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绝美女鬼新娘》 第一章 兰陵路 不知道是六月多雨还是这座城市一直就沉浸在雨中,萧凡只觉得打他出?33??之际,这座城市就一直在下雨。 雨,雨,雨。 打湿了地面。 继而蔓延成浓郁的哀愁。 褪之不去的背景色,像足了大海,人和建筑就沉在大海底下。 现在是七点,萧凡看了看腕表。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城市的五光十色已经亮起。外面还在下着雨。 一个月有一半都在加班,对此萧凡已经从最开始的不爽过度到了麻木不仁。已经习以为常了。 出了公司,萧凡来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开着自己的座驾驶上地表。汽车是十几万的普通车,权当做代步工具。 华灯初上,夜色更浓,大雨敲打着窗玻璃。雨刷来回不间断的摆动着,街上的人流稀少,除了呼啸而过的车辆以外,就是在雨中模糊而行的电动车。 萧凡的居所距离公司有十来里的路程,现在他的车正驶入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 萧凡永远会记住这一幕,永远会记住这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因为故事的起点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在转角,有一个女子伫立在那,穿着鲜亮的红色风衣。没有打伞,而是任由大雨打湿她的身体。雨水了她的头发,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 那是一双忧郁空洞的眼神,那是一张五官轮廓完美到极致且冷艳的脸。 她就站在大雨倾盆的路中央,似乎在等着什么,又似乎不在等着什么。 她是谁? 她为什么不撑伞,而是独自站在雨中? 在烟雨朦胧中,那身红衣尤为显眼,仿佛这场雨就是为衬托出这一幕。 萧凡感觉无法呼吸,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车,并鬼使神差地邀请了她。 天知道他是如何走到她面前的,或许只有天知道吧!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着他,因为对方身上的确有一种抵死致命的诱惑——一种妖异的光芒。 萧凡下车,走到对方面前,并为她撑起一把伞。 还是那双忧郁空洞仿佛无物的眼神,这双眼神现在望了望萧凡,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转换,还是那张冷艳且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脸。 萧凡也没有说话,不知为什么,他此刻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凡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车就停在旁边。 冰冷美女再次看了看萧凡,她紧盯着萧凡的眼睛,仿佛要在萧凡的眼睛里探寻出什么,萧凡被对方盯得有些发窘,以至于想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神。但他还是没有退缩,而是强自与之对视起来。 瞬息的探视后,对方后又打量了打量萧凡的车子。然后她开始挪动步子。 萧凡为她打开前车门,而她却径直走到后车门,并自己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萧凡窘迫了下,然后收起手中撑开的伞,关上车门,来到驾驶座。抬起手刹,重新驶进雨幕中。 通过内后视镜萧凡大致可以看见美女的大致轮廓,对方正在用萧凡递给她的毛巾擦拭头发,美女此刻看上去有些略文静。不知道是不是萧凡的错觉。 “不好意思,打扰,您的家在哪儿?我可以送你回家。” 萧凡鼓起勇气说了句。 沉默良久,以至于萧凡以为是自己冒犯了对方。美女在一分钟后方才答道:“兰陵路北。” 兰陵路北? 有这号路吗? 萧凡打开了导航。 “不介意我用用导航吧?!对这条路我不是很熟悉。”萧凡莞尔笑笑。 后座的女子没有说话,虽然外面依旧大雨倾盆,但车子里却安静得要命。 导航已经启动完毕,这座城市的确有条路叫兰陵路,就位于一个繁华的街道口,萧凡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兰陵路这名字听起来也太过于古朴了吧。 也不管那么多了,萧凡开始顺着导航所指向的道路而去。 “那个” 美女抬头望了一眼前面,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萧凡也觉得尴尬透了,还是不要说话了吧,更何况即将问出的问题也太过失礼,万一 所以萧凡只得道:“啊,没什么,没什么。” 车一如既往地驶在大雨磅礴的夏日雨夜里,萧凡的心口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既有些难以按捺,又有些分明的喜悦。当然,还有一种如处光怪陆离的异世的诡异感。车后座的美丽女子到底是谁?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兰陵路其实并不远,转过几个弯便到了。不过当车驶到兰陵路后,萧凡发现道路越发显得有些空旷,路上此刻并无行人,甚至连车辆也少得可怜,只偶尔别墅门前停驻的几辆黑色或者银色高级车。 是的,兰陵路这边大多都是独栋的别墅,没有高楼,没有小区或者居民楼。这些别墅都相互挨着,都有自带的门前小花园。萧凡感到纳闷,此前他从未踏足过这块地方,是以他并不知晓这块地段还有这些仿西式的花园别墅。而且还是位于繁华街道的中心。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萧凡的车此刻开得很慢,因为这里的路都很弯曲,而且还有些斜,也不知道尽头是通往哪里,只知道道路蜿蜒着一直在走下坡路。 “你的家是住在哪块?”萧凡终于问道。 还是那张冷艳刺骨,令人窒息的脸。长发在空气中还是湿漉漉的,在冰冷的面孔下又有些惹人怜爱。 “就在前面那栋。”她的声音吐气如兰,只是,语调中依旧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她用手指指了指前方。 透过玻璃车窗望去,前面的确有栋风格别致的别墅。 车停住,萧凡不知道说什么。 一路好走?美女请小心?下次还有机会相见吗?这些句子萧凡都没能说出口。 他而是目视着对方下了车。 萧凡又打开车门,然后向对方递了一把黑色雨伞。 这次她方才开口道:“不用了,都到了。”末了,她用略带语气助词的声音道,“谢谢你。” 虽然说得有些勉强,但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自己,萧凡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真诚。 萧凡呼吸沉重,但他再次鼓起勇气问了出来。“我们还会相见吗?”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走吧,天色很晚了。” 车继而继续行驶在夜色如墨的雨夜里,走了几分钟,他终于驶出出口,原来前方是一片湖,一片漆黑的湖,黑色的雨水嘀咚嘀咚打在湖面上。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天啊,他居然连名字也忘记问了。此刻,他想驶回去继续问一下,但接下来便付之一笑。 第二章 陌生人的拜访 回到公寓,萧凡再也禁不住脑子里胡思乱想。 一连几天都无心工33作,无心睡眠,就连食欲也都渐渐不振。无论做什么都再也提不起兴趣,脑袋里始终映现着一个画面。雨夜那场诡异的“邂逅”!如果那算是一种邂逅的话 萧凡想,自己肯定是病了,他已经无可救药的病了,而这是一种无法用吃药就能解决的病症,是顽疾。这种顽疾只有靠自己才能治愈。 所以,在艰难的度过了三个白天、三个晚上后,萧凡终于决定给自己治愈治愈,用行动来治愈。 不能再这么继续折磨自己了。 萧凡再次启程,在下班后,也就是下午七点钟光景的时候,再次开着自己的座驾驶往目的地。 兰陵路——北! 既然一切都从那里开始,也理应自那里结束。 萧凡决定去那碰碰运气,将一切都解决了,不管接下来是一段幸运的旅程还是索性被拒之门外。不管怎样,他都决定去尝试尝试。 虽说这也是萧凡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出这么有勇气有魄力的事,或者说叫做任性与冲动也可以。这要放在学生时代,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萧凡生性内敛,说得好听点叫做内秀,说得不好听点就叫做内向。但不管怎么说,这里面都有不敢主动,有些胆小的成分在里面。所以有时候会被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误认作木讷,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无所谓了。好在萧凡本人的内心足够强大,强大到连他自己都认识不足的地步。 今天的萧凡就足够强大,以至于强大到可以登门拜访的地步,现在的萧凡并没有被自己的行动所震惊住,因为他现在已无暇顾及那些,也没那么多闲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无聊命题。 今天的天气晴朗,无风,也无雨。和之前那晚是截然不同的情境。 萧凡的车依旧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行进,这次他没有打开导航,因为那晚的路线他全记得,因为这段路太过不一样,所以他记得分外清楚。 怀着忐忑的心,终于驶到那晚她下车的别墅门前,刹住了车,下了车,萧凡径直来到那家门口,然后迟钝了片刻,最后还是按响了那家的门铃。 嘀铃铃! 嘀铃铃! 门铃声连续响了几声,依旧不见有人来开门的样子。 难道这家的主人出门了?不在家? 萧凡还不想放弃,他又按响了一遍门铃。 嘀铃铃! 嘀铃铃! 见门内始终没有消息,萧凡意兴阑珊,决定打道回府。看来今天是没结果了,只有改天再来碰碰运气了。 就在萧凡带着疑惑准备离开之际,这时别墅的门却突然无声地开启了。 只见一个妇人的头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头,再准确点说的话,那应该是一个中年富婆的头,因为头比较大,脸上堆满了肉,就像一切富婆的外形一样,显得那么臃肿和华贵。 中年富婆探头探脑地望着外面,并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戒之心。 也难怪,像这样的居所,而且还是半夜,突然一个陌生人按响门铃,是个人都会有所防备吧。 “请问这里是”话说到一半萧凡的喉咙突然噎住了。因为此刻他才突然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这简直就有些尴尬了。 富婆依旧带着满眼的疑惑望着门外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登门者,像是要探寻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来似的。 “请问您家是有个女儿对吧?” “女儿?”富婆对面前这人的来路不明更加起了疑心。“我家没有女儿。你一定是搞错了吧!” 说罢富婆就准备关上门。这时萧凡趁机快速问道:“那前几天,大概是三天前,对,三天前的那个夜晚,那晚正好下着暴雨,您一定记得很清楚吧。那晚是不是有一位穿着红色风衣淋湿了头发的姑娘来到您家门前?她是不是您的亲戚或者什么来着?”萧凡含着殷切的眼神问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的救命稻草了。 但随之而来的回答却当即浇了萧凡一盆冷水。 “说了没有这个人就是没有这个人,你这小伙子咋就是不听呢?!”富婆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准备关门闭客,“你一定是搞错了家门知道么?搞错了!” 砰的一声! 防盗门重重合上了,门外重归寂静。 远方是一贯如初的漆黑之夜,近处的道路上有着昏黄的街灯。萧凡的车还停在路边。 萧凡的内心仿佛被石头猛烈砸了一脚,仿佛有种挫败感。 这怎么可能?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晚的她明明是在这里下车的,对于这点他萧凡绝对不会弄错! 那今晚的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又或者退后一步时空说,那晚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萧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那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处的世界。难道说在这缤纷十色的都市里,在这偌大的现代化文明城市里,自己竟还会深陷在聊斋的故事情节中? 乱了,这全都乱了!不光是世界全乱了,现在连带萧凡的脑子也全都乱了。眼前的这一切,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相信,或者不相信呢?! 发动机重新启动,车子继而再次驶离这里。经过下坡路,转过几道弯,再次路过那片夜晚如墨般的平湖。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左右,中间他在外面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现在他将钥匙丢在茶几上,身子颓然地躺进沙发里,此刻的他,心绪杂乱不堪。 萧凡的眼神紧盯着对面的背景墙,然而脑海里却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痛苦,恼怒,失败,悔恨,不甘等交相映现,此刻的萧凡承受着沉重的打击,身体的,和内心上的。仿佛顷刻间他就被击得粉碎。 她,那个充满怪诞和不真实的夜晚,那个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迷人的幻想的夜晚。 她,究竟是人?还是——鬼? 第三章 太平洋音像店 之后,萧凡继续郁郁不振。但所幸时间本就是一剂良药,虽说做不到药?33??病除,但却可以让记忆渐渐地隐藏起来。生活上,或者工作上的琐事让脑皮层自动淡忘某些烦忧。 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一段日子,中间大概有一两个月吧,一两个月足够让人忘记一些事情,如果是久未碰触过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人。 就在萧凡本已将其淡忘,让那段记忆埋葬在大海深处时。可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在你本已打算认真生活起来时,它又给你来了个猝不及防。 还是雨天,依旧是雨天,还是那片阴郁的天空。整座城市仿佛都倒映在水光之中,行人的倒影,汽车的倒影,大厦的倒影,霓虹的倒影。这仿佛就是座雨城。 萧凡只身行走在这片雨都之中,偌大的空旷之城,虽然人满为患,然而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孤独的虚影。 萧凡独自站在天桥上,撑着伞,看着这桥下的人来人往,一股淡淡的忧愁在心中徘徊不去,就像这暗沉的天空一样。 穿着皮鞋的上班族打着伞踏过雨水,提着购物袋的时尚女性小跑着找寻避雨处,背着黑色双肩包的业务员不顾雨滴徒步行进着。还有骑着电动车穿着雨衣的中年大叔们横穿马路。 然而萧凡却在桥上看见了那个人。她,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她,萧凡至今还不知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又或者说什么鬼。暂且不管这些,就算她是个幽灵,萧凡此刻也迫不及待想去见见,这次他一定不能再让她逃之夭夭。他一定要亲手捉住她的手,然后问个清楚。即便冒昧,即便粗野,他也不管这些了。 她打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今天则穿着一身裙子,黑色的连衣裙,脚蹬一双黑色高跟鞋。和那晚的风格有些不同,但气质却是大抵相似的。虽然从远处看不清她的脸庞,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不用看也能感受得到,那股冷傲的眼神。 眼看对方就要转进一个街角,萧凡连伞也顾不及了,弃伞而行。萧凡仓促地下着台阶,然后亡命般奔向前方那个街角处。 及至来到那块街角,而她已然消失在雨中。萧凡四处望着,目光极力地搜寻着。 然而她再次这样消失于无踪。就像潜藏在都市一角的鬼魅似的,能够随处躲藏,消失于无形。 萧凡颓然地耷下脑袋,任由雨水打在头上,打在肩上,淋湿头发,打湿衣服。 萧凡此刻只想仰天咆哮一下,这可恶的老天,贼老天,不带这样戏弄的! 就在萧凡准备退散之时,他却再次被老天无情捉弄了一番,因为他在不远处的一家音像店里窥见了她的身影。 原来她并没有走。 萧凡的眼神重新焕发神采,他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太平洋音像店”。 普普通通的门牌,除了字体大点以外,看上去和别的店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太平洋三个字却瞬间将人的思绪带到了海上,仿佛这老旧的音像店就是开在大洋彼岸之感。 不得不说这店名取得的确有点儿意思。 进入店内,霎时便感觉出一股怀旧的味道,只见店内琳琅满目的摆着种类繁多的唱片、d、还有影碟。方才从外面看上去,这店好像并不大,但此刻进来,却发现小小的店内是个向内扩散的空间,只见店内很深,从店门口往里面望,仿佛望不穿的秘密甬道。 整个店内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味道,仿佛穿越了时空,置身于另一个空间。这里面像是与世隔绝似的,就连带里面的人也都感觉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太平洋音像店里此刻正播放着一首怀旧力十足的歌曲,叫做冷雨夜,这是首萧凡再熟悉不过的歌曲,是早就逝去的歌手黄家驹唱的,应该算是首众人皆知的歌曲吧。特别是那个年代的人听来最为有感觉。 沉重有力的声音穿透着整个音像店内,配着外面那连绵的阴雨,气氛再合适不过。 音像店内的架子上、台面上,铺满了各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有些唱片的名字,甚至歌手,是萧凡见都没见过,闻所未闻的。估计是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原创歌手、地下歌手什么的吧,总之就不用担心销量如何了。 太平洋音像店的老板,姑且将坐在柜台阴暗处的颓废大叔认作是老板吧,由于柜台很高,整个店内都很阴暗,老板留着一头长发,嘴里叼着一根烟,但却没点着。老板年轻时估计就是像许多那个时代的前卫青年一样,有着那股遗留下来的反叛颓废气息。而老板却是一个一直未被同化的独特个体吧。 萧凡从一进入店里便搜寻着那个人的影子,然而那个身影却并没有出现在萧凡的眼瞳当中。 估摸是被架子挡住了,迂回到里面去了。 萧凡继而装作来店的看客,开始漫不经心地盯着唱片看,时而拿手拾起一张唱片翻过来正过去的看看,而同时,他的脚步却慢慢向里行进着。 越是向里走去,他越是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还是那股久违了的令人心悸又兴奋的感觉。萧凡的心跳又开始了,整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个不止,而且呼吸也随之而变得急促起来。 又来了。 一股不安的征兆。 但萧凡这次决意要把握住机会,不能再让她溜走了。 萧凡假装淡定,开始在后面那几排架子间寻找。最后终于在第一排架子中间看见了那个身影。 她一身薄纱黑裙,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虽然只看到她的背影,但萧凡却觉得心没来由的突然就静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而且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幸福愉悦感,仿佛是一种原始的初动。 她在一张唱片处停住了脚步,只见她轻轻拾起了一张蓝色唱片,随手看着那上面的字。 萧凡又走近了两步,他决定开口搭讪。 然而她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只见她早已将唱片放回了原处,她的身影正飞速离开店内。 萧凡追逐了上去。 第四章 荒野别墅 顺着街道慌乱地跑出去,追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转过几条街道?33??及至那个背影消失在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 又失败了。 她再次消失于眼前。就像这座城市的幽灵一样。 萧凡颓然坐在大雨倾盆的街道木椅上,任由身上被淋湿。 “嘟嘟嘟!” “嘟嘟嘟!” 电话响起几阵,萧凡都懒得起来接电话。最后实在被电话声吵得不行方才强自从沙发上坐起来。 “喂。”萧凡等着对面的声音响起。 “小子挺躁啊,居然不接电话。长见识了,有能耐了啊!” 电话里响起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可是萧凡一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也许还有因为困倦导致记忆模糊的缘故在其中。 总之,萧凡问了一句:“您是哪位?” “好啊,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连人家都不认识了。真是我是大明湖畔的容么么啊,难道你忘记了?” 艹! 萧凡想骂娘,因为这人太恶心了,而且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也只有那个家伙会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脸皮堪比城墙还厚。 夏如风,正如他的名字一般,简直是夏如疯。 这人是萧凡的大学同学,兼室友,算得上是曾经的死党了吧。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与自己开玩笑,简直无下限。 只是近段时间不曾联系了,所以此刻令萧凡有些意外。 “怎么?有事?”萧凡对自己的好朋友一直就这态度,因为熟悉,因为相知,所以才能无所顾忌,不需要隐藏,不需要伪装。 “明天周六,大家一起聚会呗,就我们曾经的室友,和同学。” “聚会?在哪儿?有什么活动吗?” “近郊,有栋别墅,没人住了。带好东西。” 萧凡沉吟片刻,然后才说:“不会是栋废弃的房子吧?!” 萧凡觉得依他的性子只会做出些大胆妄为之事。 那边倒也实诚,马上老实交代:“没想到还是被你一眼看穿,嘿嘿,别告诉其他人哦。你不觉得这样的聚会挺刺激么?大家多年不聚了,要聚就得特别点,要让人记忆深刻嘛。记得带好电筒或者蜡烛哦。” 就像一个通告似的,说完后就突然消失了,感觉没头没脑的。 萧凡起身来到厨房,磨了一杯咖啡。 毕竟是同学聚会,不管方式如何,还是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如约而至,萧凡一向是个遵守时间的常客。 周六的晚上,七点之前萧凡就带好了双肩包,里面装了一些大概应该准备的东西。 手电筒,充电器,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电,所以他又带上了一个充电宝。然后就是矿泉水,压缩饼干,牛肉干等物什。其实也没多大用处,后来证明。 萧凡来到地下车库,启动了自己的小型车福克斯,然后去往郊外的路线。 从市内到郊外,萧凡在街道上开了会,然后就直接上了二环,下了二环后就径直来到了郊区,郊区果然视野开阔多了,相比市内鳞次栉比的大楼来说。绿色植被啊散落的小湖泊啊,萧凡打开车窗,甚至连空气都立刻变得清新多了。不过依然可见远处有动工的建筑。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驱使在宽阔的路面上,此刻萧凡拨响了疯子的电话。 “喂,疯子,你到了吗?” “到了,怎么?你还没来?” “兜了几圈了,把风光都看尽了,可是,尼玛的你那破别墅在哪啊?望眼欲穿都没瞧见。” “你是不是转错了方向?很显眼的,就藏在洛水河边的小森林里。就等你了。” “尼玛!这叫显眼?!你个孙子!”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应该能找到。” “行。” 又转了几个圈,兜兜转转,萧凡终于发现了一个貌似的小森林。 肯定是那了。 萧凡直接找了条小径开了进去。小径上满是荒芜的杂草,隐约可辨是条路。从而也说明了这条路是好久没人走过了,不过前面分明有车轮刚压过的新鲜痕迹,又说明了夏如风他们的确是通过这条小径进去的。 小车在崎岖不平的小径上来回翻腾着,车轮底时而响起枯枝断裂的声音。而且越往深里去,光线越加阴暗,或许也是天色已晚的原因。 萧凡坐在车里,手扶方向盘,内心有些忐忑不安,这道路到底通向哪儿呀? 萧凡再次拨起如风的电话。 “” 萧凡再看手机,原来信号完全消失了。 艹! 萧凡想骂娘,早知道就不来这鬼地方了,如风那家伙也玩的太过火了吧,非要找这么个渗人的地方吗? 现在掉头回去已然是不可能,因为小径太窄,旁边又都是灌木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了。 在这茂密阴森的丛林里行驶了大约五分钟,然后视线才慢慢开阔起来,车子终于驶出了杂草丛生的小径,来到了一片空地上。 准确的来说,这里应该还是属于丛林内,只是这丛林内有块空地罢了。这块平地大概有一千来个平方,空地的左前方耸立着一栋别墅。果然是这里没错。 别墅的对面,靠右边,是一个小湖,其实称之为池塘更为准确,只是这片池塘比较大而已。 别墅是那种典型的洋房,墙面是蓝色的,斜三角的屋顶装饰。屋前的空地上也是杂草斑驳,显然这栋别墅也是许久没人住过了的。 萧凡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分,天色已经差不多要暗透,再过几分钟就见不到光线了。 说实话,这地方诡异的要死。寂静的可怕。 萧凡将车熄火,然后拿下自己的背包,他来到别墅门前,然后敲响了门扉。 咚咚咚! 咚咚咚! 门是木质的,声音特别沉重有力。 五秒过后门自然而开,然后迎出一个人。 那人自然是夏如风。 “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如风的笑脸让人顿感如获新生。方才的不安感也消散不少,终于是有点人气了。 虽然总共只有十来分钟的光景,萧凡却感觉自己是从地狱走了一遭,这大傍晚的,实在是令人心惊胆寒。 当门重新合上,大厅的烛光映照在每人脸上,那些人萧凡都认识,不能再熟悉了。萧凡丢下包走了过去。 第五章 深夜故事 周杰,夏如风,宁远,龙晓天,项阔。 一共五人,除开萧凡自己33,他们都在那儿坐着,坐在地上,地上铺着毯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 “我们是多久没有见过了?自从大学毕业后。” “嗯,我想想。”萧凡摸着下颚的胡茬,“应该,有三年了吧。” “三年。感觉好久啊。” “也没那么久吧。”萧凡说道,“在我看来仿佛眨眼之间,就好像刚从学校出来不久似的。” 夏如风看着萧凡的眼神道,“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不然呢?” 萧凡此刻也坐在地上,大家的中央是数十根白色蜡烛,映照的室内如辉。另外这上面摆放的还有啤酒啊花生米啊甜甜圈啥的。不用猜也知道他们事先都安排好了。 萧凡看着这些,然后略感诡异地道:“这这真是个别样的聚会,接下来该怎么玩呢?”萧凡佯装着笑。 夏如风道:“当然是讲故事啦。” 萧凡立马就跨拉着个脸,一脸不可置信:“你甭跟我开玩笑啦,搞这么好的气氛就为了讲故事?都多大的人儿了。” 说实话,萧凡的确是被惊讶到了,这也太那个啥了,大家都是成人了,也都各自走上了社会,萧凡以为他们至少会成熟点。却没想到他们会闹出这个点子来。 总之今天,现在,今晚,这给萧凡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萧凡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觉得气氛有点古怪。 大概,应该算是一种离世的绝尘感吧。 “当然了,也可以聊聊天,大家各自聊一下近况。”一直沉默寡言的项阔此刻突然发言道。 所以大家各自说了各自的近况,当然也包括萧凡自己。原来,这几年下来,大家都混的各自不同,有混得不错的,也有混得普普通通的。 然而人生不就本来如此? 对于各自的现状,大家都点到即止,并没有继续深谈下去。因为对于男人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荣辱成败都是各自心头的事,没有必要说出来。 此刻萧凡把手腕凑近了看了看,手表指向九点过一刻,这个点对大伙来说,并不晚,是很早。 因为他们本就是来共度这个“美妙”又独特的夜晚的。 正经的话题已陈述完毕,现在铺着地毯的地面,啤酒已经喝了大半,花生米啊零食等也已消去大半,地上零零散散的堆放着一些纸袋塑料带。 蜡烛的火光依然生生不息,连绵不绝,似乎没有燃尽的念头。 “好了,现在可以进入主题了。要不这样,每人讲一个鬼故事,如何?”宁远提议道,“多么契合的夜晚啊,多么难得的氛围。不讲个把灵异故事都算辜负了这良夜。你们说是不是?” “我说。”戴眼镜的龙晓天说道,“在这么个美好又寂静的良夜里,咱们一群老爷们聚在这么个地方,讲那些个离奇古怪的灵异故事,这是不是不太好?请记住,别打扰良夜。” 气氛打开,大家都抢着说起话来。 有着个网红名字的周杰也不甘落寞,也抢过话筒来。“你们都是良家,咱是良辰,良辰表示概不惧怕,来吧,让心脏颤抖吧。” 项阔道:“二货,刚从精神病里出来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倒是很愉快。而萧凡也觉得这就是久别重逢的况味,今后说不定就不再有这么幸运的聚会了。萧凡一直就是个悲观主义者。而悲观主义者大多容易动情,容易感动。因为他们深知世事的定理,和真相,所以才不敢奢求这方面过多。聚散离合,既然注定要散,又何必合。 夏如风道:“先从我开始吧。” 大家都看着他,萧凡就坐在如风旁边,这时也通过烛光的映照看着他。 大厅里顿时都静了,没有人声,没有呼吸,只有故事。在这暗夜里浮想联翩的光怪故事。 夏如风努力地吸了吸气,仿佛要让自己故意镇定起来,或者,他又在故弄玄虚。他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疯子。不,应该说这里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神经质吧,当然也包括萧凡自己,萧凡一直承认这点,因为据说这是家族遗传的基因所带,萧凡的妈妈就有些神经质,至少在生活中某些小事上看来。这个姑且放在一旁不表。现在是故事上演的时候。作为旁观者对主讲者最起码的尊重。 “其实我要讲的不是一个故事。”夏如风开场便来了这么一句,让人一头雾水。 我说你丫的,你别在这儿故弄玄虚了啊,夏如风,你丫的就一神棍,具有神棍的潜质。 “不是一个故事,那你要讲什么?所以,你的故事讲完了吗?”项阔颇开脑洞的道。 夏如风继续道:“并没有,”他扶了一扶眼镜。 艹,你丫的,你根本就没戴眼镜,视力好好的,干嘛学柯南。这孙子,是表演系的吧?! “其实,我要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就发生在这个美好的世间,就发生你我身边。所以,请大家听好了,请大家坐得庄重点。我所要陈述的事情即将开始。” “艹,介孙子,信不信我一拳头照着你的脸打下去!讲故事就讲故事,马丹的还耸人听闻似的。快讲,你爷我胆肥,吓不死。”宁远说道。 “就在某个月黑风高夜,” “杀人夜?”周杰插嘴道。 “去,别打扰,讲着呢。”如风拍手赶苍蝇道。 “月黑风高杀人夜,啊我呸呸呸呸。” “你能不能不这么套路。” “故事的发生点在某个东方小城,姑且称为应城吧,名字倒也是无所谓。 在这个叫做应城的地方,这城市常年下着雨,素有东方威尼斯之称,就是所说的水城嘛。应城这座城市很小,人口大概几百万的样子。这里的居民生活水平都还挺不错,失业率不高,生活节奏也普遍较慢。 然而,我们要说的就是这座小城发生的事。 据说这座小城有一天是上元佳节,夜晚格外热闹,繁华的步行街上满是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然而,人群中却有一个人不是很显眼,她也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普通的鞋子,普通的耳环,甚至连相貌也不是非常出众。 只是,她手中却提着一把茶壶。她为什么要提着一把锡铜色的茶壶呢?” 讲到这儿如风突然停顿了片刻,这时大家都想给介孙子一脚。 第六章 就像人贪念鸟儿一般 “你这贱人,倒是快讲啊!”龙晓天用力地蹬了一下如风。 “再33卖关子打死你!”大家齐齐不满。 如风喝了一口水,然后方才继续道: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姿色平凡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手里提着一把锡铜色的壶,独自走在人群中,她的眼神凌厉,且眼神中透着几丝怪异的光。 这女人提着一把茶壶就这样走啊走啊走啊,穿过人群,穿过街市,穿过这都市的过往云烟。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提着把茶壶,谁也不知道她茶壶里装着的是什么。是茶?还是水?还是什么都没有装,是空的?姑娘倘若只是提着个普通的茶壶也就罢了,关键是她此刻提着的的确是一把古怪的茶壶,就像旧世界的东西一般。 姑娘提着茶壶行走在人间,恍如隔世经年。 姑娘走在大街上,街上的人谁也不正经看她两眼,有的只是鄙夷的光,有的只是另类的眼光,而很快他们便移开眼神,不再有兴趣打探,也无意窥探。 这大概只是个神经有些问题的姑娘吧,毕竟现如今的疯子太多了,真的太多了,猝不及防就能碰见一个。大家都这么认为,大家或许都习以为常。 所以这女人只身走在这繁华的都市中,好似光怪陆离的景色。 好似,大海中的兽。 那分明有些冷艳的平凡女孩,平凡姑娘,走着走着就径直来到了一处大楼的天台上。 也不管是哪座大楼,反正这些大楼都长一个样,木然地成群的耸立在一片片水泥地上。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没有颜色。 天台上有风,风肆意的温柔地吹着。 这和风拂面,吹起女孩的发丝,女孩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 来到天台,女孩又继续挪动了几步,此刻她来到了天台的边缘之侧,然后她弯腰,垂首,俯瞰下面。这是一栋四十二层的大厦,往下望,风景可谓惊心动魄,虽然并没有什么风景。有的只是人头,只见下面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好似爬行的蚂蚁一般。 女孩则是将手上的壶倾倒过来,壶口对着天台下面,继而从壶口洒出一种液体,一种浓稠的鲜红的液体,那些红色的浓稠的液体随风飘荡,最后淋在世人头上,脸上,间或衣服上。 顿时有人惊叫出声,有人仓皇落跑,有人仰望着脸,向上仰视。人群霎时乱了,如一锅粥,如——热锅上的蚂蚁。 恐惧。排斥。惊慌。 人们马不停蹄地散了,方才还热闹非凡的街市突然一下子变得空空落落。只留下依稀的几人,抱着不怕死的倔强,抱着严重的好奇心,然后他们的头颅朝上面望去。 一个女子。一个女人。 原来方才那令人沸腾的液体就是上面那女人倒下来的,因为她的手中还抱着那壶,还保持着倾倒的姿势。虽然他们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依例看来,那八成是个疯女人!那血红的液体八成是鸡血,要么就是狗血。又或者是人血? 谁特么又知道呢。 总之,那女人到底在干啥?她站在那儿高的地方,她想干啥? 总不会是想,跳楼吧?! 大概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事儿在这座城也不少见。隔三差五的总会发生这种事情。毕竟人世艰难,毕竟每个人都有过不去的坎。 壶中的液体倒得差不多了,已然成空。女孩的手松开,那锡铜色的古董壶开始自由落体,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碎裂成渣。一切都似无声电影的开始,又似结束。” 故事讲到这儿,如风停了一下。大家都完全沉浸在方才的故事当中,一个个脸上阴晴不定,木然良久。 直到如风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后,大家方才开始央求他继续。 “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呢?你可别告诉我这故事就这么完了啊?!”宁远十分不甘地质问着。 如风一如他的品性,继续卖着关子。“可不是完了嘛,就这样,故事戛然而止,就是这样啊。你们真是欧巴剧看多了,什么都要问个结局,这难道不算是结局吗?开放式的结局不是挺好嘛,任由你们想象,放飞你们的头脑。” “放飞你大爷,我杰哥就是个榆木脑袋,你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给我个爽快,否则我跟你没完。老子平生最讨厌人给我说一半就停住了。今天你是编也得给我圆个局。” “哎。”如风轻叹一口气,狡黠地道,“还真是拿你们没办法,这么阴沉的故事你们还想要什么结局,结局其实你们都能够想象的。” 而萧凡这时却是附和道:“这的确是一个再悲凉不过的故事了,还真是有点让人,” 而如风却又继续讲了起来。 “那女子松开了那把壶,然后身体像喝醉了酒般,在原地东倒西歪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她向前一个踉跄。 纵身跃下! 就在上一秒钟,她的脸上分明含着一抹笑,一抹怪诞邪祟的笑,不知意味的笑,让人彻骨寒意的笑。 据说人是种渴望飞翔的动物,据说很多人在小时候都梦见自己飞起来过。所以有了嫦娥奔月的神话,最后也有了飞机。 大概人是贪念过这种虚无的东西吧,身轻如燕,仿佛虚空,没有任何的束缚,没有任何的重力,就像人贪念鸟儿一般。 然而,人在虚空中竟是无意识的,特别是放弃一切然后纵身一跃的时候。 至少,在半空中坠落的女子的脸庞是睡着的,一切竟是那么的安详,是那么的宁和。 噗通! 碎落一地,意识和骨头。慢慢泅开的殷红。 女子突然从浴缸里漫出头来,然后重重地呼气吸气,浴缸里装满着水,水上飘着鲜艳的玫瑰花瓣。 原来,刚才的只是一个梦,原来,她在浴缸中竟然睡着了。 窗外,隐约传来重重的挖土机的穿凿声,现在是下午五时十三分,离约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今天,真的得认真结束了。” 第七章 来自楼梯间的声音 “这这就讲完了?”众人都觉得最后的结尾有些出人意料。 33如风砸吧了下嘴唇,喝了几口水,接着说道:“怎么?这故事不满意?”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故事含意很深,似乎后面还有事情要即将发生的样子。” “各位还有谁需要点评的?” “没有了,这故事听得模棱两可的,是梦境抑或是现实,谁又知道呢!?” “好吧,接下来该谁讲了?”萧凡道。 大家齐齐盯着萧凡,齐齐道:“该你了!” “那也行吧。”萧凡整理整理了思绪,准备开始讲一个属于自己的诡异,婉转的故事。 萧凡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很平稳的声调诉说道。 “我要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切,你又来。” 大家都觉得萧凡太假,太过套路。 “哪有什么真实的故事,就不要故弄玄虚了,继续编吧,我们都听着呢。记得讲的刺激点,刚才如风的故事还不够刺激呢。那完全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坠落嘛。而且还是个梦,挺没劲的。” 萧凡也显得有些无奈,说实话,他这故事要别人相信,似乎也是有很大困难的,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吧。 不过世事便是如此,谁又知道梦境和现实的区别呢,有时候现实中发生的事情难道不比更为荒唐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即将要陈述的事件,或许这应该算是个事件吧,由几个相似的事件组成的诡异故事。 这就是最近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我的切身体会。 具体来说,让我想想哦,对了,应该是这个夏天的六月之季,的中旬。我,碰到了一个姑娘。” “什么姑娘?漂亮吗?”周杰这时打岔道。 “咳咳”萧凡故意咳嗽了下,“这似乎不是重点吧。” 晓天这时也打岔道:“他在讲故事呢,你让他好好讲。” 周杰坐正了身体。萧凡继续道:“那是一个黄昏过后的时间点,夜晚悄悄来临,华灯初上” 荒废别墅的室内,一楼客厅里,几个人听着萧凡述说着一段一看就是编的故事。别墅内的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外面的月色不再,月亮好像躲藏进云朵里去了。透过那扇落地窗可以窥见外面的漆黑一片。 “宁远,去,把窗帘拉拉,外面的黑影让人瘆得慌。”项阔怂恿宁远道。 “黑影?”大家一齐儿望向窗户,“哪来的黑影?!” 大家的脸上分明透露出一股震惊。 “哦,是我说错了,是黑暗。”项阔这时矫正道,“我语文不是太好。” 大家这时都有一股想要把这项阔锤一顿的冲动,这平白无故的制造气氛,真是哔了狗。 宁远过去三下两除五的就把窗帘拉上了。然后回到原地坐下。 “继续,那女的怎么样了?把你。” 萧凡这时却停止了述说故事,而是一反常态的问了宁远一句:“你刚才拉窗帘闻见灰尘没?” 宁远一滞,然后方才回答道:“好像没有。” 萧凡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栋别墅似乎,似乎有人居住的迹象。你看这地毯,那张桌子,茶几,还有墙上。似乎都没有灰尘或者蜘蛛网。太反常了。” 经萧凡这么一说,大家方才惊醒过来,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这栋别墅,至少在一楼是如此,桌椅摆设都齐齐整整,室内干干净净,没有垃圾,没有昆虫爬行类动物居住的迹象,没有灰尘。一般来说,正常人家几天不打扫都会有灰尘覆盖上面,而这室内 “会不会是这空间封闭得太好了的效果?” “绝不可能。”萧凡肯定道,“除非这里面一点空气都没有,否则墙体脱落,空气中的颗粒,还有其他物件的氧化过程,都会产生灰尘,而这里面没有灰尘,这说明了什么?” 众人都一齐怔住,几人情不自禁地去四周望望,只见墙壁上晃荡的拉长的细影,除此再就无其他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尽头是一片荒芜的黑暗。 “我看大家也别疑神疑鬼了,这鬼地方绝不可能有人居住,至于没有灰尘,可能这里被小森林包围,绿化环境好罢了。” 如风这么一说,大家这才将信将疑地放松了警惕。不过心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丝阴翳。 “那我这故事到底还要不要讲了?”萧凡道。 “当然要继续。”宁远说道,“要不然那也太无聊了,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呢。” 萧凡随即继续述说道他的故事,毋庸说是经历。 “她,”萧凡只说了一个她字,这时大家都突然将头转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莫名的,萧凡的心脏忽然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一股不安的氛围袭向大家。 “怎怎么了?”好半天,萧凡才噤若寒蝉地问道,声音也非常的小。 “那里,”晓天木然地用手指指向楼梯口,“似乎有响声。” “什么响声?”萧凡死死地盯着那里,心中也是发毛不已。但他却不能移开眼神,因为越躲越发怵,某些令人恐惧的东西就得直面它。 “好像,好像是脚步声”晓天的声音越来越小。 “哇靠!”项阔一声吼,然后就站立了起来。“手电筒借下,我特么不信邪了,是鬼也捉给你们看!” 项阔的莽撞性子上来了,只见他手持电筒直接大步蹿到了楼梯口。手电筒的光束笔直射向楼梯上。 “窝草!什么鬼!给我出来,给你大爷磕三个响头大爷就放了你,否则今天要你小命!出来啊,混蛋,出来啊,混球!” 整个大厅里都响彻着项阔的浑厚声音,只见哪还有什么鬼影。 经过项阔的一阵咆哮加斥责,整个室内都顿时清醒多了,几人也都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项阔放下了手电筒,重新坐回了地上。 大家都各自喝了口水,定了定神。萧凡继续讲着。 “那故事的结局呢?”萧凡的故事讲完后,大家都有些不满。 “你这故事具体来说根本就不算故事吧,比如风的那个还坑爹些,没头没脑的。最后那女的,那个她呢?你们就再也没碰到过了?” “我都说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所以就没有结局。”萧凡说道。 而正当几人讨论的档口,他们分明又听见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还是发自左侧不远处的那个漆黑的楼梯处。 只听。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木质楼梯间响起令人惶恐不安的响声,那分明有些像是脚步声。 第八章 飘窗惊魂 大家都不太敢别过头去了,这次就连勇猛异常的项阔也顿时怂了。整个室内几不可闻声音。而那嘎吱嘎吱响的陈旧木板声也戛然而止。 几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家的瞳孔都竞相放大,大家的神经都绷得老紧。 然而谁也没有动。都互相等着有一人出去探探风,这到底是闹鬼啊还是闹鬼啊!! “小凡,去,看一看。”出人意料之外的,项阔嘘着手指向萧凡道。 不是挺牛的吗?你。怎么突然就怂了。 萧凡本就不是胆小的人,但其实胆也没那么的肥。人嘛,总会被形形怪怪的东西所蒙蔽,从而内心产生动摇。特别是黑暗中无形的东西。 人类对黑暗本能的产生丝丝的抗拒心理。 行吧,上就上。 萧凡本着丝丝抗拒的心理,还是决定硬着头皮闯闯。 不管你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神也杀给你看! 这是萧凡从式姐的身上学来的隐形台词,他觉得特酷。(空之境界里的女主角) 萧凡起身,并侧着身子,手里举起手电筒,走了过去。 手电筒的光射向楼梯上方,一切似乎照常,上面昏昏暗暗的也没有什么东西。 萧凡试着踏上陈旧的木质楼梯。 嘎吱,嘎吱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次却是萧凡自己的脚步声。 但,似乎这脚步声和方才的嘎吱声力道似乎也相差无几呢。 随着楼梯间的嘎吱声不断,萧凡已经径直来到了二楼,嘎吱声总算是结束了。这木质楼梯也未免太不结实了吧,当初这别墅的主人怎么选料的? 这似乎不是当前该去想的事情,萧凡继续走在二楼的走廊间。 这房子真是不可谓不大,萧凡只是简单的用手电筒照了照,只见两边的走廊间就连电光的光线也照射不及,这廊间可见足够深。深邃的可以轻易潜藏任何东西。 萧凡用手电筒胡乱照了一通,从手电筒里射出的光线昏暗地打在墙面上、地上。 只是胡乱地扫视了一番,只见冗长的走廊间,贴满壁纸的墙上还挂着一些画,画框都是用雕刻有繁复纹路的金属边裱着的。另外这些画无一例外的都是油画,都带有一种浓浓的中世纪复古风,画的内容大多都是一个人,有蓄满胡子的贵族男子,也有穿着丝绸的婉约但丰满的妇女,还有穿着盔甲戴着头盔以及整个脸都覆盖其中的圆桌骑士,骑士手持铁剑。 萧凡不知道这所房子的风格到底是何种风格,他只觉得这走廊在昏暗中看来似乎有几丝令人发憷的感觉。 另外这走廊间有许多的木门,约莫有五六间的样子,房门都紧锁,不知道里面是何种光景。是摆放的中世纪骑士的盔甲?还是贵妇人的绫罗丝绸?间或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不清楚,不知道。 萧凡再也不想待在这压抑逼人的空间中了,他想赶快逃离。 所以萧凡转而走向楼梯口,然而当他正准备向下行去的时候,这时走廊间分明又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且步伐是轻快的,像是逃离。 萧凡赶紧转过身子,快速地用手电筒的光射了过去,朝向是东面的走廊,紧随萧凡的步伐,光束也越来越明朗明亮。不可置信,萧凡想也没想过的是,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窥见了一个身影,一个纤细的女人的身影。 “别跑!”萧凡在心底喊着,他亡命般奔跑,向前追着,他要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鬼怎么可能还会发出那么清脆的脚步声。 所以那大概是个人。 她到底是谁? “您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吗?”萧凡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在黑暗中大喊着:“如果我们是闯入者,还请您现身,我们并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人,我们并无冒犯之意。” 然而那身影却丝毫没有停留下来的节奏,而是越来越仓促。随着萧凡的渐渐逼近,那身影突然转过头来,萧凡的灵魂仿佛出窍,那是用悚然震惊才能形容的场景。 因为那一张脸萧凡再是记忆深刻不过了,那是一张仿佛烙印在心头的噩梦,也是莫名的期望。这种夹杂着矛盾不堪心理的情愫是难以表达出来的。萧凡没有想过会再次相遇,而且打死也不会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这个场景下再次“邂逅”! 那个背影,那张清冷绝艳的面容,还有那股重重压迫而来的窒息感,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和第一次的近距离接触一样,整个身子仿佛坠入倒置的时空之中,空气变得稀薄起来,背景变得虚幻起来。 “站住!不要再逃了!!”萧凡再也不停留地喊了出来,他怕对方再次猝不及防地消失,所以他至少要留下几段话,只愿传进她耳朵。 “虽然不知道你来自何处,也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结束吧,让这一切都了结吧!我们当面谈谈——” 那张脸背了过去,那身影倏然消失。 萧凡停止了脚步,持手电筒的手也垂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来到了尽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窗,窗玻璃开着,从外面吹来一丝凉风,薄薄的窗帘随风摆动着。 死一般的寂静。 萧凡举着手电筒往窗户下照看,只见楼下的草地上什么也没有,连一丝踏痕也没有。萧凡又望了望黑暗的天空,心底无来由的一阵失落。 她,又这样再次遁形了吗?就像夜空中的魅影一般,来无形,去无影。 不知为何,萧凡突然不再有丝毫恐惧感,而是像个精神失落的疲惫旅客一样,他颓然地走过走廊,走下楼梯,重新来到等待着他的大伙中间。 “怎么样了?”看着萧凡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大家都很好奇地问着。 “那么大的动静,到底是人是鬼?” “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萧凡实在没心情回答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最后实在拗不过,只得答道:“什么也没有,你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大家似乎对于萧凡的敷衍态度很不爽,“怎么可能!?那么大的动静,你当我们傻啊!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快说!” 实在懒得搭理。萧凡心烦意乱。 第二天早晨,天未亮大家就起来了,大多都是在地毯上随便一躺将就着过了一宿,也不知道这几人是怎么熬过这一晚的,大家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活像几只受了伤的熊猫。 “该死的,终于天亮了。下次再来这种鬼地方我就打死你!” 其他人睡没睡萧凡才懒得关注,他只知道他这一晚是没有入寐的,脑袋里空空落落,一副失魂落魄,打击最大的其实是他吧。然而他却不想说出来,夜晚那一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他打算藏在心头一辈子。 “行了行了,天马上就亮了,赶快收拾收拾离开这个鬼地方吧,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鬼地方。免得遭晦气。” 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然而宁远却是道:“平白无故造成森林大火就是你的罪责了,赶快收拾起你的破嘴走吧。” 第九章 悲戚 清晨的光照耀着林中的湖,湖面闪着波光嶙峋的星子,好似梦幻。 而林中的其他位置却依旧隐秘在一片暗光中,但大抵是看得清楚的,较之晚上。 几人重新装上行囊,驾车驶往来的路。 快到达市区时,大家纷纷告别,各自分道扬镳。 “下次一起去酒吧吧。”如风说道。 2016年9月17日 近郊别墅内,夏如风死于燃气中毒,不治而去。 2016年9月25日 市区某研究所内,宁远死于化学中毒。 2016年9月19日。 萧凡接到一个电话,来者是夏如风母亲的声音,萧凡好半天才听出来。之前萧凡去过如风的家,知道如风的父母早就离异,他和他母亲住在一起。也跟他母亲打过交道,寒暄过几句。 而此刻对方的声音却带着一股死寂般的沉闷之气,好半天她才用悲戚的语气说道。 萧凡握着手机的手握得更紧了。 “如风死了。” 死了? 死了 好半天,萧凡都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意义,大脑瞬时被冷冻,这两个字的意义究竟何在? “不好意思,伯母,您说什么?” “如风他死了。” 不敢置信,萧凡彻底瘫坐在电脑椅上。 怎么可能?怎么会? 这个消息给萧凡带来的震惊,无异于一道惊雷瞬至。对他的打击太过深远了。 第二天萧凡便带着凝重的心情参加了好友的葬礼,那滋味,别提了。 如果如风的死只是一个意外,那萧凡最多只是一阵子的伤心,然后等待时间这剂良药来抚平心中的伤口。 然而,噩运接连而至,宁远的死不得不让萧凡开始重视起来,疑虑起来,甚至害怕起来。 26日下午,离如风的死才过去几天而已。市区著名的一所研究所内,宁远因为化学中毒瘫倒于地。萧凡是26日下午才得知此事。萧凡的心情开始格外沉重起来。 没有参加第二个好友的葬礼,因为他已不想被动的等待悲哀降临。他要主动出击,因为时不待人,下一个可能就是他的另一个好友,或者是他自己! 不知是命运作弄还是纯属巧合,这天,又是雨天,天空依然笼罩在一层愁云惨淡中。 萧凡的路线首先从宁远开始。 萧凡拜访了宁远的研究所,拜访了他的同事及教授们。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宁远他是我的大学室友兼好友,我想搞清楚他的死到底是为什么。” 萧凡说得极为诚恳,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 “宁远也是我们的同事,我们也为此感到非常痛心。”萧凡的确从他们的脸上看见了伤心及同情的表情,还有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者,也是一脸扼腕的神色。 “宁远死于蓖麻中毒,在实验室内痉挛抽搐而死。当我们发现他时已经太晚了。真的很抱歉” “可是”虽然萧凡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蓖麻是一种什么毒性物品,也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但他实在太想知道真相了,真相一定是他们都不曾了解的吧,作为真正的局内人萧凡来说。而且萧凡也并不打算将自己拉扯进去,所以他并不打算说这跟自己是似乎有所关联的。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笔蓖麻中毒的呢?你们搞实验的能否给我再透知几句。” “这么跟你说吧,蓖麻是一种植物,一种毒性非常强的草本植物,如果提炼出来的话,稍微的一丁点成分就足以致人死命。明显的症状是头痛、冷汗,直至痉挛抽搐而死。” 萧凡盯着他们,突然问道:“你们实验室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毒物?!他是通过什么途径中毒的?” 感到一丝丝的敌意,宁远的前同事们都稍感不安,没人会对牵连到这种事里而感兴趣。 “蓖麻这东西我们实验室里的确没有” 望着心虚的他们,萧凡催促道:“快说,怎么回事?” “但那天,那天宁远却在实验室里研究这种药物,结果不小心将粉尘撒入水里饮用致死。” 萧凡死死地盯着他们,用一种不容人反推的气势咄咄逼人道:“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一个成天与实验打交道的人,会这么愚蠢地把自己毒死了?你们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你们” “其实你也是想到了吧,不排除那种可能吧。” “什么可能?你们这群”望着他们的眼神,萧凡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中的另一种含义,或者说是寒意也不过分。 “怎么可能?!”萧凡彻底精神崩溃,“你们是说,他是自己毒死自己的?怎么可能” 萧凡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仿佛被人拔了一根脑神经一般,他顿时陷入惶然与不知所措中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全在说谎,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知有谁小声丢了句:“怎么就没可能了。” 理也懒得理他们,萧凡独自跑出了这所市内最出名的研究所内,他的胸口滞闷难耐,浑身不舒服。 之后萧凡又去了趟事发地点所在的警局,然后询问了警察几句,但得到的回复只有:“这属于刑事案件,我们还在侦查中,不好意思,在没有结果之前不方便告诉你。” 警察又能知道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指望他们了!萧凡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彷徨与无助,如果他们都是自杀的话,我呸,净胡扯!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轻易任性的事情! 然而萧凡突然想到了那晚那晚他们几个人在那所别墅里发生的事情。 就只有他们几个人那晚一同经历那件事情,然后如今却先横死了两个,这不得不让人不禁胡思乱想。 难道,又是她? 如果是她的话,那这两个人的死就不再是那么难以让人寻味了,即便再蹊跷也能够解释得通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开始害人命了呢?! 这实在又解释不通了。 第十章 相册 隔日,萧凡又重新拜访了死去的如风的家,是位于市区的他母亲的住所。 说了一些“对于如风的死我深感抱歉”之类的话,总之萧凡不善于此道,他的感情无法通过面目表情来示之于人,总之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吊唁与寒暄。好在如风的母亲并没有太多的不快,毕竟他两是要好的朋友这点他母亲是知道的。之前萧凡也经常去如风的家。 “伯母,我想去看看如风最后居住的地方。” 伯母以为萧凡还沉浸在这种不好的状态中,并极力安慰了萧凡几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伯母表现出一副释然的语气。她是位善良的母亲,她儿子去了就去了,她不想活着的人还因为她的儿子而受到牵绊,这对于她来说,是过意不去的事。 但萧凡自己兀自不肯放弃。有股决绝,有点儿近乎于执拗。 “好想去看看他,送他最后一程。”萧凡的眼神里的确透露着对挚友的真诚留念。 “好吧。”伯母知道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她走到楼道里,从耸立的鞋柜里拿出了一串钥匙。 “不用还回来了。”将钥匙递到萧凡手中,伯母轻声细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萧凡暂时不知道这句话中的真实意味。是她不想再让悲伤的往事浸透过来?还是现实意义上的她想让这座房子归属萧凡? 不知道,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想去看看而已。纯粹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在驱车行驶了八公里后,萧凡来到了位于西郊的如风生前的居所。 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他们家在郊区买的一栋别墅,虽然地处偏僻,价格也还算合理。别墅是独栋,至少附近可以一眼窥见的建筑距离这里还有一里之远。这栋房子也是仿西式的建筑,只不过带有几丝地中海简约风格。屋顶是斜三角,但线条却更为棱角分明,色调也用的是暖色系,明黄色和蓝色为主。 房子附近植被覆盖率也挺高,屋前再往前走五十步便是一座小森林,倘若能称之为森林的话。因为在屋前看去就像要进入一片森林似的,越往里越加暗淡。 萧凡走到门前,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扭转两圈,门无声无息的开了,证明门的质量还算可以。也没有老化的迹象,毕竟这儿才落寞了没多久而已。 踏进屋内,萧凡只感觉这所房子前所未有的冷旷,屋内陈设较少,生活设施用品也简单的很,而厨房里也只有一口平底锅,一个水壶。 如风好像就是在这所空寂的房子内了然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流恋;一切都形似窗外孤零零飘落的枫叶般的物哀。伫立厨房,看着墙上那紧贴的壁管般的东西,从而又在脑中忆起了如风结束的画面。虽然这都只是脑中无意识的假想画面,萧凡却感觉当时他就在场,仿佛亲临一般。 他该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赴死的呢?! 或者说——另有他因? 萧凡继而又在屋内巡视了一圈,他想看看还有什么遗落下来的遗迹。 警察应该也探寻过了吧,可萧凡却还有些不甘。 整间屋子都很空旷寂静,家具陈设什么的也很简单。透明茶几上只有空着的白瓷杯,一本笔记本,翻开却是什么都没有,发黄的纸上映衬着发黄,每页都仔细的翻了,前面没有,中间没有,后面也没有,空白,全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的笔迹。 这么看来,他该是事先就有所准备的吧,否则怎么会在茶几上摆着一个笔记本? 他是犹豫再三觉得没什么可写的?还是另有其故? 或者,这只是另有他人的故意摆设? 凭空猜测也是无济于事,这样不会带来任何的实质性改变。 斯人已逝,徒留旧人伤悲。 客厅的阳台很宽很大,与外界只隔了一层透明玻璃而已。透过玻璃所见到的外界,仿佛世外桃源,满眼的葱茏和翠绿,因为前面就是一片小森林,树木和天空,天空和鸟儿所交织起来的风景。 可是,如果一个人独处的话,而且在这种环境下。如果不是修道之人,难免会在心理上产生一些离世孤独的引子。毕竟也是有人喜欢在风景中告别的,例如rb富士山下原木林中的一群“迷路”的人。 生离死别,本就是人类社会中的常态。而选择生还是死也是个人的自主意愿,谁也不能指责谁。 萧凡踱步到一间房间,房间的壁纸是蓝色的。萧凡无意间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却在里面发现了一本相册。萧凡打开了相册,里面原来是如风曾经过往的留影,有他儿童时期的,也有青涩的少年期的。有他和家人在一起的合照,也有他和他的同学一起的。但当萧凡翻开某一页时,他的手情不自禁抖了一抖,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身体会有这种反应。 因为入目所见的影像是如风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的合照,看样子还都是七八岁的模样,背景是一所乡村小学样子的升旗杆前,几个小孩的模样让萧凡不禁吃了一惊。因为萧凡认得这几人,因为他们长大的模样并没有太大变化。萧凡还是依稀可以分辨出来的。 照片中的几人分明就是如风、周杰、宁远、龙晓天、项阔。 萧凡绝对没有看错,就算他们的相貌变了,但他们的轮廓和眼神还是大致未变。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并且小时候就认识了? 为什么萧凡一直不知道此事? 毕竟一起同窗四年,就算再隐秘的事大抵也是能掏出来的,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是同乡这事为什么不能诉之与众?这难道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 然后萧凡立刻联想到了如风和宁远的死! 这其中难道有某种藕断丝连的关联?! 突然想到此,萧凡的内心又是一阵惊惧。这种可能性让他陷入深深的惶恐不安之中。 究竟真相为何?萧凡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十一章 谎言 “喂。” “我是萧凡。” “我知道。”对方好像还未睡醒。 末了,那边的困倦声音再次响起。“有什么事吗?” 对方怎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明明大家一起的两个好友才离世不久,他怎么浑似毫不相干的人似的?! 又或许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悲伤不一定非得表现在外在,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又怎能成天浸透在那种心情中呢。萧凡想。 “周杰。” “什么啊?有话就说。”对方明显有些不耐烦,这让萧凡感到异常意外,周杰可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自打认识以来。 “你在干什么?刚起床吗?” “嗯。是的,刚起来。” 萧凡觉得他在撒谎,这言语分明是在敷衍。然而无论萧凡怎么联想,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嘛,更何况,那又跟自己何干? 不再管其他,萧凡干脆简单的单刀直入了,他向对方问道:“你们是不是从小就认识?” “你们?我们?”对方明显不理解萧凡到底想问什么,完全一副不知所措。 有桌子碰倒的声音传来,在电话那头。 “你不要紧吧?”萧凡关心道。 “嗯,我没事,你说什么呢?你这家伙今天可真奇怪。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是想问,你们大概是一起长大的吧?” “什么你们我们的?我还有事,你不说我就挂电话了。”对方有些愠怒了,他一定以为这是萧凡故意的。 无奈,萧凡只得清清楚楚跟他说话了,他以为对方心知肚明,看来现在完全不是那回事,要么对方压根就没将这些事放在心头,要么他就是真的不知所以。看目前情况,他大概不会是装的吧。如果是在饰演那也太会演了,比那些演员都要强咯。 “你,周杰,已经不在的如风和宁远,还有龙晓天和项阔,你们五人是一起长大的吧!?” “”随即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沉默过后,那边方才用试探的口吻问道,这次声音明显弱了不少,其中仿佛带着不解和疑惑,还有若有似无的慌乱失措。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如风的家中发现了你们小时候一起的相册。所以你们是一直认识的吧!”这次萧凡的语气中不再夹带反问,而是直叙铺叠而来。而且萧凡并无意欺瞒对方,因为他还将对方当做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你去了如风的家?” “对。” 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萧凡感到奇怪。 “为什么大学四年我都不知道一点儿情况,这事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萧凡为人实诚,不怎么喜欢掖着藏着。 “这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说来话长” 对方吞吞吐吐,但他越是这样越加让萧凡满腹狐疑。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没什么关联都没有,你不要误解了!”对方急于要澄清,辩解什么,然而却让萧凡顿时陷入一脸懵惑中,自己的这句话完全是出于无意识之下的,其实他自己也并没有要问什么重要的问题,然而对方给出的回应竟然是这样的。这不得不更让萧凡心生怀疑,自己的这句下意识的话居然引出了某种隐秘的可能性? 这也让萧凡在心中越加肯定,这至始至终发生的一切事,不可能是纯粹的巧合,可能暗水之下还悄然潜藏着某些阴暗和勾当。 而这无疑给了萧凡当头一棒,他实在不敢相信,原来人世所谓的险恶原来真的是存在的,而且还是在自己身边。就连这些他一直都相信的铁哥们,也都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在改变,连自己也是。 “我承认,我们的确是打小就认识的,我们其实是同一个村庄的。”周杰开始渐渐全盘托出,唯恐怕萧凡不肯相信。 萧凡静静地仔细地认真听着。 “如你所见,我们从小在一块儿长大,几家就隔着几个屋子,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去池塘抓青蛙,一起用鞭炮插在牛粪上点燃,一起放野火,一起我、宁远、龙晓天、项阔、夏如风,我们是最要好的一组小伙伴,当然了,我们的感情也铁的跟哥们似的,不,比铁哥们更铁。” 萧凡还在听着,努力克制住心中的不满继续听着,听着他讲一些絮絮叨叨可有可无的关于他们曾经过往的事情,萧凡从他的不厌其烦的陈述中明显窥出了一点想要掩饰某些真实的迹象。他越是这样滔滔不绝,萧凡越是怀疑他有问题。他想要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他明显在心虚,在每一句陈述当中。 萧凡还在听,他不得不听。 “那时候嘛,我们的父辈都外出打工,那是九几年的时候,之后我们几个相当于留守的儿童,终于迎来了能靠近父母的日子,父母在城里都安了角落,有了点积蓄,而我们几个,就开始举家移居城里,乡下的房子也就不怎么住人了,除了不想走的爷爷奶奶。” 周杰又说了好些事情,然而这在萧凡看来,都似无用的话语。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为何要隐瞒相互之间的关系。 不得不主动出击,萧凡不想让对方将自己混淆。“我只问一句,你们的关系是怎样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很好啊。”周杰说道。 “那为什么你没有出现在如风的葬礼上,也没有出现在宁远的葬礼上?” 萧凡的这一连串的疑问无疑给了对方当头一击,萧凡静待着电话那头的回答。 “哦,如风和宁远的死的确给了我双重打击,对此我也是伤心欲绝,”萧凡想问,你的确伤心欲绝吗?有人会真的说出自己伤心欲绝的话吗?“其实那天我是有事,而且是急事,” 哪天?那天?接下来萧凡就要以为对方要说出自己死爹死娘的老套把戏来,可是他并没有。 “我真的是有急事,我回了家乡一趟。因为是家事所以不便多说,这也请你谅解。” “我再没有多余的要问的了,你好好休息吧,打扰了。”萧凡麻利利索的结束了这通电话。 全是谎言,全是欺骗,他的话已经不可信了。萧凡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第十二章 耳环和电话声 萧凡从不抽烟的,看着桌子上摆着一包黄鹤楼,萧凡拿了起来,并用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烟头。 滋 随着烟头的着燃,近似于火山似的红光以微妙的姿态在空气中闪动着。萧凡来到窗前,呆看着窗外的景色,那静寂的仿佛陌生世界的另一边,里面不知潜藏了什么东西。 一只不知名的短脚鸟儿歇在近处一颗枝头上,灰白的浅色羽毛,毛茸茸的小头呆望着萧凡出神,仿佛很久没见过窗前有人站立似的。它在打探什么? 萧凡重重吐出一口烟雾,很久没有过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大脑有些轻微缓解。可疲惫感依旧还在。 如风到底是如何死的,这个问题现在还无法知晓。但一定和这些人,这些事有所关联吧,大概。 继而,萧凡又想到了那晚,那个一时兴起事发突然的迷一般的夜。那晚几个人时隔多年第一次聚首的夜。 难道两个好友的死和那晚发生的事,或者“人”有关? 至今脑海里还能清晰的映现那一刻,一个魅影从窗户飘荡下去,倏然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就像电影画面一般深刻。 他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他以为自己和对方有着不羁的牵绊。 然而,他现在不得不换一种方式去想。或许,从一开始对方的目标就不在他身上呢!? 站在这所郊外的别墅门前,萧凡将钥匙丢进了门旁边耸立的花盆中。 “别了,如风。”萧凡轻声呼唤着,仿佛在呼唤一个灵魂。 无论怎样,萧凡都不再会回到这个地方,如风,也将深深的埋藏在他的记忆中。 然而,路,还要继续走下去,这或许就是活着的人的宿命吧。 时间过去了大概几天,萧凡又一次去到了那栋别墅里。那栋深深掩埋在茂密森林中的建筑,那栋荒野别墅里。 依旧驾驶着他的那辆开了几年的福特福克斯,中规中矩的深黑色;依旧循着那条记忆中的路线,试探着进入森林,蜿蜒着走过那些明显是上次留下的压痕轨迹,一辆黑色的小车,就像是顿时没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中,没有人声,没有动物的声音,没有狼叫,没有受惊而散的飞鸟;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此刻就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好像被没入了,被掩盖了,被莫名的东西吸收了。 这寂静的可怕的森林之兽,好似已经将你完全吞没。 最后他将车子顺利停在了别墅面前,并熄灭了引擎。走下车,依旧还是那股别致的空气,和氛围,只是上次是一伙人过来,而这次却是他一个人独自过来。无疑,当站在这暗不透光的森林秘处,当站在这所不知年深日久的建筑面前。他,萧凡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微弱的恐惧,一个人只身前来这种蛮荒古怪的地方,也只有他萧凡干得出来。 然而,现在既然他人已经站到了面前,就没有什么打退堂鼓的说法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一切听从命运的安排。 其实他潜意识里是希望发生点什么的,今晚他也准备在这地方留宿一宿。他的设施物件都带过来了。萧凡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青色的双肩包。 别墅的门前照样是荒草丛生。 那别墅的门照例是没有锁的,萧凡轻轻一扭转把手,门便吱呀一声开了。进到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变动,和上次走之前一模一样。这样也间接证明了这所屋子自那以后就没有人再来过。但也不能肯定得太绝对。 萧凡将包放在地板上,并先从里面拿出了几根白蜡烛,逐一点上后这室内方才变得有些明亮起来。 窗子是关死的,窗外生着及人高的荒草。 虽然屋内空气并不怎么好,但萧凡却不想将窗子打开。 萧凡继而又从背包里掏出了矿泉水、手电筒、几袋速食食品,并一只手机。 萧凡将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打开,开始依次循环播放下载好了的歌曲。 第一首是宫本笑里的逢恋~天地人紀行,清脆的音乐流淌在空间里,似乎消除了一些忧虑和不安。 及至第二天清晨醒来,微弱的太阳光照射进窗户,原来昨晚一宿都无事,音乐循环着播放了一遍又一遍,他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就算有事或者有人来过,他也都不知道。 而且,他对于昨晚的记忆实在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就仿佛记忆被人清空了似的。 好疼! 萧凡握了握脑袋,怎么回事?不过是睡了一觉,为什么脑子却这么的疼,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是宿醉过了的一般,但又和那有点儿不同。真是奇怪至极。 难道是这儿的空气不流通导致的胸腔滞闷?从而导致脑血管轻微受损? 这么一想萧凡便觉得能够解释得通了。 没办法,还是收拾包囊回家吧,既然没有任何收获。 萧凡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矿泉水也只喝了几口,蜡烛早已烧光,只剩下烛座,带来的速食食品一点儿都没动,还没开封。 现在已经是白天,虽然光线没有外面世界一样的明朗,但至少比夜晚好了太多。萧凡一时间突然想到某事,他决定去二楼的走廊看看。一种近乎于原始的力量驱使着他,让他本能地拾阶而上,踏着那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 白天的光景果然和夜晚有所不同,长长的走廊里依旧如许的挂着那几幅油画,中世纪风格的画。蓄满胡须的贵族男子,穿戴整齐的骑士,丰腴的妇女。一切都不似晚上那般古怪诡异,萧凡笔直来到窗前,如那晚般向下探望,荒芜的杂草逼近至墙壁。除此并无他物。 萧凡提着行囊走至门口。 无论自己怎么探查都没有丝毫结果,萧凡有些垂头丧气,毕竟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侦探里的主角,没有过人的侦查世间真相的能力。自己只是一介凡人,和大多数人一样。 然而当萧凡决定永久关上这扇门之际,他突然折返了回来,他弯下腰来,在地上拾起了一枚东西,一枚青绿色的耳环。 “救救救救我” “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额咳咳啊救救” “你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地方,我这就去救你!” “我认识她(他)” “什么?喂!喂!喂” 第十三章 一根尼龙绳 “喂,您是?” “哦,我们是警察,有一个案子需要您配合一下,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询问一下。您是有一个朋友叫周杰吗?” 萧凡着实觉得有些意外,这大清晨的就来了个突然消息,让他的睡意完全归零。他隐约有股不安,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些事情他近期已经体会得太多了。 “是。他出了什么事吗?” “他死了。”对方郑重说道,是个女警的声音。 “他怎怎么死的?”虽然已经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一个个都去了,一个个的都去了,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呢?届时再慢慢跟你说。” “明天吧,明天周六。” “好的,打扰了。”说罢对方便礼貌的挂了电话。 一切看似都有条不紊,一切都像是平平常常,一切都看似无关紧要。 然而,自己的心却莫名的伤感起来。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毕竟大家都曾经一起欢笑过啊,一起经历过啊。 自己的人生难道从此与死亡沾染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吗?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好像,好像记起了什么事情。 我好像,好像与他,与周杰通过话吧? 那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人提心吊胆的电话。自己的记忆为什么现在才苏醒? 难道是脑皮层自动选择性失忆? 记忆如同深海的潜艇,此刻浮上水面。 周杰犹如救命稻草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对自己呼喊着,呼救着,他的声音滞纳甚至含糊不清,像是有什么东西扼着他的喉咙似的。后来,渐渐的,渐渐的,他的求救声慢了下去,然后就是一片死般的寂静。 现在想来,周杰他当时大概是遇上了什么致命的危险吧。然而当时他却是无能为力,因为对方到死(假如他是在当时遇害的)都没能说出他的具体位置,以至于萧凡完全举措无施。 可是为什么当时他没能报警? 萧凡也完全不知道。 因为从那之后他就失忆了。 周六,也不知道这是第多少个周六,反正已经够久了的,久到他开始厌倦这个周六。 这周六他并没有外出,他早早起来煮了意大利面,配着牛肉酱烩着吃了。然后他静静地等着警方的到访。 终于,在上午十点十三分,门铃声响了起来。 在门铃声响过三秒后,萧凡才将厚重的防盗门打开。如约邀请了穿着便服到来的三位警官。 “进来随便坐吧,要不要来点茶。” “谢谢,不用了。” 三位警官,两男一女,穿着黑色的西服在沙发上坐下。说实话,萧凡这还是第一次与警察面对面交谈。还没见过真正的便衣警察。 萧凡也在沙发上坐下。几个警官将身子面对着他,女警官手里拿着笔记本,笔尖轻触纸面。 “请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次事务性的问话罢了。”男警官说道。 萧凡轻点了点头。 “请问您上次和周杰通话都互相说了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随即萧凡便感到自己的愚不可及了,“你们继续。” 在一旁的女警官已经在笔记本上莎莎的记了起来。 警官并没有说什么,他们等着萧凡的回答。 “那天,他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并在电话那头向我求救着。” “他在求救什么?为什么向你求救?” “我不知道。” “好吧,您能否再描述的具体点。当时你们都说了什么?” 萧凡只得将当时的一言一举都告诉了他们。 “再没有了吗?” “没有了,之后就没有了声音。” “嗯,好的,我们的询问就到此为止。” 女警官也盖上了笔帽,合上了笔记本。他们即将要起身。 萧凡叫住了他们。 “等等。” 警官们重新坐了回去,并一脸探视的望向萧凡的脸上。“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记起来了吗?” 女警官重新打开了笔记本。 然而萧凡却突然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警官一脸哦的表情,忘记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了。 “你真的要听吗?”警官略带安慰性质的问道。 萧凡毫不犹豫道:“讲吧,没事。”截至目前为止,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 “那好吧。“警官随即告诉了他实情。“他是被一根细细的尼龙绳勒死的。” “什么?”萧凡仿佛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这种死法?随即那一刻的画面便扑面而来。这也瞬间解释了当时电话里的仿佛窒息的声音。原来是因为这回事。 周杰在一间暗不见底的深邃的房间里,后面突然有一人用细细的尼龙绳挽住了他的脖子,并将他拉向后面。周杰在无比的慌乱中和恐惧中,从床头(管他什么地方呢)拿起了手机,并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至于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电话,鬼知道为什么。许是因为最近萧凡给他打过电话的缘故吧,通话记录在前面也说不准。周杰拨通了一个仿佛救命稻草般的电话,萧凡接听了。 “救救救救我”周杰使命挣扎着,然而躯干已经没了力气,他想拼命反抗,却始终没有那个机会。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这么狠辣?我和他到底有什么仇?或许周杰当时压根没想过这些问题吧。他哪来得及想。 “你怎么了?你在哪儿?!”萧凡急切问着。 有桌椅倒地的清脆声音,周杰的声音越发嘶哑,越发有气无力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地方,我这就去救你!” 末了,半晌半晌,电话里才重新传来最后一阵声音。 “我认识他(她)”他的生息从此消失于无,从此刻起。 萧凡在电话里大声疾呼。“喂,喂,喂!喂——” “他是被谁杀死的?凶手是谁?”萧凡直视警官的眼神,问道。 “凶手还没抓到。”警官的声音总是充满淡定,仿佛这些都无关紧要。即使安慰也是出于事务性的,和他的话一样。 “所以他(她)是谁也就不得而知喽?”萧凡仿佛自问般道。 门重新关上,萧凡一个人站立在客厅中央,眼前的迷雾扩散得极快。 第十四章 晓天 离周杰逝去已经过去了两周零三天,萧凡待在屋子里已经两周,期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饿了就抓起什么就吃,不管是冰箱里为数不多的所剩物还是其他什么速食饼干什么的,总之出于本能,能够维持这条生命就足矣。 萧凡的性格虽然表面上看去很温和,但他的骨子里却是执拗不堪的。他对于世界还没有气馁,还不到妥协的地步。所以经过了一阵子的休养,他又重新站了起来。 周杰,夏如风,宁远,龙晓天,项阔。 现在还剩下两人,如果将自己包括进去的话则是三个。 死神犹如一双无形的手,攫住了人的灵魂,现在大家都无路可逃。 萧凡在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仰颈喝完。之后他便拾起了手机,并拨响了一个电话。 对方是龙晓天。 怀着忐忑的心情,萧凡希望对方赶快拿起手机接通。因为已经几周没有与他们联系了。 短暂的四秒过后,电话终于接通,对方传出了声音。 “喂。” “晓天,你还好吗?” “额我,我还好,还好。” “那就好。”萧凡的心方才悬了下来。总算是 “小凡,你也还在真是太好了。”对方明显是带着诚恳之气的。晓天人本就不坏。 “最近怎么样?”萧凡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 “你指的哪方面?”晓天知道萧凡说的特异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有些害怕。 “你现在每天是怎么度过的?” “每天上班,下班,和平常一样。哦,不一样了,上下班途中会特别关注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或者有没有什么人跟踪,就连回到家也都神经紧张,我好累啊小凡。真是受够了,受够了。” “别这样,晓天。放松点,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没事的。”萧凡尽量安慰着对方,虽然他连自己都无法安慰。 “怎么可能没事!”晓天仿佛自问般道,声音中带着一点歇斯底里,“怎么可能没事!?都死了,一个个都死了,先是如风,然后是宁远,再然后又是周杰,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了!!”晓天的语气已接近于崩溃,萧凡在电话这头都能感受到他的担惊受怕。 “或许一切还有救。”萧凡知道再怎么也无法安慰住他,因为事实胜于雄辩,萧凡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这种噩运不会再次上演。 “我觉得我该和你们聊聊。我觉得这些事情都事出有因,绝不是偶然,也绝不是什么鬼魂的缠绕。所以,有些事我问你,你必须老实作答,不要再带着欺瞒,不要再遮遮掩掩,否则你们是在拿你们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因为——我没在开玩笑。” “”良久良久,电话那头方才传来声音,“嗯。” 萧凡顺着这些天自己剖析的一些思路,和线索,开始了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提问。 “首先对于你们五人的背景,我已经知悉的较为清楚了,你们五人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并一起举家迁居到了城里,是吧?” “嗯。”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何种表情,但萧凡确定以及肯定,他已进入了正式作答中。希望他接下来毫无隐瞒。 萧凡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你们几个家庭的关系一定非凡吧。” “嗯。”对方重复着这句单声调,形似点头默认。 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萧凡不想放弃任何的信息点,哪怕这些信息压根就无关紧要。 “你的父母现在状况如何?” “额母亲还健在,父亲嘛,在两年前的一场工程事故中遇难去世。” “不好意思。” “没事。” “那伯父大人去世之际可留下了什么遗言没有?” “当场就死亡了,都没来得及救治。”晓天回答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哀伤,看来内心的伤痕早已治愈。 “抱歉。”萧凡再次致以诚恳的默哀。 “都已经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了,用不着抱歉。那只是一场意外罢了,一切都是天注定。” “哦?”萧凡仿佛从这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他连忙追问道,“怎么说?是有什么征兆吗?” “并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说?”萧凡道。 “说实话,父亲生前时,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太好。”晓天解释道。 这么一说,萧凡方才有点理解他话中的语气含义了。但话说回来,这世上又有几个儿子和父亲的关系相处融洽的呢?! “从小时候起,他就不怎么在我们身边,每次都是电话联系,每次电话里的话也是极少,除了偶尔逢年过节会回归一下家庭,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外地。在他的工地忙活着。虽然长大后我也渐渐懂事了,知道他的辛酸与无奈,但是毕竟关系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疏远了,每次回家一起吃饭时,我们都行同陌人。几乎不怎么聊得来。” “所以你对上一辈的事也自然不怎么了解了?”萧凡接着问道,“那么你的母亲呢?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你?” “没有,什么秘密都没有!对于上辈的事,我的确一概不知。”晓天有点儿奇怪,他突然反问道:“怎么回事?你是有什么线索吗?难道这一切还和我们的祖辈有什么瓜葛吗?为什么要了解上一辈的事情?” “不知道。但是我有某种感觉,感觉这一切似乎都与沉睡的某些事有所关联。所以任何的蛛丝马迹我都不想放过。你懂的,我们现在是悬在冰崖上的浮冰,已经没有办法了。” “还有,我觉得我们定是被某种东西缠绕上了。说不定还和那晚的事情有关。” “哪晚?”晓天战战兢兢道。 “郊野别墅那夜。”萧凡重新提道,“那晚楼梯间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弹,其实我上去检查时看见过一个人,一个女人的身影!” “什么?!”晓天的声音里开始颤抖起来,萧凡可以想象到,他现在肯定不止声音在颤抖,连身体也一定在颤抖吧。他有点后悔了,他不该这么吓他的,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第十五章 周家村 “好了好了,我不该吓你的,不过我的确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许是幻觉,或许纯粹是黑暗蒙蔽了我也有可能。总之,我感觉那晚不怎么正常。这样跟你说你可明白?” “喔你这么说我仿佛也觉得有点那样,好像的确是从那晚回来后大家都不太正常了,大家的生活都发生了改变,接着便是阵阵噩耗,一个接着一个。” “你们村在哪?”萧凡突然道。 “额怎么突然问这个?”晓天纳闷。 “不知为什么,我想去你们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你现在要问我原因,我也暂时无法告诉你,我也没有任何的根据。” 萧凡只能这么说。 “哦,这样啊。”晓天仿佛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哦,对了,”萧凡突然想到打算最后问他一个问题。他问道:“那个‘她’,你可知道?” 这应该是萧凡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试探他。虽然仅从电话里的声音猜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萧凡还是兀自不肯放弃。 “她?”对方明显不知所措,“什么那个‘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看来大概,的确是不知道吧。兴许是自己太过多疑了。 “啊,没事了。你休息吧。” “喂。” “额。”萧凡还没按熄电话,“怎么?” “你说你要去我们村庄?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去那儿吗?” “为什么不能去?” “哦,倒是没什么,只是那个地方的确十分荒芜凋零,我也好多年没回了呢。” “哦?那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对方犹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气馁了,萧凡能感觉他深深的叹息声。“还是算了。” “那你保重!” “嗯,你也是,到了跟我联系。” “嗯。” 萧凡这才终于把电话挂了。 然后萧凡又重新拨通了一个电话,是打给另外一个“幸存者”的。 “项阔,你还好吗?” 萧凡提起了一个手提包,是那种远足专用的手提包,帆布面料,外表米黄色。 他将这包里装进了一两套换洗的衣衫,牙刷剃须刀等生活设施。还带了一个手电筒。 今天他穿了一身无印良品买的休闲黑外套,带帽那种,里面一件蓝色衬衫,下身一件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则是一双黑色马丁靴。 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一直没怎么出过远门的他,离上次出省应该是两年前了吧,算下来整整两年有余。上次是去杭州,游了趟西湖,然后又游了趟灵隐寺,转而去了西塘,最后则是到了苏州,领略了番苏州园林的美,逛了圈博物馆,再转乘到了魔都上海,在黄浦江上吹了吹风,然后爬上了东方明珠。 而这次的心境却和上次截然相反,萧凡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所以他在内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看得淡然些吧,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 临出门之前他拾起了搁置已久的黑色墨镜,并戴了顶鸭舌帽。 目的地:周家村。 萧凡事先就在手机导航上查了方位位置,得知周家村就在这个省,还没出省,在位于本省靠南上角的一个小县上的一个小镇里。 萧凡先是乘坐一辆动车到了xx市,然后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方才坐上了一辆即将开启的大巴上。 “请问能直接到周家村吗?”萧凡向乘务员问道,乘务员是位中年妇女,一双世故般的眼睛盯着萧凡看了看,手中不住数着钱,然后方才回道:“不到,只到镇上。” 乘务员一看就是老板娘吧,司机应该是她男人。 “那镇上离周家村有多远?冒昧问一句。” “大约几公里吧,你搭个麻木就可以了。” “谢谢。”萧凡继而向车尾行去。 车轰隆隆启动,不多会便驶上了公路上。萧凡戴起耳机听起歌来,车窗外的风景一幕幕向后倒离。 杨树,田野,鱼塘,低头啃草的牛啊羊啊,还有极小的农夫的身影。 今天天朗气清,天空上有云,还有风,风偶尔吹过池面,泛起细细的皱纹,青草麦蕙微低头摆动着身姿。 车内非常安静,只零星听见有人的说话声。大多数都睡着了。 突然,前座冒出一个人头来,向后望着萧凡。原来是个小男孩,小男孩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奇怪的盯着萧凡的脸上看。 萧凡被小男孩看得有些发窘,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萧凡取下墨镜,看着小男孩,亲切的问道:“小弟弟,你几岁了?” 小男孩没有搭理,而是很快别过头去了。 萧凡也感到莫名其妙。这什么跟什么嘛。 汽车驱使了半个小时,路面开始变得有些颠簸起来,不得不说穷乡僻壤的基础设施没有到位。修路的钱都养情妇去了吧。 不过越往深处行去,越多的是满眼的荒芜,田野里种植农作物的少,大多是遍生半人高的荒草和野花。满眼的凄迷之感。萧凡一时怀疑自己步入了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叉的花园里。 大巴又行进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最后终于停在一个人迹稀少的小镇上,小镇的建筑有点半古半现代的风格。有的房屋上还有东西一对角龙。有一条河流,透过房屋的间隙可以看见有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石板拱桥。 车子停靠路边,熄火。那个中年妇女乘务员大声喊道:“xx到了!xx到了!要下车的醒醒!带好自己的行李!” 这时要下车的乘客们才渐渐从昏睡中醒来,慢慢的鱼贯向前行进。 萧凡在车尾的座位上,这时也提起包排队着等待下车。 此刻天色已不早,太阳已西沉,光线逐渐晦暗起来。 萧凡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五点五十分。 “喂,小伙子,周家村就在那个方向。”老板娘指向车头的方向,那里可以一眼瞧见远方的一个路口,不知通向何方。“街角转弯处有还有麻木和摩托车。” 萧凡微笑着道了声谢。老板娘点了点头,然后又干练地吆喝起来。 第十六章 歪脖子老树 果不其然,萧凡走到街角转弯处,那应该是个十字路口,虽然都是白惨惨的水泥路,大概也是近十年才修起来的。十字路口停了大大小小差不多五六辆麻木和摩托车,电动车倒是居少。 无论是麻木还是摩托车,大多都是中年男人或者女人,而且都很热情,立下恨不得过来就把你往他的坐骑上拉了。 而且这座镇上的青年人还真是不多,和新闻中报导的别无二致。只零星见到几个或许还在上学的少年少女或者儿童。街上的门面也是冷清异常。 萧凡随便走近了一辆麻木,然后坐了进去。 中年女子一头短发,回头问道:“走哪儿?” “周家村口。”萧凡说道。 “好呢,坐稳了。” 车子一阵晃动,然后笔直长驱而去。 路上几无车辆,只有偶尔的几个行人步行或者骑着自行车。这种路面的确好开。只要不开到河里去就行了。 离开小镇,这就立马到了真正的乡村。的确是满眼的荒芜和破败之相。有的田地里还有种植物,有的则是弥漫的野草和野花。耳朵里则是静得可怕的声音。 萧凡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和滞闷,胸口压抑不堪,和出去散心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大约十分钟的光景,麻木停在了一座平直的小桥上,桥面倒是很宽,桥下面就是河,河水清澈无两。 “到了。”中年女子道。 “多少钱?”萧凡问道。 “二十。” 萧凡立马从钱包里掏出了钱,倒也没有计较得失。 这座桥大概就是村子的分界口吧,走过这座桥就算是进入村庄了,大概。 从村口望去,廖无人烟,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房子和树交相辉映着,一般每家门前或者旁边都会有一棵或者两棵树,有的还是参天大树,足足高过建筑几米或者十几米。这些树的种类萧凡自己也搞不清楚,总之是枝繁叶茂。 而房子则都是青砖绿瓦,在现代化的世界中算是偏于古老的建筑,楼房偏少,几乎就没有几座。总之,这所村庄给人的感觉格外奇怪,看上去偏于清幽,但又略显凋零,说不上来的感觉。 站在桥上,萧凡伫立片刻,然后抬头,望着那片静寂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镜头缓缓转向地平线上的那个村口方向。萧凡提着行李,踏着步子进入村庄。 萧凡边走边观察两边的景物,人还是有的,不过大多都是老人,其中一个老人和猫在一条长凳上坐着,老人和蹲着的猫都不约而同的望着萧凡,仿佛好久没见过陌生人进村似的。 萧凡没有停驻徘徊,而是继续向前行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 及至自己来到了一棵歪脖子老树下,萧凡之所以称这棵大树为歪脖子老树,是因为这棵树的枝丫的确弯弯曲曲,远远看去有些丑陋。但这棵参天大树大概有些年龄了吧,只见这棵大树的躯干就有几个水桶般粗,一人都不能合抱,要几个人同时牵手才能绕一圈吧。大树的附近一片荒野,没有其他树,这根也应该扎得比较深,触伸的比较远才是,否则养分都不够。 萧凡远远便看见了一个小孩站在树下玩闹着,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玩什么,孤零零的单薄小身体,给人一种非常凄凉的感觉。 萧凡走了过去,原来是个小男孩,发觉有人过来了,小男孩立马站直身体,然后瞪着大眼望着萧凡。而当男孩的眼睛和萧凡的眼睛触碰在一起时,萧凡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男孩,怎么小男孩的眼神怎么这么似曾相似?! 萧凡内心不自禁的一个寒颤,怎么回事?萧凡的脑子有些乱了,神经有些衰弱起来。以至于萧凡慌不择路的立马避开了小男孩的眼神。到底怎么回事?萧凡开始在脑海里使劲回忆,回忆这个眼神到底在哪里碰见过。 在一番激烈的记忆搜刮后,萧凡突然想起来了,这个男孩的眼神,他的脸,怎么和来时那辆公汽上的男孩一样?!莫不是自己的记忆混乱了?这不太可能啊! 抱着强烈的怀疑,萧凡重新直视起小男孩的脸,他的眼神。 小男孩此刻显得有些木纳起来,不知道身前的这个怪叔叔到底想要干嘛。 “你今天是不是刚从别的地方回来?今天坐的大巴是不是?”萧凡心神太过紧张,以至于说话都不会缓和了,他也不想这么吓着面前这个孩子。 小男孩直立立的站着,好半天就这么站着,期间一句话也没有。好像对面前这个怪叔叔有些害怕。但他又不敢走。应该是个非常怯弱的小男孩。 不说话? 萧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然后塞到小男孩手中。“叔叔不是坏人,就问一问。” 小男孩眼神犹疑了片刻,然后低头望着手中的奶糖,方才缓缓摇了摇头。 萧凡顿时木然!怎么可能这么相似?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或许只是长得有些相似罢了?!或许天下的小男孩都长一个样,真的只是自己的一时错觉罢了? 算了,肯定是这样子的,萧凡在内心里反复安慰着自己。 “没事了,是我搞错了,小盆友,你真的和我一个远方侄子有些像呢。”萧凡笑着道。 而正当萧凡准备问一下小男孩这个村庄有没有旅馆客栈什么的时候,小男孩突然朝萧凡丢了一句话。 “这村子有鬼,快走!” 这村子有鬼,快走! 这句话硬生生的突然回荡在萧凡脑海里,萧凡此刻看着小男孩的脸都是铁青色的,仿佛觉得面前这个孩子也是邪祟一般。 “你说什么?”萧凡战战兢兢道。 小男孩邪祟一般的眼睛突然一转,脑袋也向上抬着,并抬起了手臂,用食指指着树上。 此刻天已黑透,四野仿佛都藏着未知的东西,而萧凡望着那棵树上,小男孩指着的方向。借着微晓的光亮,那里,树上只有一棵分开的枝丫,黑黢黢的,看不十分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那里有什么?”萧凡吸着气道。 “鬼!” 顿时天崩地塌,萧凡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小男孩说完这个奇怪的字后便跑开了,一会儿便没入漆黑的夜色中,不见了身影。只留下孤零零的萧凡的身影。 第十七章 深夜茶馆 那个诡异的小孩跑得不见影后,萧凡在树下站立了良久,然后方才从行李中掏出了手电筒。看来准备工作还是很有必要的,未雨绸缪嘛。 镇定了下,萧凡扭开了开关。一束光束朝前方探路而去,照亮了十米之内的景物。萧凡开始循着手电筒的光亮慢慢行去。 还好,没多久萧凡便找到了人家,他发现他再次迂回到了村口的位置,虽然黑暗里看不清楚前面那座石板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座桥就在那儿。路并没有错。 意外的,有一家屋子门头底下挂着一个灯笼,橘黄色的灯笼,有点儿复古感,灯笼周围泛着点点清冷的光晕。灯笼的中间写着一个字:茶! 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现在还存在着茶肆。的确有些古老呢,萧凡向着茶馆走去,这地方的叫法应该是叫茶馆的吧。萧凡想问问这座茶馆有没有住宿的功能。虽然镇上一定是有的,但现在也不好往那里赶了。 茶馆屋檐下的灯笼虽然挂着,但茶馆的大门却是合上的,朱红色的木质门,上面还做了镂空形状。 萧凡走近去,然后敲了敲门。 咚咚! 停了一会儿,萧凡再次叩响。 咚咚! 难道没人? 算了。 萧凡正打算退去之际,门吱呀一声开了,是个有点儿上了年纪的大叔,头发已经略微花白,胡子也是。但眼神却非常清矍。 大叔披着一件外套,背有点驼,他抬头望着面前的人,觉得有点意外,萧凡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 “哦,我是过来旅游的。请问这儿提供旅舍吗?”本来萧凡打算说是过来探亲的,但再一想,好像,他在这儿并没有认识的人吧。万一拆穿了也不太好,毕竟这村子的人也不多,万一被问起就尴尬了。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来路不明用心不良的人被扫地出门呢。 萧凡实在没有什么借口了,只能扯出这个谎来。说实话,鬼才会上这个村庄旅游吧!这地方实在,并没有什么特色。 果不其然,那大叔回了句:“旅游”明显对萧凡的行为感到反常且荒诞,这特么的是旅游的位置吗?这就是一个破落村庄罢了。真是,现在的年轻人啊,思想真是够古怪的。说得好听点叫特立独行,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神经有些问题。 萧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萧凡低着头,略微有些尴尬。 “进来吧。”大叔让了个空挡,萧凡抬腿跨了进去。随后大叔又将门栓拴上了。 茶馆里还是有光亮的,虽然谈不上灯火通明,整个大堂有三十来个平方,摆着四张桌子,自横梁上垂着四只灯泡,发着昏黄的日光。茶馆里并非没有人,有两张桌子上分别坐着几个老头,有的老头戴着帽子,有的戴着老花镜。桌子上有茶杯,有花生,还有桥牌。而此刻那几个老头都齐齐开始望着萧凡。 大叔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他向那几个好奇的老头道:“新来的小年轻,说是来这旅游的。” 那几个老头顿时也投之以不可思议的目光,仿佛发现了一件罕见的事情似的,几个老头开始交相议论起来。 大叔老板则在前面走着,萧凡跟着前行。 他们转而来到了一处暗角,大叔用手指指着黑黢黢的上面,那好像是楼道。 “咯,上面有间房,我帮你收拾收拾就可以住了。” 萧凡喜出望外,忙感谢道:“谢谢,真是感谢。真的太好了。” “要不要先喝口茶?”老板道。 萧凡点了点头:“嗯。” “那你先在桌子上休息下,我给你沏茶去。” 萧凡又谢了声,然后方才来到茶桌旁,找了张空桌坐下,并将行李放在地上。 椅子是长凳,非常窄,萧凡倒也不在意这些。 茶片刻的时间便泡好了,真的是直接泡的,茶叶丢进去,然后拎起开水瓶,之后往里倾注白开水,盖上盖子,等待茶叶泡开。 老板将注满开水的茶杯放到萧凡跟前的桌子上。“慢用。” “谢谢。” 老板重新转过头来,“要花生米或者瓜子吗?” 萧凡看见了前面靠墙角处树立着一个柜子,上面堆着一袋袋的零食类。 “嗯,那就给我来袋花生吧。”萧凡说道。 那几个老头又开始注视起萧凡来,又在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萧凡想去搭讪,最后还是打消了这念头。他们议论的话题无非就那些罢了吧。纯粹对外来人的好奇罢了。 静静地等待茶水泡开,萧凡一边剥着花生,一边掏出手机,查看一些信息,浏览下微博。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打破这相安无事的寂静。 “喂!” 萧凡抬头,转过头去。“是叫我吗?先生们。” “小伙子,你来这儿是干嘛的?”一个留着花白胡茬的老头问起萧凡。 他们终归还是闲不住了。 放下手机,犹豫了下,说实话,萧凡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真是个不好回答的难题。 “嗯,我嘛,有个朋友曾经是这儿的,他许多年没回这了,但是他因为某些事又没有时间回到这儿,所以托我回他家乡看一看。”萧凡内心直打鼓,不知这样说可以瞒过去吗!? “哦,这回事啊,那你的朋友叫什么?是回来看什么来着?”那老头向上推了推老花镜,一双眼睛盯着萧凡。 “”萧凡顿时有些语塞,脸上有丝焦灼的神情,这些老头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真是没事闲的。 “叫如风。我的朋友叫夏如风,不知你们听说过没?”说完这句,萧凡的脸上飘过一丝悲伤,他们大概还不知道,叫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如风?”几个老头开始交相接耳,“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如风姓夏,夏如风咱们村子有姓夏的吗?” “好像,没有吧。咱们村子姓王的多。” “诶,等等。” “怎么了?” “十多年前咱们村子好像真的有户人家姓夏来着。” “诶” “好像他的小孩叫什么,哦,对对对,就叫如风来着,没错,真的是他们!” “额,你这么说我好像也记起来了,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家来着。我还跟他们打过交道呢。” “后来不知怎么就搬走了。” 第十八章 回忆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搬走的呢?”萧凡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你怎么问我们?”那老头反问道。 “” 萧凡顿时楞住了,好像,这的确是自己应该知道的吧。作为朋友。现在他却来反问人家。 “啊,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大概就是想搬就搬走了吧。” “我说你这年轻人” 萧凡摸了摸后脑勺,准备糊弄过去。咱们能说点别的吗?我的大爷们。 现在该说什么呢?该问些什么呢?萧凡想。 但是,一时的确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脑袋里空空如也,他现在只想赶快去休息,不能再跟这帮悠闲的老头鬼扯了。如果再待下去,哪怕一分钟,他的脑袋估计就要爆炸了。 “不好意思,有些困了,改天有空再聊聊。”萧凡抓起桌上剩余的花生,然后准备起身。 大爷们顿时殃了下去,觉得失去了一个话题。他们又开始打起桥牌来。 萧凡自顾自上了二楼,大叔也已经将房间收拾干净了,重新铺了床单。 萧凡将包放在地上,然后将房门轻轻关上了。 这是栋类似吊脚楼似的建筑,里面很多都木质的材料,房间里有扇窗,窗户打开着,萧凡走到窗前,往下望,刚好可以看见那条河,此刻河水静静,在黑暗中也看不十分清楚。堤岸旁影影绰绰有树的影子。 临窗靠河,这环境想必还是可以的,只是今晚没有风,也没有月亮。倘若有月亮的夜晚,一定有点儿江南的况味。 在窗前静静地眺望了会,然后萧凡还是将窗户关了起来。开着窗睡觉的话总觉得有点儿瘆得慌,总怕有什么东西要顺着墙脚爬上来似的,虽然那只是萧凡心中的臆想。 迫于心理压迫,还是密闭空间的好。 萧凡坐在床沿上,又开始掏出手机来,刷微博,看热点,看消息。 突然qq上来了消息。萧凡点开看。 晓天:你到了吗?顺利找到了地方? 落梅横笛:嗯,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周家村,已经过了那座桥。 晓天:嗯,看来你的确找到了,那座桥叫奈何桥。 落梅横笛:?!! 晓天:跟你开玩笑啦,看把你吓得。 落梅横笛:你还真是会开玩笑,你真把我给吓着了。 晓天:彼此彼此,谁叫你没事也吓我的。 落梅横笛:你还真是记仇啊。(笑脸) 晓天:其实那座桥没名字的,就是座桥罢了。 晓天:你现在在哪? 落梅横笛:在茶楼里。 晓天:茶楼? 落梅横笛:你不知道?村口处的一间茶楼啊。 晓天:哦,那应该是后来开的吧。哎,我忘了,不记得了。 落梅横笛:我在茶楼的二楼房间里,背后就是一条河。 晓天:哦,那现在那里环境怎么样?还好吧?! 落梅横笛:马马虎虎。不是太坏,也没有那么好。只是,你们这块人还真的少呢。 晓天: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搬出来后就没回去过了。 萧凡皱了皱眉。 落梅横笛:一次都没? 晓天:没有。一次都没。 落梅横笛:就没啥亲戚还在这儿的? 晓天:有吧,曾经有,不过现在也都搬到城里去了。所以现在那块真的是没有与我们有瓜葛的人了。 萧凡沉吟片刻,继续打字。 落梅横笛:那总该有你们祖先的墓什么的吧。 晓天:的确有,是曾祖父那一代的人,嗯,前两年我爷爷奶奶还在世时还经常回去扫扫,现在就没人去过了。 萧凡想到他爸也在前两年去世了,所以的确已经没有下乡的必要了。算是彻底与家乡断绝关系了吧。 萧凡又想到了某件事,于是他再次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想必是在回想吧。 隔了一会儿,那边方才发消息过来。 晓天:具体时间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十几年前了,那个时候应该是2002年的样子,搬走的时候是夏天,很热,这我记得。 落梅横笛:你们都是一起搬走的? 晓天:我们? 落梅横笛:你们五个。 晓天:哦不,不不不,我们不是一块儿搬走的,每个人搬走的时间都不同。 落梅横笛:哦? 萧凡隐约觉得有些蹊跷。 落梅横笛:那他们都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呢? 晓天:这个我的确记不得了,太遥远的事了,而且每个人搬走的时间都不同,有的我是看着搬走的,有的则是在我后面的事了。 落梅横笛:间隔,你们都是间隔多长时间呢? 萧凡觉得自己的话已经有些过头了,但愿对方没有理解出他的意思来。 晓天:嗯,差不多都是相隔几个月吧。你问这些干嘛? 落梅横笛:哦,没什么,就是实在无聊,所以问问,你不要在意啊,这鬼地方实在太过单调。没什么娱乐方式。 果然不出萧凡所料,这几个人真的是有条不紊的撤离的。不知为什么,萧凡想到了有条不紊这个词,总觉得这里面事出有因,否则怎么会安排的这么步履一致的。实在令人怀疑,令人费解。 第一次,萧凡觉得这发生的一切不再那么简单了,萧凡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局,一个迷局中。而且萧凡并不知道这是祸还是福,总之,既然都进来了,那就没有退出的必要了。他一定要拨开这迷雾,将源头找出来。 晓天:睡着了么? 落梅横笛:没有,在发呆。 晓天:没事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的,否则小心 落梅横笛:拜拜,不跟你扯了,你也小心。 晓天: 萧凡倒是出于真心的提醒,只不过这话已经发出去了,算了,也懒得撤回。希望他没被自己的这句提醒搞得神经紧张起来。 望着这空落落的房间,萧凡也觉得氛围似乎有点儿古怪。 房间的墙壁也都是木板构成的,木板上都是斑驳的痕路,扭扭曲曲的自然纹路。总觉得上面藏着各种形状的东西,各种人脸 嗨,还是赶快睡吧。这不是成心自己吓自己嘛!一个人身处他乡的时候还真是不能胡思乱想。 第十九章 午夜梦回 “醒醒!醒醒!” 一觉睡得没有知觉,不知什么时候传来一阵呼喊声,分明像是有人在叫自己。 “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中像是有个女声在叫喊着自己,萧凡猛得从床上惊起。 房间里灯火通明。 咋回事?明明按熄了的啊。 刚才是谁喊自己来着?萧凡左右望了望,房门明明是关着的。萧凡觉得太过奇怪了。 难道是睡昏了头? 做梦吧。 萧凡完全坐了起来,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没想到在他乡的第一晚就这么不顺利啊。 拿起放在枕头的手机,按开屏幕,发现现在才半夜2点多,离天亮还有好一阵呢。难道要干熬到早晨? 还是算了,看会吧。 萧凡打开了器,找了一本下好的电子书开始。书名叫废墟。 “灼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就如同他看不清自己的内脏似的。当然了,我也不知道我书写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因为每个人的世界其实永远只存在于自己的虚幻中,世界对于我来说永远只是具慢慢装上东西的空壳。至少我的世界不存在于这个我看起来很是陌生的有着奇形怪状建筑的满塞的空壳里。 说到底,我还是认为我所处的世界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存在,我贼头贼脑的不认识它,它也贼头贼脑的不认识我,我们之间其实并无实质的关系,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互利互用的搭档。 灼跑到海边,这天天气非常得好,碧海蓝天,蓝天白云,沙鸥没头没脑地飞着,扯着嗓子瞎叫着。灼在海边坐了下来,屁股下的沙子非常软,非常舒服,脚心也是,就像丝绸似的触感;虽然灼也没见过丝绸,也没感受过丝绸的触感,但灼就是打心里的第一时间想到了丝绸。好吧,丝绸的触感给了灼愉悦感,相当得愉悦,灼享受得闭上了眼睛。对了,灼为什么会来到海边呢?!这其实任何人也说不清楚,这是个人类学问题,灼为什么来到海边,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我为什么会来到海边?他不止一次的这么问自己。但回答他的只有沙鸥,还有大海的声音。” 萧凡正认真地读这本书时。突然,萧凡放下了手机,他仿佛看见了地上有个脚影。萧凡强忍着心头的跳动,带着无比惊慌的神情缓缓抬头。 下一刻他就彻底呆住了,仿佛灵魂出窍般。因为这正是他来此的目的,或许也是间接的原因吧。 萧凡凝神屏气,不知所措。 因为面前正站着一个人,因为那个人就是她,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照样还是那张清冷的脸,似乎不带一丝杂质,不染一丝尘埃。一头顺直的黑色长发,空气中仿佛散发着香波的气味。现在站在面前的她,则身着一身白色长袍,好像是睡衣。她的眼神充满了暖意,一反常态的,脸上似乎也带着浅浅的笑容。 萧凡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长久以来一直没能问出的问题。 “你的名字?” “梦蝶,楚梦蝶。叫我梦蝶就好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暖意,仿佛十里的春风,仿佛天上的云。 梦蝶,楚梦蝶,她的名字原来叫楚梦蝶,我记住了,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这一刻的萧凡是喜悦的,就像一个刚得到自己名字的孩童。 “那么,你的名字呢?”梦蝶弯腰亲切的问道。 “萧凡,萧何的萧,凡人的凡。”萧凡回答道。 “烦人的烦吧。呵呵。”她略带戏谑的笑道。 萧凡也笑了,“我怎么没想到,额哈哈哈哈。” 随即两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气氛从来没有这么愉快过,从来没有这么令人感到舒适过,不再是充满神秘的探寻,不再是令人忐忑不安的辗转难眠。萧凡从未想过,他们的再次相遇是这样一种模式。 梦蝶走到床沿跟前。 “不介意吧?”她指了指。 萧凡则是点了点头。“请坐。” 自己一直期盼已久的人此刻就坐在自己身边,萧凡却突然感到无所适从起来,连抬眼也不敢抬,整张脸只是直视前方,不敢别过头去望着对方。萧凡突然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这种难得的机会自己却不敢把握住。 说实话,萧凡自打成人以来,哦不,是自出生以来,他还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甚至跟女孩子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近距离接触过。除了上学那会的同桌以外,因为那是班主任强制安排的,所以是属于按部就班的正常心理范围之内。当然了,整个学期连几句私下话题都没有,讲的都是一些学习上的互相讨教,间或班上之间的一些八卦罢了。萧凡是那种和异性很难相处的人吧,他自认为。即使他想好好的去相处,但是却始终踏不出自己的那一步来。 而现在这种尴尬症又犯了,虽然内心里非常的渴望与对方好好接触,但却连眼神都不敢直接触及。萧凡都快被自己打败了,他的内心极度挣扎着,表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脸。 总在最关键时候掉链子,萧凡恨死自己的这种心理症状了。 楚梦蝶此刻也是脸朝前方,两人现在并排着坐在床沿上,都望着那扇窗户,窗户是开着的,外面漆黑一片。两人一时都没有话说,彼此沉默着。这种景象实在,像足了一种古老的仪式,关于男女两个人的。 萧凡不知道对方此刻在想着什么,是不是对自己一度非常失望?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男性?总之,他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现在纯粹是自己一个人内心的较量。 而实际上,楚梦蝶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窗外,脸上神情其实非常的平静,眉宇间一股恬淡的感觉,仿佛很乐于保持这种状态。 萧凡经过了内心翻江倒海的挣扎后,终于暗下捏紧拳头,身子慢慢转过来,脸朝着对方,眼神准备直视对方。 突然,萧凡睁开眼睛。抬眼望天,上面除了斑驳的天花板,还有明亮的光。房间里没有灯,因为现在已是白天了。 原来是个梦! 如梦方醒,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萧凡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仿佛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梦,因为一切都是那么得真实,似乎就像刚发生的一般。 自己怎么会突然做这样一个梦呢?难道是潜意识里思想活动的映照? 萧凡将头微偏了下,盯着那扇窗户,窗户也是合着的,阳光只从窗缝里照射了进来。 萧凡顿时有些失落。 第二十章 一碗面带来的惨剧 带着迷离的眼神,萧凡起来了。从包里找出牙刷和毛巾,随便洗漱了。然后他下了楼。 在楼道里正好碰见老板。 “早!” “早。” 老板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 看见萧凡手上并没有拿行李,老板说道:“准备玩几天?” “一段时间吧。”萧凡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待上多长时间。 “嗯。”老板似乎对于萧凡要待多长时间并不关心,只是道:“虽说我们这是穷乡僻壤处,也并没有什么规矩。您看能不能先把定金付了?” “哦,可以可以。多少?”萧凡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暂时先给个两百吧,因为您自己也不知道要住多长时间是吧!?您觉得可以吗?” “行。”萧凡刚掏出手机就准备一键转账的,但过后又一想,还是给现金吧。 “咯。”萧凡掏出两百现金给了老板。 “我先给你收拾收拾房间,不介意吧?” “不介意。” “对了,村口第一家有早点卖。我们乡村茶馆,不好意思,不提供早点。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午餐和晚餐可以和我家一起吃。” “那样就打扰了。” “没关系的。” 今天的太阳很好,阳光明媚,柔和的光线照在脸上,人感到很舒心。 乡村的空气也格外的好。 桥头处第一家屋子的门前果然有个摊点,摆着一口锅,下面是灶火,生着柴火。锅里沸水滚滚,锅旁边则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是一叠叠的碗筷,和一些佐料。摊点的主人是一个妇人,年纪约莫四十左右。 现在是早晨八点半,来吃早点的人不多,但隔几分钟也有几个。都是同村的人,大多住在这河流附近。 萧凡走了过去。 “大姐,给我来碗面条吧。”萧凡说道。 大姐抬头,用一看就知道是外乡人的眼光看着萧凡,问道:“要细的还是宽的?要米粉还是汤面?不过我们这儿可没有热干面,事先说好。” 萧凡看了看桌上摆着的面品,最后道:“那就给我来碗汤面吧。谢谢!” “好呢!” 大姐一把抓过一节面,丢进了滚滚沸腾的锅水里。 大姐先拿过一只瓷碗来,然后用长长的铁勺在另一个小锅里舀了一瓢清汤,将清汤盛在碗里。不大一会儿便将煮开的面条打捞起来,用木筷将之放置在盛满汤的碗里。之后再往碗里加了一点儿的佐料,最后一道工序,在面上撒上葱花。 好了,一碗鲜香四溢的面条便宣告完工。前后费时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无论是色调还是那扑鼻而来的清香,萧凡赶快付了钱端了过来,在一旁的桌前吃了起来。 说实话,这碗面当真比萧凡在城市里吃的所有面都要好吃,也不知道老板娘是使了什么魔法,也不知道那锅熬制的普通清汤里到底都放了什么秘方,但是就是可口好吃。萧凡几分钟的时间便将一碗清汤面吸允完了,连带里面的汤汁也喝了个精光。 完后萧凡终于忍不住问了老板娘一个问题。 “请问那汤都用什么熬的?” “有问题吗?”老板娘一脸懵然的望着萧凡,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萧凡是来找茬的。 萧凡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您误解了,这碗面实在太好吃了,所以才想要问您是用的什么秘方?如果不介意的话。” 老板娘摊了摊手,一副很普通的表情道:“一点牛骨,几根萝卜。” “就这?”萧凡十分诧异。 “就这。”老板娘道。 “您明早还在这出摊吧?!”萧凡问了句。 “出啊,每天都出。” 可能老板娘对这个外乡人真的是有点不理解吧,城里难道就没有面条?我这乡下的普通面条真就那么好吃吗?真是奇怪至极啊。 可能这里的每个人都认为萧凡是一个古怪的人吧。 “明早我还来。”萧凡笑着说了句。 “嗯,欢迎光临。”老板娘说了句。 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好吃的面条!萧凡仿佛找到了世外桃源般开心。 吃完了早点,就在萧凡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的时候,这时候萧凡又看见了那个小孩,就是昨晚在歪脖子老树下把他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孩。就是那个把自己一个人落下一点礼貌都不懂的小男孩。 此刻那小男孩正站在早点摊前,手里正接下下好的一碗面。小男孩丝毫未察觉出现在正有一个人盯着他。 然而小男孩正准备坐在桌上好好享受他的早餐时,他一个转身,突然与萧凡的眼神不期而遇。这下彻底上演了一出好戏。 只见小男孩刚看见萧凡,萧凡也正准备上前与之好好说话,再则问一些问题,毕竟昨晚太晚了,又是突然的到访,才导致吓了小男孩一跳。白天大概就不会发生昨晚那样的事吧。萧凡是这么想的。然而事与愿违。 小男孩什么也没想,端起碗来跑。这场面真是,让人欲哭无泪啊。 “喂,小盆友,你是不是误解了?!我不是坏人啊!” 说罢萧凡便一路小跑着也追了上去。把一旁的路人都给懵住了。这是不是人贩子啊? 所以刚吃完面,或者还没吃完面的路人们,因为是同村的,都认识。他们也开始跟在萧凡的后面追了上去。顿时上演了一出人间悲喜剧。 那小男孩跑得还挺快,端碗的手倒还挺稳,都没有汤溅出来。最可怕的是,小男孩边跑,还时不时地夹起几根面条吸允下。萧凡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滑稽和无奈之感。 这小兔崽子的,不吭声只管跑,有什么是不能好好沟通的呢。更何况昨晚还奖了你一颗大白兔都给忘到脑后了? “你停停!别跑了,叔叔这儿还有几颗奶糖呢,你要不要,我全给你好不好?!” 后面的路人连忙喊道:“完了!这是谁把人贩子放进村的?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动,还有没有王法了!?赶快逮住移交公安局吧!” 萧凡今天吃了碗美味的面条,也真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他浑然不知自己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困局 第二十一章 托梦 萧凡也是恒力可嘉,愣是一口气追到了孩子的家。眼看着那孩子跑进了自己的家门。这时候萧凡不得不止住了步子,再继续跟进就不太好了,那都属于不经人家允许私闯宅院了。 而这时后面跟着的一群人已经赶到了,紧接着就有人一把篡起了萧凡的领袖,将萧凡提了起来。 人们义愤填膺,恼羞成怒。 “竟然跑到我们村子来拐骗,你还真是胆子大!”说罢不由分说便要将萧凡扭交给镇上派出所。 萧凡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人当成了人贩子,他有点说不出话来。这突然也来的太过突然了。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我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你们眼见的一定不是真实的!这肯定是误会了。请听我解释一下好吗?拜托了!”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要解释也得去派出所解释吧!走!” “等等!等等!”萧凡极力摆脱着束缚,“那孩子说歪脖子老树上有鬼,到底怎么回事?我就是想要问清楚这点。” 这时他们才将萧凡放开了,仿佛一下子触碰到了他们的禁忌之点。 恢复自由的萧凡一下子也愣怔在当场,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仿佛这村里还隐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似的。 “你赶快走吧!别问东问西的,这村子的事情你别问!”有人说道。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村民会这么反常?难道那树上真有鬼 萧凡的脑洞一贯得大,不由自己不瞎想起来。 说实话,有关这村子的一切他萧凡还真想都弄清楚搞明白,他不正是为此事而来吗?这不正是他来此的目的吗?! 所以村民越是劝诫他离开,他却越想留下来。 “我不走!我是来观光的,这才来一天而已。” “你这不听话的孩子!”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看不下去了,连声说道:“这村子早被诅咒了!你不走是你的事,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我们!” “什什么?诅咒”萧凡仿佛听到了一句很老套的玩笑话。这确定不是活在俗套的电视剧里?怎么能动不动就说诅咒两个字呢?现如今这两个字就这么廉价吗? 这确定不是唬人?萧凡想着。 间或是这村庄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要千方百计的赶外来人走? 按萧凡的逻辑来思考,无论是什么歪脖子老树上的鬼魂啊,还是其他的什么鬼,大多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一般都是封闭闭塞的乡村百姓的幌子,目的自是各有不同。 “谢各位好意,不打紧,我生性胆大,并不怕什么劳什子的——诅咒。” 另外又有几人游说了他一通,萧凡是铁了心就杵在这了,任谁都休想赶他走。 没办法,之后这些人只得散了,各忙各的去了。 “随你便,真是” “喂!”萧凡还想喊住一两人问清楚树上鬼的事情,没想到他们已经一哄而散走远了。 然后萧凡又向那个小孩的住宅望了一眼,最后还是打消了进探的念头。 现在是白天,不似昨晚那么气氛古怪。萧凡怀着一探究竟的心情,决定再次实地勘察一番。他再次来到了那棵参天古树下。 树还是那棵树,只是此刻正值青天白日,歪脖子老树的躯干和枝丫都完全暴露在光线下。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哪有什么鬼啊魂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萧凡一点儿的感觉都没。这就是一棵好好的有着深深年轮的古树罢了。 或许也是因为是白天的缘故吧,估摸天一黑萧凡就不会这么信誓旦旦的说了。 现在太阳正浓,阳光照射在脸上很舒服。萧凡不禁背靠树干坐了下来。 风打在脸上,仿佛湖水洗面。渐渐的,萧凡瞌上了眼睛。 一阵狂风吹过,萧凡仿佛听见了一种声音。 那是 有人在唱歌? 不对,那不是唱歌,像是在唱戏。 萧凡站了起来,那声音像是树后传来的,就在附近。 然后萧凡看到了一幕,只见树后正有两个男女在手舞足蹈,举止舒雅,嘴唇张动着。那竟是昆曲,他们竟然在唱昆曲!男的和女的都很年轻,都穿着一身青绿色的戏服,两人互相挪着步子,翘着手指,不时甩着长袖。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声音悠悠转转,连绵细长;词曲哀婉神伤,配着那副画面,当真美不胜收。 萧凡定定的站在那儿,竟看得有些痴了! 仿佛自己的魂魄已被摄走,继而飘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远方在一片雾雨朦胧中,画上有舟,有湖,还有断肠人。 两个年轻的男女正值芳华韶龄,他们还在树下舞蹈着,完全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当中。树上的枝叶之间一时齐花绽放,落英飞到他们的头上,飞到他们的脚下。两人手牵着手起来,眼神互相传神,眼神里是柔情蜜意似水。 世界上竟然有这般美轮美奂的唱曲,竟然有配合得如此完美一致的情侣!萧凡被他们的身影所吸引,被他们的唱功所折服,为这一幕彻底醉倒。 当声音止歇,当画面消散,萧凡慢慢睁开了眼睛。和煦的阳光正照在他脸上,他用手遮挡了下太阳,他只感觉到身体倍儿舒服,身心格外舒畅。有一股刚享受了美好境遇的慵懒感。 原来那又是一个梦。又是不小心睡过去所真真切切梦见的一场梦。那画面是如此得真实,音容仿佛在旁;那声音是如此得倾心,仿佛余音绕树。 这真的只是一个不小心睡着了所做的梦吗?还是说是这棵老树借此向陌生旅客托的一个梦? 不知道,不清楚。 萧凡只知道这感受是这么的真实,就算醒过来还这么真切的感觉得到,并没有因为意识清醒而逐步消失。 真的太古怪了。一切都像是不可思议,自从来到这座村庄后。 第二十二章 昆曲 又是那帮老头,他们照例还是坐在茶馆里,都很得闲似的。事实上就是如此嘛。 萧凡也住了两晚了,进展实在太过缓慢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入手,其实是毫无头绪。所以也就东晃悠晃悠,西晃悠晃悠,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不过嘛,难得停下步子,他感觉还挺好的,这慢节奏的生活。 “对了,小伙。明天晚上有个晚会,过去看看。”一老头对萧凡说道。 “是什么晚会?”萧凡心道这村子怎么还有节目啊? “总之就是唱唱戏,闹闹表演啥的,村里每年几个时候都会举办一次。” “在哪里?” “嗯,明天跟着人群就是了。晚上闹腾的,你隔老远都能听见。” “好吧。谢谢啦。” “谢什么,你这小年轻。” 总之就是,明天有个乡村文艺表演会是吧,看看就看看呗,又没什么。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当夜晚来临,村里的大多数人果然都向着一个方向赶去,萧凡也尾随其后。 很快便到了一个舞台下面,舞台一看就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下面站满了人,有很多人还搬来了板凳,有的人连瓜子热水瓶都准备好了。 今晚的月色倒是很浓,挂在天上就像一盏孔明灯。 “离开场还有一刻钟,七点准时开始。”台上有人拿着话筒道。 “诶,你是?”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年轻小伙,问着萧凡。 对于这村里还有年轻人这点,萧凡倒也是喜出望外。 “哦,新来的。”萧凡下意识的说了句。 “新新来的?”年轻人十分不理解萧凡的话,这什么个意思? “哦,过来有点事,朋友拜托的。” “哦,这样啊。”年轻人这才释疑了。也没再在这问题上深究。 “这什么晚会啊?”反正也没事,这不还有十五分钟嘛,干闲着也是闲着,萧凡开始搭讪起来。 年轻人倒是很善谈,连忙说道:“唱戏的。” 年轻人嘴里磕着瓜子,嗑完也就随地一扔,这乡村本来也没多少讲究,比不得城里。 “京剧?还是其他?” “京剧吧,大概,我也不怎么懂戏。” 萧凡心想,若是都不怎么喜欢听戏,怎么会待得住?而且,现在喜欢听戏的年轻人应该不多了吧。这小伙子没准就是来看热闹的。 “听说还有小品和流行歌曲呢。节目后面。” 萧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东南西北的闲扯,最后得知了这小伙叫王杰。 七点总算是到了,台子上终于开始走出人来了。 还真是京剧,京剧的服饰,还有一开口便了然的唱腔。虽然萧凡也不懂戏。 台上一个大黑胡子的应该是丑旦还是什么的,旁边一个敷着白粉的应该是花旦。由于满脸化妆的缘故,萧凡也看不出来这花旦到底男的扮演的还是女的扮演的。 而且从唱词里面萧凡也听不出个其所以然来,隐隐约约能听懂几个词。不过呢,唱得实在太慢了,饶是萧凡好性子的人都开始有点难以按捺了。 此刻,舞台后面。 舞台后面也是一个小帐篷,帐篷里有临时拉来的灯光。还有几口大箱子,有几个小矮桌,小矮桌前正有几个人在画妆。 “我们为什么非要来唱昆曲?”一个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说道。 “都到这步了,就别心有怨念了,毕竟昆曲是华夏的传统戏曲,我觉得昆曲实在太美了,我一定要圆这个梦。”一个正在桌旁为自己画妆的年轻姑娘说道。 “可是,可是”持反对派的那小姑娘脸上似乎有些不悦,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 “你想说什么?” “我是怕毕竟村子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唱过昆曲了。这似乎是我们村的禁忌。” “禁忌?哪有那么多禁忌,别听老一辈的胡说八道,昆曲多美啊,那么的悠扬婉转,那么的诗情画意” “诶,那个,你不会画妆啊?!来,我帮你画。”刚画完妆容的坚持要唱昆曲的那位,现在跑到另外一位女子身旁,拿过对方的笔,开始帮她涂妆。 而坐着的那位一头长发,背影很欣长,有些瘦削。镜子里照出那张刚画了半张脸的面容,当真是十分惊艳。刚接过画笔的辛晓琦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饶是她也是一介女流之辈,也不禁被这张脸所动容了。这个女人当真生着一副好皮囊,不唱戏也是浪费了。 “姐姐,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辛晓琦开始故意问起对方来,因为这个班子也是临时凑起来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实现她个人的小小梦想。所以这里面的人除了自己的好闺蜜以外,其他人其实还没熟悉。只知道他们大约有些基础就拉了过来。 辛晓琦不是正经的戏曲学校毕业的,学昆曲完全是毕业以后自个报名学的,老师说她的基础不扎实,所以要多练习。并且说白了,这也只是个兴趣班罢了。只是,她对这个有些执着。这颗萌动的种子其实在小时候便种下了,小时候他们村里的确有人唱过昆曲,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迷上这东西的。 “不好意思,我其实没怎么读过书。”坐在镜台前面的女子道。 “哦,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辛晓琦也有些羞愧起来。 “没事。” “那姐姐你是怎么爱上昆曲的?”辛晓琦也知道对方大概也是和自己一样,不知道在哪里学的吧,因为她连画妆都不十分会。 “报得兴趣班。” “诶,这么巧啊,你是报的哪个兴趣班啊?” 听着这京剧,萧凡都有点打瞌睡了,此刻台下,萧凡和王杰同在一方长凳上坐着。他也嗑起瓜子来,王杰则是个名副其实的话唠,不停唠叨着,萧凡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以配合他的热情。 “好了,接下来的节目是昆曲,唱段是” 台上主持人宣读着节目单。 昆曲? 萧凡的眼神开始向着舞台之上而去,他原本以为只有京剧呢,没想到这儿还准备了昆曲节目。 第二十三章 辛晓琦 无论是村民们,还是萧凡,都开始向戏台上注目而去。 这村庄的确好多年没唱过昆曲了,这次他们也都感到有些意外。更有甚者,连带面部表情也变了,变得不再那么轻松,似乎有些沉重起来。 萧凡当然没有看见村民的面部表情。 随着幽咽的竹笛声响起,戏台上开始缓缓走出两个人影来,青罗皂袍,白玉为冠,钗钿贴花。一个是杜丽娘,一个便是书生柳梦梅。这个萧凡还是知道的。 只是柳梦梅的扮演者也是个女的,萧凡一眼就看了出来。因为她的五官倒是很清秀,有些精致;但眉宇之间却又带着几分器宇轩昂,甚至眼睛里透着几分凌冽之气。 可是,这人怎么看上去有些熟悉? 像是哪里见过似的。可无论怎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有一种似曾相似之感。 “这戏班都是哪里招募来的?”萧凡问着王杰。 “哦,这个啊,听说是镇上的。” “你都认识?” “不,我只认识一个,不过也仅限小时候了,长大后她就去外地读书了。现今这几年连照面都不曾打过。” “哦,这样啊。” 戏台上配乐奏罢便开始唱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熟悉的曲调缓缓扩散开来,萧凡又想起了那个梦,因为那个梦就是昨天才发生的。那个梦是那么的真实,以至于醒来他都没忘记。 虽说台上的唱功没有梦中的好,但那份幽远深长的意境一下子便侵入萧凡的骨子当中,侵入他的脑中,侵入他的意识当中。 台上的两位女子分饰着各自的角色,两人你来我往的走动着步子。衣袖在空中飞舞,并且眉目传递着情思。演绎着这千年的不老传颂。 萧凡听得醉了,也看得醉了,仿佛自己已置身于那片幽密的花园当中,自己化身为蝶,蹁跹起舞,亲眼见证了那场梦。 “萧凡!”叫王杰的年轻人在身旁叫唤着自己。 然而萧凡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舞台之上,神思飘忽在远方。 “萧凡,”王杰摇了摇身旁的人,“戏已经唱完了。” 萧凡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什么?” “戏已经唱完了。” “哦。”萧凡这才发现台上已经变换了节目,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一个民俗小品。 “怎么了?”王杰仿佛从萧凡方才的晃神当中窥见了什么。 “哦没没什么。” “真的?”王杰依然望着萧凡的脸质问了句。 “真的没什么。” 王杰只得作罢。 萧凡和王杰一起又看了会节目,直到他觉得这后面的节目实在意兴索然,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浮动。萧凡索性向王杰道:“我先走了。” “呃,有什么事吗?”王杰依旧磕着瓜子。 “觉得没什么意思,先去睡觉了。” “哦,这样啊,那你去吧。” 告别了王杰后萧凡慢慢踱步到舞台后面,他想看看唱昆曲的那帮人还在否。然而他只见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往汽车上装箱子。 “姑娘你好!” “你好。”女的伫步看着萧凡。 “请问你们是刚才台上唱曲的吗?” “是啊。”女的回答。 “你们的人呢?” “您有事吗?”女的质问道。 “有些事。” “什么事?”女的越加疑惑。 “那个唱柳梦梅的人。” “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你?” “或许认识也说不定。” “?”女的更加不解了,“这话怎么说?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你总得确定吧?!” “所以我说不确定嘛。” “你等等。” 萧凡等着。 女的向汽车前面走去,她估计是去问问去了吧。 不一会儿她便折转了回来:“没有,她走了!” “上哪儿去了?”萧凡问道。 女的摊了摊手,“这谁知道呢!?”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萧凡兀自不肯放弃,“总得有个联系方式吧!?” 女的一脸不置可否。“镇上相遇的,临时凑起来的班子,演完后也就各自分道扬镳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也罢,萧凡遂也作罢。 “你是演杜丽娘的吧?”萧凡又问道。 “是。” “你叫什么?” “辛晓琦。” “哦,名字不错,明星的名字。” “你搞错了,不是那个琪。” “哦?!我倒觉得都没什么分别。” “你要那么认为我也是没办法。”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萧凡问到辛晓琦,虽然不是那个琪。 “你问这么多干吗?是有什么居心吗?” “我觉得我们分外投缘,所以就多问一句。也请不要介意。” “投缘?你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吗?” “没有的事,我觉得你这人很特别。至少会令人感到心情舒畅。” “多谢您的赞扬,果然您也是个特别的人,和你聊天我也觉得心情分外舒畅,虽然多的是您让人摸不着头脑。” 辛晓琦继续收拾着物件,正在将一些零散的东西往车厢上放。 “要我帮你吗?”萧凡好心道。 “啊,不用了不用了,都收拾完了。不劳驾您嘞。” “哦,好的。” 萧凡还没走,还徘徊在跟前。 “真是服您了。告诉你也无妨,虽然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辛晓琦不知道是放下了松懈还是因为其他,她说道:“先跟车去镇上把道具还了,之后我会回到村里。就这样。” “这么说你也住在这村庄里咯?也是本村人士?” “嗯。”她点了点头,“没错,一点儿都没错。你很聪明。” 萧凡略微羞赧。 “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我走了。拜拜!下次有机会再见。”辛晓琦在汽车头朝外向萧凡摇了摇手臂。 萧凡也举起手挥了挥。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从来没见过呢。”辛晓琦在车上独自嘟囔道。 联系方式? 她的联系方式? 我好像有的吧 辛晓琦打开包包翻找了一番,最后在里面搜出一张报名单,只是一张普通的4打印纸罢了,上面赫然有个名字,名字后面就是一个电话数字。 第二十四章 旋涡 萧凡回到旅舍,此刻已是深夜十一点钟了,萧凡还是通过敲门老板才下来给他开的门。 “吃过没?”老板问。 “没关系,我自己已经对付了。”萧凡说道。 上了楼,坐了会,楼下似乎又有开门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就有上楼的脚步声。这会是谁呢?萧凡心道。 没多时自己的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是一个女声。 “在吗?” 萧凡记得,这声音好熟悉。 “快开门吧,年轻人。”清脆的声音响起,“再不开门我可就踹门了!” 这不就是几个小时前的那女孩吗! 萧凡起身,走到房门前,扭开了门把手。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显现在眼前,还带着笑脸。 “辛晓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东西还完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萧凡道。 “你居然也不健忘,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不错不错,看来记性不错。嗯,小镇也不远,还完了就回了。至于怎么知道你在这儿,那是本姑娘神通广大呗。” 辛晓琦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乐天派吧。萧凡想道。 辛晓琦这种人真的是非常的好相处,和她在一起时,给人的心情也很愉快,很舒服。 “对了,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这大半夜的。” “我不是说过吗,我会回来的,你忘了?” “有说过吗?” “金鱼的记忆力有多久?”辛晓琦问道。 “据说是七秒。” “你比金鱼多几秒也不一定。” 不过说笑归说笑,辛晓琦立马就开始说正事了。 辛晓琦从衣服中掏出一张白纸,白纸上有字。 “这是?”萧凡盯着那张纸疑惑道。 “电话号码啊,不是你找我要的吗?” “电话号码?”萧凡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在去还道具的路上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联系方式的。这不就是,咯,给你。” 萧凡接过她手中的纸张,并道了声谢。 “可别,小事,小事,不足挂齿。”辛晓琦非常爽快的摆摆手,一副女中豪杰模样。 不过,她很快便又凑了过来,脸挨得萧凡很近,这倒让萧凡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了,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辛晓琦笑眯眯的说道:“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说,是不是?” 萧凡反应倒也跟得上,连忙摇头道:“哪哪有就是觉得似乎哪里认识来着。不过也记不清了。” “哎,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联系方式也给你了,之后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回去睡觉了。忙了一天了,全身胳膊酸疼。晚安!” 辛晓琦说罢便一摆手走出了房门,很快连声音也消失了。 “晚安。”萧凡自顾自的说了句。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只听得见黑夜沉重的声音。萧凡看着手中的白纸,然后缓缓将白纸展开,只见上面是一些电话号码。电话号码的前面是人名。其中有一个人名还故意用圆圈画了起来,应该就是辛晓琦故意画的吧。就是这个联系方式吧。 到底要不要打过去呢?现在萧凡却又开始迟疑了,他变得有些怯弱了。 犹疑了半天,最终萧凡还是拿起了手机,照着那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 半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接。直到电话自动断掉。 萧凡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他再次拨了过去,说不定对方没有听见呢,萧凡抱着这样的期望等待着。 嘟嘟嘟 依旧没有人声,直到电话再次断线。 萧凡这才放弃。明天早上再打一个,如果再没有人接他就将这电话号码丢掉。 虽然不确定那台上的熟悉人影到底是谁,但他心头却有一股想追寻到那人的念头,一种从胸口呼之欲出的念头。 楚梦蝶走在人群中,但这里的人和事物已然全部物是人非,熟悉感三个字无论如何都涌不起在心头,刚来到这小镇时,她只感到满目的荒凉,连同树和叶子都是。 时隔十二年,她再次回到了这里。临水镇周家村,对于这个地名她还是再熟悉不过了,刻骨铭心般的熟悉。因为这里曾经有过快乐,有过伤痛,以至于那伤痛将快乐完全盖住了,彻底掩埋,葬送。 还有那个很麻烦的男人,这次她就是跟随这个麻烦的男人来到此处的。这实在是个令人讨厌的男人,凡是总是喜欢刨根问底。原本她便没打算将他卷入这其中,但好像也太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田地,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说实话,她也感觉到不可思议。那天,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个下着雨的季节,那天雨夜,她才处理完一桩棘手但又不得不干的事情,她正自彷徨无措地走在街上;可是为什么是他,他偏偏将车停在了路中央,明明不认识的两个人,为什么他会施出援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推着她,她本能地上了那辆车。都没有一丝丝的怀疑和警戒。那天实在是太神奇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她会上那辆车,至今她也说不清。 之后,她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助力,她开始暗中慢慢接触着他,然而她方才发现,他并不是真正的局外之人。她发现他与自己有着某种间接的联系,也就是说,即便他们从未遇见,他和她在这个世界里还是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或许遇见也是早晚的事。似乎老天只是让遇见换了个方式罢了。 她也曾怀疑过这个男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精心安排过的,他其实是一开始就认识自己的吧?!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为什么要搜寻自己?他将自己当做了志在必得的猎物吗?所以她便索性主动出击,让自己故意暴露在他眼前。 然而,现在看来,她完全可以下结论,他的确是无端被卷入了这团旋涡中。这团充满罪孽且不知终点的迷雾当中,窗已经全部关上,人困在里面,想要走出去,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脚步。 第二十五章 询问 第二天早上,萧凡起床后便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一如既往的,这个号码依旧没有拨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号码应该是再也拨不通的吧,萧凡果断将其扔在了垃圾桶内。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她的眼睛为何那么的熟悉,似乎,还有点令人着迷。 这真是见鬼了,想什么呢,萧凡打住了继续想下去的思绪。这大白天的,正事没怎么办,倒胡思乱想起来了。 萧凡再次来到那家村口的面馆摊前,并向老板娘要了一碗素汤面,吃得津津有味,余味饶舌。 然后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位姑娘,那姑娘端着一碗面走过来,倒也丝毫不客气,就在萧凡身旁坐了下来。 “嗨!早啊!” 萧凡抬头,见是昨晚那个来敲自己房门的姑娘。 “早。” “怎么一大早的就闷闷不乐的,有心事?”辛晓琦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又接着道,“还在想那个姑娘?对了,给你的联系方式,你打电话联络没?” 辛晓琦似乎很感兴趣,正瞪着两大眼望着萧凡,等待萧凡的回答。 “没有,我把纸条丢了,似乎是个空号,没有人接。”萧凡道。 “扔了” 萧凡才想起,那纸条上似乎不止一个号码,于是连忙道:“啊,还在我的垃圾桶里,你要的话我等下取来给你。” 辛晓琦摇了摇头,摆摆手。“算了,也无关紧要,扔了就扔了。你说什么?空号?怎么可能?”辛晓琦感到有些奇怪,那怎么可能是个空号呢?! 萧凡也摊了摊手,“事情就是这样的,不由得你不信。” “你打了几遍?” “三遍。”萧凡伸出手指道,“昨晚两次,今早一次。” “于是就放弃了?” “嗯,不放弃不行,懒得打了。算了,就当是认错人了,也说不定的确是我自己搞错了。”萧凡突然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样似乎多少能安慰自己几下。 “得得得,不管你了。就当你是认错了吧。”辛晓琦也懒得再在这问题上较劲了。本来就不关她的事,她也没必要询问下去。 “对了,你可是本地人?我怎么不记得这村子有你这号人?”辛晓琦望着萧凡,仔仔细细的往他脸上瞧,“就算再怎么长变也不会变化这么大啊,貌似,好像,我的确不认识你哦。” 萧凡道:“你的确不认识我,我压根不是这里人,你的直觉是对的。” “哦,我还以为我是脸盲呢。” “来本村有何贵干?这样问可有问题?” “没毛病。” “那你倒是说啊!”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快说,道来个鬼。”辛晓琦举起筷子就要打萧凡的头。 于是萧凡便将他来此的目的都给她说了。 “这么说你来到这个地儿,你自己到底要找什么你自己也不明白是吧?” “可以这么说吧。”萧凡答道。 “你说得那几个人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印象。” “正常,请问你今年多大?”萧凡问道。 “二十二。” “这不就得了,那时候你还小,而他们几个人老早就搬走了,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多大?”辛晓琦突然反问道。 “二十七。” “我帮你问问吧。” “什么?” “当然是你的事了,你不是要探寻他们的家世吗!?” “行,麻烦你了。” “没事。” 于是萧凡随同辛晓琦一起去问问村里知情的人了。 辛晓琦本就是本村人,只是自小就不怎么在村里走动,这些年几乎都是在外地读书来着,是故这些年里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也是不得而知,不过也没啥大事发生,人生在世,不外乎就是生老病死,嫁娶婚育罢了。 辛晓琦将萧凡带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年老长辈那里,那是辛晓琦的二爷爷,就是她爷爷的兄弟。虽然辈分已经有些远了,但这是在村里,村里人情走得近,就算是辛晓琦的二爷爷,他们也是经常走动的。逢年过节辛晓琦都会去看看二爷爷,拉拉家常,陪陪老人什么的。 辛晓琦的二爷爷独自住在一个老屋里,老屋的外墙都已经开始剥落,屋檐也都变黑,这屋子很有些年头了。他们来看望他时,二爷爷正好在长凳上坐着晒着太阳,旁边蹲着一只胖胖的黄猫。二爷爷头发花白,胡子也已花白,看上去年纪很有些大了,没有八十也该有七十好几了。二爷爷正叼着一杆古老的旱烟吧嗒着抽着,不时抬头看看天,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黄猫比老人先察觉了萧凡他们的到来,它抬起毛茸茸的圆滑脑袋来,有些警觉的看着来人。但见到是辛晓琦,神经显然松弛了下来,看来它是认识辛晓琦的。记忆力不错的黄猫。 “二爷爷!”辛晓琦隔着老远便喊道,“我回来了,二爷爷。” 她二爷爷这才转过头来望着远处,脸上立马堆起笑容。“是小琦回来了吗?” 晓琦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了,并握着她二爷爷的手,道:“是的,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我真欢喜!来,坐下说。”她二爷爷也握着他孙女的手,当真是非常高兴,从他脸上就可以看出来。 黄猫早已知趣的跳下了凳子,不知往哪去了。 “等等。”辛晓琦突然说道,“我忘记给你介绍一个人了。”辛晓琦立马将萧凡的身影让了出来。 “这位是?”二爷爷愣怔半秒,然后方才笑呵呵道,“我知道了,这位肯定是你的男盆友吧?!呵呵,我果然没猜错,小琦居然都将男盆友带回来给我看了,真是我的好孙女啊。” 萧凡听后简直有些半懵半醒,这这误会是不是有些大了 辛晓琦只觑了眼萧凡,然后方才解释道:“您搞错了,我还没解释,啊呸还没介绍呢,这位是初来乍到我们村的外乡人,我见他似乎有些陈年往事想要了解,所以就擅自带他来见你了,您可别再胡说了啊。” 第二十六章 矛盾升级 “好吧,晓得了。不过我看你们很有缘分呢。”二爷爷还不忘多嘴一句。 “好了,人也介绍完毕,二爷爷,您可要好人做到底了。” “什么事儿?”二爷爷问道。 萧凡也拉过一把藤椅坐了下来。 “叫什么来着?他们。”辛晓琦看向萧凡,问道。 “周杰、夏如风、宁远、龙晓天、项阔。这几人您可有印象?”萧凡望着老人的脸上,期待从他口中蹦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 老人沉吟了片刻,可能是在沉睡的记忆中搜刮什么吧,萧凡也不急于一时,只得等着。 和煦的阳光照射在脸上,人感到分外的舒服。辛晓琦坐在长凳上,也自有一番魅力。长发披肩,青春可丽,这时候不说话却有几分娴静慵懒之态。 好半晌,老人才说道:“这些姓氏我倒是记得,只是,这几个人的名字我倒是不记得了,都是些什么人啊?在我们村里住过?” “哦,我忘记说了,他们十几岁的时候就搬走了,他们的父辈叫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萧凡说道。 老人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但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则是略显平淡的表情,和口吻。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这些人和你什么关系?”萧凡的直觉告诉自己,老人也明显开始有所保留了,否则他不会突然开始质问起自己来。 这村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难道是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由此,更加坚定了萧凡要打探下去的决心。人嘛,就是这回事,越是禁忌的东西,他们就越加向往,这或许也是人类遗留下来的一种窥探欲吧。好奇害死猫不止是猫,还有人。 “爷爷!”辛晓琦也觉得老人有些过分了,怎么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这是怎么了? 不过萧凡的这些事情和动机,她辛晓琦也不好替他解释,毕竟她自己并不是当事人,解释起来也的确挺费劲的。 萧凡说道:“这些人跟我是很要好的朋友,可谓是至交吧,又同是一所学校的,一个寝室的,他们中有人遇害,我不得不依着线索去查。” 对此,萧凡并未隐瞒什么,如果要打听什么就得拿出自己的诚意来吧,这是对人,也是对长辈的起码尊重。不过他倒是说了一些自己也觉得不实的话,那些人真的都是自己的至交吗?当他知道某些事情后,当事发后,他同他们的联系谈话来说,他们真的对自己坦诚过吗?至交应该是这样的吗?现在他萧凡对世间的一切都开始抱持怀疑态度了。他发现这世间并没有那么的纯真,一切都像是假的。 “那不该是警察管的事吗?怎么偏偏要你来查案了?还有,他们在哪儿遇害的?不会是这儿吧!?”二爷爷看似和善,其实内藏锋芒,此刻便是展露出了他的另一面。 萧凡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在偏袒什么?是这个村庄的名誉?还是其他的什么?间或说,他是在隐瞒什么东西或者信息吗?还是说,老人就是看不惯他? 萧凡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就如同他不知道这一切的谜一般的事件。 警察?警察给他的兄弟下的结论还是自杀呢,他还能够相信谁?如果不是必要,他怎么会出此下策!? “警察?警察并没有查出凶手是谁。”萧凡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老人敲了敲烟杆,然后说道:“那么,你又能查出个什么呢?” 他的意思当然是:连警察都查不出什么,你小子又是哪根葱?!明显带着嘲讽意味。 “爷爷,你今天是怎么了?”辛晓琦也觉得她二爷爷今天似乎是有些反常,平时的二爷爷可并不是这样的,很少会像今天这般愠怒。即使作为他的孙女,她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凡的到来才变得如此的? 她同样不知道,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是什么物质充当了矛盾的化学武器。她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调解两个人,一个是年老的长辈,自己的亲人,一个是自己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不好意思,我想我今天的到来并不是个好兆头,很冒昧打扰了您,我改天再来请教前辈吧。”说完萧凡便起了身,准备离开。 再这样聊下去也是无事于补,他知道今天再难从老人的口中问出什么来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事到如今,只能待老人气消了再来叨扰。现在如果继续待在这儿只能将矛盾的硝烟升级。他也不想辛晓琦看到这些,那样她就太尴尬了。 “晓”萧凡刚欲喊辛晓琦也一起走,下一刻便觉得很失礼,老人还在这儿呢!而自己和晓琦又算什么关系?仔细一想只能算是“过客”吧,毕竟他们也才认识一天一晚罢了。 辛晓琦见事情已无回头的转机,看见萧凡已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她也起身了,并向她二爷爷客气了一下。 “二爷爷,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望您。” 老人并没有回头,不知道他僵持着什么。辛晓琦见是这样,也别无他法,只得随同萧凡走了去。 “今天可真是奇怪,都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蒙在鼓中,不知其然呢!”辛晓琦一边走路一边说着。 萧凡也说道:“我也不知其所然,和你一样。” “?” 辛晓琦又接着想了想,将萧凡告诉自己的那些事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她想找出一些可能。 “会不会是你那些朋友的长辈曾经得罪过我二爷爷啊?”辛晓琦不时开着脑洞道。 萧凡沉吟一下,然后附和道:“也不是没可能的说。” “啊,那这样可就不好办了,你再难从我二爷爷那里打听到什么了,如果是宿仇的话。” “嗨,你也别瞎猜忌了,我感觉不是这么回事。”萧凡直觉不是辛晓琦说的那样,因为他分明从她二爷爷的眼里看见的不是这些东西,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仇恨的怒火,倒是像是要庇护什么似的。他觉得自己的眼神没问题,不太可能是恩怨关系。 辛晓琦哦了一声,只得半信半疑。 第二十七章 尘封往事 这样等待一个老人的气消了也不是回事,毕竟时间就是金钱,萧凡也不能够一直都耗在这儿,他的人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许多路要走。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调查清楚一些堵塞在心中的郁结。 所以萧凡又跟辛晓琦一起去拜访了村长。 村长是位中年男子,长得肥肥胖胖的,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一条西裤,露在外面的皮带像是要崩掉似的。 萧凡原以为村长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看来他的确是古装剧看多了,这是现当代的乡村。村长大多就长这个样吧。 然而村长大人并未三缄其口,而是直愣愣的说不知道。最后他们方才得知,这村长压根就是早年调到这儿来的,原本就不是本村的人,而是镇上的人。 这算是又白跑一趟了。 “现在怎么办?”萧凡向辛晓琦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问问?” “当然有,”辛晓琦道:“去问问我姑姑吧,她人好,我想应该能从那里探听到点东西吧。” 辛晓琦也并不十分有把握,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二爷爷的古怪反应,她知道她二爷爷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如今看事物也觉得云里雾里。 辛晓琦给她姑姑提了一袋子新鲜水果,然后便登门拜访了。萧凡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事,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硬塞给辛晓琦一百块钱,可辛晓琦愣是没要。 “她是我姑姑,原本就是我的事,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真的,不用!” 辛晓琦态度坚决,萧凡也就不再勉强了。 “您好阿姨。”萧凡有礼貌道。 略过一些见面的嘘寒问暖,辛晓琦直入主题。她姑姑端坐在椅子上,侧耳倾听着。 萧凡又将那些名字一一说了一遍,尔后又提及了不知道名字的他们的长辈。至始至终,她的姑姑都在细听着。这点让萧凡觉得有戏。 果不其然,等萧凡的一番陈述完毕,姑姑开始张嘴了。这时候就是萧凡细听的时候了。 “这些人名我倒是听说过的,至于他们的长辈,名字我大概记不得了,但我知道是有这些人,他们之后的确是举家搬迁了,至于搬迁到什么地方我就不得而知。毕竟不是本家。”姑姑说话的条理非常清晰。 “那他们为什么要突然举迁呢?”这是萧凡想要关注的点。 “这个”姑姑似乎欲言又止。萧凡想,果不其然,是有什么隐秘吧。 “阿姨,我就明说了吧。”萧凡索性将真实性讲了出来,“我口中所说得的那几个人,其中有几个已经遇害了。” 辛晓琦和她姑姑都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 “这真的是” “所以,阿姨,您不妨就讲出来吧,我知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是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了。因为我不想让事件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下去。希望您明白。” 经过和辛晓琦姑姑的一番谈话,萧凡方才知道,这其中还真的隐藏着秘密。 事情的大致概括如下: 周家村于十二年前曾发生过一件事,一件憾事。 据说一家楚姓家庭,妻子突然一夜吊死在歪脖子大树下,留下丈夫并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女儿。没过几天,丈夫便将唯一的女儿送到城里的亲戚家去了,而丈夫也突然暴毙。又过了没多久,一共有几口人家相继搬迁出村子。这大概就是当年村庄的事了。辛晓琦的姑姑说得很清楚,只是其中细节却依旧模棱两可。 萧凡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歪脖子老树下,那小男孩会对自己说着奇怪的话,为什么会突然跑开。原来那棵老树下的确有着可怕的往事。萧凡仿佛一瞬间便联想到了那种情景,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子,用一根绳索绑在粗树枝上,绳套套住自己的脖子,她脚下蹬了几下,拖鞋掉落地上,一个惨白的脸孔映现在惨白的月光中。 “他们的死因都是为什么呢?警察有来过吗?”萧凡还是问出了这最关键的问题。 而且,萧凡隐隐觉得如风他们几家的搬迁和这几件事有所关联,不可能这么巧的吧!? 此时姑姑的表情仿佛瞬时凝固了,不过马上她便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警察来过吧,应该。我只知道这些,毕竟事发时我并不在当场,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萧凡知道姑姑不会再开口,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着什么禁忌,一定是和死因有关。既然如此,萧凡也不想再浪费过多时间。 “改日再来道谢!我们先走了。” 离开姑姑家,辛晓琦向萧凡问道:“为什么这么仓促?” “我发现一个定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这个村子的,他们好像都对这几件事三缄其口,我想要继续从他们口中探听什么已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说我姑姑知道,但是没告诉你实情?” 萧凡点了点头。 “你怎么敢肯定?” “我不知道,但是我直觉是这样。” “直觉可是女人的特长。” 萧凡不置可否,“男人也可以很感性的,这和性别没关系哟!” “为什么我没有这种直觉?” “你不是偏感性的吧,可能。” 听完他的解答,辛晓琦也略微认同。她的确不是那么感性的人,而是率性而为居多,标准的行动派。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村子原来居然发生过那么可怕的事!对了,你现在可有眉目?和你的朋友遇害有什么瓜联?” “我现在暂时也不得要领,得去趟派出所。” “什么?派出所?镇上的派出所?”辛晓琦惊讶道。 “对。”萧凡的眼神没有半丝犹豫。 “去干嘛?” “如果当年警察有来过,一定有案底。或者叫卷宗,只要我们拿到了那个东西,真相就立刻大白了。” “可是他们会给你看吗?毕竟是那种东西。”辛晓琦虽然不懂这些,但她觉得警察不会那么轻易将这些东西给一个普通人的。 “所以我们得想点办法。”萧凡说。 第二十八章 档案室 辛晓琦随同萧凡一同来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派出所倒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只有坐班的工作人员。 萧凡来到了询问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要求见见所长大人。 “这不可能!” 前台人员的口气不容置疑。 这时萧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证明,头像正是他自己的。 “不好意思,我们是xx的记者,我们想要知道多年前的一个案子,如果你不想让事情闹大的话,最好让我们见见你们的所长,否则后果可是你担当不起的。” 萧凡和辛晓琦都在极力表演着,唯恐被别人识穿。而这张记者证也是他事先就准备好的,只不过换上了自己的照片头像。 萧凡正自忐忑不安,心中没底时,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前台立马开始拿起电话,估计是给他们所长打电话吧。 看来这些个工作人员也是知识不到位,一个记者想要见所长,好像并不是只要一张记者证就能够的吧?!同时,萧凡也庆幸自己好运。 “你等等啊,我们所长正在忙,等会我就通知你们上去。” 萧凡点了点头:“没关系。” 萧凡和辛晓琦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那前台突然叫他们,说他们可以上去了,并告知了所长的办公房间号。 萧凡和辛晓琦顺着她口中所说的信息找到了那间办公室。 咚咚咚! 萧凡敲着房门。 “进来!”一个男声说道。 所长是个差不多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不胖不瘦。 “听说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萧凡又将自己来访的说明作了一番陈述。并表示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看下尘封已久的卷宗。 “你们为什么知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所长说道,“这个连我自己都忘了,你们是怎么得知的?” “拜一位故友所托,来探究一下。”萧凡说道。 “故友?探究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要知道,这可是绝密文件,你一个记者还不配看。” “那您知道那件事吗?知道的话能否给我们大致说下,不吝感激。” “我说了,我都忘光了,毕竟那么久远的事了。” “那请让我们看下卷宗!” “不可能!” “您看这样好不”萧凡向所长走近去,在他的耳边说了点什么。然后并要了所长的手机号码,并通过微信给对方发了个红包。 所长拿起手机查看了下,然后他的面部表情有所转变,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变得缓和了下来。 “跟我来吧。”所长在抽屉里拿了一把钥匙。 萧凡和辛晓琦跟在所长的后面,来到了一间防盗门前。所长将钥匙插进锁孔里,门打开了。 “进去吧,记得把门关好,限你们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过来锁门!” “嗯。谢谢。” 等所长走后,萧凡和辛晓琦一起走进了门里,然后反手将门关好。萧凡顺着墙壁摸到了开关,下一刻室内亮起灯光。 姑且叫这儿为档案室吧,档案室内大约三十来平方,除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外,就是一排排整齐的铁架,层层架子上摆放着一些纸质文件,具体来说应该是档案袋。 “我们从哪儿找起?”辛晓琦看着这么多的文件,“两个小时够吗?” 的确,文件比较多,层层摆放的文件夹一个紧挨一个,高的有一人高,低至脚踝。这琳琅满目的文件的确无从找起。 “不管了,我们分头行动,看着封面的字找吧!找关键日期,关键词。”萧凡说道。 “好吧。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辛晓琦低头,开始顺着铁架找起来。 时间飞逝流去,室内活动着两个人的身影,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投射在泛白的墙壁上。文件被翻得略微有些乱。 经过了一番搜寻,在五十三分钟时,萧凡终于捧起一本笔记本,并打开来。 “没错,就是这本了。” “上面写的啥?” “让我看看。”萧凡仔细瞧着。 半晌,萧凡道:“白雪的确是上吊自杀。” “白雪?” “就是十几年前吊死在歪脖子老树下的那位。” 辛晓琦听着。 “那原因呢?” “没有注明。” “”辛晓琦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什么触发自杀吗?” “我也不解。” “那她丈夫呢?有记载吗?” 萧凡翻了翻,“她丈夫叫楚华龙。死于他杀。” 辛晓琦倒吸一口凉气。 “那凶手呢?” “凶手至今未归。”萧凡道。 “嫌疑犯是什么人?确认了吗?”辛晓琦又问。 “据村民说,是流窜犯。” “那就是说不是本村人喽?” “应该是这个意思。” “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记载?” “没有了。就这些。” 萧凡将笔记本翻了个遍,但是的确再没任何后续记录。两人顿时觉得有些遗憾。这案子就这样拖着?至今都没查出个水落石出吗? 很快所长便过来了。 “你们看完没?” 现在离两个小时还差十几分钟,所长提前到来。估计也是怕别人看见。想赶快催促他们吧。 萧凡合上笔记本,并将其放回原处。 “看完了。”萧凡说道。 “看完了就赶快走吧!不要让别人生疑。” 所长将两人赶了出来,很快便将档案室的门锁好了。 “不送了,两位赶快离去吧。”所长像赶苍蝇般道。 然而萧凡却驻步,并问了一句:“经过这么多年,这两件案子难道还没有眉目吗?” “破案哪儿有那么容易!?你以为警察一个个都名侦探啊,实话告诉你,这天底下悬而未破的大案多得是,我们这算什么!”所长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意图,但这里好歹是派出所,派出所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还是别再来了!” 走就走,看来这些警察也是不尽责任的警察,萧凡总觉得这两件案子很是蹊跷,就怕这些人民警察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流窜作案所致死?而他的妻子才死去不久,怎么会如此巧合? 第二十九章 白雪 “你觉得如何?” 离开派出所,萧凡一边走路一边向辛晓琦问着。 “什么?”辛晓琦不懂他的意思。 “这案件的事。可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 辛晓琦思忖片刻,方答道:“的确有些可疑。不像是警察办的案子。” “嗯。” 走着走着,肚子禁不住咕咕叫着。萧凡说道:“这镇上应该有吃的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他们走着走着,在僻静的街道上转悠了会,最后朝着一家北方饺子馆走了进去。 “老板,上二两饺子。”萧凡看着辛晓琦,问道,“你要几两?” 此刻老板靠近了,问道:“要什么馅的?” “都有什么馅的?”萧凡问道。 老板指着头上的菜单挡板,说道:“芹菜鲜肉的,香菇鲜肉的,荠菜鲜肉的,还有酱香牛肉馅的,您自己看呗,还有其他配菜呢。” 萧凡看了几眼,然后说道:“来二两香菇鲜肉的,再来一盘千张,一盘酱香猪蹄,”萧凡看着辛晓琦,询问道,“吃这个吗?” “没什么问题,都可以的,嗯,给我来二两白菜鲜肉饺子吧!” 点完了菜单,萧凡起身,在冷柜里拿了两瓶汽水。 “给!” “谢谢!” “你是做什么的呢?”萧凡现在才问道。 辛晓琦含着吸管,吸了一口,然后松开,说道:“唱戏的。你看我不像吗?” 萧凡笑着,“没有,没有!像,没说过不像。” 辛晓琦也笑道:“好了,开玩笑的。我的确是个半吊子,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额” 辛晓琦看着萧凡窘迫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人好玩。遂告诉了他:“玩玩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是真喜欢才唱的。” 萧凡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没有人不喜欢还唱的。就算不喜欢唱而唱的,怕也坚持不了一辈子吧。” “一辈子?” “嗯,一辈子。” “我看我就是那种人吧,虽说喜欢,但却坚持不了一辈子的人。我们可是置身在无比现实的世界当中,虽说梦想太吸引人,但还有实力一说,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就不强求了。” “嗯。说来也有些道理。那你以后不唱了?” “唱还是要唱的,如果有机会的话。只不过我的路不在这一条上。” “打算干什么呢?想清楚了?” “没。”辛晓琦说到这儿时,眼里有些许悲允,一丝丝无奈和落寞,“大概会成为格子间里的一个普通企划职员,又或许会成为一个追求生活而努力折转的贸易员吧。总之,将来会变成怎样我大抵是不知道的。” 萧凡附和的点了点头。 “也是。” “那你呢?”辛晓琦突然抬起头来,换做一副笑颜,一副事不关己的提问。 “一个建筑公司的小职员咯。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一直兢兢业业的活着罢了!” “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相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者我认为是。” 回到村庄后,萧凡决定暂时改变下调查方案,他决定先去弄清楚这遇害的楚姓一家人的身世。虽然他知道这很难。他不知道村民会不会又是闪烁其词。 但所幸,萧凡总算问对了人,采访的对象是一位老妇。 “你说这家人啊,哦,我还记得。”老妇开始娓娓道来,萧凡也认真听着。 “楚家一共三口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不过呢,那楚华龙也是个可怜儿,早早就死了爹娘,所以他的女儿并没有见过她的爷爷奶奶。哦,对了,他们的女儿叫楚梦蝶,华龙的妻子叫做白雪。 你说这大概就是命吧,真的是太凄惨了。这家子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啊,真是不该啊。 这华龙和他妻子白雪是通过唱戏认识的,叫做什么,昆曲!华龙妻子白雪原本不是本村人,也不是本镇人,而是城里来的姑娘,是下乡来唱戏的。刚好华龙也会唱,他们啊,一个就唱了男角,一个就唱了女角。唱得还挺好听,之后呢,他们便这样结识了,大概是情投意合吧。很快他们便开始处了起来,白雪那姑娘经常下乡来看望华龙。 后来他们就结婚了,白雪甘愿屈嫁乡里。真是好姑娘啊。” 听到这儿,萧凡不禁愣住了。 “您说什么?他们是通过唱昆曲认识的?”萧凡仿佛不敢置信。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 萧凡觉得这件事越发奇怪了,因为,那天他在歪脖子老树下睡着了,曾梦见过两个人,一对男女,他们就身穿着戏服,描着眼影,他们唱得正是昆曲!而现如今听老妇人说了这些,他仿佛感觉梦中的情景就是他们! 这真是,太过蹊跷了。 难道这真是托梦? 正好白雪就是歪脖子树上吊死的,这一切不会 萧凡越想越觉得心中惶惑不安,有点瘆人。 “您请继续说。”萧凡向老妇人道。 “总之后来他们很是恩爱,白雪也并不嫌贫爱富,能够忍受农村的生活。他们不时还会在邻近村子表演昆曲,日子过得也是稳稳当当。直到那件事!” 说到这儿,老妇人也觉得悲从中来。 “白雪上吊自杀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那样平白无故的自杀了。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当时,我们都为她感到惋惜。” “事发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原因吗?”萧凡插话道。 “不知道。不过” “您尽管说,没关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 “后来她丈夫也死了。” “这个我知道,到底怎么死的?”萧凡问。 “被人害死的呗!” “被谁?” “这个不好说。” “是不是那搬走的几家人?!”萧凡大胆说了出来。 老妇人也顿时为之一惊,“你不要瞎猜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毕竟也没有人亲眼看见过。” 果然没错,村民的口供里的确有误导警察之嫌。如果萧凡猜得不错的话,这可能是一件众人涉嫌包庇的罪行! 事情的黑暗之处,说不定震人心魂。 第三十章 医院的病床上 气氛一度迷之尴尬,老妇人都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大家都静默着。 最后依旧是萧凡主动打破这沉默。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您!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 “您或许还知道什么,能否给我们再说说?”辛晓琦这时补充道。 老妇人摆了摆头,“老婆子我就知道这些了。” “那打扰了!” 随后他们再次告别了这位村民。 “怎么样?”辛晓琦向萧凡问道,“你似乎推测出了一些情节?” “嗯,不得不让人怀疑啊。”萧凡掏出一根香烟来。 “你抽烟?”辛晓琦好奇道。 “戒了好多年了。” 辛晓琦明白了,“这件事你很烦恼吧?!真的只是因为你的朋友的关系?” 辛晓琦不明白,这事儿虽然事出蹊跷,他的朋友也的确遇害,可这些似乎都是警察的事。就算警察办案水平有限,可他的水平就在警察之上?即便最后查出个水落石出,他又当如何办?就可以让他的朋友复活吗? 在辛晓琦想来,萧凡他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般不顾自己的生活和前途,在这件事上寻根问底,好似整个人都投入了进来,而且看他精神状况也是不佳,这不禁不让她怀疑,这一切都是按他所说的那般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原因?毕竟人都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为了朋友而两助插刀的事是有,但依照目前浮上来的线索看来,萧凡他说不定还会将自己带入某种看不见的危险当中。这只是她的猜测。 “当当然!”萧凡说道。 这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萧凡拿起接听,才知道是晓天打来的。 “喂,什么事?”萧凡问道。 “你还在那儿?” “对,怎么了?” “有进展了么?” “有是有一些。”萧凡欲言又止。 “那就赶快回来吧!别在那耽搁了。” “为什么?” “我母亲有话跟你说!” 额 萧凡有些惊讶。 “你母亲,有话对‘我’说?!” “对,我母亲正躺在医院,快不行了。他有话跟你说。”电话那头的语气不似开玩笑。 既然不是开玩笑,那么肯定是非常有价值的内容了,萧凡不得不去。 “那你等我,我马上赶回去!” “嗯。” 挂了电话,萧凡便对辛晓琦说:“我有事要回去。” “回城里?” “对。” “电话里的人?” 萧凡点了点头,“说是有急事。” 辛晓琦有些许失落,“那你还,来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萧凡也没有把握,他感觉他是不会再来了。 “那送你一趟吧!”辛晓琦说道,“反正也没事。” “不用那好吧!” 看着辛晓琦坚决的眼神,萧凡还是接受了。 一路无话,直到走到小镇上。 萧凡向超市的老板打听了小镇去往城市的大巴时间表。老板说半个小时后有一趟。 “不用送了,大巴马上发车。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再相见。” 辛晓琦站在路边,风吹起她的发梢,她说:“会吗?” “一定会!”萧凡郑重道。 辛晓琦的面上阴郁一片。 “那再见了!?” “嗯。有空再联系喽!?”萧凡背影朝后上了车。 车子启动,辛晓琦目送着大巴缓缓开走。 虽然和这个人才相处几天,但现在他走了,她却有点落寞之感。似乎还有点不甘的心理作用在心中涌动着。 回到城市,萧凡立马便赶到了市立医院,去拜访晓天的母亲。 医院走廊里能闻见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萧凡打电话向晓天问清了门牌号。 1304室。 萧凡找了一圈方才找到。 门是敞开着的,萧凡走了进去。 第一眼便瞧见了晓天,龙晓天!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上去有些许沧桑了。 “嗨!”萧凡打着招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终于来了!”晓天的眼神略微有些哀伤。 病床上躺着的是晓天的母亲,看起来的确有些衰弱,脸颊凹陷,眼神涣散,十分无力的样子。 看见萧凡的到来,她自然知道来者是谁了。她想要坐立起来,萧凡慌忙道:“伯母不用了!躺着就好,躺着就好。” 萧凡走到她的床头,并拉了一个凳子,在床头坐了下来。 “伯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听晓天说你去了周家村?”伯母当先便问了这句。 萧凡点了点头,“是。” “去干嘛的?” 萧凡随即把自己的意图都说了出来,他不想有所保留,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原本就是要让她知道。 “哎!”伯母躺在病床上唉声叹气道,“真是冤孽啊!” “伯母”萧凡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问。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报应终究是来了,这大概也都是劫数难逃吧!你叫萧凡是吧?” “对。”萧凡答道。 “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谢谢伯母。” 接下来萧凡就开始认真听起来。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恐怕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了,就算知道的人怕也是自动选择遗忘了。 从前几年开始,我就知道报应来了。只是我没想到,还会波及到下一代。 白雪想必你知道吧?” 伯母向萧凡探问着。 “我知道,最后在歪脖子老树下吊死了。” 伯母看向萧凡的眼神有些不同了,“我没想到你还真的打探到了,那你应该还知道他们还有个女儿吧?” “我知道,她的女儿叫楚梦蝶,她的丈夫叫楚华龙。他们的女儿被送到了亲戚家,她的丈夫死于非命!” “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你是通过谁的口中得知的?” “我上了趟局子,在查看了当年的案底后方才知道的。” 伯母看向萧凡的眼神更不对了,因为她实在没料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大的本事,会有如此大的毅力去探查这件事。 “本来和你不相干的,你怎么会花如此大的力气去查?” “毕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得不去查清楚!”萧凡说得底气十足。 难道这样不应该吗?! 世间事又岂能单纯以值不得值得去衡量? “不错,你知道的就是这样。一点儿都没错。” “但是,里面恐怕另有缘由吧?!”萧凡说道。 “我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些缘由才让你来的。所以你再不必去花费力气折腾了。”伯母有气无力地说道。 第三十一章 真相大白 伯母带着无比痛苦的心情讲述完了当年的那些事,那些无论是谁都不堪回首的往事,痛苦的往事。那些带着极深罪孽的往事。 当年,那无疑是场地狱,人间的修罗场。人,怎么会有那种恶?! 十几年的一座小村庄,发生的事实在叫人扼腕不惜。 和萧凡脑中的猜测大致无二,只是萧凡没想到事情会更加残酷。 叫做的白雪的女子之所以选择悲惋的上吊之举。纯粹是因为她曾被几个男子侵犯过。而那几个男性便是那几家人中的男性,几个长辈。也就是萧凡的朋友的父亲们。 白雪在走投无路之际,只得含泪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因为她经受不起这样的侮辱,和打击。他丈夫得知实情后,去找那几个男子,反遭对方灭口。 而村庄的人大多都和那几个男人有所关系,都沾亲带故,所以这件事顺利的瞒过了警察。警察无从查证,遂不了了之。 这才是所有的真相! 晓天也一直在旁边,他也亲耳听见了她母亲的这些话。他的内心现在正是波浪起伏的,这些事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的。这些事她母亲从来没告诉过他啊!直至听到他父亲的死也可能不是意外,这点无疑给了他巨大的打击。 “为什么?”晓天对着他母亲喊道,“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我一直以为父亲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伯母神情表现得有些无奈,和沉痛,“我不想让你也背负起这些沉重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没有一个快乐的成长期。” “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们才找过来?” “他们”萧凡当下便感到脖子一凉,“他们指的是什么?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伯母的眼睛里也透露着惊恐。 难道是死去的鬼魂来寻仇了? “哦,不,我说错了,不是他们!而是她!”晓天纠正道。 “她?”伯母和萧凡异口同声道。 晓天一副十分淡定的神情,其实经过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他也思考了很久,他觉得他的想法现在正好确证了,“对,就是她。你们瞒着我这件事,但我们也瞒着你们事。” “什么?”伯母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晓天开始说道:“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调戏了她,她叫做楚梦蝶。就在池塘边,我们几个人,当时我们都还小,合起来准备欺负她,导致她不慎落水,后来她爸爸路过看见了,于是将她救了起来。还将我们教训了一顿。” 晓天的母亲脸上顿时铁青一片,因为她实在没料到,还有这出事。 而晓天口中的我们,自然是指萧凡和晓天共同的几位好友了。其中有几个已经不在人世。 “你是说,是那个叫做楚梦蝶的女孩,她现如今已经长大了?她回来寻仇来了?”萧凡替伯母问出了这个疑问。 “这还用怀疑吗?值得怀疑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不知为何,萧凡突然想起了她,那个与自己有着诡异纠葛的陌生女子,他在第一时间脑海里浮现的便是那张陌生女子的脸,实在太令人深刻了。 “是了!是了!”伯母神经有些紊乱地道,“肯定是这么回事,那之后他就将他女儿送走了。时间完全对得上。哎,真是冤孽啊,这一切原来都是自食其果,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些罪孽,也没有现如今的报应不爽吧。我们实在不该,不该啊!!” 伯母显然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她开始自我责备起来。 然而萧凡却在想其他事情。 “她被送到哪儿了?你们知道吗?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她不是被她父亲送到了亲戚家吗?是哪个亲戚?”萧凡问道。 晓天和伯母都摇了摇头,都表示不知道。 线索断了。但真相明显已经浮出大半。至此,这件尘封已久的悲情往事已然真相大白。只是,现在萧凡该怎么去做? 报案? 将这些尘封已久的案件全部说出来?这样一来还活着的人势必将锒铛入狱。 然而,萧凡已经拿出了手机。他的良心和理智都告诉他,这事必须报警。 “你要干嘛?”晓天说道。 伯母则说道:“打吧,既然我肯说出来,就做好了准备。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伯母知道,她自己是犯了包庇罪的,如果她向警察坦诚当年的事,则全村的人有大多都要被牵连进去。但是,她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那本身就是件罪恶滔天的事情。整个村庄都带着罪恶滔天,每个人都不可饶恕。 晓天则是完全不知情,他当然是没有事的,有的,只是处在暗处的那个女孩,如今势必已经长大。她才是晓天的生死劫。 然而萧凡却将手机又重新装进了口袋。 “怎么?”伯母也略感诧异。 “我想,这件事还是从此罢了吧,就让秘密永远藏在人间吧。” 不止伯母,晓天也一时看不透萧凡了。这又是为何? 如果报警的话,那个女孩,叫做楚梦蝶的女孩,她会怎样?她不就从此也毁了吗?她不也锒铛入狱了吗?这就是之所以萧凡不打算报警的原因。他也有着私心。 一定要在下次事发之前找出她!一定要赶快阻止她! 既然萧凡没打算将这些事告知于警察,伯母,晓天,自然也不敢去主动向警察坦诚。这事就在这暂时戛然而止了。 “晓天,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萧凡嘱咐晓天道。 “嗯。”晓天点头。 告别了医院,在那之后第十一天,萧凡接到晓天的通知,他母亲——病逝了。 “请节哀。”萧凡依旧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安慰着晓天,之前是别人。 她会藏在哪里呢?如果她就是她的话。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萧凡开始不停四处奔走起来。 她一定就藏在这光怪陆离的都市里,她一定就潜藏在某处,伺机观察着这城市的每处每角。 既然无法找到她,那么怎样才能引诱她出现呢?萧凡想道。 第三十二章 墓林 周家村口,一位年轻的女子伫立风中,望着石桥下的河水,河水湍急,现在正是涨水期间。 这座石桥自她小时候便耸立在这儿,是进入村子的唯一途径,仿佛一座古老的巨兽,长期蹲伏在这,看着村子的一举一动,晦暗与荣辱。 他! 也已走了吧。 离开也好,这村子有什么好驻留的,徒增烦恼罢了。 事隔经年,虽然已经来过一回,但这次来却又是意义不一样,心情也完全不一样。 当然,目的也不一样。 时间还早,这会儿正是清晨,大多数人也才刚刚起床而已。远处的面摊正忙活着,锅水也慢慢烧腾了,清汤已熬好。只待人来买面。 楚梦蝶向面摊走去。 直到她站在了面摊面前。 老板娘抬头,殷切的问道:“您要什么面呢?” 老板娘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给我来一碗素汤面吧。不要葱。” “好呢!”老板娘开始用筷子掸面,并放进锅里。 趁着老板娘忙活着,楚梦蝶开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粉末,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面粉。 桌子上摆着酱油、醋、味精、蒜蓉等作料,用小碗盛着。 只要将这包粉末融进酱油或者醋里,只要在这儿吃过面的村民,他们或许活不过明天吧。 这就是楚梦蝶此来的原因,和目的。这座村子本就罪恶滔天,村民更是不可饶恕。就让它从此被罩上黄泉的影子吧。这,就是他们应得的归宿。也怪不了她,她早已化身恶女,再也不是那个心慈手软菩萨心肠的小女生了。这一切都是因这里而起,也理当在此了结。 就在楚梦蝶快要得手的间隙,近处却突然冒出一个人,那人喊着她的名字。 “楚梦蝶!” 梦蝶回来,却见一个人正对着她笑,并很快走了过来,她不得不将那包白粉藏回了口袋。并对来人有礼貌道:“你好。” 来人正是辛晓琦,当初正是她将她招来戏班的,虽然是个临时戏班。自那以后,辛晓琦便也和她失去了联系,电话也拨不通。 “你怎么又突然现身在这儿了?!之前的号码是不用了吗?”辛晓琦开始了自己的提问。也是帮某个人提的。 “过来看看。”楚梦蝶勉强笑着回答道。 “看什么?”辛晓琦同样感到十分好奇,这个人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走时没一声道别,来时更没一声声息。怎么都觉得形似一个幽灵,行走在人间的幽灵。 看什么? 这让楚梦蝶一时无话可说,她又能够如何去说呢? 所以她没有说话,而是让沉默取而代之。 “对了,前几天有人找你,不知道你知道么?好像他好像说他可能认识你。” “哦?”楚梦蝶故作轻诧道,“有人要找‘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 “这个我其实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叫萧凡,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萧凡?” “对啊对啊,想起来没?”辛晓琦以为有戏。 但过了片刻,楚梦蝶方才说道:“好像,不认识呢。” 辛晓琦期盼的心情瞬时被浇灭,“怎么会呢,再想想!?” 楚梦蝶摇摇头,道:“真的没见过,也不认识。” “好吧。”辛晓琦不禁失望道。 原本想为萧凡做点事,但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又是怎么认识萧凡的?楚梦蝶很想问出这句话,但她却不能问出来。所以她不再提这件事,这个人了。 “你好像不待在这儿的吧?”楚梦蝶知道辛晓琦刚从城里回来不久。 “是啊,回来休息段时间,之后再出去。” “将来有什么打算?” “看吧,或许会去唱戏也不一定。”辛晓琦笑着说道,笑容里分明带着对自己的几分戏谑。 “嗯。期待某一天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楚梦蝶也为对方鼓励道。 “到时也希望你再来助唱。” 楚梦蝶笑了,不过她却是一抹惨淡的笑。到时,还有到时吗? 辛晓琦走后,这个小小的面摊却是人越来越多,来吃面的人络绎不绝。看看自己已经是无法再次下手了,只能等待下次的机会。 这个叫做辛晓琦的女子,还真是个麻烦。 天气阴霾,还有些冷。 萧凡独自一人来到位于郊外的一个僻静处。这儿是一片墓地,是这座城里的死者们的墓穴,他们大多都曾奔走于这座城市里,不管他们之前的身份高低,不管你是小贩还是富商,不管你是工人还是白领,如今都沉眠在这个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并不是清明时节,所以连这里路上的车辆都很少,行人更是见不到几个。只有萧凡孤单的身影行走在路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环境倒是可以,植被覆盖整齐,不时有鸟儿啁啾的声音。而且空气也格外清新,没有丝毫杂质的感觉。虽然是雾霾天,这里却像是个雨雾森林,萧凡不禁贪婪的吸了两口空气。 萧凡走过了几条寂静的道路后,最后来到一处新墓处。墓上写着:爱子夏如风,逝于2016年9月17日。 墓碑上还有鲜花,可是鲜花已经凋萎,最近应该有人来过这里。最有可能是他的母亲。 萧凡也捧了一束鲜花,他将枯萎的花拿了起来,然后将自己带来的鲜花放在了墓碑上。 看着墓碑上的头像,这头像是如此年轻,而且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和如风的性格一样,是每个人看了都能发自肺腑的舒服的表情。他本来一直都是个乐天派,对生活从未有过颓丧之气,一副洋溢着热情的脸,是属于那种谁都不会想到他会自杀的那种类型。 然而最不可能的人,却做了最不可能的事。那样的傻事。 “你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绪去从容面对这种事的呢?”萧凡站在挚友的墓碑前,道,“还是说你的死是另有其因?是被那个女人杀死的吗?” 一切都像谜一般,让人不解,又无可参透。了无踪迹。 虽然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但他还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呢?还能阻止些什么呢? 第三十三章 地狱 2002年4月18,周家村。 天朗气清,正是凉爽日。天空无云,蔚蓝一片。有风,吹得很舒服。 白雪与丈夫早早吃了早饭,丈夫说要去趟集市,集市当然在镇上。白雪收拾了碗筷,也准备下地干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早已习惯了农村的生活,虽说生活设施及不上城里,但一切都还好,主要是,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城里虽有城里的好,但乡间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一种天地。 时值二十一世纪初端,污染还没那么严重,至少这块地方还算清净,空气质量尤佳,平原风景一望无际的绿意。小河流水,河蚌鱼虾,水牛啃草,牧童嬉戏,炊烟寥寥。一切都看似平静。 白雪扛起锄头,提着竹筐,去往田间劳作。 他们种植了一亩棉花,现在正是棉花生长茂盛的时节,阳光从天缝里透撒而下,白雪放下竹筐,拾起锄头,开始铲除田间的野草。不时将坏掉的棉花头摘掉。 劳作了一个小时,白雪有些累了,她在田间找了块阴凉地,且做休憩。 突然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白雪以为是什么令人恶心的爬虫,抑或是蛇还是其他什么动物,反正这种地方突然出现这些东西也不足为奇。她是怕这些东西的。就算被咬了也不十分好。所以她起身,开始戒备起来。 等待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突然出现了一张脸,过后是第二张,第三张 白雪的脸开始变得煞白,因为这是几张男人的脸,而且这些脸孔她也认识。但是一种无名的恐慌开始笼罩着她,她的胸口开始滞闷。 而那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此刻看来有如地狱的怪兽。那几张脸此刻正露出无比的贪婪,和无比的凶光。 “你们要干什么?”白雪往后退了一步叫道。 “给我们爽一爽,可不可以?”那几张面孔面露猥琐的笑容。平时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白雪知道大难临头,她想要逃跑,却被一双大手给捉住了。 “往哪儿跑?嘿嘿。” 白雪拼命挣扎着,她大声喊叫着。“救命!救命!救命啊” 然而棉花田的森林中,人的声音早已被覆盖住了,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再说了田间和居民点还隔着很远的距离,这会儿也难得有几个人路过。 绝望的声音继续撕喊着,几个大汉轮番上来,开始残暴的蹂躏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这片原本洁白无瑕的棉花田间,瞬时成了罪恶的森林。 完事后,那几个罪恶的脸还不忘留下恶毒的话。 “要是敢说出去就弄死你的丈夫,还有你的孩子!” 没多久这群恶棍便离开了,留下地上一片残迹和绝望的女人。 当晚,白雪便独自一人前往歪脖子老树下,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2008年4月18日,周家村。 楚梦蝶昨晚在姑姑家玩,因为玩的很晚,所以干脆就住在姑姑家了。早上吃过早饭罢,她便和姑姑家的女儿小田一起去田野上玩耍,去捉牵牛。她们无意间步入一片棉花田。却见证了一个噩梦!从此两个孩子的心理上被笼罩了一层阴影,挥之不去的梦魇。这梦魇会终其一生跟随她们,成为她们身体的一部分,已经深入骨髓,深扎脑海的汪洋之底。 是小田捂住了梦蝶的嘴,不让她叫出来,也不让她走出去。眼泪止不住的从楚梦蝶的眼眶里往下流。痛苦,痛苦,痛苦,痛苦这无尽的痛苦也诉说不尽梦蝶内心的地狱。这是比死更难受的心境,是比死更难受百倍,千倍,万倍的折磨。小田拼死护住了梦蝶,阻止了她的行动。她的内心也有恐惧,也有煎熬。但她却比梦蝶要稍微理智些。后来她都不敢想象,当时如果不是她护住了她,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小年纪的梦蝶,将手心抓入了土壤里。即使这样,还是不免弄出了声响。 歹徒停顿了片刻。 “谁?” 歹徒望着弄出声音的地方,有一股子紧张和做贼心虚。 “切,那估计是蚂蚱,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其中一个歹徒说道。 片刻过后,他们也就不再在意了。开始继续作恶。 一直到受害者离开原地,楚梦蝶才和小田走出棉花地。 楚梦蝶一把推开小田,她的脸色苍白无力,她在怪罪小田。怪罪她的阻拦,怪罪她的见死不救,怪罪她是帮凶。她现在恨死她了。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我都将不能活着出来。”小田说道。 “谁要活了?!我想死!!”楚梦蝶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声音有些声嘶力竭。 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她承受不住这打击,她心里难受死了,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们报警吧!”小田突然说道。 “报警!?”楚梦蝶看着小田,似乎觉得这样可行,但转念一想,便又道:“可是警察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为什么不信?” “如果我妈她不说的话。”楚梦蝶毕竟是白雪的女儿,她知道母亲的性格,这种事她当真会向警察坦诚吗? 在她们犹豫不定的期间,当晚,她们便听到了噩耗传来。 母亲,死了。 楚梦蝶当场昏厥了过去。父亲楚华龙将她送往镇上医院,当梦蝶醒来,她将真相告诉了父亲。父亲的表情,梦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第四天,父亲横遭惨死,当时楚梦蝶已经远在城里的她亲戚的家中,她并不知道这消息。知道这则消息已是一个月后,她甚至没有去参加父亲的葬礼。她的亲戚不让她去,许是她父亲临终前的遗嘱也说不定。 然而楚梦蝶全知道,就算她并不在现场,她也知道这一切的原委,她知道这些别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也是从那天起,一个真正的杀手出现了,复仇女神将沾满血的镰刀递给了她,她化身为复仇女神。 “没有谁能逃过,一个都没有。”窗外惊雷阵阵,透过雨丝滑落的窗玻璃,一个站立在黑暗里的女孩嘴唇喃喃道。她的眼神里露着凶利的光。 第三十四章 复仇的火种 楚华龙得知妻子白雪的死亡消息已是一大早,期间他睡得死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妻子会突遭此厄运。因为妻子白雪就在头天晚上,至少在晚饭前,她还是好好的,向平常一样,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同。妻子照例还是做了晚饭,然后楚华龙早早便睡了。 然而,妻子终归还是去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楚华龙得知这一件事时,心口是剧痛的,而当他看见妻子吊着的身子时,他更是仰天一声悲嘶,向苍天抱诉着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忍着悲痛将妻子的躯体葬送了,然后女儿终于忍不住告诉了他真相,他的眼泪开始止住,脸上不再有哭泣,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惨绝的悲痛,和恨!仇恨!仇深似海!复仇的怒火! 当晚,楚华龙便将女儿送到了位于城中的亲戚家,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他便只身走向了地狱。 他找到了那几个罪犯,他手中拿着一把劈柴的刀,那刀锋利极了。 他要他们去投案,他说他全知道了。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几个恶棍却是满脸堆笑,一副不可置否的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几个恶棍当然很是意外。 “难道你当时就在场?躲在一旁不敢出声?哈哈哈哈哈!你这孬种!” 接着楚华龙的后脑勺被冷不丁敲了一棍,他倒下了。血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漫入领口,染湿了衣裳。 梦回从前。 歪脖子老树下,楚华龙与白雪唱着昆曲,舞着霓裳,白雪是是那么的美丽,楚华龙是那么的年轻,两人眉目传情,眼波流转,似乎一霎眼便唱尽三生三世。 2013年2月12日。 某工程现场。 随着一声巨响,龙启超从二十三层的建筑层上跌落下来,摔了个粉碎,当场死亡。 而就在这之前二十秒,二十三层曾出现了一个戴着黑巾的女子,然而现场并没有监控,也无人看见。 事件被警方定为意外事故,工程方按例赔偿了事。 2012年4月12日。 龙城某宾馆内。 夏景涛拿着手中的小卡片,并按照上面的电话拨通了过去。半个小时后,有人敲击房门,夏景涛欣喜的开了门,走进来一个风华绝代的妙龄女子。 十五分钟后,女子提着包包,戴着帽子,戴着墨镜走了出来。并很快消失在宾馆。 第二天早上,警方勘察现场,夏景涛死在浴室,浴缸里满是污血,男子头上有剧烈的磕碰伤痕。警方判定为该男子是失足磕了浴缸,是意外死亡。而宾馆的监控摄像头却早在前两天就坏了,所以并没有监控画面。 2011年6月2日。 周胜在去北疆送货的路途上,遭不知名歹徒残忍杀害。货物连同金钱悉数被洗。 2014年,项军疯掉,被家人安排进精神病院。 2014年,宁少华抢劫面包店,完后他坐着等待警方的到来,最终锒铛入狱。在狱中,他面对着那堵墙,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2016年9月17日。 近郊别墅内,夏如风因为自责,他打开了天然气,并将门窗紧锁,结束了自己,也结束了自己内心的煎熬和痛苦。 2016年9月25日。 市区某研究所内,宁远死于化学中毒。据说是蓖麻中毒。 然而就在宁远进入实验室之前一个小时,曾有一个女子进入过实验室。照例,这附近的摄像头都没有正常运作。 2016年9月29日。 周杰死于一根尼龙绳。这次明显是被人谋杀。然而凶手却未能留下丝毫痕迹。 2002年2月12日。 周家村。 楚梦蝶坐在池塘边,她脱下了鞋袜,将白皙的双足没入池水中。 这是个凉爽的夏天,凉爽的池塘边,孤独的楚梦蝶望着孤独的天空,池塘的水清澈见底,树影婆娑的倒映在水中,远处的一片荷叶上歇着一只青蛙,青蛙望着楚梦蝶,楚梦蝶也转而而望着它。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走来几个少年,那几个少年明显早已看见了坐在池塘边的女孩。 他们互相商量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喂,姓楚的,你在干嘛?”一个少年嚷道。 楚梦蝶转过头来,不明所以。 “你管我?!碍着你事了?”楚梦蝶最讨厌这群少年了,她懒得跟他们搭话。 “这么跳?兄弟们,是不是要给她点教训?” “那是当然了。给她点教训,让她下次不要这么跳。” “哟,你们看啊,这小娘们居然把鞋都脱了,还把腿都露出来,不过这脚,倒是挺白的哈哈哈。” “真是不要脸!” “对,不要脸!” 楚梦蝶懒得搭理他们,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你们走开!”楚梦蝶开始收起双足,准备穿鞋袜。 “这就要走?”少年喊道,“没门。” 不知是哪个少年,突然窜上来,猛力推了一把楚梦蝶的后背。楚梦蝶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她便跌入了池塘中。池水冰凉,顿时浸透了她的身子,楚梦蝶的整个身体都没入了池水中。她并不会游泳。 楚梦蝶像是沉入了大海,她拼命挣扎着,几次都将头窜出池水 其他少年慌了,都准备逃之夭夭。这时叫如风的少年站了出来:“你们谁会游泳?”他并不会游泳。 然而其他少年撒腿便跑了,叫如风的少年趁机拉住了一个少年的领口,并恶声喊道:“你会游泳,快下去救她!” “你快放开我!”被拉住领口的少年拼命挣扎开了,然后一眨眼便跑得不见影了。叫做如风的少年正准备喊人,这时恰好走来一个人,那人他认识,就是楚梦蝶的父亲,楚华龙。 叫做如风的少年也见机跑开了。 楚华龙看见池塘里的人,他立马便箭般扎入池水中,将女儿救了起来。 “是谁?”楚华龙将女儿救上了岸,他质问女儿道。 “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楚梦蝶说道。 然而楚华龙却没看见女儿倔强的眼神里的透露着的倔强。 “我一定会记住你们的!以后一定要你们好看!”楚梦蝶心中道。 第三十五章 大结局 “你好啊。” “你是谁?” “我的名字叫做萧凡。” “萧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楚梦蝶吧。” “你是怎么弄到我的电话的?” “看来没错了。”萧凡瞥了瞥嘴,“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难道不是么!?就像你做的那些事一样。” “” “能否见个面再说?” 嘟嘟嘟嘟 电话戛然中断。 周家村,还是那座石桥上。 楚梦蝶望着桥下的流水,独自伤神。 看来这地儿也不能留了,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她怕那个叫做萧凡的男人突然找到这儿来。 虽然她知道那个男人没有歹意,但她却想逃,无论逃到何处。 萧凡拿起手机,继而拨打了一个电话。接听的同样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喂,怎样了?”女子说道。 “晓琦,你是怎么弄到她电话的?” “啊,这个啊,我看见她在手机店买了只手机,我就顺藤摸瓜,自然知道了她的号码。你们联系的怎样了?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是。” 辛晓琦突然很高兴,但取而代之的就有些闷闷不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心情。 “那恭喜你了。”辛晓琦说道。 “她现在还在你那儿吗?”萧凡突然问道。 “怎么?她已经离开村子了。” “她挂了电话,我想说的话一句话都没说出口。”想问出的问题一个都没有问出。 “你们不是认识吗?怎么会这样?”辛晓琦完全一头雾水,弄不清也弄不懂。 萧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所以他说道:“拜,下次有空再聊。” “嗯。”辛晓琦说道。 挂了电话,萧凡面对着白色墙壁。 已经走了吗?又已经离开了吗? 她为什么要一直逃?难道见一次面就那么难吗?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要见面,有什么缘故要必须见面? 楚梦蝶又回到了那座城里,现在她连继续复仇的欲望也没了。还剩下两个,然而她却不想干下去了。她疲惫了。她想罢手了。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会回到这座城里来,或许只是没有地方可去了吧,别的城市太过陌生,太不可思议了。自然,她就又回到了这里。这里不是原点,却像足了终点。她的终点是何时?死了有谁将她埋葬?会不会埋葬在这群墓地里? 她不知道,她不愿再去想。 她现在正走在这块墓地间,太阳都被茂密的森林所遮盖住了。这里很是幽静。她的步履很缓,缓到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突然,她感觉自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她涣然抬头,却发现那男子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她以为是在梦境中。 “原来我们还是相见了。哦不,是再次相见。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那男子说道,声音也极轻。 那男子的脸是那么的干净,眼神是那么的清澈。 萧凡这些天都无所事事,心情愈加惨烈,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到墓林来。仿佛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 萧凡这次拉住了她的手臂,他不想再让她从这儿逃走。 “别再走了。真的。”萧凡说道。 楚梦蝶这次真的没有再逃。毕竟她一直都在逃,与其这样,还不如了结这一切。 从哪里开始。 就从哪里结束。 他们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两个人都各自平望着前方。 仿佛沉默了很久,也似乎没多久。 萧凡嚅嗫了下嘴唇,然后才张口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吧?我室友的那些长辈,还有我的室友们。” “没错。”楚梦蝶直接承认道。 “如风的死也是你蓄意的吧?” “唯独这个不是我的本意。” “哦?”萧凡倒是有点意外,“不是你的本意是什么意思?” “他是自杀。” “真不是你干的?” “真的不是。” “那么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可是其他人都是我干的。” “我知道。”萧凡停顿了下,“可是我的室友们却罪不至死吧?” “那只是你的看法罢了。” “哦?”萧凡倒是很意外。“难道说” 楚梦蝶索性将过往的一切恩怨都讲了出来。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纠葛。 萧凡听完后方才幡然大悟。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另一番轮回罢了,如风他想必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关才决然离开的吧! 萧凡的记忆溯回。 从最开始的那个下着雨的傍晚,到别墅的一夜,再到后来的音像店。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原来都是她处心积虑的结果。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邂逅,因为邂逅的背后都是一桩桩命案。是他室友凝结在地上的血。 两个人都将各自的情况讲了出来,萧凡顿时觉得释然了,他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我请求你别再继续了。就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吧。”萧凡恳求道。 “我也没准备再继续下去了,我累了。”楚梦蝶说道,顿了顿,她又复道,“你不准备报警?” 她坐在这儿,就是等着他拿起手机来。否则她早一走了之了。 “我们走吧!”萧凡突然说道。 楚梦蝶转过头来,正视着他的脸。她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凡已经起身,并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我们一起走,到一个没人找到我们的地方去。”萧凡的眼神里充满了认真,和严肃。 楚梦蝶还坐在石凳上,她到现在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莫不是疯了?他知道自己的举动代表着什么吗?她可是一个杀人犯。 萧凡突然拉起了她的手,然后一把将她拥抱着。楚梦蝶猝不及防,完全楞怔在当场。 “那晚,就是在周家村的旅馆里,那晚是你吧?!”萧凡不管不顾的说着,“我知道是你,绝对没错!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发了疯的喜欢你。我发了疯的寻找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到哪里去,能不能不要再一个人。” 反正看不见对方的脸庞,萧凡终于压抑不住的将一切话都讲了出来,因为他不要再欺骗自己。因为他不想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逃走,不想再错过。 楚梦蝶没有说话,一句话都没有。她的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她的身体不再手足无措,她慢慢的抓紧了对方,这个男子的衣服。 因为,我也很喜欢你啊!从一开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