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征天下》 第一章:大良朝 秋风乍起,黄沙漫漫。 山峦层叠中,残树穷枝,黄叶遍地,尽显一片苍凉之意。 丘壑纵横间,有着一条弯曲的土路上,一个由三十余人组成的小队正驾着十余架马车一路前行。 马车上承载的满满当当,通体用麻布罩起,透过缝隙可以看出这马车上盛载的是一些粮草,而这三十余人的小队,每人具皆身穿着土黄色的薄甲,手持钢刀,俨然是一护粮队。 这些士兵们除了行在最前方的一位骑马前行的队长之外,剩下的则是两人一组,分别押送着一架马车。 位于队伍的最后方的一架粮车,是由两名少年士兵负责押送的。 这两个少年,一个身高八尺、体格壮硕、虎目凛凛,另一个则是身形瘦弱,与前者形成了鲜明对比,除此之外,他的额头上还缠绕着几层白布,隐隐还有着丝丝鲜血渗出,显然是前不久头上某处刚刚受过伤的。 瘦弱少年名叫王征,年方十七岁,面相棱角分明,有着一双粗重的眉毛,双眼明亮却又隐隐有些发暗,眉角之间却仍透露出一份英气。 在王征的心中,有着一个不可向外人道哉的秘密,那便是他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遥想当年,他生活在地球上一个叫做“中国”的璀璨国度。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无父无母,孑然一身,但因为少时聪慧,也懂得吃苦耐劳,得到了一位好心人的资助,得以上学。在学校中,王征成绩优异,最后考入国内最好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王征又去到某家大型电子信息公司工作,工作两年之后,主动辞职,开始了自主创业的历程。 时经五年时间,王征为自己积攒了数亿财富,同时也成为了当地著名的年轻企业家,其事迹得到多家媒体的争相报道,风头一时无两。 但怎奈天不遂人愿,在一次普通的例行体检之中,王征被确认患有脑癌。 在经历了长达两年的治疗之后,最终王征也没能扼住命运的咽喉,惨然逝世。 因为王征无父无母,也没有妻子、孩子,自始至终都是孑然一人,如此,逝世之前,王征便将自己的所有资产尽数捐赠给了各处慈善机构。 或许是王征的善举打动了老天爷,也或许是老天爷觉察到了对王征的不公,大手一挥,便使得王征的灵魂阴差阳错的降临到了现在这个世界,附身在了一个同样叫做王征的十七岁少年身上。 王征降临到这个世界,已经是六天前发生的事情了,然而他到现在也依然没有忘记,他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睁开眼所看到的场景。 黄沙漫卷,冲杀嘶吼声震耳欲聋,无数鲜血泼洒,流淌成河。 初看到这一幕,王征还以为自己是莫名其妙的到了哪个大制作历史电影的片场,但当下一刻,一个沾满鲜血的人头滚到了脚下,让他彻底的呆住了。 许久,眼望着眼前的厮杀和耳边充斥的嘶吼声,王征只觉得腿脚发软,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曾动弹半分。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风声,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制羊皮的大汉,甩着弯刀,朝他的脑袋上看来。 心中大骇之际,王征瞬间瘫倒在地,阴差阳错间,竟是躲过了那把弯刀。 然而一击躲过,那名大汉嘶吼着就再次向他扑来,眼望此幕,心中还未缓过神来的王征,身体就如定住了一般,颤抖着也不知躲避。 而就在那个大汉的弯刀即将要将王征的脑袋砍碎之时,忽然一个壮硕的身影闪过,一下撞开了那名大汉的身上。 王征定睛一望,只见是一个壮硕少年将那名羊皮大汉扑倒在地,然后起身,手中钢刀一斩,怒吼一声,直生生的从那名大汉的脑袋上捅了进去。 鲜血混杂着脑浆喷溅到了王征的脸上,王征再一次的呆住了。 然而,那个壮硕少年却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一抹脸上的鲜血,扭头咧着嘴对呆愣的王征嚷声一句“小心点”,然后就再次冲入了敌群。 这个壮硕少年名叫刘石,正是现在王征身边的那位。 血淋淋的战场上,刘石救了王征一命,哦,不是一命,应该是好几命。 因为就在刘石在危急关头救下王征之后,王征也反应了过来,为求保命,王征就时刻跟在了刘石的身后,直到这场仗结束,中间好几次,都是刘石为他挡下了敌人的砍杀。 如若没有刘石,王征还不知道死过几遍了。 后来,王征根据融合的记忆,方才得知,这刘石跟小王征是认识的,他们不仅是同一批来参军的士兵,还被分到了同一支小队,晚上睡觉还在同一营帐,关系颇为不错,如此刘石才会对王征出手相救。 那场战斗历经大概两个小时,最终敌方败走,王征他们这边取得了胜利。 收拢回军营之后,王征历经数天才慢慢消化了这一切。 通过消化的记忆,王征得知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这里虽是古代,但却并非为存在于历史上的某个朝代,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王朝。 此处,王朝的国号为“良”,时至现在,已经是大良历的第三百七十三年,在位的皇帝姓“陈”,名为陈寿,年方十岁,还是个少儿,两年前刚刚即位,早先为当朝太子爷陈治的嫡子,但因为陈治早逝,被立为皇太孙,承其祖父“良惠帝”陈陵之位。 这个所谓的“大良朝”,王征没有听说过,但就这个王朝的历史来看,也确实只得让人佩服。 大良朝的开创皇帝为“良太祖”陈旦,将领出身,生逢乱世,开创了一番伟业,其五世孙“良武帝”陈济更是雄才伟略,发展民生,开疆拓土,使得万朝来贺,开创了史称为“武帝大同”的盛世。 “武帝大同”的意义深远,使得大良朝雄霸世界近百余年,远方戎狄等部纷纷尊大良为“上朝”,俯首称臣,连年进贡。 而自大良历一百六十八年,“良成帝”陈猛即位,宠信佞臣,奢侈使得民生凋敝,国力锐减,同时也给了北方戎狄可乘之机,戎狄十五万大军踏马来袭,途经之处,百姓生灵涂炭,戎狄一路杀到京都广安,差点就将灭国,信得当朝大司马皇甫仁遣兵调将,据“天下第一大关”玄武关坚守苦战数月,才使得戎狄粮草耗尽,撤回北方。 此番史称“戎狄之祸”。 戎狄之祸后,大良朝虽未覆灭,但其“上朝”的尊严尽失,不再复当年万朝来贺之景象,而大良朝的国力也日渐消退。 前几年“良惠帝”陈陵在位期间,还曾爆发过一次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虽说历经三年的战争,大良最终也消灭了叛军,但经此事件之后,大良朝这个原来的巨人却是变得更加孱弱。 时至今日,大良朝已然民生凋敝,国力颓然,朝堂腐朽,官场体制千疮百孔,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不过亏得大良朝有着三百多年的文化积淀,陈姓政权深入人心,所以时到现在,大良朝还不至于崩塌,但因为有着北方日渐强大的戎狄虎视眈眈,大良政权如今也是内忧外患,仿若一头即将饿死的骆驼。 第二章:六王 在大良的历史长河中,少年王征只不过是一个沉浮其中的小人物。 少年王征生活在西边边陲的一个小县城,隶属阴州,阴州是大良的西北边境,紧邻大良的头号敌人戎狄,阴州地区的百姓常年来也是深受戎狄的迫害。 少年王征的母亲早逝,被父亲抚养长大,其父亲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在年中之时,却也是意外惨死在了戎狄人的刀下。 少年王征是个孝子,卖掉了自家的破茅屋,买了一副好棺材将父亲厚葬之后,便带着仅剩的几文钱,跑去参军了,并发誓要为父报仇。 上个月,王征在阴州当地参了军,被派遣驻守到了更靠近戎狄的坵戎县。 坵戎县,是隶属阴州的一个小县城,为据守戎狄的一个驻兵点,地貌多丘壑,终日黄沙漫天,粮食难以存活,又加上常年遭受戎狄的迫害,导致人口异常的稀疏。 按照如今大良官员们的作为,人少了,不管也罢,如此,那位阴州牧便干脆这坵戎县整体交予了燕王军管辖。 王征现在所在的便是燕王军其中的一支。 燕王名叫陈显,乃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同时也是“良惠帝”陈陵的第十一个儿子。 陈显平时不受陈陵的宠爱,在封王之时,被分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地方——阴州,在这里,陈显需常年与戎狄战斗。 良朝的军制颇为混乱,各地州县都有着自己的军队,而在这之上,亦还有着一个驻军制。 良惠帝陈陵在位期间,因为遭遇了一场浩大的农民起义,陈陵觉得这是人民不服,于是就搞出了一个“皇子驻军制”。 所谓“皇子驻军制”就是皇子不分配封地,只能在某地驻守,但却允许拥有自己的军队,其目的便是为了昭示皇威,防止叛乱再次发生,同时,陈陵还以为,不给皇子封地,今后皇子们就没办法搞分裂。 然而陈陵的想法虽好,但实际实施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自古至今,谁有军队谁是老大,更何况陈显等人还顶着“皇子”的尊贵名号。 如此既有军队,身份又尊贵,来到某地驻守,但凡有点能力,一般的州牧可是压不住他们。 就拿阴州来说,按照制度,阴州属于阴州牧管辖,但实际上,在阴州地位最高的却是燕王陈显。 而且从燕王军平时的作为上来看,燕王陈显也俨然将阴州当成了自己的地盘。陈显说句话,那阴州牧也得老老实实的去做。 如此,各个皇子王爷在全国各处纷纷拥兵自重,表面上看确实是召示了皇威,但毕竟人心的权欲难平,历史上皇子们为争皇位挑起战乱的例子已是数不胜数,现如今这些王爷们倒是安分的,但谁能保证他们以后就不会生乱? 这个“皇子驻军制”基本上就等于“分封制”了。 这不但为大良朝埋下了祸根,同时也宣告了文明的倒退,能够颁布出这样的一个制度,陈陵这“一代昏君”帽子怕是摘不掉了,至于那些个没能劝谏成功的当朝大臣们,在史书中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然而不管陈陵和那些大臣们在史书中的处境如何,这种制度颁布出来,国民遭殃,但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些皇子、王爷们了。 也或许这个“皇子驻军制”能够颁布,中间可能也存在着这些个王爷们私下活动的因素也说不定,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具体史料如何,唯有那些个地位尊贵之人方能得知,百姓们自是无从知晓。 陈陵一共有着十八位皇子,其中除了太子爷陈治早逝之外,另外也有着三位皇子早早夭折,剩下的十四位皇子,尽数获得了“分封”,成为了“分封王”。 时至如今,“皇子驻军制”已经发布了十六年的时间,这十四位王爷之中,有些成功崛起,坐拥“封地”,培育势力,气候已成,有些则是能力不足,被当地的州牧给压制,势力得不到发展,只得在驻守地得过且过,甚至客死他乡。 成功发展起来的有六位王爷,燕王陈显是其中一个,除他之外,还有着中原地区的梁王陈宏,汉中地区的景王陈恒,川属地区的蜀王陈协,淮南地区的淮南王陈志,凉州地区的荣平王陈庄,被天下人共称“六王”! 六王之中,势力最大的是梁王陈宏,俯瞰中原,手握三十万精兵,其次是蜀王陈协,坐卧天府之国,民富军强,拥兵二十五万,然后是景王陈恒和荣平王陈庄,各拥军二十万,接着便是淮南王陈志,因为其驻守地区离的京都广安城太近,军队数量被限制,军队只有十万余众。 燕王陈显是其中势力最弱的一支,手中军队只有八万余众,驻守地区也是非常最为贫穷的。 不过陈显也有着自己的优势,那便是因为他的军队常年与强敌戎狄作战,其部队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而其他“分封王”驻地都处在相对和平的地区,没什么作战机会,所以如果论起军队战斗力,燕王军还是要强于其他“分封王”军队的,又加之受常年戎狄人袭扰的影响,阴州人士为求自保,比较尚武,所以论单兵作战能力,燕王陈显的士兵也是最强的。 当然,这是广泛而言的,其中还不包括王征。 王征初次参军,因为身体瘦弱,且在军营之中没有任何的背景、关系,所以便成为了最下等的杂兵。 所谓杂兵,就是平时在军营里的时候,做一些最低贱的杂活,而到了打仗之时,就给你一副薄甲、一把钢刀,冲在最前面。 战场上冲在最前面可不代表着是什么精锐的先头部队,只不过是一群为后方主力抵挡箭矢和骑兵践踏的肉盾而已。 杂兵的那一副薄甲,勉强能够挡一挡刀刃,但一遇到长枪或者箭矢可就不顶用了,分分钟穿透而过,至于那一把钢刀,发下来之时也是钝的很,想要活命的杂兵只有在战前自己找块石头去磨。而有很多杂兵不会磨刀,又加之钢刀的材料也不尽如人意,如此作战之时,还常常发生,砍两刀就崩断的惨状。 杂兵的死亡率极高,更新换代也很快,能在战场活下来的都是好手,后续也会有晋升的机会,由杂兵晋升到装备更好、饷银更多的刀盾手、长枪兵、弓弩手等等,如此便能在战场上大大增加生存几率。 第三章:敌袭 六天前,恰逢戎狄来袭,少年王征他们接到命令踏上了战场。 此前的少年王征虽然心有为父报仇的执念,但初次登临战场,也是蒙了,一个戎狄士兵骑着嘶啸的大马袭来,他竟也不知躲避,被一下撞飞,额头磕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就这样去了阴曹地府。 后面也才有了王征的转世而生,现如今王征额头上缠绕的白布,便是那时留下的伤。 少年王征的死亡甚是“离奇”,不过此番与王征的经历相比,也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死后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不说,竟还是文明落后的古代,若这还罢了,可一穿越过来就碰到那般惨厉的战争,还没缓过神来,就差一点惨死于他人刀下,这一切属实惊悚至极。 王征也是呆在军营里好几天才慢慢接受了这一切。 然而心里刚刚缓过劲来,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他就再次接到了任务。 王征这次的任务是随队押送一批粮草给前方的一处哨营。 从坵戎县到前方哨营,两地距离大概有着五十里路,看似不远,但因为要避免被戎狄劫掠,所以要绕开戎狄的活动区域,如此路程一下从五十里变成了一百多里,其中还要跨山越河,路状艰难。 而偏偏如此,王征他们还被下了死命令,两天之内必须送到,否则便要掉脑袋。 如此,这护粮队之中自是没人不敢耽搁,今天天不亮就从坵戎县出发,一直到下午,共计五个时辰,一刻未停,连吃饭都是在路上解决的,走到现在,王征这营养不良的瘦弱身子骨,已经开始有些支撑不住了。 “王征,你行路脚步这般轻浮,是不是伤还没好?”身旁的刘石看出了王征的异样,出口问道。 闻言,王征侧目看了刘石一眼,不禁摇头苦笑了一番。 这刘石身体健壮,日行百里也是无妨,行路至此,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这种体格哪里是他能比的。 逢口这一问,岂不是使他难堪了嘛。 不过王征也心知刘石也只是关心他而已,并非故意让他难堪,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王征已经了然刘石的为人。 刘石力量奇大,身怀武艺,作战凶猛异常,但是智力稀松,并不出众,平时脾气温顺,但为人仗义,路见不平也敢于拔刀相助。 如此,王征心中也不计较,直接坦言出口:“并非伤的问题,只是行路了这一整天,身体有些疲累了而已。” “哦。”刘石恍然,同时建议道:“你这有伤在身,不如上马骑行吧。” “算了,若被伙长发现了,还得挨板子,再说我也不会骑马,就坚持坚持吧,反正天快黑了,最多一个时辰,我们便能筑营休息了。” 刘石闻言信然点头,别过头去,也不再多言。 侧目看着刘石,王征的眼珠子动了动,再次开口:“刘石,不如你我聊一聊吧,闲聊之计,也能解闷忘乏。” “聊?聊什么?”刘石诧异。 王征笑道:“什么都可以,比如你为什么来当兵?” “当然是想建功立业了。”刘石咧嘴笑道。 闻言,王征笑着冲刘石竖起了一个大拇,同时嚷声道:“大丈夫立世,该立一番功业,成就自己,惠及后人。” “对对对,成就自己,惠及后人,王征,你文化真好,这词我都没听过,不过我就是这么想的。”刘石不停地点头道。 王征笑言:“那你可曾想过要升到什么职位,将军还是州牧?” “不不不。”刘石连忙摆手:“那位置太高了,我理想只要做一名校尉,镇守一方即可。” “哦。”王征微微点了点头。 所谓校尉,是大良朝军制中的一个职位。 大良朝的统治阶层带有浓厚的封建色彩,最高统治者,毫无疑问便是皇帝,皇帝之下设立三公,分别为丞相、御史大夫和大司马。 丞相为最高政治长官,下属有九卿之位,统管全国政治,等于共和国的总理。 御史大夫为监察首脑,下属御史处,负责监察所有的政治和军事官员,类似于中纪委书记。 大司马则是最高军事统帅,也就是军委主席了。 大司马位列三公之内,地位崇高,和平年代在朝堂以“大司马”据称,而战争时期则会由皇帝钦命改称为“大将军”,统领全国所有军队。 大司马为大良朝的最高军事统帅,名义上即便是对燕王军、梁王军等这些军队也有着统领之权。 当然,这是名义上的。 按照标准的大良军制,大司马之下分军、曲、营、队、伙、伍六层军事将领,不过在某些特定的历史阶段,在军和大司马之间还有着一个“集团军”级别,例如燕王军,就是属于集团军,陈显便为该集团军的最高军事长官,下有六军,名义上的地位位于大司马之下。 一伍七人,设伍长;四伍为一伙,设伙长;四伙为一队,设队长;四队为一营,设校尉;四营为一曲,设都尉;四曲为一军,设将军。 刘石口中所说的校尉,便是统管一营的军事将领,手下协管八百余人,拿在共和国相当于一个中校团长,已然是不小的级别了。 在燕王军内部,便是常常以营为驻守单位,例如坵戎县是一个小县城,驻守就是一个营,而其他大点的县城有可能是两个营或者三个营,除了陈显所在的阴州城之外,少有驻守兵力在一曲以上的。 所以刘石口中说的“愿做一校尉,镇守一方”并无歧义,只不过这个“一方”仅仅是指的一个小县城罢了。 “刘石,你武艺高强,作战勇猛,足可成为一员虎将的,校尉这个目标是否太低了些。”王征诚挚道。 刘石微微摇头:“我还是不要自大的好,要成为将军太难了,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杂兵,若是立志将军,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呢。” “不难,不难,上次你在与戎狄作战中,少说也杀了十个戎狄人,此等战功,必有长官重视,说不定等我们完成这次护粮任务,回到坵戎县,你便能升官了呢。” 刘石闻言一喜:“真的?” “很有可能。”王征笑道。 “哈哈。”刘石仰声大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 话到一处,刘石猛地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消失,四处张望而去,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眼见刘石异状,王征出声询问。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刘石皱着眉头冲王征问道。 “声音?”王征脸色一疑,数耳倾听而去。 好像远处在震动。 王征附身贴地倾听了一会儿,猛地脸色一惊,当即起身嚷声:“是马蹄声!” 王征的话音刚落,只见他们东侧一排矮丘之上忽然扬起尘土。 嘶。 尘土之中一阵马啸声传出,响彻入耳! 第四章:杀的第一个人 “敌袭!” 不知是谁一声嘹亮的嚎叫,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再一看山丘那边,数十骑身穿粗制羊皮的戎狄骑兵已然从尘土中冲了出来,正顺着山丘而下,手持着斩马刀,风驰电掣般向着他们袭来。 “妈蛋,竟然在这也能碰上!” 刘石大骂一声,握紧手中钢刀,即刻起身而上。 眼望着冲上去的刘石,又看了一眼冲击而来的戎狄骑兵,王征心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距离,已然不足百米! 不足百米的距离,对方还是冲刺而来的骑兵,如此,即使想逃也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掉,那便只能殊死一搏了。 用力咽了咽口水,紧了紧手中的钢刀,王征仰天大喝一声以壮胆气,一鼓气,一咬牙,也冲了上去。 尘烟漫布中,王征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破风声朝着他的脑袋袭来,下意识的一低身,刀刃几乎贴着他的头皮划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有了之前一次战争的经历,这一次,王征没有再被吓破胆。 “啊!”大喝一声,王征奋力挥舞起手中钢刀,朝着那一匹冲刺而来的战马前腿砍去。 碰的一声,那匹战马摔倒在地,倒下的身躯刮到了王征,王征也被撞倒在地。 咬着牙从地上爬起,禁不住抚了抚握住钢刀的右手。 刚才那一刀,王征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刀刃与马腿触碰之时,他感觉自己的手掌虎口都要崩裂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让钢刀震飞出去。 经过之前的战斗,王征已然得知,冷兵器的战场上,武器如果掉落,那下场就是死! 如此,即便是手掌震碎,他也绝不能允许钢刀震飞。 腿部受到重伤的战马,正在地上不停地扑腾,战马的旁边则是一个蠕动着就要起身的戎狄骑兵,这个戎狄骑兵,从急速冲刺的战马上摔下来,剧烈的冲击让他的大脑暂时还处于一个发蒙的状态,十分勉强的站起身,但却是摇摇晃晃、站立不住。 这是王征的好机会! 几步来到这名骑兵身侧,王征抬起手中钢刀,顶着涨红的脸色,大喝一声,毫不犹豫的朝这名骑兵的脖颈处挥斩而去。 鲜血喷溅,一颗人头滚落而下,无头尸体也扑倒在地,眼见此状,王征的身体禁不住的颤抖了几下。 前世今生,这是王征杀的第一个人! 前世,王征生活在和平年代,自然没有机会杀人,而上一场战争,因为初次经历、心惊胆战,王征也不敢动手杀人,最多也就是拿刀格挡一下,大多数都是刘石救的他,而现如今,经历过一场战争的洗礼之后,王征终于是鼓起勇气,杀掉了第一个人! “啊!” 一声仰天长啸,王征心中的血性彻底被激发了出来,猛地一个纵身扑向一个正要袭击他的戎狄人,这个戎狄人方才看到王征仰天长啸,正寻摸偷袭之时,王征突然就动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瞬间便被扑倒在地。 王征气势凶悍,骑在那戎狄人的身上,就将钢刀狠狠地捅进了那人的肚子,一下不算,抽出来再捅,两下、三下似是没完没了,一边砍还一边狂吼,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全身,使王征显得越发狰狞,整个人就如疯了一般。 此番恐怖的场景也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心中具皆惊悚,竟是一时无人敢上前,直到王征从那具已经被他剁成肉酱的尸体上爬起,方才真正的战斗了起来。 在一场暴走状态之中,王征砍死了一匹马,杀掉了三个戎狄人,理所当然的,他的胸膛上和左肩处也受了伤,胸膛处的还好,因为有薄甲的抵挡,只是轻微的划伤,但左肩处却是狠狠地挨了一记斩马刀,那是一砍到底,大块血肉翻开,骨头也都漏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刺激下,王征也慢慢的从暴走状态中冷静了下来。 抽出一个空闲,王征观望了一下四周,蓦地见到他们这边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大概十个人还在顽强的抵抗,而现如今,数十骑戎狄骑兵已然将他们团团的围在了粮车周围。 不行,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得像个办法,王征心中念道一声,同时四相张望,大脑急速运转了起来,蓦地一个瞬间,王征看到了正在奋战的刘石的身影。 此时的刘石正在一架粮车旁边与一个戎狄士兵倒地搏斗,场面凶险之极。 看到此,王征脑中蓦地一阵清明,迈步冲了过去,照着那个正在与刘石恶搏的戎狄士兵背部,一刀捅了进去,那戎狄人被一刀致命,奋力推开他的尸体,将刘石从地上拉了起来。 “刘石,你会骑马吗?”拉起刘石,王征急切问道。 “骑马,会啊,怎么了?” “好,听我的,我们一起把车轴砍断。” “砍车轴,你这是要干什么?” “砍断车轴,他们就运不走粮车了。” “啊,这” “别废话了,赶紧的,再磨蹭我们都得死。”王征嚷声一声,当即对着身旁的那架马车的车轴砍了下去。 一刀没砍断,王征又狠踩了几脚,车轴才发出“碰”的一声,断裂开来,车轴锻炼,粮车倾倒,满满的粮食滚落在地。 王征卖力期间,也有两个戎狄士兵来袭,不过皆被刘石挡了下来。 王征也没道谢一句,就急匆匆的跑向了前面的一架粮车。 奋力干掉那两名戎狄士兵,刘石再抬头望去,却是见到王征已然在砍另一辆粮车的车轴,见状,刘石脸色犹豫了一会儿,也埋头跟了上去。 战场的后方,有着三骑伫立,他们也是身穿着羊皮,只不过他们衣服的样式要比那些个正在作战的戎狄士兵华贵一些。 一个留着小捋胡子的戎狄人策马立在中央,眼望着前方的战场,嘴角微掀,俨然是这一对戎狄骑兵的首领。 “大人,这次您亲自出行,果然是上天庇佑,这十几车军粮少说也有上百石了,这可是部落本月最大的一笔收获啊。”左侧一人冲着小胡子戎狄谄媚道。 “好,上次良军给我们吃了一个哑巴亏,这次也该还回来了,哈哈。”小胡子大笑道。 “诶,那二个良军士兵在做什么?”正在交流间,右侧那人突然开口道。 “嗯?”小胡子闻言,不禁抬眼望了过去。 “糟糕,他们在砍车轴!”右侧那个戎狄人大惊道:“我们现在在良军境内,良军驻兵距离此处只有不到三十里,我们轻装前来,也没有运载工具,如若车轴断了,粮食那么重,我们将这些粮食运送回去可就困难了,保不齐我们还未将粮食运出去,他们的援军就会追上来。” “真是如此!”小胡子的脸色瞬间白了。 “可恶,把那两个混蛋给我剁成肉泥!”小胡子咬牙切齿,暴怒道。 第五章:逃! 砰砰砰。 在王征和刘石两人合力之下,再次将一架粮车的车轴踩断。 “快,下一辆。”王征连忙道。 然而话音刚落,却忽然听闻背后一阵响亮的冲杀声,回头望去,只见十余骑戎狄士兵一同向他们围杀过来。 不好,他们反应过来了! 王征惊骇,连忙一拉旁边的刘石,大声道:“不去了,快,上马,我们撤。” “撤?这” “别废话,再耽误我们就死定了。”王征大声道。 刘石闻言悚然,也不敢耽搁,一刀斩断旁边马与马车间相连的绳子,翻身骑到了马背上。 “快!”刘石冲王征伸出了手。 王征毫不犹豫拉住刘石的手就要翻身上马,然而正逢此刻,一个戎狄骑兵眼见他们要逃,竟是直接将手中的斩马刀掷了过来。 王征刚刚落到马背上,雪亮的刀刃沿着他的背部划了过去,先前的战斗已让王征身上的薄甲破碎不堪,这一刀之下毫无障碍,刀刃划过,直接割掉了王征背部的一大块血肉,。 “啊!” 剧痛之下,王征禁不住的发出一声惨叫。 “王征,你怎么样?” “快走!”王征脸上大汗淋漓,痛哼道。 刘石也不敢再耽搁,一甩马鞭,骑马奔逃而去。 “驾驾驾” 逃命之间,刘石的声音急促,也是让得胯下之马提到了全速。 初次上马便是逃命,战马疾驰之下引起剧烈的颠簸让王征极其不适应,又加之深受重伤,身体虚弱,身形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摔落下去。 然而,十数骑戎狄骑兵正在后面穷追不舍,王征心知,如若掉落下去,那下场要么是被戎狄人的战马踩成肉饼,要么是被他们的斩马刀剁成肉泥。 此番之下,王征即便身上剧痛难忍,身体虚弱,双手也是死死的攥着刘石的衣服,坚决不让自己摔落下去。 “驾驾,追,把那两个小子给我砍碎!”小胡子一骑当前,满脸暴怒。 然而,追到一处,小胡子旁边一人开口了。 “大人,不能再追了。” 小胡子大骂:“少废话,给我宰了他们。” “大人,我们再追就要深入良军腹地了,到时候,良军的援兵到来,我们就走不了了。”小胡子身旁那人急色道。 闻听此言,小胡子脸色一阵青红变化,双目凶狠的盯着前方疾驰的王征和刘石,弛豫了一会儿,冲身后人怒声嚷声道:“拿弓箭来。” 身后属下连忙将弓箭奉上。 驻马原地,张弓搭箭,小胡子瞄准了王征。 几个呼吸间,箭离弦而出,在空中飞翔片刻,正中王征的背部。 “哼。”王征再次发出一声痛哼。 刘石听到声响,关切询问:“怎么了?” “没没事,快跑!”王征紧咬着牙,双手攥着刘石衣服的力道更紧了。 看到王征被一箭射中,却仍然没有从马上掉落,然而几个呼吸间,距离被拉开,却也没有机会再射第二箭了。 眼见此状,小胡子脸上愠色一起,一把将弓箭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道:“撤!” 一刻钟后,小胡子率领十数骑回到了他们此前伏击大良护粮队的地方。 “大人,良军一伙三十二人,除了那两人逃跑之外,已经全部斩杀。”一名戎狄骑兵上前汇报道。 “粮车呢,车轴断裂的有几辆?”小胡子皱眉问道。 “这个,这里共计有十五辆粮车,车轴断裂的为八辆。” “混蛋!”小胡子一脚将那戎狄士兵踹倒在地。 “大人,息怒,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旁边另一戎狄士兵上前劝道。 “完好的马车牵走,剩下的,你们每人给我带一点,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能带多少带多少。”小胡子冷着脸吩咐道。 “是。”那些戎狄士兵轰然应允。 底下的士兵们开始忙碌的打扫战场,小胡子的目光则慢慢望向了王征和刘石逃跑的方向。 哼,两个狡诈之徒,总有一天,定会把你碎尸万段,小胡子心中暗道一声,双目中杀意迸发。 坵戎县,县府大堂之内,十个大良士兵身穿盔甲、腰间别着钢刀站立在大堂两侧,中央位置则站着一个壮硕少年,赫然正是刘石。 刘石面朝着前堂,前堂之上有一处桌台,桌台之后坐着一位同样身穿盔甲的中年大汉。 此人便是宋杰,在燕王军内部从职校尉,手下掌管一营兵马,约八百人,领命驻守坵戎县,现为坵戎县最高军政官员。 此时的宋杰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而下面的刘石也只是恭敬的站着,不发一言,显然他们都是在等着什么。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一个士兵快步跑了进来,立在堂下,对宋杰抱拳道:“大人。” 宋杰听到声响,也慢慢睁开了眼睛:“怎么样,去查探过了吗?” “属下已经查探完毕,事情却是如刘石所说,我们的护粮队在境内遭受到了戎狄人的袭击,其中发现了我军三十位将士的尸体。” 啪! 宋杰一拍桌子,怒声道:“好个戎狄人,如今竟敢深入我部境内行劫掠之事,看来六天前城外一战,没把他们打痛啊。” 宋杰的暴怒让那小兵一顿,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便再次抱拳汇报:“大人,死亡士兵的尸体,我们已经尽数运回,属下该如何处置?” “该下葬的下葬,抚恤银按照规例发放下去。”宋杰摆手道。 “属下明白,大人,属下还有一事。” “何事?” “我们此次前去除了运回了我军士兵的尸体外,还运回来了七车半的粮草。” “粮草?”宋杰面色一疑,出声询问道:“戎狄人没有把粮草劫掠而走吗?” “不是,此次护粮队护送军粮为十五车,只留下了一半。” “这是为何?”宋杰疑惑道。 “据属下探查,那粮车之上其中八辆马车的车轴被砸断了,或许是戎狄人因为不方便运送,又不敢在我部境内逗留太久,所以未曾尽数取走。” “竟还有这等事?”宋杰脸色一喜:“你可知这是谁做的?” “属下不知。” “大人,是王征提议,与属下一起做的。”此时的刘石主动开口道。 “王征?”宋杰皱眉:“是何人?” “王征是与属下一伍的杂兵,战斗之时,正是他要求属下与他一同去砸断车轴的,而后也与属下一同杀出重围。” “哦?这么说他还活着,他现在身在何处,为何不来向我禀报。” “回大人,王征在战斗之中身受多出重伤,背后还中了一箭,临到县城时,从马上摔落而下,陷入了昏迷,现如今正在接受治疗,情况危急。” “倒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才。”宋杰禁不住的点了点头,接着一摆手,吩咐道:传令下去,尽全力救治王征,待他伤好之后,我另有重用。” 第六章:伙长 一个艳阳斜照的中午,缠着满身白布的王征从县府大堂内走出,大脑还有些发蒙。 竟然就这么当上伙长了! 此前护粮队遭受戎狄骑兵的伏击,王征当时并非是想着立下什么功劳,完全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 其实在战斗一开始,他从暴走状态中恢复过来之时,脑中就蹦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因为他心知自己这边区区三十几人的杂兵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戎狄数十骑兵的。 想活命就只能逃,但同时王征也明白,他却也不能说逃就逃,毕竟他是护粮队的一员,护粮队的任务就是护送粮草,如果遇敌逃窜,那他就成了“逃兵”了。 “逃兵”一词不仅有损人格,同时在燕王军内部也是一条重罪,如若被发现,是要被全城追捕的。 而王征如此瘦弱不堪,又不会骑马,想要安然逃出阴州,显然十分困难。 如此,被逼之下,王征脑中一转,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挽救的措施。 他利用戎狄人轻装来袭且有不敢久留的因素,砸断车轴,让他们无法顺利运输,如此,那些戎狄人必然会留下一部分粮草。 王征心里想的是,有了这一部分粮草,他再逃命,燕王军内部大致也就不会再给他冠以“逃兵”的罪责了。 如此,断车轴之计,委实只是王征用来保命的手段,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事上报到宋杰那边,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桩军功。 先前,王征坐在马背上一路坚持,直到看到坵戎县城出现在了眼前,心中那股气才松了下来,心中放松之下,也是当地摔落下马,陷入了昏迷。 待到他再次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了,适时,刘石正在他身旁照顾,对其诉说了原委,同时也将宋杰欲要重用他的话语对他重复了一遍。 初次听闻,王征心中还有些不相信,但又等过了大概十天左右,王征身上的伤差不多好了一半之时,却是接收到了宋杰的召见。 王征领命前去,宋杰见到他,对他大加赞赏,两人大方畅聊一番,临到最后,宋杰直接宣布任命他为伙长,并且被安排到了刀盾手序列。 这一天下掉下来的大馅饼属实砸的王征有些晕头转向,想他只是上个月刚刚参军的一个杂兵,中间连刀盾手、长枪兵等等这些兵种都还没升上去,就突然担任了一伙刀盾手的伙长,此种跨越式的升迁对于对一个无背景的人来说属实有些惊人。 王征也是缓了许久,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心中平复之后,便是止不住的欣喜。 成为刀盾手的伙长,这预示着王征手下不仅将会有三十余人的刀盾手士兵,同时燕王军内部也会给他配备更好的盔甲、钢刀、铁盾,另还会赏赐他一匹马。 此番之下,无疑会大大增加他在战场上的生存率。 来到这个世界近一个月的时间,历经两次战斗,王征已然充分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战争之中,想要存活,就必须得有自己的实力。 意识到了这一点,王征如今是十分渴望增强自己的实力,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立在原地,眼望苍天,不知不觉间,王征胸中一股豪情隐隐而生。 一个伙长,就算是在这个世界的起步吧,王征心中对自己这样说道。 营帐之外,刘石陪着王征正在行路晒太阳。 忽然眼望见前方一出,有十数个士兵正围在一起不时的大声叫好,细观之下,原来是两名士兵正在比武。 眼见如此,王征心中一动,扭头对着刘石开口:“刘石,你教教我武功吧。” “行啊,等你伤好之后吧。”刘石言道。 “不用,我的伤差不多好了七八分了,已经可以了。” 刘石摇头:“不行,你现在学武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从基础学起,不做剧烈动作。” 刘石依旧犹豫:“可是” “少废话,你还想不想当伍长了。”王征喝止道。 如今,王征的伙长任命已经下来了,只不过因为他有伤在身的关系,还没有到任,手下也还没有士兵,这一切都得等他伤好之后,自己去领兵。 一伙有四伍,一伍七人,同时还有三名辅兵,再加上伙长,统计三十二人,按照燕王军的规制,军队中军官对下一层军官是有着任命权的,如此,王征此时是有权力任命伍长的。 刘石救过他的命,在上次逃跑之时,王征也算是间接的救过刘石的命,经过两次战斗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已然十分深厚,此番,王征高升,自然不会落下刘石。 刘石是王征一开始就想好的伍长人选,同时王征还欲给刘石配备全伙最好的兵,将刘石的伍打造成一个精兵伍。 此种想法,王征也跟刘石沟通过,刘石心愿便是建功立业,有此能从杂兵一跃到刀盾手伍长,他也自是欣喜不已。 “我这是怕你受伤,好不好。”刘石眼见王征用伍长之位要挟,不禁撇了撇嘴。 “少废话,赶紧的。”王征说着就抽出来自己的钢刀。 “唉,好吧,那我就先教你如何握刀、立步吧。” “甚好。”王征笑道。 “这样,单手的时候,要用虎口抵住不是这样,单握刀把在遇到力量大的敌人时,容易在手中旋转,很危险,手指要靠下一些,用拇指别住刀柄对,就是这样,再说挥刀,挥刀的时候,手掌攥紧,拇指用力必须死死扣出” 转眼又是半月,天将入深冬,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刺骨的寒意。 隆冬虽近,但王征的心情却很是不错,时到今天,他身上的伤已经基本上全好了,行动之间也未受阻碍。 与之同时,这半个月以来,王征向刘石讨教了很多战斗的技巧,这些技巧算不上武功,但却是战斗的基本动作,战场之上是必须掌握的,此前王征不懂这些,如今学来为求保命,也是十分刻苦,时过半月,也是慢慢熟练了起来。 其实,在除了战斗技巧外,王征的身体力量方面也是一个很大的缺陷。 王征也有心改变,但因此前他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剧烈运动,所以才没有即刻着手锻炼,如今伤好,却也是可以锻炼起来了。 为了身体的力量,王征也专门给自己制定了一份锻炼计划,锻炼的内容是他按照现代的常见的锻炼方式,便是诸如俯卧撑、蛙跳之类的。 这些锻炼方式在这大良朝不流行,也无人去做,但作为现代人的王征却是知晓,这些对增加身体力量很有帮助。 第七章:刺头兵 这天,王征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完成了今天的锻炼目标,内容分别是五百个俯卧撑、一千个蛙跳,一个时辰的马步,再外加八百次挥刀。 这一通锻炼下来,即便是深冬之际,也是湿透了厚厚的麻衣,全身具疲、酸疼不已。 回到营帐之中,王征补充了一下水分,又填补了一下肚子,短暂了休息了一会儿,临到下午,便换上了崭新的盔甲,走出了营帐。 王征此去只为一事,便是领兵。 当上伙长这大半个月,因为受伤的缘故一直拖着,王征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天天他都想早点见到自己的兵。 来到军备营的管事营帐,王征奉上了宋杰亲手撰写的任命书函,那管事者核查了一番,便领着王征去到了操练场。 军备营的操练场上,有着上百名士兵正在操练,有刀盾手、有长枪兵,也有弓箭手,场面喧哗,颇为热闹。 王征一边观察一边跟着那管事者去到了刀盾手的操练场地。 临到此处,那管事者对着那数十位正在列队操练的刀盾手嚷声一句:“都停下。” 一声令下,那些个正在操练的刀盾手停下了动作,具皆列队面朝向王征和那名管事者。 “王伙长,这里有军备刀盾手共计四十五人,一伙编制为二十八人,应你之言,你已有了一位伍长人选,如此,你可以在其中任意挑选二十七人作为你伙士兵。”管事者对着王征介绍道。 闻言,王征点头,也不犹豫,脚下麦冬,当即步入列队之中,开始挑选。 这些刀盾手都是刚刚参军不久的新兵,有战斗经验的必然不多,所以王征有心找些有战斗经验的,但结果也是无从挑选,不过战斗经验这一点求不来,从其中选一些年当壮年,体格健壮之人还是可以的。 这群人之中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其中体格健壮者也是有着不少,毕竟他们这些人刚刚参军就能成为刀盾手,其自身条件也还是不错的。 王征的选择很仔细,每个人都是几番探查,看中之后,便在那人肩上拍上一拍,如此约莫过了两刻钟,二十七人便已尽数挑选完毕。 来到列队前,王征嚷声一句:“刚才被我拍到肩膀的留下,其他人散去。” 一番杂乱的脚步声,二十余人退去,二十余人留在了原地。 为求仔细,王征又数了一数,而这一数之下,却是发现了意外。 只有二十六人,少了一人! 王征心中顿感奇异,当即对着那些退去的刀盾手,再次嚷声道:“方才谁人被我拍到,没有站出来?” 一语之下,场面一片沉寂,竟是无人应答。 眼见如此,王征眉头微蹙,目光扫视,开始巡查那个藏头不出之人。 片刻,王征的目光锁定到了最前排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身上。 几步上前,走到那名大汉身前,王征眯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吾乃阴州徐明衷是也。”高头大汉朗声回应,目光却是不看王征,似是完全不将王征放在眼里。 见状,王征脸色一沉,阴着脸道:“方才你为何藏头不出?” “明衷志在杀敌建功,渴求一员虎将率领,却不想在一个黄口小儿之下戏耍。”徐明衷说着瞥了一眼王征,充满了不屑。 闻听此言,王征的脸色瞬间变了,与之同时,那些个刀盾手听闻徐明衷此言,也都禁不住的交头议论了起来。 “安静!”那名管事者出口说话了。 一言令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紧接着那名管事者指着徐明衷怒声呵斥道:“徐明衷,你好大的胆子,即当从军,就该听从军令号召,如今尔等胆敢当众抗命,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属下不敢。”徐明衷连忙抱拳称错,但脸色却是尽显不爽之意。 “哼,回头我再拿你试问。”管事者冷哼一句,说完接着扭头望向了王征,抱拳恭敬道:“王伙长,这徐明衷平时不懂分寸,刚刚参军半月,就仗着自己会些功夫在营中屡生事端,是个刺头兵,不好管教,依我看,王伙长不如重新挑选一人。” “不用。”王征摆手一句,目光紧盯着徐明衷,缓声道:“就他了。” “呃,那好吧,徐明衷,还不快快列队。”管事者对着徐明衷呵斥道。 徐明衷一脸不爽走向被选者方队,途径王征身边,还冲王征哼声一句:“你不要后悔。” 王征闻言嘴角一掀,却也是没有回应,转身走回到管事者面前,抱拳道:“这样便可了,还麻烦大人帮忙记录一下。” “这是卑职的指责,应该的,王伙长,另还有三名辅兵,是否还要去挑选?” “这个就不必了,大人随意安排即可。” “那好,另者,属于王伙长的盔甲、刀盾和马匹也已经筹备妥当,王伙长可随我去取。” “好,那就麻烦大人了。”王征抱拳道。 去到军备营的马厩,王征领出了一匹六尺高的黑色战马,不算雄峻,也不够高大,但在伙长这一配列中也算是不错了,燕王军内有很多伙长的配马都只不过是五尺左右的幼马,王征能得如此,也是归于是校尉宋杰亲手越级任命的缘故,军备营的人比较给面子。 将领来的盔甲、刀盾绑在马背上,王征当众让徐明衷承担起了牵马前行,自己则走在最前列,领着手下官兵赶往军营。 王征此番让徐明衷充当马夫,所有人都以为王征这是在报复徐明衷,包括徐明衷自己也这么认为。 徐明衷虽不敢抗命,但嘴上却是多了许多聒噪,言语之间,对王征越发不屑。 对于这些,王征一直装作充耳不闻。 鉴于此,那些官兵们还以为王征怂了,眼神之中,对他隐隐有了一些轻视之意。 而即便如此,王征也依然装作视而不见,一路上未发一言。 直到领兵回到了军营,给这些人安排好了住所,王征才冲着他们嚷声吩咐了一句:“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刻钟后到操练场集合。”说完又重点强调了一句:“违者,军法处置!” 王征有言在先,即便这群人对王征心怀轻视之意,但也还是不愿承受军法,如此,一刻钟后,所有人包徐明衷具皆来到了操练场上,适时,刘石也赶了过来。 “你们全部分站在侧,围成一个圈。”王征出口吩咐道。 没人知道王征这是要做什么,但他们也还是依言行动了起来。 待到所有人站好,王征走到了圈内,站定,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钢刀,当空一甩,雪亮的刀尖指向了徐明衷。 “你,拔刀出列。”王征双目之中闪出一道狠厉之色。 第八章:恩威并施 王征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徐明衷在内全都愣住了。 一阵晃神之后,所有人都清楚了王征的目的。 这是要比武立威了! 刘石见状,面色忧虑,一步上前,附在王征的耳边小声劝谏道:“你的伤刚好,不宜动武。” “今天不动武不行了。”王征眯着眼,轻轻喃道。 “这,我看这人立步沉稳,肌肉发达,两手虎口之处还有厚茧,显然是个常用刀的高手,你刚刚学武,怕是敌不过啊,要不换我来吧。”刘石忧心忡忡道。 “不用,你退下就好。”王征果断挥手拒绝,当即也不再理刘石,上前一步,来到距离徐明衷不足半米的地方,双目直视着徐明衷,缓声道:“你可有胆跟我一战?” “哈哈,天大的笑话,一黄口小儿竟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真是可笑,哈哈。”徐明衷大笑出声。 “那就来吧。”王征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哼,你可不要后悔,哈哈。”徐明衷大笑着步入人圈之中,“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钢刀指向了王征。 “莫以为你是伙长,我今日便会手下留情,军中比武有营规,我要是不小心让你惨死我之刀下,可不要怪我。”徐明衷嚷声道。 “我看你的实力全你一张嘴上,婆婆妈妈的,聒噪与娘们一样。”王征冷笑道。 “你”一听王征将他骂成“娘们”,徐明衷当即脸色暴怒。 “混蛋,今日我定当斩下你这黄口小儿之头颅。”徐明衷怒喝一声,大刀毫不留情的朝着王征的脖颈处斩去。 早有准备的王征身体一侧,提刀一挡。 一声响亮的金属交鸣声,徐明衷爆发出巨大力量,将王征砸的差点摔倒在地。 死咬着牙抵住,王征右腿蹬地一抬,蓄满力量的一脚二话不说踢向徐明衷的裆部。 徐明衷见状悚然一惊,当即撤身后退两步,慌乱地躲开王征的袭击,刚欲再战,一抬头却忽闻一阵破风声袭来,一把冰冷的尖刀已然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王征轻飘飘的语道出声。 “混蛋,你耍诈!”徐明衷脸色涨红的对着王征怒吼道。 “哼。”王征手持钢刀,冷哼一声:“耍诈又如何?” “使用如此肮脏下流之术,绝非好汉所为,你鄙夷小人耳。” “小人又如何?”王征继续冷哼道。 “你”徐明衷满脸的怒容想要发泄,却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战场之上,唯有生死,从无好汉与小人之分,胜者即好汉,败者如走狗。”王征陡然出声如雷,一言之下,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双目冷视徐明衷,顿了顿,再次出口到:“如若现在真在战场之上,此时你已人首分离,到时即便你一身武艺、英雄盖世,又有何人得知,你,终究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我”徐明衷闻听此言,面色一阵涨红,不禁低下了头去。 “今日你败于我手,服是不服?”王征冷声道。 徐明衷一扭头,梗着脖子,却是不发一言。 王征双目一寒,手中的钢刀更加用力,贴着徐明衷的脖颈直接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我刚才问你没听到吗?” “你” 感受着脖颈处的刀刃越抵越深,又看到王征双眼中射出的寒芒,徐明衷身体忍不住打了一阵寒颤。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今日,我若砍下你的脑袋,便可向上诉说是你违抗军令,被我处决,此前你在军营之中屡生事端,众人早已闻名,用此借口,我若杀了你,莫非你觉得我还会受到上方惩处不成?” “我” “服是不服?”王征猛然喝道,全身杀意迸发。 “我服了。”徐明衷涨红着脸道。 “跟我说话,你不知该用何称谓吗?”王征冷声道。 徐明衷一看王征,咬着牙抱拳道:“属下服了。” “即知你为属下,此前何来的胆子敢跟我那般说话?” “我属下错了。” “很好,即知错了,那便该承担之责。”王征语罢一声,当即挥刀一捅,锋利的刀刃从徐明衷的左肩处狠狠地贯穿而过。 鲜血喷洒了一片,徐明衷也禁不住的发出一声痛哼,跪伏在地,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上瞬间凝结而出。 此番变故眨眼完成,一片人再次愣住了。 而王征则跟个没事人一般,抬脚抵住徐明衷的胸膛,猛地将刀刃拔出,顺便一脚将徐明衷踹在地上,做完,王征再次用沾染血迹的刀尖抵住了徐明衷的喉咙,不让他从地上爬起,同时冷声道:“此番惩罚,你服是不服?” “嗯,属下属下服了。” 闻听此言,王征这才慢慢收回了刀刃。 徐明衷顺势也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目视王征,却是有些不敢言语,直到现在,徐明衷已经充分的认识到,他面前这个他之前认为的黄口小儿,是一个十足的狠人啊。 王征面色如常,眯眼看着徐明衷,稍顿,再次开口道:“实话告诉你,当你在军备营藏头不出之时,我心就已决定,今日你若不屈服,我定会砍下你的脑袋,结果你做的很不错,成功为自己保住了一条命。” “呃。”徐明衷应声一句,脸色却是尴尬异常。 “但是。”王征声音猛地一提,嚷声道:“你,还有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今日之屈服将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屈服,倘若未来,你们再胆敢屈服敌人脚下,让我抓住,我必将把你们剁成碎肉,去喂野狗,明白与否?” 王征此言一出,所有人先是一寂,随即明白过来,纷纷出口“明白”之声。 “明白是好,但敢拿你们的祖先发誓与否?”王征再次嚷声问道。 “敢!” 一众将士在此刻,蓦地被点燃了心中豪情,三十人异口同声,声大如浪,场面颇为壮烈。 王征见状点了点头,随后又将头看向了徐明衷,问道:“你呢?” “我不会再屈服。”徐明衷捂着伤口,盯着脸上的汗珠,抱拳道。 “很好。”王征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接着语道一声:“我念你是条汉子,在此特封你为一伍伍长,你可敢承任?” 第九章:建立威信 “啊?这”徐明衷闻言一愣。 “我问你敢否承任伍长,莫说废话。”王征呵斥道。 “属下属下甘愿领命。”徐明衷猛地抱拳道。 “很好。”王征拍了一下徐明衷的肩膀,语道:“你先回去包扎伤口,我给你三天时间养伤,三天之后必须回到操练场,你可明白?” 徐明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抱拳称道:“属下明白。” 说完,便离去了。 眼望着徐明衷的背影,王征目光微微闪了闪,嘴角掀起了一丝弧度。 此前,王征在遇到徐明衷挑刺之时,其实他心中并无任何的不悦,相反,他还十分开心。 原因无他,只因王征年龄尚小,又初次领兵,在成为伙长之前,也还只是一个杂兵,这些个条件都决定了王征即便担任的伙长,也难以服众。 其实这个问题,此前一直困扰着王征,而正当此时,徐明衷这一个刺头兵突然跳出来,却是给了他一个立威的好机会。 王征最开始想到的立威方式也确实如他之前所说的,他的确是准备砍下这徐明衷的脑袋的。 因为这徐明衷只是区区一个小兵,且在营中也有不付管理的先例,他若借口徐明衷不听军令,将其斩首,此事上报到宋杰那边,按照宋杰对他的看重,必不会追究此事。 与之同时,王征也不是头一次杀人了,斩首徐明衷,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所以王征一开始就是准备直接杀掉徐明衷立威的,不过随后发生的一些事,却让他改变了注意。 当时他选兵完毕,跟随那军备营的管事者去马厩领马,两人一路之上,闲聊许久,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徐明衷,而聊过之后,王征意外从管事者的口中得知,这徐明衷武功十分高强,力量奇大,且在参军之前也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行事颇为凶横,在军备营中鹤立鸡群,战斗起来甚至可以一挑十或者一挑二十。 乍一听闻此事,王征心中顿时起了惜才之心,徐明衷这般勇猛之辈,如果加以引导,将来必将成为一员猛将。 如此,心念到处,王征才设了这么一个局,以用来降服徐明衷。 当然降服徐明衷是一回事,但立威却是更加重要,王征虽然惜才,但更加注重大局,降服徐明衷是一回事,但如果降服不成,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徐明衷的。 所以,王征方才的手段才会那般狠厉,不过他用钢刀刺穿徐明衷的肩部也是计算好的,刀刃只穿透了徐明衷的皮肉,并未伤及筋骨,这一刀穿过,看似凶残,徐明衷也觉得非常疼,但却是很好治愈,事过之后,也不会对他的武功有着任何的影响。 如此一来得到的结果也确实让王征感到满意,徐明衷最后还是服软了,正当其时,王征又抛出一个让其担任伍长的想法,来了一招恩威并施。 这恩威并施是作为领导理当掌握的一个技能,前世王征创业公司,管理手下的员工,早早的就学会这一招,只不过不像方才那般极端而已。 如今,王征来到这个世界一月有余,历经两次战斗,其中一次还身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这一切的经历潜移默化间,已然将王征的心态锤炼的更加狠厉,行事也变得极端了一些。 实践证明,极端的行事作为在某些时候也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徐明衷就是一个例子。 不过王征也不认为自己现在就已经彻底降服徐明衷了。 徐明衷作为一个猛将之才,内心必然是很有主见的,虽说王征通过手段暂时降服了他,但这顶多也不过是让他能够勉强听话而已,距离真正的心悦诚服还差上不少。 而王征真正想要的,是徐明衷的绝对臣服和绝对忠心。 然而想达到这个目的,却也是急不得的,只能随着时间慢慢积累,不过从中却也是可以用些小手段来加快一下这个进程。 望见徐明衷身影消失,王征扭头对刘石招了招手。 “王,哦,伙长,有什么事吗?”刘石有些吞吞吐吐道。 王征方才的表现对在场的所有人的内心都是触动极大,其中自然也包括刘石,历经此事之后,刘石现在已经不大敢再与王征称兄道弟、直呼其名了。 王征也注意到了刘石的称呼,但他也没有去纠正,虽说他与刘石之间情谊深厚,但在情谊之外,他们毕竟还是上下级的关系,王征此番立威来的并不容易,如若再让刘石在军中时不时的直呼他其名,让其他将士听到了,多少也会损害他的威信,此番行径确实是不利的。 微微的点了点头,王征从怀中拿出十几文钱,交到了刘石手中。 “这是做什么?”刘石疑惑。 “这是我的上个月的军饷,不是给你的,你带着这些钱,去买点鸡蛋,煮好,给徐明衷送去。”王征缓缓道。 “买鸡蛋,给徐明衷送去?”刘石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征点了点头。 王征确实想对徐明衷示好,现如今,徐明衷对王征基本上已经服气了,虽说一个伍长的分量够重,但也不足以表达一切了,按照王征此前积累的领导智慧,现如今这个阶段,他如果再能跟徐明衷送去一些细小的关心,这无疑也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只不过这些事情,现在不方便王征亲自去做,需要有人替代他,这个替代他的人,自然是刘石最为合适了。 见到王征点头,刘石微微顿了顿,脑中一闪,也是猛地明白了王征的意思。 “我知道了。”刘石抱拳应道一声,嘴上也没多说,转身便离开去办了。 待到刘石离去,王征便也不再理会,回身便对着那些个将士嚷声出口:“全体列队。” 威信建立之后,说话就是好使,王征一声令下,余下的二十余个刀盾手纷纷开始迅速列队。 待众人列队完成,王征站在前方扫视了一眼,嚷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始操练,在正式操练之前,我先教你们几个锻炼力量的新动作。” 坵戎县的驻军操练都是以伙为单位进行的,王征作为伙长在这之上有着充足的自主权。 站立当前,王征慢慢俯下身去,双手撑地,做出了俯卧撑的预备动作。 “你们都看好了,,就是这样,很简单,这个动作叫做俯卧撑,主要是锻炼手臂以及上肢力量,做的时候,全身崩成一条直线,肘部弯曲向下” 第十章:降服 刘石提着一小筐煮熟的鸡蛋寻到了徐明衷的营帐。 空间有限的营帐之内,此时只有徐明衷一人独留在此,袒胸露腹,左肩处还缠绕着几层白布,俨然是刚刚上药包扎好不久。 “你怎么来了?”看到刘石,徐明衷疑惑出口。 方才的集合之时,徐明衷跟刘石也是见过面的,虽然两人之前未曾有过交流过,相互之间不太熟悉,但也还是认识的。 “我奉伙长的命令,过来看看你。”刘石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的坐到了徐明衷的对面。 “伙长?来看我?”徐明衷脸色诧异。 “嗯。”刘石点头一声,将提在手中的鸡蛋递给了徐明衷:“这是伙长用他自己的军饷给你买的鸡蛋,都煮熟了,趁热吃一些吧。” “啊?鸡蛋?给我的?这么多?”徐明衷面色惊讶。 现如今的大良朝,民生凋零,大部分人家境都很艰难,尤其是阴州地区,因为常常遭遇风沙,又加上戎狄人的常年劫掠骚扰,以至于人口稀疏,农作物和家禽饲养都很窘迫,相应的,就连鸡蛋这种简单的食物,其价格也是十分昂贵,像刘石提的这一小篮子鸡蛋,少说也有十几个,而且个个硕大,这一小筐下来,怎么也得花掉一个普通士兵一个月的军饷。 而且刘石口中还说,这是王征给他的,联想的此前王征对他的狠厉,徐明衷脑中一时转不过弯来。 “全是给你的,我虽然嘴馋,但也没有偷吃。”刘石笑着道。 “不行,我不能收,你还是交还给伙长吧。”徐明衷推辞道。 刘石摇了摇头,道:“买都买了,也都已经煮熟了,哪还有退回去的道理,再说这是伙长对你的一番心意,你拒绝,莫非是还想违抗他的命令不成?” “这”徐明衷脸色一阵窘迫,稍顿,咬着牙道:“那好吧。” “这才对嘛,哈哈。”刘石爽朗大笑。 没有在意刘石的笑声,徐明衷眼望着面前的这一小筐鸡蛋,面色沉吟一会儿,抬头看向刘石,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了。 “刘兄,我能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明衷尽管问。” “王征,哦,不是,我们伙长,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否为某位军中将领的亲属?” “将领亲属?明衷为何有此一问啊?”刘石诧异。 “我我是心中奇怪,伙长小小年纪,年龄看起来还不足十八,为何就能担任伙长,而且行事作为那般果断狠厉,完全不似一个少年” “我明白了。”刘石点了点头,笑道:“据我所知,伙长并非是某位军中将领的亲属,他能够担任伙长,也是因为立下了军功,得到了宋杰宋大人的赏识罢了。” “军功?”一闻此言,徐明衷顿时来了兴趣:“伙长立过何等军功?” “这是一月之前发生的事,那时,我们作为护粮队运送一批军粮到前方哨营” 一番叙述,刘石将一个月之前他们护送军粮,中间遭遇戎狄骑兵袭击,王征趁乱砸断车轴,然后纵马逃跑,中间还深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的事件,原原本本的向徐明衷介绍了一番。 徐明衷听完,脸色露出了敬服之意,当即抱拳道:“伙长真乃有勇有谋,生死之下还能心生急智,着实是我等莽夫所不能及的。” “明衷谦逊了,明衷兄在军备营中的名号,我也是如雷贯耳,明衷兄虎将之才,就不要自谦了。”刘石摆手道。 徐明衷摇头苦笑道:“匹夫之勇罢了,在智谋面前,还不是败在了伙长手中,今日之经历,属实难忘,‘战场之上,不论英雄,唯有生死,胜者即英雄,败者如走狗’,这番话怕是要对我鞭策终生了。” 刘石笑了笑,也没再言语。 “伙长小小年纪便如此智勇双全,未来怕是不可限量啊。”徐明衷又感叹一句。 刘石闻言没有回应,但也是禁不住的点了点头,脑中想着此前,王征还只是一个寻求他庇护的小兵,这刚过不足两月,却已蜕变至此,心中着实感慨异常。 军营前的空地上,王征光着膀子,裸露在阳光下,不停地挥舞着手中钢刀,浑身大汗淋漓。 王征的左肩处和后背上各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背部左侧中央还有着一个鲜红的箭疮,这些都是上次战斗留下的疤痕。 经过近半个月的力量锻炼,王征身体的肌肉开始慢慢涌现,但整体上却还是显得有些单薄,不过尽管身体还是瘦弱了些,但有着这些狰狞的疤痕点缀,又配合上王征那双凶狠的眼神,挥刀之时,也是气势非凡,让得许多从此路过的将士纷纷下意识的躲避开来。 挥刀练罢,王征大喘这粗气,将钢刀放到一旁,举起一桶冷水,直接浇到头上,享受着冰凉贯身,王征感到十分的爽快。 随意的擦拭了一番,王征便走回到了营帐内,开始换衣服。 此时,距王征领兵回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王征过的是十分舒坦。 自领兵回营的第一天起,王征建立威信,有了威信,那说话自是好使的很。 王征对他的兵要求很严格,每日的锻炼量几乎是其他伙的三倍,对于此,那些个将士们也是感到有些吃不消,但在王征的狠厉坚持之下,他们也是不敢发出一句怨言。 操练期间,还曾发生了一个插曲,那便是王征教手下将士们做的俯卧撑、蛙跳,因为动作丑陋的缘故,遭受到了其他伙士兵的耻笑,一眼见此,王征是勃然大怒,当即出声呵斥,并与那伙的伙长发生了口角,还差点军营内发生械斗冲突。 幸得其他士兵见状将两伙人拉开了战场,这才作罢,不过事后,王征因为心中气不过,便向对方提出了打擂台的提议,对方也没怂,欣然应下。 结果,对方派出了一个高头大汉,王征则派出了徐明衷出战,对打开始,徐明衷两拳一脚,就将对方那高头大汉打的吐血三升,对此,对方心中愤懑,却也是不敢再言语。 此番之后,军营之内便再无人敢嘲笑王征他们这伙士兵,先前,因为王征这伙将士都是新兵,时常屡受其他将士的欺辱,但此次事件之后,王征这伙士兵在军营之中算是彻底的抬起了头,再无人敢随意欺辱,与之同时,王征的名号也在军营内慢慢响亮了起来。 此次变故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却是很大程度上的增强了王征一伙将士的凝聚力,无形之中,也让得王征的威信更加坚实。 而至于徐明衷,自回营之后也是非常听话,对王征也是分外敬重。 王征之前那一系列的动作,收获了很不错的成效,现如今,徐明衷与刘石一同,已然成了王征的左膀右臂。 第十一章:练马奇遇 自从王征心中确认差不多已经降服了徐明衷之后,他便果断的将操练任务交给刘石和徐明衷二人,自己则慢慢的抽身而出。 王征此番当然不是为了偷懒,实在是他自己还有着自己的任务。 除了每天的大量的锻炼任务之外,王征也还有着一个迫在眉睫的学习任务,那便是骑马。 身在古代,马匹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王征现在身为一名军人,不会骑马俨然已经成为了他最大的障碍。 所以,无论是为了战斗亦还是为了保命,学会骑马,对王征来说都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坵戎县的军营内有一处专门的练马场,不过王征也不想去,毕竟练马场内人多眼杂,现如今王征身为伙长,而且在军营中已然颇有名气,若是不会骑马的事情,让外人看到了,免不了会遭受一番耻笑,此事若再传到他底下将士的耳朵里,这对王征的威信也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王征不想看到此类事件发生,所以选择了外出军营,在军营不远处,找了一处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自己偷偷的练习。 当上伙长之后,就有这种好处,只要不是战时,外出军营就比较随意,军营守卫们对伙长这一级的军官,也都是很给面子。 自从将操练任务交由到刘石和徐明衷手中之后,大概七天左右的时间里,王征每日上午锻炼,下午外出练马,傍晚按时归来,很是规律。 回到营帐中,换好衣物,吃过午饭,微微休息了片刻,王征便骑着自己的小黑马,慢步离开了军营。 经过七天时间的锻炼,王征已经渐渐掌握了骑马的一些技巧,现如今,王征已经能够安稳的坐在马背上而不会再轻易掉落,与之同时,也能够适当的加速,并且平稳的控制马转向,效果已经十分明显。 等当来到练马之处,王征控制的胯下战马快步奔跑了几个来回,感觉十分舒畅,心中一动间,他忽然想着真正的纵马疾驰一番。 王征此前是严格遵守循序渐进的学习法则,从上马开始练习,然后试着坐稳,接着慢行,随后试着快跑,这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这也让王征感觉自己的马术已经差不多了,如今骑到爽快之时,忽然信心大增,决心全力加速,享受一遍纵马飞奔的感觉。 想到就做,王征双腿一夹马背,手中马鞭用力一抽,口中大喊一声“驾”,小黑马便如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四蹄飞奔间,扬起一阵尘土,冷风冲刷,扑在王征的脸上,寒意刺骨,但王征却似不知不觉,只感心中爽快,奔驰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觉间,王征已纵马进入一片山林之内,然而就在王征狂奔当刻,一匹棕色大马蓦地从侧面疾驰而来,因为树木的遮挡,王征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如今发现,却已经躲闪不及。 变故突生,王征紧急拉住马头,想要停下,但由于经验不足,疾驰之下,王征这一拉马头,用力过猛,让得小黑马一个受惊,前蹄高高撩起,而王征也已无法控制自己的重心,瞬间从马背上摔落而下。 高速疾驰下,从马背上摔落,王征身体由于巨大的惯性,向前滚了好几个跟头,最后却也是运气不好,额头处撞到了一棵树上。 头部受到猛烈撞击,王征双目昏沉,一个重心不稳,仰躺着摔倒在地。 双目昏沉间,王征迷糊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慢步来到了他的身边,张目向上望去,却是隐约看到了一张秀丽的面容。 仿若是个出落美丽的少女,这是王征最后的意识,随后他便陷入了昏迷。 意识悠悠转醒,王征突感头上一股镇痛,让他禁不住的伸手向额头处抚了抚,而手掌一抚之下,却是蓦地发现自己的头上有着纱布缠绕。 心中疑惑之际,连忙抬眼张望四周,却是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间茅屋卧房之内的卧炕之上。 这是哪? 再一观天色,似是中午时分! 记得他之前是在练马,练马之时已是下午时分,此刻阳光直照,莫非自己昏睡了整整一天不成? 王征心中诧异良久,便下炕慢慢走出了卧房。 卧房之外,是一个外间,空间不大,家居物件也是十分寒酸,一眼之下,便知是个穷苦人家。 不过,就在王征环顾之时,这外间正堂前的一副字画却是不禁吸引了他的目光。 “修身养德。”王征默默念道。 这四个大字笔力苍劲,挥洒不凡,定不是凡人所写,字里行间尽显洒脱之意,所写之人似乎是会些功夫,王征心道一声,目光不禁好奇的看向了落款处。 何忠?莫非是哪位隐藏于此的高人?王征心中悠悠想道。 思索了一阵,无果,王征便也不再纠结,转身推门走出了茅屋。 来到茅屋之外,王征率先看到的是一片广大的空地,空地的周围围了许多草棚,草棚之内尽是些马匹,种类繁多、颜色各异,少说也有四五十匹。 这是个马场! 王征心中惊异。 而就在王征心生惊异之时,他忽听闻一阵动静从茅屋之后传出。 好似是谁在练功,王征自语一声,心中好奇心起,便慢步绕到了茅屋之后。 茅屋之后,也是一片空地,与前方不同的是,这里栽种几棵树木,不过这些树木栽种的比较稀疏,给中央留下了一大块的空地。 而在那空地之上,赫然有着一个矫健的黑色身影正在耍剑,脚下律动,飘逸如风,剑势舒展却又凌厉至极。 好身手。 王征心中赞叹一声,不禁上前走近几步,想看看这耍剑之人的样貌。 来到距离那人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双目凝视,趁着耍剑人招式中的一个停顿,王征看到了这人的面貌。 竟是一个样貌秀丽的姑娘! 王征心中诧异之余,又不禁感觉这张面貌有些眼熟。 对了,自己之前从马上摔下,昏迷之际,也是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姑娘,不正是此人嘛! 想到此处,王征脑中一转,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看来此前骑那匹棕色大马的正是这位姑娘,此后也应是这位姑娘将他带到此处的。 然而,正在王征思索之际,忽闻一阵破风声袭来,蓦地抬头望去,一把闪着寒芒的剑锋赫然正朝着他的面部直直的刺来! 第十二章:何素娘 若是在两月前王征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时候,抬头就看见一把铁剑就要刺穿他的脑袋,必然会手足无措,然而,经过两次残酷的战争洗礼,此时的王征早已不同往日。 看着剑锋在自己的眼中扩大,王征虽然心中惊讶,但却没有再慌乱,平稳的向后一个撤步,身子一扭,剑锋便从他的耳边划了过去。 与之同时,王征眼疾手快,抬手一把抓住了持剑人的手腕。 接着缓缓扭头,入眼,王征看到了一张秀美的少女面孔。 方才持剑袭击他的人,赫然正是那舞剑的黑衣少女。 眼望着这个距离自己不足半米的少女,王征脸上倒也没有被袭击恼怒之色。 王征心中明白,他眼前的这位少女剑法高超,这一剑之所以能被他轻易的躲开,并非是他武功多么高强,只不过是这少女放水而已。 这少女一剑之下,虽然迅猛,但并无凌厉的杀意,所以,这少女并非是真的要取他性命,更多的则像是对他一种试探罢了。 事实证明,王征的这番猜想并没有错。 那少女被他攥住手腕,只是微微一顿,接着便是一个飘逸的转身,轻而易举的挣脱了王征的钳制,身体后移,来到了距离王征大概两米左右的地方,立步收剑。 “想不到你这废物,还是有点功底的嘛。”少女眼带笑意的启唇,发出一阵清灵之音。 王征方才还在欣赏这少女的身姿、面貌,然而乍一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小姐,我与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何故刚一见面,就口出辱骂之辞?” “怎么,你还生气了,你若不是废物,昨天为何从马上摔落以致昏迷,最后我费力将你带回家中。” “这还不是你突然骑马跳出” “骑术不精便是骑术不精,找这么多借口干嘛。”少女口气颇为不屑道。 “我”王征脸色一红,想再解释却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素娘,吵什么呢。” 就在王征尴尬之际,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这种氛围。 下意识的侧头望去,便看到了一位身穿粗衣的白发老者挑着两大担木柴从院门处走了进来。 眼见此状,王征心中蓦地一惊。 王征所惊之处,便是这老者明明满头白发,身形也是瘦弱不堪,但其左肩上挑着的两担柴,每一担都足有一人之高,粗估之下,少说也得上百公斤! 如此重量,一个壮年人背负起来尚且吃力,但这瘦弱的老者肩挑两担,行路之间却是步伐沉稳,气息也是不喘不吁,完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老者绝对是位高手,或许就是茅屋中那副字画的作者何忠,王征心中暗自猜测起来。 “爷爷。”那少女见到老者,脸露笑意,亲切的唤了一声,几步上前,去到那老者身边,帮助那老者一起将肩上的木柴卸了下来。 待将木柴放好,老者便又对着那少女,再次开口询问:“你刚才那般吵嚷,所为何事啊。” “无事,无事。”少女忙道。 “无事何故吵嚷啊。” 适时,王征也慢步来到了老者身边,抱拳道:“晚辈王征见过老人家,方才之事,不过是晚辈与素娘小姐闲暇之下的一番嬉闹而已。” 方才这老者称呼那少女“素娘”之名,也是被王征在心中记了下来。 “无耻之徒,谁跟你嬉闹。”何素娘怒声一斥,脸色发红,有些恼怒的别过了头去。 王征方才只是想替何素娘解围,但乍一见何素娘这种反应,却是让他愣住了。 稍缓了一会儿,他也反应了过来。 还是王征现代人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在现代因为文化已经非常开明,男女之间互相嬉闹耍乐十分正常,也不会引人多想。但这在古代就不是如此了,古代的女子受封建思想的影响,极重名节,男女之间若是有一点肌肤之亲,尚且会惹人指点,何论嬉闹。 这在古代对女子来说,确也是有损名节之举。 如此,也怪不得何素娘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只是王征言语有些冒失了。 心念到此,王征有些愧疚,连忙抱拳称歉:“素娘小姐,实在对不起,我” “无耻之徒,滚出我家院子。”何素娘怒声道。 “这”王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我让你滚啊,你没听” “素娘!” 正在何素娘发怒之间,那位老者突然出声呵斥一声。 “一姑娘家,这般不重身份,对人口出辱骂之语,何人教你的?如此胡闹,莫非你想挨家法不成?”老者怒斥道。 家法? 听到此言,王征不禁心中一动。 所谓家法,那是世家才有的东西,这老者与这何素娘共居在这穷酸的马棚之中,怎么看也没有一点世家的样子,何故还会有家法? 莫非这老者和何素娘是某个已经没落的世家之后?王征心中不禁猜测道。 “爷爷,明明是他,口出轻薄之辞,我只是” “住口,来者即是客,哪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何素娘一嘟嘴,心中虽然委屈,却也是不敢再说话,只是怒气冲冲的跺了跺脚,目光狠狠地瞪了王征一眼,透出威胁之意。 王征也注意到了何素娘眼中的意味,不过这些却是被他自动无视了。 也不是王征就想死赖在此处不走,王征此番离开军营已经一整天了,他也怕出什么意外,本来他想着跟救他的这家主人道谢一声,随后便要回军营的。 然而,经过方才发生的这些事,却是让王征心中好奇。 无论是这深藏不漏的老者,亦或是老者口中的“家法”一词,都让王征心里产生了探究一番的冲动。 王征自信何素娘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有老者在此,而那老者看样子对他并不反感,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如此,王征觉得多留几刻也是无妨。 面向老者,王征微微欠身,语道出声:“老人家,方才的确是我言语有些冒失了,实际上我与素娘小姐也只不过是争论了几句,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第十三章:大将之后 “不妨事,不妨事。”老者微笑一语,目光上下打量了王征一番:“你名唤王征,对吧。” “是的。”王征忙称道。 “嗯。”老者点了点头:“我看你年纪尚小,应该还不足十八吧。” “晚辈今年十七。” “嗯,素娘十六,你十七,倒是一般大,我看你这身上的装束,是否是燕王军内部之人。” “正是,晚辈现在便为燕王军内从职,驻守在坵戎县。” “坵戎县?倒是不远,哦,对了,昨天素娘将你带回,我为你疗伤之际,发现你身上留有伤痕,而且伤势颇为狰狞,敢问这是” “实不相瞒,晚辈在一月之前运送一批军粮,途中遭遇戎狄人伏击,这些伤疤便是在那时所留。” “好。”老者一声赞叹出声:“戎狄之人,屡次进犯我大良,实为我大良之不共戴天的仇人,阁下身为军伍之人,力斩戎狄人于脚下,此乃豪杰,老夫敬佩。” “呃。”王征没想到这老者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没反应过来,口出愕然。 “即是豪杰,老夫自是应当以礼相待,如此逢其正午,阁下不如就赏脸留下来吃顿午饭吧。”老者提议道。 “啊?”王征心中再次诧异。 这老者为何一听说他与戎狄人作战过,便会对他如此热情? 莫非这老者与戎狄人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不成?王征心中不禁猜测道。 然而,心中猜测之际,王征也是顺口应承了下来:“那晚辈就叨扰了。” “如此便好,哈哈。”老者大笑一声,扭头对向何素娘吩咐道:“素娘,还不快去准备饭菜。” 何素娘闻言,气的一跺脚,怒瞪了王征一眼,一脸不情愿的走向了伙房。 王征对何素娘的眼神浑不在意,与那老者交流着一同步入了正堂之内。 回到正堂,王征先是与那老者交流一番,趁着一个空隙,便借着那副字画开口了。 “老人家,我看这幅字画大气磅礴、挥洒自如,不知可否是您所写的?” “哈哈,阁下过誉了。”老者笑道。 听到此言,王征心中便已确认下来。 他眼前的这位老者正是这字画落款处的何忠无疑了。 解答了心中的一个疑问,王征便同何忠安稳的在桌前坐下。 何忠沏了一壶茶,与王征边喝边聊,闲聊之处,却多是询问一些关于王征与戎狄人作战的事迹。 对此,王征也是知无不言、说了许多。 话到一处,王征感觉时机恰当了,便抛出了心中留藏的另一个疑问。 “何老,晚辈心中有一疑问,因有僭越,不知该不该问。” “但说无妨。”何忠摆手道。 王征微微顿了顿,在脑中稍稍组织了一下语句,便开口道:“何老,实不相瞒,我父便是惨死于戎狄人之手,此番参军,正是怀抱着为父报仇之心愿,何老,看您似乎对戎狄人也是极为愤恨,是否同我一般,家中也是因戎狄人而遭遇过什么变故?” 听到王征的话,何忠没有马上回答,轻轻举起茶杯,放在口上喝了一口放下,这才开口。 “戎狄人常年来屡次进犯阴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手上沾满了我大良百姓和将士的鲜血,此乃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戎狄之人,我大良子民人人得以杀之,国仇之下,又何须因小小家恨待之?” 何忠说话之时,脸色铁青,语气之中杀意迸发,此种气势,却也是让得王征心中一寒。 何忠一句说完,微微顿了顿,又缓了缓脸色,脸上杀意消失,换上了一副萧瑟之意,再次语道出声:“都怪得那朝堂之上,皇帝庸碌,官员腐败,忠良之辈却惨遭迫害,才使得我大良辉煌不再。” 听到此言,王征心中一震,心中更加确信了这何忠是名门之后。 何忠话里的意思,就是他原来的家族是当朝的忠良之辈,但却是遭遇小人迫害,家道中落。 心念到此,王征便也不再遮掩,当即一抱拳,直接问出口道:“敢问何老,祖上为何人?” 何忠闻言扭头看了王征一眼,沉吟良久,缓缓开口。 “实不相瞒,吾之祖上为大将军何淮。” 大将军何淮! 王征悚然一惊。 何淮何许人也,相信只要是大良子民,就没有不知道的。 想当年,良武帝陈济在位,开创了“武帝大同”的盛世,内部政治清明、民生富足,外部开疆拓土、降服众夷,实为这片大地千古以来最辉煌的时刻。 然而,如此盛世景象,却也不是陈济一人造就的,在陈济手下,还有着两位辅佐他的绝世之才。 一人名叫郭仲,乃千载难逢的治国能臣,身领丞相之位,颁布法度,共济民生,亲手绘制了大良朝雄起的蓝图。 而另一人,便是大将军何淮了。 何淮草民出身,少年参军,后被良武帝发掘,屡立战功,最终当上了当朝大司马之位。 何淮在位期间,恰逢西北戎狄之最强盛的时期。大良历七十六年,强大的戎狄联合多处草原部落,召集了上百万的兵马进犯大良。 何淮经良武帝陈济受命,领大将军之位,统领全国兵马,聚起四十万军队,前去迎战。 大战持续足足三年,历经大小几百场战役,最终何淮凭借计谋拆分掉对方的结盟,后又集齐三十万兵力一举出击,最终以少胜多,大败一戎狄为首的草原联盟,也彻底打碎了戎狄等部妄图进犯大良之念想。 此次大战发生在阴州与汉中的交界处,史称“汉阴之战”。 汉阴之战是大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战略性决战,其历史意义也最为深远,经此一战,不仅重重的打击了戎狄的嚣张气焰,使得戎狄等部自此开始走向衰弱,与之同时,由汉阴之战为出发点,大良朝也开始雄霸世界的征途,其“上朝”地位被确立起来。 汉阴之战的胜利,为开创“武帝大同”之盛世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于此之后,何淮之名也永载史册,被无数后人敬仰。 第十四章:历史中的家族命运 “原来何老是何淮大将军之后,晚辈失敬了。”王征连忙起身抱拳。 何忠摆了摆手,言道:“往事而已,过眼浮云,即便我之先祖英雄盖世,事过数百年,我等岂不也沦为了马贩之徒。” 话到后面,何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 眼见此状,王征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本来何氏一族作为民族英雄之后,应是荣耀、尊贵至极,然而历史的发展却是总也不会那么简单。 何淮在汉阴之战之后,一时风头无两,百姓们逢见便跪伏直呼“大将军万岁”,场面颇为宏大,一经渲染之下,何淮的声望在当时大良朝内部达到了顶峰,渐渐的有了一些功高盖主之嫌。 照着历史发展的诡计,一个人有功无错,但什么时候功高盖主了,那基本上代表着他的死期到了。 陈济作为一代雄主,其手段必是无比狠辣,自也不会允许有人威胁他的帝位。 果不其然,汉阴之战结束一年之后,何淮就被陈济派到西北边境巡视,巡视途中遭遇了“戎狄人”的暗杀,英雄陨落。 为此,陈济还曾大发雷霆,再一次出兵狠狠地教训了戎狄人一番。 而至于陈济的后世子孙则也被陈济派到阴州,远离朝堂,替大良驻守边境,随着时间变迁,何氏族人也慢慢淡出了百姓们的视线。 没了何淮,何氏的影响力大减,其命运如何,寻常百姓家也是了解甚少。 据何忠口中说言,何氏家道中落是因为遭到了奸臣所害,但实际情况如何,却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据王征的猜测,这很可能就是陈济暗中下的手。 何淮当职大司马十余年,虽然身死,但其在军中的门生故吏必然人数众多,这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而何氏因为何淮的关系,对这股力量依旧有着非同小可的影响力。 站在陈济的角度上,没了何淮的何氏对他来说,照样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帝王之心素来高深莫测,若说这一切真的是陈济做的,可信度却也不低。 当然,这仅仅是王征的猜测,具体事实怎样,史书上没有记载,现如今也已无从查证,也或许这何氏族人真的就是被一奸臣所害,与陈济并无关联也说不定。 不过无论怎样,何氏作为民族英雄之后,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着实让人觉得心寒。 昔日何氏一族领命驻守阴州、抗击戎狄,时经两百余年,即便是家中落魄,却是依然没有离去。时至何忠这一辈,区区一马贩之徒,却依旧保持着严格的家风传统,举止言行间,尽是对戎狄的愤恨,可见何氏一族这两百余年,一直都未曾忘记过自己的职责。 这份亘久不变的忠诚,着实让人肃然起敬。 或许这何氏族人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陈姓之人吧,王征猜测一声,心底里不由得透出一股悲凉之意。 抬眼望着满头白发的何忠,王征有些动容的出口道:“何老,您和您的祖辈都是可歌可泣的英雄。” “英雄又怎样。”何忠脸上挂满了黯然之色:“想我堂堂何氏,如今遭此下场,家道沦落尚且不算,但血脉凋零却是令我等难以接受,时到今日,我何氏一族却只剩下了我与素娘祖孙二人,素娘还是一女娃” 何忠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唉,怪只怪素娘之父当日非要远走行商,行进途中遭遇戎狄人劫掠,最终他们夫妻二人具皆惨死于戎狄人之手。” “戎狄之人与我大良子民不共戴天,我之遭遇与何老相同,也是深有体会,不过逝者已逝,无法挽回,何老还是节哀顺变的好。”王征劝慰道。 何忠摇了摇头,语道:“你倒还好,身为男儿身,却还能延续香火,而我何氏后人如今只剩一女娃,血脉断裂,我和素娘之父实为千古罪人,待我百年之后,也再无颜面去面见列祖列宗啊。” 何忠说话当刻,目光透出窗户看着正在伙房内忙活的何素娘,双目闪动,透出浓浓的不甘之色。 见状,王征却也是不好说什么了。 古代人向来将香火传承当做第一头等大事,重男轻女虽是封建思想,但在此时人民心中却是根深蒂固,绝非一人在一朝一夕内就能改变的了的。 何忠所言也是实情,如今,何氏一组只剩下何忠和何素娘二人,何忠年当花甲,自是无法再生子嗣,而何素娘女儿之身,却也是难以延续香火。毕竟在古代,几乎不存在倒插门这种概念。 “若素娘也是一男儿身,该是多好。”何忠摇头一声,语中净是伤感之意。 王征闻言也不禁抬头看了看正在伙房内忙碌的何素娘,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他明白,这种事对何忠来言是十分难以接受的,不过不接受又能如何,事实如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将何素娘变成男孩子不行,这是古代,可没有变性手术(咳咳,好像扯得有点远了)。 不过何忠难过归难过,这也并不妨碍他对何素娘的疼爱,毕竟何素娘如今也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从此前的一些细节上,王征看的出来,何忠对何素娘的管教虽然严厉,但其眉宇之间也还是透出了浓浓的疼爱之意。 “何老,过往之事就莫要再提了,活在当下,当是及时行乐才对。”王征再次劝慰道。 “哦?”何忠听到王征的话,脸露诧异之色。 “活在当下,及时行乐?”何忠喃道一声:“这我倒是头回听闻,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好意境啊。”何忠一边喃口一边点头道。 王征见到何忠的注意力转移,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以求再次调节一下气氛,然而眼睛余光瞟到一处,却是让他蓦地止住了话头。 “何老,好像有人来了。”王征望着窗外,对着何忠说道。 “哦?” 何忠闻言,忙扭头看去。 目光所到之处,看到有着七八名身穿燕王军甲衣的士兵从院门处,走了进来。 看到此状,何忠的脸色猛地变了。 第十五章:变故 王征发现了何忠脸色上的异样,禁不住出口询问:“何老,怎么了?” “那几人有些麻烦。”何忠蹙着眉头,开口道。 “麻烦?我看他们身穿的甲衣样式应该是燕王军内部之人,并非戎狄之辈,何来麻烦一说?”王征不解。 何忠闻言摇了摇头,道:“燕王军虽是官军,但其内部也不都是与阁下一样的英雄之才,其中总有些恶毒之辈,多年来仗其势力,对我等民舍巧取豪夺。”何忠脸色微微有些发沉道。 “这?”王征有些没想到。 “何老,要不我去劝说一番吧,我与他们同属燕王军内部,或许可以” “你可认识最前面那领头之人?”何忠手指向了那最前面的一个人。 何忠所指之人身材矮小、样貌丑陋,但其身上的甲衣样式却与他人不同,俨然是这几个人的领头者。 王征细看了一番,最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那你在燕王军内可有背景?”何忠再次问道。 “无甚背景,不过晚辈现担任一伙伙长,不知能否帮上什么忙?”王征抱拳道。 “那还是算了吧。”何忠摇头道:“此人名叫吕更,其兄是吕仁,为这沙戎县的驻军校尉,这吕更仗其哥哥的势力,常年来在附近乡里欺压百姓、作恶多端。” “吕仁?”王征眉头挑了挑。 吕仁,王征是知道的。 这吕仁和宋杰同属一曲,两人都是校尉,具皆下管着一营军马,只不过驻守的地方不同,宋杰是驻守在坵戎县,而吕仁驻守的地方名为沙戎县。 坵戎县和沙戎县是相邻的两个县,多年来相互之间并无甚交集,不过因为距离太近,王征对沙戎县的民风也是有所耳闻的。 吕仁在沙戎县人民中的口碑似乎并不太好,时常会有些不好的传闻冒出。 先前,王征也只是耳闻,如今亲眼见到这吕仁的亲弟弟吕更到百姓家中嚣张跋扈,心中也是确信了那些传言。 能够纵容自己的弟弟如此作恶,那吕仁能是什么好东西? “阁下小小年纪便能担任伙长,将来必定前途广大,还是不要为我等小事而得罪军中将领了,此事便交由我去处理吧,你在屋内安歇就好,不要外出了。”何忠语道一声,也没等王征回应便径直走出了茅屋,顺便还给王征关严了房门。 眼见此状,王征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确实如何忠所说的,他现在的前途很是不错,草率的得罪吕仁确实比较冒失。虽说现如今王征不属于吕仁的管辖,但毕竟吕仁身为校尉,位高权重,即便对他不是直管,但吕仁若想给他下个绊子什么的,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再者而言,王征也不觉得那吕更会对何忠和何素娘怎么样,毕竟何忠和何素娘都是高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吃太大亏的。 据王征的猜测,这吕更带人过来,可能也就是巧取豪夺一番。 如此,夺些财物之类的小事,还不至于让王征承担得罪吕仁的风险。 当然,这也只是可能,如果事情真的出现了什么变故,王征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只不过,相对现在而言的话,他还是老实的呆在屋子静观其变的好。 “素娘,又在做饭呐。”矮小的吕更招呼一声,目光毫不收敛的上下打量着何素娘的身材,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 何素娘一脸厌恶之色,也不理会吕更,就似完全当这吕更不存在一般。 眼见何素娘面露厌恶之色,那吕更似是浑不在意,依旧自说自话:“嗯,这味道真香。” “不过就是这伙房有些太简陋了,那何老头也真是的,整天让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给他做饭,这哪里是你该干的活啊。” “素娘,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去我那,我给你安排两个丫鬟,每天不用洗衣、不用做饭,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样?” 吕更说着,一脸淫笑的就要去抓何素娘的手。 何素娘当即横步躲开,对着吕更怒声道:“吕更,你混蛋。” “混蛋?”吕更浑不在意,依旧笑眯眯道:“这话说的,我这是在关心你啊,哪里混蛋了,我说素娘,这就不是你该住的地方,你就跟我回去吧。” 说完,吕更扬起双臂,身体向前一扑,就要抱住何素娘。 何素娘当即侧身一闪,再次躲开,与之同时,抄起一把菜刀,对吕更大声怒斥道:“吕更,你要再行轻薄之举,信不信我砍断你的手?” 听到此言,吕更的脸色沉了下去:“砍断我的手,好啊,你来啊,我看你敢不敢?” “你”何素娘心中愤怒至极,抬起的菜刀想要斩下,却是迟迟的留在空中没有下手。 “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砍断我的手,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我摆明告诉你,今日我在你处,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明日我哥便会调遣军队将你和你那老头祖父五马分尸,你和那何老头不是很能打吗,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再能打,还能敌得过八百将士不成。”吕更叫嚣道。 “吕更,你你莫不要以为我们好欺负。” “呵!你想怎样?莫不是想让你那祖宗,何淮何大将军调集十万大军来干掉我不成?” 吕更说着回身望了一眼他的那些手下,那些个喽啰们纷纷捧腹大笑了起来。 “你”何素娘脸色涨红,心中怒气盎然,一个忍不住就要出手。 “素娘!” 就在何素娘忍不住就要动手的当刻,赶来的何忠一声呵斥,让她顿住了动作。 看到何忠,何素娘脸上怒意难平的解释道:“爷爷,他们欺辱先辈,我” “我知道。”何忠摆手一言,打断了何素娘的话,接着面无表情的慢步走到了吕更面前。 “哎呦,合着你这老头还活着呢。”吕更气焰嚣张道。 “老朽就不劳吕大人挂心了。”何忠言道。 “哪里,哪里,牵挂您是应该的,毕竟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亲戚了吗。”吕更说着扭头望了一眼何素娘,再次一脸的大笑了起来。 吕更这一笑,他手下的人也纷纷跟着了起来,气焰嚣张至极。 第十六章:大打出手 眼见此状,何忠即便是年逾花甲之人,也不由得脸色一怒的,但是碍于吕仁的缘故,他也实在不好动手,只得忍耐。 “吕大人,还是莫要口出轻薄了,这样,我处棚内近来新进了几匹好马,大人若有兴趣,可以随我取来。” “哦,是吗,本来这次我不是为马来的,是为人来的,不过你话都说了,我也不好拒绝,况且上个月我从你这牵的几匹马,被我哥拿走了,我的几个手下正好缺马呢。” “那吕大人就随我去牵马吧,还望大人取走马匹之后,就快快离去吧。”何忠冷声一句,便要转身去牵马。 “等等,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吕更一口叫住了何忠。 “你还有何事?”何忠皱眉道。 吕更一脸眯着眼,脸上挤出丑陋的皱痕:“本来我这次过来,是特地为你孙女来的,可眼下你要送我几匹马,我虽然不忍拒绝老人家的请求,但毕竟收东西也得有个由头,不是。“ “照我说,要不这样吧,我这次便将素娘和马匹一同带走,那几匹马便当是素娘的嫁妆了,明后日,我便举办婚宴,立素娘我侧室,如何?” “你个混蛋,休想!”何素娘暴怒道。 何忠心中也是禁不住怒火中烧,脸色铁青,强忍着道:“吕大人,我劝你还是尽快带着马匹早早离去的好。” “少来这一套,今天我来就是要带走这娘们的,何老头,我摆明告诉你,今天,她不想走也得走!”吕更狠声道。 “你莫要欺人太甚。”何忠面部肌肉都不禁抽搐了一下。 “那又如何。”吕更嚣张一喝,指着何素娘,就嚷声道:“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带走!” 吕更一言之下,两个喽啰就要上前控制住何素娘。 何素娘眼见此状,再也控制不住,当即纵身一跃,凌空将那两名喽啰踹倒在地。 “好啊,你们竟敢还手。”吕更脸色一怒,一挥手道:“都给我上,把他们全给我宰了!” 吕更说完,那几名喽啰,当即拔刀而出,一涌而上。 眼见此状,何忠也是不再留手,当即附身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一个喽啰的胸膛上,那个喽啰当即飞出去五六米,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适时,剩下那几人包括吕更在内已然冲到前方,何忠和何素娘当即与吕更他们大打出手。 战斗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砰砰砰”几下,几乎是转眼之间,吕更等一众人便被何忠和何素娘具皆打翻在地。 吕更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狼狈的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右手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左手指着何忠和何素娘,一脸狰狞道:“好啊,你们完了,你们给我等着,回去我就让我哥把你们这个马棚给掀翻了,并将你们碎尸万段,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吕更转身便要逃走。 何素娘见状,面色一急,当即上前一脚,再次将吕更摔飞在地。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吕更一身狼狈的大叫道。 “吕更,今天是你欺人太甚,方才我们并未对你们下死手,反倒是你们刀刀致命,你莫不要颠倒是非。”何忠一脸怒色道。 吕更一闻言,脸色阴狠:“怎么,怕了?哈哈,我告诉你们,晚了,我劝你们还在尽早给自己买好棺材吧。” 说完,吕更再次爬起身往院门外跑去。 何素娘见状眼中杀气陡升,当地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就要冲过去,不过临动之时,却被何忠拦下来。 “爷爷。”何素娘急的直跺脚。 何忠眉头紧皱的摇了摇头。 “你们完了,你们等着,你们完了”吕更一边往院门处跑,一边叫嚣道。 而等他将要跑出院落之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声音。 “请问,何素娘小姐在吗?” 一语说完,紧接着,王征便院门处外慢步走了进来! 眼见此状,所有人包括吕更在内具皆愣住在了原地。 而王征则保持着一脸的平静,一眼看到何素娘,脸色露出了尊敬的笑容。 “素娘小姐,我奉荣艾荣大人之命给您带来了荣大人的一封亲笔书信。” 王征的声音很大,此话落在了吕更的耳朵里,让他身体不由一颤。 吕更连忙上前一把抓住王征的衣袖,急切的出口询问道:“你说荣艾荣大人给何素娘写了亲笔信?”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王征皱眉道,那副样子似是很不满吕更的动作,同时冷着脸色,问道:“你是谁,哪部分的?” “哦,我那个,不是,你是荣艾荣大人什么人,荣大人为什么要给何素娘写信?”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荣大人给谁写信又与你何干,莫非你还想查看一下?” “嗯,好。” “好?” “哦,不是,那个我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哦,没什么,我那个没什么,您先忙,您先忙。”吕更低头哈腰道。 “松开你的脏手。”王征怒斥道。 “哦,抱歉,抱歉。”吕更连忙松开了抓住王征衣服的手。 王征厌恶的看了吕更一眼,也没再理他,就径直地走向了何素娘。 吕更见状,也没再离去,而是悄悄的跟在了王征后面,同时竖直了自己的耳朵。 王征来到何素娘跟前,一脸恭敬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何素娘,同时言道:“素娘小姐,这是荣艾荣大人的亲笔信,还望您过目。” 此时的何素娘脑中还没缓过神来,愣愣的看着王征:“你” “是的,素娘小姐,我们见过的,上次您与荣大人在林中相遇,适时,我陪荣大人在林中打猎,我们也见过的。” 王征一脸笑容语道出声,而眼角之处却是在一个吕更别人观察不到的地方,给何素娘使了一个眼色。 “啊?”何素娘脑中还是没转过弯来。 第十七章:谋定 何素娘还没明白,但一旁的何忠此时却是有些理解了王征的意图,连忙插嘴道:“素娘,前几日,你不是说你曾从野猪手下救下过一名大人吗,是不是就是这位荣大人?” 何忠说着暗中轻扯了一下何素娘的衣衫。 “啊?哦,对,是的,哦,可能是吧。”何素娘终于意会了过来。 “没错,正是那次,素娘小姐,荣大人自从上次被您舍命救下之后,对小姐心生仰慕之情,终日思念难忘,时常也在我等手下耳边说道,时至今日,荣大人亲手书写一封书信,特命我等交与小姐之手。”王征恭敬道。 何素娘明白过来之后,脸上也是作出一番姿态,轻轻接过了王征递过来的书信。 “本来荣大人今日是要亲自过来的,但因军中事务众多,所以才会遣派我等前来。”王征同时在一旁解释道。 何素娘默默的拆开书信,展开看了起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冬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何素娘读到之处,情不自禁的陶醉其中,而看到最后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时,脸上却是不由得泛起一片绯红。 此时的吕更就站在不远处,方才的场景尽数被他看在眼里。 本来,吕更急匆匆的逃出去,怒气冲冲的,就是想着要他哥调兵来报复何家的,然而王征突然出现,说什么荣艾荣大人给何素娘写了一封亲笔信,顿时给他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 如若何素娘与荣艾荣大人有书信来往,并且还有那种关系的话,那吕更即便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行报复之举。 然而,吕更是生性小气之人,如果真这么算了,他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如此一来,吕更也不知怎么了,就蓦地感觉这种事可能有蹊跷,所以他才如此集中精力,上前来偷听,想要验明真伪。 刚开始,吕更看到了何素娘的反应,还暗自兴奋,他感觉这事真有可能是假的,然而事过之后何素娘面色坦然的接过书信,读到最后,竟是脸红起来,何素娘的这番状态却是让吕更心中一惊。 好像是真的啊! 吕更心中惊讶之余,心中一个忍不住,鬼使神差几步上前,就想去看看那封书信的内容。 “混账!你干什么?”王征一觉踹开了吕更,同时怒声呵斥道。 “呃,我没”吕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吞咽着口水道。 刚才的他伸过头去看了,虽然很快被王征给踹开了,但那一眼也让他看到了书信最下方的那两个字。 由于时间太短,没看清字体,但“荣艾”两字却是被吕更清晰的看到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要对素娘小姐不利?”王征怒斥道。 眼见王征的愤怒的态度,吕更再也不怀疑书信的真假了,连忙对着王征称歉:“没有,没有,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何忠眼见此状,适时上前,对着王征一抱拳,作出了一副就要告状的姿态:“实不相瞒,这位大人,方才这吕更” “何老,何老。”吕更连忙上前,止住了何忠的嘴。 “何老,先前我等可能有些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何老,您如今在沙戎县安定,沙戎县又是我哥驻守之处,我们两者之间还需和平处之,如若不然,对谁也不好不是吗。”吕更话中连服软带威胁,他现在是真怕何忠将此事捅到荣大人那里去。 何忠闻言心中一笑,但脸上却是露出一副纠结的面容。 “到底是怎么回事,何老,这人此前是否欺辱过你们,如果是的话尽管说,我必将此事禀告给荣大人,有荣大人在,没人敢拿你们怎么样?” 吕更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将王征拉扯到了一边:“大人,大人。” “你要干什么?”王征烦躁出声。 “大人,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吕更说着一脸贼笑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大锭银子。 “嗯?”见到银子,王征面色一顿。 “大人,方才我只是与何老发生了一些误会,不妨事,不妨事的。”吕更说着将银子硬塞到了王征手中。 王征手中掂量着这锭银子。 二十两锭银,好大的手笔啊,王征心道一声。 “倒是懂事。”王征作出了一副财迷的模样。 “那当然,那当然。”吕更眼见王征脸色,心中一喜,连口谄媚道。 “你跟何老有些误会?”王征继续故作姿态。 “对对对,有些小误会而已。”吕更低头哈腰的回应。 “有没有伤到素娘小姐,如果有的话,那这银子我不能收了。”王征突然正色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吕更连忙保证,其心中不由惨道一声:我哪有本事跟她动手,几下就打得我满地找牙了。 “嗯,那还可以。”王征点了点头:“那这事我就当没看见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不过大人,您不说,但是,素娘小姐那边” “这我就管不着了,我能管住我的嘴,我可没本事管住素娘小姐和何老的嘴。” “大人,这”吕更面露急色。 王征心中暗笑一声,故意的顿了顿,然后道:“你也不用着急,其实这事也好办。” 吕更闻言面色一振,忙道:“大人请指教。” “你怎么打发的我,就怎么打发他们呗。” “啊?” “怎么,没有了?”王征挑了挑眉。 “有有有。”吕更说着连忙再次从怀中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交给了王征。 “不错,这事就交给我了,我会给你劝好的。”王征掂量着手中的两锭银子,一脸笑容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吕更抱拳一声,眼巴巴的望着王征手中两大锭银子,心中肉痛不已,脸上也是纠结成了一团。 “好了,你可以走了。” “呃,好,大人再见。”吕更对着王征抱拳一声,接着又转身冲何忠和何素娘抱拳道:“何老,素娘小姐,再见。” 然而,吕更一声说出,何忠和何素娘无一人理他,这也让得吕更十分尴尬,不过他却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回头对着他的那些喽啰招了招手,便狼狈的逃离了何家院落。 眼望着吕更等人离去,待到吕更等人的身影消失,王征慢慢回头看向了何忠和何素娘,嘴角掀起,露出了一丝微笑。 何忠会意,冲王征的点了点头。 而何素娘碰触到王征的视线,脑中却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禁不住脸色一红,俏生生地低下了头去。 第十八章:暗示 一番波折之后,王征、何忠、何素娘三人终于是聚坐在了桌前,吃上了这顿来之不易的午饭。 饭到中间,王征也向何忠和何素娘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早先王征一人留在茅屋中,一直悄悄地透过窗户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何忠、何素娘与吕更争执的声音尽皆落入了王征的耳中。 当王征听到吕更语气嚣张的要求带走何素娘之时,便意识到今日之事并非想他之前想象的那般简单。 眼见形势不对,王征脑中急速运转,开始思索挽救之法。 思索期间,眼睛余光蓦地瞟到这茅屋内的正堂前摆放着的一套文房四宝,心中突生一计,便想到了盗用荣艾之名解决掉这次麻烦。 所谓荣艾,正是宋杰和吕仁的顶头上司,从属燕王军,军职都尉,掌管一曲兵马,下属四营,近四千余人,其中就包括宋杰和吕仁的驻兵。 之所以想到荣艾,也是因为荣艾最合适的缘故。 王征认识宋杰,不认识荣艾,若照常理,王征借助宋杰之名,计划更容易实施,事后也不容易露出破绽。但是,因为吕更是吕仁的亲弟弟,宋杰和吕仁职位相同,互不统属,如若借助宋杰之名,怕不足以让震慑住吕更。 如此比较来言,荣艾显然更为合适。 也好在这荣艾身居高位,虽然本身也有着不弱的才能,但生平喜好女色,在阴州地界里,上至大家闺秀,下至民舍寡妇,那是处处留情。对于荣大都尉的这点嗜好,在军内也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此,以荣艾之名给何素娘写一封情信,还是比较可信的。 情信写好之后,王征又简单的装裱了一番,便从后窗钻了出去,接着又从院落围栏处爬出院外,然后便大摇大摆的从院门走进,开始了一番淋漓尽致的表演。 王征在表演的同时,为了力求逼真,也是一边表演一边思索,很快便制定出了一个健全的计划。 可以说,方才事情的发展基本都在王征的掌控之中,口中说的话,表现的情绪,王征都有提前筹划,就连吕更最后会用银子来打点他这一点,也是早已想到了。 如若不然,王征此前也不会将吕更逼得那么紧,然而,站在吕更的角度上,王征将他逼得越紧,这件事就越显得真实,吕更心中也更会相信。 事实证明,这一场由王征策划的计谋,最终也是圆满的解决了此事。 而至于那封情信中所写的内容,王征也因为没工夫细想,所以就干脆凭着前世记忆,随手写下了一首中国古代著名的情词——来自柳永的蝶恋花。 中间因为季节的关系,王征修改了一个字,把“望极春愁”改成了“望极冬愁”,一字之差,或许让得这首词的意境差了很多,不过这些东西在当时并不重要。 当然,王征为了保住自己穿越的秘密,在向何忠和何素娘解释这首词的由来之时,便是谎称说是他自己之前闲暇之时,随手写下来的,当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对此,何忠和何素娘都没有表示怀疑,毕竟他们此前也并没有听过这首词。 此番之下,王征也是实实在在的装了一把比,何忠对王征表现出的“惊世文采”赞不绝口,言语之间颇为激动,何素娘不同何忠那般,只是时而脸红、低头,时而还会用一双明亮的眸子偷看他一眼。 何素娘的这番作态,一度让王征怀疑,这何素娘是喜欢上他了,心中暗爽了一番。 不过心中爽归爽,这不代表王征是春心萌动了,虽说何素娘样貌秀丽,出落的也是一个美人胚子,但毕竟何素娘现在的年龄太小了,只有十六岁而已。 或许在古代,十六岁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但王征作为一个现代人,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接受这一点的。 所以时到现在,王征只觉得这何素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心底里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麻烦过去之后,几人的心情都很不错,一顿午宴进行的也是酣畅。 临近结束之时,王征便将怀中的一枚锭银拿出来递给了何忠。 这自然便是王征骗取吕更那两锭银子中的一锭。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锭,自然是因为另一锭银子被王征自己留下了,吕更这件麻烦事能够解决,王征在其中帮了非常大的忙,讲道理,有些报酬,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征前世作为一名商人,早早的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性,他对于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穷客气,该是自己的就得是自己的,别人想拿他都不会给,别人不想拿嗯他也不会给! 何忠眼见王征拿出一大锭银子放到他跟前,面露惊异:“阁下这是为何?” “这是从那吕更手中骗取得来的,此前我听到,这吕更已来骚扰过你们很多次了,这锭银子就权当是些赔偿吧。” “万万不可,银子是凭阁下的智慧得来,本应就属于阁下,而且今日之事能够顺利解决,也是全仰仗阁下出手相助,我们还未曾答谢,怎可再收恩人的银两。”何忠连忙推辞道。 “何老就收下吧,我等军伍之人,用度全靠军需,用财之处不多,多留也无用。”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何忠坚决不要。 王征眼见无奈,便将银子推向了何素娘:“何老即是不收,那这银子就交由素娘小姐保管吧。” 何素娘倒是表现的落落大方,也没说什么,拿起银子就放入了袖中。 “素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放下!”何忠面露不满的怒斥道。 “爷爷,无妨,我们就当是替王大人保管吧。”何素娘语道。 经过方才那番事情之后,何素娘对王征的称呼已经从“小子”变成了“大人”。 “这也不行。”何忠斩钉截铁的出口,说完还欲再说什么,不过却是被王征打断了。 “何老,我等军伍之人,久经战场,要些银两也无甚用处,倒还不如一套功夫实在,在战场之上也能保全性命。”王征似是随口而言,然而话到中间,目光却是满含意味的瞟了瞟何忠和何素娘。 何忠和何素娘闻听王征此言,心中皆是一突,顿住了动作。 第十九章:龙蛇功 下午时分,何家院落之中,王征手牵着自己的小黑马站立在何忠与何素娘面前。 “晚辈即当受教,当尊为师。”王征一抱拳,对着何忠就跪伏在地,呼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一句说完,王征便要叩首,而何忠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扶住了王征,同时语道出声:“万万不可,阁下救我,乃我何家之恩人,一套功法只不过是略敬报答之意,怎受此大礼,你我之辈,还当于平辈处之为妥。” 王征摇了摇头:“受教者,即为徒,此乃古之传统,晚辈不可逾越。” 说着,王征一个头便要再次磕头,而却是再一次被何忠阻拦了下来。 “阁下不可,我何氏自古便有家训,即是恩人,当以尊者处之,万不可僭越,阁下若执意如此,实乃陷老朽于不肖之名。” 王征闻言,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无奈,何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再行大礼也是不可能了。 微微的摇了摇头,王征也不再坚持,慢慢站起身,对着何忠礼道:“即当如此,晚辈就不失礼了,不过赠功之恩,对我之意义也是十分重大,我此生定当尊何老为师为父,视素娘为妹。我此前去就驻守于坵戎县军营,若是家中再有变故,尽管来信,无论何事,我王征定当竭尽全力。” “老朽多谢阁下了。”何忠回礼。 王征点了点头,抱拳道:“何老,素娘,在此叨扰多时,多谢了。” “阁下言重了,常来便好。”何忠微笑礼道。 “慢走。”何素娘轻轻语道一声,睁着一双大眸子,目光闪动地看着王征。 王征闻言一笑,也不再多言,翻身上马,便奔驰而去了。 眼望着王征的背影良久,直至消失,何素娘慢慢扭头看向了身边的何忠,启唇语道:“爷爷,您为何要将龙蛇功交予他手。” “即是恩人,以厚礼报之也是应该的。”何忠回道。 “可是族中不是有古训,家中绝学向来不可传给外人的嘛。” 何忠闻言微微叹息一声,头望苍天,面露感慨之色,缓缓语道: “我何氏一族流传数百年,赢得两套传世绝学,龙蛇功与落莺剑法,而怎乃如今我何氏一族人脉凋零至此,你为女儿身,尚且能够习得落莺剑法,然得这龙蛇功却是无法学习,若我不将此功交予他人之手,待我百年之后,这一代绝学便将要消匿于世,如此,我岂不成罪人了。” 话到此处,何忠微微一顿,缓缓低头,望向了王征纵马消失的地方,说:“这王征虽然年少,但却心智聪慧、胸怀谋略,且为人正直,若是能从战场上存活下来,将来必是天纵之才,此番将龙蛇功交予他手,也算是不辱没我何氏先祖了。” 闻听此言,何素娘面露愧疚之色,喃口出声:“爷爷,都怪我,怪我不是男儿身,害的您违背祖训。” “与你关,此乃我何氏的命数罢了。”何忠摇了摇头,接着一转口,再次语道出声:“不过,若是念及祖训,倒也是有一成全之法。” “成全之法?什么?”何素娘疑惑。 “便是将你许配给王征。” “啊?”何素娘乍一听此言,顿时慌不择神,脸色红成了一个大苹果。 王征骑马返回军营的中途,途径他的练马地,便是纵马疾驰的又练习了一会儿。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毕竟离营一整天了,王征也不好逗留太久,跑了几个来回,便径直返回了军营。 一日未归,军营中一如既往,并未出现什么状况。 回到军营之后,王征放好马匹,去到操练场巡视了一圈,眼见自己的将士在刘石和徐明衷的督促下,操练状态良好,如此,他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指导了一番,便离去了。 离开操练场,王征找到了军营内一处没人的角落之中,便迫不及待从怀中拿出了那本何忠交予他的龙蛇功。 能够得到这套龙蛇功,也是王征一贯秉承不要脸精神的结果。 仗着有恩于人,便用暗示之语,冲人索求事物,此番作态着实令人不齿,要是让当今那些个清高的士子们知晓,想来唾骂于他,但谁让王征是商人出身呢,本性使然,他为了能够提高本事、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要脸也就不要脸了。 不过王征早先却也没想到如此顺利,本来他寻摸着让何忠教他功夫是要花费上一番功夫的,但哪知他仅仅是暗示了一句,何忠便爽快的将这本龙蛇功交给了他。 如此简单就得来,王征开始还以为这龙蛇功是一个不值钱的低等功法,哪知待何忠一番解释之后,王征才得知,这龙蛇功赫然是何氏一族的传世绝学。 何氏本来便是武将出身,祖先又是何淮这种响当当的大英雄,家传深厚,其武学底蕴自然是差不了,这龙蛇功能被何氏一族列为家传绝学,想必定是厉害至极。 心中惊喜之余,王征也是心怀感恩,虽然拜师的请求被拒绝,但他心中也是暗暗发誓,倘若他将来能有所作为,必将报答何家的赠功之恩。 何忠在赠书之时,曾有言让他不得轻易的将此功法传于外人,对此,王征心中理解,也是爽快应承了下来,如此这般,他才会寻到这样一个无人的角落翻看、学习。 这本龙蛇功是用布构写定制而成,通体呈暗黄色,虽不算特别老旧,但显然也是有些年头了。 在武侠中,那些个武功秘籍基本都被描写的十分难以领悟,甚至于不钻研上个十年八年都入不了门的那种。 然而,王征看到的却并非如此。 这本龙蛇功翻开来看,这书中的内容有图示、有注解,意简言骇,却又十分详细,描写的语句也并非晦涩难懂,顶多也就设计到了一些身体穴位方面的术语罢了,理解起来并无太大难度。 第二十章:变强 这部龙蛇功本质上属于是一种辅助类功法,注重的是身体的锻炼,而非一种单独的套路。 这类功法有着其独到的好处,那便是没有兵器的限制,只要你的锻炼到位了,很容易的就可以融合兵器使用,无论是刀剑,还是斧头流星锤,通通都可以施展。 不过这辅助类功法也有缺陷,便是无法速成,想要练成,只能长此以往、坚持不懈的锻炼。 与之同样的,辅助类功法没有修为上限,也无所谓修为高低,只要练的时间长了,便是修为高了,练的时间短了,便是修为低了,其中的关键还是看修炼之人能否长久的坚持下去。 这本龙蛇功锻炼的地方很全面,有速度,有力量,有爆发力,同时还兼顾有一种步法——“龙蛇步”。 所谓龙蛇步,所表述便是这步法施展起来飘逸如风、行踪诡秘,可以迷惑和牵制住敌人,并且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节省体力。 这龙蛇功能够节省体力这一点,是让王征非常兴奋的。 要知道,战场之上,士兵交战,相互之间拼的最后,靠的就是体力。 打仗是很累的,尤其是在战场上那种疯狂的氛围之下,对体力的消耗速度是非常恐怖的。在战场上,如果不懂得节省体力,只顾着疯狂的厮杀,再强壮的人也顶多坚持一刻钟就会体力耗尽,到时任你本事再大,也只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了。 如此,能够习得一种节省体力的法门,对王征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 坐在一块石头上,王征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将这龙蛇功的认真翻阅了一遍,待到理解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按照图示练习了起来。 初次练习,王征感觉很是别扭,很多动作做起来非常艰难,而且一做之下,将身体肌肉拧的酸痛无比,而且动作与动作之前,也是无法连贯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王征也还是严格按照书中的动作、图示来练习,没有丝毫的投机取巧。 咬牙坚持了一刻钟左右,王征在做一个别扭至极的动作之时,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之后,他便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现实。 自己竟然爬不起来了! 此时的王征全身酸麻,浑身皮肤泛红,肌肉肿胀,似是稍动一下便会抽筋。 这种感觉很痛苦,也很奇妙。 所谓痛苦,便是他眼巴巴的趴在地上不能动弹,而所谓奇妙,王征又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肌肉发生了变化,力量也在徐徐充盈。 事到现在,王征终于是体会到了这龙蛇功奥妙所在,它就是通过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来改造身体的肌肉群,从而达到让提升身体的柔韧性效果,同时通过拧动、挤压肌肉的方式,也能增加肌肉的力量和爆发力。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奇妙的功法,简直是鬼斧神工,太妙了!王征心中叹道。 有了这个,看来以后也不用每天去做什么俯卧撑、蛙跳了,比较之下,这龙蛇功的效果强太多了。 心中喜悦,王征便也不觉痛苦了,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休息大概了两刻钟,感觉差不多了,便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站定稍许,微微缓了缓,便继续练习了起来。 又是大约一刻钟左右,王征坚持不住的再次摔倒地,这一次,王征足足休息了一个时辰,临近傍晚时分,才勉强起身。 身体恢复之后,王征没有再继续练习,因为他根据自己身体的情况了解到,一天练两次,在如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再练,恐怕他今晚一整晚都要呆在这地方趴着了。 练功并非一朝一夕,凡事需要循序渐进,王征懂得这个道理,便也不再勉强, 与之同时,王征也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计划。 现阶段,他计划每天只练习两次,一次一刻钟,直到他感觉身体可以承受更多了,再逐渐加量。 王征相信,只要他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他的战斗力定会越来越强的。 这天上午,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雪花飘零,遍洒大地,空气中聚起了刺骨的寒意。 在坵戎县军营内的一处空地之上,有着一个赤胸裸背的少年,站在大雪中,做着一个又一个在外人看来十分别扭的动作。 少年伫立雪中,任凭雪花飘落,一点也不惧严寒,与之相反,少年lo露的上身通红无比,隐隐还有着热气升腾,其额头之上,竟还遍布着一层密汗。 时至今日,王征练习龙蛇功已经一个月了,通体的动作要领已经尽数记熟,现如今练习起来已经不再需要看书了。 与之同时,王征也已经能够将龙蛇功的一整套动作连贯的做下来了,不再如刚开始那般断断续续。 同样的,在每天锻炼量方面,也是有所提升。 现如今,王征一次锻炼,不再以一刻钟的时间来计数标准,而是改成了以完整的做完一套动作为一组锻炼,只不过到目前为止,王征做完一整套动作的时间大致也是一刻钟左右。 在十天之前,王征正式将每天两组的锻炼量,提升到了每天三组,也就是每天做三次完整的动作。 通过这一个月的不间断的断粮,王征的改变是巨大的,非但身体肌肉增加了不少,力量、速度、爆发力都有所提升,就连个子也是长了不少。 当然,能够有此效果,也是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王征现年十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恰逢王征如今正在每日练习龙蛇功,虽说每日的锻炼时间并不长,但其消耗的能量却是十分庞大。 身在军伍,吃饭不愁,但那也只是有限的粗粮,无法承担起王征每日的消耗。 也亏得王征上次在何家骗取了那吕更的二十两银子,有了这二十两银子,王征便可以时常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开小灶,每日鸡蛋、白面、肉食不断,这才让得他身体长的这么快。 现如今,王征也是身高七尺二寸(一米七多一些),肌肉有型,若是拿到现实社会,也算是一个“型男”了。 与之同时,这一月以来,王征闲暇之余,也常常练习“龙蛇步”。 有了先前的练习打底,王征练习起这“龙蛇步”来,并不困难。近来几天,王征时常将这步法与钢刀结合起来练习,进步也是极快,挥刀之处,时而低缓如流水,时而爆发如猛虎,脚步之下也是飘逸、灵活,出刀之时凌厉异常,又颇具诡异之风,一般人也是难以招架。 第二十一章:败刘石 王征一番练罢,身形有些不稳。 正当其时,此前一直在一旁观看着的刘石紧忙上前,将王征扶着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你这整天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刚练一会儿,就站不住了,该不是装的吧。”刘石说着,将手中几件衣服交给了王征。 王征接过衣服,一边穿着一边笑语道:“何必要装啊。” 今天之时,是王征做的第一遍,时到现在,王征虽不像之前那般会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但这一遍做完,还是有些重心不稳,需要坐下了好好休息一番,才能继续。 “你这别扭的功法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有用吗?”刘石喃道。 “用处大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刘石撇嘴道。 王征闻言眉头一挑,看着刘石语道:“要不较量一番?” 刘石闻言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王征:“你认真的?” “当然。”王征笑道。 刘石看着王征,微微顿了顿,然后摊手道:“那好啊,现在吗?” “等一下,让我休息片刻再说。” 白雪冰洁,漫天飘落间,王征与刘石互持钢刀,对视而峙。 王征左手微抬,一个石块被抛飞上天。 以石块落地为号,王征先发制人,凌厉的一刀穿透雪幕,向刘石直刺而去,气势凶悍。 眼见这威猛的一刀,刘石心中微惊,但动作却也是不慌不乱,侧步一闪,稳稳的躲了过去。 而刘石一击躲过,寒铁的破风声便再次袭来,原来王征凌空收招,变刺为斩,直向他的脖颈处斩来。 初见此状,刘石心中暗笑,在他的感觉中王征这一刀很容易就能躲过去,然而王征这一刀之下,显然是用了全力,如此,只要他躲过这一击,王征必然失去重心,到时他只要随意的一出刀,便可取胜。 眼见劈刀斩来,刘石脚下随意的一个撤步闪过,王征的刀尖从他的眼前划过,适时,刘石嘴角一掀,右手钢刀自信的冲着王征的胸膛刺了过去。 然而,就在刘石眼看就要获胜之时,那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的王征,左脚蓦地向左后方迈出一小步,然后猛地一弹,身体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侧扭了回来,重新站住,与之同时,恰恰躲过了刘石的那一刀。 眼见此状,刘石心中大惊,连忙收刀抵挡,然而却是已经晚了。 一阵清脆的金属交鸣声,准备不足的刘石,手中钢刀被王征充满爆发力的一刀震飞出去。 刘石心中骇然之余,还想有所动作,然而,一道破风声袭来,锋利的刀尖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呆呆的伫立原地,刘石感受着自己脖颈处寒铁的冰凉,眼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少年,心中惊骇莫名。 败了?竟然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 “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王征嘴角微掀,轻笑道。 “不是,你刚才怎么做到的,怎么会?”刘石愣愣的开口问道。 “这便是我的锻炼之法啊。”王征笑语一声,收回了抵在刘石脖颈处的钢刀。 “这也太诡异了吧。”刘石心中依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我的这套功法,习的便是诡异之道。”王征笑道。 刘石闻听此言,脸部不禁抽搐了一下。 此时的刘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轻敌了,本来按照他此前的战斗经验,王征方才那一刀过后,很明显的就要重心了,如此他一刀之下便能轻松获胜,但谁知王征却是习得了一份如此诡异的步法,轻轻的一个侧步,身体却是诡异的扭转了回来,同时还斩出有着强大爆发力的一击,竟是一下将他的钢刀震飞,以致落败。 这一切的一切,着实令得刘石脑中费解,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王征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不明白归不明白,如今的刘石也是不得不承认,现如今的王征战斗力已然变得十分强劲,虽说刚才他的落败其中包含着一些轻敌的成分,但他也明白,如果王征继续施展他那诡异的步法,他即便是用尽全力,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取胜的,相反的,他自己还很有可能被王征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刘石心中了然,现在的王征或许力量上与他相比还有着较大的差距,但实际对战起来,已经不输于他了。 遥想之前,王征还是一个连握刀都不会的少年,如今刚过两月,竟是拥有了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此番变故,着实让刘石心惊不已。 与之同时,刘石对王征施展的那个诡异的步法,心中也是有了一丝渴望。 “伙长,那个你的这个步法,能不能教我一些,我也”刘石挠着后脑,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刘石的话,王征倒也没显恼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语道出声:“并非是我不愿意教,只不过这套步法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刘石诧异。 王征点了点头。 王征倒是没有提何忠不让他外传的事,因为在他的概念,刘石想学步法而已,又不是想学龙蛇功,虽说王征不能将龙蛇功传给刘石,但如果可能的话,指导刘石一些步法上的诀窍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按照刘石的条件,显然是不适合这套步法的。 “这套步法讲究的是速度和身体的柔韧性,对身体、骨骼的要求比较高,你这高壮的身材,怕是不可能了,就像我刚才做的那个动作一样,那样的角度,你觉得你能做的出来吗?” “呃。”听到王征此言,刘石脑中不禁回放起了王征方才做的那个动作,当时的王征上身与下身几乎扭成了一百八十度,腰部向后弯曲的也是夸张至极,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他也做不出来。 心念到此,刘石也是完全明白了王征的意思,这套步法的确不适合他。 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刘石微微摇了摇头,也是不再坚持了。 第二十二章:绝密情报? “刘石,你如果能够减轻一些身体重量,再锻炼一下,练习也是可以的,你觉得怎么样?”王征提议道。 “不,不行。”刘石一口言道:“我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我可不想变成个瘦子,那不是我的风格,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战斗方式。” “那好吧。”王征无奈的摊了摊手:“以后若是有什么威猛一些的功法,我再交予你手吧。” “好。”刘石笑道。 “哦,对了,明衷也是作战威猛之人,我看你不如常常与他切磋一下为好。”王征提议道。 “他啊。”刘石不禁撇了撇嘴。 “怎么?你们早就较量过了?”王征眼见刘石脸上的异样,挑了挑眉头。 “嗯。”刘石轻轻应道了一声,也不多言。 看到刘石这般状态,王征失笑开口:“看你的样子,该不是输了吧?” 王征此言出口,刘石脸色蓦地一红,低下了头去。 闻听此言,王征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刚欲对刘石说些鼓励的话,然而目光瞟到一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真的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是谁?”刘石问道。 “呃。”王征愕然一声,即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不是曹操,是明衷。”说着,也抬手指了过去。 刘石顺目望去,赫然见到徐明衷正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待到徐明衷来到跟前,王征脸带微笑的出口道。 徐明衷一抱拳,微微欠身道:“伙长,传宋杰大人的口谕,诏您去堂前议事。” “议事?”王征心中一疑,同时问道:“你可知所为何事?” “具体不知,不过据称是有什么重要的军事部署,营中伙长以上军官,都要前去。”徐明衷解释道。 重要的军事部署?难道要打仗了?王征心中不禁嘀咕道。 自从戎狄劫粮一役之后,王征就再也没有上过战场。 近一个月内,王征就接到了一个作战任务,那便是在半个月前,数百戎狄人袭击了邻县的一个村庄,并与当地驻军展开了战斗,因为战斗的村庄距离坵戎县比较近,宋杰接到上方命令,派遣王征等几伙刀盾手前去驰援。 适时,王征也是颇为兴奋,他想着自己的疑惑将士练兵数月,还未见过血,此番战斗不大,前去练练兵自是甚好。 然而,那些个戎狄人都是骑兵,前来进犯,只为劫掠,得手之后遭遇当地驻军,只是战斗了片刻便掉头就逃,尽管王征他们全力加速,而等他们赶到那处村庄之时,那些个戎狄人早早的离去了,如此,王征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全力的奔波也是白跑了一趟,当真让人心生不爽。 如今时隔半月,再次有了作战消息,而且这一次还是召集了坵戎县驻军军营内所有伙长以上的军官,此番之下,俨然是要全员出动的意思。 莫非是燕王军内部筹划了什么大动作?王征心中猜测一声,身下也不敢在耽搁,抬头跟徐明衷和刘石说了一番,便转身去到马厩,从马厩牵出了自己的小黑马,骑马奔出军营,急速赶往了县府大堂。 王征来到之时,只见县府大堂之外已然聚集了坵戎县驻军的十余位伙长和几位队长,他们具皆都在相互交流,所谈之事,赫然都是有关这次议事的内容。 对于这些,王征也是细听了一番,但是听过之后,却是发现这里所有人都只是猜测,并无一人有确切消息,如此之下,王征感觉无趣,便打消了提前探知的念头。 在县府大堂外,大约等待了一刻钟左右,王征他们受到传命,步入了大堂之内。 大堂之内,身穿黑色战甲的宋杰坐于堂前,堂下军官分列站立,四位队长站在最前方,十六位伙长和几位营直属队长官分列其后,王征则站立在一个相对中间的位置上。 堂前正坐的宋杰,眼望着堂下他的一众下属,环顾一周,然后缓缓起身,绕过桌台,在最前方站住,目视下方,嚷声开口了。 “今天让你们过来,便是有一要事要告知诸位。” “如今深冬已至,再有一月便是年关,我军前日于戎狄内部探得一绝密情报,情报中说戎狄人近期正在暗中筹备,预谋再次进犯我大良,而行动时间就是除夕之夜。” 宋杰此言一出,所有人具皆面露惊色,纷纷忍不住的低头小声交流了起来。 王征心下也是十分惊异。 戎狄人竟然想在除夕夜动手,也是使得了一个好手段。 新年除夕是大良朝最为重要的节日,时至那天,家家户户都会张灯结彩,恭贺新春,军伍之人虽不能返家,但在军中也会筹划一些活动,以供庆祝。 适当此时,恰是大良的百姓与将士心神最为松懈的时期,戎狄人选择在这时候动手,也是心思恶毒。 不过除此之外,王征还有更好奇的一点,那便是燕王军竟然提前一个月就知晓了这个消息。 以燕王军为代表的大良军民与戎狄人是世仇,两者之间相互攻伐已近千年,算是世代为仇,此番之下,两军交战,相互派遣、培育一些间谍,用以刺探情报也是正常。 但是像戎狄人策划这么大的动作,应属绝密情报,他们若是动作,必是暗中行动,如此一来,这燕王军的间谍为何现在便能探查到戎狄人的这番行动。 一个月的时间,按照常理,戎狄那边该是刚刚开始筹备而已,然而戎狄那边刚刚开始筹备,燕王军便已知晓此事,大良的间谍能力难道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对此,王征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毕竟这是在古代,而非现代,间谍虽有,但碍于通讯技术太过落后,间谍工作是不可能有太大发展的。 心念到此,王征不禁心生担忧。 这是否是戎狄人设下的圈套? 第二十三章:大战在即 王征心有疑虑,不过他也没有冒失的上前禀报什么,因为他觉得燕王军内应该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王征如此推断的依据,便是这宋杰当众向他们告知此事。 燕王军能够向戎狄内部渗透间谍,那戎狄人自然也能做到。 如若戎狄人在除夕夜的行动是真的,那如此绝密的情报,宋杰为何要向王征他们宣布? 要知道,王征此时担任的不过区区一个伙长,伙长之位又不是什么高级军中将领,戎狄人渗透间谍到伙长这一级别是非常容易的。 如此,这种情报告诉了伙长,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戎狄人,燕王军现在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行动,已经有所防范了吗。 此番之下,那燕王军间谍辛辛苦苦得来的这个绝密情报还有什么价值? 按照王征的理解,如果真的是什么绝密情报的话,那也就是几位将军知晓此事,最多汇报到校尉这一级,绝对是不会告诉王征他们的,除非燕王军内安排此项工作的那人是蠢材。 而能够担任一军高级将领,即便不是人中龙凤,也必然不会蠢到如此地步。 所以王征才会觉得,宋杰之所以会将此种情报告知他们,其燕王军内部必然是已经有了其他打算的。 而至于这个打算到底是什么,王征就无法猜到了。 战争素来都是掌权者的游戏,能够有资格知晓详细计划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落实到燕王军内部,恐怕连宋杰都只是听从命令而已。 所以,燕王军内部有什么筹划,戎狄人那边又会不会更深的考虑,两者之间会有什么样的较量,这些问题都不是王征这一个区区小伙长有权力的知道的。 虽说王征也很渴望自己能够主宰这一切,但是现实如此,也容不得他拒绝。 现如今,王征能做的,那便是闭上嘴、少说话,听从上面的命令,待到属于他的作战任务传达下来,然后去执行,仅此而已罢了。 当然,大的时局王征参与不进去,但归于眼前的战斗,他也还是能够有所作为的。 如若王征能够在战场上立下军功、以获晋升,他的身份、地位高了,离决策核心层也就近了,如此久而久之,王征便可以真正的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近年来,那戎狄鼠辈越加猖狂,数次深入我军腹地行劫掠之事,如今还妄想趁我大良年关之际再次进犯,此野心野心之辈,我大良将士人人得以诛之。” 宋杰语气铿锵,几句言毕,堂下之人具皆安静了下来。 目光扫视了一眼,宋杰再次开口: “为了打击那戎狄之辈的嚣张气焰,燕王殿下授意,意在年关之前,解决此番戎狄之患,使我大良百姓得以安稳的迎贺新年。” “照燕王殿下的旨意,我军此次出动两军将士,分南北两条战线攻击戎狄众部,此战目标,便是彻底的拔掉呼延邪部。”宋杰大手一挥,嚷声道。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具皆面露惊异之色。 王征的心情也极不平静。 所谓两军将士,便是大致有着四万将士,这差不多是燕王军的一半兵力了,一次性出动近一半的兵力,如此动作,可谓是陈显自驻守阴州十六年以来,手笔最大的一次了。 能够下此决定,陈显的确是有些魄力。 而至于宋杰口中的那个“呼延邪部”,是属于戎狄之中的一个强大的部落,其统领便是呼延邪。 戎狄人现在的大单于名为呼延博,年龄四十多岁。 这呼延博是一个穷兵黩武之辈,自他承继大单于之位十年以来,不惜代价的培育将士、大规模豢养马匹,使得戎狄百姓生活困苦,但军事实力却是愈发强劲。 与此同时,这呼延博也是一个野心之辈,常年来进犯大良之心不死,就是自他承继大单于之位的那年开始,戎狄人对大良的进犯才愈加频繁。 至于呼延邪,是呼延博的亲弟弟,两人同父同母,关系亲密。呼延邪能够自成一部,建立起强大的势力,正是由于呼延博的帮助。 时至今日,呼延邪手下拥兵六万之众,是除了呼延博以外,最强大的戎狄势力之一。 前年,呼延邪接受到呼延博的命令,遣兵驻守于西戎地区,这才有了呼延邪部。 所谓西戎地区,是大良对西边那片区域的称谓,其位置便在阴州以西。 因为阴州紧邻着呼延邪部,所以近年以来,屡屡进犯、劫掠阴州的戎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这呼延邪部。 呼延邪部实力强大、骑兵众多,近年来屡屡进犯阴州,如今已然成为了燕王军的心头大患。 在除了呼延邪部之外,戎狄还有一部进犯阴州比较频繁,那便是位于北戎地区的呼延韩部。 呼延韩也是呼延博的亲弟弟,不过是同父异母,所以没有呼延邪与呼延博的关系来的密切,呼延韩部的实力也要稍弱于呼延邪部,有五万左右的兵力。 然而呼延韩实力虽弱,但其进犯大良之心却是不输于呼延邪,亦也是燕王军的心腹大患。 呼延韩部位于北戎地区,也就是阴州以北的那片区域,主要是从北面对阴州进行劫掠之事。 王征所在的坵戎县,其位置大体位于阴州的西北角偏西一块,距离呼延韩部不算很远,但是其面临的主要敌人却还是呼延邪部。 所以,陈显通过战争,想要拔掉呼延邪部这个钉子,王征所在的坵戎县驻军也必将会参与其中的。 “我军此番属于北军一线,与南军同时行动,协同作战,战斗时间初定为腊月中旬,具体时间和具体任务,会择日告知,不过告知诸位,全营从今天开始进行战前筹备,待你们回营之后,要动员全营的将士进入战斗状态,明白与否?”宋杰嚷声问道。 “属下明白。”一众伙长齐刷刷的抱拳称是。 从县府大堂回营之后,王征便召集起自己手下的三十一名将士,向他们宣告了此事,同时并用鼓舞的话语简单的做了一番演讲。 经过王征的刻意渲染,那些将士具皆神情振奋、情绪高昂。也是从这天开始,他们的训练更加刻苦了,闲暇之余,他们还时常凑在一块交流杀敌诀窍。 对于自己手下士兵的这般状态,王征感到很是满意,再他无事之时,也会同刘石、徐明衷一同教导他们。 与此同时,坵戎县军营也开始急速运转了起来,各类兵器、粮草接踵而至,各类军中文官频频在营中行走、交涉,搞得军营内跟赶集一样,十分热闹。 然而热闹之下,战争的气息也渐渐的弥漫开了。 随着一天天过去,军营内每个将士的心中都是绷紧了那根弦,他们都明白,大战,就要来了! 第二十四章:追击戎狄 寒风荡起,黄沙漫漫,丘壑沙丘之间,几百名全服武装的将士正在列队行进,为首之处,有着一骑当前,此人,赫然便是宋杰。 时到三天之前,“西戎之战”具体的作战任务终于是传达了下来。 此番作战,王征所在的荣艾曲部并没有担当起主要的进攻任务,而是被派遣去攻打呼延邪部腹心地带的一个驻兵营地,其目的是用以掩护主力大军,算是给主力打策应。 荣艾曲部所要攻打的那处驻兵营地,位于呼延邪部北侧,距离坵戎县大概有着一百二十里的路程,行路之时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这处据点,是呼延邪部中心地带主要的驻兵营地之一,其地方虽然不大,但却是有着近三千人的兵力,实力也不容小觑。 除此之外,这处驻兵营地的前方还有着一个侦查哨营,有兵力大概五百人左右,全是骑兵。 荣艾为了成功拿下这个驻兵营地,特命令宋杰调遣坵戎县驻兵作为开头先锋,早行半日,去突袭那个哨营,然后荣艾自己则率领其他三营将士绕路从侧面突袭那处驻兵营地,一个比较合理、中规中矩的作战计划。 作战计划安排下来,坵戎县驻军前天天不亮便整军出发,经过两日的长途奔袭,终于是来到了呼延邪部的腹心地带 长长的队伍中,身穿铁甲的宋杰一马当先,身后有着一伙骑兵紧紧跟随,身侧则是几个陪同的人,在这几个陪同之中有着一个骑着小黑马的少年,正是王征! 王征之所以能够跟随在宋杰身边陪同,也是因为宋杰看重王征缘故,行军之时素来无趣的很,宋杰也是闲来无聊,便把王征叫过来一边走一边聊,权当是解闷。 “王征,你可知我们此处行军已经有多远了?”宋杰随口问道。 “据属下粗估,这两日行军该是差不多有百里了。”王征回道。 “哦?”宋杰闻言眉头一挑:“你是说,我军此处距离那哨营已经不足十里路程了?” “该是十里有余。”王征语道。 宋杰闻言一疑,蓦地停了下来。 眼见宋杰停下,周围之人也具皆拉着缰绳,止住马蹄,目光同时聚焦到了宋杰的身上。 “传令下去,全营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另派一伍探马前去探明情况,回禀之后,再做打算。” 宋杰一声吩咐,一手下之人抱拳应允一声便回头去安排了。 全营停下休息,另有着四骑斥候离队前去探查,宋杰和王征他们也是下马,找了一块石头围坐在了一起,一边商谈一边等待斥候的消息。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时至中午时分,那些斥候方才返回。 “大人,属下在那处哨营的周围发现了许多的车辙、马蹄印记,那戎狄人似是已然知晓我们的到来,正在筹备逃走。”一名斥候来到宋杰面前汇报道。 “逃走?”宋杰眉头一皱,出言问道:“那哨营之内可还有人?” “因为那哨营之处多是平原地带,属下不敢靠的太近,但据观察,那哨营之内是有着大量人马攒动的迹象,至少数百骑。” “嗯,看来那戎狄鼠辈也是刚刚探查我大军将至,心生胆怯,便想要逃窜而去。”话到此处,宋杰微微顿了顿,思索了一会儿,点着头道:“此刻他们必是人心浮动,心无战意,这倒是个好机会啊。” 乍一听宋杰此言,王征心中一突,猛地明白宋杰这是想要主动出击,紧忙抱拳开口: “大人,此处斥候探查只见车辙、马蹄印记,并未见戎狄之士兵,细节之处并未查明,如果贸然出击,恐怕要中了那戎狄之人的疑兵之计啊。” 宋杰扭头看了王征一眼,大笑出声:“哈哈,那戎狄之人虽说战士凶猛、马匹众多,但终究是一群荒蛮之辈,素无军纪,也不懂战术,在我精锐的大良军士面前,心生胆怯、意图逃窜也是理所当然的,哪里会懂得什么疑兵之计。” “大人,我军与戎狄战斗多年,战术之道也是运用多年,他们习得此法也是可能的。”王征心生急色,继续劝道。 “一群无知的荒蛮鼠辈而已,尽管受我大良教习多年,也是难逃本性。”宋杰冷哼道。 “可是大人” “莫要多说。”宋杰一抬手打断了王征的话:“此为我军全歼敌军的大好时机,万不可浪费,传令下去,全营将士,轻装减负、全速前进,堵着那戎狄鼠辈的逃窜之路。” 宋杰一声令下,手下之人轰然应允,唯有王征面露焦虑之色。 在王征的感觉中,宋杰太过轻敌了,虽说戎狄之徒不像大良军队那般军纪严明、制度完善,但他们终究是大良战斗了数百年之久,此番宋杰将戎狄之人视作那般孱弱之徒,属实有些狂妄自大了。 宋杰这般冒进,也是引得王征忧心忡忡。 然而担忧归担忧,宋杰命令已下,却也是无法阻止了 一刻钟之后,王征随着宋杰一同步入了那处戎狄哨营之内,只不过现在这哨营已经人去营空了,整个哨营只留下了的数十顶营帐,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 在哨营内逗留了片刻,一位手下之人便来向宋杰汇报。 “大人,那戎狄之人是往南方逃窜的,追是不追?” “追!”宋杰不多废话,当即再次翻身上马,率兵追击而去。 跟着马蹄印追击之间,来到一处平野之上,此时王征他们也在前方大约二里之外出现了数十骑正在奔逃的戎狄骑兵。 眼见此状,宋杰面带一丝戏弄的扭头看向了身边王征:“你现在还觉得这是疑兵之计吗?” 王征一抱拳,回道:“大人,情报显示,那处哨营之内有骑兵五百之众,而此处这伙骑兵数量尚不过百,这很有可能是那戎狄之人抛出的一个诱饵,意在引我们上钩,前方平野尽头都是丘壑,地形陡斜,恐有埋伏,还望大人三思而行啊。” “哼,蛮夷之徒哪里懂得军法之道,你是小心过头了。”宋杰哼声一句,也不再理会王征,回头嚷声吩咐道: “全速追击,此役誓要全歼那帮戎狄杂碎!” 第二十五章:遇伏 眼望着策马而出的宋杰等人,王征心中无奈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现在的坵戎县将士气势高昂,此时他们看到了前方逃窜的戎狄骑兵,一个个都以为戎狄人是真的胆怯了,如此之下,杀戮的冲动萦绕而上,让他们变成了一群嗜血的豺狼,王征身在其间,甚至都能看到他们脸上显露而出的疯狂。 凭借强大的气势,坵戎县将士脚下具皆十分卖力,片刻之间,便已将与前方戎狄的距离缩短到了三百米左右,那些戎狄骑兵也似是心急了,开始频频对坵戎县将士射箭。 然而狂奔之下,骑射的难度本来就大,更何况还是数百米的距离。所以这些戎狄骑兵射出的箭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将坵戎县一众将士刺激的更加疯狂,脚下速度更快了一些。 就在坵戎县驻兵追击到不足百米,眼看就要追上之际,那群戎狄骑兵蓦地一同奔进了一条丘壑之中,而宋杰也没有一丝犹豫,即刻率兵追杀了进去。 看着四周的斜丘,王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目光不停地张望巡查,隐隐间,他好似在坵戎县将士的叫杀声之外,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蓦地一个瞬间,王征观察到了左侧斜丘之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王征脸色猛地一变,当即大呼:“不好,有埋伏!” 然而,王征话音刚落,四面斜丘之上的叫杀声猛的爆炸开来,隆隆的马蹄声让得大地都震动了起来。 四周扬起的尘土之中,数百骑戎狄骑兵策马冲突,阳光的映照之下,闪出一片雪亮之色,那是数百柄冰冷的斩马刀。 眼见此状,方才气势强大的坵戎县将士们猛地停住了动作,一番短暂的沉寂之后,他们的脸上具皆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 方才坵戎县将士见到戎狄人逃命,心中都以为这些戎狄人一群待宰的猎物,方才有了那般凶猛的气势,然而时到此刻,他们突然发现他们中计了,原来真正的猎物是他们自己! 这一天一地的变化,对人心的影响是十分可怕的,如此转瞬之间的情绪变化,对人的打击,甚至比起正面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还要恐怖得多。 这股恐怖的情绪瞬间蔓延,从那些士兵的脸上,王征看到了两个字——绝望! 不行!绝对不行!这样下去就全完了! 王征心底里呐喊一声,当即拔刀而出,指向苍天,大声呼喊:“妈蛋,这些戎狄鼠辈竟敢计算我等,他们这点花花肠子连我大良将士的一点毛皮都及不上,将士们,拔出你们的刀,今天我们就告诉这些鼠辈,我们就是他们的祖宗!” 口出脏话确实不雅,但王征却是知晓,在此这危急时刻,最重要的是要给这些绝望的将士们提气,然而为了提气,拽什么“犯我者虽远必诛”之类的话作用属实不大的,实际效果远不如骂几句脏话来得猛烈。 事实证明,王征的观点是正确的,他这一出口,在周围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少人脸上的绝望之色褪去,默默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刀。 眼见此状,王征知晓这是应该做一番表率的时候了,双目四相观望一下,蓦地便在十米之外找到了刘石和徐明衷的身影。 “刘石,徐明衷,你们俩领兵跟我一起上,宰了这群孙子!” 王征喊了一声,当即拍马狂奔而去,迎着那些字斜丘上冲刺而下的戎狄骑兵冲了过去。刘石和徐明衷紧随其后,带领着王征手下的那二十几名将士,一同冲了上去。 纵马的王征与戎狄的骑兵首先碰触,一把斩马刀挥来,王征一低身躲闪了过去。 经过几个月的练习,王征的马术已然非常的纯熟,时到现在,急速奔驰之下,做一些躲闪和攻击动作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一刀躲过,王征一个诡异的扭身,上身横扭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充满爆发力的一刀冲那名戎狄骑兵的肚子直砍而去,瞬间便将那名戎狄骑兵砍成了两半,鲜血喷洒,肠子落了一地。 此番场面,视觉冲击十分强烈,下面的那些个坵戎县将士见到这幅场面,对他们内心的触动具皆不小,有不少人心中因此重新焕发了胆气,提起钢刀,紧随王征的伙兵之后,也是冲了上去。 此番主动迎击,代表的便是胆气未丧,如此场面一经渲染,越来越多的将士重新焕发了战斗的欲望。 绝望之下,怂了便是待宰羔羊,而若是唤醒了心中胆气,那就是一头嗜血的豺狼。 在王征的表率之下,坵戎县将士们相互影响,很快便恢复了精气神。 适时,那些从斜丘之上冲刺而下的戎狄骑兵也是来到了。 快速的冲刺之下,那戎狄骑兵手中的斩马刀,就如同一排绞肉机,短短一瞬,便让大批的坵戎县将士瞬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无数鲜血喷洒,场面一时残忍至极。 不过恢复胆气的坵戎县将士也没有被这副场面吓倒,他们不愿被戎狄之人屠戮,便疯狂的战斗了起来。 震耳欲聋的杀伐声如同一颗原子弹在原地瞬间爆炸开来 铛! 王征立刀挡住了一名戎狄人对他的斩杀,然后抬腿一脚把那个戎狄人踹倒在地。 一番战斗之后,王征那匹小黑马也那戎狄人砍成数段,倒在了血泊之中,与之同时,他全身也已经浸满了鲜血,不过,这些鲜血都不是王征的。 龙蛇步的威力却是十分强大,即便是在乱战之中,王征也并没有受伤。 一刀捅进那名戎狄人的咽喉,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出,重新站起,四相张望而去。 几眼之下,王征便是发现了正在战斗的刘石,快步上前,从背后帮刘石一刀解决了敌人:“明衷呢?” “伙长,我在这呢。” 王征话音刚落,他的侧后方变传来了徐明衷的声音。 扭头望去,王征看到徐明衷朝他走来的身影。 见到徐明衷过来,王征点了点头,也没多废话,便再次出口问道:“伙部之中还有几人?” “十几人吧。”徐明衷一边环顾着一边回道。 王征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所有人跟我一起,向南边杀过去!” 第二十六章:宋大人死了? 王征此举,便是为了宋杰。 在冷兵器战争时代,将领的作用不单单是指挥作战,很多时候他都代表了一支军队的灵魂。 两军交战,对拼杀的将士们来言,他们凭的一股气、一股狠劲,而这个气很大程度上都是来源于这支军队的将领,猛将之下为虎狼之兵,怂将旗下则必是孱弱之师。 古言所说的“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便是如此,很多电视剧中演的,敌将一死,瞬间兵败如山倒,这在某种层次上来说,并也不算夸张。 将在,则将士的气在,而将若怂若亡,这股气便难以持续了,瞬间崩溃也是很有可能的。 现如今,坵戎县将士们突遭伏击,本来就心生绝望,王征好不容易才帮他们重新聚起了那股气,然而奋战到此,他们依然还处于戎狄人的包围之中,形势危急,如若此时再传出什么不利的消息,坵戎县将士们心中那股本就脆弱不堪的气就会瞬间崩裂开来,气若散了,便只有被屠宰的命运了。 此时此刻,这个不利的消息就要来了,来源便是宋杰。 虽然宋杰将戎狄人称为“荒蛮之辈”,但实际上戎狄人并不傻,他们懂得兵法,也会埋伏,另者在出击之时,他们也看出了宋杰是这支军队的将领,所以一上来便对宋杰进行了重点的围攻。 此前因为宋杰追击的急,领着一伙骑兵跑在了很前面的位置,与大部队拉开了几百米的距离,等到戎狄埋伏出击,宋杰便被困于了战场的最南边。 其实,照理讲,位于战场的边缘,想逃走还是比较容易的,但是王征却是清楚,宋杰并非是这样的人。 宋杰虽然素无心智,也有些骄傲自大,但其为人彪悍、作战勇猛,在坵戎县将士们心中有着较高的威信,且他自己也对燕王军忠诚无比。 宋杰此人,在战场之上是绝对不会逃跑的。 这便是王征最为关心的地方,现如今宋杰被一百多骑戎狄骑兵围在了战场的南方,与大部队拉开了几百多米的距离。 虽说宋杰武力不弱,且身边也有着一伙骑兵保护,但一百多戎狄骑兵围歼之下,还是很有可能发生意外的。 宋杰一旦身死,消息传出,坵戎县将士必将人心浮动、战意溃散,如此溃兵之下,所有人都得跟着宋杰陪葬,其中也包括王征自己。 王征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方才决心前去援救宋杰。 由王征、刘石、徐明衷三人打头阵,组成了一支二十人的队伍,一路向着战场的南方杀去,一路冲杀之下,人员消亡的很快,刚刚行了不到五十步,人员便已减半。 眼见情况不妙,王征当场大呼三升“快快前去营救宋大人”,此番叫喊之下,便有着数十位将士反应过来,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与之同时,“营救宋大人”的口号也渐渐弥漫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王征他们向战场的南方冲杀而去。 此番之下,待到来到围困宋杰的包围圈,已经聚齐了一两百人,这一两百人眼见前方宋杰被围困,也不用人招呼,便如一座大山碾压了过去。 一百多将士同时进攻,那围困宋杰的包围圈瞬间崩断,露出了间隙。 眼见间隙出现,王征当先纵步冲了进去,四相环顾一眼,便在十米之外看到了正在奋力搏杀的宋杰。 此时的宋杰头发散乱,满身血污,如若不是他身上的战甲与他人不同,王征都认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王征也发现此时的宋杰应是受了重伤,伤在哪里,因为满身血污的关系,看不清楚,但是宋杰行动间脚步虚浮、重心不稳,俨然快要支撑不住了。 “跟我冲过去”王征对身后徐明衷和刘石大呼一声,便埋头横冲直撞了过去。 眼见宋杰重伤危急,随时都可能被斩杀,王征心中急切,也已不再用什么龙蛇步保存体力,就是径直的冲杀。 然而,就在王征他们奋力搏杀,眼看就要来到宋杰身边之时,宋杰的背后突然跳出来一个手持弯刀的戎狄士兵,趁着宋杰一个重心不稳,将手中弯刀直生生的捅了进去。 一刀贯穿而过,宋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缓缓的扑倒在了地上。 目视着此状,王征的双眼都瞪直了,与之同时,一众坵戎县的士兵蓦地顿住了动作,场面瞬间沉寂了下来! 一名坵戎县将士吓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带着绝望口气结结巴巴道:“宋宋大人,宋大人死了,宋大人他” 那名将士话没说完,他猛地看到自己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接着脖颈间一凉,大量鲜血喷涌而出。 那名将士瞪大着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人,神色迷茫之际,一头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王征立在地上,右手握住的钢刀垂落,刀刃之下还残留着鲜红的血液,“滴答”落下,脚下,便是那名死不瞑目的将士。 “无事生非,扰乱军心。”王征默默转身,脸上布满了阴沉之色。 此副场面,也是瞬间惊呆了不少人。 而王征却是不知不觉,面无表情的上前,冰冷着脸色,几下动作,砍下了先前那名偷袭宋杰的戎狄人的头颅。接着又蹲在宋杰身边,自顾自的给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杰把了把脉,然后将宋杰从地上扶了起来,背在了背上,同时对着周围一众坵戎县将士,嚷声道: “宋大人没死,只是受伤昏迷,所有人掩护宋大人撤退!” 闻听王征此言,那些坵戎县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色具皆一震。 “掩护宋大人!”、“掩护宋大人撤退!”各类口号从那些坵戎县将士们的嘴里不停的呼喊而出,一时间,所有的坵戎县将士都围了过来,莫名其妙的形成了一股强大凝聚力,所有将士们的战斗情绪瞬间饱满了起来,作战更加的凶猛了起来。 戎狄人一时措手不及,包围圈被瞬间打穿! 在数百名坵戎县将士的集体掩护之下,王征背着宋杰慢慢的脱离了战场。 待到离开战场一段距离之后,王征回身对着那些坵戎县将士嚷声道:“你们掩护,我带宋大人离开。” 那群将士轰然应允,回头作战,而王征则在刘石和徐明衷二人的帮助之下,渐渐的退出了丘壑地带,途径一块大的岩石,王征快步躲在了后面,然后起身,一下子将背上的宋杰丢在了地上。 徐明衷见状大惊:“伙长,您这是做什么,宋大人他身负重伤,您这样,宋大人他” “没有重伤。”王征一口言道,眯起的双眼中一道寒芒闪过,轻语出声:“他死了。” 第二十七章:假冒 “死死了?”徐明衷双眼瞪的老大,整个人都呆住了。 “伙伙长,你怎么,这是谎报军情啊,你怎么敢”刘石结结巴巴的出口,面色也是震惊不已。 “我如果不那么说,你觉得能打穿包围圈吗?”王征冷声道。 “呃。”刘石和徐明衷同时愕然一声,心中也都是瞬间明白了王征的做法,面色具皆一寂。 良久,徐明衷的心情平复下来,眼看着脚下的宋杰的尸体,咽了咽喉咙,抬头看向了眉头紧锁的王征:“伙长,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逃跑吗?” 刘石听到徐明衷的问话,目光也是聚焦到了王征的身上,显然,此时此刻他和徐明衷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征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蹙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接着对着徐明衷上下打量了起来。 “伙长,伙长你这”徐明衷被王征看的十分难受。 “把你身上的战甲脱下来。”王征一口言道。 “啊?” “脱下你的战甲,换上宋大人的战甲。”王征面无表情的出口道。 换上宋大人的战甲? 徐明衷和刘石又是一愣,稍顿,刘石率先反应过来:“伙长,你这是要让明衷假冒宋大人?” “什么?”徐明衷闻听刘石的话,口中一声惊呼。 王征也没多废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徐明衷眼见王征点头,心中一急,开口道:“伙长,这也太” “少废话,再耽误下去,我们全都得死在这!”王征一声怒斥打断了徐明衷的话。 “呃,我好吧。”徐明衷眼见王征发怒,也不敢在多说,紧忙便开始脱自己身上的战甲。 王征眼见着徐明衷的动作,眉头也是紧锁在了一起。 其实,这也是王征的无奈之举。 也不是王征不想逃走,而是因为他逃不掉! 虽说他们现在暂时离开了战场几百米的距离,但戎狄那边是清一色的骑兵,骑兵机动性太强,坵戎县将士们是挡不了多久的,而且这战场的后方还是一片平野,王征他们又没有马匹,等那戎狄人冲破了坵戎县将士们的防守,王征他们这两条腿还能跑得过敌人的四条腿不成?到时,莫不要说王征会什么龙蛇步,到时即使他有双翅膀,想要逃脱怕也是无比艰难。 事到如今,王征心中已然清明,那戎狄人选择在这个地方伏击,必是提前筹备的一个手段,其目的便是完全杜绝他们逃跑撤兵的可能。 如此,逃是不可能了,如今之计,想要存活下来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便是彻底打败这伙戎狄骑兵! 然而,若想击败这伙戎狄骑兵,依靠几个人的力量那是痴心妄想,唯有连同那些坵戎县将士一同战斗,并且将他们的斗志彻底激发出来才有一丝可能。 如此,便必须给这些坵戎县将士们一个鼓舞士气的信号,这一点王征做不到,能做到的只有宋杰。 本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宋杰率领一众坵戎县将士绝地反击、殊死一搏,但如今宋杰身死,王征没有办法,便只得想办法再“变”出一个宋杰来了。 而至于假冒宋杰的人为何要选择徐明衷,王征也是基于的三点考虑。 其一,徐明衷是他的手下,能够听从他的号令,也不会泄露出宋杰已经身死的消息。 其二,徐明衷的武艺高强,由他假冒成宋杰,到作战之时,其凶猛的手段,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鼓舞将士。 其三,徐明衷的身材与宋杰比较相近,两人都是体格健壮之人,只是徐明衷的身高要比宋杰稍高一点,不过比较细微,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注意到的,至于面貌方面,也不是问题,战场之上,没有哪个人的脸是干净的,谁都是满脸的血污、灰土,只要不仔细瞧,根本认不出谁是谁,而战场之上,生死之间,却也不会有什么人分心去仔细瞧其他的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 念及于此,王征觉得徐明衷还是非常合适的。 眼望着徐明衷换好宋杰的战甲,王征又从宋杰的身上弄出来一些血,掺上泥土胡在了徐明衷的脸上,又将徐明衷的头发弄得散乱了一些,接着从自己上撕下一块布条,沾上了一大滩血迹,又在了徐明衷的肚子上缠了一圈,做出了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随后仔细又观察了一番,便点头语道一声:“可以了。” 战场之上,数百名坵戎县将士们依然在与戎狄人奋力的搏杀,不过在气势方面较比之前他们护送宋杰之时,已经减弱了许多。 此前,因为要掩护宋杰的关系,这一众将士们作战起来出奇的团结,也爆发出了很强大的战斗力,而时到现在,在他们的感觉中宋杰已经被护送走远了,而他们自己却是被留在了此地,此番心中悲凉之际,也让得他们战斗欲望削减的非常快。 斗志一点一点的丧失,死亡便是接踵而至,在戎狄人强大攻势之下,坵戎县将士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绝望的情绪又开始在每个士兵的心中蔓延开来。 而就在他们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之时,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传来,引得一众人侧目望了过去。 眼望到处,蓦地见到他们的校尉大人“宋杰”,从他们身后冲出,扑向了一名戎狄士兵,然后一刀捅穿那戎狄士兵的咽喉,接着拔出,仰天一声怒吼。 乍一见“宋大人”去而复返,许多坵戎县将士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都愣住了。 而就在他们愣神之际,王征紧随“宋杰”其后,一步跳出,大声喊道:“宋大人中途醒来,不愿弃诸位将士离去,不苟活,要与诸位将士誓死捍卫我大良国威,志在诸位一同战死沙场!” 王征声音如雷,清晰的传入一众坵戎县将士的耳中。 一众坵戎县将士顿感振聋发聩,心中一股悲壮的豪情被点燃了。 “将士们,给我宰了这群孙子!”“宋杰”举刀指天,声大如钟,也让人听不出音色如何。 “杀!” 紧随着“宋大人”的号令,所有坵戎县将士涨红着脸色,一同出吼,其心中的战意被彻底的爆炸开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瞬间暴涌而出! 第二十八章:刁难 坵戎县将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势将大部分戎狄士兵瞬间震住了,还没等反应过来,一片雪亮的钢刀便已然齐齐朝他们斩来,十余个措手不及的戎狄士兵直接被斩落马下。 “宋杰”一人当前,王征和刘石跟随其后,三人立于乱军之中大开大合、吼声震天,片刻之间,十数名戎狄士兵便已成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受到这些场景的刺激,坵戎县一众将士气势更是澎湃,纷纷扬起手中钢刀,大吼着朝戎狄人的脑袋上砍去,无视马蹄的践踏,也无畏弯刀的威胁,一时间,坵戎县将士们气势滔天,每个人都似变成了一头嗜血豺狼。 随着战斗的进行,在坵戎县将士无与伦比的强大攻势之下,一众戎狄士兵频频后退,气势也是被压制的越来越弱,近半数以上的戎狄士兵心中已然暗生畏惧之意,甚至有几人已经开始抱头逃窜了。 眼看着这群戎狄人就要形成崩溃之势,“宋杰”、王征、刘石再次猛地同时大吼了一声,如猛虎般直接冲入戎狄人群之中,大肆砍杀。这一举动,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戎狄人的气势彻底的被压垮在地! 呜。 一声响亮的号角声传出,这是戎狄人撤退的信号! “杀,把这群孙子全都够给我宰了!” 听闻戎狄人撤退的号角声,王征大吼一声,一众坵戎县将士嗷嗷叫着猛扑了上去。 戎狄之人心惊胆裂,瞬间形成溃败之势,一个个就如土狗般狼狈逃窜。 坵戎县将士穷追不舍,其攻势就如洪水泛滥而去,那些尚在马背之上的戎狄人尚能快速的逃离,而那些未在马上的瞬间便被淹没在了这片“洪流”之中 昏黄的夕阳映照,王征立在遍野狼藉的战场之上,手中一刀捅穿了脚下一个深受重伤、正在地上蠕动的戎狄人的胸膛,那戎狄人口吐一口鲜血,扭头而亡。 这是这处战场上最后一个活着的戎狄人,至此,这场战争结束了。 战争以坵戎县将士胜利而告终,这场战斗虽然规模不大,但战况着实惨烈,经此一役,坵戎县驻兵虽然获胜,但也是场惨胜。 战争伊始,坵戎县将士八百人,戎狄方五百骑兵,最终戎狄有着数十骑骑兵成功逃窜,而坵戎县将士也只剩下了一百三十余人,其中还有二三十人身受重伤,九十余人受了轻伤,除此之外,坵戎县这边的将领也是损失惨重,校尉宋杰身死,四位队长有三人身死、一人轻伤,伙长包括王征在内,也只剩下了五人。 在这场战争中,王征可以算是最累的一个人了,不但经受了体力上的摧残,还承受了脑力和心理上的纠结与焦虑,临到最后,也是感到有些精疲力竭。 慢步来到一块石头前面,一下将钢刀丢在地上,用手撑扶着,坐了下来。 王征现在是真的想歇一歇了。 然而,王征刚刚坐下,屁股下还没热乎过来呢,刘石就急匆匆的跑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王征无精打采道。 “伙长,不好了,出事了。”刘石一脸急色道。 出事了?王征心头一怔,脑中猛地意识了过来,眉头一蹙,道:“是明衷?” “是的,伙长,明衷暴露了,现在正被一群人围在一起,说什么要将明衷军法从事。” 王征面色一寒,眼中闪过一道愤怒,当即从地上拿起自己的钢刀,站起了身。 “走,我倒要看看这帮孙子想干什么。” “徐明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宋大人指挥作战,谁给你的权力?”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还能行动的坵戎县将士全部聚集了过来,围了一个大圈,将徐明衷围在了中央。在徐明衷的面前,便有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壮汉对着徐明衷横声指责。 此人名为周武,在坵戎县驻兵内任职队长,正是那尚还存活、只受了轻伤的那名队长。 事到现在,这周武是尚还存活的坵戎县将士之中官职最大的一个了,理所当然的,他承担起了指挥的角色。而他担负起指挥角色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一众将士来批判“罪大恶极”的徐明衷。 面对周武的刁难,徐明衷面色强硬,丝毫不怵:“冒充怎么了,宋大人身亡,若不是我装扮指挥作战,此战我们能够取胜?若没有我,恐怕你们全死在戎狄人的刀下了吧。” “哼,真是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谁,战争胜利将士们浴血奋战的结果,你觉得你的功劳最大?真是可笑至极。”周武毫不留情的耻笑出声。 徐明衷闻言脸色一阵涨红:“我并非功劳最大之人,但也绝非是你。” 周武眉头一挑,出口:“那你觉得是谁?” “是”徐明衷话到一处,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周武在套他的话,蓦地止住了话头。 周武见状面色一怒,抬手指着徐明衷,大声道:“你是受人指使的对不对,说,到底是谁?” 徐明衷面部抽动了一下,顿了一会儿,猛地抬手拍掉周武指着他的手,咬着牙道:“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好啊,你犯下如此大罪,还敢包庇他人,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是王征的手下伍长,指使你的人不是王征还能是谁。”周武冷笑道。 徐明衷闻言,面色一红,怒声大吼:“滚蛋,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不要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我一定会将此事上报给御史处,到时候你和王征谁都跑不了。”周武冷笑道。 “哪个龟孙在可是在喊我的名字?” 一道声音传来,瞬间引得所有人的目光同时侧目望去,入目,只见王征手提着一把钢刀徐步走来,走过之处,那些个将士们不知为何,却也是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慢步走到了周武面前,王征一脸微笑的出口道:“原来是周队长啊,刚才真是失敬了?” 周武眼盯着王征,脸色青红变化,抬手一指,狠声道:“王征,你莫要嚣张,说,要徐明衷假冒宋大人,到底是不是你的注意?” 王征嘴角一掀,淡淡出口:“没错,就是我的主意。” 第二十九章:无动于衷的将士们 王征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一寂,就连周武也是面露讶色,他显然没想到王征竟然就这样干脆的承认了。 徐明衷面露担忧:“伙长” 一抬手,王征止住了徐明衷的话头:“我不需要你给我担什么责任。” 徐明衷闻言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王征一脸坚决的神色却也是说不出口了,干脆退到了一旁。 王征面色平静,对着周武开口道:“徐明衷假冒宋大人就是我授意的,不知周队长对此有何指教?” 周武反应过来,指着王征怒声质问:“好,好你个王征,简直是胆大包天,谁给你的这权力这么做?” 王征闻言嘴角一掀,轻道:“宋大人给我的权力。” “宋大人?”周武一楞。 “正是。”王征淡淡出口:“此前,我与诸位将士拼死护送宋大人离开,途中宋大人苏醒过来,他深知自己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为了挽救诸位将士,特命我指挥战斗,在宋大人逝世之前,假扮的提议也是经过他同意的。” “一派胡言!”周武面色涨红:“当时宋大人背部中刀,哪里还有气力留下口谕,分明是你谎报军情、欺骗诸位将士,宋大人在受刺就已经死了。” “背部中刀又非没了口舌,为何不能留下口谕?”王征面色一冷,厉声反驳道。 “你,你凭何证明宋大人给你留下了口谕。” “那你又凭何证明宋大人没有留下口谕?”王征毫不退让。 “你”周武脸色通红,指着王征,一脸的怒不可遏。 王征面带冷色:“周队长这般不听缘由便妄加猜测,就不觉有失大良将士的气节吗。” “宵小之徒,狂妄至极。”周武大怒一声:“来人,将这狂徒拖下去,斩首示众!” “你敢!” 徐明衷和刘石一同跳出,同时喝道出声,怒视周武,拔刀而出。 周武见到此状,身体下意识胆怯的后退了一步,下一刻,等他反应过来,脸色变得狰狞无比:“造反了,造反了,简直无法无天,快来人,把这三人全都给我拖下去斩了!” 徐明衷和刘石脸色具皆一怒,正要上前,却是被王征一抬手拦住了。 抬手拦住徐明衷和刘石,王征也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扭头望向了那些围在周围的坵戎县将士们。 一圈环顾之下,却是无人上前动作! 眼见这些将士没有反应,周武气的都跳起来了,大声呵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说话你们听不到吗?” 然而,这周武一言令下,依旧无人动作,反而大多数人缓缓低下了头去,外围的有几个甚至直接离开了。 “你们,你们”周武指着这些无动于衷的将士,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眼望着此状,王征嘴角不禁弯起了一丝笑意。 这周武的作为,就是一小人行径。 周武名声一直都不怎么好,此前在军营内时,甚至有传言说,在他还是一个伙长的时候,就是贪了其手下一个伍长的军功才升到队长的,此种品行已然被人诟病良久。 此处恶战获胜,必是一桩大的军功,鉴于此,周武便再次动了窃取之心,然而他想窃取军功,最大的障碍便是王征,所以他才会这般借题发挥,想着如果能够给王征定罪,他最为现在官职最大的人,便可以理所当然的吞下这笔军功了。 然而,一众将士们却并非跟周武想的一样,他们身为将士都明白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妄想军功,他们在乎的都是自己的立场。 此前,一众坵戎县将士们一直都认为是他们的“宋大人”带领着他们杀退了戎狄,然而等到战争结束,他们蓦地发现,带领他们的竟然不是他们的“宋大人”,而是一个假冒的。乍一见此,他们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一时接受不了,如此在周武的唆使之下,便一同上前刁难起了徐明衷。 然而,等后来王征自己跳了出来,担下了责任,并且诉说了缘由,这些将士们的心中便都开始暗自估量了起来。 本来这周武的刻意刁难就漏洞百出,但凡是个心智正常之人对此事稍加思索,他们就能明白过来。当时若不是徐明衷假扮的“宋杰”突然跳出来,率领反击,所有人都会死在戎狄人的刀下,对于这一点,身为军人的他们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这个道理他们谁都明白。 所以不管王征有没有经过宋杰的授意,但王征通过此举,侧面救了他们一命却是事实。 念及于此,一众坵戎县将士在心底对王征产生一种信服,悄然间,王征在他们心中已然树立起了一股威信。而周武因其品行问题,在营中的威信本就不高,战斗之时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事到此刻,一个没威信的人要将一个有威信的人斩首,自然不会有人听信。 周武不停的叫嚣着,但是没有一人听命与他,反而所有人具皆装作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开始四相散去。 眼见着此状,周武的脸色阴沉如水,对着王征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一定会上报御史处。” 放下一句狠话,周武便带着满身的怨气,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上报御史处?看着周武离去的背影,王征握在手中的钢刀紧了紧,面色有些发寒。 风波过后,一众将士着手开始打扫战场,忙碌了半天,又收拢了宋杰的尸体,方才折返而回。 周武也是个厚脸皮,即便在与王征的交锋之中被打疼了脸,但却是依然摆出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承担起了指挥者的角色。 周武擅自做主给坵戎县将士安排了回军路线,他竟是想要直接返回坵戎县! 本来,按照正常的行军制度,坵戎县将士现在理应是应该前去跟荣艾曲部大军会和,继续参战的,荣艾曲部的战斗时间是明天,他们连夜赶过去还来得及,但这周武却以已方受到重创、无力再战为名,擅自决定直接返回坵戎县。 这番理由冠冕堂皇,但明白人都清楚,周武这是畏战了。 不过对于此,王征也是没说什么。 虽然按照王征的意愿,还是应该前去与荣艾曲部大军会和的,但是这周武说的也没错,坵戎县驻军现在的确是受到了重创,只剩下了一百多人,而且大部分将士负伤在身,所有人都是身心疲惫,确实难以再战。 事到现在,坵戎县驻军现在也算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作战任务,荣艾曲部那边也有着单独的作战计划,并未完全的将他们纳入作战体系之中,所以他们不去也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即便是战后荣艾追究了他们,倒霉的也是周武,毕竟返回命令是他主导的,与底下将士亦还有王征关系都不大。 念及如此,王征也是懒得计较了。 第三十章:大战 上午时分,一座数十米高的土丘脚下,王征席坐在一块石头上,钢刀在腰间别着,手中拿着一个水壶,大口的给自己灌着水。 深冬之际,冷水似冰,一口下去,冰凉之意直通五脏六腑,精神也是一个激灵。 自昨天一场恶战之后,坵戎县将士在周武带领之下,于当天晚上行路了一个时辰,后在一处扎营休整,第二天天不亮便起伙,接着就开始赶路,一路行驶了近两个时辰,方到了此处略作休整。 王征独自坐着休息了片刻,突然眼望间自己前方五六米的地方,横躺着一个身负重伤的将士,似是需要帮助,便即刻起身走了过去。 “喝点水吧。”王征扶起那位重伤的将士,将手中水壶递了过去。 “谢谢王伙长。”将士看着王征的目光有些闪动。 这位将士并非是王征的手下,昨天一战,属王征一伙在作战最为凶猛,接过一战之下,二十多位将士几乎死光了,只剩下了寥寥几人,现如今王征虽然职位还是伙长,但差不多等于是个光杆司令了。 不过自昨天一战之后,存活下来的将士对王征都很是崇敬,除了周武以外,就连那些与王征职位相同的伙长对王征也是十分敬服。 如此,王征此番主动上前关切,着实让这位将士心中激动。 将士接过水壶,往自己口中大灌了一口,不过心中激动的缘故,灌的太猛,一下子呛住了,咳嗽出声,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面露痛苦之色。 “慢点。”王征切声道。 “王伙长,抱歉,我”那名将士就要拱手抱拳。 王征抬手止住了将士的动作,语道:“别乱动了,好好休息。” 将士感动的点了点头。 王征又关切了几句,便也没再多说,而刚刚起身,徐明衷蓦地跑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王征见到徐明衷神色着急,出声询问道。 徐明衷一抱拳,汇报出声:“伙长,在这做土丘的后方,发现了一些情况。” “嗯?”王征眉头一挑。 寒风凛冽,一片广袤的平野之上,有着两军对峙。 两军各拥三千余众,南北相望,相距二里,场面沉寂,但暗中却是杀气涌动。 位于南边军队最前方一出,有着一骑白马伫立,马背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战甲、留着一缕漂亮长须的中年男子,这赫然便是燕王军中都尉荣艾。 “大人,这戎狄人闻声而来,我们从侧翼突袭的计划怕是已经行不通了,此下该当如何?”荣艾身后一手下之人抱拳道。 荣艾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现在荣艾的心里非常的不爽,他此前制定了的从侧翼突袭戎狄的作战计划,为了这个计划,他一路行军十分小心,然而最后却还是被戎狄探查到了,待他途径此处之时,蓦地发现这戎狄大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两军撞上,撤退便已经行不通,相距二里,看似还有撤退的空间,但遍眼望去,敌戎那边一大片的全是骑兵,在这一片平野之上,四条腿追两条腿,片刻之余便能追上。 而且荣艾一旦下令撤退,己方将士必然士气大减,如此,那戎狄人必会趁势出击,他们便只有被屠杀的命运了。 对此,荣艾心中恼火,却又不得不马上思索应对之计。 撤退不可行,便是只有应战了,荣艾心道一声,遥望了一眼前面的戎狄大军,扭头对那手下之人问道:“对面骑兵有多少?” “大致半数左右。” 半数? 荣艾眉头皱的更深了,沉吟良久,抬手出口命令道:“传令下去,列阵迎敌!” “是,大人。”手下那人抱拳一声,随后纵马回身冲着一众将士高声嚷道:“荣大人号令,全体将士,列阵迎敌!” “列阵迎敌!” “列阵迎敌!” 三声令下,三千大军轰隆隆的行动了起来。 戎狄人素来是以骑兵见长的,其军队的骑兵数量是大良军队的五倍以上。就如现在,两方兵力大致都在三千上下,而戎狄那边却是一半是骑兵,而反观荣艾曲部,骑兵数量却是只有三百,悬殊巨大。 骑兵作为冷兵器战争时代的“陆地王者”,其强大的机动性和凶猛冲击力,同等数量的步兵是很难抵抗的,除非像坵戎县驻军那般,依靠着地形的优势,再加上步兵一方士气滔天,士兵个个凶猛似虎,方才有可能有取胜。 不过这种战斗方式虽然可行,但也有着它的局限性,那便是只能限于小兵团作战。 一个几十几百人的部队,如果将领凶猛异常,是很容易就能感染到手下将士的,但是如果换成了几千上万人的大兵团,想做到这一点就很难做到了。 而在这平野之上,恰又是骑兵威力最为凶猛的地方,两军交战起来,戎狄人仗着强大的骑兵,荣艾曲部如果正面硬拼,必然会陷于绝对的劣势之中。 所以硬拼是绝对不可行的,不过也好在面对此种状况,大良军队却也自有着自己的手段,那便是阵法。 大良之地,文化源远流长,兵法之道更是博大精深,而隶属于兵法之内的阵法之道,更是大良军队之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以阵法御敌,是现如今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戎狄有着数量众多、作战凶猛的骑兵,而荣艾这边却也有着变化多端、攻防兼备的阵法,此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令旗挥舞,大军变化,片刻之余,坚实的三层叠阵便已形成,遍眼望去,荣艾大军长枪凌空、刀盾横列,三千将士士气昂扬,目视着前方戎狄大军,已然严阵以待。 寒风凛冽,卷起漫天黄沙,旷野静寂,杀气逐渐升腾。 呜。 一声响亮的号角长鸣自前方戎狄阵中传来。 霎时间,杀伐之声狂暴而起,大批的戎狄骑兵似一股巨大的洪流,向着荣艾大军漫卷而来。 腾腾的马蹄声狠狠地锤击着大地,形成山呼海啸之势。 大战,开始了! 第三十一章:呼延韩插手? 土丘之后,王征眼望着面前的场景,眉头紧紧蹙起。 此时,王征站立的地方是一条黄土构成的沟壑,这在西戎之地本无甚奇特,而怪就怪在这沟壑之中赫然有着数不清的脚印和马蹄印,分布极为密集,显然便是一支大军行路留下的。 看着地面上的这些印记,王征皱眉观察了一会儿,扭头对身边的徐明衷问道:“这支军队大概有多少人?” “大致三四千人。”徐明衷回道。 “三四千人?”一旁的刘石喃道一声,猜测道:“这会不会是曲部大军留下的,曲部之下除去我们营部,人数正是三千左右。” “不会。”徐明衷道:“此处距离戎狄驻兵之处足有二十里的距离,曲部大军不可能从此处经过。” “荣大人的战略不是从侧翼突袭吗,曲部绕些远道,寻些僻静的行军路线,该也是正常吧。”刘石继续猜测道。 “不会的,西戎地形丘壑众多,僻静的行军路线有很多,没有必要绕这么远的路,而且这里的马蹄印十分密集,马匹数量至少有数千匹,曲部之中的骑兵一共便只有三百余骑,不可能留下这么多的马蹄印。”徐明衷解释道。 刘石闻言四相环顾一眼,心中也是当即了然,确实如徐明衷说的那般,这里的马蹄印太密集了,怎么也不像是三百多匹马能够留下的印记。 “这么多的战马,是戎狄军队无疑了。”王征喃道一声,稍顿了顿,扭头再次向徐明衷问道:“此处距离那戎狄驻兵点有多远?” “具体不详,但估量之下,少说也有三十里了。” “三十里?那也不可能是驻兵点的戎狄军队了。”王征自语一声,蹙着眉头,蹲下身子,又细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喃口语道:“从脚印看来,这伙戎狄军队的行军方向是向南的。” “向南!那岂不正是曲部大军的方向!”刘石面色大惊。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支戎狄军队的目标应该就是曲部大军了。”王征眉头紧蹙道。 “这这戎狄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人?”刘石惊异道。 王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然后扭头看向了徐明衷,问道:“附近之处,可还有戎狄人的驻兵点?” “太近的没有了,不过在北面大约五十里的地方,也有一处戎狄人的驻军点,人数也有三千之众,从方位上来判断,这些印记的确很像是那一处戎狄驻军留下的,不过” “不过什么?”王征面色一厉。 “那处戎狄驻兵点已经是属于呼延韩部了。”徐明衷解释出声。 “呼延韩部,怎么会?”刘石闻言一惊:“不是有传言说呼延邪和呼延韩的关系并不太好嘛,两者之间也是经常发生一些冲突,这呼延韩怎么会要援助呼延邪?” “算不上援助,只是帮了一个忙而已。”王征面无表情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三千军队只是呼延韩部的九牛一毛,算补上援助,顶多是礼节性的出兵帮个忙,军队数量不多,对西戎之战总体战局的影响不会太大,只是” “伙长,怎样?”刘石焦急的询问道。 “曲部大军可能有危险了。”王征轻轻语道出声,脸色有些沉了下去。 此言一出,徐明衷和刘石也是具皆面露凝重之色。 黄沙之间,一支由三千人组成的戎狄大军正在急速的行进,行进的大军一侧有着几人立马伫立。 几人之中,有着一个身穿羊皮华服、下巴处还留着一小撮胡子的青年男子立在中央,俨然是身份高贵之人,他的身边有着几位随从,而对面,则有着一个身形狼藉的壮汉。 此时,壮汉正在冲着小胡子男子拱手汇报着什么。 “败了?埋伏之计被良军识破了?”小胡子皱眉道。 “不是,大人,我们谨遵大人的指使,在哨营内使用了疑兵之计,并且在丘壑之处进行了埋伏,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我们也成功的将良军诱入了陷阱” “中计了?那怎么会败,是良军的兵力人数有出入?” 壮汉面露难色:“不是,良军的确是一营的兵力,八百人,只是良军战力太强,其将领太过凶猛,所以” “混蛋!”小胡子怒声暴起,手中扬起马鞭就朝着那壮汉的脸上狠狠的抽了过去,当即将壮汉的嘴角抽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区区八百良军,都已经掉入陷阱了,你们竟然还能败,养你们干什么,简直是一群废物!”小胡子心中气不过,立在马上一脚将那壮汉踹落马下,然后自己也下马,扬起马鞭对着壮汉再次狠狠抽打了起来。 而小胡子丝毫不留手,抽打之下狠厉无比,仅仅几下,便已将这壮汉全身抽打的血肉模糊。 壮汉也不敢躲避,颤巍巍的跪伏在地,摆出一副任凭处置的摸样。 小胡子一连抽打了几十下,直到那壮汉打了个半死,同时自己也打累了方才停手。 “给我滚蛋。”小胡子,怒斥一声,又狠狠的踹了那跪在地上的壮汉一脚。 那壮汉闻言,忙不迭地起身,忍着身体的剧痛,颤巍巍的离去了。 “一群没用的废物。”小胡子立在原地,气的满脸涨红。 呼延常现在心里着实气愤异常。 呼延常身份是呼延邪部的三王子,同时也是呼延邪六个儿子之中最聪明的一个,生来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其父呼延邪对他也是十分看重,呼延常自己也是一个野心之辈。 此番良军出击,呼延常主动向其父要来了北部领兵之权,靠着花了大笔钱财套取来的情报制定了一个大的作战计划,在这计划之中便包括那五百骑兵的设伏。 与之同时,呼延常又主动承担了去向呼延韩借兵的任务。 去之前,呼延常是自信满满,他觉得自己定能说服呼延韩,将呼延韩部的五万大军全部拉过来,然后按照自己的计划一举击溃良军,从而立下一个绝世战功,自此扬名立万。 呼延常想的很美好,但哪知理想与现实之间却是天壤之隔,他满怀信心的去到呼延韩部,但谁料呼延韩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停留数天,呼延韩连见都不想见他,最后还是随便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就把他给打发了。 这把呼延常气的火冒三丈,满怀憋屈的领着这三千兵马回返,然而行到一处,那壮汉却是又来报信,称说五百骑兵的埋伏战败了,而且还是在良军中计的情况下战败的。 一听此言,呼延常就彻底爆发了,将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那壮汉的身上。 第三十二章:呼延常的计划 “大人,那八百良军虽说战胜,但也定是惨胜,此时他们必定战力虚弱,我们需不需要派一支骑兵前去围剿?”一位手下之人等到呼延常情绪平复了些许,上前询问道。 “一伙残兵而已,无关大碍,逃了就逃了。”呼延常抬手语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平野上的战事。” “大人深谋远虑,属下敬服。”那手下之人适当的拍了一个马屁。 呼延常点了点头,似是对这种马屁很是受用,直了直身子,摆出了一副大将的姿态,缓声问道:“平野之上的战事现在进行的如何了?” “据前方探马来报,我军攻势凶猛,但良军摆出了阵法,我军一时没有应对之策,战事处于了胶着之中。” “哼,我就知道。”呼延常冷哼一声,嘴角掀起了邪异的笑意。 呼延常虽然平时的作为有些眼高手低,但却也心智也属实十分聪慧,他此前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不仅想到了要给坵戎县驻军设伏,更是对荣艾曲部计算了一番。 荣艾曲部大军之所以会在平野之上与戎狄大军撞上,就是呼延常的杰作。 与此同时,呼延常也早已料到了荣艾曲部大军会以阵法御敌,从而致使战争进入胶着状态。 在呼延常最早的计划之中,他若是调来了呼延韩全部的五万大军,就对荣艾曲部大军就是直接碾压过去。 平野之上,再凶悍的阵法也抵挡不过十数倍的兵力。 呼延常打算是瞬间解决掉荣艾大军,然后快速向南挺进,从燕王军北军的侧后方袭击,一举灭掉燕王军北军,接着再与呼延邪大军一同将燕王军南军合围起来,彻底结束西戎大战。 呼延常的计划确实有一定可行性,如若这个计划成功,他必将获得绝世军功,同时也能为他以后争夺世子之位打下坚实的基础,这也正是他做梦都想看到的结果。 但谁知天不遂人愿,事出意外,只借来了三千军马,已然支撑不起这个庞大的作战计划了。 不过呼延常也是懂得审时度势,战略受挫,即刻便改变了原定的计划。 没有了五万大军,合围燕王军南军之计便已无法施展了,不过他合兵六千之众,灭掉荣艾曲部大军之后,然后快速向南挺进,与呼延邪大军相互配合,还是很有可能灭掉燕王军北军的。一旦燕王军北军被消灭,那南军便成孤立之师,到时再徐徐图之,并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击溃燕王军南军。 此番计划之下,呼延常照样可以立下一个大军功。 实话实说,呼延常并没有将荣艾大军放在眼里,他想到的针对荣艾曲部大军的作战方式就是一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集齐全部的骑兵对荣艾曲部的大阵来一个暴力破袭。 呼延常觉得只要能做到出其不备,荣艾曲部大军反应不过来,就必会被破阵,一旦攻破大阵,荣艾曲部三千军士就在他们骑兵之下,就成了一群待宰羔羊了。而等灭掉荣艾大军,他就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现在的呼延常,同样的野心勃勃。 “我们现在距离平野战场还有多远?”呼延常扭头向手下之人问道。 “还有十五里左右。”手下之人禀报道。 “好。”呼延常一点头,挥手下令:“全速行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平野战场。” “诸位将士,聚过来” “所有人过来这边一下” 坵戎县驻军休整之地,刘石和徐明衷跟一众坵戎县将士不断的吆喝着,一众将士闻声,慢慢也都聚拢了过来。 王征站在最前方扫视一周,眼见着来人差不多全了,便欲开口,然而话还没出口,一道让人听了极不舒服的声音蓦地打断了他。 “王征,你搞什么名堂。” 这是一声呵斥,开口之人,不用问,自然是周武。 周武现在是处处针对王征,尤其是看到王征对其他将士施加恩惠或者做什么收拢人心的举动时,他心里更加不爽,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扫王征的面子。 对于这周武四深宫怨妇一般的姿态,王征见怪不怪,也是懒得搭理,直接将其无视,对着一众将士嚷声道:“诸位将士,是有一件重要军情需要告知大家。” 重要军情? 底下一众将士具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王征也没多废话,招手道:“诸位将士,随我过来。” 说完,王征便率先一步朝着这土丘的后面走去了。 一众将士眼见此状,心中疑惑,也是跟了上去。 一众将士跟着王征绕到了土丘后方,一眼见到这丘壑之中满地的脚印和马蹄印,也不用王征再说什么,便具皆会意过来,脸露惊异之色。 王征站定,冲着他们嚷声解释道:“这里的印记根据马蹄印的数量判断,这是一支数千之众的戎狄大军留下的,而据我们了解信息之中,附近一处并未有这般数量戎狄军队,所以,这是一支来历不明的戎狄军队。” 一听到王征口中这“来历不明”这四个字,一众将士纷纷忍不住的低声交流了起来。 “诸位将士。”王征一抬手,止住了他们的交流,再次出口道:“这支戎狄军队很可能是来自呼延韩部,不过这也只是猜测,具体如何我无从得知,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那便是这支军队所要针对的目标,正是我们的曲部大军。” 哗。 王征最后这句话似一块巨石落入水中,瞬间在这百余位将士之中溅起了大团水花,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具皆变了。 “王征,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逢此时,周武这个不安定的声音再次跳了出来,同时引得一众人向他扭头望了过去。 王征看了周武一眼,嘴角一掀,直接就顺着周武的问话,对着一众将士开口了: “我想干什么相信诸位可能已经猜到了,如今曲部大军有难,我等身为大良将士,又是曲部一员,理当前去援助作战。” 王征此番并非真的是想冲周武解释什么,这些话,他是要说给这些将士们听的。 第三十三章:好汉八十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挥。”周武斥骂出声。 没有在乎周武的斥骂,王征自顾自的冲一众将士解释道:“并非是听我指挥,只是曲部大军有难,我等下属将士理当前去援助。” “你这是危言耸听!” “方圆五十里之地,唯有我们曲部独留在此,戎狄军队从此处行军,不是要对付曲部大军还能是哪支?”王征厉声反驳道。 周武被王征噎一口,但心中依旧不服气,继续反驳出口:“你刚才所言,这支戎狄足有数千之众,我们只有百余残军,多位将士还深受重伤,如何应战,去了还不是去送死吗。” “这个不用你说,战场之上,谁敢妄言生还,但我等身为大良将士,不为国赴死,却苟生于世,难道不被天下人所耻笑吗。”王征语气铿锵,豪情之气迸发而出。 周武指着王征,咬牙切齿道:“你分明就是危言耸听,就是想置诸位将士之性命于不顾。” “我心意如何,诸位将士心中自有判断,你若是胆小畏战,尽管离去便好,无人拦你,但你无法阻止诸位将士之中真正的男儿好汉。” “你”周武面色被王征憋的一脸通红,还想反驳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征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周武,对着一众将士嚷声说道:“诸位将士,我心知此战十分凶险,百死无生,我既非宋大人,自无权力领导诸位,此战是否前去,各位将士尽随心意便可,想随我而去的站出来,不想的我也不会勉强。” 刘石和徐明衷当即向前一步,站立而出。 有着刘石和徐明衷领头,十数名胆大的将士也紧随其后,站了出来。剩下的则是纷纷开始低声交流了起来,这些人要么胆子小一些,要么就是身上有伤、心中顾虑,所以一时无法下定决心。 对此,王征也没有着急,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候。 将士们的讨论还在继续,讨论之中,不断的有人站出,一刻钟之后,站出来的将士已经达到了八十多人。 剩下的没站出来的之中大部分是深受重伤、无法行动,也有着八九人是那真正的胆小如鼠之辈。 对于这些,王征倒也没再说什么,深受重伤之人确实不宜再战,而胆小如鼠之辈即便去了也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可能拖他们后腿,倒不如让这些人将那些深受重伤的将士们带回去来得更好,没有必要勉强,。 走到这八十余人队伍之中,王征又仔细的挑选了一番,从中找出了几个身负重伤却还想再战的将士,安慰了他们一番,劝服了他们不再跟随前去。 如此挑选一番之后,前去作战的队伍中包含王征还有刘石、徐明衷在内,正正好好八十人。 对八十好汉勉励了一番,王征让他们开始收拾好了行装,即刻点军离去。 去吧,去吧,最好全死在那。周武目光死死的离去的八十好汉,心中恶毒的想到。 平野之上,杀声震天。 三千良军陈列而成方阵就如一个堡垒,坚不可摧。戎狄战马四面冲锋,却是总也寻不到破解之法,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良军方阵之内,荣艾伫立而望,右手轻抚着自己的美髯,面露满意之色。 “戎狄的战马损失有多少了?”荣艾气定神闲,对身旁一手下之人问道。 “回大人,已有八百以上。” “嗯。”荣艾略带笑意的点了点头。 戎狄人虽然骑兵众多、战力凶悍,但其对阵法之道却是几乎算是一窍不通,荣艾这一番阵法演变下来,就是一堵铜墙铁壁,戎狄军队就知道埋头乱冲,毫无章法可言。如此下来,戎狄一方非但没有寻到破解之道,反而己方的骑兵被消耗了大半,而反观荣艾大军,依靠着阵法之道,交战至此,伤亡还不到五百,两者比较,悬殊巨大。 对此,荣艾心中十分满意,在他的感觉中,戎狄现在已成败象,不但骑兵被消耗了大半,他们的将士们也是久久的攻不进去而显得心中烦躁,士气锐减。 按照荣艾的判断,一旦戎狄人的骑兵消耗到五百之内,便是他可以开阵反击的时候了。 从目前来看,这个时刻就快要到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收获一场大胜仗,荣艾心中也是兴奋异常。 或许此战之后,自已便可以升任军职了吧,荣艾在心中暗暗想到,脸上颇有些志得意满。 “报!” 蓦地一声传呼,让得荣艾从美好的幻想中脱离了出来,扭头望去,只见一小兵急匆匆的奔到了他的面前。 “大人,不好了,后方二里之处,发现有大批戎狄援军?” “什么?援军?”荣艾闻言大惊,连忙问道:“有多少人?” “粗估之下,有三千之众。” “三千?”荣艾眼珠子都瞪圆了,胸中一阵气血涌动,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混蛋!戎狄这是哪里跑出来了援军。”荣艾怒声道。 荣艾身边一手下之人听到此言,紧忙上前:“大人息怒,戎狄三千援军到来,我们怕要腹背受敌了,此下该当如何,还望大人早下决断。” 荣艾眉头紧紧蹙起,纠结了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抬手叫道:“传令兵!” “属下在。” “传令全军,该换阵型为防守圆叠阵!” “是,大人。”抱拳应声一句,紧忙起身下达命令去了 荣艾大军的后方,小胡子呼延常一马当前,领着千余骑兵,飞奔之间,高声震呼:“给我冲,冲垮他们!” 奔到一处,突见前方荣艾大军阵型急速变化了起来。 哼,反应倒是够快的。 呼延常心中冷道一声,当即再次喝声道:“全速冲刺,趁他们阵型不稳,给我冲垮他们!” 一千余众骑兵纵马狂奔,携着崩堤之势席卷而来,震动大地,掀起百丈黄烟。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千余戎狄骑兵狠狠的撞到了荣艾大军的阵型之上。 狂暴的撞击之下,荣艾大军的阵型顿时便要崩裂开来。 “给我顶住!”荣艾大喝一声,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当即拔刀而出,自己也冲了上去。 一众将士见到荣艾亲自参战,士气瞬间高涨,同时也纷纷附和着高声大呼了起来。 “顶住!” “顶住!” “” 一番疯狂之后,荣艾奋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匹戎狄战马的尸体,头发散乱、身形狼狈的从地上爬起,眼望到处,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阵型稳住了! 第三十四章:原来是个变态 下午时分,王征领着八十将士速度缓慢的行在路上。 并非是王征他们故意拖延,他们没有马匹代步,行路至此足足三个时辰,片刻未停,时到现在,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王征还算好一些的,凭借着龙蛇步的底子,他身上还存留了一些体力,但其他的将士就不行了,行路间的脚步已经开始有些不稳了,仿若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眼见此状,王征也是心中无奈,当即停下脚步,宣布原地休整片刻。 虽然曲部大军的情况可能很是危急,但让这八十将士在行路上耗费掉全部的体力,到了那里却也不会有什么战斗力,如此休整片刻还是需要的。 背靠着一堆黄土,王征随便的席地而坐,拿出水壶给自己灌了一口水,待抬头之时,却是看见前方徐明衷没有坐下休息,反而在瞎转悠。 “徐明衷!”王征高喝了一声。 徐明衷听到招呼,紧忙跑了过来。 “伙长,什么事?” “你不累吗,瞎转什么啊,快去找个休息一下。” “伙长,无妨,我不累的。”徐明衷摆手道。 “不累?真的?”王征微微诧异了一下。 “当然是真的。”徐明衷笑道。 “你的身体倒是让人羡慕。”王征苦笑着摇了摇头。 徐明衷也笑了笑。 “这样吧,你即是不累,便去前方查探一下吧,我们这一路沿着戎狄的印记走来的,身在其后,别让他们给设了埋伏。”王征言道。 徐明衷闻言点了点头,抱拳一声“是”,便转身独自向前探查而去了。 看着徐明衷走远,王征便收回了目光,眼望上天,入眼是一片苍茫之色。 深冬之际,天色渐沉,难复往日蓝天白云的景象,不过这满眼苍茫的白意,却也有一丝朦胧之感。 王征细细凝神而望,渐渐的入了迷,大脑放空,思绪也慢慢飘飞而出。 想他自穿越到这个世界,至今已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三个月之内,他经历了三场前世从未经历过的战争,算是充分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这增强他的认知,同时也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改变。 面对战场,王征是从一开始的惧怕到坦然,又从坦然渐渐变得有些入迷。 没错,就是入迷。 想当初,王征遇到战争,只会考虑自己的小命,但事到现在,当他看到那戎狄军队的印记之时,明知此战九死一生,但心里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就下定了前来参战的决心。 自己不是很怕死吗,为什么会决定的这么果断? 针对这个问题,王征在行路之时也拷问过自己,他毫不犹豫的前来参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良军人的荣誉?为了荣艾曲部大军不被消灭?还是单纯的痛恨戎狄? 这些因素好像都有,也好像都没有,这都不是最准确的答案。 而至于最准确的答案是什么?答案便是王征自己心底里的一股欲望而已。 在昨天那一恶战中,情势几经波折,十分危险,一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而王征身在其中,虽是身心俱疲,但却蓦地感觉十分的过瘾。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将士们的咆哮声,跳跃在生死之间的刺激感,这些都让王征觉得非常的过瘾,前世,王征觉得他在商界纵横捭阖已经够爽了,但一与真正战争比较起来,完全就是两个层次。 初次感觉到自己的这种状态,王征也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前世今生活了三十多年,合着自己骨子里就是个喜欢打仗、喜欢战争的变态啊。 当然王征觉得自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反而感觉自己较比现代,更适合活在如今这个时代。 心念到此,王征脑中不禁开始幻想起自己身穿金甲,立于高台之上,指挥百万大军四方征伐的场景。 这tm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嘛,王征心中暗道。 我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王征在心中暗下誓言。 “伙长,伙长” 一阵焦急的声音让得王征从“美梦”中醒了过来,扭头望去,他看到徐明衷一路匆忙的朝他奔了过来。 “何事惊慌?”待徐明衷来到自己面前,王征出口问道。 “伙长,三里之外一处平野之上正在大战。” “大战?”王征猛地从黄土堆上站了起来,与之同时,周围八十位将士听到徐明衷的话,目光也具皆投注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正在作战可是曲部大军?”王征问道。 “正是。”徐明衷嚷声回道。 徐明衷一声之下,传入了周围一众将士耳中,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从地上站起了身。 一座数十米高的土丘之上,八十位将士具皆隐藏住了自己的身形,目光投向了一里之外一片广袤平野之上。 在那里,赫然有着上万军队正在相互交战,场面激烈,杀声震天,身在一里之外,似都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王征身形藏在土丘之后,只露出一个脑袋,朝着战场举目望去,观察了片刻,便已确实那现在正与戎狄交战的军队正是荣艾曲部大军。 “荣大人为何会选择与戎狄在此处作战,戎狄人骑兵众多,在这平野之上是大大不利的啊。”刘石一脸疑惑不解道。 “这不是荣大人选择的。”王征轻轻语道一声,双眼微眯了起来。 王征心知荣艾是绝对不可能主动选择在这平野之上与戎狄交战的,而这仗能打起来,不出意外,必是因为荣艾掉入了戎狄人的陷阱之中。 念及到此,王征不由得想起昨天他们与五百戎狄骑兵在丘壑之处进行的那一场恶战,宋杰也是中了戎狄人的陷阱,宋杰中了计,荣艾也中了计,这两者之间必是有所联系的。 看来这戎狄人的领军将领也是个心智狡黠之辈,该是交战之前便已明确了我军的行军动向,王征心中喃道。 徐明衷眼望着前方战场,心中焦急,出口道:“伙长,我看戎狄人数众多,曲部大军就快要撑不住,我们是不是” “不急。”王征抬手止住了徐明衷的话头,缓缓语道:“我们只有八十人,直接加入进去,用处不大,我们的优势在于身在暗处,戎狄人并不知晓,此时此刻,我们理当利用自己的这个优势,出奇兵,方能收获奇效。” 第三十五章:斩敌酋 荣艾大军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因为兵力上的悬殊,荣艾大军现在已经被戎狄军队严严实实的包围了起来,虽说防守的大阵还在,但在戎狄军队凶猛攻势之下,却是被挤压的越来越小,一众将士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这在很大程度上就限制了大军的战斗力。 照着这个形势下去,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几千大军就会被彻底挤压成一团。 到时,大阵无法运转,便会彻底地失去防守的意义,几千大军就会变成一大团“肉”,受到外围“狼群”的疯狂啃食。 战事紧急,形势危在旦夕,此时此刻,想要脱困,唯一的方法就是赶快突围、展开反击。 然而这也不是想反击就能反击的,重重包围之下,戎狄人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和高昂的士气给荣艾大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现如今荣艾大军防守起来都艰难无比,根本就没有空间展开反击。 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荣艾大军呢?自己这边只有八十人,这八十人如何才能牵制住戎狄人的兵力,并且打击到戎狄人的士气呢? 王征双目如鹰,观察着战场,大脑急速运转了起来。 猛地一瞬,王征蓦然看到了在战场东侧大概两百米的地方有着十几匹战马伫立于此。 能够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这十余人显然戎狄军中之人,只是此时此刻他们并未加入战斗,而是站到了一旁观战。 眼见此状,王征脑中豁然清明。 战场之上,什么人能够战事胶着之际不去参战,却留在一旁观战? 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毫无疑问,这十几人中必有戎狄的军中将领! 王征嘴角微掀,心中已然有了办法。 立马伫立,此时呼延常心中是怨气难平。 本来,呼延常想着是靠着骑兵一下子冲垮荣艾大军的阵型,然后闪电般解决战斗的,可哪知临到冲锋之刻,荣艾大军却是猛地一发狠,硬生生的把阵型给稳住了。 对此,呼延常心中不爽到了极点,因为荣艾大军稳住了阵型,那这场战斗所需要的时间就大大加长了,同时,这般胶着的战事之下,己方军队的伤亡也将大大增加。 此战,呼延常最后即便胜了,怕也只是一场惨胜,不但人员会折损大半,同时也耽误了与呼延邪大军一同夹击燕王军北军的战机。 想着自己本来策划的好好的计划,接连遭受打击,呼延常心里越想越生气,一个控制不住,当即拔刀而出,大喝一声:“跟我一起冲上去!” “大人” “大人使不得啊。” “大人不可啊。” 身边一众护卫纷纷拦住了呼延常。 “滚开,老子要快些宰了这帮混蛋!” “大人使不得啊,临行之前,大王嘱咐我等决不可让您亲入战场,我们” 呼延常大喝道:“少废话,我让你们滚开。” “战场凶险,您若有什么闪失,我们无法跟大王交代啊。” “混蛋,我宰了你们这帮奴才!” 呼延常面色一怒,当即挥刀砍下那拦路护卫的脑袋,然而,他手中弯刀刚刚举起,身后却蓦地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喊杀之声。 诧异的回头望去,呼延常一眼看到在他身后几十米处,近百个大良士兵冲着他们凶猛地喊杀了过来。 这突入其来的变故让得呼延常身形一顿,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八十将士扬着钢刀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保护大人!” “敌袭!大人有难,速来支” 这戎狄护卫一声还没喊完,便被当前一步的王征一刀斩去了脑袋。 鲜血喷溅,沾染的脸上,王征脸上杀气腾腾,大喝一声:“给我杀!” 嗷。 八十将士如饿狼入羊群,嚎叫着围杀上前 呼延常的战马受到攻击,让他一下的摔倒在地,等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一眼便看到了奋力搏杀的王征,细看之下,呼延常的猛地瞪大了双眼,脸色也当即变了。 一刀将一戎狄护卫砍成两半,王征立在原地,双目扫视了起来,他在寻找戎狄人的将领。 王征正在搜寻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喝。 “狡诈之徒,拿命来!” 侧目望去,只见一道冰凉的刀刃疾风般朝着他的脑袋斩来。 王征不慌不乱,当即低腰躲过,刀刃从他的眼前划过。 一击躲过,王征也不敢托大,当即横步闪出了一步距离,接着抬眼望去,这才看到那攻击他的人是一个身穿羊皮华服、下巴还蓄着一缕小胡子的男子。 一眼看到这小胡子男子的衣着、兵器,王征心中猛地一动。 此人必是戎狄人的将领,竟是自己找上门了! “你这奸诈之徒,上次让你侥幸脱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什么? 王征脸上一阵愕然。 搞什么?这人好像是认识自己啊,可是自己之前见过他吗? 其实也并非是王征记性差,上次粮车遇伏,王征使出断车轴之计,呼延常因为从小自视甚高,只有他耍弄他别人,还没人能给他下过绊子,如此当时蓦地被王征算计了一把,呼延常便记恨在心,死死的记住了王征的这张脸。而王征这边,因为当时他身受重伤,还要逃命,那般危急时刻,哪里还敢分散精力,所以不记得呼延常也是自然的。 不过此时此刻,不论王征是否记得呼延常,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王征眼中,这小胡子既然是这戎狄的军中将领,他就必须将其斩杀。 呼延常的弯刀袭来,王征立刀一挡,顺势抬腿踢出,呼延常躲闪不及,胸膛被狠狠踢中,身体倒退了两步。 一招受辱,呼延常心中更加愤怒,当即使出全身气力,再次挥动弯刀狠狠的劈斩过来。 王征刚欲期身而上,然而眼睛余光蓦地瞟到一处,心中一动,即刻化攻为受,再次立刀格挡。 一声响亮的金属叫鸣声,强大的气力让得王征身体后退了几步。 “啊。” 呼延常愤怒地大叫一声,便欲再度劈砍,然而他身形刚刚展开,刀还未落,便突感后背一痛,使他猛地顿住了动作。 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射而出,呼延常目光呆呆的向下看去。 入眼,赫然见到一把沾满血迹的钢刀自他的肚子处穿透而出! 第三十六章:呼延常身死 良军阵中,荣艾身形脏乱,眼望周围,面色焦虑。 如今阵型被挤压的越来越小,将士们眼看着就要被挤成一团,如此下去,他们迟早要被戎狄大屠杀殆尽的。 荣艾不是不想寻求反击,但是戎狄人实在是太多了,将他们围的水泻不同,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间,完完全全的把他们困死在了这里。 此前,荣艾亲自领兵尝试突围了十几次,具皆都被压了回来。 事到如今,荣艾也是毫无办法了。 闻听着耳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荣艾仰望苍天,面露一丝悲凉。 难道今日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 唉,也罢,既是天命,当不可违,死便死吧。吾身为大良军人,为扬我大良国威,铁戈戎马纵横一世,已属快哉,今日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为国者,当壮烈之士,只愿我之功绩能够流芳史册、荣耀后人。 在这一瞬间,荣艾感觉自己已然化身成了一位青史咏赞的悲壮英雄。 “大人,大人” 就在荣艾沉迷于自己的辉煌事迹难以自拔之时,一声紧急的呼喊声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一名小兵急急忙忙的奔到他面前,荣艾望见摇了摇头,缓声语道:“既是劫数已定,理当做到心中坦荡,何故惊慌。” “不不是,大人,我们,我们有救了。”小兵惊喜之意溢于言表。 “嗯?”荣艾面色一疑,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大人,我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 乍闻此言,荣艾浑身一震,猛地伸手抓住了那小兵的手腕,面色激动道:“真的是援军到了?” “呃,没错,大人,正是我们的援军,此时已经与戎狄人交战在一起了。” 荣艾心中涌出一股狂喜。 “天不灭我,绝处逢生,绝处逢生啊,哈哈,哈哈。”荣艾有些失控的大笑了起来。 诶,等等。 荣艾大笑戛然而止,脸上的惊喜之色消失,换上了蹙眉之状。 不对啊,援军?哪里来的援军?这方圆五十里就一曲部兵马征伐,怎么会有援军呢? 荣艾猛地反应了过来,扭头向那小兵问道:“怎么回事,哪里的援军?” “属下不知,不过的确是援军到了啊。”小兵回道。 难道是宋杰营部?荣艾蹙眉猜测,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又对着小兵问道:“援军是从什么方向来的?” “禀大人,是东面来的,听戎狄人的呼喊好像是援军袭击了戎狄人的将领,东面很多戎狄军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哦?”荣艾闻言心中一个激灵,有些激动道:“你是说现在东面戎狄人的数量减少了?” “是的,大人,东面大部分的戎狄人都吸引而去,现在大阵东面的压力降低了很多,防守阵型” “还防个屁啊!”荣艾一个没忍住,直接爆粗出口。 “啊?”那小兵一阵愕然,眼看着失态的荣艾,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而荣艾心中惊喜之下,却是不知不觉,直接挥手道:“传令下去,全军收缩阵型,全力从东面突围!” 小兵闻言先是一声愕然,随即反应过来,即刻抱拳称是,然后紧忙回身传令去了。 此时的荣艾心中还并不清楚这所谓的“援军”究竟是何来历,但是他却知道,如今东面戎狄兵马稀疏,这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真是天不绝我啊,哈哈。” 荣艾缕着胡须,大笑一声,腰背一直,精神重新振作了起来。 呼延常呆呆地看着从自己的后背穿透而过的刀刃,身体还保持着高举着弯刀的动作,怔立在了当场。 这怎么会我这是要死了吗? 不,不,不,我是最聪慧、最有前途的王子,是父王最宠爱的儿子,我以后要被封世子、继任王位的,以后我还要征伐戎狄各部,登上大单于之位,我要中兴戎狄,我要征伐四方,让良国臣服于脚下 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我还这么年轻 不,不,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碰”的一声脆响,手中的弯刀掉落在地。 “我不能死,不能死”呼延常不停的摇头喃道,口中一股又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在这一刻,呼延常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 “你,狡诈之徒。” 蓦地一瞬,呼延常猛地抬手,指向了王征,双目瞪的老大。 “你不能杀了我,我是王,我是大单于,我还要征伐良国,成为你们的皇帝,让你们都臣服脚下,你,还有你们都是我的臣民,都是我的奴才,不,我是朕,你是朕的奴才,你给朕跪下,跪下!” 话到最后,呼延常脸色狰狞了起来。 “朕让你跪下,朕让你跪下,跪下” 呼延常几步上前,就要去掐王征的脖子,一边走一边嘟囔着。然而他刚刚走到王征面前,一道破风声划过,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身体也完全的立在了当场。 下一刻,一道鲜红的血液自他的脖颈间涌现,然后鲜血迅成喷涌之状,接着他的整个脑袋缓缓滚落而下 “傻缺。” 王征哼声一句,缓缓放下了手中沾满血迹的钢刀。 呼延常的无头尸体,摔倒在地,露出了一个健壮的身影,赫然正是刘石。 方才,那从背后捅穿呼延常肚子的一刀,正是刘石的杰作。 王征对着刘石点了点头,表示“做的好”。 刘石会意,咧嘴挠头笑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八十死士战黄昏 随着徐明衷一刀捅进一戎狄护卫的咽喉,这十几个戎狄护卫包含呼延雄在内,已经尽数被八十将士斩杀了。 此番突袭斩敌酋之计,王征掐准了时机,出奇不备,一涌而上,闪电般就解决了战斗,而且因为配合得当,己方八十将士无一人死亡,仅有三个将士受了轻伤。 轰。 地动山摇的杀伐之声袭来,回身望去,只见那此前围攻荣艾大军的戎狄人,这时都已经反应了过来,成百上千的戎狄士兵山呼海啸着向他们冲杀而来。 看到此状,王征面色如常,自顾自的低身下去从脚下呼延常的尸体上扯下了一件衣物,然后用这衣物包裹住呼延常的头颅,死死地系在了自己的腰间,最后缓缓起身,与八十位将士一起,正视向了如洪流般袭来的戎狄大军。 此番情景,早在王征策划这次突袭行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此种遭遇,他们没法跑也跑不了,而且王征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跑,亦或者说,此番场景正是王征想要看到的。 因为只有他们吸引来了戎狄人的兵力,荣艾大军才有突围和反击的机会。 而此时此刻,他们要想活命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冲杀过去与荣艾大军会和! 至于为什么王征没有将呼延常的脑袋高抛上天,然后对着戎狄大军高呼一声“你们将军已死,通通放下武器投降!”这样的话。 只是因为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上,而非狗血电视剧里。 斩杀敌将,大声高呼,确实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打击敌方的士气,但是想打击敌军的士气,你自身得有值得让人敬畏的基础。 王征这边只有八十名将士,对面有数千戎狄大军,此等差距之下,戎狄人无论发生情况,都是不可能惧怕他们的,此种危急可不是丢出去一个敌将脑袋就能解决的事情。 如若王征真的这么干了,冲着几千戎狄大军高呼他杀了他们的将领,此种行径非但起不到震慑的效果,反而会激起戎狄人的复仇之心,如此,他们的下场就更惨了。 而相反的,如果王征他们能够与荣艾大军会和到一起,以荣艾大军为根基,再抛出呼延常的头颅,便可以真正的震慑到戎狄大军了。 王征心中明了,他们从东面突袭而来,其吸引来的戎狄士兵必然是最东面的那一部分,荣艾只要不蠢就一定会选择从东面突围。 所以,八十将士自东向西,只要穿过这片戎狄大军,跨过这一百多米的距离,就可以与荣艾大军相遇、会和了。 然而想要在几千戎狄大军中冲杀出去这一百多米的距离,谈何容易,稍有不慎,戎狄人一人一刀就能把他们给剁成肉酱。 此役是绝对的九死一生,这一百多米的距离就是奈何桥的长度! 对于这种情况,王征在行动伊始也没有隐瞒,对八十位将士具皆以实情告之。 而这八十位将士或许是因为气氛的感染,也或许是真正做到了视死如归,询问到处,竟是无人一人害怕退出,而与之相反的,王征还从这八十位将士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战意。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男儿立世,当横刀立马,纵面对百万大军,也自浩气凛然;长戈所指,男儿汉顶天立地,钢刀所向,耐生死划破苍穹! 夕阳照耀,遍洒黄昏,笼罩在金黄色的光芒之中,八十名将士熠熠生辉,踏立于大地之上,凛着寒风,荡着烟尘,正面着数不清的敌人,一步步上前。 这一刻,他们化身成了无畏的铁血战士。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给我杀!” 王征一人当前,举刀问天,纵声长啸。 “杀!” 八十将士齐声高呼,声如海啸之势,引得地动山摇。 轰。 一声巨响。 八十将士与数千戎狄大军正式碰撞在了一起 战场的另一边。 荣艾正率领着大军从东面全力突围,因为这里大部分的戎狄大军都被八十将士吸引了过去,致使兵力十分稀疏,在荣艾亲自率军拼杀之下,仅用一次,便轻而易举的突出了重围。 逃脱包围的当刻,荣艾也是心中明白战机不可失,当即高呼一声:“就地反击!” “就地反击!” “反击!” “反击!” “” 数千大军齐声呐喊,迅成威猛之势,戎狄大军措手不及,生生的被压制了下去 被压着打了那么久,一时挣脱牢笼,荣艾直接疯狂了起来,不顾护卫阻拦,亲入前线上阵杀敌,一刀接着一刀的挥出,都是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郁闷,一众将士受此鼓舞,士气更加高涨。 一刀捅进一戎狄士兵的咽喉,荣艾接着抬腿一脚将其蹬出,接着又要挥刀而上,却是猛地被身边护卫拉住了胳膊。 “大人,不要打了,大人” “给老子滚开!”荣艾狂吼道。 “大人,您要坐镇指挥啊!” “指挥个屁,老子要杀敌!”荣艾一下杀爽了,直接不管不顾了,一脚踹开了那抱住他胳膊的护卫,就要再次欺身而上。 “大人,属下有军情汇报。” 嗯? 乍闻此言,荣艾大脑终于是冷静了一些,扭头望向那小兵,斥声道:“快说。” “大人,我们的援军被戎狄人包围了。” “援军?”荣艾心中一疑,猛地抬头向东面看去。 那里,几千戎狄大军已经乌泱泱的围成了一片,其中央之处喊杀震天,战事似是异常激烈。 眼望此状,荣艾蹙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大手一挥,嚷声道:“传令下去,全体将士,杀向东方,解救援军!” “是!”底下之人轰然应答。 王征一刀砍掉一戎狄士兵的头颅,而其背后无法躲闪,生生的挨了一刀。 哼。 王征痛哼一声,紧咬着牙猛地转身,手中钢刀闪电般划过那偷袭之人的咽喉,然而这一刀之下,他的左臂又是挨了一刀 战事至此,王征便是明了,他还是低估了戎狄士兵的战斗力。 乌泱泱的几千人把他们围在这里,刀刃从四面八方斩来,王征即便是身怀龙蛇步,也是无法尽数躲闪开来,各个方向频频受攻,转瞬之间,身上便挨了七八刀,虽说都不致命,但也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的战斗力。 其他将士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刚刚战斗片刻,人数便已折损过半。杀到此处,王征他们刚刚冲杀出了五六十米,便已是困在原地,难以再向前移动半步了。 形势一度异常险峻,王征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出破解之道。 王征心中焦急之时,西方忽的一阵强烈的喊杀声袭来,扭头眼望到处,所见景象让得王征心中一阵狂喜。 “荣大人来救我们了,将士们,跟我一起杀过去!”王征高声呼道。 此言入耳,士气一振。 “杀!” 齐声高呼之下,“八十将士”的凛然杀意再次升腾而起 第三十八章:大胜! 千军丛中,王征瞅准了一个间隙,一个箭步上前,冲入了荣艾大军阵中。 途中因为跑的速度过快,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良军小兵的身上,怀抱着与那小兵一起摔倒在地。 一下子扑倒在地,王征突感体力透支,又加上身体失血过多有些虚弱,干脆就躺在地上不愿起来了。 而在王征大喘着粗气休息之时,那名被他撞倒在地小兵骂咧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奶奶的,敢撞老子。”那小兵举起钢刀,瞅准王征肚子就捅下去。 王征蓦地见状,悚然大惊:“诶,停停停,兄弟,别别别,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嗯?”小兵动作一顿,有些狐疑打量起了王征。 此时,王征虽然身上还穿着燕王军的兵服,但因为之前厮杀太久,身体上又有多处受伤,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和尘土,一张脸也是黑乎乎的,这幅模样让他人看来,着实难以辨认,那小兵也是上下打量观察了许久,方才确认下来。 “我说你怎么惨成这幅鬼样?”那小兵嘟囔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钢刀。 王征闻言一阵苦笑,道:“没办法,从畜生窝爬出来的,身上自然脏了一些。” 小兵听到王征这番话,脸上瞬间乐了:“哈哈,说的好,那戎狄人就是一帮畜生。” “是啊。”王征苦笑着回道一声。 “看你这副样子也是打不了了,就在这好好休息,我要上去了。”小兵大大咧咧道。 “小心点。”王征善意的嘱咐了一声。 小兵冲着王征咧嘴一笑,转身便冲上去了。 呼。 王征深吐出一口气,平躺在地上,仰望上天,略作歇息,对耳边传来的杀伐之声充耳不闻,王征这是真的累了。 嗯? 王征蓦地眉头一挑,好像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伙长,伙长,你在哪” 是刘石! 王征蓦地反应过来,紧忙从地上爬起身,向周围张目望去,赫然在十米看到了刘石的身影。 “刘石!”王征高呼了一声。 刘石听到,转过头来,看到王征,脸上露出一阵欣喜,脚下动作,紧忙跑了过来。 “伙长,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你呢?”王征一脸笑容道。 早先在戎狄大军阵中之时,因为戎狄人的人数众多、攻势凶猛,八十将士的队形在后期都被冲散了,王征一人冲杀,自顾不暇,却也是没空注意其他人怎样,如今眼见刘石也成功突出了重围,王征也是心中欣喜。 “我皮糙肉厚,没事的。”刘石咧嘴一笑,挠了挠头。 王征打量了刘石一番,发现刘石身上跟他一样也有着不少伤痕,不过也并没有致命伤,眼见此状,王征心头也是感到欣慰。 王征点了点头,接着转口问道:“见到明衷了吗?” 刘石摇了摇头。 王征眉头蹙起,四目张望开始搜寻了起来。 “徐明衷!”王征高声唤道。 “明衷,明衷”刘石也跟着呼喊了起来。 “伙长,伙长,我在这呢,我在这” 王征和刘石呼唤当刻,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声音 “伙长,刘石,这里。” 王征和刘石闻声转身望去,蓦然看到了徐明衷的身影。 此时,徐明衷正躺在地上、头下还枕着一戎狄士兵的尸体,俨然是一副体力透支的模样,看到王征和刘石,徐明衷也没动弹,只是咧嘴一笑,冲他们招了招手。 眼见此状,王征与刘石对视一眼,不由自主见,脸上具皆露出了笑意。 前方战场,荣艾大军和戎狄人的战斗还在继续。 在戎狄人的阵中,有着一瘦小的少年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显然是被吓怕了。 这少年名叫木那塔,来自于呼延邪部一出部落,今年刚刚十六岁,这是他第一次参军作战。 然而,木那塔虽喜张扬却生性胆小,之前他们把荣艾大军压制打的时候,他还能叫嚣着冲上去几次,然而此刻荣艾大军突围成功,朝他们冲杀上来,他便吓的腿都软了,紧忙畏缩着躲在了戎狄大军后面、藏头不出。 忽然,天上一道黑影飞过,一个如石头一般的东西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惊之下,本就胆颤的木那塔瞬间瘫倒在地。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木那塔坐在地上,双手拿着弯刀,受惊般的嚎叫着。 而等他入目望去,赫然见到那刚刚砸在他脑袋上的“石头”竟是一个头颅! “啊!” 木那塔被吓得向后倒退了两米。 等他稍稍反应过来,颤抖着身体定目望去,蓦地感觉这颗头颅有些眼熟。 “这这是三王子!” 木那塔一声惊呼,脸色霎时白了。 木那塔惊呼的声音很大,让他身边一个跟他同样胆小、也躲在大军之后畏畏缩缩的戎狄士兵听到了。 “你刚才说什么?” “是三王子,这是三王子的!三王子三王子他死了!” 那戎狄士兵乍闻此言,瞪目望去,一眼看到那头颅的面貌,蓦地也被吓瘫在地。 “三王子死了!” “” 此番情景很快便吸引了周围一众戎狄士兵的注意,越来越多的戎狄士兵被吓的脸色苍白,有几个胆小如鼠的更是被吓得直接掉头鼠窜。 与之同时,“三王子死了”的口讯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戎狄大军阵中传播开来。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戎狄大军军心动荡了起来。 良军阵中,荣艾正在听取手下人的汇报。 “死了?戎狄人的将领三王子死了?”荣艾惊诧莫名。 “是的,大人。” “怎么死的?” “据称是我们的援军突袭而致。” 援军? “好好好,哈哈,干的好。”荣艾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人,敢问大人此时是否反击?” “当然。”荣艾大手一挥,嚷声命道:“通告全军,敌军将领已被我军斩杀,高呼三声以振士气,同命全体将士莫再保留,全力出击!” “是!” 呼延常的头颅就如一颗炸弹在戎狄军中爆炸而开,令得无数戎狄士兵闻风丧胆,而反观荣艾大军因斩杀敌将而士气大涨,一众将士纷纷化身成了嗜血饿狼。 在荣艾大军强大的攻势之下,本就军心动荡戎狄大军一触即溃,迅成溃兵之势,无数人开始抱头逃窜。 尽管戎狄阵中也有着几位凶悍的将领喝声怒斥,但这已经改变不了戎狄的溃败之势了 一军溃败,逃命之际,士气便荡然无存,戎狄大军即使此状,那迎接他们的,是一场极端残忍的追杀屠戮。 天色渐黑,残日尤存,落霞映照而下,这里是堆满了尸体、残骸,一片狼藉的战场。 第三十九章:大加赞赏 入夜,一座土丘之后,一千多名良军将士驻营于此。 经平野一战,虽大败戎狄,但荣艾大军己方也是伤亡过半,如今便只剩下了这一千余人了。 遍野望去,星星点点的篝火点缀于此,每处篝火旁都坐着几个将士,他们三两成群,聚在一起交谈,或在表达战胜的欣喜,或在怀念死去的袍泽,当是一副战后的群像荟萃。 身上已经缠满纱布的王征在两名将士的带领之下,一路辗转,来到了荣艾的帐前。 两名将士退下,王征抬眼望去,一眼便看见帐前一位身穿铁甲、背身站立的中年男子,即刻一步上前,单膝跪伏于地,抱拳道:“属下王征参见荣大人。” 荣艾闻声缓缓转身,看到王征,嚷声道:“起身说话。” “谢大人。”王征抱拳一礼,起身正直而立。 荣艾看着王征,上下打量起了王征。 此时此刻,王征目光也在悄然间观察着荣艾。 虽说都尉荣艾之名,王征在刚刚参军之时就已听说了,但时至现在,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荣艾真人。 初见到荣艾,王征心里是有些不自在的,原因自是他此前在何家院落利用荣艾之名吓退吕更的那回事,借用他人名号行事,实为不耻之行径,此时蓦然见到真人,王征心底里难免会有一些尴尬。 就在王征心思百转之际,荣艾开口了。 “你可属宋杰麾下?” “回大人,属下乃宋大人麾下一名伙长。” “哦,伙长?”荣艾微微诧异,问道:“我看你面相年幼,今年几岁啊。” “属下年有十七。”王征抱拳道。 “十七,嗯,倒是年轻有为。”荣艾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现在宋杰身在何处啊?” 王征闻言,身体一顿,欲言又止道:“昨日我部领命攻击哨营,在一丘壑之地遭遇戎狄人的埋伏,宋大人他” “我知道了。”荣艾语道一句,面露一丝惋惜之色:“宋杰勇猛之辈,逝去也是可惜,不过伍人当世,战死沙场也是死的其所,当受世人敬仰之。” “属下代宋大人谢过大人。”王征抱拳道。 “嗯。”荣艾点了点头,又问道:“宋杰尸首现在何处啊。” “回大人,已被我营部一些将士运送回了坵戎县。” “哦?你们营部将士没有尽数赶来吗?”荣艾蹙眉道。 王征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事实上,对于荣艾此问,王征若以实情告之,荣艾是很有可能追究责任的,毕竟今日一战,荣艾曾一度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此番心态之下,荣艾想发泄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王征并没有打小报告习惯,他并非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虽说那没来的五十余人之中也有如周武那般胆小怕事之人,但大多数还是身负重伤、无力再战的。 为了这些勇猛作战而身负重伤的将士,也不应该再生事端。 心念到此,王征当即双手抱拳,言道:“回大人,昨日一战,我部虽勉强获胜,但也是遭遇重创,许多将士都身负重伤,实无奔波劳战之力,还望大人见谅。” “哦,原来如此。”荣艾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对此也不再多言。 重新抬头审视王征,荣艾再度出口问道:“此前听闻,你们此次突袭戎狄军中将领正是你领导的,对吧。” 王征当即抱拳回道:“此番获胜,乃众将士齐心所致,属下不敢居功。” “嗯,有功而不自骄,这么小年纪,难得啊。”荣艾笑着点头,转口又言道:“不过你也是胆大,仅有几百将士便敢直入敌军,此役怕是十分惊险吧。” “回大人,是八十将士。”王征实话实说道。 “八十?”荣艾面色惊诧。 “正是,昨日我部遭遇埋伏,有五百戎狄骑兵来袭,我部虽强力抵挡,最终也打退敌军,但人员折损严重,一战之后,存活之人也只有百余,这八十将士都是还有一战之力的。” 王征这番话,周围一些护卫听到耳中,面部也是禁不住的面色抽动了几下。 八十将士就敢直面几千戎狄士兵?八十死士力战千军? 这需要何等胆魄才能做到,这太夸张了吧。 一众护卫看着王征,具皆一脸的难以置信。 “好好好,得此英勇之士,实乃我大良之幸也。”荣艾禁不住的出口赞叹,心情一时难以平复,稍缓了缓,转口又问道:“如今,那八十好汉现在身在何处?” “血战之后,八十位袍泽只剩下了十二人,其中还有三人身负重伤。”王征一语出口,面露悲戚之色。 荣艾听到此言,也是心中感叹,当即挥手道:“传我命令,凡隶属这八十好汉之列,战死沙场者,恤银当三倍发放,重伤者,全力救治,存活之将士,待回师之后,当有重用。” “是!” “属下多谢大人。”王征语道一声,便要再次跪伏于地,以示感激。 “起来说话。”荣艾招手道。 “谢大人。” “嗯。”荣艾望着王征,不住的点头。 荣艾如今看向王征的目光之中,显露出浓浓的欣赏之意。 “军中据传正是你斩杀了戎狄将领,并且还将戎狄三王子之头颅掷向戎狄军中,对否?”荣艾笑着问道。 “三王子?”王征脸色一阵愕然。 荣艾眼见王征此状,不由得笑了:“你还不知吧,那戎狄将领便是呼延邪的三儿子呼延常。” “呼延常?” “没错,这呼延常是呼延常膝下最聪慧的王子,同时也是呼延邪最喜爱的儿子,据称现年只有二十岁。” 王征闻言此言,便想到了那小胡子的样貌,确实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心中当即恍然。 合着那疯癫小儿竟是呼延邪部的三王子啊,这属实有些出人意料了。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能够理解,能够这般年幼便能统帅数千大军,若非出身背景强大,怎么可能做到呢。 心念到此,王征心中惊喜一时难以平静,一个呼延邪最宠爱的儿子,呼延邪部的三王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给杀了。 这是天下掉馅饼吗? 嗯,确实是自己砍下了呼延常的脑袋啊,所谓“无功不受禄,有功不自谦”,即是自己的功劳,怎么让它跑了呢。 想到此处,王征当即抱拳冲荣艾回道:“正是属下所为,不过斩杀之时,也有自我军一名叫“刘石”的将士的协助。” 话到中间,王征也没有忘记斩杀呼延常亦还有刘石的从背后捅出那一刀的功劳。 “好好好。”荣艾捋着胡须不住的点头,同时心中叹道:年仅少年,却是有勇有谋,为人豁达,不自谦也不贪功,实为天纵之才啊。 荣艾对王征是越来越欣赏了。 第四十章:神威小将军 第二天一醒来,王征便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比如他想去找个地方撒泡尿,路遇到不少将士,这些将士一见到王征,纷纷站直避让,并嚷声称呼他“王伙长”,脸上带着一丝崇敬的意味。 而等王征找了个犄角旮旯,解开裤腰准备“释放自我”之时,却是蓦地引来一众将士在他背后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此番情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王征一泡尿硬是忍了好久才得以解脱。 搞什么玩意,每个人见了他都跟见到将军一样,难道自己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变成荣艾的摸样? 王征疑惑之际,脑中也是胡思乱想起来,直到他后来跟刘石打听了一番,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是归于昨晚的一场风波。 昨晚,王征从荣艾营帐离去之后,因为精力过于疲惫,便直接倒头睡下了。 而当王征沉浸在睡梦中时,他的那些事迹,诸如带领八十将士袭杀呼延常、死战数千戎狄大军等等,就从荣艾那些护卫的嘴里传了出来,在军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一众将士心中,这一仗胜是胜了,但却是胜的迷迷糊糊的。 最早之前他们还被戎狄人死困在大阵之内,眼看就要完蛋了,但突入其来的一声“向东冲杀”的命令,莫名其妙的就突围成功了,而突围之后他们与戎狄人拼杀在一起,正是胶着之时,又是不知怎么回事,就传来了戎狄将领已被斩杀的消息,戎狄顿时溃不成军,然后他们就打胜仗了。 这所有的一切,一众将士们都是蒙在鼓里,怎么突围成功的他们不知道,戎狄将领怎么死的他们也不知道,这场胜仗在他们的感觉中就跟是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一样。 如此,本就抱着疑惑的心态,再乍一听闻王征之事,便瞬间炸锅了。 率领八十死士,突袭戎狄将领,吸引了戎狄大量兵力,给大军的突围创造了机会,同时还砍下了呼延邪部三王子呼延常的首级,使得戎狄军心动荡、溃不成军,同时还演绎了一场“八十将士死战数千戎狄大军”的铁血长歌。 王征这一系列的事迹,让人听在耳中一时难以置信,就仿佛听了一个神话故事一般。 而这,偏偏是真实发生的! 千余将士一整晚都在讨论这些东西,一夜过后,“王征”之名军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之同时王征还被冠以了一个称号——“神威小将军”。 “神威小将军”的铁血事迹,在人口传颂之下,也是越传越邪乎,到后来甚至冒出了一个版本称是“王征一人独战数千戎狄大军,仰天一声大喝,怒取敌将首级”。 对此发生的一切,当时已在睡梦中的王征却是一概不知。 从刘石口中了解到这些,王征心里是既惊喜又无奈,同时还有着一丝担忧。 惊喜之处在于经此发酵之后,王征已是初步打响了自己的名号,凡从军者,无人不想打出一片天地,王征也不例外,这些东西,正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而所谓无奈,是因为这军中将士把他的事迹传的那么邪乎,要是人人都以为他是战神再世,那对他来言,就真的是“亚历山大”了。 至于担忧,则是王征心中最纠结的地方,此战之下,他的名号高度发酵,其风头之盛甚至已经盖过了都尉荣艾,而荣艾身为一曲都尉,其手下竟是盖过了他的风头,会不会因此心生嫉恨呢? 要知道王征现在还只是一个伙长,此番立下大功,该是很有可能再升军职,而荣艾作为他的顶头上司,他升官与否全在荣艾的把控之中,若荣艾对他心有嫉恨之心,那他想要升官的念想岂不就泡汤了? 对此,王征心里十分的担心,致使他整整一个早上都在思索如何挽救。 然而,时到上午时分,王征还没等想到有什么办法能够挽救,结果,他的这个担忧却是不攻自破了。 这源自荣艾在上午时分,对全军颁布的一个军令。 军令之下,荣艾命全军将士启程回师。 回师之举,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荣艾此次出征作战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嗯,而且是高质量完成的。 荣艾一开始的任务是消灭戎狄驻兵点的三千戎狄军队,而一番波折之后,结果不但解决了那驻兵点的三千戎狄军,还顺带着将呼延常从呼延韩部借来的三千军队给消灭了。 此番之下,荣艾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便已没有作战任务了。 至于燕王军围攻呼延邪大军的战役,他去了也没用,一者他手下现在只剩下了一千多人,战力十分渺小,二者则是战场离得太远了,足有百里之遥,等他到了,仗早就打完了,所以即使去了,也是白跑一趟,劳军劳力没一点好处。 回师军令下达,全军正在整军之时,王征接到了一份传令,传令中说,荣艾要求他在回师途中骑马同行。 初闻此命,王征心中也是万分诧异。 王征诧异之处,主要是在于“骑马”二字。 要知道,自昨日一战之后,荣艾手下的骑兵几乎消亡殆尽,如今一千人的军队之中,余留的战马只有不到十匹了。这仅剩下的几匹马便是由荣艾自己和他的几个护卫,亦还有用以侦查的哨兵骑着,其他人都没有资格骑马,甚至是连那几位校尉都是要步行前进的。 然而,现在荣艾不由分说直接给他留了一匹马,此番情景,属实让王征心中费解。 糊里糊涂的上前,来到了荣艾的身边,王征初时还心中忐忑,但当荣艾笑呵呵的让他上马,然后与他闲聊,闲聊之中,还跟他开了一个关于他的那个新晋称号“神威小将军”的玩笑。 直到此刻,王征才终于放下心来。 很明显,荣艾能开出这种玩笑,必然是没有对他心怀嫉恨,这件事,完全是王征自己多虑了。 而且,与之相反的,王征还从荣艾听出来了一个味道,那便是荣艾有心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至此,王征骑马行在路上,眼望着周围景色,突感那灰沉沉的天空是那么的蓝,这满布黄沙的旷野是那么的绿。 第四十一章:家门口突生变故 西戎地区腹心位置,呼延邪部最大的部落,数不清的营帐中央有一黄鹤色的营帐坐地而起,高度足是其他营帐的三倍。 这营帐占地广阔,周围站满了高大威武的戎狄士兵,显得分外庄严。 营帐之内,有一宽敞大厅,大厅之上有一卧榻,有一体型彪悍的中年男子横跨着腿斜卧在上,全身华贵羊皮,浓眉大眼,下巴之处还留着一缕编成的胡子,手拿一酒樽,细细的品着。 此人赫然便是呼延邪部的大王——呼延邪。 “报!” 一声紧急的唤声传来,一个戎狄士兵手提一个被布衣包裹的物件,急匆匆的冲进了大厅,当前一步,对着呼延邪跪伏在地。 “何事?”呼延邪横目冷视,缓缓放下手中酒杯。 小兵跪在地上,低着头,结结巴巴道:“大大王,是三王子,三王子他” “嗯?”呼延邪一听事关呼延常,面色一振,即刻坐立起身。 对于呼延常这个儿子,呼延邪心中最是宠爱,想他膝下共有六子,具皆资质平平,唯有呼延常身怀枭雄之资。 呼延常自小头脑聪慧,行事也是果断狠厉,小小年纪便能领军作战,还屡屡获胜而归,途中使出一些计谋,让得一众卿家叹为观止,为呼延邪挣了好些面子。 呼延邪对呼延常的培养也是不留余力,诸如兵权、土地等等很多东西,其他王子都想要他却不给,但偏偏就能给呼延常,。 在呼延邪的心中,他觉得呼延常是神灵给予他的恩赐,也是呼延邪部壮大、崛起的希望所在。 “常儿如何了,可是已将那支良军消灭,叫你回来传信的。”呼延邪一言出口,脸上尽显傲然之色,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呼延邪一向自信,呼延常从小到大,就没让他失望过。 “不不是,大王,三王子他出事了。” 出事了? 呼延邪目光到处,蓦地注意到了那小兵手中拿着的那一包裹,心中一突,脸色猛地变了。 啪! 呼延邪一拍桌子,猛地起身,手扶桌台,身体向前倾斜着,脸色铁青出口:“你手中拿的何物?” “禀大王,这是三王子的首首级。” 碰! “尔等,竟敢胡言乱语!” 呼延邪脸色暴怒而起,一脚将眼前的桌台踹翻在地。 这突然的变故,将那小兵吓得全身一颤,瘫倒在地,手中的包裹也被抖落在地,包裹落地吗,顺势展开,一颗已经全无血色的头颅滚了出来。 呼延邪张目望去,待看清面容,猛地瞪直了双眼,与之同时,其胸中一阵气血翻涌。 噗。 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呼延邪身体摔倒在地,晕迷了过去。 待呼延邪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在寝帐之内了,身边亦还有着几位卿家照顾。 “谁干的,是谁干的?” 这是呼延邪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携带着冲天的怒火。 身旁一卿家见状,紧忙上前,回道:“大王,您要先保重身体啊。” 呼延邪甩开被子,一下从榻上起身,猛地一伸手,狠狠掐住了那卿家的脖子。 “到底是谁干的?”呼延邪铁青着脸,怒声问道。 “大王,三王子是被陈显手下一名叫‘荣艾’的都尉所” “荣艾。” 呼延邪手中缓缓放开那卿家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喃道一声,嘴里似是在嚼骨食肉。 “那荣艾现在在哪?” “回大王,据称现在正往阴州回师。” “传令,迅速派遣五千骑兵给我追杀荣艾,势必将将那荣艾给我千刀万剐。” “啊?”一众卿家闻言一愣,连忙跪伏在地,劝道:“大王这万万不可啊,那陈显四万大军不日就将到达,若在此时分兵,我们” 呼延邪不由分说,一脚将那说话的卿家踹飞出去。 此状突生,一众卿家愣在当场,稍顿,一大胆的卿家再次上前劝说:“大大王,我部如今战事紧急,若此时派出五千骑兵,恐怕” 呼延邪脸色青红变化,一步上前,就欲从一护卫腰间抽出弯刀。 眼见此状,那卿家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跪伏在地,大喊:“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另有一卿家急忙上前阻止住了呼延邪的动作:“大王息怒,大王息怒,此事交由我们去安排便可。” “快滚。”呼延邪怒斥一声,一脚踹开了那方才拦着自己的卿家。 一众卿家见状也不敢再忤逆,紧忙行礼,便欲离去。 “等等!” 这一众卿家刚刚回头,呼延邪又一口叫住了他们。 “大大王,您还有” “逃兵者,护主不利,拉出去全斩了!” 卿家闻言大惊:“大王,这可是数百将士的性命,这”。 呼延邪怒目一瞪,一众卿家被吓的浑身一颤,具皆慌乱地抱手称是。 正午时分,旷野之上,战胜而归的荣艾大军朝着阴州的方向徐徐前进。 徒步行军素来都是一件麻烦事,尤其是像荣艾大军这样的,因为刚刚经历过战争,将士中多了许多伤员,而又因为失去了马匹,这些伤员有无法用马托送,只得靠着将士们轮流背送,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行军速度。不过也因为是战后,将士们具皆都是思乡心切,所以奔波起来也颇为卖力,两者之下,算是平衡了一些。 千余将士行路至此,已经有一天半了,距离阴州也已经不远了,只还有二十里的路程,找目前的速度继续走下去,今日临近傍晚之时,就可以抵达阴州了。 “王征,你心中可有心仪的女子?”荣艾本着一贯的口吻,与一旁的王征闲聊着。 “属下还年少,当是建功立业之时,还莫敢记挂儿女私情。” 荣艾摇了摇头,言道:“男儿当世,建功立业之心该有,但终身大事也是耽误不得,你今年十七,也已是成家的年纪了,心中若有心仪的女子,还当早下手的好。” 王征闻言,心中却是不由苦笑一声,早就听闻这荣艾好女色,喜欢处处留情,没想到人当中年,还这么老不正经。 看上了就早下手?这思想也是够先进的。 “要不我来帮你寻一门亲事吧,阴州虽不似江南柔乡,但还是有一些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的,你意下如何啊。” “大人取笑属下了。”王征有些尴尬道。 眼见王征面露尴尬之色,荣艾似是觉得好笑,正欲再调侃,耳边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荣艾心中诧异,扭头望去,便见到一哨兵向他快马奔了过来,形色焦急,似是出了大事。 第四十二章:分散作战 吁。 哨兵来到荣艾面前,勒马停下,冲着荣艾一抱拳,嚷声道:“大人,后方五里处发现大量戎狄骑兵。” 戎狄?骑兵? 乍闻此言,荣艾以及王征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可看清了,是戎狄人?”荣艾皱眉问道。 “属下看的清清楚楚,正是戎狄骑兵。”哨兵斩钉截铁道。 “怎么会,戎狄骑兵为何会在此处?”荣艾眉头蹙起,心中疑惑不解。 “属下不知。”哨兵回道。 “大人,或许是因为呼延常的缘故。”王征这时在一旁开口了。 “嗯?”荣艾闻言一疑,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心中恍然。 的确,呼延常是呼延邪最宠爱的儿子,此番被他们斩杀,想必呼延邪定是怀恨在心,遣兵追杀,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此时陈显轻率南北四万大军前去攻伐,值此大战之际,呼延邪还要分兵来追杀他们,这确不是一个英明主帅能做出来的事情。 “戎狄来人尽是骑兵吗?”荣艾喃口问道。 “是的,而且数量庞大。” 数量庞大?荣艾眉头一蹙,问道:“有多少人?” “具体属下不清楚,但是粗估之下,少说也有四五千骑。” 荣艾面部不禁抽动了两下。 “五千骑兵?”荣艾眼珠子都瞪圆了。 王征闻言也是心中一惊,脸色有些难以置信。 “呼延邪好大的手笔啊,他倒是一点也不怕己方兵力调控失度。”荣艾咬牙喃道一声,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在荣艾的心中,因为呼延常的死,呼延邪派骑兵追杀他们倒也正常,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派出五千骑兵这么多,毕竟战场形势摆在那呢。 要知道,五千骑兵,这股力量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有和没有差距太大了。 呼延邪的脑袋掉粪坑里了吧,荣艾心里骂道。 毫无疑问,呼延邪的此番举动是无比愚蠢的,因为这五千骑兵很可能会造成戎狄大军的兵力失调,继而产生混乱。 当然,若是站在燕王军的角度上,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经此变故,燕王军西戎之战的胜算会大大增加。 不过,这是对整体形势而言的,细归到荣艾大军身上,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现如今,荣艾手下只有千余参军,而且还都是步兵,在这旷野之上,又无城墙可以据守,面对五倍的骑兵,这一仗就是让神仙来指挥都没法打。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打不打的问题了,而是他们能否逃脱的问题了。 大军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阴州还有二十里,而后方的戎狄骑兵距离他们则只有不到五里的路程了,戎狄人都是骑兵,有四条腿,他们只有两条腿,如此看来,似也是没法逃了。 打没办法打,逃没办法逃,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荣艾皱眉思索良久,却也寻不出一点办法。 正当此时,王征开口了。 “大人,属下有一拙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荣艾闻言面色一振,紧忙语道:“快快说来。” “据属下拙见,如今形势,我们已无反抗之力,能做的只有设法逃离,快速奔回阴州,然后据城而守,戎狄此番追杀前来,必是轻装减负,不可能携带攻城器械,所以我们只要撤回城中,便是安全了。但是此地与我大良边境尚还有二十里的路程,若我方一味逃跑,戎狄人必定追杀其后,到时恐有全军覆没之患。” 荣艾闻言信然,点了点头,语道:“你继续说。” “依属下看来,现如今对我军来说,伤亡已经是无法避免了,但我们却是可以用一些手段来减少伤亡,而这手段便是亦战亦逃,所谓亦战亦逃便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荣艾一抬手,打断了王征的话。 “让我考虑一下。”荣艾语道一声,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王征见状,也是知趣的不再多言,主动退到一旁,安静了下来。 王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等戎狄骑兵赶到之时,千余将士还聚在一起,那下场必是全军覆没,而王征说的那减少伤亡、亦战亦逃的办法,便是分散作战。 所谓分散作战,便是将大军打散,所有的将士或单独,或三五成群,自己找地方,各自为战、各自逃脱。 这是一种很极端的战法,历史上也鲜有人使用,因为分散作战不但无法集中力量发挥战斗力,另外对军心,军纪等发面也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打击,不过它也有唯一的一个益处,那就是能够在绝境中避免全军覆没。 益处是与风险伴随而生的,这很考验将士们的实力和运气,实力强的、运气好的能够突出重围,而实力差、运气差的,下场就难以想象了。 是的,乍一看起来,这分散作战似乎跟提前分散逃命差不多。 的确,从形式上来看,两者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不过从根本来讲的话,“分散作战”和“分散逃命”却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这区别就在于给将兵们心底里灌输的一个概念,“战”和“逃”是完全不同的。 战者,勇也;逃者,怂也。 或许这些概念性的东西,对某些人来说并无差别,但大多数的将士还是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荣艾纵横沙场几十年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关联,只是他一时之间,却是难以下定决心。 自古至今,从有“军队”这个概念开始,就是以集体行动为准则的,分散作战,这在兵法上,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对军队的将领来说也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荣艾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荣艾是坚决不会同意用这种办法的。 但是,还有其他办法吗? 荣艾的良久沉默,眉头越皱越深。 眼见荣艾迟迟不能下定决心,而后方戎狄骑兵却是越来越近,王征心中也是着急了,当即上前称道:“望大人早下决断。” 荣艾闻声扭头看了王征一眼,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面露无奈之状,喃道:“也罢,事到如今也已别无他法了。” 第四十三章:逃出生天(上) 傍晚,一条丘壑之内。 十几个戎狄士兵正聚坐在一起烤火取暖,相互交谈间,脸上具皆带着笑容,似是聊得很是愉快。 轻松惬意间,这十几个戎狄士兵谁都没有注意,在距离他们所在位置大概百米之外,一处两三米高的矮丘之后,赫然有着三个人正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三人,便是王征、刘石和徐明衷。 战马王征早先已经还给了荣艾,荣艾作为都尉,他的命比任何人都金贵,所以王征为了保证荣艾能够安全脱逃,便将战马交还给了荣艾的随身护卫。 荣艾也曾出口建议让王征跟他一起骑马逃跑,但却被王征婉言拒绝了。 王征拒绝的原因,便是因为刘石和徐明衷二人。 因为荣艾重视的关系,王征的确有机会与荣艾一同骑马逃出升天,但是这样一来,刘石和徐明衷该怎么办呢?他们可没有资格让荣艾赏他们两匹马。 想王征身为伙长,其一伙士兵三十余人在接连两场恶战之后,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撇开上下级的关系,单单这种经过生死考验的袍泽之情,就是难以让人割舍的,何论刘石和徐明衷对王征一向忠心耿耿。 如此之下,王征何以自己逃难而去,却将刘石和徐明衷留下经历生死考验? 如若王征真的随荣艾一同逃走了,照刘石和徐明衷现在的忠心程度,或许他们也不会心生怨念,但此种行径之下,王征自己的心里却是很不舒服的。 为了遵从自己的内心,王征最终选择了留下来。 留下来就意味着要面临五千戎狄骑兵的追杀,其有性命之忧是必然的,但这也并不代表就一定会死。 针对自己的逃命计划,王征心中还是有着一番筹算的。 戎狄骑兵来袭伊始,荣艾“分散作战”的命令就已经传达下去了,一众将士三两成群、五六成伙,大多数以伍为单位,具皆都已分散而去了。 那五千戎狄骑兵得知此状,先是愣神了一会儿,随后也快速做出了调整。 戎狄人的调整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就是按照荣艾大军的样式,也是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队,到处骑着战马,漫山遍野的对着他们搜寻追杀。 按照惯性的思维方式,无论是良军将士还是戎狄人基本上都选择了向前逃跑或者躲避。 在良军将士看来,他们心中觉得只要逃回阴州便安全了,所以行动之时,基本都会朝着向阴州的方向前进。戎狄人也是一样,他们觉得良军将士必然会向阴州方向逃窜,所以他们的搜索追杀也都是向前进行的。 然而,即是所有人都向前了,那就表示后方没人了。 如此,相对来言,戎狄人的后方才是最安全的! 在王征的筹算之中,恰恰是利用了这一点。 戎狄人来袭之时,王征先是带着刘石和徐明衷在一出角落躲避了一阵,待到戎狄人也四散而去之时,他们便小心翼翼的向着戎狄人的后方跑去了。 途中,因为戎狄人数众多,搜索非常密集,所以当王征三人向戎狄人的后方进发之时,也是接连遭遇了五次险情,但幸好他们的运气不错,这五次险情,具皆安然的躲过去了。 就这样,王征他们三人躲躲藏藏,在当了一个时辰的“小偷”之后,终于是跑出了戎狄人的搜索追杀区域。 现如今,王征他们所在之处,已是渺无人烟了,即使是躺在旷野中睡觉,戎狄人也是难以发现。 当然,王征自也不会蠢到真的就去旷野中睡觉,毕竟来到戎狄人的后方,求得暂时的安全只是第一步,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想办法回到阴州的。 而至于回阴州的方法,王征也没有选择去找个山洞躲起来,然后等着戎狄人撤兵再出来。因为王征压根就不知道戎狄人何时会撤兵,他们身上没有食物、没有水,如果戎狄人在这搜上十天半个月的,他们没有戎狄人追杀致死,却是最终被活活饿死、渴死了,这便岂不就成天大的笑话。 要想安然的活命,唯一的办法还是要尽快回到阴州。 而想要回到阴州,就必须要穿过戎狄人的搜索追杀的区域,这是不能硬闯的。虽说王征、刘石、徐明衷三人都有着较强的武力值,他们三人独面一个戎狄人的搜查小队,完全可以拿下,但是戎狄人太多了,搜索范围太密集了,一旦战斗打响,很快就会吸引来更多的戎狄搜查小队,若是一下聚齐了数百戎狄骑兵,这就不是王征他们能够应付的了。 当然,如果运气好,战斗之时也可能引不来其他的戎狄骑兵,只是王征并不太喜欢碰这种运气。 所以,王征压根就不打算硬闯,而是另有一番筹划。 在王征的筹划之中,最关键的便是一个字——马。 只要有了马,有了跟那些戎狄骑兵同样的“四条腿”,再凭借他们的武力值,那么即使被戎狄人发现了,也是完全能够逃出生天的。 有马非常关键,但是这个马去哪找? 在这漫步黄沙、荒无人烟的地方找什么家马、野马肯定是找不到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抢戎狄人的战马。 而王征三人如今身在后方,还找的到戎狄人吗? 答案是:还真的能找到! 其实,自古以来,每支军队的内部都是有一些“蛀虫”存在的,这个“蛀虫”指的便是一些品质低下的士兵。 这些士兵有的是胆小怕事,不敢上战场,亦或是上了战场也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不敢上前拼杀,而有的则是喜欢偷奸耍滑,执行任务是能偷懒就偷懒,不能偷懒也想办法偷懒。很多时候,这两种低下的品质都会集中在同一批人的身上。 就像这五千戎狄骑兵,这么大一支军队,其内部一定是有着这样的人存在的。 或许少,但一定会有。 现如今五千戎狄骑兵分成了多个小队满山搜寻,像这种形势的任务,还有比这更好的偷懒机会吗? 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 而这些“蛀虫”若想偷懒的话,又会在哪里偷懒? 在前方偷懒肯定不行,因为会被其他人发现,所以那些想要偷懒必是躲在了这后方的某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之中,也就是王征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而且类似于这种“蛀虫”士兵,其武力值一般都很弱,又因在远远的大后方,攻击之时,也不用怕会被其他戎狄士兵发现。 所以,偷袭这些人,抢过他们的战马是最合适的一种方法。 现在,王征三人正在偷偷摸摸观察着的那十几个戎狄士兵,正是他们在苦苦搜寻了两个时辰后,最终找到的猎物! 第四十四章:逃出生天(下) “伙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躲在土丘之后观察了小半个时辰,徐明衷有些不耐烦了。 “再等一等。”王征目不斜视,语道出声。 “伙长,别等了,这天都快黑了,您就说句话,我直接上去干掉他们,您和刘石都不用出手,在旁边看着就好,就这几个小崽子,我一个人就” 徐明衷一语未止,王征便抬脚照着他的屁股狠踹了一脚。 “看把你能耐的,成天王老子是吧,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把嘴闭上。” 徐明衷撇着嘴扭过了头去,虽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依言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刘石见状苦笑地摇了摇头,他心知徐明衷的性格就是个急脾气,说话大大咧咧,做起事也是毛毛躁躁、很是倔强,别人怎么劝也没用,只能靠人压着,不过像徐明衷这种人,一般人是降不住的,如今,也是只有王征的话,他才能听得进去。 王征骂了两句之后,也没再理会徐明衷,继续附身观察起了那十几个戎狄士兵。 待又观察了一番之后,王征心中确认,嘴角掀起了一丝笑意,转身对着刘石和徐明衷语道:“咱们走。” “走?” 刘石和徐明衷同时愣住了。 王征点了点头。 “这,伙长,我们不是要抢马吗,就这么走了?”刘石诧异出口。 王征微笑语道:“还要回来的。” “回来?” “嗯。”王征点了点头:“等夜深了,我们再回来。” 闻听此言,刘石猛然会意,试探性的询问道:“伙长,您是想趁他们睡觉的时候” “没错。”王征微笑回道。 “可是,伙长,万一我们走了之后,这些戎狄士兵离开了怎么办?” “不会的。”王征一口言道:“他们今晚不会离开这里了。” “呃。”刘石和徐明衷同时愕然一声,也是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他们心中也很疑惑,王征到底观察到了什么,就能确信这些戎狄士兵不会离开,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在此之前,王征已经接连数次证明过他的脑子了,让徐明衷冒充宋杰、率八十将士突袭呼延常这些计谋都能想出来,判断这点东西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王征整个的逃命计划,是先来到戎狄人的后方,求得安全,然后再寻找那些蛀虫士兵,杀人抢马,抢到马之后,趁着夜深,纵马逃回阴州。 在深夜逃回阴州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黑夜相比白天,有着夜色的保护,他们逃离起来会更安全一些。 至于王征为什么不听徐明衷的建议,选择直接强攻,而要等那十几个戎狄人睡了才去解决他们,也并不是他们打不过,这只是王征不想徒填麻烦罢了。毕竟相比于这十几个戎狄士兵在白天活蹦乱跳,夜晚趁着他们睡觉的时候偷袭,解决起来容易很多。 王征享受战场上的杀伐,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一味的逞英雄,前世王征商人的本性使然,凡事减低风险,追求利益最大化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在他的概念里,麻烦事,能避免就避免,能少一些就少一些。 后半夜,残月当空,暮色浓郁,丘壑之中,那十几位戎狄士兵具皆席地而眠,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或许是他们身在后方,觉得自己不可能会遇到敌人,也或许是他们真的是懒出了一定境界,身为行伍之人,晚上在外宿眠之时,竟是没有一人放哨。 这种举动,似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便暗中给他们筹划了一场裁决。 沉郁的暮色之下,有着三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穿行而去。 一戎狄将士在梦中似是感觉睡得有些不舒服,便砸吧着嘴调整了一下睡姿,然而他刚刚转过身去,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处一凉。 此种变故,猛地把他惊醒了,而他刚刚睁开双眼,骤然看到自己眼前有着一张脸,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嘴角还似是掀起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幅景象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恐怖。 他害怕了,想要尖叫出声,但却是“呜呜”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喉咙处鲜血灌涌,他陡然瞪大了双眼,接着便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此番情景也在别处上演着 嗷。 被拴在周围的一匹马,似是发现了自己的主人的死亡,不安的躁动起来。 一阵响动,吵醒了旁边一个戎狄士兵。 这戎狄士兵被马吵醒,初时还心中不满,而当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陡然发现他身边不远处,他的一位袍泽正瞪大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脖子和地上还残留着大量的鲜血,一眼见到这番景象,他被吓得全身汗毛直立,大脑猛地惊醒过来。 扭头望去,他看到了有着三道黑影正在飞快的掠动,微微一愣之后,他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大惊之下,他猛地拿起自己的弯刀,跳起身,大声呼道:“敌袭!敌袭!敌袭!” 三声高呼过后,那三道黑影的目光具皆朝他看了过来,然而他的那些袍泽猛却是无一人起身。 他忽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袍泽们,全都已经死了! 三道黑影同时起身,具皆手持着沾满鲜血的钢刀,向着他慢步走来。 “不不不。” 他惊悚之下,身体接连后退,猛地一个转身,他疯狂地奔逃而去,然而,刚刚跑出几步,突闻身后一道破风声,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见一把钢刀凌空旋转着朝他袭来。 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被吓的定了在当场。 呲! 刀刃直升升从他的脸部穿透而过。 鲜血横流,他也倒在了地上 徐明衷几步上前,将自己的钢刀拔出,眼见自己的钢刀上沾满了脑浆和血迹,十分肮脏,便又在那戎狄士兵尸体的身上擦拭了一番,然后将刀抗在肩上,转身,对身后的王征和刘石笑了笑。 刘石对他点了点头,而王征却是没搭理他,只是冲他淡漠的吩咐一句:“别愣着了,赶紧上马,趁着天黑,我们回阴州。” 第四十五章:吕仁 清晨,天色渐明。 阴州边境,一处荒无人烟之地,垒着满满当当的柴草。 稍顷,这柴草堆的一处慢慢抖动了起来,蓦地,那抖动的地方伸出了一只胳膊。 胳膊甩动,将柴草扒开,又露出了一个脑袋、上身,最后一个身材矮小、面目丑陋的少年从这柴草堆里爬了出来。 如若王征在此看到此人,必会觉得眼熟,因为这人正是吕更。 只见吕更从柴草堆中爬出,先是小心翼翼的朝四周观望了一番,待探查仔细之后,便回头对着那柴草堆,小声叫道:“哥,戎狄人走了,出来吧。” “你看清楚了?真的走了?” 那柴草堆里传出一男子的声音。 “没事了,哥,已经安全了。”吕更回道。 一声之下,那柴草堆又是一阵抖动,片刻之后,一个与吕更同样面部丑陋的男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男子被吕更唤作“哥”,其身份显而易见,赫然便是沙戎县驻军校尉——吕仁。 吕仁从柴草堆里爬出,低着脑袋、掩藏着身形,扭着脑袋四处观望。 这幅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军中校尉,倒似跟个盗贼无异。 偷偷摸摸的一番观察,直到吕仁自己确认周围并无异状了,这才挺直腰杆,重新摆出了“校尉大人”的气度,对着吕更吩咐一句:“把他们都叫出来吧。” 吕更点了点头,转身朝向那柴草堆,嚷着嗓子喊了一声:“没事了,都出来吧。” 不多时,从这柴草堆的各个地方,爬出来了有十几个身穿甲衣的将士。 “我们还有多少人?”吕仁对着吕更问道。 “还有我数一下,一,二,三十三,十四,哥,还有十四个人。”吕更回道。 “十四个?”吕仁抬眼看向那些个将士,脸部抽动了两下。 吕仁作为一营校尉,早先随着荣艾一同出征,此前也是经历了平野大战,只是大战之际,他严格恪守着自己的职责,始终是躲在了大军后方“指挥”。 而即便如此,平野大战最终获胜,吕仁依然觉得他的指挥在其中发挥了非常重大的作用。 战后,吕仁的心情很不错,他觉得自己立下了很大的军功,已经开始幻想升官发财了,而哪成想,等到晚上的时候,将士们口中却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叫做“王征”的,竟是几乎将所有的功劳吞下去了。 此番引起了吕仁的强烈不满,心中大为光火,当着自己手下人的面就直批王征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辈”。 而第二天,却又发生了一件让吕仁暴走的事情。 起军回师,他身为一营校尉,竟然要步行,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却是被荣艾恩准了骑马行进? 这简直是翻天了,那王征算是个什么东西,他都没资格骑马,这王征竟然好生生的坐在马背上了,而且这事还是荣艾下令的,这荣艾的脑子里灌s了吧。 这是吕仁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真实内心独白。当然,这话他也就在心里跟自己说说,自是不敢讲出来。 回师途中,吕仁一路上牢骚满腹,荣艾他不敢骂,但王征被他骂起来却是毫不留情,这些举动落在其他将士的眼中,也是引得他那些手下之人尴尬不已。 而等五千戎狄骑兵袭来之时,吕仁终于是停下了对王征谩骂,并非是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因为他慌神了,所以没心思了。 之后,荣艾对全军下达了分散作战的命令,全军打散成了数百个小。 然而,凡是隶属吕仁营部的将士,在接到荣艾“分散作战”的命令之外,又接到了一个其他的命令,那便是他们在分散出去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必须去到某处重新集结。 这个命令是吕仁下达的,美其名曰是“集中力量,共同御敌”,但其实,吕仁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让这些将士来保护自己。 吕仁觉得,他身边的人多了,他就越安全,然而,他却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人多力量大,这话没错,但人多目标大,这也是正确的。 这么多的人集结在一起行动,按照戎狄人那般严密的搜索,他们不被发现才怪呢。 而在戎狄人的角度上,他们的接到命令便是斩杀荣艾,乍一见到这么大的队伍,怎么可能不想差。 能被几百人一起保护,不是荣艾还能是谁啊,杀,杀他片甲不留! 嗯,荣艾能成功逃离,这吕仁的“功劳”也是不小的。 就这样,吕仁带着几百号人逃跑,刚刚走出不到半里,就被戎狄骑兵发现了,先后有着近五百戎狄骑兵赶来,与他们交战在了一起,战事相当激烈。 就在这战事正酣之际,吕仁又是发挥出了自己“校尉大人”的伟大气度,果断的撇下了正在激战的将士,带着一小群人就跑了。 那些被撇下的将士,见到吕仁逃跑,顿时士气全无,最终尽数被戎狄人屠戮殆尽,而那些戎狄骑兵在消灭了这些将士之后,也没有放弃,继续对着“荣艾”追杀而去。 吕仁这一路上,躲躲藏藏,时时刻刻惊心掉胆,先后遭遇了不知道有多少队戎狄骑兵,直到夜色降临,他才找到机会,逃回了阴州。 然而,那些戎狄骑兵倒也算聪明,为了屠杀良军将士,他们早早地跨过了阴州地界,在这边境之处堵截。 如此,当吕仁刚刚跨入阴州之时,又是遭遇了一队戎狄骑兵,战斗之中,吕仁又一次的逃跑了,最后还是躲进了这脏乱的柴草堆,才逃过这一劫。 整个过程,吕仁是相当的“悲惨”。 而在这悲惨的经历过后,他手下的将士由之前的三百多号人,也变得只剩下了这十四个人。 吕仁现在的心情十分悲凉,要知道,他虽然成功逃回了阴州,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安全了,因为在这阴州境内的城外之处,依旧有着很多戎狄人横行。 想要安全,他只有逃回有城墙防护的城内。 然而,他们现在所在之地是阴州的边境,距离城内也还是有着好一段距离,单靠着这十四个人的保护,他有可能成功的逃回城中吗? 显然很困难。 到底该怎么办呢?吕仁心中纠结了起来 要是有马就好了,吕仁嘴上喃道一声。 诶,对了,马! 吕仁心中一个激灵,一把抓住身边自己弟弟吕更的胳膊,问道:“你可知在这附近,有没有养马场?” “养马场?”吕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脑中一闪,出口道:“还真有。” 第四十六章:风波乍起 吕仁闻言,面色一喜,紧忙问道:“在哪?” “就在前方大概五里,那片树林之中。” “前方五里,树林?”吕仁喃道一声,狐疑道:“那不是属于沙戎县地界了吗。” “对啊,那养马场就在我们沙戎县的地界之内。”吕更回道。 沙戎县城外还有养马场,我怎么不知道?吕仁蹙眉一会儿,脑中忽然一闪,顿时清明了。 “你说的是那家姓何的?” 吕更点了点头。 见到吕更点头,吕仁暗自沉吟了一番,嘴角不禁掀起了一丝笑意,轻口喃道:“这何氏祖上倒是来头极大,何淮之名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这何氏一族不受老天的眷顾,何淮死后没几年就没落了,时过境迁,如今后人沦为了马贩,寻常百姓对他们也是记不得了,嗯,无妨,这何氏如今就是一寻常百姓家,你尽管带我过去抢马就好。” 吕更闻言脸色一惊,连忙道:“哥,这不行啊。” “怎么不行?”吕仁眉头一蹙。 “哥,你有所不知,那何家的何素娘跟荣艾荣大人有些关系,我们” “嗯?”吕仁闻言,脸色一阵狐疑:“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所见,上次我去何家” 吕更说着将上次他在何家的前后经历跟吕仁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吕仁听完,脸上发出一阵冷笑。 “哥,你笑什么啊。”吕更看到吕仁冷笑,有些不解。 “我笑你被人耍了还不自知。”吕仁冷哼道。 “被人耍了?”吕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紧忙道:“不会啊,我看亲眼那小厮带着荣大人写给何素娘的情信,署名我还看到了,正是‘荣艾’两字。” “你认识荣艾的笔迹?” “这,我不认识,可是” “那你知道那传信的小厮叫什么?” “他没说,我不知道。” “你被人耍了。” “应该不会吧。” “据我所知,荣艾从来就不会写情诗,而且荣艾手下也没有少年护卫,跟你描述的那般模样的更是没有。” “啊?这真的?” “真是个蠢货。”吕仁冷哼一声。 吕更面色涨红成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袭来,让他有些喘不动气。 “可恶,这群混蛋,竟然耍我,还坑了我四十两银子,我,哥,替我把他们全宰了,哦,不,留下那个何素娘,我要玩够了,再杀了她,混蛋,竟敢耍我,可恶,可恶” “行了,赶紧带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抢到马,至于那何氏族人,等回到城内,你想怎么样都行。”吕仁有些不耐道。 “嗯,行,哥,好,我来带路,那家姓何的在这边” 一刀捅进一戎狄骑兵的肚子中,然后又顺势拔出,一把将那戎狄骑兵的尸体推在地上,王征气喘吁吁的直接坐了上去,抬眼望去,眼见徐明衷和刘石也都具皆收拾完了自己的敌人,走了过来。 此前,三人纵马疾驰,靠着夜色掩护,躲过了很多次戎狄骑兵的追杀,但途中也有不幸之处,有一次因为他们跑得太快了,正正好好撞间了一个戎狄搜查小队。 无法躲避之际,便是只有应战了,战斗之时,王征怕招来更多的戎狄搜查小队,所以也没敢保留,使出了全力,快速的解决了战斗,然后继续纵马前进,时至凌晨时分,终于是跨过了阴州地界。 然而,等他们跨过了阴州地界,却又是一头撞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一队戎狄骑兵的怀中。 如此,便有了刚刚那一场战斗。 接连不断的危急之下,王征承受了不小的精神压力,途中又是打了两场战斗,本来,王征在平野大战中负的伤就还没好,又经过这般折腾,即便王征修炼过龙蛇功,但也无法避免他身体上的虚弱和疲惫。 刘石和徐明衷的状态也跟王征差不多,他们此前也都受了伤,其身体状况也是不容乐观。 三人屁股下面坐着那些戎狄骑兵的尸体,围坐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具皆都是喘着粗气,各自休息着。 过了大概半刻钟,三人休息了有五六分了,刘石便主动开口了:“真没想到,这戎狄人都追到阴州来了。” “是啊,还以为到阴州就安全了呢。”徐明衷附和道。 王征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有些无奈。 戎狄人追杀到阴州来很奇怪吗? 在王征看来,这是很正常的。 现如今,陈显率领着整整两军将士正在前方与呼延邪大军激战,阴州后方兵力空虚,此时,这些戎狄骑兵闯入阴州,并不会受到燕王军的围剿。 即是没有危险,戎狄人为了堵截他们,自然会横行在此。 只是,按照这些戎狄人的尿性,他们进入了阴州境内在除了堵截他们之外,也不会干什么好事,闯入阴州烧杀抢掠是戎狄人一向的作为,此时,这些戎狄人闯入阴州,也少不了再作恶一番。 没错,戎狄人的确是被他们这些军中将士吸引过来的,而且那“分散作战”的战术还是王征提出的。 不过王征却是并没有因此觉得愧疚或者自责。 难道王征要为了不让戎狄人进犯阴州,就和千余将士一起,傻傻地呆在原地任凭屠戮吗? 这是很不现实的,也不是不合理,如若将士都这么做的话,那军队早死光了,国家没了军队,百姓们还能安稳的活下去吗? 换而言之,即便是千余将士就都站在原地,任凭屠杀,最终全军覆没了,这能保证那些戎狄骑兵就不会再进犯阴州了吗? 不但不能保证,那些戎狄人还很有可能会因为阴州后方没了军队,变得更加猖狂。 所以,此事从道理上来讲,要怪也只能怪戎狄人凶残,与王征和那些将士们其实并没有必然的关系。 戎狄人进犯阴州,阴州百姓会因此受到一些伤害或者损失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王征也并不担心阴州的百姓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阴州因为戎狄人的常年进犯、屡屡骚扰,致使一大半的百姓都搬进有城墙围绕的城内居住。而像坵戎县这种临近戎狄的县城,住在城内的百姓达到九成以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住在城墙之外。 那些住在城墙之外的百姓,要么是山民,要么是某些特别的村落,亦或还有其他方面的一些比较特殊的家族。 等等,家族?何家! 王征悚然一惊,蓦地站起了身。 刘石见状,出口问道:“要走了吗?” “走吧,早点躲进城墙内,我们也能好生休息一番。”徐明衷说着,也站起了身。 王征目光扫视了刘石和徐明衷一眼,缓缓出口:“我要先去个地方。” 第四十七章:不好 清晨,何家院落,伙房。 火炉内木柴噼啪作响,燃烧的火焰映照在何素娘的脸上。 何素娘蹲坐在火炉旁,胳膊抵住膝盖上,手撑着下巴,目光呆呆的看着一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 蓦地抬手,从怀中取出一封已经有些发皱的信件,展开来看,上面所书的内容,赫然便是那首情诗——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冬愁” 轻声喃颂之间,何素娘眼前一个少年的面貌渐渐浮现,挥之不去。 唉,何素娘轻叹了一口气。 他还记得我吗?不会已经忘记了? 应该是吧,不然他为什么自那次之后就再没来过呢? 嗯?不对,记得前几天有消息传来,称是燕王军远征作战,带走了几万军队,他身为伙长,应是也去出征作战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他会不会受伤,战场那么凶险,万一他要是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爷爷交给了他龙蛇功,龙蛇功那么厉害,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他回来会来看我吗? 少女的心思慢慢变得幽怨了起来。 “臭婊子,死老头,给我滚出来!” 就在何素娘发呆当刻,院落内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之声。 何素娘闻言惊醒,忙起身来到院落之内,一眼便看到了吕更“带着”十几个士兵闯进了她家。 “吕更,你来干什么!” 何素娘脸露一丝愠色,出声斥道。 吕更闻声,扭头一眼看到何素娘,脸上顿起恼怒之色。 “还我干什么,你这臭婊子,竟敢耍我,我今天就” 吕更说着就要上前,但却是被吕仁一手拦了下来。 “哥。”吕更一脸不爽道。 “你先闭嘴。”吕仁骂道一声。 吕更心中不满,却也是不敢忤逆,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旁。 吕仁扭头看向了何素娘,眼望到处,上下打量了一番。 果然是个小美人,怪不得这小子总是念叨,吕仁点头心道一句,嘴角掀起了一丝邪的笑意。 吕更那声“哥”叫的也是响亮,落在何素娘的耳中,何素娘也是即刻清楚了吕仁的身份。 初见校尉吕仁,何素娘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欲上前与其好生交流几句,但却猛地见到吕仁目光中的邪之意。 何素娘心中怒意升起,同时也明白了这吕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跟吕更一样的货色。 心念到此,何素娘便也放弃了上前与吕仁交流的想法。 吕仁对何素娘的心思不知不觉,自顾自的上前,还摆出了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拱手欠身道:“想必这位便是何素娘何小姐了吧,在下吕仁,为这沙戎县的驻军校尉,在下身为行伍之人,素来仰慕何淮何大将军之威名,可恨我在沙戎县从职校尉两年之久,却是近日才得知何大将军之后就住在沙戎县,良久未来探望,实在有失礼节,今日不请自来叨扰一番,还望小姐海涵。” 何素娘扭过头去,哼声一句,也不搭理吕仁。 在何素娘的心中,方才吕仁的那道目光已经是暴露了本性,此番作出这翩翩公子之状,只不过是故作姿态,让人更加恶心。 眼见何素娘不搭理自己,吕仁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在吕仁心中,他觉得自己身为校尉,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这何素娘应该表现受宠若惊,然后陶醉于自己的风度之中才对,而此番这何素娘竟敢对他不加理会,这一下子戳中了他心中的怒点。 吕仁冷着脸色,两步上前,正欲发泄 “素娘,发生何事?” 一道声音传来,扼住了吕仁的话。 一众人扭头望去,只见老态龙钟的何忠从茅屋之内走出,走上前来。 看到何忠,何素娘两步上前扶住了何忠的胳膊,语道:“爷爷,他们又来寻乱。” 何忠扭头望去,一眼看到吕更,心中也是一突,拱手言道:“阁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死老头,你少装模作样,我” 吕更一句未说完,被吕仁的一个眼神再次给制止了。 吕仁扭头看着何忠,阴沉着脸,说道:“你就是何忠?” 眼见吕仁面色不善,何忠眉头一蹙,也没客气,直接硬声言道:“你又是谁?” “大胆,这是我哥,堂堂沙戎县的驻军校尉,你这个死老头敢这么跟我哥说话,不想活了是吧。”吕更在后面叫嚣道。 哥?校尉?吕仁? 何忠面色变化,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兆, 何忠面色难看,但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主动放低了姿态,拱手道:“原来是吕大人,老朽失礼了,不知吕大人今日亲临寒舍,有何贵干?” 吕仁鼻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我与我的将士们远征归来,感觉有些疲惫,此次前来,就是借几匹马返城,你没意见吧。” 何忠脸部抽动了两下。 借?怕是抢吧。 何忠心知自己家道中落,泯然众人,长久以来一直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此前吕更多次前来骚扰,何忠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也都用一些财物、马匹打发。 可是,吕更此前要的只是几匹马,这何忠还能承受,但这吕仁的意思,他此番带来了十多人,要一人一匹,这可就是十几匹马啊。 本来他们何家养马规模就不大,数量总共也就四十匹左右,成年的马匹也就那么十几匹,按照吕仁这伙人的尿性,选马肯定会选那种成年大马。 如此,这仅有的十几匹成年马被他们一下子全抢走了,这让何忠和何素娘今后如何过活啊。 想到此处,何忠觉得自己得硬气一番。 何忠在脑中思虑了片刻,便对着吕仁,开口了: “吕大人,并非是老朽不愿相助,只是孙女素娘与燕王军中一名唤‘荣艾’的大人姻缘相牵,好事将近,这些马匹是老朽为孙女筹备的嫁妆,恐怕” 哈。 吕仁看着何忠的目光变得玩味了起来。 哈哈哈哈 吕仁身后的那些将士们也具皆捧腹大笑了起来。 此状之下,何忠脸色骤然变了,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第四十八章:何忠身死 “你个死老头子,到这时候还想找荣大人做挡箭牌,我告诉你,你们的伎俩早就被我看穿了,今日我就是来好生教训一番你这无耻小人的,将士们,一起上,把这老头子给我宰了!” 吕更面红耳赤的叫嚣道。 “闭嘴!”吕仁一声怒斥,刚欲动作的吕更和那些将士具皆停下了动作。 吕仁扭头对着吕更骂道:“谁给你的权力发号军令,你是校尉还是我是校尉。” “哥,我” “滚!”吕仁呵斥道。 吕仁生性小肚鸡肠,凡事不愿冲在前面,却是又最不喜有人抢他的风头,即使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例外。 教训完了吕更,吕仁扭头看向何忠,笑吟吟开口了:“怎么样,老前辈现在还要嫁孙女吗?” 何忠面色一阵青红变化。 此时的何忠,自然明白事情已经完全暴露了,此时他若是再坚持说下去也只是徒增笑柄而已。 也罢,事到如今也是无可奈何了,此番就当是破财免灾吧,何忠心道一声,脸色有些发红的对着吕仁拱手道:“吕大人尽管去领马吧。” “哈哈,哈哈,哈哈。”吕仁大笑三声,戏虐的抬手拍了拍何忠的肩膀,然后对后面的将士一摆手,示意他们去牵马。 那些将士会意,具皆向前方的马棚走去 看着这番景象,吕仁心中十分爽快,扭头看了一眼何忠和何素娘,便又起了戏谑之心,言道:“其实老前辈大可不必如此,嫁妆这个名号倒也是好听,只是荣大人今生恐怕无法消受了,不过却还是可以换个人嘛。” 何忠闻言面色一震:“吕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是我初临贵府,眼见素娘小姐身段窈窕、面容秀美,令得在下心生怜爱之意,有意收归房内,何老前辈不妨就成全我等吧。”吕仁说着一脸地看向了何素娘。 “无耻小贼,我杀了你!” 何素娘怒斥一声,接着就要动手,但却被何忠制止了。 “爷爷,素娘受不得这般羞辱。”何素娘气恼道。 何忠没有回应何素娘,扭头面向吕仁,冷声道:“吕大人此言过分了吧。” “过分?哈哈。”吕仁大笑一声,然后骤然收住,冷哼道:“我劝你们不要不识抬举,你们莫非还以为自己是两百多年前的那个何家?” “我何氏一族如何不劳大人关心,素娘婚事如何也无需大人费心。” “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吕仁眯起双眼,面色渐渐有些发寒。 “大人还请自重。” “混账!什么东西还敢教训我。” 吕仁一声怒斥,当即拔刀而出,就要朝着何忠斩去,而何忠眼疾手快,一抬脚就将吕仁踹飞了出去。 吕仁身体向后倒退了四五米,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此番变故,赫然落在了正在牵马的吕更眼中。 吕更本来因为自己被耍的事情,心中就起了杀心,此时一眼看到吕仁被何忠踹飞,当即借题发挥,对着那些个将士高声大呼:“将士们,这老头子敢对我哥动手,混账东西,把他给我剁成肉酱。” 一呼之下,十几个将士纷纷拔刀向着何忠冲杀而来。 何素娘当前一步将一士兵踹翻在地。 何忠眼见此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出手反击。 何素娘心中本就愤怒,出手很是凌厉,并没有留情,然而,何忠却是顾虑良多,拳脚之下,十分的收敛,战斗当刻还不忘告诫何素娘“下手轻一些”这类的话。 吕仁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心中怒火冲天,脸上杀意凛然,正欲高呼,却眼见自己手下的将士已经围杀了上去,这倒是正合他意。 吕仁心中已经决定了,他将那何忠杀死,俘获何素娘,然后骑着抢来的马逃回城内,狠狠的蹂躏以泄愤怒。 然而,吕仁的这种念想刚起,眼中却是蓦地发现他那十几个手持钢刀的将士被那何素娘和何忠打的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吕仁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死老头和小女子竟有如此高超的武力,今天怕是要栽在此处了 不,绝对不行,我身为堂堂校尉岂能在此受辱,必须想个办法,要杀掉老头子,剩下那何素娘那区区一个小女子就好对付了。 吕仁心中思定,当即嚷声高呼道:“住手,都住手!” 吕仁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吕仁当前两步,来到那些将士身前,一人赏了一个耳光,同时怒斥道:“一群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动手的?” 那些将士具皆哑口不言。 “哥,这老头子刚才可是踢了你一脚的,这” “闭嘴。”吕仁一脚踹到了吕更的屁股上,同时斥道:“我等在何老都属小辈,小辈做错了,前辈教训一番,这是理所应当的,怎么能对前辈动手呢?” “啊?” 吕更被吕仁这番话说的丈二摸不到头脑,这t还是自己的兄长吗? 对着一众人狠声怒斥了一番之后,吕仁走到了何忠身前,一脸诚意欠身道:“何老,刚才是我等多有冒犯了,小辈知错了,还望何老多多原谅。” “你想做什么?”何素娘斥声一句,她靠着女人的第六感本能的感觉吕仁不怀好意。 “素娘!”何忠对何素娘斥道一声。 其实,何忠对吕仁的前后变化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心中素来崇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本来就不想跟吕仁心生过节,此刻眼见吕仁此番态度好转,潜意识里就相信了。 “爷爷,不要相信他,他绝对不安好心。”何素娘急色道。 “住口,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何忠斥声道。 “爷爷,我” “退下!” 何素娘心中恼怒,却也是不敢再多说,一扭头看向了别处。 吕仁眼见此状,目光中闪过一道狡黠之色,而脸上却是作出一副极为诚恳的模样。 “何老,方才的确是我等行事鲁莽,这才使得何小姐心中怨恨,这都是我的错,我在此,愿为何老负荆请罪。” 吕仁说到最后,双腿一曲,竟是一下跪在了地上。 此状一现,何忠一愣,下意识的上前,就要将吕仁扶起。 然而,何忠刚刚扶住吕仁的胳膊,只见吕仁从地上猛地窜起,手中钢刀一闪,生生的从何忠的肚子捅穿而过! 第四十九章:来晚一步 “爷爷!” 何素娘怒极之下,一冲而上,一掌将吕仁拍飞了出去。 吕仁这也算强壮的身体在地上划了七八米才摔落在地。 难以想象,何素娘这般身形柔弱的女子,怒极之下爆发的力量竟是如此强悍。 吕仁从地上狼狈的翻身爬起,脸色十分狰狞。 “可恶,把这个贱娘们给我抓起来!” 十四个将士还在因吕仁那突然的一刀,心中发愣,听到吕仁的呼喊,方才反应过来。 何素娘纵身冲向了吕仁,双眸狞红,携带着凌厉的杀意。 吕仁悚然大惊,慌乱叫喊:“快,快,拦住她,拦住她!” 这些将士动作倒也不慢,两个将士横步拦住了何素娘的去路,其他人又顺势将何素娘包围了起来。 战斗再次打响。 何素娘被围在中间,锋利的刀刃从四面八方袭来,赤手空拳的她一时无法承受,被逼得连连后退。 吕仁眼见此状,心中终是放松了下来,一改刚才的慌乱神态,重新摆出了“校尉大人”的姿态,气势汹汹道:“抓活的,给我抓活的。” 战斗之中,何素娘被逼近了伙房,手上也越来越难以招架,眼见就要被俘之际,蓦地蓄力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腾,跃起了两米多高,跳出了包围圈。 落地之后,何素娘顺势冲入了伙房之内。 在那里,有她的剑! 有两个将士当前一步,跟着追进了进去,后面的人也欲跟上,然而,他们刚刚跨出两步,那早一步进入伙房内的两个将士从伙房内被拍飞而出。 这两人摔落在地,趴在地上捂着脖子打颤,而他们的脖子处赫然有着大量的鲜血向外喷涌,转眼便喷洒了一地。 看到此状,剩下的那些个站在伙房门外的将士具皆一愣。 而正在他们愣住的当刻,何素娘手持长剑,已然冲着他们袭杀而来! 落莺剑法,漫天飞舞,即有十二个将士也是无法抵挡,转瞬之间,又有两人死于何素娘的剑下。 这一幕,落在了吕仁和吕更的眼中,具皆呆立在了当场。 “哥,不行,这贱人剑法太强了,抵挡不住,我们跑吧。”吕更结结巴巴道。 吕仁看着杀意凛然的何素娘,目光呆滞的咽了咽喉咙。 “跑,跑,我们快跑,我们骑马跑,对对,骑马跑,快快” 吕仁惊慌失措的招呼一声,与吕更连滚带爬,去到了马棚,各自牵出一匹马,爬到马背之上,当即纵马狂奔而出。 “你们给我拦住她,拦住她”吕仁一边纵马狂奔一边狂吼。 何素娘眼见吕仁欲逃,心中急切,然而怎奈有这些将士阻扰,待她突出重围之际,那吕仁和吕更却是已经纵马奔出了数百米了,已经追不得了。 看着吕仁远逃的背影,何素娘紧咬着嘴唇,泛红的双眸带着浓烈的杀意,她也很想上马追杀,但是扭头一眼看到自己已然身负重伤、瘫倒在地的爷爷,心中又是不忍。 “爷爷!”何素娘跑过去,将何忠从地上扶起,眸中泪花闪烁,两行泪水滑落而下。 至于那吕仁手下的那十四个将士,方才交战当刻被何素娘斩杀了六人,剩余八人,眼见何素娘已经没工夫“搭理”他们了,面面相觑一眼,然后具皆不约而同的跑向了马棚,一人找了一匹马,也纵马奔逃而去了 王征带着刘石和徐明衷,一路疾驰。 途径一处,迎面跑来了八个骑马的良军将士,王征见他们是从何家院落的方向疾驰而来的,本欲驻马问询一番,然而话虽出口,那八个良军将士却是对他理都没理,直接向前而去,像是逃命一般。 王征见到这八人行色匆匆的样子,还以为是何家院落的方向来了戎狄人,挂念心切,当即加快速度向着何家院落奔驰而去了。 片刻,王征、刘石、徐明衷三人来到了何家院落。 骑马步入其中,王征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这院落之内的几具良军将士的尸体,心中一突,紧忙侧目望去,赫然见到何忠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何素娘正扶着何忠啜泣失声,同时,王征还注意到了何忠肚子中插着的一把刀。 乍一见此,王征心中大骇,紧忙下马跑了过去。 “素娘小姐。” 何素娘闻声回头看过来,一眼看到了王征的身影,布满泪花的脸上微微一顿,哽咽出声:“你怎么” 王征抬手止住,言道:“先不说这个,这里发生了什么,是戎狄人来过了吗,何老怎么会” 王征话到一处,突然注意到了那把在何忠肚子上的刀。 这不是戎狄人的弯刀,这是燕王军配备的钢刀! 蓦地,王征脑中想到了此前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的那八个良军将士,脸色猛地变了。 “素娘小姐,这是谁干的?”王征脸色有些发沉道。 “是吕仁,他” “吕仁?”王征心中一动。 何素娘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呜咽着出口道:“他们来抢马,偷袭爷爷” 何素娘这呜咽的几个字,已然足够让王征明白事情的经过了。 无非便是这吕仁为了逃避戎狄人的追杀,便想来到此处抢马,中途应是发生了些冲突,然后吕仁偷袭何忠得手,随后又逃了。 事情的经过很好判断,只是王征却是没想到,这吕仁身为校尉,做事竟是如此的恶毒,对自己境内的百姓都能下手,堂堂燕王军,竟是有着这种毒瘤存在。 王征心念到此,面色有些发沉。 咳。 何忠忽然的一声咳嗽,将王征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何老,您怎么样?”王征紧忙蹲下身子扶住何忠,关切出声。 “没没事。”何忠虚弱一声,目光缓缓转向了王征,手臂微抬,又抓住了王征的手。 “你你怎么来了?”此时的何忠嘴唇泛白,面容虚弱,俨然已是失血过多,频临死亡,然而他看到王征,脸上却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近日,戎狄人进犯阴州、四处横掠,恐有危险,我,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王征说着,面露懊悔之色。 第五十章:托付 “不不晚,来的好,来的好啊。”何忠笑道一声,然而这一笑之下,却又是牵动了伤口,口中直接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此状,顿时将王征和何素娘吓了一跳。 “爷爷!”何素娘心中焦急,留下的泪水更多了。 “何老,您先别说话了,我送您去城内,坵戎县城之内便有医工。”王征说着便要将何忠背起。 “不不用了。”何忠制止了王征:“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来来不及了。” “何老,您”王征面露纠结之色。 其实,王征在第一眼看到何忠的伤势之后,心中就知道已经救不回来了,流了这么多的血,已是神仙难救,何论还要经受车马奔波,怕是颠簸几下血便流尽了。 这些,王征心中都很清楚,只是也不能就这样干看着什么都不做吧。 “我我今日怕是大限已至,阁下,我,咳咳,我临终之际,有一诉求,不知” “何老尽管开口,在下既能做到,定当全力以赴。”王征抱拳道。 “好好,我何忠坦荡一世,即遭奸人所害,当也是死而无憾,只是孙女素娘如今年幼,咳咳,我我这一死,她便再无亲人,咳咳,我何氏独居此地多年,与外人少有交集,如今识得识得之人便只有阁下了,咳咳,阁下若不嫌弃,便将素娘留在身侧,侍奉左右,可否?” “这”王征始料不及,面色有些愣住了。 “我知阁下是胸怀大志之人,我何氏没落之家,也无攀附之心,咳咳,莫敢求得名分,只求只求咳咳咳咳。”何忠说道后面,又是一阵咳嗽,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何老。”王征抬手扶住,眼看着频死之状的何忠,眉头蹙起,心中郁结。 王征倒不是嫌弃何素娘,何素娘生的秀美,本性纯良又身怀武艺,这般秀外慧中的条件,即便是王侯公子见了,怕也会动心。 只是王征不同,他死而复生,穿越而来,一心只想获得权势,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想过早被儿女私情所牵绊。 何素娘也是一善良女子,若跟在他的身边,他又能分给何素娘多少情感上的慰藉? 王征不想耽误自己,也不想耽误何素娘,只是何忠毕竟对他有恩,如今频死,有此夙愿,王征真的能拒绝吗? 默然思虑良久,王征心中思定,冲着何忠一抱拳,开口了: “何老,素娘小姐乃大将之后,身份高贵,我只是一介兵卒,幸得何老赠上龙蛇功,才能在战场的保住一条性命,何老所称‘攀附’之语着实言重了,即何老所言,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保素娘小姐周全,至于身侧之事,这还要看素娘小姐的意见,若素娘小姐对在下不甚嫌弃,在下愿视素娘小姐为至亲,共捡片瓦、共食糟糠。” 王征说到后面,目光投注到了何素娘的身上。 此时,王征心已决定,如若何素娘愿意,他会带着何素娘离开,此后也一定会尽所能保护何素娘,而至于成亲什么的,就一切随缘吧。 何忠听到王征的话,艰难的扭头,望向了何素娘:“素娘,咳咳,你说” “素娘素娘愿侍奉大人左右。”何素娘泪眼婆娑,对着王征行了一礼。 “即是如此,在下愿为素娘小姐献牛马之劳。”王征抱拳道。 “好,好。”何忠伸出两手,分别抓住王征和何素娘的手腕,将其叠握在一起,苍白的脸上又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何忠,死可瞑目也!”何忠眼望苍天,蓦地用力嚷声出口。 “咳咳!” 何忠一阵咳嗽出声,身体猛地坐起。 噗。 一大口的鲜血自口中喷出,溅出数米之远,接着身体就如定住了,然后缓缓倒下 “爷爷!” 随着何素娘一声凄厉的呼喊,何忠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收敛好何忠的尸首,王征侧目一望,看到了蹲伏在墙角处、还在不停啜泣的何素娘。 此时,何素娘的哭声已然小了很多,但其恍惚的神情,俨然已经有些悲伤过度。 轻叹了一口气,王征慢步走过去,俯下身子,右手轻抚在了何素娘的肩膀上,缓声出口:“还好吗?” 何素娘感受到了王征的动作,猛地站起扑入了王征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爷爷死了,我唯一的亲人都没了,我” 听着何素娘哽咽的声音,王征没有一点软玉在怀的享受,只觉得心神沉重。 “素娘,以后我会照顾你的。”王征细声安慰道。 何素娘听到王征这句话,蓦地止住了哭声,身体动作,离开王征的怀抱,微抬着头,直视着王征,开口道:“那你能替爷爷报仇吗?” 王征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报仇是一定的,只是那吕仁现在在军内从职校尉,不能说杀就杀,报仇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素娘,我向你保证,我” “不不,我不听,他杀了爷爷,他一定要死,现在就要死。”何素娘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摇着头。 “素娘,你冷静点。”王征蹙起了眉头。 “不,我不要听,我要给爷爷报仇!”何素娘身体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素娘,你冷静点,报仇一定会的,,你听我,素娘” 眼见何素娘情绪有些失控,王征伸手抓住何素娘的双肩,欲控制住她,而何素娘身体灵巧,一个动作猛地挣脱了王征的钳制,然后顺势从地上拿起铁剑,快步跑到了一匹原本属于徐明衷的马前,直接跃上马背。 “素娘!” 王征见状大惊,紧忙上前就要阻拦,然而却是来不及了,何素娘坐在马背上,缰绳一抽,纵马飞奔了出去。 一边的徐明衷和刘石见到此状,面色也是愕然。 “伙长,这怎么办?”徐明衷有些发愣。 刘石也有些不知所措:“伙长,素娘小姐要是在这时候杀了吕仁,那可就” “追!”王征嚷口一声,眼望着纵马飞奔而去的何素娘,脸色铁青成了一片。 第五十一章:煞气冲天的王征 吕仁和吕更兄弟俩自何家院落逃出之后,具皆都被何素娘吓破了胆,向着城内的方向,一路狂奔不止,生怕何素娘追来复仇。 然而,狂奔之中,他们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一个由五戎狄人组成的搜查小队正在附近一处搜索,听到声音,就赶了过来,恰巧堵在了吕仁和吕更的去路上。 那五个戎狄人一见是吕仁和吕更身上穿着良军的甲衣,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吕仁和吕更大惊之下,掉头就逃。 那五个戎狄骑兵很是凶猛,即刻追杀而上。 戎狄人的战马似是更加雄健一些,刚刚跑出一里之地,就快要追上了。 而吕仁和吕更似是格外的受老天眷顾,就在他们慌乱无措、已近绝望之际,吕仁手下的那八名将士迎面赶了过来。 吕仁一见,当即大喜,高呼出声:“给我挡住他们。” 于是乎,那八名将士就与那五个戎狄骑兵交战在了起来。 战斗持续了不长时间,结果吕仁手下的那八名良军将士靠着人多,惊险取胜,尽数斩杀了这五个戎狄骑兵,同样的,自己这边也付出了三条人命,致使吕仁手下的将士只剩下了五人。 不过吕仁却显得很是“大度”,对那死去的三个手下将士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嚷嚷着要回城。 而就在吕仁掉转马头欲要离去之时,忽的一阵破风声袭来,一把雪亮的铁剑直生生的从他的下腋处划过,十分惊险,若不是吕仁恰巧扭动了一下身体,就会直生生的捅进他的身体里了。 吕仁由于运气躲过了一击,然而剑锋过处,却是割到了他胯下之马的马脖子,马匹受惊,嘶鸣一声,高高的撩起前蹄,吕仁一个重心不稳,摔落在地。 吕仁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莫名受到袭击,他心中恼火,当即四周张望着大吼出声:“谁干的,给我” 话到一处,吕仁嘴上突然扼住,在他的身后,蓦然有着一个少女纵马袭来,此时距离他已经不足三十米了。 这少女,不是何素娘还能是谁! 一眼看到何素娘,吕仁眼珠子都瞪圆了,身体被吓的连连后退,脚下一个不稳,再次狼狈的摔倒在地。 “快拦住她!拦住她”吕仁冲着那五个将士疯狂的叫喊。 五个将士听从号令,驻马上前,与何素娘相撞,几人同时自马上摔翻在地。 王征带着刘石、徐明衷奋起直追,远远的,便看到了正与几名将士交战在一起的何素娘,与之同时,他也看到了吕仁和吕更的身影。 “驾驾,快!”王征生怕下一瞬间,何素娘就冲到吕仁身边,将吕仁给手刃了。 然而,就在王征距离何素娘他们不足一百米之时,蓦地看到前方,何素娘在地上一个翻身,顺势捡起了她的剑,当即面色大惊。 王征心中对何素娘的落莺剑法多少也是有些了解,此番之下,何素娘若是手无寸铁,那几名将士还能对她纠缠一二,而何素娘若是有剑在手,欺身而上,杀掉吕仁,只在片刻之间。 “快!”王征心中焦急。 五十米,何素娘在斩杀一个将士之后,摆脱出来,带着凌厉的杀意冲向了吕仁。 四十米,吕仁慌乱之下,欲爬到吕更的马背之上逃窜。 三十米,何素娘欺身赶到,一剑斩中马腿,马受到惊吓,将吕仁和吕更摔落地上。 二十米,何素娘来到了吕仁身边,站立俯视着还趴在地上的吕仁,吕仁脸上的惊恐清晰可见。 十米,何素娘手中铁剑挥动,照着吕仁的脖子直斩而下。 “不要!” 王征一声大吼,然而却是无用,何素娘的铁剑落下,吕仁瞬间人首分离! 良久,寂静。 王征下马走上前去,看着脚下已经吕仁的尸体,又缓缓抬头看向了何素娘,脸色青红变化,怒火中烧。 “我只是想报仇。”何素娘看着王征,泛红的眼眶中,两行清泪再次滚落而下,身体一软,连人带剑同时摔倒在了地上。 “是你,你们是一伙的!” 蓦地传来一道声音,侧目望去,只见是那旁边的吕更,已然从地上爬起,指着王征,脸色露疯狂之色,俨然已经是认出了王征。 “你们是一伙的,我哥是校尉,你们,你们完了,你们等着,你们完了。”吕更狰狞出口,边说边往后倒退。 “你们等着,你们死定了!”吕更狂吼一声,猛地转身,纵步逃去。 眼见吕更逃跑,王征面色骤然一寒,眼中杀意尽显,举起钢刀追击而上。 吕更听到身后声响,蓦地回头望去,一眼看到王征带着汹汹杀意向他袭来,心中大骇,脚下触到一块石头,被绊倒在地。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王征眼中一道狠厉之色闪过,毫不犹豫的挥刀而下。 鲜血喷溅,吕更捂着自己的喉咙抽搐了两下,瞪大着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幕之下,惊呆了所有人。 在一众人的注目之下,王征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往回走来,途中路过一个还在发愣的将士,身体突然暴起,挥刀一斩。 那将士还没等反应过来,头颅便已被砍落而下。 “杀!”王征横目圆瞪,身上凶煞之气暴涌而出。 刘石和徐明衷瞬间会意,手中钢刀一紧,就向剩下的三名将士扑了过去 何素娘眼望着这一幕,脸色也是愣住了。 几个呼吸之后,随着王征一刀捅出,这周围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了王征、刘石、徐明衷和何素娘四人。 一脚将那将士的尸体踹到地上,王征立在地上,脑袋微低,脸色阴沉的仿若要滴水一般。 何素娘从地上爬起身来,眼看着一动不动的王征,嘴唇微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几步向前,何素娘来到王征的身后,吞吞吐吐启口道: “对不起,我只是” 何素娘说话当间,王征突然转身,左手猛地一抬,掐住了何素娘的脖子:“若不是因为何老,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王征脸色似是燃烧起了汹汹烈火,分外可怖。 第五十二章:忠义与性命 此幕之下,刘石和徐明衷具皆吓了一跳,同时上前,惊呼出声。 “伙长!” “滚!” 王征一声怒斥,刘石和徐明衷站在原地,也不敢动弹了,只是面色之间写满了担忧,他们也是真怕王征一怒之下杀了何素娘。 何素娘被王征掐住脖子,身体上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泛红的眼眶中泪水再次滚落而下,一双大眼睛看着王征,强忍着呼吸不畅,不停的说道:“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见泪如雨下的何素娘,王征盛怒的脸上,也是被揪动了一下,脸色一横,将何素娘甩在了地上。 刘石和徐明衷眼见此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何素娘被摔倒在地,附在地上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王征头也不看何素娘一眼,直接冷言出声,说完便转过了身去,也不再理会何素娘。 也不是王征不懂得怜香惜玉,只在他方才的情绪之下,当真是怒火中烧。 因为,此番何素娘冲动之下斩杀吕仁,给王征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要知道,在阴州这块地方,因为陈显和燕王军的强势,燕王军中之人的地位都很高。燕王军中之人如若有罪则,只能交由御史处分部查办,普通百姓根本无权插手,如若插手便是重罪。 例:一个普通老百姓重伤一个燕王军将士,不讲缘由,就要被砍头,而如果杀了一个将士,便会受车裂之刑。 一个普通的将士地位尚且如此,何论吕仁的身份还是一个校尉。 所以,即便是有吕仁杀害何忠的前提在先,何素娘私自斩杀吕仁,这在阴州的法度之上,也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王征此前突然暴起,斩杀吕更和那四个将士,也并非是王征愿意这么做,他只是为了救何素娘,迫不得已而为之。 想要何素娘不死,“何素娘杀了吕仁”的这个消息就不能被传播出去,而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所以吕更和那四个将士必须要死。 然而,王征即便杀了吕更和这些将士,他也不敢保证这个消息就一定不会泄露出去。 他们现在所在之处是一片山林,十分的复杂,到处都可能藏着人,方才的战斗引起了那么大的动静,很难保证不会有人偷偷跑过来围观。 而这些围观之人如果看到了何素娘杀了吕仁,同时也看到了王征、刘石、徐明衷屠杀良军将士,将这些消息传报给御史处,那么要死的人,就不仅仅是何素娘了,王征、刘石、徐明衷也没有一人能活命。 王征、刘石、徐明衷作为燕王军中将士,屠杀袍泽,罪行更加严重,如果罪名成立,即便是荣艾也救不了王征他们。 所以,此番王征为了何素娘大开杀戒,已然将他自己、刘石还有徐明衷的三条命一同搭进去了。 如若消息泄露,他们全都要死! 按照王征的性格,如果他能在此处找到有谁在偷看,他必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斩杀。然而,在这复杂的山林之中,王征有可能将这些躲藏偷看之人尽数找到并且斩杀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事到如今,王征他们想要活命,就只能向上天祈祷周围并无人偷看,亦或是那些人偷看了也不会将其上报给御史处。 王征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性命的感觉。 在王征的概念中,除他自己之外,他不想看到有任何人威胁到他自己的生命。 然而,此刻此刻,这个威胁偏偏就出现了,而源头恰恰正是因为何素娘的一时冲动。 对于何忠的死,王征心中触动或许没有何素娘来的那般强烈,但也是十分愤怒的。 王征也想杀了吕仁为何忠复仇,只是王征并不像何素娘这般冲动。 复仇之事,王征本来是有着自己一番计划的。 吕仁杀了作为何忠,这事若是上报到燕王军高层或者御史处,也是一项重罪。 王征感觉,依靠荣艾现在对他的重视程度,他还是有能量将吕仁治罪的。 或许吕仁最后依靠着自己的能量,逃脱了刑罚,但是也是可以用暗杀的方式来复仇的。 细细筹划一番,以一种最安全的方式将吕仁暗杀,如此,既杀了吕仁又能全身而退,这一点王征完全有能力做到。 在王征的感觉中,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实施复仇,那将会是天衣无缝的。 一个复仇,本来应该天衣无缝,如今因为何素娘的冲动,变成了现在危机四伏,这就是王征暴怒的原因。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何素娘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唯一的亲人被杀害,其内心必是万分悲痛的,着急复仇之心也并无过错,此后导致的后果也并非是何素娘刻意为之,何素娘充其量不过是虑事不周、一时冲动罢了。 这些王征看的出来,心里也是明白,只是这些东西一时之间并不足以浇灭他心头的怒火罢了。 正如王征话中说的,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何忠,如果何忠没有把龙蛇功交给他,如果他早先没有答应何忠要照顾何素娘,王征根本不会趟这趟浑水。 但是这些如果并不存在,所以王征答应了,他为了救何素娘,将自己也牵连了进去。 王征记得他在答应何忠照顾何素娘之时,用的词是“全力以赴、竭尽全力”,而当此刻却是已然变成了“万死不辞”。 忠义与性命,两者的选择之间,王征也算是对的起何忠了。 王征立在原地,四相张望一周,一眼看到了五个戎狄人的尸体。 这是此前吕仁他们与那五人戎狄小队交战留下的。 王征走上前去,从地上拾起一把戎狄人的弯刀,然后又转身走回到了吕仁的尸体,用力挥动,狠斩了数下,然后又去到吕更的尸体前,斩了数下,接着是那几个良军将士 这可不是王征有什么喜欢鞭尸的癖好,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制造出吕仁、吕更一伙是被戎狄人偷袭斩杀的假象。 其实,王征也不知道他这么做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第五十三章:西戎之战结束 时至中午,王征一伙四人骑马奔向了坵戎县城。 刘石和徐明衷一人一匹马,而王征则让何素娘与他同乘一匹,王征御马,何素娘坐在后面,双臂轻轻揽着王征的腰部。 一路狂奔,十分的颠簸,何素娘柔软的躯体时不时的碰触到王征的背部。 不过这王征有什么歪心思故意为之的,现在王征也没心思想那些玩意,他这般要求只是想控制住何素娘,以防何素娘脑子再犯抽,又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嗯,没错,何素娘现在给王征的感觉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就好似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都会再给他找一个大麻烦。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王征着实有些冤枉何素娘了。 何素娘在杀了吕仁之后,精神已然恢复了正常,行为举止间并无再冲动任性,而且恰恰相反,何素娘变得十分听话,王征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也不说话,老老实实,十分乖巧。 对于何素娘的这般变化,刘石和徐明衷看在眼里,具皆感觉十分惊讶,而王征却是只顾纵马飞奔,没有任何的察觉。 王征四人这一路上,中途并没有再遇到戎狄人的搜查小队,直到来到坵戎县的城门之外,便是看到了这里有不少戎狄骑兵,数量将近半百。 这些戎狄骑兵在出军之时是轻装来袭,并未携带攻城器械,城门不打开,他们无法攻进城内,不过他们倒也是聪明,想到流窜的良军将士必然会往城内赶,所以便直接在这城门外骑着马来回转悠,堵截了良军将士的去路。 见此,王征感觉也有些棘手。棘手之处并非是那五十个戎狄骑兵,而是他怕那守卫城门的将士不给他们开门。 因为城门一旦打开,便给了这些戎狄骑兵冲进去的机会,虽说放进去七八个戎狄骑兵,他们关上门也能解决了,只是他担心城门守卫胆小怕事,不敢开城门,如此这麻烦就大了。 不过王征他们既已到此,也是没有退路,于是乎,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冲了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王征的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适时,王征他们在戎狄人的围杀之下,刚刚冲到一半,而坵戎县城的城墙之上几名将士就认出了王征,纷纷高声喊起了口号——“是王伙长,是王伙长”、“掩护王伙长,掩护王伙长进城”。 结果,那城墙之上的七八个将士便即刻开始射箭,稍顷,城门也被缓缓打开。 如此,在这些将士的掩护之下,王征四人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城门,没有放进来一个戎狄骑兵。 事后,王征向那些掩护他们的将士称谢了一番,还让得那些将士很是激动,纷纷上前跟王征问候,同时询问“他们八十将士去参加平野大战结果如何”“为什么戎狄人会在这时候进犯阴州”“王征他们又是怎么回来的”等等这些问题。 然而,王征却以一句“说来话长,改日再叙”,便“逃脱”而去了。 在回军营的路中,王征将何素娘暂时安置在了坵戎县城内唯一的一家客栈之中,自己则与刘石和徐明衷一同返回了军营。 前脚刚进军营,便是遇到了周武,周武见到王征活着回来,脸色变得似猪肝一般难看,出口就是讽刺挖苦之语,说什么王征根本没找到荣艾大军,却是遭遇了戎狄骑兵的追杀,是逃着回来的,还把戎狄人召回了阴州,称王征罪大恶极,还叫嚣着要去御史处状告他。 对于周武的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胡加猜测之语,王征是理都没理。 并非是王征情愿被周武这种小人污蔑,只是因为发生了“吕仁之死”这件事,致使王征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再去跟周武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直接无视周武,钻进军营,规规矩矩的做起了休整。 两日之后,前方传来了西戎之战结束的消息。 在西戎之战中,因为呼延邪的兵力调动之间出现了较大漏洞,被陈显一举抓住机会,领兵出击,南北军合围之下,仅用半日时间便吞掉了呼延邪部一支人数多达三万人的军队,其后,燕王军趁势而上,一举击溃呼延邪剩下的两万余军队,呼延邪大败之际,领着几千残军向西遁逃而去,燕王军一举占领了整个呼延邪部。 西戎之战,大良军队(燕王军)以四万之众大败呼延邪部六万大军,此乃近百年以来,大良朝于戎狄获得的规模最大的一场胜利,同时也为史书上留下了一场抗拒外族、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供后人钻研。 又过两日,燕王军回师阴州,那些阴州地区的戎狄骑兵,闻讯之后,具皆四散而逃。 与之同时,随着燕王军的返回,更多的关于西戎之战的细节开始慢慢的流传到了民间。 原来,致使西戎之战之所以能够获胜,其中最关键转折点乃是荣艾领衔的平野之战,以三千将士大败六千戎狄大军,并斩杀呼延邪部三王子呼延常,引得呼延邪一怒之下派出五千骑兵前去追杀,而致使戎狄人一方在大战场之上兵力调动出现漏洞,给了燕王军可乘之机。 而作为呼延常真正的斩杀者——王征,其“神威小将军”之名伴随着他那骇人听闻的“八十死士鏖战数千戎狄大军”的事迹也在整个阴州地区流传开来。 这些对王征来说,无一例外,全是好事,但是王征听在耳中,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心有担忧。 随着时间流逝,王征身上的伤势慢慢好了,但“吕仁之死”就如一块巨石一般,压的他喘不不过气来。 腊月二十五,坵戎县军营内传出了一条消息,都尉荣艾受到了燕王陈显的亲自召见,召见之中,陈显大加赞赏荣艾的战功。 于是乎,“荣艾要升官”的消息在军营之中传开了。 腊月二十六,军营内又传来了一条,称是荣艾要到各驻防县城来巡查,坵戎县将会是第一站。 腊月二十七,荣艾前来巡查的消息尘嚣而上,当天下午,荣艾果真来到了坵戎县。 在一排护卫之下,荣艾步入了坵戎县的县府大堂,于堂上落座,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见王征。 第五十四章:荣艾的召见 身穿甲衣,腰别钢刀,在两名士兵的带领之下,心怀着忐忑的心情,王征步入了县府大堂。 一眼看到坐于堂上的荣艾,王征两步上前,单膝跪伏在地,抱拳道:“属下王征拜见大人。” “起来说话。”荣艾抬起了头。 “谢大人。”王征站立起身。 荣艾看着王征,端详了一会儿,冲一边的护卫招呼道:“看座。” 荣艾一言令下,一个护卫紧忙那了一把椅子,安置在了堂厅的前方。 “谢大人。”王征又抱拳谢道一声,几步上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王征目不斜视,但脑中却是急速运转了起来。 在来见荣艾的路上,王征就一直是忧心忡忡。 所谓夜有所思、日有所梦,这段时间,“吕仁之死”对王征造成了很大的心里负担,这致使王征此前一听到荣艾要召见他,心中一个顾虑便升腾而起。 荣艾是否已经接到了御史处的消息,此番寻他前来,召见是假,其实暗地里是想将他扣押问罪的? 心怀着这种担忧,王征在第一眼见到荣艾伊始,就开始暗中观察荣艾的神态。 吕仁死了,这件事荣艾肯定是已经知晓了,不过在王征短暂的观察之下,荣艾在对待他的神情、态度上,却是一如既往,并无奇怪之处,而且还给他看了座。 此番表现之下,好似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难道说荣艾还不清楚“吕仁之死”的真相?亦或还是荣艾其实已经知道了,此番面色如常不过是故作姿态,其实暗中已经准备好要将他捉拿归案了? 性命受到了威胁,王征的心思也变得多疑了起来。 来之前,王征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荣艾真的要将他缉拿归案,他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因为他心中清楚,如果自己被抓紧大牢,便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所以,如果荣艾此番真的是要将他捉拿归案,那王征也别无选择,只能拼死一搏了。 眼珠子转动,王征开始用眼睛的余光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 走进大堂之前,他观察到大堂之外大概有着将近二十名将士,而这大堂之内,分左右两列站着八名护卫,如果只有这些人,王征迅速反应之下,凭借“龙蛇步”的威力,还是有把握成功杀出去的。 然而,大堂的两侧却还有着两间厢房,有门贯通,因为是砖墙而不是屏风,王征一时也无法确定这厢房之内是否还有藏人。 如果有藏人,那又会有多少人? 王征清楚自己的实力,人数如果再多超过十人,他就插翅难逃了。 如果真的藏了十个人以上怎么办? 劫持荣艾? 似乎只有这一条路了。 只是荣艾本人也身怀武艺,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控制住。 王征心思急转之下,一时寻不到完美的方案,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时过一旬之日,如今你也是赫赫有名的‘神威小将军’了。” 荣艾笑着一声出口,王征闻听,迅速反应过来,冲着荣艾欠身抱拳道:“大人取笑属下了。” “现在百姓们对你的呼声很高啊,前日,我去面见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口中还提到过你,说你是‘年少虎胆,猛将之才’啊,哈哈。” 王征紧忙起身,跪伏在地,抱拳称道:“承蒙燕王殿下厚爱,属下愧不敢当。” 一句官场作态出口,王征心中又暗自嘀咕了起来。 荣艾这般笑谈作态,一点也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样子啊,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吗? 嗯,好像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如若不然,陈显为什么还要夸奖于他,陈显身为燕王,地位崇高,言语之间最为顾忌颜面,如果陈显前天刚刚夸奖了王征,今天就要把他抓进大牢,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而即便是陈显前日在夸奖完他之后,才得知王征屠杀袍泽之罪,那荣艾也应该将陈显这些夸赞他的话掩盖过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直接对着他笑谈出口。 心念到此,王征心中的担忧缓解了许多。 “起来说话,你我之间交谈,不用动不动就行大礼。”荣艾出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亲切。 这亲切的以为可不想是能装出来的。 荣艾此话落在王征耳中,他心中的担忧彻底消散而去。 如今,王征心中已然确认,荣艾此番前来,并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 长舒了一口气,王征心中轻快,但也没忘记自己该有的姿态,对着荣艾恭敬称道一声“属下谢大人厚爱”,这重新才站起了身。 荣艾扬起手臂,向下压了压,示意王征坐下。 王征会意,行了一礼,重新落座。 “你回阴州也已有旬日(十天)了吧。”荣艾话中闲聊一般。 “有了。”王征回道。 荣艾笑着点了点头,语道:“当时你还马于我,助我逃离,自己却身临困境,那五千戎狄骑兵搜查追杀数日,我曲部千余将士逃回来的不足百人,你身在其中,逃亡的过程该是十分凶险吧。” “承蒙大人关照,属下运气甚好,有惊无险。” “哈哈,你说的倒是轻巧,即使如此,那你细细说来,我姑且听上一听。” 王征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口开始将自己逃亡的过程与荣艾阐述了一遍。当然,关于吕仁、吕更、何忠、何素娘那一段都被王征直接掐了。 心中的忧虑消散,王征心情甚好,所以说的比较轻松,荣艾听完也是连连点头。 “你这番有惊无险,是自己赚来的,甚好,回头我会命人将你的这些事情汇报上去,燕王殿下对你也颇有兴趣,相信在他看过之后,会对你青睐有加的。” “属下多谢大人关照。”王征忙抱拳称谢。 “嗯。”荣艾笑着点了点头,语道:“王征,你天资聪慧,是少有的人才,不过呢,行事方面却是有些偏激,昨日,我于御史处那边,可是听到了一个对你不利的消息啊。”荣艾说到后面,眼望着王征,脸色的笑意也消失了。 御史处! 乍闻此言,王征是顿遭五雷轰顶,身体也瞬间僵在了当场。 不是不知道的嘛,怎么 王征心中骇然,面色阴沉到底,右手动作,向着腰间钢刀缓缓划动而去。 第五十五章:悬命之间 以一个荣艾看不到的角度,王征一把攥住钢刀刀柄,双目如剑,深吸一口气,即刻就要拔刀而出。 “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王征刚欲拔刀,乍闻此言,心中一愕,顿住了动作,看着荣艾面露惊异之色。 事到如今,荣艾还要跟自己笑谈,这是为何? 王征诧异当间,即刻扭头望向周围的护卫将士,却是那些将士无一人动作。 这搞的哪一出? “哈哈,你此前鏖战数千戎狄大军的气势哪里去了,一听到‘御史处’就这般紧张,哈哈。”荣艾大笑出口。 眼见此状,王征手上不由得的松开了刀柄,目视荣艾,愕然出口:“大人,您这是” “行了,事情我已经帮你压下去了,看你紧张的样子,简直丢人现眼。”荣艾脸上笑意止住,甩手道。 “压下去了?”王征心中一惊。 屠杀袍泽之罪,这荣艾都能压得下去? 难不成荣艾因为平野之战立了大功,结果当上皇帝了? (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事情虽然压下去了,但你的行事作风也应改进一下,如若不是你行事偏激,为何招惹袍泽的敌视,对你刻意刁难,诬陷于你?” “袍泽的敌视?诬陷?”王征有些凌乱了。 这tm都是什么啊,老子怎么听不懂啊。 “还有,在那状告信中提到,你营部此前在丘壑之地遇伏,宋杰早已身死,而你却找了手下一个将士冒充宋杰,可真有此事?”荣艾说着,目视王征,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丘壑遇伏?冒充宋杰? 这不是最早发生的事吗,怎么会说到这上面来? 诶,等等,那周武此前好像一直叫嚣着要来到御史处状告他来着。 想到此处,王征便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 原来荣艾口中那御史处状告信,是那周武搞的鬼,根本不是“吕仁之死”的事情。 想明白这些,王征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侥幸。 亏得当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王征清楚自己刚才的状态,他当时真的已经完全做好了拼杀的准备了,稍晚半秒钟,他就会拔刀冲向荣艾。 如此,王征既无死罪,一拔刀也将酿成死罪。 就差那么半秒钟,差点就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着实悬之又悬。 不过结果嘛嗯,没错,结果还是好的。 “我说话你可听到?”荣艾见到王征迟迟不开口,只顾着坐在那里转眼珠子,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啊?” 王征闻言猛地反应过来。 说话?荣艾刚才说的什么话? 哦,对,是周武,诶,不对,不是周武,好像是假冒宋杰,荣艾问的是有没有这回事。 王征脑中思定,紧忙起身抱拳称道:“禀告大人,确有此事。” “果然,那你可知这是谎报军情之罪?”荣艾呵斥出声。 王征当即跪伏在地,称道:“属下知罪。” 王征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又有些不以为然。 这谎报军情之罪,听起来似是相当的严重,可事实上呢? 事实上,确实非常严重! (嘿嘿) 谎报军情,这是战场之大忌,其性质要比屠杀袍泽这类罪行要严重几百倍,王征这个的“谎报军情之罪”如果成立,其面对的刑罚是要被满门抄斩。 当然了,如今王征孤身一人,满门抄斩,也是杀他一个,这乍看起来,似乎是个便宜买卖,可以做一下。 做个p,王征才不想死呢,让徐明衷假冒宋杰这能叫谎报军情吗? 战场上,什么叫做谎报军情? 那是故意扭曲、隐瞒情报,以致己方军队贻误战机,造成巨大的损失。 王征这叫贻误战机吗?分明是创造了战机好吧。 巨大损失?从原本应该的全军覆没,最后打了胜仗,使得一百多名将士存活了下来,总不能说让一百多名将士存活下来是造成了巨大损失吧。 (怎么不是巨大损失?一百多个将士不吃饭、不喝水啊,这一年下来就得耗费掉) (王征:老子tm砍死你!) 所以说,王征这个只是形式上的谎报军情,但本质上是构不成罪行。 类似于这种事,人们基本上都不会认为是谎报军情的。 不过这类事情若是被有心人抓到,也有可能利用起来,做些文章。 针对此,王征此前还真的有些担心,不过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了。 荣艾早先已经说了,他已经替王征将这件事从御史处那边压了下来,这也就是说荣艾也不认为王征这是战场谎报军情之罪,不然荣艾不会帮他。 至于方才荣艾那问罪一般的口气,王征心中清楚,这只不过是荣艾吓唬一下他罢了。 “行了,起来吧。”荣艾冲王征招呼道。 的确,在荣艾心中,他刚才的那般语气,只是见到王征跟自己说话有些心不在蔫,对其小小的教训一下罢了,没真正的当回事。 “谢大人。”王征起身。 “据我所知,书写那封状告信交予御史处之人,名唤‘周武’,你与他之间有什么关节吗?”荣艾喃口问道。 “回大人,并无过节,只是那周武” 王征说着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跟荣艾汇报了一遍,中间也并没有什么添油加醋的地方。 不添油加醋,这并非是王征心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大度胸怀,只是王征懒得理那周武罢了。 所谓胸襟是对于那些个才华横溢之士使用的,对于周武这等胆小怕事、心胸狭隘、又没什么才能的小人,若是施以胸襟,便是浪费了。 而且王征觉得,他如实告之也足以表现着周武是个怎样之人了。 尤其是此前王征召集八十将士欲赶赴平野战场,周武坚决反对这回事,王征相信,荣艾听了这个,心中必是会有所触动的。 至于这周武如何处置,就全凭荣艾的心思了,王征并无任何兴趣。 即便是荣艾要杀了周武,王征心中也不会任何的感觉。 王征自诩有些才能,在他的概念中,英雄当与豪杰共处之,跟以小人计较,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王征一番叙述完毕,荣艾听完,脸色果真变得十分难看,面对王征也不掩饰,直接带着怒气挥手道:“这周武如此胆小怕事,何以为军伍之人,这种人留在你的手下,也是祸患,依我看便驱逐出行伍之列吧,你觉得呢?” 荣艾说完,看向了王征。 王征抱拳回道:“全凭大人” 话到一处,王征突然扼住话头,心中猛地意会过来,面带惊愕之色。 荣艾刚才说的什么? 手下?我的手下? 第五十六章:王校尉,王大人? 当日下午,临近傍晚时分,坵戎县城内的大街小巷中张贴了数百份告示。 通过告示,坵戎县的老百姓们得知了一个消息,他们有新的“县太爷”了,而且这个“县太爷”还是一个年当十七的少年,名叫王征,赫然便是他们近日来争相传颂“神威小将军”。 “县太爷”这自然是老百姓们的叫法,王征实际上的新职位是燕王军校尉、坵戎县驻军最高军事长官。 因为阴州牧已经放弃了对坵戎县这些临近戎狄的县城管辖,主动交予了燕王军,所以如今王征从职校尉,统管坵戎县的军事和行政,其权力比之真正的“县太爷”还要大一些,而百姓们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一开始,王征从荣艾口中得知,荣艾封他为校尉之时,他心中也是有些震惊。 想他这升迁之路,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个刚刚参军的小兵升到了校尉,而且全都是跨越式的升职,从小兵跨过伍长直接任伙长,然后又从伙长跨过队长,升任校尉。这般升迁速度和跨度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而且,王征现在年龄刚刚十七岁(嗯,过两天就十八了),十七岁的校尉,不说当世,历史上能有几人? 翻阅史书,怕是除了那些个王侯将相之后外,也难再找出第二人了。 不过年龄小并不代表没资格,王征立下的战功确确实实值得这个分量,单单是斩杀呼延邪部三王子呼延常这一条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莫不说还率军接连打了两场胜仗。“神威小将军”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出来的。 也正因此,王征一点也不担心一众将士和百姓会因为他年龄小,便会心怀轻视之意。 随着“神威小将军”之名传播而开,现如今王征在整个阴州地位都嗯,说威名赫赫或许有些过头,但知名度确实已经打响了,同时也受到不少将士和百姓的敬仰和拥戴,甚至于在阴州之外的某些地方都在热议王征。 此番之下,王征身领一县校尉,其威信亦还是戳戳有余的。 除了王征升官之外,在与荣艾的交流之间,王征还得知了一个讯息。 荣艾也要升官了! 据悉,荣艾的升迁会在年后,职位是左将军。 所谓左将军是大良军部的一个职称,一军之众,人数近两万,最高长官为将军,将军之下设左、右两名将军,也就是“副”将军,两个“副”将军也分主次,左将军的地位要高于右将军。荣艾这次要从职的左将军,用通俗的话来说,也就是“第一副将军”,一军之内,地位仅在将军之下。 照荣艾的话说,他这是在升官之前,给王征提上去,这番作态,俨然已经完全的将王征当做自己人了。 这对王征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好消息,荣艾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那便是同一个利益集团,荣艾的官越大,对王征越有利。 两人升官,具皆心情甚好。 当晚,荣艾在坵戎县县府大堂摆设酒宴,席间,王征就坐在荣艾的左侧,与荣艾把酒言欢的一整晚,最后荣艾在县府住下,烂醉如泥的王征则被刘石和徐明衷扛着回到了军营之内。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王征陪着荣艾巡查了一上午,时至中午吃过午宴,王征便送走了宋杰。 而到下午,王校尉、王大人就走马上任了。 王征上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搬家,也不是处理公务,而是派遣刘石去暗中查探关于“吕仁之死”的消息。 这是对目前的王征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吕仁之死”一天不过去,他就一天不能心安。 刘石纵马前去,一个时辰之后返回,跟王征汇报的情况。 原来,关于吕仁的死,燕王军内部机构只是按章办事的调查了一番,并未细究,吕仁之死于昨日已经盖棺定论,燕王军内部得出的结论是:吕仁是逃亡之际,被戎狄人所杀。 得知此消息,王征终于是完完全全地放了下心来。 至此,吕仁的死,只要王征他们自己不说,就永远不会被外人所得知。 王征自己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而何素娘、刘石、徐明衷跟王征一样,都是身在局中之人,此事暴露,他们都跑不了,所以也必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如此,任凭历史的风雨飘摇,吕仁之死的真相,永远的淹没了。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升任校尉的喜悦之情便渐渐升起。 作为校尉大人,首先,王征将自己的住所搬到了县府。 坵戎县是偏僻之地,十分贫弱,县府的规模并不大,其格局就是一个大堂位于前门中央,围绕成了一个小院子,左右两侧有厢房,是主要的办公场所,后面连通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院子周围有着一圈房子,这些房子便是校尉以及其家人、护卫和丫鬟居住的地方。 王征作为校尉,按制身边配置六名随身护卫,生活起居方面,则也有六个丫鬟照应。 不过因为前校尉宋杰身死,那原本的六个护卫也跟着全都死了,所以现在校尉大人的护卫是一个都没有了,丫鬟们倒是都还在,不过不是六个,而是四个。 只有四个丫鬟,这也是前任校尉宋杰的伍人作风的缘故。 对于此,王征也不计较,方正他也没有家人,不需要那么多的丫鬟侍奉,有一两个给他当当保姆就够了,再多了也无用。 本来王征是要打算遣散两个丫鬟的,不过途中突然想到了何素娘,便就作罢了。 自王征将何素娘安置在坵戎县的客栈之后,就再没去看过她。 此前听闻,何素娘一直在忙碌何忠下葬之事,大概七日之前,何忠下葬,墓地就在何家院落,王征闻听消息,当晚也曾驾马前去上香叩首,不过是在何素娘离去之后。 当时的王征对何素娘是心中极为不满,甚至有些厌恶,压根就不想看到她,但此时吕仁的事情过去,王征心情大好,连带着对何素娘的看法转变了不少。 现在的王征越发能理解何素娘当时的心情,一个少女为祖父报复,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嘛。 心念到此,王征做下决断,让何素娘也住进县府,那两名丫鬟就不遣散了,留下来照顾何素娘吧。 第五十七章:被“开除”的周武 将自己的起居之事交由几个丫鬟打理,又派出一个丫鬟到客栈去寻何素娘,王征自己则走进了书房之内。 于案前落座,王征首先根据书房内的一些文案,对坵戎县这几年的近况,做了一番了解,最后得出的结论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惨不忍睹”。 随后他又将现在需要处理的事务,做了一番归纳,也是让他头疼不已。 坵戎县驻军刚刚经历大战,整个坵戎县是兵尽财空,百废待兴,而又恰临年关,要做之事当真是多如牛毛。 升官是好事,但官升了,身上的担子也重了,如今所有的工作压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王征即便是有着前世管理一个大公司的经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首先是军队的问题,坵戎县驻军刚刚经历大战,死伤最为惨重,事到至今,整个坵戎县将士就只剩下了五十来个人了,而且大多数都是重伤兵,还能活蹦乱跳不足十个。 那些重伤无法再行军作战的将士需要让他们解甲归田吧,没了军队,需要征兵吧,征兵需要有征兵计划吧,等等这些都需要王征去安排。 亦还有年关,年关之际,更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务,上至将领,下至将士、百姓都需要王征来调节、安排。 然而这其中还涉及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钱。 坵戎县偏僻之地,穷的叮当响,前任校尉宋杰在坵戎县呆了几年,但因其伍人作风,只关心军事,不问政事,使得坵戎县的财政、税务、民生等等问题,那是一塌糊涂,这更是王征急需解决的问题。 事情一件比一件大,一件比一件紧急,搞得王征心中烦躁、头大如瓜。 不过在经历了一段纠结之后,王征还是凭借自己的前世“董事长”的职业素养,最终稳下了心绪,开始着手办理。 王征做的第一件事,是眼前最急迫的,便是年关之事。 王征查了查,坵戎县的财政,发现还有着五百多两银子,这对一个县来说,简直是,算了不说了。 不过虽然很惨,但王征也没有懊恼的直接撒手不干了。 维持着一颗平常心,王征细细查阅了阴州地区年关之际需要做的工作有哪些,又参照此前宋杰在此前年关之时的作为,结果王征发现如果使些手段,再节省一些,这五百多两银子还是勉强够用的。 于是乎,一个“豆腐渣工程”的年关计划,就在王征手中开始构写了起来。 王征这一写便是忘了时间,一直到凌晨时分,中间连晚饭都没吃,等到他写完离开之际,发现天都快亮了,整个大街上空无一人,院子里也只有一个小丫鬟在等着他。 那小丫鬟见到王征走出书房,便跑过来向他汇报,称是何素娘已经接过来了,就住在偏房,而且何素娘到来之际,还曾来书房找过他,不过因为王征事先有言“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所以这丫鬟就没让何素娘进去,也没敢通知王征。 王征听到此言,点了点头,扭头望了一眼何素娘所住的一间偏房,发现里面隐隐还有着一缕灯火燃烧,何素娘似是还没睡下也似是刚醒。 王征本来有心上前去跟何素娘说上两句、打个招呼,但是走到房门前,却是突然察觉到自己在这时候出入何素娘的房间有些不妥,便是中途退却了。 王征回到自己的房间,提醒了一下那个丫鬟在一个时辰之后,送饭到他房间,便躺在床榻之上休息了一个时辰。 注意,是休息而非睡觉,因为王征天亮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时间很是紧急,如若王征一觉睡过去,起不来了,便是什么都耽误了。 等到天明,王征草草的吃过饭,便重新忙碌了起来。 首先,王征将自己对于年关的计划交由了手下之人去做。 这天已经腊月二十九了,明日便是除夕,十分的紧急,不能有片刻的耽误,所以王征在安排工作之时,也是采取了“强压”的手段。 不要怀疑王征为什么会使用“强压”手段,王征虽然前世没当过政府官员,但好歹也曾自己创业过一个数亿资产的公司,创业伊始,他的用过的“强压”手段不要太多。 (可不要说什么剥削,人品再好、事业再成功的企业家,在创业的初始阶段都是一个德行。) 王征的“强压”手段,起到了不错的效果,那些手下之人在王征的“逼迫”之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具皆紧锣密鼓的忙碌了起来。 这无疑给王征自己缓解了很大的压力。 不过,王征也没闲着,他去到了坵戎县各处巡视,不停的调节、指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不过在忙碌之中,也曾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便是在王征巡查到城门之时,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便是周武。 当时的周武身上已然褪去了甲衣,穿上了褐色的粗布衣物,背着行囊、行走在大街上就要出城,这幅样子,俨然是已经被接到了“被开除”的通知。 可怜周武从军数年,在坵戎县驻军内任职队长,如今落此境地,竟也是无人一人前来相送,相反还招惹了不少将士的指点、嘲笑,画面着实悲哀。 王征立在城墙之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周武,周武感受了王征的目光,抬头一眼看到了王征,呲着牙、红着脸,那副模样就像要把王征活剥生吞了一般,只是碍于如今王征已是坵戎县校尉,周武即便心中怨念冲天,也已是不敢再说什么。 用眼神杀了王征千百遍,最后周武还是低下头灰溜溜的离开了坵戎县城。 偌大的空地之上,周武黯然的身影独自前行,倒是凸显了一份萧瑟之意。 王征眼望着周武离去的背影许久,便是的扭过了头去 据传,五年后的某一天,周武以行商的身份再次回到了坵戎县,不过恰逢一起暴乱,惨死于一个酒馆之中,此事发生,当地的百姓津津乐道了一番,而至于王正则是没有再听说过什么。因为五年后的王征已然完全的忘记了周武这个人。 此卷终章:除夕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天空之上蓦然飘起了大雪。 坵戎县县府庭院,雪花飘零之间,何素娘踩着白茫茫的积雪徐步走向了书房。 书房之外,有一将士站立,见到何素娘上前,即刻开口道:“素娘小姐,大人正在处理公务,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何素娘停下脚步,启口问道:“可知大人食过晚饭没有?” 将士摇了摇头。 “今日是除夕之夜,我烧了一些酒菜,想想见大人一面,将士能够代我进去通传一下。”何素娘看着那名将士,目光有些闪动。 那名将士看到何素娘的渴望神色,也是心中触动,只是想到王征此前对他吩咐过的话,面露一丝为难之色,语道:“抱歉,素娘小姐,大人有言在先,处理公务之际,不见任何人,即使是送饭前来都不能进去,所以” “我明白了。”何素娘轻语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何素娘入住县府之内已有两日,她数次来寻想见王征一面,而王征不是待在书房内处理公务,就是去外面巡查,以致她跟王征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但竟是至此也未能见上一面。 本来,何素娘心中想着今日是除夕之夜,王征或许会稍作歇息,所以便烧菜煮酒,以期能与王征共度年关,然而来到此处,却是依然被挡在了门外。 黯然回身,何素娘默默的朝自己的房内走去 书房内。 王征放下纸笔,背靠在椅子上,闭上双眼,抬手在自己太阳穴处搓揉了起来。 自上任伊始,整整两天,王征就没睡过觉,整日忙的是脚不沾地,时至此时,一番公务忙完,便尽感身体之疲累。 略微调息一番,王征起身站起,活动了一下,而活动当刻,忽见窗外雪花飘零,心中不由一阵恍惚。 下雪了啊,今日是除夕啊。 王征心道一声,便想着出去走走。 推门走出,眼望着这庭院内如鹅毛般飘落的雪花,王征顿感心旷神怡,回身关上房门,就要向这洁白的雪慕中散步而去。 而刚刚踏出两步,那名守在门外的将士开口了。 “大人,素娘小姐来找过您。” “哦?” 王征心中微动,稍顿,便已释然。 王征前世今生都是孤身一人,一个人过年早已经习惯了,只是何素娘不久前才刚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其孤独之感怕是一时难以释怀吧。 心念到此,王征也放弃了散步的心思,慢步走向了何素娘所在的偏房。 房门未关,王征轻轻的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这房内中央一张圆桌上摆放的酒菜,亦还有坐在桌边看着桌上酒菜静静发呆的何素娘。 何素娘听到声响,蓦然回头,一眼看到王征,如受惊一般站起身来。 “大人,您” 王征微微一笑,语道:“我来看看你,正好肚子有些饿了,能” 何素娘脸色有些发红,道:“啊?好,哦,不,大人,这饭菜和酒放的太久,有些凉了,我再去” 王征抬手止住了何素娘的话,说道:“不用了,这样便好。” 说完,王征便大大方方在的桌前坐了下来。 何素娘微红着脸,也是坐了下来。 两人初临桌上,一时还有些尴尬,但随着王征几杯酒下肚,便也开始畅聊了起来。 “素娘,对不起了,此前是我太冲动了,我” “不,大人,那次是素娘冒失了,给大人添了麻烦,是素娘的错。” 王征看着何素娘,心中徒填一丝愧疚之意。 当真是个好女子啊,当时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不过王征虽是心中愧疚,但也没再说什么,此事何素娘既不恨他,便是彻底揭过吧,再多抱歉之语也是无用,此后多多善待便好。 心念到此,王征再次举起了酒杯 又是酒过三巡,王征面上泛起一丝微醺之意。 酒意上头,行为上也是大胆了许多,王征定神凝望何素娘,久久也不说话。 何素娘被王征看的满脸通红,有些受不住的低下了头。 良久,王征又开口了。 “素娘,此前何老嘱托我照顾与你,我王征乃信义之人,即是应下,定不会辜负何老之托,不过你不必拘泥于何老之言,姻缘之事,是要看缘分,不可强求,素娘,你生的美丽,性情贤惠,当是一绝好女子,如若你心有所属,我愿为你兄长,将你嫁出去。” 何素娘闻言,身子一顿,蓦地抬头看向王征,双目闪动:“大人可是嫌弃素娘了。” 王征闻言眉头一蹙,道:“你这是哪里话,我只是” “即使如此,素娘愿意服侍大人。”何素娘一言打断王征,接着站立起身,对着王征欠身行礼:“素娘不求名分,只愿与大人相伴一生。” 王征面色一楞,呆呆看着何素娘,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何素娘此时却是大胆的主动上前,绕到王征身后,通红着脸便要为王征宽衣解带。 然而,何素娘的手刚一碰到王征的肩膀,王征猛地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起身,微低着头,灼灼的目光投向了近在咫尺的秀美面容。 何素娘似是忍受不住王征灼热的目光,脸颊烧红,低下头,然后缓缓倒在了王征的怀中,用极小的声音语道:“素娘服侍大人睡下吧。” 感受着软玉在怀,王征心中也是悸动不已。 何素娘虽然年龄还小,但或许是因为练武的关系,身材发育非常好,王征站着不动,任凭何素娘倒在怀中,便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 何素娘此番状态已是任凭采折,王征也是许久没碰女人了,又加上喝了些酒,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如今软玉在怀,也是引得王征体内躁动不已。 有一个冲动,王征真的很想即刻将何素娘横身抱起,走向床榻。 只是他真的能这么做吗? 何素娘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少女啊。 嗯,过了今晚便是十七,但十七也是少女啊。 虽然王征心中明白,古代之时,十六、十七岁少女行房事很正常,但是王征刚刚穿越到此四个月的时间,思想观念还未同化。 将一个少女给,王征想想就觉得心中充满了罪恶感。 不行,不能这样! 王征作为现代人的一股道德执念最终战胜了欲望。 一把将何素娘从自己的怀里推开,王征扶住何素娘的肩膀,柔声语道:“素娘,再过两年,好吗?” 何素娘呆呆的看着一脸诚挚的王征,怔了良久,最后红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九章:要钱和募兵 新年到来,坵戎县城内家家户户欢欣喜悦,邻里之间互相恭贺拜年,呈现出一派少有的热闹景象。 作为一县的当家人王征,此时,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这似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然而在王征眼里却是稀松平常,这个新年,他依然是在繁杂的公务中度过的。 在忙碌中度过新年,这对前世同样也是孤儿的王征来说,早已经习惯了,至此他看着别人家和睦融融的氛围,手中有事要做,所以倒也没什么特别孤独、悲凉的感觉。 不过,王征的这个新年,较比以往,稍微有了一些改变。 这是王征穿越到这个时代度过的第一个新年,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人的陪伴。 这人自然便是何素娘。 自除夕之夜过后,王征虽然未同何素娘行过房事,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发生了本质性的改变。 何素娘本就对王征心有爱慕之意,昨晚一番敞开心扉、大胆表露,自此之后更是死心塌地。行为举止之间,俨然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王征的女人。早上睡觉起来,又是伺候王征洗漱,又是帮王征穿衣,时不时的还红着脸趴在王征的怀里与王征温存片刻。 而王征也不是什么悲情子弟,前世他作为一个黄金单身汉,自成年之后就没少过女人缘,如今何素娘一秀美女子对他这般倾心,他也是丝毫没有客气。 当然,这个“不客气”不代表说王征就要把何素娘给“就地正法”了,王征只是欣然的接受了何素娘的浓浓心意。 现如今,王征与何素娘的关系,在何素娘的角度上,是爱情,而在王征的角度上,是有些喜欢,还谈不上爱情。 这以现代人的视角,乍看起来,是不平等的,但王征对此却也没有什么愧疚的心思。 重活一世,王征一心想的是成家立业,而非拘泥于什么儿女私情。 如果问何素娘什么时候才能对王征造成一些心灵上的羁绊?那可能应是成亲之后了。 不过这有些远了,王征现在并不打算跟何素娘成亲生子 新年到来,王征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从大年初一到十五,王征每日所忙之事便是年关的一系列繁杂事务。 等十五过去,这个年便算是过完了,王征也终于可以有精力去处理一些比较关键的事务了。 要做事首先手中必须得有钱,而现在坵戎县一个新年过去,原有的五百来两银子花的干干净净,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找人要! 王征现在能找谁要钱,毫无疑问,自然便是荣艾了。 荣艾如今已经正式升官任左将军,空出来的都尉一职,则是交到了一个名叫“孙永”的人的手上。 这孙永年龄二十六岁,乍一听闻,二十六岁的都尉,貌似也是个年轻有为的人才嘛。 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这孙永此前并没有立过什么军功,原本的燕王军内部也没有这号人,甚至于在整个大良军队之内也是声名不显。 原来,这孙永本是在大良都城广安城内担任一个不高不低的文官职位,不过具体是什么官,王征不知。不过据传,这孙永之所以会来燕王军担任都尉,是因为跟广安城内某位高官的一个小妾偷j,事情败露,得罪了那位高官,本应在劫难逃,但这孙永的家族“孙氏”在广安城有着一定的实力。 如此,依靠着家族的能量,这孙永为了避难,便被调了阴州,在燕王军内任职都尉。 不得不说,这孙永闯了这么大的一个祸,还能在燕王军内从职校尉,而且还是掌控一支英雄军队(荣艾曲部在平野之战后也是打出了不小的名气),这孙氏家族的能量确实不小。 这孙永的家族势力庞大,王征一开始的时候,也有着那么一点讨好之心。 在王征的概念里,孙永虽然名声不好,但大丈夫立世,如果真的有本事、有能力,品质上有点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嘛。 于是,王征抱着这个想法,在孙永上任之初,便以其麾下校尉之名,前去登门向孙永恭贺了一番。 孙永听过王征“神威小将军”的名号,没有因为王征的年龄而心怀轻视,反而很是客气,招呼着王征入宴吃酒,酒宴之上又是拉着王征的手频频交谈。 一番上访,交谈甚欢,孙永似是非常喜欢王征,然而王征心里却是对这孙永没了兴趣。 因为在交谈之中,王征发现这个孙永就是个十足的草包,无论是军事还是行政,压根没有半点见解能力,经常王征刚说两句,这孙永就迷迷糊糊的打哈哈。 这个发现,让王征十分失望。 如此既无能力、又无品行之人,结交下来又有何用,还不丢人的呢。 自从孙永家中走出之时,王征心中便已决定: 孙永是一不值深交之人,以后跟这孙永关系,维持住表面功夫就够了,这孙永若是吩咐他要做什么事,如果对自己没坏处便去做,对自己有损失就给他玩一玩小手段。 王征也不怕会激怒这个孙永,毕竟“神威小将军”的声威在外,地位稳固,而且王征上面还有着荣艾,这孙永即使真的跟他撕破脸,也轻易不敢拿王征怎么样。 因此,要钱之事,王征也根本没忘孙永那边去想。 跟一个初上任、品质败坏的草包要钱,他不给你托上个一年半载才怪呢,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如此,王征便直接绕过了孙永,去向荣艾要钱去了。 一日,王征找到荣艾,向其诉说缘由,荣艾也很痛快,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是有战功的军队,索要些银两还是比较容易的,王征从荣艾那边回来的第二天,先期的两千两银子就给他运了过来。 两千两银子到手,王征毫不犹豫,当即就宣布着手募兵。 兵者,乃立足之本也。 作为一方领导,手下没兵可不行,手下有了兵,以后做什么都好办,手下没兵,做什么都寸步难行。 必须募兵,马上募兵,一刻也不能耽搁! 于是乎,当天下午,整个坵戎县大街小巷之内贴满了坵戎县驻军的征兵通告。 第六十章:狂言士子 募兵工作风风火火开展起来,其涉及范围不仅仅限于坵戎县,因为王征“神威小将军”的名号远播,在阴州其他的一些地方也吸引了很多少年壮士慕名前来,投军报效。 而好事也是一件接一件。 一月底,荣艾又给王征送来了三千两白银,与之同时,燕王陈显还因王征的战功特地赏赐给了王征一队骑兵。 这两样礼物的到来,让王征兴奋的当晚都没睡着觉。 一队编制的骑兵,这可是一百多匹战马、近两百号人,这不仅大大减轻了募兵的压力,而且一下子使得王征的实力一下子暴涨。 骑兵,作为冷兵器时代的“陆地王者”,其在所有的大良军队之中都是异常珍贵的战争资源。之所以珍贵,原因有二,一是因为马匹不多,二是因为训练骑兵更为困难。 一营之内编制统共才有八百来人,按照普通驻军正规编制,一营之内,骑兵的数量应是一伙,也就是三十匹马左右,一队编制的骑兵这是一曲都尉才能有的编制。 然而,王征作为一个校尉,却是早早的拥有了这般待遇,虽说王征战功显著,得此赏赐也是应该的,但这赏赐下来,还是让他心中惊喜莫名。 除了骑兵,那三千两白银同样重要,有了这些钱,不但募兵之事自此高枕无忧,而且还会有盈余。 有了这些盈余的钱,王征便可以做更多的事了。 王征下一步做的事,便是赚钱。 赚钱,这既是王征前世商人的本性使然,也是坵戎县现在的实际需要。 坵戎县此前几年,被宋杰“祸害”的太穷了,如果只靠燕王军上面拨银资助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想办法自力更生。 而且,如今阴州西边的呼延邪部已被燕王军打跑了,整个西戎地区一大半都落入了燕王军的手中,如此,几年之内,戎狄人已然不可能重新反扑回来了。 阴州西部没有了戎狄人,这也就是说坵戎县这几年来不会再受到戎狄人的骚扰,这恰恰是大力发展的绝好机会。 所谓机不可失,王征当即拍板决定,要改革,要赚钱! 既要赚钱,便要寻些门路,对这一点,可就是王征实实在在的强项了。 依靠着一个数亿资产公司的创始人眼光,王征发现,现如今坵戎县,不,甚至说整个阴州,那是处处藏着商机,处处都能赚到钱。 比如说,坵戎县郊外就有一处煤矿。 这煤矿不但面积大,而且出产煤的质量还相当的高,多年来,供奉皇室的煤块,有一部分就是产自此处。 然而,抱着这么好的一个煤矿,前任校尉宋杰时任多年,却是不知经营,每年只是深秋之时吩咐将士去开采一些,已完成给大良皇室上供的指标,等完成了指标,就将那煤矿闲置了。 手握如此好的资源,不积极开采用以强大自我、改善民生,当真是暴殄天物了。 王征与宋杰不同,他在上任的第一天,便已从文案中了解到了这处煤矿,当即就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将这煤矿大力开采出来。 如今银两到位,王征便是毫不犹豫的就执行了自己的计划。 二月处,王征命人张贴告示,招揽百姓民工,赶赴郊外,开采煤矿。 与之同时,王征也发挥了现代商人的优势,对坵戎县现行的一些制度进行了改革,建立了一个商业体系,亦还根据时代行情制定了一份“招商引资”的计划,其中涉及药材、布匹、马匹等等十几个行业。 如此在王征一系列的手段之下,整个坵戎县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之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全城的老百姓几乎没几个闲着的,具皆都风风火火的忙碌了起来。 王征眼望此状,也是喜上眉梢,自己的发展计划步入正轨,他自己终于是可以暂时的休息一下了。 大良历三百七十四年三月,冬意消逝,天气变得暖和了一些。 一日下午,王征闲来无事,便趁着天色尚好,带着两名护卫,来到了大街之上。 王征这般,即是散心,同时也顺便检查一下募兵的工作。 坵戎县驻军募兵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每日前来参军的人络绎不绝。此番之下,按照常理,募兵早就应该结束了。不过王征对军队最为看重,所以制定的募兵标准很是严格,达到要求的将士并不是很多,时至今日,募兵的数量,只有三百左右,加上那对骑兵,现在的坵戎县驻军离编制健全亦还需要招收三百人。 其实这也是王征的商人心理在作怪,他心中想着他身为校尉,下属为一营编制,也就是八百余人,又不允许多招。 来参军的人那么多,就细细挑选那些最优秀的嘛,反正这两年怕是不会再动兵了,健全编制什么的,不必急于一时。 当然,王征的想法是绝对没错,所谓“并不在多,而在精”,如今王征多也多不了,求“精”一下,这是绝对划算的买卖。 王征带着两名护卫,行在路上,有很多百姓都认得王征,纷纷冲他喊“大人”、“县太爷”。 对此,王征也是具皆微笑回礼。 行路一刻,王征来到了一处募兵点,然而到此之后,王征蓦然发现这个募兵处混乱不堪,根本就没有在募兵,心中下意识的就以为是那几个募兵的将士偷懒,面色一寒,当即走上了前去。 几个将士一眼看到王征,即刻正直站立,恭敬出声:“大人。” “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在募兵,可是在偷闲?”王征脸色难看道。 几名将士听到王征带着怒意的话,具皆吓了一跳,一个稍微胆大点的将士上前,主动开口了:“大人,属下并非是在偷闲,只是方才发生了一个意外,才导致了这般混乱。” “意外?”王征面色一疑。 “回大人,方才有一登途士子在此处口出狂言,被我等捉拿归案。” 王征闻言,面色一愕。 文字狱? 王征瞬间想到了这个词语。 不过不对啊,如今这大良朝并没有什么文字狱啊,这士子说的什么,便要被捉拿归案,王征心中不禁好奇了起来。 “那士子说的什么?”王征问道出口。 然而,王征一语出口,那将士却是面露犹豫之色,好似是不敢开口。 见此,王征蹙起了眉头:“快快说来。” “回回大人,那士子说是天下即将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