说道:“静静,叫奶奶!” 廖静静甜甜的叫了声奶奶,张翠娟奶奶连忙说:“好好,闺女,奶奶这次过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本来准备萱子的镯子就送给你吧。”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布帕包裹,打开是一枚成色一般的玉手镯。 苗族女孩向来不拘泥于礼数的门门道道,又甜甜的说了一声谢谢奶奶,便接过手镯,张淑华一愣:“翠娟啊,你不是信里说这是送给萱子的陪嫁嫁妆的吗,对了萱子呢!” 忽然讲到这里,压抑了一路上的痛楚难过顿时如洪流决堤一般,顿时两行清泪,泣不成声:“萱子,萱子她被小鬼子给害死了!” 萱子张淑华在去陕西看自家姐妹时候看过的,那时候她才七八岁大小,不像自家孙女七八岁正是顽劣调皮的样子,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对此回来之后的张淑华多次教育自己的孙女,搞得廖静静总是不服气,想要见见这个在奶奶口中贤淑过人的表姐,听到这里,听说过在东北三省日寇如何惨绝人寰行径的张淑华只觉得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妹子啊,你说的是真的?” 张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点点头,老人家又把张奶奶抱在怀里,安慰道:“妹子啊,不要太难过伤了身子,以后就在这里住着吧,不要怕麻烦。” 吃了一辈子苦,做了一辈子过来人的张奶奶在姐姐面前像是个孩子一般哭个不停,叶振兵看不过去,上前安慰道:“奶奶,见了大奶奶也开心点吧!” 大奶奶张淑华看了眼前俊朗的年轻人一眼,问道:“妹子,这个是你?” 张奶奶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这个是萱子订了亲的丈夫,还没成亲,大河,快过来叫奶奶。” 在陈大河走上前叫奶奶的当儿,身后的廖静静和苗族女孩都是一惊,廖静静没瞧见的是身旁和自己玩得很好堪比姐妹的女孩明亮的眼眸不由的一暗。 张淑华看着大冬天还光着两条膀子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笑,转头道:“静静,去叫你爹娘,爷爷回来,今天晚上多做点好吃的。” 廖静静看了两眼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叶振兵一眼,应了一声,赶紧跑出门去。 第十七章 盛宴 一九三七年四月,蒋百里的国防论出版,预示中国练兵应以日本为假想敌人。 靠近保靖凤凰县城的苗寨因为叶振兵老少三人的到来而热闹非凡,不同于张奶奶早年丧夫丧子,一个人辛苦的将陈映萱,陈大河两人含辛茹苦的抚养长大,身处苗寨的大奶奶张淑华并没有遭遇这种祸事,与在苗寨土生土长的廖森成亲,共同努力,从年轻时候开始经过几十年的生活已然融入了充满民族风格的生活当中。 苗寨廖家的爷爷奶孙三代都颇为健壮,无灾无难,廖森是苗寨里相比之下生活经济状况较好的家庭,虽然外形略显佝偻,皮肤黝黑但却神情矍铄,身体健朗,在苗寨中被称为猛虎的儿子廖金石同样在大冬天光着两条膀子,穿着藏青色的大褂短衫,样貌中正,而那生出样貌水灵的廖静静的廖家儿媳妇同样模样秀气好看,正应了那句门当户对。 大奶奶在苗寨那么多年只生了一个儿子,自己的儿子倒是争气,给自己多带了一个孙女和孙子,此刻一家六口人站在门前迎着三人,周围没怎么见过外乡人的居民也凑在一起看热闹,只见几个和廖静静玩得好的女孩手持牛角,临阵以待。 那即便在后世也依旧保留的迎客拦路酒的风俗依旧存在,正如前世叶振兵不懂得风俗双手捧着牛角喝下酒,还未走出几十米便晕头转向,喝得多便是给主人面子,何况是作为亲人的张淑华奶奶的家人,更是热情无比,几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女孩端着牛角壶,站在后头窃窃私语,一双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时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叶振兵身上打量。 “来,迎客!”作为廖家主人的老爷子廖森满面笑容,高声喊道。 在后面早就等待已久的女孩当前端着牛角走上前,知道苗寨风俗的叶振兵对着那领着自己进寨子的女孩笑了笑,在她警惊诧的目光中双手接过牛角壶,仰起头便一口不停歇的全数喝尽,一擦嘴巴,喊道:“好酒!” 站在一旁与张奶奶寒暄的张淑华和蔼笑道:“妹子,这小伙子真不错啊,这么烈的酒一口酒喝完了,后面看他怎么接。” 年轻时见识过这拦路酒厉害的张奶奶想起当日在山下为萱子报仇的叶振兵模样,心中苦涩,但脸上还是笑了笑:“这孩子不错!” 主持迎客拦路酒的廖森见他豪迈的模样不由得一笑,对着身旁的儿子说道:“这小子有点意思啊!这小子什么来头?” 廖金石也对这个没有半点拘谨做作的小伙子很有好感:“听静静说,他是翠娟姨的上门女婿,不过还未成亲,萱子就给日本鬼子给害死了!” 听到这一出,廖森黝黑的老脸变得异常冷峻,冷哼一声:“他娘的,又是日本鬼子,看来妹子一家过来没少吃苦啊,去跟你媳妇说一声,晚上多加点菜。” 拦路酒当头,或许是豪情上来或许是想起当日没有保护好陈映萱这小妮子的悔恨,叶振兵连喝三个牛角壶里的酒,湘西苗寨的酒都是取清澈的江水自家酿制,酒香醇厚同样性烈,普通苗族汉子喝个两壶就要天旋地转,领他进寨子的女孩见他一壶接着一壶,连喝三牛角壶,不由有点担心,轻声说:“你不要喝了,这酒烈的!” 连喝三壶烈酒的叶振兵余兴未尽,笑了笑:“没事!”然后转头高声道:“全部给我上来!” 前边准备的女孩都是一愣,连站在抱着孩子的母亲身旁的廖静静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她从小长大,见过不少来寨子里的外商行伍,但没见过有那个人能比他那么能喝的,在清秀灵气的湘西不但蕴藉着温润如水的女子同样也孕育着豪迈壮气的汉子,是以湘西的女子汉子都是对如此豪情的人物颇有好感。 在围观凑热闹的人群之间,一名身材健硕,模样朴实的男人忽然一把拉过领着叶振兵入寨子的苗族女孩,问道:“月月,他是谁啊这么能喝?跟静静什么关系?” 专心看着眼前男人的吴月月被拉了一把,有点不高兴,苗族女子骨子里的火辣脾气显露无疑:“石三武你拉我干什么,跟你没关系!” 被叫作石三武的健硕男子碰了钉子,尴尬的挠挠头,笑嘻嘻的说:“没有,对不起啊,我就想问问!” 吴月月哼哼的扫了一眼憨厚男人,说道:“他是静静姐的表姐夫,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憨实汉子有挠了挠头,傻笑了一下,好似有什么心事放下来,脸上不住的笑着。 吴月月懒得看身后的男人,当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作为廖静静表姐夫的陌生男人已经喝到第九壶牛角,距离十二道关卡,只剩下四壶了,这样的表现顿时惊得周围人群不禁窃窃私语,作为主人家的廖森廖金石面子给足,喜笑颜开。 站在门边上的廖静静惊讶的抬起头对着自家爹爹问道:“爹爹,你能喝几壶啊?” 被自家女儿与他人比较,廖金石中正爽朗的脸上忍不住有点发红,说不出话来,最疼爱自家孙女的廖森笑道:“你爹啊能喝下六壶就够呛了,这小伙子真不错,看着文气倒是能喝。” 廖静静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将剩下四壶又喝掉两壶的男人,水灵发亮的眼眸不住的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跑到另一边正在寒暄的两个奶奶身边问起陈映萱的事情起来。 流传在苗族少则一至三道多则十二道的拦路酒,让叶振兵一个人尽数喝完,出了俊朗文气的脸上有点泛红之外,并没有众人意料中的晃晃悠悠,叶振兵擦了擦嘴,忍着有点鼓胀的腹部,朗声笑道:“多谢款待!” 被给足面子的廖森走上前,拍了拍叶振兵的背,笑道:“小伙子看不出来,深藏不漏啊!” 被众人目光齐聚的叶振兵丝毫没有深藏不漏的意思,苦笑一声:“老爷子别拍了,再拍我就要吐了!” 皮肤黝黑神情矍铄的老人家一听顿时哈哈大笑,周围凑热闹的人包括站在门前的廖家几人都忍不住一笑,这年轻人不做作,对胃口! 过了拦路酒,围观的众人也纷纷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吴月月也不情不愿的被自家爹爹拉回去刺苗绣,最开始不善喝酒的陈大河喝了三壶酒早已头晕目眩,躺在屋里休息,对这个不管酒量气度还是相貌俊朗的男人颇有好感的老爷子和廖金石都是满面笑容,那留在后头作为杀手锏的“转转酒”,“双杯酒”,“劝杯酒”却是没有省略,让他们惊奇的是这男人简直就是个酒桶,所有人都敬了两三轮才停歇。 低矮圆桌上摆满了苗湘地区特有的美食,“酸汤鱼”“血灌汤”“辣椒骨”“虫茶”“捣鱼”凡是在逢年过节才有的丰盛食物都端上了桌子,桌边三四岁的小孩子顿时眼睛发亮,只听长辈一声令下,就抓着好吃的糍粑狼吞虎咽,惹得众人满是笑意,一片喜气洋洋。 了解了叶振兵名字的老人家廖森喝了一口酒,说道:“妹子,这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吧!唉,可怜萱子那么可爱的孩子,竟然让那群豺狼害死了!” 张奶奶坐在张淑华身旁,默默点点头,没有说话,张淑华瞪了一眼自家老头子,赶紧安慰她,显然对他煞风景的话很是不满意,老爷子赶紧低下头喝酒,不在说话。 一旁的在苗寨里土生土长的廖金石听到在中国大地上胡作非为的日寇,也是面色凝重,仿佛想起什么,对着颇对脾气,有点憨实的陈大河问道:“大河,这帮日寇简直该死,对了,你有没有看到这些豺狼的样子,以后可要给萱子报仇啊!”言语之间湘西子弟的血性彰显无遗。 酒醒过来的陈大河看了一眼身旁面色如常的叶振兵,安静道:“看见了,都死了,领头的上尉军官被叶大哥一拳打死了!” 安静的房间里同时响起“嘶”的一声倒吸冷气,坐在边上逗玩自家弟弟的廖静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所有人极为惊讶的看着眼前默然不语,相貌文气的年轻人,只有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似乎察觉到了安静的气氛中的一丝奇怪,抬起小脑地啊不断张望。 过了好半晌,作为主要管理家里的廖金石沉默片刻,郑重道:“翠娟姨以后你们就好好在这里住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从老少三人出现从未主动说话的廖静静同样面色严肃的说:“是啊,张奶奶,你就好好住着,家里还有几间空屋子呢。” 廖金石的媳妇,同样在苗寨土生土长的女人怜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静静说得对,不要担心什么,今天开心,多吃点,今晚好好休息休息。” 叶振兵沉默不语,或许那几年以后彷如半遮半掩清秀美人的湖南就会生灵涂炭,哀嚎遍野,这些个此时热情无比的湘西子女顶着使得华夏大地苦难重重的炮火愤然反抗,但此刻的温馨美好他并不希望打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间,站起身重重的跪在地上:“谢谢!” 第十八章 山匪 叶振兵老少三人来到风景秀丽苗寨已久,热闹气氛仿佛无法散去,那日入寨子补上的十二道拦路酒的震撼场面似乎依旧在热情好客的苗寨人民眼中历历在目,好些个相貌继承了湘西风景一般眉清目秀,丽质水灵的小姑娘都每天抽个空,丢下家中父母苦口婆心教授的苗绣,偷偷去苗家吊脚楼附近瞧瞧这个一口气便将十二道牛角酒壶尽数喝完的能人。 不过在她们眼里湘西整个苗寨能够一口气喝完十二道酒拦路酒的汉子并不少,只是瞧见了与当地豪爽憨实汉子截然不同,略显俊朗文气的男人时,实在无法将这瞧起来修长身形的男子与印象中五大三粗的壮汉联系在一起。 来到苗寨近半月时间,老少三人大致了解了湘西苗寨的生活方式,从最开始的拘谨与不安在苗寨居民无比热情的关照之中消散无踪,习惯了当地与陕西地区窝头大肉风格迥异截然不同的食物风格,陈大河在山里头干活出了一身汗之后同样对虫茶甘之若饴。 陈大河依旧在叶振兵的教训下,每天早晨在一些个好奇偷瞧的女孩眼中蹲起马步,只是一帮孩子大人都没见过这种怪异的动作,更惊讶于这年轻愣小子一站便是两三个小时的韧劲,一些好奇的女孩孩子也跟着一起学着站马步,即使马步站得歪七扭八也坚持不了几分钟。 大致了解了当地的民俗风情,叶振兵换上符合苗寨风格的服饰,头戴一丈左右的青花布帕,在额头一边垂下尾巴,身穿花格七扣对襟布衣,衣袖长而小,裤筒短而大,脚打青布绑腿,因为湘西地区气候相较湿润温暖,叶振兵并没有像陈大河被张淑华奶奶逼得仿佛苗寨后生连穿七件,从外至内,由下至上,每一件各扣一个扣子,换上苗寨服饰之后,那本来俊朗文气的模样略显出一丝另类的刚毅模样。 身处于战乱之外的湘西苗族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世界,从种田放牧到制作银饰刺苗绣一应俱全,苗寨廖家的孙女廖静静除了跟着母亲去俯起之间并能瞧见秀丽风光的梯田种植之外就是窝在家里与几个玩的好的女孩儿一起刺苗绣,老爷子廖森与廖金石则是进山里打猎砍柴,若有意外收获,就能找到些古时候帝王餐桌上才有的菌菇小菜。 在苗寨生活了近半月的陈大河一般都在清晨天还未亮站完马步之后,跟着两人一同上山砍柴,捕猎,从小在山上长大练就的能耐,加上经过叶振兵雕琢之后的健硕体格,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轻易制服一只受了惊发疯似得狍子之后,对这个才刚成年的小子更加欣赏。 在陈大河眼中一拳打死日本军官,不啻于战神一般的叶振兵并没有跟着两位廖家主事人一同进山领略华夏一角的美妙风光,而是留在家里跟张淑华奶奶学习他前世旅游时就颇为向往的银饰打造工艺,这在后世被国家评定为非物质遗产的手艺没有叶振兵想得那么简单,过于用力便折断,太过小心又无法焊接,加上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无比玄奥的吹火工艺,令得叶振兵头痛不已。 张淑华与张奶奶聊了一会儿苗寨当地或是陕西青阳县城的事儿,瞥见窗边埋头苦思,满脸郁闷的年轻小子,忍不住笑道:“这打银饰的手艺是家里老头子的娘教给我的,那时候我可比你还难过呢,你瞧静静头上的银饰就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我给她打得,你的悟性可比那时候的我好多了。” 叶振兵转头瞧见一边几个刺苗绣的女孩头上银帽垂落若干细小银片,薄如蝉翼,饰以几个银铃银链,动作之间铃铃作响,还不算那苏山耳环,髻簪项链手镯工艺繁杂的饰品,光是那一身绣有花鸟虫鱼,“丹凤朝阳”之类的苗族女子服饰制作一套便要数十个日子,叶振兵苦笑一声,深以为然。 在一边与几个女孩一同刺苗绣的廖静静诧异抬头,对上那半月前还是陌生的男人,赶紧低下头,她不理解这个能在几百人之中一拳打死可恨的日本军官的男人此时似乎没有了那时的冷峻杀意,更看不到入寨时连喝十二壶拦路酒的豪迈情怀,只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打造那连她这个在苗寨土生土长的女孩都觉得有点烦的银饰。 张淑华转头对着专心刺苗绣的女孩说道:“小虎子呢?” 廖静静抬起头:“虎子跟月月和娘去县城玩了,这才刚过去呢!” 张淑华呵呵笑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呢,你这小丫头不是最喜欢去县城里玩了么,奶奶嘱咐你买点点心回来都忘记了。” 被自家奶奶说起自己从前的糗事,女孩越过身前姐妹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满脸郁闷坐在窗边的男生,又立刻收回来,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红:“哪有的事,我今天只是想刺苗绣嘛,奶奶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要我好好学习的吗!” 作为过来人的张翠娟和张淑华相视一眼,同时忍不住一笑,也不忍心打趣自家孙女笑道:“好好,你有这份心就好,对了,前两天石三武这小子不是来找你出去玩?” 廖静静哼了一声:“我才没空呢,家里来客人了,我怎么能随便出去呢,再说还有月月呢!” 张淑华瞧着女孩微微发红的小脸,叹了口气,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的自家妹子聊了在陕西的事情,了解了大致情况的张淑华转头瞧了一眼心中颇有好感,对外界没有反应心无旁骛的年轻小子,摇了摇头道:“三武这小子不错,是个好孩子!” 廖静静低下头,纤细的小手摸着刺了一半的苗绣,没有说话。 正当空气变得有些安静的时候,只听见由苗寨附近树木制成的楼梯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皆是诧异的转过头望向楼梯口,只瞧见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女孩慌慌张张的跑上楼,头上的银饰玲玲作响也不复先前的清脆,吴月月一脸慌张的说道:“张婆婆,静静姐,林阿姨跟小虎子给山贼抓走了!要我们付钱才放人。” 正在窗边亮堂地方专心拼接银饰的叶振兵手上的银片“啪”的一声,应声而断。张奶奶惊得赶紧跳下椅子,满是皱纹的和蔼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慌张,极为平静,对着廖静静说道:“静静,赶紧去叫你爹过来。” 然后又对着其他几个一同刺绣却惊慌不已的女孩说道:“你们去通知竿子营的人讲清楚事情。” “月月,你去叫石三武这混在竿子营的小子一起过去。”张淑华虽然心里惊慌,但脸上还是无比平静,就好像那一天从山崖掉下去的张奶奶一样硬气,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不过半个小时,在山里砍柴的廖森陈大河三人火急火燎的赶回来,这时由年轻壮硕的年轻人石三武领着的七八个竿子营兄弟赶了过来。 湘西地区多匪徒历来有之,风景秀丽又兼以险峻地势的湘西不知潜藏着多少危险,不然也不会让势如破竹大肆叫嚣的日寇在这里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阻隔寸步难行,不像驻守在县镇里维护一带治安的竿子营,也不同于盗亦有道,讲求仁义的排帮,分布在湘西地界中的散兵游勇并没有那么好说话,在他们眼里或许只有黄白之物才能够说得上话。 作为这苗寨里较为突出的廖家老爷子一句话便安抚住身旁跟着担忧的邻居惊慌表情,黝黑的老脸面色冷峻,说道:“好了,大家不要担心,这帮人只求财,林姑儿娘俩应该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 领着七八个年轻壮汉过来的石三武拉了拉满脸慌张担忧的廖静静,轻声道:“静静,你没有事吧!” 廖静静用力瞪了他一眼:“有事的是我娘和弟弟,我不是好好的吗!” 就像叶振兵入寨子是在吴月月那儿碰了钉子一般,尴尬的挠挠头,转头对着廖森老爷子和廖金石郑重道:“这帮土匪简直没把我们竿子营放在眼里,廖爷爷,廖叔,你们只要说一声,我石三武就算是拼了命也把林姨和小虎子给救出来。”身后的七八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同时呼喝一声。 廖金石对这个看似对自家闺女有点意思的年轻男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三武,到时候就靠你们帮衬着了。” 廖森从寨子中选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加上石三武带来的人总共十五六个,面色严肃的对众人说道:“这次我家儿媳妇娘家就靠大家帮忙了!”众人都郑重的点点头,老爷子转过头道:“老婆子,家里就由你看着了。” 还有点镇静的张淑华道:“放心去吧,家里没事!” 在一旁担忧自家娘和小弟的廖静静急忙说:“爹,我也要去。” 廖金石皱了皱眉头,呵斥道:“男人的事情,女儿家干什么去,又不是去玩。”小姑娘不依不饶,最后疼爱孙女的廖森老爷子嘱咐她到时候站得远一点,才放心让她跟着。 就当众人准备出发点的当儿,人群背后响起一声安静的声响:“我也去!”众人转过头,正是那站在一脸平静的张奶奶身旁,来了苗寨半个月还不一定到的俊朗年轻人。 那年轻人并没有看众人诧异的目光,转过头向后一招呼:“大河跟着”。 第十九章 赎人 湘西多匪徒,历来有之。 却如文坛大家沈从文先生所说,不了解湘西,隔靴搔痒者以至于先入为主的害怕,惟以为湘西是匪区,实乃一种误解,殊不知一方领导人领导得当,也不至于苛刻勒索于山间淳朴勤劳的平民,逼之无可奈何入山作匪,实为不乐于作匪,生于湘西长于湘西者,当作另眼相看,世道不平,纷杂烦乱,人心不古,不论湘西,华夏各地有何不同。 所以当这个在苗寨连饮十二道拦路酒,给苗寨带来喜庆的年轻人说话时,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或许这个喝酒时神情豪迈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盘踞与山头之间掳掠为生的山匪有如何的残忍手段,或许是这些生长于这片山清水秀地界的苗民热情善良,不希望他跟着受了伤,终究不好。 吴月月从廖静静那儿听说,而又有从吴月月那儿听说眼前平静年轻人一拳打死日本军官的石三武对他并没有与一般苗民一样的热情与亲近,一个原因是这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虽然是廖静静的表姐夫却总能吸引她的目光,另一个原因却是在竿子营里呆了两年因为胆识而带领七八个血气方刚年轻人的自信与傲气,不愿意拔高别人而降低自己。 石三武并不相信眼前虽然好看但看起来没几两肉的男人能够一拳打死日本上尉军官,与竿子营的长官一同围击过狡诈如狐,军事素养极高的日军小队的石三武见识过日本鬼子的真正本事,同时也瞧见了那带着自己入竿子营的长辈如何我众敌寡的情况下在自己眼前惨死,更加不会相信从吴月月神采飞扬的口中听说有人能够百人日寇之间一击杀死军官。 石三武面无表情的瞧着眼前的男人,从一起上山打猎见识过被叶振兵教训过陈大河徒手制服疯狍子的廖森老爷子,更多的从这个颇对脾气的愣小子那儿听说相貌俊朗的年轻人的能耐,不由皱了皱眉头:“你要来?” 众人眼前面容温和平静的男人点点头,说道:“劫匪有说过要多少钱才放人吗?” 因为廖家媳妇孩子被土匪所抓而群情激愤的民众仿佛此时才想起这个最至关重要的问题,廖森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边上一直紧张难过的苗家女孩吴月月道:“月月,劫匪有没有说过,要多少钱。” 有点被凶神恶煞的劫匪吓到的吴月月这才想起问题所在,本来清脆可人的声音有点发抖:“他们要一百个银元,才能放了林姨和小虎子。” 向来勤劳善良的苗寨居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是房子也是从山上砍伐木头建造的,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节余,作为苗寨主心骨的廖森老爷子也有些犯难,黝黑的老脸满是苦涩,深深叹了口气,仿佛已经老迈佝偻的身体又有些弯曲。 沉默的苦涩并没有保持多久,围在一起的居民相视一眼,都纷纷跑回自家的屋子,过了好半晌,这些善良热情的苗寨居民又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有的手里拿着一两个银元,有的只有几枚铜角,但这些却都是身为邻居的一份拳拳心意,一向严肃豪迈的廖森老爷子也有些热泪盈眶。 只是本就依山而生的苗民并没有多少积蓄,加上廖家的存余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十六七枚银元的数量,老爷子站在人群之间,双手捧着汇集起来的银元铜角,老脸上满是泪痕,却是更加苦涩。 吴月月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性子淳朴开朗的苗家女孩已经将她存下来的一元三角都拿了出来,一脚踩在身旁一脸木楞不知该说什么在竿子营任职的石三武道:“石三武,你不是在竿子营有工资的吗,怎么现在犯怂了。” 石三武被踩了一脚却不觉得痛,苦笑一声:“月月,我把以前存下来的钱都拿出来了,实在没有了,要不我去保靖县城里再去借一点。” “来不及了!”一声无比平静清朗的声音想起,廖森老爷子垂头的身前一暗,捧着银元铜角的干瘦双手只觉的甸甸一沉,诧异的抬起头,瞧见那俊朗文气的年轻人面带微笑,将一袋沉甸甸的袋子放在自己受伤:“老爷子,这里是五十二块银元,你先拿着。” 话音刚落,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布袋子打开,在阳光下露出堆叠在一起熠熠生辉的银元,峰回路转的老爷子一愣,哽咽了一下:“孩子,这是?” “这就当是我为了林姨小虎子的一点心意,小虎子是个好孩子,不能让他们娘俩出事了。”叶振兵面色平静。 捧着银元铜角,活了大半辈子,性格坚毅豪迈的老人在此刻老泪纵横,双手微微发抖,身旁的廖静静眼眶微红,瞪大了眼睛,看看老人手里的银元,又看看眼前面带温和笑容的男人,忍不住颤声道:“谢谢。” 叶振兵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笑了笑:“没事,我们走吧,耽搁太久我怕会出事!”好似想起了自己下意识的这个动作,不着痕迹的干赶紧收回,女孩儿眼眶微红,白皙的脸颊同样微微泛红。 身后的张奶奶一改先前的冷峻紧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仿佛想起了在落阳村的过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是个好孩子啊!” 将所有银元装入袋子中,廖森老爷子带着众人沿着山路朝着保靖县城的方向走去,众人视线渐渐消失在两位老人眼中,在湘西苗寨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张淑华奶奶见识过盘踞在山头土匪,杀人越货不眨眼的残忍行径,那张始终平静的脸庞终于流露出一丝担忧:“他们这回过去会不会有事?” 张奶奶瞧了一眼从开始一直表情温和的男人消失在视线中,安慰道:“没事的,这么些个年轻小伙还会怕山贼不成。” 在一旁因为叶振兵的行为,表情由紧张变成好奇的吴月月奇怪的转过头对笑容和蔼的张奶奶问道:“翠娟奶奶,我听静静姐说,叶大哥一拳打死日本兵是真的吗?” 张奶奶慈祥怜爱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目光望向风景秀丽的山林田野,笑笑没有说话。 解决的赎金问题,领着七八个竿子营青壮年轻人的石三武走在最前头,不时回头瞧了两眼走在最后头,身旁跟着个健硕年轻人一脸平静的男人,或许在老人家最难过的那一刻给予帮助给了他一点改观,但令得身边女孩脸红的那一摸头实在让他有点难受。 石三武与身后一帮青年有点跃跃欲试,冲着廖森老爷子与廖金石说道:“爷爷,廖叔,待会儿我们到那不开眼的土匪山头,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听到他的话,廖森老爷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走在最后头的年轻人,沉思了一下道:“不要那么莽撞,要是逼急他们撕票了可不信。”说完转过头道:“静静去叫振兵过来,讨论讨论。” 在石三武有些黯然的目光中,廖静静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等自家爷爷还未说完话,赶紧往人群后头跑去,叶振兵对这个女孩忽然的过来有点诧异,廖静静细声细气道:“叶大哥,我爷爷叫你过去,商量点事!” 叶振兵笑了笑:“知道了,大河,走着!” 陈大河跟着叶振兵加快了几步,走到面色凝重的老人家,廖金石身旁道:“廖叔,爷爷,有什么事吩咐?” 在保靖一带走了半天山路,无比熟悉的廖森老爷子面容严肃:“振兵啊,刚才多谢你了!等以后有机会我把钱还你吧。” 叶振兵一笑:“不用,这钱就当给虎子以后长大结婚的礼金吧,也不是什么大钱。” 身后一年功夫都攒不下多少钱的苗寨青年包括竿子营里一月工资也不过十几个铜角的年轻人都对他视金钱如粪土的洒脱性格有点敬佩,得了这笔救命钱对这个入寨时连喝十二道酒的年轻人本就有好感的廖金石更加感动,叹了口气,感激道:“若是林姑儿娘俩平安归来,咱俩好好喝一场酒。” 在前世本就对湘西苗寨热情好客的居民抱以好感的叶振兵爽朗一笑,毫不做作道:“好,不醉不归。” 几人说话之间,熟悉保靖县附近地势的廖森老爷子一挥手,众人都停下脚步,老爷子一脸凝重朝着周围郁郁葱葱的山林环顾了一圈,说道:“看样子我们到了!” 众人立刻换上一副临阵以待的紧张表情,石三武憨实的脸上眉头紧皱,跟着探查周围地势,目光扫过之间却发现老爷子身旁的陈大河与叶振兵并没有多少如临大敌的紧张,一如在寨子里那样温和平静。 廖森低声道:“这山头的土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做事情没有一点道义,大家要小心一点。”众人点点头。 一行人压低脚步声,缓步向前,不过几百米的路便瞧见由木头山石垒成的一座彷如堡垒的小寨子,远远变能瞧见寨子上头有几个手拿着大刀的裘皮汉子走来走去,巡视周围。 第二十章 交涉 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盘踞于湘西各个山头的土匪都是些个杀人越货,毫不眨眼手软的人物,放到世道不平的年代里一个个都可能大到统领千军万马征战沙场的将军,小到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山大王,不同于从历史上道光二十年到光绪元年里,出了二十来个提督总兵,副将参将更是多不胜数,有着竿子军之称竿子营。 也不同于因为生活困苦放排为生,却讲求道义不运送大烟军火,被尊称为“排古佬”的排帮,或许是入帮需砍“三柱半香”,一次为敌终生为敌的帮训着实叫人感到恐惧,是以没有多少人愿意与之为敌。 这些个盘踞在各个小山头的山匪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看得上眼的黄白之物,黄花闺女一概来之不拒,行为作风也是充满了凶悍之气,对于在湘西生活了大半辈子,不管土匪军官见得数不胜数的廖森老爷子知道这不知来头,绑了人一出口就要百来银元的土匪不是善茬。 众人抱以紧张严肃的态度缓缓往那好似一座小碉堡的寨子行进,担忧妻子儿女安危的廖金石紧张的问道:“爹,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拿着钱去换人?” 知道这帮土匪不讲道义的廖森眉头紧蹙,思索了片刻:“也只能这样,到时候我拿着钱去换人,你们躲在后边,有问题就出来照应。” 廖金石一愣,转而变得有些担忧,说道:“不行,爹这是我的事情,还是让我上去吧!” 身后的众人虽然都是些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当听说了日寇入侵东北三省虽然向往在战场上的血但着实没有真正面对过这种事情,一个个皱着眉头却实在想不出个好办法,跟着族中长辈对抗过日本兵小队的石三武深深喘了口气:“廖爷爷,不如我们就这么冲进去,吓他们一吓,看他们敢不放人,我们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他们再横能横得过日本人!” 廖森见这个有幸被选入竿子营做了几年竿子兵的混小子说话做事全凭武力,不由摇了摇头,愁眉不展,一旁听了几人对话的叶振兵提议道:“老爷子不如让我去接洽,要是有什么不对,你们就上来,这些个孩子还年轻没经验,您老看着也好。”言语之间已然把自己放在了廖森的位置上。 似乎有些被看轻的一众年轻人都有点不愉快,却实在想不出个办法,只好低头不说话,同样有些被他看轻的石三武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廖静静瞪了他的大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只好跟着身后的年轻人一样低下头。 廖森想了一会儿,干瘦的老手紧紧握住叶振兵的双手,重重摇了摇说道:“廖家儿媳妇娘俩就靠你了。”然后将装有银元的袋子放到他的手里。在这样严肃紧张的气氛中,叶振兵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隐约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白牙,看的老人家身旁一样绞尽脑汁想办法的女孩儿有点目眩。 叶振兵轻轻一拍身旁壮硕如牛的愣小子陈大河,笑道:“大河,走着!”在那么多天从未见过陈大河笑过的廖金石爷俩眼中,陈大河同样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仿佛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凶神恶煞的山匪,而是一个个温顺的小绵羊。 看似守卫森严的寨子大门前被人开辟出一片不生草木的空地,叶振兵手里拿着一整袋装有银元铜角,沉甸甸的袋子,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带着陈大河,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门前,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陈尚,陈大河咧嘴一笑,高声喊道:“有人没,來赎人了!” 由陈大河用着叶振兵教给自己的吐纳功夫,行为说话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光凭力气的愣头青模样,高声喊出的声响好似洪钟大吕,聚而不散,身后那些躲在树林间的年轻人只觉得这声音好似在耳边春雷炸响,廖静静吓得将用双手捂住耳朵。 本来面色凝重的廖森老爷子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各色各样人物的老爷子喃喃道:“这两个小子不简单啊!” 仿佛春雷洪钟一般的声响回荡山头,惊起一片鸟飞兽吼,不一会儿叶振兵就瞧见寨门上头探出一个神色慌张,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不住的朝门前空地上张望,细长的眼眸对准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眉头一皱,喊道:“你们是谁?” 叶振兵提起手中沉甸甸的布袋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响声,笑道:“我久仰这个山头的山大王英明神武,能耐非凡,想着见上一面,我家的大姨孩子不知何事被你们请来做客,特地带了一百十枚银元过来当做见面礼,多出来的十个银元就当给兄弟们的一点吃酒钱,希望不要嫌弃啊。” 那獐头鼠目的中年人眼睛一亮,紧紧盯着他手上摇来晃去的袋子,急忙提了提裤子,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喊道:“你们等着,我去叫我们老大。” 寨子门楼上的中年人匆匆离开之后,只剩下几个年轻汉子拿着刀冷冷的瞧着他们,好似他们一有异动,就会冲下来将他们大卸八块,叶振兵笑着转头对陈大河道:“你说他像什么?” 陈大河依旧笑呵呵的道:“像老鼠。” “对头,老鼠吃饱还要再吃,撑破肚皮为之,所谓‘老虎’更加贪心不足,大河你知道我说什么么?”叶振兵用促狭的目光瞧着门楼上几个冷眼相看的持刀汉子,问道。 听着叶振兵如谜语般的话,在短短几月之间不知经历了多少事情,早已粗通世事的陈大河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叶振兵又问道:“怕不?” 陈大河咧嘴笑道:“不怕!” 叶振兵好整以暇的抬头瞧着门楼口,只见上头走出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凶悍的脸上留着一道疤,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一柄厚背长刀,在正午耀眼的阳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一旁跟着方才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 那面色凶悍的男人冷笑着瞧了空地上一个文气,一个傻笑愣头青的两人,喊道:“钱带来了,娘的,老子还没有好好享用过这小娘们呢,就被你们打扰了,就是你想见我?” 面色平静的叶振兵一听,内心涌起无比汹涌的杀意,脸上依旧表现出那副方才满是笑意的表情:“在下久仰山大王的名声,特地带来了点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那凶悍男人同样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小子还真是有心啊,来把钱拿进来吧,开门!” 厚重的声响响起,两扇由山林里重木制成大门缓缓打开,空阔的内部环境映入眼帘,如同门口不算恢弘的大门一般,里头只建造者几间大木屋,入眼的也只有十七八个人,清一色的青老汉子,大部分人都持有明晃晃的钢刀,几个看似被抓来做饭扫地的老头老太太小心的躲在厨房边上,抬眼张望门口发生的事情。 目光紧紧注视在叶振兵身上,躲在树林间的廖静静紧张道:“爹爹,爷爷,叶大哥他进去了,怎么办!” 廖森沉声道:“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都有武器,再看看情况,如果这帮人乖乖的把人放了也就罢了,要是没有咱们就杀进去。”没有见过自家爷爷充满冷峻的阴沉表情,廖静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后的年轻小伙重重点头,跟着竿子营追杀过日本兵的石三武目露精光,跃跃欲试。 眼看着两人慢慢走近大门,那从门楼上手持大刀走下的凶悍汉子似乎要给眼前两个愣头小子一个下马威,还有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下,重重踩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惹得一旁围观的青老汉子齐齐鼓掌,呼和,那大汉志得意满的走到他两人跟前:笑道:“钱呢?” 叶振兵笑着晃晃手里的袋子,反问道:“人呢?” “哟呵,小子还懂得道上的事儿,把人给我带出来。”说着哈哈大笑,更是惹得一旁看热闹的青老汉子看着这两个雏儿不约而同的大笑。 叶振兵依旧微笑,陈大河依旧傻笑。 不一会儿就见着几个年轻土匪拉着个不断挣扎,衣衫扯开一半露出香肩内衬头发是散乱的女人和不断哭闹的小孩,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白肉,眼角满是泪水,那女人挣扎间瞧清楚门口站着的俊朗年轻人,极为惊慌,喊道:“振兵,你来干什么,这里危险!” 叶振兵对着哭闹的孩子和慌乱的女人微微一笑,说道:“姨,没事吧!”眼眸之间的森寒愈发冰冷。 慌乱挣扎的女人恍然明白这个准备对自己施暴的凶悍土匪为何忽然急匆匆的出去,更加知道这土匪的凶残,脸上的惊恐更甚,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喊道:“振兵,大河,快跑,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会杀了你们的!” 被看穿心事的凶悍土匪冷笑一声,不为所动,手里的厚背钢刀紧紧握住,不怕这两个雏儿长翅膀飞了,正准备动手,却听见眼前一直带着莫名微笑的男人说了一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凶悍大汉一愣,忽然他眼前一直傻笑的愣头小子突然面无表情,眼前一花,几十年的滚刀肉下意识用钢刀抵挡,金铁交鸣之声轰然响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被炮弹击中,抬头能够看到如洗的碧空,在慌乱的女人包括所有土匪惊异欣喜各有不同的目光中,仿佛断线的风筝,整个人飞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剿杀 凭借一柄钢刀在保靖附近这片山头混迹了十几年,收拢十几个青老汉子,占山为王,又做了近十年的山大王,王耀龙深知湘西地界的势力分布,且不说那名震整个湘西骁勇善战的竿子营,和“一次为敌终身为敌”就跟你玩命的排帮,光是其他比自己强上十几分的山匪寨子也是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干了那么多年也没人找上门,只是没想过眼前两个嘴上还没长毛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直接动手。 在场的所有持刀青老汉子皆是无比诧然,更想不到本该在盘子里煮熟鸭子竟然想要不开眼的飞了,还想着垂死挣扎,见到那土匪寨子的头目在地上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堪堪停住,再慢悠悠的爬起来,嫁入廖家十几年的林姑儿有些绝望,即使人到中年继承了湘西传统的丰韵脸庞黯淡下来。 一众青老汉子见自己当家的像个没事人似得爬起来,顿时轰然叫好,打出一记比起内外兼修的八极拳铁山靠还要凶猛一击的陈大河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纹丝不动。 做了几十年土匪,在刀枪剑戟下活下来的滚刀肉,王耀龙心有余悸,气血翻腾,瞧着手里下意识抵挡对方攻击的厚背钢刀好似拉满了的牛角弓,弯成一道触目惊心的弧度,再抬眼瞧了瞧摆着架势纹丝不动着的年轻汉子,已有了惊惧之意,不敢靠近,色厉内荏道:“你就不怕老子下令,把这小娘们杀了?” 叶振兵没有说话,依旧似笑非笑,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在一旁瞧不清楚,有些懵懂的林姑儿紧张道:“振兵,你快回去,他们人多势众,你会吃亏的!” 有人质在手,略有底气的土匪头子王耀龙冷笑一声:“这娘们说得对,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你再厉害还能对抗我们十几号人不成。” 叶振兵淡然一笑:“我本来只是想着给了钱,让我好好带走我姨和小虎子,现在看着我姨的样子,现在改主意了!” 身前的陈大河咧嘴一笑,清澈的眼眸中暴露出无匹的神采,王耀龙紧紧握住手里弯成月牙儿的钢刀,心头一凛,不敢再小视眼前呵呵傻笑的愣小子,一只手放在背后不找哼唧的打了个暗语,周围虎视眈眈的土匪皆是拔出钢刀,临阵以待。 继承了湘西秀丽好看的面容同样也是心思细腻的林姑儿目光复杂的瞧了眼前两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想起自己若非他们两人,自己就被这土匪头子玷污,顾不得脖子边上的钢刀,眼泪簌簌往下落,在方才被吓得一直哭闹的小虎子此刻无比安静,好奇的抬头看看娘亲,又看看眼前逗过自己玩的大哥哥。眼睛眨啊眨。 知道事情不能善了的土匪王耀龙恶向胆边生,面露凶相,冷笑一声:“既然不给面子,也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今天你们进了门就别想着出去了,兄弟们准备了!”周边的一众青老汉子大声呼和,手里的钢刀不断挥舞,声音直传出寨子外。 躲在寨子外树林间的廖森皱了皱眉头,廖静静紧张道:“爷爷,你看他们好像要关门,怎么办啊!”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的廖森黝黑的老脸一肃,挥手道:“孩子们,准备好了,咱们上!” 寨子外血气方刚,寨子中杀机四伏! 得了命令的一众青老汉子手持钢刀便叫嚣着冲了上来,叶振兵依旧不温不火,面对好几柄阳光下明晃晃的钢刀,在林姑儿惊慌的目光之间,也不见闪避,却不知为何,躲过几人的攻击,便走到自己跟前。 那手持钢刀挟持林姑儿和小虎子的年轻汉子怒目睁圆,怒吼着砍向叶振兵,一直保持着温和表情的叶振兵对着在林姑儿身旁还懵懵懂懂的小虎子咧嘴一笑,悍然出手,一拳轰击在手持钢刀睚眦俱裂的年轻汉子身上,应声倒地,然后一伸手接过飞在空中的钢刀,然后在廖家媳妇见了他凶悍出手却变得有些坚定的目光中冲入混乱的人群。 听见了寨子里头混乱声响的一众苗寨年轻汉子,由廖金石和石三武领着冲入寨门,廖森老爷子虽然又经验,到底还是自嘲一声老了,没有拉住跟人人群飞快跑入寨门的自家闺女,叹了口气,只好在后头跟上。 陈大河没有武器更擅长拳脚,经历了落阳村山头下的战斗与运输队山道之间的战斗,对待手持钢刀凶悍扑击却毫无章法的山匪更加得心应手,三拳两脚便有一人好似被野兽击中,倒地不起,在一旁掠阵的滚刀肉王耀龙看得心惊不已,心里后悔不迭,只觉得碰到了两个行为诡异的硬茬子。 正担忧着,从刀山火海滚过一遭的王耀龙敏锐的感觉到迎面而来,毫不掩饰的刀锋,山寨从行旅或与地方保安团突袭得来的钢刀泛着明晃晃的光晕,朝着自己劈砍过来,王耀龙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握住宛如月牙的钢刀抵抗,“铮”的一声,星火四溅,受到重击的身体不住的向后倒退,双手发麻,比寨子里所有人都结实的厚背钢刀被砍出一个深深的豁口。 王耀龙抬头不可置信的发现,挥出这一刀的竟然是眼前看起来身材修长文气的年轻人,比起那把自己钢刀撞弯的愣小子还要凶悍,文气的双眸森冷无比,此刻哪里还看得出一星半点的揉气,简直比自己这个手里沾了十几条人命的滚刀肉还要凶悍。 叶振兵嘴角裂开一道诡异森冷的弧度,阴冷至极,手里的钢刀轻轻挥舞,却不说话,等到王耀龙好不容易站稳,拖着钢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高高提起,种种下落,又是一刀。 这时听见了声响的冲入土匪寨子的苗寨青年的为首石三武,廖金石便瞧见十几个持刀挥舞的青老汉子,朝着人群中一个平时不爱笑此刻却咧嘴傻笑的年轻人前仆后继,而令人感觉有些发指的是,这年轻人却是游刃有余,当下不做停留,领着拿着锄头棍子的年轻人冲入人群。 后边进入寨子的廖静静的远远便看见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娘亲,心中一惊,赶紧跑上前头,惊慌道:“娘亲,你,你有没有事?” 忽然记起自己差点被土匪玷污,衣衫还有点凌乱,赶紧整了整衣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没事,幸好振兵大河来的早,小虎子也没事。” 放下心的廖静静下意识地沿着娘亲的视线转过头,从来只是在家里刺苗绣不然就是去田里捉鱼山上抓野兔的女孩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掩住了嘴,混乱人群的一侧,那在她印象中温和文气的男人手持钢刀,本该俊朗的脸孔说不出的冷峻,一刀接着一刀砍在看起来凶悍无比此刻却堪堪站稳的土匪刀上,火星四溅,厚背钢刀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豁口。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挨打,被砍得双手发麻,双腿不断颤抖,没半点脾气的王耀龙在看到门口涌入的手持锄头棍子年轻人之后,想死的心都有了,何况眼前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凶恶无数倍的煞神,“铮”响金铁交鸣,火星四溅,满是豁口的厚背钢刀应声而断,王耀龙便如同一个滚地葫芦,在地上滚了几圈,挣扎着爬起来,灰头土脸。 这轰然作响的金铁交鸣之声,吸引了一侧正在混战的人群,齐齐躲开对方的攻击,转头一看,顿时一惊,后头赶到的廖森老爷子也是惊诧的多瞧了满脸杀气的俊朗年轻人,廖静静不可置信的掩住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 叶振兵仿佛没有察觉忽然涌入的人群,手持钢刀,依旧保持着笑容,问道:“你那只手碰得她的?” 在山头混迹了十几年杀人如麻的王耀龙背惊恐不已的靠着墙壁,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下,就差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慌里慌张道:“左手,啊不对,右大哥,哪只手都不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哥你就饶了我吧!” 叶振兵森冷一笑,一脚踹翻浑身发抖的王耀龙,在众目睽睽之下拖进屋子里,不过片刻,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令人心悸的嘶吼声,叶振兵走出屋子,将那柄同样满是豁口,沾满鲜血,触目惊心的钢刀随手丢在地上,温和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冲着人群后头目光坚定的林姑儿说道:“这怂货的两个狗爪子以后都摸不了女人了!” 仿佛一石千层浪,寨子里的土匪见自己当家都被收拾了,本来惊慌的心理防线都被叶振兵彷如煞神一般的笑容与那柄触目惊心的带血钢刀击溃,齐齐丢下刀,跪在地上,身为竿子营管理七八号人的石三武目光复杂的瞧了一眼屋前微笑的男人,一挥手,招呼身后尝了战斗鲜的苗寨青年,将这些土匪绑起来。 走到人群边上,经历过不少人事的廖森老爷子对他的铁血手段视而不见,哈哈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伙子,不错啊!” 身旁的廖静静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的问:“你真的把他的手都砍了?” 看着周边大好风景的叶振兵掏出那包在青阳县城买来还未抽完的烟,点上,烟雾模糊他的脸孔,咧开嘴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十二章 歌谣 被十几个苗寨小伙擒拿下的山匪给绑得结结实实,历史上有着“提督军门”,“太子少保”称谓的竿子营听闻石三武的报信,赶紧带着维护一方治安的年轻汉子匆匆赶来,有惊无险的廖家媳妇和小虎子由廖金石等人护送着回去,面对凶恶山贼没有多少恐惧一直想着留在土匪山寨看热闹的廖静静,没有机会瞧见那被竿子营弟兄扛出来,痛的脸色煞白昏迷过去的土匪头子双手俱无血淋淋一片。 身为竿子营中长辈管理着几十号人的田大刚属于湘西本地的苗族人,穿着苗族传统服饰,在进入屋中看见那两只齐腕断折还微微颤动的手掌之后,面色凝重的多看了一眼石三武这小子口中讲述的年轻人文气俊朗,面色温和的站在人群一侧默不作声。 正正当当的看了他铁血手段的石三武琢磨着吴月月神采飞扬口中所讲述的事情是否真实,不可否认的是他凭着一人将这个五大三粗的凶悍土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救下林姨和小虎子是不争的实事,憨实的脸上表情少有的变幻,过了半晌,硬着头皮上来道:“叶兄弟,林姨和小虎子能没事,我替静静谢谢你!” 叶振兵注视着他真诚的表情,不由笑道:“不用!” 石三武说完之后便头也不转的走向人群中的中年男人附近,田大刚问道:“就是这小子把这王耀龙的手给砍了!”作为竿子营一员的田大刚自然知道此刻如同死狗一般,平时混迹于山林之间,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匪徒。 石三武皱着眉头想起冲入土匪寨子那一刻所看见耀眼火星,和王耀龙抵抗不支滚在地上的情形,没有因为廖静静一直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而有所隐瞒,点点头道:“是他把王耀龙砍翻在地,拖进屋子里剁了手的,静静他娘和小虎子也是因为他没有被土匪玷污。” “哦!”在竿子营任职多年,见多了人事风浪的田大刚眼前一亮,饶有兴趣的点点头:“这小子有点意思,有胆识,我听月月那姑娘说,这小子就是进寨子时候连喝十二壶拦路酒的外乡人?” 石三武又点点头,问道:“田叔,这帮土匪怎么办?” “当然是关起来了,这段时间过路商客被抢劫都是这帮要钱不要命的土匪干的,怎么能轻饶了他们,给我带走。”田大刚贯承了湘西汉子的豪迈气质,一挥手,笑道。 等一众竿子营年轻汉子将土匪拖起来,一个个拉出寨子之后,田大刚走到一阵沉默不语的叶振兵身旁,目光被他身旁清寒天气还露着两个膀子的年轻人吸引过去,瞧了几眼,忍不住笑道:“小伙子深藏不漏啊,我替林姑和小虎子谢谢你了。” 叶振兵也不做作,同样报以微笑,田大刚虽然没见过石三武口中讲述的雷霆手段,但对这个颇有礼貌的年轻人很有好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没有兴趣假如竿子营。” 叶振兵想起仿佛几个月前同样有人对自己发起过这样的邀请,不由呵呵一笑,默不作声摇了摇头,田大刚也不强求,转头对身旁身材健硕跟石三武有的一拼的陈大河道:“那你呢?” 面无表情的陈大河瞧了一眼身旁摇头微笑的叶振兵,同样学着他摇头,没有说话。不管在竿子营还是湘西保靖县一带都颇有名声的田大刚接连吃了两次瘪却也不恼,说了句叶振兵无比熟悉的话:“人各有志,营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招呼一声三武,便跟着一众押着土匪的年轻人朝寨门外走去。 一阵短暂的混乱过后,曾经居住着将近二十个山贼的山寨空无一人,只有寨子边上山林间的鸟语不止,叶振兵毫不回头带着陈大河走出山门。 “尽兴了没?”叶振兵忽然问道。 陈大河面无表情的脸上咧出一个笑容:“没有!” 叶振兵瞧着天际渐渐垂落的夕阳,叹了口气:“以后会有机会的!” 一九三七年五月六日,德国巨型载人飞艇“兴登堡号”于美国新泽西州焚毁,飞艇从此退出商业飞行舞台,时间距离全面抗日的开端,史称七七事变只有一步之遥。 同时那作为湘西地界,不管保靖,凤凰,花垣县城居民还是分散在各地的苗土瑶寨的盛大节日龙船节即将临近,农历五月五的龙船节如同华夏各地的民俗节日一般,湘西的少数居民寨子都会出一两条龙船,选出热衷于节日的青年女孩纷纷下河比赛,赢了便是个好彩头,同时也是男孩女孩之间相互吐露心意的机会。 虽然不如立秋之日的赶秋节除了庆祝丰收就是男女之间互表心意,花山节对歌吹笙主要中青男女互赠手帕表示心意,在热闹非凡,家家户户挣个好彩头的节日里,相互之间早已有意的男女在家中长辈走亲访友交谈年景没时间管自己的当儿,同样不会放弃这个节日。 当日叶振兵与陈大河独自进入山寨,救下林姑儿娘俩,并且斩下山匪王耀龙两只手掌的事情仿佛过去了很久,只是那些个苗寨青年一进入寨子瞧见独自面对一众持刀土匪岿然不动的陈大河神勇模样之后,除了回来后如何大肆宣扬他的神勇,每天早晨见到他一个人站在门前蹲马步,一个个都跟着他摆着架势,七歪八扭,还坚持着,或许想着以后有可能像他如此强悍。 不少个听说陈大河神勇事迹的苗寨姑娘都约着自己的姐妹偷偷的走出自家门过来瞧一瞧,甚至不乏听闻了名声从临寨过来的女孩儿。 或许是廖森老爷,田大刚生怕这些性子天真单纯的孩子被吓到,叶振兵在山匪寨子里用刀剁下土匪两只狗爪子的事情并没有被多少人知道,那亲眼见过叶振兵手里带血钢刀的廖静静好似改了一个性子,乖乖的坐在家里刺苗绣,不时抬眼瞧着坐在窗边因为弄断银饰而无比郁闷的男人。 生活依旧平静,只是渐渐带着点热闹气氛,或许是湘西苗族的重大节日的临近,家家户户都有些热火朝天,寨子中的长辈走街串巷的到各家各户里边相互聊天,同时寻着能够在龙船比赛中大放异彩的青年女孩。 而被选中的青年女孩想着再过个把月便能有机会在比赛中展现自己,更能在自己喜欢的女孩或男孩之间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或许在往后的节日之中对对方讲出自己心意得到的回复有着更加好的机会。 廖家也被龙舟节的气氛所感染,每日待到廖森老爷子,廖金石等人从山林间回来,便同寨子里懂得制作龙船工艺的工匠一同制作龙船,经此一役,虎头虎脑的小虎子跟在林姑儿身旁,睁着好奇的眼睛,瞧着在工匠与自己爷爷爹爹巧手下逐渐成型的威武龙船。 被寨子中长辈选作划龙船的女孩吴月月便三天两头的偷偷躲过家中母亲教训不学好,抱着好奇的目光来与廖静静一起刺苗绣,只是少有的几个从廖静静那儿听说山寨里斩手事情的女孩,总是不时抬头偷瞧安静做银饰的男人,根本没心思刺苗绣。 或许是没有没有真正见过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性子天真向往英雄事迹的女孩,停手手中的针线,对着身旁的廖静静低声说:“静静,我听崔娟奶奶说了,叶大哥那个时候打日本军官的事情崔娟奶奶都看到了,而且我还听说他对萱子姐姐可好了,还帮她打想要做亲事的媒婆和村长儿子呢!” 本就无心刺绣的廖静静默不作声,但心神却是无比专心的听着好似个情报贩子的吴月月,那远在天边的落阳村事情,一字一句的传入耳中,仿佛历历在目,在奶奶那儿听多了生在陕西山头勤劳能干女孩的廖静静不知为何心里有点觉得不太舒服,放下苗绣,抬头说道:“月月,我们去看爷爷做龙舟吧!” 好似一个说书先生的吴月月一愣,瞧了一眼窗边听说一人救下林姨小虎子还斩了恶人双手的男人,此刻仿佛任何一切都对他无关安静做银饰的男人一眼,便跟着起身,喜好热闹的女孩跟在走得飞快的廖静静身旁笑道:“静静姐,我被选作划龙舟了呢!” 没有得到以往一同开心的回应。不管山里山外,女孩的心思最难猜! 再这样即将临近节日的喜庆日子里。 从进入苗寨开始一直平静,专心做银饰的叶振兵抬起头,望了望窗外如洗的碧空,耳边是屋子外不绝如缕的欢声笑语,对落阳村山头那个女孩有过多亏欠的男人有些苦涩,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他始终也没有找到她离去的痕迹,或许她还好好的活着,笑着,或许她正在某个地方也在思念着自己吧! 这一天夜里一拳打死过日本军官,两刀斩下土匪双手,也不曾皱过眉头的男人第一次心窝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这一天夜里,他第一次在湘西苗寨里才能听见的女子山歌声,清脆好听。 第二十三章 龙船节 作为苗族人民心中吉祥与力量的象征的龙形象被移植到用大杉树或者大桐树所雕琢的别致龙船上,用粗壮树体中空挖成的龙船由三部分组成,除了最中央的母船放满节日期间亲友馈赠蕴藉着好彩头的牛羊稻米之类,两侧子船则为划船手划桨之地。 整艘龙船极尽华丽之能事,通体由多株大树树干拼接,长约四五丈,船头高高翘起,饰以用水柳木雕琢而成的精美龙头,涂上金,银,红,绿,白等各种色彩,栩栩如生,仿佛鳞片熠熠生辉,龙眼炯炯有神,龙角昂手向天,可谓神采奕奕,器宇轩昂。 就算在五月二十二三日临近节庆日的当口,放置龙船的棚子也是专门制作,上头写满展现当地民族情怀风格的豪迈张扬不羁诗句,比如“龙船千古事,忠孝一生兴”等等,所以不管放置在龙船棚子中的龙船头角还是船尾挂上红旗,鸡毛“凤尾”,都显示出当地人民对这节日的看重。 除了各村寨之间年轻男女相互比试挣面子,同样的龙船华丽与否也彰显着村寨之间暗地里善意的比拼,一个个不同于往日极其粉饰,男的银环华衣,女的盛装银饰,总是希望坐在一艘华丽轩昂的龙船里获胜来的开心。 苗族人民一年一度的五月五龙船节越来越近,早在十八九日寨子里的龙船早已洗刷了一边,此时已然安上精致雕琢的龙头,母船子船系在一起,被同样选入作为男女龙船队的廖静静跟吴月月站在龙船棚旁看着这艘比往年都要华丽的大龙船,帮着竿子营抓住了作恶多端土匪受到奖励的石三武尴尬的跟在后头。 年纪轻轻就成为竿子营一号响当当的人物,石三武健硕的身材与豪放的性格令得附近苗寨男孩敬仰,女孩倾慕,即使现在也是如此,只是若没有那从几月前进入苗寨便连饮十二道拦路酒,斩了土匪狗爪子救下林姑儿娘俩,还让保靖竿子营的领头人田大刚回去后连声叫好的男人,他在自己从小时候便放在心里的女孩眼中或许会变得更加耀眼。 同样与廖静静一同被选入男女龙船队的石三武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偌大的母船两侧分男女,在航行划船过程中两方相互山歌对唱,表达心意,若是言语相通,语至深处便可既定关系,石三武二十一岁的年纪在苗寨早可以成婚,家中来提亲的女孩多不胜数,只是在母亲如何满意对方女孩,石三武始终没有答应。 秉承了苗寨火辣性子的女孩吴月月有的不高兴的转过头道:“石三武,我们姐们看龙船,你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啊,你傻笑什么啊!” 石三武在跟着族中长辈围剿山贼日本兵时都没有眨过一次眼眸,此刻却有点尴尬的挠挠头,笑着说:“我不是和静静都是龙船队的吗,大家熟悉一下,到时候可不能输给临寨的了。” 吴月月倒是有点不依不饶:“咱们都一起长大那么多年了,还需要熟悉吗!” 石三武没有回答性子时而天真时而火辣的吴月月,而是看着廖静静,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吴月月没有给他迟疑之间开口的机会,率先拉着廖静静的手道:“静静姐,咱们寨子怎么叶大哥不参加啊!” 一直丽质眼眸瞧着龙船神采连连默不作声的廖静静,眼眸不由自主的一暗,那近乎十几天夜里的山歌儿并不能解除她积郁在心中的莫名难受,特地偷偷找了一处安静偏僻的山林,对着参天大树,鸟儿小兽诉说自己的心意,偶尔会有几声男子的回应,却不是她心中所想,听到之后便急匆匆的躲回家中。 廖静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叶大哥和陈尚弟弟是外族人不能参加,我爹爹为了感谢他救了我娘和弟弟,破例想要让他参加,不过他拒绝了。”女孩清脆好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在从小一起长大的吴月月眼中根本就是一根筋的石三武没有听出她口气中的失落,作为姐妹的吴月月却是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意思,拉着廖静静走出好几部远处,瞪了一眼想要跟着上来的石三武,然后低声说:“静静姐,那几天晚上的山歌声不会就是你唱的吧!” 一直以姐姐自居调笑眼前女孩的廖静静的心事似乎被瞧破,破天荒的脸一红,吴月月下意识的捂住嘴:“静静姐,可是叶大哥已经和萱子姐成亲了啊,我听崔娟奶奶说萱子姐的样子,我都有点自卑了。” 廖静静明亮的眼睛一暗,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强笑的扭了一下女孩的腰际:“哪有的事情,这两天只是要龙船节了我高兴而已,就算他没有和萱子姐成亲,他也是我表姐夫,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吴月月装出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一脸认真的说:“要不是他对我没兴趣,我早就跟我妈说,自己送上门去了。” 廖静静装作生气的又扭了一下吴月月的腰际,笑骂道:“哎呀,小妮子发春心了,想男人了,这地方多少好看的男孩子,跟你家提亲的也不少了,怎么就看不上眼呢!” 站在远处的石三武在叶振兵等人到来后的几个月里面,第一次看懂了他一直放在心里的女孩脸上,那副淡淡的失落,不知为何,在这样能够令他博到各方喝彩,女孩倾慕的喜庆日子里,他似乎也有点淡淡的失落。 习惯了苗寨生活的叶振兵在房间里醒过来,他在这几天夜里听见过好几次女孩的山歌声,好似前世自己在苗寨旅游逗留几日听见的商业歌声不一样,那种满含情感的清脆声音,让叶振兵有些失神,藏在怀里的钗子依旧温热,一动不动。 叶振兵目光瞧着全部有木头组成的房间,桌椅,板凳,有些恍如隔世,走到窗口,倾斜内有洞天的街道上不管男孩女孩,长辈幼儿来来往往,不乏临寨居民走亲访友无比热闹,就如从廖金石盛情邀请划龙舟时听说愈发临近的龙船节喜气,叶振兵也很愿意让自己融入这种气氛中。 在这个时代不知生活了多久,叶振兵始终有些不适应,也没有如同电视剧电影中一面临国破家亡,便提刀拿枪冲上前线去保家卫国,叶振兵都有些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大河张奶奶到现在的一众廖家人,还是为了找到那好似从此失去踪影,让自己亏欠不知几何的女孩,又或是为了自己连方向都没有的方向。 一手抬起,带着胸中的积郁之气猛然打出,好似春雷炸响的破空之声响彻整个房间,叶振兵苦笑一声,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房间。 从陕西落阳村头来到湖南湘西始终没有笑容的陈大河在这段时间中渐渐变得开朗了些,虽然还是那副不笑时傻愣的模样,只是在这寨子里土生土长的女孩男孩都对这有些憨实的男孩很有好感,甚至还有几个胆大的女孩主动上前问他的名字,叫的亲昵。 坐在窗口的张奶奶笑道:“这小子可比你受欢迎多了,我让他参加划龙舟去了。” 叶振兵点点头,表情依旧温和,张奶奶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面色一黯,开解道:“振兵,你是个好孩子,萱子已经走了,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愧疚当中!” 叶振兵没有说话坐到张奶奶身旁的椅子上准备做银饰,张奶奶叹了口气道:“今天那么热闹的天,你不去看看?” 叶振兵笑了笑,还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张奶奶知晓这孩子看是聪明实际上性子比起陈大河这混小子还要倔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佯作有些生气道:“今天大河去划龙舟,你不去给他加油助助威?” 叶振兵的动作一滞,抬起头,咧嘴露出让张奶奶有些放心的笑容,道:“好!” 作为长达上百公里沅水支流安静的蜿蜒流过保靖凤凰县附近,水流泊泊不知,清澈不见底,远远便能瞧见游行于江中的鱼儿,江边人头济济,人声鼎沸,人群分开两侧,放着四脚绑有去掉树皮树叶的树枝,雨伞,红布,纸钱的桌子,桌上供着一斗大米,去毛白公鸡,即便已然从简的仪式,当地巫师还是念经,驱散邪魔,希求吉祥。 等到叶振兵走到江边,已经看到露着两个膀子的陈大河站在龙船中央,,河边一排十几艘造型华丽各异的龙船,听到掌舵者的叫声,便齐齐喊出声壮声威,陈大河瞧见江边修长的人影,对着他咧嘴一笑。 一个个凝神静气的年轻汉子无不严肃,即使江边有着自己心仪的女孩子也不转头,想着在这里展现出自己的本事,并且在对方心里留下好印象,在叶振兵饶有兴趣的目光中,急促的鼓声响起,一艘艘男子龙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作为廖家所在的新竹寨一马当先,方才安静的周边,不管男女老少轰然爆发出响彻天际的叫好声。 第二十四章 枪火 伴随着江河两岸人头济济的苗寨人民的欢呼声,清澈平缓的江面上十几艘造型华丽各异的龙船载着亲朋好友馈赠的牛羊稻米与对日后的美好祝福如箭般飞速疾驰,不同于男女之间表心意的混合龙船,男子龙船则是主要为自家寨子争夺一个好名次,好面子。 廖家新竹寨所制作的龙船上,掌舵人不断敲鼓,一众露着膀子的年轻汉子站在船上,手持划桨奋力划行,船体两侧浪花激荡,六月时分的湘西已有了热意,年轻汉子额头上满是汗水,似乎被这种热闹竞争的气氛所感染,被叶振兵雕琢的有所内敛的陈大河咧嘴呵笑,却看不到一丝汗意。 新竹寨龙船一马当先,仅开始十几秒便领先其他龙船大半个身为,做过七八次龙船掌舵人的苗族中年男人略微诧异的瞧了一眼,最前头那个名扬苗寨在土匪寨子如何神勇的年轻人,虽然不见他如其他苗族青年奋力划行,好似有规律的缓缓将划桨伸入水中,却惊起一片浪花,船体两侧速度不均匀,自己只能用力把握住龙船舵,以防龙船偏移。 不似从前那般轻松,掌舵人却是一脸振奋,看来以往做了那么多年的万年老二,今天魁首的名头可是咱们新竹寨拿了,用力掌舵的当儿,也没停下急促激昂的鼓声,两岸听说过陈大河在土匪寨子如何神勇救下廖家媳妇娘俩的苗寨女孩,都瞪大了眼睛瞧着与身后龙船越拉越远的船上那名动作不急不缓的年轻汉子。 叶振兵站在江边瞧着湘西苗族一年一度的龙船盛会,心中的烦闷渐渐有些消散,看见一马当先龙船上的陈大河偷空转头冲自己笑,叶振兵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自从陕西落阳村头回来之后,这愣小子就没有笑过,叶振兵明白他不再如同以往那般呆愣,但在这跌宕起伏的社会之中,或许呆愣不谙世事会更好吧! “叶大哥,你在这里啊,待会儿我就要参加男女龙舟划行,你给我加油不!”身后唬忽然响起苗寨女孩吴月月的笑声。 叶振兵转过头,看见廖家众人喜气洋洋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面容有些暗淡的石三武,叶振兵笑道:“这个当然了!” 廖森饶有兴趣的瞧了一眼江中最前头龙船上陈大河不急不缓的身影,对叶振兵笑了笑:“看来这次的魁首是我们新竹寨拿了,以后还看那帮那一次第一就跟我耀武扬威的老家伙敢不敢在我面前横了。” 被叶振兵从土匪山寨里救下来同时也见过他铁血手段的中年女人,怀里的小虎子身体朝外想要去抱眼前的文气男人,对着叶振兵微笑说:“不好意思,小虎子平时挺怕生的,只不过看见你就要你抱!” 叶振兵点点头,接过在林姑儿怀里不断挣扎的小男孩,亲昵的逗了逗,廖金石对眼前这个文气俊朗却深藏不漏的男人很有好感,不但是他仅凭两人便拦下所有山匪救下自家媳妇,更是在那一日回来后的一顿酒,一人就把自己爷俩七荤八素,天旋地转,第二天都没缓过神来。 廖金石哈哈笑道:“真是想不出来,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样优秀的女孩能够配得上你,你要是有看得上眼的就跟廖叔说,廖叔给你去提亲。” 受了打趣的叶振兵只是笑笑,并没有去看那站在众人身旁面色微红,却有些黯然的女孩,转头望向已然与身后龙船差了好几个身位的龙船,身后来到苗寨才算是真正颐养天年的张奶奶望着他身材修长却有些孤独的背影,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可在人为否? 在众人欢呼惟新竹寨居民最盛之中,陈大河所在的龙船一马当先冲过终点,按照习俗当下便有在岸边准备得当的苗族男人将一只肥大的活鸭丢入水中,先后到达的龙船上的年轻汉子虽然有些疲累,但却乐此不疲,一个个纷纷跳下河去捉那只在水里扑腾的鸭子。 廖森对着身旁的三个孩子笑道:“你们快去准备吧!” 廖静静转头多看了一眼那江边站立不动,却有些莫名孤寂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跟着自己前边欢天喜地的吴月月和石三武跑去。江上躲避苗寨善水青年的鸭子不断扑腾,险险躲过好几只从它身旁钻出的手掌,只是躲过这个却躲不过另一个,平缓的江水中猛然跃出大半个健硕的身躯,一下便攫住鸭子的脖子,“嘎嘎嘎”的叫个不停。 在洛阳村里便能在大冬天光着帮着上山下水的陈大河,好似一条游曳在江中的大鱼,在水下不知躲了多久,一出头便抓住啦鸭子,不管是龙舟赛还是捉活鸭都是新竹寨拔得头筹,引得两岸男女皆是兴奋的欢呼。 陈大河浑身湿透,一手抓着鸭子,一边笑呵呵的从岸边走上来,冲着叶振兵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哥,我赢了!” 叶振兵怀里的男孩好奇的看着浑身湿透的男人手里的鸭子,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被垂死挣扎的鸭子“嘎”的一声吓了一跳,赶紧紧紧抱住叶振兵的脖子,不知是否是从姐姐那儿学来的模样,瞪了一眼那吓了自己一跳的鸭子,惹得身旁的奶奶爷爷爹娘笑个不停。 叶振兵点点头,陈大河咧嘴傻笑。 等到各寨子之间的男子龙舟竞速结束,便是彰显着苗族男女最为上心的重头戏,之间几艘硕大的子母龙船中央装满食品,两侧分别坐着衣着精致好看的男女,男的郑重,女的娇羞,更显得这龙船的别样风采。 站在岸边的林姑儿笑着与身旁的廖金石说:“金石,你说今天又几对小男女能成功。” 看多了男儿有意女孩无心,亦或相反的廖金石着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倒是目光望向龙船上身带银饰穿着精致好看,在所有女孩中也算出尘的自家闺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不好说,但是咱家闺女能收到多少青睐,倒是可以看一看。” 林姑儿对龙船上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石三武印象不错,想起这些天略有些反常的女儿,也未想的清楚原因,只是这些天夜晚当枕边男人熟睡时依稀听见的山林间熟悉的女孩声音,知女莫若母,林姑儿此刻也有些看不明白:“三武这人我看着不错。” 廖金石赞同的点点头。 在江河两岸长辈相互窃窃私语,讨论有哪些个男女会互表心意时候,龙船鼓声响起,伴随着龙船上男女齐声呼和,将硕大的龙船划动,船体两侧水流往后流动,龙船缓缓往前划行,鼓声再疾,龙船滑行速度更快,随着船体沉重的势能,丝毫不见减速。 船上苗寨男女齐齐坐下,除了江河两岸的欢声笑语,船上寂静无声,忽得一侧子船上的苗寨青年率先开口,唱起山歌,声音清亮直爽,不过片刻,另一侧女孩所在的子船上同时也响起一个相貌水灵的女孩婉转歌声,男女歌声交相辉映,你来我往,引得两侧颇为害羞的男女都有些忍不住跟着唱起来。江河两岸的长辈孩子都忍不住响起笑声,掌声。 坐在自船上本就想着上来玩的吴月月对对面为自己而唱的山歌毫不在意,虽然脸上满是笑容,却没半点开腔的意思,转过头瞧见身旁的廖静静丝毫没有以往的开心,丽质好看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目光似乎在那江岸便人头济济的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为这一天不知等待偶尔多久的石三武有些紧张,目光不时越过中央宽敞的母船,犹豫了许久终于才鼓起勇气,跟着唱起山歌,声音嘹亮清爽,直接便盖过其他人的声音,歌词中赫然便是廖静静的名字,船上对石三武同样有些倾慕的女孩偷偷转头去看那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女孩。 吴月月听见山歌声,想起早前两人交谈时,廖静静的心事,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静静姐,石三武他在对你唱山歌!” 廖静静好似忽然惊醒过来似得,“啊”了一声,平静的脸上蕴起一丝红晕,忽然又散去,依旧默不作声,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与廖静静亲如姐妹的吴月月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长那么大就没有碰到这种烦心事过,抬头开腔,对上对面的山歌,却不是答应,而是以苗族特有的调笑好似拦路人似得阻拦打趣。 站在岸边人群中的张淑华奶奶笑着摇了摇头,廖森似乎看出了自家老婆子在想什么,同样也笑了笑:“现在的孩子啊,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 话音刚落,江上的歌声未止,不远处的山间猛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惊起一片飞鸟,不管是江上的青年还是岸边的长辈齐齐惊愕不已。 人群之间的叶振兵望向河对岸枪响的源头,一皱眉头,沉声道:“大河!”还处在惊愕之中的林姑儿忽然怀里一重,虎头虎脑的孩子好奇的看着自己,大眼对小眼。 抬起头,那文气俊朗的青年一脚踩在停在岸边的龙船上,纵身一跃,彷如惊鸿越过好几丈的江面,踩在河中央停留的龙船上,然后在船上吴月月廖静静石三武和一众呆滞的青年惊异的目光中,又是一跃,飞身跃到江对岸的凸起石阶上。 身后的陈大河也是飞身一跃,只是纵身跳入江中,比起方才捉鸭子的身形更为矫健,惊起一片高高的浪花,眨眼间便到达河对岸。 第二十五章 火苗 安静秀丽的湘西苗寨,一声惊愕所有居民的枪声打破了此刻苗寨一年一度的龙船节喜气,所有人不论男女长辈孩子皆是惊慌不已,或许是习惯了湘西安静恬适生活的居民们没有见过一枪便能打死一头凶悍野猪的火器,或许是被那早前忽然闯入的日本小队惊吓有了阴影,所有人急慌的靠近自己所熟悉的亲人。 坐在龙船上的吴月月还未从那忽然从自己身边跃过的轻盈飘逸的惊鸿身影回味过来,又被硕大龙船一侧高高溅起的浪花吓了一跳,或许那从进寨子开始便连饮十二道拦路酒的俊朗男人从只身一人斩下土匪头子的两个狗爪子,一直在给着自己一次比一次还要厉害的惊艳。 廖静静也有些呆滞,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枪声,也不是因为伴随着枪声忽然从自己身边跃过的男人身影,她既没有江岸上居民的惊慌,也没有如同吴月月一般的惊艳,她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安静,可能是对面与自己一起长大的男人令自己有些心烦意乱的直白露骨山歌声戛然而止,廖静静下意识的喘了口气。 石三武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身材修长长相文气的男人给自己带来的惊讶,从小在苗寨长大的他,且不说样貌身材健硕憨实,刚刚成年便能与一头野猪搏斗,名声响彻附近山寨之间,只是在外界名声不变的情况下,石三武在那人来到苗寨之后,却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不管在山寨救人时还是此刻的惊鸿飞跃,都让他在看到对面自己心仪已久女孩喘气的那一刻,心头难受。 听到枪声之后,各苗寨的主事人纷纷聚集在一起,让一些年轻人帮着安抚受了惊慌的老人孩子,帮着集中聚集到最近的新竹寨,在不知危险的情况下,一面众人回去的路上受到伤害。 在龙舟赛捉抓鸭子都拔得头筹的新竹寨廖森面色严峻,看了两眼与自己一样步入古稀之年,脸色严肃的老人,说道:“各位兄弟,待会儿把这里的人都送到寨子里去,快点叫人去找竿子营的人,讲清楚这里的事情。” 其中一位老人脸色郑重的道:“森哥,这不会是前段时间歼灭的日本兵又来寻仇了吧!” 廖森点点头:“这事还不能确定,不要胡思乱想了,先去安抚好寨民们的心情吧!”说完,抬头望向不鸣则已一鸣必惊人的年轻人跃过的江河对岸,沉思片刻,转身帮着去安排惊慌的居民事宜。 龙船上的石三武面容黯淡,没有对放在自己心里十几年的女孩说一句话,翻身跳下河,游到对岸,想着去通知在保靖县的竿子营。船上的其他青年则是纷纷拿起划桨将龙船划到岸边,脸色又有些呆滞的廖静静由吴月月拉着,收回那望向叶振兵身影消失地方的目光,振奋精神帮着父母去整理秩序。 冲入郁郁葱葱山林的叶振兵清晰的看见那枪响的位置,若隐若现的熟悉服饰,不是庄重的军服也不是日本兵土黄色的作战服,而是共产党八路军青蓝色的衣服,肩头的红色臂章在斑驳的光影中熠熠生辉。 从来只是在电视里才看到的景象终于真正的出现在眼前,叶振兵没有半点悲喜,面无表情,陈大河浑身湿透,紧紧跟着叶振兵,脑海里回忆着自家哥突然仿若惊鸿的一跃,自己想要学着跳起来,只是终究不得其法,直接整个人掉进了河里。 陈大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跟上叶振兵,咧嘴笑道:“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怎么这么着急!” 叶振兵对这个陈映萱最为疼爱的弟弟也同样爱护,皱着眉头警觉的朝四周张望,沉声道:“待会儿小心点,这山林间不止一路人马。” 想来那惊得人心惶惶的一枪便是八路军的人对付逼近的敌寇所放出来的,只是这长满草此刻杂乱无章的小路上就着形态不一的脚步痕迹,叶振兵并不会认为这件事情那么简单,陈大河收起笑容,郑重的点点头。 郁郁葱葱的林间洒落这斑驳的光影,绿草树枝之处不是跃过几只鬼头鬼脑的野兔小鸟,被枪声惊吓飞起的小鸟又从新回到自己的枝桠,叶振兵沿着小路缓缓走上前,不远处依稀能够听见轻微无比呃窸窣声。 忽然一声咳嗽,叶振兵与陈大河警觉的抬起头,小道一侧草丛间猛然扑出一个身影,面色苍白却有些狰狞,八路军特有的青蓝服饰上殷红一片,叶振兵下意识的向后一退,单手阻拦住身旁摆好架势就要凶猛一靠的陈大河,另一手揽住飞扑过来的人影。 轻轻的声响,叶振兵一手揽住那人的上半身,反手向下轻轻一拨,那飞扑的人影便慢悠悠的摔在地上,同时就在那人被叶振兵按在地上的当口,草丛一侧站起一个满脸污泥,手持手枪对准他一脸惊慌的短发女孩。 “你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那女孩衣服上也沾染着血迹,抓着手枪的手臂不断发抖,说话也因为恐惧不停地颤抖。 叶振兵似乎从来没有怜香惜玉过,或许在那落阳村山头的那颗陡然跳动的心已经随着那女孩的消失也一同不见了,在山头下见识过手枪厉害陈大河在身旁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听了叶振兵的吩咐,安安静静的看着那满脸慌张的女孩,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让叶振兵有点呆愣的话:“你这样不累吗?” 这小子竟然还会调戏女孩啊! 那女孩已经永强瞄准两人,虽然听了他的话有点生气,但在这生死存亡以一刻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声音略微颤抖的说:“快点放了他,不然我就打死你们!” 叶振兵忽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女孩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到惊醒过来,手里的枪已然落到对方露着淡淡笑容的男人手里,心里顿时一慌,向后退了一步,摔在地上。 叶振兵将枪扔给陈大河,笑道:“女孩子可不能随便玩枪,枪口要对的可是日寇,追你们的是不是日本人?” 那见过战场上不少伤亡惨重的女孩一愣,惊慌的神色略微镇静,声音依旧还是有些颤抖:“是,我们本来要回根据地,被日本人在路上伏击了” 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叶振兵按在身下的年轻男人怒吼一声:“君雅不要乱说!”女孩被吓了一跳,方才想起现在的情况,立刻闭嘴,低着头不去看他们。 叶振兵不想去探究这些人所谓讳莫如深的军事机密,抬起头听见不远处忽然想起的叫声笑了笑,转头对陈大河道:“把他们带回苗寨休养一下,我过去看看情况。” 陈大河点点头,就要扛起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冲着吓得坐在地上的女孩咧嘴一笑,那女孩一愣神,仿佛想起什么似得,急忙说:“我们连长伤势严重,急需救治,你们能不能帮帮忙!” “哦!”叶振兵拨开草丛,女孩身旁躺着一个手臂腿部肋部皆是伤痕,鲜红一片的中年男人,想来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的血迹也是这么来的,对陈大河一努嘴,在女孩惊慌惊讶的眼中,陈大河会意好似提起两根稻草似得,将两人扛在肩上。 被扛在肩上的年轻男人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一丝敌意,喘了口气,断断续续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为什么?叶振兵温和的脸上莫名一笑:“可能是敬佩你们为了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的决心吧!” 年轻八路军男女沉默不语,有些想哭! 陡然接连几声枪声响起,叶振兵好似山猿一般在山林间快速前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声音最响的地区,草木掩映,清晰的能够看见与一众竿子营娘年轻汉子对峙的近十个个手持刺刀的日本兵。 田大刚神情凝重,虽然自己围剿过不少穷凶极恶的山匪,只是没见过比起山匪还用顽强诡诈的日本兵,逼着他们打光子弹,伤了不少兄弟,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依旧拿不下这些已经做好拼命准备的亡命之徒。 同时田大刚也有些诧异再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忽然出现走向敌寇的年轻人,那在土匪山寨里表现出铁血手段的男人他还是印象深刻,但眼前的敌寇却是和一般土匪根本就是天壤之别,且不说训练有素的团体作战,光是个体的单兵能力也不容小觑,田大刚忍不住提醒道:“快回来,那里危险。” 因为日本人使得令自己亏欠无数的女孩消失在战火之间,让好好的一个落阳村毁于一旦,让无数人民流离失所,走向叽里呱啦听不懂语言日本兵的年轻人仿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在各国文化交流无比繁盛的前世生活了几十年的叶振兵,从来没有对这样即使犯了罪还要矢口否认,恬不知耻的民族如此痛恨。 在日本兵色厉内荏的用日本话叫骂是,叶振兵忽然开口:“死ねよ(翻译:去死吧!)”同时捏的骨头作响的拳头轰然击出,毫不留手的冲入满脸凶厉哇哇大吼的人群。 国破家亡,哀鸿遍野,匹夫有责,心中火苗,足以燎原! 第二十六章 外科手术 日落西山鸟归林,悬崖边角浪声淘,路遥不见笑语归,边边场上等旧人! 这首处在华夏地界一角湘西大地上流传多久的山歌,说不上如流芳百世的唐诗宋词一般意境深远,也不彰显出不知名作者对所谓壮阔山水的感怀伤情,但这作为也没有多少青年男女愿意唱的山歌读起来还算朗朗上口,不算难听。 不见笑语,等不来旧人!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世俗人情的田大刚始终看不懂眼前的文气青年下手如何的触目惊心,或许是在这风景秀丽,山清水秀的湘西的生活久了,一切的血腥硝烟都被洗刷的干干净净,又或者是没有见识过秀丽风景之外的惨烈境况,在他眼中这帮以命搏命都不定能够二换一的诡诈日寇,在那年轻人面容平静下兵败如山倒。 同样跟着族中长辈上山剿匪,见过血腥的竿子营青年汉子当看到几只断手断脚伴随着血红飞到空中的时候,已有几个忍不住跪在一旁干呕起来,田大刚看的眼角直跳,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本来剑拔弩张,双方对峙的情况此刻变得有些微妙可笑,一众十几个竿子营年轻汉子与为首的田大刚怔怔的看着对面混乱的情况,而那些做好准备玉石俱焚的张狂日本兵在面对他们不屑一顾的瘦弱年轻人之后,才从内心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不管如何铁打的汉子,只要是人,终究会感到害怕! 何况他们也不过是仗着手中的枪炮面对华夏手无寸铁平民的匪徒罢了,什么面朝日本方向,拔刀剖腹的武士道精神都是笑话,当他们面对这尊没有表情无比平静的煞神之后,一切的自信,自负全部消失殆尽。 叶振兵没有留手,他也不愿意留手,踩着满地残肢断臂,血红一片的草地上,叶振兵在竿子营年轻汉子惊恐的目光中,用刺刀解决最后一个瑟瑟发抖,丝毫没了半点侵略者模样的日本兵后,将刺刀随手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朝着原先的小道走去。 看的眼角不断抽搐,心惊不已田大刚想要说些什么,准备抬起的手始终没有伸起,看着任由那做出惊心动魄一幕的修长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在维持惊慌居民秩序不知为何心里一直想起那惊鸿一跃消失在视线中背影的廖静静在听见吴月月在门外喊道:“叶大哥回来了!”正在倒茶的手一晃,茶水倒出茶杯,抬起头便看见一个面色温和的男人慢慢走进屋子里,绣着花鸟虫鱼花边的苗族服饰上满是血红,脚下的布鞋一脚踏出一个血红脚印,满眼的血红,满鼻子的血性味,触目惊心。 在陈大河扛着两个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回来后,张奶奶一直担心着叶振兵的情况,忽得瞧见这一幕,心头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急促呼吸了两下才急忙走向前,紧张道:“孩子,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身上那么多血!” 叶振兵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没事,路上碰到一直疯狍子,好不容易把它打死了,才回来的,大河人呢?” 身后安置好扛回来八路军士兵的陈大河在身后沉默不语,在见识过山头下枪火之间血腥之后,陈大河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从叶振兵身上散发出来让他都有些惊惧的煞气,更加不会相信他口中所说的疯狍子拦路。 叶振兵道:“那几个人呢?” 陈大河沉默,依旧没有说话。 面色温和的叶振兵满是血红的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淡然道:“我不让你跟着,是因为时候还没有到,你现在还年纪还小,应该慢慢来!” 陈大河眼神一黯,抬头道:“我知道了,他们在屋里!” 叶振兵叹了口气,无视身旁几人惊异的目光,走上楼去,陈大河性子倔强叶振兵很清楚,正是需要好好引导的年纪,报仇虽然是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心事,但小小年纪便卷入屠杀事情,对他以后为人有巨大的影响,叶振兵不希望再找不到陈映萱的情况下,让这孩子误入歧途。 只是这在湘西地界忽然出现的八路军士兵让叶振兵有些措手不及,或许是在见到那日本兵,军官之后,本来习惯了苗寨平静的心态又有了变化。 楼下一直看着叶振兵身影的廖静静走到楼梯口,鼓足勇气喊道:“叶大哥,你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那就麻烦了!”叶振兵转头一笑。 廖家屋子里的长辈都出去帮着管理涌入寨子的居民秩序,抱着小虎子的廖家媳妇在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时候也下了一跳,只是当看到自家闺女如此主动的上前说话,即便再看不清情况的母亲此刻也了然于心,却不能说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看着她秀丽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去准备新的一套服装。 房间中! 叶振兵浑身是血的模样着实吓了被安置在房间里休息的几人一跳,那被称作连长的中年男人额头满是汗水,身体不断抽搐,眉头紧皱,依旧没有醒过来,其他两个男人面色苍白,身上有几处刀伤,女孩则是满脸慌乱,脸上的污渍也没去掉。 那女孩惊恐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叶振兵久久说不出话,过了好半天才说:“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蒙人搭救,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年轻男人感觉得出他身上的煞气,皱了皱眉头,喘口气道:“你去杀人了?” 女孩儿一听,“啊”的叫了一声,登时往后退了几步,有些紧张,叶振兵不在乎她的表现,没有回答,笑道:“排长?” 年轻男人咳嗽了一下:“不是,连长的警卫员!” 叶振兵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人道:“谢志明,她叫王君雅,我们连长姓李,叫李长洲,这次我们蒙你搭救,谢谢你了!” 叶振兵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伤势严重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不必了,我先去换件衣服,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等叶振兵走到楼下,陈大河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叶振兵,也不管他身上的血迹,拉着衣袖道:“哥,我明白了!” 叶振兵愣了愣:“明白什么了?” 陈大河笑呵呵的道:“哥,你怕我受伤!” 叶振兵笑笑:“好了,你去帮我准备点东西,待会儿有用!”说完在陈大河耳边说了几句,然后转头对两位张奶奶郑重道:“奶奶,里面的伤者,需要手术,你们能不能帮我去烧点热水!”虽然两位老人家不明白手术是什么玩意,但看见自己一直颇有好感的孩子如此郑重,当下也不在怠慢,赶紧去厨房烧水去了。 说完这一切,找到老爹当年穿过衣服的廖静静面带笑容的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跳下来,忽然对上叶振兵直视她的目光,心里一慌装作镇静的走到他身旁,笑道:“叶大哥,你先换一件衣服吧!” 叶振兵接过衣服,问道:“对了你有没有绣花针和小剪刀?” 还想着这男人想要说些什么话,忽听得这一句,有点发愣,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有啊,叶大哥你要它做甚么,难道是打银饰无聊了,想绣花了!” 这没来由的一句打趣话,说出口女孩儿也忍不住有点羞臊,更不用说坐在一侧的自家娘亲摸着小虎子的脑袋,呵呵的笑个不停,羞不自抑,赶紧转身重新跑到楼上去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林姑儿摸摸好奇的瞪大眼睛的小虎子,笑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察觉道女孩言语中异样的叶振兵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得当,好整以暇的走到安置八路军士兵的房间里,或许是还在讨论什么机密事宜的两人被突然走入的男人吓了一跳,赶紧住嘴不说话,女孩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叶振兵,模样好似做贼被发现一般! 叶振兵也不在意,端着手里装满剪刀针线的篮子,身后的陈大河也端着一直往外冒热气的水桶,注视着叶振兵的两人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叶振兵淡然一笑:“做手术,救人!” 在八路军医疗队里做事的王君雅一惊,赶紧站起身,走到昏迷不醒的连长身旁,仔细看了两眼,面色凝重,转头对身旁的谢志明道:“连长他发高烧了,再不救治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谢志明知道这女孩在八路军医疗队的水平,吓了一跳,紧皱眉头,叶振兵将篮子放到桌上,道:“手臂腿部各有深达半寸的伤口,大臂部分被子弹击穿,胸口表面有散碎弹片,同样也有一颗子弹击中心脏附近,是否击中心脏还要做手术了才能看!” 在医疗队里被好多医师夸赞过的王君雅张开小嘴有些说不出话来,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口中所说与自己检查的内容大部分吻合,比起医疗队里自己奉若神明的老医师还要看得准,想着这男人也没有检查过连长的伤势啊,不由有些怔怔道:“你是医生?” 听了这话,来到这个世界那么长时间的叶振兵忍不住苦笑一声,是啊,都快忘了我还是一个医生!点了点头道:“待会儿做手术,无关的人都出去吧!” 站在门外的几人之间,吴月月好奇的问:“张奶奶,叶大哥还是医生啊,我怎么没听他说过,既会喝酒打架,又会治病救人,叶大哥真是深藏不露!”张奶奶呵呵一笑。 口无遮拦的女孩身旁,廖静静晶莹的眼眸眨了眨,注视在屋中修长的背影,没有说话! 第二十七章 手术进行中 作为湘西苗族的新竹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治病救人都是从大自然山水的赐予取得,即使在保靖凤凰县中的两种大夫也隔三差五的进山中寻找稀有的药材,就如吴月月好奇的提问,从与神色颇有些凝重的田大刚交谈过后,维护慌乱居民结束的廖森廖金石同样对这从外界商旅那儿听说的手术颇为不解。 只是从田大刚面色凝重,含糊其辞中了解到,那些个和早前意外入侵道苗寨一样的日本兵已经被歼灭,廖森老爷子有些欣喜,却始终无法探知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只伤了几个竿子营兄弟,便将穷凶极恶的敌寇歼灭,要知道上回日寇侵入寨子才五六个人,就叫十几名竿子营兄弟死伤惨重,不过能维护苗寨的安稳可不是该高兴的好事? 屋门打开,房间中的男人走来走去,手里的剪刀变成让医疗队王君雅惊恐的菜刀,不断打量着眼前的工具,门外有些担心廖家人和张奶奶愣小子都站着看着,似乎也忘却了叶振兵走进屋子是触目惊心的浑身血迹。 受了伤,脸色苍白的年轻警卫员谢志明咬着牙,紧紧盯着房间里走来走去的男人,虽然此刻中日还未全面爆发战争,但与日军的局部战斗他没少经历,身上的伤口没有十处也有八处,同样接受过手术的他已经做好准备,在这样毫无医疗设备的情况下若是出了意外,他就要第一个冲进去。 在医疗队里学习了好几年的王君雅瞪大了眼睛,且不说这房间里半点医疗设备都没有,光是那救了自己三人的陌生男人手里的宽厚菜刀就足以叫人触目惊心,难道他想要用这菜刀做手术不成,有些担忧的王君雅想要出言提醒,只是这人不管准备器材还是检查伤势的方式都非常娴熟,而且有些方法都要比医疗队里的老医师的手法不同却有效果,只好呆呆的站在一旁,不说话。 “你在医疗队里做过手术?”王君雅恍惚之间,那专心准备器材的陌生男人忽然转过头问。 王君雅有些慌张的回答:“没,没有,我是做护士的,在北平的医学院毕业的。” 叶振兵咧嘴一笑:“不要紧张,待会儿你就帮我打下手!”治病救人做手术不同于战场之上取人首级,大开大合亦或拼命都没有问题,手术讲求的专心手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拿起手术刀的叶振兵面对伤势严重的病人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倒不是紧张害怕,而是有些兴奋。 王君雅愣了愣,好歹是名牌医学院毕业的,何况也见过不少伤势严重的病人,作为护士的专业性立刻彰显出来,脸上还是脏呼呼的女孩面色一整,认真道:“好!” 手术开始! 叶振兵看了一眼窗外渐渐西落的太阳,吩咐一声门外的陈大河去弄点油灯过来,倒是廖静静率先跑下楼去,提了几盏油灯回来!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眼眸紧闭,浑身发抖,冷汗直冒,身上多处伤口不时往外渗血,倘若按照前世的医疗水平这种伤痕并不需要担心,只是此时的医疗条件着实有些捉襟见肘,王君雅手里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汗,有些紧张。 “开始!”叶振兵拿起用火消过毒的小道轻快的切开李长洲的衣服,露出一道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比起叶振兵估算还要严重,身旁的王君雅看得都有些紧张发抖。 这里没有医用酒精,叶振兵就用苗寨当地的烈酒为他消毒,尽量先试着止血,等将李长洲身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口止完血,那几块沾了酒的柔软棉布浸满了血,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叶振兵才将目光投向李长洲伤势最为严重的胸口,裸露在皮肤表面的散碎弹片嵌入肉中,血肉模糊。 叶振兵喘了口气,说道:“夹子!” 被李长洲浑身上下的伤口吓到的女孩手忙脚乱的从篮子里取出苗寨当地用来夹炭火的尖头夹子,狭长的夹子柄不知被谁用了蛮力折断大半,堪堪适宜手抓,叶振兵接过夹子小心翼翼的将血肉模糊的皮肤上一片一片的将弹片取下来,放到平铺在床边凳子上的棉布上。 “日本人为什么要伏击你们?”在专心取弹片的叶振兵忽然问道。 紧张的女孩楞了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取弹片,低声道:“可能是他们把我们当成了了,我们一行十几个人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叶振兵点点头,看来时间距离那史上称作七七事变的事件越来越近,国共即将联合的意图或许已经被在华夏大地上耀武扬威的日寇察觉,想要试探或者从中探取机密,只是这帮日后被改编成八路军的共产党人做了冤大头,被打了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担心连长伤势的王君雅担忧道:“你不要说话了,认真点,连长的伤势怎么样了?” 叶振兵咧嘴一笑,这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除了胸口嵌入内部的子弹有些棘手之外,其他地方的伤痕还真瞧不出半点麻烦的地方:“这么严肃的干什么,医生的紧张也可能造成病人手术的事物,来讲个笑话听听。” 王君雅所见过的老医师做手术的时候那个不是无比严肃认真,生怕出一点失误,哪有像眼前这个男人那么不正经的,小脸上有点微微的怒气:“讲什么笑话,要是手术失误了怎么办!” 这是将伤者胸膛处取下大半弹片的叶振兵被医学院毕业的小女孩教育也不觉得丢脸,小心用棉布吸取李长洲胸口处渗出的血迹,尽量避免触碰到伤者已然被子弹炸的皮开肉绽的洞口,笑道:“手术失误能挽救没关系,要是没有失误却无法挽救病人的话,失不失误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对他吊儿郎当的态度微微有些怒意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对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歉意,试探着问道:“你真的是医生?” 医生?救得了人命,救不了人心!叶振兵自嘲的笑了笑:“算是吧!”等取完李长洲身上的弹片,拿起一柄苗寨当地用来做菜的菜刀,被他突然拿起的菜刀吓了一跳,王君雅断断续续的说:“你,拿菜刀干什么。” 叶振兵不在意她惊慌的表情笑道:“当然做手术了,难道要用这钳子直接捅进弹洞里取子弹,你的连长可没打麻药,小心疼死咯!” “可,可是,那么大一把菜刀,要是割错地方怎么办!”王君雅依旧慌张,说话声断断续续。 叶振兵也懒得打趣这慌里慌张,一惊一乍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我只是要割开他的隔膜,找到子弹的位置,你真以为我拿着菜刀砍肉做菜啊!” 王君雅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好不容易落回去,只见这文气男人手持菜刀仿佛手术刀一般,稳若泰山,一点也不手抖,稳稳的划开李长洲的胸口弹洞部分,躺在床上的男人咬紧牙关,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牙齿摩擦声咯咯作响。 叶振兵略微敬佩这男人的硬气,也不慢慢来,菜刀沿着弹洞切开一小道口子,鲜血立刻涌出,王君雅赶紧拿浸满烈酒的棉布去血,好在这个年代的子弹不似前世那种一枪就打爆人脑袋还留下一个大窟窿那么夸张,叶振兵很顺畅的找到子弹位置,用那大开大合才用得上的火炭夹子伸入其中,夹住子弹,小心取出。 做完这一切,叶振兵深深喘了口气,第一次看到人体内部结构的王君雅急促的喘着气,但拿着棉布的小手还是轻轻压着伤口,生怕出一点问题。 “好了!”叶振兵笑道。 “好了?”在大部分时候都在恼怒这男人不正经没有察觉到他动作的女孩一愣,这么就结束了?在没有医疗设备的情况下,在自己不相信的男人手中,一场本该无比严峻的手术就这么结束了。 叶振兵拿起针线将这中年男人的重要伤口缝合,一针一线,好似做女红,小心将那些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缝合,等到伤者胸口位置不再渗血,叶振兵就用消过毒最接近纱布棉布的布料将伤口堵住。 不温不火,不快不慢,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像是看起来那么严峻,那颗嵌在胸膛被肋骨卡住的子弹也没有意料中那么深,叶振兵看了看沾满血的双手,看来功夫底子还在没有荒废啊! 王君雅见他将自己的连长就好,小女孩脏呼呼脸上的眼眸一红,断断续续道:“谢谢!”门外听见里头动静的谢志明也冲进屋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两个响头,严肃道:“多谢叶兄弟。” 叶振兵擦了擦手,笑着扶起他:“分内的事情,我看你起码也有两天没吃饭了,这两天好好休养一下吧!”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已经没了先前的倔强警觉,没有说话,但却依旧满脸的感激之情。 正准备走出房间门的叶振兵忽然听到身后转忧为喜的女孩忽然开口说:“叶大哥,你刚才给连长缝伤口的方式和我在医疗队里见到的一个组织上下来教我们学习的姐姐好像啊!” 叶振兵一怔,转过头,满脸感激的谢志明跟着道:“你是说连里兄弟一直说最像天使医生的陈医师?” 叶振兵没有说话,身体僵硬,面色一白再白,如遭雷击! 第二十八章 从军 热闹非凡的龙船节在那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声中结束,那不知为何侵入湘西苗寨的日本兵被骁勇善战竿子营弟兄歼灭的名声传遍附近的苗寨,被枪声惊吓到的居民也从新竹寨纷纷回去,那还未触及到苗寨人民的硝烟枪火在湘西秀丽的风景中消弭无踪。 经过叶振兵手术后的连长李长洲已经苏醒过来,经过几日苗寨人民热情的帮助,康复的很快,那中年男人身旁的两个年轻男女似乎保持着组织上对他们教育的勤劳节俭,即便廖静静林姑儿为他们做好食物送上来,都是千恩万谢,没有半点身为军官的倨傲。 生活在苗寨多年的廖家人也听闻过共产党八路军的作风,都对他们礼貌过头的态度很有好感,没有所谓电视中所播放的剧烈冲突。 从八路军医疗队护士王君雅那儿听说令他心神震颤消息的叶振兵依旧保持着从前的平静温和的态度,只是每当把玩手中银饰的当儿,总会抬起头望向窗外如洗的碧空,嘴角莫名的微微扬起,露出连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笑容。 陈映萱,一个在落阳村头长大的山里女孩,从小养成的山林性格不管到了哪里也没有多少变化,叶振兵,一个从平静繁盛的时代被卷入这个世界的男人,实在拿不出一星半点的出色地方,可是这么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就喜欢上了这个本不该存在这世界上的男人。 天色稍亮的时候,这单纯的女孩就会一脸认真的钻进厨房里准备早餐,天色稍暗的时候,这勤劳的女孩便坐在床头认真缝补他已经有些破裂的棉袄,每当他一有空暇转头的那一刻,总能瞧见女孩红着脸躲开的目光。 两个人总是喜欢坐在屋子前的裸露岩石上,仰头装作认真的看着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的浩瀚星空,忽然有一天,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孩不见了,他第一次真正生气了,杀了人,只是这个游戏太残酷,太长了,他始终没有找到她。 于是他想着去保护她的家人,想着去完成女孩根本不知道比海誓山盟更要沉重的诺言,所以他希求着这游戏快点结束,这个不属于这世界的男人有的时候也会觉得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心痛,好像安静躺在他怀里的钗子正在狠狠的扎着自己的心窝。 这一天,他笑了,很开心,好像想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不想再置身事外,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女孩所不知道却总是一脸天真和他所说的很多事情,他都记着! 苗寨的生活依旧平静,叶振兵从进入苗寨开始的那一尊拿起来叮铃作响的银帽即将完成,只剩下最后一些简单的工序。 看见他手中精致好看的银帽,眼前一亮的王君雅,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微笑发呆的男人身旁,轻声问:“叶大哥,这是你做的吗?” 叶振兵笑着看着这告诉自己心中最为重要事情的女孩,点点头:“好看吗?” 王君雅眨了眨眼睛,洗去污渍的脸孔显得干净好看:“这是要送给你喜欢的人吗?” 叶振兵忽然你想起怀里安静躺着的钗子,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王君雅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他手里精致好看的银帽,仿佛想起什么:“你认识陈医生?我问陈医生为什么那么厉害,她总是笑着说自己的医术是一个她很在乎的男人教给他的,我想那个人肯定很厉害!” 叶振兵并没有多说什么,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凸起的银钗子,面带微笑,没有察觉到王君雅身后正在刺苗绣的女孩黯淡的面容,廖静静默不作声,从王君雅口中听见陈映萱名字之后的她接连几天没有答应与吴月月出去玩,只是安静的刺着没有任何进展的苗绣。 作为过来人的两位老人叹了口气,世事无常或许可以通用道任何一处地方,听闻陈映萱没事的张奶奶眼神复杂的瞧了一眼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女孩的心思最难猜,自己年轻时候何尝不是,说这孩子优秀却从不声张,说他低调却总是做出令人惊讶的惊艳之举,或许自己也没有看透这个孩子吧! 老了!做了那么多年的老人,小孩子的事情还是别瞎掺和了! 王君雅对眼前这个没有多少情绪却有着娴熟外科医术的男人很有兴趣,好奇的问:“叶大哥,你怎么会外科医术的,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自己瞎玩的!”叶振兵没有说前世的学院名称,或许那学院的前身在这个时代里还是个小医馆呢! 王君雅惊讶的睁大眼睛,显然对他含糊解决的方法有点不高兴,依旧笑嘻嘻的问:“我才不相信嘞,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是瞎玩呢!” 叶振兵笑笑没有说话,拼接完手里最后几片银片,抬起头忽然瞧见一侧女孩往这边注视的目光,廖静静赶紧低下头,去刺那没有任何进展的苗绣,叶振兵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是什么都无法察觉的木头人,只是他不想再给任何人带去一点遗憾。 房间中。 身体康复大半的李长洲笑着迎上走进屋里救过自己的年轻人,经历过战火的脸庞露出热情的笑容:“我李长洲能够活下来,都靠小兄弟你了,我替我和这两个孩子多谢你了!” 叶振兵没有救了人的半点自傲,温和笑了笑:“这是我做医生的职责!” 李长洲对这个没有湘西当地口音的年轻人态度很是欣赏,笑了笑:“再过两天我们就得走了,这段时间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也不知该怎么过得去,等日后你去我那里,我好好请你吃顿酒。” 叶振兵直接开口道:“我要当兵!” 不管是感谢叶振兵救治的李长洲还是身旁两个年轻男女都是一愣,目光紧紧盯着他文气俊朗的模样,想要看出点什么来,过了半晌,李长洲才哈哈笑道:“小兄弟,当兵打仗,保家卫国这是好事,只是你得好好想想。” 叶振兵没有半点犹豫,表情如常:“追赶你们的日本兵全部被我杀了,我决定当兵!” 仿佛一颗重磅炸弹炸在湖中,惊起滔天巨浪,李长洲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身后见识过战场惨烈与日本兵诡诈的警卫员谢志明与王君雅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李长洲久久才说出话:“你说的是真的!” 叶振兵平静道:“那一身血红就是证明。” 忽然想起当日叶振兵浑身浴血的模样,王君雅明亮的眸子睁的老大,被日本兵追赶的穷途末路的谢志明似乎无法相信眼前看起来比自己都要瘦弱几分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凶悍! 李长洲发愣半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顾手臂上的伤口,抬起重重的在他肩头一拍:“好,是个血性男儿,我答应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水盆落地的声响,几个人惊讶的转头朝门外张望,只瞧见一个穿着好看的女孩走下楼梯的背影,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长洲颇有深意的收回目光,仿佛想起当年自己离家当兵时候的情景,叹了口气:“你真的决定!” 叶振兵没有转头看门外,表情依旧平静:“是!” 午饭十分,那苗寨廖家女孩没有出现! 下午! 廖静静依旧安静的坐在边上刺苗绣,两个老人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还是没有说话,空气中的气氛显得有些沉寂,似乎察觉到这异样的小虎子睁大眼睛不断朝四周张望。 躲在房中的王君雅和谢志明两个年轻人还是没法从叶振兵口中一人屠杀十几名日本兵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与敌人厮杀见过大风大浪的李长洲望着门外叶振兵安静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喃喃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直安静做银饰的叶振兵忽然站起身,手里拿着那自己花了两个多月做成的银帽,缓缓走到那低头刺苗绣的女孩身旁,觉察到人走近的廖静静平静的抬起头,男人笑着蹲下,将那银帽戴在她的头上,表情温和:“这个送给你!” 女孩一愣,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眶却微微发红,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任由他将银帽戴在头上,在房间中看见这一幕的王君雅眼睛眨了眨,低声自语:“要是有这样的男人给我戴银帽,我就嫁给他!” 表情温和的男人站起来,冲着张奶奶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孩子不孝,决定从军!” 似乎早有预料的张奶奶依旧保持着那副和蔼的笑容,眼角却淌下眼泪:“好孩子,奶奶都依你,把闺女好好带回来!” 忽然一声怒吼声响起,冲门口冲进一个满脸怒容的年轻男人,身旁是吴月月尴尬歉意的表情,石三武恨恨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是个男人,就不要让静静难过,我要跟你斗牛,输了就不要去打扰静静。” 坐在地上的廖静静头戴银帽,默不作声。 叶振兵站起身,将摆好架势对着石三武怒目而视的陈大河轻轻推开,走上前,平静道:“我接受!” 这一日,日本帝国主义向卢沟桥发动攻击,史称七七事变,全面抗日开始。 第二十九章 斗牛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和比斗约定,令得心直口快的苗寨女孩吴月月惊慌不已,只是从廖静静心烦那儿听说来的事情,女孩儿也有些感同身受,说自己对这个动手能够杀人,却又能够救人的男人没有半点好感自己也不相信,不小心告诉石三武,导致了此刻的拼命比斗是她所料未及的事情,有些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两人。 在屋子里的两位张奶奶与随后赶来的廖家老爷子,廖金石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都对这性子直爽豪迈,做事认真的石三武很有好感,可以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只是今日忽然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月月惊慌道:“静静姐,你说一句话啊!” 廖静静坐在一侧,手里紧紧攥着那两个多月也没有绣完的苗绣,贝齿要紧嘴唇,低下头的眼眸没有半分光彩,却依旧默不作声! 局势有些不可控制! 苗族青年追赶水牛,宰割分肉是苗寨立秋时节赶秋节的盛会寓意来年有一个美好的年头,而这斗牛则是赌命,不管两人之间有何恩怨无法口头解决,就用这无比危险的方法来结局,是生是死,是输是赢,各安天命,旁人亲属不允许事后报仇。 偌大一片用栅栏围起来的空地上,放出一只正值发情期的公牛,两个赌命的人踏上圈子,谁先被牛顶死,逃出栅栏亦或口头认输都算输,坚持到最后的人便成为胜者,苗寨几百年来敢斗牛赌命的寨民也只有寥寥几次,哪一个不是坚持到最后,被牛顶死的,无比惨烈。 石三武目光盯着眼前平静的男人,咬牙切齿道:“你怕不怕!” 叶振兵声音淡然道:“走!” 被这一幕惊得措手不及的老人叹了口气,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还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现在的孩子,看不懂了! 在房间里作为外人的李长洲与两个年轻男女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一次接这一次,但作为外人,他们始终也不能说什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长洲叹了口气,将怀里的手枪收好,同样跟着几人走出屋门,希望出了一点问题能够及时制止。 两人赌命比斗的事情在这小小的寨子飞速传播,甚至龙船节失利的临寨居民也都纷纷赶来,瞧见是那在竿子营里名头响当当的石三武和在枪声响起时惊鸿一跃的年轻人,并不知道内情的苗寨居民都有些担忧,虽然不是家事,却也希望苗寨长久安稳的居民们都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面色严肃的石三武率先跳进用栅栏围成的空地,瞧了一眼跟着来却没有多少反应的女孩,挑衅似得冷眼看着叶振兵,接受赌命的叶振兵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翻身跳进栅栏,那头红着眼睛凶悍的水牛在笼子里被几个紧张的青年用竹棍卡住。 栅栏外的廖森,廖金石,张奶奶吴月月等人一脸担忧,着实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制止这场简直就是玩命的比斗,那自告奋勇比斗但被叶振兵拒绝的陈大河目光炯炯,鼻息重重的喷出两口气,看着卷栅栏中的两个男人,没有说话。 等到那头愤怒无比红着眼睛的水牛冲出笼子,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廖静静才抬起头,那张已经满是泪花的脸庞充满担忧害怕,声音低落颤颤巍巍,喃喃自语:“不要打了!” 栅栏中的疯狂野牛却是听不见她惊恐害怕的言语,一冲出栅栏便朝栅栏中的两个男人疯狂冲过去,叶振兵站在空地中央一动不动,而石三武怒喝一声,向前一步才,眼疾手快双手奋力抓住水牛的一只头角,向一边一拉,重达八九百斤的野牛在他的怪力之下向一侧倾倒,直接摔在地上。 那些站在栅栏边上心脏提到嗓子眼的居民们话放心下去,轰然暴起一片叫好声,不愧是这几处苗寨风头正紧的后生,廖森老爷子也不由欣赏的点点头,被石三武怪力惊讶到的谢志明,王君雅几乎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叶振兵看着眼前一幕默不作声,这在抗日战争中发挥出无匹作用的湘西子弟的血性,叶振兵一点都不怀疑,何况眼前仅凭一人之力就将疯水牛拉倒,这样的血性力量都足以叫侵略华夏大地,无比嚣张的日寇感到恐惧。 将野牛拉倒的石三武并没有自傲的与那平静男人装腔作势,而是依旧全神贯注紧紧盯着那头再度站起来的野牛,野牛被忽然拉倒翻滚激发起了凶性,即便在这苗寨土生土长见过在稻田里耕作水牛的吴月月也不可相信这平时无比温顺的水牛竟然如此凶悍。 “再来!”石三武大吼一声,豪迈不已,双手做好架势,面对迎面冲过来的水牛,在众人惊骇的闭上眼同时,一手用力抓住一只牛角,竟是准备与那疯狂水牛以力角力,健硕的身体下下沉,重重往下一拉,双足一前一后抵住土地,被那野牛蛮力推出几步之后,竟是不分胜负。 与这个日渐豪迈男子一同长大的吴月月和廖静静似乎怎么样也没能想到,平时与自己说话都会被自己怼得尴尬挠头的腼腆汉子,此刻竟是如此的强大,好似一座大山,或许廖静静自己始终也没有了解过这个会为了提出比斗的男人心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静静姐,三武哥他”吴月月游戏说不出话,担忧的看着栅栏里与水牛角力的健硕男人。 仿佛有些不认得石三武的廖静静沉默不语。 栅栏中的石三武又是怒吼一声,用力向前一推,令得那野牛后退一步,立刻放手向地上一滚躲过奋力冲向前的水牛。 石三武喘着粗气,自己虽然能够与水牛角力,但终究还只是人,没有去瞧那到底有几分斤两是否让着自己不动手的男人,嘿嘿笑了一声,稳住身子,紧紧盯着后蹄不断朝地上蹬的野牛,看准时机,一手抓住牛角,飞身跳起,一拳势大力沉的打在牛头上,闷声作响,受到重击的水牛吃痛不已,向前一顶,得了些便宜的石三武直接被顶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 四只脚蹄不断乱蹬的水牛“哞”的一声,撒开脚蹄,朝着滚在地上的石三武顶起,惊慌之间,石三武急忙双手挡住牛角,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身上脸上满是血迹,鼻子喉口也流出一丝血红。 叶振兵依旧无动于衷。 彻底发了狂的水牛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朝着那在地上不断喘息的男人冲去,栅栏旁的李长洲警觉的将手伸入怀中抓住手枪,另一侧的目光炯炯的陈大河睁大眼睛跃跃欲试,廖家人吃不消这一幕的老人齐齐转过头,从小一起长大的吴月月惊恐的大叫一声:“啊!” 廖静静忽然有些看不太清楚栅栏中那倒在地上的男人模样,眼泪模糊了双眼,不断淌下脸颊,终于张口撕心裂肺的喊道:“石三武!” 在栅栏中一直观察着女孩表情的叶振兵,平静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向前一步,摆出陈大河不管在落阳村还是苗寨都不停锻炼的基本架势,一拳打在那头疯狂水牛的脑袋上,势大力沉,好似闷雷作响! 受到重击的野牛直接被打的转变方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挣扎地爬起来,晃晃脑袋,鼻息“扑哧扑哧”,又朝着叶振兵冲过来,叶振兵在侥幸获救艰难爬起来的石三武惊异的目光中,摆出如他方才像似的动作,双手猛然抓住那冲过来的水牛双角。 与方才一幕像似,只是居民眼前看似瘦弱的男人好似一尊铁塔,双手抓着牛角仿佛铁汉,任凭水牛如何踏脚也无法前进一步,叶振兵深吸一口气,轻喝道:“倒!”那抓着牛角的两只手乡下猛力一压,那八九百斤的说大野牛便被硬生生的摁倒在地上,放开双手,叶振兵轰然一记膝击砸在牛头上,骨骼破裂的清脆声响传遍栅栏边上所有居民的耳中。 那准备拔枪救人的李长洲不可置信的怔怔瞧着这一幕,本就对叶振兵徒手杀死十几个日本兵半信半疑的谢志明看见这一生都不一定能够见到的震撼场景,自言自语道:“这还是人吗!” 在还未从那震惊一幕中回过神来的众人呆滞表情之间,脸上已满是泪水的女孩翻过栅栏,快步跑向差点被牛撞死的石三武,秀丽水灵的脸庞满是惊慌,上上下下打量他到底有哪里受伤了,气血有点翻腾的石三武尴尬腼腆的挠挠头,一如那小时候自己被她们揶揄的模样。 廖静静一边哭一边笑:“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提出这种比赛!” 石三武没有说话,忽然伸手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在额头亲了一下,大声喊道:“廖静静,我石三武到死都喜欢你!” 女孩的心思总是最难猜!栅栏周围的居民顿时响起不断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在一旁打死水牛没有说话的男人没有看那对紧紧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男女,走到栅栏边,面对廖家人满是歉意的面容,洒脱的笑了笑,对着哭的带雨梨花的吴月月温和说道:“那银帽就当是我送给静静日后成亲的礼物了,以后跟那小子说,有喜欢的女孩就要牢牢抓住,不然她会飞走的。” 吴月月有些不明白的怔怔点点头。 一旁托在腮帮子的女孩王君雅有些发呆的看着那将水牛打死男人略显孤寂的背影,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章 远行不由亲 没有多做停留! 或许廖静静那么多年也没想到那与拼了命也想着将水牛大道的年轻汉子是自己心中一直没有忘却的男人,所以在那最关键的一刻撕心裂肺的叫出他的名字,在水牛被在她心中同样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打死,廖静静也没有看见他的动作,模糊的目光之中只有那倒在地上的身影。 苗寨的女孩儿心思单纯直爽,仿佛这湘西的风景,干净没有一丝污垢,苗寨的居民热情好客,仿佛这湘西的长河滚滚,没有一丝藏匿。 在听了吴月月转达的话,石三武站在寨门前看着那一进入寨子便令自己黯然失色的男人悄然远去的背影,那个在比斗场上徒手拳脚以力角力杀死疯狂水牛并且叫自己把握身边人的男人在临走前给廖家每一个长辈都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廖静静依偎在他的身旁,目光有些恍惚,那曾经在自己心中占了一块地方,令自己心烦意乱的男人走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看见他,看过太多他的惊艳之举,廖静静觉得或许只有那个在落阳村山头,被王君雅成为天使医生的陈姐姐才能配得上吧! 吴月月有点失落,她没想过这个给了她心跳感觉男人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停留,在当着众人徒手杀死野牛之后也没有半点兴奋豪迈的模样,可能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变成一个自己都仰望不见的大将军呢! 被叶振兵分别磕了三个响头的廖家老人们老泪纵横,看着孩子走出房间,却不跟出去,寂静的房间里满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唉,少年心有建功立业之意,远行不由亲啊! 夕阳西落,行人远去! 见识过这年轻男人徒手杀死水牛,又听说他干掉十几个日本兵的李长洲颇有爱才之心,不敢小看这个男人,身旁的谢志明和王君雅也是一脸看着英雄的模样,紧紧盯着他温和平静的表情,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就不多住一晚,好好道别?”李长洲笑道。 叶振兵目光望向远处夕阳,平静道:“还是算了,拖一时,徒增烦恼而已。” 李长洲目光越过眼前男人,落到伸头的年轻小子身上,瞧见他两条健硕的膀子,笑道:“你叫陈大河是不是,为什么想当兵?” 陈大河似乎只会对老是睁着大眼睛的王君雅笑,并没有多少表情:“我叫陈尚,我想找到姐姐!” 李长洲一愣:“你姐姐?找你姐姐和当兵有什么关系!” 陈大河忽然咧嘴一笑:“我姐姐叫陈映萱,是医生了!” 对陈映萱最为熟悉,时常套近乎的医疗队护士王君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是你姐姐!”那么就是说,那个在她眼中奉若神明的医生口中时常提到的男人就是这个杀了十几个日本兵的俊朗年轻人! 每当她问那个一直都是好脾气好耐心教自己医术的女孩为什么不接受团里最年轻帅气连长的追求时,她总是会笑呵呵的发呆,然后就会讲她口中的那个男人到底有多少优秀,一直对这个印象中神秘的男人颇有憧憬的王君雅不敢相信就是眼前的叶振兵。 呆愣了一会儿的李长洲忍不住哈哈大笑,看来这回回去部队里有的是好戏可看了,真是看不出来,这深藏不露的年轻男人有这种本事,想到到时候部队里鸡飞狗跳的样子,李长洲想想就好笑。 叶振兵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长洲早已有所打算,现在的日寇愈发猖獗,他在那次被日本兵伏击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上头传下来的命令,此番的伏击也不过是意外,白白丧生了十几个热血男儿,李长洲严肃道:“去冀中,不过你虽然救了我,但我也不能任人唯亲,所以委屈你只能从士兵做起。” 从来只在电视剧中看过抗日军队的叶振兵饶有兴趣的笑了笑:“行啊!” 李长洲倒是对他的态度有些惊讶,毕竟他见过不少自恃本领高强,完全没有把长官放在眼里的能人,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何况还有这个还是救过自己一命的男人,似乎并不居功自傲,不觉得亲近了几分,打趣道:“你就不生气,靠你这本领跟救我一命的恩情就不想提点什么要求?” 叶振兵对此没有多少想法:“命是自己的,靠别人得来的功劳,拿在手里总是有点心虚。” 李长洲眼睛一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伙子有志向!” 冀中属于河北地区,与山西北部,冀东,包括察哈尔,热河,辽宁多省的一部分,这也是日后中国共产党八路军所建立的第一个晋察冀革命根据地,同时也是抗日历史上为中共建立其他根据地的坚实后盾和良好典范。 作为第一个中共革命根据地的晋察冀军区是第一个粉碎日本敌寇妄图侵略扼杀中共抗日战线的一个发展点,取得多次阻击并歼灭打量日军,日伪军的的良好战果,这样充满危险与生机的地方却正好是叶振兵所想要去的地方。 将张奶奶他们留在苗寨或许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为了不让他们感到担心,叶振兵拒绝***军官徐士诚的邀请,就是不想要卷入这场生灵涂炭的战争当中,只是老人家安好,却又知道了陈映萱还活着的消息,叶振兵便毅然决然的决定假如八路军的一员。 从小在陈映萱口中听说大将军大元帅纵横捭阖故事的陈大河同样有着兴奋的感觉,可能是听到了关心照顾自己长大的姐姐没事,或许是自己也将投身到对抗外敌的战场上去,陈大河不自觉的有点兴奋。 李长洲笑道:“我的队伍就在那里,在不早点回去,怕是要被他们当成烈士了,老子小鬼子还没杀够呢!” 叶振兵默不作声,只是那平静的表情换上了一副略微希冀的模样,心中一直有些疑问的王君雅好奇的问道:“叶大哥,陈姐姐的医术都是你教的么?” 叶振兵没有直接回答:“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心思聪慧的王君雅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陈姐姐的医术已经那么厉害了,那这个教她的老师岂不是更加能耐。 王君雅还未想明白,一旁见识过他击杀水牛悍然出手的警卫员谢志明一路上一直在打量这个看不出斤两的男人,只是从小练武的他向来对英雄人物极其憧憬,颇带敬意的插嘴道:“叶大哥,你也从小练武吗,怎么那么厉害啊!” 李长洲让这小子做自己的警卫员自然是看重他的本事,不然也不可能背着身负重伤的自己带着个小姑娘,能躲过十几个日寇的围追堵截,笑道:“是啊,我也有点好奇,这小子老是跟我吹嘘从小练武,现在算是碰到真正的大师了!” 跟陈大河一般大小的谢志明赧然一笑,古铜色的脸上一红,为自己辩解道:“哪有的事,你别听连长瞎说,我怎么会吹嘘自己呢,叶大哥你能不能指点我几招!” 被插话的王君雅有点不高兴:“谢志明,人家是医生,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以后有什么姑娘敢喜欢你啊!” 被王君雅老气横秋的话一“讽刺”,谢志明的脸上有一红,嘴上还是接着道:“叶大哥,我摆个架势,你能看看不?” 几个人走了一段路,距离县城租车的地方还有点距离,便在路边休息,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的李长洲被眼前两个当做自己孩子男女的对话说的忍不住一笑,摆着架势的谢志明还未得到回复,一直在叶振兵身旁不说话的陈大河站起身道:“我来!” 谢志明一愣,他可没见过这不管冬夏都露着膀子的年轻人的本事,叶振兵饶有深意的瞧了一眼目光紧紧,更多是落在那大眼睛女孩身上的陈大河,无声笑了笑,李长洲瞧出他莫名的笑意,不解的问道:“叶兄弟,有什么好笑的?” 叶振兵淡然道:“这小子我教了几个月把式!” 李长洲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刚想阻止,却看见涨红了脸,用尽力气的谢志明怎样也无法推动那如铁塔一般的年轻人半步,平时这小子天天吹嘘的扎实马步毫无作用,只见陈大河轻轻一抬手,谢志明便如滚地葫芦在地上摔出好几圈才停下,李长洲目光复杂的瞧了一眼身旁平静的叶振兵,喃喃自语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从没见过陈大河出手的王君雅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看他又看看倒在地上在军队里能以一敌三此刻却狼狈不已的谢志明,过了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们都是怪物。” 李长洲阻止没有半点骄傲或者气馁跃跃欲试的两个年轻人,说道:“待会儿还得回去冀中去,一路上省点力气吧!” 陈大河被叶振兵招呼一声,才放下架势,跟谢志明拥抱了一下,丝毫看不出方才两人还毫不留手的比斗,众人的关系融洽不少。 夜色来临时分,几人终于走到县城,租了一辆前往冀中的车。 国破家亡咫尺间,少年远行不由亲,不言慈母心相随,将相战功卓显赫,但求孩儿早安归! 第三十一章 晋察冀军区 这在一九三七年十一月由聂荣臻建立的第一个中共革命根据地,此刻还在紧锣密鼓的孕育中,旁人却是瞧不出一星半点的痕迹,歼灭日寇伪军无数的晋察冀军区下分四个军区,每一个军区都有着打量民众民兵加入,也不乏骁勇善战的人才。 李长洲所在部队就处于这个还未建立起来的晋察冀军区之中,几人进入到处都彰显着湘西苗寨土家族民族特色的县城,即使到了夜晚时分依旧是热闹非凡,或许是那龙船节的热闹始终没有散去,热情的当地居民主动给他们找了一处长途运输的车站。 李长洲则是在在最近的电报局里发了一份电报回冀中地区,然后带着几人上了车,只是三人本急着行军回去,被伏击后根本身无分文,所幸老人家张奶奶有先见之明,将那装有几十枚隐银元的袋子连同干粮硬塞进他手里,不然别说回冀中地区,光是能否上车都是一个问题。 长途车行驶了一天一夜,渐渐远离了仿佛半掩美人的湖南湘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静与失落。 李长洲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蒙人搭救,又叫人付了车钱,但军中纪律严明,也不能让他一跃上升,只好叹了口气:“这次多谢你了!” 钱乃身外物,叶振兵没有太多的感觉,笑了笑:“没事!” 一路上一直不是跟叶振兵问怎么练把式就是跟陈大河单挑的谢志明乐此不疲,虽然没有得到叶振兵真正开口教导,自小习武的他在和亦师亦友的陈大河对练,被摔飞出去不知几次的情况下,也渐渐摸到了一点门路,每当有空看见陈大河站在车前扎马步,自己也跳下车跟着学习。 通晓人事,已然不同于当年呆愣模样的陈大河经历了不少令他难受的事情,也懂了很多事情,虽然立刻相依为命的奶奶很难过,只是想到再过不久就能见到姐姐,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在这段时间里长了点个子,从前憨实的模样褪去不少,变得有些中正青年的模样,说不上风流倜傥,却也是阳刚十足。 陈大河同样对这个每次都被自己摔在地上,却依旧卯足劲头跟自己对练的谢志明没有恶感,不像从小在县城里见到的那些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军官,轻喝一声,双手伸出,又将警卫员谢志明高高举起过顶,再轻悠悠丢到地上,引得坐在车上的女孩儿瞪大了眼睛,陈大河学着叶振兵的模样,对着王君雅微微一笑。 在这两天里感受到他看着自己直白露骨的目光与那阳刚帅气的脸庞,才刚刚十九岁的王君雅有点吃不消,每次都忍不住红着脸转过头,但又从他那儿听说如何打杀冲上陕西洛阳村日本兵,在土匪寨子里一人对刚十几名土匪,再者就是死在叶振兵手里的水牛到了他的手上也是同样下场之类的英雄事迹,王君雅不经意间注意起了这个笑起来很灿烂的男人。 在陈大河情窦初开的当儿,叶振兵也是笑着摇摇头,只是那平时有空就是学着扎马步,要不就是练拳的年轻小子着实有点不开窍,看着挺精明的却不像陈大河,不开窍则以,一开窍就是惹得人家小姑娘不住的笑呵呵的,天底下看起来傻的人不一定傻,看起来无比聪明的也不一定聪明。 此时正午当阳,空气中已然有了些热意,与叶振兵一同坐在路边石头上的李长洲擦了擦手中俗称王八盒子的手枪,一脸笑呵呵的,好似在擦拭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见过没!” 叶振兵笑笑没说话,那放在自己干粮包裹中的勃朗宁手枪依旧安安静静,这在这个时代被称为从不卡壳,走火的德国制手枪的确当得起这个名声,相比共产党八路军稀缺军事武器,财大气粗的国军军官大多都配备有这勃朗宁手枪。 李长洲为了不吓到运输司机,小心收起手枪,说道:“这些年,日本小鬼子打进我们中国大地,这蒋老头胆子也太小了,白白送给人家东北三省,现在还让这帮人骑到我们头上来了,刚才买了份报纸,这小鬼子忒可恶,竟然主动向卢沟桥开火。” 叶振兵心中一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长洲报纸上的日期,正是那历史上发生“七七事变”的日期,看来这历史的车轮的确不会为了一个与这个世界丝毫不相关的人而有所改变,那么日后的中共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改组编制也势在必行,到时候这几个士兵才真正算得上是八路军士兵了。 叶振兵道:“李大哥,你的部队是属于什么地方的?” 谈到自己的部队,李长洲有点自豪的笑道:“三八六旅下七一六团下属三连连长,李长洲!”语气郑重却骄傲。 叶振兵笑道:“李大哥对身为红军一员很自豪啊!” 李长洲一瞪眼,哈哈大笑:“那是自然,不将这些专门欺负老百姓的狗屁小鬼子踢出中国土地,老子就是死也不瞑目,到时候我们军民一心,看他们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货车行驶,距离那河北冀中地区越来越近,路上的县城城镇越来越少,露出一片片荒芜的土地,不时能够瞧见几个散落的村庄,偶尔有几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慢悠悠的走在小路上。 再过一会儿,入眼的便是郁郁葱葱的山岳丘陵,远远便能瞧见那横亘于山西省与华北平原之间,纵跨绵延北京河北山西河南四个地区的太行山脉,这晋察冀敌后根据地的司令部就处于太行山麓保定市阜平县内。 觉得有些无聊的女孩王君雅凑到两人跟前,笑嘻嘻的问道:“叶大哥,你那么厉害的医术是谁教的啊!” 叶振兵笑道:“老师!” 在李长洲忍不住的笑声中,被打趣的小姑娘忍不住脸一板,还想问点有关于陈映萱的问题,只是车行愈发接近冀中地区,叶振兵的心情就难以平复,没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于是便讲了一个人尽皆知,有关于太行山愚公移山的故事。 碰了一鼻子灰的王君雅觉得有点无趣,又到那两个从头到尾讨论怎样摆架势对敌最有效果的男人身旁,陈大河看见她一肚子不高兴的走过来,忍不住咧嘴一笑,没有再去讨论如何打斗,而是给她讲了几个笑话,惹得她轻声笑出声。 车外风景多变,但大多都逃不出起伏的山岳与荒芜的土地,路边的行人愈发减少,有些疲累的几人靠着车壁睡了过去,只有陈大河精神奕奕,笑着看着有些睡熟了的小女孩,接近晋察冀地区,李长洲好似回到了家乡,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忽然对着叶振兵问道:“叶兄弟,你为什么要当兵?” 叶振兵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为什么,为了那个让自己无比亏欠的女孩,还是为了保家卫国赶出敌寇,亦或者是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叶振兵忽然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底为了什么!叶振兵沉默,没有说话,李长洲也没有在追问。 经过两天一夜行驶的汽车再附近的县城停留,李长洲叫醒还在熟睡两个人,一行人便一同下车,走路并不明目张胆,而是小心翼翼的专挑小巷小街行走,这个时候七七事变过后,日本暴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即将组织进行大肆攻击,所以李长洲极为小心,不过多时,带着一行人走出县城。 然后沿着廖无人烟的小路,往郊外走去,天朗气清,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和闲适的感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李长洲身后的两个年轻男女如临大敌,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前方山路上传来,警卫员谢志明下意识的向前一步,警觉地挡在李长洲身前,王君雅则是被陈大河揽在身后。 “老李啊,我就知道你没死,要是死了我当了连长,还当指导员,你不得跟我拼命啊!”叶振兵抬起头,瞧见那笑声的源头,同样一个中年男人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年轻却面带笑容,眼眶泛红的士兵。 谢志明看清楚来人,眼前一亮,向前一步道:“指导员,你来了?” “可不是,接到老李的电报,我可算是喘了口气了,连里这帮小屁孩我可管不住了。”来人诧异的看了一眼三人身旁的陌生年轻人,笑着与李长洲拥抱了一下。 “连里有谁敢闹腾的,跟我说一下,到时候我好好教训他们!”李长洲笑着拍拍那人身后的几个眼眶微红的年轻人肩膀,笑道:“哭什么,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老李,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两位是?”被叫作指导员的男人问道。 “老苏没什么事,鬼门关走了一遭,让叶兄弟给拉回来了,他们今天就是连队里的一员了!他们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要顾此失彼了!”李长洲哈哈笑道:“今天不醉不归!” 苏建辉可没李长洲那么没脑子,走到不卑不亢的两人身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严肃道:“多谢你们救了老李一命,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叶振兵点点头。 一行人没有在野外没有过多的寒暄,谨慎走回深藏于农村山野之间的连队,老式的房屋建筑谈不上气派宽敞,却有着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氛,一户户屋子中纷纷亮起昏黄的灯光,一如那总是有着红着脸低头不语女孩落阳村山头的平静黄土屋子,自己努力想要避免的地方兜兜转转一圈终于还是回来了,叶振兵望着眼前的屋子,在苏建辉略微诧异的目光中,咧嘴一笑,说道:“大河,走着!” 第三十二章 行伍 进入部队当兵是叶振兵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相比从小憧憬纵横捭阖大英雄的陈大河一脸兴奋,叶振兵更多希望的是平淡的生活,当他从喝了点酒放开话匣子的苏建辉那儿听说,自己亏欠不少的女孩跟着部队离开,叶振兵也没有过多的表情,这让劫后余生回到部队的王君雅有些奇怪。 这小妮子没事就行!叶振兵不想将自己所有的意愿都强加在别人身上,人总是会变的,若是陈映萱有了自己的想法,叶振兵也不愿意强求,说是生性恬淡也好,说是故作清高也罢,来到这隐藏在村落小镇之间的部队,叶振兵觉得以往紧压的心态忽然放了开来。 得知自家连长没事,一帮连里的士兵不管男女老少都是红着眼睛急匆匆的过来,李长洲豪迈一笑,讲了两句小日本的子弹不禁打,才让这些人放心下来,可见李长洲在这连队里的声望。 从王君雅,谢志明那儿听说了一些叶振兵徒手搏杀水牛,一人杀光日寇事迹的苏建辉有些不可置信,见多识广的他自然知道湘西苗寨中的一些习俗故事,更加知道这些侵略华夏大地的日寇诡诈精悍,着实有些不相信身旁救了李长洲的年轻男人有这本事。 更从说起话就不愿意停嘴的女孩听到,这看起来文气俊朗的年轻人还是个医生,凭借着苗寨当地的菜刀,钳子就把李长洲救好了,不过苏建辉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心中虽然震惊这人多样能耐,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但想着绝对不能让这个有能耐的人从自己手里溜走。 房间里的小方桌上摆着几道简朴的素菜,苏建辉一脸郑重的站起来,举起酒杯道:“叶兄弟,这杯酒是我替老李,小王小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敬你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苏建辉是著名大学文学系出来的高材生,用李长洲的话来说就是从来都带着一股子,但在部队里生活了那么些年,也渐渐有了如军人一般的豪迈气质,叶振兵站起身,也不装模作样,同样一饮而尽。 苏建辉对这个一点没有居功自傲,恃才傲物的年轻人很是欣赏,说道:“明天我就会跟连队说你们进入连队的事情,进了部队就当自己的家,不要觉得生分就行。” 叶振兵说道:“既然作为一名士兵,,我们自然会遵守部队里的纪律,只要没人主动招惹,我们也不会主动动手!”言语平静客气,但却峥嵘初现。 苏建辉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亲眼见识过叶振兵徒手杀牛能耐的李长洲就是对这种有骨气有脾气的小子对胃口,加入红军不就是要将日寇赶出去吗,整那文绉绉的说辞做甚么,小日本又不会跟你讲道理,还是毛主席说得好啊,枪杆子里出政权,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李长洲笑着拿起用碗装着的酒,跟叶振兵一碰道:“你小子以后酒住隔壁,明个我叫叫小王给你那军服,到时候也好治治小谢这小子天天吹嘘自己功夫的脾气,这两天都有点没大没小了!” 单方面拜师的谢志明脸涨红脸,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我哪有每天吹嘘”惹得将他们视作自己孩子的李长洲,苏建辉会心一笑。 苏建辉将目光投向给了他不少惊喜的年轻人身旁:“你就是谢志明跟我说一股上没少把他撂翻的陈尚吧!这小子可是这边几个连队里排的上号的能打的啊!” 听到打打杀杀李长洲顿时眼前一亮,插嘴道:“妈的,老子有了这么两个能杀牛土匪的能人,我看他们一连长二连长还敢把他们的小崽子拉出来在老子眼前横。” 苏建辉一瞪眼:“老李,同志们要相亲相爱,每天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叶兄弟,附近几个村庄都有其他连队的弟兄,不要听老李胡说。” 叶振兵笑笑没有说话,晚饭吃了许久,苏建辉安排两人道隔壁的房间住下,王君雅和谢志明各有自己的地方,身为医疗队护士的王君雅跟叶振兵说了声明天就把衣服送过来,然后就回了村庄内的医疗队居住地去了。 安静的房间中,陈大河没了先前的兴奋,恢复到平时的平静:“哥,姐不在这里吗?” 叶振兵望着比起落阳村山头简陋的房屋不知要好上多少的布置,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炕上放着临时送过来的棉被,叶振兵坐到床上说道:“会遇到的,在部队里你的愣劲得改一改了,不要惹祸。” 早已不似以前呆愣的陈大河点头一笑:“哥,我知道了,对了,哥,你在苗寨抓住牛角把它摁在地上,用的是巧劲还是蛮力?” 叶振兵一笑:“蛮力!” 陈大河倒吸一口凉气! 6 第二天大清早,天还蒙蒙亮,陈大河就站在院子里站马步,看他比不闭目不语,纹丝不动,好似一尊铜像,有些睡眼惺忪出门洗脸的谢志明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似乎有点不想输给他的意思,赶紧草草洗了把脸,也一同站到他身旁,站起马步。 所以当王君雅拿着两人军服过来时,就看到一个站着马步纹丝不动,而另一个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的两个男人,看着两人滑稽的模样,王君雅忍不住笑了笑,大眼睛眨了眨,轻声喊道:“叶大哥,我把军服送来了!” 早已着装整齐的叶振兵表情温和的走出房门,拍了拍如老僧坐定的陈大河,感谢着接过军服,回到屋中,换好,出来,马步站得生不如死的谢志明已经受不了了,才十几分钟,就拍着大腿,瘫坐在地上,正想嘲笑谢志明的王君雅话你抬头看见身材高大,浑身阳刚之气,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笑着的陈大河,愣了愣,想嘲笑的话也噎在喉咙里。 王君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了愣,才说道:“你这身衣服挺精神的。” 不知是不是跟叶振兵那儿跟久了,陈大河的举动表情方式也有些与他像似,笑了笑:“你这么觉得?” 或许是陈大河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有点厉害,王君雅的忍不住脸一红,转过头,轻轻嗯了一声,不知为何,陈大河有点高兴。 叶振兵道:“李连长呢?” 王君雅圆圆的脸蛋上红扑扑的:“李连长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昨天又喝了不少酒,还睡着呢!” 这是从屋里走出的苏建辉见到两人已经换上了军服,有瞧见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的陈大河,不由笑了笑:“都起来了,这么早啊!” “习惯了!”叶振兵微微笑道。 苏建辉本就对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很欣赏,不由笑了笑:“好习惯,那帮小屁孩还得再过几分钟才能起来啊!” 倒是王君雅有点惊讶,像他们年轻士兵见了连长指导员都是像个小鹌鹑似得毕恭毕敬,生怕说错话,做错事,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从见面开始就没有表现出过这样的态度,好像对待任何事情都没能让他情绪变化。 对那日一人对抗疯狂水牛将其打杀一幕印象颇为深刻的王君雅始终也没有看到他有多少惊慌亦或凝重的表情,虽然后面那个比自己不知道好看几分的苗寨女孩冲进栅栏,抱住被顶翻的男人一幕很感人,但她更多将目光放在了这个不知为何背影有些孤寂的男人身上。 苏建辉道:“要不要去看看这帮孩子练兵,这段日子入伍的新兵不少,我从谢志明那儿听说,你能一人干翻野牛,到时候可以指点指点。”苏建辉虽然是高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固骨子里却是求真务实的精神,没有那种早年流传下来的陈腐气。 苏建辉虽然从谢志明和王君雅那儿听说这两个都是些个有能耐的好手,而且这俊朗文气的年轻人还是个医生,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总要将传言扒开来看看才能见分晓不是,招呼起一直在揉发酸大腿的谢志明道:“去吹起床号,让他们都操练起来,这些日子日寇伪军猖獗,要是没有一分好的精神体魄,面对敌人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谢志明一听令,顾不得腿酸,立刻跑了出去,展现出军人风采的苏建辉笑道:“这些日子不懂纪律懒散的刚入伍士兵不少,但是这都是我们对抗敌寇的有生力量,要好好打磨啊!叶兄弟一起过去!” 对平淡生活早已有些厌倦的叶振兵点头笑道:“好!”身后的陈大河跃跃欲试。 不轻不响的起床号一吹,不少睡眼惺忪的士兵赶紧换好衣服,纷纷走出村庄,还未经过严格系统训练的士兵脚步错乱,前撞到后,后碰到前,看着苏建辉直皱眉头,这要是碰到日军岂不是要直接让人家一锅端了,勉强笑了笑:“叶兄弟请。” 三连不像其他两连,都是有了部分战斗经验的士兵,三连的士兵大部分在日寇伏击与国军围剿时伤亡殆尽,这些都是来到这个地方不少农民子弟应征入伍的庄稼汉,不怎么懂得如何战斗和纪律。 叶振兵没有表情,跟着他往村庄附近的一处空地走去。 第三十三章 烽火狼烟起 村庄附近空地上! 这一支在日寇伏击与国军围剿残存下来的连队,除了从最起初就跟着连队开始就经历过战火的几个老兵,衣着整齐,有条不紊,站在空地上上表情一丝不苟,其他应征入伍没多少时间的士兵还是没法从自己从小养成的习惯中改过来,站没站样,连衣服鞋子也没有很好的穿好,看得出来火急火燎的心情。 一帮睡眼惺忪的士兵歪七扭八的站在空地上,苏建辉看得有些叹了口气,倘若那些老兵没有在战火中丧生,断然不至于变成这样的局面,相比之下附近的二连,三连的军纪和素养都要比这里好上太多,但也是没有办法啊! 见到苏建辉过来巡视,除了精神最为矍铄的老兵认认真真的喊道“指导员好”之外,就是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声响,有气无力,习惯了种田放牛的庄稼汉实在接受不了这突然严谨的生活态度,都有些精神不振。 苏建辉苦笑着摇摇头,这些没规矩的小兵只能让老李过来教训,自己也只能做做思想工作,谢志明站在人群前头喊道:“立正!稍息!” 还是老样子,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他们都见过眼前这个跟其他连队比斗一挑三的猛人,听了他的喊声,至少比起方才的有气无力总算有了点认真。 “同志们,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你们这样一点都不认真的操练,下会遇到了敌人该怎么办!”苏建辉恨铁不成钢。 排着稀稀落落队伍中,其中一个年轻汉子伸手喊道:“指导员,我当兵是要打仗,都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看到过小鬼子的一根毛呢,每天站队讲纪律有什么用啊!” 话音刚落,队伍里想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苏建辉有点无奈:“你们这个样子碰到了鬼子又能什么用,还不是叫人家一锅端了!” 刚才发声的年轻汉子不服气道:“我拎起一百斤的大米担子都不费劲,小日本长了三头六臂不成。”刚说完,队伍中轰然爆发起一阵笑声。 谢志明见这些年轻人一点都没有当兵的觉悟,想起当年跟着连长与一众弟兄面对日寇国军的围追堵截,不知经历了多少战火,这些个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对长官无礼的谢志明怒道:“你们有谁不服气,就跟我单挑,赢了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个可是面对其他两个连队的三个尖子兵单挑都不怵的人物,里头的声音顿时小了不少,方才不服气的年轻汉子一抹鼻子,走出人群道:“好,我就来试试!” 看着这帮没有正面面对日本兵的年轻人,着实有些无奈的苏建辉尴尬的看向身旁的叶振兵,道:“这些都是还没有经历过战火的青苗子,不懂战火的残酷啊,叶兄弟有点让你见笑了!” 叶振兵笑了笑,向前一步道:“苏指导员,让我来试试看吧!” “哦?”苏建辉一愣,顿时又是一喜:“好啊,让他们开开眼也好,不要总是还没练习就好高骛远。”这样一个既能看出这个年轻人多少能耐,又能让这帮孩子消停的方法,苏建辉倒是不会拒绝。 有些生气的谢志明见到叶振兵走向前,问道:“叶大哥,你这是?” 叶振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瞧着一脸不服气的年轻人笑道:“你们当中有不服气孬种的人就给我站出来!” 这些都是一心想要上阵杀敌,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听他充满挑衅意味的言语,顿时从里头走出七八个年轻汉子,怒目而视,叶振兵转头一招呼:“大河,练练!” 早已眼睛发亮,跃跃欲试的陈大河魁梧高大的身材向前一站,脚下扬起些许尘土,相比王君雅惊讶担忧的眼神,苏建辉倒是饶有兴趣,想要看看激起不少年轻人火气的年轻人要怎么收场,一个不小心可是要阴沟里翻船的啊! 一众汉子目光炯炯的瞧着身材魁梧高大与自己年龄一般大小的年轻人,为首的汉子笑道:“你一个人要单挑我们八个,是不是太小看我们了!” 叶振兵没有多少表情,接着道:“还有谢志明,一起上!” 众人一愣,被小看的火气顿时上头,一双双眼眸好似冒着火焰,齐齐相视一眼,皆是大吼一声,冲着陈大河冲去,想要抓住他的手脚,让他为那文气青年的大放厥词,好好吃点苦头,只是最先冲上去的汉子还没有碰触到他的手脚,好似撞到了一堵铜墙铁壁,整个人身体忍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摔了个狗吃屎。 一些个老兵定睛一瞧看见那飞扬尘土之间,那健硕的身体摆出一个奇怪的架势,纹丝不动,见自己人吃了亏,一帮汉子当下都不敢小觑这男人,都齐齐拿出吃奶的家伙,想要把这个男人制住,但是想着容易做起来男,这魁梧阳刚男人简直不是人,想要抓他的手脚,只轻轻一推一拉,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像是自己的,连战都站不住,还谈什么打败对方。 “啊”的一声惨叫,为首汉子被陈大河抓住双手,直接摔飞出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摔了个灰头土脸,那叫一个没面子啊,平时吹嘘上么一手一担一百斤的大米不费劲,此刻简直没法见人啊。 为首汉子擦了擦眼睛,瞧见方才挑衅自己的年轻人面带微笑,伸手拉住自己的手,轻轻一拉,一百五六十斤的身体轻轻一飘,直接站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楚龙!”看得出这人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汉子,爽朗一笑,心中却是有些敬佩,转过头,顿时瞪大了眼睛,除了那个能一挑三的谢志明灰头土脸的站着,其他的同时村庄庄稼汉子都摔在地上哭爹喊娘,再看那魁梧男人,军服上没半点污渍,这放到过去就是一条过江龙啊。 名叫楚龙的汉子总算有点敬佩和惊惧一丝,尴尬这挠挠头,后退两步站到队伍中,其他几个灰头土脸的汉子同样如此,看着小心谨慎的谢志明被那汉子像是霸王举鼎一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顿时惊惊起一片叫好,脸那几个见过战火残酷的老兵同样如此,都齐齐朝着灰头土脸走到一边的谢志明偷偷问他是谁。 饶是喜欢读书写字的苏建辉也忍不住叫好,骨子里的军人气质让他的对这种大开大合的比武颇感兴趣,感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从陈大河那儿吹嘘水牛放到他手下也是同样下场的王君雅忍不住吃惊张大嘴巴,一人对打九人,还能将最后一个人高高举起,惊讶程度不必叶振兵打死水牛那么简单。 “好,好!”苏建辉鼓掌走向前,笑道:“看见没有,有这样的本事才能叫日本鬼子闻风丧胆,你们还很年轻啊!” 一帮本来不服气的年轻汉子当下都齐齐羞愧低下头不说话,见叶振兵一下便让这帮心高气傲的年轻小子服气,苏建辉觉得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老李这次可没犯糊涂,不又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叶兄弟很有一手啊!” 叶振兵平淡的一笑,王君雅忍不住插嘴道:“苏叔叔,我就跟你说了嘛,叶大哥能一个人打死发疯的水牛,你还不信!” 苏建辉好似捡到宝似得笑个不停,对她的插嘴也不恼:“是是,是苏叔叔眼拙了,差点让这么一块好坯子荒废了!” 站在空地上士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能够徒手跟水牛搏斗的能人不少,可是制服杀死却是如同天方夜谭一般,所有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一旁听了这话无动于衷的文弱年轻人,包括那被叶振兵轻轻扶起,感受过手劲的楚龙,心中的震撼更加深刻。 苏建辉正想对这几个被震慑后无比安静的年轻小子进行教育,忽然不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枪声回声,距离颇远,好似在山的那头,这突如其来的枪声让还笑着的苏建辉立时面容冷峻严肃,盯着那远远的山头,谢志明赶紧走上前道:“指导员,那里是二连驻扎的地方,他们可能遇到伏击了,这帮年轻人怎么办!” 苏建辉深吸一口气,先前的温和笑意尽数手链,展现出一丝军人的气质:“老李呢?” “李连长还没有醒呢!”王君雅紧张道。 苏建辉临危不乱:“我们得去支援他们,虽然这帮小子还没有练过兵,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君雅你去叫老李起来,实在不行就叫当地居民准备疏散,我们走。” 说完苏建辉大手一挥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候,组织正在为了我们各地部队组建根据地,大家跟我上!” 血气方刚的一众年轻汉子齐齐应声,赶紧跟在他身后,苏建辉没有真正指挥过战斗,脸色凝重道:“叶兄弟,这帮年轻人血气方刚,但敌寇装备精良,你可要看着点啊!” 言语之间,苏建辉已然对他有了些许相信,叶振兵平静的点头:“我尽量!” 苏建辉见他一脸平静,忽然问道:“你指挥过军队作战?” 对叶振兵报以希望的他听到让他更加担忧,干脆简洁的回答:“没有!” 第三十四章 战术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炮声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硝烟消散,但苏建辉的凝重表情没有变化,因为附近山头驻扎着同一个团的连队,都是经历过对抗日军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只是在这里休养生息没多久的苏建辉怎么也没想到敌寇说来就来,而且自己现在带领的都是些个还未经过战斗经验的愣头青,一个不慎又是要不知道折损多少战友。 苏建辉表情严肃:“一排长!” 一个同样跟随连长指导员经历过战火的老兵立刻走上前道:“指导员!” 苏建辉道:“你先去侦查一下,看看前面的战况!” 那年轻老兵一挥手,对着身后几个年轻人喊了一声:“李大虎,杨宝寿,跟我走!”不同于开始不停叫嚣不怕日寇的紧张惊惧的年轻人,几个身上或多或少留有战火之后勋章伤口的老兵立刻跟着一排长小心翼翼的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走去,其余部队小心跟上。 叶振兵在前世当过兵,虽然不是突出的那一个,但是对部队里的一些演习行军都有些了解,不像这个时代的改编八路军前的红军,从行军到练兵都还未成为一个体系,更何谈还未经过训练的这些年轻人,脸上都带着隐约的惊慌。 苏建辉带着其余的人小心跟上,越接近战事发生地点,耳边的枪炮声越重,硝烟味越浓,隐约能够听见用当地方言骂人的声音,苏建辉能够确定,此刻一连的战友不知道遇上了什么样的敌人,而且敌寇的枪炮绝对精良。 不过片刻,灰头土脸的一排长带着两个老兵跑下山,脸上却没半点惊慌,对着苏建辉汇报:“指导员,一连长那里碰到突然来袭的伪军,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摸到这里的,希望我们快点去支援,敌人的炮火很猛烈。” 苏建辉正要只会士兵直接冲上去支援一连战友,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叶振兵开口道:“等一下!” 或许是战友的生命受到威胁,苏建辉也顾不得平时的和蔼温和,声音重了些:“还等什么,再等下去,一连就要被打掉了!” 叶振兵环顾山体四周,周围草木林立,极易隐藏,而枪火浓重的源头一侧则是倾斜的山坡,也不管苏建辉有些生气的表情,收回目光道:“你觉得带着这帮愣头青,有几分胜算,我听对面的枪炮声,人数绝对不比我们的少,加上这些装备,我们上去不过是送上门的肥鸭罢了!” 苏建辉一愣,身后被小看的年轻汉子虽然有些不满,但是此刻惊慌的心情也不敢多少什么,而且这帮年轻人的数量堪堪达到一个连的编制,到手的武器却不是人手一份,有的手里拿着从敌人那儿缴获过来的刺刀,面对这么猛烈的炮火不过就是上去送菜罢了。 苏建辉回过神来,的确,让这帮还未经过训练的孩子上去,也不过是减少有生力量罢了,可是战友在那头苦苦支撑,自己总不能做缩头乌龟吧,皱了皱眉头:“叶兄弟有什么看法?” 叶振兵也没想到初一来这里就碰到了敌军的围剿,果然不愧是中共第一个即将变成根据地的晋察冀,同样也是对敌次数排在前列的根据地,敌人也不是傻子都看在眼里了,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安逸的就把根据地建立起来,反抗他们。 叶振兵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就用迂回战术,一排长说了,来的都是伪军,虽然给日军卖命,但也不是傻子,预兆了危险还不跑,谁的命不是命,何况他们的军事素养比不得日军,加上我们这帮说话比动手厉害的小子,还是这样最稳妥,打不过还能跑。” 苏建辉倒是有些惊讶,眼前这个说自己不懂得指挥的年轻人似乎有点藏拙啊,不由笑道:“好,就这么办,一排长,二排长,三排长,你们各带领自己的人,听从叶振兵的指挥。” 军令如山,虽然这些个年轻的小子对叶振兵直白露骨的小看他们有些不爽,但是听他胸有成竹的话,与为自己着想,都齐齐应声,更不用说,那几个军纪严明的老兵。 叶振兵道:“谢志明,你保护苏指导员,二排长你带领人在附近山林里放枪,大吼攻击,营造出人多势众来援的家乡,记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小心被人抓住了。” 二排长唐守木严肃接令,同时也有些兴奋,毕竟跟随连长那一次不是拼着命冲向敌人的枪火,这样额战术倒是没有见过,其他两个排长也是目光炯炯,等待命令。 叶振兵接着道:“你们两个就跟着我去从后面包抄,不要随便开枪,接近了再瞄准了多杀几个,好好吓吓他们,一排长,你派一个人去找一连长通知包围战术,让他们敢上来,就留下点东西才行。” 两个排长立刻敬礼应声,苏建辉同样目光炯炯,他们三连在团里有着铁血连的美誉跟连长李长洲凡是遇到敌人就拼着命上有关,哪次不是三个连里伤亡最为惨重的,补充新兵最多,打掉也最快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战术攻击,顿时更加相信眼前这个指挥得当的年轻人深藏不漏,可不能从自己这个连里溜走了。 叶振兵继续道:“记住,对上伪军不要硬打,打不过就战略性撤退,分散敌寇实力。” 说完这一切,连队里三个排当即分工行事,一个小子小心翼翼的沿着老路上去通报战术,二排长则是带着化紧张变得兴奋的年轻汉子一股脑的钻入葱郁树林之中,一三排长则是跟着叶振兵从另一片山坡迂回包抄过去。 山上几处黄土屋子与临时垒起来的障碍物之间,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不是钻出障碍物,朝着不远处缩着脑袋打枪的日本伪军开枪,只是一枪下去,换回来三五发子弹,打得石头火星四溅,石屑翻飞,男人变得灰头土脸。 “妈的,二连距离远就算了,三连人呢,怎么还不来!”男人不停开枪,一边破口大骂:“这帮为虎作伥的小瘪犊子还真当自己是日本人了,这么嚣张。” 他身旁的排长腿部中弹,鲜血直流,依旧咬着牙回击,喘着气道:“连长,敌人火力太猛了,我们要不撤退吧!” “妈的,说什么呢,要是日本鬼子来了,打不过也就跑了,这帮不拿自己当中国人的瘪犊子,不好好教训,让他们留下点东西,我余长裕的名字说出去,还不得给李老小子,杨老小子笑话了。”余长裕低着头躲过那些飞速射来的子弹。 那腿部中弹的排长道:“可是连长,敌人火力太猛,我们的兄弟已经伤了十几个,这样打下去,肯定讨不了好啊!” 余长裕冷着脸,接着开枪,用力按了按扳手,发现子弹已经打光了,这个时期的红军八路的武器资源极为稀缺,躲避在土房墙角,亦或树后的好些士兵手里的枪子弹也都打光,余长裕沉默片刻,当年面对日寇伏击都能拼命的自己这次要败在脸日寇尾巴的算不上的伪军手里吗! 耳边枪火齐鸣,硝烟四起,余长裕感到一种淡淡的无力感,不是打不过敌人,而是能打过却没有子弹了,余长裕脸孔有些狰狞,已经做好拼刺刀的准备了,低声吼道:“你还有子弹吗?” 那排长苦笑一声::“打光了!” “妈的,老子跟他们拼了!”余长裕面目狰狞,嘶吼着。 忽然双方驳火的中间空地一侧想起嘈杂的应援声,不少都是些大骂日寇伪军的话语,紧接着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再就是活力正猛烈的对面响起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本来猛烈的枪火稍微渐弱了些,似乎受到了什么攻击,变得有些骚动。 苦苦支撑的余长裕隐约听见一声“一连的兄弟支持住,我们团来支援你们了!”在腿部中弹排长的惊异目光中,余长裕吐了口唾沫:“妈的,这地方就我们三个连,哪来的一个团兵力。” 排长怔怔道:“这里叫声枪声不死作假啊?” 正当余长裕怀疑着,之间一个年轻小子鬼头鬼脑的从丛林间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摸到余长裕附近,低声道:“余连长!” 余长裕一愣:“你小子怎么来了,支援呢?周围怎么那么多枪声?” 那小子咧嘴一笑:“那就是我们的支援!” 余长裕笑骂道:“你们三连都是新兵蛋子,哪来的一个团!” “我们用的是迂回包抄战术,后面已经有我们连的人在攻击了,连长你们这边攻击形成一个包围圈,把这帮伪军都拿下,让他们吃吃教训!”那小子学着李长洲的口气,脸上依旧是笑容。 余长裕一听顿时豪气横生,也顾不得来的到底是一个连还是一个团,先干翻这帮鳖孙子再说,躲在障碍物后,大声喊道:“兄弟们,有人来支援了,一个团,兄弟们给我打,打死这帮鳖孙子!” 那小子一笑,又鬼头鬼脑的缩回草丛里,去报信去了! 第三十四章 短兵相接 被突如其来的呐喊声,枪声惊吓到的一个连左右的伪军顿时心慌不已,加上忽然从背后山坡下蓦然打出的子弹,顿时有几个背对着山坡露出脊背的的伪军士兵被击中,倒在地上,一帮惊恐不已的伪军回过头,却看不见几个人,立刻引起一片骚乱。 伪军虽然是为日寇为虎作伥,但也有不乏能打的士兵,只是这凭借着精良武器打上山头的士兵显然并不是,当听到丛林山林间到处都是叫声,枪声,隐约听见一个团的支援,顿时慌了神,握着枪的手发抖不止。 毕竟这些作伪军的士兵都是怕死才被日寇收编为虎作伥,去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一个顶两个热情,但面对这种危急存亡的时刻,连自己是不是中国人都不知道的伪军断然没有日寇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冲上去拼命,保命为主啊! 有几个心慌害怕的卫伪军士兵,惊恐的想要逃走,只是刚一挪动步子,就被忽然打出的子弹击中背心,摔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一排长满脸兴奋的收回枪管,面对敌寇从来没有使用过战术的他身体有点发抖,颇为不屑的道:“妈的,就这种胆子还敢当兵,作伪军,欺负老百姓!” 叶振兵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凝神关注的注视着战场,一排长一脸敬佩道:“叶大哥,你当过军官吧,怎么能想出这种战术,这帮龟孙子都吓尿了!” 叶振兵淡淡一笑,这些战术在古代还是日后都有过应用,虚张声势,迂回包抄,虽然底下的士兵不明白,但真正厉害的将领军官断然不会吃这一套,叶振兵察觉到山头伪军的火力渐弱,而对方一连的活力有所加强,笑道:“没有,你叫什么名字?” 一排长对他的战术颇为敬佩,咧嘴笑道:“我叫顾学文,我妈希望饿哦好好读书,不过我还是当兵来了。” 叶振兵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战术虽好,也顶不上好的军事素养,这些新兵蛋子还不够看!”一排长顾学文看多了这帮新兵的无纪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叶振兵接着道:“好了,等我一声令下,全部开枪,然后都冲出去,如果情况不好就向两侧撤退,不要沿着山坡下去,容易成活靶子。” 顾学文点点头,叶振兵目光盯紧已经有了惊恐退意的伪军,耳边就心事刺耳的枪火声和山林间自己吩咐的虚张声势声响。 山头之上,有着山坡下不知是谁的帮助,这帮耀武扬威的伪军已经萌生惊慌退意,打枪的准度也有所减弱,加上一连士兵的悍不畏死,越战越勇,不少以山坡凸起的土丘作为掩映的伪军军官没有那种真正军官的镇定,不断的向后撤退。 余长裕有了助力,加上敌人的战意渐弱,向前行进,从地上捡起冲上前死去的伪军武器,躲到大树身后,骂了一句,这小鬼子的武器就是好啊,用着舒服,想着朝前头不断开枪,同时诧异,难道真的有一个团的兄弟来帮忙,只是自己怎么没有收到命令呢! 就在自己诧异的当口,伪军所在山坡口猛地响起一阵接着一阵嘹亮吼叫声,与不断的枪声,心中一喜,喊道:“兄弟们冲,团里有人来支援了!” 本来想着以死相博的士兵们一听见连长的这一声喊声,顿时精神振奋,齐齐拿起自己还剩下几颗子弹的手枪,对抗抵扣,此消彼长,被围在山坡口的伪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加上他的一句话,最后的战意也被打掉,不过片刻,一个连人数的士兵就被打掉大半了。 山下! 担忧着山上吼声枪声硝烟四起的苏建辉满脸紧张,转过头瞧见身后跟着王君雅火急火燎跑来的李长洲,一个照面,李长洲顾不得气喘吁吁道:“怎么回事,小日本来了,怎么不叫醒我,你怎么不上去指挥。” 苏建辉苦笑一声:“你自己喝醉酒还怪起别人来了,这些新兵由叶兄弟带领上去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心惊烦乱的李长洲就要走上去,被谢志明拦住:“连长你伤还没好,上去了也没有用。” 身旁的王君雅一愣:“叶大哥带兵?” 苏建辉道:“是啊,还因地制宜的制定了一套战术,可比老李这样拼了命往前冲的可聪明多了!” 李长洲一愣,咳嗽两声没有说话,忽然山头上的枪声停滞下来,除了一些鸟鸣兽吼外了无声息,忽然又是一声枪响,余音绕耳,接着便是嘈杂的吵闹声。 李长洲面色凝重,苏建辉道:“小谢,你上去看看,小心点!” 谢志明领命,立刻弓着腰却快速的跑上山头,山下几人面目严肃,忧心忡忡,过了好半天,谢志明完好无损的笑呵呵,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下山来。 心情急慌的王君雅拉住他的衣服道:“上面怎么样了?”其他两人同样认真的看着他的满面笑容。 谢志明笑呵呵道:“赢了,俘虏十五个人,为首长官被叶大哥打死了。” 忧心忡忡的苏建辉和李长洲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从惊愕中露出一丝笑容,苏建湖自言自语道:“好小子,是个人才啊!” 6 山上! 叶振兵将那柄忽然从没有多少反应夺过来的枪丢还给他,枪口还微微冒着烟,那名垂首挣扎的伪军军官被一枪爆头,一众被俘虏的伪军士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周围打了胜仗的红军士兵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欢呼雀跃。 先前叶振兵见伪军萌生退意,变一声令下齐齐开枪,同时开火的震撼惹得伪军惊恐不已,然后一起冲出葱郁的丛林,加上山头上精神振奋,步步紧逼的余长裕部队,被包了饺子的伪军前不顾后,挣扎了片刻,便有为首的军官投降。 将这些剩余十几人包围的余长裕部队还未欢呼,那伪军军官或许是想着回去也活不了了,忽然你拔出枪,朝着余长裕开了一枪,在战火摸爬滚打的连长虽然年轻但警觉意识不低,立刻朝地上一滚,手臂中了一枪。 在所有士兵还未反应过来的当口,叶振兵猛地夺过身旁士兵的长枪,也不瞄准,一手握住枪杆子,一手挡在下面作支撑,直接开枪,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把枪射击垂死挣扎的军官立刻被爆了脑地啊,鲜血溅了身旁投降的伪军一身,惊恐的瑟瑟发抖。 余长裕爬起来,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窟窿,苦笑一声:“多谢这位兄弟的帮忙。” 叶振兵笑道:“没事!”从自己崭新的军服上扯下一段布块,帮着余长裕稍微包扎了一下。 余长裕喘了口气,对着周围有些呆滞的士兵,大笑喊道:“我们赢了!”这是这些担忧连长伤势的士兵们才欢呼雀跃。 余长裕这才满脸感激的对着叶振兵道:“多谢兄弟了,对了,团里的兄弟呢?”所有士兵欢呼雀跃之余都想看看拯救了自己的团部兄弟们。 叶振兵想起这不过是自己虚张声势的策略罢了,身旁的一排长忍着笑意对着一脸摸不着头脑的余长裕笑道:“余连长,哪来的一个团啊,这都是叶大哥的战术!” “战术?”余长裕一愣,满脸疑惑! 叶振兵笑道:“这是战术,把一个连的人拆分,佯装人多势众,打击敌人的心理防线,然后在迂回包抄。” 余长裕这才恍然大悟,苦笑一声:“真是想不出啊,连我也给你骗了,那你是三连的?” 叶振兵咧嘴一笑:“新兵!” 众人都忍不住惊讶的齐齐发出声,只有三连见识过他能耐的士兵忍不住自豪的大笑,余长裕破天荒的尴尬挠挠头:“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了,好了,兄弟们收拾战利品!” 都有些惊讶于眼前年轻人身份的士兵顿时欢呼着准备收拾战利品,终于能鸟枪换炮了,有这武器还怕个鸟伪军啊!就当他们欢呼热情高涨的时候,叶振兵面带微笑道:“慢着!” 余长裕挥手喊停所有人,有些疑惑的道:“嗯,这位兄弟,有什么问题么?” 这是叶振兵才咧嘴一笑:“这次的战斗,是不是我们三连帮你们打下来的?” 余长裕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疑惑的点点头,叶振兵好整以暇道:“那么这次战斗的俘虏归属三连,战场上的战利品六成归属三连,不过我们先挑!” 余长裕怎么也想不到眼前帮着自己打倒敌人的文气青年竟然这么无赖,他身后的士兵顿时轰响起震天的欢呼笑声,三连的一众兄弟可是有大半都没有武器,还拼着命帮你们拿下日本伪军,这点恩情可是要还的啊,身后一众年轻汉子齐齐相视一笑,这大哥太够意思了,不知不觉之间,本来有些懒散的新兵在经历过一次有惊无险的战火和战利品后,都有些凝实了些,前辈所说以战养战是最好的训练,却是不错。 余长裕想过还这分恩情,哪里想得到那么快就来了,无奈只好苦笑一声:“你狠,好吧!” 叶振兵才一挥手笑道:“一排长检查人员有无伤亡,再给我挑好的捡喽”一排长一脸兴奋的领命,身后士兵满脸笑容,笑声不停。 方才走上山头见到这一幕的苏建辉瞠目结舌,这回轮到李长洲咳嗽大笑着叹道:“这孩子是个人才啊!” 第三十六章 战利品 晋察冀根据地不管是建立前还是建立后一直都不平静,放眼日后为抗击日寇所建立起来的根据地同样如此,即便是衣不蔽体或者枪支弹药毫无来源,在这样的地界里的百姓士兵也努力坚持着将入侵者赶出家门的努力。 在落阳村头杀死日本军官,在湘西苗寨一人斩下土匪的手爪,徒手杀牛,毫不留情的歼灭十几个张牙舞爪的日本兵,叶振兵对指挥这场有着七八分胜算的战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或许是他生性恬淡,没有像这些个打了胜仗的年轻小伙那么兴奋。 村庄附近的空地上摆满了从伪军那儿缴获过来的精良武器,不管是手雷还是枪械一应俱全,被俘虏的十几个伪军惊恐的瑟缩在一起,似乎忘记了帮着日寇为虎作伥时候的张牙舞爪模样,说他们此刻像个被豺狼围着的小白兔,这样听起来还真是讽刺。 由于山头被这帮伪军突袭,三个连长相互讨论了一番,终于还是决定将一连的位置转移道三连附近,一是上头的地方已然被人发现难保不出意外,而是在下面大家一同练兵出现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打仗向来讲求拼着命往前冲的李长洲此刻满面笑容,且不说被这从湘西跟来的小伙子指挥拿下所有伪军,而且可以说得上是兵不血刃,除了几个不小心的小子受了点伤,与以往自己带兵时候的结果大相径庭。 李长洲满面笑容的拍了拍手臂伤口未愈的年轻连长,拍的他“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你这小子平时还跟我吹什么带着一个连队的人围歼过人数多过你的日军,怎么今个碰着伪军就不行了!” 此刻自己突然被日伪军突袭是对方救下来的,也不好像平时一般发火,余长裕苦笑一声:“老李,你也别横了,外边炮火打得响,你倒好在里面睡得安稳,要不是叶兄弟帮忙,他们把你抓了吊在住在上晒肉干,你都不知道!” 饶是李长洲脸皮厚如城墙,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这不是昨天喝多了吗,也没想到这地方伪军都能找得到。” 余长裕嘿嘿笑了声道:“对了你给上头发电报了没,我们作为先遣部队,刚来这里就已经廖无人烟,想来已经被日寇伪军扫荡过了,这回他们还能再过来,下回也有可能,还是小心为妙。” 李长洲脸色略微凝重:“的确,上头已经向下面发布命令,准备建立根据地与军区,听说组织上的人已经有人和国军的人谈了我们部队改编的事情,看来我们应该加紧步伐才行了。” 一旁色苏建辉道:“老李这回算是让你说准了,我听其他地方发来的报纸说,这些日子日寇伪军的活动非常频繁,自从卢沟桥事变以后,日寇好像就盯上我们,不让我们扎稳脚跟似得,这附近的村庄都被日寇扫荡,躲到山上去了,我们也是时候想办法让这些被日寇扫荡的人民联合起来。” 李长洲严肃的点点头,走到那几个被荷枪实弹的年轻士兵围着的伪军,脸一板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我们部队的?” 那十几个被围着的伪军士兵此刻浑身发抖,生怕眼前的男人先前还是在笑,后头脸一板就把自己给剁了,要知道那时候伏击日军失败反被威胁收编,那开始笑意盈盈的日本军官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长官给一刀剁了头。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士兵道:“我们不知道这儿有你们军队,只是在附近搜查一下而已,本来看见上头上的烟还以为是什么人家,所以上来看一看,哪里知道是你们的部队,所以就打了起来。” “妈的,还看一看,说围剿就围剿,还真他娘的让你们歪打正着了,真晦气。”李长洲一脚将他踹翻,骂骂咧咧的走回去。 苏建辉听了他们的对话,严肃道:“老李,看来日军虽然知道了我们的意图但还不能确定我们的实际动向,加上现在我们的兵源不足,不能贸然出去,我觉得还是让让这帮小子在这里练一练,我想上头汇报,再作打算,小谢叫人去把躲在山上的村民都叫下来吧。” 在一边始终没有太多表情的二连杨连长此刻才开口道:“老苏说的不错,我们虽然有三个连的兵力,但实际上的战斗力还没有一半,的确还是得从长计议一番才行,对了刚才我听小谢说这场战斗是那个叫叶振兵的指挥的,有点本事啊!” 这是几人此刻才想起这场战斗的最大功臣,那一直默不作声身后跟这个健硕壮实小子的年轻人抬头冲他们咧嘴一笑。 长征过后的红军并没有如国军一般直接面对如狼似虎明目张胆进攻的日寇,而是选择了另一条深入敌后的道路,本就人数不多加上武器装备稀缺的部队将要面对更多散布在各地的流寇与未知的危险,同时扩大部队的数量。 李长洲颇为自豪的笑了笑,他在湘西的时候就见识过这小子徒手杀牛的能耐,只是没想到这小还能指挥战斗,而且领着一帮新兵蛋子还打了个漂亮的胜仗,看着帮经历过一次战火有些认真的表情,李长洲叹了口气。 余长裕在身后撺掇道:“对了,老李我听说你们那儿不是副连长的位置一直空着的吗,你要是不舍得,你就把这小子给我得了,我这儿的副连长通情达理,舍得退位让贤。” “去你小子的!”李长洲对这个三个连里最年轻的连长一瞪眼:“我在湘西的时候就看出这小子不简单了,副连长的位置给不给倒也简单,光是这场战斗就够了,只是人家收不收还是个问题呢!” 身后的余长裕和杨连长都瞪大了眼睛,虽说自己连队的编制比不上国军的水准,但好歹也是个副连长的位置,这小子就那么牛气,苏建辉倒是很享受这两个总是在自己眼前装牛气的男人惊讶,笑了笑:“老李这事你放心,这么个人才我可不会随便放走。” 李长洲会心一笑,转过头又是一拍那两个瞠目结舌的连长,笑道:“这次战利品可不少啊,怪不得听说国军老是在小日本那儿吃瘪,这伪军的武器装备就不简单了,多谢你小子大方啊!” 能不大方吗!瞧了一眼被一众年轻汉子围在一起的年轻人,苦笑一声:“这次我没话说,下回可不会让你那么便宜了!” 李长洲哈哈一笑,走到缴获来的武器前,拿起摸了摸试了试,满脸笑容,就舍不得撒手,苏建辉走到一侧打了胜仗立了功就没有多少兴奋的叶振兵身旁,笑道:“振兵,这次看不出来,藏了一手啊!” 叶振兵笑道:“这次是侥幸,要是换做日本军队就不好说了。” 见识过日寇凶猛诡诈的苏建辉苦笑一声:“这倒是,不过我有个要求你能不能听一听。” 叶振兵道:“您说!” 苏建辉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个人才,从俊雅志明那儿早就听过你不少在湘西的事情,我今天看见了也深以为然,不过此刻属于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我想让你做副连长,带领这帮新兵蛋子服从党的号召,你看怎么样?这样你可是部队里可以说是最年轻的副连长了。” 叶振兵一愣,他想过李长洲苏建辉会嘉奖他,只是没想到一开口就是副连长的职位,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红军长征过后有生力量所剩无几,加上应征入伍的新兵都没有战斗经验,苏建辉是个有想法的人,不然在长征结尾一直受到团里的长官多次嘉奖,几次能够升上去却还是没有动静,只因为他不想。 叶振兵生性恬淡对于当兵还是长官都没有多少想法,不然也不会赏了那多次举荐自己进入当官的徐士诚两巴掌,但正如他自己所说,人都是会变的,叶振兵也在改变,或许他想着能够再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自己就像她心目中所说的大英雄一般,将她抱上高头大马, 这或许是他今天最好的战利品了。 叶振兵并不认为领导这一帮在国军日军眼中名不副实的新兵蛋子做副连长是个无聊差事,小时候听惯了父亲在自己耳边唠叨,当年他爷爷做排长的时候是多么威风,叶振兵小时候想要成为一个将领的梦想就此生根发芽,只是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叶振兵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道:“行!”成为了一个在日军国军眼中乌合之众的副连长。 被伪军惊吓躲到山里的幸存村民也都纷纷走下山来,看见这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伪军俘虏,都气得想要冲上去暴打他们一顿才解气,只是瞧见自家入伍的孩子都没事,而且精神头矍铄,也都忍不住抱住自家孩子,忘了教训这些混蛋的想法。 幸存下来的村民并不多,大多数都被日寇伪军杀光抢光,本来还都有些担心自家孩子当兵出事的村民都感激的向这些长官士兵抱以感谢。 经历了战火的年轻汉子似乎在此刻感受到了作为士兵的荣耀与感动,即便有自家的母亲父亲对着自己感谢,他们依旧保持着严肃的表情,站得笔直,好似一杆长枪。 国破家亡当头日,长枪寒芒破敌甲! 第三十七章 尖刀连 作为建立晋察冀革命根据地八路军先遣部队的的三个连在这段时间里见到了被日寇,伪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生的惨烈情况,同时也在同时向上级汇报中了解到敌寇对于华夏大地的危害,不说那些被日寇侵占的成仙,光是李长洲奉命的三个连队一行路上的村庄惨况就已经让人不忍卒读。 在这片已经被日寇伪军扫荡过的村庄只剩下些个躲到山上逃命的老弱妇孺,那些不惧敌寇拿起锄头菜刀跟敌人拼命的男人老人都惨死在他们毫不留手的枪下,躲在山头上的村民还依稀能够记起那个时候蓦然响起的枪声与惨叫声。 或许是那帮匪寇杀累了,也没像其他地方听说的的那般杀了人还防放火少了村庄,只留下一片断壁残垣,这一批忽然来到的军队仿佛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家家户户没了男人壮汉,生活便没了着落,这些看起来破落的着实不像军队的士兵们倒是客气,借住的时候,还帮着种地,打扫。 是以那些幸存下来的年轻汉子也都纷纷响应他们的征兵,加入这支看不出哪里有军队半点威风的部队,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枪火与俘虏下来的士兵,让这些深受战火日寇荼毒的村民们找到了一丝希望,就好像他们口中所说的将日寇赶出中原是迟早的事情。 恢复祥和平静的村庄又有了一些生机,各个回家做饭煮饭,想着犒劳一下将这些坏人抓住的士兵,军队中有些就是当地村民的汉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当兵的荣耀,在空晌时候便回家跟父母说自己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是如何的英勇,还不时提起那个指挥战斗的男人。 一个从外头带回来的男人成为三连副连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连队,令李长洲惊讶的是,这帮心高气傲的新兵蛋子们竟然没有一个反对,这让苏建辉和李长洲不禁对叶振兵稍稍又高看了一眼。 在改编初期的八路军士兵人数数量都不大,每一个团一个连的兵力数量比起日军国军能有三分之二已是算多的了,大部分的连队能有七八十人已经实属不易,三个连一个营的人数连国军一个半连都抵不上。 相比其他两个连队的老兵,李长洲连队里都是些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新兵,显得更加凄惨,不过好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叶振兵指挥出奇兵,一帮只晓得在山里摸鸟抓兔子的新兵竟是没有一个阵亡,还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一众俘虏,这样的功绩不可谓不小,就像苏建辉建议的,这功劳拿出去这副连长的职位也是名副其实啊。 屋子里,李长洲满脸兴奋的与上头汇报这里的情况,苏建辉则是让叶振兵做坐好询问其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听完他的如何应用战术,顿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身旁的余长裕和杨连长也是满脸惊奇。 他们面对敌军,习惯了伏击要不就是正面抵抗,也没想过这种出其不意利用地势的战术,不由相视一笑:“叶兄弟,你去军校学习过?” 问话的余长裕,他对这个帮助自己俘虏伪军救下兄弟的年轻男人很有好感,虽说战利品一大半给拿了,这也不妨碍他的兴趣。叶振兵摇摇头:“没有,可能是歪打正着!” 杨连长和余长裕可不相信这布置得当的战术是歪打正着,虽说敌寇是贪生怕死的伪军,但以弱胜强这是不可抹去的成果啊。 打完电话的李长洲笑着走到众人边上,笑道:“刚才我跟上头汇报了,他们很高兴啊,同时也告诫我们,这次发展乡村人民的路上受到了各方各面的阻击,我们是几路人马里效果最好的,让我们再接再厉。” 余长裕和杨连长都欣喜的笑了笑,苏建辉虽然开心但也忧心忡忡,转头冲着叶振兵道:“叶兄弟,虽然我们这次取得了良好的战果,只是这些孩子还是新兵,老李做事不动脑子,你到时候得帮着训练训练他们,我看他们对你挺信服的。” 叶振兵知道在其位谋其政,郑重的点点头,跟陈大河招呼一声,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苏建辉看着他略微客气的模样,叹了口气,想要这小子融入这里还要花些功夫啊,转过头道:“老李,我们作为先遣部队看来要面临的问题很多啊,我看内部报纸的时候,其他的先遣部队都遭受了不少的阻击,看来小日本看出我们的意图了。” 杨连长和余长裕也是面色凝重道:“老苏说的不错,眼下小日本猖獗,我们自然不能让他们安生,得好好规划一下。” 李长洲道:“是啊,听说国军跟日本人打了几场正面战,都吃了瘪,你说国军这么好的装备都有问题,看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几人聊了几句日后如何行军的规划,余长裕忽然开口道:“对了,老李,这两个宝你是哪里找着的,告诉我,我也去找找,妈的,这场仗打得太窝火了,要不是他兄弟我指不定都到奈何桥了。” 李长洲翻了个白眼道:“这宝哪里那么好找的,能做手术救人,还能一个人打死一头水牛,到了后面,指不定有多少兄弟要眼红我这头号兄弟。” “真的假的!”余长裕在听到那年轻人能徒手干死水牛,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娘咧,那哪是宝啊,我说他怎么能这么稳稳当当的一枪把伪军头子给爆了头,原来有这能耐。” 杨连长一脸惊讶,老脸上满是悔不当初:“唉,要是那时候跟着你去团部汇报消息,这块宝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李长洲在这两人面前挣足了面子,咧嘴大笑。 这片不知名的小村庄处于山岳之间,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山体,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好几十里路,路上一片荒芜,人烟稀少,反倒衬托的这村庄仿佛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几个老人妇女背着孩子,提着水桶在自家院子里清洗衣物,打扫庭院,这不由给了叶振兵一种自己还在落阳村的错觉,想起那总是红着脸笑的女孩儿低头洗衣服。 在两三天功夫就有种恍如隔世的叶振兵微笑道:“怎么,想姐姐了?” 身后的已有些男子阳刚气质,引得村庄里幸存女孩儿频频回头的陈大河点点头道:“想!” 叶振兵道:“那就做出一份成绩来,到时候让映萱开心开心。” 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忽然咧嘴一笑,笑的就像孩子一般。 叶振兵两人走了一段路,瞧见一个正靠着墙壁摸着新发到枪的汉子正笑嘻嘻的咧着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正是那连队里的一排长。 刚成为副连长的叶振兵忽然有了一种称为长官的感觉,喊道:“一排长,顾学文!” 那正在摸枪的男人已经,赶紧端正站立,等瞧清楚了来人,敬了一个端正的军礼,严肃道:“副连长好!” 叶振兵笑了笑:“不用那么正式,去把连里的兄弟叫过来,好好操练操练!” 见识过他身后壮汉一人单挑八九个人风采,又在山头攻击伪军见识到战术的顾学文对这个刚刚成为副连长的男人颇为信服,也不管他是否看起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赶紧攥着枪,应了一声,跑去叫人去了。 “原来作长官是这种感觉,怪不得世界之大有的人是向往爬,希求爬到一个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位置。”叶振兵喃喃一句。 叶振兵不在意自己到底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万人之上终究还是个人,变不成神,更加不在意那些给对自己青眼有加的连长指导员,抗日战争的序幕方才打开,日后更为惨烈的战斗将会一个接着一个,光是那日后震惊中外破灭了日本妄图三个月攻下整个中国的所谓豪言的淞沪会战就足够惨烈了,那又如何,站似得烈士能有几个被人民记住,又有多少个上头军官胸口挂满勋章。 战争不过就是一个无畏的笑话,上位者争权夺利的野心,像他虽然作为连长却依旧处在底层的人来说,自己最心爱的人平平安安的,跟在自己手下的士兵能够在抗击日军的时候存活下来,这便是他最大的希望了,所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责任感,那种他一直想要置身事外抛弃的东西。 叶振兵决定将这帮心气高过能耐的新兵蛋子好好操练操练,从苏建辉那儿听说李长洲拼命铁血打法的叶振兵不希望讲这些单个拎出来都是好汉的有生力量打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倘若打一次没了一大半,这这连队始终不能成为一个尖刀连,叶振兵忽然产生一个念头,想要去打造一个从军事素养到单兵作战能力都出众的尖刀连! 村庄附近的空地上站着一个连编制都算不上的连队,一个个表情凝重等待着那个成为自己新副连长,又领导过自己打过第一场战斗的男人。 叶振兵看这这帮站姿能力都不达标,但却精气神十足的年轻人,心中的那个念头悄然形成。 第三十八章 练兵(1) 从一九三一年开始日寇入侵东北三省,国军围剿红军秉承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任凭日寇在东北三省烧杀抢掠,安家落户,时间到一九三七年为止,有着将日军赶出中原的八路军部队的实力都极为薄弱。 正如叶振兵所想,这支连国军一半编制都不一定抵得上的连队,各方各面实在过于薄弱,面对过即便失去了弹药依旧单兵作战能力出众的日军士兵,叶振兵有了更加直观的见解,抗日历史上骁勇善战的华夏士兵并不少,但是大部分的士兵对抗令行禁止的日军士兵,都是以三换一,碰到王牌部队更是以五换一都不一定能够打败对面。 单兵作战能力固然重要,日军的军事素养和指挥能力却不容小觑,就好像一句话所说的“在牛叉的特种兵也干不过人民群众战争的汪洋大海”,将一个个单兵实力无比牛叉的日军士兵拧成一股麻绳,这其中的作战能力岂止是翻倍那么简单。 从置身事外道成为这个新兵蛋子的副连长,叶振兵深深意识到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哪个少年没有当兵梦,手持刀枪剑戟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当过几年兵的叶振兵同样如此,平时闲来无事就喜欢上一些网站听一些专业非专业的军事迷的见解,久而久之也有了一些想法。 那次在山上的虚张声势伏击也是有这些从前看来的故事的帮助,所幸叶振兵的记忆力不算弱,那些故事想法都记在脑子里,有时候给病人做手术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手里的手术刀是武器,而病人则是战场,如何将败坏的战场修复完整。 这帮年轻汉子新兵虽然平时在家里挑水种地,练就了一些强健的体魄,只是面对训练有素荷枪实弹的日军也是凶多吉少,陈大河在叶振兵看来的天赋是最高的,经过长久的把式锻炼,更加登堂入室,只是那次战斗中叶振兵也没敢让他上去动手,毕竟子弹不长眼,就算你能一拳打死水牛,对上枪林弹雨同样无用武之地。 更何说这些对于战斗经验都不知道的新兵蛋子,此刻怎样训练这些新兵才是头痛的地方,一九三七年后半年是真正的掀开了全面抗日的序幕,只是此时八路军的人数编制和士兵军事素养都颇为堪忧,这一批新招入的士兵同样如此,那再过一月有余的淞沪会战一触即发,叶振兵脑海中模拟这让他们上战场能够生存下来几个人。 答案是能有半成算不错了!鉴于此刻八路军人数偏低,军事素养单兵作战能力同样不入法眼,想要发动大规模的正面攻击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按照叶振兵所想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行进,正如他先前所构想的“尖刀连”这个在日后大规模应用的练兵模式。 二连一连的连长与李长洲苏建辉讨论完问题后便回到自己连队的位置,在周围的各方各面布置岗哨,以防先前的突袭再次发生。 空地上几十个年轻汉子精气神十足满脸兴奋的站成松散的队列,手里都拿着初次分到手的优良武器,属于日军三八式步枪,俗称“三八大盖”,近距离朝你近距离一射,直接穿体而过,远距离杀伤力巨大,见到带领自己打过第一场战斗的年轻男人副连长到达,齐齐笑呵呵的问了一声好。 此刻三连连队的人数编制总共六十人,除去经历过多次战火的老兵十二人,还剩下四十八个都是一路上补充的新兵,外加边上排队比他们整齐不少的十五名伪军士兵,一个个紧张不已,本想着在劫难逃,只是没想到这看起来无比年轻的副连长在凶神恶煞的李长洲那儿拦下,将这些人一同留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叶振兵瞧见这一幕,摇了摇头,虽说伪军贪生怕死依附日军,只是从此刻能够看得出来,这帮士兵的军纪和能耐不容小觑啊,也没去看那一帮站得松散的连队士兵,走到被大家嫌弃独自站在一边的伪军面前,表情温和问道:“你们本来是哪个部队的?” 十五个见过他快速一枪将长官爆头的士兵都有些紧张,见他没有像先前的连长凶神恶煞动不动就枪毙的模样,其中有个胆子大的人举手,叶振兵诧异的瞧了一眼,然后笑道:“说!” “我们本来是国军七六三团下属连队!”那人虽然有些害怕,回答却还是声音中气十足。 “哦!”叶振兵一笑:“为什么做了伪军?帮日本人做事!” 忽然所有人都沉默下去,旁边一些个经历过日军伪军迫害的年轻汉子怒目而视,过了好半晌,依旧是人群中先前回话的年轻人道:“我们本来奉命伏击日军,只是日军突然增援,我们后部团队撤退,没有任何支援,我们就被包围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就投降了,做了伪军!”叶振兵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 那年轻人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我们这一帮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当兵的士兵,家里还有父母在,我们还未尽孝,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 叶振兵面无表情的打断他:“别说这有的没的!叛变就是叛变,说再多能改变事实?”说完,就走到三连六十人面前,喊道“一排长,二排长,三排长出列!” 话音刚落,当下有三个面目坚毅站得笔直的年轻人从队列中出来,对着叶振兵敬了一个礼,依次道:“一排长,顾学文到!” “二排长,林守业到!” “三排章,吴淼到!” 叶振兵面无表情,瞧着走出队列的三人道:“你们觉得这次的伏击战斗成果好不好!” 三人齐声大喊:“好!” 叶振兵笑了笑,声音却忽然加重:“你们作为排长觉得自己管的士兵是否遵守纪律。” 三人默不作声!身后的松散队伍睁眼瞧着眼前自己的排长,有些诧异这连长到底要做什么? 叶振兵深吸一口气道:“那你们觉得你们手下的兵纪律好还是旁边的俘虏好!” 三人不敢抬头,也不敢对视,经历过战火生死岂会不知道纪律一词,先前打了胜仗的喜悦都消散无踪,羞愧的低着头。 “那好!”叶振兵好整以暇道:“既然你们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反正你们现在手里都有新枪了,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把旁边的十五个俘虏都杀了,这样这里就没人比你们纪律好的人了。” 低着头受训的三个人悚然一惊,齐齐相视一眼,身后的新兵老兵引起骚动,同样是面面相觑,有些惊讶,身旁的俘虏伪军更加是惊恐不已,叶振兵目光所过之处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面无表情,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三人紧紧攥住新枪杆子,青筋暴起,仿佛在内心挣扎着什么,叶振兵火上浇油道:“怎么,还不动手?” 过了半晌,一排长顾学文昂然抬头道:“副连长,我们是士兵,不杀手无寸铁的人,如果副连长决意如此,顾学文宁可不做这个排长。” 叶振兵依旧面无表情,转头对着另两个排长道:“你们呢?” “我们和一排长一样!”两人齐声道。 “哎呦,还有点骨气原则啊。”叶振兵赞赏道,忽然又一变脸,语气加重几分:“你们自己手下的兵一个个站没战像,毫无纪律,连俘虏都比不上,你们觉得我要放过你们吗?” 三人松开攥紧枪杆子的手,同时齐声道:“我们愿意受罚!” 叶振兵挑衅似得瞧了一眼三人身后,一众被叶振兵一字一句打在心里,面红耳赤的新兵汉子,笑了笑:“好,有担当,每人做一百个俯卧撑,给我做标准了!” 三人一愣,叶振兵俯下身子,在地上做起标准的俯卧撑,三人相视一眼,齐齐放下三八式步枪,学着他做起来,虽说几人经历过战火生死,但终究是人,没锻炼过这种方式,开始还好,六七十个之后,一个个都开始手臂腰部酸软,动作变得不标准,叶振兵做完毫不费力的站起来,几人还在苦苦支撑。 叶振兵拍拍手掌,扫视众人:“你们几个从自己排里挑出五个人,不杀手无寸铁的俘虏可以,给俘虏每人一杆,拆下刺刀子弹,一对一,你们看好了,连俘虏都打不过,输一次你们的排长加一百个俯卧撑,以后让我看到你们的纪律松散一次,同样如此,当然过意不去的就遵守纪律,不想遵守也行,可以自己跟排长一起做。” 声音平静却如同一根根尖刺刺进他们的心窝里,让他们面红耳赤,不敢说话,叶振兵走回陈大河身旁指着他道:“有不服气的就跟他单挑,赢一次我做两百次俯卧撑,让你以后整天休息。” 众人依旧不敢说话,或许是羞愧又或许是叶振兵挑衅的话语燃起了他们的火气,昨晚俯卧撑酸疼不已的三个排长挣扎的爬起来,手抖的拿起枪杆子,从自己队伍中挑出五个最能耐的年轻汉子,排在一起,与拿到枪的俘虏面对面。 叶振兵语气平静道:“可以用武器,可以徒手,三个排,五对五,我倒要看看你们平时那么懒散是不是都把功夫练到家了!” 第三十八章练兵(2) 所谓尖刀连必然是不论军事素养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极为出众的代名词,决然与眼前眼高手低,无比懒散,打了一次胜仗就有些沾沾自喜的士兵搭不上边,或许是在前世见多了变化多端的高科技信息化战争,各式各样的战术,军队能力,武器装备高度都是此时所无法比拟的,就算那在中华大地上耀武扬威的日军放到日后也不是一合之敌。 所以叶振兵对自己心目中的尖刀连要求颇高,决然不会像李长洲那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没头没脑的往前冲,打下一个是一个,叶振兵不在意自己一改先前温和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凶悍,或许会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蛮横印象,但这却已经不重要了。 实际上这帮被选出来,拿着枪杆子的士兵并没有这种想法,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早已让他们慌了神,忽然的胜利是他们所料未及的,听多了老兵在自己耳边讲述打仗如何惨烈恐怖,虽然取得一次胜利,没有想象中那般恐怖,但同样也理解到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叶振兵站在一侧道:“双方都用全力吧,你们可没事,输了就做几百个俯卧撑而已,但是俘虏们不行,输一个就要掉一条命喽!” 叶振兵说话平静,但言语之间的冷峻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出来,伪军十五个人本想着活不了命了,只是此刻有了一次博取求生的机会,这怎么能不让他们严肃认真,握住那卸去刺刀子弹的枪杆,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山头突袭时候的模样都没有如此令人正视。 叶振兵冷眼观察这走到空出一块空地上的两个人,心中不由一叹,经历过战火的人确实不一样,这国军能与日军正面对敌也有他们的底气,眼前的俘虏虽然做了伪军但在国军部队中锻炼出来的临阵气势也是不变。 两人报上姓名,一个是自己连队中的楚龙,另一个是俘虏中回答叶振兵问题的余维扬,虽说楚龙生的五大三粗,身材健硕,但是相比之下看起来有些文气的余维扬握枪姿势动作和浑身上下已然你做好拼死的气势更加让人瞩目。 空地上,楚龙大喝一声,挥着枪杆子就往前冲去,脸上却没有多少凝重的表情,好似一个准备戏耍老鼠的猫,只是这胸有成竹的一击,在余维扬暴喝出一声:“突刺,刺,刺!”中,那看似文气的年轻小子,一个弓步,好似击剑一般,双手握着枪杆子往前一推,直接触在楚龙的胸口。 三八式步枪虽然去掉了刺刀,但小口径的枪口也是具有杀伤力,双手大开大合的楚龙被枪口刺中,有着衣服阻隔也觉得生疼无比,没想到眼前这么年轻的小子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后退好几步,恼羞成怒,又拿起枪杆子朝着他当头砸下来。 余维扬又是向一侧一滚,躲过这一记自上而下的攻击,立刻半蹲站起来,挥起枪托砸在楚龙分头上,生死存亡的关头,输了就是一条人命,余维扬丝毫不留手,小腿肚被打中疼的楚龙忍不住喊出声来,还未反应,余维扬已经站在他身旁,双手托着枪托作势对着他的脑袋。 战场之上,电光火石之间便能分出谁生谁死,站在一边冷眼瞧着的叶振兵没有有说话,在众人面前被俘虏下了面子,楚龙有些面红耳赤,见副连长没说话,脑子一短路,反身就想反击,只是全神贯注等待结果的余维扬在他出手前毫不留手的砸了下去,留了几分力,楚龙就被砸的七荤八素,摔在地上。 叶振兵平静道:“余维扬胜!” 场上俘虏阵营的士兵都齐齐欢呼为他喝彩,另一半的三连队伍里的士兵则是一阵沉默,三个排长和大半有自尊心的年轻汉子忍不住低下头,趁人不注意还给人家干翻了,一个个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场战斗同样如此,或许是自己一方的士兵觉得对手用枪比较厉害,所以提出不使用武器,但结果显而易见,即便没有武器,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连队年轻汉子还是没法跟对方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比,最后的一阵王八拳乱打除了惹来一阵笑料之外,没能对对方早晨半点伤害。 接下来的六七场也是如此,除了几个老兵有些经历过与敌寇的搏斗,双方搏斗只差一线还是被对方用命吊着的拼命打败,连队里的士兵一个个无比窘迫,即便是两败俱伤才失败的老兵咬紧牙关,不敢说话,剩下六场自己方阵营的士兵几乎失去的战斗热情,而对方则是越战越勇。 叶振兵转头笑道:“大河都看见了?” “看见了!”阳刚帅气的男子咧嘴一笑。 叶振兵拍拍手道:“好上去,给他们挣点面子吧!” 陈大河点点头,走到空地中央,那一众见识过他能耐的士兵齐齐目光发亮,这魁梧高大的身材在空地上一站便让他们感到了一股压迫感,看起来是剩余俘虏队伍中领头的余维扬也是表情凝重,陈大河咧嘴笑道:“你们剩下的拿枪不拿枪,一起上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挑衅别人。 本是在国军当兵的伪军士兵虽然没有招式繁复的把式,但在部队中练就的拼命搏击与刺刀用法都是简单干练,拥有极大的杀伤力,与先前光凭力气被陈大河干翻的年轻汉子不同,这帮人都是当着面杀过人的,这可与远处打枪不同,其中的凶险自不必说了。 一起上以多欺少活命总比装英雄的好,剩下的几人齐齐拿枪杆子出列,面色凝重围住这身材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壮汉,一声令下,所有人在部队中练习过的默契此刻在这里发挥出来,这也是第一次陈大河躲避来者的攻击,在地上一滚,一脚踹翻堪堪刺出枪管的男人,摔在地上,捂着小腿惨叫,阵营一触即溃。 陈大河脱出六人的包围圈,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么魁梧的男人身体怎么那么灵活,翻身绕道一个反应不及的士兵身后,一手握住枪管,一手拉着他的后颈挡在身前,所有人投鼠忌器,陈大河一记肘击砸晕挡在身前的汉子,双手举起朝前一扔,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接住,陈大河抓住破绽,捡起在地上的三八式步枪,学着余维扬的模样,一下一个全部砸晕在地上。 听见这里动静的王君雅与谢志明奉命过来查看,猛地见到这一幕,登时吓了一跳,那干净利落的单兵作战能力与军事素养,谢志明唯一的一点自信都有些崩塌了。 夕阳西落,昏黄的阳光照射在地上,空地上所有人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寂静无声,叶振兵瞧着在地上不断打滚的几个俘虏,抬眼瞧了一眼面色惊恐的余维扬:“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你们么?” 余维扬深深喘了口气,故作镇定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叶振兵转头冲着那帮有些发呆的士兵道:“你们觉得这帮没有大河,能够把你们都干翻,还要听话遵守记录的俘虏杀掉吗!” 平静的声音落在他们耳边好似尖刺刺骨,面红耳赤,窘迫不已,一个个默不作声,叶振兵平静道:“我决定不杀他们,让他们和你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训练,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哪一天赶得上他们,以后这样的拼命比斗不会少,都他妈给我记住了,全部给我做五百个俯卧撑,做不完的不用吃饭!” 叶振兵转过头对这帮劫后余生,依旧惊恐不已的十几个士兵道:“我给你们一次活命机会,你们想不想要。” 见识过眼前年轻人比自己在国军时候教官更加凶悍的能耐,一个个都好像抓住救命稻草,齐声道:“我让你们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生活帮忙,但是每半个月一次十五人比斗,只要你们赢的人数比他们多,我就让你们再活下去,余维扬就由你来带领他们,作为排长。” 十五个俘虏面面相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夕阳下,六十号人,不管伤的重与否都咬紧牙关在地上做着那歪七扭八的俯卧撑,但是如果没有陈大河,说不定都要输给俘虏的士兵自尊心无法抛弃,那刚刚建立起的军人荣誉感更加无法舍弃,所以他们就算对俘虏不爽也要坚持下去,谁叫自己没本事呢! 自己没本事却不能让自己的排,队友蒙羞,年轻人就好似一张未经修饰的大弓,不拉到极致,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潜力,或许从精气神和态度上有了些叶振兵心目中尖刀连雏形的士兵至少不再让叶振兵再像先前那般摇头叹气了。 叶振兵并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法西斯,他也没有真的要杀人的意思,只是要让他们保持一种命悬一线的拼命感,居安思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有了这些人吊着,连队里的眼高手低年轻汉子想来也不敢有所懈怠,相互竞争,相互进步,是否收编,叶振兵还想着日后众人的表现态度。 叶振兵转头道:“你们可以去吃饭了!” 被俘虏后担惊受怕好长一段时间的余维扬一众有些惊讶,犹豫了几分,余维扬似乎想到更加严峻的问题,摇了摇头,紧张道:“我们想要也做俯卧撑!” 叶振兵知道他心中所想,吃得再好还是命最重要啊!也没有拒绝,摆了摆手道:“随你们,反正你们赢了今天的饭菜就要比他们的好,以后训练练兵过程中表现的比他们,同样如此。” 叶振兵说话的声音很大,每一个咬牙酸痛依旧坚持俯卧撑的年轻汉子停在耳朵里,沉重的喘息声更重,速度反而更快,叶振兵无声笑了笑,转身对站在边上看的发呆王君雅和热血沸腾的谢志明打了个招呼。 面色发红的谢志明征询了他的目光,见他点头,二话没说,加入了浩浩荡荡的俯卧撑大队。 叶振兵望着泛红的天空,咧嘴一笑,尖刀连啊,日后若是出鞘,必定插在敌人的心脏中! 第三十八章练兵(2) 所谓尖刀连必然是不论军事素养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极为出众的代名词,决然与眼前眼高手低,无比懒散,打了一次胜仗就有些沾沾自喜的士兵搭不上边,或许是在前世见多了变化多端的高科技信息化战争,各式各样的战术,军队能力,武器装备高度都是此时所无法比拟的,就算那在中华大地上耀武扬威的日军放到日后也不是一合之敌。 所以叶振兵对自己心目中的尖刀连要求颇高,决然不会像李长洲那般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没头没脑的往前冲,打下一个是一个,叶振兵不在意自己一改先前温和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凶悍,或许会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蛮横印象,但这却已经不重要了。 实际上这帮被选出来,拿着枪杆子的士兵并没有这种想法,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早已让他们慌了神,忽然的胜利是他们所料未及的,听多了老兵在自己耳边讲述打仗如何惨烈恐怖,虽然取得一次胜利,没有想象中那般恐怖,但同样也理解到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叶振兵站在一侧道:“双方都用全力吧,你们可没事,输了就做几百个俯卧撑而已,但是俘虏们不行,输一个就要掉一条命喽!” 叶振兵说话平静,但言语之间的冷峻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出来,伪军十五个人本想着活不了命了,只是此刻有了一次博取求生的机会,这怎么能不让他们严肃认真,握住那卸去刺刀子弹的枪杆,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山头突袭时候的模样都没有如此令人正视。 叶振兵冷眼观察这走到空出一块空地上的两个人,心中不由一叹,经历过战火的人确实不一样,这国军能与日军正面对敌也有他们的底气,眼前的俘虏虽然做了伪军但在国军部队中锻炼出来的临阵气势也是不变。 两人报上姓名,一个是自己连队中的楚龙,另一个是俘虏中回答叶振兵问题的余维扬,虽说楚龙生的五大三粗,身材健硕,但是相比之下看起来有些文气的余维扬握枪姿势动作和浑身上下已然你做好拼死的气势更加让人瞩目。 空地上,楚龙大喝一声,挥着枪杆子就往前冲去,脸上却没有多少凝重的表情,好似一个准备戏耍老鼠的猫,只是这胸有成竹的一击,在余维扬暴喝出一声:“突刺,刺,刺!”中,那看似文气的年轻小子,一个弓步,好似击剑一般,双手握着枪杆子往前一推,直接触在楚龙的胸口。 三八式步枪虽然去掉了刺刀,但小口径的枪口也是具有杀伤力,双手大开大合的楚龙被枪口刺中,有着衣服阻隔也觉得生疼无比,没想到眼前这么年轻的小子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后退好几步,恼羞成怒,又拿起枪杆子朝着他当头砸下来。 余维扬又是向一侧一滚,躲过这一记自上而下的攻击,立刻半蹲站起来,挥起枪托砸在楚龙分头上,生死存亡的关头,输了就是一条人命,余维扬丝毫不留手,小腿肚被打中疼的楚龙忍不住喊出声来,还未反应,余维扬已经站在他身旁,双手托着枪托作势对着他的脑袋。 战场之上,电光火石之间便能分出谁生谁死,站在一边冷眼瞧着的叶振兵没有有说话,在众人面前被俘虏下了面子,楚龙有些面红耳赤,见副连长没说话,脑子一短路,反身就想反击,只是全神贯注等待结果的余维扬在他出手前毫不留手的砸了下去,留了几分力,楚龙就被砸的七荤八素,摔在地上。 叶振兵平静道:“余维扬胜!” 场上俘虏阵营的士兵都齐齐欢呼为他喝彩,另一半的三连队伍里的士兵则是一阵沉默,三个排长和大半有自尊心的年轻汉子忍不住低下头,趁人不注意还给人家干翻了,一个个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场战斗同样如此,或许是自己一方的士兵觉得对手用枪比较厉害,所以提出不使用武器,但结果显而易见,即便没有武器,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连队年轻汉子还是没法跟对方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比,最后的一阵王八拳乱打除了惹来一阵笑料之外,没能对对方早晨半点伤害。 接下来的六七场也是如此,除了几个老兵有些经历过与敌寇的搏斗,双方搏斗只差一线还是被对方用命吊着的拼命打败,连队里的士兵一个个无比窘迫,即便是两败俱伤才失败的老兵咬紧牙关,不敢说话,剩下六场自己方阵营的士兵几乎失去的战斗热情,而对方则是越战越勇。 叶振兵转头笑道:“大河都看见了?” “看见了!”阳刚帅气的男子咧嘴一笑。 叶振兵拍拍手道:“好上去,给他们挣点面子吧!” 陈大河点点头,走到空地中央,那一众见识过他能耐的士兵齐齐目光发亮,这魁梧高大的身材在空地上一站便让他们感到了一股压迫感,看起来是剩余俘虏队伍中领头的余维扬也是表情凝重,陈大河咧嘴笑道:“你们剩下的拿枪不拿枪,一起上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挑衅别人。 本是在国军当兵的伪军士兵虽然没有招式繁复的把式,但在部队中练就的拼命搏击与刺刀用法都是简单干练,拥有极大的杀伤力,与先前光凭力气被陈大河干翻的年轻汉子不同,这帮人都是当着面杀过人的,这可与远处打枪不同,其中的凶险自不必说了。 一起上以多欺少活命总比装英雄的好,剩下的几人齐齐拿枪杆子出列,面色凝重围住这身材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壮汉,一声令下,所有人在部队中练习过的默契此刻在这里发挥出来,这也是第一次陈大河躲避来者的攻击,在地上一滚,一脚踹翻堪堪刺出枪管的男人,摔在地上,捂着小腿惨叫,阵营一触即溃。 陈大河脱出六人的包围圈,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么魁梧的男人身体怎么那么灵活,翻身绕道一个反应不及的士兵身后,一手握住枪管,一手拉着他的后颈挡在身前,所有人投鼠忌器,陈大河一记肘击砸晕挡在身前的汉子,双手举起朝前一扔,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接住,陈大河抓住破绽,捡起在地上的三八式步枪,学着余维扬的模样,一下一个全部砸晕在地上。 听见这里动静的王君雅与谢志明奉命过来查看,猛地见到这一幕,登时吓了一跳,那干净利落的单兵作战能力与军事素养,谢志明唯一的一点自信都有些崩塌了。 夕阳西落,昏黄的阳光照射在地上,空地上所有人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寂静无声,叶振兵瞧着在地上不断打滚的几个俘虏,抬眼瞧了一眼面色惊恐的余维扬:“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你们么?” 余维扬深深喘了口气,故作镇定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叶振兵转头冲着那帮有些发呆的士兵道:“你们觉得这帮没有大河,能够把你们都干翻,还要听话遵守记录的俘虏杀掉吗!” 平静的声音落在他们耳边好似尖刺刺骨,面红耳赤,窘迫不已,一个个默不作声,叶振兵平静道:“我决定不杀他们,让他们和你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训练,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哪一天赶得上他们,以后这样的拼命比斗不会少,都他妈给我记住了,全部给我做五百个俯卧撑,做不完的不用吃饭!” 叶振兵转过头对这帮劫后余生,依旧惊恐不已的十几个士兵道:“我给你们一次活命机会,你们想不想要。” 见识过眼前年轻人比自己在国军时候教官更加凶悍的能耐,一个个都好像抓住救命稻草,齐声道:“我让你们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生活帮忙,但是每半个月一次十五人比斗,只要你们赢的人数比他们多,我就让你们再活下去,余维扬就由你来带领他们,作为排长。” 十五个俘虏面面相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夕阳下,六十号人,不管伤的重与否都咬紧牙关在地上做着那歪七扭八的俯卧撑,但是如果没有陈大河,说不定都要输给俘虏的士兵自尊心无法抛弃,那刚刚建立起的军人荣誉感更加无法舍弃,所以他们就算对俘虏不爽也要坚持下去,谁叫自己没本事呢! 自己没本事却不能让自己的排,队友蒙羞,年轻人就好似一张未经修饰的大弓,不拉到极致,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潜力,或许从精气神和态度上有了些叶振兵心目中尖刀连雏形的士兵至少不再让叶振兵再像先前那般摇头叹气了。 叶振兵并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法西斯,他也没有真的要杀人的意思,只是要让他们保持一种命悬一线的拼命感,居安思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有了这些人吊着,连队里的眼高手低年轻汉子想来也不敢有所懈怠,相互竞争,相互进步,是否收编,叶振兵还想着日后众人的表现态度。 叶振兵转头道:“你们可以去吃饭了!” 被俘虏后担惊受怕好长一段时间的余维扬一众有些惊讶,犹豫了几分,余维扬似乎想到更加严峻的问题,摇了摇头,紧张道:“我们想要也做俯卧撑!” 叶振兵知道他心中所想,吃得再好还是命最重要啊!也没有拒绝,摆了摆手道:“随你们,反正你们赢了今天的饭菜就要比他们的好,以后训练练兵过程中表现的比他们,同样如此。” 叶振兵说话的声音很大,每一个咬牙酸痛依旧坚持俯卧撑的年轻汉子停在耳朵里,沉重的喘息声更重,速度反而更快,叶振兵无声笑了笑,转身对站在边上看的发呆王君雅和热血沸腾的谢志明打了个招呼。 面色发红的谢志明征询了他的目光,见他点头,二话没说,加入了浩浩荡荡的俯卧撑大队。 叶振兵望着泛红的天空,咧嘴一笑,尖刀连啊,日后若是出鞘,必定插在敌人的心脏中! 第四十张 局势 仿佛超脱于战火之外,被三面环绕的苍翠山岳包围的村庄就是一处世外桃源,被日寇伪军侵略扫荡过后的荒芜不见踪影,幸存的村民依旧保持着如同以往的生活方式,除了那支驻扎在此地的军队每日天不亮就出门训练,直到深夜时分才看见一群拖着疲惫身躯回来的年轻孩子。 有几个主动去送饭送吃的的当地居民瞧见这些孩子训练那叫一个辛苦啊,肩上扛着沉重的木头奔来跑去,再不就是一个对一个拼了命的搏斗,更有几个换上了连队服饰的俘虏绕着空地跑了好十几圈,吃饭喝水的时候都不停下来休息,瞧见那几个送饭的村民抱以歉意的笑容,着实瞧不出半点从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八月十三日淞沪会战轰然打响,震惊中内外的三个月惨烈战役彻底将中华大地与日本军队放在了对立面,即便是远在此地的李长洲等人都已经受到了消息,同时也接到上头传下来即将对部队改组成为八路军消息的事情,并命令游击在外的部队返回。 所以李长洲几人便已然做好的回去的准备,在这几天里看到叶振兵用非常奇怪严苛的练兵方式训练新兵蛋子,却是瞧不出半点这帮眼高手低的年轻汉子有什么怨言,更是瞧见那些个在他们印象中无恶不作的丑恶形象截然相反的伪军俘虏,训练丝毫不懈怠。 虽然是俘虏,好歹也是出来的,面对他们眼中的土八路自然是有着莫名的傲气,只是不晓得的是这小子怎么就把这帮经过训练的士兵,这么安安稳稳的驯服了。 由于团里还有事,更是瞧见了这小子的领兵能耐,苏建辉不忘打趣道:“老李啊,这小子看起来倒是比你更像是个长官。” 李长洲本就是直性子,豪爽一笑:“谁当连长不是连长,把小日本赶出中原大地就行。” 苏建辉笑道:“你倒是洒脱,此刻上海战事吃紧,组织上头和蒋老头协商我们八路军改组问题,我们还是先过去吧,这小子有能耐,让他先管理练练兵,我看这两天心浮气躁的小伙子们都有点当兵的精神头了。” 李长洲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疑惑道:“老苏,你看振兵这小子训练这么严酷,方式又奇怪你说这是什么方式?” 苏建辉皱了皱眉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在大学里听说这好像有点像是美国士兵的训练方式,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的!” 李长洲一惊:“什么,你的意思是,振兵在美国学习过?” “这个不好说,算了,你也别多想了,组织上头还有命令呢,就不要再耽搁了!”苏建辉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李长洲和苏建辉连同一连二连的连长士兵往上头赶回去,临行前与叶振兵嘱咐了几句,大意就是在这里切记小心,不要意气用事,自己过上几天就会回来,叶振兵在于他们共同讨论事宜的时候早已了解了所有事情,虽然八路军处于敌后地区,同样也料到了这势在必行的八路军改组和淞沪会战。 叶振兵不是没有想过去见识一下堪称惨烈的淞沪会战,只是此刻身为副连长的他带着这一帮才训练几天的新兵蛋子,上去也只是送死罢了,这些新兵与他心目中的尖刀连距离相差甚远,想要打倒单兵作战能力出众,到令行禁止的水准还需要好好训练一番。 只是令他惊奇的是,在经过系统训练的俘虏士兵,不烦能够很好的接受的他的初期训练方式,而且还不断增加训练量,或许是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总能够发挥人的潜力,这帮俘虏被叶振兵的一句话就逼得拼了命也不想要掉队,三连的六十名士兵或许是不想要输给这帮被自己俘虏的士兵,同样也是拼着毅力与自尊心,咬牙坚持着。 叶振兵的训练方式在现代社会并不少见,从军事迷网站学来的知识与自己当过兵的经验总结出来的一些想法,当兵不外乎军事素养,个人体力战斗力之类的,虽然没有动辄背着几十斤的重物行军几十公里,所以扛着木头奔来跑去,有事没事绕着空地跑上十几圈都是常见的训练方法。 被开辟出来,长着青草的空地上,临时组建起来的训练设施虽然朴素,但也能从这帮挥汗如雨的汉子动作中看出一丝铁血气质,等到李长洲等人撤离后,这片山村更显的安静几分,不落人后的谢志明训练量比起身为俘虏的士兵还要大上几分,更不用说主动投身于训练的陈大河了,训练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瞧得一众士兵瞠目结舌。 扛着一节重木绕着空地跑了二十几圈也不停歇,好似一个没事人似得,身旁较劲咬牙坚持的士兵或多或少在十几圈之后掉队,除了谢志明与余维扬跑到第二十圈终于坚持不住,瘫坐在地上直喘气,两人相视一笑,最开始的剑拔弩张气氛倒是减少了几分。 叶振兵走到坐在地上喘气的余维扬身旁,一把将他拉起来,帮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笑着问道:“累不累!” 从谢志明那儿听说过眼前男人能耐的余维扬紧张的笑了笑,虽然这人一直不训练,却是不敢小瞧这能想出这种训练放任的男人,若不是他在国军部队里训练认真出众,还真是难以坚持下来,小心谨慎的点点头道:“还行。” 叶振兵道:“不用那么紧张,这几天的训练都是你们吃的最好,看得出来。” 余维扬见他依旧如最开始那样温和,尴尬的挠挠头:“在国军时候什么位置?” “排长!”余维扬郑重道。 “呵呵,这里做排长也一样,。”叶振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日军对位过了,有什么看法!” 余维扬已经,随后变得有些黯然:“日寇虽然在我国土地上无恶不作,但看得出来他们有这本事,不管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听从指挥将领行动的速度都不容小觑。” 叶振兵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让这帮人跟日军同等数量的正面对位,有几分胜算?” 与日军正面对敌并被俘虏,见识过敌人手段的余维扬沉默了片刻道:“三四成的胜算,不过再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加上副连长你交给我们的意识,应该不会差。” 见他说的小心谨慎,叶振兵更加直观的了解到日军的水准,接着问道:“日军在这个地区的势力如何?” 余维扬道:“在这个地区的县城大多数被日军占领,总人数怕是不下于七八万,这还是保守估计,加上伪军的话人数更是不少。” 叶振兵沉吟了一会儿,日军发动几十万为数三月之久的淞沪会战还能在这个地区留下那么大的兵力,怪不得就算是聂荣臻领导的部队从农村出发建立根据地也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叶振兵抬头道:“小伙子,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大局观,在国军当排长屈才了。” “多谢夸奖,余维扬没有那么大的抱负!”余维扬谦虚的笑了笑。 叶振兵正色道:“如果我说让你们加入这支部队,你觉得如何。” 本以为要一直成为俘虏朝不保夕的余维扬惊喜的抬头,目光炯炯:“余维扬自然答应!” 探清楚他想法的叶振兵一笑:“此刻让你们加入当然是不可能,过段时间,我再看看,这话你就放在心里吧。” 了解大部分成为敢死队俘虏下场的余维扬郑重点点头,瞧不出眼前男人的深浅,余维扬想着这人日后的成就决然不下于那在国军中前途无量的徐士诚,两人聊了两句,便跑回自己的地方训练起来,他的话余维扬自然明白,想要如高人法眼,自然要拿出真本事让别人瞧在眼里才行。 他们两人的谈话并没有吸引多少目光,空地上分所有人依旧热火朝天的训练,咬紧牙关坚持,生怕被别人比下去了,底层人民除了吃饱穿男,有的时候就是想得很简单,就是不落人后,你做一百个俯卧撑我就比你多做十个。 将叶振兵的训练量加大还压缩在半天内结束的陈大河除了出了一身汗,瞧不出半点疲惫的模样,走到叶振兵身旁,想起从前他跟自己说的话,问道:“哥,以后的战争会比前两天在山头上的战斗更加凶险吗?” 叶振兵点点头:“更加惨烈,你怕了?” 陈大河;咧嘴一笑,摇摇头,露出一副兴奋的表情:“没有!我只想多立点战功,让奶奶和姐姐开心。” 是啊,那远在天边的奶奶廖家人还是近在咫尺的陈映萱时候还好呢!希望那无情的战火不会波及到那些同样有着亲人子女,抱以善良之心的人家,然而这只是奢望罢了。 叶振兵抬眼瞧着空地上一改先前懒散无纪律,此刻正挥汗如雨咬牙坚持的士兵,尖刀连的,要面对的是比正面战场更为凶险的敌人和危险,此刻这柄还在磨砺的剪刀尚未出鞘,不过叶振兵想着,或许很快了。 尖刀出鞘,锋芒毕露,遮掩耀眼的烈阳! 第四十一章 成果 即将面临改组的八路军编制人数并不如前世叶振兵所了解的几千万那么多,此时能有几万人数已经是难能可贵,比起几百万之众装备精良的国军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更不用说天壤之别不管人数还是作战能力的日军部队。 李长洲与余长裕等连队赶回团部,或许是相信一直不卑不亢但不断给他们惊喜的叶振兵能耐,驻扎在村庄的几十人都没有带走,道听途说如何厉害只是一时的名头,真正看在眼里的才是本事。 在他们离开几天后的连队外加十几名俘虏训练不曾懈怠,或许是被叶振兵一句话一直命悬当头的俘虏所刺激,每个人在训练的时候拿出了玩命的姿态,更不用说不想落于人后的连队年轻汉子,自尊心是个好东西,用在好的地方可以展现出更加好的成果,在夜晚的时候叶振兵同样能够听到隐约的声响,就是那些个在比斗中失败的连队士兵。 几天下来,叶振兵也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村庄不大,经过扫荡后的人数更是不济,由于八路军还未改组,整个连队除了六十个年轻士兵之外,只有一个医疗队,三人组成,剩下的连辎重队之类的都没有,可见前期的八路军有多么的辛苦。 在村庄里混熟了人头,村庄里的几十名村民也都认识了对待他们温和如水,但对待士兵却如同恶魔一样的副连长,每次训练输给余维扬他们的年轻士兵,分到的饭食都比俘虏们差,一次饿得不行的年轻士兵偷偷跑到人家厨房里偷了一块红薯充饥,第二天就被那个无比严厉的副连长惩罚加重了一倍的训练量,本来没什么关系的一排长也被罚的当中做了三百个俯卧撑。 总之来说,村民们对这帮士兵可以说是畏之如虎变得有些亲近,甚是看到这个饿得不行偷吃红薯的年轻汉子被罚也纷纷上去劝解,叶振兵没有说话,而那个被罚的士兵对他们恭恭敬敬的道歉之后,依旧继续完成训练量。 由于叶振兵的训练方式本就严苛,加上两帮人不服输的较劲,训练额度总是比叶振兵预定的要大得多,每次训练之后,这帮年轻汉子就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训练时因为过猛而受伤,去医疗队的人也不少,三个人的医疗队忙里忙外,却是觉得比起战斗时期还要辛苦。 或许是王君雅这小姑娘跟医疗队里的医师说了他如何用菜刀,钳子帮李长洲做了手术,两个看起来起码有五十来岁的中年夫妻医师,有空没空就跟他讨论如何做手术,更好的规避风险,这个时代医疗技术没有前世那样发达,所以本来还对这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人带有一丝疑虑,但在讨论过程中听了他奇异却极有效果的见解,如醍醐灌顶,在一旁笑眯眯作为举荐人的王君雅也觉得脸上有光。 这一对夫妻在红军部队中做了好几年的医生,而且是全国出名的医学院出来的,还去过外国学习呢,能让他们两人感到惊奇,王静雅也有点惊讶于眼前看起来几乎什么都擅长的男人的能耐。 “倘若心脏中弹,而心室瓣膜同样受到损伤的话,必须立刻进行手术,不必担心开膛手术产生意外,反正病人命悬一线,在不伤及病人静动脉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取出子弹,然后用外力压住出血口,人的内种没有那么脆弱,如果任由输血简单包扎的话只会导致伤者加速死亡。”叶振兵看着那张不甚完全的心脏图片解释道。 著名大学毕业又去外国深造的中年男人疑惑道:“但是如果盲目的开胸手术,加上外界环境的恶劣,这样的贸然手术很容加速伤者死亡啊!” “心脏破裂的血液外流引发血胸对心脏压迫并不严重,只要将血液引向胸膜腔,同时补充血液,进行开胸手术,不然即使得到补血,血液长时间压在胸腔容易造成危险。”叶振兵看着他们的疑惑,解释道。 那男人点点头:“风险与机遇并存,就跟带兵打仗一样。” 叶振兵淡淡一笑:“差不多就是这个理!” 那男人哈哈一笑:“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现在能有像你这样敢做敢拼的医生不多了,现在虽然是高等学院毕业,但是死记死背照本宣科的不少,要不是你现在是副连长,我一定要把你拉进医疗队里,多教导教导那些个眼高手低的年轻男女。” 在一旁思考许久的中年女人展开一丝笑容:“是啊,你这水平怕是我们都有些不够看了,倒是组织上头的一个小姑娘对医疗很有天赋啊,不但会中医,对西方医疗技术学习速度也飞快,听她自己说从小就没有上过学,但对医理知识很是了解,听说组织上头对她很看重,都送到大学里去学习了,我们跟她有一面之缘,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你们比试比试!” 叶振兵一愣,在门口看着的王君雅用手肘杵了杵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的陈大河,轻声道:“就是陈姐姐!” 陈大河眼睛一亮,变声之后略带磁性的声音道:“我知道,姐姐的医术也是叶大哥教的,我学不会,姐姐学的很快!”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王君雅听到他的声音,脸孔微微一红,忽然想起眼前的男人正是老医师口中医学天赋惊才绝艳女孩的师傅,忍不住笑了笑,天真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她那么厉害呢,现在的王君雅除了打针消毒之外,其他一概不熟悉。 听到门口对话的医师夫妻顿时惊讶的一愣神,张开嘴巴道:“你,你就是她嘴巴里一直说的教给他医术的男人,那一次遇到棘手的病情,她就是用一种很危险的方式治好了病人,我问她是怎么想到这种方法的,她说是一个很重要的男人,难道就是你?” 叶振兵想起在落阳村山头教那女孩用绣花针在野兔狍子身上做手术的那般光景,小妮子还不小心的刺到自己的手指,一双大眼睛委屈的看着自己,然后自己用嘴巴给她含了含,让小妮子满脸通红,叶振兵无声一笑,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中年女人呵呵一笑,看到门口小心用目光打量身旁健硕男人,微微脸红的王君雅,露出略微促狭的笑容:“这女孩儿的心思啊,我们老人家可是不晓得喽,陈医生是个好女孩,又出色,喜欢她的人可不少啊!” 叶振兵笑笑没有说话,不想要在这个话题上再扯下去,微笑着起身,说了几句,准备离开,站在门口的王君雅说一声要送他们,惹得身后两夫妻哈哈一笑,搞得女孩儿面孔绯红。 跟在两人身后的女孩对叶振兵的训练方式很是不解,每天都会有那么多的人来治伤,还有那在她印象中为非作歹的伪军俘虏,不过倒是没有瞧见他们耀武扬威的模样,都是些恭恭敬敬抱歉的模样:“叶大哥,你这样训练是为了什么啊?” 陈大河率先开口:“我哥想要打造一支尖刀连!” 女孩儿对这种事情不怎么了解,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晃晃脑袋道:“叶大哥,你能不能有空也教我医术啊,我也想要拯救病人!” 走在村庄小道之间的叶振兵瞧了一眼身旁的陈大河,笑道:“想学了就跟大河说一声,我就教你。” 女孩听出他口中的意思,脸颊绯红,看了一眼咧嘴笑的陈大河,不敢在跟下去,赶紧转身跑远了,陈大河依旧满面笑容的瞧着那远去的背影。 叶振兵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想起自己从前的光景,笑道:“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去看看这十几天他们训练下来的成果。” 被看穿心事的陈大河破天荒的脸一红,目光恋恋不舍的收回,说了一句让叶振兵惊讶的话:“哥,我哪有你想的这样。” 叶振兵笑骂道:“你小子脑子变的灵光了,还会说掩饰的话了。”说完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陈大河赶紧撒腿就跑。 空地上一群人接到叶振兵检查的命令,由一二三排长与余维扬带领,整整齐齐端端正正的站好,在长官还未过来的当,每个人都几乎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好似一杆杆长枪,笔直挺拔,丝毫看不出半个月前,他们还是一帮懒散的年轻汉子,隐隐有了军人的威严。 叶振兵走到空地处,一二三排长与余维扬一同喊道:“副连长好!” “副连长好!”身后的士兵齐声喊道,声音洪亮震天。 叶振兵略微满意一笑:“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检阅的日子!”所有人齐声道。 叶振兵道:“很好,半个月前,你们还是会犯错的人,但当兵了也是人,也会犯错,但不可以故意去犯错,当兵了就需要遵守记录,你们想不想要在所有部队里变得最突出。” 所有人齐声喊道:“想!”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现在才算像兵样子的成果!”叶振兵瞧着这帮终于有一些军人气质的年轻汉子,好似略微磨砺的剪刀,厉声喊道。 第四十二章 转移 经过半个月高强度训练的七十五个人精气神与纪律比起半月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且不说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是否能够与日军相抗衡,但至少也有了作为尖端军人的一丝气质,双方各挑出十五个人相互比斗,出乎叶振兵意料的是这次的比斗,虽然还是本为国军的俘虏得胜,但连队也只是九比六,比起半月前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练兵不在一朝一夕,叶振兵更看重的是他们的纪律和精神,让这帮俘虏改编为八路军的一员,叶振兵始终没有说,当然也没有机会说,因为去往团部的李长洲已经接到了八路军改组的消息,团部同时为建造晋察冀地区而往冀中地区行进。 同样的作为驻扎在远离日寇侵占的县城相距较远的小小连队也要跟随部队转移,进行建立根据地的重任,晋察冀地区的建立政权势在必行,人数本就不多的第八路集团军更需要相应的兵力,敌后战场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轻描淡写,其中所潜藏的危险不可估计。 扬言三月攻下整个中华大地而发动淞沪会战的日军在上海受到了强力的阻击,但在此之前北京,天津早已沦陷,日寇的脚步不可谓不慢,虽然兵力有所分散,但也无法阻挡他们装备精锐的势如破竹,各个省份都有或多或少的被侵占,冀中地区同样如此。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个月平静的叶振兵第一次意识到国难当头的感觉,受到命令已经坚定抗日方针的八路军团队蠢蠢欲动,李长洲所在的团部也积极响应聂荣臻将军的号召,为建立晋察冀根据地而向虎口挺进。 接到消息的叶振兵不管眼前挥汗如雨的年轻士兵是否足够强大,组织上的命令必须坚决服从同时他也为自己即将面对百姓眼中谈虎色变的日寇而感到一丝兴奋,再过几日,准备迁移的年轻士兵有了点令行禁止的模样,每天如常的训练,跑步,搏击,锻炼意识,但每一天每一名士兵都做好里的整装待发的准备。 空地之上,叶振兵瞧着一众精气神十足的年轻汉子,笑道:“一排长,二排长,三排章,余维扬,出列!” 四个人应声出列,动作干净利落,面容严肃,站在自己排的前头,等待着副连长的指示! 叶振兵很满意他们的表现,说道:“今天余维扬属于我们连队的第四个排长,大家的行装准备好了没有,今天我们即将深入敌人内部,响应上头的号召。” “是!”所有人齐齐应声回答!没有任何人疑问。 “那好,一二三四排长清点人数,有道别的去道别,没事的就原地等待!”叶振兵说道。 话音方落,几个属于当地居民的年轻汉子眼眸颤动了一下,远远瞧见那些个再村口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端正的走出列队,远远的“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在这段时间的训练中,他们不少将日寇作为假想敌人练习,同时也从关系亲近不少的俘虏战友中道了敌人的残酷,这一去是否还能安全回来,他们无法知道,或许此刻他们能做的只有对着那些生他们养他们的父母重重一跪。 叶振兵不悲不喜,面无表情,好似想起了一段时间前自己离开时,对张奶奶的一跪,国破家亡当头日,少年远行之心,亲人虽然担忧,却也不会阻止,或许那份慈心深深藏在心中,这些日那父母远远躲在村口看着辛苦锻炼,回去后依旧按照纪律不多吃多喝的自家孩子要走了,心中的难过却依旧不言语,只轻轻挥了挥手。 叶振兵不知道自己该表示些什么,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到那些老人妇女身旁,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下,同样重重的跪下,几个来不及扶他们孩子长官的村民一愣,叶振兵郑重道:“我叶振兵定然以最大的力量,保证他们在战争结束后安全回来!” 这些心中牵挂孩子的村民抬头看着远远下跪的孩子和眼前的年轻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几个妇女帮着将他扶起来,重重点点头。那些在队列中看着他们印象中或温和或铁血的副连长的另一面,或许是想起了当年自己离家远行当兵父母的悲伤神情,这些天锻炼下来的坚韧意志顿时无法抑制,流下泪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些个经历长征的老兵亦或成了伪军的士兵都面色安静的相视一眼,他们本来在身旁聊天打屁,离家时对着父母说要去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战友们或多或少也都倒在敌人的枪火之下,如何能够回去,当年的豪言壮语也成为了过去。 回到队列中,强忍着不流泪的年轻汉子低着头,不愿意说话,这次的深入敌后其中的艰险危机无法估测,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训练,却更加坚定了他们保家卫国,歼灭日寇的决心,阳光下,一众年轻汉子猛地抬起头,流过眼泪的粗犷脸上满是坚毅的神情。 叶振兵一挥手道:“都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所有人坚定的回答。 这一次的远行叶振兵并不认为会像以前那么简单,毕竟深入敌后,与团部回合,一路上的土匪,山贼,伪军,日寇绝对不会少,此刻的冀中地区日军势力分布广阔,几乎每一个县城都有日军部队的驻扎,了解八路军意图的日寇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派兵出外巡查,所过之处鸡犬不宁。 他们几十号人倘若走官道,宽阔的地区绝对是日寇盘查的重点,这帮年轻人虽然已经有了长足进步,但在几百人甚至上千人之众的日寇眼中也不过是桌上的一盘菜,与团部会合,其中所需要经历的艰险,绝对是这帮年轻人无法想象的。 以战养战,练兵上策,绝对比让他们窝在这个地方闭门造车来的有效果,叶振兵瞧着他们坚定的表情,心中已然有了打算,此时的他们经过训练并且拥有日寇留下来的精锐武器,比起一般的八路军战士要好上太多,只是这还不够,想要达到他心中所想的高度,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更加难以想象。 在亲人送行,这一支七十五人连带三名医疗队人员的部队出发,离开了这好似世外桃源的小村庄,沿着山岳行进,冀中地区山岳颇多,不似湘西风景秀丽,更多是杂草丛生的,大树参天的连绵山脉,在苏建辉留给他的当地地图,和相关资料,叶振兵了解了团部的去向位置。 “为什么不跟家里人道别?”叶振兵一行人沿着山间杂草丛生的小路行进,对着那出列下跪的其中一个年轻小子问道。 看着他印象中冷酷起来简直就是恶魔的年轻连长,犹豫了一下:“我不想他们伤心!” 叶振兵看着周围遮天蔽日的苍翠大树,叹了口气:“你不管道不道别,他们总是会伤心的!” “我,我想要把日本人赶出去,那时候我爹娘就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一个朴实简单的想法,那年轻汉子断断续续却无比郑重的说。 叶振兵无声的笑了笑:“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年轻汉子摇了摇头,叶振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快了,日本人就会被我们赶出去的!年轻汉子抬起头,眼睛一亮。 叶振兵环顾了周围,这片山林适合伏击敌人,同样也适合被敌人伏击,危险与机遇并存,叶振兵一招手,一排长和余维扬走上前道:“副连长,有什么事!” “这里小心些,就像我先前说的,空地上战斗拼的是装备胆识和能耐,但在这种地方却是凭借个人的意识和如何应用地势,你们记住,你们每个排的士兵都是你们的力量,让他们明白如何锻炼自己的意识,真正士兵,要学会适应任何战场。”叶振兵决定在这一次的行军过程中,好好锻炼他们的军事素养。 两人郑重点头离开,谢志明陈大河跟在叶振兵身旁同样郑重的点点头,在那一场山头虚张声势的战斗让他们有个更好的直观了解,作为比较直观了解叶振兵尖刀连想法的两人更加明白他口中所谓尖刀连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如果真的成功,这将在战场上发乎如何的战斗力。 作为四个排长之上尖刀刀头的陈大河,谢志明,叶振兵对他们的要求更加严格,倘若是个人战斗能力,一整个连七十五人每一个人打得过两人,但他们更需要学习指挥带领作战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在训练的时候,叶振兵多次告诫他们的原因。 陈大河问道:“哥,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一路打过去,这样不是能够得到更好的锻炼吗!” 努力训练想到达到陈大河恐怖的单兵作战能力的谢志明哈哈一笑:“我们一路打过去,就这几十号人怎么可能,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怪物啊,十几个拿刀拿枪的都伤不到你。” 叶振兵笑着点点头:“对,我想要建立尖刀连的想法,还没有跟李连长和指导员说,我们这样的部队在正面战场上顶多比一般人强上一些,但要做特别任务却是能够发挥不简单的作用,只是这样做有点架空李连长的意思,但这样没办法了。” 谢志明哈哈一笑:“我们这么有能耐,连长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我们呢,到时候到了团部让他们瞧一瞧我们连队的能耐!” 第四十三章 演习 离开村庄在崎岖山路经过一整天的行军,即便是在农村没事便挑水砍柴的年轻汉子都有些受不了,所幸在这半个月里的训练,身体素质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腿脚酸痛但也还过得去,夜色渐深,潜藏在森林中的蛇虫鼠蚁都出来觅食,耳边尽是些鸟鸣兽吼。 习惯了农村生活的年轻人都不在乎这些声响,来了也不过是多了一份美食,拿出村民为他们准备的干粮咬了一口,就地驻扎休息,只燃起一小堆篝火,没经历过在深山老林里休息的女孩王君雅下意识的靠着陈大河坐得近了一些。 陈大河谢志明跟在叶振兵身旁,四个排长巡视完人数多少,也都围到叶振兵身边,叶振兵对着篝火拿出那张有些泛黄的地图,这是苏建辉标记过的地图,令他惊讶的是,苏建辉虽然是普通的政治指导员,但对大局观也很有能力,这一张冀中范围为主的地图上,标注着他们部队这段时间行军过程中发现的日寇驻扎地。 有了这张地图,叶振兵对于怎样行军不被发现更是胸有成竹,毕竟自己是对这些年轻汉子的父母保证过让他们在战争结束后平安归来,虽然这些孩子的能力还不足,不过叶振兵心中也已经有了打算,在这一路上的艰苦正是让这帮孩子锻炼的大好机会。 尖刀连可不是说说就成了的,还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达到,而这一路上的崇山峻岭,深山老林正是绝佳的地方,叶振兵知道日后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更加疯狂恐怖,只有强大的作战能力才能够发挥作用。 王君雅瞧着篝火光下脸孔忽明忽暗的男人,好奇的问道:“叶大哥,你在看什么?” 叶振兵抬起头一笑:“看一看地势,能不碰到敌人最好!”王君雅点点头,没有说话。 叶振兵转头对着那四个排长问道:“你们觉得这段时间的训练效果如何?” 几个人都是一笑:“这帮新兵蛋子总算是初露峥嵘,有点样子了。”看得出来,他们脸上流露出来的自豪表情。 叶振兵又问:“那如果此刻对上日寇的话,胜算几何?” 四个人顿时沉默不语,犹豫了一下,长相最为文气但动手也最为凶猛的余维扬道:“现在对上日寇还不好说,如果一对一的胜算很大,但是军队行军打仗讲求的整体,所以我觉得胜算不大。” 叶振兵皱着眉头又瞧了瞧地图上画着红圈的地方,这代表着日寇驻扎的地点,压下想要让这帮年轻汉子与日军正面练练兵的想法,想要让这些才训练一段时间的年轻汉子正面对抗日寇还为时尚早,只是虽是都可能短兵相接的危险迫在眉睫,叶振兵想着也不愿意再慢慢悠悠的训练他们了,看来得下猛药才行。 叶振兵道:“我有件事吩咐你们,到时候你们不要告诉这帮小子。” 四个人都是一愣,转头瞧了瞧身后已经累得睡着的年轻汉子,只有少数几个还聊着故事,家常,这段时间下来,被俘虏的士兵与这几十个三连士兵关系愈发融洽,或许是组织上头忽然下达的命令太过急速,让这帮自尊心极强的年轻人感到反弹,至少没有叶振兵想象中的那样老死不相往来。 四人回过头道:“副连长,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叶振兵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事不做可惜了这大片的崇山峻岭好地方,我准备让你们第二天带领各自的排就说发现了敌人的踪迹,进去搜寻,切记不要走太远,到时候我就会准备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演习。” “演习?”余维扬,顾学文一愣。 叶振兵解释道:“此刻前方战事吃紧,日寇蠢蠢欲动,淞沪会战此刻看来,国军输多胜少,我们这一帮人不加快练兵,根本无法应对敌寇,所以这一行路上我准备多加锻炼这帮孩子的军事素养,毕竟身体素质有顶点,但军事素养却可以提高,一个好的作战军事素养比起一挑三都要来的有用。” 四人郑重的点点头,叶振兵接着转过头:“志明,大河,你们第二天准备,跟我突袭他们,比比看谁俘虏的多!”口气中带着笑意,却是轻描淡写。 在一旁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王静雅惊讶的瞪大眼睛,捂住嘴巴,三个人面对七十五个人,这是什么样的比例,能逃得掉已经难能可贵了,竟然还想着要俘虏对面,这算个什么事情啊,女孩儿眼睛眨了眨,瞧见一旁的谢志明与陈大河咧着嘴笑,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 得到叶振兵用现代的军事知识教育的谢志明和陈大河都颇为自信,谢志明虽然不如陈大河那种变态的身体素质,但从小练武的他在训练之后一挑五都不怕,心中隐隐有了跟陈大河比拼的意思,听到这深藏不漏的副连长都要出手,更是两眼放光。 心中只对治病救人感兴趣的王君雅对他们动不动就大大沙沙的态度很不在乎,瞧见叶振兵手上地图上画出来的红圈,奇怪问道:“叶大哥,这是什么啊?” 叶振兵回答:“这是日军占领的地方。” 王君雅惊讶的捂住嘴巴,脑子里只有瓶瓶罐罐人体解图片的女孩似乎没有想到这猖獗的日寇竟然占领了那么多的地方,听说在上海爆发的淞沪会战,还投入了几十万人呢!那场战争血流成河,死掉的人堆起来都快有一座山了。 听到副连长也要出手,从王君雅或者谢志明那儿听说眼前能够徒手厮杀水牛日寇的猛人,心中一凛,但是相信自己排年轻士兵的能耐,都有些跃跃欲试,四个排长中最为激动的还是余维扬,且不说他一句话让他们免除死亡,摇身一变变成八路军战士,更有机会跟俘虏自己的男人再来一次对战,这怎么不能让他感到激动。 叶振兵接着道:“记住,只要让他们知道发现了敌人的踪迹,不要透露任何一点消息,这次的演习是为了锻炼他们应对突如其来危险的警觉性,明白了么!” “明白了!”四人轻声回答。 这个时代的这几人还不知道有演习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都有些目光炯炯,跃跃欲试,不过接到命令之后,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回到自己的岗位,几个还未睡着的年轻人正在交谈那新晋副连长在连队中的牛叉传闻,那几个回去的排长都是无声一笑,明天化作恶魔的副连长会在他们心中留下怎样的阴影。 夜已深了,除了轻微的篝火噼啪声,就是断断续续的野兽吼叫声,所有人都累得睡去了,只剩下叶振兵皱着眉头分析地图上的地势,已经睡了一会儿的女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靠着身旁的陈大河睡着了,顿时脸颊绯红,但是瞧见篝火前皱眉沉思的男人,不由轻声问道:“叶大哥,你怎么还不睡啊!” 叶振兵一愣,发现这睡了一觉又醒过来的女孩,笑道:“不累,看会儿地图!” 王君雅诧异他明天还要演习却还不睡的样子,好奇的走到他身旁,篝火火光映得她的模样忽明忽暗:“叶大哥,你在想陈姐姐吗,我听陈姐姐说,她也一直在想你呢!” 叶振兵轻声笑了笑:“小孩子家管那么多,还不去睡觉!” 王君雅一嘟嘴道:“我哪里小了,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嘛!” 叶振兵打趣道:“是啊,不小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大河老是脸红呢!”被戳穿心事的女孩顿时脸颊绯红,幸好在夜幕中看不清楚,急忙闭嘴不语,小心翼翼的抬头瞧了他默然安静的脸庞一眼,心中产生一个疑问,眼前这个这么出色的男人怎么总是一种很奇怪的孤独感觉呢,就好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有敌人!”第二天,天还未亮,整片天空还处于深蓝色的情况下,四个得到命令的排长早就做好准备,齐齐相视一笑,颇为默契的站起来喊道。 被这声音惊醒,还有些睡意未散的年轻汉子在大半个月训练中训练出的警觉,顿时睡意消散,紧紧握住抱在怀里的枪械,只听见不远处的草丛之间想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听着自己排长的明亮,赶紧起来,跟着他们钻进茂密的丛林之中。 被他们的急促动作惊动起不少躲藏在草木之间的小动物,一时间耳边的声响变得杂乱,各种声响混杂在脚步声之间。 四个排长统一对着自己的士兵吩咐道:“敌人不开枪,自己人也不许开枪,尽量抓活的!” 周围都是高大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还处于昏暗的时候,山林之间可见度更低,即便是身边的战友都是模糊的黑影,不由有些慌乱。 四个早已了解演习的排长看着一帮有些慌乱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心想着副连长的顾虑果然没错,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光凭着个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成事,心中更是对那三个潜藏在林间不见踪影的男人感到惊讶,若是自己这帮士兵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那对付起敌人岂不是如砍瓜切菜那么简单。 第四十四章 全部俘虏 才离开村庄行军一天一夜又遇到突如其来的袭击,而且还无法得知敌人的数量武力装备,这令一帮在训练虽然拼命的年轻人感到没来由的惊慌,即便是在训练中力压连队年轻人一头的俘虏同样如此,看到这一幕的四个排长相视一眼,苦笑不已。 余维扬似乎又重新体会到那日被日寇围追堵截时候的模样,此刻自己士兵惊恐的模样比之上次过犹不及,同时也体会到了叶振兵的担忧,本以为在这段时间的训练下,这帮士兵的能耐有了长足进步,应该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郁郁葱葱的浓密树林之中,在八月份的时光依旧能够感到一丝凉意,跟随各自排长有些惊慌的士兵左顾右盼,打量着周围却总也找不到排长口中的敌袭,除了自己战友杂乱的脚步声和紊乱的呼吸声外,就是不住被惊起的鸟鸣兽吼,根本找不到所谓的敌人踪迹。 躲藏在枝叶繁茂的树上,透过林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叶振兵叹了口气,身旁一侧躲避的陈大河也是皱了皱眉头,更加体会到了他哥口中不住的担忧,他能清晰看见这小心搜查的年轻士兵脸上的慌乱,低声道:“哥,你估计的没错,光是简单拼命的训练没啥用,他们此刻看不出什么军事素养啊!” 叶振兵苦笑摇了摇头:“好了,准备动手吧!给他们点经验和教训,志明呢?” 有些兴奋的陈大河咧嘴一笑:“他动作太慢,躲在草丛中呢。” 叶振兵知道这两人在来到村庄开始就有些暗暗较劲,虽然谢志明是经历过战火,一挑五都不落下风的猛人,而且经过那么多天的系统训练,但比起天赋能光凭力气跟凶猛野猪对抗的陈大河,他还是有些不够看,但是能相互竞争总是好事,叶振兵无声一笑:“去吧!” 话音刚落,身旁习惯了在山林间间上蹿下跳,比起猴子还要灵活的陈大河未发出多少声响,轻轻的跳下树干,将魁梧的身材消失在浓郁的苍翠之间。 而那陈大河口中动作不利索的谢志明郁闷的躲在草丛间,想起先前那两个人好似猴子似得飞快上了树,而自己虽然练过武但也不带这么玩的,爬树不是他的擅长,在陈大河和单方面拜师的师父面前落了下风,就想着在俘虏演习中涨涨脸面。 不过躲在草丛之间的他隐约瞧见那些个失去在训练中练就意识的年轻战士,摇头叹气,副连长的顾虑是正确的,这样的士兵上了战场只能是给人家送菜,起不了半点动作。 带领着自己士兵的四个排长都有些暗暗心惊,此刻天色已然有些发亮,但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搜索,他们始终没能发现躲藏在森林中伺机出手的三人,这几人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能人,找不到能一挑八九个手持武器敌人的陈大河和叶副连长也就算了,就连与自己水平较为接近的谢志明的马脚也发现不了。 四个排长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看出了凝重,相互点点头,对自己排的士兵下令分散寻找,四组近二十人各自分开探索范围,加大探索力度,只是身后士兵惊慌的模样依旧没有多少改变。 突然分散后的二排末尾猛地响起一声惨叫声,二排长林守业皱着眉头回过头,赶紧赶到后头,看见那惊惶惨叫的士兵指着地上的草丛,浑身发抖。 林守业拨开草丛发现不过是钻出洞的小蛇,想起副连长的话,皱着眉头道:“一个小兔子小蛇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这一叫等于是把整个部队都暴露在敌人眼中,在战场上你就是罪人了你知不知道。” 听着排长低声严肃的训斥,那年轻士兵羞愧的低下头:“排长,我下回不会了!” 林守业叹了口气:“小心点,我们是人,敌人也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年轻士兵受到激励,眼睛发亮,郑重的点点头。 这一方的士兵虽然被一条突然窜出的小蛇下的手忙脚乱,但一三四排的境况却不好过,在无声无息的时候,各自的排长竟然发现在末尾的有好几个士兵都失去了踪影,搞得那些前头的士兵人心惶惶。 余维扬的排还好,在自己末尾士兵不见之后,他就上了心,又一次还发现了袭击者的隐约背影,听见了声响,至于顾学文和吴淼则是有苦说不出,且不说末尾突然不见的士兵悄无声息不说,连中段的士兵也会多或少遭到了突然袭击,才半个小时的功夫,一个排二十人,就少了五六个。 这三人也太吓人了,这能耐要是配上枪支弹药,再来一个排都要被狙击完吧! 丛林一处,一个年轻文气的年轻人像是提着一只小鹌鹑似得提着一个缴械投降的士兵走向一处,那年轻士兵不是没想反抗,但是拼力反抗,用上了训练时吃奶的劲道也没办法,在看到伏击者的面容之后,他只能怀着满肚子疑问任由他提着。 等他走到一处小山丘下,那年轻士兵看见五六个战友脸孔苦涩的坐在一边不说话,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己,同时也被自己的副连长扔到人堆里,丈二摸不到头脑。 叶振兵坐到一边扔了根烟给他,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叹了口气:“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 那年轻士兵手忙脚乱接过烟,年轻人不会抽,只好给身旁的老兵,听到他的问话,点点头:“想!” 那接过烟的老兵苦笑一声:“这是副连长安排的演习,说是在不知情况面对敌袭的情况下,我们会作何打算,不过看副连长的脸色,我们好像让他很不满意啊!” 那年轻士兵惊讶的张大嘴巴:“你们都是被副连长俘虏的?” 老兵破天荒的老脸一红,虽然年纪不大,但经历的事情比较多,说话也有些老气,小心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默默抽烟的男人,依旧苦笑一声:“你说呢!”身旁被抓的年轻士兵都是面色赧然。 年轻士兵顿时不敢说话,在半个月训练中,他只听说过眼前这个男人的能耐,没有真正见识过,但这次确实徒手在二十人中轻松抓了五六个人,这能耐简直不服不行啊! 叶振兵扔下烟头,踩灭,开口道:“你们都是几排的?” 所有人立刻丢下烟头,脸色严肃的回答,六个人中,两个四排,一个一拍,三个三排,虽然一众士兵认真回答长官的话,但脸上的赧然还是能够看出来。 叶振兵面无表情:“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被抓!”说完,不过众人赧然的面面相觑,身形消失在苍翠的丛林之间。 那被一条小蛇吓得手忙脚乱,此刻已经没了大半士兵的二排由林守业带领,此时的林守业已经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了,被先前突如其来的几人猛然袭击,只剩下了七八人,所有人的神经都已经高度集中,已然不似先前那副惊恐的模样,总算了有了点军人的模样,但同时心中也是无比的惊异敌人的能耐。 忽然,恍惚之间,还未反应林守业下意识的抬头,瞧见了那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从树干上一跃而下,朝着他们几个神经已经高度紧张的几人俯冲过来 顾学文和余维扬都知道这是一场副连长安排的演习,只是怎么也没料到在知晓前提的情况下,竟然还是这样的损失惨重,在无声无息之间变成残兵败将的两队人马聚集起来,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个人。 顾学文苦涩一笑:“你还剩下几人?” 余维扬同样是有苦说不出:“他们太狠了,只剩下六个人,本来差点能够抓住一个人,被放倒两个人,还是让他给逃了。” 顾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抓到就是没抓到,差点算个屁!” 余维扬似乎融入了这个连队的风格,笑骂道:“你只剩下五个人,嘚瑟什么。” 顾学文忽然低声道:“我听说二排林守业那小子只剩下三个人了,吴淼就更不用说了,连人影都见不着了,怕是被抓了吧!” 余维扬一惊,脸色顿时变得忽明忽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我们免不了挨训了!”顾学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身后的几人此刻处于神经高度紧张,根本没听见他们低声的对话,不断小心的环视周围,生怕那些敌人忽然出现在身边。 正当两人苦笑交谈的当口,在所有士兵惊讶的目光中,周围安静的草丛之间慢慢悠悠走出三个面带微笑的男人,相比陈大河带着草叶略微脏乱的服饰,谢志明的服饰有些被扯开,脏乱无比,但也无法遮掩他拿下那么多个俘虏的战果,三个人中只有叶振兵的服饰最为干净,别说撕扯,就连一点污渍也瞧不见。 谢志明咧嘴笑着,无视众人惊异的目光,笑道:“大河,我拿下十二个俘虏,你有几个。” 陈大河似乎存心要打击这个跟自己暗暗较劲,志得意满的男人,不屑一笑道:“二十一个,里边有一个排长。” 谢志明顿时笑脸一滞,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这么说副连长拿下二十九个还有个排长了?” 叶振兵面无表情,嘴里叼着烟,淡然道:“现在加上排长还有十三个,看看谁拿的多吧!” 就在顾学文余维扬全身戒备的当,三个有说有笑的男人,猛然朝他们冲了过来 第四十五章 经验教训 谢志明俘虏十五个人,陈大河俘虏二十七个人,其中一个排长,副连长叶振兵俘虏三十三个人,其中三个排长,谢志明虽然输给了陈大河有些不服气,但在那十几个人混战之中瞧见那徒手杀牛的副连长悍然出手,轻松干翻疑惑上前阻挡的士兵,将训练有素,自己对付都有些麻烦的顾学文余维扬三两下料到的风姿,还牢牢回荡在脑海中,根本就没工夫跟陈大河较劲。 被全部俘虏的一众士兵好似被老师训斥的学生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说,更不用说带领士兵,见识过自家副连长凶悍手段的排长们,回想起来就好像是笼罩在心头的阴影,顾学文余维扬颇有默契的反击,也不过是人家盘里的菜,那一个照面的出手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 如果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帮对训练时一直不动声色的副连长有些小看,但此刻一众年轻士兵完全就是心服口服,甚至都有些阴影了,一个人徒手将手持枪械的连队俘虏三十三个人,这还是人么。 早就知道这一场演习的王君雅和老医师夫妇饶有兴趣的坐在一边看着,女孩叽叽喳喳不停的笑声,让他们更加无地自容,七十五个人啊,被三个手无寸铁的人给俘虏的,这说出去,别说面子,就是整个人都给丢完了。 所有士兵都低着头,担心着副连长会有什么惩罚,更不用说早就知道有这场演习的四个排长,领导力,决策力,战斗力在这场演习中全都成了笑话,一排长顾学文实在受不了副连长站在自己面前,叼着烟微笑温和却不生气的模样,这更让他感到害怕,是真的害怕。 顾学文低着头,小心翼翼道:“副连长,这次是我们的问题,你就处罚我吧,我愿意接受。” 叶振兵微笑着递给坐在一旁的林老医生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还有胆子说话,看来这次的错误还不够深刻啊!” 顾学文立刻闭嘴,不敢说话,看着他微笑的脸孔更加心惊胆战,那一个照面的教训自己还回荡在心头,身旁的余维扬,林守业,吴淼更是不敢说话,只低着头。 叶振兵瞧了一眼身后两个跟着自己学坏抽烟,笑呵呵的谢志明和陈大河一眼,转过头笑道;“当兵最重要的接受命令和作战能力,而作为排长连长重要的就是领导能力,决策能力,大局观,你们觉得你们有吗?” 四个排长将脑袋低得更低,恨不得低到地上,但是副连长说的不错,这一次的演习,大部分时候所有士兵都处于慌乱之中,而自己的带领也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没有分析环境,地势,更是没有安抚士兵的情绪。 叶振兵接着道:“这些你们都忘了,而且最为重要的军心不稳,也是最关键的你们也没有做到,若是到了战场,一帮军心不稳的士兵能有什么作用,这里我要说一句,二排长林守业做的不错,至少会平复士兵慌乱的心情,不过被一条小蛇吓得手忙脚乱,可不是一个士兵应该有的素质啊!” 被点名表扬的林守业没有感到多少开心,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但令他惊异的是,自己士兵被小蛇吓到的事情根本没人知道,而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被副连长知道了,难道他那个时候就在附近观察,简直细思极恐,林守业忍不住冷汗直冒。 这话一出没多少人笑话,都只低下头面色赧然,没有林守业想得那么多,只有心中无限的羞愧。 叶振兵道:“如果这次碰到的演习出了意外,出了真的敌人怎么办,就这样束手待毙,你们是士兵,需要坚毅的心智,日后这样的演习不会少,甚至有可能遇到真正的敌人,你们要记住今天的经验教训,明白没!” 所有人盎昂然抬起头,坚定道:“明白!”在一旁叼着叶振兵派给他香烟的林老医师眼睛一亮,颇为赞许的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 叶振兵见他们没有被这次的失败打击,这才好整以暇的道:“好了,四个排长,给我说一说你们带兵时候的问题。” 顾学文第一个举手回答:“我觉得我的问题是,没有好好分析地势环境问题,本来有几次我都看到了敌人留下来的些许踪迹都没有在意。” 余维扬补充道:“我和顾学文的想法一样,只是同时也没有安抚好士兵的情绪,导致了士兵多次被袭击之后,连战意都没有了!” 叶振兵温和笑着,点点头:“但如果这敌人的踪迹是敌人故意留下来的怎么办?” 顾学文似乎没有想过这一点,顿时成么不语,一侧的林守业回答道:“这一点我在看见那明显的踪迹时也想过,但我觉得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对于士兵的决策和士兵的执行有问题。” 叶振兵说道:“战场上的战机瞬息万变,决策者的确需要敏锐的头脑,大局观和观察力,但士兵的执行能力也非常重要,所以我说了,日后这样的演习不会少,甚至遇到真正的敌人,决策者再厉害,士兵能耐跟不上也不过是空谈。” 四个排长默然不语,身后的年轻战士纷纷坚定的看着副连长严肃的表情,回想起自己在丛林间的表现,简直不堪入目,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好好锻炼自己。 叶振兵一笑:“这只是第一次演戏,慌乱是正常的,记住这次教训,你们要明白,我们是要成为八路军最尖端的士兵,是尖刀连的存在,所以不要妄自菲薄,有不足之处就要不耻下问,努力提高个人的能力,明白了没!” 所有人郑重的回答:“明白!” “好了,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叶振兵一挥手道。 经过第一次演戏的部队继续行军,沿着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行进,这种崇山峻岭,任凭日寇实力再怎样的分布广散,也无法全盘掌握全部的地方,县城是人们聚集生活的地方,掌握了那里就等于掌握了主要命脉,对于人迹罕至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多少涉及。 所以叶振兵反其道而行之,专挑山路崎岖的深山老林行进,一是为了躲避敌寇的袭击,二也是为了锻炼这帮总算初露峥嵘有了上进心的年轻战士,要练出一支尖刀连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叶振兵心中已有打算,台下十年功,到了战场上才能有更好的保命机会,保家卫国肝脑涂地说说可不成。 部队朝着冀中敌后战场行进,一路上的士兵一直在回味咀嚼那次演习中的问题,有的则是相互交流被谁抓住,如何抓住,想要找到一丝自己疑问的突破口,四个排长更是时不时的围在一起讨论如何决策,大局观。 这样一支不知多久前还是一盘散沙的连队隐隐有了凝实的意思,相互之间融洽了不少,有的还在休息的时候草草吃过干粮,就地对练起来,且不说他们此刻的能耐如何,光是这样的一份信念上进心,就足以叫叶振兵感到欣慰了。 空闲走到陈大河身旁的王君雅,好奇的问起这次演习的结果,从其他士兵那儿听说的彪炳战绩还是让她有些不相信:“陈大哥,你一个人就毫发无伤的俘虏了二十多个人啊!” 陈大河咧嘴一笑,瞧了一眼身旁不服气的谢志明:“不多,只比他多了十几个人而已!” 没看到谢志明恨恨直咬牙的模样,与心中想法相吻合的王君雅惊讶的张大嘴巴,在和他们在一起,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惊讶的张大嘴巴了,同时也有些惊异于进入连队就跟自己玩的很好的谢志明的进步,久久说不出话来! 谢志明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正想吹嘘吹嘘自己的光荣事迹,奈何人家姑娘根本就没瞧他,声音犹如文字呐呐,对陈大河道:“陈大哥,你能不能跟副连长说一下,叫我医术的事情啊?” 陈大河目光直直的盯着女孩,直到她脸红的转过头,才说道:“好!” 叫王君雅医术的事情叶振兵早已心中有数,让她回去找林老医师夫妇把基本医术学了,再教她有些难度的医术,心中有些忐忑的女孩欣然答应,想要找叶振兵教医术的理由除了想要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之外,或许还有藏在心底里的一个小小念头,抬头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陈大河,忽然对上他直白的目光,仿佛惊弓之鸟一样,飞似得跑回老医师夫妇身边,远在前头的叶振兵都能听到老医师夫妇的调笑声音。 叶振兵对着在演习中表现良好的两人郑重说道:“这次演习的经验和教训要好好记住,日后我们面对的几乎算不上人了,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们两个也要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若是被他们打败了,我可不轻饶你们!” 两个暗暗较劲的男人相视一笑,齐声道:“知道了!” 叶振兵回过头,依旧去看他手中的地图,这段行军的路途虽然漫长,看来可是有的精彩纷呈的好戏可看了! 第四十六章 突袭? 行军之途多艰险,不似郊游踏青,并没有那种汽车等辅助工具,令人一路上惬意无比,崇山峻岭,九转十八弯的崎岖山路足以叫久经训练的运动员感到疲累,但这正好是叶振兵用来锻炼这帮年轻小子意志的好地方,一个个背着十几斤的装备行军却是脸上带着坚毅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疲惫。 叶振兵的目的地是在冀中与冀东的交界处与团部回合,打响建立根据地的一枪,从这不知名的村庄出发,起码有几百里路要走,加上崇山峻岭的崎岖山路,部队需要行走的道路多了一倍不知。 行军几天下来,没有得到通知的年轻战士都经历了好几次突如其来的突袭,或许是有了以往的经验又或是了解到了是副连长三人的把戏,都没有了以往的惊慌,而是发挥出在村庄大半月练就的意识和能力,有好几次在七八个士兵的围追堵截下,谢志明灰头土脸的差点被抓住。 甚至余维扬和顾学文与林守业和无吴淼做好作战计划,假作行军踪迹,十几个士兵连带排长一起悍不畏死的围抓陈大河,差点的手,若不是不能开枪,加上陈大河非人的实力,被干翻了五六个人,俘虏了余维扬离开,导致失败,不然这场伏击鹿死谁手却还不好说。 这几天的演习并非单纯的叶振兵三人突袭,有的时候还会安排个排对三个排,或者二个排对二个排的相互对决,正如叶振兵所说人的天赋有极限,个人能力在强大也有个限度,但人的作战意识和军事素养却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更何况这帮将近一个月前还是白纸的年轻士兵。 经过多次演习学习,连队之间的关系磨合,作战时候的经验和老练的素质都有了巨大的提高,对副连长叶振兵更加信服,所有士兵的精神面貌已经没了以往的傲气,尽数收敛,虽说距离他心目中的尖刀连令行禁止的水平还有一些差距,但叶振兵已经很满意了。 至少每一名士兵从言行举止到接受命令绝无二话,有一些问题则是不卑不亢的提问,执行任务的时候严肃仔细,发挥自己记在脑海中的经验教训。 在普通部队眼中枯燥的行军到了这帮新兵眼中倒是变得有些热火朝天,由于行军时候的演习训练需要消耗大量体力脑力,所以干粮早已吃完,所幸这帮孩子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上山捉兔子,摸鸟蛋的事情小时候没少干,长大了同样如此,得到叶振兵休息的命令,一个个擅长爬树捉野味的年轻人嘻嘻一笑全都窜入身旁发的密林中。 如果说训练演习是疲乏劳累的,那这捉野味则是辛苦之余的游戏,拥有更多经验的年轻士兵对捉野味这一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行当更是得心应手,每每出去都能捉到不少小野兔,动物什么的。 一个年轻汉子提着一只野兔,走到坐在岩石上研究地图的叶振兵旁,嘻嘻一笑:“副连长你还没吃饭吧,这是我捉的野兔,还有多余,我帮你烤一烤吧!” 叶振兵回过神,一笑:“行啊,有调料没,多放点辣子!” 那早已对他心服口服的年轻汉子笑着应了一声,赶紧准备去处理这野兔,却感觉后脑勺被拍了一下,一声笑骂响起:“嘿,你还学会献殷勤了,平时叫你匀点给我兔肉都不舍得,现在怎么那么大方啊,肯定非奸即盗!是不是想要在副连长面前邀功,快从实招来。” 那年轻汉子摸着脑袋,委屈的转过头,对着排长顾学文说道:“排长,哪有啊,士兵的功勋要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回来,我只是看副连长总是吃的不多,还要带领我们训练呢,所以我就想着这野兔多了就是多了,还是给副连长吃好了!” “嘿,你小子还挺会说的,被抓的时候怎么不说话了,好了,记得给副连长的兔肉烤香一点,对了,你那份匀点给我。”顾学文笑道。 那年轻汉子本来脸上一喜,听到后半句话咕哝一句:“我自己的还不够吃呢,自己捉不到还怨我!” “什么!”耳尖的顾学文踹了一脚急忙笑着跑开的年轻汉子屁股,笑骂道:“这么没规矩,还当不当我是你的排长了。”惹得一旁围坐吃午饭的士兵哈哈大笑。 叶振兵坐在向阳的岩石上,笑着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内心一暖,或许这就是那种看不着摸不到的归属感吧,看着这帮瓜头青苗逐渐茁壮成长,变成一个个独当一面的士兵,本以为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叶振兵发现,自己的心却是牵挂在其中。 倘若将这一张张年轻肆意的笑容消失在枪火之间,自己会不会难过,拼命,可是谁又能知道前方的路途到底是如何模样,他不是那种穿越之后就是浑身王八之气的猛人,征战八方,披功戴爵,也没有那种想法,远在湘西的人家,那落阳村巧笑盼兮的女孩,这里的年轻士兵,叶振兵已经不知不觉的将身心投入在这个世界之中了,或许战争不是一个好东西,但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 不知沉默了多久,自己位置下的王君雅老医师夫妇和陈大河谢志明围坐在一起,女孩笑嘻嘻的朝着他招手道:“叶大哥,吃饭了!” 仿佛想通什么事情的叶振兵应了一声,在众人眼中洒脱飘逸的从高高的岩石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引得众认纷纷鼓掌叫好,叶振兵接过一条兔腿,闻着香味才发觉肚子有点饿了,狠狠的咬了一口,汁水四溅,朝着那烤兔腿的年轻汉子一伸大拇指,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大大咧咧的年轻汉子倒是破天荒的脸一红,傻呵呵的笑着。 陈大河坐在叶振兵身旁问道:“哥,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啊?”其他人也是竖起耳朵听着。 “着急什么,起码还有几百里路,不管还有多远,这一路上的演习训练都要好好学习经验,不然到了目的地,上了战场也不过是送菜!”叶振兵笑道。实际上这帮经过叶振兵用现代方式训练有了长足进步的士兵水准能耐绝对不低于日军作战水平,加上个人战斗力,甚至过之不少,只是在叶振兵眼中这还不是顶点,千征百战的将军都不敢说自己到达了用兵最巅峰的时候。 陈大河默然点头,谢志明见自己暗暗较劲的对手吃瘪,脸上故意哈哈大笑三分,不过还没笑多久,就给叶振兵盯上了:“笑什么笑,这次的训练,让你和大河各带领两个排对战,太过急功近利,后面的人没跟上,连排长的建议都不听,一个人不要命的冲上去,直接给大河俘虏了。 群龙无首的部队在精锐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一击即溃,你倒好连手下的建议也不愿意听,第二次让你重新开始,总算有点样子,但看得出来是压着心气,有好几次有力的机会放弃,危险的时候冲上去,长官指挥者最重要的耐心和审时度势,你都给忘了,指挥者心乱,手下士兵同样如此,你好好反省反省。” 被狠狠教育一顿的谢志明笑不出来,认真点点头,咬了几口兔肉,不过眼中的光芒倒是没减少半分,对上陈大河挑衅的目光反而是一点都不退却,只是他被教训不要命被俘虏倒是惹到一众士兵忍不住大笑,坐在淡然微笑的林老医师夫妻身旁的王君雅强忍着笑意,搞得谢志明郁闷不已。 吃完午饭,休息片刻,所有人准备开始行军,每次的驻扎休息叶振兵都会叫人探查周围地势,有无危险,行军同样如此,那在叶振兵旁直接吃午饭的一排年轻汉子想着在副连长面前露露脸,自告奋勇前去探查。 作为在第一次演习中第一个呗叶振兵俘虏的士兵,他还是对那时候叼着烟坐在岩石上只留给他一个孤寂背影的男人印象深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像副连长那么帅气的背影,奈何怎么学,怎么俘虏别人被俘虏都学不会,倒是抽烟学会了几分。 叶振兵不知道的是,实际上所以士兵对叶振兵的伸手模样气质深深折服,有不少士兵都学着他每当夜晚一个人独坐沉思的模样,甚至四个排长也是有意无意的在改变自己的风格,向他靠近。 年轻汉子像是个猴子似得轻巧消失在丛林之间,整理好身边物品,整装待发的士兵一个个排的整整齐齐,站得笔直如枪,隐隐峥嵘氤氲上头,在等待的过程中竟是不复吃饭时候的热火朝天有说有笑,几乎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行动一步,脸上表情严肃平淡。 不过片刻,山头忽然跳下一个灰头土脸,衣衫撕扯的年轻人,正是先前出去探查危险的士兵,身形慌乱,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冷静,一跳到众人跟前喊道:“有敌袭!” 四个排长不需要叶振兵的下令,一个个一挥手,所有人握住枪杆子,面色冷峻做好准备,紧接着,只听见一大片嘈杂的声响从年轻士兵跑过的位置越来越响,叶振兵皱着眉头,喊道:“给我准备!” 话音方落,所有人在自己排长的带领下,寻找到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掩体,一条小道顿时空空荡荡。 第四十七章 疯狂的村民 这将近十天的行军,即便是在深山老林的蜿蜒山路,也行进了一百多里道路,一路上各种类型的演习,忽快忽慢的行军速度,都让这帮本来还是啥都不懂的新兵蛋子尝到了作为军人的辛苦,同时也令得他们的个人素质和精神水准有了极大的提高。 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中混着怒骂,拼命,攻击的口气和混乱的脚步声,从同一个方向涌下来,却是没有叶振兵心中所想训练有素的意思,此地远离冀中任何一个县城,平原,管道,按理说这些猖獗的日寇伪军不应该追逐到这样的地方来才对,何况自己一帮对他们来说连蚊子肉都算不上的部队。 叶振兵拉住急促喘息的年轻士兵道:“敌袭人数多少?装备?是日军?还是伪军?” 那年轻汉子喘了口气,急忙回答道:“不是日寇伪军,是村民模样的人,手里的武器是钉耙锄头,有男有女。” 叶振兵皱着眉头道:“村民,怎么回事?” 年轻汉子将自己看到的一幕说出来:“我上去探查地势,本来看到一小片错落的村庄,本想着是不是能够在这里借宿一宿,但是我走上前还没有打招呼呢,看见我的村民不论男女都拿起锄头钉耙朝我冲过来,嘴里还叫着抓住我去换人,好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我好不容易躲过他们,才跑回来的!” 叶振兵面色凝重,对着小路另一侧面色兴奋,跃跃欲试的几个排长打了个手势,这是前世特种作战任务小队的交流手势,这手势的意思是全部生擒,不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四个在演习中有了长足进步的士兵早已兴奋不已,虽然四个排长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长官的命令必须遵守,当即传令下去。 山坡上的声响越来越重,只见十几个手持钉耙锄头的村民冷着脸冲下山坡,四顾张望,宽敞的小道上看不见半个人影,有的甚至还拿着菜刀马刀,要比年轻士兵口中说的严峻的多。 叶振兵一声令下,当下四个排的士兵冲出掩体,突然的大批人群从不管树干上,草丛间,岩石后冲出来,十几个村民到底是普通人,没见识过这样的整阵仗,顿时手忙脚乱,惊慌不已,几十个士兵团团围住他们,每一个人脸上全是惊恐之色,没一个敢乱动。 叶振兵拨开人群,皱着眉头,看着这一群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女,手里紧紧攥着棍子钉耙,对着他怒目而视,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气不过喊道:“你们这帮土匪,抢了我家闺女,抢了钱还不够,还想要把我们都杀了吗!” 围着他们的士兵丈二摸不到头脑,四个在演习中颇为出色的排长也是一脸懵然,叶振兵挥手让所有人分开,空出位置,让他们感觉稍微有些安全感,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是八路军,初来乍到这里,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的?” 叶振兵扫视一眼身边站得笔直的士兵,这段时间有不少士兵在山林间窜来窜去找野味,难不成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不小心的打扰到他们了,可是抢钱抢女人又是怎么回事,他当即排除是自己的人导致原因。 那中年妇女冷哼一声:“土匪就是土匪,现在装什么八路军,你们人多势众,就不要玩花样的,我们已经把钱凑齐了,赶紧把我闺女还给我。” 叶振兵算是大致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国难当头,世道混乱,当兵保家卫国的有,苟且偷生当汉奸的,发国难财的有,落草为寇反而涂害自己同胞的也有,或许这帮看似连死都不怕,有些疯狂的村民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了。 叶振兵和声和气道:“大婶,我们真的是八路军,要赶往和团部会合,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们不是土匪!” 在村庄附近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不知是哪一个村民先开口喊叫,所有人都把那年轻士兵当做土匪派来监视的人,想着抓住一个换回自己的女儿,自从这山头的土匪落草为寇以后,这片村庄不知经历了多少涂害,先是牛羊被劫走,再就是抓了人逼着要钱,现在连村庄里的几个黄花闺女都给抓走了! 作为父母的村民岂能坐视不管,想着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哪里知道这次竟然搞错人了,那先前还是悍不畏死,冷言冷语的中年妇女苦笑一声,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搞错了,那小兄弟没事吧!” 年轻士兵笑着摆摆手,直接归队,叶振兵道:“你们这里有土匪?” 中年妇女面孔苦涩,眼眶微微泛红,沉默了一会儿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本来这片山头距离县城远,现在好了县城有了小鬼子,没想到这里也多了几个败类,我家闺女和李家,唐家的闺女都给那些天杀的抓走了,天知道那帮败类会对我们闺女做什么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叶振兵总算是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回去吧,我们尽量会帮助各位排忧解难,土匪的事情不要担心了,就交给我们吧,过两天我们保证能够将她们安全送回来。” 叶振兵主动帮助这些村民解决这土匪的问题,一是于情于理总不能见死不救,路见不平一声吼历来有之,二来则是想着让这帮在演习中颇有进步的年轻士兵好好真刀真枪的作战一回,学习学习经验,何况这一帮村民不论何地都是华夏同胞,岂能任由他们处于危难之间。 或许是看得出这一众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的年轻汉子荷枪实弹,那被土匪掳掠的无力感渐渐消失,将希望交托在这帮年轻人身上,有几个人数了数,这土匪窝里的土匪怕是也没这里的一半多,想着自家的闺女孩子有救了,顿时忍不住老泪纵横。 一众村民领着叶振兵一行人沿着小路向上,眼前顿时一片开扩,浓密葱郁的树林渐渐稀疏,露出一大片宽敞的空地栅栏,里边是十几户人家的房屋,家家户户门口都能听到一些鸡鸭的鸣叫声,守着村庄的一些老人小孩看见这冲下去的村民领着一帮年轻人上来皆是一愣。 讲清楚来意,看起来是村长模样的老头紧紧握着叶振兵的手老泪纵横,就是不撒手,过了好半天,这些村民才停下伤心,叶振兵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今天土匪就要来收钱了,大家凑了好半天才只有几十块银元,一个个都是愁眉不展。 在湘西见识过土匪样子的叶振兵可没有真的送钱上门的想法,土匪也是人,再横能横得过兵吗!瞧了一眼身后目光炯炯早已跃跃欲试的年轻汉子,心中有数,不端了这为非作歹土匪的老巢,怎么还能安心接着下去行军呢! 虽然自己一方人多势众,但那些个土匪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已在这帮村民脑海中形成了心里压力,看着一众面露微笑最大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帮村民虽然抱有希望,希望却也不大,早早的将钱财准备得当,免得出了意外该怎么办啊。 这些忧虑无比的村民想着让这帮年轻人进村庄休息吃一顿便饭,俗话说吃饱了才能做事,饿着怎么能跟土匪对刚呢,不过叶振兵没说话,没人敢动,叶振兵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一是为了让他们保持这样的行军态度和意识,再就是从村民口中得这,土匪今夜就要来收钱,在外头等待,请君入瓮岂不是更好。 两个排各分两侧,躲在村庄边上的山林间,就地驻扎,睡觉的睡觉,养精蓄锐的养精蓄锐,吃中午剩下兔肉的接着填饱肚子,不需要叶振兵多少话,一个个都会安排自己的身体状况,一个好的士兵是随时能够稳定的执行长官的命令,只是命令之前管你休息,玩闹,吃饭,只要能够适应自己本身就行。 叶振兵对他们的要求很高也很低,同时这帮士兵也学乖了,一直凝神以待只不过浪费力气,还不如更好的让自己的身体一直保持在最适合的时候,遇到危险立刻反应,岂不是事半功倍。 所以躲在丛林两侧的士兵好似没有声息踪影一般,一些个生怕这些年轻人出事的村民出来查看,顺便问一问要不要吃饭,竟是没能找到他们的半点踪迹,若不是叶振兵主动出来好意谢绝,他还真是没法发现他们在哪里。 渐渐的正午耀眼的太阳渐渐西落,缓缓的垂到山头之上,映红了天际的云霞,鸟儿归林,蛇虫鼠蚁各回其家一种村民伸长脖子抬眼望着山下小路何时来人,同时有些担心忧虑。 不过片刻,便听见不远处七八个手持马刀,穿着皮裘毛皮的男人们有说有笑的走上山路,脸上几乎都是有着或多或少的伤口,咋一看着实是凶神恶煞,不过叶振兵凝神一看便瞧出,这竟然是自己给自己划上去,自己划的伤口和他人划的伤口截然不同。 叶振兵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一样米养百种人,天下败类果然不少,叶振兵早已对如何用兵做了打算,所有人凝神屏息,面带笑意的看着这群胡吹天南地北的土匪走上前。 那几个土匪提着马刀,看着村口眼前十几个村民,冷笑一声“老头钱准备好了没?” 叶振兵一挥手,得到命令的四个排长带着潜伏已久的年轻士兵嘶吼着冲了出来,声音震天,仿若春雷炸响。 第四十八章 侵入土匪窝 这七八个耀武扬威一脸痞气的落草土匪对勒索钱财早已驾轻就熟,只是没想到这帮见了自己不过是小鹌鹑的村民竟然有胆子搬救兵,正想拿着马刀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哪里知道从两侧葱郁的树林中冲出几十个年轻人,呼声震天,隐约能够瞧见他们背后若隐若现的枪头,心中的想要给下马威的心里顿时烟消云散,像个焉鸡似得立刻蹲在地上。 七八个土匪的马刀被士兵用脚踢开,被身后的士兵捡起来,经过叶振兵用现代风格军队演习训练过后的战士们持枪瞄准抱头蹲在地上的土匪,而没有低头弯腰靠近被俘虏的敌人捡起马刀,目光紧紧盯着,只要他们一有异动便立刻就地正法。 现实中有不少这样的真实案例,在一支队伍大获全胜的时候,就因为过于疏忽导致被俘虏者反扑,虽然还是胜利但还是死了不少兄弟的惨胜,这帮年轻战士牢牢记住副连长的话,不是因为这个真实案例有多么震人心魄,而是在演习中不少分队的士兵都或多或少的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印象深刻,不敢忘记。 这些村民本来看这些战士模样年轻,连晚饭都不吃,生怕他们吃亏,哪里知道他们的动作速度干净利落,迅速无比,才两三下就制服了不可一世的土匪,而且那一杆杆黑洞洞的枪杆子,着实叫人有些心惊胆战啊。 叶振兵拨开众人,走到那几个抱头瑟缩的土匪面前,鄙夷的瞧了一眼,就这样的还敢做土匪,冷笑一声道:“你们抓人来要钱?” 为首的中年土匪抱着头,不敢有所隐瞒,身体瑟瑟发抖,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上划着自己划上去的伤疤,此刻看起来却是颇为可笑:“我们老大要我们来拿钱的!” 他可不敢乱说话,这年头能汇集那么多人,还人手一杆三八大盖,可不就是军爷,他见过这枪在日本鬼子手里的威力,隔着一百米冲你开一枪,子弹穿透你的身体,还能打进树干里,要是这时候说错话,给你来一枪,还不得脑袋开花啊! 叶振兵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中年土匪犹豫了一下,想到现在还是保命要紧,说道:“寨子里还有三十来个人,军爷,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你们罩着的,要是知道小的就是有两个胆子也不敢乱来啊!” 叶振兵无声笑了一下:“这么说,没有军爷罩着,你们就能乱来了?” “不敢不敢,哪敢啊”那中年土匪赶紧摇头,生怕再说错话,不敢再开口。 身后的村民都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这帮为害一方的土匪竟然再这年轻人面前一副鹌鹑的模样,听那土匪的口气叫他军爷,难不成真的是当兵啊,而且主动为自己出头,这下总算是找到就行了,先前的疑虑顿时消散一空。 担心自家闺女的中年妇女赶紧上前,拉住叶振兵的手,激动道:“军爷长官,你一定要帮我们把闺女救出来啊,他们这帮天杀的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啊!” 叶振兵皱了皱眉头:“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说完转过头道:“你们抓了多少女子?” 中年土匪赶紧回答道:“这个村庄加上附近的几个,一共有十来个吧!”他本想接着说有好几个都已经被了,但是看着长官军爷冷峻的表情,不敢多说话。 身旁的一众经历过日寇伪军掳掠的年轻汉子都怒目睁圆,恨不得一枪毙了眼前的抖的跟筛糠似得土匪,只不过副连长没有命令,所有人保持着举枪瞄准的姿势。 叶振兵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道:“把这帮人的衣服给我扒了,自信身手好的给我换上,今天晚上就给我把这寨子的老巢给我端掉!” 顿时有不少自告奋勇的年轻小伙伸手,想要换上这套衣服,叶振兵问清楚这山寨的地理位置,装备,年纪大小等等问题,又和几个排长谢志明陈大河讲清楚这次的计划,听明白的战士皆是轰然叫好,面上兴奋无比。 身后的村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就瞧见那几个土匪被扒光衣服,瑟缩的蹲在地上,活像个被糟蹋的黄花大闺女,在他们眼中显得无比可笑,村长老头不明所以,走上前问道;“军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叶振兵咧嘴一笑道:“自然是端了老巢,帮你们把女孩救出来,对了,这几个土匪麻烦你们绑起来,还有我们这边的三个人托付你们帮忙照看一下。”说着将医疗队王君雅和林老医师夫妇叫到一边。 老村长没想到他们要搞那么大的阵仗,或许是这些年被土匪涂害颇深,孤立无援,问天问地无门,此刻竟有人主动帮自己除害,顿时禁不住老泪纵横,激动地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无语,身后本想着这帮愣头青冲动害了自己村庄的村民都有些因为自己想要置身事外而感到羞愧汗颜,默默的不说话。 说动就动,一众士兵留下几个守在村庄,剩下知道副连长计划的年轻战士平静整齐的排好队,脸上隐隐的兴奋感却是无法掩饰,经过那么多次的演习终于可以真刀真枪的干一回,哪个年轻人没有争战沙场的想法,虽然只是对付土匪,却也是一种历练啊,所以一些个留守在村庄的年轻战士有些失落。 整齐无声的队伍在一众村民的目送下快速离开村庄! 叶振兵从那土匪口中得知,距离村庄不过几里路的土匪窝并没有像湘西时候那样建筑起高大的木质围墙,只是有几片小屋子组成,外头围着大约一人高的土围墙罢了,更谈不上什么山中老虎的威名。 一行人根据叶振兵的命令在距离村庄附近分散开,钻进丛林之间,小心潜伏上去,自己则是带着谢志明,陈大河和几个年轻士兵换上土匪服饰,拿着装着石头的布袋子直接走上山头,这个时候夜色深沉,星空璀璨,山头巡逻的土匪根本看不清楚他们。 所以巡逻者一看见他们一行人,赶紧下来开门,门不大也就比一般人家大上一点,叶振兵在靠近土匪窝的时候早已观察周围山体,可以说这土匪窝简直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堡垒,据他自己估算,起码有七八处地方能够让人悄然突进内被。 叶振兵相信手下的四个排长能耐,经过那么多次的演习,如果连这些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话,早就对不起他多次苦口婆心的教训了。 这个地方不像湘西有着竿子营管理周围治安,此刻的冀中地区大部分被日军占领,早已没了所谓的治安,这帮土匪为非作歹,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抢钱抢牛羊也就算了,还抢人家闺女,这种事情叶振兵不认为自己能平和对待,所以自己也做好了不留手的打算。 门一打开,有些昏昏欲睡的巡逻土匪,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当家他们在吃饭呢,老大抓着的几个黄花大闺女看着真水灵,听说都有好几个被老大试过了,有一个还要要死要活的呢,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做小的,有没有机会分一杯羹。” 叶振兵身后的陈大河和谢志明皱着眉头,紧紧握住拳头,在夜色中的叶振兵装作土匪的口气道:“哦,怎么,死了没?” “哪能死啊,这么多女人里面,就她最好看了,前些时候她爹娘不要命的上来讨人,给老大砍了不是,都死翘翘了,她还能跑到哪里去呢!”那巡逻的没听清他的声音,哈哈笑道。 叶振兵把手里的石头袋子扔到他手里,忽然问了一句:“如果你爹娘死了,你会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呗,那两个老不死的,连钱都不给我花,死了正好!”那土匪轻笑一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石头,不由一愣:“这怎么都是石头啊,你会不会搞错” 话音还未落下,叶振兵忽然出手,攥着他的脖子,用力也拧,只听见寂静的夜幕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叶振兵面色平静的说:“那你就好好道下面去给你爹娘好好道个歉!”袋子随着他的身体倒下,掉在地上。 叶振兵捡起地上的布袋,冷声道:“这帮人渣,都不要留手了!”身后的几人忽然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陈大河很熟悉这种感觉,在湘西龙船节浑身浴血回来时他就感受过,众人齐齐应声。 这土匪窝一眼望去跟普通的小村落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里头灯火光亮,人声鼎沸夹杂着女子的哭嚎声,其他地方都是熄着灯,无比安静,几人走进土匪窝,只隐约听见以不远处自己估算的突破口想起轻微的窸窣声,不过看着这么没有危机意识的地方,自己的伏笔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此刻说得上训练有素士兵从各个突破口,无声无息的涌进土匪窝,飞速往叶振兵方向集合,其中几个想着可能会短兵相接的年轻战士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这样还是土匪! 叶振兵看着走到跟前的四个排长道:“摸进每一个房间,全部干掉,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够了,老天不收,我就帮着做。” 接到命令,所有人立刻分散,整齐迅捷且无声无息的往着一件件关着灯的房间摸去。 四十九章 人不是人 让一众士兵摸黑朝着一间间黑洞洞的房屋行进,自己则带着陈大河谢志明几个年轻战士跟在身后,朝着灯火通明的屋子走去。 国难当头,这些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不去为了保家卫国而是落草为寇,祸害乡里,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个世道已经变了,乱世之中老天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因果报应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叶振兵不认为当人被害死了之后,行凶者逍遥法外多年再去世叫做因果报应,这只是一个笑话。 这一行士兵早已义愤填膺,不说为民除害冠冕堂皇的话语,同样遭受过这种事情荼毒的年轻人只是感同身受,在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的大口还能睡得那么憨实,他们除了狼心狗肺实在想不到半点形容词,所以在睡梦中毫无声息的被年轻战士歼灭,或许还是便宜他们了吧! 看起来像是一个村落的土匪窝里,那一间看起来最大的屋子灯火通明,里边的笑声不绝,觥筹交错,三十几个土匪中的五个当家坐在一桌丰盛的菜肴面前推杯换盏,每一个人腿上都坐着一个面容黯淡,泪痕依稀可见的女孩,简单朴素的衣服被撕扯开,露出大片雪白的春光,这几个人好似没瞧见她们的悲戚,一直往她们嘴里灌酒。 还有几个女孩则是被绑在一边的柱子上,其中一个女孩脸上最初的愤怒惊恐早已消失不见,更多的是淡漠悲戚,好似生无可恋的模样,任凭身旁的土匪头子踹她骂她还是没有多少动静,被这个人渣多次打骂,在自己父母当着自己的面被砍死,她已经想不出此刻还能有什么表情了。 “妈的,这小娘们不管教不行啊,要不是她是最好看的,摸起来舒服,老子早把她一起宰了!”坐在首位的男人哈哈大笑,腿上的女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战战兢兢的将推到自己嘴边的酒喝下去。 身旁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阿谀拍马屁道:“大当家说的是啊,要是大当家下山领兵打仗,还有什么事情,大当家一个人就能把小日本赶跑了,到时候自己做总统多好。” 其他几个男人不由哈哈大笑连连称是,被马屁拍的浑身舒爽的大当家狠狠捏了一把坐在腿上女孩的屁股,擦了擦嘴巴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候我封你们一个作大将军,一个做宰相,一个做尚书,有钱拿。有女人睡,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哈哈。” 男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其他几人顿时相互一碰杯,齐声道;“多谢大总统封赏!” 男人浑身舒服,喝了一口酒,皱了皱眉头道:“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真是生活舒服了,做事手脚都不麻利了!” 那阿谀奉承的贼眉鼠眼男人接着拍马屁道:“哪能啊,大当家可是能当大总统的人,他们为您做事哪敢手脚不麻利,这帮村民没眼力劲,也不敢跟您作对不是,肯定快回来了。” 那男人哈哈大笑:“也是啊!” 话音方落,只听见‘啪’的一声,只见一个布袋子砸在桌子上,砸翻好几个盘子,汤水四溅,抬起头看见穿着自己类似服饰相貌却陌生的年轻人走进来:“钱送到了!” 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大当家雅兴被打搅,颇为不悦,虽然不认识来人,也不在意,哼哼道:“你是哪个当家手下的,这么没有规矩,今天我心情好,跪下认个错,我就放过你!” 身旁的贼眉鼠眼男人打开袋子一瞧,顿时皱紧眉头,提醒道:“大当家,这里边都是石头!” 见眼前男人不为所动,连自己的话都不听,加上袋子里的钱都变成了石头,顿时发怒,将腿上的女人丢在地上,也不管她痛与不痛,站起身骂道:“妈的,敢私吞钱,给我把他拿下!” 贼眉鼠眼的男人似乎想起这里根本没有见过这几个人的面孔,顿时惊疑不定,他可没有其他几人喝醉的样子,还想着找个机会讨个娘们回屋里爽一爽,难道有人敢不要命的来这里找场子不成,赶紧跟着站起来道:“你们是谁,你们不是寨子里的人!” 叶振兵咧嘴嗤笑道:“现在才看出来!都给我绑起来!”手里的马刀不做停留,朝前一扔,直接钉在放着丰盛菜肴的桌子上,“嗡嗡”作响,躲在一旁的女孩看的惊恐瑟缩,只有那个似乎没有任何表情的女子眼睛忽然一亮。 身后的几个士兵立即得令,一同上前把这几个和的醉醺醺的当家绑了起来,为首的男人不停的叫嚣着“反了反了,你们敢绑我。”之类的话语,还没说几句就给臭鞋子塞住了嘴巴,所有人被拖出屋子,跪在门前。 剩下的士兵则是面带微笑的将所有女孩松绑,面对大片裸露的春光视若无睹,将她们护在身后,嘴里说着我们是来救你们,这些女孩才算安静了许多,走过叶振兵身旁,那一直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不能让她害怕的女孩忽然开口道:“他们屋子里还有几十个人,小心!” 叶振兵转过头,咧嘴对她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有些让她目眩:“没事!” 虽然是夏天,但夜晚山里的凉风还是比较寒凉,一刺激那醉的不行的大当家忍不住呕吐出来,连带着臭鞋子吐在地上,清醒了一些,摇摇头,色厉内荏道:“你是什么人,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杀了!” 呵呵,叶振兵轻轻一笑,这年头原来也有混混说话的口气,拿着马刀刀面在他脸上拍了拍是,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做土匪是要杀头的,还想当总统,做宰相,你倒是想的很美啊!” 那大当家皱了和邹眉头,正想说话,叫嚣,只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心中一喜,笑道;“我的人来了,我劝你还是快点跑吧,免得连命都没了!” 被几个年轻士兵护着的女孩顿时惊慌不已,只看见一群脚步整齐,丝毫不乱的年轻人提着几个人头从夜幕中走出来,齐齐扔在地上,吓的那些女孩惊恐尖叫,身后还有几个被关在黑屋里受尽侮辱的女孩。 看到这刺激人眼球的一幕,那大当家终于忍不住浑身发抖,先前的自信笑容顿时烟消云散,这是什么啊,这是一个个带血的人头啊,这帮人都是魔鬼吗,满地滚落的人头让他肝胆欲裂,忍不住又吐了一地,腥臭难闻,清醒过来。 四个拍张走上前,道:“副连长,所有土匪全部歼灭,人质被救出!” 所有的女孩几乎都是惊恐无比,除了人群中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孩的眼眸愈发明亮,紧紧盯着那被众人围绕的年轻男人。 叶振兵点点头,看了一眼十几个衣不蔽体的女孩,拿起马刀,装模作样的在那土匪头子脖子上划了一划,顿时有好几道伤痕划出,生疼不已:“你说你们还算是人吗,不是说要做总统当大官么?当了总统做了宰相就是大人物了!” “我们不是人,不是人,是我们错了,好汉,军爷,你们就放过我吧!我下回再也不敢了!总统宰相不敢做了,什么都不敢了。”所有被绑起来的当家哭爹喊娘,为首的土匪更是不堪,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看着他们哭爹喊娘的丑恶模样,似乎每一个作恶多端的恶人在临死关头都好像良心发现似得,似乎作恶以前根本不知道会有这种下场似得,着实可笑啊,叶振兵收起马刀:“好,一句不敢了,就能抹杀你们伤天害理的行径了,一句我错了,你杀的人还能活过来,这个世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这些日寇在我们中华大地为非作歹,是不是一句我错了,什么罪行就没有了,照样嘻嘻哈哈的抬头做人,你们去求一求这些被你们祸害的女孩,看她们会不会原谅你们。” 这几个作恶多端此刻却贪生怕死发的土匪双手被缚在身后,膝盖当腿,鼻涕眼泪狂流,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走到那十几个不知受到多少伤害的女孩跟前,祈求放他们一条生路,模样丑恶无比。 一众女孩被吓得不住往后退,除了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孩不顾自己衣衫破裂,露出大片春光,一脚把她多次杀了她父母的土匪头子踹翻在地上,坚定的抬起头对着叶振兵说道:“这种禽兽,留在世上有什么用,我爹娘的命不是命,你的就是吗!” 叶振兵饶有深意的看了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孩一眼,沉默不语,将手中的钢刀一掷,直接插在那女孩的面前,女孩咬着嘴唇,面无表情的捡起马刀,深吸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眼泪,面孔涨的通红,骂道:“你这个禽兽,下十八层地狱都是便宜你了!” 那土匪鼻涕眼泪直流,哭嚎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当牛做马为你效劳,放过我把,求求你” 女孩高高举起骂马刀在那大当家鼻涕眼泪惊恐的目光之间斩了下去,鲜血飞溅的,洒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一丝颤抖,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土匪倒在地上,丢下马刀,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谢,谢谢恩公!” 叶振兵没有回答她的话,望着重重倒下的尸体,似乎对她杀了不共戴天仇人的事情视若无睹,一挥手,刀光亮起,那几个还想要乞求活命的土匪齐齐人头掉落,血红印染马刀。 国难当头,饿殍遍野,人不是人,连一斗米都不值啊! 叶振兵让一些士兵脱下衣服,让这些女孩儿穿上,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送你们回家!” 终日处于惶恐不安之中的女孩们终于褪去惊恐,转危为安的时候,忍不住一个个泣不成声。 第五十章 目的地 一众战士将这好似一处小村落的土匪窝清理干净,将所有掳掠来的钱财马刀纷纷收拾起来,叶振兵粗略的看了一眼,发现光是留存在被女孩一刀砍死的大当家房里就有几百枚银币,更别说那些个牛羊鸡鸭,生活用品。 好在大家人数够多,将所有的钱财装在一个袋子里,一些个还能用的生活用品,鸡鸭牛羊都圈在一个地方,然后护送着这些女孩浩浩荡荡的往回赶,经过这一次的战斗,本来还有些天真的年轻战士总算明白国难当头,世道如何的纷乱。 当然更多的是做了好事,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快意,一个个斗志高昂,每一个人目光斜视去偷看女孩儿惊慌之间裸露出来的春光,纪律比起当时懒散的模样简直天壤之别,虽然这次的战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险恶,不过也依稀能够了解主动作战与被动应对的区别。 村庄村口早已站满了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村民们,和连队的士兵,王君雅望着山头听见小路下渐渐喧嚣的声响,和熟悉的人影,担忧的心顿时放下来,眼睛一亮,兴奋道:“他们来了!”只是回过头,却发现那些老人妇女都已经捂着嘴巴泣不成声了。 一个个被掳掠走受尽打骂痛苦的女孩泪眼婆娑,看见人群中熟悉的父母模样,也顾不得身上衣衫破裂,哭喊着与那齐齐涌上来的亲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相互无语凝噎,孩子说不出经受的如何痛苦,父母长辈说不出这段时间担心难过的心情。 一众士兵听了叶振兵的命令纷纷将鸡飞狗跳的鸡鸭牛羊赶进村庄,一排长顾学文则是拿着那一袋沉甸甸的银元递给老泪纵横的老村长:“土匪我们已经歼灭了,这是他们从你们这里抢走的钱。” 老村长嘴里说着:“你们做了好事,这些钱你们留着吧!”但是顾学文执意还给她,推脱了许久才收下。 叶振兵看着自己身边一动不动的女孩,皱了皱眉头,说道:“不回去?” 那面无表情一刀砍死土匪头子也不害怕的女孩,悲戚的笑了笑:“我的家不在这里!” “你家在哪里?”叶振兵接着问。 “我的家早就被土匪抢光杀光了,我爹娘也被他用马刀当着我的面给杀死了,早就没地方去了!”女孩说话平静,叶振兵却能从她口中听到无助的感觉,国难当头,世道纷乱,有多少人能够独善其身,自己还不是渐渐的变了。 叶振兵望着那一群紧紧拥抱在一起,哭声不绝嘘寒问暖的人家,沉默不语,在那远在天边甚至另一个世界的两老是不是生活的还好,有没有牵挂自己而难过悲伤 那女孩望有些与此刻欢乐开心气氛格格不入的叶振兵忽然孤寂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忽然扬起隐隐有些泪痕的脸庞说道:“长官,你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我会做饭洗衣服,你们一路上肯定有不少麻烦的地方,我也能帮忙的。” 叶振兵转过头,一笑:“我姓叶,你不用叫我长官!” 女孩楞了一下,依旧抬头扬着脑袋,坚定的说:“我不怕吃苦,我的家已经没有了,长官,你能不能把我带上。” 见她不该称呼,叶振兵无声一笑:“这一路上很辛苦的,你可以住在这里,我帮你和他们说一下,没有多少问题。” 女孩面容微微一黯,但口气依旧坚定不变:“我想跟着你你们走,如果你嫌弃我被土匪过的话,我也不在乎,我会做饭,洗衣服,我娘还教过我唱小曲,你无聊了我能给你唱的,真的!” 叶振兵见他把自己当成大官似得,不由觉得好笑,苦笑一声道:“我没有嫌弃你那啥,只是这一路上很辛苦,不是过家家那么简单,我们这是要去打日本人的,你真的吃得消?” 或许是在土匪窝受尽凌辱,父母家园毁于土匪手里,人生的希望和追求早已消失不见,但自从在先前看见那冷峻的男人将自己拯救出魔窟,死寂的心头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抬头看见人群边上那个穿着与士兵像似服饰的女孩,眼睛微微发亮:“我真的吃得消,那个女孩可以我也可以,我在家里还帮着种田挑水,什么苦都吃得了。” 叶振兵看着她那双不同于土匪窝时的清澈干净的眼眸,笑道:“好吧,我到时候帮你安排一下,不过我事先说话,跟着部队行军的辛苦是你不可想象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眼睛微微发亮,重重点头道:“我叫田欣!” 在这个混乱的市道中比起田欣这女孩更加悲惨的不少,不管是被日寇掳掠去还是被国军高层人士看中,或许被叶振兵从土匪窝中拯救出来还是幸运的吧! 叶振兵跟王君雅说了几句,将这在土匪窝受尽凌辱的女孩安置在医疗队中,顺便学习学习医术,毕竟整个行军队伍中只有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也无聊,多了一个女孩,王君雅高兴还来不及,林老医师夫妇见着看起来干净清纯的女孩也同样如此,王君雅这小妞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一个竞争对手反而更好。 捣毁土匪窝,将被掳走的女孩,钱财,鸡鸭牛羊都送还给村民,最先前害怕他们惹恼土匪招致灾祸想着置身事外的村民,都一改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情,热情的招呼年轻战士们吃饭休息,叶振兵深知劳逸结合的行军策略,得了命令的年轻战士都欢天喜地的接受村民的招待,同时也感受到了作为士兵为人民服务的喜悦之情。 此刻夜已深沉,村庄里村民热火朝天的为帮助他们救回自家孩子而做着香喷喷的饭菜,副连长已经说过今天不要辜负村民们的热情好意,所以在排长的带领下,除了不许喝酒,都是聊天打屁,讲述着在土匪窝里的战果。 叶振兵一个人坐在村口裸露的岩石上,叼着劣质香烟,抬头望着那一片没被战火硝烟污染的星空,他本就看不懂,那在落阳村山头的女孩也看不懂,但是两个人就像藏着心事的呆头鹅一样抬头看着,都不说话。 想想都有趣啊! 忽然背后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叶大哥,你怎么不去吃饭啊?” 叶振兵转过头,恍惚之间好似看见了落阳村头时候安静的女孩,晃了晃脑袋才看清楚来人,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的田欣看起来更加青春可人,或许是没了心头的死寂,愈发显得荣光焕发。 叶振兵叼着烟,笑道:“怎么,不去休息吃饭,明天就要出发了。” 田欣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笑脸,似乎想起在土匪窝里那副咧嘴露着白牙的胸有成竹笑脸,夜幕中脸色微微泛红:“没有,大家都在找你呢,我看见你一个人出来,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叶大哥你也喜欢看星星吗?” 叶振兵道:“还行吧!” 田欣盯着那张平静的脸庞,接着问道:“叶大哥你不回去吗?” “不了,我再坐坐!”叶振兵没有多余的话。 土匪窝杀了土匪头子也不害怕的女孩犹豫了一下,放在喉头想要说出的话,咽了下去,说了句:“叶大哥,你早点休息!”还是转过身,回去了。 叶振兵望着天际闪烁的星辰,自嘲一笑,自己喜欢看星星吗,喜欢吗,不喜欢吗都说对着星空许愿,能够梦想成真,但是自己许下的心愿能够成真么 叶振兵一整个夜晚都没有回去睡觉,直到看着天际的星辰渐渐转换变成带着一丝晨曦的朝阳,虽然一整夜的狂欢,但早就练就危机意识和纪律的士兵早早的起来,帮着村民将昨夜一片狼藉的地方清理干净。 接受了村民给予的一些干粮事物的部队整装待发,因为副连长的严令,没有一个人接受任何一枚银币钱财,一众村民在村口远远瞧着这支部队远去,不住的挥手道别,好似叶振兵前世在电视中所看到的那样,他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不少面对敌寇面不改色的年轻战士,激动的眼眶微红,但还是严格保持着队伍纪律,直到消失在那些村民的视线之中。 经过这一役,部队士兵之间更加凝实,精神面貌也更加激昂,叶振兵仔细看了看地图,发现目的地距离自己的部队越来越近,相信在过几天就能到达与团部回合的地点,这些士兵一听,心里头的激动不言而喻。 越接近敌后区,被日寇侵占的县城越密集,有的时候甚至两三个县城的距离只相差十几里,只要已发生战事,日寇增援速度极为迅速,当然这也表明了建立敌后根据地的难度与危险,不过在这机遇与危险并存的地方,更加让叶振兵感到兴奋。 因为在这一大段时间的行军之中,不管是歼灭土匪还是略带现代化的演戏,这些士兵的军事素养和单兵作战能力都有了长足的提高,相信即便正面面对日寇,也不会出现溃不成军的样子。 叶振兵抬头看了看正午的当阳,无声笑了笑,战争啊,多少向往当兵的少年向往保家卫国的地方啊! 第五十一章 抵达 最后的近百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路上的年轻士兵没有捣毁土匪窝,受到村民款待的骄纵,而是依旧保持着严谨的行军态度,长官没有命令,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异动,等到吃饭的时候,一个个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连长官都敢调笑。 进入部队进军几日的田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个在土匪窝里冷峻严肃的士兵在驻扎休息的时候却是一个个大笑着谈天说地,忽然有一个排的士兵莫名其妙的突袭,这帮还在吃饭嬉笑的士兵们好似变了一个人似得,一个个像是出鞘的凛冽尖刀从容对敌。 这一路上这样自己士兵忽如其来的突袭不下七八次,每次都是变换着花样,还有一次看到那牢牢印刻在脑海中的身影带着一个排的人,将三个排六十多人全部俘虏的惊艳战果,所幸有王君雅的解释,只是这解释不明不白的,她这个农村女孩实在不了解这演习到底是个啥东西,好在次数多也习惯了,不至于在第一次突袭的时候,自己吓得手忙脚乱,惊恐不已。 田欣是一个正正当当的农村女孩,相貌也如同农村出来的清纯水灵中带着朴实,这个世道生活难啊,她虽然是个女孩,但洗衣做饭,挑水种地啥都会干,思想也是那种传统朴实的想法,谁对她好他就对谁好,什么心事也很难藏在心里,自然也不明白眼前让人看不透的男人脑海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却不住的想。 田欣虽然被安排在医疗队,有空就跟着王君雅学习基本的医疗手段,不过总是记不牢,王君雅就耐心的教导她,也不在乎她在土匪窝里受到了怎样的屈辱,总之看她热心的模样活像个小老师,王君雅也乐在其中。 除了学习基本的医疗手段,有空就帮这些士兵做一些小菜调剂调剂口味,毕竟天天吃野味容易上火,女孩就熟门熟路的跟着上山摘下野菜烹制出不少花样各异的小菜。 由于一人采摘数量不多,所以都是只有叶振兵几人容易吃到,不少年轻汉子腆着脸上来讨吃的,幸好女孩长相清丽,心胸也是单纯,都愿意给他们,结果被王君雅老气横秋的踹出去了,一来二去,这新进来的女孩与连队的关系愈发融洽,女孩也从这支奇怪的队伍中感受到了仿佛家一般的温暖,在土匪窝受到的痛苦被深深的藏在心底。 不管有多少年轻汉子来讨要野菜,她总是能够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份来留给叶振兵吃,叶振兵知道这女孩想要极力融入这个队伍,也不做作,接过就吃,惹得身旁的士兵排长眼红不已。 王君雅见她这么娴熟的采摘野菜,清洗,炒菜,这医术都没学精的女孩羡慕不已,学着也炒了一份,只是要不太咸,要不没味道,要不就是焦炭,看的一帮讨要野菜的年轻汉子皱眉不已,也只有陈大河三两口的吞咽下去,只是那张阳刚帅气的脸上憋得叶振兵看得都辛苦。 不过有了人认可,王君雅乐此不疲,每每炒出一份卖相犹如黑暗料理的菜肴,一众面对敌寇都面不改色的年轻士兵急忙避之不及,只有陈大河苦着脸吃下去。 部队行军愈发迅速,快捷,演习一点都不耽误,各个士兵之间的协调也愈发融洽,叶振兵并不单纯让一个排一个排分别训练,而是让整支队伍相互交错训练,以便于倘若遇到一个排受到阻击,能够有人替上,而不产生错误。 行军过程中,本来崇山峻岭,郁郁葱葱的树林渐渐稀疏,从山上向下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荒地,廖无人烟,这段时间中,叶振兵也遇到过几次在山体附近检查的日寇伪军,强压下想要干一波的念头,毕竟尖刀出鞘必然见血,但是惹到大量日寇围追堵截就是得不偿失。 所幸此地距离与团部会和的地方越来越近,不过日寇的检查扫荡也越来越密集,从起初的一两个小队,到后来的连续七八支小队,抗日历史上的第一个革命根据地的建立就是命运多舛,多次受到日寇伪军的正面攻击,最厉害的时候,甚至到达两万多人的数量,日军对八路军的重视可见一斑。 此时已经是八月中下旬的时候,那惨绝人寰的淞沪会战已经接近尾声,虽然国军全面撤退,任由日寇占领上海,但至少日寇扬言三个月灭亡中国的妄言被打破,不过抗日统一战线的戒心不可能放下,直到此时不管北京天津还是早已沦陷的东北三省都已经落在日寇手中了。 自己这只连队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面对双方加在一起上千万人之众的战场,不啻于杯水车薪,但是叶振兵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正面作战讲求的是调兵遣将,装备人数,而他的这支队伍却是要用在刀刃上,出其不意才行。 几个排长走到跟前,说道:“副连长,我们距离团部回合的地方越来越近,不过这小日本的的巡查队怎么这么密集,难不成我们的行踪被暴露了?” 叶振兵沉吟片刻道:“不应该,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沿着山体行走,日寇人数再多也不可能大面积搜山,何况我们这么几个人,怎么可能被他们看在眼里,不要乱,心乱军队就会散乱,记住剩下这段路小心保护医疗队的人,不要让他们受伤。” 四个排长郑重的点点头,纷纷退回去,身旁的谢志明和陈大河因为即将可能与日寇正面对决,而眼眸微微发亮,陈大河道:“哥,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叶振兵环顾周围的地势,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不能直接到山下去了,依旧按照往常的行军路线,现在日寇那么密集的搜查,看来有地方出了问题了,大家小心谨慎!” 叶振兵看了看地图,此地距离团部回合的地方只剩下十几里的路段,而在先前发现的日寇搜查队距离不远,若是如此看来,十几里外的会合地点也绝有可能有日军所在,这不能不叫叶振兵担心。 晋察冀根据地建立初期本来就受到日军的多方面阻击,而这一支深入敌后的团或许此刻也在遭受日寇的虎视眈眈,想要双方会和绝对有极大的风险,此地地势偏向开阔的平原,打仗绝对不是个好地方,日寇管理稍微削弱的地方还要离此地上百里远的地方,想来一个团的人才应该不会少,至少不会傻到让日寇在平原空地上压着打。 叶振兵皱着眉头看见远处一辆坐着日本军官的小车朝着反方向驶去,他没有听到什么枪炮声,想来此刻团部应该还没有太大的问题,叶振兵镇定心神,吩咐身后士兵小心谨慎行军,不要被敌人发现。 一行人朝着十几里外的回合点行进,气氛已经不同于方才说说笑笑,此刻锻炼出来的军事素养表现出来,除了医疗队的几个人有些惊慌凝重,其他士兵皆是面色冷峻,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小心谨慎的观察这周围。 十几里路比起先前行走过的几百里简直就是小儿科,不过一个多小时,所有人已经来到了汇合点,所有人都没有想象中的开心,那回合点的村庄早已被火焰烧成断壁残垣,廖无人烟,几个日本小队开着车从这个地方慢悠悠的驶过,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看的一众士兵心里恨得牙痒痒。 叶振兵众人躲在山头之上,隐蔽性极好,山下的日寇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将近五六十个日本兵,叶振兵有把握不伤一人的将他们全部歼灭,不过在这样不知道团部位置的情况下,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所以他还是保持着冷静的心态。 这样的平静还未保持多久,忽然不远处响起刺耳的枪声,接着就是炮火轰鸣之声,老远都能够问道一股刺鼻的硝烟味,跟在他身旁的四个排长紧张中隐隐带着一丝兴奋:“副连长,我们应该怎么办?” 叶振兵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现在更要冷静,大河,你和谢志明一起去探查声音源头情况,立刻回来报告,其他人做好正面对敌的准备!” 所有经历了严苛训练的士兵此刻一改从前的愣头青模样,一个个面孔冷峻,好似一柄柄即将出鞘的利刃,每个人都有些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有些兴奋。 陈大河和谢志明接到命令,立刻出发! 在不知名双方驳火的时候,坐在浓郁森林之间小土包上的年轻男人,好整以暇的拿起望远镜,观察着此刻的战况。 他身旁穿着日式军装的军官恭敬道:“少佐,您果然料事如神,这帮不开眼的果然在这里了,不过对方一个团的人,我们只有两个中队,会不会太冒险了。” 那面带微笑,长相冷峻帅气的年轻男人肩上是少佐的军衔,放下望远镜,淡淡一笑:“这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在我们主动伏击,不管情报装备还是地理位置都属于主动,两个中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一个团的编制都不一定有一个团的人。” “小山少佐说的是,这个团不过是您手里的功勋罢了!”那军官恭敬道。 小山林治始终面带微笑,说不出是自信还是不在乎:“我来这里也不过是玩一玩罢了,这小小的功勋我还不看在眼里,我放眼看去,除了抵死反抗的国军徐士诚有点意思以外实在无聊啊,近藤率那个废物竟然死在他的手下,好好的日本帝国精英全部折戟,有机会我倒要好好看看这徐士诚有什么能耐。” 被他忽然冷峻的口气已经,那名军官赶紧低头称是,这经过帝国精英训练,最年轻的少佐此番下到这里让他有些紧张,但看他游刃有余的指挥就将八路军围在这里动弹不得,不由心中敬畏了几分,低着头不敢说话,这可是被天皇点名夸奖的最年轻军官啊! 第五十二章 奇兵作战 在被日寇突如其来凶猛的火力压制,按照计划中初到此地的团部似乎没想到敌寇会有此一招,建立敌后根据地本就无比艰险,何况在日军侵占大量的县城附近,这无异于虎口拔牙,更没想到敌军不知到少人数就将自己的一个团压制的动弹不得。 早期的八路军人数编制本就不多,有经验能打的战士更少,更别提无比稀缺的武器装备,这一个团的编制实际上根本没有达到既定人数,对方火力凶猛,团长政委医疗队的人员被几个营长强制撤离,即便是大叫着我是团长该听我的,想留在火力之下也没法子。 面对日寇好似长了眼睛的精准凶猛火力,一个中年男人躲在临时的天然掩体后面,手里拿着他的王八盒子不断朝对面射击,他的另一条手臂早已负伤,是被对面的敌寇精准击中的,在他倒地翻滚的时候,那颗子弹好似长了眼睛,直接命中,也不知道是对面大意还是故意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身旁躲在掩体之后不断喘息的苏建辉,脸色凝重道:“老李,你有事没?” 李长洲被击中的手臂无法动弹,强笑一声,不可看得出来脸上没半点笑意:“娘的,这小鬼子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还提前社服,难道被他们提前得到情报了?” 苏建辉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听见几颗子弹从自己头顶激射而过,他们这一路上无比小心,尽量躲过任何一支日寇伪军的搜查队,但到达目的地立刻发现此地的村庄化作一片残壁断垣,身子还能看见一些掩埋在废墟之下的尸体。 危机意识颇为强烈的团长立刻下令躲到山林里头,哪里知道这些日寇好像未卜先知似得,早早的在山林里做好伏击,等到所有人撤入山林,才发动攻击,这种安排,耐心,准备,让他无法想象对面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指挥官,淞沪会战国军被打的节节败退,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啊! 李长洲打光了枪里的子弹,背靠着掩体喘气,冷着脸骂道:“对面到底是什么人物,老苏,你看见没?” 苏建辉瞧了一眼不远处躲在山丘掩体后反击的其他连长,营长,士兵,一个个被打的灰头土脸,不少士兵被从诡异地方激射而来的子弹击中一个团的兵力被人家压制的动弹不得,而且还不知道对面的人数和指挥官,这说出去岂不是比笑话还笑话,只是此刻形势严峻,自己团队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一个问题呢! 苏建辉道:“不知道,这些日军的素质没有我们早前遇到的那么强力,不过能够看得出指挥官的能力,指挥风格更是看不明白,却极有效果,不好说!” 李长洲骂了一句:“娘的,等这次安全护送团场政委车里,老子以后要好好见识这个人才,干死他丫的!” 在丛林一处,好似与硝烟枪火隔绝的地方,小山林治放下狙击枪,面带微笑的接过身旁军官递上来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没有多做瞄准,好似随意一般立刻抬起枪,一枪射出,直接击中对面躲在草丛之间小心探出脑袋的八路军士兵脑袋。 本该是这支队伍指挥官的中尉恭敬的接过水壶,恭维道:“小山少佐好枪法,一般狙击手也没有您那么轻松写意就击中敌人头部啊!” 面对他的恭维表情毫无变化的小山林治淡淡一笑:“中尉,你们的士兵需要好好训练才行啊,这么久还不能拿下八路军的团部,是说你们太弱还是敌人太顽强了呢!” 那中尉还未说话,身旁中国人相貌的伪军军官赶紧搓着手,阿谀谄媚道:“当然是这八路军负隅顽抗了,小山少佐多开两枪,敌人就溃不成军了!” 小山林治少有的皱了皱眉头:“你是?” 那伪军军官赶紧满面笑容的回答:“小的便衣队队长,刘二虎!” 那中尉军官解释道:“就是他的人发现八路军的行踪,赶来汇报的。”伪军军官笑着搓了搓手。 小山林治面色冷淡,懒得去看那满面笑容,谦恭无比的猥琐男人,拿起望远镜观察战事,一边问道:“我们这里有便衣队吗,你一个中国人怎么帮着我们打自己人?” 被显露无疑的口气讽刺,那便衣队队长面不改色,依旧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小的知晓大日本皇军是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而努力,这帮共匪不识好歹,小的自然要弃暗投明了。” 眼前的是谁,这可是让自己阿谀奉承的中尉军官都要恭敬对待的大人物,想要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然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只是小山林治平淡的脸上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自顾自的观察战事。 小山林治皱了皱眉眉头,看着面对连装备制式都不齐全却久攻不下的自己士兵,面色冷峻,冷哼一声:“中尉,你这个作长官的没有尽责,半个小时还没有将敌人拿下,这是失职!倘若正面作战,这样的士兵还不如剖腹面对天皇谢罪!” 日本的军官等级非常严明,更何谈眼前这个是被天皇钦点嘉奖,还到德国去深造的长官,中尉内心惊慌,头低的更低,恭敬的道:“是属下失职,等攻下敌人,属下回去就惩罚他们。”身旁的刘二虎听不懂他们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赶紧也跟着赶紧低下头。 前去探查的谢志明和陈大河飞速赶回来,身上的服饰被扬起的尘土弄得灰头土脸,陈大河面容平静,但口气中却能听到一丝兴奋:“哥,前面有日军和我们的团部驳火,看起来团部的人被压制的很厉害!” 谢志明补充道:“这日军也太厉害了,看起来人数比起我们团部不算多,但光是机枪就有好几挺,活力也忒凶猛了!” 叶振兵想过可能与日军作战的打算,只是没想过,这么快就跟自己即将会和的团部交战了,听情况,似乎是我们人数占优的团部陷入苦战,耳边的枪炮声愈发猛烈,而身边的战士却是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 叶振兵沉思片刻,说道:“医疗队的人留在这里躲起来,其他人听我安排,一二排长,三四排长两两共同行事,记住行动小心隐秘,从侧面,背后攻击,务必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给我们团部有喘息准备的机会,记住穷寇莫追也不要盲目进攻,大河志明,你们跟我去找日军指挥点,这一场仗看你们的这么多天演习下来的成果了。” 所有人都面色冷峻,身体却有些兴奋的发抖,听从副连长的命令,立刻跟随各自的排长钻入深山老林之间,这个时候演习训练的效果展现出来,每一个士兵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整齐却悄无声息的朝着战火发生地行进。 叶振兵则是带着陈大河谢志明摸向敌人的指挥点,陈大河谢志明人手一杆三八大盖,自己则是空手前往,医疗队的四个人被安置在这个地方,两个老医师还好,虽然担心但还是面容平静,王君雅和田欣则是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们离去。 日军的人数实际上只有两个中队四百人左右的人数,但不管是手雷,步枪的装备制式比起李长洲团部的都要精良,而团部的人却不能坐到人手一杆枪,只能被苦苦压制,硬着头皮抵抗,相比之下,叶振兵的连队则是中规中矩,不过战争讲求的不仅仅是装备,还要士兵在战场上的军事素养和作战能力。 四个排七十多人的兵力朝着敌寇侧面背后行进,这一片熟悉的参天大树他们早已不陌生,即使闭着眼睛也不一定会走错路,所以行进过程中整齐小心的素养就是国军能人看了也要惊叹,这毕竟是拼命努力拼下来的能耐,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有士兵没有多少疑问,坚决贯彻长官的命令,四个排长同样如此,见识过副连长一个人带着一排让其他三排先潜伏,都被打的丢盔卸甲,他们觉得此刻还没有遇到过更加逆天恐怖的对手,对于这些百姓口中畏之如虎的日军更不用说。 四个排的人摸到日军左右翼,一声令下,枪火猛然打响,众人手上本就是日寇伪军的装备,效果如何自不必说,突如其来的左右翼枪火一阵扫射,狙击,立刻打中好几个裸露在他们视线之间的日军。 惨叫,鲜血伴随着枪火飞扬,四个排长贯彻在演习中叶振兵一再教导的尖刀连准则,奇兵狙杀不伤自己人才称得上尖刀连,一击必中,必中必退,在那些日军军士未发现的情况下,立刻更换地点。 同样的被忽然的枪火打乱阵脚的日军顿时惊慌不已,几个军士望着枪火发生的近距离源头,却始终看不到半点人影,难道这些负隅顽抗的八路军还有援军,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立刻有一名军官模样的日本人快速赶回指挥点,汇报问题,而这一幕正好被躲藏在附近的叶振兵看在眼里。 第五十二章 兵败如山倒 被好似鬼魅一般的三连战士突袭,如何也捉摸不到对方到底处在什么样的地方,好似这偌大的森林之间都有他们的身影,枪声不断响起,就会有不少日军士兵被击中,经过叶振兵严苛训练的战士可不再是从前那样懒散的模样,作战迅捷,丝毫不拖泥带水。 此刻将对方团部压制的抬不起头的日寇总算有了惊惧的感觉,或许是先前打的太顺风顺水,被忽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加上对面好似觉察到这边的异动,同时还以猛烈的反击,日军虽然作战能力出众,装备精良,但也不过两个中队的人数,加在一起也不过四百左右的人数,顿时有些捉襟见肘。 被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帮助,李长洲的团部总算有了些喘息的机会,在不少士兵被日军打死,立刻有人替补上来,给对面还以颜色。 挣扎着还没有离开战场的团长政委也听到了不远处的轻声,同时感觉到对面的问题,立刻明白这忽然响起的枪声,是友非敌,当了那么多年的团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立刻抓住这次机会,挣脱身旁警卫员的拉扯,赶到前头指挥作战。 团长对着退到身边更换子弹的李长洲,问道:“老李,有援军?” 李长洲专心对抗着敌寇,根本没听见,听见团长的询问,丈二摸不到头脑,不远处的营长连长都被笼罩在敌人的枪火之下,自顾不暇,团长也无法去询问,一直注视着战场的苏建辉回答道:“的确有人伏击日军,但是不是支援不能确定。” 团长兴奋的大手一挥,笑道:“不管有没有援军,现在日寇手忙脚乱,正是好机会,全力反击!” 得到命令,所有不管连长营长还是士兵,都有些激动,且不说有没有援军支援令日寇手忙脚乱,光是团长身先士卒,足以令他们士气大涨,卯足劲的朝日寇方向反击。 苏建辉看着这形势有些微妙转变的战场,脸上同样有些兴奋,但是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因为他隐约之间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先前的驻扎地领导一众新兵蛋子兵不血刃打了一场胜仗的男人,只是那帮大部分都是新兵的三连他是最熟悉不过的,除了懒散他找不到半点形容词。 如果那突然打响的枪火是他们的话,还能在日寇发现不了的情况下,多方面作战,这样的水准他们应该有的吗,倘若真算是他们打响的,那将这帮新兵蛋子历练成训练有素战士的男人到底有多少才华,而这帮士兵到底经历了什么?无数的疑问围绕在脑海中。 恍惚之间,忽然一颗流弹擦过自己耳畔激射而过,等回过神来,那颗子弹已然击中挡在团长身前的李长洲大腿上,一声惨叫,顿时鲜血如注! 得了副连长命令,面对枪火凶猛的日寇,一众士兵丝毫看不出半点惊慌的表情,先前的兴奋化作专心作战,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些本该能将他们打的溃不成军的日寇竟然如如此没有章法,真正正面见识过日寇战力的余维扬也有些激动,心中更是对副连长叶振兵的训练方式感到由衷的敬佩。 这可是正正当当的找回场子啊,余维扬指挥着士兵作战,子弹不是乱射,找准位置才放枪,效率极高,不同位置的顾学文,林守业,吴淼同样如此,同时内心激动不已。 站在指挥点,面孔冷若寒霜的小山林治看着自己的士兵,被飘忽不定的敌人袭击,皱了皱眉头,说道:“八路军里还有这样有能耐的士兵,这样的作战水准不算低,中尉,你为何不报告敌方还有这样的部队!” 中尉惊恐的冷汗直冒,且不说此刻战事变得无比危急,加上长官的问话,惊慌不已:“报,报告小山少佐,我探查过,应该不可能有这支部队才对!” “哦!”小山林治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望着不断倒下的士兵,也没有多少惊慌,而是依旧自信的表情,喃喃自语道:“看来是我小看了他们了,竟然有这样作战风格的部队,看来这里面应该会有点有意思的人,这次不顾少将大人呵斥下来,总算不会无聊了。” 在德国经过精英训练又痴迷武士道的小山林治是日军少有年轻的少佐,加上被天皇钦点嘉奖,这层光辉更加浓烈,在日军之中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同样的能拥有那么多的光环,他本身的实力本就不弱,听着忽远忽近的伏击枪声,和惊鸿一瞥的行踪,他就能管中窥豹,看出其中内核。 如果只是普通的伏击还不能让他感到惊讶,而是对方虽然忽远忽近,但却无比整齐,丝毫没有半点慌乱的意思,这样的军事素养和作战能力绝对不能够小看,而且他还从这支鬼魅的部队行军风格中,看出一点自己在德国学习时的作战方式,更有一些案例中美军,英军的风格,总之无法完全看明白。 但是就这么点内容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发现这支队伍指挥者的身影,倘若能够正面交战,他绝对乐意奉陪,想着看起来帅气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身旁的中尉不知道眼前行事不羁的年轻长官心中所想,但他却听闻过在部队中他的名声。 这可是连少将的话都不愿意听的刺头,听说在部队里对大佐的意见很不高兴,当众骂人家猪头,大佐气不过,两人便演习作战对练,结果这小山少佐,以对方二分之一的人数,将对方全部俘虏,只伤了几人而已,大佐还是被他亲自俘虏的。 这时那传讯的军士惶里惶急的跑进指挥点,敬了个军礼说道:“少佐,中尉,军队军队两翼忽然有敌军突袭,发现不了踪迹,对面反击猛烈,我们可能坚持不了了。” 小山林治好似早已知晓一般,面无表情,放下望远镜,正准备下令,忽然一记枪击响起,飞速而来的子弹当场击中那汇报讯息的军士脑袋,脑壳顿时炸裂,鲜血飞溅,中尉立刻拔枪躲到掩体后警戒,而那刘二虎吓得趴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敢动。 小山林治被溅了一脸血,面无表情,立刻拿起狙击枪,一手拉住摇摇欲坠的尸体,一手将枪架在尸体肩膀上,循声望去,狙击镜中只看到一道快速移动的身影,看不清模样。 被这狙击的一枪惊吓,所有人都惊慌的警戒应敌,只有小山林治脸上的血也不擦,脸上带着笑容,推开尸体,拿起狙击枪,快速冲出指挥点,在平时热衷于剑道柔道锻炼的小山林治体能绝对在所有军官中排在前列,那中尉还未反应过来,小山林治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忽然想起这可是少将亲自打电话要好好保护的人,吓得赶紧命令撤退,并派人赶紧跟上。 且战且退的日军火力不断削弱,团部此刻也是伤亡不少,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何况这早已伏击的日军难保不会诱敌深入,所以都严阵以待,以免出什么意外,四个排的排长也离开战场,朝着团部回合。 至于陈大河和谢志明在叶振兵抢过一杆枪射击之后,便被命令与团部会合,看着叶振兵离开,立刻不做停留,与四个排一起前往团部,所有人都发现副连长不在队伍中,但没有一个人感到担心,没有一个人多问,因为他们相信这可是副连长啊,同时也没有打了胜仗的兴奋,一个个排队整齐,冷静行进。 小山林治很兴奋,自从德国回来以后,他就没有在这么兴奋过了,同时也没有这么认真,手里的狙击枪紧紧攥在手里,神经高度集中,每当听到一丝风吹草动,立刻抬起枪狙击,只是每次都从狙击镜中都只能看到那道不知名的身影移动离开。小山林治咧嘴笑着,身体因为兴奋微微发抖,这是一个对手啊。 叶振兵在丛林之间疾行,寻找狙击的好地方,手里的三八大盖让他用的就跟狙击枪似得,同时他也惊讶于在敌后战场中竟然有这样的能人,各种意识都是顶尖水平,不知为何自己平静许久的内心隐隐有些跳动,这是兴奋的意思。 两人在丛林之间快速疾行,也说不清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在这短暂的七八分钟交集中,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枪,两个人都在相互摸底,当然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水准不简单,不会轻易动手,谁先动手就等于落了下风。 再这样相互狙击的情况下,小山林治的兴奋渐渐褪去,换以凝重认真的对待,他在部队中闲暇的时候喜欢剑道柔道,但部队中却是讲求个人的实力,所以能令他自信追击聚集的是他不逊色于指挥能力的狙击水准,只是此刻他似乎遇到了他在德国军校无数精英中都没有见过的棘手对手。 有好几次他已经从狙击镜中看到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枪口,然后立刻快速躲避,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尽是汗水,同时明白绝对是那支飘忽不定的部队长官,但敌人越强这样更加引起了他无比自尊自信的好胜心,一直都没有吃过败仗的他可不会认输,十几分钟的相互追击中,考验的不但是快速狙击能力,还有良好的体力。 双方在这场相互狙击中,不断消磨着精神力和体力。 发现了!小山林治快速移动,不断抬起狙击镜,发现那不断窸窣的草丛之间的身影,偏移的枪杆,隐藏的帽子,开枪,“砰”的一声,击中,然而小山林治练就的警觉意识立刻响动,不好,是诱饵,同时另一侧的枪声响起。 精神高度紧张的小山林治掉转枪头,狙击镜中看见了那名拿着手枪男人的平静面容,身体下意识的松手,身体朝一侧翻滚,而那还悬停在半空中的精良狙击枪镜直接被子弹击穿,枪体在半空中被打烂。 正如他无比自尊自信的好胜心被击穿,小山林治咬着牙顾不得那支造价昂贵精良的狙击枪,翻身躲进草丛间,脑海中牢牢印刻着那张他翻滚依稀之间看见的脸孔。 叶振兵面色平淡,嘴角微微勾起,迅速拿起伪装的三八大盖,和帽子,身形消失在丛林之间。 第五十四章 会合 晋察冀根据地建立初期本就命途多舛,受到多方面的足迹,根据地的建立本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在敌后站稳脚跟,然后想方设法将被日军占领的县城一个个夺回来,这次被意外伏击的团部同样如此,只是没想过如此隐秘的行踪还是日寇发现,遭到伏击。 幸好有忽如其来的援军相助,不然这一个团指不定得交代在这里,所以等到那忽立奇功的几十人与部队回合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激动的态度,团长拍着那几个排长的肩膀笑了笑,依旧是严阵以待,等到日军确定全数撤离后,开始打扫战场。 凡是能用的武器装备全部搜集起来,只是越是打扫战场,这些个连长,营长越心惊,倒不是日寇的武器装备有多好,而是他们发现敌方伤亡的人数竟然只是自己的三分之一,而且根据此地临时搭建起来的指挥点,看得出来敌寇只有两个中队的人数,这不能不让他们感到惊讶。 仅仅两个中队的人就把他们压制的如此厉害,且不说敌人的装备,光是那指挥者的自信和大胆足以让他们感到心惊,倘若那指挥者拥有更多的兵力,怕是有这支突然奇兵的连队帮忙也没有办法了。 所以作为团部领导者的团长政委认为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准备离开,本来回合的荫蔽村庄已经毁于战火,他们只能再行军前往几十里外的地方,再做整顿。 与连长,指导员碰面之后,这支变成四个排,七十五人的连队并未多少寒暄,也跟着大部队一同迁移,所有人都没有提起始终都没有出现的副连长叶振兵,苏建辉虽然疑问但却也没有多问,反倒是被他们截然不同,无比出众的态度和纪律惊讶到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本来应该是伪军俘虏的余维扬等人竟然也变成了八路军的一员,所以不管叶振兵这小子到底做什么去了,他也没有多问,倒是颇为欣慰的看着这群将青涩褪去的年轻战士,脑海中回忆起先前战场上那道一闪而逝的身影。 李长洲和苏建辉回到团部没有带一兵一卒倒是让团部的其他的连长营长有些笑话,只是此刻他们忽然的奇袭帮助,可是给他们挣足了面子,腿部中弹的李长洲同样忍不住呵呵笑着,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四个排,七十五个人只有两三个人受伤,都是被流弹击中,腿部手臂都有轻微的擦伤,虽然疼痛,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喊疼,脸上无比坚毅,都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躲在山林土丘处的医疗队人员的一起跟着队伍前行。 苏建辉满是笑容的看着这些和其他龇牙咧嘴喊疼士兵不同的年轻战士,笑着招呼一声一直面无表情的一排长顾学文:“学文,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顾学文极为严谨的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指导员,我们发现汇合点被日军捣毁,又听见驳火的声音,所以副连长命令我们起那来支援。”声音平静严肃,惹得其他连队的士兵不由有些侧目。 苏建辉笑道:“好好,好小子啊,他们几个受伤了,怎么都不让人扶啊,要对待伤员温柔点嘛!” 顾学文依旧认真回答:“作为战士,这些小疼痛怎么能哭爹喊娘呢!”说着转过头,喊道:“你们有哪一个需要扶的!” 身后的士兵齐声严肃回答:“不需要!” 苏建辉惊异的瞧了他们一眼,心中颇为感慨,这还是起初懒散无比的战士吗,这就是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啊,也不知道叶振兵那小子是怎么操练他们的,感受到身旁不断聚集过来的目光,心情舒服,也不强求:“好,很好!” 顾学文敬了个礼,回去带领自己的队伍。 深山老林之间,叶振兵收起那柄从落阳村山头找到的勃朗宁手枪,这德国制造果然精品,这么久没有开枪,竟然不卡壳,同时也惊讶日军中竟然有如此能耐的军官,光是在两人相互追击的过程中,有好几次都被他找到自己的位置。 可惜那一枪没有把他打死,还让他给逃走了,可惜了那支精良的狙击枪,本来叶振兵有自信把他一枪干掉,但这是狙击不是近身格斗,即便能把他杀了,自己也不一定好过,所以一直寻找着机会,没想到那年轻的日本军官危机意识如此敏锐。 叶振兵抱着试探的心思,在那军官逃离后又追了一段路,不过距离县城越来越近,最终还是放弃了追捕,毕竟来日方长,很少有人能让他心头跳跃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跟这小子对垒,玩玩!还是决定先放过这小子。 将身体掩藏在葱郁草丛之间的小山林治冷汗冒出,大气不敢喘,目光隐约看着那道追击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水,高手对决,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很显然这个日本帝国的精英已经将他当做高手了。 小山林治在不管在德国留学还是在军队中与大佐对垒,他都从来没有感受过命悬一线的感觉,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天大的耻辱,但他并不这么觉得,那个不断跳动的心脏反而更加兴奋,那道迅捷的声音,冷笑的脸庞他已经牢牢记在心里,无法忘却。 腰际的肋差短柄小太刀始终没有拔出来,他想过拔出刀跟他硬拼,只是在这一段奔逃之中,他的大半体力已经用尽,即便拼命上去不一定能够胜利,所以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盲目的追求所谓的武士道精神。 小山林治本就是被军队中少将中将看好的人物,没有一次失败养成了他无比自信自尊的行心理,除了他出众的个人作战能力和指挥能力,还有那不拘一格的性格特点,所以等到那道身影离去后他也没有打算偷袭,转身往县城方向奔去。 叶振兵赶回战场,发现这里的人早已离去,战场上的遗落装备都已经被清缴赶干净,同时他也发现了他的士兵留下的隐秘痕迹,这是他在教导他们演习时候留下的标记,叶振兵沿着隐秘的标记不断前行,跟上大部队,顺便清除痕迹不让其他有心之人发现。 这次的突袭叶振兵觉得是给这些新兵蛋子一次真正的考验,结果同样让他很满意,几乎没有犯任何一点演习中的错误,作战效果也非常良好,敌人两个中队的数量还是不都看了,真当自己是千征百战的雄狮了。 天色渐暗,叶振兵加紧步伐,朝着团部方向行进,不过多时,便遥遥看见一片山坳村庄,再往前行进,同时听见一些激烈的争吵声,叶振兵皱了皱眉头,心想难不成又出了什么问题,赶紧快速赶去。 苏建辉认为自己这支做了突袭的部队没有功劳起码也有苦劳,在战场上的时候,团长也拍着人家肩膀夸奖了,虽说这次回团部没有将部队带回这也不能抹杀他们的努力不是。 在廖无人烟的村庄驻扎完毕,一个团三个营,九个连队,竟然没有多少人帮忙说话,就好像看笑话似得,躺在担架上的李长洲气不过,虽然走不动,也躺着直哼哼:“老苏,这算怎么回事,就因为几人人轻微擦伤,没人伤亡,就不算功劳,还说什么不确定是不是他们打得奇袭,要向他们一样死个大半的人,才算英勇对敌?” 苏建辉叹了口气:“老李,你那么大火气干什么,我去说说。” 李长洲接着道:“娘的,就因为有些伤亡的连长营长说不相信他们有这能耐,团长就犹豫了,也不看看他们是些个什么歪瓜裂枣,还不愿意承认这些浴血奋战战士的作战能力,对了,振兵呢。” 苏建辉说道:“还没回来呢,听志明大河说,去追击日军的指挥军官了!” 李长洲一愣:“好小子啊,有这能耐!” 此刻屋外的空地上群情激愤,奇袭狙杀了起码几十名日军士兵的三连四个排士兵对其他连长的质疑,一个个愤怒不已,其四个排长还好,竭力压制他们的怒火,总算没有打起来,一旁田欣,王君雅,林老医师夫妇看的忧心忡忡,向上面说话,结果被对方堵了一句,男人说话,娘们插什么嘴。这让王君雅和心中一直惦念着叶振兵的田欣生气不已,却还是没话说。 苏建辉听见声音,赶紧出来,看着空地上剑拔弩张的样子,苦笑一声,想要让自己的士兵安静下来,但是没有任何效果,看来这帮孩子是认准了叶振兵那小子了,只好转过头对其他几个连长道:“几位连长不要说了,他们的支援,有目共睹,你们也不要咄咄逼人了。” 对面的一个年轻连长嗤笑道:“这算什么,你们一个人都没受伤,就打死那么多日军,我才不信了,李长洲都说了这是一帮新兵蛋子,能有这能耐!” 苏建辉被他肆无忌惮的口气说的有些心头火起,冷着脸道:“这是事实,你一个人说不相信,就能抹杀他们的功劳吗!” 那年轻连长冷笑一声:“到底有没有这水平,你们心里知道。” 苏建辉身后的士兵顿时气愤不已,几个排长根本拦不住,一群人正要气的上前理论,忽然身后响起冷峻,威严的声响:“都吵什么吵,才打了一次仗,连纪律都不知道了么!” 群情激愤的年轻战士立刻安静下来,迅速排好队伍,一旁忧心忡忡的田欣眼睛一亮。 第五十五章 有本事对练 在嗤笑的几个连长眼中忽然安静,快速整齐排队的士兵不复先前的群情激愤毫无纪律,每一个人面无表情,即便动作之间碰到了自己的伤口也没有半点喊疼,动作整齐一致,等到那说话声的年轻男人走到跟前,所有战士在四个排长的带领下,齐齐敬礼,喊道:“副连长好!”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异于忽然到来男人的样子,且不说长相文气,光是年龄就已经比在场的所有连长排长都小,甚至都比自己的老兵要年轻,这就是那个李长洲口中刚一进入部队就打了一次胜仗的副连长? 但大部分人对这个书生气颇重的年轻人没有多少好感,自己的人拼死拼活阻击日军,结果让这个面都没露的副连长抢了头功,还是个瘦不拉几的年轻人,这怎么能让他们咽得下气去。 只是这个年轻人的到来,令得所有士兵无比整齐,身旁的女孩老医师都露出笑容,这着实让他们有点侧目,难道这年轻人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不过他们也不怕,毕竟自己这边的士兵伤亡不少,心气难平,大家闹起来,团长政委都已经默许了,不怕什么! 苏建辉见他回来,不由一笑,走上前道:“振兵,你总算来了,这帮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差点还和别人打起来了。” 叶振兵见着这久别重逢的指导员,笑了笑,寒暄了几句,又确定医疗队的人没事,转过头,面色冷峻,不去看那些面带讥诮的几个连长,淡淡道:“打了一次胜仗,是不是尾巴翘到天上,连纪律都不知道了,让指导员担心,刚才谁在吵闹?” 所有士兵没有那些连长想象中的面面相觑或者推脱,齐齐走上前一步,齐声道:“我们都在吵!犯了纪律问题。”法不责众,几个连长冷笑的相视一眼,看他怎么收场。 叶振兵面无表情,也没有因为他们一同向前一步而有所变化,淡淡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士兵齐声道:“知道!” 叶振兵道:“排长罪加一等加倍,陈尚谢志明不作为三倍!” 话音刚落,在几个连长惊异的目光之间,所有士兵全部分散开来,伏在地上整齐而标准的做起俯卧撑,几个手上的士兵不管手上腿上的伤痕,也咬牙坚持。 叶振兵骂道:“有胆子闹腾,让指导员担心,没力气做俯卧撑是不是,给我快点。”所有士兵顿时加快俯卧撑的速度。 苏建湖眼睛都看呆了,也不知道这帮战士是被眼前的年轻人怎么操练的且不说做着这奇怪的动作,光是令行禁止都足以让他感到惊讶,有些说不出话来,同时也有些担心这些个才经历过战斗,还没休息的士兵会不会受伤疲累,走到叶振兵身旁说好话:“振兵,他们在打了一场仗,还是让他们休息吧!” 叶振兵咧嘴一笑:“指挥员说啥就是啥!你们觉得自己没错的都站起来休息吧!”但是没有任何士兵站起来,依旧伏在地上做俯卧撑。 苏建辉看着他们的模样,不由苦笑了一声,眼前的年轻人还真是有法子啊,对他的出发方式有些好奇,问道:“振兵,你这是让他们处罚什么啊,是不是重了点?” 叶振兵回答道:“简单,一人两百个俯卧撑,不需休息,然后绕村庄跑三圈,在两两对练,输的人再做两百个俯卧撑。” 苏建辉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简单的处罚啊,这可是比平时的训练都要严格好几倍啊,同时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欣慰,也只有这样的严苛训练,才让这帮新兵蛋子在短短的时间里改变了精神面貌,才能在这次的突袭中立下大功。 叶振兵好似想起什么似得,问道:“指导员,我来的时候听到这里有吵闹声,怎么回事?” 苏建辉这才想起正是,苦笑道:“是这样的,这些士兵不是打了奇袭吗,不过其他的连队不相信,所以团长不想要引起军心不稳,所以默许他们来理论,但是话越说越重,差点闹起来。” 叶振兵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乱说话吗,虽说这些士兵的水平还没有到达他心目中的高度,但这毕竟是自己一手历练出来,吃了不知多少苦的战士,没有战功没关系,但让人诽谤嗤笑却是不行,士兵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战功,也不是建功立业,而是军人的荣誉。 叶振兵看了眼那几个站在对面的连长:“指导员,他们的战功应该是明显的,怎么能这样呢!” 苏建辉道:“还不是因为团长怕军心不稳,加上你们虽说突袭,但没多少人受伤,他们自然不相信,想要讲讲明白这头功到底是谁的!” 叶振兵心里有数,冷笑一声,这时被处罚的士兵已经有三三两两做完俯卧撑,领头的排长陈大河,谢志明微微喘着气站起身,丝毫看看不出半点疲惫的一丝,如同离线的箭一般冲出了出去,身后不符实的士兵同样如此,没理由让俯卧撑做的比自己还要多的排长们比自己跑得还要快不是。 那几个瞠目结舌的连长惊讶的看见,这些士兵没有半点被处罚的难过不爽表情,而是一个个咧嘴露出笑容,没有说话,但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较劲。 叶振兵不管他们的表情,走到他们跟前道:“你们不相信是我们打的突袭?” 那年轻连长在看到这帮经历了战火还有余力完成处罚的士兵,实际上已经有大半相信就是他们能够打出如此鬼魅的伏击,但身后一众士兵看着,面子不能落下,硬着头皮道:“当然,敌人的炮火那么凶猛,我不相信你们连一个士兵都没有伤亡的。” 叶振兵冷笑一声:“那好,你要怎样才会相信。” 看着双方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苏建辉想要缓解一下双方的尴尬,不过想了想终于还是放弃,只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毕竟这是团长默许了的。 年轻连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毕竟团里纪律不允许双方进行斗殴的行为,叶振兵看得出他的疑虑,说道:“那这样,我就跟团长申请,我们两个连队对练,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年轻连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叶振兵接着道:“我们所有士兵不带任何枪械,徒手与你们带着武器的士兵对练如何,是孬种还是英雄,咱们看看!” 被对方咄咄逼人的口气惹恼,团部最年轻的连长,一咬牙,狠狠道:“好,就手底下见真章,要是你们赢了,我就承认是你们的头功。” 叶振兵提出对练可不是为了这小小的战功,而是为了自己经历了不知多少辛苦的士兵的荣誉,没有战功也就算了,但是他不容许有人诽谤玷污自己战士的尊严,这才是让他真正发怒咄咄逼人的原因。 叶振兵道:“战功我们不在乎,若是你们输了,就给我当着团长的面给我们道歉。” 年轻连长牙关咬紧,重重的一哼,便带着自己的士兵离开。 夜幕下,经过长途跋涉,战火,滴水未进的战士们依旧坚持着完成处罚,听闻了副连长的话,一个个都卯足了劲训练,即便是一对一战斗赢了的士兵也坚持做俯卧撑,生怕落在人后头,这个晚上,所有士兵都将路上的干粮吃的干干净净,徒手演习算个毛,看我们不把他们全部俘虏咯! 听闻了苏建辉汇报和提议之后,正观察地图地势的团长和政委哈哈一笑,团长拍了拍苏建辉的肩膀道:“这些个年轻人还是年轻气盛啊,不过这样也好,能用这样平和的方式解决问题,既能结局问题,又能让大家知道自己的作战能力很不错啊。” 团政委笑道:“团长说的不错,对了,就是叶振兵这小子带领的突袭,不错,看来小吴算是遇到对手了,对了,听说叶振兵去追击敌人指挥官了?” 苏建辉提起叶振兵心情颇为不错,将他带回来的破损狙击枪放到桌上,笑道:“是啊,这是他带回来的,本来有机会生擒那军官,不过还是让他给逃了。” 团政委瞪大了眼睛,看着狙击镜被击穿,其大部分破裂的狙击枪,咋舌道:“这可是德式精良的狙击枪,普通日军军官都拿不到手,难道这次伏击的指挥官是日军高层,我说他们的指挥能力如此厉害,可是这小县城怎么会有高层军官的?” 团长也惊讶不已:“这小子是个好小子,敢一个人去追击敌军军官,看来这次我默许他们瞎胡闹是出了问题啊,不管这支奇兵明天是输是赢,我都得给他们好好道个歉才行。” 苏建辉笑着道:“团长,政委,明天的对练可是我们连徒手与吴中路携带枪械对练。” 团长一惊,多看了他两眼,是怎样操练的部队敢如此托大,有些说不出话来,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叫叶振兵的神秘年轻人。 团政委从房间窗户外看见,那一群在夜幕中不断练习不知哪个连队的士兵,但他心中有数,久经风浪的脸上微微一笑,看来明天的双方对练演习有好看的了,叶振兵吗,是个好小子啊! 第五十六章 徒手演习,就跟玩似得 驻扎在荫蔽山坳之间的团部并不打算常驻于此,而是以此为辐射点,将团部三个营的兵力向外扩散,积极响应党建立敌后根据地而做准备,只是本来的打算让团长和政委耽搁了一天,因为这一天是二营三连与一营一连演习的日子,虽说党的纪律不允许内部争斗,但是这种既能解决问题又能让双方共同就进步的演习,团长政委可不会拒绝。 第二天大清早,硬着头皮答应演习决出到底谁是头功的连长吴中路打着哈欠起来,然后派人把因为昨日作战疲惫的士兵叫起来做准备运动,昨天的作战中他的连伤亡十几名士兵,为了这次演习,他跟其他连的同志借了几个兵。 虽然对昨天那帮好似变了个样的年轻战士表现有点惊讶,但终究还是气不过那个看起来瘦不拉几的年轻人的咄咄逼人口气,他这次比以往时候都要起得早,昨夜一整晚的郁闷让他有点睡不好觉,所以一大早起来他卯足了劲,想着把口出狂言的小子好好教训教训。 “都到齐了么?”吴中路伸了伸懒腰,对着还有点睡意惺忪的战士喊道。 一众士兵立刻精神一振,齐声喊道:“到齐了!” 吴中路很满意他们的表现,看来自己这帮小子们也卯足精神,要打得他们丢盔卸甲啊,好让那小子明白明白,昨夜的口出狂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 吴中路的连队是整个团里军事素养最为出众的连队,每次的战斗都冲在前线,因此团长还特地多次嘉奖过他,所以每个士兵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和荣誉感,作为连长的吴中路更不必说,心里头的那份荣誉自信重中之重。 “好了,兄弟们,跟我走,打他们个屁滚尿流!”吴中路意气风发,从当兵以来,他就没有吃过败仗,除了那次主动与组织上头派下来教学的女医师表白失败之外,他可不认为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会输给任何人。 只是让他意气风发表情一滞的是,村庄附近宽敞的草地上已然站满了一支整整齐齐的队伍,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每个士兵脸上毫无表情,说不出严肃还是紧张,好似一杆杆笔直的长枪,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当他们浩浩荡荡的走来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转过头来看他们。 草地前头站着昨夜让他气恼不已的年轻人,还有这支站得整整齐齐队伍的连长指导员,更不用说大清早早早起床的团长政委,因为有些紧张激动的王君雅和田欣也早早的在一旁看着。 作为这团团长的中年男人和政委面带笑容,与身旁的叶振兵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看得出来,他对这纪律无比整齐的士兵很欣赏,当他大清早起来来到空地上看到这一众给自己敬礼之后没有丝毫声响的部队,都是惊讶无比。 心中更是对苏建辉汇报上来打了奇袭的报告深信不疑,能有这样的纪律态度,说他们没点本事,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团长笑道:“你真的让他们徒手小吴的连队演习,他可是团部里头最骁勇善战的连队了。” 叶振兵见了团长没有半点紧张或者谄媚的模样:“他们吃惯苦了,徒手演习,还不跟玩似的。” 团长一愣,随即笑道:“年轻人有胆气,不错,不错!”看得出来,经过一会儿的聊天,他对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很是欣赏,更是对他能够训练出这么一帮铁血汉子,惊奇不已,将日寇赶出国门,就应该有这样的胆气。 叶振兵被团长毫不掩饰的夸奖,作为连长指导员的李长洲苏建辉相视一笑,自己的人被夸奖,自己当然开心,没见过大官团长的田欣瞪大了眼睛,只是更多将目光聚集在那道不卑不亢无比挺拔的背影上,愣愣的有点出神。 吴中路看到演习的对手已然在这里做准备,赶紧上前,对着团长敬了一个礼,严肃道:“团长好!” 面带笑意的男人转过头,呵呵笑道:“小吴,你来晚了啊!” 吴中路瞧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叶振兵,挠了挠头:“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了,一连演习的部队到达。” 团长笑道:“不用那么严肃,这次是演戏,不是打仗,大家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就好,能超常发挥,就更好了!” 吴中路身后的一众士兵听到首长的鼓励,顿时面带笑容,相互呵呵笑着,相比之下,叶振兵的队伍则是依旧面无表情,稳稳站立着。 团长扫视众人一眼,道:“好了,苏建辉去把那些睡懒觉的年轻人都叫起来,今天两个连队演习,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能错过呢,也应该好好学习学习。” 苏建辉立刻领命,等到太阳从山的那边缓缓升起,草地上已站满了被叫醒的士兵,与吴中路关系较好的连长为他加油打气,认识叶振兵的余长裕杨连长则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眼神中看得出加油的一丝。 团政委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热闹的场景,上前说道:“好了,团长已经说了,这次的演习不管谁输谁赢都是我们团队的士兵,所以大家认真看着,学习学习,补足自己的不足之处。” 喧闹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吴中路自信满满,对着叶振兵道:“你确定要跟我们徒手演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不然免得说我们欺负你们。” 叶振兵淡然一笑:“不必了,我相信我的战士。” 他的声音平静,但身后那些个站得笔直,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的战士严肃的脸上竟是不由自主的都露出激动的表情,气氛隐隐有些变化,要知道在行军演习中如同恶魔一般的副连长哪一次不是对自己的表现冷着脸骂娘,这句话一出好似嵌在他们的心坎里,对啊,怕个毛,正如副连长所说的,跟他们徒手演习,还不跟玩似的! 团长一声令下,在众人欢呼中,吴中路立刻带领自己的队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山林,俗话说行军打仗讲求的是占领先机,谁先拿到主攻地位,谁就能够占领优势,相较之下,叶振兵没有动静,只看着那群一连士兵离去。 团长和政委颇为诧异的瞧了叶振兵一眼,相顾没有说话,先机已经给别人抢走了,倒是想看看这年轻人怎么办,草地上看热闹的战士自然知道团部一营一连的作战水平,还道是这小子被人家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叶振兵才好整以暇的咧嘴笑道:“兄弟们,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一众士兵兴奋的齐声喊道,声音震天。 “出发!”叶振兵下令。 由四个排长带领的一众士兵,好似一个无比整齐的整体,快速而迅捷的冲向山林另一侧,奔跑过程中一丝不乱,与先前吴中路一窝蜂混乱的风格简直天差地别,看的附近的战士连长直咋舌,团长和政委颇为惊异的一笑,等到人家离开之后才喃喃道:“人才啊!” 在众人惊异的表情之中,叶振兵带领的队伍已经消失在丛林之间,没有过多的吩咐,也没有任何计划,早已熟悉山林作战的战士们不需要多说话,各自跟着自己的排长分散开来,每个人都卯足了劲,不想给副连长丢脸。 战果嘛,当然是全部俘虏了,习惯了被副连长一个人带队全部俘虏,一众士兵当然想着改改口味了,何况这次还是副连长带队,更加不能露怯,一个个战士无比娴熟的穿越在丛林之间,没有枪械也没关系,这样的演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叶振兵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战士,无声一笑,对着身旁的谢志明,陈大河道:“今天放开手脚,玩多大都没关系。” 两人相视一笑,自然明白叶振兵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即分开窜入丛林,叶振兵则是朝着丛林的另一侧疾行而去,既然有人有胆子污蔑自己战士的荣誉,当然也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才行。 吴中路带的士兵虽然是团部里出名的骁勇善战,但跟叶振兵拼命操练出来的士兵没法比,或许是过于自信的一丝,除了自己带领一个排的兵力,其他人分散搜查,这正好符合四个排长的心意。 在窜入丛林中顾学文一个排早已发现了顾前不顾后,脸上认真更多却是紧张的吴中路士兵,二话没说,直接突袭,受到惊吓的士兵赶紧拿起枪反抗,只是人数过于分散,也就三三两两的队伍,脸上惊慌不已,连枪都拿不稳,结果当然不用说,在如同洪水猛兽的一个排冲击下,立刻丢盔卸甲,尽数被俘虏。 其他几个排也是如此,在悄无声息之间,吴中路分散出去的士兵已经有不少被俘虏,连一点声响都没有,更不可能鸣枪警示,想找援兵。 穿行在丛林之间的叶振兵躲在高耸浓密的大树上,叼着烟,好整以暇的瞧着树下紧张小心探查的吴中路队伍,手里的勃朗宁手枪将所有人瞄了一遍,重新收好,叹道看来这一场演习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唉,无敌还真是寂寞啊! 第五十七章 拿枪的人不吓人 葱郁的丛林一处,一排长顾学文摸着从俘虏手里缴获来的步枪,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身旁的士兵也是一脸兴奋,经过叶振兵的教训,他们不会对任何敌人有所轻视,只是这次的敌人实在让他们提不起劲,徒手演习果然就跟玩似得,一个个笑眯眯的打量着一脸沮丧给丢到一边的一连俘虏,原来这个骁勇善战是这个意思啊,披着狼皮的羊再怎么叫还是羊。 一排的一个年轻战士腆着脸凑上前,对着叼着烟,笑眯眯的顾学文到:“排长,给根烟呗,我的嘴巴都淡出鸟了!” “说什么呢,这可是我死乞白赖从副连长那儿讨来的,就剩下几根了,我给你了,后面那么多狼,这还得了!”顾学文学着叶振兵的模样叼着烟,满足的抽了一口,只是怎么也学不出叶振兵的半点风采。 年轻战士撇了撇嘴,走到一边,其他目光炯炯想讨根烟的战士也是一黯,腹诽不已,你再怎么学业学不出副连长的气质,不过顾学文可没听见,还是美滋滋的装模作样,这帮士兵学习副连长的气质没学会半点,抽烟倒是学会了不少,有事没事就坐在一边装模作样,好像叼着烟就有这种莫名孤寂的气质了。 所以在叶振兵的连队里不管你立了多大的战功,凡是有烟可抽的士兵还是排长就是老大,其他人都是笑脸求着想要匀过来一根,一口也好。 顾学文听到他们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眉头一皱,朝着背对自己的士兵屁股就是一脚,笑骂道:“说什么呢,别以为我没听见啊,没大没小了还,都别嚷嚷了,这次演习胜利,副连长肯定奖励我们,到时候想要烟的去求去。” 本来切切私语的一排士兵顿时目光明亮,都呵呵的笑起来,不少战士围到顾学文身旁,依旧腆着脸想要讨着抽一口,顾学文赶紧一人一脚,像是藏媳妇似得把烟塞进口袋里,惹得众人切了一声。 围在一旁被俘虏的七八个一脸士兵欲哭无泪,且不说自己被对方不带任何武器尽数俘虏的耻辱不说,本来也配得上他们在草地上无比严肃的纪律态度,但此刻他们如同痞子一般的表现着实让俘虏人员苦笑不已,都说部队里不然抽烟喝酒违反纪律,这里倒好,一个个肆无忌惮的痞子模样让他们心里叫苦说不出,自己竟然被这样的人给兵不血刃俘虏了。 被俘虏的一个士兵道:“你们不能抽烟,这是违反纪律的!” 顾学文一皱眉,叼着烟,一副痞子模样:“你们,谁谁,谁说的,站出来!” 被俘虏的士兵脑袋一缩,看着他们一个个凶悍的好似土匪的样子,没人敢再说话,只能缩着脖子在心里嘟囔,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服气。 就在此刻忽然附近的草丛一阵窸窣,本来嘻嘻哈哈的士兵猛地面色一肃,每个人快速躲避大树掩体之后,在一众俘虏惊诧的眼中,这帮本来如同痞子模样的士兵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好似一柄柄出鞘的尖刀,令他们凛冽心惊,这还是同一个人么? 窸窣声没有保持多久,从草丛间走出一群押着俘虏的士兵,一个个笑呵呵的模样,正是三连三排的吴淼,同样的他们也押着六七个俘虏出来,笑呵呵的对着树干后面知根知底的一排长顾学文道:“顾学文,别躲了,先给我根烟,娘的,这次的演习实在太无聊了,亏我还那么期待。” 确定来人,顾学文丢了根烟给他,两人好似混混一般揽在一起蹲在地上,吞云吐雾道:“是啊,拿着枪,一个个跟怂货似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幸好昨天副连长拦着,不然看我不把他们打的鼻青脸肿。” 其他士兵遇到熟悉的人,将俘虏丢在一起,然后相互吹嘘着自己抓捕俘虏是如何如何的英勇,有的还大放厥词,自己一个人抓了五六个,不过大家都知根知底,都是笑呵呵的聊天打屁。 十几个俘虏围在一起,低头不敢说话,被骂怂货也不敢反对,毕竟是在对方无声无息之间把自己俘虏的,何况对方还没有武器呢,看来这次演习,一营一连的脸是丢定了。 吴淼叼着烟,看了看天空,忽然道:“老顾,你还有那么多烟,私藏是重罪,快点匀我点,帮你分担分担!” “分担个屁,这是我最后的私藏了!上次跟副连长讨要,差点没被他踢出屎来,说是要能干翻陈大河,就给一包,可那家伙是人么,平时笑眯眯的,动手不留手,咱们四个一起上都没用,听说王君雅对他有意思诶。”顾学文小心藏好香烟,八卦道。 男人八卦起来不输给女人,吴淼看他没出息的动作撇了撇嘴:“还真别说,我也看出来,我看田欣也对副连长有意思,一路上野菜没几两,总是有多的给副连长,我看她人不错,副连长长得那么帅气,我们帮着撮合撮合?” 虽然他们都是战士,但同样也是人,对副连长的无比实力崇敬之余自然对他的生活无比关心,眼睛亮着呢私底下一个个交头接耳,自然乐此不疲。 顾学文点点头,问道:“对了,你看到其他人没有?” “看到了,娘的,大河就不是人,一个人俘虏的比我们俩加在一起都多,一个个都打晕了,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把对手都干掉了呢,幸好副连长不让他抽烟,倒是跟他那儿讨点!”吴淼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顾学文笑嘻嘻道:“这话在理,让咱们去干翻大河再拿烟,我才没那么傻不要命呢!” 那帮被俘虏的士兵苦涩不已,他们已经看不明白与自己对垒三连的特点了,说八卦痞子样,在草地上他们不发声息的不知站了多久的严肃,说他们一点没有作战的严肃态度,但在面对危险对抗自己的时候,简直就像变了跟人的洪水猛兽一般,还有他们口中能有一人俘虏十几个人的猛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对上的是怎样的怪物。 就在两人天南海北胡吹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一声枪响,村庄附近的众人都是凝神屏气,团长政委都是皱着眉头,难道双方已经开始对垒了?一旁的战士更是惊异不已,枪声响起代表着手无寸铁的三连逼得骁勇善战的一连开枪了吗,那这三连难道真的如部队里传言的是那鬼魅伏击的打响者? 就在外头所有人紧张的时候,丛林间的正面对垒打响,听见枪声的吴淼和顾学文踩灭烟头,搓搓手,满脸兴奋的站起来,说道:“兄弟们,是时候让他们看看咱们三连的水准了,可不能让副连长丢脸啊!” 众人兴奋点头,留下几个人看管俘虏,其他人跟随两个排长快速迅捷的窜入丛林。 在丛林的另一侧,林守业和余维扬回合,相互比较着自己的俘虏数量,同样的这一帮俘虏见识到了他们的痞气,一个个垂头丧气,谢志明也和他们在一起,在看到陈大河身旁一地昏迷的士兵,自信心受挫的三人总算在相互之间找回了场子。 林守业和余维扬的数量差不多,谢志明一人的俘虏人数比他们略逊一筹,但也足以骇人听闻,倒是没法和陈大河这种怪物相比,一地将近二十个好似死尸的俘虏,他们只能苦笑。 “枪响了,估摸着学文吴淼那儿和我们差不多,这样的话,一连的人数三分之二还要多被我们俘虏,还剩下差不多一个排的人数,难道他们正面作战了?”余维扬皱眉道。 谢志明笑道:“他们的水平你还担心,这支骁勇善战的连队算是让我失望了,我们快点赶过去吧,晚了连汤都没得喝了,学文和无聊还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话音方落,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士兵飞速往声音源头赶去。 吴中路冷着脸按下心慌忽然开枪的士兵,没想到不过半个小时的演习,就让自己的士兵心烦意乱,而且还没有摸到对方的一根毫毛,所幸这一枪没有打中眼前的男人,而那男人面带微笑,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在他身边的一枪,有多少惊慌的意思。 吴中路带领着一整个排,站在那孤身一人的男人面前,冷然道:“你就一个人,会不会太托大了?” 叶振兵笑眯眯道:“我一个人还不是吓得你们忽然开枪了!” 吴中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同时对他敢一个人上来的勇气有点敬佩,过了良久道:“作为指挥者被敌军俘虏说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带领队伍,我们好好打一场。” 叶振兵笑着摇摇头,耳边隐约听见虽然轻微但越来越响的声响,笑道:“不必,我的人来了!” 将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叶振兵身上的吴中路悚然一惊,只听见耳边清晰的响动,正要下令警戒,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忽然从草丛堆窜出的大量战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这帮汇集在一起的四个排战士不需要交谈,光凭眼神就足够了,快速涌入还未回过神的己方士兵中,习惯个近身搏击的战士怎么会在乎连枪都没拿稳的敌人呢,军人没有良好的素质,拿着枪也不吓人啊。 吴中路恍惚之间,两方人已经混战在一起,半个多小时没有动静的演习,此刻无比热闹,混乱中有带着笑容的凶猛对手,有着惊慌失措的己方士兵,同时只觉得手里步枪忽然一松,转过头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平淡笑脸。 “啊!”吴中路吓的想要后退,奈何叶振兵的速度太快,一记肘击击中他的步枪,直接砸在胸口处,留了不知几分力的力量还是让他无法承受,顿时气喘不上,眼冒金星。 而叶振兵一击得手,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等到吴中路喘过气来,身后让他无比自信的士兵,已然被对方尽数缴械俘虏,失败了!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胸有成竹的演习什么都没有行动就失败,他坚持已久的自信,自负此刻土崩瓦解,吴中路气喘不上来,看着他的笑脸,无比颓丧的呆坐在地上。 第五十八章 心服口服的战果 山林之外的草地上,一众士兵团长连长营长皆是翘首以盼,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枪声响起的地方,自从那一声枪响发生,惊奇一片飞鸟之后,便在无声息,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心中紧张,担心着结果到底如何。 团长和政委皱着眉头,徒手演习和带着枪械演习双方本就在优势上不对等,小吴竟然还让人开枪,不管谁输谁赢局势如何,对着手无寸铁的人开枪像什么话,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战友呢。 政委道:“团长,这小吴也太不讲究分寸了,只是演习,竟然真的开枪,要是伤了人怎么办,难道手无寸铁的对手把他们逼到只能开枪应对?” 团长沉吟片刻道:“小吴的指挥能力我清楚,这不明原因的开枪或许除了什么问题,建辉一直推崇叶振兵这小子,或许他有着让小吴都紧张的实力吧!” 政委自然了解他们团部实力最为出众的连队实力,难不成叶振兵这小子,真有这种能耐?他忽然回想起昨夜草地上被处罚的士兵好似不知疲倦,不由陷入沉思。 苏建辉和李长洲明晓叶振兵的能力,能把这么一支懒散的连队训练成铁血雄师,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付出了多少艰辛,但他们还是相信叶振兵,不过这一声枪响却让他们无比担忧,虽然这些新兵蛋子的精神面貌和纪律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对方可是荷枪实弹的精英啊! 听到枪响的农村女孩田欣秀气的脸上满是担忧,或许是在土匪窝中见到了那道面对土匪头子冷峻面容,就一直牢牢印刻在她的脑海中,即便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女孩也知道枪械子弹的离开,不由紧张得挣脱王君雅紧紧握着她的手,走到连长指导员身旁关切问道:“长官,叶大哥会不会有事啊?” 苏建辉见过这跟随一众士兵回合的清秀女孩,但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楞了一下说道:“这,我不能确定,对了,小姑娘你是?” 后面跟着跑过来的王君雅解释道:“指导员,她叫田欣,是叶大哥在捣毁土匪窝的时候救的,因为家里人都被土匪杀死了,所以叶大哥就把她带来了。” “哦?”听到“土匪”这个敏感词,苏建辉一愣:“你们路上,遇到土匪了?” 田欣虽然也是农村女孩,但不同于陈映萱的羞涩,性子比较直爽,或许在三连士兵眼中只有在叶振兵面前才会变得无比羞涩吧:“是啊,那些天杀的土匪打家劫舍,是叶大哥帮我从那里救出来的,里面还有不少被迫害的女孩呢!” “哈哈,好小子啊!”腿部受伤,但坚持不用人扶,站着的李长洲忍不住哈哈笑道。 丛林之中,那混乱的短兵相接早已结束,令吴中路垂头丧气的是,自己的士兵虽然拥有枪械抵死反抗,但这这帮无异于洪水猛兽的战士眼里不过是桌上的一盘在,不过片刻所有士兵手里的枪械被人家拿在手里,全部俘虏,被撂倒在地上。 三连的战士突击打了胜仗,没半点骄纵的意思,不需要排长的命令,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回到自己的队伍,叶振兵这才好整以暇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用火柴点着,明晃晃的光映得他的脸庞忽明忽暗:“吴连长,你觉得这头功,我这一帮不成器的战士拿了,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连打都还没打,都给全部缴械投降了,还玩个屁啊!吴中路苦涩不已,手里的老式步枪未被清缴,想要支撑着站起来,只听见“咔嚓”一声,自己那杆每天精心擦拭的步枪竟然应声而断。 吴中路惊异的瞧了一眼眼前不顾纪律,抽着烟的男人,猛地想起先前他令自己差点喘不上气的迅猛一击,若不是步枪抵挡,自己指不定现在已经昏过去了,一个踉跄又跌坐在地上,对他带刺的话也不上心了,冷汗顿时从额头处冒出来。 这么一支凶猛的队伍不能打出早前鬼魅的伏击,说出去谁都不信啊,吴中路咬了咬牙:“我认输了,我承认你们是头功。”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士兵顿时垂头丧气,而叶振兵身后的战士不复在俘虏前的痞子模样,不悲不喜不骄不躁,依旧安静整齐的站着,但是他们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凶猛战士眼中的无比骄傲,和荣誉自尊。 吴中路站起身道:“好了,都垂头丧气的像个什么样子,一次失败了就要认命,都给我站起来。”身后颓丧的士兵赶紧三三两两的站起来,正准备要出去。 叶振兵开口道:“吴连长,你的士兵可不止这么一点啊!” 一直沉浸在失败之中的吴中路这才想起自己是被对方整整四个排的人员突袭自己一个排的士兵,还有其他的的士兵呢?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内心顿时沉重了几分,自己一个排被四个排的人打败,说出去毕竟还可以是虽败犹荣,但是倘若全部被他还未想完,跟着叶振兵等人,看见那些垂头丧气苦笑不已的俘虏之后,他最后一点的幻想已经被全部打破。 不说那倒在地上好似死尸一般昏迷过去的二十来个士兵已经够触目惊心了,光是那些个被围在一起只有几个战士看管,却没半点反抗意思的俘虏,差点没让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吴中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身后的士兵更不用说,结结巴巴道:“这,这”却还是说不出来。 数量众多的队伍被发现属于常理,但分散开去的士兵竟然一个不差的都被俘虏,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吴中路看的出来对方战士对于作战能力和军事素养已经到达了自己看不到的高度,自己还是团部最出众的骁勇之师呢,现在想想这不是笑话么! 叶振兵丢了根烟给处于恍惚之间的吴中路,回过神的吴中路手忙脚乱的接过,犹豫了一下,就着他的火柴点上,没抽过烟的他不住咳嗽,但不知为何这样却让他放松了不少,脸上总算露出一副心悦诚服的笑容:“叶兄弟,是我老吴不开眼,这次真的服了!” 叶振兵咧嘴一笑,打的别人不服气算什么回事,打的别人不服才算本事,他身后的战士一同露出会心的笑容,跟在身旁的顾学文见副连长露出笑容,赶紧上前一步,腆着脸笑道:“副连长,你看我们这次表现还行吧,这两天我都淡出鸟了,给根烟呗!” 身旁的几个排长见他竟然这么奸诈,余维扬赶紧凑上来:“副连长,别听他的,我听吴淼说这小子有私藏,我可是真的没了,上次我跟自己排里的兄弟要一根,那小子还给我装大爷,日子苦啊!” 吴淼和林守业也赶紧上前相互拆台,如法炮制,叶振兵笑骂道:“急什么急,都给我把人扛出去。”然后在每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四个排长在自己排士兵的哄笑中尴尬的挠挠头,认真的敬了个礼,说了声“是”,去教训哄笑的战士去了,看的吴中路瞠目结舌,实在想不到这眼前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支部队。 就在外头的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葱郁的山林间走出一众士兵,顿时引起打量士兵的欢呼,他们看得出这是吴中路的连队,但他们的欢呼还未保持多久立刻戛然而止,一直因为枪声皱着眉头的团长眼睛一亮,吴中路连队后头同时走出三连的战士,一个个面无表情但手里拿着本该在对方手里的枪械,还有不少人肩上扛着昏迷的士兵。 当叶振兵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无比担心的田欣赶紧一阵小跑,迎上去,看的不少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的士兵为之侧目,田欣走到叶振兵的跟前,看着他有些脏乱的衣服,说道:“叶大哥,你没事吧?” 看着女孩关切紧张的表情,叶振兵不有一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们这不是获胜了么!”身旁一直关注这里的战士,排长不由相视一笑,不由起哄起来:“哈哈,我们连长能有什么事啊,就算出事了,这不还有你的嘛,唉,副连长有野菜吃,我们都没有,真可怜啊!” 女孩虽然性子直爽,但终究是女孩,禁不住那么多人的起哄,顿时脸颊绯红,低着头跟在叶振兵身旁不说话,叶振兵笑骂道:“都说什么呢,还不快点去排队。” 听到连长放话,一众士兵立刻一哄而散,在围观的众人眼中不乏有肩上扛着一个人还动作迅捷健步如飞的猛人,甚至还有一个男人肩上扛着两个人,健硕魁梧的身材着实让人触目惊心啊,当然他们似乎也看到了这次演习的胜负,心惊不已。 团长笑呵呵的拍着吴中路的肩膀,笑道:“怎么,输了?” 吴中路回头看了一眼又整齐排好队伍的三连士兵,苦笑一声,这帮忽然不规矩忽然又无比严肃的连队在他心目中已经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深喘了口气:“输了,心服口服,我愿意主动道歉。” 团长语重心长道:“我还担心你气不过呢,这样也好,知道自己的水平,以后还有更好的上升空间,不要气馁。” 吴中路眼睛微微发亮,默默的点点头。 团长饶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在一边说话的年轻男人,而那年轻男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同时转过头,朝他咧嘴一笑,嗯,叶振兵吗,是个好小子! 第五十九章 不知疲倦的雄狮 这场演习的成果让在场的所有人侧目不已,不管是连长营长还是团长政委都将目光聚集在那表情毫无骄纵变化的年轻人和一众排列整齐的战士身上,本来每次作战都是出于所有目光聚集处犹如明日之星的吴中路被冷落在一旁,但是吴中路却没有任何话说,输了就是输了,再嘴硬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三连无一人被俘虏,而一营一连二十三人昏迷,其他人包括连长全部缴械投降,有心人甚至还发现吴连长的心爱步枪断成裂解,也不知道是怎么断裂的,缺口凹凸不平,想着不会是让人给打断的吧,那这人是不是也太恐怖了点,但所有人都一笑置之,然而他们的猜测与真实情况相差无几。 团长笑眯眯的看着打了胜仗没半点表情的叶振兵,笑道:“小伙子叫叶振兵是不是!这次演习很有能耐啊,是我看走眼了,要多多努力啊!” 叶振兵不卑不亢道:“谢谢团长夸奖。” “不要这么严肃嘛!”团长扫视在场不断窃窃私语的士兵一眼,道:“大家都听着,这次的头功算谁的?” 不管战场上还是部队中军人总是崇尚强者,这支在演习中大获全胜的三连此刻毫无半点骄纵的整齐排队,但他们能够知道他们在丛林作战中不带一点武器是如何的危险,能够将人数相当荷枪实弹的对手全部俘虏拥有怎样的实力,所以所有士兵都已经明白了那一出奇袭到底是谁打的了,皆是起身高昂的喊道:“三连。” 团长道:“振兵,你听见了?好了,小吴过来,该你实现你的承诺了!” 吴中路虽然战败但并不气馁,作为一个男人,更作为一个军人,遵守承诺比打一次胜仗更为重要,这关乎一个人的尊严,临阵退缩的事情他不屑于去做,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叶振兵面前,深吸一口气道:“我在这里向三连道歉,三连是头功,是当之无愧的雄狮!” 这可不是吗,能够不带枪械徒手将对方全部俘虏,说是雄狮也不为过,围观的士兵不由自主的鼓掌起来,不但为三连的实力还为吴连长敢于承认错误鼓掌,田欣望着在人群中不悲不喜不骄不躁的平静背影,不由看得出神,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王君雅揶揄两句才嬉笑着要“教训”她。 叶振兵平静的伸出手:“以后再练练手!”喊完这一句仿佛用尽全部力气的吴中路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笑着伸出手,紧紧握住,这是围观的战士的欢呼声更甚。 团长政委笑呵呵的看着眼前握手言和的两个年轻人,自己年轻时候也是这样啊,该比拼的时候不留手,该言和的时候没有半点心存芥蒂,年轻真好啊,团长政委相视一笑,感慨万分,过了片刻,团长道:“好了,这次的演习除了解决问题,也是为了让大家学习学习经验,此刻日寇在我国无比猖獗,希望大家努力进步,为赶出日寇而当兵。” 所有士兵一同相应,呼声震天。 这一场演习在双方握手言和中结束,吴中路深深意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不说军事素养,光是三连的单兵作战能力扛着一个人都能健步如飞,足以叫他汗颜,同时更加加重了他的好胜心,俗话说有竞争才有进步。 在这场演习中他的连队,有二十三个人被击晕,如果说是被人家带着一排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被一个男人解决的,自己人还带着枪呢,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叶振兵连队中简直就是能人辈出,本来他看不上眼的谢志明才几天不见,竟然也是凭借一人之力俘虏了五六个人,这是怎样惊人的恐怖进步。 说他们三连是雄狮倒也不高看,这一次的演习让他的自信心无比受挫,但是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追上去,想着给自己的士兵好好教育今天的失败,可惜一个连队除了昏迷到现在还未醒过来之外,大半都是垂头丧气,看来这次对他们的打击颇大,毕竟本来自己是团部最厉害的连队,落差太大,吴中路只好叹了口气,今天先休息吧。 同样被三连的惊人实力惊讶道的团长政委坐在房间里,受伤的李长洲还有指导员也都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回忆起演习战果的团长不住惊叹咂嘴,笑道:“建辉,长洲,看不出来,这次还是让你们捡到宝了啊,徒手演习,无一人俘虏,还把对面全部缴械投降,这算什么,小吴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能这么轻松写意,在国军里头也找不出来啊。” 政委笑道:“你也别这么兴奋,我刚才一直观察叶振兵,这小子看起来不简单,我看他日后不管做什么成就都不会小,以前你夸奖小吴两句,那小子尾巴都翘上天了,而叶振兵却没有任何表示。” “什么!”团长一惊:“这可不成,这么一块宝可不能让人家抢走了,这么一支连队,正好弥补我们向外拓展的战斗力啊!” 这时苏建辉插嘴道:“团长,我听振兵说,他这支队伍想要练成尖刀连,连名字都快想好了!” “哦,尖刀连?”团长一愣。 政委则是惊喜道:“他们的队伍的确配得上尖刀这么一说,尖刀出鞘,寒光乍现,照的敌人心惊胆寒,团长说得对啊,这个人才可不能放过。” 团长挠了挠头道:“这可怎么办?” 政委笑道:“建辉,这件事得靠你帮忙了,留下他对我们团部有很大的帮助,我看他对你还是挺听话的,你说说,他或许会一直留下来。” 苏建辉苦笑一声:“他哪里是听我啊,连这帮新兵蛋子这次回来以后,都不听我了,只听叶振兵的,他还是对我客气罢了,不过政委命令,我尽量努力。” 在旁边听着自己的副连长一直被夸奖,直乐呵呵的李长洲忽然开口道:“团长政委,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有用。” 对叶振兵态度一天三变,越发惊艳同时也愈发紧张他日后离开的团长政委赶紧道:“长洲,你说!”这正如本来见过风浪内心平淡的大人物忽然碰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心态就开始有些失衡。 李长洲道:“团长你看我不是腿部受伤了吗!” 团长点点头,有些不理解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苏建湖很了解李长洲的想法,顿时一惊道:“你想让振兵当连长?” 李长洲一笑,脸上露出深得我心的表情:“是啊,我是这么想的,此刻日军攻占上海,敌寇猖獗,我们发展根据地响应党的号召迫在眉睫,反正我也已经受伤,而那帮新兵蛋子也听叶振兵这小子的话,不如让他当算了。” 团长沉思片刻,政委接茬道:“这样也好,这次突袭是叶振兵首功,也好有个由头,只是老李你怎么办?” 李长洲洒脱一笑:“连长嘛,有能者居之,何况老苏你不是老说我带兵打仗不讲章法嘛,这么一支好队伍可不能让我给废了,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房间中一时沉寂,几个人眼眶都有点微微泛红,权力这种东西谁不渴望,能够像李长洲这样洒脱的人又能找出几个呢,团长政委眼眶泛红,紧紧握住他的手,严肃道:“老李,你这一份牺牲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日后我会向党部汇报你的功勋,党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的。” 李长洲哽咽了一下,紧紧握着团长的手,嘴巴颤抖久久没有说话,眼泪却已经沿着他黝黑皱纹的脸上流了下来。 政委仿佛想起来什么道:“建辉,振兵呢!” 苏建辉说道:“还在练兵呢!”口气中带着自豪。 政委一愣,难道他们就不休息么,不知疲倦?他走到窗口依稀看到那几道好似不知道疲惫训练的战士,他有些忍不住沉默了! 草地上的叶振兵不知道团长房间中发生的事情,至少空阔的草地上则是热火朝天,演习胜利的三连士兵没有回去休息,也没有想其他连营为分散驻扎而做准备,演习结束了在他们眼里并没有结束,还没认真就结束的演习算个什么回事,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所有人依旧在草地上拼命的训练着。 草地最前头放着一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香烟,还未拆封,但一众士兵已经闻到了里头的味道,更是想着拿着烟在排长面前充大爷的有趣场景,说不定还能够揣摩出那种只有副连长才能抽出来的孤寂气质。 这可是一整包啊,可比平时一根两根演习获胜拿到的都要多得多,副连长已经发话了,只要最先完成的战士就能得到他,当然陈大河和谢志明这种挂逼不参加,所以此刻草地上本来嘻嘻哈哈天南地北吹牛的士兵顿时“六亲不认”,排长算个啥,有能耐才是说话的硬道理。 “娘的,楚龙,你给我慢点,还讲不讲兄弟情义了。”楚龙身后的几个玩的好的兄弟骂道。 “这个时候讲兄弟情义了,上次求你给我一根都不给,现在讲个鸟,老子拿到了赏你一根。”年轻壮硕的战士大笑着想要尽快完成训练,只是恍惚之间就被其他的士兵排长赶上。 顾学文和余维扬暗暗较着劲,放倒一个战士,超过他们,笑骂道:“没大没小,排长还没尝鲜呢,哪轮的到你们!”身后的战士排长赶紧跟上,人头济济,上下翻腾,整个草地上简直就是一处活生生的惨烈修罗场啊! 训练的量度和平时差不多,但足以让其他连的士兵望而生畏,一个个闻讯赶来围观的士兵看着他们玩命的模样瞠目结舌,对三连士兵来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训练量此刻变得无比艰难,因为副连长还加了一句,允许相互之间拉扯竞争。 人群中的吴中路同样看的心惊胆战,他不知道这些战士到底跑了多少圈,做了多少俯卧撑,相互比斗多少次,他们此刻就好像一个个不知疲倦的雄狮一般!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发自内心由衷的对他们心服口服。 第六十章 赤刃 八月下旬,日军投入八个师团两个旅团将近二十余万人与国军近八十万人处于鏖战阶段,不管是淞沪口铁路码头,狮子林,还是罗店,宝山皆成为惨烈的战区,士兵民众死伤无数,同时由中国工农红军一二四方面军改编成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简称八路军,在之后成立新四军,建立敌后革命根据地。 身处于晋察冀地区的团部响应党的号召,为建立革命根据地而站稳脚跟并伺机向外辐射,尽力打下被日军侵占的县城地区,侵扰日寇军区,所以在几天之内,团部的士兵按照每两个连两个连向外摸行,遇到大股日军便撤退,小队日寇则想办法歼灭,尽量消灭日寇的有生力量。 团总部则是驻扎在荫蔽的山坳之中,此地多面环山,距离日寇县城又远所以不担心会被日军发现,团部的连营则是不急不缓的实行着计划,依照现在共军的兵力并不能正面对抗日军,所以这样的方法最为稳妥,几日之间,满满的一个团部的人便只剩下一个营的人数,而这个营也将在后面几天离开。 叶振兵同样明白现在建立根据地攻占日寇侵占县城的事情迫在眉睫,虽然这一支队伍与在他心目尖刀连的水平还有很大差距,但日后与日军作战的机会决然不少,俗话说以战养战,叶振兵并不担心这一点,所以他现在就想着将这支连队系统化的编排取名,毕竟八路军的改组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如何对日军作战的事情。 所以想了很久,又让这帮本来还是新兵蛋子,此刻却是锋芒毕露的军人一同动动脑筋,几天下来,叶振兵总算想到了一个还算不俗气的名字,这其中还有好事的王君雅,田欣的帮忙,毕竟这些年轻人都是种田的庄稼汉,没读过几天书。 然而再这样国破家亡的当头,满口的诗书礼仪又能对日寇有多少伤害,有的只是这些没读过书拼命保家卫国的匹夫在上面顶枪子,叶振兵想起前世不少浑身挂满勋章,身上满是功勋伤痕的老兵却要在街头乞讨,饿一顿饱一顿,却还是严守这自己军人的尊严,而那些人模狗样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坐豪车住豪宅,这到底是谁的错。 草地上,叶振兵望着那整整齐齐的年轻战士,他们以后的生活也会这样么?他不想再去想,沉默许久抬起头道:“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早就知道内情的战士,精神一振,齐声喊道:“知道。”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的历练,这些新兵蛋子已经褪去了以前的青涩懒散,有了军人的峥嵘气象。 叶振兵平静道:“现在你们是什么?” 一个个战士满面色兴奋,心中都想着那个充满血色锋利的名字,目光炯炯瞧着阵列前平静的男人,喊道:“赤刃!” 叶振兵好整以暇的掏出根烟,点上,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扫过每一个面色严肃年轻战士,冷声道:“记住,从今天起,你们每一个人的都是赤刃的一员,每一个都不能落下赤刃的尊严,就是对上敌人把枪顶在你头上也不允许哭爹喊娘,明白没!” 所有战士将一字一句牢牢的印刻在脑海之中,这些天他们已经明白了成为一个军人的本质,更有了归属感,身旁都是自己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在“赤刃”这个充满光辉照耀的名字下,每一个战士都不想成为那一个掉队的孬种。 叶振兵接着道:“赤刃的守则,对战友觉不抛弃放弃,对敌人绝不留情,对纪律绝对遵守,明白没!” “明白!”所有战士怒吼道。 “那好,我喊到名字的就出列,领取赤刃的徽章。”叶振兵手里拿着这几天王君雅和田欣连夜赶制标志,是用破红布剪裁加上其他材料做成的,仿佛一道道鲜红笔直的利刃形象,所有士兵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手中好像在熠熠生辉的标志,好像他手中的是无比珍贵的宝物,而不是什么破布块。 “陈大河,谢志明,余维扬,顾学文,林守业,吴淼,出列!” 排在队伍最前头的六个人一脸严肃向前一步,整齐划一的走出队列,认真对着叶振兵敬了个礼,郑重的接过他手里的标志,每个人都无不紧张严肃,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标志,好像那枚小小的标志是重达千钧的东西,生怕它有半点损伤。 “楚龙,林铁头,杨宝寿,王二柱出列!” 阵列中当即迅速而整齐的走出一脸郑重的战士,在众士兵的注目礼下,敬礼,小心的接过,然后返回自己的队列,脸上洋溢这骄傲的光辉。 “田石头,常大路,任裕昌,于洪出列!” “谷大米,彦霖,吴章络,陈海生出列!” 草地上这简陋却无比庄严郑重的仪式在缓缓进行着,每一个战士的脸上都是庄重肃穆,身体却不断发抖,并没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出哗众取宠的戏码,这些年轻战士已经将自己的内心牢牢的牵系在这道小小的标志上面,赤刃是什么?是浴血杀敌的象征!赤刃是什么?是自己作为这一员的尊严与荣誉! 当所有士兵手里拿到自己的标志,脸上带着郑重神情的时候,叶振兵平静庄严的喊道:“赤刃的战士,佩戴上自己的标志,宣誓!” 所有战士整齐划一的将赤刃标志戴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然后齐齐敬礼,怒声喊道:“我是赤刃的一员战士,从今天起誓守赤刃的守则,对战友觉不抛弃放弃,对敌人绝不留情,对纪律绝对遵守。” 声音整齐庄严,回荡在天空之间,直冲云霄,惊得在村庄中准备出发的连队,营长,团长齐齐跑了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但却是看见这无比庄严肃穆的一幕,所有人都被他们的态度惊呆了,经历过无数战役,看到过大量战友在身边团长眼眶红了,李长洲握紧拳头,眼睛紧紧盯着草地上的战士,平静身体却在颤抖,或许这支部队会在日后成为威慑日寇的一柄尖刀利刃!或许每一个人身上都带满不可亵渎的荣誉! 震撼之余,政委揉了揉微微泛红的眼睛,将目光从那支认真宣誓的队伍中收回,对着身旁苏建辉道:“建辉,这真是个好小子啊,有那么多想法,对了,你有没有跟他说那件事情?” 从这支部队中感受到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军人战友之情的苏建辉震撼中回过神,道:“还没有,在我这就去说。” “算了等他完成这个仪式吧,唉,不说了,我先回去了,这孩子哪里想到那么多门门道道的。”政委眼红泛红,说完这句话,赶紧转身离开,苏建辉转过头的时候却是看见围观的士兵大半已经伸起手对着那支部队敬礼,不知为何,苏建辉叹了口气,庄重认真的也对着那些年轻战士敬了一个礼。 无比专注的赤刃战士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今天是赤刃成立的日子,宣誓的日子,日后或许会有新的士兵加入,但他们依旧认真,因为他们是赤刃的第一队士兵,必须要为后来者做一个榜样,不能落了赤刃的名声。 “宣誓结束,现在你们是赤刃的一员,要牢牢铭记赤刃的守则,一二三四排长听令,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对敌,所以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天的训练时间,可以自主控制!”叶振兵放下敬礼的手,说道。 四个排长同时敬礼,回答一声“是”,然后立刻带着自己的士兵进行自己的训练,没有减少,没有偷懒,没有任何一个抱怨,一个个展现着作为赤刃一员的精神和态度。 在这几天看到了叶振兵训练方式的苏建辉早已对叶振兵无比高看,也只有这样严苛的训练才能造就无比血性峥嵘的队伍,草地上搭建者临时建立起来简陋训练设施似乎也同样散发着它的光辉。 苏建辉走到叶振兵身旁:“振兵,你真是每次都让我感到惊喜啊。” 叶振兵平静道:“也没啥大事,我只希望他们能变得更强,不会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 苏建辉知道他心中所想,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感觉道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略显孤寂的模样,仿佛总是讲什么事情藏在心里,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感到惊奇。 苏建辉道:“是这样的,老李这次在作战中手上了,我们一致决定让你成为连长,当然是代理连长,再过几天就转正,我做指导员,你看怎么样?” 叶振兵平静道:“组织上的命令我接受。” 苏建辉知道他的态度,也没有多想,接着道:“这段时间,组织上为建立敌后根据地已经下了死命令,各个师团旅部都已经与日军短兵相接,战况颇为惨烈,我看我们也应该动身了。” 叶振兵沉思片刻道:“我明白,所以明天我们就出发。” 苏建辉笑道:“这日后的仗可有的打了,这帮孩子看来日后的战果不会小啊!” 叶振兵将目光聚集在那些卯足劲训练的士兵身上,目光炯炯,面无表情,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在初次拥有赤刃名声的连队在团部的命令下向外辐射,走向充满险恶危险的真正战场,在连长叶振兵,指导员苏建辉的带领下,整齐行进,肩膀上的赤刃徽章散发着看不见的光芒。 第六十一章 班排连 离开团部的叶振兵连队隐秘行进,毕竟晋察冀属于敌后地区,但张牙舞爪的日寇却是不少,每天每日从县城向外探查的日寇小队带着小队伪军来来往往,所过之处皆是鸡犬不宁,好似这中华大地就是他们的院子。 作为医疗队的林老医师夫妇在这段行军过程中早已疲乏不堪,所以就留在团部,至于心思活络的王君雅和田欣则是想尽办法跟着叶振兵的部队行进,不管叶振兵怎么说这次的行军不同于以往,是要和日寇正面对战,但这两个小妮子还是不依,对着团长政委软磨硬泡,还说士兵受伤了她们可以帮着医治,团长受不了了只好答应。 不过叶振兵是知道的,这两个小妮子哪里会什么高深的医术手段,不过帮着自己打打下手总还是可以的,阳刚气太重的连队里有两个女孩的加入也好,倒是自己这帮年轻战士一个个咧嘴眉开眼笑,一路上跟王君雅和田欣聊天打趣,叶振兵也是哭笑不得。 叶振兵倒是不在乎部队中多两个女孩,为自己心目中尖刀连取了名字,这些年轻战士一个个连早已将自己的内心牵系在这两个字上,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聊天打屁没个正形,但若是现在有人敢说赤刃的不好,他们指不定就拿着刀枪上去跟他拼命了。 部队如同往常驻扎在山林之间,没有傻到大摇大摆的在平原官道上行走,此刻正午当头,叶振兵没有让他们立刻休息,而是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军令如山,一众士兵收敛满脸的笑意,严肃的站在叶振兵面前,昂首挺胸。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笑嘻嘻的在一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身旁的苏建辉也是一脸感慨,这还是懒散不守规矩的新兵蛋子吗,这简直就是峥嵘出鞘的军人啊,这小吴输得不冤啊! 叶振兵目光平静的扫过众人,淡然道:“你们现在都是赤刃的一员,我相信你们会在日后的道路上愈发强大,希望你们不要落了赤刃这两个字的名声。” 所有士兵一同昂首挺胸,面容严肃的听着连长的话,心中却是无比激动,众望所归升为连长的他可是没有鼓励过大家啊,那哪次不是把咱们教训的灰头土脸,连一挑荷枪实弹十几人的陈大河都给教育了,这次被鼓励夸奖,自己哪能不开心,倒是一旁久经风浪的苏建辉看的直咋舌。 “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一个连队,让排长管理二十来个人,机动性太差,所以我想分班,我们这里总共七十五个人加上谢志明陈尚总共七十七个人,八个班,多出来的人可自行选择,班长有能者居之,谁都有机会,你们自己协商一下。”叶振兵笑眯眯的道。 这话一出,整齐的队伍里顿时炸开锅了,他们虽然接受排长的命令非常迅速,但有的时候分散的时候总是有点延迟,这在战场上可是致命的伤口,就在边上苏建辉和两个小妮子眼中可能会有一番角逐的时候,众战士的表现倒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各个排的战士围在一起,交头接耳,没半点他们印象中的拼命角逐,而是一个个跟痞子模样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简直跟方才严肃认真的态度天壤之别。 “兄弟们,你们选我当排长,我一定带领你们干翻二排三排四排的班,到时候,整个连队里咱们最牛气!”一排的楚龙慷慨激昂的拍着胸脯笑道。 “嘿,还兄弟呢,上次让你捡了漏拔了头筹,跟你要根烟都装大爷,你这可是贿赂我们啊,不行,我们可不能犯错误,咱们选别人!”其他士兵嘴巴上不屑,但脸上的揶揄笑意还是能够看得出这帮战士之间的关系的。 “别,别介啊,你要想我运气好拿到了烟,但是四个排长都跟狼似得,我也没法子啊,就剩几根了,我可不是犯错误,这是自信,自信你懂吗,连长教的。”楚龙腆着脸笑着,上次演习结束之后的训练,竟然让自己拔了头筹,他也不相信,只是还没开心多久,就给如狼似虎的排长们瓜分了大半。 实际上一排的战士相互知根知底,就算有没有穿内裤都知道,当然也明白楚龙的能耐,除了没法跟排长,还有跟怪物似得谢志明陈大河相比,已经是非常突出的人物了,而且脑子也灵光,当即有人说道:“好,就让你当班长,不过你可得带领我们争当连队的魁首,不然咱们可让你没好果子吃。” “那必须的!”楚龙笑着拍着胸脯道。 每个排两个班,一个班九个人,这一来二去一排就已经选出了两个众望所归的班长,其他排也不甘示弱,立刻有人还嘴道:“大家选我当班长,到时候我一直让楚龙当老二,魁首这东西可不是聊天打屁说说就行了,兄弟们信我不!” “不信!”一排的人笑着揶揄。 开口说话的都是排里出众的人才,对他们的揶揄丝毫不在意,自信能够当班长的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宣扬着自己的能耐。 苏建辉在一旁惊讶无比,要知道连队里分班是应该的事情,团部最骁勇善战的吴中路连队也是早已分班了的,难道那次演习的时候他们一大帮人就是胡来胡去,还能将吴中路的队伍全部俘虏,苏建辉不敢再想下去,同时对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又有了新的看法。 苏建辉接过叶振兵丢给他的烟,笑了一声,点上,好奇问道:“你们这段时间就没有分班?” “忘了!”叶振兵淡淡一笑。 苏建辉为之气结,这算个什么话,没分班,连队的机动性可是要减弱的,这样竟然还有恐怖的战斗力,苏建辉苦笑一声,倒是小看了这小子了,说道:“那你怎么想到现在分班了?” “有竞争就有动力,这样对他们也好!”叶振兵看着一众嘻嘻哈哈的战士,笑道。 苏建辉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八个班长就给选了出来,因为余维扬的排只有十五个人,所以多出来的几个人就补充到他们的排里,谢志明和陈大河还是一样跟在自己的身边。 叶振兵看着眼前昂首挺胸站立的八个战士,笑着拍拍他们的肩膀道:“很好,八个班长依次报上名字。” “楚龙,一排一班长。” “吴章络,一排二班长。” “杨宝寿,二排一班长。” “陈海生,二排二班长。” 八个班长报名完毕,跟连长郑重的敬了一个礼,然后回到自己的队伍,到这个时候尖刀连赤刃总算有了正正当当的模样,叶振兵笑道:“今天开始,我们都是赤刃,赤刃就是我们,到时候面对日寇就要打出血性,打出名声,有人敢作逃兵,老子第一个不饶他!” “明白!”所有战士齐声回答。 叶振兵说道:“下面由指导员说话。” 已经对他们刮目相看的苏建辉站起身,咳嗽两声,认真道:“同志们,此刻我们的人物非常严峻,日寇在我国大地横行霸道,所以我们要响应党组织的号召,尽量游击伏击,打掉日寇的有生力量,希望大家共同努力。” 冀中地区,古青县城这一天热闹非常,倒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婚丧嫁娶,被日寇侵占的县城居民并没有多少喜庆意思,喜庆的是驻扎在县城中的兵部,一大清早军部的中尉长官带着一众尉官士兵就站在门口等着了,只有在那一次伏击中吃了亏的小山林治皱着眉头坐在房间里,桌上放着中尉送上的狙击枪。 实际上从前两天他就接到了日军本部有大人下来,但那人却是他最不想见的人,至少在他第一次尝到失败滋味之后,更加不愿意面对对外宣称是他弟子的师父。 阳光普照的县城中,如同伸长脖子鸭子一般张望的本地居民都被两排训练有素的士兵拦在两侧,中间空出一条宽阔的长道,只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机车的轰鸣声,站在军部门前的中尉军官看到身旁多次请求少佐始终没出来的苦涩表情一转,立刻换上这两天锻炼已久的笑容。 那是谁?那可是少将大人啊,他知道窝在房间里的小山少佐就是这位大人物的弟子,所谓名师出高徒嘛!等到那辆机车靠近,中尉军官赶紧小跑上前,帮着打开门,从里面走出一个看起来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就从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有些呼吸一滞。 中尉军官认真的敬了个礼,说道:“欢迎少将大人莅临指导,在下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客房,阿部大人可稍作休息。” 阿部森一微微一笑,笑道:“中尉不必如此拘谨,我只是来看看,很快就要离去,你要好好加油啊!” 被少将夸奖鼓励,那中尉军官激动不已,恨不得五体投地,在日军之中的等级无比森严,或许敢跟大佐对刚的小山林治就是个别的少数吧! 阿部森一笑道:“对了,林治呢,怎么没看见他,还在睡懒觉吗!” 中尉军官赶紧道:“没有,小山少佐不愿意出来,他可能在里面等着您呢!” 阿部森一对这个日军部队中好似异数的弟子,爱之深责之切,即便做了不少出个的事情,他都是帮着压下去,看得出来他无比看重这个弟子,难道才来这县城几天就变了个样子,他可不会相信,说道:“中尉带路。” “是!”中尉敬了个礼,赶紧带路出发。 第六十二章 以战养战 古青县城,军部! 这县城本来的政府办事处被日寇侵占改成军部,更是加以扩建,墙头上绕以铁丝网,俨然一处森严的堡垒,日本士兵,机车进进出出,此刻不同于往日,自从少将大人物来到之后,门口的戒严比起以往更加严峻,简直就是里三层外三层。 军部内部的建筑装潢比起除了断壁残垣还是断壁残垣的农村建筑不知豪华几分,简直称得上是奢侈,据说日军侵占这座县城的时候开始还是“和颜悦色”转而就抓了不少壮丁来修建军部,为此还死了好几个人,没了男丁的家庭生活那叫一个苦啊,说是造的不合心意,偷懒,这帮日寇简直拿人不当人啊,手无寸铁的居民敢怒不敢言。 阿部森一走进军部大堂,望着装潢华丽的内部,啧啧笑道:“中尉,这里很不错啊,看来设计师有些想法。” “多谢阿部大人夸奖,这是我从本国带来的设计师设计的,大人若是喜欢,可以多住几日。”中尉军官喜不自胜。 阿部森一没有多说话,由中尉领路,走上二楼,脚步声蹬蹬作响,好似彰显着他的地位气势,来到一处长长走廊前,中尉道:“小山少佐,就在里面,属下多次劝说少佐出来,但少佐执意不听” “没事了,你去安排下面的人吧,我心里有数!”阿部森一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中尉军官赶紧恭敬的点点头,转身带着自己的尉官下去了,而阿部森一则是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走廊外和煦的阳光,朝那那间房间走去。 房间里的摆设看得出来是由人精心设计的,不说华丽的装潢,光是窗边的一整排用檀香木做成的书架,桌子上精致的地球仪,各色饰品就能够看得出来,小山林治坐在椅子上,拿起那放在桌上从来没有动过的狙击枪,他早已听见了门外喧闹的声响,但他却不在乎。 脑海中回忆起那张嘴角微微翘起冷笑的男人,就是那个男人差点将他打死,那柄造价不知几何的狙击枪也被毁掉,相比之下,桌上这柄由中尉精心收藏送上来的的狙击枪根本不够看,如果日后还有机会,他绝对要和这男人在战场上好好对垒一番,一雪前耻。 想着拿起狙击枪,对着门口瞄准,动作迅速,没有半点颤抖差错,颓废了几天,他的本事还是没有半点下降,反而更加稳重,这时门忽然打开,小山林治皱着眉头,骂道:“中尉,我已经说过了,别来烦我。” “哈哈,就算老师来了,也不愿意出来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从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 小山林治放下枪,也没有从椅子上挪动身体,作为少将兼老师的阿部森一笑着走进房间,目光从他手上的狙击枪一扫而过,脸上并没有多少不悦的表情:“林治,怎么了,想要拿狙击枪瞄准老师吗!” “没有!”小山林治站起身,敬了一个礼道:“参见少将阁下。” 阿部森一对这个名头响彻整个日本军部的弟子还是非常宽容喜爱的,摆摆手道:“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平时叫你敬礼都不听,这个时候怎么那么遵守纪律了。” 小山林治沉默了一下:“老师,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自己的弟子还不行了?”阿部森一坐到椅子上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连军令都不听了,上头可生气了,没法子我只能下来带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小山林治立刻回答! “哦,还是说在这里比较安逸?小山你变得懒散了,军人不守纪律没关系,没了斗志,这还算什么帝国的士兵!”阿部森一面色一肃,冷声道。 小山林治不想听,走到一边,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随意翻了翻,阿部森一苦笑一声:“老师也不想这样,只是这种地方能得到多少锻炼,有多少军功,我知道你不喜欢纪律,但是这次的战役中我注意到国军有个年轻人很有才华,会战中其他几路国军士兵都败退,只有他能够迎面而上,还凭借一个连的人数击退我们大半个中队的袭击。” 小山林治依旧沉默不语,阿部森一不以为意,依旧笑道:“这国军军官叫做徐士诚,有点能耐,老师我早已帮你注意他了,倘若在战场上跟他对敌,想来你也会开心,别怪老师帮你做决定啊!” “老师,我真的不想要回去!”小山林治回过头认真道。 “小山,你不守纪律也就算了,现在连老师的话都不听了吗!”阿部森一一拍桌子,怒声道,门外准备送茶多来的中尉吓得手一抖,盘子里的茶全部翻到,赶紧退了回去,心里却想着,小山少佐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少将大仍如此生气。 小山林治丢下书,走到桌边,拿起那柄狙击枪道:“老师,你知道这柄狙击枪吗?这是中尉送我的!” “嗯?”阿部森一疑惑道:“中尉倒是有心了,只是我当生日礼物送你的枪呢,难道你想换换口味?” “不是!”小山林治一拳砸在实木桌子上,近乎嘶吼道:“老师我输了,那柄狙击枪被人打掉了,如果不是他不愿意追击我,我就死了!老师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让我感觉到命悬一线的感觉啊!” 见过不知多少世面还去各国学习交流过的阿部森一悚然动容,他可是知道自己得意弟子的能力,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各个班的尖子相互作战,只有他一个人孤身将大半都狙击在枪下,再这样的山野地区还有能将他打败的人,这到底是怎样的人,不是说八路军是连枪械都没有的山野村夫么! 看着他惊异的表情,小山林治苦涩道:“他是用手枪打的!” 阿部森一再一惊,但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平静道:“这就是你不想离开的原因?” “我一定要打败他,这是我一生的耻辱!”小山林治咬牙切齿,但目光中却是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阿部森一叹了一口气:“林治,现在我帝国部队已经做好了大量的准备,中国地大物博能有射击的能人也不奇怪,但不一定作战能力就强大,我希望你能够认清楚现状,日后你还会有机会的,何况国军也有你想要对垒的对手,我给你一天考虑时间,明天我就要回去复命。” 小山林治颓丧的坐到椅子上,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分完班排连的赤刃总算有了作为一支连队的完整模样,即使挡了班长的战士也是不骄不躁,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除了连长,就算是排长哪个人不好开玩笑,所以也没人在乎,倒是处于各个班中的战士早已开始暗暗较劲,谁也不想落下风。 一直连队八个班,要是垫底了,这可是要在整支连队里被人家笑话的,这无形之中的比拼已经默默开始,叶振兵瞧在眼里,却没有多说话,能竞争,就会有进步,倘若总是安逸毁掉的只有自己。 各排各班的战士坐在山林间,吃着午饭,有的嘴里叼着烟,有的腆着脸求着抽一口,装大爷,装孙子的一幕,苏建辉都看在眼里,若是在平时他早就开骂了,只是见识到了他们态度能耐,加上叶振兵默认,他也不好说什么,反正部队里总是死气沉沉的也不是什么事不是,想着便拿起干粮吃起来。 叶振兵看着行军地图,忽然眼前一暗,抬起头看见脸色微微泛红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小馒头,对着自己轻声道:“叶大哥,你还没吃饭吧,我这里有多的,你要吃吗?” 叶振兵一笑,也没有拒绝,直接接过他手中的馒头,咬了一口,田欣坐到他身旁,抬头望着如洗的碧空,问道:“叶大哥,我听君雅说,你一直再找陈姐姐是吗?” 叶振兵忽然身体一滞,脸上的表情不着痕迹的一闪而过,但是作为农村女孩的田欣早已习惯了看人脸色,很敏锐的察觉到他的不自然,表情微微一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头空落落,强笑道:“馒头是不是太干了?” 叶振兵三两口就将馒头吞进肚子里,笑了笑:“没有,挺好吃的,你吃了吗?” 田欣回想起土匪窝里的那道人影,那时觉得很近,此刻却觉得有点遥远,只是脸色还是微微泛红:“吃了,我先过去了。” 叶振兵点点头!相比这边的不温不火,各怀心事,另一边向田欣学习温婉却没多少改变的王君雅则是生硬的走到陈大河身旁,丢了个馒头到他身上,一脸面无表情却极其不自然,就跟在对杀父仇人说话似得:“你吃不!” 所幸陈大河不在乎,对她咧嘴一笑,赶紧塞进嘴巴里,笑道:“好吃。” “那我以后再给你吃!”王君雅生硬的说,看的一众光棍战士嘻嘻哈哈学着她的模样,你吃不?吃?,恶寒不已,搞得人家小姑娘脸颊绯红,顿时跑到一边,苏建辉也是看得这欢乐的一幕,摇头笑着,只是将目光停留在拿到忽然安静下来的女孩身上,默然一叹。 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吧!叶振兵恍然之间,前去探查有无危险的谢志明赶了回来:“连长,前面有一小队日军侦察队!” “你确定没有别人?”叶振兵收起地图。 谢志明知道连长的意思,这两天的摸行实在太无聊了,于是兴奋道:“没有!” 叶振兵站起身:“全体士兵做准备!” 所有士兵不管吃完午饭的,没吃完的,叼着烟的,齐齐站起身,快速的排好队伍,连长这是要搞事啊,一个个满脸严肃心中却无比兴奋,这将是赤刃的第一场战斗,他们绝不容许自己失败。 苏建辉赶紧站起来,忧心忡忡道:“振兵,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不会,以战养战,老是躲着,有什么意思!”看着叶振兵好似变了个人似得,指导员也不再说什么,眼神也变得坚定了些,看来自己的老一套应该丢掉了,都四十岁的人了,想要适应这支连队的风格,看来自己也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第六十三章 赤刃第一战 叶振兵赤刃队伍在这两天的行军之中已经看到了不少毁于战火的村庄,断壁残垣一片废墟也无法掩埋死在日寇刀枪之下的百姓尸体,无法压抑的火气腾腾在赤刃的战士中熊熊燃烧,党组织已经下了命令,建立革命根据地面对敌寇不必要畏首畏尾。 当山下那支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日寇侦察队围绕着烧毁的村庄玩笑打闹,赤刃的战士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了,得到连长的命令,一个个早已做好准备,正如苏建辉所想,这些战士脸上已然没了先前不正经的模样,整齐如一好似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振兵,你有什么作战计划?”苏建辉问道。 叶振兵面无表情,冷笑一声:“这么些人,还需要什么作战计划,就给我正面打,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才解气。” 苏建辉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山下的侦察队加上伪军不过二十来个人,同时他也相信这些战士的战斗力,叶振兵做事总是有着计划,断然不会贸然行事,所以他也放下心,跟着部队行进,见识过战火惨烈的两个女孩也没有以往的担心害怕,紧紧的跟在一旁不出声。 几十人沿着山间小路摸到日寇上头,从这个地方能够清楚的看见山下围着村庄废墟的日寇嚣张嘴脸,叶振兵微微皱眉,冷声道:“所有人听好,这是赤刃的第一战,我希望你们没有一个人会后退。” 后退?连长开玩笑嘛,面对敌军两个中队咱们都不怵,还在乎这么几个歪瓜裂枣,他们如此嚣张,不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乡亲,怎么对得起赤刃的名声。 山下,伪军的小长官对着坐在小车里的日本小队长,点头哈腰,谄笑道:“太君,这附近的村庄都搜查过了,没有八路军的踪迹,不知小山少佐要找什么人?” “八嘎,小山少佐要做的事情还要你们多问吗,乖乖做事,为大日本帝国做事是你的福分!”日本小队长呵斥道。 那伪军长官赶紧点头哈腰,笑着说:“是是,太君说的是。” 那小队长不去理会他,转过头对身旁的日本人道:“你听说了没,这次帝国的少将都下来叫小山少佐回去呢,不知道为什么小山少佐就是不想回去,听说少将大人为此还发怒了呢!” “是啊,我还听说,小山少佐这次叫我们出来巡查就是想找一找一个男人,据说这个男人把小山少佐最心爱的狙击枪给打掉了,小山少佐毫不掩饰说是被打败了!”另一个人道。 “怎么可能,小山少佐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帝国追求他的女孩子都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去了,怎么可能输呢,你别危言耸听了。”日本小队长一脸崇敬的说,看得出来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少佐小山林治在日军年轻士兵眼中有多少声望。 “好了,别说了,要是找不到就回去吧,听说今天晚上少将大人和小山少佐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快点回去,兴许还能看到少将大人的庄严面容。”另一个日本人同样满脸崇敬。 山头上的余维扬,林守业不屑的撇了撇嘴,看他们嚣张的样子,交头接耳肯定没好事,顾学文凑到叶振兵身旁道:“连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打,一个也别留手!”叶振兵一声令下:“开枪!” 顿时枪火齐鸣,刺耳的枪声瞬间淹没了,山下日寇的说话声,突如其来的枪火让他们措手不及,手脚慌乱,也不知道这伪军是从哪里招来的,一个个吓得鸡飞狗跳,趴在地上投降的有,随便找个掩体躲避的有。 一阵枪火下,顿时有五六个人被打中,叶振兵志在打乱敌人阵脚,不惜求枪枪命中敌人,等到敌人混乱,训练有素的赤刃战士立刻拿着枪一边射击,一边突进,一时间人声嘈杂,枪火齐鸣,尘土飞扬。 被突袭的日寇队长从慌乱中回过神,面露凶相,好歹也是日本高强度训练下的战士,马上做好应敌对策,躲在掩体,机车后面,只可惜这次的队伍中大半是打家劫舍在行,打仗就成焉鸡的伪军,根本无法抵抗突如其来的袭击。 做了班长的楚龙大吼道:“兄弟们,给我上,这次第一是咱们一排一班拿定了。” 同样冒着枪林弹雨突进的陈海生游刃有余,大声喊道:“楚龙你放屁,也不瞅瞅你的样子,还第一,兄弟们别让小鬼子逃走一个。” 一众战士彷如洪水猛兽,从山上冲下面对日寇简直就是摧枯拉朽,日军侦察队此次出来并没有带多少武器,平时面对八路军小股势力也不在乎,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他们遇到的对手和以前遇到的都有不同,一枪枪打出去好似不长眼睛,就是触及不到对方的战士。 不一会儿日寇的子弹就被打光,一个灰头土脸的日寇士兵大吼一声:“八嘎!”立刻掏出挂在腰间的手榴弹投掷出去,冲在最前面的顾学文一惊,想要倒地翻滚躲避,这手榴弹的攻击范围可不小啊,被打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哪知在这危急时刻,身后叫嚣着的楚龙大笑着冲上前,脚上好似绊到什么东西,身形一滞,迅猛的动能让他一脚将那阻碍物顺势踢了出去,看见身旁的排长,咧嘴一笑正要说话,只听见那被他飞踹出去的物件落在敌寇附近,一声如春雷炸响的声响响起,伴随着地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楚龙给吓了一跳,娘咧,我这一脚够威力啊:“是个啥玩意”,同时一脸呆愣。 顾学文爬起来笑道:“小子,踢得好,这可是手榴弹啊!别愣神,敌人海门歼灭呢!” 楚龙回过神来,心道妈的,还以为我这一脚有这么大威力呢,不然就跟大河比一比,也不至于每次像个焉鸡似得给人家教训了。然后立刻拿起枪,冲上去。 子弹打光的剩余日本兵,叫嚣着安上刺刀,展现出所谓的武士道精神,聚集在一起,想要跟赤刃战士硬拼,他们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八路军竟然有这么能耐的部队,但是他们为了大日本天皇效命,悍不畏死。 行啊,咱们也不欺负手无寸铁的人,你们没武器,咱们大方就空手跟你们玩!这是短暂的枪火交加偃旗息鼓,没半点伤亡的战士将剩下五六个灰头土脸的日寇团团围住,叶振兵默认自己战士的行为,好整以暇的点了根烟,后面赶到的苏建辉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此刻的情形,与以往他们好似猫捉老鼠对付居民百姓一样,只是这次他们变成了老鼠,猫则变成了对方而已,苏建辉道:“这是?” “年轻人玩玩而已!”叶振兵叼着烟淡然道。 各个排的几个班长,笑嘻嘻的走出队伍,一人迎上拿着刺刀的两个日本兵,日寇惊疑不定,但是刺刀在手他们也不害怕,仿佛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便怒吼着疯狂冲了上来,出来的战士都是班长的人了,怎么能在自己连长,排长,兄弟面前丢脸。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日寇就被打的皮青脸肿,侵略中国,杀害百姓的时候不是很横吗,现在怎么成焉鸡了,他们专挑日寇身体柔软处动手,不一会儿,五六个日寇就被大的蜷缩在一起,几个班长嗤笑着站在一旁。 苏建辉想起善待俘虏的命令,正要劝阻,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无比惊讶,这些个鼻青脸肿的日寇齐齐拿起刺刀,对着东北方向,用力刺进自己的肚子里,倒在地上没了多少声息。 顾学文愣了愣:“他们这是?” 叶振兵淡淡道:“如果这是保家卫国悍不畏死我对他们报以崇敬,但是侵略他人还装模作样,这就是可恶,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光荣。” 所有战士从惊诧中回过神,听到连长的话,嗤笑一声,娘的小日本还讲武士道精神,侵略别人,烧伤抢掠,还有什么武士道可言,都是些个做了婊子还立牌坊的混蛋,恬不知耻。 就在这时,在废墟之间的田欣忽然喊道:“叶大哥,这里有人还活着,是个孩子,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叶振兵微微一皱眉,赶紧走上前,只看见断壁残垣的废墟之间蜷缩着一个浑身发抖的十四五岁男孩,目光涣散,还有一个被房屋横梁压住的老人,叶振兵道:“怎么回事?” 田欣正要说话,那倒在废墟之间的老人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睁开眼睛,伸出手用力拉住叶振兵的裤腿,断断续续道:“长,长官,我快不行了,我都听见了,你,你是好人,但是我家的娃儿还小,一个人孤苦无依,求,求你能不能收留他,求求你了。” 叶振兵看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庞,仿佛想起远在天边的父母,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你的孙子?” “求,求你了,我无以为报,求,求你了!”可是老人根本无法回答他的话,眼神暗淡,紧紧抓住他裤腿的手一松,没了声息。 叶振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好像又多了一样沉重的东西,那蜷缩的孩子眼泪不住的流下,或许是被日寇吓到了,发不出半点声响,这样的惨剧让身后一众就是面对敌人枪子都不为所动的汉子眼眶红了,叶振兵和声和气的对那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半大孩子没有说话,叶振兵沉默了,他没想到这次伏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中华大地上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叶振兵内心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如同被寒冰结住,安静道:“你以后跟我走吧!” 男孩还是没说话,不知是吓到了还是哑巴,点点头。 第六十四章 哑巴孩子的复仇 或许这样的惨剧他们见多了,或许这样的惨剧他们没有见过,驻扎休息的战士们没了以往的插科打诨,有烟的默默抽烟,吃干粮的咬了一口却没有再吞咽下去,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无比默然,烧毁村庄下比那老人还要不忍目睹的百姓尸体安静的躺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却未日寇所谓武士道的牺牲品,真是可笑啊。 要善待俘虏一句话还未说出口的苏建辉始终没有说话,党组织命令自己倘若俘虏敌寇就应该善待,只是这样人面兽心的禽兽值得善待吗?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上的百姓会安心吗?他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想,他的脑海中只有那个临时还想着自己孙儿苦难的老人,被怒火填满了整个胸腔,悄然之间他的想法渐渐产生了一丝变化。 那被救的男孩好似哑巴一般,呆呆的坐在人群一角,手里捧着王君雅田欣塞到他手里的馒头,没有动静,脸上也没有表情,从找到他开始到结束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好像一根没有生机的枯木,一众连死都不怕的汉子却不忍心去看他一眼。 这是被侵略的中华大地的疮疤,是日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侵略的惨行,田欣拿着水壶走到他身旁,柔声道:“小兄弟,你吃一点吧,我们的路还很长,你不吃会受不了的!” 半大男孩还是没有说话,目光呆滞的望向前方,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田欣叹了口气,她也是农村女孩,她也见识过日寇无恶不作的行径,更加见识过更惨无人道的行径,倘若没有叶振兵的帮助,或许她还在土匪窝被土匪凌辱呢! 田欣放下水壶,转身离开,坐在边上的叶振兵没有去跟这孩子说半句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平静的拿着手里的地图,过了片刻,平静道:“指导员,你觉得我不善待俘虏,让他们都死,你就不教训我几句?” 苏建辉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们不自己剖腹自杀,你也会杀了他们?”话音刚落,立刻吸引了大半战士的目光。 叶振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苏建辉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这是组织上的命令,但这些禽兽不配这些命令,我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叶振兵收起地图,站起身,冲着一帮愁云惨雾的士兵,骂道:“你们看见这么点情况就跟焉鸡一样,我告诉你们,中华大地上比这更加残酷的事情还有,亲人战友死在你们面前的也有,你们这么没斗志,碰到的日寇也不过是让人家当做所谓武士道精神的牺牲品罢了,排长都给我听着,进山演习,打不出斗志,都给我滚蛋!” 一众低迷的战士一听,立刻振作精神,由个排长带领进入山林中徒手演习,叶振兵敏锐察觉到坐在角落的呆愣孩子目光微微一亮,苏建辉瞧着他们叹了口气,想要彻底融入这支队伍,自己的路的确不短啊。 叶振兵径直走向那发呆的孩子,好似提起鹌鹑一般,粗暴的将他提起来,这样的行为吓得不远处的王君雅田欣赶紧走上前,想要阻止,叶振兵不给她们机会,将他丢在地上,手里的馒头也摔在地上,一脸惊慌的看着他。 叶振兵冷声道:“想要报仇就给我乖乖吃饱饭,你给我记住,我答应的是你的爷爷,不是你,再给我表现出这样的怂样,你爷爷也要从坟墓里爬上来找你。” 男孩眼睛死死瞪着他,咬紧牙关不说话,看不过去的苏建辉劝道:“振兵,他还是个孩子,不要这么粗鲁,他刚经历家人死亡,你就不要这样了。” 叶振兵看着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吃了它!” 男孩在众人怜惜的目光中,不知为何有一丝刺痛,拿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噎到喉咙,田欣想给他喝水,男孩丝毫不领情,就这么两人目光相对,男人用力的将馒头全部吃完,叶振兵收回目光,转身回到一旁,接着看地图去了。 等到夜深,演习了一整天不休息的连队拖着疲惫的身躯,草草吃过晚饭,但看得出来,这些战士先前的低迷已经一扫而空,至少不再愁云惨雾,一个个吃完干粮,就倚靠着大树沉沉睡去。 叶振兵知道军队的大忌就是斗志缺失,这次近距离看到亲人离别死尸遍地对他们有影响,但这也没办法,毕竟这是战场,不是儿戏,或许日后会习惯吧,他同时也明白那对任何人都抱以敌意男孩的倔强,想要立刻适应亲人死亡,从惊吓悲痛中出来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时间,所以他也有了打算。 深夜,当所有人沉沉睡去,叶振兵小憩的时候,这个从小在农村长大,习惯攀树捉鸟的男孩睁开他明亮的眸子,小心翼翼的起身,走过众人身旁,拿起一杆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三八大盖,就走入葱郁的丛林。 听过不少英雄故事的孩子无比倔强,这是他无比熟悉的地方,这是应该报仇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他的亲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敌人。 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夜晚,古青县城灯火通明,中尉方才收回他有些僵硬的笑脸,将门外的士兵全部叫回军部,将少将大人送走,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他觉得自己会一辈子牢牢记住少将大人威严的神情。 已经驶离古青县城几里路的军队机车中,小山林治听到属下的汇报,皱起眉头,紧紧握住中尉送给他的狙击枪,他派出去搜查的侦察队在距离古青县城几十里的路段被伏击,全军覆没,逃回来的伪军小兵也被亲手枪决。 肯定是他,是那个男人,那支小队是他来县城之后亲自训练的队伍,面对两倍的人数都不会出问题,除了那个男人,没有人能够全部歼灭,小山林治没有怒火,而是目光炯炯无比兴奋,这个男人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阿部森一闭目养神,睁开眼睛,诧异的看到自己弟子奇怪的表情,问道:“林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小山林治第一次在阿部森一到来后露出笑容:“县城的侦察队在一处村庄被八路军伏击,全军覆没!” “哦,我听说这是你训练几天的人啊,难道八路军有很多人,竟然没人逃出来?”阿部森一疑惑道。 “不会,肯定是那个男人,也只有他才能让侦察队的人逃不出来,他绝对不简单!”小山林治兴奋道。 阿部森一皱起眉头道:“小山,你别想着再回去了,正面的战场才能发挥你真正的能力,反正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你回去的。” 小山林治一笑:“老师,我不会回去的,日后这人绝对不会是简单人物,有的是机会遇到他,到时候才是真本事,这样我不但一雪前耻,还能更加荣耀。” 阿部森一欣慰的一笑:“这才是我的好弟子,这段时间老师一直被军部的人挤兑,说我这个弟子没本事躲起来了,你可要好好为为师长长脸才行啊!” 小山林治目光闪烁,面带微笑,没有说话,但从表情上就能看到他的自信自负,回去了是该给那些军官看看自己的真本事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只听见车外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和身体倒地的声响,接着就是随行军官大喊“有敌袭,保护阿部大人。”,急促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不等阿部森一说话,小山林治抓起狙击枪,迅速跳出还在行驶的缓慢机车,抬起枪就对着枪响位置射击,躲在草丛之间的男孩只觉得一道劲风从自己耳边擦过,冷汗直冒。 从小到大用弹弓打鸟从来没有失误过的男孩用不惯三八大概,不过他就算在夜幕中也能清楚的看见敌人,也击中了两个人,本来有些兴奋,想着为爷爷报仇了,但是近在咫尺的子弹有些吓坏了他,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怎么敢和这么多的日本人打。 所以当小山林治动手之后,他的形势就开始变得无比危机,虽然他打弹弓很准,但不代表打枪也是如此,比起经过精英训练的小山林治简直不够看,所以小山林治嘴角微微翘起,他已经确定敌人你不是他视为敌人的那个男人。 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总是玩不腻。 丛林间的驻扎地,所有战士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不是因为连长的命令,而是田欣发现被救回来的孩子不见了,而且有一个士兵的三八大盖也同时不见了,叶振兵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个对任何人都抱以敌意的倔强男孩干什么去了。 被濒死老人临危托孤,叶振兵就算不在乎这孩子,却也要完成他那没有说完的承诺,他绝不容许这孩子有半点的损伤,所以赤刃的一众战士第一次看见连长发怒。 叶振兵冷声道:“妈的,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指导员你留下一个班驻扎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这小屁孩才多大,就想着单刀赴会,能从悄无声息的离开算点本事,还真当自己是关二爷了,青春期也没那么没脑子!” 所有战士听令,齐齐跟上叶振兵快速迅捷的脚步,这是他们才发现,除了陈大河谢志明勉强跟在身后,其他战士隐隐有掉队的迹象,这可是连长的真本事啊,敢情前面都是在陪自己玩呢,所有人咬紧牙关,死死跟上,面色严肃,努力不掉队。 第六十五章 侵略者 官道上随行的日寇士兵都是有阿部森一精心教育出来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高强度非人的训练,就连无比自信的小山林治也惊讶于这些战士的拼命和身体素质,所以在两个士兵被黑幕中的子弹击中后,这些士兵立刻保持最警觉的状态,想要一个人对抗这么多日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加上他们长官最信任的弟子出马,随行战士更是姿态高昂的对敌,几个士兵听从小山林治的吩咐,立刻跟随他窜入深黑的山林之间,准备围追堵截胆大包天敢伏击少将大人的敌人。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孩子有着天生敏锐的警觉意识,何况还出奇的能够在黑夜中看清人影,一察觉到形势有些不同,立刻端起三八大盖撒腿就跑,只是孩子就是孩子,就算在山野之间习惯了上蹿下跳,还是没法跟训练有素的敌人相比。 奔逃之间转身一枪,一名张牙舞爪的士兵躲避不及,或许是根本没想到有人竟然能够在黑夜中看清楚人影,直接被一枪命中,倒在地上,孩子也被步枪巨大的后坐力拉扯的摔在草地上,步枪脱手,整个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 小山林治也是无比惊讶,他自信对付一个小孩还不需要拿出本事,只是猛然察觉到那孩子好似能够在黑夜中看清事物,而且打枪的姿势不标准却还能那么准确,正如自己老师所说,中国地大物博,奇人层出不穷,小山林治绝对不允许让这个天生就是做狙击手料子的孩子活下去。 “去杀了他!”小山林治冷着脸,依稀的月光照亮他冷峻的脸庞。 身旁的士兵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不知屠杀过多少人的他可不在乎这小小的孩子,何况能在少佐面前立功,他何乐不为,一步步的毕竟惊慌失措不断后退的孩子,这时他才深切的感受到恐惧,日寇手里的刺刀高高抬起,在那孩子惊恐的目光中就要刺下—— 忽然之间,孩子只觉得头顶一暗,就看见一道此刻仿佛宽阔搞大的声音阻挡在自己面前,紧接着就是清脆的“咔嚓”声,他看见那五大三粗的日本士兵好似一块飘在空中的飞絮一般,倒飞出去。 叶振兵迅速赶来,老远就听见了这里的枪声,更是瞧见了这孩子好似能在黑夜中视物的本领,三两下就打中了好几个日本兵,心中也是感叹这孩子有勇气,但是就是太冲动,本想着给他一点教训,只是看见对方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立刻出手,打出迅猛一击,将孩子护在身后。 “果然是你!”让他做了好几天噩梦的男人出现,小山林治似乎有些没想到,同时兴奋的立刻拔出腰间的短太刀,痴迷于柔术剑道的他在自己士兵被击碎胸骨的那一刻,立刻抬起刀,迅猛劈砍,时间差极为准确。 “自然是我!”叶振兵冷笑一声,这次不同于上次的的狙击对决,凭借的是真正的近身肉搏,而两个人各自擅长的就是近身格斗,小山林治已然输了一场,不愿意再输,掐着时间线手里的短太刀劈砍下来。 叶振兵朝前走一步,肩膀上抬正好对上他的小臂,若一撞中断然手断刀落,小山林治临时改变太刀下落方式,变成横劈,叶振兵毫不躲避,俯身直接一击肘击,击向他的头部位置,小山林治不敢托大,立刻收回短太刀,就要躲避,哪知叶振兵此为虚招,肘击上抬砸向他的胸腹,不过小山林治危机意识极为良好,收回短刀挡在胸前,两者相触。 “铮!”的一声,小山林治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好几步,只觉得手脚发麻,月华之间竟是发现手里锻打千百遍的短太刀竟已弯折,小山林治出了一身冷汗,眼中却更加兴奋,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但他绝对不会输。 小山林治或许自己也不知道,来到这里之后,他的心态已经悄然改变,从以前的自信自负,敢于对长官贵族戏谑,到此刻的努力不想认输,正如他的老师阿部森一所想,小山林治若是能够迈过失败这道坎,他则是前途无量,若是迈不过不过做老师的阿部森一不相信自己的弟子会被什么能够击倒他的灵魂。 夜幕中两人相对,小山林治笑道:“あなたは良い相手です!”(你是一个好对手) 叶振兵冷然的瞧着他:“私はそう思いませ!”(我可不这么认为) “あなたは日本語が話せます?”小山林治惊异道。(你会说日语) “你来我国做客是该学学中国话怎么说!”叶振兵讥诮道。 小山林治露出一丝笑容,口气中有些遗憾:“如果你是日本人,我相信我们能够成为要好的朋友,只可惜我们是对手!” 叶振兵道:“就算我是日本人,我也不可能作为你的朋友,一个侵略者在哪里都会被别人嗤之以鼻。” 小山林治忽然沉默,久久没有说话,忽然,他猛地抬起手,手中弯折的太刀猛然掷出,朝着孩子附近的方向激射而去,叶振兵瞳孔一缩,身体下意识的向后倒退,飞身握住那柄太刀,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他的手掌,鲜血直流。 下一刻,小山林治的身体出现在自己身边,一脚踢出,直接踹在自己的腹部,叶振兵只觉得自己好似被炮弹击中,整个身体被踢飞出去,小山林治站在那孩子面前,说道:“你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些问题,但这一刀我没有想伤害这孩子,关心则乱,战场上亦是如此。” 叶振兵在地上滚了两圈,小山林治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得面部劲风激射而来,他立刻下意识的躲避,立刻察觉到那是他投掷出的太刀,还未反应过来,叶振兵欺身上前,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小山林治气血翻涌,滚出好几圈之外。 叶振兵冷声道:“战场上瞬息万变,你永远不要低估,你对手的实力!” 遭受猛击,小山林治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反而有些兴奋。夜幕中的孩子讲他们交手的一幕幕都看在眼里,都看在眼里,更是将救了他一命的叶振兵手上的鲜红牢牢印刻在脑海中,自己不就是想要变成像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哽咽在喉咙口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黑夜中,叶振兵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动,小山林治身后的援兵也同样如此,两人同时一挥手,身后的士兵齐齐停住,双方相互对峙,剑拔弩张。 小山林治强忍住胸口的翻涌,笑道:“看来你的援兵来了,我的援兵也来了。” “这么说,这场仗必须打下去了?”叶振兵同样好整以暇的点了根烟,笑道。 小山林治道:“不如这样,我让你们离开,我不追击,你也别想来伏击我们,日后有的是机会!” 叶振兵看了一眼身后几个怒目而视的排长,笑道:“可以,不过你们一路上可是无比艰险,要小心了。” 小山林治淡然道:“我们走!” 看着小山林治的队伍离开,叶振兵一声令下,扛起脸上似乎快要哭出来的孩子,立刻没入山林之间,快速撤离。 回到机车队伍中,小山林治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压在胸膛的鲜血吐了出来,拼命直喘气,一直担心弟子的阿部森一,惊讶的扶住他:“林治,你怎么了?” 小山林治苦笑一声:“本来以为我和他平分秋色,看来是我输了。” 阿部森一没有多问,将他扶上机车,小山林治深深喘了口气,想起那还不知道名字说的话,侵略者?他面色苦涩,睁开眼睛,冲着自己的老师问道:“老师,我们是侵略者么?” 阿部森一一惊,难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有了这种想法,严肃道:“我们怎么是侵略者,打日本天皇是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才来中国帮忙的,你不要多想,你的伤是那个男人打的?”心中更是惊讶能够打伤自己柔道水平已经黑带之上弟子的敌人。 小山林没有回答,只望着车窗外的夜色,面色平静,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悄然之间,他的想法也有了轻微的变化! 迅捷的连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驻扎地,不顾手上的伤口,直接将那孩子扔在地上,一直担忧的田欣看尽他手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心中一紧,走上前,关切道:“叶大哥,你的伤?” 叶振兵淡淡一笑:“没事!” 田欣还是从医疗包中,找到酒精和纱布,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上,叶振兵一边让女孩包扎,一边叼着烟,说道:“顾学文,给他个馒头。” 倒在地上本想着会受到劈头盖面怒骂的孩子一愣,手忙脚乱的接过馒头,不管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在他印象中无比高大的男人。 叶振兵笑道:“能在黑夜中看清敌人,还能打死好几个日本兵,有点本事也有胆子,看什么,快点吃!明天可是还要行军呢!” 身后经历与敌人对峙的战士听了皆是一惊,齐齐望向这孩子,久久没有说话。 第六十六章 赤刃预备员 由于和小山林治的部队对峙过,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叶振兵的连队当夜就更换地方,行走了十几里路,躲得更深,所有人才安心下来,虽然天色渐渐变亮,还是有着战士守卫,每一个士兵还是能够记起方才危急的场面,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战火的士兵,能够看得出与他们对峙敌人的水平。 苏建辉问道:“振兵,你怎么受伤了,难道你们和日寇对战了。” “没打起来!”叶振兵笑道:“就是跟他们的少佐打了一架。” 苏建辉一惊,他是知道这小子的水平,可是能够打死一头牛啊,什么人那么厉害,疑惑道:“对方真有那么强?” 叶振兵依旧面带笑意:“那小子也不好过,倒是个练家子,起码得休养个把月才行,我看随行部队的质量比一般日军要强悍的多,应该是护送什么大人物,起码比少佐高几个档次。” 苏建辉又是一惊,看了一眼,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孩子,说道:“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我们不如把他送回团部去吧,在这里还是太危险了。” 叶振兵沉吟片刻道:“不用,这孩子有做狙击手的天赋,我正想把赤刃的水平提高,有了他就事半功倍,先留着再说。” 苏建辉疑惑道:“你前面说的都是真的,他一个人打死了好几个日本兵?” 叶振兵笑笑没说话,站起身走到那角落里的孩子面前,这孩子还是一言不发,好像真的是个哑巴似得,但叶振兵知道他心中的念头,虽然这一路上倔强的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磕磕绊绊的跟着,就是不叫一声累,至少他对自己的敌意减少了很多。 叶振兵居高临下问道:“我送你去团部,那里安全,你去不?” 男孩倔强的摇摇头,偷走的三八大盖早已不知丢失在什么地方,叶振兵道:“这可不行,你把我的人的枪给弄丢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 男孩一脸坚定,没有半点要被处罚的恐惧,直直的看着叶振兵,叶振兵摇头一笑:“那你想不想要的留在连队里?” 男孩点点头,叶振兵笑道:“那好,你记住,为了你冲动的行为,我们连队丢失了一杆枪,我的手受伤,你可要记着,没还清楚这些帐,你就得乖乖待在赤刃连队里,乖乖的遵守命令。” 这次倔强的男孩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明亮的眸子微微泛红,流下眼泪来,脑海中的那道身影愈发明显,站起身,重重的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围观的战士们笑着看着即将成为赤刃一员,自己战友的半大孩子。 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孩子,为了爷爷报仇,孤身一人,凭借着瘦弱的身躯抬起三八大盖,就敢跟狙击日寇,这是什么?没有人认为这是愣头青,没有人嘲笑他,因为这彰显着他无法掩盖的血性,而这血性,每个战士都有,所以每个战士好似前辈一样都和蔼的看着他。 叶振兵回过头道:“大家都给我听着,从今天起,他就是赤刃的预备一员了。” 所有战士都笑嘻嘻听着,余维扬问道:“对了,连长,他叫什么名字啊?” 叶振兵楞了一下,一直关心着孩子的王君雅田欣插嘴道:“叶大哥,他不爱说话,我们就叫他小石头吧!” 所有人轰然叫好!看,这还是有文化的人回取名字啊,不爱说话的小石头还真是贴切,换了自己这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想不出来。 小小的空地上,小石头拘谨的站在中间,身后站着排列整齐的战士,没一个人露出嬉笑的表情,因为这是赤刃的入伍仪式,在简陋也不能不正经,小石头的前面四个排长连长陈大河谢志明庄严站立。 苏建辉感慨万分,上次看见这仪式还是远远的瞧着,这次确实主持,他更加能够感受这些战士对于赤刃两个字的尊重,好似将所有的荣誉都投放在里面,苏建辉咳嗽一声:“小石头,今天你将加入赤刃,成为赤刃一员,赤刃的守则,对战友觉不抛弃放弃,对敌人绝不留情,对纪律绝对遵守,你明白没!” 小石头倔强的认真点头,叶振兵将一杆枪放到他的手里,这是上次伏击日寇侦察队缴获来的,男孩郑重的接过,这时所有战士才发现这孩子已经泪流满面,或许这是他在被日寇烧毁家园的第一次哭吧,每个战士都是心中颤动。 叶振兵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小子,记住,从今天开始你是赤刃的一员,不管训练还是作战,你都要打出昨天晚上的勇气,记住这些战士不但是你的战友,以后还会是你的亲人,记住守则,这里就是你的家。” 短短时间经历了不知多少苦难的小石头泪流不止,泣不成声,低着头发不出半点声音,叶振兵紧紧抱住这孩子,在被侵略者涂害的中华大地上,不知还有多少孩子像他这样,饱受战争之苦,无家可归,叶振兵面色平静,平淡道:“哭吧,哭吧,等哭完了,你就是一个坚强的战士了。” 孩子靠在他的怀里,不住哭泣,旁边的田欣和王君雅也忍不住哭出来,是多大的仇恨让这个孩子,凭着单薄的身躯去对抗那么多的敌人,对任何人都失去信任,是这战争啊! 苏建辉抹了抹眼泪,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道:“好了,振兵,这一次也够呛的,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叶振兵放开孩子,说道:“都听指导员的话,养足精神,后面的路更加艰苦,大家明白没!” “明白!” 孩子虽然对众人减少了敌意,但在战火中造成的创伤不可能一夜之间痊愈,除了坐在叶振兵身旁安心之外,也不敢跟任何人说话,所幸这些战士丝毫不在意,好声好气的跟他说了几句,就回去休息去了。 苏建辉道:“振兵,我们这样行军也不是办法,总是风餐露宿,这里还有孩子呢,我们得找一个据点才行,这样也好进可攻,退可守!” 叶振兵点点头:“指导员说的是,眼下日寇猖獗,我们去农村人家只是给他们带来危机,这事不好办!” 苏建辉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事我早有打算,眼下党组织已经为建立根据地发力,或许近些时候就会攻打县城,所以我们得做好准备,这里附近倒是有有一处可以让我们休养生息的地方。” “你是说?”叶振兵疑惑道。 “对了,就是山寨,不过不是土匪窝,上次我和老李在附近遭遇到日寇大部队,所以躲进深山里,本来也以为是土匪窝,不过他们到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是被日寇迫害的人组成,懂得是非黑白,救过我和老李,所以我们可以过去。”苏建辉笑道。 叶振兵知道苏建辉和一般死脑筋的指导员不一样,没想到还认识山寨的人,倒是小看他了,而且叶振兵也能感觉出他想要融入这支队伍的想打,笑着点点头:“行啊,都听指导员的。” 苏建辉少有的自得一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振兵,你们这次遇到的日寇是哪支部队的?” 叶振兵对这个时代的军队制式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我不太清楚,倒是听见过和我打了一场的少佐,叫小山!” “小山?”苏建辉一愣,想了一会儿,脸上猛地露出惊异的表情:“小山林治!” 叶振兵看着他惊异的表情,问道:“指导员你知道?” 苏建辉虽然是连里的指导员,但和组织上的交流非常密切,对于整个局势也颇有研究,不然团政委也不会说放在连里是可惜了,苏建辉自然听说过让国军大人物都赞叹的年轻军官,惊奇道:“你上次打掉的狙击枪就是他的?我说一般的军官怎么用得起这么精良的武器。” 叶振兵平淡道:“是啊,还是给他逃了,这次的对手也是他!” 苏建辉兴奋的手舞足蹈,嘴里碎碎念:“哈哈,我们八路军也有能让日军害怕的人才了,哈哈,振兵,你是人才啊,哈哈!” 所有战士有些诧异的看着这跟撒疯似得指导员,难不成吃了不好的东西了,一直不说话的男孩也奇怪的抬起头。 叶振兵拉住他的衣服,让他坐下来,奇怪道:“指导员,你捡到黄金了,这么开心。” “屁!”苏建辉第一次说脏话:“你知道小山林治是日军中最出名的年轻军官,你两次让他落下风,这可比捡到黄金还开心啊!” 叶振兵淡淡一笑:“再有前途也只是一个人,就算三头六臂我也给他扯下来!” 苏建辉兴奋道:“好小子,有志气,这可是不小的战功,到时候我得上报组织才行,让整个战场都知道我们赤刃的名声。” 叶振兵沉默不语,没有阻止,或许让这些战士打出名堂,日后战争结束了会有更好的生活前途吧!小山林治吗?只能辛苦你当垫脚石了。 第六十七章 据点 一九三七年下旬,被改编成国民革命第八路军的八路军加大在敌后战场作战的力度,一路上为建立革命根据地做努力,尽力接受立志抗日的百姓加入八路军,同样的在加大敌后战场作战力度的聂荣臻将军的部队,受到了日寇大规模的阻击。 毕竟日寇也不是傻子,虽然部分主力留在与国军的正面对垒上,单也不会让深入敌后的共军蚕食他们的果实,所以才短短几天下来,几百几千甚至几万的日寇伪军多次想方设法伏击八路军的部队。 加入一个最年轻的预备队员的赤刃也没有闲着,为寻找据点忙活着,苏建辉虽然处在深山老林之间,但消息还算灵通,知道此刻响应党的号召,分散日寇的战斗力迫在眉睫,在向团部上报这两天赤刃的战功之后,便带领战士们朝着他熟悉的山寨走去。 当所有战士从指导员口中得知,上次连长一个人追击并且打掉对方狙击枪的军官,竟然是敌方的少佐,还是最年轻的少佐,个个兴奋不已,就连几次处于危难之间活过来的男孩小石头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这可是不小的战功啊。 赤刃的战士可不是傻子,高手之间对决便能知晓双方的能耐,前些天夜里与那少佐军官的队伍对垒,他们已经清楚的明白对方的实力,那气势模样明显是久经战火,浴血的杀神,但大家都不怵,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两败俱伤,干掉他们要保护的大人物,只赚不亏啊! 那夜的情形所有的战士历历在目,跑得快的几个排长战士都看到了连长对敌人迅猛的攻击,这飘逸洒脱的打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的,还有那双方长官对峙的气势,所以一众战士每到休息的时候就绘声绘色的讲述那些故事,就差能写本书了。 没有跟去的苏建辉也听得入神,上报团部的信息中也加入了战士们的描述,有空便笑眯眯的跟战士们一起聊天,几天下来也是叼着烟,满口脏话,不过战士们不在乎,都是性子直的汉子,不喜欢弯弯道道,见指导员也是如此直爽,不过几天便打成一片。 叶振兵看他们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战士嘛,除了遵守纪律,还要给他们自己的空间,劳逸结合! 成为赤刃预备队员的小石头始终没有说话,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哑巴,但他的脸上倒是多了些笑容,田欣王君雅给他的干粮,也略显害羞的拿着吃了,一路上叶振兵给他配了把步枪,反正缴获来的日寇装备也不少,不过只有一颗子弹。 一杆沉重的步枪对于瘦弱的男孩来说,着实有些吃不消,不过叶振兵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田欣和王君雅有些心疼,但叶振兵说话的,她们也不好帮忙,不过这小男孩的确跟个石头似得,虽然不说话,但那天叶振兵搂着他说的话他都牢牢急着,哭完了就是勇敢的战士了,他无法忘记,背着枪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背着枪,咬着牙跟着。 叶振兵看得出来这孩子的天赋,不但能在夜晚看清楚环境就跟白天似得,而且在白天的时候叶振兵也找他测验了一下,竟是发现他的实力是常人的两倍还要多,所以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叶振兵不想让这么一个能人扼杀在温室里。 “你现在还能找得到陈大河躲在那里吗?”叶振兵站在男孩身旁道,周围是葱郁的树林,身后的战士空闲之余好奇的望着两人的方向,这些天他们也见识到了这孩子的眼力和倔强性格,至少不是个孬种。 这样的测试他已经被叶振兵教训过好几次了,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在农村长大脾气就跟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男孩,始终无法忘记那天夜里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身影,那一直流淌着鲜红的男人的手掌,多次被叶振兵怒声呵斥,他也没有多少怨恨,反而对他更加敬重感激。 男孩点点头,伸出手指着丛林之间的东南方向,叶振兵随目看去,却看不出什么东西,习惯了在山林间生活的陈大河若是要隐藏起来,想要找到他可是难上加难啊,就这么简单找到了,叶振兵望着那个方向,喊道:“大河,出来!” 未几,遥遥好似一个米粒大小的人影从草丛间爬出来,正是隐匿不见踪迹的陈大河,叶振兵露出一丝笑容,问道:“如果,这里有一杆枪,你能不能打中他?” 不出他的意料,男孩没半点犹豫,点点头,身后的战士顿时惊诧无比,就连研究地图的苏建辉也是咋舌不已,拍了拍叶振兵的肩膀笑道:“振兵,还是你有眼光,这简直就是天生的狙击手啊,幸好没有把他送回团部,不然就是天大的损失啊!” 叶振兵笑笑,从怀中掏出勃朗宁手枪,放到他的手里,笑道:“开枪!” 还笑着的苏建辉一惊,赶忙拉住孩子的手,冲着叶振兵皱眉道:“可不能乱来,你要测验可不能拿战友的性命做赌注啊!” 叶振兵面带微笑,摸了摸男孩的脑袋,这时略微发抖的男孩忽然镇静下来,握枪的手无比稳健,按下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在苏建辉恼怒的目光中,子弹激射而去。 苏建辉怒道:“振兵,你很多事情我都让你了,你怎么能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他可是你的兄弟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身后的战士也处于惊诧状态还未回过神来,叶振兵一摆手,笑道:“打中了?” 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苏建辉气的不行,赶紧快步朝着陈大河的方向跑去,到底命中的目标之后,他看了一眼,忍不住苦笑一声,骂道:“叶振兵,你大爷的!” 在士兵奇怪的目光中,叶振兵哈哈大笑:“老苏,你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苏建辉看着草丛间用衣服包裹起来的木头,还有四线拉着,摇了摇头,只见旁边树上探出一个嬉笑的脑袋,陈大河笑道:“指导员,怎么那么慌张啊!” 面对他的调笑,苏建辉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就快到据点了,还这么乱来,真是气死我了。”苏建辉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过那恼怒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中感慨着,都是人才啊,他发现自从进入这支连队之后,他就没有变得无聊过。 等两人回来,所有人才会恍然大悟,都忍不住为这孩子叫好,好汉有本事藏着掖着算什么,能让连长叫一声好,他们就是掉了脑袋也不在乎,一个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赞赏之声不绝于耳,一个个排长班长都拉着他说要给他点好吃的,实际上谁不明白,这么做就是想哄骗未成年少年加入自己的班排,这可是个人才啊,有了他连队第一还怕拿不到手。 所以所有战士有起哄似得,拉来扯去,无比热闹,仿佛感受了他们热切的关心,小石头同样很开心,他明白这是叶大哥为了让他融入连队而做的事情,他忽然觉得这里就好像他第二个家,他忽然想要变得更强,变得受那个救了他的男人重视。 陈大河挠挠脑袋走到叶振兵身旁,笑道:“哥,要不是你提前跟我说,这一枪我早挂了,这小子有能耐啊!” “好了,别跟我说了,跟指导员去道个歉吧,他可是真的关心你们哦,我说要开枪,他紧张担心的模样,就恨不得把我就地正法了。”叶振兵笑着说,声音却大了不少,一众战士哄笑不已。 听得明明白白的苏建辉佯装冷着脸道:“我才不担心你们呢,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说完之后,战士们的哄笑声更重,苏建辉好似才醒悟过来,俗话说下战攻城,上战攻心,没想到自己四十岁的人了,竟然让这小子摆了一道,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他了。 玩笑打闹结束,苏建辉坐在边上看着地图,说道:“振兵,目的地快到了,还有几里路,跟他们说一下,到时候可不能跟山寨的人起冲突。” 叶振兵道:“我明白!” 苏建辉看着他平静的表情,由衷道:“振兵,我知道你是个人才,志向不小,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这帮小子们考虑,我也知道你加入我们是为了找到陈医师,但我看田欣这小姑娘也不错,平时她的所作所为我也看在眼里” 叶振兵沉默片刻道:“指导员,现在我不想谈什么儿女情长,这件事日后再说吧!” 苏建辉叹了口气,他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也喜欢过人也被人喜欢过,目光扫过正在专心缝补衣服的女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这小子也是这混乱世道的异数吧! 就在这时,正在休息的战士们有人敏锐的听见了远处隐约的喧闹声,但听起来却不那么和谐,而那个方向正是自己的目的地,所有人立刻下意识的警觉起来。 苏建辉皱着眉头:“难道,山寨那里出了什么事?” 第六十八章 天下军民一家亲 距离山寨据点只有一步之遥的驻扎连队不做停留,立刻启程,将孩子女孩护在后头,前行部队快速行进,走在最前头的苏建辉和叶振兵第一眼就瞧见了坚固山寨前头的混乱,一众士兵定睛一瞧,却发现和山寨居民对抗的部队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日寇,却是帮着日寇为非作歹的伪军士兵。 一个个穿着不伦不类的军服,头上的帽子也是歪七扭八,脸上露出嚣张的表情,神气活现,相比之下,连枪都没有几杆的山寨居民苦苦支撑,一些个手里拿着钢刀的年轻士兵,悲壮的就要冲出去和他们火并,幸好被身后的老人拉扯住。 站在寨楼上,拿着枪奋战第一线的老人咬着牙,他的一边手臂已经被子弹击中,血流不止,身后的年轻人劝他休息,也不听就这么咬着牙对付张牙舞爪的伪军。 刘石湖对着身旁的年轻人喊道:“还有子弹没有,这帮狗杂碎,竟然帮着日本人来打我们,简直不是人。” 身旁的中年男人也拿着老式步枪狙击对面,但这枪才打两下就卡一次壳,几乎排不上什么用场,他满脸汗水对刘石湖道:“爹,这可怎么办,我看这帮人没有一个日本人,看来是他们自己故意打的,寨子里的子弹已经快没了,我们跟他们拼了吧!” 刘石湖叹了口气:“都怪我,早该带着大伙离开这里,也不至于去县城买食物被发现,让这帮连中国人都可恨的狗杂种欺负到头上来。” “爹,我们没人会怪你,现在日本人这么嚣张,这里迟早会被日本人打掉了,对方才几个人,就让我们那么窝火,我们跟他们拼了吧!”中年男人的步枪又卡壳了,立刻蹲下,躲过朝他射来的子弹。 “乡亲们,跟他们拼了,咱们不是孬种,让他们也不好过!”刘石湖老人大吼一声,快步跑下寨楼,打开大门,一群年轻汉子,就要拿着钢刀跟敌人硬拼。 对面才二十来个人的伪军头子见这一幕,残忍的一笑,他们这次攻打这山寨可不是因为太君长官的吩咐,只是他看见这帮男女中不但带着吩咐的粮食,还有几个姑娘生的如花似玉,到时候打下山寨,就算没有功,也可以挑两个黄花大闺女在床上婉转承合一番啊,想想就爽快。 伪军头子大笑道:“兄弟们,打下山寨,有钱拿,有女人玩,跟我冲!” 就在双方即将混战,或者山寨居民单方面挨子弹的时候,他们两侧猛地响起惊人的枪声,善哉的人民一愣,还以为敌人又有增员,老人家已经一个人打死了两个,反正也够本了,端着大钢刀就朝着伪军地方冲去,一脸悍不畏死的模样。 伪军头子吓了一跳,跳脚骂道:“谁乱开枪,子弹不要钱啊!”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无数颗飞快的子弹打在自己身边,一个个眼睛冒绿光的士兵被打中倒在地上,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这哪是什么乱开枪,这分明是有人冲着自己来的,他顾不上子弹打光,上报军部受罚,赶紧开枪还击。 草丛之间,一颗精准的子弹越过所有人头,直接穿透惊恐无比伪军头子的脑袋,在小石头惊讶的目光中,叶振兵迅速抬枪,开枪,收枪的动作浑若天成,没有一丝阻塞,那满脑子想着银币女人的伪军头子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这突然的攻击,不但让剩下几个伪军士兵惊慌失措,毫无招架的倒在地上,同时也让冲出寨门的居民们目瞪口呆,短短几分钟,战场瞬间瓦解,看着从草丛之间走出的大批士兵,老人家看到了他们熟悉的服装,认真的表情,还有那个跟自己把酒言欢的男人,顿时忍不住老泪纵横,喊了一声:“老苏!” 走出的战士面色严峻,一个个仿佛出鞘的尖刀,整整齐齐的排好队伍,四个排长走到叶振兵面前,郑重敬礼,说道:“一排长顾学文,一排击毙五人!” “二排长林守业,二排击毙六人。” “三排长吴淼,三排击毙五人。” “四排长余维扬,四排击毙六人,战场清空。” 叶振兵同样郑重的敬礼:“好我明白了,都归队,等待!”寨门前的居民惊异的瞧着训练有素,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战士,都有些惊慌不已,只有那老人家满脸泪痕颤颤悠悠的走上前,抬起受伤的双手,紧紧握住同样激动不已的苏建辉:“老苏,是,是你救了我们啊,谢谢你!” “天下军民一家亲,你救过我们,我们同样应该救你们,乡亲们还好吧!”苏建辉关切问道。 “没事,就是腿上手上中弹,都是年轻人,没什么大碍,他们是你的士兵,好啊,老李呢,上次喝酒输给他了,我可不会再输了。”转危为安的老人家爽朗笑道。 苏建辉同样笑道:“老李在团部,现在连队的连长是他,这三连叫赤刃了,是他们把这些伪军打败的,现在我们八路军为建立根据地要和日寇作战,所以就出来了,没想到你们竟然遭到伪军的袭击,也是天意啊。” “哦!”老人家一愣,他显然没听过赤刃这两个字,但是不管怎样都是他们救了自己寨子于危难之间,颤颤悠悠走到叶振兵面前,感激道:“连长,谢谢你了,这一路上辛苦了,快进来休息吧!” “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叶振兵笑道。 老人转过头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烧水做饭,让战士们进去休息。” 苏建辉赶紧说:“不用这么隆重,他们都习惯了,随便弄点就行了。” “这哪行,远道而来都是客人,快点进来吧!”老人家不听,顾不上手上的伤口,拉着苏建辉就进去,一众围观的居民好奇的看着一众站立整齐,脸上没半点骄躁的士兵,多看了两眼,赶紧跑回去准备烧水做饭,一些个年轻男女则是多看了一眼站在队伍前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似乎想不到人家这么年轻就是连长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啊,就算主事人刘石湖不说话,他们也卯足劲烧水做饭,迎接客人。这小小的山寨居民总共只有三十来个人,都是受了战火迫害的家家户户聚集在一起的,只是没想到他们躲在深山老林里也躲不过日本人的野心。 叶振兵站在空地上,说道:“所有人打扫战场,然后进去休息,不许打扰乡亲的生活,明白没!” “明白!”早就见识过战火的战士们立刻听令,按照每排每班的分配,认真的收拾空地上的尸体,收缴物资,几个磨磨蹭蹭逗留在外头的居民则是被他们的纪律感染,都下意识的上前帮忙,聊了几句,军民关系融洽了些。 收拾完一切,整齐的部队安静的走进热闹的就好像过节的寨门,听从连长的命令,就算边上的年轻男女孩子老人笑呵呵的指指点点,也不为所动,主动走到宽敞的空地上席地而坐,不过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痞子的模样,第一次正面看到作战,还有叶振兵行云流水狙击的男孩也没有被寨子里的孩子吸引过去,而是兴奋的坐在战士身旁,听着他们天南地北的聊天。 简单包扎了一下的老人家和苏建辉笑眯眯的走了出来,他已经知道苏建辉这次过来希望将这里当做据点,并想办法打下县城,响应党的号召,饱受日本人侵扰的老人家欣然答应,他也是是非分明的人,能出一份力,是一点。 “哎呀,你们怎么坐在地上,快到里屋去休息,这里多脏啊!”老人家看见坐在空地上不吵不闹的士兵,当即走上前,说道。 其中几个班长,严肃的站起来,敬了个礼,说道:“谢谢老人家的好意,但是我们连长有命令,不能打扰你们!”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战士揶揄道:“嘿,连排长还没说话呢,着什么急,上次找我要的烟现在涨价了,得还两根了。” “别介啊,你这是利滚利,我要报告连长,为我做主!”那站起来的班长苦着脸道,立刻引起其他战士的哄笑。 老人家笑呵呵的看着,心情有些激动,说道:“不打扰,不打扰!”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日寇伪军国军共军哪个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不在乎面子不横的战士。 苏建辉拉过一旁微笑的叶振兵道:“振兵,我已经跟刘老爷子说了,以后咱们就那这里做据点,同时我也收到团部发来的消息,冀中地区的其他团队都受到了日寇的袭击,我们也要加快建立根据地的事情了,听说后边会有营队过来,我们做辅助。” “我明白了!”叶振兵点点头,对着老人家道:“没关系,他们都习惯了,一个个都是汉子,睡哪里不是睡,不用管他们,只要他们不打扰你就行了。” 老人家看着他刚毅自信的脸庞笑了笑,不嫌脏坐在地上的战士一个个露出骄傲的表情,老人家也不坚持叹了口气,这些个都是好战士啊! 第六十九章 旖旎之情 作为据点的山寨仿佛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喜气洋洋,颇为热闹,在这样混乱的世道怕是很难再见到了,寨子里的居民对于驻扎在这里的队伍都非常和善,倒不是他们和和气气一点没有当军爷的傲气,而是每到有空这些战士都会帮着当地乡民做做杂务,加上一个个年轻小子讲述起一路上的经历,躲在深山之中的年轻男女都听得痴迷。 叶振兵也不管这些小子满嘴跑火车,讲述的故事越来越离谱,自己在故事中简直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每次出门都被寨子里的时候都被当地居民指指点点,苦笑不已,倒是他们忽然安定下来的模样让他颇为感慨。 这些本该在这个年龄里娶妻生子的年轻战士,却要坚强的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脸上满是笑容,心中却不知道有多少苦难,但这样也好,不经历苦难如何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房间中,苏建辉皱着眉头收起地图,转头对有些发呆的叶振兵道:“振兵,这段时间,组织上派来的部队,看来不远了,到时候我们得辅助他们打下县城,现在党组织为建立根据地花了不少精力啊。” “什么时候过来?”叶振兵问道,这段时间的小打小闹对赤刃来说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更应该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大场面。 苏建辉道:“这两天吧,我们要密切关注周围的形势,寨子距离县城不算太远,可以监察,到时候组织上的部队过来,我们要快速回合才行。” 叶振兵同样知道,在这次与大部队回合之后,这些战士安静的生活也将一去不复返,此刻日寇与国军在上海处于鏖战时期,正是共军能够建立根据地的好时候,保家卫国本就是战士们的职责,即便处于危难之间,这些战士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苏建辉知道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振兵,不要想太多,这些战士我看在眼里,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以后就是漫长的抗战,相信他们会在你的带领下,打出赤刃的名声。” 叶振兵一笑:“这个我知道,都是离家远行的汉子,家里都有父母牵挂,不让他们浑身戴满荣誉,我是不会让他们的家人失望的。” 叶振兵忽然发现自己的责任是这样的重大,不但是这些性子单纯的战士,还有那远在天边的张奶奶,跟随部队远去的陈映萱小妮子太多太多的东西在无形之中牵挂着他,他在这一刻决定不再逃避,后面的即将面临的多次战斗他想要正面面对。 苏建辉道:“这次组织上的目的是打下古青县城,那里属于中间地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合适,其他地区的部队也已经开始了攻打县城的准备了。” 叶振兵点点头:“这样也好,日军主力分散在国军范围,支援应该来不及。” 两人讨论了片刻,确定日后的事宜叶振兵就出了屋子,好似融入寨子的战士一个个在不懈怠的训练之后,帮着寨子居民洗衣做饭,场面其乐融融,看到连长出来,皆是郑重的敬了个礼,边上的居民则是好奇的看着这个无比年轻的长官。 为连队安排的房间中,田欣小心认真的缝补这破损的衣物,王君雅则是拿着老医师临行前给她的医药注解,皱着眉头苦读,就是没法理解,放下书本,坐到田欣身旁,笑道:“田姐姐,你这是在缝谁的衣服啊!” 田欣脑海中的男人身影一闪而过,脸颊下意识的一红,赶紧装作正常的样子道:“没有啦,就是战士有人的衣服破了,我帮他缝一下。” 王君雅促狭的说道:“不会是叶大哥的吧,我看只有他的衣服上没有赤刃的徽章。” 田欣楞了一下,才注意到这一点,红着脸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低着头:“哪有,我只是随便找的一件,你不要多想。” “我才没有多想呢,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吧!”相比皱着眉头看书,王君雅还是喜欢聊一聊八卦,她可是知道叶振兵的样貌能力,要是换到国军里指不定有多少女孩喜欢呢,要不是自己对陈大河有意思,也想要试着追一追这个男人呢。 田欣脸颊绯红,想起拿到冷峻高大的背影,佯装拧了一下女孩的手臂,说道:“你不要乱说,我看你对陈大河才有那种想法呢,我,我只是一个被土匪玷污的女人而已,叶大哥怎么看得上我” 两个打闹的女孩忽然安静下来,王君雅看见田欣虽然笑着,但眼角已经有泪痕,王君雅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田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叶大哥啊。” 田欣手里的针线停下来,低着头默然不语,窗外热闹非常,屋子中却是无比安静,田欣默然的点点头,王君雅笑道:“田姐姐,你喜欢就好办了,我帮你问问他” 田欣吓了一跳,赶紧拦住王君雅,小声道:“你千万不要去说,我,我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去了只能叫叶大哥难堪,这件事还是算了。” 王君雅哼哼一声,气道:“哼,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田欣低声呐呐:“也不是啦,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坏人”声音轻的连自己也听不见。 王君雅好似想起了什么东西,立刻站起身,说道:“田姐姐,我想带一个办法,你先等一下。”在田欣还疑问的时候,王君雅飞似得跑出房间,过了片刻,田欣便看见她手拿着一套当地女孩逢年过节才穿的好看衣服,一脸神秘的看着她。 田欣疑惑道:“你要干什么啊?” 王君雅笑笑没有说话,将衣服放到床上,就要去解开田欣的衣服,田欣着实吓得不轻,赶忙捂住衣服,缩到后头:“你,你要干什么?”她怎么也想不到王君雅竟然回来解开自己的衣服,难道,难道她是田欣不敢往下想。 王君雅笑嘻嘻的扑在惊慌失措的田欣身上,装作登徒子的模样,一边动手一边说:“小姑娘,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你就从了我吧!” 就着这个时候,房间的屋门忽然打开,两人惊诧的回过头,瞧见那张俊秀的脸孔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露出好似我懂你的表情,然后立刻关上门,房间里寂静无声,被王君雅解开衣服,露出肚兜雪白肩膀的田欣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王君雅则是一脸呆滞的坐在一边。 田欣哭着拉起衣服,蜷缩在床角,埋头抽泣,王君雅也想不到这个时候叶大哥怎么会开门进来,这下完了,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她本想着给田欣换一身好看的衣服,给叶大哥看一看,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好看的女人吗,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叶振兵也是无比惊诧,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人是弯的,而且还是女孩,没想到这小妮子藏得够深啊,这一路上竟然看不出来,不过可怜陈大河了。 田欣哭着断断续续道:“君雅,我不知道你喜欢女人,可是我喜欢的是叶大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听到田欣的话,王君雅苦笑一声,欲哭无泪,说道:“我也喜欢男人,我只是想要让你换一身衣服而已,今天晚上不是要大家一起吃饭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不行,我要去说明白。” 惊醒过来的王君雅赶紧冲出房间,田欣总算镇静下来,回过神,红着脸看着床上好看的衣服,咬了咬牙,脱下军服,露出洁白精致的纤细背脊,白若玉藕的手臂轻轻拿起床上的衣服,小心换上 夜晚,山寨里热火朝天,除了庆祝打跑伪军,更是为了这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宽阔的空地上,摆着十几张桌子,一道道朴实而美味的菜肴端上桌子,作为主事人的刘石湖和苏建辉让大家入席,聊着这些天的事情。 坐在陈大河身旁的王君雅嘟着嘴,气不过,就是陈大河给她夹了好几块肉都没看一眼,她生气啊,自己给连长解释了好几遍,可是他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还给自己一副我懂你的表情,自己没关系,要是田姐姐给耽误了,自己可就成罪人了啊! 陈大河道:“你怎么闷闷不乐?” 王君雅想说话,又堵在喉咙里,这说出去多丢人啊,还让人误会了,索性低头猛扒饭,不说话。 就在战士居民热闹的喝酒吃饭时候,所有人都楞了一下,眼睛差点看直了,甚至有几个战士忍不住笑着起哄,安静坐着的叶振兵也抬起头,一个穿着精致服饰的女孩款款从屋里走出来,头发绾起,清丽的面容在灯火下更显得娇媚,洁白的手腕无比精致。 那一抹旖旎风情,那一丝眼角的柔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所有战士都不相信眼前的女孩竟然是土匪窝里拿刀杀人的女孩,就是王君雅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田欣脸颊微微泛红,款款走到叶振兵身旁,柔声道:“叶大哥!”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一众战士吹着口哨,大声起哄。 第七十章 小小神枪手被欺负了 寨子中的迎客晚宴因为这款款出来的旖旎风情增色不少,男女老少皆是眼睛都不眨的瞧着站在俊秀年轻人那身旁的女孩,从苏建辉那里听说过这年轻连长事迹的居民们都下意识的觉得,这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更别提对连长事情无比上心的战士们。 女孩就这么站在众人目光之中,叶振兵虽然有些惊愕,但却也知道女孩家重要的就是面子,要是说些不好听的话,怕是女孩一辈子的名声都毁了,所以叶振兵笑道:“你就坐我旁边吧!” 谢志明主动让出位置,田欣红着脸坐下,另一边的王君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虽然叶振兵心中没有多少想法,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欣听到他的话,心中好似吃了蜜糖一般甜,在众人欢呼声中,给叶振兵夹了一块肉到他的碗里,小声道:“叶大哥,你吃!” 叶振兵没有拒绝,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不是傻子,对方这样的行为他已经能够看出其中的意思,看来要在以后好好讲明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可是不能回头的。 晚宴又恢复热闹,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田欣却不想那么多,至少他中意的男人没有拒绝她,这表明了她还有机会,虽然她已经听说了叶振兵加入部队是为了找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受到组织的器重,跟自己相比天壤之别,但她却不灰心,喜欢是自己争取的,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就不行呢。 田欣红着脸拉了拉叶振兵的袖子道:“叶大哥,你家在哪里啊?” 叶振兵愣了一下,苦笑一声:“很远!”他想起来,似乎也有一个女孩跟他问过这样的问题。 田欣轻声“嗯”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自己喜欢的男人问话,她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的秘密,但就因为如此,更加加深了她对他的向往,想要真正的认识这个男人。 晚宴一直到深夜,不少战士拿着酒杯跟他们的连长敬酒,顺便打趣身旁的田欣,说的她脸上红晕一直没有褪去,叶振兵则是一概不拒,来一杯喝一杯,田欣担心他喝酒伤身子,就下意识的帮着他挡酒,管家婆的模样惹得众战士不断起哄。 在一旁看着的苏建辉也是笑容满面,这样也好,闹吧,这一次热闹过后,面对他们的是惨烈战场,人生得意须尽欢,不能成天苦着脸不是,端起酒杯就走到叶振兵身旁,碰了一杯,倒是让他惊奇的是,这小子就跟无底洞似得,已经有好几个战士给喝趴下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似得。 晚宴结束,众人回去休息,喝了几杯酒的田欣脸色泛红,由王君雅扶着,晃晃悠悠的回自己的屋子里,夜深人静,叶振兵没有睡觉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浩瀚的星空,寂静无声,仿佛能够依稀听见战士们的鼾声。 回到房间的女孩也没有睡着,悄悄的站在床边,眼中满是那个男人的身影,脸颊的绯红依旧没有退去。 深夜,两个人的心事各有不同,却似乎都在牵挂着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在山寨的这几天中,赤刃战士们的锻炼依旧没有停止,好像那天的晚宴就是一个过场,就算一帮年轻孩子围在一旁看着,也没有人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就连倔强不说话的男孩也是咬着牙跟着一起锻炼,没有被山寨孩子们的玩具吸引过去。 大清早,叶振兵换了一身衣服出门,看见空地上一阵欢呼,定睛一瞧,却是看见一众战士笑着揉着小石头的脑袋,只瞧见山寨一侧墙壁上贴着五六张破旧红布,每个红布正中央都有一点雪白的痕迹。 而小石头的位置则是在那墙壁的对面到底,两者相距起码有七八十米,手里的弹弓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晃动,看得出来这是小石头隔着七八十米打中的,山寨的孩子兴奋的围着小石头身旁。 看见叶振兵出来,小石头冲着他咧嘴一笑,脸上的自豪自不用说,当然叶振兵了解他的能耐视力,丛林间近两百米的距离都能精准打中伪装木头,这七八十米的距离还不跟玩似的,叶振兵走到他跟前,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下回在战场上也能这么稳健精准,我就奖励你。” 小石头认真的点点头,似乎是想要在连长面前表现一番,拿起弹弓,抬手又是一记小石子,只看见那石子“嗖”的一声飞出去,稳稳当当的击中红心,没有一点偏差,正好落在那白色痕迹之上。 几个孩子兴奋的蹦蹦跳跳,拉着小石头就跑出寨门出去玩了,叶振兵也不阻止,毕竟小石头还是个孩子,到现在还是没有说话,可见战火对他的伤害之深,能有一些孩子一起玩,也好,至少不能总是沉浸在悲痛之中。 赤刃连队里有一条隐形的规则,就是不管你是排长班长,还是老油条新兵蛋子,只要有能耐,就没人看不起你,当然就算你没有本事大家也不会对你嗤之以鼻,但人总是希望受到由衷的赞叹和友情,赤刃的战士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孬种,所以就算小石头年纪小,又不会说话,但没人会小看他。 几个排长跟叶振兵敬了一个礼,就按照各班各排的的队伍去帮助寨民砍柴烧水,说不打扰当地居民的生活,就坚守命令,即使平时空闲的时候聊天打屁,但在接受命令的时候,绝对没半点偏差。 对战士精神面貌颇为满意的叶振兵走回屋子,就看见换回军服的女孩田欣端着两杯茶出来,放到桌子上,看见叶振兵就甜甜的叫了一声:“叶大哥!” 叶振兵苦笑不已,本来自己有好几次能够跟她解释,但每当看到她主动拿着自己的衣物,鞋子,缝补,清洗,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实际这个从小察言观色长大的女孩也明白叶振兵想要说什么,只是她不想要真的面对罢了。 叶振兵点点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刚想说什么,女孩就转身跑出屋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苏建辉都看在眼里,心里感叹一句,年轻真好,便一转脸色,严肃道:“振兵,我接到上头命令,赶来的部队说是已经到了,看来我们也可做准备了。” 叶振兵一笑:“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就等动手了。” “那就好!”即将与日军正面作战,苏建辉也是有些兴奋,同样忧心忡忡啊。 本来在山林间玩闹的孩子们乐此不疲,小石头似乎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乐趣,享受这种久违的快乐,但此刻他却不能再玩下去,浑身肮脏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在丛林间穿行,不时转头看看有没有敌人跟上来,他一定要去跟叶大哥报告,这里有敌人驻扎。 他们几个孩子本来在山林间玩的开心,但就在隐约之间竟然看见好多荷枪实弹的士兵驻扎在附近,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而自己也因为一个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好几个士兵当即端着枪冲了出来,一行的孩子当即被他们捉住。 小石头尽量让自己躲避在葱郁的丛林之间,就是有人从自己身边跑过也不出声,几次敌人近在咫尺,就用弹弓阻挡敌人,每次都精准的命中敌人的头部,打得人家嗷嗷叫疼,若是真子弹指不定打死几个人呢,这里离山寨不远,小石头的心却没有放松下来。 他手里的弹弓已经在摔倒的时候破裂,所幸这几天小石头吃的不少,锻炼也不放下,所以摔了个狗啃泥也不觉得痛,朝着山寨那里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啊啊,就是说不出话,那几个尾随其后的士兵见势不妙,相视一眼,立刻转身离去,不在追拿。 小石头冲进寨门,迎着闻声赶来的一排长顾学文,摔在地上,身上新换上的衣服也变得有些破烂肮脏,顾学文赶紧拉住他,严肃的问道:“小石头怎么了,有敌人?” 小石头紧张的拉住他的衣服,重重点点头,顾学文让其他的战士扶着孩子,自己赶紧回去报告,被这一幕吓到的居民们顿时惊慌失措,难不成是那些伪军的人又来了,这颗怎么办啊! 房间中,叶振兵和苏建辉皱着眉头,几个排长谢志明,陈大河都肃穆站立,苏建辉道:“”难道是伪军,按理说没人逃出去啊,这是怎么回事?” 叶振兵道:“指导员不用想太多,到时候自见分晓,只是看来他们倒是学乖了,躲着准备伏击,如果不是小石头,这里就危急了!” 苏建辉点点头,叶振兵接着道:“一二三四排长,做好准备,先发制人,将战场远离。” 四个排长齐声回答:“是!” 在山寨不远处的驻扎地,追拿孩子变得有些皮青脸肿的几个战士苦着脸回去,对着那为首的中年男人道:“连长,让那小子给跑了,这里有山寨,可能是土匪。”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道:“没事,战士们做准备,把这里的土匪给我剿灭了,后面营长可不是好脾气,小心给咱们穿小鞋。” 所有战士默然,他们可是知道那父亲是团长的营长是个什么货色,几个人动作之间,身上八路军的服饰颇为刺眼。 第七十一章 自己人打自己人 小石头是赤刃的预备队员,但不代表不是赤刃的一员,小石头被不知道什么人追赶的浑身脏乱,皮青脸肿,所有的战士都群情激愤,小孩子就不是人了,围观的居民也同样愤懑不已,叶振兵不来也不打算此刻和伪军日寇搭上关系,毕竟组织上已经派人下来,准备攻打县城了,要是自己的队伍有个什么闪失,终究不好。 但人家已经欺负到头上了,不需要排长战士群情激愤,叶振兵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了,摸了摸小石头倔强的脑袋,笑道:“既然人家已经欺负到头上了,也不必要给他们什么面子。” 说完便带领战士们走出山寨,一众居民都纷纷让开道路,虽然他们也非常生气,自己的孩子都给人家抓去了,但毕竟是普通平头百姓,哪敢跟军官对上脸,只能满脸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离去。 叶振兵也知道在这山寨生活几天,但不可能长久,自己终究要跟着部队离开,或许这次就是契机,所以这次他决定主动出击,将战场尽量脱离山寨,免得这里的居民受到什么伤害,一行人不像前世黑社会混混,浩浩荡荡生怕别人不知道,而是小心谨慎的窜入山林之间。 这次的伪军学聪明了,会躲在山寨附近,准备打个出其不意,想来领导人也不是个傻子,硬碰硬,赤刃的战士没一个是孬种,但叶振兵不希望无脑的正面攻击,这是没脑子的人才干的事情。 苏建辉走在叶振兵身旁,叹了口气:“本来部队也该离开了,没想到还出了这么个岔子。” 叶振兵面色平静,指挥几个排长各自按照演习的战术,做好准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与此同时,驻扎在附近的八路军不知名连队也拔寨而起,准备攻打山寨,几个孩子就那么没教养,这么凶悍,想来这些孩子的父母也是什么不要命的土匪。 几个战士紧紧抓着不停叫骂挣扎的孩子,不时在他们脑袋上拍了几下,几个孩子受不了痛,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被称作连长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看了看,虽说他们是土匪的孩子,但好歹只是十几岁的小孩,有些于心不忍,呵斥了士兵几句,便叫人做好准备。 周围都是山林土丘,正好是打伏击的地方,不过他们可不怕,跟日寇作战那么多次,这次赶来就是先行部队,为攻打县城做好准备,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山寨不成,只是走在最前头的中年连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对了,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按理说那逃跑的孩子应该回去说这里的事情,但这里为何会如此安静,警觉性极高的连长立刻察觉到事情的异常,马上下令做好作战准备,但是哪里来得及,忽然丛林两侧猛然冲出大量战士。 中年连长惊诧不已,心想这土匪的战术和作战能力怎么就那么高,定睛一看竟是看到了这些“土匪”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服饰,难道是战友,恍惚之间,一枪未发,敌方就已经冲入了自己的队伍,展开混战。 躲藏在山林之间的战士早就看到了,这些和自己穿着并无二致的士兵打骂孩子的情形,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是孩子吗,不懂事的孩子啊,哪里经得起他们这样教训,不管他们是不是战友,心中的一股无名火就腾腾燃起,想要好好教训这帮人。 顾学文,余维扬,林守业,吴淼等人皆是怒火中烧,反正连长已经下令了,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到底是不是也是八路军的连队,就算是,对孩子这么不分轻重,又有什么意义,道不同不相为谋,打了再说。 中年连长同样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双方都有数,没有人开枪,他发现混乱的现场都不开枪并不是因为,自己人有多么自信,而是对方简直就是洪水猛兽,几个动作之间就有自己的士兵被放到,根本没人有机会开枪,而对方才是真正的自信,甚至有的人还背着枪没卸下来呢! 中年连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帮经历了不少战火的士兵竟然再对方手中如此不堪一击,混乱的战场简直就是一边倒的样子,有几个士兵想要开枪,立刻被人抓住枪杆子,向后一拉,立刻脱手,更有一个五大三粗好似一尊天神的壮汉见一个撂倒一个,简直就像是推土机似得。 中年连长见势不妙,立刻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声音震耳欲聋,吼道:“都别打了,是自己人,我们是三一五团的战士,都住手!” 只是现场混乱,根本没人听他的话,顾学文唯恐天下不乱,喊道:“妈的,还自己人,打的就是你!” 手下的楚龙,陈海生皆班长已经从他们手中将孩子夺了回来,夹在手臂下,但另一只手也不含糊,凡是靠近他的人都给撂倒了。 中年连长哪里见过这么一边倒的战事,心中确定对方绝对不是八路军的一员,都听说日寇无比狡诈,打死共军战士之后,换上他们的衣服,装作八路军入侵内部,眉头一皱,骂了句:“妈了个巴子!”握紧枪,瞄准其中的敌人就要开枪。 他就要按下扳机,忽然只觉得手里一空,惊诧之余转过头,却是瞧见一张年轻平和的笑脸,他一愣神,就给那年轻男人一脚踹翻在地上,拿枪顶在他的脑袋上,冷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声音如雷,混乱的战场立刻平静下来,摔在地上的中年连长只看见那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敌人整齐有序的排列队伍,而反观自己这边却是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倒在地上,拿着枪瑟瑟发抖的也有。 他心里颇为惊慌,他可不认为八路军部队中还有这么训练有素的战士,难道是日寇伪装,但看着样貌又不像,说是伪军的话,更不可能了,会投降日寇的伪军哪有这样的战斗力,心中无数的疑问升起。 叶振兵从第一眼看到对方的穿着,就已经知道对方同样是八路军的战士,所以枪口没有抵住他的脑袋,而是空出一丝距离,沉声道:“你们是三一五团的战士?” 中年连长一愣,看着自己七零八落的战士,想着自己反正也被俘虏了,大不了也是掉脑袋,忽然豪气横生,骂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想问什么,老子都不知道,兄弟们,是个男人就给我站起来,不要像个娘们,大不了就是一死。” 此话一出,那些个惊慌失措的战士都纷纷站起来,一脸悍不畏死的模样,不管手里有没有武器都对这对面排列整齐的敌人怒目而视,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叶振兵确定心中所想,将那中年连长扶起来,把手枪塞到他的手里,让开身,一脸微笑,中年连长愣了愣,看着他的表情,惊疑不定,苏建辉赶紧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道:“你就是组织上拍下来执行任务的同志吧,我们是自己人!” 是自己人,还打那么凶?中年连长小心的握住手枪,但若是敌人,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呢?而且还知道自己的机密事宜!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中转来转去,探寻的问道:“你是?” “我是苏建辉,三五六团三连的指导员,他是连长,我们早已接到组织上的命令了。”苏建辉热切的说。 中年连长奇怪的看了那一脸平静年轻人一眼,心道三五六团他是知道的,就是文职大过战斗力的团队,除了一个吴中路的连队还有点的水平,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厉害的连队,连枪都不用,就把自己的队伍全部拿下,要知道三五六团的吴中路也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啊! 中年连长怀着疑问道:“我叫鲁粤,是三一五团的连长,你真的是?” 苏建辉知道他心中所想,这次的战斗明显是一个误会啊,误了战机可不行,赶紧解释道:“这是一场无误会,山寨里的人都是平头百姓,前几天遭受了伪军的伏击,这次我们几个孩子被你们抓了,当错人了,看你们对待孩子的样子,我们还以为你们也是伪军了。” 鲁粤老脸一红,他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动手没轻没重,被人当错也是情理之中,恨铁不成钢的瞧了自己的战士一眼,叹了口气:“真是错误啊,是我的人没管好,我这就处罚他们。” “不必了,等这次的任务结束再说吧,我相信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过错的。”叶振兵声音平静却冷峻,足以让那些看不清情况的士兵听见,几个下手没轻重的战士冷冷的哼了一声,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叶振兵也没有多说话。 “妈的,鲁粤不是说自己是出名的老战士吗,他妈的还给人俘虏了,还跟我吹什么牛,到时候我要跟我爹去说说。”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嘈杂的声音,一群人毫无章法的从山下上来,看来是这支连队中有人去报信了,叶振兵皱着眉头发现这些战士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第七十二章 我爸是团长 山下的嘈杂脚步声越来越重,嬉笑叫骂声不绝于耳,竟然还有谄媚拍马屁的声音,相比热闹的人群,山上的鲁粤连队士兵都是愁云惨雾,但看得出他们不安之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厌恶,鲁粤同样是露出一丝不愉快的表情。 就算自己没被俘虏,士兵也不该这样没有章法的行军,这不就等于将自己战士的生命暴露在敌人的眼中吗,若是这里真的有敌人,这些人岂不是要全军覆没,可是谁叫他是团长的儿子呢,这次的县城攻打就是为了让他锻炼来的。 苏建辉看着嘈杂那头,奇怪问道:“鲁连长,这是?” 鲁粤摇头叹了口气:“这次来的是营长,带着一个加强营的人,准备攻打古青县城,不过团部上头也说了,打得下最好,打不下就撤退。” 苏建辉皱了皱眉,这算什么,有了命令自然要坚决执行,这种模棱两可的命令算什么,打仗可不是玩笑,苏建辉正想说话,山下的人群已经走了上来,叶振兵面容平静瞧着他们,一个个穿着八路军的服饰,但纪律素质简直堪忧,脸上都带着笑容,丝毫没有即将作战的严肃表情。 为首的几个更是嘻嘻哈哈,对着无比年轻的营长不知道窃窃私语,说些什么,那人看见这狭窄的小道上情况,皱着眉头,颐指气使道:“老鲁,你干啥呢,不是说被俘虏了吗,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鲁粤紧皱眉头,冷着脸走上前道:“报告营长,他们是三五六团的战士,辅助我们攻打县城的战友,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我怎么看着不像啊,老鲁不是我说你啊,你也是老战士了,见了营长怎么不敬礼,当了连长什么都忘了?”年轻营长开口就是无比自我的官话,连看也不看众人一眼,眼睛抬得高高的,好似什么也不入法眼。 鲁粤咬了咬牙,对着年轻男人敬了个礼,一片愁云惨雾的战士们也老大不情愿的敬了个礼,年轻营长很享受的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一排站立无比整齐的战士,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一个个昂首挺胸似乎没听见自己的话,冷哼一声道:“什么时候,战士都没有等级观念了,见了长官竟然不敬礼。” 话音落下,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年轻营长沉不住气,呵斥道:“你们,你们的长官是谁,给我出来。” 在一旁冷眼旁观依旧的叶振兵拉住,正要出来的苏建辉,上前一步,道:“他们的长官是我。” 年轻营长已经,他似乎没想到这些人的长官竟然那么年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连长,怎么不敬礼,不会带兵训练吗,连这点纪律也不知道,要我教你?” 整齐的战士都被他口无遮拦的话激怒,但看见连长都没有半点表现,也只好忍耐着,但看得出每个人脸上的怒意隐隐即将发作,不过这个眼高于顶的年轻营长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似得,这两个连队每个战士心中相视一眼,第一次有了同样的想法,八路军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呢! 叶振兵平静道:“我不是你的营的连队,不需要履行义务。” 年轻营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在自己父亲团部,他哪一次不是被人围着哄着,哪里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其实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是团部的团长,但实际上是国军打仗时逃出来的逃兵,因为有重要机密,加入八路军之后,凭借在国军的那一套,很快就爬了上去。 年轻营长怒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身旁立刻有跟在他父亲身旁带来的战士安抚说:“营长消消气。” 年轻营长顺杆下,冷声道:“这次是团部有重大任务要做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好了,老鲁,这里有没有驻扎的地方,这么多天我都快累死了,你不是这里有山寨吗,快带我去。” 老鲁还没有说话,年轻营长就推搡了他一下,鲁粤只好抱着歉意,走到苏建辉身旁道:“同志,这里有驻扎的地方吗。” 苏建辉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他怎么也想不到组织上竟然派下来这样的队伍,虽然对那年轻人所作所为很看不惯,但组织上的任务不能耽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叶振兵,只能点点头,带着他们往山寨那儿走去,年轻营长带来的战士叽叽喳喳的毫无纪律,说个不停。 等到他们离去,整齐的队伍顿时引起骚动,四排长余维扬怒道:“连长,你说他是个什么玩意,这么嚣张,八路军怎么会有这种做派的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这么没有纪律上来战场就是一盘菜,我看日本人都没有这种样子的人。” 叶振兵沉默不语,抗战历史上为抗击日寇悍不畏死的八路军战士的不在少数,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但投降的将领甚至帮着日寇出谋划策,反过来伤害自己中国人的败类也不少,或许这种模样的人就是隐患吧! 叶振兵平静道:“都不要吵了,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就会和团部作战,不会在遇到这样的人了。” 几个士兵还想再说,但还是被叶振兵压住,攻打古青县城不管是真打还是假打,此刻军心混乱总是会有影响的,只好押后再说。 一众战士压抑着火气,赶回山寨,但一赶回山寨,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毫无组织纪律的作风简直让他们更加不屑,一个加强营的人数进入,这本就小小的山寨更显得拥杂,而且这些士兵简直没有当兵的素质,吹口哨的,骂脏话的,随便拿起做饭居的食物就塞进嘴巴里,无比难看。 叶振兵皱了皱眉头,带他们进来的苏建辉鲁粤也是脸红耳根子烧,这算个什么回事啊,这样子哪里是为了百姓们当家做主,根本就是跟伪军一路货色嘛,当地的居民诧异紧张的看着他们,苏建辉多次劝告了几次,但年轻营长还是不听,竟是不闻不问,带头拿起居民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正当这时,听到外头骚乱的王君雅和田欣齐齐,走出房间,看见这一幕,都无比惊讶,看到无比脸红的苏建辉,更是丈二摸不到头脑,满是疑问的王君雅走向前,问道:“指导员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啊,我看当地下的乡亲都很紧张啊。” 苏建辉苦笑一声:“没事,没事,组织上派下来的营队过来了。” “啊?”王君雅看了一眼为首的年轻男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混乱的队伍竟然是组织上派下来的。 目光从后头标志好看的女孩身上收回,年轻营长打量了一眼眼前同样秀气的女孩,当年他父亲在国军里当小军官,自己也被父亲安排进入,吃香的喝辣的,习惯了优渥生活的他来到八路军队伍早已是每天叫苦,可不是别说女人,连吃喝都不上档次,本来这次来打县城是父亲为了让自己立点功勋好上报升官,也老大不情愿的来了,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标志的姑娘啊。 年轻营长自信的一甩头,摆出自以为帅气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女孩,伸出手:“在下杨业可,是这个队伍的营长,我爸是团长。” 这一招他屡试不爽,在国军时候也是用这样的方法骗小姑娘,来到八路军队伍同样如此,没有过少变化,只是农村女孩总是单纯,被骗过还几个,甚至还让女孩的父母上来讨说法,竟然让他给打了,要不是他父亲压住,他早被当作败类肃清了。 王君雅厌恶的转过头,不想跟他说话,不过这个自信无比帅气的杨业可可不这么认为,伸出手就要去抓女孩的手,被抓到手的王君雅吓了一跳,急忙摔开手,怒道:“你干什么啊!” 苏建辉也是心里积郁着怒火,强忍着好声好气道:“营长,我们还是商讨攻打县城的事情吧,我认为古青县城处于三不管地带,附近的村庄较多,进可攻退可守,作为我们团部的据点正好合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杨业可打断:“好了,到时候再说,这古青县城才几个人啊,到时候打掉不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他此刻看见女孩的模样跟败类伪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比登徒子还登徒子,哪里有半点像是八路军的战士。 王君雅吓得后退,退到田欣身旁,鲁粤和苏建辉看不过去,正要阻止,只听见屋子外一声如沉雷炸响的声响,众人齐齐回过头,看见一个好似一尊铁塔的男人悍然冲进屋子,一把抓住靠近王君雅两人的杨业可,直接给丢在地上,摔得他“啊”的大叫一声。 围观紧张的居民都有些解气,这哪是战士,分明就是土匪吗,一点纪律都没有,跟叶振兵的连队就是天壤之别嘛! 被摔懵的杨业可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到五大三粗的男人抓着自己的领子,挥着拳头,惊慌无比,惊恐的缩着脑袋,没半点当兵的样子,喊道:“你不要打我,我爸是团长!” 陈大河看了一眼屋外面容平静的叶振兵,毫不停留,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杨业可顿时昏死过去,嘴里还念叨着:“我爸是团长,团长” 第七十三章 夜袭古青县城 对于不顾三一五团营士兵愤怒,一拳打晕好似地痞无赖公子哥的陈大河,叶振兵好似不在意的瞧了一眼,身后的战士都不由觉得解气,这种官僚作风在国军也就算了,竟然拿到八路军队伍中做这种钻营苟合的事情,看来不管什么时代,这样的人总是不会少。 自己的营长竟然让不开眼的小子给打了,一直跟在营长后头吃香喝辣的战士都群情激愤,要知道除了鲁粤的连队,这些战士都是从农村临时召集起来,甚至还有从国军那儿一样做逃兵来八路军的士兵,根本没有经过严肃的纪律处理,为首最为愤怒的男人就是杨业可父亲做逃兵时候的副官。 八路军的部队在偌大的敌后战区不断分散,所以很多的作风纪律,组织上头根本管不到,所以这些没有真正打过一场仗的士兵在叶振兵眼中都是些个歪瓜裂枣。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是不是在外面混久了,连纪律都不知道,敢殴打长官。”奉命照顾杨业可的副官林康乐赶紧扶住昏倒的杨业可,冲着陈大河怒道。 苏建辉皱了皱眉头,看了眼低头苦着脸的鲁粤,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副营长,不要生气,这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现在当务之急是攻打古青县城,我得到情报,此刻县城的一些部队为了护送某个大人物离开,兵力正缺,我觉得今夜正是攻打县城的好机会啊” 林康乐毫不在意他的话,想起临来前团长再三嘱托,一定要好好保护这孩子,跟着团长来到八路军队伍,他也是从小看着杨业可长大,算的上是叔叔了,这次竟然让这些不开眼的东西打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什么小孩子玩闹,没看进营长都被打了,你这个作长官怎么教士兵的。” 此刻战事临近,苏建辉不想要起什么争端,低眉顺眼的说:“是,是,是我管教无方,副营长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颐指气使的林康乐浑身就是一出官僚作风,打仗作战他不在行,但要面子却是一把好手,听了他低眉顺眼的话,总算面色稍霁,淡淡道:“今天什么都别做了,让你的士兵都在外面跪一个晚上,认错,我就不追究了。” 此话一出,苏建辉心中惊怒不已,门外的赤刃战士更是怒上心头,要不是连长没放话,恨不得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男人,苏建辉强忍着怒意,道:“副营长,我不认为,我的士兵有什么错,希望你好好斟酌一下。” “妈的,不好好管教你们,都没大没小了。”习惯了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林康乐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见他下了自己的面子,不由大怒,只听见“啪”的一声,在赤刃士兵不可置信的眼中,那男人竟然伸出手,在他们的指导员脸上打了一巴掌。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人还真当自己是皇帝老子了?赤刃的战士几乎皆是睚呲欲裂,有些懵懂的小石头也下意识的抬起他破损的弹弓,指导员虽然是后面进来的,但这一路上对所有人的关照,谈心,都让他们感到了由衷的关心,自己的指导员给打了他们怎么能善罢甘休。 双方怒目而视。 王君雅和田欣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就好像土匪似得,说打人就打人,赶紧上前扶住苏建辉,问道:“指导员,你没事吧!” 苏建辉同样惊愕不已,但是顾不上脸上的火辣辣,看见即将剑拔弩张的场面,赶紧说道:“我没事,大家不要动手,组织上的任务要紧啊!” 看他孙子的模样,林康乐心中更为自傲,冷笑一声:“闹什么闹,到时候都听我们营长的话。” “你动手想过后果没有!”忽然他觉得眼前一暗,耳边响起说话声,眼前说话的人正是叶振兵,是他根本不在乎的小小连长,冷哼一声:“我教训下属怎么了?” 紧接着同样是“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氛围中,声音更响更重更清脆,那自以为是的林康乐惊怒的捂住自己的脸,吐了一口唾沫,竟是吐出一口带血的牙齿,只觉得钻心的疼痛,叶振兵没有用真力气,不然早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敢打我,所有人听令,给我把他绑起来!”林康乐怒道,准备杀一儆百。 一时间气氛紧张,门外的战士和屋里的士兵都齐齐拿出步枪,见势不妙,苏建辉赶紧拦在冷峻的两人之间,和声和气道:“都不要动手,现在的任务重要,这只是误会,大家都是战友,不要伤和气。” 叶振兵退了一步,平静道:“都听指导员的,收枪!” 门外的战士相比营队稀稀拉拉的声音,则是整齐划一的收到背上,但双方的剑拔弩张还是没有减少几分,这时倒在地上昏迷的杨业可总算苏醒过来,林康乐赶紧蹲下,扶起他,关切道:“业可,你们没事吧,可担心死叔叔了,要是你出了什么差错,这帮人陪葬都没用啊,你爹还不得教训我。” 嬉笑家常话却是听得周围的战士直皱眉头,苏建辉也有些忍不住怒意,但是没办法啊,谁叫他们是组织上任务的主力呢,苏醒的杨业可看见对面五大三粗的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赤刃战士都是心中嗤笑,这孬种模样,还是个营长,可不是靠关系的吧! 苏建辉依旧努力保持微笑的模样,脸上红彤彤的一片也不在意:“营长,你醒了,我认为今天晚上突袭正值兵力薄弱的古青县城,正好可以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你觉得怎么样。” 哪知还未回过神来的杨业可吓得后退,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团部,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你们爱干啥干啥去吧!” 苏建辉一皱眉头,这还是带领贾加强营的营长吗,不管说话做事还是身后的士兵都是一副儿戏的模样,你以为打仗是让你一个人的游戏吗,不知为何,最后一点的耐心也消耗殆尽,怒道:“营长,现在组织上的任务为重,你怎么可以那么儿戏。” 两人都在这山野士兵手中吃瘪的副营长一把将自己的侄子护在身后,冷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不不追究你们的行为了,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一直皱着眉头的叶振兵上前一步,嘲讽道:“好,你们不打,我就上报组织,这里边的罪,你这样的人想来很明白吧!” 两个人的嚣张气焰顿时落下去,这里不是国军,犯了罪只要上报到组织,可不是你靠关系就能够解决的,不管是胆识能耐都是下成的杨业可慌了,只好硬着头皮点头道:“我知道了,今夜就出发。” “还有就是管好你的狗爪子,和你的士兵,这里是战场不是你游戏的地方。”叶振兵冷声道。 杨业可点点头,只是低着头的眼眸滴溜溜的不断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叶振兵却不在乎,这个不管本事胆识还是城府都属于下下乘的小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连营长和副营长都认栽了,身后嚣张跋扈的士兵也不敢说什么,各自准备好自己的东西,草草吃过晚饭,所在空地的角落上,等待出发,相比之下,赤刃的队伍则是受到了居民热情的对待,就连鲁粤的连队也有些羡慕,他们从看见的一幕中看到了由衷的热情,想起当年跟着这不成器的营长到底做的是些什么玩意啊! 房间中,叶振兵,苏建辉,鲁粤商讨着晚上的计划,至于那公子哥似得杨业可和林康乐找了个理由进了屋子休息。 鲁粤苦笑着叹了口气:“振兵,建辉兄弟,这次是我的问题啊。” 苏建辉用凉水敷脸,消了肿道:“没事,组织上的人物要紧啊。” 一旁的陈大河低着头道:“哥,是不是我做错了。” 叶振兵平淡道:“没错,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听见这话,身后的王君雅忍不住俏脸一红,却没有立刻,还是紧紧的站在陈大河身旁,田欣则是帮着端了几杯茶出来。 苏建辉探寻的瞧着叶振兵道:“今晚就动手?” “当然,拖得越久,离开的日寇就会回来,这古青县城地理位置远离日寇驻扎点,后头都是村庄,只要团部驻扎,进可攻退可守,是个好地方。”叶振兵当即拍板。 苏建辉道:“好,就这么决定了,当夜就动手!然后联合后面的村庄,这里就是天然的堡垒了,现在派人去汇报团部,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众人分头行事,汇报团部的战士已经赶去,一众态度纪律不一的士兵各自排好队伍,听到长官的命令,就朝着古青县城悄悄行进,不管队伍中有多少人严肃律己,还是低声腹诽,这一场夜晚的战斗打定了。 第七十四章 年轻营长临阵脱逃 古县县城是冀中地区偏向独立的县城,周围都是错落的村庄和连绵的山体,只有一条管道直通外围,赫然便是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堡垒,但不同于以往的是,县城附近的村庄早已被他们扫荡怕了,所谓的退可守已然失去作用,倘若此刻有大量兵力的话,处于山脉围绕的县城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自从上次少将到来之后,这本是独居一隅,日本军部都不上心的小小县城蓬荜生辉,生辉的当然不是县城的百姓,他们的生活更加困苦,只因为少将一句装修不错,这几天便有大量男丁被硬捉到军部帮着扩建。 有的甚至还在睡觉就被这么硬生生的扯出屋子,反抗的都被日寇用棍子打的鼻青脸肿。总之县城居民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的去帮着修建华而不实的军部内饰。 中尉军官好整以暇的坐在装饰华丽的房间中,桌上摆着一份从军部发来的电报褒奖,说是自从那次少见回去的路上受到伏击,他立刻派大批人马护送,一路上有惊无险,安全抵达。 加上将县城治理的无比优渥,人人吃得上饭,人人穿得暖,在大东亚共荣圈的光辉下,每个人的生活都非常美满,临走前还和少将合影了呢,这褒奖让他无比兴奋,照片用相框裱好,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前,照片里的他还咧着嘴笑呢! 回忆起当时少将坐在这位置上威严感觉,中尉军官听着外头不停歇的工作声,学着少将大人的姿态,只是怎么样也学不好,看来少将大人不是自己能够揣摩啊,自从这件事后,他想着从这个县城转移,升官到别的繁华城市也不是梦啊。 这次为了护送少将大人离去,县城中去掉了大半的日军,只剩下两个中队,不过他却不担心,再这样美好的夜晚,正是吃饭喝酒欣赏夜色的好时光,想来这些个支那人成天畏畏缩缩惯了,也不敢做甚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他无比安心,根本没有发觉一大队战士趁着夜色朝着县城不断逼近。 准备夜袭古青县城的队伍看似一股绳,实际上各有不同,除了叶振兵的连队,杨业可的加强营除了本来归他管理的三个连队之外,就是鲁粤这支连队,是无比担心儿子的团长从其他营不顾反对,生生拉出来的。 所以除了叶振兵和鲁粤的连队走在最前头,看不出半点军人模样,倒是跟地痞流氓有点相似的的营队倒是慢慢悠悠的跟在后头,前面两个连等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跟上,实际不是营队的士兵一点无组织无纪律,而是平时跟着营长都是在后头捡便宜,拿头功,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作战能力都是下下乘,搬不上台面。 加上他们跟着营长嚣张惯了,觉得打仗不也就那么回事吗!根本不听从叶振兵的命令,只跟在年轻营长身后,老神在在的模样,不时还对着走在前头严肃认真的战士嗤之以鼻,发出嘲讽的笑声,好似只有躲在后头才是真正当兵该干的,被下了面子的杨业可同样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叶振兵也不在乎他们的表现,只要不拖后腿就行,这次营队的远行,看得出来他做团长的父亲很看重,光是其他队伍都没几门的迫击炮,就带来了三座,机枪四挺,还有不少的手雷,子弹,这些要是放在精悍的队伍中,就是打下两座城都有空余,只是放在他们身上,简直白瞎。 队伍越来越接近县城,赤刃战士的心跳不断加速,不同于后面的惊恐紧张,而是一众兴奋,毕竟打县城跟野地伏击不同,跟讲求多方面的素质,如果能打一场,这将是无比宝贵的经验。 古青县城的城门用木头制成阻挡物挡住,上面还缠着铁丝,城门口的士兵笑嘻嘻的也不知道碰上了什么喜事,根本没有发觉不断逼近的八路军战士。 叶振兵沉声道:“赤刃的对队员跟着我,直接打入人家老巢,不让他们有反击的机会,要是让他们把城墙当做堡垒,就不用打了。” 鲁粤和苏建辉点点头,叶振兵接着道:“你们在外面接应,我们把岗哨的士兵解决所有人都进入,不要迟疑。” 话音刚落,不管身后脸孔无比紧张的年轻营长,几个排分散,小心翼翼的摸向城门口,叶振兵则是装作夜归的县城居民大大方方的走向门口。 门口的士兵看见夜色中不断靠近的男人,警觉的端起枪,对着叶振兵警觉道:“你是什么人?” “小さいは良民です”叶振兵用日语迷惑对方。(小的是良民) 日本士兵脸上一笑,惊讶道:“あなたは日本語が話せます?”(你会说日语) “会一点,小的很仰慕太君您啊!”叶振兵奉承道。 日本士兵脸上满是笑意,可不是这次上头发电报褒奖自己了呢,能不自豪吗,对他的戒心下降了一些:“好好,你怎么这么晚过回来,干什么去了。” “小的只是去乡下跟亲戚送点东西,这不回来晚了,门都关了。”叶振兵依旧表现出阿谀奉承的模样。 “好吧,下不为例,快点进去吧。”说着推开阻挡物,空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不远处的鲁粤看的直咋舌:“妈呀,这叶兄弟在说什么啊,叽里咕噜两句们都开了,比砸门用炮弹轰都方便。” 苏建辉也颇为自豪:“你不懂了吧,这是日语,假装用日本话,小日本就不知道到底谁是敌人了。” 身后的杨业可不屑的冷着脸,将心中的不愉快都写到脸上,愣了一声:“学会日文,说不定就变成日本汉奸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建辉早已对这个跟草包一样的纨绔子弟不爽快了,但此刻即将攻城,也懒得再说话,两耳不闻窗外事,看着躲藏在夜色中的赤刃战士小心朝里头靠近,鲁粤和自己连队的战士同样惊讶,想起上次被对方差点俘虏,输的不怨啊,这作战水平,这军事素养,拿着枪一个加强连对付他们都不好使。 时不我待,在城门口的叶振兵走进城墙下,立刻动手,一拳轰击在那满面笑意的日本兵脸上,清脆的“咔嚓”响起,那日本兵没有多少反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另个日本士兵似乎没想到这年轻男人竟然突然打人,同时看见了他八路军的服饰,抬起枪就要开枪。 但是反应速度实在太慢,叶振兵抄起掉在地上的日本士兵刺刀,朝着他激射而出,“嗖”的一声,刺刀刺进他的喉咙,直接穿出钉在城墙之上,可见这力气知道,那日本兵努力瞪大了眼睛,想说什么,嘴角不断流出鲜血,头一歪没了声息。 见连长动手,躲藏在夜幕中的战士们群起而上,仿佛游鱼一般冲入冲中,这样下去局势愈发明朗,鲁粤和苏建辉一声令下,自己连队的战士导致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他们可是都见过战火的血性男儿,看见俘虏自己的战士竟然如此游刃有余,自己也不想落下风,齐齐冲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响起,激射的子弹落在叶振兵的脚旁,声音回荡在无尽的夜空之间,只听见城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就是夹杂着百姓的惊恐叫声。 苏建辉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这时已经来不及了,成群结队的日本士兵飞速起床,端着枪冲了出来,这迅捷的速度也是让鲁粤心惊,但此刻已是出膛的子弹没有回头路,咬着牙冲入县城中。 夜晚本该万无一失的战斗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子弹,演变成了双方的短兵相接,不一会儿,拥有精良枪械的日寇率先开火,叶振兵和鲁粤的连队则是躲在城墙之后,小心伏击,当即有一个自己的战士被击中倒在地上。 躲在远处没有任何动静的杨业可营队所有人都瑟瑟发抖,远处的火光不断在他们眼中跳跃,枪声在他们耳边炸响,战友在自己面前倒下,根本没有见过真正战场的杨业可害怕了,浑身发抖却止不住,颤颤悠悠的问道:“叔,我该怎么办。” 林康乐同样惊恐的看着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杨业可一咬牙,头也不回的转身道:“我们走,不打了,不打了。” 实际上所有惊恐的战士有着同样的想法,习惯了凭借着团长儿子的名头在团部里耀武扬威,他们根本没见识过这样的阵仗,简直太吓人了,一个不小心就是死人啊,就这样在那两支连队殊死对抗的时候,夜幕中,杨业可的加强营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临阵脱逃了 苏建辉盯着枪林弹雨骂道:“杨业可人呢,怎么不上来支援。” 鲁粤回头看了一眼,场面却是让他一惊,因为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空空荡荡的一片,赶来这里一路上受尽气的鲁粤终于忍耐不住,怒骂道:“妈的王八蛋,没本事占着营长的位置装模作样,大王八,小王八,一个个都是孬种。”仿佛这样,才能让他的怒火发泄出来。 第七十五章 两个连的战争 此刻县城城门口的战火凶猛,驻扎在县城中两个中队的兵力虽然不多,但精良的装备和作战素养都不容小觑,才一短兵相接,双方就处于鏖战状态,谁也不能上前一步,被这凶猛的枪火惊吓,城里的居民一个个躲在屋子里不敢露面,那些个被抓到军部扩建的汉子则是诧异的看着凶神恶煞的日本士兵丢下鞭子,冲了出去。 没有临阵脱逃杨业可一个加强营兵力的帮助,这两支连编制人数都没达到的连队苦苦支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耀武扬威的公子哥竟然在战火开打的时候当了缩头乌龟,这胆子还当营长,跟他后边的士兵一样都是废物,笑话。 鲁粤苦着脸所在城墙后头,不时朝着里头开枪,却还是不能往里边前进半分,瞅了一眼,同样面色严肃的苏建辉,喊道:“杨业可那小子跑了,现在怎么办,强攻?” “先坚持,看情况再说!”苏建辉也不再因为杨业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而愤怒,或许这是晋察冀根据地建立初期的第一个当逃兵的营长吧,这种耻辱他永远不会忘记,耳边刺耳的枪声连绵不绝,一众战士各自躲在自己的掩体后面,灰头土脸,小心对战。 不是因为他们没胆量,而是对方五六挺机枪都摆出来了,对着门口就是扫射,出去就是变成马蜂窝,虽然每个战士慷慨激昂,也不是傻子,蠢到冲出去当靶子。 此刻,在古青县城军部休憩的中尉军官早已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驳火声,立刻下令阻击,自己也冲了出来,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来攻打县城,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对方知道现在的县城兵力缺失,所以才来夜袭,只是看着对面的炮火不是很猛烈,看起来人数并不多的样子。 一群绵羊围攻野狼,再怎么厉害,绵羊还是绵羊,终究斗不过野狼,他心定下来,这两个中队可是帝国的精英,绝对不会让这些软弱的绵羊破坏了帝国的大计。 中尉军官拔出太刀,喊道:“大家都是帝国的精英,不要给天皇丢脸。”壮声势的话一出,这些日本士兵一个个群情激昂,枪火更加猛烈。 苏建辉皱着眉头道:“振兵,现在该怎么办,敌人炮火太凶猛,我们撤退?” 叶振兵目光闪烁,沉吟片刻道:“先等等,如果日寇的数量比我们多,绝对会全部出来倾轧我们,但他们还是龟缩在里面,这表明敌人的队伍也不多,没有多余的兵力进行突击,我们先看看情况,叫自己人开枪次数减少。” 苏建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决定,但还是听着,对着自己战士喊道:“所有人减少攻击次数,等待。” 忽然,叶振兵只觉得自己的手肘被什么东西拉了拉,回过头看见一脸紧张的小石头,想起自己虽然给他配了枪,但没给他多余的子弹,便笑着从怀里拿出那柄勃朗宁手枪塞到他的手里,道:“这枪就给你了,待会儿,对方的枪火渐弱,就对着机枪手开枪。” 男孩认真的接过手枪,点点头,又摇摇头,叶振兵楞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小石头拉着他的手肘,伸手指向杨业可临阵脱逃的方向,叶振兵循着目光望去,隐隐约约的看见那个位置丢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瞧,却是好几挺机枪和几门迫击炮,原来这终日没见过战火混日子的杨大公子竟然在脱逃的时候,连武器都没带走,真当这里是国军了,自己是蒋老头的儿子啊。 苏建辉同样一惊,谁都知道此时的八路军最稀缺的就是装备武器,一个营能有一两门迫击炮,机枪,已经能够让他们成为出众的队伍,这杨大公子还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好的装备竟然就这么丢掉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也不知道他的团长老爸是怎么教他的。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杨业可的父亲虽然是团长,但这只是八路军改组以前,改组以后,部队中的位置都会有极大的改动,甚至会考察每个团长营长的问题,凡是有问题的都会停职考察,此刻正处于八路军改组和敌后战区建立的重要时期,兵力和内部问题都非常严重,甚至有军心紊乱闹兵变的隐患,所以保证共军内部统一的政治思想极为重要。 叶振兵咧嘴一笑,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笑道:“小石头,你立大功了啊!”小石头忍不住笑着挠了挠头,叶振兵转过头喊道:“战士们都开枪,打他们丫的,顾学文,余维扬过来。” 处于城墙边缘的余维扬和顾学文快速走到叶振兵身旁,道:“连长,什么事。” “找几个兄弟,去吧那边的武器抬过来,是时候打出点脾气了。”叶振兵笑道。 余维扬和顾学文瞧见不远处散落的武器装备,皆是一惊,再就是笑容爬上脸孔,相视一笑:“杨业可这小子总算做了件好事啊。” 两人领命赶紧招呼几个战士,沿着敌寇枪火的死角,快速行进,端起沉重的机枪,摸了摸,咂咂嘴吧,一个战士笑道:“排长,这是好东西啊!”早已在战火中锻炼出峥嵘气象的战士们自然对这种武器装备爱不释手。 “听连长说,城里的日寇看来不多,这次我们能打下这一个城,可是不小的功绩,还是两个连呢!”另一个战士同样笑道,丝毫没有被战火惊吓到的意思。 “好个屁,妈的,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快点。”顾学文笑骂道,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掩饰不住。 几个人赶紧扛着机枪,迫击炮赶到城门口,小心安放好,叶振兵一挥手让所有人全部停手,一时间只剩下对面日军不停地枪火声,而这边则是寂静无声,没有经历过攻城战的鲁粤诧异的问道:“叶兄弟,怎么停火了。” 叶振兵什么一笑:“不要急,对了,我们这里战士的伤亡如何?”然后让战士分两侧在城门口安置机枪,迫击炮此刻是用不了了,反正日寇在城中,也不需要用,有了机枪足以。 苏建辉道:“老鲁那儿伤了三个士兵,赤刃的战士没人受伤,但我们躲在城墙边上也没办法。” 叶振兵点点头,说道:“都不要开枪,等着。” 城门口的枪火忽然停下,里面的日寇士兵皆是一愣,但手上的子弹还是没有停止发射,由于这是临时引发的战争,城中的日军暴露在街道之间,没有多少遮掩物,但他们猛烈的枪火还是没让对手进入半分。 没了敌人的袭击,城中日寇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枪火也有所减弱,中尉军官同样惊疑不定,城门口没有半点声音,难道都已经离开了?他一挥手,所有日寇士兵,全部停火,想要听清楚城门口的声音。 而就在这个时候,叶振兵同时抓住他们枪火停下的一刻,大喊一声:“开枪!” 顿时,四座机枪好似怒吼的猛虎,无数颗子弹伴随着刺眼的火光,轰射出去,子弹穿过城门中央,直接冲着日寇裸露的身躯打去,不过片刻,便有十几个躲避不及的日寇士兵倒在地上,本来安排得当的日寇瞬间处于慌乱之间。 叶振兵道:“小石头你在外面狙击使用机枪的士兵,其他人给我冲进去。” 话音刚落,小石头拿着那柄勃朗宁手枪,瞄准地方机枪口位置,其他战士这是跟着各自的排长,快速涌进城中,这个时候鲁粤的连队总算是对叶振兵连队的战士心悦诚服,可不是,相比自己这边混乱,对方则是无比整齐,丝毫不杂乱的进入城中,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感到汗颜。 鲁粤大吼一声:“兄弟们,干掉小鬼子!”身后的战士齐齐大吼一声,躲开门外不停的机枪扫射,沿着两侧开枪攻击,本就混乱的日寇士兵此刻更加混乱,不但要躲避不断射在身旁的子弹,还要面对忽然涌入的大量敌人,苦不堪言。 被日寇精炼装备压得早就火气的赤刃战士此刻就仿佛杀神附身,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这次作战可不同于平时山林间或者平原上的伏击,这可是实打实的攻城战,能让对方在没有堵住城门的情况下,两个连就打入城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惊讶了。 中尉军官完全没能想到,八路军竟然有这样的实力,惊慌之余,根本没时间指挥士兵们下意识的抬起武士刀,挡住对面劈过来的刺刀,只是能挡得住这一刀,却不能挡住,第二刀,“啊”的一声尖叫,另一个八路军士兵的刺刀刺入他的大腿,直接摔在地上。 有了机枪的掩护,令得日寇士兵惊慌失措,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战士们对这些无恶不作抵死反抗的日寇痛下杀手,不过半个钟头,日寇两个中队的有生力量九成被歼灭,中了子弹导致地上的日寇士兵,全部俘虏,至于那还沉浸在惊恐之中的中尉军官不知被哪里来的流弹击中,早就挺尸了。 战场趋于平静,叶振兵在苏建辉耳边说了句话,苏建辉下意识的咧嘴一笑,冲着寂静的街道大声喊道:“乡亲们,八路军来解放你们了。” 所有的战士不顾身上的伤口,都露出自豪骄傲的笑容。 第七十六章 看谁脸皮厚 两个连队攻下一座县城,这可是偌大的功绩,不管说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外在因素,但这是实打实打下来的,凭借己方战士悍不畏死的精神,打下来的战果,没有一个人会否认,城中街道上一片狼藉,无数颗子弹在地上打出了斑驳的痕迹,刺眼的血红同日寇的尸体七七八八的倒在地上。 苏建辉当即派人赶去通知团部,让他们派人过来巩固战果,以防日后日寇再进攻,同时让没有受伤的战士打扫战场,这些斗志高昂的战士不需要多少命令,一个个卯足精神,清理这一个个在中华大地上无恶不作的日寇尸体,两个连队的战士交错之间,相互一笑,看得出来这一次的战斗让双方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将先前的不愉快都消弭在笑容之间。 苏建辉笑着让一些战士去挨家挨户的敲门,同时让受伤的士兵前往与这老旧县城截然不同却灯火辉煌的军部建筑休养,顺便搜查这县城中是否还有日寇村在。 不过片刻,听到外头枪火声已经消弭于无踪的居民们,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入眼的便是街道上触目惊心的血红,吓得心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只觉得眼前一暗,就看见一个衣服上都是沾血的年轻汉子,立刻惊恐的不得了,浑身发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的站在街道上指挥的苏建辉,鲁粤,叹了口气,这小日本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把这些平头百姓吓成这样,还讲什么大东亚共荣圈,全他妈屁话,不知不觉得,两人的眼角微微泛红,他们能做的就是解放这一座又一座被日军侵占的县城,将他们赶走。 年轻战士面带笑容,赶紧将那抱头跪在地上的老人扶起,温和道:“老人家,日寇已经被我们清理掉了,这里已经没有日本人了,你不用害怕。” 满头白发的老人,小心抬起头,看着他的笑脸,想着这到底是不是真话,这些年被日寇侵占,对着普通百姓不是打就是骂,自己的儿子还给抓起修建军事堡垒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些年的日子苦啊,身体颤颤悠悠的站起来,问道:“长官,你说的是真的么?” 年轻战士自豪骄傲的一点头,转头看见微笑鼓励自己的排长连长,忍不住心情一激荡,敬了个礼,郑重道:“日寇已经被我们全部击溃,老人家,这里已经没有坏人了,都是八路军战士。” 老人家一听,终于忍不住,老眼一红,眼泪不断流下来,紧紧拉住年轻战士的手,断断续续道:“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老天开眼啊,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啊!” 看到这一幕的年轻战士似乎在此刻都感受到了自己的真正使命,跟着杨业可营队或多或少有些沾染不好习气的鲁粤连队战士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眼眶红了,家里的老人是否还好呢,是否也有像自己一样的战士去解救他们呢。 想起自己这段路上跟营队学习的不好习气,还跟连长顶嘴,他们终于明白呵斥自己的连长是如何的良苦用心,自己又是多么的不成才,竟然认为战争只是儿戏,在山寨下被赤刃战士徒手俘虏,在这里正面迎击日寇,再看到这些被解放的老百姓的真情流露,他们一个个心中难受。 不知是哪一个战士先开始敬礼,一时间几乎所有的战士全部认真严肃的敬礼,腰杆挺得笔直,仿佛一杆长枪,三一五团的战士一个个接着开口,直到最后全部齐声喊道:“三一五团战士敬礼,鲁连长,这些天是我们的错,谢谢连长的教育。” 懵然听见这说话声的鲁粤,看着一个个战士对着自己郑重敬礼,他同样忍不住眼泪流下来,这段路上,他见识到杨业可营队的不成器,自己不断教导的战士也产生了不良的习惯,教育两句就被人家怼回来,那时候想着自己还是老了,但此刻他却觉得,值得,非常值得,好似一杆长枪站立的中年男人,同样认真郑重的敬礼,说道:“我鲁粤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哭啥啊,都多大的人了!”余维‘嘲笑’身旁抹着眼泪的顾学文。 本来对鲁粤连队看不起的顾学文赶紧擦了擦眼泪,不屑道:“被他们抢了先,风头都没了,你不也哭了吗。” “我这不是哭,是进沙子了。”余维扬眼眶也红红的。 “我也是!” 城里的居民也都一个个出来,先是看到地上的尸体吓了一跳,紧接着被这一幕场景感动到,一个个都红着眼睛,解放了,没有日本鬼子了,他们终于能够好好生活了。 再这样感动人心的时刻,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背影好似有些孤寂的年轻男人走进军部,一个奉命来里面搜索的三一五团战士,他早已见识到了叶振兵的能耐,崇敬不已喊了声“叶连长。” 叶振兵笑了笑,问道:“里面还有人么?” 一个小战士认真的敬礼回答:“日寇已经没有了,但是有不少年轻汉子被关着,说是被抓来修建军事建筑的,请叶连长指示。” 叶振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有那么多规矩,把他们都放出来吧,他们的父母都担心着呢。” “是!”小战士敬了个礼,赶紧转身跑向关押壮丁的地方,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一帮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中年青年壮丁跑了出来,看见门口的叶振兵楞了一下,不做停留的冲出的军部大门。 叶振兵站在门里,听见外头不绝于耳的哭泣声,关切的询问声,这些不管做孩子的还是做父亲的男人都如同归巢的鸟儿,受到亲人的拥抱,或许这就是自己当兵的使命吧,将日寇赶出中原,让流离失所的人们回到温暖的港湾。 叶振兵回过头,看见那个小战士眼眶泛红,鼻子直抽抽,不由笑道:“想家了?” 小战士急忙摇摇头:“没有把小日本赶出中国,我就不想家。” 叶振兵笑笑没有说话,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身走进装潢华丽的军部,中式西式结合的建筑到处彰显出华丽的姿态,这可是让日本少将夸赞过的建筑啊,可是这又是由多少百姓鲜血建立起来的建筑,或许人们只能看到表面却看不到里子,或许人们即使看到了里子也心照不宣的不去说它。 “振兵,在想什么呢?”叶振兵恍惚之间,苏建辉和鲁粤笑着走进军部,皆是被这华丽的装潢吓了一跳,鲁粤下意识道:“乖乖,这简直别有洞天啊,冀中这里是出了名的穷困,怎么就有这么华丽的建筑。” 叶振兵不想说这个,问道:“指导员,我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早有打算,明天最迟后天,团部的人就会过来,到时候将这里联合村庄作为据点向外辐射,最合适不过,这次的头功,咱们跑不了了,外面的情况也都打扫干净了,居民的情绪不错,没有厌恶反对的意思。”苏建辉笑道。 叶振兵点点头:“就让战士们驻扎到军部休息,留下人轮流到城楼上侦查,一有情况就做准备,对了我们收缴的武器怎么样?” 早已按耐不住激荡心情的鲁粤激动道:“我嘞个乖乖,我还以为这里只有两个中队的人数,没想到军部的武器起码有三四个中队的装备,没使用过的迫击炮,机枪不在少数,简直就是军火库,这次我们发了。” “那外面那那三门迫击炮,四挺机枪呢?”叶振兵问到。 鲁粤诧异道:“啊,都收缴了,管它做甚么。”看得出来,他对这个临阵脱逃的杨大公子很没有好感。 叶振兵似笑非笑道:“自然有用。” 战斗结束,除了城墙上巡逻的战士,其他战士都休息去了,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听见一个战士急匆匆的跑进军部,汇报:“连长指导员,有人来了!” “是敌袭?”苏建辉问道。 “不是,是杨业可的营队。”小战士一脸不屑,口中带着一丝鄙夷。 叶振兵一笑,心道该来的还是要来啊,笑着招呼起丈二摸不到头脑的苏建辉,鲁粤,直接上了城门,一路上,不少紧张感激的居民都纷纷走出屋子,差异的看向城门口,难道又有事情? 实际上去而复返的杨业可在清晨时分听一个出了城的居民说,八路军把日本人都打掉了,解放了,自己开心的去附近村庄报喜,他心念一转,立刻决定回来,这算什么,自己可是攻城的主力,虽然是战略性撤退,但自己还应该是头功,不能让别人拿去了,所以立刻带着一大帮嘻嘻哈哈的战士往回赶。 哪里知道刚一到门口就给人用缠满铁丝的阻碍物挡住,还不让自己进去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是长官吗,城墙上的还是老鲁的连队,真是没大没小,等进了城里,要好好教训教训。 杨业可恢复到颐指气使的模样,丝毫没有昨夜下的浑身颤抖的意思,骂道:“妈的,快给我开门,怎么还不让营长进来了,不懂的纪律了吗,我回去告诉我爹,你们一个个都没兵可当。” 城楼上三一五团的战士经历过战火,早就对这个所谓的营长嗤之以鼻,当了逃兵还有脸回来,简直不要脸,只昂首挺胸不去看他,这可是连长吩咐自己的任务,不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这时叶振兵等人走上城楼,小战士赶紧跟他敬了个礼,叶振兵摆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城楼下嚣张的年轻人,身旁摆放着他丢掉的机枪迫击炮,好整以暇笑道:“来人,要是敌人来了该怎么办,先试试这迫击炮的威力。” 说着,几个听了叶振兵命令的战士在鲁粤和苏建辉惊诧的表情中,开炮,声音震耳欲聋。 第七十七章 杨营长拒绝团部入城 得到叶振兵战士的汇报,窝在山坳之间的团部团长极为兴奋,团政委立刻命人用电报机上传这里的信息,此刻已是将近十月多,晋察冀根据地的建立处于攻坚时候,聂荣臻将军为此不断向晋察冀地区的战士们发以慰问鼓励。 团长颇为兴奋的坐在位置上,给那局促不安的小战士倒了杯茶,笑道:“不要这么紧张,跟我说说,那里的情况如何。” 小战士比较紧张,但却站得笔直,脸上表情无比严肃,将那里的情况尽数讲述,虽然他眼中临阵脱逃的杨业可实在可恶,但还是如实汇报,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意思。 在这样混乱的世道,团长听说过国军内部的贪污腐败,同样也有所听闻八路军内部的蛀虫,这杨业可父亲的名声他可是如雷贯耳啊,此刻八路军改组,已经有不少作风有问题的人被肃清,这从***逃出来的逃兵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心中早就如同明镜一般。 以前他就跟这个眼高于顶的杨团长打过照面,此时听见他的孩子如此不争气,怒的一拍桌子,他还真以为自己还在国军吗,什么荒唐事都能做,竟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随便逃离,政委转过头道:“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团长满面怒容:“还不是杨混子的儿子,竟然带着一个营的人临阵脱逃,连武器都丢了,让两个连队去攻城,这不是笑话吗。” 政委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杨宏之,组织上现在管理严格,听说他不是也要被查了吗?” 团长哼哼两声,腾地站起身道:“算了,跟这种人生气也没用,老秦去叫战士集合,我们这就赶过去,两个连守住一个城有些难度,要是日军再回来,我们就麻烦了。” 古青县城下,被那远处突如其来的炮火声吓了一跳,杨业可的营队全部吓得趴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模样,站起来却是瞧见,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年轻男人含笑走出城门。 “哎呀,各位兄弟怎么这么狼狈,难道遇到敌人了。”叶振兵揶揄着走向前,身后的战士一个个骄傲的昂首挺胸。 实际上这一炮也就是吓吓他们,没想真的打他们,距离很远,只是没想到这帮人连半点临战意识都没有,竟然下的趴在地上,这要是碰上真的敌人,岂不是要让人家一锅端了!身旁的苏建辉和鲁粤都是心知肚明,这一炮的下马威,能让他们老实点也不算浪费了。 杨营长气的青筋暴起,怒道:“你不长眼吗,我一直在下面,你竟然开炮,要是打错人怎么办。” 同样吓了一跳的林康乐也是满面怒容,这人简直不能用常理揣度,当着自己的面竟然随便开炮,一点无组织无纪律,还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成,当即道:“你知不知道私自开炮,违反纪律。” “哪能啊!”叶振兵笑道:“我只是以为下面叫嚣声那么重,还以为来敌人了呢,是我的失误,下回尽量不会犯临阵脱逃这样大的纪律问题。” 他直白露骨的讽刺让杨业可连同身后的战士脸孔青一阵白一阵,终于还是说不出话,杨业可冷哼一声,没有多说话,就粗暴的推开叶振兵,带着大队人马走进城门,城中的居民倒是没有像昨天那样热情,一个个奇怪的看着这帮有些灰溜溜的士兵。 不过杨业可气还没有消去,带着自己的士兵直接前往军部门口,就又吃了一次气,门口认真执勤的小战士竟然拿着枪对着他,不让他进去,说是长官的命令,他知道这是鲁粤的连队,竟然才打一次仗,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不由大怒:“你干什么,我是营长。” 小战士依旧一副严守纪律的模样,冷冷的看着他:“对不起,长官没有命令,你不能进去。” 杨业可为之气结,久久说不出话,过了好半晌才冷着脸道:“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说着下令:“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说着身后的战士粗暴的推开涨红脸反抗的小士兵,忽然这几个粗鲁的士兵还没有用力,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好似被什么东西钳住,丝毫动弹不得,抬起头,却是城门口对着自己战士嘲讽的男人,同时觉得被他抓住的手臂不断收紧,越来越疼,冷汗直冒。 叶振兵面带微笑,不去看他,转过头对着杨业可笑道:“杨营长想进去休息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跟小战士较什么劲。” 多次被他下了面子,杨业可终究还是发作不得,小战士领命让开,他气哼哼的让所有战士进入装潢华丽的军部,之后便是一点也不收敛的让自己的战士替代鲁粤和叶振兵的战士,守在附近,好似这次的头功他绝不放手似得,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没人来阻止他,所以他的行为更加肆无忌惮。 其他战士群情激愤,但被叶振兵压住,只好忍着不发作,任由他张扬的把所有士兵换掉,营队毫无军人模样的士兵嘻嘻哈哈的站在门口,挑衅的笑着瞧着那些个被他们压得没脾气的战士,可不是,你们怎么努力打仗,功劳还不是咱们的。 唉,还是杨营长有办法啊,毕竟人家的父亲是团长,这两个连长敢嘲讽自己,这不现在都哑火了,不敢叫嚣嘲讽了。 营队的士兵志得意满,反观所在军部一侧的连队战士都有些难受,凭什么自己打下的县城,要人这些临阵脱逃的废物抢头功,四个排长围在陈大河身旁,问道:“连长怎么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 陈大河笑笑道:“哥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对了刚才他的话都记下来了吗?” 余维扬比较明白,忽然展颜笑道:“难道连长打算想让他张狂一下,到时候咱们团的战士到来,在好好算账。” 陈大河笑笑没有说话。 不过一会儿,县城城墙上头的士兵还是军部的士兵全部换成了杨业可的士兵,相比之下,打下县城的战士被排挤到一边,不得不说,杨业可打仗不在行,抢战果倒是有一套,短短半个小时,县城的居民就看见他们浩浩荡荡的来来往往,“巩固战果。” 此时正往这里赶来的团部没有多少掩饰,毕竟这个地方除了县城曾经被侵占以外,本就不适用于作战场地,所以一路上大半都汇集回来的连队有说有笑,他们出外游击日寇,也没想过团部竟然有人能够凭借两个连队就打下一个县城的,这可是不小的战果啊。就当他们赶到县城附近位置,暂时停顿,让几个战士上去报告,然后打开城门。 几个战士兴奋的跑到城门下,喊道:“我们是三五六团的,快开门,团部来了。” 在城墙上享受着战果滋味的营队士兵一愣,心中同时已经,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拿下的县城,跟三五六团有什么关系,要有关系也应该是三一五团才是啊,上头顿时有人学着杨营长打起官腔:“啊,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有三五六团的人啊。”同时立刻叫人去通知杨营长。 城下的战士为之气结,这叫什么话,他们团部在这里驻扎了那么久,和日寇不知道打了几次伏击,什么叫不知道这里有三五六团。 这时,杨营长正坐在中尉军官坐过的房间里,里头全是昂贵的饰品,装潢华丽,这可是在国军里都没有享受过的房间啊,杨业可很满足的摆动桌上的东西,好整以暇道:“叔,这下我们可立下大功了,不知道我会不会变成团长。” 林康乐笑道:“这个自然了,一个县城可不是说着玩的。” 正享受着这种惬意的感觉,一个战士惶里惶急的冲入房间,杨业可眉头一皱,正要呵斥,那士兵连忙道:“营长不好了,三五六团的人来抢功劳了。” “什么!”杨业可下了一跳,紧张的用眼神探寻坐在对面的林康乐,以前捡功劳可都是这个叔叔帮着自己出谋划策啊。 林康乐会意,沉思片刻,心中却是恶向胆边生,在杨业可耳边说了几句,杨业可已经,失声道:“拒绝他们入城?” “对,他们强行入城,就开枪,到时候找个理由就行。”林康乐阴测测道。 杨业可深吸一口,看脸上的表情,显然接受了这个建议,立刻下令,那战士也有些不可置信,但跟着杨营长久了,尽是没有任何质疑,立刻回去。 房间中恢复到先前惬意的气氛。 在城墙上的士兵听到了营长的命令之后,都有些惊讶,但是富贵险中求,要是拿下这个功劳,以后自己可就是跟着团长混了,说不定还能更高呢,他们投机倒把惯了,也没有任何怀疑,竟是让几个士兵去摆弄那几门迫击炮。 所以就在这个当口,在军部一侧席地而坐叼着烟的叶振兵猛然听见几声刺耳的炮火声。 第七十八章 教训 叶振兵想过这不学无术的营长没脑子,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急功近利,虽说他的一套都是从国军腐败分子哪里照搬照抄的一套,但也不至于那么没有眼力见,毕竟他的父亲来到八路军之后能混到团长,想来也不是什么傻子,竟然教出个会为了战果阻挡团部进城的儿子。 叶振兵在听到炮火声,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方才惶里惶急跑进又跑出的营队士兵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马上召集战士。 四个排长,陈大河,鲁粤,和苏建辉都一脸严肃的围在叶振兵身旁,诧异询问道:“难道又有敌袭?” 叶振兵冷笑一声:“看来不是,应该是杨业可这小子做的好事。” 所有人悚然一惊,此刻八路军改组,党组织内部最为讲求的就是纪律,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不学无术的小子会做出的疯狂举动,苏建辉严肃道:“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可不是,且不说临阵脱逃,加上这次的拒绝团部入城,竟然开火,那一项不是严重的纪律问题,没有多少言语,这两个连队的战士立刻在连长的命令下赶往城门口,面前的一幕着实下了他们一跳。 从城门口就能隐约瞧见外头两个战士趴在地上灰头土脸,而城墙上的士兵则是不断的往外头开炮,苏建辉看的心头火起,要战功也就算了,竟然为了自己的功绩朝着自己人开炮,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 作为指导员的他很明白此刻的八路军处于什么样的形势,迫在眉睫都是轻的,虽然国军承认共军为国民第八路革命军,但对共军的敌意比以往更为强烈,暗中使绊子这种事情绝对不少做,加上日军虎视眈眈,虽然将主力留存在上海,北平等地,但在着着地方依然不少。 叶振兵率先走上城楼,他知道打下这座城池凭借的是运气,说到底或许还应该谢谢离开的小山林治,他不知道日后会在什么样的地方跟他对垒,但此刻的对垒战斗绝对不会少,古青县城处于冀中环山地带,与附近的日军县城距离较远,但倘若让他们知道这里已经被八路军攻陷,绝对会连同而来,到时候的危机更为残酷。 叶振兵看着这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营队士兵,叹了口气,毕竟这些都是八路军的战士,虽然八路军长征加上改组,急需有生力量,同时也造成了良莠不齐的迹象,在早期缺乏兵力的八路军攻打下一个县城绝对是不小的功绩,但为了这所谓的军功分不清状况,这或许是直到后世国家建立也存在的尸位素餐隐患吧! 走上城楼,苏建辉就气得青筋暴起,这些个在城楼上巡逻的战士竟然毫无顾忌的开炮,脸上竟然还袋子戏谑的笑容,还真当这里是国军地盘吗,他知道国军看似雄伟的部队,实际上下面全是派系林立,多一点战功就等于多一份说话的资本。 苏建辉怒吼道:“都他妈给我住手!” 叶振兵饶有兴趣的瞧了一眼,面容涨红,青筋暴起的苏建辉,从见到杨业可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下属的姿态,哪里看见过他忽然发怒的表情,任由他呵斥。 城楼上的几个战士先是楞了一下,不过营长已经下了命令,这是他们的战果,谁也别想进来分一杯羹,有问题营长都会扛着,所以只是一愣,所有人好似没看见似得,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竟还有几个士兵交头接耳,然后走上前两个人,挡在他们前面。 苏建辉气的浑身发抖,鲁粤同样有些脸面挂不住,这些人好歹也是自己团部的士兵,那个时候怎么就没看出这些做事毫无章法的战士呢! 叶振兵淡淡一笑,他等着就是这些士兵不服从命令,笑着一挥手,淡淡道:“毁坏八路军革命成果,都给我拿下!” 身后四个排长,陈大河,谢志明早已摩拳擦掌,看着帮狐假虎威的小子不顺眼了,打仗临阵脱逃,行军不讲纪律,这还算一个正正当当的军人,要是赤刃的队伍中出现这样的败类,早就让他们就地正法了。 所以短暂的炮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城楼上七八个简直不可一世的士兵,在四个排长,陈大河,谢志明的狞笑中,给轻松制服在地上,一个个用衣服绑住手臂,略有些不屑的瞧着他们,要是这个时候再来根烟,倒是把叶振兵居高临下的姿态学了个七八分。 陈大河第一次啐了一口,笑道:“志明,就他妈这种水平连你都不如。” 谢志明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还当他是在夸赞自己,等回过神来却是瞧见顾学文等人的窃笑,一时找不回场子只好忍着。 叶振兵望了一眼尘土散尽的空地,对着谢志明道:“你现在就去下面团部汇报,说是出了问题让他们赶回来。” 谢志明立刻领命,快步走下城楼,叶振兵接着道:“大河,四个排长带领连队给我把杨业可给我请过来,反抗就给我绑了,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陈大河,四个排长,齐齐敬礼,无比严肃,但他们相互之间能够看得出一丝兴奋的光芒,他们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小子还真当自己的老太爷了,得好好教训才行,叶振兵话音刚落,五个人竟是不敢示弱,一同飞快的冲下城楼,陈大河为了快点,竟是距离地面还有将近三米高,一跃而下,看的四个排长咋舌,却也不停留。 苏建辉忧心忡忡道:“振兵,你这么干,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若是犯了这样的问题还没有任何惩罚,我就得好好考虑一番,我待在这里是不是正确的。”叶振兵平静道。 苏建辉沉默了片刻,目光继而变得坚定,不由无声一笑,是啊,他加入共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敌人赶出中华大地吗,倘若这场战争真的变成了某些人的升官工具,他所坚持的梦想还算什么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明白!” 在一旁的鲁粤同样心中复杂,在自己有些名存实亡的团部,遇到战事几乎都是撤退逃避很少真的与敌人短兵相接,加上团长的儿子一个称呼,胡作非为,搞得整的团部乌烟瘴气,打仗不行,官僚意味却是无比浓重,打个报告还要跟团长的警卫员和声和气的递烟,说好话才行,鲁粤深深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片刻,营长杨业可连同副营长,林康乐被陈大河等人五花大绑,叶振兵没看到的是,他营队的战士除了鲁粤连队,都被擅长突袭的赤刃战士尽数打昏,给绑了起来,反正连长放话了,一众战士早就不爽他们装模作样的口气,没有清醒俘虏,而是全部打昏。 被绑起来的时候,杨业可那个时候还在房间里天南地北的胡侃,几乎都说到了这次的战果能让他直接升到什长,看来这小子想当官想疯了。 一看到城楼边上皱着眉头的叶振兵,当即不悦骂道:“你干什么,想要反叛吗!”林康乐也在一边狐假虎威。 叶振兵懒得跟他们说话,转过头,那一群步伐匆忙,满脸异色的队伍越来越近,同时脚步声也越来越响,杨业可定睛一瞧,顿时脸白了几分,他在团部胡作非为都是有着他的老爹撑腰,现在这团部进城,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得到谢志明汇报的团长满脸怒容,眉头皱的紧紧的,丝毫不在乎身旁政委的劝告,一走到城门口,跟放在被炮火惊得匍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士兵说了两句,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然后看到杨业可被五花大绑的一幕,便心中有数。 就算没打过仗,也应该知道在这样的时期不能乱来,什么都不清楚就乱开炮,这杨混子多次上报组织的人才儿子就是这么一个草包吗,简直丢八路军的脸,团长气得不行。 正当他满面怒容的时候,杨业可却是眼前一亮,他跟着自己的父亲参加过组织上的会议,同时也见过眼前的团长,当即开口喊道:“楚叔叔,是我啊,业可,你不认识我了,上次的会议我还跟你打过招呼呢。” 楚剑眉头一皱,没有说话,身旁的政委则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组织里都说杨团长的儿子大了不少胜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营长,看来这里头的水分不少啊。 见楚剑不说话,杨业可有些急了,自己还给人绑着呢,不顾身旁战士的怒意,接着喊道:“楚叔叔,他们不讲纪律,把我都绑起来了,您得好好说说他们啊!” 早就憋着气的楚剑过了半晌,沉声道:“刚才,是不是你开的炮?” “啊?”杨业可明显楞了一下,极为善于察言观色的林康乐,当即先前跳了一步,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楚团长,这跟业可没关系,是我开的炮,还以为敌袭了呢。”他知道做小的担了错误,只要杨业可没事,自己肯定也不会有多大问题,所以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众莫名的笑意。 忽然,他只觉得身体一软,整个身体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惊恐的抬起头,却是瞧见一直不说话的叶振兵,竟然拿着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第七十九章 日军联防 “砰”的一声枪响,震惊了所有人,不论是营队战士还是赶来的团部战士都有些惊异,倒在地上的林康乐吓得浑身发抖,屁滚尿流,望着距离自己脑袋仅有咫尺之遥地面上的弹孔,扬起一小片烟尘,重重咽了口唾沫。 “不好意思,打偏了!”叶振兵显然没有当着众人面忽然开枪的觉悟,表情依旧一脸平静,被五花大绑的杨业可吓了一跳,他见识过这个做事不讲规矩的连长,自己还被他手下的壮汉打晕了呢,看着他手里晃动的手枪,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政委皱了皱眉头,说道:“振兵,你这是做甚么,怎么能胡乱开枪,下回不要乱来了,快把杨业可松绑吧!”他对着个年轻人还是颇为赏识,在八路军改组初期,每个团部的战斗力都不够强大,能有这么一个不断给他惊喜的年轻人,自然不舍得随便责罚。 听着政委的发话,叶振兵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身后的战士才不情不愿的把这个耀武扬威的杨营长松了绑,杨业可虽然做事像个傻子,但做人却不傻,跟着老爹虚与委蛇惯了,又见到叶振兵竟然当着团长的面随便开枪,也不敢再造次。 “这事我就不追究了!”团长楚剑叹了口气,“就罚你们关禁闭两天,带下去,营队战士原地驻扎,不许再出什么乱子了。” 这样的责罚对于杨业可来说可以说是无关痛痒,反正不上报道组织上,他就没有问题,毕竟自己的老爹是团长,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在八路军能有几个团长不是,只要自己不再出什么差错,等自家老头子升上去,那个近乎变成个人的团部团长的位置还不是自己的,到时候给这嚣张的连长一点颜色看看,也不敢说什么。 众人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任由他让几个战士连同还未松绑的林康乐押了下去,楚剑的脸上才展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拍着叶振兵的肩膀笑道:“年轻人嘛,有能力,就是有点毛躁。” 苏建辉还以为他要责罚叶振兵,赶紧上前道:“团长,刚才是因为意外,振兵不是故意开枪的。”其他几个排长也上前说好话。 楚剑一笑:“谁说我要怪他了,这是鼓励,不过你们两个连队攻打县城也太冒失了,即使这是日军驻守比较少的地方,现在我们还不够兵力驻守县城,就算打下来了现在能保持多久。” 政委同样忧心忡忡:“的确,团长说的没错,现在着急打下县城,对于我们的隐蔽作战没有好处,等同于暴露在敌人的眼里,你们的作战水准让我感到惊奇,但是从长远的战略上来说,现在还太早。” “可是这是组织上的命令啊?”苏建辉差异问道。 楚剑一愣,回答道:“组织上只是让我试着扰乱敌寇的有生力量,也没说让我们真的打县城,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鲁粤猛然想起这是他的团长下达命令,并没有说过到底是不是组织上的命令,难道是团长自己的想法,怪不得说能打下就打,,打不下尽快离开,难道是用这种方法来累计军功,这也太冒风险,了,倘若打不下,岂不是要全军覆没,这简直不拿战士当人看。 政委也是一头午市,但不想要计较,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决定队伍的驻守问题,说道:“倘若将队伍留在这里,绝对是有危险,我们得从长计议。” 叶振兵开口道:“团长,政委,你们带来多少人?” 楚剑又是楞了一下:“大概两个营的人数,一些派出去的营队还未回来,怎么了?” 叶振兵接着道:“我认为现在我们虽然打下县城,但附近的县城日军知道消息肯定会联防过来,给我们一次瓮中捉鳖,现在的党务直接,我们应该将城中的居民尽数撤离,日寇不是傻子,肯定会料到这一点问题的。” 楚剑沉默不语,他也意识到了这么一个问题,现在驻守县城肯定不是名字的选择,毕竟日寇集结的队伍显然不会少于几百人,到时候,这里绝对是众矢之的,当即下令:“振兵,你说得对,建辉,你们赶紧带人去把城里的居民撤出来,我们需要尽快撤退。” 不过叶振兵没那么着急,神秘一笑道:“团长,我有个想法!” “哦?”楚剑眼前一亮,叶振兵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楚剑的眼眸愈发光亮,听在耳里的政委只是皱着眉头道:“这也太风险了,要是出了问题,岂不是得不偿失。” 楚剑一挥满是老茧的双手笑道:“不碍事,打仗嘛,讲的就是兵行险招,建辉你给我带来这么好的一个人才啊,不错,就按照振兵的话来办。” 满肚子疑问的苏建辉一听叶振兵的想法,顿时眼前一亮,不过脸上还是带着担忧的表情,立刻将命令传到每一个战士耳中,一个个兴奋无比。 当然好像度假一般关禁闭的杨业可也听见了这个消息,不过这却是叶振兵正想要的结果。 “什么,古青县城被八路侵占,你们是吃素的吗,才受到少将的嘉奖,现在出这么一个乱子,快点准备,今夜就过去。”冀中一处略显热闹的县城军部,一个中年日本军官对着电话怒骂道,肩上的徽章彰显着他上尉的军衔。 不得不说,日军的机动性的确强大,不让这么一个小小的岛国竟是让偌大的中原经历了艰苦的八年抗战。 不过一个小时时间,附近的两座县城的数百人兵力立刻集结,五辆机车,十几挺机枪,迫击炮装上车,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快速朝着古青县城方向集结。 他们虽然不费吹灰之力攻打下多座县城,但他们依旧保持着严肃的作战态度,虽然古青县城处于三面环山,并没有多大的战地优势,不过这是处于他们的腹地后头,倘若被敌人占领,出其不意的攻击,都会让他们没好果子吃。 不过被大量部队围住,则容易成为瓮中之鳖,所以就在八路军团部想办法将城中的居民撤离县城的时候,这支帝国的部队正朝着这里如火如荼的前进。 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即将西落,昏黄的夕光照亮了部队最前头机车的引擎盖,即便被一路上的尘土污染,还是无法掩盖它浓重的杀意,大量装备精良的日军已经在距离县城几百米处的地方集结。 此刻在夕光照耀下的古青县城就仿佛了落寞的老人,没有半点声响,无比安静,似乎没有察觉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祸。 躲在不远处山坳之间的打量战士一个个凝神屏息,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半点声响,望着暴露在平原空地上的日军部队,手轻轻摩挲压在身边的步枪,他们即将面临的是如狼似虎的日军部队。 “怎么样,人都送到山寨里了?”顾学文转头对着余维扬道。 余维扬悠闲一笑:“送到了,挤得满满当当的,王君雅那小姑娘临走前还对大河恋恋不舍呢。” 身旁的林守业凑过脑袋,低声笑了一下:“我就知道王君雅喜欢陈大河,对了,你说杨业可那小子会派人开城门吗?” “连长估计的应该不会错,这没脑子的营长想要升官想疯了,能够有机会围歼日军立功,就算团长严厉命令不许任何人开门,他也不会听话的。”顾学文想起连长胸有成竹的表情,笑道。 余维扬点点头:“的确,这次的作战是有点风险,不过我相信连长。” 吴淼嗤之以鼻道:“搞得我们不信任似得,对了有烟么。” “都这个时候,抽什么烟,我还只剩下两根了呢!”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扔了一个跟给他,吴淼接过,美滋滋的抽了一口,他们身后团部的战士看的瞠目结舌,这些个战士早就紧张的手心冒汗,他们竟然还那么悠闲。 团长看在前方的一幕,不由无声一笑,对着身旁的苏建辉道:“你的几个排长不错,临危不乱,是个好苗子。” 苏建辉苦笑一声:“他们没大没小习惯了,是我管教无妨。” 团长笑了笑没说话,依旧注视即将靠近县城的日军部队,实际上这次的作战很危险,短短一个多小时撤离的县城已然是一座空城,里面留着准备伏击的战士,然后外面的战士里应外合,进行来个反瓮中捉鳖,这不可谓不是一招险棋,叶振兵这小子还挺有想法,胆子更是大,以往他们面对数百人装备精良的日寇,都是避而不战,哪会想着倒过来跟他们一波。 城中伏击的战士是杨业可的营队,这还是不出叶振兵意料主动愿意留下来的,毕竟城里的机枪武器大半留在了他们手里,就怕日寇不进城,一进成就给他们喂子弹吃,所以杨业可保持着一副满面笑容,老神在在的模样。 就在这时,日寇向古青县城靠近,而城门也按时缓缓打开。 第八十章 就地正法 躲避在不远处遮蔽物之间的团长,担忧道:“建辉,叶振兵一个人在城里不会有事吧?”他知道杨业可不学无术,但心眼极小,对不高兴的事情,都是睚眦必报,两人处在一个地方容易出问题。 早已见识过叶振兵能耐的苏建辉笑道:“团长,你就放心吧,他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做好作战部署的叶振兵只身一人潜伏在城中,等待着日军的入侵,这个时代什么空城计都不顶用,敌人不是傻子,随便炮火轰击,都可能让这百年古城毁于一旦,叶振兵知道这是一招险棋,毕竟早期八路军走的是游击路线,隐藏实力,这么一回容易造成这个地方的日军对八路的大力围剿,不过他心中依然有了打算。 处于城中隐蔽处的杨业可不是没想过给这个不开眼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不顾日寇在外,他也强行压下心中的不爽快,反正他一个人再怎么厉害,总不能比自己上百人来的强悍不是,所以很自得的命人去打开城门。 杨业可虽然不爽快,但林康乐在国军活了好几年,知道其中的能人辈出,不管是指挥者还是作战者,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竟是躲过自己所有战士的眼线,潜伏在城中不被自己发现,就已经骇人听闻。 这样的人才放到国军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在八路军指不定就立几件军功就升上去了,要是他看自己不顺眼,说不定日后狭路相逢吃亏的就是自己,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林康乐心中早已有了打算,眼中的狠厉之色一闪而逝。 这个想法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人人自危,一不小心死一个战士,想来也不会有人把始作俑者放到自己头上,八路军改组之后,他已经深刻的了解到组织内部对于作风有问题的人进行检查,所以他做完这件事情就准备告诉自己的团长兄弟好好收敛一番,毕竟此刻是风口浪尖的时候。 躲在城中谁也发现不了的制高点,叶振兵将手中的三八大盖,从蹲伏着的林康乐,杨业可脑袋上移开,嘴角扬起一道浅浅的弯痕,他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同样也不知道林康乐心中的想法,不过他却明白给自己留下点隐患总是不好的。 或许战争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叶振兵觉得自己总是置身事外,好似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是时候该改一改风格了。 城外。 得到侦察兵回来报告的上尉军官紧皱眉头,说道:“什么,城门大开,里面没有半点声音?” 侦察兵放下敬礼的手,认真回答:“报告上尉,经过侦查,这里好像一座空城。” “难道有人知道我们会过来,率先撤离?”上尉喃喃自语,身旁的副官接着分析说道:“上尉,或许是他们知道我们帝国雄狮的精悍,所以逃走了,留下空城。” “八嘎,你当他们是白痴吗,能够在一天之内吧所有人撤离,或许他们就在里面埋伏,等着我们进入,瓮中捉鳖。”上尉凛冽的下颚仿佛一道锋利的刀锋,他脑海中思索许久,骂道。 身旁副官赶紧低头称是,上尉目光望向安静的城镇,说道:“既然来了,就要探探虚实,帝国的战士没有一个会退却。”当即命令道:“侦察队,小心潜入,一发现问题立刻鸣枪示意,其他人跟上,保持城门一段距离。” 躲在隐蔽处的顾学文有些不耐烦,嘴上的烟他没有抽一口,但却快烧到尾巴,长长的烟灰掉落在地上,他立刻看间逗留在古城附件的日军开拔动身,立刻下意识的握住步枪,目光紧紧盯着他们,低声到:“来了!” 其他排长也是精神一振,吴淼低声道:“这军官还挺谨慎,不过还是着了咱们连长的道。” 余维扬严肃道:“这军官不傻,看来这次不好打。”转头对身边的战士提醒道:“都给我打起精神。”身后的战士立刻收敛笑容,身边的步枪牢牢握在手里,在其他团部的战士眼中,这支方才游刃有余的队伍忽然变了一个人似得,仿佛尖刀出鞘。 日军派了一支七八人的侦察队小心翼翼的潜入城中,不断探查地势,搜查有没有人,而躲在城中早已潜伏的营队战士早就兴奋难耐,手握着日军制式的机枪,压住想要开火的冲动。 没有人,这是这些日军侦察队的想法,但他们常年作战的素养告诉他们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不知道是那一个战士过于不笑声,城中无比寂静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丝轻微的窸窣声,这些侦察队队员,立刻下令让所有队员快速撤离。 匍匐在制高点的叶振兵看着这一幕无声的摇了摇头,任何一个军队中总有那么几个毒瘤,他丝毫不意外这些人会扰乱他的计划,不过他却不担心,他制定的是阳谋,这些个日军即使知道这城中有危险也还是会进来。 所以当他重新调整好三八大盖的瞄准位置后,训练有素的日剧你侦察队已经快速离开县城,还未报告城中的异常,猛然之间,远在这里的叶振兵都能听到的枪炮声响起,城门口一阵骚动。 叶振兵下意识的咧嘴一笑,“来了!” 将部队停留在城门口附近的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手忙脚乱,上尉军官同样心中一惊,果然有伏击,只是没什么敌人不将埋伏设在城里,而在外面,难道是因为自己猜错了? 他没有多想,立刻命令有些慌乱的帝国战士迎击敌人,躲在不远吹隐蔽处的团部战士没有冲出隐蔽处,而是听从连长的命令,将敌人逼入县城,给他们包个饺子,所以他们不在乎身上到底有多少子弹,只狠命的开打。 所以从城里拿出来的机枪,迫击炮就发挥了作用,凶猛的不逊色于日军的火力打得他们灰头土脸,将他们逼到城门口,蜷缩不能动,不时伴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迫击炮在日军身边炸响,说将他们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也不为过。 团部的战士蠢蠢欲动,一脸兴奋,他们被日军像撵鸭子一样欺负惯了,哪里像现在这样这么痛快,要不是团长下令伏击,不然他们恨不得冲出去,给每个日寇赏一颗子弹。 相比之下,赤刃的战士则无比专注,没有任何激动的意思,经历过多次的作战,演习,他们早不是当年那副愣头青模样,稳重,迅捷,按照纪律全数体现在了他们身上,日军现在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并未真正伤到他们的根基,现在出去绝对是不明智的。 被枪火尘土搞得灰头土脸的上尉目光闪烁出凶狠的光芒,身旁的副官匍匐在地,断断续续道:“上尉,敌人的炮火太凶猛,我们进入县城进行反击吧!” 上尉皱着眉头,任由那些子弹从自己头顶划过,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同时也惊讶于土八路怎么会有这么精良的装备和凶猛的活力,难道他们真的打下县城,然后将武器带走,来伏击自己,这样的战术总觉的有问题,但他还是想不出来。 最后,他只好一咬牙,命令道:“所有人,进入县城,反击。” 话音刚落,日军士兵展现出临危不乱的军事素养,一个个快速收起自己的武器,小心冲入县城,想要报告城中有有异常的侦察队员,忽然被一颗似乎早已瞄准他的子弹击中,脑袋仿佛炸开的西瓜,没了声息。 “嘿嘿,他们进去了,小子,干得不错啊,这么远都能击中对面。”余维扬笑着拍了拍身旁年轻小子的肩膀。 腼腆的小石头脸红一笑,目光凝在握在手中的那把勃朗宁手枪,脑海中似乎想起拿到高大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傻笑起来,手握得更紧,看准对面即将入城的日寇,又是一枪,敌人应声而倒。 不远处指挥作战的政委团长看的瞠目结舌,这叶振兵小子是从哪里找了那么多能耐人,这射击精准度都赶得上狙击手了,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心中想着什么。 这个时候日寇已经八成人数进入了县城,躲在隐蔽处的战士们一涌而起,现在正是好机会,将他们关在城中,同时城里的枪炮声也猛然响起。 “不好!快撤退!”日军上尉终于意识到敌人的计谋,只是他没想到,敌人竟然有那么多的兵力,同时也惊叹敌人的计谋想法,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在刺耳的枪火声中,占据制高点的叶振兵微笑的开枪,一枪打中那军官的腿部,军官颓然倒在地上,叶振兵将枪口转移,对准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林康乐。 随后第一次正面面对敌寇的营队士兵,像是疯了似得开火,暴露在街道上的慌乱的日军顿时成了靶子,不少人直接变成马蜂窝,不过日军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展开反击,不少因为开火暴露的士兵被命中。 做事投机倒把的林康乐早就看准了那个中弹倒地的上尉军官,虽然不知道是谁开的枪,但要是能打死他,头功可不是自己的!兴奋的跳下隐蔽点,挑了个靠近上尉军官的地方,拔出从国军时候带来的手枪,狞笑着对准他。 叶振兵也在等待着,随着林康乐狞笑越来越盛,他的嘴角也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终于林康乐开枪了,“砰”一声枪响,上尉军官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倒了下去,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林康乐。 他挣扎着回过头,后脑勺炸开一个巨大的洞口,一双无神眼眸怔怔望着制高点塔楼上,微笑的男人,目光随着身体倒落转移,如洗的碧空仿佛他空洞的眼神。 第八十一章 后来的灾祸 被逼入满是埋伏的县城,即便是装备精良,作战素养过人的日军也顾头不顾尾,加上混乱之中自己的上尉长官竟然被打死,混乱之间瞬间又小半日军被打死,不过这些悍不畏死的日寇在副官的指挥下,竟是拿死去日本兵的尸体当做掩体,进行反击。 杨业可营队的士兵都是征兵时胡乱收入编队的乡下汉子,其中不少是偷鸡摸狗,无所事事混口饭吃的混子,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更多时候在部队中学会的是溜须拍马,跟在营长后头捡便宜,更不用说什么军事素养。 加上杨业可混乱之间竟是看见自己的叔叔被打死,慌了神,连指挥都欠奉,这帮士兵被日寇忽然整齐的反击打的灰头土脸,有的甚至扔掉手里的不轻,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顿时好几处的伏击点成了空缺,好好一个伏击战打的稀碎。 叶振兵恨铁不成钢,他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一枪有什么问题,或许在日后军纪无比严格的八路军决不允许有人做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或许他做这样的事情和他的初衷有所违背,不管日后这纨绔公子的父亲有怎样的责难,叶振兵已经决定了这么做。 所以他将枪口从瞄准日军副官的方向移向杨业可,在他眼中无异于跳梁小丑的身躯躲在由房屋石头作为的掩体中,这时候,被迫进入城中的日军已经准备展开反击,朝着各个伏击点突进,想要占据这个地方,来反击城外的敌人。 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在这样的情势下很难实现,因为当他们焦头烂额的被城中稀稀落落的火力牵制的同时,城外扛着机枪武器的团部战士都趁机冲入城门,在指挥下寻找到自己的掩体,并用日军的武器从后方进行攻击。 顿时,枪火猛烈,自顾不暇将后背暴露在空气中的日军遭到了当头棒喝,所谓的优待俘虏只不过是建立在俘虏投降的情况下,而面对凶神恶煞的日寇,这句命令自然成了废话,同时对日军进行毁灭性打击的日军的战士看到这座城市已经淹没在枪火的海洋下,遍地火光弹孔。 “嘿嘿,你说这次把日军歼灭,咱们连长是不是能声音长了,到时候我要当连长,你们谁都别跟我抢,娘的,杨业可装了那么久的大爷,是时候让咱们连长当一回大爷了。”顾学文满嘴跑火车,手里不断震动的机枪疯狂喷射着火舌。 “你想得到美,到时候上面还有陈大河,谢志明呢,你就想着吧。”吴淼笑道。 此刻的日军受到两面夹击,已经溃不成军,团部的战士一个个兴奋无比,同样的赤刃战士更加表现出能不费劲,就绝对不徒手上去跟日寇厮杀的教条,手里的步枪对准垂死挣扎的日军士兵就是一枪,一打一个准。 当日军反击的力度下降,躲在掩体后面保全自己的杨业可顿时心情一松,兴奋的跳起来,装模作样的指挥这指挥那,全然忘记了自己叔叔被打死的情况,同时他蹦蹦跳跳的身躯也重新出现在了叶振兵的枪口下。 凶猛的炮火声不绝于耳,“砰”众人分辨不出的枪声夹杂在炮火声中,那颗迅猛跃出枪膛的子弹,带着刺眼的火光,猛然刺入杨业可跳跃的后脑勺,手舞足蹈的身体在空中一滞,如同林康乐一般,颓然摔落在地上。 而这一幕,楚剑却都看在眼里,他明白每个有有天赋才华的能人总是不受规矩舒服,当然眼前的年轻人同样如此,只是他怎么样也不知道这个印象中一直冷静的年轻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塔楼上那清晰的火光,还有那张冷静近乎冷酷的表情,都让他猛然一惊。 塔楼上的叶振兵也看见了他惊诧的目光,他不在乎改组后的八路军是否善待任何一个战士,也不在乎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处罚,但隐患他还是觉得不除不行,所以两人目光复杂的相视一秒,立刻转身迅捷的消失在塔楼之上。 这一次战斗,日军打的憋屈,明明强于对面的装备,军队,就这么因为一个对方小小的计谋就全军覆没,同样的,获得战争胜利的团部战士么皆是无比兴奋,同时也见识到了,在山坳演习时,赤刃战士的能耐。 战斗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此刻已是漫天星空,城中火光熊熊,遍地的斑驳弹孔,所有的战士们都在兴奋之余,心惊不已,要是这些居民没有被转移出去,即便不死在枪火下,也会葬身于熊熊大火。 这时清扫战场完毕,前来汇报的战士的结果,让政委,连长,营长们都无比兴奋,只有楚剑一直皱着眉头,不自觉的从怀里拿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点上。 营队的杨业可,林康乐都死了,没人觉得可惜,楚剑同样如此,但他还依稀记得那张近乎冷酷的表情,听着身边战士不住的兴奋欢呼,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过片刻,战场之间,叶振兵平静的手持一杆三八大盖,缓缓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四个排长,谢志明,陈大河,苏建辉皆是激动将他围了起来。 嘴巴一直跑火车的顾学文夸张道:“连长,还是你有本事,料事如神啊,这回的营长没跑了。” 旁边的其他排长揶揄道:“咋的,现在说好话啊,没门,想当连长都是看本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苏建辉也是非常激动,他觉得叶振兵绝对是个人才,这么危险的战术也只有他想得出来,这次总算是将赤刃的名声打出来了,日后还有更多的作战机会啊,不由笑道:“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让振兵个你团长说两句。” 叶振兵依旧表情平静,目光越过众人,停留在人群中,皱眉抽烟的中年男人身上,一众战士让开一条路,团部的士兵看着能培养出如此战斗力连队的连长,都窃窃私语,脸上带着一丝崇敬。 叶振兵走到楚剑面前,楚剑脸上没有那种大胜仗的开心,说道:“杨业可,林康乐都死了,他们的营队死伤大半” “这个我知道!”叶振兵平静道。 楚剑接着道:“让他们留在城里的想法,杨业可会主动抢着要求,这你早就想到了吧!还有这场战斗你怎么看?” 叶振兵道:“来根烟!”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政委见他毫无纪律的样子,不由一皱眉头,说道:“振兵,我知道你打了胜仗,但还是要遵守军队纪律,不能这么没大没小,还有林康乐和杨业可怎么被日本人打死的,你写一份报告。” 楚剑扬了扬手,打断他的话:“不用了,这烟可是我一直存着的,你可慢点抽。”说着扔了一根给他。 叶振兵接过,点上,眼前一片云雾缭绕,不管团部还是赤刃的战士都有些惊讶,这人竟然这么没规矩的跟团长要烟,而且团长还给了,当然赤刃的战士更为兴奋,这就是咱们的连长啊,有能耐,到哪里都会发光,可不团长都这么客气。 两人不断吞云吐雾,不一会儿,都抽的只剩个烟屁股,楚剑又扔了根给他,两人借着点上,其他人则是就这么看着奇怪的两个人,但苏建辉,政委,陈大河却看出了其中的一点反常。 过了良久,楚剑叹了一口气道:“振兵,你是一个人才,我看得出来,这么多年我没看走眼过,你留在部队里绝对前途无量。” 叶振兵没有说话,依旧默默抽着烟,楚剑接着道:“但是没办法,军队里有它的规则,我改不了,你知道我说什么。” “我知道!什么事情我都担着。”叶振兵咧嘴一笑。身后的赤刃战士更加听得一头雾水,不是打了胜仗吗,怎么这么沉闷? 楚剑却更加苦涩:“林康乐,杨业可是不是你杀的!”话音刚落,平静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赤刃战士一个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齐齐望着自己的连长,希望他能够否认,小石头更是紧张的握住手里的勃朗宁。 “嗯,算是吧!”叶振兵没有否认,笑着扔下烟头,道:“还有没有?” “没了!最后的存货也没了!”楚剑最后的一点希冀也没有了,却不知为何洒脱的笑了起来:“是个男人,不管个人能力还是人品都不错,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为了什么,担心他回去之后会来找你麻烦?还是你身后战士的麻烦?” 叶振兵不着痕迹的一挑眉毛,说道:“我可没您想得那么多,我知道该怎么办!”说着将手中的三八大盖丢到身后眼眶微微泛红,浑身发抖的赤刃战士手里,笑了一声,但那战士眼睛却更红了。 “振兵,你太冲动了,我也保不了你!”楚剑面容苦涩:“不过你是个男人!”忽然他觉得手里一晃,下意识的先前一抓,原来是叶振兵扔出来的烟,苦笑一声,还是点上,看着他纯澈的眼眸,平静说道:“你把杨业可营队的人留在城中,计划并不是为了伏击,而是为了打击他们的有生力量是不是!” 叶振兵默默的点点头,所有人悚然一惊,但楚剑却哈哈大笑起来:“有你的,我都被你骗了,你的计划很有风险啊。”忽然面色一肃,对着所有战士道:“所有战士全部原地清理战场,振兵,我们出去好好聊聊。” 叶振兵一笑,对着自己的战士道:“你们他妈的叼着烟吊儿郎当的干什么,都给我排队站好。”所有战士虽然不敢相信他们的对话,但一听他的命令,立刻有序的站好,一个个眼眶却是红红的。 所有人看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缓缓走出城门,夜幕下显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