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仙纪》 第一章 死里逃生 万里长空,沙野苍茫。铁骑卷起漫天烟尘,滚滚而来,策马之音不绝于耳。 一个白发男子带着一个少年跟在人群之后,在铁骑之前惊慌失措地奔跑着。这一群人或男或女,身上皆是布满伤痕,而那白发男子也是口角溢血,明显是受了重伤。 “式出,你们这些乱国贼子早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强撑。若此时投降,说不定我还能保住你们一条性命。”铁骑中传出雄雄浩荡之音,一个矫健的男子从铁骑之中冲出,威武不凡。 “哼……投降?乱国贼子?式家军顶天立地,对得起朝堂百姓,乱国贼子这莫须有的罪名,我们式家军是宁死也不能接受!”名叫式出的男子,怒目圆睁,脚猛的往地上踏去,爆发出强大的力道,发出惊雷般的炸响。 “轰!” 地上的土层一下子被翻转了过来,像波浪一般向远方扩散开去。 乱石崩飞,战马嘶鸣,铁骑为之一阻。 式出背对着少年认真嘱咐道:“云儿!不要回头,跟着他们一直往前走。” “不,云儿要和爹一起走。”少年眼角啜着泪水,抓着男子的衣角有些固执道。 式出将抓在他身上的小手一把甩开,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命令道:“给我走!” “爹……” 听到身后少年的叫喊,式出仍然无动于衷。 眼前这位白发男子的背影,在正午的骄阳下一点点拉长,少年看着手中被撕下的一片衣角,忽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看了一眼式出的背影,毅然迈开着步子再次拼命地跑了起来。 铁骑男子冷冷一笑,一只手高高举起。在其身后的铁甲骑兵接到命令,搭箭上弦。 “放!” “嗖嗖嗖!” 银箭如雨,瞬息万里。 式出看着满天飞箭,一手往前,一手往后摆开架势,大喝一声,双臂横扫,一个无形的气旋以他为中心,逐渐扩散开来。 银箭被气旋吸引过来,然而当银箭撞进气旋发出噗噗之音,这些银箭居然也以惊人的速度旋转不停,很快就穿过了气旋。 式出大吃一惊,但还未容他思考,布满天空的箭矢,接连射来,他一时失策已经来不及变招再来阻止这些银箭,顿时鲜血飞溅,惨叫不断,那些慌乱奔走的男女一个个被钉死在地上。 少年正在奔走之时,忽听背后嗖嗖的风声,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凭借着天生的直觉,将身子往侧边一扭。一道劲风从腰间擦过,他只感觉腰间一凉,虽然只是擦过,但已然绞出一个窟窿来,随即又是一箭袭来,他再也躲不及,眼睁睁地看它扎进自己的小腿上。 “啊!”少年惊叫一声。银箭力道之大直接将他一只脚带飞了起来,让他重重地摔倒在了血泊之中。 “玄风箭!”式出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箭的来历。式出双眼布满血丝怒吼道:“方回!!!你们居然与魔道勾结。” 方回对此完全视而不见,从胯下取出一把紫金长弓,锋利的箭簇在正午的骄阳之下闪耀着冷冷的银光。他眯起眼,手指蓦地一松。 “咻!”长箭如同一条银龙,带着霹雳之音奔袭而去。 式出心中愤然,丝毫不惧,赤手双拳迎身扑去。 方回并未止手,再抽出一只箭,箭尖直指另一处。 “咻!”第二只银箭射出,这一只箭并未指向任何一人。 式出大拳挥动,拳箭相撞,银箭飞速旋转,上面有一个个倒钩小刺,直接刮走了他手上的皮肤。钻心之疼从手背上传来,让他冷汗直冒。他一咬牙手臂发力,银箭被他磕飞,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这一箭被磕飞之后正好撞向迎面飞来的第二只箭。 两箭相撞后,原来的轨迹彻底被改变,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从式出一侧飞掠过,他似是想到什么,想要抓住那把箭却也是来不及。 银箭呼啸,身后的少年还未回过神来,便被这枝银箭射中,狠狠地扎进他的肩头,死死钉在了地上,而那银箭与心脏不过一指之距。 式出睚眦欲裂,双拳紧握:“专挑妇孺下手,尔等小人……”。 方回面露喜色,心中突生豪情。他翻马而下将手中的长弓扎进土里,大步向式出那边走去。忽然,脚一发力脚下的土地顿时一陷,冲了过去。 式出看出对方搏战之意也毫不示弱,双腿一发力冲了过来。 拳拳相撞,纯粹是肉体力量的对拼。两人的拳头如同坚铁一般,相撞之时仿若铁器一般,充满铿锵之音,而两人每一次对拼总是激起一股气浪,两人十丈之内莫能近身。 很快的,地上的砂石都被两人带起。 “方回,我定要杀了你。” 方回冷哼一声道:“要杀我那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两人争锋相对,打出了真火,招招要取对方性命。激浪不断,飞沙走石之间两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之间的争斗渐渐平息了下来。 只见方回满身是血,样子颇有些狼狈,而他身后的式出俨然已没了生息,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即使战死却依然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傲然而立。 “将军英明神武!”“将军英明神武!”“将军英明神武!”……铁骑之中欢呼不已。 方回见此脸上的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跨马而上。“这一次乱国贼子尽数伏诛,总算除了我大燕国的一块心头之病。”方回目视远方说道。 在其一旁的副将听此奉承道:“方将军追杀反贼一路辛苦,战功赫赫,来日班师回朝必受朝廷重赏。” 方回哈哈大笑有些不置可否道:“此次反贼在都彦之乱后,从皋城逃离至此。我等一路追杀,此次乱贼得以剿灭非我一人之功,来日回朝我必上报朝廷,求陛下一一嘉奖。” 众将士一听,皆是欣喜不已。 “若是我没记错,总共反贼五十五人,中间病死三人,重伤自刎五人,我军追杀十四人,前方应有反贼尸首三十三人,众将要不要随我去清点一番,认领下军功?” 将士们一听道领军功,全都欢欣舞动:“将军神武!” 所谓战场军功便是杀敌的例证,一个人头就可领一个饷银,此次并未近身肉搏,放几只箭便能获军功,这样天大的便宜怎么能不让人欢喜。 方回嘴角微微一笑,驱马向前,其它人也不迟疑,赶紧跟上,深怕晚了一步,功劳就被人抢了去。 “这式出也算是个人物,就算战死,尸首也不屈服,可惜就是不知好好的为何会随那位人物做出叛国之举。”副将走到式出的尸体旁,然后转起了圈子不停地打量着。 “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既然已败还是老老实实有个败者的样子吧!”一道黑影从他的腰间闪出,“啪”地一声抽在了式出身上,将式出劈倒在地,尸身上留下一个豁大的口子。 “希律律!”宝驹嘶鸣,前蹄高高抬起然后落下,将式出踩在马蹄之下。众人耳边清楚地听到人体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个声音让众将士愈加兴奋,纷纷叫出声来。 “咦?”一位兵士忍不住叫出声来:“还有一个活的。” 方回顺着那方向看去,在血泊之中,一个少年正在艰难地爬起。他的腿上和肩上都插着一把刚箭,身上的衣物全是一片殷红,沾满了血的颜色。胸脯一起一伏,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吐出带血的唾沫。 天上的白云随风而动,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气。 少年呆呆地看着满地尸体,脑海一片空白。当他再看到地上犹如一滩烂泥的式出,他的心里有着说不出地痛,像是心口被人狠狠地剜出一个缺口来,浑身在猛烈地抽搐,张大了嘴,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突然他的眼前的天色变得暗了下来,少年木然地抬起头,看到方回骑在骏马上俯视着他,刺目地阳光让他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仓啷一声,方回拔出长剑。长剑在太阳下反射出一道寒光,骤然变成化为一道黑影劈向他。 少年地心里涌出强烈不甘,牙齿咬得叮当作响:“我式云就算死,也要化为厉鬼,让你们寝食难安!” 就在此时,一阵大风忽然袭来,黄沙弥漫让人睁不开眼,狂沙乱舞中战驹也变得躁动。 当黄沙褪去恢复如常时,少年的身前却莫名地多了一人。他的两根手指死死地夹住长剑,无论方回多用力都不能让剑再动分毫。 “阁下是谁?敢阻我大燕玄军!”突然的变故让方回很是意外,他眼神一变冷冷道。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式云道:“我不过一介江湖浪士,恰巧路过此地,见众人围杀一个弱子,一时好奇,这才没忍住。” 方回语气不善道:“阁下这是路见不平,想要拔刀相助了?” 那人微笑道:“是也不是?” “我劝阁下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不然后面发生什么意外之事,我可不能保证阁下性命安全。” “哦?既然如此麻烦,那我再管下去似乎确有不妥。不过今日既然能相遇便也是种缘分,不知道将军能不能行个方便,向将军借些东西?” 此人来历不明,却又总是波澜不惊,让方回颇有些猜想不透:“想借什么?” “你们的人头!”那人开阖的唇中突然说出森然的话语,有股凛冽的杀气忽然在沙场上蔓延开。式云突然停止了呼吸,困惑茫然地看着为他挡下一剑的人,脑子轰鸣,体内的热血却如沸水般沸腾起来,冲上他的脑门。 第二章 吞天魔体 “大胆!”方回低沉的声音闷雷似的炸响:“你当这里什么地方,岂容你随便撒野。” 他话音一落军中便有人会意。一名魁梧大汉驾马而出。 “受死!”魁梧大汉大喝道,他枪出如龙。长枪卷起强风,直扑男子而去。 那男子不惊不惧,右手戒指上泛出一道青光,流离化千,在他的面前形成一面青色光罩。 “轰!” 长枪撞在光罩之上,顿时青光波荡,漾开密集的涟漪,一圈又一圈,闪耀出迷人的光泽。 “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他右手一指,青色光罩骤然一收聚集在他指尖之上,化为一道青光闪过。魁梧大汉便如遭重击,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去,而长枪也在一声脆响当中寸寸断裂。他再手指一弹,枪头便化为一道乌光从副将胸前洞穿而过,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看此人已然是不活了。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息的功夫。式云见到这一幕,一脸的震惊。他抬头望去,男子鬓发如云,深邃的双眼从容不迫。 “阁下究竟是何人,我们大燕玄字军与阁下可有什么过节?”方回心中骇然,军中众将实力他可是清楚的很,居然在此人手中走不过一招。 男子平静道:“刚才没有过节,现在有了!” 这样的回答让方回怒火冲天:“那你就是与叛贼余孽一伙儿的了?!!众将听令,给我割掉他的舌头。” “是!”铁骑兵士纷纷列阵,长枪横指,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步步逼近,场上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男子环视众人,脸上丝毫不惧道:“仗着人多?”他的口气中带着轻蔑,让方回的脸色有些难看。此时他不再理会方回等人转而对身后的式云沉声问道:“小子,你想不想我杀了他们?” 式云精神一震,强忍着要摔倒的冲动,昂着头看清了方回的脸:“想!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他们死。” “那待会儿我将他们全杀了……” “不!”式云忽然抓住方回的剑,利剑划破他的掌心,鲜血顺着剑流了下来,沾上了男子的双指:“我要的是亲手杀了他们,不是假借他人之手。”式云直直地对视着方回,语气有些起伏不定,像是用尽了全身了气力才说了这一番话。 方回的脸色此时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变得愈加难看。 男子盯着沾了式云鲜血的手指,眉色中闪过常人难以察觉的异样兴奋神色。 方回冷笑一声:“式家遗孽,现在回风玄钢箭的暗劲恐怕已毁了你的武脉,你想杀我还是再等下辈子吧。” 言毕,方回一掌对着式云的面门拍出,罡风扑面,方回竟已下了死手。式云睁大着双眼,眼中的一掌不断的放大,眼看着就要夺了他的性命。 忽然,一股惊人的气势从他身后爆发出来。 “呜……” 在这样的强大的气势面前,所有战马都悲鸣不已,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站立不起。 方回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被一股大力从马上掀翻了下来。他定神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的那把利剑被男子两指夹成了废铁。 “人这么多,我看着还真是有点儿碍眼。”那人单手掐诀,眉心浮现出一缕仙气,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一道青光从他周身闪过,钻入将士之中。原本喧嚣的沙场上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安静。 微风吹过,那些铁骑士兵的头颅骨碌碌地滚落下来,尸体翻倒马下,鲜血喷涌,顿时天上下起了漫天血雨。一眨眼的功夫五十五个铁骑士兵殒命当场。 式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置身于梦中,充满了不现实的感觉。当他再回头准备看男子的时候,身子一软,重伤的他此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男子忽然大袖一挥,提着式云冲天而上:“你们剩下的脑袋就先留在自己的脖子上罢,待他日自会有人来取。” “修士?”方回大叫道:“不能放他们离开!!!” 然而不消片刻,两人已在数百丈高空之上,想要再追击已不太可能了。 方回见此依然不甘心,弓拉满月,朝天射去。 箭矢破风追至,但升到百丈高空之后,明显已经失去了力道,没有任何的效果,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天际。 “可恶!”方回重重地将弓箭摔在地上,形象全无。铁骑士兵看一地的无头尸体,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倒在地上的尸体脖颈间还在泊泊流着鲜血。 在式云的视线中身后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渺小,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狂风扫面,入眼之处尽是白茫茫的雾气。 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式云心里生出一连串的疑问,但容不得他再多想,连续的折腾消耗掉了他最后的精力,眼皮再也撑不住,合在了一起。 溪水潺潺,清澈透明,白色小鱼在溪水乱石间穿行。 一阵微风吹过,溪边青草轻轻摆动。时光悠悠,像是过了万年那么久。 当式云再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溪边。 青草的芳香和着风钻进他的鼻中,挠得他心中。 式云翻起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根银箭,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抬手,手上那一块碎布还在他的手上。看到这块碎步他心头突然又是猛得一疼,整个身子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了一般,止不住的颤抖。一声嚎哭,突破天际,那抑制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夺眶而出了。 滚烫的泪水,汹涌在他的脸颊,内心深处崩裂出无尽的悲伤。 不远处,那个男子坐在一处石头上对此视若无睹。 “哭好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式云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男子目光一转开口道:“哭可是从来都不会解决问题。” 式云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将内心深处那不安的情绪重重地藏着了更深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你吗?”那男子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神情严肃地凝望着他。 式云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男子蹲下身,双眼平视着他,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火热:“因为你拥有万中无一的吞天魔体,是我一直寻找的人。” 式云嘴巴微微一张,双手下意识地攥得铁紧。虽然他不明白吞天魔体到底是什么,但这一刻却有着莫名地兴奋与冲动。 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式云说道:“小子,想要力量吗?” 听到男子的话,式云心跳猛一收缩,愣了一会儿后,赶忙跪伏在地上道:“请先生教我。” 式云不知道就在这一刻,他的命运在悄然之间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正为他缓缓而开。 “好!”男子严肃道:“那你可知道要得到这种力量,以后很有可能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被天下人不容,如此你也情愿?” 式云脑海中浮现出式家军数万将士的尸山白骨,式家上下白死的性命一个个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痛不欲生。他对着男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掷地有声道:“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能够有的也只剩下痛苦,就算以后遇到再多一份的磨难困苦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一死。” 当他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出奇地冷静,眼神中所有的迷茫悲伤全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上的坚定。 男子眼中闪过讶异之色,式云的声音还在山际间回荡。他垂下眼睑说道:“那你便随我来吧!”男子转身向山林中走去,式云抬腿跟了上去,刚踏出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把两根银箭带上,又重新追了出去。 山中荆棘密布,不甚好走,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的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纵然他早年随父征战,见识不算少,但他仍然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在这里,百年灵药随处可见,各种灵草翠艳欲滴宛若碧玉,还有各种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完全是一幅原始地貌,根本不见人为活动的痕迹。 越是往前走,山林中特有的瘴气开始越发的浓厚起来,到最后竟然厚到了如乌云般的程度。寻常人见到瘴气都是避之不及,可是在这里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瘴气在这男子的面前像是潮水般向两旁褪去,丝毫不敢近身,似乎是在惧怕那男子。式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此时种种的景象就让他生出这样的错觉,眼前的瘴气在恐惧。 不知道走了多久,穿过瘴气之后,眼前景象豁然开朗。碧空如洗,三面天空广阔无边,一座座山峰直插天际,让人心生豪情。他再回头看去,那黑色的瘴气像是一座屏障,拱卫着这一方世界。 那男子没有式云那般心情,应该是见多了,对于这些景象已经麻木了吧! 两人继续行走,或许是过程有些沉闷,于是式云开口问道:“对了,先生救了我性命,可我却不知道先生名字呢?” “你若愿意,就叫我海先生好了。”身前男子脚步一顿,回头道:“小子,你叫什么?” 式云差点儿撞到男子身上,挺直身子道:“式云!” 男子蓦地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式云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认真回复道:“式云!” 男子一听不停喃喃道:“原是如此,原是如此!”脸上露出焕然大悟的表情,朝天大笑道:“哈哈,原以为这一方世界不过愚荒昧民,未曾想也有大能大智之士。天果不负我!” 第三章 成仙路 式云不知道他为什么而笑,那番话又是何含义。 男子大笑之后,大步跨出。他的身影变得恍惚起来,缩地成寸,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在式云的视线中。 式云沿着男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四周空旷,不见半个人影:“海先生。” 他大喊了一声,过了半响仍然不见有人回应。这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来来回回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茫然无措。 此时间,突然有仙乐奏鸣,在天地间回荡。一条五彩石路在他的脚底如仙花般绽放,曲曲折折,一直延生到乱山之间。 式云当下更不犹豫,沿着这条五彩石路一路跑去。 跑了一炷香的功夫,脚下的五彩石路才变得笔直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远山。在五彩石路的尽头,有一座大殿屹立于山巅,白云缭绕,朦朦胧胧。大殿在阳光下反射着碧光,穿过云气,氤氲出道道光晕。 式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渐渐地,仙乐之音随着他的靠近变得更加紧凑,像是在催促他一般。他的心跳也随着声乐的节奏跳动着,其中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他下意识地变得虔诚。 式云踏上阶梯,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云气如同流水般从大殿上流泻而下,轻轻拂过他的脚踝。 又走了一会儿,式云走到了殿前广场,云气汹涌不断从广场尽头的大殿中汹涌而出,随着仙乐跳动,而式云则登时被大殿前两座巨雕吸引。 巨雕上分别刻着不知名的异兽,一只怒目下视,威严不凡;一个眉目半阖,充满祥瑞。尽管都是雕像,但是雕刻得十分生动传神,让人不敢心生亵渎。 在两座石雕中间,一个金色牌匾赫然居上,上书着“天尊殿”三字。一座大殿竟然有这样的气势,让式云更加确定这海先生的来历不凡。 大殿门扉大开,里面光线充足,一座天尊神位供奉在大殿之中。供奉的这一位神尊式云看着有些熟悉,但无论他怎想也想不出来在何处见过。 神尊目视远方,手执干戚而舞,仿欲开天辟地,气度庄严不凡。 神位之前,海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套祭礼黑服,正恭敬地祭拜着。在他两旁,两套编钟随风而动,奏出一个个美妙音符,让式云暗自称奇。 海先生祭拜之后,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式云道:“你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要是走上这条路之后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这条路上会充满血腥、杀戮和背叛,充满意想不到的劫难,这是一条逆天之路,想要解脱唯有一路前行,要与天下人共争大道,纵然如此,你还愿意吗?” 式云咬了咬牙,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毫不犹豫道:“纵然万劫不复我也愿意!” 海先生眼神一变道:“既然如此,你还需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式云恭敬道:“先生请讲。” “法无恒不成,你若走上这条路,习功法必须风夜匪懈,勤学苦练,并且法不传六耳,你所修炼的法门有些特殊,在你未成气候前不可在人前使用,你能答应吗?” “能!” “仙道无情,人间有义。我要你找到传说中的碎天舸去大荒界,找到名叫傲寒玉的女子,替我照顾好她们母女,你能答应吗?” 式云不知道碎天舸,大荒界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稍微一顿后仍然回道:“能!” “要是你在大荒界遇到和你用同一功法的人,我要你杀了他,你,能做到吗?”海先生说这句话时似乎勾起不太好的回忆,情绪有些波动,闭上了双眼。 式云没有多问答道:“能!” 海先生微微点了点头,道:“伸出手来。” 式云将双手放在额头之上,只见海先生手指并刀一划,式云的手指便被划破,三颗血珠在式云手掌中上下悬浮。 海先生嘴中念念有词,也划破自己的手指,飞出三颗血珠。 六颗血珠在海先生的控制下两两相溶。海先生打出一道法诀,三道青光符文刻于血珠之上。他再大手一挥,血珠陡然升空破碎,化为点点红光泯灭于虚空之中。 做完这一切,海先生道:“天道摩尼在上,你我已经结下不可毁的心誓,三件事你若不能完成,此生都终无法得道,望你能够记住今日之言。” 式云:“除非我死了,不然一定实现今日诺言。” 海先生神色微微动容,见他略显幼稚的脸上竟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坚韧,他继续开口道:“你知道什么是仙吗?” 式云在记忆中依稀还记得先父曾说过,天底下凡俗之外的修行之士,虽然有飞天遁地之能,但终究还是凡体俗胎,抵挡不过岁月侵蚀。真正的大能除了拥有强横实力之外,还能够做到道身不灭,与天长存,被称之为仙。 海先生听了式云的解释轻笑道:“你的解释对错一半。当修行达到一定程度的确可以与天地长存,但却是要度过一个个大劫,稍一不慎便是元神俱灭,哪里还有什么长生不死的。世间本无仙,俗人臆想之。” 式云陷入沉默,海先生继续说道:“既然世间无仙,那修仙便是夺天地造化,寻一线生机的法门。先是炼精化气、继而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合道成圣,最终达到所谓的万劫不灭、因果不沾,天道不灭、圣人不死。至于其中的奥妙,你自己日后在修行中自然会慢慢体会到。” 式云认真听着,对于海先生的每一言每一语都铭记在心。 海先生道:“当日我救你之时,你的武脉已经被废,常理上说你已经不能修炼。虽然修仙中看中法力修炼,但肉身乃是修炼的根本。若是离了这个根本,修炼也就成了了空谈。” 式云双手下意识地紧了紧,看到身边的银箭,想到那张脸,一股恨意从心底冉冉升起。 “但你拥有吞天魔体,凡是终有例外。” 式云一听此话立马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海先生。 第四章 第八十一人 青山脚下,少年式云跪在地上,双手不断刨着土。当他刨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后,便将身边染着血迹的银箭和一块碎布放入坑中。然后他又抓着土一点点往坑里填埋着,堆积成一座小小的土坡 他从别处找来一块石碑,用匕首一笔一笔刻着碑文:“先父镇南大将军式出、先母郡夫人江氏衣冠冢。” 式云的双眼在此刻不禁变得朦胧起来:“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云儿真没用,就连你们的尸身都未能保护好。只能在异乡他处为你们立衣冠冢。” “不过现在还是有一件喜事儿云儿要告诉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了。云儿以后就要成为一名修士,世俗人眼中的仙人了。”说着说着,式云脸上露出难得的笑:“记得以前随父亲在外时,看到仙人御剑而行,一直羡慕得很,没曾想到云儿以后也会有那么一天。” 他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当中,脸上越说着越是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一次诉说,式云说了很久。当昔日往事都说完之后,他突然抱起立好石碑,像是孩童抱着父母一样:“父亲,母亲,云儿想你们,你们留下云儿一个人,云儿好害怕。” “云儿别怕,爹和娘在这儿呢。”耳畔似乎听到父母的叫喊,式云睁起双眼,四处找寻,不见有任何的人影。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幻听,式云怅然若失。 “既然云儿已经准备踏上修行路,云儿一定会努力修行。哪天等云儿修行够了,就去都彦找那狗皇帝,将这叛逆之事问个清楚,定要为你们讨一个公道来。”做完这一切,式云不再停留,一路向西奔去。 海先生告诉他,吞天魔体能够吞纳生灵精气,而从此处向西一百里的山脉上则有株千年凤玉兰,精气充盈能够治好他的伤脉。他需要亲自去采摘那一颗灵草。 就在他走后不久,海先生出现在衣冠冢处,目视西方。 他束手而立,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不是冥冥注定,你选的这个地方真是让我很意外啊。” 海先生大袖一挥,在衣冠冢后景象骤然一变,密密麻麻的坟墓出现在眼前。每一座坟墓面前都会有一个石碑,石碑上除了刻着正文、落款之外,抬头处全部刻着数字,总共八十座。 这一座座坟墓显得年代很久远了,有的石碑上的名字都已变得模糊,而有的则被岁月的沧桑彻底磨砺掉了。 “三千年了,我的大限之日已经快到了,恐怕已经撑不到下一个魔体出现之日。希望这一个魔体能够完整继承那套功法,找到上古遗落的碎天舸,把我的心意带回大荒界,为我杀出一个朗朗乾坤。那厮恐怕还想不到如今我苟活于世,时刻‘惦记’着他吧。呵呵……” 这座山林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连绵无尽,式云所在的那一处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式云登上一座高峰,极目远眺所看的景象登时让他心生骇浪。在东边,那瘴气无边无际,宛若黑海般起起伏伏,而在其它三个方向极远处也有一条黑线与天相连。这里竟然是一处被瘴气包裹之地。 而山野之间,一派原始景象,虽然相隔很远,但隐隐之中还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异兽咆哮声。参天古木中想必是很都凶禽蛮兽。 式云继续往西前行,他才接近西部的区域就被吓了一跳。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蜷缩在一颗足有四五人环抱的古木上,古木已经被大蛇腐蚀得不成样子。式云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蛇,它足有水桶粗细,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更让式云头皮发麻的是,在大蛇之下,古木旁一堆白骨堆砌在一起,全部都是人的骨骸。他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丧命于此,但从这一点看来这条蛇是食人的,十分危险。 式云不敢招惹,绕行了数里,翻越几座悬崖峭壁后,才顺利来到密林深处,大概也就是海先生口中往西一百里的位置。 这片区域中,一条蓝色瀑布飞流而下,轰鸣不止,一条蓝色大河奔腾不息。 “应该就是这里,海先生说在蓝色瀑布附近有株帝女桑,帝女桑伴生一颗千年凤玉兰。” 式云张目四寻,只见藤木密布,不见任何一刻树的踪影。除了瀑布之音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兽凶禽的动静,这让式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事出反常必有妖。 式云小心翼翼的四处寻找那颗帝女桑,手中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胸前,警惕着周围。 过了一会儿,他在下游河旁看到一颗百丈来高的火红璀璨的桑树,顿时心中一喜,如果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帝女桑。式云正欲过去,忽然天空传来一声啼鸣,震的式云双耳阵痛。那是一只三足黄鸟栖息在桑树之上,硕大无比,手上正抓着一条大蟒。远远看去,体积只有一人大小的三足黄鸟,凶蛮之气尽显。 它停留在帝女桑树上,将猎物死死的按在爪下。大蟒每欲反击,三足黄鸟都会口喷烈焰制服,几番下来大蟒奄奄一息 这颗帝女桑似乎是三足黄鸟的巢穴,它享用完猎物之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式云尝试着靠近了一点儿,清晰的看到帝女桑树上的景象。 三足黄鸟的正在给自己梳理羽毛,特别是它的脖颈处生长的黄羽,色彩斑斓,不断有光华流转,很是神秘。而在三足黄鸟的一旁,式云看到一株巴掌高的奇特植物。通体呈现翠绿色,晶莹剔透,宛若一只欲破天而上的凤凰,嘴上衔着一朵火红幽兰。 “千年凤玉兰?!!”式云发现了那朵小花很是激动,奇特的外形让他一看就知道此物非凡。 虽然距离稍微有些远,但那股特有的馨香仍然随风飘来,闻之沁人心脾。 三足黄鸟似乎对这株千年凤玉兰很是看重,它在吞吐着天地精华的时候,还会故意溢出一部分灵气,用以滋养千年凤玉兰。这种具有灵性的举动也是式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式云不禁心生感慨。他一直认为他是见多识广,现在看来他还是井底之蛙,这世间还有很多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物。 式云再尝试着靠近了一步,那三足黄鸟立马察觉,浑身羽毛炸起对他警告了一声,而这便让式云不敢再有所动作。 第五章 智取 式云按捺住冲动,收起直接冲过去采摘的念头。 看样子这一株“千年凤玉兰”应该是被三足黄鸟“据为己有”,视为禁脔了。如果谁要是打那‘风玉兰’的注意,肯定会让三足黄鸟拼命,看这三足黄鸟的模样不像是个善茬,很是凶狠。它的利爪和烈焰不是摆设。 式云思虑再三,在河畔乱草丛中渐渐隐藏了下来,静静观察着三足黄鸟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式云在这里已经匍匐观察了两天一夜。他从草丛之中翻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此时正值晨曦初照之时,帝女桑树上的三足黄鸟已经不见踪影。 根据式云的观察,这只三足黄鸟明天早上都会在晨曦初露之时离开,然而在半炷香的时间内返回,到晚上夕阳西下之时,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他一天可以有两次机会接近“凤玉兰”,但是每一次的时间都间隔太短,他没法保证能够顺利地抢到“凤玉兰”。 这如何是好? 式云有些心烦,想不出良策来。最后他还是一咬牙,决定凑了过去。 当他走到帝女桑树下时,他眼睛便已经瞥到远方三足黄鸟的身影,那只鸟要回巢了。如此他不敢再耽搁,急忙抽身在三足黄鸟回来之前退回到安全范围。 三足黄鸟又不知在何处又抓到一条大蟒作以美餐。 见此,式云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但片刻脸上又显得为难起来,一时半会儿没有完全拿定注意。 等到日过半响,式云稍作休整之后,却往来处一路走去。 某一处山巅之上,海先生正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眉头一皱:“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式云不知道海先生此时对他的看法,他只顾着一路回奔,等他到某一处地域之时,他才缓缓停下脚步。这一片地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有嘶嘶声不断传来。 式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背靠一颗古木。他窥探了一眼,距离古木不远处一条水桶粗细地大蛇正在吐着蛇芯子,四处蠕动。五彩斑斓的鳞片在阳光之下闪着寒光,让人见而生畏。 五彩斑斓的大蛇似乎是发现了式云,扭动着身躯向式云的方向爬行过去。 式云感受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变得愈加浓烈,心跳猛然加速,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但他的意识还是抑制住他的双腿,告诉他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动静惊动了大蛇,让它突然改变了方向冲了过去。 式云瞟望着渐行渐远的大蛇,心有不甘,准备硬着头皮追过去。他准备用他自己当做诱饵,将这条大蛇引到三足黄鸟那边去,让两者相争,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线机会采摘“凤玉兰”,并顺利逃走。 然而,突然的变故让式云不得不再冒一次险。 正当他准备追击过去的时候,式云目光一瞥看到大蛇的老窝里有一堆白色的物件。 式云有些好奇走过去一看,乃是一堆蛇蛋,大小不一足有十几个,每一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他略一沉吟直接将这些蛇蛋一个不剩的全部拿走,一路狂奔起来。 式云一边跑着,一路还不时将蛇蛋抛出。这些蛇蛋个个晶莹透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材质,摔在地上仍然都保持完好无损的状态。这让式云不得不一个个的用石头砸开,金黄色的液体从中流出,散落一地。 大蛇所在地传来一声怒吼咆哮,大地仿佛都有些震动。紧接着,式云看到他一路走来的地方树木晃动,大蛇已然追来。 式云二话不说,飞速地跑了起来。 大蛇看着地上破碎的蛇蛋,一双碧绿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寒光凛冽。水桶大小的蛇身子就直直了射了出去,速度加快了一倍不止。 式云能感受背后的寒意,好在他常在军中受到过不少的训练,奔跑起来也是快如疾风。 “好,前面就是三足黄鸟的地域了。”式云一把从丛林中窜出,扔出几个蛇蛋后,不管三足黄鸟的警告,直接冲向帝女桑。 式云身影飞快,待他跑到帝女桑树下时直接将最后一颗蛇蛋击碎,不待三足黄鸟有何反应一头扎进蓝色河中。 河水清凉无比让式云浑身一个激灵,没想到这河水竟然冷冽到如此程度。河水底下一颗颗蓝色的卵石,不断氤氲着蓝光,映照在河水之中。正是因为这些卵石的存在,整条河才会呈现出如此幽蓝的颜色。 “轰隆!” 河水中像是有什么大家伙掉了进去,掀起大的波浪,式云不能幸免,在河底被迎面来的激流带到岸壁之上,撞地他身体里面翻江倒海,连呛了几口水。 式云赶紧双脚踩水,迅速钻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远处的河面上阵阵嘶吼,大蛇与三足黄鸟斗得不亦乐乎,双方都是大打出手。 大蛇在水中突然大张蛇口,对这三足黄鸟喷出一股黑色毒液,三足黄鸟堪堪避过,有一出翎羽不幸沾染上,顿时就失去了亮丽的光泽,然后从它身上脱落了下来。有些毒液落到了岸上,被碰到了鲜花青草瞬间枯萎化为一滩黑水。 三足黄鸟很是愤怒,利爪不断落在大蛇的身上,眨眼之间大蛇五彩斑斓的躯体也是被抓得血肉模糊。 大蛇的攻击已经陷入疯狂,不停歇得对着天空撕咬。三足黄鸟一身黄羽,都变得凌乱不堪,胸脯出也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它身上的黄羽在战斗中不断的掉落。这场战斗中它愤怒异常,攻击越加凌厉起来。口中火焰不断,利爪也是丝毫不歇。 始作俑者的式云则在两者争斗之中,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帝女桑。大蛇与三足黄鸟战斗正进行的激烈,俨然丝毫没有注意道到式云的行径。一爬上帝女桑,式云不管多少快速拔下那株“凤玉兰”,头也不回的向山林中冲去。 在“凤玉兰”被拔掉的那一刻,三足黄鸟立刻感应到了。见到式云手中的“凤玉兰”它直接气炸了,头顶上几根鸟毛掉落了下来。 一声厉鸣,直穿云霄! 第六章 竹涛听海(一) 式云不敢作丝毫的停留,头也不回地向林中冲去。 有人在它眼皮底下盗走了它的灵药,三足黄鸟愤怒异常。它欲追击,却被大蛇拦了下来。大蛇对天狂啸,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水桶粗细的身躯伤痕累累,暗红色的鲜血流淌不止。 三足黄鸟是它的天敌,在对阵之中处于劣势,但即便如此却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三足黄鸟气急败坏,不停对大蛇示威,似乎在骂这个白痴。它没有再做攻击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两方都停止了攻击,三足黄鸟落在帝女桑树上,大蛇则盘踞在树下,彼此对峙着,时不时地彼此示威,但都没有再开战的意思。 大蛇是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灵物,灵智已初开,它渐渐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蛇头四处乱晃,蛇芯子不断吞吐着,最后停留在帝女桑树上式云留下的脚印上。 大蛇低吼一声,往来丛林里钻了过去,而大蛇一离开,三足黄鸟也向式云离开的方向紧追而去。 式云一路不敢停歇,马不停蹄足足跑了数十里,他才慢慢停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擦了一把汗,大口喘息着。 他已经听不到大蛇那边的动静,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有没有分出胜负追过来。 式云仔细看着手中的“千年凤玉兰”,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的植物,像只小小碧翠凤凰口衔一点绯红,晶莹璀璨,诱人至极。上面还有玄妙的纹路,环环相扣着,组成一副看不懂的图案。 式云忍不住对着“千年凤玉兰”深深吸了一口,一缕翠红从“凤玉兰”中飘出钻入式云的鼻息,沁人心脾的馨香直冲他的五脏六腑,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身体疲劳眨眼之间就消散了大半。 “好神奇。”式云愣住了,看这手中小小的一株灵草,眼神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大地微颤,密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嘶吼。式云一听这声音一下子从地上跳起,再次逃了起来:“是那个畜生来了。是它赢了吗?” 几乎同时,天空中又传来一声清鸣,无形声浪化为汹汹劲风,将山林的树木都吹得东倒西歪,式云眼皮一跳,脸色苍白:“是那只鸟。” 空气中的腥气越来越重,破风之音也越来越近。绳子摩擦一般的声响伴随嘶嘶音在山林中回荡。 “吼!”山林中再度传来震天嘶吼,式云一个猝不及防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一连滚了好几个跟头,登时摔得头破血流。 式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爬起。这时他耳畔响起一个清晰无比的嘶嘶音,让他后背的寒毛都根根站立起。 他慢慢扭过头,看到两道细长竖立的碧绿瞳孔,泛着寒光。他的身后逐渐立起一个巨大的蛇头,吐着的蛇芯子都能碰到他的脸,腥臭之味让他闻之欲呕。 式云的头皮炸裂,大脑一片空白,恐惧的情感从他心底不断喷涌而出,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一般。 式云的身子在颤抖,根本不停他的使唤:“逃,快逃啊!” 强大的压力下,让式云动弹不得。忽然他右手一动,锋利的匕首扎进他的左手,鲜血喷溅,剧烈的痛处让他迅速反应过来,身子一翻与大蛇拉开一段距离后,脚底生风跑了起来。 大蛇瞳孔微微一张,追了过去,一口咬了下去。式云转身用匕首划去,让大蛇没能得逞咬住他。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三足黄鸟疾风而下,三爪齐出。式云又是身子一扭,躲进旁边的石缝中。 三足黄鸟的爪子落在了石头上,一下子便将巨石抓的四分五裂。 式云知道三足黄鸟凶狠,但未曾想竟恐怖如斯。 三足黄鸟和大蛇一击未成,变得有些狂躁起来。大蛇一尾扫了过去,刹那间乱石崩飞,对着式云铺天盖地而去,夹杂在其中的蛇尾,带着无边劲风扫中了式云。 狂风扑面,式云只感觉一股强大无匹的大力从胸口传来,顿时眼前一黑,全身颤抖,骨头尽断,整个人仿佛都要四分五裂一般。 式云就如断线的风筝被大蛇扫到了半空,三足黄鸟抓住机会对它猛扇双翅,喷出金焰。狂风大起,式云在空中加速坠落,按照这等趋势,摔在地上必然要粉身碎骨了。 万分凶险之时,一道人影闪过在半空中接住了式云,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此人正是一路观望的海先生。他手上戒指青光一闪,将迎面的金焰悉数挡住。 水桶粗细的大蛇不管来着是谁直接咬了过去,海先生抬手虚凝五指,硕大的蛇头立刻凝固在半空中,动也不能动。 三足黄鸟此时也是直坠而下,要抓碎此人。海先生随手一甩竟然将大蛇当作长鞭扫了过去,三足黄鸟避之不及被扫中,狠狠砸落在地上。 “这次是他有错在先,这两株紫背天华就的当作赔礼吧。”海先生收起他的禁制,扔出两株灵草落于两只巨兽面前。 大蛇蜷缩着身子如蒙大赦,一口将紫背天华吞入口中,颇有灵性地点头示意后钻入山林中消失了。三足黄鸟也一口吞掉紫背天华,对着海先生怀中的式云不满地啼叫了两声后也飞入天际消失不见。 山风四起,海先生长袍舞动,两鬓长发也随风而起。 式云已经陷入昏迷中,生死不知。 海先生垂视式云还在流着鲜血的左手道:“你即拥有万年一遇的吞天体,也有难得的智勇双全、果断坚决,若不是如此,你难以遇见我,难得手中的‘凤玉兰’逃脱蛇口利爪,真是一个可造之材。至于能不能继承我的衣钵,那便要看你后面的造化了,希望你以后在这条路上,没有变成一个见利忘义之人。” 海先生手指一动,将“千年凤玉兰”摄在手中,打量了一眼后,手中直接演化出一股青光道火,熬炼起“千年凤玉兰”。 一股馨香彻底弥漫开,之前被争斗摧残过的花木草叶都纷纷舒展,重新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地上还有埋藏了不知道多久的种子,也开始萌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式云沉浸在馨香中,左手上的伤口一点点融合起来,过了一会儿连伤疤都未曾留下。 海先生面色平常,“千年凤玉兰”在道火的熬炼中逐渐变了形,有灵气从中向外氤氲飘逸出来。在道火中,这些灵气全部都被拘禁了起来,变成一道道宛若灵凤般的霞光。 “千年凤玉兰”的凤身逐渐溶解掉,变成一团翠绿色的液滴,而凤口中的绯红则变为一条条纹路爬满翠绿色的液滴。 道火无声无息地运作着,过了一刻钟,“千年凤玉兰”彻底变成如拇指大小的弹丸状物,上面晶莹点点,绯红色与绿色交织在一起,美丽不凡。 海先生道火一收,将这一丸塞进式云的嘴中。 “千年凤玉兰”一入式云之口,便化为一道流光钻进他的喉咙,进入他的体内。 强大的药效瞬间扩散来,式云一下子面色潮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海先生一皱眉,药效还是太强,尚未修炼的躯体承受不住吗? 他一手并指,射出一道道霞光,飞快刺入式云的各个穴道处。肌肤鲜红的式云在海先生的引导之下,体表开始有点点光华出现。他不禁满足的呻吟了一声,原本有些塌陷的胸口也恢复正常。 “千年凤玉兰”所蕴含着的强大精气在式云体内不断流动着,冲刷着他的身体。没多久,式云脸上又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毛孔处不断有黑色的液体溢出,一阵阵恶臭弥漫在风中。 直至过了半个时辰,这一现象才逐渐停止。 此时他的呼吸渐渐悠长,整个人变得灵动了许多。 “来了!”海先生轻叫一声。 式云眉心处突然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印记,颇为神秘。这枚红色的印记左边如河川,右边如仙灵,两者之间被一条红线一分两边。沉积在他体内的那些剩余的“凤玉兰”药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齐刷刷地向眉心涌去。他的体表处出现一条条犹如丝带般的东西,缓慢爬向他的眉心。 靠他近一点的花草树木逐渐变得枯黄,从中钻出点点精光汇聚在他的体表。 看到这一现象的海先生忍不住道:“吞天魔体果真像传闻中的那么霸道,还未正式修行就已经可以吞纳它物了。” 红色印记随着式云的呼吸忽明忽暗,此时他的胸口下方突然爆出一团殷红,正是当日他武脉受伤之处。 式云眉间紧缩,有些痛苦不堪,除却胸口伤处,身体其它部位开始肿胀起来,变得极为不协调。 海先生早已料到这样的情况,不急不慢地用自身灵力引道,蕴养伤处。 “轰隆隆!”突然式云眉心印记猛然一收,他的武脉轰然通畅,身体各处迅速消肿下去,体内的隆隆之音不绝于耳。 海先生见到这样的景象知道式云已无大碍,当即化为一缕清风和式云同时消失在原地。 第七章 竹涛听海(二) 山峰清秀,直耸入云。 山峰下有整片整片的竹林,一眼望不到边,宛若绿色的海洋。风一吹过,便是碧涛粼粼。 在竹林之中,有一座小小的竹楼。竹林影动,阳光从竹间缝隙遗漏下来,穿过橱窗投射进竹楼之中,淡淡恍若泉水。 简陋的竹屋内,式云躺在木床之上。他微微睁开双眼,阳光恍得他有些头晕。他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环视周围,发现他现在身在一座不知名的小楼中。 式云忽然想到了什么,顾不上刺眼的阳光,猛然起身在身上摸索着:“我的‘千年凤玉兰’。” 然而,无论他怎样寻找,也找不到那株“千年凤玉兰”,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有些不甘心,爬下床推开屋门,清爽的风和着青草的气味迎面吹来。 海先生正盘坐在一块石头之上,双眼紧闭似乎在冥想,看来又是海先生救了他。 式云走了过去,低着头颇有些失望道:“先生,我没能拿到那株‘千年凤玉兰’。” 海先生缓缓睁开双眼,神情古怪地看着他道:“没有拿到吗?” 式云有些不甘道:“是我没用,希望海先生再指一条明路,告诉我哪里还有‘千年凤玉兰’,不论有多艰险,我都会过去把它采摘来,一次不行我就再来一次,二次不行我就再来第三次,总有一次我可以成功的。” 海先生有些气笑道:“你莫以为那‘千年凤玉兰’是烂大街的货色,随处可见?” 式云有些愕然,头颅又重新低了下去,自责不已。 海先生随口道:“你不用再去找了,它已经存在于你的血肉之中了。” 式云没有听懂,摸着自己的身体疑惑道:“在我的血肉里?”过了一会儿他幡然发现自己武脉的伤势已经好了,才恍然大悟,跪拜了下来:“多谢先生成全。” “起来吧。既然你伤已经好了,那今日我便正式传你修仙法门吧。”海先生虚扶道。 式云有些兴奋地盘坐在了地上,认真听讲起来。 海先生正色道:“我今日所传你的这一套功法名叫仙皇经,是种无上妙法。据说这是荒古之时,天地间一位大能仙皇证道的法门。我习研这部经文的时候,这部经文还不完整,经过这么多年的参悟,终于将后小半部也悟了出来,让这部经文得以补全了。我还听闻这位仙皇也是一种魔体,功法上想必也是与你的体质也是相契合的。” 式云从未听过仙皇的名号,之前就算他没有踏入修仙界,但是修仙界里的一些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 当前世上修仙界中最出名的不外乎三门七派六大世家,以及魔道和妖道末流,而古往今来出名的大人物也是屈指可数,从未听过仙皇这一号人物,听海先生的意思,这个仙皇还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式云没想清楚这些问题,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见识浅薄,所知甚少了。 很快的,海先生不再多话,将一套口诀尽数传给式云。 这套口诀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约只有千字左右,但是每一个字似乎都是蕴含深意,让经文整篇下来变得十分艰涩。日出日落,式云用了一整日的时间,才将这一篇经文背了下来。 当然背下来只是刚刚开始,他还需要理解其中的含义。 山中无甲子,寒岁不知年。 竹海之间,日子一天天飞逝。 式云正式修行已经过了三月有余,刚开始的修炼总是很枯燥。好在除了日常的打坐修炼之外,海先生还让他不断锤炼肉体。在瀑布下对抗激烈,背着巨石上山,凿洞挖山,被铁石击打……各种意想不到折磨方法层出不穷。不过这倒也是合了式云的胃口,他本来就出生于军将世家,从小就十分看看重肉体的训练。只不过以前训练的程度没有这般重而已。 除此之外,海先生还让他不断与各种山中兽类搏斗,既然还没有法力就和那些肉体强横,灵智未开的野兽搏斗,等哪天修行够了再与开了灵智的凶兽厮杀。真正的战力都是在战斗中磨砺出来的,仅仅凭靠那些闭门独修只会让法门的功效打折扣。 既然海先生如此用心教导了,式云自然也不敢怠慢,按部就班的修习着,依照经文上的描述行气,感受夹杂在世间的天地之精。 经过日积月累的沉淀,式云体内的经脉已经容纳不少天地的精华,并一步一步将这些精华转化成灵力,这就是海先生口中的炼精化气。 骄阳当空,式云端坐在一山顶之上,他周身被天地的精华缭绕着,气息连绵不绝,正吐纳炼化这些精华。 式云的体内轰鸣一声,他猛得睁开双眼,体内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不断冲击着他的经脉,像是蚂蚁啃食一般。 “哇!”只不过一会儿他就坚持不住,喷出鲜血,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不止。 海先生出现在他的后面,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似乎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 式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修行出了差错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他赶忙按照海先生的教诲,用尽全力运转体内的灵力,然而一股阻塞之感让他再次胸口一闷,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彻底软了下来,他明确感受到体内有几处经脉已经断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先生双手攥紧,突然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这样的上古奇功果然还是有缺陷,无法修炼,那遗落的碎天舸终究是无望吗? 式云的精神都变得有些恍惚了,眼皮越来越重,但他心底强烈的求生欲望一直强撑着,不让他就此闭上双眼。 就在此时他的眉心处那道红色印记再次出现,式云突然感觉到体内犹如洪水猛兽般的灵力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不再横冲直撞,剧痛陡降不少。 式云恢复了一丝清明,一咬牙再次运行起功法来,由于有几处经脉已经断裂,无法运转灵力,式云果断根据身体那股吸力的轨迹选择另一处经脉运行。 他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知道他体内失去控制的灵力必须尽快得到处置。 或许式云就是那种福缘广厚之人,他这次微微改变了体内灵力运转的路线,灵力反而变得更加容易控制了。 式云双眼霍然睁开,浑身毛孔舒张开来。 “轰隆隆!”体内仿佛有条大河奔腾不息,精气转化灵力变得更加顺心如意。 “这就是海先生口中所说的虚妄境第一乘?”式云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透着一股兴奋劲猛然握拳,周转于全身的灵力让他感觉,即使现在站在千军万马面前,他也无所畏惧。 他一拳挥出,空气中摩擦出劲风来,簌簌发响。他再双手并指对着某一处石块一指,射出一道红光,石块当即化为齑粉。 “我成功了,我能施展法力了!”式云欣喜不已,他一回头正好看到海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只不过刚刚开始,距离真正的驾天御地还差的远呢。”海先生没有夸奖他,收起了笑容一脸平淡地说道。 “哦!”式云收敛起这小小的自喜,一副认真听从教诲的样子。 海先生双手负在后背,转身道:“你随我来吧。” 式云跟了上去。他没发现他刚才所盘坐的区域,地上的草被植物已经有点儿蔫了,与其它区域的植被格格不入。 第八章 竹涛听海(三) 海先生领着式云来到竹林最中心处,这里的竹子相比其它区域而言,有些不一样。 这里的竹子呈现紫色,躯干也比其它区域更细一点。 “这种竹子名为紫雷竹,你站在中间运用灵力试试。”海先生指着这一小片竹林,言简意赅地说道。 式云按照海先生的要求走到竹林中间,左右顾盼,体内法力隆隆运转起来。 忽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式云运转法力的一瞬间,竹林之中便响起了劈啪之音,犹如一道道天上惊雷。 “兹啦”一声,一道紫色雷光闪过,直劈式云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式云来不及反应,紫色雷光就劈在了式云身上。式云顿感一股剧痛,倒飞出竹林之外。他的头发一根根炸起,面部焦黑,一股肉香从他的身体中冒出。 “这是……”式云吃痛疑惑道。 海先生对此视若无睹道:“我要你在这竹林中,能够抵抗一个时辰,做到片雷不沾身。如果你做到这一点,就说明你的根基已经稳了,能够将灵力运用自如。这就是你今后修行中的功课。” 从此,式云除了日常的修行之外,他的修行中又多了一个被雷劈的事项。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日日采纳天地之精,凝练灵力。式云这一修炼就是三年。一开始的懵懂少年,已经褪去了稚气,四处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三年来,式云不断修炼灵力,锤炼肉身同时与各种凶兽搏斗,整个人都变得充满野性。 式云徒手撕裂一只花豹,一甩身上的鲜血。他长发凌乱,赤着上身,显得有些狼狈,但他对此浑然不觉。他蹲起跳到一棵树上,又扑向一只宛如石头般的凶兽。 这只凶兽全身被厚厚的甲壳包裹,看起来十分厚重,但是动起来却十分矫健,察觉到了式云气势汹汹,知道不可力敌,一路狂奔。凶兽四处乱跑,慌不择路竟然跑到昔日那条大蛇的领地。 式云咧嘴一笑,丝毫不惧地追了上去。 经过几番折腾之后,式云找到了这只凶兽的弱点,动用灵力一拳击中它白嫩的肚子,顿时这只野兽被打得四脚朝天,口角血流不止,咽下最后一口气。 式云双手将这个看起来重若千斤的凶兽提了起来,好好打量了一番。 忽地他往后斜视手中的凶兽抡着砸了过去。凶兽不偏不倚砸中一头五彩斑斓的大蛇,正是三年前他刚来此处时采药所遇的那条大蛇。 做完这些,他腿一发力,直接对着大蛇弹跳了过去,大蛇被凶兽砸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式云抱住了七寸。式云手臂接力,勒住它的七寸后,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重重落在地上。 体内灵力隆隆作响滔滔不绝,大蛇被勒得挣扎不已,大尾乱扫,树木都被扫得东倒西歪。 式云轻轻一笑,腰部一扭,直接将大蛇甩来甩去,三番两下,大蛇就被他弄得精疲力尽了。见大蛇如此,式云一脚踢出,把大蛇踢得远远的。 结果,大蛇悻悻缩了头,躲得远远的。 对付这样的大蛇式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这里最多就是蛇类还有三足黄鸟。他曾经在群山深处见到过犹如山岳般的巨蛇,这条蛇在那条老蛇面前简直就像刚出生的蛇宝宝。 式云没有多做纠缠,海先生告诫过他,不可以杀这里的蛇类与黄鸟类。 回到竹楼的式云,将猎来的凶兽直接开膛剖肚,洗净红烧饱餐了一顿,炼化它的血肉精气。 这类凶兽相比较那些野兽而言,已经稍微懂得了吞纳天地精气,血肉之中也蕴含着不少这样的精气,他的体质特殊需要这样的血肉。 当一头凶兽被尽数炼化之后,式云明显感觉精神不少,舒服得伸了一个懒腰,式云避免浪费又再打坐吞纳吐息一会儿。 如今他的修为仍然停留在虚妄境第一乘,他问过海先生他这种修行速度算不算慢,到底什么时候他会再突破。海先生告诉他只要认真修炼就好了,而至于何时突破则需要看机缘,不能刻意为之。 式云做完吞纳吐息的功课,又向紫雷竹林中奔去。 紫雷竹林中,一切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式云站在紫雷竹林中,体内灵力运行周天。 他方一动体内灵力,紫色光雷便是瞬时而动,对着他劈去。式云早有准备,就在紫雷将要落在他身上时,他便往后一条躲过这一雷。 然而,他的身后又是一雷劈出,式云避无可避。即便如此,但他不慌不乱将灵力聚集在身后某一处形成一道无形之盾,紫雷劈在盾上,没对式云造成任何伤害。 如此,周而复始,式云的身影在竹林中不断晃动,躲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紫雷。 时间越久,他越是发现这种紫雷越强则强,遇弱则弱。根据这种属性,式云很巧妙控制体内的灵力,让紫雷竹产生紫雷的同时,又不会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有时候,他也会在有兴致之余,多调动几分灵力,应抗着更强的雷光。 雷光越来越密集,眼看着式云要坚持不住无法应对的时候,式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勾起身子,双手握拳,体内灵力行大周天,一道朦胧的光罩在他周围形成,将他护在中间。 紫雷不断,每一道雷光劈在光罩之上都激起道道涟漪,但并未对式云造成任何伤害。 有了灵力的防护,式云终于扛过了一个时辰,式云一咬牙又多抗了一会儿,最终式云的脸色也越来变得潮红起来。他心中估摸了一下,已经到了极限,看到竹林外的海先生便闪身退出了竹林。 “海先生。”式云向海先生高兴道:“我能一个时辰做到片雷不沾身了。” 海先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退出了竹林,既没有夸奖,也没有布置新的修炼任务。 式云知道海先生的秉性,对于他这样的表现已经司空见惯了。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海先生没有再给他布置什么修炼的任务。 式云按耐不住心中的想法,在某日前往了海先生常在的“天尊殿”。 第九章 辞行 这一日,万里长空,一望无垠。深厚的蓝,纯净无比,远远看去像是倒扣在天上的一面蓝色镜子,神圣不可玷染。 蓝天之下,巍峨的山峰直插天际,怪石遍布,云雾在半山腰间缭绕不绝,有一道瀑布飞流直下,穿过白云,水汽四溅看着甚是雄伟壮观。 生活这么长时间的式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大殿的所在处还有如此的瑰丽让人惊叹的景色。 不远处,一处高耸入云的雄伟山峰,如把长剑傲然而立在这苍穹天地间。在山峰上有一处广场,殿宇鳞次栉比,那便是“天尊殿”的所在。 式云一路过去,爬过长长的台阶,来到了“天尊殿”门口。两尊栩栩如生的石雕依然屹立在入口处。 现在看去,式云感觉这两只不知名的异兽与那大蛇黄鸟倒是有几分相似。 殿门大开,云气蒸腾,漫过式云的脚踝,如同丝绸带一般。 式云每走一步,广场上的云气都会随着他脚上的动作高高泛起,似是大海被风吹起的浪花被推起,然后又会缓缓落下。 大殿中的海先生背对着式云,闭目冥思。 式云站在他的背后,跪地叫了声先生。 海先生察觉到式云的到来,他双眼缓缓睁开,道:“今天你来所为何事?” 式云深吸一口气道:“先生,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我今天来是向恳请先生让我出去一趟。”他见海先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道:“我在此修行已过三年,这三年每一晚我都会梦到我冤死的父母和那些带着屈辱亡命天涯的将士。如今在先生的教导之下我在外应该有了自保之力,所以希望先生能让我去手刃仇人,讨一个公道。等我一了心愿,报仇之后,再来为先生做牛做马完成昔日之言。” 式云一口气说完,在地上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跪拜在地上不起。 听完式云的请求,海先生久久不语。 过了半响后,海先生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式云:“你要出去,我不拦你。我这儿该教的都已经教你了,至于以后你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只是你这一出去后,便是‘人吃人’的世界,再也没有回头路,你做好了准备了没?” 式云愣了一下,总感觉今日海先生和平时的感觉不大一样。他抬起头看去,所见一幕让他惊呆了。 在他面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完全不见海先生昔日的器宇轩昂。此时,他的头发尽白,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除了在轮廓上还能依稀辨别出是海先生外,哪里还能找到昔日海先生的影子。 “海先生,你……”式云难以置信道。 “没什么,遇到了可以托付心愿的人,做了件以前一直没敢做的事情而已。”海先生抬了抬手道:“你过来。” 式云疑惑起身走了过去,恭敬地跪在海先生面前。 海先生细细打量着式云,仿佛这么多年还没有看仔细一般。 “好好好……希望我一直都没有看错人。”海先生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颇为沧桑。 他取下手中的戒指,待在式云的手上,嘱咐道:“当你找到傲寒玉时将这枚戒指交给她。” 式云看了眼手中的戒指认真答应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 海先生点了点头有些满意道:“我一生总共只动过一次收徒念头,而仅那一次就让我终生悔恨,我以为我这剩余残生都不会再有收徒之念,但现在我虽然与你没有师徒之名,却有了师徒之实。如果你愿意你便在心中尊我为师罢。” 式云神情复杂地看着海先生,他没想到一次辞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欲开口叫声师傅却被海先生拦了下来。 “说起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海先生顿了一下道:“我名叫兰苍海,是世人口中的魔尊。” 式云一听这名,身子一震如遭电击,喃喃道:“魔尊?兰苍海?” 至于“兰苍海”之名他是没听过的,但是魔尊他却是如雷贯耳。世上魔尊只有一位,那就是一手开创魔教的鼻祖。 眼前之人竟然是魔尊,是个存在了几千年的人物?他已经被彻底惊住了。 兰苍海看着式云一脸震惊的模样,低笑一声:“怎么?如此你还后悔走上这条路吗?” 式云一听震惊之余内心却又是纠结不已,从小在他思想里就是有正魔之分,如今没曾想自己却走上了魔道。虽然有时候他的“吞天魔体”会让他有些怀疑,但是每一次他都会心存侥幸,认为只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但当真正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一时不能接受。他的嘴巴张了又张,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岂是修仙,分明是修魔了。 “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魔?”兰苍海笑道:“或许现在你没有答案,但当你在修行路上越走越深时,就会明白这些门户之见是何等的可笑。你若愿意,你可投身世人口中所谓的正道,好好去寻找答案吧。” 式云心中的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只能恍恍惚惚道:“是!” “不过,在此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功法也好,体质也好,在你未成气候之前都不要让外人知晓,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式云依然精神恍惚,随口应了一声。 兰苍海见他这般模样,摆了摆手道:“你走吧。往东去,遇到瘴气时在戒指上注入灵力,就可确保你安全。” 式云突然清醒过来,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三年的朝夕相处的人。 足足三年了,真要彻底离开时,心中有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情感。 就算他是世人口中的魔尊,但昔日救他于乱军刀下,日夜教诲,这一切却是真真实实。 整个大殿陷入宁静,过了一会儿式云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他平息掉心中的犹豫道:“我式云虽然关于修行上的事情不是太懂,但是我明白什么是为人道义。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是你带我走上这条路,不管你是何人对于我而言现在就是恩人,就是我最亲的人。一日为师,终身作父!”式云的话铿锵有力,让人不容怀疑。 兰苍海心中一震,见到目光坚定,透着神光,心头有种东西在渐渐涌动出来,他垂下眼帘不再看他,耳畔只回荡着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作父”。 式云缓缓起身,走到了大殿门口,道:“先生多保证,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他再不迟疑向山下飘去。 第十章 不周灵谷 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身后的“天尊殿”变得越来越远,式云在台阶上越走越慢。 他没有选择回头,稍微收拾后一路东去,让崇山峻岭渐渐消失在云雾中。 日出又日落,式云走了有三四天的时间,远方黑色的瘴气挂在天际,明明感觉很近可是他走了这么久却仍然没有任何靠近的迹象。 式云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这些年来他生活于此,对这里的大概范围有初步的印象。实际上这一片地域要比实际所见的大很多。 一路式云披星戴月,饿了就去山林中抓几只凶兽冲击,累了就躺在树上栖息。即便如此,他至今还未走出那片广袤的山脉,这让他不禁对修行中的御空之能有些向往起来。 不过要想施展御空而行这一神通,也要等到他达到腾云境才行,而现在他还在虚妄境第一乘,与腾云境还相差灵初境一个大境界,遨游天际现在可望不可即。 晨光微露,式云顾不得林间露水,早早的就动身赶路了。 夏日的晨雾,在林间还在眷恋着没有消失,还能听见雾水在叶间不断滴落的声音。式云走在林中不知不觉间,身上的衣衫裤脚都也被路旁的露水打湿,贴着皮肤传来清清的丝凉。 式云对此毫不在意,他若是可以只需动用几分灵力便能做到滴露不沾,但身处于陌生的环境当中,浪费灵力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特别是他现在修为并不是很高深的情况下,这也是兰苍海在三年的修行当中逐渐传授给他的经验。 艳日当空,式云一路西行未曾停歇。待到晌午时,他才到一处小河边洗了把脸稍作休息。 河中有不知名的鱼类,大约三尺来长,游到了式云不远处。式云捡起一块石头,调用少于灵力。石头划出一道黑线,直奔那鱼而去。 水中传来一声闷响,那条鱼就翻了白肚子,死了! 式云将鱼捞上岸,手脚麻利的去鳞去脏,然而他又四处拨拉着寻些干枯草枝用作柴火。正寻着看到一根黑乎乎的棍子,他当即将其捡起来。 不知道这棍子绞上了什么东西,一连半天没拿出来,式云索性手臂发力往上一拽。忽然一具黑白相间的骷髅就被他拽了出来,半提在空中。 黑洞洞的眼窝就这么看着式云。 式云吓了一跳,嘴角一抽把这恶心的家伙扔到了一边,骨头碎了一地。 估计是时间有些久远,这具骷髅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腐烂掉了,和骨头缠绕在一块完全辨认不出这具骷髅死前的身份。 这具骷髅的出现让式云心生警惕,担心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事物。 一条鱼在式云的翻烤下,发出兹兹的声音,金黄色的鱼身不断冒着热气,还有不少油从鱼身上冒出,一股肉香味弥漫。式云不慌不忙地取出盐巴、调料细心的烤着。 见火候都差不多了,式云从火堆上取下大快朵颐。如果不是旁边有一堆骨头有些煞风景的话,式云的胃口或许会更好一点。 饱餐一顿后,式云选了一个相对清秀点儿的地方,把这具骷髅埋好没让它继续暴尸荒野,算尽了些仁义。 夕阳西下,一直赶路的式云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此时他见到一副难以置信场景,眼前的山林之中白骨累累,几乎每走几步就能发现一具。 这些尸骨要么被一剑穿胸,要么被拗断了脖子,似乎死前经历了一场大的争斗。式云不知道因为什么会让这么多人丧门于此。 式云一路走着想得出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瘴气边缘了而他浑然未知。一不小心式云的手碰到了黑色瘴气,传来的剧痛让他倒退两步。高不见顶的黑色瘴气如同黑夜中的恶魔,俯视着他阻挡住了他的脚步。 “终于到了。”真要离开这个地方,式云心中一时有些彷徨,对于瘴气另一边的世界此刻变得熟悉却又陌生。他回头看了眼累累的白骨,心中生出同情却又无能为力。 式云收回目光将灵力调动到左手食指的戒指中,受到灵力刺激的戒指泛出一道青光,以式云为中心形成一个青色的光罩,仿佛深夜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在黑暗中摇曳。黑色瘴气狞笑着,一口将这盏明灯吞下。 式云行走在瘴气之中,青色的光罩护着他将瘴气隔离在外。这里瘴气非比寻常,有强大的腐蚀之力,式云不敢小觑。这边的瘴气到底延生多少里,有没有其它危险,式云心中没底,所以他不敢太过耗费灵力,防止出现意外。 无边无际的黑暗,很容易让人迷失,好在式云手上的戒指除了保护他之外,光色的强暗让他依稀能辨认出一个方向。 式云一边走着,脚下不断有着传来咔咔之音,借着微弱的光芒式云看到脚下一根根白骨,仿佛他走的路就是一条白骨堆砌成的大道。不知道古往今来到底有多少人丧名其中,才会造就这白骨之路。 在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时间的概念,式云就这么一路走着,神经高度紧绷。他体内的灵力已经用了大半,式云估摸着他至少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就在式云还在怀疑什么时候才能走出瘴气时,式云欣喜地发现瘴气已经有变轻薄的趋势。他加快了速度,半个时辰后终于走出了瘴气。 瘴气另一边的世界,蔚蓝的天空之下,山脉重重,各种猿啼鸟鸣不绝于耳。 式云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没有瘴气黑暗中的腐朽味道,有种清新让他欢悦。 “啊!!!!”式云大吼一声,回音在崇山间飘得很远。对他而言,一段新的旅程开始了。 一走出后,式云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强烈的倦意就如海浪般不断袭来。式云遂找了一个隐秘之所,好好休整一番。 待他精神饱满后,他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了出去,而他还没走出多远,一道倩影便是与他交错而过。 式云停下了脚步,那道倩影也似有所感也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人同时回身,然后彼此打量着对方。 式云在大燕国都彦中生活时见过不少绝美的女子,但是与眼前的女子相比却都相形见绌。 这个女子肤白若雪,乌黑长发如流云迤逦,身穿一身浅蓝衣裳,秾纤得衷,修短合度。她背着一把长剑,精巧的瓜子脸,面色严峻,一种冷艳之感扑面而来。虽然与他年龄相仿但给他一种不能随意靠近的冷意。 “仓啷”一声,蓝衣女子拔剑相指道:“你在不周灵谷干什么?是来顶礼的魔教徒?” 式云暗叫不好,这蓝衣女子似乎是哪家门派的修士,他似乎惹上无妄之灾。不周灵谷他从未听过,但从对方的语气来看,应该是魔教徒心中的圣地。莫非我一直生活的地方就是魔教圣地?联想到兰苍海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是。 “我不是魔教徒,是被一神秘人将我带到了此处。我现在迷了路,找不到出路。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都不清楚。”式云不再多想脸不红心不跳道。此时他谨记兰苍海的提醒把身上的灵力收敛,看起来与凡人无疑。 蓝衣女子听完式云所言又上下扫了一眼将剑收起,对着式云道:“定是那魔女做的好事。你跟紧我,我带你出去。” 式云愣了一下,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离开。” 说完他走到蓝衣女子身边,蓝衣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远远地飘来,钻入他的鼻息,让他心生荡漾。 蓝衣女子看了他一眼道:“跟紧了!” 一说完,蓝衣女子就不再管他向前走去。虽说都是走,但她看似柔弱的身子却走得飞快,时不时还会跳到树上,在树上飞跃。式云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得靠跑才能勉强追上。 那蓝衣女子看地上追得满头大汗的式云,稍微放缓了脚步。她似乎在追什么东西,不断地转换着方向。 就在式云疑惑到底何处才是个头时,那蓝衣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目视远方,对式云提醒道:“待会儿你要跟紧我,要是遇到危险你躲着就好了。” 式云喘息着点了点头。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林中鸟儿吓得四处飞散。 这蓝衣女子柳眉倒竖怒道:“是那魔女。”话音一落,她就向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式云也赶忙跟了过去,但他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些,那蓝衣女子速度很快就消失了,式云依稀辨出大致方向追了过去。 他心里估摸着,看蓝衣女子神静气安的样子,一身修为应该达到了虚妄境第八乘第九乘的层次,或者突破了虚妄境踏进灵初境也不无可能。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子已经达到这个层次,和他拉开了这么大距离让他心生挫败。 或许是因为人家修行的早。式云找到一个理由,心里稍微平衡了些。 其实他不知道,若不是兰苍海刻意为他打基础,在没有对比之前,锻炼他心性抑制吞天魔体的进阶速度,恐怕他的修为进步的速度让他自己都会惊讶。 跑了一会儿,式云被一堆杂草拦住了去路,他不管不顾一头扎进草丛中,穿了过去。一穿过去眼前便是一亮,草丛另一边是一块空地。待他看清空地上的情形,有些吃惊。 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男女的尸体,伤口上还在血流不止,明显是刚死不久。而空地上还有一个黑衣女子,正手提着一把剑架在一个男子的脖子上。那男子脸色苍白,裤裆污秽一地。瘫软在他一旁的女子,正在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他所追着的蓝衣女子也赫在其中,她正剑指对方,冷面相对。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十一章 二女 式云见场上形势不明,很自觉地站到蓝衣女子的身后。 黑衣女子看式云的小动作“咯咯”笑道:“什么时候你在外面藏了一个姘头?啧啧,长得真丑。” 式云有些无语,似乎是受到了无妄之灾。他低头看了下自己,连番赶路模样的确也有些狼狈。在他旁边的蓝衣女子双耳通红,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黑衣女子眼语颐指道:“这次一直追着我不放,偏偏到了附近这几日就不见你人影,一出现就带个男人出来,你是不你是不是借着追我的机会来幽会的?你说找就找吧,偏偏还找了一个这么丑的,真是应了世人那话‘鲜花都插在牛粪上’。” 蓝衣女子的脸彻底黑了下来,真是好厉害的嘴巴。式云向那黑衣女子仔细望去。 阳光照在她精美绝伦的脸上,黛眉之下黑色的杏仁眼如星辰闪烁,俏皮粉嫩的嘴唇带着些许挑逗的味道。她的身上还佩戴着许多饰物,黑色的裙装将她的婀娜多姿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妆容恰当,真正是素之一分则嫌白,黛之一分则嫌黑。 黑衣女子注意到式云的目光,颇为大方地笑道:“傻小子,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比她好看?” 蓝衣女子气白了脸,明知道对方在激她,但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家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这种侮辱,拿剑的手都气得有些不稳。 黑衣女子见此颇有些得意,瞄准了一个机会,手腕一转直接一剑把那男子解决了。 “啊!”鲜血喷溅,瘫坐在地上的女子吓得大叫,整个身子控制不住恐惧颤抖。 “你!”蓝衣女子面带怒容,化为一道蓝影一剑劈了过去。“魔女看剑。” 长剑划出一道白色匹练,直扑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身子一转,堪堪避过这一剑。 只听轰隆一声,沙土迸飞。蓝衣女子一剑落空,剑气落在了地上形成一道长越八尺,深约五寸的剑痕。若是人扛了这一剑只怕会被立劈两半。 式云不由得脊背发凉。这女人发起疯来,真是恐怖。 黑衣女子继续说道:“你看,被我说中了吧。想不到你作为太清门同辈第一人,竟然在外厮混,你师傅长辈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太清门,原来她是太清门的弟子。太清门是三门七派六大世家中最负盛名的正道巨擘,平日里凡俗界中很少见到他们的身影,没想到今日倒是有缘一睹其风采了。式云想到这里对蓝色女子又是高看了几分。 式云的变化被黑衣女子看在眼里,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剑锋一转刺向式云。 蓝衣女子脸庞上的潮红渐渐褪去恢复原来的雪白,她使出一剑之后心情平复了许多,脑子也恢复了清明。 见黑衣女子要对式云下杀手,更不迟疑,一手掐诀,对着剑身一指,一道虹光射向黑衣女子。 空气中的呼啸之声让黑衣女子迅速反应过来,剑路一变横在胸前。 “铿锵”一声,黑衣女子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她有些意外道:“好你个风婉雪,几年不见修为竟到了虚妄境第九乘。” 风婉雪平静道:“你这天魔道第一才女不也同样到了虚妄境第八乘巅峰么。” 式云又是一愣,这个黑衣女子竟然是天魔道的人。关于魔道他所知不多,仅仅知道魔教如今四分五裂,各个势力割据纷争不断,只有天魔道、九扇堂和蟾玉宫三个势力最为强盛,视为正道头号大敌。不知道式云是不是运气太好,这刚出灵谷不久正魔双方两大势力都碰上了。 天魔道少女一跺脚,似乎对风婉雪揭出她的老底有些不满,周身灵光迎风而起,直接冲了过去。 风婉雪面色一寒,右手再掐起仙诀,提着那把银剑迎了上去。 式云第一次见人用灵力斗法,不由得提了几分精神,仔细观摩起来。 只见那魔女灵剑乱舞,灵光不断,运用灵力的方式与他的仙皇经似乎有几分相似,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魔女的功法远比不上他的仙皇经精妙,若是同阶的话,他有信心击败此女。 再看风婉雪,她依然面无表情,冷峻非常,见招拆招,游刃有余。式云越看着心中疑惑越深,他感觉此女运用灵力的方式与他仙皇经也有几分相似,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魔女久攻不下,越战越是有些急躁,手中连连掐诀剑路一变又变,让人防不胜防。 风婉雪不敢轻视,不再忙于防守,开始以退为进逐渐反攻起来。 忽然黑衣魔女抓住一个间隙,一剑对着风婉雪的面门刺去。 式云惊叫一声“小心。”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风婉雪不显慌乱,脚下生出一片霞光,浑身蓝衣猎猎作响,也不见她有何动作,剑光一分为二,分不清虚实。 “铮!”地一声脆响,黑衣魔女的长剑被挡开,风婉雪下一剑只追她而去,避无可避。 黑衣魔女脸上闪过一丝震惊,此时戴在她身上的一件饰品发出一道翠光,只听“啵”地一声拦下了这一剑。整个人便是如遭重击,连连倒退不已。而她身上那件饰品也“咔擦”一声断为两截。 风婉雪长衣飘飘,剑收于背后,看着黑衣魔女道:“拓跋玉上一次是我输了,我答应你三年不下山。这一次是我赢了,我希望你三年不造杀戮。” 拓跋玉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道:“我才不答应你。” 话音一落,拓跋玉右手不知抛出什么物件,射向式云,但一想到那女身份,式云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那是一柄黑色飞刀,杀气腾腾。 风婉雪早有防备似的右手五指屈伸,那柄飞刀竟然偏了角度从耳旁侧过,没伤式云分毫。 不知为何,这把飞刀给式云一种很慢的感觉,他只要轻移一步就可以避过。式云不见慌乱的模样让风婉雪微微有些惊异。 “可恶!”拓跋玉见式云没事的样子恨得牙痒痒。 风婉雪则稍稍长出一口气,眼色一冷道:“你若再造杀孽就别怪我无情了。” 拓跋玉低声骂道:“我杀你的臭牛粪不高兴了?说我滥杀无辜,你也不问问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哼,以后我还就滥杀无辜,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风婉雪有些狐疑地看向式云问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式云大呼冤枉,连连摆手道:“我什么都没做。” 拓跋玉脸色阴沉道:“你在耍我?你们明显就是一伙儿的。既然你故作糊涂,我就告诉你好了。躺在地上的这些人,男的个个奸掳烧杀无恶不作,女的逼良为娼,要不是我道中弟子一人栽子他们手上。我还真懒得处理这事儿,就让他们去你们太清门作乱好了。” 风婉雪道:“那你也不能杀他们,把他们交到凡俗的衙门,自然会有人处理。” “衙门?”拓跋玉走到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子身旁,指着刚死去不久的男子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是安阳黑市里的总瓢把子。你知道这女的又是谁吗?她是安阳衙门县令大人的小妾,听说还与你们上清门的外门弟子有些关系。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呢?” 说完这些,风婉雪欲言又止,想反驳可又找不到理由。 拓跋玉狠狠道:“我看还是杀干净了好。” 说完,拓跋玉又是提剑欲杀那女。 风婉雪虽然有些理亏但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拓跋玉动杀手,一剑挡之。 拓跋玉见又未杀成,银牙咬得铃铛作响:“风婉雪,你是不是存心和我过意不去?” 风婉雪笃定道:“你不能乱杀人。” “好!风婉雪。今天算我技不如人,你拦我我无可奈何。再过一年便是我教圣地大开之日,介时你们要是来犯,我就再和你一较高低。” 说完便转身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挖苦一句:“好好和你那姘头厮混去。你这朵鲜花就该插在那牛粪上了。” 式云心底无奈又苦笑了一声,倒是风婉雪对拓跋玉临走之言没有再放在心上了。 瘫痪在地上的女子面如死灰一般,见风婉雪提剑靠近慌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风婉雪脚步一顿将剑重新收回后背的鞘里,不顾血污蹲下身道:“不要怕没事了,一会儿我带你回去,离开这里。” 那女子似是惊魂未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式云此时有些忐忑地走到风婉雪身边,道:“需不需要帮忙?” 风婉雪没有看他,道:“我修行人不适合在俗世多露脸,等离开这里你帮我把她送回县衙里吧。” 式云答应道:“我定不负所托。” 他此时心里有些奇怪,风婉雪为何不将之前的问题问到底,她应该知道了他并不是被拓跋玉带过来,但既然不问他也不想开这个头。 “还有,你帮我把这些人埋了。”风婉雪看周围满地的尸体眉头一簇道。 对于这种事情,式云自然不会拒绝,让一介女孩子摆弄尸体,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第十二章 安阳 一块空地上出现一个人工建造的大土坡。 这正是式云花了半天的功夫才做出来新坟。他没有那闲工夫一个个的挖坑填埋,直接挖了一个大坑把所有人一并埋了。 对此,风婉雪也没有说什么。在与拓跋玉纠缠之后,她就一直打坐休息,恢复精神。 式云做完这一切,对着还在打坐的风婉雪说道:“我都已经埋好了。” 风婉雪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像小山似的新坟,没有说什么,抓起身旁的长剑负于后背上就启程了。 式云见此也没有再多言,扶着获救的那个女子跟了上去。 这一次风婉雪走得比较慢,式云和女子不用多少脚力就能够跟上。 日光西斜,一条河水从山上蜿蜒着向东流去,河面上波光粼粼,配上天边晚霞,别有一番诗意。不远处,一座城市的轮廓横在眼皮下。 “再过半个多时辰,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到安阳城了。”获救的女子道。 风婉雪点头道:“既然这样,前方大道坦荡应无危险,我们就此别过吧。” 获救女子挽留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介意还是到我家让老爷好些款待下,报答小姐恩情后再离开可好。” 风婉雪没有接受:“你若真想报答我,让你家老爷好好为百姓谋福就好。今日这些事情以后还是别做了。” 获救女子听风婉雪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尴尬,讪讪干笑了两声。 风婉雪瞥了眼式云后,直接往安阳城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式云看着风婉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群山之中,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 “公子,我们走吧。”获救的女子现在身体上已无大碍,精神也好很多,不需要式云再搀扶。式云收回心绪,与那女子一道往安阳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没有风婉雪在时的压抑,两人没什么顾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在聊天的过程中,式云知道这安阳是近年大燕国新设的边陲小城,隶属绥阳府,距离大燕国都彦还有千里之遥。而这为女子名为曹氏,是安阳县令的小妾。 曹氏问道:“不知道小兄弟贵姓,家在何处?” 式云直接道:“免贵姓式名云,家住皋城六开里。” 曹氏一听式云的回答,眼神闪过一道精光,笑道:“小兄弟这姓还真不常见,我记得大燕国就有一位将军是这个姓氏,不知道小兄弟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式云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但他还是不慌不乱解释道:“我一介布衣世家,哪有那个福气与大燕国将军有关系。” 曹氏观察式云一眼道:“小兄弟可是错了,你还是别与他们扯上关系的好。” 式云奇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可?” 曹氏疑惑问道:“难道小兄弟不知道都彦之乱吗?” 式云摇头道:“乡村野夫难知朝堂之事。” 曹氏笑道:“四年前,那位将军叛变欲夺王位,结果在三年前被满门抄斩。据说将军抛下满家老小逃了出去,但最终还是被斩杀于荒野。那些叛贼的头颅如今好像还都放在都彦的西城门,说是以儆效尤,三年都未取下。” 式云听到此话,突然脚步一顿,体内的怒气如火焰般冲涌上来。 曹氏见式云这等表现关心道:“怎么了?” 式云按捺住心中的冲动,道:“没什么,一直忙到现在,肚子饿了有点儿走不动路了。” 曹氏笑道:“小兄弟别急,马上我们就到了,等到老爷家里,肯定让你吃个够。” 后面曹氏见式云没有说话的欲望,也不自讨没趣,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直到黑夜挂上了天际,两人终于走到了城门下。 此时,安阳城门已经关上了。曹氏在门前喊道:“哪位大哥,还请开下城门放我进去。” 这时一个看守城门的守卫懒洋洋地走了过来,开口道:“现在已过了开城时间,你若进城,明早再来吧。” 曹氏不卑不亢道:“我是县府曹氏,出门公干现有要事回禀老爷,你若不开城门耽误了老爷的事情,明日你还能不能在这儿可就不好说了。” 那看守城门的守卫一听曹氏这话,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赔笑道:“原来曹姑姑,天色太黑,小的看不清楚,姑姑勿怪,姑姑勿怪。小的现在就给姑姑开门。” 式云看这城门缓缓大开,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禁有些感慨,同时对于此女的能量也忍不住侧目。 “小兄弟,我们走吧。老爷要是知道我安全归来,肯定会很高兴的。”曹氏很是客气的说道。 式云报以一笑,跟在着她身后进了城。 此时正值宵禁,街道上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经过几个街道之后,一座威严的府邸就出现在式云的视线里,那正是安阳的总城府。 城府门口两个站岗的守卫一见曹氏回来,里面钻进府里禀报去了。因为有曹氏在前带路,式云没受到任何阻拦就进了府邸里。 刚进府邸没多久,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帮家眷就迎了过来:“我的千儿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担心死老爷我了。” 曹氏一抹眼泪带着哭腔道:“老爷,妾身差点儿可就回不来了。” 老爷惊讶一声,心疼道:“说说怎么了,在外面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曹氏轻咳一声示意有外人,中年男子才醒悟过来,看着式云疑惑道:“这是……” 曹氏介绍道:“这是式小兄弟,正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因为他妾身可就真回不来了。” 中年男子赶忙走到式云近前双手抱拳道:“小兄弟救了贱内,蒋礼感激不尽。” 蒋礼上下扫了一眼式云,见他一副狼狈的模样,眉头一簇道:“老人,快请式公子到后房休息,我要大宴,感激小兄弟的救命之恩。” 式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赶忙道:“不敢不敢,人已送到。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再留下也不大合适,改天我还是再拜访大人好了。” 蒋礼一把抓住式云的手,不让他离开:“来者是客,岂有不招待的道理。”他愠怒道:“还不快请式小兄弟去休息。” “公子这边请。”一帮下人很是恭敬地迎了上来,让式云无法拒绝。他遂抱拳道:“那就叨扰了。 说完,他便被一群下人拥簇着向后房走去。 目睹式云离开后,蒋礼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简直判若两人。 第十三章 暗谋 蒋礼屏退身边众人,带着曹氏进了内堂,问道:“你刚才掐我让我留下那毛头小子干嘛?” 曹氏反手将门关好确定周围无人后,笑盈盈地跪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蒋礼有些糊涂了,道:“何喜之有?” 曹氏笑道:“马上大人就要加官进爵了。” 蒋礼有些发懵,曹氏向式云方向示意了下,蒋礼有些试问道:“莫非那小子身上有什么名堂不成?” 曹氏起身点头道:“正是。大人可还记得三年前都彦之乱。” 蒋礼道:“当然记得,当年整个大燕国都被这都彦之乱搞得有些不太平,让我提心吊胆了好长一段时间,害怕一不小心就被波及了进去。” 曹氏继续道:“当年都彦之乱后,二皇子畏罪自杀,其党系被陛下打得支离破碎,特别是对式家军更是恨之入骨。自那之后,虽然说式家也被尽数伏诛,但大人应该记得三年前接到的一份通缉密旨,式出之子式云依然存活于世,陛下心有怨恨一直是要斩草除根的!” 蒋礼霍然惊醒道:“难道你是说那式云就是式出之子?” 曹氏笑道:“正是!” 蒋礼脸色充满不可思议的神色,道:“你等我一下。” 不消片刻,蒋礼在翻箱倒柜中找到一副爬满灰尘羊皮花卷,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少年,模样与式云有几分相似。 蒋礼把画卷一合喜道:“真乃天助我也!”他一把抱起曹氏连转了好几大圈,道:“你真是我的福星,茫茫人海里,这等好事竟然都能被我碰到。快说说,你怎么发现的,这式云样貌与三年的少年模样可是有些不同的。” 曹氏嗔怪道:“妾身这次与罗雕商讨合作之事,不料遇到修真魔教之人,罗雕和他的那些手下们全被杀个干净。” “啊!”蒋礼面色一变叫了一声。 曹氏白了他一眼道:“后来要不是我机灵,来了一个太清门的人,恐怕我也就被那魔教之人杀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那个太清门的人救了我之后,我本想带回来好好结交一番,但她不愿在俗世露面,最后只让那小子送我回来,但万万没想到会抓到这么大一个意外。路上在他自报家门后我就有些怀疑,留了个心眼特意提及了都彦之乱。虽然他可以隐藏了些,但臣妾还是察觉到他身上的一些情绪波动,所以心里也有七八分的把握了。” 蒋礼听完一把把曹氏拉回怀里亲了一口道:“就你心细。” “我在外面遭了这么多罪,你还使坏。”曹氏像个小兔一般依偎在蒋礼的怀里,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见此,蒋礼坏笑一声道:“你立了这么一个大功,老爷我就该好好犒赏你。”说完蒋礼便是一双大手大手爬向曹氏丰满的双胸。 曹氏道:“讨厌,就你怂样没个正行。我刚回来还未洗漱,脏。” 蒋礼不管不顾道:“脏?哪里脏了,老爷我就是喜欢。”边说着,蒋礼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始宽衣解带,扒了曹氏的衣物,一副猴急的模样。 曹氏欲拒还迎,不消片刻,她光溜溜的身子就暴露在这大厅之上。夜色朦胧,厅里随后便不断有男女的呻吟声传出,打破夜的平静。 蒋府后房。 式云正泡在木质浴桶中,舒服得倚靠在桶壁上,额头上搭着一块白色毛巾,闭眼享受。 太长时间的山林生活,让他差点儿都忘了这种惬意的滋味。 门外有脚步声,式云歪了歪头看了过去。不一会儿有个侍女恭敬问道:“公子,还要换水吗?” 式云看了看浴桶中的清水,想了会儿道:“不用了。” 这是他洗得第三桶水,估计这两天连番奔波,染了不少脏污,洗得第一桶水直接变成了墨汁,不仅仅是那些侍女,就连式云自己都有些无语了。好在,现在总算洗干净了,让他顿感清爽了不少。 站在门外的侍女又说道:“老爷已经准备好了晚宴,待会公子洗漱完,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式云随便应了一声。待洗得差不多了,“哗啦”一声从木质浴桶中站起。 他掀开纱帘,走了出去。桌子上放着叠好的衣物,一旁还有立着一面铜镜,正好可以让式云整理仪容。 镜中的式云黑发披肩,整个身体矫健有力,略显白皙的皮肤散发着点点光泽。 他抓起衣物,很熟练地穿戴好。 这个府里的下人也真是用心,送来的衣物正好合身。 式云看镜子中的人物。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没有污垢掩盖还颇有些帅气。长发如墨散落在淡黄色的长衣上,用一条白簪把前面的头发挽在脑后。一个贵公子的形象呼之欲出。 式云很悠闲地转了一个圈,下巴微微抬起,轻笑道:“其实还不算丑。”不自觉的,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道蓝色倩影,叹了一口气向屋外走去。 在侍女的指引之下,式云左拐右拐到了大厅。 蒋礼和曹氏也都换了一身衣物,坐在堂上。两人一见式云来了,纷纷站起热情道:“小兄弟过来啦,快来入座。你救了拙荆没什么可招待的,就在寒舍略微备了些酒席,怠慢了,怠慢了。” 式云向桌子看去,烧鹅、烤猪、片鸭、肘子、蒸羊羔儿、烧雏鸡、腊肉、松花小肚儿、什锦苏盘儿、罐儿鹌鹑、兔脯……塞满整个大桌子,心中暗道:这蒋礼官做得还真是不差。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但还是客气回道:“大人真是客气了,这一桌盛宴都让小民惶恐了。” 蒋礼带着式云入席,道:“小兄弟千万别这么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救了贱内,就算把我全部身家全给小兄弟都不过份。” 式云微微侧目,只见蒋礼一脸认真的模样,没想到那曹氏在他心目中竟有如此地位,忙道:“不敢不敢,路见不见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 曹氏笑说道:“你们都别客气了,快吃吧,式公子在路上可就说饿了的。” “对对对,你看我都糊涂了,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蒋礼赔歉道,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很是爽快地喝个干净。“小兄弟一路奔波肯定是饿了。来来来,快吃快吃。” 式云见蒋礼如此豪爽,站起身敬道:“既然大人都先干为敬了,我哪有不敬酒之理。来,我式某敬大人和夫人一杯。” 蒋礼也站了起来,忙摆手道:“小兄弟客气了,快坐下快坐下。”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式云笑了一声,见主人都动筷子了,他也不再客气,当即吃了起来。 这等美味,他已经很久都为品尝过了。在深山中修炼,兰苍海似乎一直都是鹤风道骨,不食人间五谷,在吃食上他只能自己解决,虽然手艺日渐进步,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口味和这里的佳肴没法比。 第十四章 借力 式云食指大动,一双筷子根本停不下来,如此急切的模样让蒋礼两人哈哈大笑。 “看样子,小兄弟真是饿坏了。小兄弟别忙着吃,来,喝酒……” 式云听了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又是一口干了。三番两次,式云连续干了好几杯,仍然面不红,心不跳。 “小兄弟真是好酒量。”蒋礼竖了一个大拇指佩服道:“听说皋城那边人都是真性情、真汉子,酒量更是了不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式云忙说道:“大人您是一直让着我,要真喝起来,我绝非大人的对手。” 这句话并不是式云谦虚,他自己酒量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不过了。以前在都彦的时候,儿时好友姬喜就经常嘲笑他酒量差劲,半杯就倒。实际上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只要灵力稍微一运转,那些醉意便能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些俗世酒已经难让他喝醉了。 蒋礼一脸不信道:“你看你还在谦虚,你我都喝下差不多两斤的量,我都有些站立不稳,晕得不行,你看你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还在挖苦我?你说你该不该自罚一杯。” 式云无言以对,酒桌上劝酒向来都是他所不擅长的,苦笑摇头,又是干了一杯。 这两人一来二往,不知不觉竟喝到了深夜,都是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被下人扶回了房间。 一回到房间,看着几乎不省人事的薛礼眉毛一皱,赶紧吩咐了下人拿了灵芝鲜藕过来醒酒。 过了好大半天,蒋礼才醒转过来,叹道:“那小子好生厉害,没想到竟有如此大的酒量。” 曹氏没好气道:“还不是你一个劲地要喝。” 蒋礼道:“我哪知道他有如此大的酒量,原想着把他灌醉好争取点时间,通知刑部大人,让他们来处理此事。我们只要功劳,那些纷争还是不要牵涉太深,但现看样子此计不成了。” 曹氏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说要不要栽赃一下,告诉罗雕手下他们的哥哥是死在那小子手上。一来,可以暂时让他们相互牵制一段时日,让那小子暂时离不开安阳等刑部人来处理;二来,还可以祸水东引,把罗雕死的事情一并推了,后面也不影响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蒋礼一拍大腿,道:“此计甚妙,我怎么没想到。” 一听完曹氏的话,立马就有些按耐不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准备喊人来做吩咐,却被曹氏拦了下来:“你这老糊涂,做事别分不清主次,还不赶紧写封汇报的书信,让人把书信连夜送到绥阳府。至于罗雕那边,还得我亲自去说就才行,下人哪说得清楚。” 蒋礼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酒喝多真是糊涂了。我这就写。” 坐在椅子上的蒋礼研墨提笔,在灯下铺开一张白纸,一笔一笔写了起来。 对于这边的发生的事情,式云是一概不知。等回到住处之后,‘大醉’的式云就在一帮下人的伺候下上了床。等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式云睁开双眼,起身坐了起来,哪里还有什么醉的模样。 他之前不过都是装醉而已,不然一个小伙子真的“千杯不醉”,那可真是有些奇怪了。 窗外漫天星辰,繁华密布,有星光从式云所在的窗户逃逸了进来。 式云坐在床上,静静地喝了一杯清茶,这是下人临走之时放在桌上醒酒之用的。 虽说喝得不醉,但是这尘世中的俗酒仍然让他喝得有点难受,喉咙发干。 茶水还是温热的,上覆盖着一层淡淡光影在杯中摇曳,是星光在其中的折射。 他一口喝光,又重新满上。 这种没有修炼,没有逃亡的日子,他很久没有尝试过了。很安静,没有负担,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静静坐着就好。这一坐便是许久。 “以前,我也是经常可以和父亲、母亲还有姬喜他们这样坐在床上,看满天星的吧!” 式云又喝一杯茶,喝完酒后的他总是很口渴。 看着窗外,他又想父母尚时候的样子,心中黯然。 “咦?” 式云拿着茶杯,看到窗外不远处,有曹氏的身影出现。 “这么晚了,她去干嘛?” 式云放回茶杯,翻出窗子,灵力一出,他悄无声息地跟在了曹氏身后。 曹氏一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式云更是心生好奇。 过了一会儿,曹氏穿过小院,来到了自家后门。那里有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牵着两匹马静候着,夜色有些偏黑,式云并不能看真切。 只见,曹氏对那男子吩咐了几声,那男子一直恭敬地点头。 吩咐完后,曹氏拿出一封密封的信件给了那男子。男子则贴身收好,跨马而上,一路快马加鞭往北方驶去。曹氏见那男子离开后,也跨马而上,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待两人都离开了,式云从黑暗中走出,站在两人原先所站的位置,若有所思。 距离安阳城外几十里的位置,有一座小山,而在山上则有座山庄坐落其上,其名为安来山庄。 夜色茫茫,安来山庄之外传来马蹄翻飞的声响。山庄门口还在打盹儿的站岗守卫不由得被吵醒。 守门的人一副不满的样子,骂骂咧咧,似乎在骂骑马之人搅了他的好梦。此时正值四更天,好睡的时候。 马蹄之音越来越近,当守卫看清马蹄上是何人的时候,却立刻闭了嘴,装出一副认真守门的样子。 曹氏一到大门口,翻马而下,把马扔给门口的守卫,直接往山庄里的走去,而两个守卫也没有作任何的阻拦,恭敬地任由她上去。 正在值夜的管事,见曹氏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忙问道:“曹姑姑,怎么大半夜到我们这小地儿儿来了?” 曹氏看都没看他一眼道:“快把你们二哥哥叫过来,有急事。” 值夜的管事一听有正事,不敢耽误忙应道,叫人去了。 过了很大一会儿,才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曹姑姑,什么风把你一大晚吹到我这边来了?” 曹氏上下他一眼,道:“你们的哥哥都已经身首异处了,你们还有心在调笑睡觉。” “什么?”曹氏一句话立马让虎背熊腰的男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曹氏没有立马接话,虎背熊腰的男人会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姑这边请。” 说完,虎背熊腰的男人带着曹氏进了一处议事之所。 第十五章 深夜密谈 虎背熊腰的男子躬身道:“姑姑请坐。” 曹氏颔首入了首席,不觉得有何唐突。 这是一处议事堂,上面一个长桌,四边各摆着一条长凳,看样子平时是个让很多人在一起讨论的场所。 虎背熊腰的男子抱拳试问道:“姑姑你刚才说的事是真是假?” 曹氏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有那份闲心,大半夜的来逗你玩儿吗?” 虎背熊腰的男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姑姑所说有些突然,我一时还没反应得过来。” 曹氏哼了一声道:“你哥哥出事不问你哥哥的安危,反而问起来事情真假,吃相不要太难看了。” 虎背熊腰的男子脸色一变带些心虚道:“姑姑哪里的话,我哪里不关心哥哥的安危了?” 曹氏见此平静道:“好了,我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你哥哥若是不在,这个山庄便是你的囊中之物。大家心知肚明,就不要挑出来了,还是说正事好。” 虎背熊腰的男子讪讪一笑道:“呵呵……还是说正事吧。姑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氏看虎背熊腰的男子有些服软,心中有了几分底气道:“你知道这一次我和你哥哥在不周山脚下商讨明年的灵谷仙会。三年一次的盛会天下不少人都会蜂拥而至,如此好的牟利时机,我们怎能白白浪费,必要琢磨好好的捞上一笔。熟料有一青年带名女子突然杀入,让我们措手不及,四处逃走。你那哥哥也就死在了那青年手上。要不是我机灵说是安阳县令的小妾,被你们哥哥挟作,恐怕也是小命不保了。” 虎背熊腰的男子一听拍桌而起,怒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胆敢惹上我们安来山庄,我看他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退到一旁躬身道:“还望姑姑告诉我,到底是哪个歹人做的这事儿。” 曹氏一番添油加醋杜撰一通后,虎背熊腰的男子似是已经深信不疑,然而曹氏却是一副忸怩样子,仿佛心中有莫大的犹豫,一时难以下决定。 “姑姑这是作甚,难道是怕了那人报复或者惹了麻烦?姑姑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不会给姑姑添乱。在安阳惹上我们安来山庄的人,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好好离开的。这是道上的规矩在我这儿可不能开了先例。”虎背熊腰的大汉一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曹氏一听虎背熊腰的男子这么说,眼神坚定道:“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不再有所隐瞒了。此人我也不认识,在安阳从未见过此人,不过他似乎不擅武道,所用手段皆是些下三滥见不得光的手段,你们要是打他主意的话可得万分小心。” “不擅武道?”虎背熊腰的男子有些意外,脑子思路一转道:“难道这人是擅用毒和暗器?” 曹氏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先前蒋礼拿出式云的通缉令时,特有注明:此人武脉已废,捉赏无论死活。她担心式云经不住安来山庄的三两下就一命呜呼,如此让他们生疑可就不好了。事先还是要把某些事情说得清楚,争取做到滴水不漏。 虎背熊腰大汉的男子又问道:“那姑姑可知道此人现在何处?” 曹氏小声道:“此人被我诱骗到安阳城里,正在我家中休息。” 虎背熊腰的男子叫好道:“姑姑辛苦,我这就安排人手取了那人小命。” 曹氏叫道:“不可,你们要是堂而皇之出现在我家中,恐怕会引得民怨。” 虎背熊腰的男子恍然大悟道:“姑姑说得在理,那我便等那小子离开县府再动手。” 曹氏点头道:“那你们也不可在安阳城里动手,给我们老爷惹了麻烦,就算权利再大,有些事情也没办法遮掩。” 虎背熊腰的男子道:“这个不用姑姑说,我自然是知道的,会把握分寸。” 谈完正事,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曹氏便开口告辞了:“这事情只要一成,你在安阳山庄的威望必会再上一层楼,坐上头把交椅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我该回去了,免得被人发现起了疑心。” 虎背熊腰男子高兴道:“那这次真是辛苦姑姑了,来日我杨某必有重谢。” 曹氏走出门外说道:“别说那些虚的,你我日后好好合作就成。” 虎背熊腰男子点头:“那是自然。” 一边赔笑着,虎背熊腰的男子送曹氏到门口,直至目睹着曹氏驾马消失在将明未明的夜色中才离去。 待曹氏返回府邸的时候,天已破晓。 式云正在床上打坐,吞吐灵气,炼化灵力,一道道宛若游龙般的灵雾在他的鼻间来回穿梭。 他的身体内灵气游走在一条条灵脉之中,焕发出勃勃生机。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钻出地平线,投向大地,这正是天地阴阳交合之时,乃是日月精华最为旺盛的时候,式云不会浪费这样的好时机。 阳光之中逐渐溢出一缕霞光投向式云的天灵盖,体内的灵脉顿时闪过一缕微弱的霞光。 式云在体内将灵气运转大周天,炼化成为灵力。 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体内一处闷响,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突然加快。式云略微吃了一惊,心头一喜,灵力突然地加快这正是将要进阶突破的迹象,忙守住心神。不一会儿,额头之上黄豆粒般的汗珠滚滚而落,后背的衣物都被已湿透。 一股燥热从他身体的深处涌现出来,这是进阶时一个小劫,乃是心头躁火,焚烧修炼者的五脏六腑。 式云不敢怠慢,用兰苍海教导的“静心诀”,眼观鼻,鼻观心,五心朝天。这“静心诀”当真是神奇无比,体内的那股燥热在“静心诀”的安抚之下,很快地就归于沉寂。但万事没有一帆风顺的,在修行上也是如此。正当式云以为可以顺利进阶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式云猛地睁开双眼,急忙收功,不再运转灵力,进阶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这滋味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外面人敲了两下门,道:“公子,我们是来伺候公子早晨洗漱的。” 见屋里仍然没有动静,外面人的下人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打开屋门进来,见式云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以为他喝多了正好睡,便不打扰。几个人轻手轻脚地把洗漱用具都一一摆好,退出屋外。 第十六章 讲义气的蒋礼 一帮人来了又走,式云的进阶被强行打断,当他再提灵力时却发现那进阶的迹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无论他如何努力再运转灵力,行大周天,都再也找不到那种微妙的感觉,顿时大为失望,索性一头倒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仰天长叹。 过了一会儿,式云又想到昨晚曹氏的所作所为,突然又从床上一跃而起。 昨晚的曹氏有些让人看不明白,如此鬼鬼祟祟,想来也不是做什么好事,而他有种直觉,这事情十有八九与他有关,具体是什么,现在的他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过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此地已不宜久留,早点儿离开为妥。 从房门里出来的式云,看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忙里忙完,不见停歇。 式云找一个家丁,跟他说了要离开的意思。家丁知道他是蒋礼热情招待的贵客,不敢随便放他走,便引着他在大厅休息。 过了三刻钟的时间,式云才见到蒋礼。 此时,蒋礼双眼通红,充满血丝,脸上的酒气还没彻底消失。式云见此不禁莞尔,昨晚这位官大爷似乎喝得有点儿高了。 蒋礼见式云还跟没事人一样,拉着一副苦脸道:“小兄弟,你可真是厉害。我蒋某自认为酒量不差,没想到和小兄弟一比完全不够看的。到现在,我头还是晕得不行。” 式云摇头说道:“我的酒量哪能和大人相比,昨晚我可是不断醒了酒才好的。” 若不是因为灵力的关系,式云怕是三辈子都赶不上。 蒋礼摆手道:“小兄弟你就别捧我了,谦虚过了头可就没意思了。不过我与小兄弟这一顿酒喝下来,相谈甚欢。中午,我想再摆一桌请些朋友们过来,一并交予小兄弟认识认识,想必他们认识一位豪爽的小兄弟也是什么欢喜的。告诉你,他们中有几个酒量比我要好不少,堪称海量,一直难逢对手,到时候小兄弟可要与他们好好切磋切磋。” 作为安阳重要官员的蒋礼,在安阳有着不少人脉关系,很多人都抢着与他结交。他已经明摆着放低了身段,但凡是个明白人都不会拒绝这份热情。况且式云如此大的酒量,想必也是酒道中人,以酒为引是最好不过了。如此一来,又能让式云在这多留一会儿,为绥阳府那边争取点儿时间,但事情并非按照蒋礼设想的那样发展。 式云微笑道:“大人乃朝廷命官,我不过一介布衣,难登大雅之堂,如此厚宴我哪有资格参加。大人的好意,小民还是心领了。” 蒋礼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式云会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他,莫非是这小子脸皮薄,故作推辞?他遂不死心又劝了几回,然而式云似乎是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赴宴,最后只能作罢。 式云拱了拱手道:“小民我在大人这里已经叨扰了许久,不宜再做久留。来日有机会我再来与大人叙旧。” 见式云直接了当表明了离意,蒋礼几番下来也无计可施做不得挽留,不然就太过热情,容易打草惊蛇,于是道:“小兄弟都这样说了,那蒋某也就不再多说,希望来日再叙。” “那就来日再叙。”式云抱拳道:“不知道我的那几件衣物在何处,我好换脱下来,这还是大人家的东西,我这样穿着离开也不太合礼仪。” 蒋礼道:“小兄弟见外了,一件衣服算什么。来,我这还有几两银子就当是报答小兄弟的恩情了。以后要是在安阳城里有任何麻烦,尽管找我便好,只要蒋某力所能及必定全力相助。” 式云现在正手无分文,愁烦这些事情,见蒋礼如此讲义气,他有些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多虑了:“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多谢大人了。” 在蒋礼眼里当年的都彦之乱,十有八九是党系之争。据他所知,现在二皇子的党系依然在为二皇子伸冤,渐有盛旺之势。将来若是二皇子的党系斗赢了,那式家就必定不是造反叛变,将来说不定还会平冤昭雪,如此交恶就不是明智之举;倘若他们败了,依然是江己的党系占据上风,那他也是白得一个功劳,如此做两手准备对于以后他的官途都是有利,只要略微使一手段,借个风便可了。 蒋礼忽然脸色一正道:“小兄弟,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说了。最近安阳城外常有盗徒出没,凶狠非常,好多百姓都无辜受害,我们也是追缴了好几次但全都无功而返,所以小兄弟你还是尽量不要出城的好。等过了这个风头,你再出城也未尝不可。如果你非要出城,一遇到危险便回城中躲避,只要在城里,我还是能保证安全的。” 这是曹氏早上一回来就特地嘱咐他说的话,想必安来山庄那边已是谈妥了。 蒋礼处处为他着想,让式云心中警惕更甚几分,看到手中两锭沉甸甸的银子,耳畔响起兰苍海的话:“天下为棋,众生为棋子,每个人都在竭力演戏,总担心一不小心便被踢出了棋局,所以你看见的事物大部分都已被迷雾遮掩了,而往往隐藏在迷雾中的毒蛇则会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随时要你的命。” 想到此处,式云笑道:“那真是让大人费心,来日再叙。式云告辞了。” 蒋礼拱手抱拳道:“来日再叙。” 从蒋府离开后,式云不敢太过逗留,琢磨了一会儿拿定主意立刻准备出城,迟则生变。 就在式云离开蒋府的时候,几百里之外的绥阳府,一封密信正送到太守的手上。 绥阳太守阅完密信之后,惊骇不已,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 走了大半晌,他眉头紧锁,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黄色纸符,动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放于玉盆里焚烧。 都彦刑部中,同样的一个玉盆之上忽然灵光闪动,一个个蝇头小子逐渐在灵光中浮现出来。守在火盆旁的官员赶忙记下,急忙向上级禀报。 第十七章 惊变 “报,绥阳急报!” 刑部尚书江航正在埋头于文案之中,他手头一停站起身道:“绥阳急报?是什么急报,快呈上来看看。” 一份文书递于他手上,他上下一扫脸色骤变,道:“快传令,让绥阳太守即刻速办。” “是!” “来人备轿,我要去见江己大人。”江航脸色沉重道。 白天的安阳城中,各色人物来来往往,不少商贩都在沿街叫卖,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个穿着黄色长衫的小伙子正埋头向城外走去。此人正是从蒋府离开的式云。 式云离开蒋府之后,未作任何停留,找人问了一下都彦的方向,就启程准备前往都彦,但现在他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被人盯上了。 式云穿过繁华的街道,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没有人群作掩护,追踪的难度陡然升高了很多。他一个闪身,钻进一个巷子里。 远远躲在一旁追踪式云的人,见式云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也赶紧向那巷子里追了过去。 然而,这个巷子笔直往前,只有十几丈深,哪里还有式云的影子。 “你是在找我吗?”式云缓缓出现在那人的背后,让那人头皮一炸。 那人嘴角一抽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往后刺去。 突然的变化让式云眉头稍稍有些意外,此人已然对他动了杀机。 他自问初来安阳城尚未招惹什么人,唯一有所接触的也就是蒋礼他们的一家,但他们也没必要致他于死地,要是他们有了杀心,又何必等到现在,直接在府里动手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那到底会是谁?式云心中有百万个疑问。 匕首反射着乌光,透着锋锐的寒气。 式云身子一侧避过了这一击,接着一脚踹去,踢在那人的肚子上。他知道凡人之躯难以承受他的全力一击,所有故意只动用的四分力道,好留此人一命问些话。 即便如此,那人吃了式云一击后,仍是倒飞一两丈,胃里翻江倒海的疼。 式云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跟踪我?” 那人并未言语,弓着身子,从地上爬起了,口水漫溢不止。他眼神一发狠,手臂一甩将匕首向式云投掷了出去,然后转身就跑。 式云手臂一动两指轻松地夹住了匕首,然后盯着这把匕首,手腕一动收进了袖里。 看那人逃走的背影,式云眼睛一眯,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 那人受了式云一击后,身子有些吃不消,跑起来踉踉跄跄,但他知道式云紧紧追在他背后,精神上又不敢有丝毫松懈,只能忍着一路奔跑。 不知不觉,式云竟然跟着他出了城,对于蒋礼的提醒早就抛之脑后。 蒋府中,曹氏与蒋礼两人躺在床上。 曹氏在蒋礼的怀里,正用手里不停在蒋礼肥硕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蒋礼突然开口有些没底气道:“你说那小子会乖乖听我们的话,留在安阳城中吗?” 曹氏锤了他一粉拳道:“你就我对我这么没信心?你莫忘了我弟弟可是太清门中的仙人,我虽然不懂修行之道,但是一个人是否有异于普通人我还是能看出几分。况且要真是那人的话武脉可是废掉的,无论如何都只能是个废人,那小子我看就是属于这类人。外面如此危险还要往外跑,那不就是自讨苦吃?老爷给了他几两银子够他在这城里挥霍一阵子了。他要是不老实,非要出城,等他在城外见到安来山庄的人,怕也是在劫难逃,这与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要是他没死更好,那他就会更加明白城外危险,一定会乖乖跑回来的。” 蒋礼松一口气道:“要是这样的话最好不过了。” 曹氏听蒋礼口气有些关心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会变得这么没信心?” 蒋礼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子一走之后,我这右眼皮就跳个不停,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曹氏戳着蒋礼额头笑道:“你啊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对于那小子就是当年逃脱的式家余孽还是有几分信心,这一把赌一赌还是值得的。” 蒋礼心头一宽道:“富贵险中求,做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没用。”话音一落,蒋礼又坏笑道:“来,让老爷好好再犒赏你一下。” 曹氏娇嗔道:“讨厌,大白天的。啊……” 房间之中又渐渐传来了云雨之音。 安阳城外,式云还在不紧不慢地追着,很快跟着那人进了城外一处山林之中。 山林静谧,光影绰绰。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进了这山林就消失不见了,任凭式云如何感知都毫无头绪。 式云不再急于找人,反而在山林中四处观察,缓步而行,他觉得那人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除了跟踪他之外,把他引到这里说不定也是那人行动的一部分。 此时,山林中忽然出现悉悉碎碎的脚步声。 式云勾起嘴角,终于肯现身了。 不大会儿,山林之中就出现了一百多号人,追踪的人也赫在其中,站在一个魁梧大汉的身边。 式云环视众人,看他们的打扮多是些江湖人士,能够将他动向都能把握清清楚楚于此埋伏,看样子也是针对他有备而来,眉头一皱有些好奇道:“各位英雄好汉,我式云可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要来对付我。” 魁梧大汉冷哼一声道:“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 “我还真不清楚。”式云苦笑道。 魁梧大汉怒叱一声:“就算你狡辩也无用,今日我们必取你项上人头祭奠大哥的在天之灵。” 有个白面书生站出来不断用折扇敲着头,带着讥讽的口气道:“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大哥死在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身上,也真是太冤枉了。” 魁梧大汉眉头一皱道:“白老三,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大哥生前待我们不薄,你在这还冷言热语,到底是几个意思?在这道上,一碗水端出来大家一起喝,山塌下来大伙儿一起扛。是兄弟就得讲义气,众兄弟说是不是?” “是!”魁梧大汉“义”字当头,一番言语让众人热血沸腾。 白老三却嗤之以鼻道:“这世道实力为尊,只要足够强便能让所有人闭上嘴巴。”他目光一转盯着式云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罗雕翻了船。” 不待所有人有何动作反应,直扑式云而去。 “我从未杀过你们的大哥,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式云心中有些无语,什么时候杀了他们大哥,他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到现在为之,他还没有真正与人对敌过。 不过看样子他们似乎根本不愿听他的解释,看着扑来的白老三式云目光凝重。第一次与真人相搏,让他不禁有些兴奋,双手忍不住紧了又松,但这样的一幕在白老三的眼里看来却是另一幅光景。 “哼,在众人面前气势就落了下乘,果然像杨老二说的那样,此人擅长阴暗之术,罗雕真是死得冤枉。” 式云不知道白老三心中所想,在他眼里这叫白老三的白面书生身法虽然有些诡异,实际上却是凌乱无序,庞杂无门。 眼看着就要得手,白老三脸上渐露出得意的笑容。式云却是一抖长袖,一把匕首化为一道乌光激射而出,像是一条毒蛇只咬他而去。 白老三暗叫一声糟糕,急忙转变身法,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左臂直接被匕首切了下来,鲜血喷洒,宛如雨下。 “啊!”白老三倒射而回,看到地上一条白嫩的手臂,双目喷火,身子不停地颤抖。而匕首切下白老三的手臂之后,并未有何停顿,射向白老三身后的一众兄弟。 那些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惨叫连连,顿时又有三人被射出了胸膛殒命当场,最后匕首穿过众人扎进土里,砂石乱飞。 一帮人见到这样一个画面,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好厉害的暗器,怪不得大哥会死在这小子手上。” 在魁梧大汉杨老二身旁,追踪式云的那人则是脸色有些古怪。他感觉那道黑影有些熟悉,好像是他之前丢的匕首,他张嘴欲言,但看哥哥们都目瞪口呆一脸凝重的样子,到了嗓子眼的话又被他给吞了下去。 白老三咬牙切齿道:“还在看什么,赶紧把他拿下。” 然而,似乎白老三在兄弟心里似乎有些不得人心,竟无一人响应,气得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杨老二知道时机不可延误,大吼一声道:“此人擅长阴谋手段,只是众兄弟一起上他必无手段可施。兄弟们随我一块儿为大哥报仇。杀!” “杀!” 式云深出一口气,这些人绝非善人,要取他性命容不得丝毫商量。此刻他不再掩饰实力,暗暗调动起灵力来。 兰苍海告诉他不要轻易暴露出他所修的功法,不然会引来大祸。要是这样的话,就全杀光好了! 第十八章 大杀四方 山林间鸟雀惊飞,喊杀声顿时震动天际。 这些江湖汉子手持各种铁剑、钢刀,不怀好意的冲着式云奸笑。 式云面对这人数过百的江湖汉子无惧无畏,坦然以对。看这些江湖汉子一脸嗜血好杀的样子,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更加确定式云心中想要灭口的冲动。这些人肯定不止一次做这种杀人坑害的勾当。 不知怎的,他此时突然想起蒋礼的忠告,莫非他说的就是这些人吗?那正好一次性解决,为民除害了。 杨老二见式云这等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由得小心的几分,担心式云又有底招,所以身子不禁慢了一拍。他身边十几名汉子没有杨老二想得那么多,只凭着一身的凶劲就向困在中间的式云冲了上来。 “你们如此行恶,那也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了。”式云双手握拳,体内灵力隆隆作响,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 他低吼了一声,逮住率先冲上来的一人,一拳轰去。只听轰隆一声,冲上来的人如沙包般倒飞而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彻底没了生机。 式云一拳击中后,拳影连连挥出,每一拳都是快如闪电,让人难以看清他的具体动作。 场上闷哼声不断,眨眼之间冲上来的十几名汉子全都是一个个竖着冲进去,斜着飞出来,无一例外的全部一击毙命,个个眼球凸出,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杨老二也吃了式云一拳,不过由于他早有防备,这一拳并未取他性命,但也让他嘴角溢血,体内气血翻涌,差点站立不稳。 式云一拳之威震煞众人,他冷冷地环视众人,拳头上还沾着鲜血,隐隐有朦胧红光,宛如绝世杀神,凶气外露。 围在他身边的江湖汉子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更是露出了惧色,踌躇不前。 白老三见到这样的一幕,满脸惊讶,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心头一跳,双眼忽然向远处扫去。在众人的背后,一柄黑色的匕首埋在碎石之中,只露出一小截在外面。那把“暗器”的样子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心思敏捷的他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手段,再来一百人都不一定能够拿下这小子,这一场争斗已经胜负已分,罗雕死得不冤。 杨老二则在心中把曹氏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她竟然没有告诉如此重要的事情,此刻他作为主事之人骑虎难下,衡量再三,他大吼一声道:“不要被这小子的障眼法给蒙蔽了双眼。他是暗器高手刚才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你们再这么犹豫不觉难道还想再给他准备时间?谁先杀了他,我赏银十两!” 杨老二许下重赏后又对身后的两位汉子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汉子会意,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杀气腾腾地扑向式云。 两把钢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齐齐砍向式云脖颈。式云不躲不避,两手魅影一般向上抬起。“铛”、“铛”两声,两把钢刀被式云两手死死夹住,再也难以寸进。他接着双手抓住两把钢刀,相互交错。那两名汉子身子便被式云拖了起来,不受控制般的向前飞去。两把钢刀正好没入两人胸膛,而一切也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趁此空隙,又有两人一把长枪和长镰同时袭向式云的后背。式云对此看都没看一眼,身子蓦得一蹲, 两击落空。 动手的两名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式云就突然从两人的眼前消失了,他们正欲调转身子看个明白,却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随之他们的世界就已经天旋地转起来,看到自己的无头尸体正在喷洒着血浆。 式云站在他们的身前,在血雨保持着挥刀的姿势,一刀砍下了他们两人的头颅。 一会儿的功夫,式云又是取了四人性命。 在场之人都不是糊涂人,哪里还看不出式云根本没用什么暗器手段,看似年纪不大,但却是一尊实实在在的“老杀神”,杀人利落无比。 式云舔了舔嘴,带着一股腥热,仿佛他又回到了山林之中,在不断猎杀着凶兽,体内的血液中带着一丝兴奋,不断升温。“原来杀人和杀凶兽并没有什么区别。”式云脸上杀气骤现,猛然窜了出去手提着一把钢刀冲进了人群之中。 这些方才还在信心满满,满口义气的“江湖好汉”此刻全都畏畏缩缩,样子好不丑陋,百号人的气势竟然在式云面前分崩离析,顷刻间瓦解。 式云像是一只进了羊圈的饿狼,肆无忌惮。长刀连连挥出,鲜血喷洒了一地,染红了山林树木。 这样的场景直让杨老二目瞪口呆,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大骂道:“那个臭表子,安敢害我。” 这个时候他要还看不出式云并非凡辈,那他也真是眼瞎了。在他眼里,式云身手之高,远超他此生所见的任何一人,就是罗雕还活着,他们几人联手,都不一定是其对手,这一场争斗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白老三见到如此凶勇的式云已经是面色煞白,双脚小心翼翼地往后倒退起来,想逐渐脱离战斗圈,转身逃跑。 式云见白老三的小动作,眉头一皱。并指如剑,体内灵力积聚于指间,心念一动一道红光激射而去。 顿时白老三只感觉胸口一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噗噗得冒血不止。他张嘴欲言,但只能发出几声悲鸣,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惊恐地大叫道:“修士,他是修士。” “什么?他是修士。”人群之中一片哗然,这些“江湖好汉们”纷纷都抱头鼠窜,哪里还敢在这里停留。 杨老二嘴唇发干,他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情况,安来山庄今日怕是要在他的手里彻底覆灭了。要是早知道这小子是修士,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会动这个主意。 “一切都是因那个臭表子而起!今天要是能逃出去,我定要那个臭表子生不如死。”杨老三心中暗发毒誓,对曹氏恨之入骨。 山林之中,惨叫连连,式云没有手软。 他一刀取下最后一个安来山庄帮众的性命,提着钢刀一步一个血印向杨老三走了过去。杨老三不敢乱动,他瞧出式云还没有出全力,如果这个时候逃跑,他恐怕会死得更早。 “到你了!”式云走到杨老三面前道。在杀了这么多人后,他的语气平淡如水,表现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心性。 第十九章 风雨欲来 杨老二脸色蜡黄,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喘着气,他瞪着式云,一双手脚止不住地颤抖。瞧着一地的尸体,他此刻目露狠毒之色。眼前的这小子作为一个修士杀人如麻,哪里什么不擅武道,会用什么阴暗诡计。一时被曹氏的蛊惑,他竟然稀里糊涂的就撞进了这个杀星的手里。 式云注意到了杨老二的目光,冲着他笑了一下,在尸体上随便撕下一块布料,托起那把血迹斑斑的钢刀,在杨老二的面前缓缓擦拭了起来,道:“说吧,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与取我性命。你那什么大哥,我却是连他长什么样可是都不知道的。” 杨老二一双眼瞪得老大,声音有些颤抖道:“罗雕不是你杀的?” 式云手上动作不停道:“你说的罗雕我没有杀过。” 杨老二听到式云的回答心中闪过一道惊雷,蜡黄的脸被血色涨红,怒道:“我竟然完完全全的中了那浑人的计谋,着了她的道。” 式云冷眼旁观杨老二的神情变化,听杨老二的意思,此事似乎还另有隐情,问道:“听你这口气,此事是有旁人作祟了?” 杨老二一听机会来了,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他恶狠狠地说道:“不错,这事前前后后就是一贱人使得计谋。” 式云被勾起了兴趣,踢来一根长木,钢刀一支坐了上去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老二心中主意已定,曹氏不仁就休怪他不义,道:“我是安来山庄的二当家,罗雕是我们口中的大哥,安来山庄的总瓢把子。” 式云淡淡地问道:“安来山庄是个什么东西?” 杨老二听到式云的轻蔑之意,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不满,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忍道:“安来山庄虽然帮众不多,却是安阳众多帮会中最特殊的一个帮派。我们大哥罗雕控制着整个安阳的黑市,说是安阳的地下皇帝也毫不为过,并且我们还与安阳县令蒋礼有着非同小口的关系,在整个安阳中没人敢对我们不敬的。” 杨老二一口气将安来山庄的总体情况全说了出来,这些事情在他的心目中都是荣耀之事,说起来还有些自豪之色。 式云一听后,猛然想起那日在山中所遇之事。安阳的黑市头目就是死在魔女拓跋玉的手中,再加上牵扯到蒋礼,他似乎抓到了点儿头绪,但他见杨老二有些不老实,有些怒意道:“那我一未对你们不敬,二又未与你们有什么往来,无利可图,你们为何要对我动手?” “这一切都是蒋礼小妾曹氏的主意。”杨老二把所有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式云冷笑一声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怎么又扯到蒋礼小妾身上去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想到那晚曹氏鬼鬼祟祟的行为,让式云对于杨老二所说的话已是信了几分。 杨老二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蒋礼的这为小妾。她凭着布丁之身把她弟弟送进了仙门做了修士,后又嫁入官家,先是斗死了蒋礼的原配夫人,后来又为蒋礼把控了安阳黑市,此女的心机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我就是受了她的蛊惑,才会对你下手。” 式云听杨老二这么一说,顿时心惊不已,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这么危险的人物,联想到送她回城时的谈话,他式家长子的身份说不定都已经被她知晓了。 他目光一寒道:“这样说来,从前到后这件事都是与你们无关了。” 杨老二听得出式云口气的变化,有股肃杀之意,不知道哪里触得眼前这位杀星的眉头,但开弓哪有回头箭,一口咬定道:“是,都是她的计谋,与我们无关。” 式云站起身来把钢刀慢慢架到杨老二的脖子上道:“你们既然能有掌控整个安阳的黑市的能力,怎么会如此就心甘情愿地就种了她的计谋?莫非你真当我是傻子。” 杨老二通红的脸色又刷得一下变得苍白不已,一股野兽般的凶杀之意扑面而来,弥漫着让他浑身发凉,这到底是多少鲜血的磨砺才有的杀气。 “你是嫌命短了吗?”式云淡淡说道。 钢刀贴近皮肤的凉意,让杨老二有些心慌。他不怕死,但怕死前的那一刻。 “不要,我说,我全都说。是曹氏说你杀了罗雕,只要我报了此仇,我就能得大哥的位子。”杨老二精神高度紧张,全部和盘托出。 “那曹氏为何要出此计杀我。”式云冷冷道。 “我不知道……” “看样子你还是有些不老实。”式云又加重了手上的几分力道,杨老二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杨老二求饶道:“我真不知道……” 式云见杨老二真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不再强迫。他眉头紧缩,陷入沉思。如果说曹氏能打他的主意,只有式家这一件事情了。一想到此处,式云已是明白这么多年那场风波还未完全过去。 杨老二见式云出神的样子,想到式云不一定放过他,逃跑的欲望一下子就冲了出来。不过,要是他仅是逃走,怕也是凶多吉少。一念于此,杨老二动了杀机。在式云分神之际,抄起手中的大刀,一刀对着式云砍去,势要将式云腰斩当场。 然而式云看都没看一眼,只听“噗”得一声,红光一闪,杨老二已经身首异处了。 式云退了几步,将漫天血雨都阻挡在身外。 一百多人,如今都是满身血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人命如草芥不过如是。 式云并没有什么悲伤,想到之前与蒋礼对酒而饮,甚是可笑。此刻他对于兰苍海口中那“人吃人”到底是何意义,又多了几分理解。 他走到杨老二身旁,在杨老二的尸体上摸索了一会儿只找到了一串钥匙,看上去很是重要的样子。他又选了一把乘手的长剑,提着他的头颅想了会儿便向安来山庄的方向走去。 绥阳府。 太守盯着玉盆,手指不断敲打着桌子。 忽然玉盆微微发光,让他精神一震:“来了!” 玉盆上灵光闪动,聚集成一串蝇头小字,太守认真的从前到后看了一遍后,立即传令道:“来人。” “属下在!” “派王康带上三队人马速去安阳缉拿此凶!” 太守扔下一张羊皮花卷,上面赫然画着式云如今的模样。 第二十章 收服 夕阳和着晚霞,垂落下千万金红,点缀在茫茫山林之上,徐徐从山峦间下沉。 一阵晚风吹过,山道两旁的古树摇曳,一股血腥之气渐从山道上漫溢出来,荡漾在山林间。与血腥之气相伴而来的还有匆匆的脚步声,在这傍晚的山林间听得格外清晰。 一个年轻人,手提着血淋淋的头颅在山道上快步而走,手中的头颅时不时还会有鲜血滴落,这样的场景看上去有些渗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向安来山庄赶去的式云。 在斩杀杨老二一帮人之后,他想先去安来山庄一趟把这个毒瘤彻底从世间拔去。 暮色苍茫,山道两旁的岩石都已经被染上了一丝金黄。 拐过一道弯后,式云便看到一个偌大的牌坊立在山道之上,上书着“安来山庄”四个龙飞凤舞大字。 式云抬头瞅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跨了过去。枝繁叶茂的古木下,一座山庄环抱于山间。 “慢着,你是何人?”守于山庄两名守卫拦下了式云。 式云眼皮一抬道:“我是什么人说了你们怕是也不认识,不知道这个人你们识不识得?”他把杨老二的头颅高高举起。夕阳如血,落在杨老二狰狞的头颅之上。 “啊!二哥哥。”守门的两个门卫一见杨老二的头颅,满目震惊。他们哪里会看不出式云来者不善,两人登时扬起长枪,两枪对着式云刺去,看似普通,却蕴含着某种精妙。 式云略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两个守门之人竟然会有如此绝活。他一闪避过,扬腿便将两根长枪踩在脚下。无论那两守卫用多大的力气,长枪在式云的脚下都是纹丝不动。 守卫气极,竟然赤手空拳欲向式云扑去。忽然,另一个守卫抓住他的手腕,对着式云道:“这位好汉,二哥哥已经死于你手,其它的哥哥们恐怕也都不在人世,不知道你来安来山庄还所为何事?”这一招,他就看出式云年纪不大,武道造诣却远胜于他们,不是他们两人所能对抗的。 见到一个还明事理的,式云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不再造杀戮当然最好。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来让安来山庄消失的。” “什么?你……”两人相望一眼异口同声道。 瞧着两人吃惊回不来神的样子,式云从怀中扔出两锭银子,道:“安来山庄为非作歹已久,早晚会被人清缴。这里不是留人之处,这些银子足够你们两人花些时日找个正当的营生,何必在这里尽做那些苟且之事。” 过了半响,其中一个守卫一咬牙拿着这两锭银子,对着式云拱手道:“壮士所言在理,是我等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这破差事不做也罢。” 说完,他就拉着一旁还有些不太甘心的守卫准备远遁。 对于这个颇有些识时务的人,式云多望一眼心头一动,忽然叫住那人道:“慢着!” 那个守卫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身恭敬道:“不知道壮士有何吩咐。” 式云没有急着回答他,端量了他一眼道:“我看你们都是个练家子,看样子还不算差的样子,为何愿做一名守卫?” 那守卫道:“这位壮士,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儿。” 式云讶然,眼中忽然露出些许赞赏神色道:“我突然想改变注意了,你们暂时别走了,留在这里。过会儿有事情吩咐你们做。” 两守卫猜不透式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认真答应了。 林必山作为安来山庄的管事平日的生活一直很滋润,特别是今天,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因为山庄中的几位头目都离开了,现在整个山庄上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种享受权利的滋味真让人享受。 此刻他怀中就抱着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正为他抚弄长箫。说起来这女子的身份,他就更加得意。此女正是他二哥哥的小妾,估计那死鬼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枕边人早已被他收于胯下了。 就在这时,屋门外变得嘈杂不堪。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这么吵?”正痛快着的林必山,没好气地对外喝问道。但过了半响,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屋外变得更加嘈杂了。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林必山让怀中女子停止了动作,提着裤子,小心翼翼地向门靠去。 “轰隆”一声,几道黑影砸在门上,他们连门带人的一同被扔了进来。 林必山虽然习得些拳脚,但平日里多是管事为主,身子骨早就不强,这一砸他根本躲避不及,顿时头上开花,被砸得七荤八素。 “啊!”床上的女子惊叫一声,被吓得不轻。 式云缓缓走进屋中,四处打量了一眼,直接提起林必山道:“你就是这里的管事是吧?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让山庄里所有人来见我,不然我就折断你的腿。” 林必山脑袋昏昏沉沉,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式云的要求,只顾着点头。 式云见他这般,随手把他扔到了一边,径直向床上的女子走去。 那风情万种的女子,见到式云走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惊慌道:“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 式云根本就不管她的威胁,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道:“你知道这些钥匙是作什么用吗?” 女子手中张牙舞爪回道:“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式云一脚飞出踢了过去,女子手中的匕首被他踢到一边,又问一遍道:“这钥匙是做什么用的?” 女子没了依仗害怕不已,弱声道:“那是杨二哥的金库钥匙。” 式云道:“带我过去。” 女子有些害怕,迟迟不肯下床,式云有些没有耐心了,道:“有些事情,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风情万种的女子听式云的有些生气的语气,娇躯一震,颤抖着下了床向屋子外走去,式云跟在他的身后。 路过林必山的时候,这女子故作迟疑对林必山寻求帮助。式云走了过去,把林必山踢了起来,怒道:“快按我吩咐的做。” 林必山有些恍惚,忙点头连滚带爬的出门去办事,哪里顾得上那女子的死活。 风情万种的女子有些哑然,在式云的催促之下,只得老实带起路来。 越走着,风情万种的女子越是吃惊。山庄上下几百口人,过半的男子都被式云放倒了,躺在地上哀天叫地。见到这样的一幕,她心里更是惧怕不已。 在一处奢华的房间里,风情万种的女子停下脚步,把书柜往外推开露出一个钥匙孔,道:“就是这里了。” 式云没有顾虑将其中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扭转了起来。 轰隆之音响起,一道石门翻转了出来,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暗间,里面密密麻麻码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每个箱子都上了锁。式云随便打开了其中的几个箱子具是些金银珠宝之物,他还从中找到厚厚的一叠银票,式云轻点了一下,足有十万两之巨,心中暗暗咋舌,这小小安来山庄竟有如此财富。 环视着这一屋子的巨财,他不禁对蒋礼此人更是厌恶了。 安来山庄大厅中,密密麻麻站着几百人,皆是躁动不安,那两个守卫也在其中。大厅最中央摆着杨老二头颅,双眼未闭,仿佛正对他们怒目而视,更让他们寒颤不停。 式云站在安来山庄这些奴仆之前,俯视他们。 这个年纪看起来并不大的青年,此刻在他们眼里宛如恶魔般,与之对视一眼,都能感到那股血杀之意迎面扑来,让他们寒彻心底。 式云见没人跳出来做出头鸟给他添麻烦,满意点头道:“你们已经看到,你们的哥哥们都已死于我手,现在你们哪个要是还嫌命长想报仇的,我给你机会,尽可向我挑战。我手段你们也见识过了,到时候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式云环视一周,继续道:“要是还嫌命短的,想要个活路的,我也给你们三个选择。一、从此脱离安来山庄,我给你点银子,你去自谋生路。二、安来山庄从此归入我的名下,不再插手黑市之事,只做正当生意买卖。” 式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眼下这帮人的表情变化,只见不少人都有意动之色,萌生了退意,恨不得立马就走。 见式云没继续说下去,有人小心问道:“还一个选择呢?” “还有一个选择……”式云身上灵力尽放,罡风只扑人面:“一个不留,一把火烧了干净。” 此言一出,场上霎时无声。 “修仙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场上传来一个声音,让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式云说出第三个选择后将他们后路堵死,不再开口,静等回复。 很大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始做了抉择。有人开了头,其他人自然也就胆大了些,纷纷做出了选择。无一例外,大部分人都选了第一个。至于第三个,肯定是没人选的。以至于到了最后,大厅之上只剩下那两个看门的守卫以及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厮侍女。 式云有些好奇走到他们近前道:“你们怎么没走?” 那个守卫不卑不亢道:“因为你说有事情吩咐我们,而我们刚也答应你了。” 这个回答让式云对他们微微有些侧目,道:“你就不怕我一时又改变注意,杀了你们?” 其中一个守卫道:“大丈夫,横竖不过一死。我们本来都是要死的人,又不怕这一时。” 式云被勾起了兴趣,他以前常在军中,见过不少英勇男儿。虽然没有真正领军上阵过,但见两人身上的铮铮铁骨,有悍将之风,让他很是欣赏。 第二十一章 意外收获 式云眼皮一抬道:“听你们的口气,你们身上好像还有点儿故事。” “哪有什么故事,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苟活于世间罢了!”一守卫自嘲一声:“现在我们两个站在这里那就表示我们选了第二个选择。有些规矩我们还是知道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吧,只要不伤天害理就成。” 式云捡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严声道:“你们先各自介绍一下吧。” 两人相互点头示意后,抱拳异口同声道:“庐燕丘、庐燕青。” 式云问道:“你们是兄弟吗?” “是!” “我很好奇,那安来山庄的人怎么会如此愚蠢,只让你们守大门?” “资历尚欠,难堪大任。况且蝇狗之辈,我等也不愿苟同。” 这样回答让式云有些意外,觉得两人和山庄其他人越发不一样。他站了起来,离开了椅子,望着两人缓缓道:“我若是让你们一同打理这个山庄,你们觉得你们能够胜任吗?” 庐燕丘和庐燕青听到式云所言,互望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变得霎是精彩,似是惊喜又似怀疑,来回变幻不定。 “怎么觉得我是在说笑吗?我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会在这个小小的山庄里呆的太久,自然要找个人来做,这就是我说的吩咐,但在此之前……”式云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他目光变冷,身上的杀气若隐若现,继续道:“我还是希望我所交付之人,他们的底细我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厅之中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久久无人应答。 “既然无诚心相待,两位还是请便吧,我再找他人来做这事。”式云说完此话后就不再理会两人,准备转身离开。 “慢着!”庐燕青一口叫住式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人多口杂。” 式云见两人终于肯开口了,支走了留下的侍女家丁,饶有兴趣地又重新坐了下来,静听两人的叙述。 “我们原是大燕国玄军的都卫,先父则是大燕国玄军的协领。” 式云打断两人问了一句:“你们是方回麾下?” 庐燕丘斩钉截铁道:“之前是,现在不是。” 式云没有再插话,示意两人继续。庐燕青接着道:“而这所有的变故该从四年前的那封密函说起。那时家父还在世,颇得方回的欣赏。我清楚记得那是腊月初九,家父刚从沙场上征战归来,回来没多久后他就接到了方回的一封密函,然后匆匆赶了出去,直到午夜子时才回。我们晚上思父心切,去他房间找他。当时一进房间就闻到了血腥味,我两人便是知道家父出去是做了什么。紧接着在这件事情没多久后,家父就意外战死于沙场。” 说到这里庐燕丘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庐燕丘依旧冷静陈述道:“因为家父一直骁勇善战,军方给得战死理由,我们兄弟两人一直有些怀疑与此事有关。于是我们就查了那晚家父出去所杀之人。那人是个刚进京的书生,这一下让我们兄弟更是怀疑。家父在世胸怀大世,心系百姓,不会平白无故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们兄弟两人一路顺藤摸瓜,恍然发现这竟与都彦之乱,二皇子叛变有关。” 式云心头猛得一颤,差点儿就要情绪激动地把持不住,问个明白,忙运转起静心诀,才平息下内心的冲动,道:“这与都彦之路有何关系?” 庐燕青没有注意到式云的变化,道:“那个书生号称百巧妙手,能模仿任何人的手迹,甚至连一些仙家传号印令都能模仿得栩栩如生,而式家军一直不承认叛变之名,说是收到陛下密令才会守卫二皇子,如此事件重叠在一起,我们就推断当年叛变之事定有猫腻,于是上书欲匡扶正义。熟料,我们兄弟才上书替皇子、式家军申辩,就得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发配边疆,一路上我们兄弟还差点被那官人谋害了性命。我们两人不甘心,于是杀了那差官逃到了此处,才到这里谋了个营生,那些官手再长也不会伸到民间帮派来。朝堂混杂,不混也罢,在江湖上逍遥也没什么不好,但到此处没多久却遇到今日之事。呵呵……” 式云听庐燕青把事情前前后后清楚后,心头五味陈杂。 当年他的父亲的确收到了一封皇帝密诏,说有人图谋不轨,要他们尽心尽力守护好二皇子。他们式家军到死都谨遵圣命,后来又是一个谋反之罪让式家军彻底从大燕国除名了,而那份密诏当时他们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一个叛贼罪名就这么坐实在他们头上。 式云望着屋顶道:“没想到两位还有这么一个曲折的经历,你们才是真汉子。”他的语气一下子亲和了很多,让庐燕青兄弟两人有些猝不及防,一时没适应过来。 “就算真汉子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一败涂地。”庐燕丘愤然道:“天不公啊!真不知是奸臣可恨,还是英雄活该绝种。” “天道向来都是刚正不阿的,邪不压正,你们说的那个英雄没绝种。”式云的眼睛慢慢凝聚起来,这一刻他在庐燕青兄弟两人的眼里,犹如一个巨人般傲立于天地间,永不倾倒。 庐燕青收回惊异的目光道:“我们兄弟二人已经决心于江湖逍遥了,你刚才说得话可算话。” 式云回过神道:“你们坦诚以待,我也不会做小人之举。我还是那句话,你觉得你们可以接手整个山庄么?” 庐燕青抱拳拱手道:“当然。我们兄弟两人带万人征战尚且游刃有余,一个个区区山庄又岂在话下。机会送上门,却不抓住,这哪是大丈夫所为。” 式云手一挥,带着将帅之风道:“好,此处现已划归我手,暂且交由你们打理。权财一并放于你们,要是打理不好。你们二人的项上人头到时候就要借我一用了。” 庐燕青和庐燕丘虎躯一震,对眼前的年轻人,大声道:“遵命!属下定不负重托。” 两人有种错觉,在一瞬间他们仿佛重回军营,重回到了沙场。两人一说完具是愕然望着对方,又奇怪地看向了式云。 式云对两人的目光毫不在意,睥视一眼桌上的杨老二的头颅自言自语道:“为民之事已了,是时候处理我的私事了。正好也可以为你们除掉些麻烦。” 第二十二章 我欲逍遥(一) 对于曹氏用计谋害他一事,式云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他一把抄起杨老二的头颅,用布裹在腰间,向外大厅外走去:“这些事情交给你们慢慢处理,我有其它事情需要先办一下。” 庐燕青与庐燕丘两人束手而立,目送式云离开。 式云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两人道:“我不太喜欢安来山庄这个名字,就你们说得逍遥江湖挺不错,这里就叫逍遥门,以后我就是这里的逍遥门主了。” “逍遥门主……” 说完,式云没有再做停留,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彦江府,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端坐在棋桌下,眉头紧缩,认真下棋。 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人,一脸焦急地等着他的回话。 老者瞅了中年人一眼,见他满脸大汗的样子,笑道:“江航,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真不知道你在刑部呆了这么久,怎么这点儿性子一点儿没变。” 江航回道:“丞相,这事情非同小可啊。你我都知道这事情背后的来龙去脉,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式云,我担心万一出现什么个意外,那可都是诛九族的大事啊。” 丞相对江航的话仿若未闻道:“将军!哈哈……” 一棋罢了,丞相说道:“你看你,这一局刚开始没多久就错招连连,被我一口气就将死了。遇到什么事情千万别自乱阵脚,这是我江己摸爬滚打大半辈子摸出来的经验,你可要记好了。” 江航连连点头,道:“是,丞相教训的是。” 江己道:“不过一个个小娃娃而已,能翻出什么浪来。式家军和二皇子早就已经过去了,你认为陛下会认错,告诉天下人自己杀了自己的儿子?哼,跟他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陛下的脾气。如果时间再回到几十年前,说不定陛下会做这事儿,现在嘛,哼哼,老咯,放不下脸啦!我们不做,陛下也会帮我们做些事儿的。” 江航一听心里登时宽慰不少。 眼见一桌棋摆好,江己又道:“最近不是听说,大燕国接触了一个修行势力叫‘四方界’的吗,既然想要与我们合作,正好让他们拿出点儿诚意来。” 江航好奇道:“什么诚意?” 江己手上拿棋沉思一会儿道:“死人向来都是最安全的。你这么担心那个小娃娃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让‘四方界’用这个作诚意,我也正好以此向陛下进谏修行之事,你我也好求长生啊!” 江航笑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姜还是老的辣啊!” …… 安阳城门已关,式云不能直接进城。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在城墙之外寻到一个偏僻的拐角处,运转灵力。只见式云脚生红光,踏着城墙直飞而上。 他现在境界不够,做不到御空而行,但是一般的飞檐走壁他还是可以通过灵力做到的。 一翻入城内,式云便在街道中穿行直奔蒋府而去。 当他再站到蒋府的大门时,式云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明明只离开一天的时间,一切却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恢弘的建筑在式云的眼里就是一种讽刺,让他觉得恶心。 式云踏入大门,门口的几个守夜的两个小厮认得他,问道:“式公子,怎么这么晚了,你来我们蒋……” 小厮话还没有说完,他双手快如闪电,两个手刀下去,让他俩直接昏睡了过去。 式云推开沉重的大门,蒋府之内灯火通明,大厅之上还传来些笙歌笑语。式云毫无顾忌地走了进去,而他这一进大门,里面的歌声笑语骤然一停,厅内之人有些全都看向式云这个不速之客。 式云环视一周,没有见到蒋礼的身影。 “式公子,你怎么来了?”蒋府的管事认出式云,对于式云的突然到访有些讶异。 “原来是熟客,来坐坐坐,刚好大伙儿一起尽尽兴。”有一宾客热情邀请道,瞧他一脸通红的模样,想必是喝了不少酒。 式云一皱眉头道:“不必了,我找蒋大人有些事情。” “不急,等一会儿他就会出来了。”那人还是继续热情地邀请。 式云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这那家丁问道:“还望带个路,让我去见下蒋大人。” 那酒客吃了闭门羹,有些愠怒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式云走了过去,不爽道:“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我告诉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可是青竹帮帮主的儿子朱剑明。小心惹恼了我,我明日就能让你脑袋搬家。” 式云无恐无惧,冷冷地杵在那里,对他丝毫不予理睬。 管事见形势不妙,忙拉着式云进了偏房,害怕在这酒场上出些什么意外。 他对式云弯腰恭敬一声道:“公子你且等会儿,我这就去通禀老爷,让老爷过来见你。” 说完,管事便是急匆匆地往蒋礼的居室跑去。 此时,蒋礼正在闭目养神,醒着酒气,曹氏温柔地为他按摩捶腿。 “咚咚!”忽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谁啊?”刚刚痛快些的蒋礼被这敲门声给吵醒,变得有些不痛快了。 “老爷是我。”屋外传来了管事的声音。 “哦,李管家。我不是让你替我招待那帮人了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蒋礼带着酒气问道。 “式公子刚才来了!”李管家还是不急不躁地回道。 一听式云,曹氏手上的动作一停,蒋礼则立马来了精神,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得意之色。 “还是你最聪明,果然事情都跟你说的一样。”蒋礼一刮曹氏的琼鼻,嬉笑道。 “妾身哪有什么聪明不聪明的,这不都是是大人管教的好。”曹氏对蒋礼的夸奖显得有些娇羞,忍不住在他怀内撒起娇来。 蒋礼对曹氏的吹捧显得有些得意,大笑道:“好,那李管家你快带我去见见式小兄弟。” “不劳烦大人移步了。”门外传来式云的声音。“哐当”一声,式云一脚踢开了蒋礼的房门。 曹氏与蒋礼有些不明所以,关心地问道:“小兄弟,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式云冷笑一声道:“不知道两位还认不认得这个人?” 话音一落,式云解开腰间的包裹,骨碌碌地滚到了曹氏的脚旁。 曹氏一眼认出了这是谁的头颅,极为惊恐道:“啊!是杨成!” 第二十三章 我欲逍遥(二) 向来心思敏捷的曹氏怎会不明白式云此番来意,见到杨成的头颅,她就知道安来山庄那边肯定是失手了,把她这边给卖了去。 式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带在身上的长剑拖在青石板上,剑身上寒光乍现。夜色之中,式云的杀意像一朵黑色妖莲徐徐绽放,漫溢着,肆虐着。柔美之中,流露着危险的气味。 曹氏一颗心狂跳不已,此时的式云和她先前所见截然不同。式云一开始在她眼里像是芦苇,风一压便倒,而这一刻他却像一把利剑,锋锐无比,狠狠压来,随时能把人撕碎。 曹氏香额之上冷汗直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僵硬笑道:“小兄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式云道:“误会?不知道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误会。” 曹氏思绪瞬化万千,笑道:“你杀的那人与我们素来不合,肯定说了些栽赃之语,小兄弟可千万不要相信。” 式云冷笑一声道:“我初来安阳城,在此还尚未接触什么人物,与他们也素不相识。我想人家也不会平白无故找上我这个穷白小子,然后费尽心思要取我性命的吧?” 曹氏不愿放弃道:“现在安阳城外盗匪横行,尽做些残害百姓之事,他们什么做不出来。我家老爷剿匪不断,他们肯定怀恨在心,时刻伺机报复……” 式云喝道:“够了!” 曹氏被式云这一声吓得小脸煞白,一把抓住蒋礼的袖子,有些惶然无措。 式云长剑一指道:“昨晚你偷偷摸摸外出,想必就是去通风报信的吧?哼,我的身份想必你也早就知道了,心里打得什么算盘现在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缓兵之计,追缉我的人现已在路上了吧?” 曹氏听式云把一切说得透彻无比,心底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整张脸如死灰一般,彻底没了血色。 蒋礼扶住曹氏,看到倒在门口不省人事的管事,心有不甘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行凶。” “蒋老爷,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今晚就算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了。” 蒋礼颤声道:“你杀了他们?”他身上的肥肉也随着上下颤动。 “那你想不想和他们团聚呢?”式云冷冷注视着他们。 蒋礼害怕至极,一屁股坐倒在床榻上。 就在这时,刚刚还在害怕不已的曹氏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勇气,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式云的双腿,喊道:“老爷快走,我来拖住他。” 蒋礼立马反应过来,肥硕的身子一下子站起,飞快地往屋子外跑去。 曹氏这意外的举动让式云对这女子另眼相看,没想到也是个贞烈女子,但式云心意已决,今日必取两人性命。 他灵力一动,体内隆隆之音传出。红光一闪,曹氏一下子被式云的灵力给震开。 式云脚步连动,手中长剑在他驱使之下,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直直刺了过去。 蒋礼听到背后呼呼的剑啸声,吓得亡魂皆冒,他此刻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然而终究还是晚了。 “噗!”得一声,蒋礼只感觉后颈一凉,一截雪白的剑尖从他的喉咙处冒了出来,他愣愣得张嘴欲言,却发现他无论多努力都吐不出半个字来。 式云手腕一动,长剑斜切了出去,鲜血如泉水般喷涌出来。蒋礼拼命用手捂着脖颈上的冒血部位,艰难的转过身来,颤巍巍地走向曹氏,忽然像是气力不足,跪倒在地上,气绝当场。 曹氏不可置信地过去抱着蒋礼的尸体,哭喊道:“不!” 她头蓦然一偏,恶毒地瞪着式云,拿着一根烛台向式云刺去。 式云动也不动,调动灵力注入手中的那枚戒指上。只听青光一闪,啵得一声,曹氏手中的烛台便被弹开。 曹氏怔怔道:“修仙者!” “这不可能……”曹氏的语气有些疯狂。 式云道:“有什么不可能,我现在就是一个修行人。” 曹氏有所了然狠狠道:“原来你一直都在故作隐藏。”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式云竟然是个修仙者,她之前还担心式云在安来山庄面前弱不禁风引来杨成多疑,现在想来真是有些可笑了,这也难怪安来山庄不是他对手。 曹氏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决绝,扑向了式云。式云下意识提剑,曹氏嘴上却出现一抹笑容,不闪不避得撞了上去。长剑洞穿她的胸膛,鲜血殷红,在她的胸口像花儿一样美丽得盛开着。 “这一次是我失策,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要是可以重来,我定然不会如此。”曹氏一口鲜血凄惨地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式云对于曹氏的这一举动有些动容,道:“但万事终究没有如果,没有重来。自作孽,不可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式云没再等曹氏把话说完,便抽出长剑。曹氏犹如一朵飘零的落叶,在半空摇曳,落在蒋礼的身上。 长剑一甩,血渍被式云一甩而干,在管事身上扔了些碎银。做完这一切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蒋府大厅依然笙歌笑语不断,丝毫不知蒋府后发生的一切。 式云面色沉静的从偏厅穿过,向府外走去。这时大厅传来一句话让他止住了脚步。那人的声音他听着熟悉,好像是青竹帮主儿子朱剑明。 “我跟你们说个劲爆的消息,嘿嘿,你们知道安来山庄一直在走官禁的私货,这一块油水向来多得要死。安阳城很多势力都觊觎不已,我们青竹帮也早就想打这块主意了。现在听说安来山庄的老大罗雕好像下落不明了,于是我爹就准备着联合几个帮派,将这个山庄一举拿下。嘿嘿,到时候,我的身家可就不止现在了……你们要巴结还不赶紧趁现在,哈哈……” 式云一听这则消息,眉头一皱,心道:“现在的安来山庄已经空了,新起的逍遥门只要庐燕青他们兄弟两人在,要是安阳几个势力一同联手,他们不一样能够撑得住。如此一来,原来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只不过换了一个主子而已,这里的百姓仍然身受其毒,有没有安阳山庄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式云身子一动向大厅走去。 第二十四章 我欲逍遥(三) 烛光摇曳,朱剑明在酒桌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有节奏地敲打着碗,带着某种韵律,引得众人发出一阵大笑。待说到兴奋处手一扬,手上没抓紧不小心把碗给扔了出去。眼看着,碗就要摔得粉碎,一把银剑挑了过来,剑尖稳稳借助瓷碗。 “你的碗掉了。”式云从暗处走了出来,把碗凑到朱剑明面前。 厅内众人见式云拿着剑,陡然陷入死寂。 朱剑明喝多了,有些站立不稳,一双本来就不大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打量着式云。 看清式云的容貌,朱剑明呸了一口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那不识好歹的小子。” 朱剑明出口不逊,浑然没注意到身边的人都已肃然而立了。有人拽了拽他的袖子,对他使了眼色,让他注意式云的剑,但他根本不管,走到式云面前一脚踢翻身边的椅子,完全一个飞扬跋扈的混人模样。 式云不愠不怒道:“刚才听说你们青竹帮要拿下安来山庄?” 朱剑明一听就更得意,哈哈大笑道:“我说怎么你这刺头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赶是听到我的话,知道我青竹帮要坐安阳的头椅,过来献殷勤了。”朱剑明说着更为神气,一捋袖子道:“实话告诉你,现在晚了。” 式云道:“青竹帮也不一定能做上头椅,其它帮派怎会同意?” 朱剑明被式云一激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安阳城里就十来个帮派,最大的只有青竹帮、兴会和安来山庄。青竹帮把控安阳城里的赌场,兴会把控安阳城里的妓院,青竹帮只要吞了安来山庄的黑市,哪里还有其它帮派说话的地方。” 式云听了朱剑明这些话后,言道:“想不到小小的安阳城里,还藏着这么多的江湖势力,除掉一个安来山庄似乎改变不了什么。” 朱剑明没有听清式云的话,颐指气使道:“你说什么?哼哼,现在你要是认个错,小爷我说不定就原谅你,说小了,我听不见。” 式云剑尖一抖,瓷碗安稳落于桌上,接着他长剑一收,说道:“我担心我要是大声,你承受不起。” 朱剑明摇头晃脑道:“你尽管说来听听,看小爷我受不受得起。” 式云嘴角上扬,身子蓦然一动。只见两人之间,闪过一道黑影,朱剑明便感觉身子矮了一截。 他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膝盖已经翻转了过来,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痛从他的身下如海啸般席卷全身。 “啊,我的腿,我的腿。”朱剑明叫得有些歇斯底里,痛苦不堪。 式云淡淡道:“你不是要我大声认错吗?我还没大声,你怎么就承受不起了?” 大厅之中的宾客见到这一幕,具是头皮一麻,脊背凉风直抽。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时,府外忽然传来马蹄声和戎甲摩擦声,渐渐清晰,是在靠近蒋府。 不一会儿,一个浓眉大眼的将领率着几十人冲进了蒋府之内。此人正是奉命前来缉拿式云的王康。 几十个人身穿戎甲,一冲进蒋府之后,一字排开,持刀而立,一股肃杀意。 “蒋礼何在?”王康一进蒋府便是大声朗道,但过了半晌没一个人回答他,连个下人都不见出来,唯见一群衣着华丽之人齐聚于厅堂之上。 王康从怀中取出羊皮卷,好好检查了一遍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式云身上,厉声道:“你就是式家余孽,式云。” 式云站了出来不置可否道:“我是式云,但不是余孽。” 王康确定是式云本人之后面无表情道:“哼,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算。刚正担心你已离开,现在你人在此处,让我省了一番去找你的功夫。来人,给我拿下他。” 式云眼见一场争斗不可避免,但现在人多眼杂动用灵力起来也不是太方便,他做不到全部灭口,要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或许就会像兰苍海对他说的,引来杀身之祸。但就算不动用灵力,仅凭肉体之能,逃脱他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只见,式云长剑一扔,双腿猛蹬,整个人像离弦之箭,弹射而出。这么短的距离,眨眼及至,双拳虎虎生风直扑王康面门。 王康面不改色,几十人马扬刀而起,组成刀盾,式云一拳击在刀盾上,一股巨力沿着他的手臂传来出去。 在这股巨力之下,刀盾一下子被他打散。一击得手之后,式云不再恋战。脚一沾地,人再次弹射起,跃出了墙门,而在墙门之外的小巷中,密密麻麻塞下足足有几百人。 式云定睛细看,身上装备精良,这帮人马不是乌合之众,来到人品阶不低。他身影如鬼魅一般闪动,抓到一个时机迅速拉下一人,抢到一匹良驹,择路而逃。 王康沉声见此道:“追!” 几十个人巡礼有素地往后撤离,如潮水一般褪去,留下一帮木若呆鸡的宾客以及痛叫不断的朱剑明。 式云驾马狂奔,暂时甩开身后的追兵。他再纵身一跳,跳离马背,钻进街道巷中。 那些黑暗之中的追兵,对这一切毫不知觉,沿着那马蹄音一路追去。当他们再追上的时候,恍然发现,式云已经不知去向,当即下令封城,全城搜捕。 第二日。 位于西城处,有一处客栈,名为“有间客栈”,因为地处偏僻,按理说客人不是很多,也许是这老板经营有方,总体下来,这家客栈的生意竟也不坏。 客栈里的小厮拿着一崭新的衣服以及酒菜向楼上的一间客房走去。 “爷,衣裳我按你的尺寸给你找来了。”小厮恭敬地站在门口,语气也很是尊敬。 “你进来就放在桌子上吧。上面还有些碎银子,就当是给你的赏钱。”屋子里住的是个男子,听起来还很年轻。 小厮应了一声,走进屋子里,把崭新的衣物放在桌子上,拿着几粒碎银,道:“多谢爷,爷要是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的一定给您办到。” 男子道:“暂时没有了,你先下去吧。” “好嘞。”小厮退出房门,正关上房门,又是几粒银子扔了出来,小厮忙接到。这些银子看起来也比桌上的还要大些,分量还要足些。 “要是楼下有什么动静,你就早点上来和我说一下,后面好处少不了你的。” “没问题嘞,爷!”小厮笑嘻嘻地应道,小心翼翼地推出屋外关上房门。 小厮走后,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走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青竹帮 这一天的安阳城变得与往常有些不同,城里百姓额手相庆,有些高兴的样子。他们之所以这样,则是因为县衙老爷蒋礼与其小妾,在府中被他招待的客人给刺杀身亡了。这消息一出来,立时成为安阳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在某些方面,这条消息则不亚于一颗星辰掉入了大海,在安阳城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青竹帮以及兴会等各大存于安阳城里的黑帮势力,此时各大高层人物具是愁眉不展。蒋礼的死对他们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皆因蒋礼的死变成了一团乱麻。 相比于其它帮派,青竹帮的帮助朱傲天更是愤怒不堪。他膝下唯一的宝贝儿子只因赴了一场普通的酒宴,结果变成了残疾,这样的事实让他几欲昏厥。 “爹,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为我报仇啊!”朱剑明躺在藤椅上濯着眼泪。他一双腿已让人接了回来,看似与常人无异但他的膝盖已彻底折碎,就算是安阳城里最有名的医师也都回天乏术,保不住这一双腿。他将在藤椅上度过余生。 朱傲天疼惜道:“明儿,你快告诉爹到底是哪个歹人做得这事?” 朱剑明激动叫道:“那人名为式云,就是杀了蒋礼的那个通缉犯。” 朱傲天一双老手颤巍巍地摸着朱剑明受伤地双腿,刚一碰到,朱剑明便是疼得大叫,朱傲天又害怕似的缩回手来:“明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那个式云折断了你两条腿,我就切了他的三条腿,然后还要剥皮抽筋,让他痛不欲生这辈子后悔投胎为人,为你泄恨。” 朱剑明听完有些难以控制情绪,大哭道:“爹,就算他死,明儿这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废人了。” 朱傲天抱着朱剑明,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道:“明儿别灰心。爹这请了一个修仙高人,今明就要到了。说不定我儿福缘广厚,被这高人赐下灵丹妙药,恢复正常也不无可能。” 朱剑明一抹泪道:“真的?” 朱傲天心疼道:“当然是真的,你看你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朱剑明破涕为笑,腿上的疼仿佛都忘得一干二净:“还是我爹最好。” 朱傲天见朱剑明不再伤心,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抬头遥望屋外天际上的白云,双手攥得铁紧,咬牙恶狠狠地叫出式云的名字。 他厉声问道:“给我动用全部的力量给我查,哪怕把安阳城掀一个底朝天,也务必给我找到此人。还有,给我问问李大仙还有多久才能到,要是他进了安阳城,立马通知我,我亲自去迎接。” “是!帮主。”站在朱傲天身后的青竹帮众接到命令后,一哄而散,分头去办事。 作为当事人的式云对于发生的这一切,全然不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暗红长袍,站在客栈窗口,俯视着游走于大街小巷上的兵卒。 当前安阳城里已全面戒严,来往之人都要仔细检查,就连城墙里面都安排了不少人手,式云想离开真不是那么容易了。不过他现在也并不打算这么早离开,听说青竹帮和兴会的老巢就在安阳城中,他刚好也不用绕路,直接过去就成。 式云正想着,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他寒声道:“谁?” “爷,是我!” 一听是之前的小厮,式云问道:“还没到饭店,这时候上来是有什么情况吗?” 小厮拍马屁道:“爷,你真聪明一猜就准,楼下有动静了。” 式云将身体调整到备战状态,小心地把门打开,见只有小厮一人,心神稍微一松放他进来道:“你说说有什么动静?” 小厮神秘道:“刚才有两拨人过来要找那个通缉的刺客,一个是官方的人,一个是青竹帮的人。官方的人已经被掌柜打发走了,现在还剩下青竹帮的人正在楼下喝酒。我见他们找的人和爷有点儿像,所以赶紧过来通报一声,让爷小心些。” 式云微微一呆,看这小厮的眼力本事还真是不小,道:“我知道了,这些银子是给你的。” 小厮点头哈腰道:“谢谢爷,要是没事,小的先走了。” 式云摆手道:“你走吧!”望着小厮笑嘻嘻关门的样子,又不忘补了一句:“你胆还真挺肥的。” “爷觉得有用就好。”小厮依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关好门就退出了屋外。 “青竹帮?”式云嘴角上扬,一抹淡然。 日上三竿,时间已经不早,式云低调地下楼。见衣着上绣着一片竹叶的几人仍然围在一块儿,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你们知道么,帮主儿子残了?” “嗯,我也听说了。” “你说那个式云惹谁不好,惹这个混世祖干嘛,谁不知道我们帮主就这么一个儿子,把他当个宝贝疙瘩似的,这下好了,可苦了我们。” “别抱怨啦,吃饱喝足过会儿还要到东门那边迎接李大仙呢。” “什么李大仙?” “听说是一个修仙人士,要来我们青竹帮做客,当个客卿长老。” “那我们青竹帮可不就厉害了。” “这不明摆的么。帮主想要拿下安来山庄的黑市,不多做点儿准备怎么成。” …… 青竹帮一伙人的谈话,事无巨细地全被式云听在耳中。 “李大仙,修仙人士……” 式云满上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心中不禁对这人好奇了起来。 “两位贵客这边请,在这边稍坐一会儿,你们点的酒菜马上就上来了。”又是那个熟悉的小厮,他热情地引着两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在式云隔壁空桌上坐了下来,然后又很迅速地为式云上了几个菜,很是积极。 式云好奇地打量两人一眼,这两个公子哥生得俊俏,身上流露着一股出尘的气质。这时刚好两人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与式云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式云心头一震,耳旁仿佛有仙剑鸣啸,让他精神恍惚,赶紧把头扭了过去,不敢再看。 这两个公子哥见到这一幕,不禁莞尔,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得意的神色。 “这两个人都是修行人,修为还不低。” 两位公子哥并没有刻意隐藏自身的修为,也没有刻意张扬,他们身上的灵压要是仔细查探的话还是能够辨认得出来。 式云没有多言,他们也没有发现式云也是修行人的身份,像是调戏了式云一番后,便是不再关注这边了。 当一桌酒菜上满,式云很低调地吃完后,不远处青竹帮众也吃得差不多了,他们环顾四周,扫了一眼客栈酒楼后,饭钱都没结,直接飘然而去。 式云等他们离开后,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客栈,一路低调尾随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李大仙人 安阳最繁华的地段集中在城东。 在城东东门口延生出一条中轴线道,一直通向安阳城的最深处,这条中轴线道名唤东临街,整条街上熙熙攘攘,人很多,很是繁华。时不时的会有一栋栋豪宅分立在街道左右,一看就知是安阳城里的大户人家。 式云混迹在人群之中,很是低调,偶尔在这些大户人家门口驻足,常人只以为他是哪家公子,在街上外出游玩。 青竹帮的几个帮众勾肩搭背,在人群中边走边唱,有时还很是下流地调戏路过的女子。 不远处城门下,有一堆人聚集在了一起,青竹帮的帮众有些好奇,凑了上去。只见几个兵卒将人驱赶开,让出一条道来。紧接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兵卒,手里拿着一幅画像走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把画像贴在了墙上。 式云定睛一看,上面画像人物正是他本人。经过大半日的赶工,他的样貌已被画师给画了出来,张贴于城内。 几个青竹帮帮众也好好看了下贴在墙上的画像,细心的记了下来,后面按照这图像去找人,肯定比用长脸、耳朵上有颗痣这些特征要好找些。 如此情况下,式云身子微退到一旁,尽量不与人接触。好在青竹帮的几个帮众也不打算再远走,在附近逗留了下来,式云不用再追踪。 过了一会儿,一个一脸英气的中年人骑着一匹红枣大马,带着十几人从远处赶了过来。 这些人无一例外,衣物上都绣着一片竹叶,全是青竹帮的人。在此逗留的几名青竹帮帮众见到这队人马,无不收起玩心,绷直了身体,齐声道:“参见帮主!” “那个就是青竹帮帮主?”式云心里嘀咕了一声。 青竹帮帮主朱傲天颔首示意,这些人很自觉地融入到身前的队伍之中,分立两侧,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这样的排场很快就吸引了城中不少人的目光,本想围着看些热闹,但一见这些衣领上的标志,都不敢在此多留。 式云在一旁细细观察。 没等多久,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白袍之人就出现在式云的视线里。远远望去,这个人鹤风道骨,想必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李大仙。 青竹帮帮主朱傲天下马迎接道:“李大仙人,久仰久仰!” “这些年不见,朱帮主依旧是神采照人啊。”李大仙人寒暄了一句。 “哪里,比不上李大仙人求仙问道来的逍遥。” “哈哈……” 两人彼此间嘘寒问暖了一会儿,才结伴归去。式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条偏僻小巷跟了过去。 李大仙人忽然停下脚步,往式云的方向望了过去,但他所望之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大仙怎么了?”朱傲天关心地问道。 “刚才好像感觉这附近也有一名修仙者,在跟踪我们。”李大仙人不敢确信道。 朱傲天一脸的担心,李大仙人安慰道:“我修行的法门十分擅长追踪窥探之道,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来的话,肯定会被我提前发现的,估计方才是我太敏感了。” 朱傲天听这么一说,脸上的紧张顿时缓解了不少:“那就好。大仙自那一别后,在深山精修多年,现在就算再来几个修仙者我想也不是大仙对手。” 被人一夸奖,李大仙人有些不好意思,人有些发飘:“朱兄言过了。不过在这安阳城里,并非老夫自夸。姑且不论能不能找到,要想找第二个灵力有我这般深厚的修仙者,你们翻了天怕也是找不出来。” “那是肯定的。”朱傲天欣笑不已,李大仙越是强,他在这安阳城里的信心越是足:“有大仙这番话,朱某我真是心定不少,以后很多地方还需李大仙多多提携。” 李大仙人老脸红润,抚弄着长须笑道:“你我的交情,那是自然。” …… 两人有说有笑,向青竹帮老巢走去。 式云躲在一个角落里,直到他们远离后,他才现身。刚才只不过稍微动了一下神识,差点儿就被对方发现。 对于修仙者,除了风婉雪和拓跋玉来两人外,式云都并未真正接触过多少,正是如此当他知道有其它修仙者后,就忍不住过来一探虚实。 李大仙人在朱傲天等人的簇拥之下,很快就到了青竹帮老巢所在地。 一座占地颇广的大宅,如巨兽般匍匐在大地之上,与周边矮小的建筑格格不入。宅院青铜色的大门,一块写着“青竹帮”三字的匾额挂在上面。在宅院的门口有十六名威武大汉站于两侧,冷峻不语,精悍凶狠,让人一见就不敢小觑。 在大门中间,朱剑明躺在藤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一看到朱傲天带人归来,兴奋不已,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直起身子喊道:“爹,爹,大仙来了没?” 李大仙人一见朱剑明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朱傲天。 朱傲天忙解释道:“这是犬子朱剑明,让仙人见笑了。” 李大仙人关心道:“他一直坐在藤椅上,难道是贵公子患有恶疾行动不便吗?” 朱傲天听李大仙人提到这件事情,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此事说来话长,到内堂我再慢慢说于大仙听。” 李大仙人点头没有再追问。 朱剑明没有眼力劲,急不可耐地又向朱傲天追问道:“爹,爹,仙人来了没?” 朱傲天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李大仙人,还不快来拜见一下。” 朱剑明一听仙人来了,赶忙抓住李大仙人的衣摆,不愿放他走。他一翻身不甚倒在地上,疼得他浑身发颤,但他仍然抓住李大仙人的衣摆,乞求道:“大仙,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还年轻,我不要一辈子当废人啊!” “这……”李大仙人有些微微发懵。 “明儿别急,大仙一定会想办法的。”朱傲天心疼不已:“你们的眼瞎了吗,还不快抬公子进屋子里。” 站在门口的青竹帮帮众,见到朱傲天发怒,赶忙慌手慌脚地抬起朱剑明,把他送到内堂。 朱傲天双眼泪雾朦胧:“刚才唐突了,希望大仙莫怪,是我儿命苦。” 李大仙人拱手正色道:“朱帮主为人慈父,爱子心切,乃老夫平生仅见。” 朱傲天揉了揉眼,躬身请道:“耽误这么久,快到内屋坐吧!大仙,请!” “请!”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宅院之中,青铜色的大门轰然闭合。 第二十七章 纸鹤秘术 青竹帮内,有一堵高约一丈的影壁,影壁上镶刻着饕餮古兽,纹理细密,很是精致。 绕过影壁则会看到一口小池,池中有一只三足金蟾,口衔铜钱,通体由一块碧绿色的裴翠玉石整体雕刻而成,向外喷吐清泉。金蟾周边还有荷叶相伴,使之犹如卧莲,设计搭配十分赏心悦目。 朱傲天领着李大仙人略一观赏了下,就一路往里走去。 在青竹帮的大厅里,早有十名妙龄少女各恭候在旁,其中有八名少女身旁各坐着一人,看他们衣领的标志都是青竹帮的人。他们分坐左右,在居中最前方又安排着两名少女站在两张檀木大椅旁,椅子上却暂无人坐。 朱傲天与李大仙人一进大厅后,正在谈话的众人立即收了声,纷纷站了起来,拱手齐声道:“参见帮主!” 朱傲天虚扶了一把,然后面带微笑,很是客气地引着李大仙人入了首座。 李大仙人推辞了一下,最后似是拗不过热情的朱傲天,勉为其难的坐在了首席。 朱傲天一整长袖,向青竹帮众人介绍道:“你们眼前坐着的,就是我常说的李霄云李大仙人。” 大厅之上的青竹帮帮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修仙者时,登时都有些不能自已。 “我等凡俗拜见李大仙人!” 李霄云一抚白须,很是享受的点了点头:“我与朱帮主有过硬的交情,听闻朱帮主这些年来在凡俗打出不少的基业,特邀老夫来参赏一二,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朱傲天拱手谦虚道:“哎,仙人谬赞了。我再不俗,也比不上您老修仙来的快活。” 李霄云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修仙自由修仙的自由,世俗自有世俗的繁华,两者各有所长,不能比较的。” 朱傲天道:“李大仙人所说及是。不过若是让两者不比较,估计还要彼此融合了才成。” 李霄云点头道:“此言不假,不过你们大燕国一直不近修行势力,就是近几年大燕皇的态度才有所好转,慢慢开始接触修行势力。你说两者结合,我想也为时不远了吧。” 朱傲天道:“正是如此!” 说着,朱傲天忽然站起来走到座下一人旁道:“这是我们青竹帮的第一武师林七龙,有二牛之力。” 林七龙双手抱拳以示恭敬。 朱傲天看向李霄云道:“大仙觉得他与刚入门的修仙者相比如何?” 李霄云知道朱傲天话中的意思,不急不慢道:“林师傅固然比之凡夫俗子强上不少,就连对上刚感受到灵气的修仙者也不逞多让。” 在坐的青竹帮众人听到李霄云这样的话无不面带自豪,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心生挫败:“可是倘若让修仙者修行一年半载,有天赋之人修炼三个月,能够炼化灵气为灵力,林师傅便不一定是其对手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朱傲天早有心理准备,但座下帮众并非如此,有人拱手问道:“所以一般而言,一名法力深厚的修仙者根本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对抗的?” “那是自然!一名修行小成的修仙者可抵百名武师!” 得到这样的答案,身在大厅的青竹帮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朱傲天似是胸有成竹般地环视大厅众人。大厅里有几人暗暗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李霄云知道朱傲天心里想的什么,又说道:“这不是我危言耸听,要是哪位不相信老夫发话,也尽可以与老夫比较一番,我也是不介意的。” 青竹帮众人碍于情面,当然不会真应下来,只能口头上对此事是信任无疑,至于心里是不是也这样想就不得而知了。 朱傲天道:“哈哈,我们凡夫俗子哪敢与李大仙人较量。不过,此后我们青竹帮有了李大仙人坐镇,必是如虎添翼,拿下安阳城不是问题了。” 李霄云抿了一口茶笑道:“但有个前提是我不能插手太多,毕竟你们大燕国对于修仙者的态度还是有些模棱两可。按照当前的情况来看,我破例出手一两次,让某些帮会中重要的人物消失还是可以的。如果频繁出手,让一些其它修行势力的人盯上的话,风险就很大了,一不小心就会波及到我的师门,关于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的。” 朱傲天对于李霄云的这个要求,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要是能让安阳城里难办的刺头拔了,他们青竹帮也无需什么忌惮了:“这是肯定的。有些事情我们能做的必不会劳烦大仙,这点儿底气我们还是有的。” 青竹帮帮主点头附和着,赞同朱傲天的观点。 李霄云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你家公子是怎么回事?” 提到朱傲天的伤心处,他的心头就猛得一疼。他叫人把朱剑明抬了上来,放在大厅上,忽然他不顾帮主的颜面,在帮中属下面前对着李霄云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李霄云没有摸清状况,哪能随便承礼,于是问朱傲天的具体缘由。 朱傲天面带厉色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李霄云一拍桌子大怒道:“世上竟然如此歹毒之人,真是不杀不能平我心中之愤。朱帮主不要急,我记得我师门中有一种药,名为‘断命续延丹’,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回头我去求上一粒,贵公子的病定可无忧。” 朱剑明与朱傲天听到这样的话,心头大喜,如遇贵人忙再行大礼。 李霄云扶起朱傲天,道:“在此之前,我倒是要会一会这个式云,看他到底长了什么三头六臂,竟如此大胆。” 一闻此言,青竹帮众人全都眼睛放光,正好是个机会,试一试这李霄云到底有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李霄云又何尝不知他们心中所想,这式云也正好送上门来,成了他与青竹帮合作的一块磨刀石。 他忽一正色道:“不知道你们可有沾有这式云的气息之物?” “气息之物?”朱傲天眉头紧锁,这东西他还真是一时不好找。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朱剑明张牙舞爪道:“我有我有!” 只见,一个下人双手托着一柄长剑,跪在李霄云面前。这把剑正是那日式云在蒋府丢弃的长剑。 “如此正好,免去我不少功夫了。”李霄云大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支黄色纸鹤,他手上连连掐诀,嘴中吐出一道霞光,钻入黄色纸鹤。 霞光钻入之后,李霄云手中的黄色纸鹤彻底活了过来,扑闪着翅膀落在了长剑之上。 青竹帮众人何时见过这等稀奇的场面,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黄色纸鹤。 李霄云见到这样的一幕,脸上得意的神色更浓,解释道:“这是我师门之中一种追踪秘术,在整个大燕国可都是不常见的。” 听完李霄云的解释,青竹帮众人就更加觉得了不得了,都围了过来,一起盯着这个稀罕物。 黄色纸鹤在长剑上停留了一会儿,就扑着翅膀向屋子外飞去。 “跟上它,它会带我们找到那个式云。”李霄云说完后跟着黄色纸鹤走出了屋外,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想一窥其境。 黄色纸鹤,在大门外转悠了一会儿,李霄云以为黄色纸鹤会待他去安阳其它地方,没想到这时黄色纸鹤转了一个圈,又飞回青竹帮内。 青竹帮人觉得奇怪,它怎么又飞回来了。 “这个……”关于这个,李霄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难道刚才黄色纸鹤没记住那人的气息吗? 第二十八章 一探虚实 黄色纸鹤在青竹帮院内兜兜转转,犹如一只无头苍蝇般毫无头绪。青竹帮有人不耐烦,对李霄云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急得李霄云满头大汗。 黄色纸鹤再这么继续下去他李霄云非丢脸不可,于是他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化成一道金色符文,密密麻麻爬上黄色纸鹤。 黄色纸鹤身子一定,不再随风飘摇,然后像是有绳子牵引着一般,直直向青竹帮另一个方向飞去。 在飞行过程中,还不时变换方向,但它所指引的范围都在青竹帮内,这让朱傲天有些不镇定。不知道是李霄云名不副实,还是式云闯了进来,后者还好,要是前者的话对他而言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不仅仅是朱傲天不镇定,其他人的心里也都有些犯嘀咕。 忽的黄色纸鹤方向不再变动,像是嗅到了什么,向青竹帮内一个方向火速飞去。 青竹帮众人面面相觑,那里不是青竹帮的演武场么,难道那个式云在演武场?怎么感觉有其它的意思,是朱傲天故意找个借口立威? 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既然来了,一探虚实也没什么不好,各自又跟了过去。 追着黄色纸鹤又一会儿,青竹帮众人被黄色纸鹤带到一个巨大广场之中。这里摆满了沙袋,铅块,梅花桩,木人桩,石锁,石墩,假人……一看便是武者锻炼之所,正是青竹帮帮众最熟知的青竹演武场。 一走进演武场中,一众人的视线就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只见黄色纸鹤变作一道黄光落到了一个男子身上,在他的衣物上变作黄鹤的图纹。 一路跟过来的朱剑明一见广场中央的男子,叫道:“是他,就是他。爹,他就是式云。” 朱傲天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忽而又提了上来。松口气是因为李霄云算是夸下海口总算兑现,没让他丢脸,心又提上了是因为有人悄无生息闯进青竹帮内,他设下的层层防卫形同虚设,又让他丢了脸。等此事一了,他必须重整青竹帮内的防务一事了。 李霄云没想那么多,抚着白须笑道:“眼前之人就是式云?不过一凡夫俗子尔,就算天地再大,他也难逃我的手掌。” 在事实面前,青竹帮众人不管再怎么怀疑,心头疑虑却是已消了几分。 式云头一侧,有些诧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暴露了,再一看肩膀上的黄鹤印记他才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现在青竹帮内不少杂鱼他都已收拾得差不多,刚活动了下筋骨,除了那个什么李大仙人,他倒也没有畏惧束手束脚了。 式云环顾青竹帮众人,目光在朱剑明身上停留几分,定在了李霄云身上。 李霄云云淡风轻,看式云犹如刍狗蝼蚁。他以神识灵力感知,这式云不过是普通货色,或许对于凡人尚有几分能耐,但对于他而言,在他面前是绝对撑不到一个回合。一开始想着做块磨刀石,眼前这块似乎小了点儿。 朱傲天在李霄云一旁奉承道:“还是大仙厉害。这人我们找了好些天毫无头绪,没想到大仙一来就将他揪了出来。” 李霄云故作谦虚道:“不过一些小法门而已,不足为道,不足为道。现在人已寻到,我去为朱帮主取了此獠性命,刚好也示我诚心。” 说完,李霄云似有深意的望了青竹帮众人一眼。 他正欲过去,却被朱傲天一把抓住,道:“此事乃我个人私怨,不劳烦大仙了。我答应我儿,要切他三条腿,男子汉有担当,说到就要做到。” 话音一落,不再顾李霄云等人的反应,身子一跃站到了式云面前。 他之所以这么做,乃是他做的多方考虑的结果。过早就让李霄云显出实力,不是明智之举,刚才的手段应该够震慑他们一段时间。只有未知的,才有威慑力,如此不管李霄云实力如何,他都已在发挥他的价值了。更重要的是,他唯一的儿子在场,不能错过树立伟大父亲形象的机会。 朱剑明嗷嗷叫道:“爹,一定要杀了他,切了他第三条腿。” 此时,青竹帮众人也对这一场比斗暗自议论了开来:“朱傲天亲自对阵,不让那李大仙人出手,这是故意为之么?” “哼,我知道他想的什么。在场之人,谁不知道他朱傲天出了名了出手狠辣,安阳城里几人是他对手。他这一出手,那个式云必死无疑,李霄云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你我想要一探虚实,眼下是实现不了了。” “真是好手段,好心思。不知道这式云到底有几斤几两,若是能抵得过朱傲天,试一试那李霄云就好了。” “你还痴人说梦,我观察那式云,只有十八九岁,肤白骨轻,习武不过数载,怎么敌得过朱傲天。” “那他敢对青竹帮少主下手,也真是活腻歪了。” “这就是常说的自作孽,不可活吧!他现在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以为修习了几年就天下无敌了,孰不知这次他就会因自己的清高而丢了性命。” “年轻人啊……” 李霄云修行多年,早已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青竹帮众人的言语,他都听在耳中,无非就是想一试他身手。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日你们无缘见我神通手段。一个毛头小子殒命不过须臾间,待他日寻个厉害角色,好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真正明白,我一介仙人可不是你们这些蜉蝣能比的。” 李霄云心中暗笑这些人的无知,一股无可比拟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式云不知道这些人心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一听朱剑明要切到他三条腿,他便是脸色一黑。起初他不明白此言何意,但一低头看到朱傲天的裆部,立马领会其中含义,真是恬不知耻的一对父子,如此恶俗。 朱傲天眼中杀机一现,拉开了架势,一想到式云折断了他儿子的双腿,他的杀意更是忍不住狂涌出来:“竖子,断我儿双腿,今日看我如何折磨你。” 式云不敢怠慢,也稍微探出了招式。有李霄云在此,在没有彻底有把握之前,还是不要妄动灵力。仅凭肉体之力,他觉得也尚可与朱傲天有一拼之力。 朱傲天右手一拍,一道黑色掌影势挟劲风,向式云所在之处扑出。 这是朱傲天的成名技黑风掌,变化多端,让人防不胜防。一出招,朱傲天已下死手,没有任何留情处。 眼见黑风掌就要落在式云胸口,式云这时却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第二十九章 快来助我 式云双手交叉,双目沉静如水,没有躲闪的意思:“杀我要你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朱傲天讥笑道:“毛头小子,身上的毛还没长齐,口气倒是不小。” 就是安来山庄的罗雕和兴会的邵前对上黑风掌,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敢以硬碰硬。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敢如此托大,真是找死了。 但话还没说,只见式云大喝一声,交叉的双手以抱圆划出,在掌风罡气将到之际,一招“老龙抱鼎”对掌风罡气狠狠拍去,掌风罡气被式云所引,从他身后绕个弯儿猛地向朱傲天袭去。 这一招是式云在紫竹林中这些年摸索出了借力技巧,不过那时候他借的是雷电,这次借的时掌风罡气,从难度上说后者比前者不知道要容易多少。 可是这落在朱傲天的眼里,却是大为吃惊,如此精妙的手法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式云小小年纪怎会有这样的手段。不仅是他,旁观者除了李霄云之外也都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朱傲天举起左手,又是一掌拍出,对上迎面而来的掌风罡气。“轰”的一声,两掌向撞,在两人之间掀起一股劲风,吹得式云衣衫猎猎作响,黑发乱舞。 一击未得手,朱傲天收起小觑的心态,冷冷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下,怪不得在外会这么目中无人。” “应付你够了!”式云剑眉一横,不再等朱傲天有何动作,便一拳轰了过去。 “好狂妄的口气!” 式云重拳及面,朱傲天飞身跃起,悬空凌驾半空中。式云一拳没有得手,脚下一动,闪电般的向上跳起,他这一跳速度比朱傲天还要快上许多,瞬间就追上了朱傲天,第二拳接踵而至。 朱傲天身在半空避无可避,只得硬抗。拳臂相交,朱傲天只感觉一股大力沿着他的手臂传到全身,整个人犹如扔出的石子弹射而下,在地上连退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子。 朱傲天老眼瞪得老大,式云一拳震得他双臂发麻。 式云一拳击中,更不迟疑,双脚连动追近朱傲天,重拳便是如雨点般砸了下去,让朱傲天毫无还手之力。 不一会儿,式云打出了真火,一拳猛地砸下。 “轰隆”一声巨响,朱傲天脚下顿时一陷,以他为中心出现一个深约两尺的巨坑。 在场之人更是惊愕,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力气才做到这一步。 由于轻敌,他一身武力根本未发挥出来,朱傲天觉得很是憋屈,双腿都不禁有些发颤。 “爹!”见到朱傲天被压着打,朱剑明语气中带着一些不满。 在朱剑明的刺激之下,朱傲天就跟打了鸡血一般,老脸涨红,豁然不顾了。 “啊!!!”朱傲天罡气尽放,上衣在罡气中彻底碎裂。 式云不敢与之相碰,重拳一收,忙退到了一边,微微喘息着。在没有灵力的加持之下,他稍微感到了些吃力。他放眼望去,朱傲天着上身,赤红如血,一块块肌肉盘若虬龙,他已然也是动了真怒。 朱傲天双目喷火,盯上式云的眼神像是野兽盯上了猎物一般,充满厉狠。他双掌并胸,运转罡气,手臂上青筋密布,忽而连掌拍出:“臭小子,今日不信杀不了你!” 他认为式云蛮力惊人,近身战讨不了便宜,倘若拼罡气,他不信式云如此年纪还能逆天比得过他。 黑色的掌风罡气充斥在演武场中,仿若一条条黑龙在纠缠,势要将身下之人撕得粉碎。 见到这一幕,在场之人无不耸然动容。天地间尽是黑光暗影,如何抵挡的过? 式云在这一道道罡风之下,身影变得渺小起来,在常人眼里这根本不可力敌,但式云经过千年魔尊的亲手调教,又岂是俗人能比。 罡风扑面,长发被高高扬起。他面对这一道道罡风,无惧无畏。 这时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容,焕发着邪魅的味道,犹如君王大天俯瞰众生一般。就当众人以为他将束手待毙时,他身子终于动了起来。 “太慢了!”式云的身影在罡气掌风见来回穿梭,游刃有余。朱傲天的黑云掌竟奈他不何。 “这……” 一双大手在朱傲天的瞳孔中迅速放大,大手背后还藏着嘲讽的笑意。一股绞痛从他的腹中扩散开来,紧接着他感觉双脚一轻,彻底离了地,人已是悬浮在半空中了。 在他的身下,式云站立其中,仰首望他。他看到式云的拳头上一片殷红,那小子居然不顾一切,赤手空拳破了他的黑风掌。 然而还未容他多想,雨点般的拳头从他身下不断砸了过来,他人在半空俨然成了活靶子。 一口鲜血喷出,他体内的肋骨正在一根根断裂。 在生死之间,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大喊道:“七龙,快来助我!” 一旁观战的林七龙听到朱傲天求助,哪能还能再这么仪定气闲地观望下去,毕竟朱傲天名义上还是青竹帮帮主,若是此时死在一个外人手上,传出去就真成了笑话。 不仅仅是他林七龙,还有其他几个青竹帮帮众相视一眼,也都冲了上去,现在可不是看笑话的时候了。 式云斜睨众人一眼,拳向一变把朱傲天当成了盾牌给扔了出去。 青竹帮帮众接住朱傲天,登时几个人齐齐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他们不敢相信这是式云身上的力量,到底他是吃什么长大的,有如此怪力。 “吃俺一拳!”林七龙一冲上来,就毫不客气一拳打出:“比力气,俺喜欢。” 式云也是一拳打出,拳拳相撞掀起一层无形气浪,两人脚下的青石承受不住两人的力量,瞬间崩碎。 式云与林七龙雄壮的身躯相比很不协调,明明像是一个随时都能打倒的人,但偏偏无论用多大的力量都宛如钢钉般钉在了大地上,纹丝不动。 林七龙越比下去,越是心颤不已,这不符合常理。 此时,式云的手臂上隐隐有红光若隐若现起来,而随着这道红光的出现,林七龙便有些承受不下去了。 只见,又是一拳打出,林七龙的身体便是蜷缩了起来。林七龙这才意识到式云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对付,这小子有古怪。 此时,不远处李霄云眉毛一皱,蓦然间有了几分疑惑。 “众哥哥我来制住他,你们快来取他性命。”林七龙于是向前猛扑,要把式云钳制住,然后想靠众人合力再杀了他。刚才一击已知,他自己一人拿下式云有些不太可能。 式云哪能让他们如愿,就在林七龙扑来之时,并指为剑,对着林七夜的心窝戳去。 “你!”林七龙的动作一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截手指插了进去。 式云大脚一踢,将林七夜给踢飞到一边,而林七龙挣扎了两下,就彻底没了生息。 “这不可能!”青竹帮众人难以想象林七龙短短一个照面就被式云取了命。 式云干净利落解决掉林七龙后,闪身到了青竹帮众人所在。 青竹帮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忙抽出武器抵挡,式云却是脚步一动又奔着朱傲天而去,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中了式云的套。 式云一手撑地,贴着地面,一脚狠狠得踢向朱傲天的裆部。朱傲天急忙反应过来,忍着剧痛往后退开几步,让式云一脚落空:“你这歹毒之人,竟要动我命根子?” 式云冷哼厉声道:“除了你都命根子,我还要取你性命。” 一拳又是砸了下去。 朱傲天狼狈地用手臂挡在胸前,吃了式云一拳,人如断线风筝飞到三丈开外,喉咙一甜,又是一口老血,凄惨地喷了出来。 “怎么可能?” 演武场上寂静无声,朱剑明目瞪口呆地望着瘫软在地被众人护在中央的朱傲天,还有胸口还在泊泊喷着鲜血的林七龙,作为在青竹帮长大的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人在安阳城里的实力。 除了安来山庄和兴会几个首要人物外,没有人能与之相抗,这也是他敢在安阳城里肆无忌惮的根本原因。 以往哪一人惹到他,不管对方是谁,都不会活过三更。而此时此刻,这两人一死一伤,突然起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式云一步一个血印走向了青竹帮众人,杀意尽显。 重伤的朱傲天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式云如此强大难缠,一开始就该让李霄云来对付,折损了一员得力大将,这损失不知道要用多少金银时间才能弥补上来,但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买。他强提精神沉声喊道:“李大仙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式云脚步一停,盯向了李霄云,在场所有人当中,这是唯一一个让他忌惮的人。 一直观望的李霄云听到朱傲天的呼救,双手负背,依旧鹤风道骨的模样。只见他脚生霞光,托着他向朱傲天飞去。 式云一见李霄云御空而行,瞳孔猛地一缩,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只有腾云境的修士才能做到这一步,莫非这个李大仙人已经达到了腾云境了,是个大能吗? 第三十章 修士手段 在青竹帮众人的注视之下,李霄云走上一步,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送给狼狈不堪的朱傲天。 朱傲天接住玉瓶,从中倒出两粒红澄澄的药粒,药香扑鼻:“这是……” “你刚才受了伤,这药是我师门的疗伤圣药,对你的伤势应该有些治疗效果。”李霄云淡淡说道。 “多谢大仙赐药!”朱傲天手里捧着这两粒药丸,不顾伤势对朱傲天行了一礼。 李霄云受了朱傲天一礼道:“你们在旁休息片刻,待我去除了那獠,为朱帮主报一拳之仇。” 青竹帮众人应了一声,带着朱傲天退到了一边,为李霄云留下足够的施展空间。 朱傲天服下两粒药丸,药力在他的腹中化开,让他身上的痛处缓解不少,这让他对李霄云又不禁高看一眼,心中隐隐期待了起来。 朱剑明被人抬了过来,对朱傲天关心道:“爹,你没事吧!” 朱傲天坐了起来,向朱剑明示意已无大碍,朱剑明则振奋道:“爹,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厉害,不过这次有李大仙人亲自出手,他肯定在劫难逃。” 青竹帮众人随之附和着,朱傲天咳嗽道:“我在多年以前就见过李大仙人出手过,抬手之间就让几十江湖人士灰飞烟灭,几十年过去了,他修为必定更上一层楼了。” 朱剑明听到此处,原先有些沮丧的脸多了几分笑容。 热风吹来,式云感到一股燥热,方才拼杀后他的双臂显得有些酸疼,这是过份动用肉体的征兆,但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接下里将与李霄云的对战。 修士之间的战斗远非凡人武夫间争斗那么简单,他未有这样的对战经验,到底该如何应对他无从得知。况且,这李霄云很可能是腾云境修士,他一介虚妄境修士如何能比得过。就在这一刻,他萌生了退意。 黄色的黄沙被热风带起,打在金器石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李霄云白衣飘飘,负手而立,像是位得道仙人游走世间,高深莫测。 李霄云面无表情道:“极火岛李霄云奉师尊之命于燕国安阳铲凶除恶,今日你这歹人遇到我也算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式云眉头一皱,这人看似道貌岸然,骨子里也是一样的不要脸。他心中默念静心诀,平静了下心神,眼神一凝道:“想杀个人,还搞这么一副大气凛然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你的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那个极火岛怕也是如此而已。” “你……”李霄云手指式云,奈何他“你”了半天后,也没“你”出什么来,然后似是自我安慰道:“一个死人而已,就给你逞一会儿口舌之便。” 式云面色一寒,双眼直视李霄云。李霄云被他这一双眼一看,有种寒彻心底是杀意从他的脚下冉冉升了起来,他不再说些口舌上的事情,祭出一张符箓,双手连连掐诀,口中一呼:“疾!” 一道黄色的光芒顿时从李霄云手中亮起,下一刻演武场便出现了山呼海啸之音。 在场之人从未见过仙家斗法,如此异像让他们大为惊愕,纷纷收了心神,仔细观看了起来,害怕错过了什么精彩之处。 式云站在对面,心下大吃一惊,这等声势比之风婉雪、拓跋玉两人斗法还要强上几分。他连忙端正心思,认真对待起来。 李霄云见到式云小心翼翼的模样,甚为得意,当即手指连动,演武场上的异像如鲸吸牛饮般猝然一收,黄色光芒连连从李霄云的手中射出,张牙舞爪地射向式云,速度之快犹如雷电。 观望的青竹帮众人惊呼,这一招不仅绚丽异常,看上去威力也是非同小可。 式云抬头望去,只见这一道道黄光中蕴含着躁动的灵气,但他却觉得并不是那么危险,与紫竹雷电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紫竹雷电要比这个狂暴许多。 饶是如此,式云他也不敢妄自托大,身影闪动,不断躲避了起来。 李霄云见四处躲避的式云哈哈大笑,就算你再怎么躲你能躲得过雷光符的攻击吗?凡体肉胎吃了一击,必是被炸得粉身碎骨。虽然只是一个次符,但对付你一个凡人足矣。 演武场上,黄光乱闪。不知为何,式云发现这一道道黄光虽快,但速度上与雷电还有一大截差距。他只是轻轻一晃,就躲过了扑面而来的黄光。黄色射到地上,带着雷鸣之音击出一道道焦黑色小坑。 李霄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不,一定是巧合。 然而,一道,两道,三道……直至他手上的黄光消散,雷光符化为灰烬,式云仍旧安然无事。 “李大仙人,这个……”青竹帮众人不明所以,望向李霄云。 李霄云故作镇定,一抚白须道:“他让朱帮主受了重伤,让他就简单死了,岂不太便宜他了。先试试此人的斤两,也好折磨他两下。” 青竹帮众人恍然大悟,果然修仙之人的手段远不是他们凡俗人能比的。 式云躲过李霄云的一次攻击之后,看着李霄云正在袖中掏弄什么,式云想先发制人。只见他身动如风,直接变作一道暗影,向李霄云杀去。 李霄云心惊胆战,脚下霞光再闪,托着他的身子向后退去,躲过式云的追击。 式云轻咦了一声,他赫然发现李霄云的脚下有两道黄符,他嘴角一勾:“原来如此!” 这个李霄云哪里是什么大能,不过是用了些小聪明而已。 李霄云一咬牙,从袖中拿出一叠黄色符箓,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他双手再一掐诀,黄色符箓哗啦啦的从他身前一张张飞了出去,平展在他身前。 他再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黄色符箓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一张张颤动不已,似是急不可耐。 “疾!”李霄云大喝一声,黄色符箓一个个激射而出,爆裂出火色天光,犹如一个个太阳铺天盖地向式云激射而出,此刻仿佛空气都变得沸腾起来,炽热不已。 热浪扑面,式云已脱不了身了。 “死吧!” 见到这一惊骇的场面,朱傲天等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望向李霄云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第三十一章 你也是修士? 火浪滔天,炎炎灼光。这一方天地尽是狂舞的火舌,火色仿若要吞噬一切。 式云向前踏了一步,灼热的气流撩起了他的头发和长衫,钻进他的鼻腔,呛进他的肺里,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变得燥热起来。 漫天火光向天上卷去,泛空而起的焰火像是只凤凰想要冲破云霄,然后又像是海啸般骤然卷下,四散开来将式云一口吞噬掉。 李霄云大手一挥,四散开的火光凝结成一团方圆十丈的大火球。 火球的温度竟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青竹帮众人与这火球尚有数十丈的距离便已经被烤得口干舌燥,头发卷曲。 “哈哈哈……”半空传来李霄云得意的笑声,滚滚如浪,青竹帮一众人的表现他尽收眼底,如此手段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真是一群没见过市面的凡人啊!” 李霄云不慌不忙地抬起双手于胸前合十,大喝一声,双眼圆睁运转起灵力来。在他操纵之下,十余丈的火球逐步收缩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他表情忽的一凝,火球之中出现了一丝奇异的变化,有一丝丝蓝光正从火球中迸溅出来,而随着这一丝丝蓝光的出现,整个火球也开始变得不稳定,火球内部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 “轰隆!” 天地之间发出一声巨响,火球轰然炸裂,变成无数条火龙,倒回而去,席卷八方。 有些不幸的青竹帮帮众被火龙扫中,连惨叫都未发出就被焚为了灰烬。火龙肆虐,眨眼之间,青竹帮已变成一片火海地狱,各个地方传出凄然的惨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李霄云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嘴巴微张,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身下。 只见,火龙的最中心处有一个蓝色光罩格外显眼。 在他惊异的目光中,蓝色的光罩渐渐淡去露出了式云的身影,四溢的热浪只是噬焦了他长衣的一角。 式云的双眼陡然睁开,爆出赤红色的光芒,他周身所有火光瞬间被一排而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是修士?”李霄云一脸不可思议,张大的嘴巴,犹如吞进了一个拳头,下巴如何也合不上。 天上还有火雨撒下式云没有躲避,他站在火雨之中面色冷然地望着李霄云:“你以为呢?” 式云一句话落在所有人耳中,犹如惊雷炸响,久久回不过神来。朱傲天更是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喃喃道:“怎么可能……” 李霄云猝不及防,落地时差地没有站稳,不过待他镇住心神,仔细打量了式云一番后又似是松了一口气道:“哼……原来不过虚惊一场,一个虚妄一乘的小修士而已,有何好神气的。” 李霄云灵力尽出,一股强大的灵压充斥在了式云身上。 式云只感觉他身子一紧,仿佛有一块重石压在他的背上,让他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这是……虚妄境第二乘?!!”式云不敢太确定,他对于不同的境界差距概念尚且模糊,只觉得李霄云的灵压要比他稍微强大一些。 这时,体内一声闷响让式云瞪大了眼睛,面色变得潮红起来。 见到这一幕,李霄云嗤笑道:“承受不住了吧!哼,虽然只是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但现在也是你仰望的存在。”言罢,李霄云不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枚剑符,手腕一抖,剑符便是化作一柄长剑,仙气腾腾不似凡品。 李霄云灵力毫不保留的运转起来,手上灵剑刹那间清光大盛,对着式云一剑刺去,犹如苍龙出海,声势威猛,无能匹敌。 “铛!” 李霄云手上灵剑发出一声脆响,远远荡了开去。 之前那道青光再次出现将式云护在了其中,李霄云刺在青光之中如同刺在了铜墙铁壁之上,并且这青光之中还有种诡异的力量,把李霄云剑上的灵力抽个干净。青光一变,他便是如遭重击,连人带剑向后反弹了去,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朱傲天等人都是脸色大变。 蓝光褪去,式云脸上的潮红褪去,他双眼紧闭着一脸享受的神情:“这感觉……” 就在刚才,在李霄云的灵压之下,式云先前中断的进阶征兆再次出现。或许已经度过了心劫,这一次进阶他根本没有废多大力气,一切水到渠成。体内的灵脉又壮大了一分,灵力也强大了不少。 “你……你……刚才进阶了?”李霄云显得有些狼狈,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你进阶怎么会如此简单,况且我达到虚妄境第二乘足足花了数十年之久,你怎么可能……” 李霄云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一个不到二十余岁就进阶到这一层次,如果不是借助丹药之力的话,那绝对是修仙界中的天才人物。一般只有大势力,才会有物力财力培养出这样的人物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式云道:“我?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而已。” 朱傲天恍然想起以前蒋礼给他看的通缉令,羊皮卷上的少年和眼前之人重合了起来:“式云,式云……他是当年式家的余孽。” 式云蓦地看向朱傲天一字一顿道:“我是式云,但不是余孽。” 话音一落,式云脚踩七星,一个个的红色的涟漪在他脚下生起,缩地成寸,冲到了朱傲天面前,一手探出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了起来。 接着他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安阳城中的一方枭雄就此殒命。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式云斜睨余下之人,个个战战兢兢,一双腿不断打着寒颤,他冷哼一声把朱傲天的尸体给扔了出去。 “到你了!”式云霍一转头盯着李霄云,语气低沉带着莫名的森寒,连周围的温度都瞬间冷了下来。 李霄云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师承极火岛,对于一个人的灵力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式云虽然只是刚刚进阶至虚妄境第二乘,但他的灵力显然要比他要强大几分,而且他所运转灵力的方式很是诡异,这是一个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运转方式,不是当今正魔之道修炼的法门,其中蕴含的威势让他很是震惊。 第三十二章 死战 现在李霄云不知如何是好,进退维谷。他此次是奉师命来试探大燕国对修士的态度,只不过因贪享世间繁华他才特地联系了朱傲天,依仗着修仙者的身份成为青竹帮的客卿,他自认为他的修为足够他横行大燕国,更别论这小小安阳城,但千算万算他没有想到安阳小城会突然冒出一个年轻修士,他还一头栽在了里面。 走!青竹帮今日一役后,元气大伤,留下没有什么意义了。 李霄云运转灵力缓缓后退了起来。他的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青竹帮的几个帮首对他这小人行径咬牙恨齿。 欲等人救,不如自救。能够爬上帮首的位置的他们,哪一个不是刀山火海里滚爬过来的,他们相互使了个眼色,抄起了身上的兵器,一同杀向式云。 此时式云背对着他们,或许他们有机会抢到一线生机。 火光之中,式云一头黑发披散如瀑,暗红色的长衣在热浪之中摇摆飘荡,磊落不凡。他余光一瞥,冰冷的脸上没起一丝波澜。他右手猛得往后捣去,只见虚空之中陡的一声炸响,犹如野兽吼怒,霎时红光乍现,如海波涟漪向后扩散了去。 青竹帮帮首面色大变,红光呼啸中夹杂着坚厚的力量。只在瞬间,红光已迫近面前,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敌红光之强统统断为两截。 生死存亡间,饶是他们强稳住心神用残破的兵器护于身前,但终究还是无法抵挡。下一刻,红光与他们撞到了一起。在惨叫声中,他们身子炸开化为漫天血雨。 从头至尾,式云从未回头。 鲜红的血液如飞花飘雪,洋洋洒洒,式云穿梭于血雨之中,头顶有道道红光垂落,将这些温润腥咸的液体阻挡在外。 式云从血雨中走出,一步一个血印向李霄云那边走去,大片红色的血雨宛如恶魔的双眼,徐徐睁开,侍奉在他的身后,透露出无尽的杀气。 李霄云见式云杀人如麻,戾气颇重,心里猛跳了两下。式云那张略带野性的脸带着浓厚的杀气,让他心惊。 无边杀气,正从式云身上透出沉沉压向李霄云。杀气浓烈至极,几乎让他不能喘息。他疯狂催动体内灵力灌入他的双脚,虹光大盛,往后飞退。 式云脚上一挑,抓住一片残刃五指发力投掷出去。残刃变作一道乌光,疾射而至,冲向李霄云。 李霄云吓得亡魂皆冒,慌乱地从袖中掏出杂七杂八的一道道符箓,一并扔了去。 半空之上,各色光芒齐现,五彩缤纷,像是薄暮彩霞挂在天际。 式云脚上动作不断,手上抓了七八片残刃一个个当做飞刀投了出去。 一道道乌光激射天际,扎进薄暮彩霞中。 片刻之后,半空中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一道人影从空中掉落了下来,砰的一声巨响,砸落在了地上。 待沙雾散去现出如落水狗般的李霄云,他的一条腿被切了去,血流如注,口中不断痛苦的呻吟。他见到式云就是见到了恶鬼一样,撑起了身子挣扎着往后退去,希望远离此地,挣扎后退时袖中抖落出几张残符。李霄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符箓,灵力一动将符箓祭出。 不过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这一击根本没有半点威力。式云不过手臂一划便将这一击轻易化解。 “你不能杀我,我是极火岛的弟子,你现在被我种下印记,要是你杀了我,我师傅一定不会放过你,极火岛也不会放过你。”李霄云想到此处,他渐渐他克制住心中的恐惧,修真势力极为重视门庭威信,他是奉命而来,在尚未有修行之风的大燕国,门庭之礼让他有了一层保命符。 “你怕了!”式云冷笑一双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 李霄云老脸憋红像是什么心事被揭穿了:“可笑,我李霄云会怕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低阶修士?”话音一落,虚妄境第二乘灵压夺体而出,仿佛举手抬足间就能够斩杀一方至雄。 式云并指如剑,体内灵力隆隆作响,奔腾如大河,异像纷呈,道:“我不管你师承何处,既然你想杀我,就要做好被我杀的准备。” “我和你拼了。”式云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李霄云的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要玉石俱焚。他口中念诵咒文,老脸上浮现一抹精光,随着他的念诵他的身体也变得金光璀璨。 式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切实感受到夹杂在其中的恐怖威能。 “爆!”李霄云轻喝一声,漫天金光如大海般向式云压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让式云瞳孔一缩,体内灵力狂注入手上的戒指中,形成一个青光灵罩。 金光与青光相撞,巨大的力量震得式云几欲昏厥,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式云咬牙坚持。不知为何,他手上的戒指在对战之中很是消耗灵力,每次只能持续几息的时间,而三次也是他的极限。 当所有异像都褪去之后,式云再也坚持不住,半跪在了地上。他费力抬起头,见李霄云变得枯老不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血气,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刚才那一招似乎抽走他所有的寿元。 “不……不可能……刚才那种感觉……不会错的……是神器……你到底……是什么人?”李霄云声音沙哑,犹如两块铁片在相互摩擦一般。 式云呸的吐出一口污血道:“我是取你性命之人。”他脸上闪过一道厉色,右手握拳狠狠对着李霄云的胸口砸了下去。 巨响如轰天巨雷,无形的冲击波以式云为中心急速向四周扩散去,李霄云胸口完全塌进了土地之中,整个人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形。他的上半身折了过来,头仿佛都能碰到双脚。他嘴巴张了张没了生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解决完李霄云之后,式云瘫坐在地上,刚才李霄云的拼死一击消耗了他所剩不多的灵力,灵脉之中已是空空如也。 他急忙运转仙皇经,额头上的神秘印记显现而出,四周的灵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状态聚集了过来,融入到他的干涸的灵脉。 不得不说,仙皇经玄妙非常。片刻之后,他身上的痛苦已是减轻了不少。 式云睁开双眼,握了握双手,长处一口气。这一战打得他有些惊心动魄,纵观全程有不少他都是强压下心中的畏惧硬着头皮战斗,好在最后躺在地上的李霄云而不是他。 李霄云的尸体依然在他一旁,式云看着眼中出现一丝火热,不过血污蹲了下去在李霄云身上摸索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正义 上下摸了一会儿,只搜到几样东西。 一叠符箓,十几块石头和一本书。 这一叠符箓虽然不多,只有寥寥几张,但这也足够让式云狂喜的了。见识过了这些符箓的威力,假以时日他要是能祭用的话,会是他出奇制胜的一大亮招。 式云又拿起一颗石头,细细打量了起来。 十几块石头颜色不一以红色居多,每一颗都是质地细腻,温润莹透,呈现半透明状,带着淡淡的雾感,握在手里有种丝丝凉意。 “这很像海先生说的灵石。”式云有些不敢确定,尽管兰苍海无论是见识还是修为都是一流,式云从中学了不少,但很多事情他仍不能完全确定。眼下也不是细细研究的时机,于是他把这些石头都小心的贴身收了起来,至于那本书他也没翻看一并收好。 做完这一切后,式云盯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锁起了眉头:“神器?” 李霄云临死之时似乎说了“神器”二字,式云一头雾水,他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兰苍海没有和他提过,但听上去不差的样子。 式云的手指在戒指上摩挲了两下,青蓝色的材质显得十分古朴,蛇环口中衔着一只犹如凤凰般的神鸟,两者完美镶嵌在一起,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做工十分精细,不知道这戒指到底会有什么来历。 式云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越是看下去,他越是觉得不可思议,仿佛这戒指有种神秘的吸引力,深邃而又迷人,大蛇和神鸟都活过来了一般,盘绕在他的手上。式云大吃一惊,正要看个明白,只听不远处一声尖叫让他思绪回到了现实,怪异的景象消失,手上的戒指恢复如常,式云没再深究。 四周的火焰没有熄灭,仍然在剧烈燃烧着,大风成为它的帮凶,扫过之处便是一片废墟,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空气中渐渐有浓烟冒出。 式云循声走了过去,只见朱剑明的尸体正烧个不停,一根燃烧着的木头砸在他身上,将他砸死了。式云不禁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式云稍作停留后便向青竹帮某个方向奔去。 青竹帮火势很大,火光映红了半片天空,吸引了一大帮百姓围观。有一个穿着黑色宫装的女子恰好路过,目露讶异。 “小姐,怎么了?”守在黑色宫装女子的男子关心道。 黑色宫装女子道:“看样子安阳城里已经有修行者陆陆续续过来了,我们也要抓紧时间准备才好。” 街道上很快飘来马蹄之音,王康接到举报线索正闻讯赶了过来。 “走吧!”黑色宫装女子没有逗留,与身边的男子一道离开。 对于那些烦人之事,式云漠不关心。在青竹帮后门他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坐在两架马车上。每一辆马车都满载货物,那是青竹帮的底蕴积蓄,式云把它都搜刮了过来。 “驾!” 式云长鞭一扬,驾着两辆马车离开,身后的青竹帮在一场大战中彻底覆灭。 几日后,兴会也被一神秘人清除,安阳城里几个大帮派势力短短数日全部被肃清,一时间安阳城里的中小帮派人人自危,混乱不堪。 安阳城里的慈善堂,带着斗笠的式云从中走出,他回头望了一眼嘴上勾起一抹笑容。 搜刮了兴会和青竹帮两大帮派的财物之后,式云已是富甲一方,年少多金了。就在刚才,他将这些财物过半交予了慈善堂。 据说这个慈善堂的主事之人为人宽厚,当年置办了慈善堂也是为了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和穷人子弟,教他们读书识字做人道理,想想算是安阳城里一大善事了。可惜,安阳城里这些年乌烟瘴气,慈善堂的主事之人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式云正愁着这一笔巨财如何处置,慈善堂恰好解决了他的问题。 “这应该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式云一拉斗笠大步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三个小孩的呼喊。 “先生,先生……”式云停了脚步回头看去,三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过来。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每个人穿的衣服都是千疮百孔,但也能看得出来他们经常清洗,不同于路上的流浪儿。 三个孩子一脸的感激,满脸殷切道:“先生您留个名字吧,等我们长大了让我们去报答您的恩情。” 式云愕然摇头道:“你们好好习文做人,记得不要做为害百姓的事情就可,至于报答我就不必了。” 说完他没有停留,只留下一脸失望的几个孩童。如今的他有许多事情要做,朝不保夕,哪里还奢求他人报恩。 慈善堂门口站出一个满脸皱纹的男子,他几乎用带着哀求的口气大声说道:“你告诉他们吧,要不是你他们三个人明日就要流浪街头了,你对他们有再造之恩。” 式云心里突然有种无法言名的奇怪感觉流露出来,像一泓清泉从山林间迸溅,流淌不止。他脚步未停,三个孩子的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这时式云的声音远远飘了过来:“我乃逍遥之主,等你们长大了修学成人了,尽可来找我。” 三个孩子脸上听到式云这样的话,脸上犹如鲜花盛开,式云的背影映在了他们的大眼中,一点一点融进最深最黑处,“逍遥之主”这个名字也深深刻入了他们的心里。 …… 安阳城里某一马厩旁,式云牵出几匹骏马,每一匹马上都绑着两个箱子,然后他选择了一匹比较俊俏的马骑了上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爷,觉得怎么样?”有间客栈的那个小厮伺候在旁笑眯眯道。 式云扔出一锭银子道:“不错,这是你的赏钱。” 小厮大喜道:“多谢爷!” 式云又道:“你这人还真是见钱眼开,为钱可以什么都不顾。满城通缉我,你却视而不见。你可知道知情不报是大过?” 小厮道:“嘿嘿,爷就当我见钱眼开,要钱不要命好了。” 式云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再麻烦你一下了。” 说罢,式云五指变爪抓在马厩的一根柱子,手指一用力,马厩砰然倒塌。 马厩里的二十余匹马受到了惊吓,全都冲了出去,式云一骑当先直奔城门。 “爷,您慢点!”式云回头望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那小厮似乎在笑。 二十多匹马形成一个马群,一路浩浩汤汤,声势好不吓人。 正在检查出城百姓的士卒们见到这么一幕,吓得大叫道:“快关城门,那贼人出现了。”但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二十余匹马组成的冲锋队能冲散千人大军,更别说这区区百人守卫了。 守卫还没有组织起来,式云已经冲了过去,二十多匹马随后而至,瞬间撞得他们人仰马翻。 式云灵压骤出,除了他挑中的三匹马外,其它的马匹受到了惊吓,又往回奔了过去。正组织来追击的将卒们一忽儿又被冲散了,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式云消失在城外。 第三十四章 逍遥门 两边景色飞快地往后退去。 清风扑面,香草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荡其中,马道上唯有式云一人策马扬鞭,一骑绝尘。 一座不大不小的湖泊出现在古道旁,远处的不周山叠叠重重,连绵起伏数万里,巍峨高耸,直插入蓝天最深处。此时白云环绕在半山间,云蒸霞蔚,神圣不可触犯。 式云遥看两眼,山间的雾霭变幻无常,难以捉摸,亦如的他的人生未来充满了变数。 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后,他便是再来到了昔日安来山庄之所在。 那块高大的牌楼依然矗立石道两旁,只不过原来“安来山庄”的字样已经换成了“逍遥门”。式云勒马而停,对着牌楼好好打量了两眼。这牌楼其下还刻了一副对联,右边刻着“天大地大”,左边刻着“任我逍遥”。式云沿着读了出来心中生出一种豪情,当下大笑打马穿楼而过。 再次来到山门前,式云轻咦了一声,恍然发现变化的不只是牌楼。 此处较之以前多了一块十丈来高的奇石,形状怪诞却又让人记忆深刻,而在奇石之上则刻着“逍遥门”三个大字,非常醒目,来往之人远远就能看到。 “他们兄弟两人还真是有点意思。”式云摸着下巴饶有意味的说道。 这时,有两名似是守卫的人手执长矛走了过来问道:“不知道哪位壮士,来此有何贵干?” 式云下马似是开玩笑道:“我是谁?你们猜猜。”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不知道式云是什么意思,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俩都是才来此地谋生,对于这里人情事故还不甚熟悉。壮士要是找我们两大管事有事情相商的话,还请报上姓名在这稍等片刻。” 式云依旧装糊涂道:“管事?你们的门主呢?” 两大守卫道:“门主他是修仙者非世俗人,一直在闭关不见外人的。” 式云听到这话心里是极为欢喜,庐燕青兄弟两人到底还算忠义,名义上也还认同他这个门主的。不过他现在腰缠万贯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倘若两人把逍遥门据为己有,式云也不会难为他们,念在他们为式家军申义的份上,将此地送给他们作个顺水人情也未尝不可,从此阳关独桥,各行一边,他们之间也就再无瓜葛了。 式云对着两个守卫笑说道:“那就麻烦你们向两大管事通禀一声,就说‘那日脚下一枪未看走眼’。” 守卫不明白其中含义,但其中一人还是拱手上去报告此事,留下一个守卫还是认真恪守,式云想上前一步都被拦了下来,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是坚决不让他踏进逍遥门内,就算他塞银两都不行。 式云不禁莞尔心道:“两人还真是‘治军’有方啊,看这两个门卫的架势像极了军营里的司阍侍郎。” 逍遥门的大堂之上,庐燕青和庐燕丘兄弟两人锁着眉头,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副画像。 庐燕丘道:“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庐燕青道:“不太可能,这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刚好都被你我碰上了。” 可是说完庐燕青又有些不确定,复又拿起那副画像仔细观察了起来,这一幅画像画的正是式云本人。 此时,门外一声报令打断庐燕青的思绪,他收起画像起身道:“何事?” 门卫半跪道:“禀告管事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庐燕青道:“是什么人?” 门卫道:“他没报姓名,只说‘那日脚下一枪未看走眼’。” 庐燕青和庐燕丘立马会意,知道是什么人了。 庐燕青道:“他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接见吧。” 门卫有些好奇,在他眼里,这里就管事最位高权重,所来之人是什么人会惊动两大管事同时主动接见? 式云在门外待了一会儿,只见庐燕青、庐燕丘两人联袂而至,在两个门卫惊异的目光中,跪拜了下来,异口同声道:“属下庐燕青(庐燕丘)拜见门主。” 什么他是门主,门主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站在这里? 不管具体事情如何,两个门卫也忙跪拜了下来,惶恐不已,害怕之前有做了什么错事。 式云虚扶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不过离开才短短数日,逍遥门已经有声有色了,这都是二位的功劳。” 庐燕青、庐燕丘异口同声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他们清楚式云是实实在在的修仙者,不是他们两人随便对抗的存在,所以这段日子他们做起事情来也是格外卖力,害怕引得此人不满而大开杀戒。当然这也与他们心下原则有关,许下承诺,则必履之。 式云取出两锭银子给两个惊慌的守卫道:“你们两人守门有功。这是你们的犒赏,希望你们全心全意为本门效力。” 两个守卫不可思议地伸出双手颤巍巍的接下这两锭银子认真道:“属下定遵门主之令。” 式云没有再多废话,双手负背拾阶而上,庐燕青、庐燕丘相伴左右。 走到逍遥界内部,式云发现逍遥门上下已焕然一新,无论是风格上还是门内下属的服饰上都有了变化。见到这一幕,他不禁对二人的能力又是多了份信心。 坐在大堂之上,式云品着一杯清茶认真听着两人的汇报。对于这些庐燕青和庐燕丘没有一点的马虎,事无巨细都于式云说了。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两人才将这段时间的他们所做的事情汇报完。 听完后,式云更加觉得他们是将帅之才,不用可惜。 所有正事都说完之后,大堂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式云起身在两人的注视中走到他们身后。 那里放着七个大小不一的箱子。庐燕青与庐燕丘都不知道这箱子里放的什么,心生好奇。 式云不为所动,慢文斯里地把箱子一个个打开。箱子里装的东西庐燕青与庐燕丘两人一览无遗,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 最左边三箱,装的是些明珰古玉,紫金名玩,价不可估;中间一箱尽是满满的千元银钞,其数难计;最右边三箱子则装的是珍珠翡翠,夜明珠玑,是无价之宝,仅仅是其中一箱之物就可抵得上一军之饷,庐燕青与庐燕丘难以置信式云是从哪里来的财物。 式云不顾两人异样的目光,冷静道:“这些都是安阳城里那些帮派的赃财,我不过顺手为之带了回来,想必对于你们日后兴筑逍遥门也是有所帮助的。” 庐燕青与庐燕丘惊诧万分,慌乱跪下道:“属下惶恐!” 庐燕丘抬起头小心的问道:“难道青竹帮和兴会的覆灭都是你一人所为?” “你觉得会有人帮我吗?”式云话语间带着毋容置疑的威慑之力,让两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那两个可是几近数千人的大帮派啊,短短数日便毁亡于式云一人之手,他的本事竟然达到了如此地步吗? 第三十五章 离开 庐燕青兄弟两人心中所想式云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他也不道破,让两人对他有些畏惧也没什么不好,而实际上经此一事,庐燕青和庐燕丘两人对式云也更加信服了。 式云把箱子一个个合上道:“希望你们兄弟两人不要让我失望。” 庐燕青兄弟两人抱拳朗声道:“属下定将全力以赴,披肝沥胆,以效区区之忠。” 仅凭一面之缘就能识人而用,托以重任,这等魄力是他们两人平生仅见,而其正义之心也是少有。 正所谓才逢名主,马遇伯乐,庐燕青兄弟两人逼不得已流落江湖,本以为他们的余生在山野间度过,但式云的出现却让两人又看到了另一种新的可能,那种驰骋于沙场、帷幄于帐下的热血再度燃起。 式云紧接着又从袖子里掏出四张符箓递给两人道:“这些是仙家灵符有灭敌之威,一张便可焚摧百人。四张仙符都被我灵力祭炼过了,你们只需捏碎其上的赤珠即可引发抗敌。他日遇到不可力敌之人时,此符或可助你们脱险制敌。” 当日式云从李霄云摸到的那本书册,其上所述的是一年后不周灵谷升仙大典的事宜,不知道是不是因缘巧合,李霄云竟将那书当成了草稿,留下不少浅显的符箓制作之法,式云连日来参悟实验了几回摸到了些门道,这四张符箓就是他改良的实验之作。虽说不上有多好,但给两人使用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庐燕青与庐燕丘两人接下四符,两双眼愣愣地望着式云,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们眼中表露出来。仙家宝物他们何曾有缘接触过,式云连日的慷慨让他们心生惭愧。于是两兄弟也在这一刻暗暗发誓,必要为式云赴汤蹈火,永生追随。 式云释然一笑道:“现在安阳城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喽啰,,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逍遥界应该也没什么麻烦了。” 庐燕青与庐燕丘道:“门主这次是要去哪儿?” 式云道:“都彦!” 庐燕青与庐燕丘一听“都彦”二字,身子具是一震,庐燕青大胆问道:“敢问门主可是与式家军有甚关系?” 式云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直言道:“我就是当年从式家血骨之中爬出来的一人,你们口中的式将军正是先父。” 庐燕青与庐燕青已猜到了是这个结果,但是真知道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能自已,过了半响只道:“式家军肝胆忠义,家父却做了对不住你们的事情,我们兄弟二人万死不能脱罪一二……” 式云打断道:“我看得出你们兄弟二人是忠义之人,这些事前后都是小人作祟,要遭受惩罚的应该是他们而非你们,你们又是何罪之有?若是有罪的话,治理逍遥门将功赎罪又有何不可呢?” 式云说着脸上忽然多出了一份笑意,庐燕青兄弟两人陡然明白他的玩笑之意,之前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你们快去给我准备一下吧,要不了多久城里的厢兵应该就会搜到这里了,我暂且不想被这些麻烦缠住。”式云神色一正道。 庐燕丘道:“现在走官道恐怕已经戒严了,要是走水路的话应该减掉不少麻烦。” 式云道:“那就走水路吧!” 庐燕青兄弟二人答了声是,等他们再抬头的时候式云已经离去了,大堂之上只剩下他们,看着七箱财物与四张符箓,两人久久不语。 一个时辰之后。逍遥门正房,式云正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门外的敲门声让式云徐徐睁开了双眼:“进来吧!” 一个下人走了进来恭敬道:“回禀门主,码头那边也都安排妥当了,门主可以随时出发。” “好,我知道了。” 他取出一个包裹,双手平举道:“门主这次出行要用的物什也都在这里。” 式云道:“你把它打开。” 下人不太明白还是照做着把包裹打开,式云走过去只取了一叠银钞,盈把宝玉珠石,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逍遥界。 安江港距离安阳城有近百里路,然而从逍遥界出行则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到达。安江港是阳河上游一处港口,由于不是太显眼位置又有些偏僻,朝廷无暇管理,以至于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来往商船鱼龙混杂,杀人越货的事情在此多有。 近年来由于安来山庄黑市的缘故,这里也渐发繁闹了起来,港口上停着不少商船,各种小贩船工来往不断,一派喧闹的景象,不过他们大部分由于搬运货物而变得有些污秽不堪,港口中也充斥着一股腥气。 腰跨玉佩,身着锦衣的式云走进人群之中忽而变得有些格格不入,霎时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根据庐燕青的安排,再过约莫半个时辰样子,码头上会停靠一艘途径都彦的大船。见着还有些时间大船才来,式云就在码头外的茶棚中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茶棚中还站着不少精壮的脚夫汉子,他们全都光着膀子,透着一股彪悍的味道,一见到式云全都精神一震。他们端着大碗喝茶,时不时的他们还偷瞟着式云,评头论足,还有几人在谈论间眼中露出了火热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们其中有几个便是大胆围了过来,然后大刺刺地坐在了式云三方位置。 脚夫身上的汗臭味扑面而来,式云皱了皱眉,脸上有些不悦:“你们没地方坐吗,都挤在我这里做什么?” 有一个脚夫笑道,四处张望表情夸张道:“咦,其它有地方坐吗?” 不少脚夫会意,大笑着把茶楼余下几个空位都坐满了,那个脚夫笑道:“你看还真没地方坐了,都被人坐满了。” 式云轻哼一声,知道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也就没理,起身准备离开。 那脚夫一把拦住了式云,一脸的不怀好意。 通过刚才的审视观察,他和几个脚夫认定式云是城中哪家暴发户,刚发点儿小财出门便四处张扬,这样的人他们每月都能见到不少。以他们过去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人往往胆小怕事,一贯喜欢用钱去解决麻烦,是个难得的冤大头。 他们每一次见到这些人都会忍不住敲诈勒索一番,鲜有失手的。每一次得手后都能让他们少干好些天活了,一想到后面又能够快活一阵子,他们几个也就忍不住在式云身上动了心思。 茶店的老板见到这样的场景又是摇头叹了一口气,似乎在对式云的不幸表示同情。 第三十六章 又见魔女 式云眉毛拧在了一块,真想动手宰了这些人渣,但眼下不是多生是非的时候,遂又平下一口气道:“你们想怎样?” 那脚夫用手掂了掂道:“没什么,就是兄弟几个最近手里有点紧,想来借点银子使使,公子应该不介意吧?” 式云冷哼一声扔出一两银算是了事。 然而那脚夫却是攥着一两银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一两银子?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式云瞟了眼那满是油污的手瞪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那脚夫吓了一跳,式云的那种眼神让他不寒而栗下意识松开了手,但稍微一冷静后他还是恶狠狠道:“小子,此地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少在这儿装横,不然有你苦果子吃的。” 在来安江港之前,式云就打听到在这里的脚夫苦力很是难缠,常常勒索敲诈来往商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十两,至少十两,否则哼哼……”那脚夫向同伙使了眼色,几人会意围了上来,耸肩动骨一副凶神恶煞不怀好意的痞子模样。 式云扫了这些人一眼,个个油头污耳,贼眉鼠眼,他对这些贪婪的人渣厌恶不已,转头想着心头抹过一丝杀机。 就在这时,一声惊咦忽然在码头之上飘了出来,而这声惊咦声像是一滴水丢进了油锅里,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几个脚夫闻声,目光往人群中投去,式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娟纱金丝长裙的女子缓步从码头之外走了过来,相貌秀美,姿容出众。她每走一步身上的饰物便是发出细碎的铃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 在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侍奉在旁。那男子也是长得极俊,两人站在一起衬托出无上高贵与优雅,仿佛世间的美好尽是积聚两人身上,让他人见了都自惭形秽。 女子走到人群之中,这些商旅苦力都是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来,让二人通过。女子走了进去,犹如九天玄女降入了贫民窟里好不碍眼,但那女子不以为意,见到茶棚的时候便是欢喜地走了过去。 那些脚夫见到这个女子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脸上尽是猥琐之色。 女子走到式云身旁,选了一个空位子坐了下来。式云张嘴愕然,怎么会是她? 那女子注意到式云有异于旁人的眼神,抬头一看她眼中浮了一分惊讶:“臭牛粪?!!” 式云苦笑,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巧不有,没想到在这里他又碰到了魔教之女拓跋玉。 拓跋玉上下扫了他两眼,嘴巴啧啧损道:“没想到你这牛粪洗干净还是一个俊小伙儿?这样还真便宜那朵鲜花了。” 式云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鲜花意指何人,只得干笑摇头。在他一旁的脚夫见到如此美人,不知道是不是精虫上脑,丢开式云径直走到了拓跋玉面前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帅气的样子,大手一挥,把式云给他的一两银子拍在了桌子上,叫道:“老板,给这位姑娘上最好的茶,最好吃的点心。” 站在拓跋玉身旁的男子剑眉倒竖,正要出手却被拓跋玉拦了下来,笑道:“不知道这位壮士为何请我吃茶啊?” 那脚夫道:“天气炎热请姑娘吃茶又算什么,难得遇见姑娘我又怎能忍心让你在此干等啊,定要来说笑逗乐了。” 不一会儿,清茶和粗简的茶点就端了上来放于了拓跋玉面前,拓跋玉却从头至尾眼皮抬都未抬一下。 脚夫继续道:“不瞒姑娘说,方圆十里皆知我张江之名,这些人都是归我管,在我手下谋活儿,姑娘以后要是在这里有什么困难只要找我,管用的很。” 拓跋玉掩嘴笑道:“你真这么厉害?” 张江一拍胸脯吹牛道:“那是!这里没有我办不成的事。”说完他嘿嘿小声道:“我除了白日在此谋生之外,晚上还苦读诗书,不知道姑娘芳名,有没有时间与我一同探讨人生学问啊?” 说完,他那一双粗陋不堪的大手伸了过来。 式云眉毛一皱有些看不下去,就在那双大手就要碰到拓跋玉的纤纤玉手时,他便是走了过来一把拨开了张江的脏手。 拓跋玉见此笑得更欢了,她一旁男子则袖子微动将利器又收了回去,若是张江手再伸一寸,他会毫不犹豫地把那双手切下来。张江不知道式云此时却是意外救了他一条小命。 张江见式云坏了他的好事大怒道:“臭小子,我见你真是活腻了。刚才说的十两银子,还没给我呢?” 说完,他突然眼睛一亮,抓住式云的左手道:“我看这枚戒指就不错,嘿嘿就拿它来抵押了。” 式云瞥了一眼,拓跋玉仍和一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笑盈盈地看这一出好戏,心头冒出无名火来,对张江激怒道:“给你?凭什么?” 式云五指握拳挣脱了去,又对拓跋玉瞪了一眼。 张江愣了一下,给式云这突然的无名火给吓了一跳,这算哪门子事?在美丽姑娘面前他热血飙升,冲入脑门,带几个脚夫抄起了干活的镰钩,杀气腾腾向式云走了过去。 张江狞笑一声镰钩勾了下来,如此架势,不死也得退层皮。式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身子一扭,避过这一钩,一脚顶着长凳一端,在张江等人将来之时,把长凳给踢了过去,如此笨拙的动作却让张江几人额头大青。 拓跋玉托起了下巴,一手把玩着自己的长发,一双大眼津津有味地看着式云与人争斗。 式云在心中暗骂拓跋玉千百遍,他好心为她解围,她不帮也就罢了,还在此看热闹,真是个面如仙子,心如毒蝎的女人。 张江吃瘪好几次变得有些焦躁,招来了更多的脚夫苦力,整个茶棚里除了拓跋玉所在之处外,其它地方皆是乱作一团,一片狼藉。 过了一会儿,张江等人把式云逼到了墙角,式云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数十把镰钩齐齐勾了下来,围观之人惊得叫出了声。但是,下一幕却让他们更为惊讶。 预料中的血肉横飞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反而张江等人“啊”的大叫后,一个个飞了出去。 拓跋玉眼中又再次浮现了那一抹惊讶,不过稍纵即逝,常人未曾捕捉。 第三十七章 船来 张江等人躺在地上痛苦哀鸣,他们强壮的胸膛上都有一个清晰的脚印,像是刻在他们肉里了一般,这份力道让人心惊,估计他们要在家里躺上一段时日了。 式云从他们身边走过,这些脚夫就跟见到了鬼似的拼了命地爬走,一刻都不想呆在这儿。 张江捂着胸口,头顶着地蜷缩在地上,口水不断流出来,式云一脚让他的胃绞疼不已,他咒骂道:“臭小子……你等着……下次大爷我定要扒了你的皮。” 式云轻轻一笑,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张江怒道:“妈的……狗卵养的杂种,当我说笑不成……”他说话太过用力,结果牵扯了伤处又让他痛苦不堪,咳嗽不已。 式云丢了几两银子给茶棚的老板算是这次折损物件的赔偿,心中也嘀咕一声:“这边真乱,下次该让庐燕青他们把这边收拾一下。” 看了看天色,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式云也没在茶棚停留,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他便是听到拓跋玉咯咯的笑声:“喂,臭牛粪,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嘛?”她话语间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 式云瞥了拓跋玉一眼,没有接她的话。 拓跋玉有些不开心了,她板着脸一踢长凳拦住式云道:“喂,臭牛粪,和你说话呢。” 式云给她左一口臭牛粪右一口臭牛粪叫得烦躁,口气有些硬道:“我既不叫臭牛粪,又不叫喂,你刚才叫得不是我,我干嘛要和你说话?” 拓跋玉怔了一下,脸色登时冷了下来,和调笑时简直判若两人。她一旁的男子袖中又动了动,一柄锋利的银刃滑了出来夹在他的双指之间,对于式云的顶撞他貌似有些生气。 拓跋玉见到身边男子的举动,瞄了他一眼冷然道:“绝尘!” 名叫绝尘的男子低头无言,老实地把银刃收了回来。 拓跋玉似是又想到什么,脸色缓和了几分,看着式云道:“那你叫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式云仍然倔道。 拓跋玉却也不再生气了,淡淡道:“我一向狠辣无情,你三番两次顶撞就不怕我杀你了?这次可没那‘鲜花’再来救你了。” 式云道:“你要因为这事就随便杀我的话,那说明你的气量也就这么大了。” 拓跋玉一时哑然,心头现出一股难以言名的奇怪情绪,从小到大哪一个男子不是因为美貌对她百依百顺,就是那些所谓的正道君子也是如此,但等到要取他们性命的时候个个都现出了原型,丑陋不堪。 “有大船来了!”码头上一声叫喊让拓跋玉回过神来,她循声望去,一艘朱红大船从上游缓缓而来,上面的船夫来回跑动着,抛锚丢绳。码头上的纤夫也动了起来,拉起船绳让大船停进码头。 整艘大船崭新无比,像刚刚油漆过一般,在阳光下投射出耀眼的红光。 拓跋玉一回头,见式云已经丢了她,一个人走了过去。不知为何她恨得有些牙痒,冷哼一声也跟了过去。 大船停进码头后,不少人都对这艘船议论起来,安江港平时很少见到这样的大船。这艘船长足足有十八长,宽有五丈,一停进港口顿时让港口都变得有些拥挤了。 在议论声中,大船上放下了舷梯,过了半晌陆陆续续有几名着装怪异的人从舷梯上走了下来,他们都穿着灰色的衣服,衣服右臂上则绣着很明显的玉蟾图案。 那几人下船之后没有多做停留,就往着不周灵谷的方向快步行进。 拓跋玉望着几人的背影,一双灵动的大眼露出几分精光,不屑道:“蟾玉宫现在也来人了,圣教各道对明年圣战还真是有几分上心呢!” 这时,大船甲板上走出一个挽着双髻的童子,大声吆喝道:“要上船去下游的公子夫人们赶紧上船了,此处小港我们不多停留。” 随着这童子的一声吆喝,码头上有五六人走上了舷梯上了船,式云就赫然在列。 他们一上船,那童子就伸出手道:“现在船上还有三十间舱房,上等舱房六间,中等的舱房八间,次等舱房十六间。” 有人见童子只伸手说了房间没说房价忍不住问道:“价格怎算?” 童子不耐烦道:“上等舱房二银一晚,中等舱房一银一晚,次等的八钱一晚,餐食另算。” “这么贵?” 童子白了他们一眼道:“若是嫌贵现在就可下船,恕不恭候。” “我要间中间舱房。”有个虬脸大汉急不可耐,给童子一锭十俩雪银。 “有钱真是方便。”见到这汉子,其他几人都露出羡慕之色。 虬脸大汉自鸣得意,取了门牌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带着一分轻佻。 式云这时走过去丢给童子一枚半指甲大小的猫眼变石道:“给我准备间上等的舱房。” 众人不禁惊出了声,那一枚猫眼变石可足值百金啊,真是个好阔绰的公子! 虬脸大汉脸色刷得凉了下来,哼了一声兀自钻到了船舱之中。 童子收了宝石只掸了一眼道:“先生这是你的门牌,上面的号码就是对应的房间。” 式云把门牌拿来一看,材质似玉非玉,很是精巧上面刻着“天三”二字,想来应该就是房间号了。他没有多留,拿着门牌后就往船内走去。 就在他离开没多久,拓跋玉清脆的声音也飘了过来:“给我准备两间上等的舱房。” 话音一落,绝尘就丢过来一枚拇指大小的和田软玉,其价千金,让众人倒吸凉气。 童子咕哝一句:今天有钱人怎么这么多。 虽然有些想不通,但童子还是尽心道:“天字房在最顶层,用餐在下面一层你们要是嫌麻烦,可以喊人送上去。” 拓跋玉没管这些一个人先上去了,绝尘取了两个门牌后也快步跟上。 式云找到房间后审察了下位置,他的房间靠近上梯,去甲板相对而言还比较方便。 他推门而入后发现上等的舱房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套间,有独立的梳洗室,里面每一处都收拾得一丝不苟,陈设也很是精巧。 在房间正中央还有一个大窗,式云推开窗门,船外江景一览无遗,江风袭面,清爽不已,式云对此很是满意。 这时,船身微微动了一下,想必是已经扬帆启航了。式云起身去关房门,正巧碰到进来寻找房间的拓跋玉。 拓跋玉鼻哼一声对他视而不见,式云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房门,对此那魔女以后能少一事还是就少一事的好。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彦,一间精巧的茶楼之中。 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正在细心煮茶,大燕国宰相江己则坐在他对面认真品着他煮的茶。 第三十八章 夜色 一壶水开,男子将沸水倒入另一紫金玉壶中,然后又把沸水迅速倒出紫金玉壶,重新再倒入沸水,倒水之时他又将壶嘴轻点“三次”。 江己见此动作,脸上微微一笑道:“‘凤凰三点头’,四方使真是客气。” 四方使不为所动道:“丞相此言差矣,茶之一道,无分客气与否,乃是徐徐渐进之法,这与丞相所求的长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江己笑道:“四方使说的在理。不过我乃一介凡夫,在修道长生上我还是不大明了,以后还是多仰仗四方使多指点的,让我这条老命在这世间多留些时日。” 四方使用壶盖拂去壶口上的茶末儿道:“无需刻意,顺命而为我们自可让您长寿。” 江己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我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修行人,能寿与天齐啊。” 四方使盖上壶盖用沸水浇着壶身道:“您老过夸了,寿与天齐天下间还未听到有人能够做到的,大部分修行人都会在一场场天劫中殒命。修仙这条路远没您老想的那么好。” 江己三指取杯,轻嗅杯中香,一脸沉醉道:“不是道中人难识其中苦,唯有羡慕矣!” 四方使在茶托上摆好茶具,将茶汤入杯以茶奉道:“丞相看我这一杯煮的如何。” 江己小心取杯闻香之后,分三口轻啜慢饮,过了一会儿回味道:“仙道灵茶果然不是俗世茶所能比的,每一滴茶水之中都蕴含这山川灵韵,人间精华,而四方使你又将这一份味道表达得恰到好处,甚是难得。入口虽涩,但渗入喉咙时却是回甘清香,有种醇柔流于心间,仿佛让人置身于天地之间,遍揽了山河景色,真是妙不可言。” 这一番评语好像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四方使笑逐颜开道:“丞相乃茶道中人,吾之知己啊。” 江己摆手笑道:“四方使谬赞了,我不过只是略懂而已,不敢在使者面前班门弄斧。” 你来我往客套了一会儿,江己将话切到正题道:“不知道前几日和四方使说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四方使摆弄着茶具道:“算一算时间他们应该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了,差不多该行动了吧。” 江己道:“这件事情最好保证万无一失,不要出现什么差池。” 四方使毫不担心道:“我已经派出暗影他们去处理,区区一阶凡人而已,丞相不用多虑。” 江己点头道:“等这件事情一了,陛下心中对你们的芥蒂应该会小上几分,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四方使笑而不语,又是敬上一杯茶。 …… 涛涛江水,波光粼粼。 夜幕下的江面上,一艘大船顺流而下划过银江波面。 正在舱房里静坐修炼的式云睁开了双眼,看了下天色。修炼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已是过了大半天的光景。 式云腹感饥饿,便是起身下床去了底下一层,一个人用了些餐饭。酒足饭饱之后,式云不想立刻回房间沿着上梯去了甲板。 月光如水,照在甲板上泛着寒光。 夜,有些冰冷。 式云一走上甲板,江风便是扑面而来,带着厚重的凉意侵袭而来,式云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的紧了下身上的衣裳。 此时他并非唯一一个来甲板的客者,在他之前已有一人来到了甲板上。 她立于船头目视前方,整个身影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因为月光的原因,别人怕是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式云一眼认出站在甲板上的那人是白日所遇见的魔女拓跋玉。 一见到此女,式云本来挺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于是转身想走,但刚退一步又想到,他要是走了反而显得他没甚肚量了,甲板又不是她一人所有。 想到这些式云反而不急着走了,大步走到了甲板上欣赏月光江景。 船下江水在群山环抱间变得若隐若现,月光洒在江面为江水披上了一层银纱。两岸的猿啼兽鸣,让人寻味。式云置身于万山江间,心旷神怡,遐想翩翩,心情复又大好。 拓跋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式云,面无表情,有些意兴阑珊,没有搭理式云的意思,式云乐得清闲。 过了一会儿,大船行过几重山后,江对岸的山坡上出现了细细碎碎的灯光,这应该是生活在山中的山民猎户。他们似乎在举办着什么活动,有山歌与笛音飘来。 式云听不真切但是夹在其中的韵律还是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松。 正在这时,不远的江面上忽然一声轰隆巨响,三丈来高的江花直冲了上来,打在甲板上。 式云后跳一步,口中惊叹不已,认为这是江中鱼类。小时候常听说海中的鱼物都有百丈之巨,有些还会沿江溯游而上,择地交配产卵,莫非刚才就是那种江海鱼类吗? 式云好奇心起,难得有此机会想看个清楚。突然,又是一声巨响,船体受到了撞击,向一边倾倒。式云刚一落脚还没站稳,甲板上又湿又滑,突然的变故让他向一边滑去。 他所滑向的一边恰好是拓跋玉所在,此时拓跋玉明显被突然的变故引去了心神,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式云。 等她反应过里的时候,式云却是已扑向了她,两人一同撞在了甲板的桅杆上。 式云只感觉怀中柔糯,有股幽香钻入鼻息,让人不自觉有些迷醉,心跳猛然加快了几分。 拓跋玉躯体忽的一僵,他低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对美目,清冷无比还暗含怒意。 大船像是有种神秘力量,很快船体又恢复了平衡。 式云连退几步稳住了身形,他方一站住脚便是浑身冷颤了一下,有种比夜色更加寒冷的气息从拓跋玉身上透了出来。 此时拓跋玉脸色阴冷,走上前去恨不得将式云立斩三截。 然而这时江水中传来奇怪砰砰声,而后甲板之上便是蓦然多了七八个黑衣人将式云和拓跋玉团团围住。 这些人来意不善,一言不发地提刀砍来。拓跋玉皱眉止步,眼神中带着一丝狐疑,她也不作任何动作,任凭那些人砍来。 当离她只有三尺之距时,一道黑影带着一片银光骤然从船舱中冲了出来,速度奇快无比。 “铛铛!”两声黑暗中溅出一片火花。 这时拓跋玉的身前站着一位男子,正是白日紧跟其身旁的绝尘。 他双手各夹着一片银刃,警惕地看着这些黑衣人。 第三十九章 甲板风波 式云神色也变得严肃,慢慢调动起体内的灵力。 现在场上的形式变得有些微妙,他不清楚这些黑衣人的意图,一方面要提防着黑衣人的突袭,另一方面也要提防着拓跋玉。刚才一场意外虽然说不是他故意的,但魔教行事风格诡异多端,怕也不会听他的解释。 那些黑衣人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便是再次杀来,看他们的架势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拓跋玉眼放寒光,唇齿冷启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绝尘应了一声手上银刃翻转,杀气毕露,体内灵力轰隆隆作响起来。 就在此时式云体内突然也出现了一丝躁动,热血充盈全身像是要沸腾起来了一般。 绝尘似有感应猛一回头疑惑地盯了眼式云,式云心头一震忙用“静心诀”按捺住体内的异样。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遇到了久违的对手很想要与之对决一番。 绝尘脸色变了变但没有再深究,他祭起银刃只身冲了上去。 黑衣人相望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手中的弯刀也纷纷祭起,绿色的光芒如同黑夜幽火般冉冉升起。 式云大吃一惊,这些黑衣人竟然个个都是修士,不仅是他一旁的拓跋玉同样也吃了一惊。在大燕国境内,这么修士明目张胆的采取行动,明显是件不寻常的事情。 绝尘的修为高上了黑衣人不止一截,银刃攻势很是凌厉,方一与绿色弯刀接触,几个黑衣人便是如遭重击,无法力敌溃败而散。 又是一道寒光闪过,剩余几个黑衣人慌忙之中用弯刀抵住绝尘的攻势,纵然他们修为要比其它几个黑衣人要高一些,但仍是叫苦不迭。 绝尘眼露杀机,他脚在甲板上一蹬,凌空而起,一把抓住了银刃,猛地往下压去,黑衣人腿下一软被他钳制住了动作。不知道他那手是不是铜浇铁铸的,抓在锋利无比的银刃居然分毫无伤。他手臂一招,黑夜中寒光一闪,另一片银刃摄来。 他手指灵动,一道银光在黑衣人面前划过。 这些黑衣人瞪大了眼睛,脖子上一条血线逐渐明显起来。噗,噗,噗……一连串诡异的声响从甲板上响起,打破了夜的平静。 只见这些黑衣人一个个倒地,鲜血从他们的脖颈间狂涌出来。 式云瞳孔紧缩成一线,一招夺命。要是把黑衣人的位置与他对换,他都不一定能避过这完美的一招。 绝尘取了几人之命后,灵力全开。那股灵压是……凤出境?!! 剩余的黑衣人瞠目结舌,他们的下手目标有高人相助,修为出乎意料的高,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逃走的念头立马占据了上风。 绝尘早已料到,双手如车轮般掐起法印。两道银光在他双手上舞动了两下,化作两条银蛇快若闪电咬向了几名黑衣人。 黑衣人仓促间用弯刀抵挡,银蛇却视若无物从他们的胸口洞穿而过。他们的身形就像凝固了一般,静止在了甲板上。 几声闷响,他们手中的弯刀断成两截,掉在了甲板上,而几个黑衣人再也支撑不住,应声而倒,胸口上碗口大的伤口泊泊流着鲜血。 绝尘面无表情收起了银刃,灵力一收恭敬回到了拓跋玉身边。 这前前后后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堂堂七八名修士在他手里就如同切黄瓜一般,收拾起来毫不费力。 拓跋玉眼皮一抬,用奇怪的口吻道:“我说一个不留的。” 式云听出拓跋玉言外之意,现在甲板上只剩下他们三人,她说的一个不留是要连他都要一起除掉。式云暗骂这毒蝎女,果然是心狠手辣。 他体力暗暗调动灵力,把袖中的符箓抓在了手中,而另一只手上则有淡淡的蓝光泛动着。 绝尘银刃再次拿于手中,一步一步向式云走去。 式云的精神绷紧了起来,刚才见过绝尘的手段,他不一定能对付的了,但也并非没有一拼之力。只不过那样的话,怕是遵守不了兰苍海对他的叮嘱了。 千钧一发之际,甲板上白光一闪,多了一个白衣男子,拦在了式云身前道:“两位都是我船上的贵客,为何要动此干戈?” 话语间那白衣男子见到满地血污,不禁皱了皱眉。 在船舱中的船客们都听到了动静,一块儿挤了出来,奔向了甲板。 看到满甲板的尸体的时候,无不长大了嘴巴惊叫了出来。这些尸体都保持着死前一瞬间的姿势,鲜血像是给甲板铺上了一层红地毯,血腥之气四溢而去。有人用手捂住了嘴巴,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绝尘沉默不语,脚步不停仍望着式云走去。 姜姓男子面色一沉道:“我的船可不是让人随便撒野的地方。” “慢着!”拓跋玉对绝尘发出命令,绝尘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拓跋玉走到近前打量姜姓男子一眼道:“你是这艘船的主人?” “不错,不知道姑娘与我这位贵客可有何误会?”姜姓男子温文尔雅,任何人见了都会顿生好感。 拓跋玉颔首道:“你身后之人轻薄于我,我要取了他性命。” 姜姓男子轻轻摇头道:“上了我的船,我就会保他性命。” 拓跋玉道:“你是故意要与我作对了?” 姜姓男子道:“作对不敢说,但我姜家的规矩摆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人能逾践的。” 有船客大呼道:“姜家?难道是那个修仙世家?”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六大世家乃是天下修仙大家,游离于世俗之间,无论是财力还是族中子弟实力与任何一个修仙大派都不遑多让,天底下没有人不给他们面子的,没想到这艘船竟是姜家的船。 拓跋玉冷哼道:“那你让我就这么算了?” 姜姓男子道:“除了不能动我船客性命之外,你要什么赔偿都可。” 拓跋玉瞄了式云一眼道:“我要断他双手也可以?” 式云心头一怒,此女真是心生歹毒。 姜姓男子摇头道:“断手有性命之忧,不可!” 拓跋玉道:“可是此事决不能这么轻易算了的。” 她又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坏笑道:“我要他在这艘船上为我仆役七日,这样不为过吧?” 姜姓男子道:“既然不伤性命,只要他同意便可。” 拓跋玉磨着小虎牙眼放精光道:“喂,刚才你都听到了,同不同意?” 式云辩道:“方才不过是意外,仅此你就要我为奴仆,你怎这样不讲道理?” 拓跋玉想到先前情景,脸上又冒出一分杀气,不过转而又消失个干净,事不关己似的把玩自己的头发道:“你要我讲道理?好啊!按照你的意思,我要是意外杀了你,那也是应该的喽。船主你的船客有这样的要求不知道算不算僭越你的规矩?” 姜姓男子哑然转头看向式云道:“这个……” 式云一时为之气结,离都彦也不过十来日的船程,他不想节外生枝,遂忍气吞声哼道:“七日就七日。” 拓跋玉见式云服软就跟打了胜仗似的,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第四十章 四方界 悄无声息间,大船穿过几座高山。 月亮清亮无比,照得甲板上的景象纤毫毕现。 “调戏”了式云之后,拓跋玉没有在他身上再浪费时间,她脸色一重,这些黑衣人行动目标明确明明是有谋划而来,可是此次前往圣地她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断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行踪。 拓跋玉蹙眉不解,她示意了下,绝尘就将这些黑影人的面巾掀开,逐个在他们身上检查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绝尘一无所获,这些黑衣人除了带了把弯刀之外居然身无一物。 就在拓跋玉一筹莫展之际,式云眼神微动凑到了某一个黑衣人身边,掀开他的胸襟,一幅似狼似凤的刺青图霍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姜姓男子讶然道:“这不是四方界的图腾标志吗!” “四方界?”式云没听过这个称呼,有些疑惑。 拓跋玉仔细察看了一会儿,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向姜姓男子问道:“你好像对四方界挺了解的,能和我说说吗?” 姜姓男子低头看着那幅刺青道:“对于这个势力我了解也不是太多,但曾经听族中长辈提起过,因为比较特殊我印象比较深刻就记下来了。” 式云道:“特殊?这四方界有什么特殊的?” 姜姓男子道:“特殊就是四方界的谋求与天下各大修真势力不同,它既不像仙道追求长生,又不像魔教追求飞升入荒,也与各大世家布施恩威有所不同,他们追求的是——建国!” “建国?!!”式云与拓跋玉异口同声,甚是默契,以至于说完后两人都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 绝尘冰冷的脸庞出现了一丝不易观察的异样,而姜姓男子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道:“据说他们是千百年前某一个古国的后裔,因缘巧合下建立了四方界,成为修真界里最神秘的势力之一。他们建立伊始就以建国为最终目标,而他们如今聚集在何处至今都是个谜团。” 听完姜姓男子的解释后,拓跋玉的疑惑就更深了,想不明白四方界出于何种目的会对她出手。 式云也陷入了沉思,拓跋玉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常听闻魔教之间的杀戮频繁异常,让他不免把四方界与拓跋玉联系在一起,但是他想得还是要比拓跋玉更深一些。他想着四方界会不会是来针对他而来?他们在绝尘手中抗不过几招,很多细节都很难把握,但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能排除这个可能。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式云不由的谨慎小心了几分,或许与拓跋玉走的近一些不是什么坏事,有他们作挡箭牌。 折腾了半天之后,从四方界的黑衣人再也找不到什么有利的线索,拓跋玉也就意兴阑珊,收了心思,不想再呆在这个污秽之地,对绝尘吩咐道:“把人家地方弄脏了,给人家收拾一下!” 绝尘一点头准备把这些黑衣尸体抛入江中,姜姓男子笑道:“身为我船中贵客,还需亲力亲为?!” 他拍了拍了双手,早上向他们收取费用的童子从众人中挤了出来。童子向姜姓男子躬身一拜,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瓷小瓶,他小手轻点不断从瓶中抖出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落到四方界的尸体上时就像是火星落在了干柴上,一股蓝幽幽的火焰就从尸体上冒了出来。 尸体在蓝色火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然后变成飞灰残骸被夜风吹散,诡异异常,而尸体消失之后,蓝幽幽的火焰也就地泯灭于虚空之中。 众人见到这样诡异一幕,对那白色粉末惊惧不已,试想一下要是那白色粉末要是洒在他们身上,不禁头皮发麻。 童子对此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面不红心不跳的又在下一具尸体上撒起粉末来。蓝幽幽的火焰在式云身前升起。明明是火焰,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灼热之感,只有兹兹的声音证明这是种火焰正在燃烧着。 蓝色的火焰遇血肉白骨则燃,不消片刻甲板上的尸骸就被烧得干干净净,就连一点血迹都没剩下。 姜姓男子见此眉间舒展,心情好上了不少。 幽幽蓝火消失在拓跋玉的双眸,她面沉如水转头道:“九冥鬼火在世间可不常见,看样子船主在姜家的地位可不低,不知道船主怎么称呼?” 姜姓男子谦虚道:“姑娘过夸了。在下姜不离,既然贵客你们之间的纠纷已了,我就不在这奉陪了。姑娘你要是在船中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轻唤一声便可。” 说完,姜不离带着童子离开甲板往船舱中走去。船客畏惧三分,不敢与之对视,怕有不敬惹恼了他。 待姜不离走后,其它船客见已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各自散了,甲板上又只剩下拓跋玉和式云几人。 式云踏开脚准备回船舱,却想到已经许诺拓跋玉为七日奴仆,憋出一口气又将前脚收了回来,站在原处。 “对了,有件事情我得知道一下。”拓跋玉露出一对小虎牙对式云说道。 “什么?” 拓跋玉停顿了一会儿用得意的口吻道:“你现在是我的奴仆随从,你知道吗?” 式云没好气道:“我知道。” 拓跋玉把玩着头发,头一昂道:“那你知道你主人叫什么吗?” 式云脱口而出:“拖把鱼!” 拓跋玉愣了一下道:“你再说一遍?” 式云咳了声道:“拓跋玉。” 拓跋玉愤愤道:“肯定是那个丑女人告诉你的。哼,这下好了,奴仆知道主子的名,主子却不知奴仆的名字,这怎么使唤?” 式云心里有些无语,魔教女子果然有这么多心机,问个名字都要绕好几道弯儿:“姓式名云。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就好了,在这七天我还是会遵守我许诺的。” 拓跋玉哦了一声道:“式云,好难听的名字,这样好了,你现在就是小云子,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小云子?”式云腹诽不已,这是大燕国宫中阉人的惯用的名字,这女子是在故意整他。 “不满意?”拓跋玉斜了他一眼道。 式云道:“不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拓跋玉笑道:“对,这才像个好奴仆。”她看了下眼色,又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我担心晚上又有匪徒过来意图不轨,你今晚就在我门外站一夜守夜好了。”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绝尘道:“小姐,他修为低保护不了小姐,还是我……” 拓跋玉不悦道:“我的事情还要你来做决定吗?” 绝尘忙道不敢,紧张躲到了一边,冷冷看着式云。 式云却是心头一紧,他刚才分明听到了绝尘说他“修为低”,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也是修士的身份? 第四十一章 赔礼 式云一低头见拓跋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样奇怪的表情让他隐约猜到,拓跋玉只是知道他是修士而已,心中长处一口气。 “听你的吩咐,我守就我守吧。” 拓跋玉点头称赞道:“这才像个奴仆的样子。” 说完,拓跋玉一甩长发往船舱里走去,留下了一个后脑勺给式云。 式云轻叹一口气,无奈跟了过去。 最顶层的六间上等舱房并成两排,中间露出一条长廊,房间与房间之间被舱门木墙隔断,互不干扰。长廊的南侧有三个房间,长廊北侧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就是式云的舱房,但此刻他铁定是不可能回他的房间了。 拓跋玉住在天字四号房间,在他房间的对面,不过由于被隔断了,他们得从中绕行。走到拓跋玉的房间,三人都停下了脚步,拓跋玉一把推开房门,然后把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对式云道:“好,今晚你就站在门外好好守夜,我要是想要什么,你就得立马给我去办,听懂了没?” 式云道:“知道了!” “恩!”拓跋玉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颐指气使,傲慢的不行。 站在门外的绝尘对此似乎习以为常,躬身恭敬道:“小姐,天色已晚,你劳烦一天,早点儿安寝。” 绝尘似乎对式云还有些不放心,顿了一下又道:“我在隔壁,小姐有需要吩咐我一声就好。”但是房间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也不在意,又躬拜了两次才回房间。 式云暗中腹诽:“这心如毒蝎的女子,如此倨傲你还恭敬个屁,脑子必是被驴踢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尽职尽责起来,半依在门口,闭眼假寐。 他刚还没闭眼多久,走廊里便是响起了脚步声让他又精神一震,双眼睁开。 侍奉姜不离的童子手上托着一个与他人形不成比例的玉盘,正从廊道尽头走了过来,站在了拓跋玉的门口。 式云把他拦了下来问道:“不知道这么大晚上有什么事情?” 童子微微欠了欠身道:“之前在甲板上遇到意外是我家公子防范不周才会如此,所以我家公子爷命我给这位姑娘送些礼物,以表歉意。” 式云低头一看,暗暗咋舌。那玉盘上放着狻猊香熏,赤金如意,缠珠金簪,白玉莲佩,羊脂玉镯,一对琉璃杯盏,两颗海冥珍珠……总共九件器物,无不珍贵。 只是一个赔礼道歉就送这般奇珍异宝,式云是万分不信的,况且他在甲板上受到了波及,没见他来赔礼道歉,摆明了姜不离是另有所图,至于图的什么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 不知道拓跋玉腹黑心毒,哪里那么多人喜欢。 “你先等片刻。”式云正色道,敲起敲拓跋玉的房门。 房间里传来拓跋玉慵懒的声音:“大晚上什么事?” 式云道:“船主姜公子送了些礼物过来,说要赔礼道歉。” 拓跋玉道:“赔礼道歉?” 站在门外的童子用很尊敬的口吻朗声把先前与式云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过了良久,拓跋玉才道:“你把东西给门外的人吧,麻烦你代我谢下船主。” 童子道:“我家船主说了,东西要亲自交给姑娘才行。” 拓跋玉道:“是什么东西非要亲自交给我?” 童子不慌不忙道:“姑娘见了便知。” 拓跋玉道:“那你送进来吧!” 房间门应声而开,房间里的拓跋玉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点扮着。 式云不禁翻了白眼,心里嘀咕一声“臭美!” 童子正欲踏进房门,忽儿眼前一花,有一阵风儿吹过。他再抬眼时,面前已经多了一人。绝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冷眼防范着他。 即便如此,童子仍脚步不停,托着玉牌进了拓跋玉的房间。 他托盘过顶,垂视地面道:“这是我家船主送给姑娘的赔罪之礼,望姑娘笑纳。” 拓跋玉心不在焉的掸了一眼,平静无波道:“有劳船主了,东西你就放在桌子上吧!” 童子应声把玉盘放在了拓跋玉一旁的桌子上,又从袖中掏出了一面玉牌道:“这是我家船主送给姑娘的姜家令,凭借此令姑娘可遍览齐国锦绣山河而不受任何拦阻。” 拓跋玉手上一顿道:“那真有劳船主费心了。” 童子把姜家令放在玉盘旁,拱手道:“船主说今晚让姑娘受惊了,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明日我家船主还在雅间备了一桌酒席,想要当面给姑娘道个不是。” 拓跋玉笑道:“船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平时不喜抛头露面,酒席之事就免了吧!” 童子还欲再言却被拓跋玉打断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还请便。” “打扰姑娘休息了,我等告辞了。”童子很识相的没有再纠缠下去退出了房间。 待童子彻底消失在长廊之后,绝尘才安心离开。 依旧守在门口的式云见拓跋玉的房门还开着,便伸手关门,当他手刚触到房门时,房间里传来一声幽长的叹息。 式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他忍不住望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拓跋玉趴在了梳妆台上,托着下巴,怔怔出神。 窗外的月光垂洒进来,落在了她精美的脸上,把她衬托得楚楚动人。 式云多看了两眼后急忙收了目光,暗骂该死,低垂着眼睑不再去看她,静静关上房门。 拓跋玉发现了式云的异样,看了他一眼似是自言自语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式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话语间仿佛她历经了百般沧桑,让人心生怜惜。 式云爱心大起,很想是冲过去把她拥入怀里,但又猛然想起此女的飞扬跋扈,那日的不讲道理,此女的怜惜的模样登时在他眼里失去了所有颜色,低声嘲弄道:“天下女色多是红粉骷髅,无奈世人却是趋之若鹜。” 房门悄然合在了一起,隐约间式云似乎看到拓跋玉支起了身子,月光映得她身姿孤单清凉。 这大概是种错觉吧! 第四十二章 崇州 大燕国,某处石室。 “什么,全死了?” 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虬须男子双眼瞪圆,满脸凶煞。 在他面前一个青年男子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头深深埋在两腿之间,浑身都在颤抖,他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道:“是的,刚从崇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这次行动失败了,无一生还。” 虬须男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废物!” “砰!”他一掌拍出,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的向跪着青年男子涌去,青年男子惊骇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飞去,重重撞在了墙壁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青年男子匍匐在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不顾伤势又跪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虬须男子看着跪下的青年男子,脸上的怒色稍微消退了些道:“为何这一次会失手?那个式云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七个虚妄一乘的弟子都敌不过他吗?” 青年男子又咳出一口鲜血虚弱道:“那个式云有凤出境的高手保护,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虬须男子道:“凤出境高手?” 青年男子道:“是……他所乘的船还与姜家有点关系……在船上再对他下手也没那么容易了。” 虬须男子道:“姜家?怎么又和姜家扯上关系了,那式云有那么能量吗?这与我们最先得到的消息好像有很大的偏差。” 过了一会儿,虬脸男子陷入沉思道:“这件事情关乎我们后面的计划,你让木元基那边再重新谋划一下,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务必要提着式云的人头!” 青年男子重重应了声后,退了下去。 …… 式云顶着一个熊猫眼昏昏欲睡,他站在拓跋玉门口四天四夜了。 这些天,姜不离经常以各种理由邀请拓跋玉一起小叙,但无一例外全部都被拓跋玉拒绝了,大概是躲避麻烦是非,拓跋玉一连四天未踏出房门一步,一下子可就苦了式云。 不知道是不是拓跋玉故意找茬的,要式云寸步不离守在这里,就算式云是铁骨铜筋也扛不住四天四夜的不眠不休,现在睡魔不断侵蚀着他的心神,让他身子东歪西倒,连骂拓跋玉的力气都没有。 吱呀一声,拓跋玉打开了房门舒服地伸了懒腰,曼妙的身材就这么毫无遗漏地呈现在了式云面前,可惜的是式云没有那个闲心去欣赏。 拓跋玉看到了式云,捂着小嘴故作夸张道:“呀?!小云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此时的式云顶着一对熊猫眼,睁开都显得费力,他精神恍惚道:“你……呵呵……” 拓跋玉一脸嫌弃道:“走走走,快到一边去,你这样子站在我身边我都显得丢脸。” 式云如蒙大赦,对着拓跋玉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声告辞,摇摇晃晃地往天字三号房走去。他的身后传来拓跋玉银铃般的笑声,听到这个声音不禁嘴角一抽。 回到房间找到床后,他什么也不顾的一头倒了下去呼呼大睡,对外界的一切一概不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式云被重重的敲门声给吵醒,他带着沉重的脑袋,有些不悦地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就是拓跋玉魔鬼的面容,见到这张脸,式云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毒蝎心肠的女子怕是又找了些法子折磨他了。 拓跋玉带着绝尘用鄙夷的口气说道:“你真是猪啊,那么能睡,都睡一天一夜了。” 式云惊愕道:“我睡了一天一夜?” 拓跋玉没好气道:“你以为呢?没见过这么能睡的。” 式云心中嘀咕一声,要不是你这么折腾人,我会睡得这么久吗? 见式云无语的模样,拓跋玉赶紧道:“好了好了,不跟你一般计较了,赶紧伺候本小姐下船游玩。” 式云意外道:“船靠岸了?” 拓跋玉翻了白眼道:“猪一样的人,船靠岸了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停靠在崇州码头,听船主说他要在这搬卸货物补给,过大半日才走。我在船上无聊,想下去游玩。哼哼,别忘了,小云子你现在是我的奴仆。” 式云想好好反驳下,但话到嘴边找不到理又咽了下去,没辙道:“你等我一会儿。” 拓跋玉没好气道:“让我等你?这世上不都是奴仆等候主子的,哪还有主子等奴仆的道理。” 式云气道:“你……” “你是不是想毁约了?”拓跋玉的脸色突然寒了下来,拖个长音道:“绝尘!” 绝尘会意,银刃滑出袖子,落在掌间。 在这一刻,式云问候了拓跋玉的祖宗十八代代,无奈打不过人家还不占理,收了心思道:“走就走吧!” 拓跋玉一双眼弯成了月牙道:“对,这才是一个奴仆该有的样子。” 说着,拓跋玉就大步向舷梯走去,式云看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遇到这魔女真是晦气。 下了船,拓跋玉很是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天天呆在船里,憋死我了。” 在她的身前,各色人物来来往往繁忙个不停,这个港口比之安江港要大十倍不止,停满了各色大船。 崇州港作为大燕国几个排得上号的大港口,正彰显着它的繁华。 远处,崇州城郭在码头尽头若隐若现。 拓跋玉站在船下很是兴奋,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繁华,像个小女孩般东瞧西望。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升起。 船主姜不离带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童子缓缓从舷梯上走了下来。 “咦?”拓跋玉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登时被那两个童子给吸引住了。 姜不离注意到拓跋玉的目光,走了过来道:“没想这么巧,姑娘也下船了。” 拓跋玉没有理他,一对美目停在了他身后两个童子身上,两个童子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头发下垂,经过打扮之后煞是可爱。 姜不离介绍道:“他们是对孪生兄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 “哦!啊?”拓跋玉奇道:“很小就跟着你,那他们怎么看起来比你小那么多?” 姜不离道:“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一直长不大。听家里长辈说,他们的年纪比我都要大上不少。”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拓跋玉奇道,这世间有很多功法、体质,带有匪夷所思的能力,这童子两人身上的奇异倒是她从未见过的。 姜不离见勾起了拓跋玉的好奇心,脸上不由的挂上了几分笑意。他向跟在拓跋玉身后的绝尘和式云扫了眼,忽然目光停在了式云脸上,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噗嗤笑了两声,然后像是很努力地憋住笑意一般,脸色变得很古怪。 式云间姜不离这等表现,有些心虚地摸了下脸。 第四十三章 毒 拓跋玉道:“你笑什么?” 姜不离道:“我听说在大燕国中有一族人特别奇怪,他们从不洗澡,以不修边幅为荣,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一位。” 拓跋玉瞄了眼式云好奇道:“那是什么族?” 姜不离憋笑道:“丐族!” 此时的式云头发凌乱,一脸的邋遢样,若不是穿的衣服还算上的了档次,怕是与路边乞丐没什么区别了。 拓跋玉还想了一会儿,方才明白,知道他是在挖苦式云,不仅没笑反而脸色不悦道:“船主,我记得你上次护他救他,还搬出姜家的规矩,现在怎就变了?” 姜不离轻笑道:“我们脚上踩的这块地可不归姜家管,我姜家的规矩当然就用不上了,所以只要下了船是不是贵客都与我无关,姜家的规矩只在船上。” 话语之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风度翩翩的外表下隐藏着坚决与霸道,让人不忍侧目对他多看两眼。 他接着道:“听说崇州积聚着天下各国人士,有很多稀奇的东西,不知道姑娘有没有空一起去城里逛一逛。” 姜不离风姿潇洒,温文尔雅,言行举止更是无不流露着君子之风,但联想到他的挖苦揶揄,这些落在式云眼里都变了味儿,比起个正人君子,此时的姜不离倒更像只披着羊皮的狼,并且还是一只色狼,藏得特别深的那种,式云不禁心生鄙夷。 拓跋玉明显不买他的账,冷哼一声,甩了一个脸色自顾自地往城中的方向走去,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姜不离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了拓跋玉身后。 式云突然有种很腻味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他此刻就想姜不离滚得远远的。不过正主没说话,他也没办法赶人家走,就这么带着莫名的怪异情绪走到了崇州城内。 他们才走过城门,就已听见沸反盈天的喧闹声,不多时拓跋玉就被眼前的繁荣热闹景象给吸引了。 无数的商人小贩扯开了嗓子叫卖,各种稀奇玩意儿充斥在整条街道,会动的木头人,能说人话的怪鸟,赤红色的兔子,捏制的各种精巧陶瓷……简直能让人挑花眼,比安阳要繁华许多。 几人当中最兴奋的就是拓跋玉,她走在大街上四处挑挑望望的,根本停不下来。 “那个是什么?”拓跋玉指着商贩叫卖的冰糖葫芦天真地问道。 绝尘摇头,长期的闭关修行,世俗中的很多小玩意儿他是不知道的。 式云奇道:“你们从小没吃过?不知道它是什么吗?” 两人一脸的无辜……式云无语。 “那是冰糖葫芦,很好吃的。”一个的小女孩回答道,她垫着脚踢给商贩,拿了一串冰糖葫芦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当拓跋玉见到小女孩吃冰糖葫芦满足的样子,再也挪不动了脚了,叫道:“给我拿一串。” 姜不离见到这一幕,不禁失笑,他向左边的童子示意了下,左边的童子走到商贩面前,取出三两银子,道:“老板,这所有的冰糖葫芦我们都买下了。” 商贩乐呵呵地收了银子,把足足有一百串的糖葫芦都给了童子,童子拿着这么多的冰糖葫芦面不改色的又送到拓跋玉面前。 拓跋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取了一串冰糖葫芦小心似的准备品尝,忽然她心思急转道:“小云子,你过来。” 式云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走了过来。 拓跋玉把冰糖葫芦凑到式云的嘴边命令道:“全部吃了它。” 式云愕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又是卖的什么药。 拓跋玉知道式云在想些什么,冷冷道:“鬼知道它好不好吃,有没有毒,我要你以身试冰糖葫芦。” 式云听这个理由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吃还是不吃。 拓跋玉寒声道:“主子让你做事,你有意见?” 式云无奈之下还是挑了一颗咬在嘴了嚼了起来,一股酸甜的味道在他嘴里化开。 站在一旁的姜不离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光天化日之下两人的姿态暧昧,让他生出无名妒火。 式云一连吃了几颗没有任何异样,拓跋玉心头稍微松了几口气,添了添嘴打算品尝手中的美味。 这时异变突生,式云嚼着嚼着喉咙一甜,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拓跋玉大惊,见冰糖葫芦如见毒蛇,怒把冰糖葫芦扔在地上狠踩了两脚。 绝尘和姜不离也都反应过来,围在了式云身边,各自用灵力在他胸口连点几下,护住了他的心脉。 姜不离没有绝尘他那样着急,眼神略一示意,站在他右边的童子蹲下身来,一手含住式云的手指,猛得一吸。 在式云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黑气通过他的手指涌进童子的嘴中。不到片刻,式云的毒就被洗得一干二净。 童子狐疑地松开了嘴,看向式云的眼神中带了不少疑惑。 绝尘见式云无大碍,一把抓起商贩老板的衣领,把他高高举了起来:“说,到底是谁安排你下的毒?” 商贩大呼饶命,一个劲地摇头说不知道,再三逼问还是没有承认。 拓跋玉眼神一眯道:“是那个小女孩!” 闹市人群中,人头攒动,此时哪里还找的到那小女孩的影子。 式云稳定了心神,睁开了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眼尖,他一睁眼便见到巷子里的一截衣袖,手一指道:“在那!” 拓跋玉顺着看去,躲在巷子里的人像是受到了惊吓般迅速消失了。 “没想到你眼力还真不错。追!” 拓跋玉似夸非夸的扔下一句话,让式云哭笑不得。他暗暗打赌,以后绝对要离这魔女远远的,每次遇到她都没什么好事。 众人冲进了巷子里果然见到那个小女孩,她身子一扭又跑到另一个巷子里,消失不见。众人追了过去,她又消失在另一个巷口。 一连好几次都是如此,拓跋玉急躁的一个闪步,小女孩又钻到另一个巷子里,差点儿就能够抓到。 拓跋玉一跺脚,灵力激昂又对着那个巷子冲了过去。 巷子笔直往前,在巷子的尽头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在欢庆着某种活动。 那小女孩回头对他们笑了一下,直接冲到了人群当中。 在人群的最中央,有一辆大花车,上面有六个人形似的雕像,雕像中空。 十几个带着面具的人围着人形的雕像跳着奇怪的舞蹈,像是在顶礼祭神,雕像在他们的舞蹈中还不断转换着方位,时不时地开阖。 在雕像打开变为两面之时,小女孩直接冲进某一个雕像里面躲了起来,而小女孩躲进去以后两面雕像也合在了一下,变为一尊,方位也发生了变化。 式云等人冲进人群,他们见到小女孩躲进了雕像,但每一尊雕像都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小女孩躲进了哪一尊雕像里。 于是,拓跋玉与式云等人相互示意了下,分别站在一个雕像前面,等到雕像再开变为两面之时,小女孩必能出现。 第四十四章 魔体显威(上) 祭祀仍然继续,戴着面具的人跳得更加激昂,式云身在其中情绪都被他们感染了。 雕像连续变换了好几个位置后终于停了下来。式云几人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雕像。 轰了一声,雕像打开。 “在这儿!”式云几人异口同声惊叫道,他们话音一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恍然发现每一个雕像里面都有一个小女孩,这一场面好不诡异。 藏在雕像里的小女孩对他们诡秘一笑,“砰!”得化成一团蓝雾。式云惊诧一声,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从蓝雾中爆裂出来,蓝雾演化出一只只触手缠向了式云,把式云拉了进去。 不仅是式云如此,拓跋玉几人也都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无一例外都被摄进了雕像之中。 戴着面具的人不知何时跳到了雕像的位置,在他们被“装”进雕像之后,不留痕迹的合上了雕像。 欢庆活动没有持续多久,走过相对繁华的街道后,观赏的人群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戴面具的人相互暗示一下,花车脱离了祭祀的队伍。 等到了偏僻人少之处,只见为首的一人,从腰间取下一个黑色的锦囊似的物品,口中念念有词。他手一掐诀,祭出黑色锦囊。 黑色锦囊乌光闪闪,见风就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口袋,六个雕像全被收纳了进去,为首之人灵力一收,黑色锦囊又恢复如常,装了六个雕像后,没见有任何的变化。 这个黑色锦囊竟是少见的空间灵宝。 做完这一切,几人没再停留,迅速消失在城中。 …… 某处石室,门口放着两只青铜柱灯。 青铜状如侍女,跪拜在地,手上举着一个青光灯台,一截云英似的石头在灯台上徐徐燃烧着,发出淡蓝色的火光,将石室映照得很是神秘。 不多会儿,几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步伐匆匆地赶了过来,冲进石室之中,一字排开。 石室顶端镶嵌着十几枚奇异石头,宛如一颗颗星辰,拱卫在最亮的一颗的石头周围,因为这些石头的存在,石室里一片透亮。 为首之人站了出来,掏出黑色锦囊,在上面打出一道法诀。 乌光闪动,六个雕像被放了出来。 为首之人对身边人略一示意了下,身边戴面具的人会意走到了第一个雕像前。忽然雕像动了一下,并且还越来越激烈。 戴面具的人往后跳了一步,雕像猛得被掀开,绝尘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在雕像中,绝尘浑身上下缠绕着一根根蓝色的铁链,动弹不得。 “不愧是凤出境的高手,连困天锁都能挣脱一二。”为首之人淡淡道。 绝尘盛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之人道:“我没必要告诉死人那么多事情。” “哼,想杀我?”绝尘体内灵力疯狂运转起来,霞光漫溢,萦绕不停。 “啊!”他挣扎而起,蓝色铁链被他拉出。 绝尘脸上一喜,只要他一脱困,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为首之人冷冷一笑,蓝色铁链颤动,蓝光变得更加灿烂,骤然一缩紧,把绝尘又重新拉了回去。 绝尘难以置信。 “别费心思了,被困天锁困住的人我还没见有谁能够挣脱开的。”为首之人从容道:“你身上的蓝色铁链乃是困天锁吞纳天气灵气幻化而成,你越是挣扎身上的灵力也就流失的越多,困天锁就越强大,挣脱的几率也就越小,最后直至你被困天锁吸成一具干尸再也不能挣扎为止。” 绝尘吼怒道:“你敢?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让我家小姐有任何闪失,我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为首之人充耳未闻,毫不在意。 此时,又有两个雕像颤动不停,其上一面也接连被掀开,分别是拓跋玉和姜不离两人。 “看不出来,你们都还挺能干的。”为首之人带着讥讽的语气道。 “小姐,你没事吧!”绝尘关心道。 拓跋玉小脸俏白,估计耗去了不少灵力,她缓声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是四方界的人吧!” 为首之人拍手道:“小姑娘真是聪明!” 姜不离只是稍微喘息了两下也恢复了正常,他眼光犀利道:“又是你们!!三番五次的在我这里找事,看样子你们也真是活腻了。” 姜不离胸有成竹地安慰拓跋玉道:“姑娘,不要担心。他们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不该把我两个童子也一并抓来。” 姜不离哼笑,严声道:“你们两个也呆够了吧?” 在他两边的雕像砰得炸裂,显现出两个童子的身影,他们一个浑身金光闪烁,宛如神佛,一个黑气缭绕,犹如魔陀。 为首之人大惊道:“阴阳童子!” 姜不离高声大笑:“你能认得他们,那你应该知道他们的手段了,动手,杀了他们。” 阴阳童子应声,刚踏出一步,便有些不对劲了。 两人就跟喝醉酒了似的,东倒西歪,没走两步就仰面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为首之人走到阴阳童子身边,踢了两脚,两个童子毫无反应,哈哈大笑道:“原来阴阳童子也不过如此嘛!” 他又走到姜不离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像是背书一般说道:“姜家第十一位公子——姜不离!从小聪慧过人,三岁即能倒背经书,五岁便能张口成章,不过可惜的是体质偏弱不擅修行,所以姜家特别赐了阴阳童子贴身保护。不知道姜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姜不离咬牙道:“你们早有盘算了!” 为首之人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姜公子应该更清楚才是。阴阳童子被药倒,一时半会醒不了,不过他们两个也是永远醒不了了。” 乌光一闪,一柄长剑从他袖中飞出。 “敢尔?!!”姜不离咆哮道。 为首之人手上不停,噗噗两声,阴阳童子已是身首异处,浓厚的血腥味,充盈在石室之中,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众人心头。为首之人御用灵器,明显修为已达到了凤出境,是个少见的高手。 拓跋玉咬着牙,手上连连掐诀,身上的饰物散发着不起眼的微弱光芒。 第四十五章 吞天之力(下) 为首之人在拓跋玉等人脸庞上扫了一遍,走到困着式云的雕像近前道:“这就是我们要行动的目标啊!呵呵……抛却这几人外,果然不值一提。” 他一席话让拓跋玉等人微微一愣。四方界的目标居然是式云,而他们只是拉来陪葬?!! 为首之人手上连连掐诀,打出一道法印拍在了雕像之上。他全力催动困天锁的威能,在他的催动之下,雕像泛起蓝光,铁链拉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众人感觉到石室内的灵气全部向这一尊雕像汇聚,困天锁在吸纳灵力。 被禁锢在雕像之中的式云,外面所说的一切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发生的事情他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四方界为何要屡屡对他下手?知道四方界的目标是他后,重重疑问从式云心底冒了出来,他手上可分析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少,理不出头绪,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叛贼余孽”的身份,可是仅凭这个,他又找不出可与太多修真界相联系的理由,除非大燕国抛开了以前的政策,转而投靠了修真势力,但他至今还未听闻到这方面的消息。 正在思索间,他突然察觉到雕像内的灵气以恐怖的速度积聚起来,变得极为浓郁。 随着这写灵气的汇聚,捆绑在他身上的蓝色铁链也如同灵蛇般活了过来,贪婪的吸纳这些灵气,光芒耀眼。 蓝色铁链每吸纳一次,蓝色光芒就亮一分。蓝色光芒每亮一分,蓝色铁链也会收紧一分。不消片刻,式云便被勒得面目潮红,照这般下去,他肯定会被勒得窒息而亡。 紧急关头,式云运转灵力想要挣脱这些束缚,但他不用灵力还好,一用灵力就像是洪水决堤般,一下子宣泄而出被蓝色铁链夺了,蓝色铁链束缚更紧了。 蓝色铁链的潜能似乎被全部激发了起来,一寸寸的剥夺着他的灵力,式云的骨头在蓝色铁链的束缚之下咔咔作响。 式云心一横,手中掐起一个奇怪的法印。他的额头,一道赤色印记显现而出。 雕像外,为首之人手上动作不停,接二连三打出了好几道法诀进去,雕像内不断发出骨头寸断的咔咔声音,听着让人牙齿发酸。 不过让人惊异的是,式云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是个硬骨头!”为首之人似是赞赏的说了一句,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加快了。按照这种趋势,式云很快就要被绞成一团烂泥。 在雕像里的蓝色铁链这一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并未因为首之人的法诀有再深一步的反应。 式云额头的赤色印记如琉璃般闪烁,体内隆隆作响,蓝色铁链上的灵气倒转了一下,反而朝着式云的体内涌过去! “吞天魔体!” 蓝色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它所蕴含的灵气正被式云快速抽离。 式云动用了吞天魔体的力量,对于这种体质他所知不详,兰苍海对他守口如瓶,没有向他透露更多细节。 这一特性也是他在常年的修行当中,无意摸索到的,暂且只摸索到了一点门槛,还不能控制自如。 灵气一点点的通过蓝色铁链钻入他的身体之中,很快蓝色铁链的灵气被式云抽得一干二净, 式云感到身上的束缚蓦地一松。 只听清脆一响,蓝色铁链像岩石风化般,寸寸而断,变为细沙。 过了半响,雕像之中不见有任何动静,为首之人眼皮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连连催动法诀,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式云深吸一口气,静静站在雕像中,体内滚滚如江的灵气奔腾不止,仙皇经自动运转炼化灵气,浑身毛孔大开,喷薄着生机。 这一会儿足足抵得上他三月修炼之功,吞天魔体如此逆天! 式云双目张大,仰天长啸,如蛮兽降世,雕像轰然炸裂,式云的气势在长啸中节节攀升。他一手探出,抓住为首之人,猛的一脚踢出。 为首之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举起双手抵挡,向后倒去,连退几步。 就在式云接触他手臂的那一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吸摄之力在贴近他,差点儿让他的心神不稳。 式云感到体内到了灵力,澎湃汹涌。他一脱困后并不恋战,脚下一动反而冲到绝尘身后,一把抓住蓝色铁链。 四方界众人反应过来上前围杀。 式云倚靠蛮力把绝尘举了起来,当作盾牌武器,四处舞动。 这样的一幕让拓跋玉一众人瞠目结舌,作为盾牌的绝尘更是无言以对,饶是他再良好的品行,也忍受不了。 当绝尘被转的头昏眼花之时,他愕然发现在身上的困天锁已松弛了下来。 轰隆一声,绝尘脱困而出。 “不可能,困天锁怎会这么容易挣脱?”为首之人大叫道。 绝尘一脱困后,手上两片银刃连动,铛铛两下只在拓跋玉的蓝色铁链上留下两道痕迹,不足以让拓跋玉挣脱。 式云跳到拓跋玉一旁道:“你快去对付那些面具人,她交给我了。” 说着,式云抓住拓跋玉身上蓝色铁链,左躲右闪四处跳动,他感觉这一次抓铁链的触感不大一样,手背有种很软软的感觉,他回头望去,拓跋玉双目喷火,他的一只大手在不经意间抓在了拓跋玉的胸口。 式云干笑两人,手上一动,坚固无比的蓝色铁链轻易地就被他扯断。他一做完后,没有再理拓跋玉恶毒的眼神,正要如法炮制的解救姜不离。 这时,一个面具人抢到式云面前,一刀劈了下去,式云闪身避开没有办法靠近姜不离。 趁这个机会,拓跋玉黏上了式云,不管不顾地一掌劈去,式云连忙躲避,叫道:“你疯了!” 拓跋玉咬牙恨齿,默不吭声。 有个不长眼的四方界修士在拓跋玉火头上杀了过去。拓跋玉一掌拍出,把那人拍得四分五裂,血洒一地。 式云吞了一口唾沫,死于拓跋玉手里的人,从散发出的灵压上看,至少也有了虚妄二乘的修为,结果被拓跋玉一掌拍死了?!!此女当真可怕! 铛铛铛! 兵器铿锵之音接连响起,回荡于石室之中,两股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强劲的烈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作为凤出境的绝尘与四方界的为首之人斗到了一起,战况激烈。 两人的杀气开始充斥整个石室,令人发出来自于先天对与力量的畏惧。 地面的碎屑、兵器、尸体,渐渐的被两人的气势掠起,崩碎。 第四十六章 有惊无险 绝尘手上的银刃上出现一丝灵力波动,虚空都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扭曲,两片银刃绝非凡品。 四方界为首之人不甘下风,手上一把长剑绽放出璀璨神光,在他的身边环绕不绝,把他衬托犹如战神降世,气势逼人。 “嘭!” 两人之间再次胶战在了一起,不断迸溅出火花。 四方界为首之人的面具在争斗中彻底碎裂,露出一张白皙俊美的面孔,与下毒式的小女孩面貌上竟有几分相似。 为首之人恼羞成怒,手中长剑放出的万丈神光,宛如一轮太阳,耀得人无法睁开双眼。神剑爆发出无边剑气,式云等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剑气中被刮得生疼。 绝尘不敢大意,手上法诀连动,银刃上缠绕出一条条虚幻的锁链,那是灵气以某种规则组合而成,看起来十分梦幻。 绝尘大喝一声,双刃射出。所有灵气组成的锁链,刹那间嘭的散开,铺满了半个石室,在两柄银刃间结成一柄巨剑,对着四方界为首之人激射而去。 一道神虹贯日,为首之人手中的神剑狠狠在巨剑袭来之时狠狠劈下。 两剑相触,无形的气浪一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扩散而去。石室中所有人只感觉强大的气势迎面扑来,都变了脸色,不由自主远离两人。 光芒如潮水般褪去,两人持剑而立。 四方界为首之人面如死灰,他缓缓抬起头来,一个踉跄,胸口上一剑长的伤口喷血而出,那伤势几乎要把他劈成两半。握在他手中的长剑发出几声闷响,剑身上如融冰断雪一般出现一道裂缝,然后咔得一下断为两截,而为首之人也在发出一声怪叫后,倒地不起。 式云见此抓住时机,更不迟疑,接连杀了几个修为不高的修士。 四方界的修士见大势已去,根本无心恋战了,如此更是自乱阵脚,眨眼间就被杀个干净。 拓跋玉一甩血污,脸色清冷的望着式云。 式云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虽然这魔女的确有些可恶,但这段日子似乎都是他先招惹了人家,这让他颇有些心虚。他弱弱的示歉两下,强定下心神,把姜不离也救了下来。 姜不离挣脱后,脸色不大好看,疑惑地看了式云一眼,对于式云能够轻易化解困天锁表示不解,但这是式云的私事,他也没去冒昧的打听。 拓跋玉介于式云也算救了他,没有当场发作,冷哼一声离开了石室。 脸色苍白的绝尘收了灵力也走出了石室。 式云长处一口气。 一直站着不动的姜不离跳到阴阳童子的尸体旁,怪问道:“你们还没好吗?” 阴阳童子的尸体景象一变,显现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童子来,不过他们的状态都不是很好,非常虚弱。 “对不起,少爷!那毒实在太厉害,在加上之前吸纳的一份毒,我用灵力解毒显得很费力,所以才……” 姜不离道:“算了,好在有惊无险。” 阴阳童子惭愧地低下了头,在之前他们虽然挣脱了困天锁,但是四方界所下的毒真是厉害无比,无奈之下他们只得用些障眼法先拖延下时间解毒,再做其它的打算。不过眼下似乎是不需要他们的助力了。 姜不离不想在这阴暗的石室中多做停留,甩袖带着阴阳童子离开。 最后式云一个人呆在石室中,临走之时,他在各个尸体上点了一把火,给他们一个善终算是积下阴德。 石室之中升起熊熊烈焰,四方界的众多尸首投之焚炉。 做完这一切,式云才安心的离开,而在临走之时,式云发现在火堆中形成一个奇怪的无火地带,他定睛细看,在无火地带中间是个黑色的锦囊。式云走过去把黑色锦囊收了起来,他一拿走黑色锦囊之后,周边的火焰立马就围了上去。 式云啧啧称奇,觉得手中的黑色锦囊应该是个宝物贴身收了起来。 当他走过长长的石阶后便感受到了出口处刺眼的阳光。 这处石室在崇州城某个废弃的宅院里面,而这个宅院到处结满了蜘蛛网,看上去也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式云再出来的时候已见不到拓跋玉他们的身影,他没再耽搁也快步离开。 他走后,通向石室的入口冒出了浓浓的灰烟,引起了不少崇州城的注意。 …… 崇州港口上人来人往,姜不离的大船还停靠在港口上。 式云上船后,发现拓跋玉和姜不离等人都一一在场,在经历四方界一场余波之后,他们都没有了游玩的意思。 在姜不离的一声命令下,大船再次杨帆起航,顺流而下。 随后式云作为拓跋玉的奴仆最后两日,拓跋玉果然还是没有放过他,用了各种法子把他狠狠折磨了一番。 不过幸运的是,拓跋玉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找他麻烦,如此他终于过上了清净的几日。 一天下午,式云拿出黑色锦囊细细研究了起来。 他略一思索后,对黑色锦囊度如法力,黑色锦囊乌光一闪确定是件灵宝后,式云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个很像海先生说的空间宝物。” 想到此处,他手上掐出兰苍海教他空间法诀,黑色锦囊乌光一闪后,房间里顿时多了很多东西,堆积如山。 式云呆住了,他没想到小小的锦囊中竟能藏下这么多东西,空间灵宝如此神奇? 这一堆东西中,除了有部分凡间钱财之外,花花绿绿的灵石占了大半部分。式云察觉到,灵石之中蕴含着大量的灵气,有助于修行。 他手上再一掐诀,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被收入锦囊中,而他手中留下一份玉盒和一面黑色面具没有收纳进去。 玉盒灵韵妙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其中藏纳的东西肯定十分贵重。 式云把玉盒打开,灵气弥漫出来,一枚指甲大小的丹药如同珍珠翡翠般,闪烁光华,静静躺在玉盒中。这一枚丹药十分独特,仿佛很有灵性般的吞吐着七彩光华,一圈圈薄薄雾气萦绕在玉盒四周。不知道为何,式云的体内仿佛对这枚丹药很是渴望,有种想一口吞掉的渴望。 式云把玉盒合上后,那种感觉也随即消失 这种场面让他摸不到头脑,但可以确信的是,这枚丹药绝非凡品。 检查完玉盒之后,式云又检查起了黑色的面具。 黑色面具有道道神韵流转着,略一翻动表面便是五彩生光,在储物囊中所有物品很是显眼。 式云略一迟疑后,把灵力透入面具中戴在了脸上。 第四十七章 都彦 黑色面具刚一碰到脸上后,骤然化为一团黑雾,笼罩他全身。 式云走到镜子旁一看,镜子里的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五官上与他有几分相似,但是体型和气质都与他本人完全不同。式云心神一动,把自己想象城姜不离的模样。他的体表冒出黑色雾气涌动了一下,再钻如式云身体,而此时镜子中的人物也变成了姜不离。 式云心神一变再变,这个面具也是随式云心意而变,幻化出了人物无论男女,从声音相貌上都毫无破绽。 明白这黑色面具的妙用后,式云心中大喜,有了这个面具后,以后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江水悠悠,大船一路破江而行,十几日的光景匆匆而过。 这十几日的时间里,拓跋玉时不时的过来骚扰式云,好在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没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 甲板上一阵笛鸣,吆喝,预示着大船又再次靠港了。 静静在房间里打坐的式云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情景,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终于到了,阔别已久的大燕国京城——都彦! 式云走出房门,隐隐听到拓跋玉那边的动静,莫非此女也在这里下船?他眼皮一跳,想到了这个可能,赶紧走到甲板下船。 “那小子跑得真快!”拓跋玉见式云消失于茫茫人群之中,好笑地嘀咕了两声。 都彦繁华,让天下之人无不羡往,而住在都彦的人都知道,都彦之所以繁华是因为存在于都彦中心的长金宫。 那是大燕国的核心所在,整个国家的权贵们皆聚于此。 此时的都彦聚集着很多的方士和各类神巫,大街上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在这当中偶尔还能见到不少修士。 这样的局面说起来还得益于当年的一场祸乱,因为二皇子的举兵谋反,让当今圣上起了疑心,转信长生,常常召见不少方士神巫以及各类修士。眼看着不久的将来,大燕国将要与修行的势力相互联系在一起了。 最近一段日子,更是有无数的方士神巫以及各类修士聚集在一起,据说圣上张榜,为抚慰燕国屈死的战魂,于三月后举行祭魂大典,上表天听,同时还要广纳修仙志士,探访仙道。 早早听到这消息的方士神巫以及各类修士们纷纷从各地赶往都彦,或为夺荣华富贵,或为师门夺俗世资源。 “哼!短短几年,京城里都是些装神弄鬼之辈,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大燕国以后肯定要葬送在他的手上。”都彦一间茶楼阁间中,一个贵族公子望着窗外的神巫们义愤填膺道。 “我的小主哎,你在外千万可别乱说。别忘了,您的位置在陛下眼里尴尬的很。一不小心就会引火上身啊!”一个太监小心的四处张望着,害怕被人听见了他的对话。 “哼哼,怕什么,你没听说吗?江己老贼穿针引线的四方界,在这段日子里,被其它势力搅得不得安生,暂时在大燕国根本起不了什么浪了。我就不信皇爷爷看不出来,修行界里杀伐无情,残酷倾轧,为何,为何……他就是不听呢?” 贵族公子从桌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是他不听,是他不能听。” 阁楼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把贵族公子吓了一跳:“是谁在外面?” 一个男子推门而入,走了进来。一阵微风拂来,乌黑长发随风摆动,他俊秀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姬喜,好久不见。” 贵族公子目光闪动,想了一会儿惊讶道:“是你,式……” “嘘!”式云摆出了一个禁言的收拾,姬喜会意急忙收声,但举止之间还是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这个人是他儿时的好友,从小亲密无间,一直玩到大,来到都彦后他第一想到就过来找这位挚友了。 “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姬喜微笑着,眼角却啜着点点泪光。 式云捶了下他的胸口,道:“那时候我也以为我在劫难逃了,但没想到天不亡我,让我活了下来。” 姬喜拉着式云坐下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当年听说你被一神秘人救了?” 式云陷入回忆道:“此时说来话长……” 花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式云才把这些年的经历说了个大概。 听完式云的叙述之后,姬喜惊讶道:“这么说来,你现在也是一名修士了?” 式云不可否认的点点头。 姬喜陷入了沉默,一会儿道:“我记得当年式大将军和我的父亲极力主张远离修行界,不沾仙魔,我们也都发了毒誓此生不沾修行,没想到最终还是逼你违背了。” 式云笑道:“我走上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并非是他人相逼,而之所以这样做,就想一日为二皇子,为千万式家军讨回一个公道来。” 姬喜道:“但你要知道今非昔比。皇爷爷自从认为他的二儿子谋逆造反之后,我身为二皇长子一直地位尴尬,虽然有不少老臣进言,他却是充耳不闻,不惜诛杀了好几位股肱之臣。” 说到这里,姬喜仰面叹道:“是我父连累了他们!” 式云道:“他们都知道二皇子是真心为国为民。在他们进言那一刻,就决定以死明志了,用鲜血唤醒当世醉主。相信我,是真的永远都假不了,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姬喜低下了头颅,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其实,这些年来,一直努力没有结果的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放弃了,越追究下去,越是会徒增更多无谓的牺牲,甚至有的时候都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当年真的是他们造反,是他们错了?但是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告诉他不能放弃,他相信父亲的为人。因为这两个想法的存在,让他犹豫不决,让他说服不了自己选择任何一个想法。 这一刻,式云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自己好像看清了自己的想法,明白了自己的抉择。 公理,永不能被小人玷污! 式云目光一沉问道:“他们死了,我们还活着!” 第四十八章 游魂回梦(上) 一句话像道惊雷,从天空炸响,回荡在天际间,久久不能平静。 “君心如此,我又有何惧。”姬喜握拳掷地有声道。 两人相望无言,久久才已。 式云想到一件事情,情绪混乱道:“我想先问你一下,家父的首级还在西城门下吗?” 姬喜了解式云心中所想,道:“没有,很久以前就被放下了。” 听到姬喜这样的回到,式云似是松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太监插话说道:“这多亏我家主子爷多次和陛下求情,陛下才同意没有继续抛野示众,你不知道我家主子爷为此受了多少罪呢。” “好了,这些就别说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姬喜还没有说完式云噗通跪下道:“我替先父感谢世子的大恩大德。” 式云突然弄这一处,让姬喜措不及防,急忙把他扶起道:“你这样可真的折煞我了,别忘了说好了的,私底下不跪的。” 式云起身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以前。 “你准备怎么做,需要我帮忙的吗?” “当年有人从中作梗假传了圣旨,我要找到此事前前后后的证据,三个月后的祭魂大典大概就是二皇子和我式家军沉冤昭雪的时候了。”话语间,式云的目光不禁飘远。 …… 青山含翠,寥寥炊烟。 后庭山是都彦城中所剩不多的大山,登上后庭山顶能俯瞰整个都彦城,景色绝美。因此也常常会有很多文人墨客攀登这一座大山,而如果要爬后庭山则必要经过一个村子——石桥村。 石桥村位于后庭山脚下,三面环山,在村子东方有一条小江,江缓曲折,延绵不绝。 村头有一拱石桥,年代久远,上面青苔漫布,将村外那条小江两岸连接,村民也借此道行得外面世界,而村子也就以这拱石桥而名。 村子不是很大,男女老少加起来只有百来口人,屋子都是古木堆砌成,简谱而自然。村民们也常年做游客的小本生意,日子过得平淡无奇。 式云踏在石桥上,稍微停顿观察了下往村子里走去。 他站在一个普通农户家门口,拎起门环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干练女子开门问道:“您是?” 式云看着女子面容娇好,皮肤吹弹可破,虽然有些憔悴,但也难掩她骨子里的气质。式云拱了拱手客气道:“我明早想登山看一下日出,不知道你这里方不方便,让我借宿一晚。” 干练女子道:“这里借宿要九贯钱,可比外面要贵不少的。” 式云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为了看都彦美景,这点儿小钱算什么。” 干练女子扫了他一眼道:“那好吧,你进来罢。现在是淡季,客人不多,还有三个房间,你看喜欢哪一间你就住哪一间。” 式云感激道:“多谢老板了。” 朴素的农家院落,小小的庭院里培栽着不少的瓜果蔬菜,还有一丛细竹点缀期间,通往厢房主卧的走廊两边放满了各种盆栽,不少小花怡然自开。 三个房间都收拾的很干净利落,式云没有太多考量,挑了最靠里的一间厢房,交了押金后,式云就住了进去。 房间摆设得很简单,有两张普通的桌椅,上面摆着茶壶水杯和几本书。在桌子边上则有张大床,靠在两扇小窗下,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床边有几个柜子,式云打开一下,放的都是主人家的收拾的被褥之类物件。 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很用心打理。 式云坐在椅子上,从对面虚掩的门中看到女主人正在忙里忙外的生火做饭,炊烟从屋顶的烟囱中冒起,笔直入天。 夕阳伴着晚霞,和着晚风,式云能闻到夹在在其中的烟味,有淡淡的清凉。 见到那干练女子的背影,他隐约见有些激动。 是夜,星光满天,一条银河挂在夜幕之中,让夜空变得美丽而又迷人。 房间里打坐的式云慢慢睁开了双眼,他取出黑色面具,略一迟疑后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朦胧夜色下,他幻化成了另一个男子,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屋外。 赵春秀在半夜中又惊醒过来,四年来,这不知道是多少次了。这时,她只有从枕头下取出一封书信,温柔地抚摸了两下,心里才能稍微安稳些。 忽然,窗外有道人影晃过,她喊问道:“谁?” 半晌没人回答,她缓缓下了床,穿上鞋子,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向房门走了过去。 门外没有任何的动静,赵春秀谨慎地把房门打开一条细缝,夜风从门缝中抽了进来,带着股股凉意。 她在门缝里四处张望了下,看到门口忽然多出了一个男子,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她心猛跳了两下,拿着小刀的手越握越紧。 门口的男子仰望着星空,徐徐转过头来。 赵春秀看清这男子的面容,停止了呼吸,小刀叮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她心跳得更加厉害,发抖的手搭在了门扉,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檀郞,是你吗?” 赵春秀一步一步向那个男子走了过去,捂着嘴,眼中布满了水雾:“这么多年了,你去哪里了?” 世间最不经摧是相思。 赵春秀再也抑制不住,拥向男子的怀里,抓着他的衣物抽噎了起来。 “你是忘了秀娘吗?” 男子温柔道:“我没忘。”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幻化后的式云。 从庐燕青兄弟口中知道百巧书生的存在后,他就一刻不停的调查暗访,知道了百巧书生的过去。 他有一挚爱的青楼女子,正是眼前的这位赵春秀,知道了这个线索后,式云就不再耽搁,或许能从这个女子身上再找到些答案。 “现在我已经赎身了,你就不要再做那些低贱的事了,我们就欢欢喜喜的在一起好不好?”赵春秀摸着式云的脸颊,满眼迷雾的说道。 式云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春秀紧张道:“怎么了,檀郞,你那日一走了之就是不要我了吗?” 式云道:“我现在已不在这个世上了,你我阴阳两隔,你我这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了。” 赵春绣瞪大了美目道:“怎么会,这是梦吗?” 式云不置可否道:“是啊,我冤魂不愿堕入轮回,一直放心不下你,所以在今晚才来找你啊!” “冤魂?”赵春秀抓着式云冰冷的手贴在他的脸颊关心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还记得我最后接的一单生意吗?” 第四十九章 游魂回梦(下) 赵春秀俏脸一抬,望着式云心疼道:“是他们害了你?” 式云拉着她的手贴在胸口道:“我不知道是谁,当晚杀我的是个黑衣人,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我想应该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赵春秀道:“你为什么觉得会是他们?” 式云道:“你知道他们让我模仿撰写的是什么吗?” 赵春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式云一字一顿道:“是当今圣上的密旨!” 赵春秀小脸一白:“你怎这么糊涂?” 可是说完,她心中闪过一道亮光,笼罩在她心头的乌云不断的散去。 往日的种种不断浮现在她眼前,一个书生在雷雨夜不顾雨水冰冷奔来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面态憨厚的对她笑。 这一刻,愧疚自责的情感如海水般汹涌而至,赵春秀用发抖手捂住了眼睛,一会儿手上的颤抖不到一会儿就传遍了全身,好像有一把尖锐的钢刀刺进了她的心里,痛苦直入五脏六腑。 “圣上的密旨,杀头的大罪……你竟也不顾及……” “那一晚你送我给千两白银……说是要为我赎身……一起远走高飞。”说着说着,滚烫的泪水在她的眼中滚动而出。 “檀郞,你为何那么傻啊?” 赵春秀抱着式云的腰躯,泣不成声。 式云一直轻声安慰,这一幕是他没有预料到,不太清楚赵春秀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我死得不明不白,心中怨气难平,如果带着怨气轮回,下一世我肯定是个作恶之人。我今日除了想来见你一面外,我想问下,你还知道当日的一些线索吗?” 赵春秀抽咽摇头道:“你那日送银两之后……你便杳无音讯……只留给我一封书信,我一直以为你已弃我而去……你说的事情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我哪里记得什么蛛丝马迹……早知有今日……你我还是别相遇……” 式云慢慢地把她抱在怀里道:“现已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也都晚了。往日你我之间的见证,那些书信文字,能让我再看一眼吗?” 赵春秀颔首,拿出一份书信给了式云。 式云打开一看,上面都是些风花雪月的甜言蜜语,这不禁让他有些失望。 赵春秀道:“檀郞,信中你说要与我再去一次相思树下,你能在梦中带我去一次吗?” 美目连盼,含烟带水。 说道相思树式云在悄无间又在信上扫了一遍,立有所悟。 式云把信件重新藏纳好,摇头对赵秀云说道:“相思已不在了,早已物是人非了不是吗?你该好好的活,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赵春秀小手攥得贴近,两行清泪从她悲伤的脸上又无声的流了下来。 一双藕臂搂住式云的脖颈,踮足,深吻。 星空下,温柔女儿香,让人难以自拔。 如果这是梦,那就让它不要醒,让它放肆的继续吧! 式云脸上表情凝滞,面对这突如起来的“情感”,手足无措,双手僵硬地抱起柔躯,任凭香舌在他的口中搅动心弦。 赵春秀半夜中只穿着轻薄夏衣,如此近距离之下,两点殷红在衣衫中若隐若现,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之力。式云只感觉全身所有的热血全部往体下涌去,有股强烈的冲动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不能自已。 怀中的赵春秀一边流着清泪,一边贪婪地索取,动作越发激烈 “檀郞!” 式云如遭电击,心脏猛得一颤,幡然醒转过来。 他手放在赵春秀的脖颈之上,灵力一动。赵春秀只得呻吟一声,两眼一黑,就瘫软在式云怀里。 “对不起,勾起你伤心的过往!”式云对昏迷的赵春秀喃喃道,她眼角的泪不停的滴落。 式云把赵春秀送会屋里安置好后,他一个人来到了石桥村外的一片空地上。 从那份信上,百巧书生着重提到了这里,显得有些突兀。 在这片空地上,一颗由棕榈树、凤凰树两个树种组成的连理树交错地攀在一起生长,难分难离。高大的树冠在星空下,挺拔魁梧。这就是赵春秀口中的相思树。 粗糙的树皮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挂在树上一个个荷包锦囊,见证着一对又一对爱人们昔日的海誓山盟。式云把手放在相思树上,围绕它转了一圈。 他神识大开,闭眼细细排查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他的头顶上,吊着一个长长的布袋。它与其它的荷包锦囊有些不同,没有那么精巧,经过太长的时间变得破破烂烂。 这个布袋子吊得很高,但式云脚在树上蹬了一下高高跃起,还是将布袋子轻松取了下来。 在袋子上还能隐约看出一个“檀”字,其它在上面的印记全都被雨水冲刷掉了。 式云打开长袋子,里面装着包扎好的娟帛。式云迫不及待的打开,娟帛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 通篇读完后,式云缓缓把这份娟帛贴身收起,眼神中充满了戾气:“项步!” 百巧书生自知他做的事情非同小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事先把所有的证据和他所知道的都一一记录了下来,这份娟帛详细记载着当日杜撰密旨的始末,以此用作他保命的手段。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和机会去布置,他只是安排了第一步就被人斩杀了。 依照百巧书生前后所言,整件事前后都有一人在参与,那人就是项步! 对于这个人,式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此人是他父将座下冲锋副尉,骁勇善战,但因为手段太过残忍苛刻,他父将一直不敢重用,长此以往心中早有了很深的积怨。 都彦之乱时,此人下落不明,与之下落不明的还有那道密旨。现在式云不用想都能知道,那份密旨为什么会消失了。 夜风中,式云的长发被高高掠起,凉飕飕的杀气在树下流散着,挂在树上了铃铛,响个不停。 依照百巧书生所言,项步还活在世上。如此正好,他还缺个证人! 第二日一早,赵春秀醒了过来,她醒后一脸的迷惑。昨晚的梦,太过真实。 “我是真哭了吗?”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第五十章 谋划与修炼 式云在得到他想要的情报之后,就离开了石桥村易容回到了都彦的容身之处,当夜秘密与姬喜碰头。 此时此刻,见到式云的不甘心后,姬喜也燃起了斗志,也积极配合着式云。 烛光摇曳下,两人对坐屋中。 式云突然开口道:“你知道项步这个人吗?” 姬喜道:“以前有所耳闻,他好像是你们式家军里的人。” 式云点头道:“他是我们式家军之人,而式家军的灭顶之灾也正是拜他所赐。” 姬喜惊道:“这一切源头不该是江党吗,怎会扯到他身上了?皇爷爷四年前要下诏册立我父王为太子,这才让他们惴惴不安,最后也有江亥诬陷我父亲这件事,而我父王趁皇爷爷不在都彦时杀了江亥,彻底惹怒了他们,于是他们才会在皇爷爷那进谗言,让皇爷爷以为我父王造反。” 姬喜情绪激动,面色涨红,说到江党的时候更是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江党着实可恨,好好的太平盛世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 式云相比较姬喜很是冷静:“江党的确可恶,但此事所涉及的不止一个江党了,从我知道的这些信息来看,大燕玄军也有牵扯,我们收到的那份密旨应该就是被项步带走了。” 姬喜一捶桌子道:“军方也参与了?江党他们把手都伸到了军中,难道他们还想当皇帝不成?” 式云道:“他们要是得到修行势力支持的话,从你告知我的那些事情来看,不无可能。” 姬喜猛地站起愤愤道:“造反的贼党?!!皇爷爷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难得还看不出来,为何还要任由他们为非作歹?” 式云道:“大概是身边乱臣蒙蔽了圣听,故意误导了陛下。你我父亲都知道,要是与修行势力合作,必定是国不为国,民不为民,法不成法。那些手无寸铁的黎明百姓在修行者眼里不过都是蝼蚁般的存在,时间一久,江山易姓是早晚的事。大燕国不像齐国几国,皇室拥有氏族修行势力,与其它修行势力合作不过与虎谋皮。我想陛下心中也是清楚几分了,有几分顾虑,所以现在才会和那些势力保存着适当的距离,迟迟没下决定。” 听完式云一席话后,姬喜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道:“如果所有事情如你所说的话,我想这一次我俩所为就不是为我们父辈洗刷冤屈那么简单了。” 式云道:“那就更要尽心尽力了。” 姬喜:“你下一步想怎么做?” 式云:“我所了解的亡将名单中没有项步的名字,他肯定还活着,我想找到他这个人,只要找到他,后面很多的事情也都好做多了。” 姬喜:“可是人海茫茫,他要是改头换面你如何找得到?” 式云:“他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所以我觉得他还在军中,近些年应该还战功显赫,不是无名之辈。我还肯定他藏匿在大燕玄军之中。你只要找三四年前从都彦附近参入大燕玄军中的人员,其中战功显赫的必有他。” 姬喜点头道:“如果范围缩小到这个程度的话,给我十几日时间肯定能查出他。” 式云:“那这件事情就要辛苦你了。” 姬喜严肃道:“为了父王的荣辱,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走一遭。况且,这也关乎姬家的江山,我身为姬家的一份子,更要义不容辞。” 式云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笑道:“还是死样子,说变正经就能变正经。” 姬喜揉着胸口道:“从小力气就比不过你,长大了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力气大。” 式云哈哈笑着,姬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严肃的气氛转眼间消散了无影无踪。 姬喜没有在式云这里多做停留,从式云这儿借着夜色掩面离开,未曾让人知晓。 余下的十多日,式云一直在等姬喜的消息,而式云也没有耽搁,抓紧时机修炼。 他盘坐于床上,手上拿着从四方界得到的灵石,这一块青色灵石正被他炼化。青色灵气如丝带般一缕缕很有灵性似的钻入他的鼻息,没有杂质的精纯灵气就如此被他纳入灵脉之中。 式云神色愉悦,浑身神光绽放,一圈圈萦绕在他身上,宛若游龙,流转不停。 海量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灵石之中流出来,进入式云的体内。 他额头上的印记光彩夺目,体内的灵气按照仙皇经运转的路线运转大周天。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儿,手中的灵石流出最后一丝灵气之后,变得黯淡无光,只听咔擦一声碎成好几块。 式云手一掐诀又毫不停顿地拿出了一块青色灵石继续炼化。 这样的速度比他以前修炼速度快了十几倍。如此看来,他要是以此速度修炼下去,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能进阶到下个层次。 死于他手下的李霄云足足花了几十年都没有突破,他只需一个月就能做到了,如此速度看上去倒是有些骇人。不过,与风婉雪这些资质绝艳的人物相比,这样的速度也不算太快,但还是比他们强上一些。 连续吸收了十多天灵石的灵力,他体内的灵力已经积攒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体内灵气飞快的被炼化成为灵力。仙皇经着实神奇,炼化这些灵气效率十分之高。 体内的灵力奔腾如江河,灵脉浮现出来,在他体表交织成神秘的图案,汇聚在他额头上的印记,看上去他额头上的印记仿若大海,那些灵脉如江川河道,灵力百途归一。 式云手上的灵石最后一丝灵气被式云吸收,他身体内猛然爆发出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是虚妄境第二乘巅峰的状态,距离第三重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双臂微动,抬手之间充满了力量,让他有种无所不能的错觉。此时他的气质也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变得更加灵动了。 式云心神一动,体内的灵力奔走如龙,滔滔不绝。 十多日修炼的灵力让他一时还不太适应,花了老半天的功夫再逐渐把这股力量运用自如。 他拔出一柄长剑,用灵力使了几招剑术,剑身颤动发出一声剑鸣,在挥舞之间夹杂一缕不明显的红光。 式云满意的点点了头,他把神识沁入黑色储物袋中,发现所得到了灵石已经少掉了小半,他不禁哑然。这很有助于修行的灵石,有机会还是多得一些好。 第五十一章 潮动 丞相府。 江己坐在屋子里脸色深沉。 不仅刺杀式云失利了,而四方界出了些麻烦暂时搁浅了与他的合作,这让他心绪不宁。与此同时,前段时间还有探子来报,世子姬喜频频与太子党派大臣接触,从种种不利迹象上来看,式云可能已经与姬喜接触过就藏身于都彦,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江己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思索着即将可能面临的反扑。 “没想到式家余孽转眼间成为一名修士,这倒是出乎我预料。他要是想洗刷冤屈的话,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思索间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刑部尚书江航匆匆赶了进来。 江己手上动作一停,屏退了下人道:“有新的消息吗?” 江航坐到他一旁小声道:“太子党他们在十月的祭魂大典有动作了。” 江己:“这样说他们是要在那个时候为二皇子和式家雪冤了?” 江航:“从他们的种种行为上来看,应该就是如此了。” 江己:“不知道他们会拿出什么证据来,没有真凭实据陛下是不会遂他们心意的。” 江航:“另外,这次上谏是世子姬喜联系的群臣。这些年他一直默默无声,现在突然变得活跃起来,所以我想式家的公子式云可能也已经到了都彦,他手上已经理出来一些头绪了。” 江己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航紧张道:“丞相早想到了,那可有什么对策?” 江己瞥了他一眼道:“对策?没有。” 江航一听江己这样的回答变得坐立不安:“那可如何是好啊!” 江己镇定道:“别人打什么牌都没摸清楚,你就算想出对策又有何用?况且敌在明,我在暗,怕什么!” 江航拱手道:“丞相说的是。” 话语之间,他额头已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江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式家的余孽已经是一名修士了,四方界连连失手,以此来看他已是不太好对付了。” 江航:“那怎么办?” 江己:“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出手的时机挑在祭魂大典上。” 江航被勾起了兴趣道:“为何?” 江己斜了他一眼道:“你别忘了,这次大典事宜是谁负责的。” 江航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对啊,这次祭魂大典前后就是丞相你全权安排啊。” “你知道就好,到时候我把这些年与我交好的修行势力一并带到祭魂大典上,以祭魂名义神不知鬼不觉的镇压那些太子党,让他们有来无回。”江己冷哼道:“就算是那个式家的余孽来了,又有何惧的。布置下天罗地网,他一个人能扛得住百千修士的威能吗?” “如此的话,倒也不足为惧。”江航一抹额头的细汗道:“没想到四方界办起事来这般的不靠谱,让我一直提心吊胆。” 江己道:“这也怪不得他们,在路上式云有高人相护,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江航叹道:“那小子真是命大,三年前从千军万马中逃脱了,现如今修行势力又拿他没办法。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觉得有些古怪。”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江己抿了一口茶道。 江航:“姬喜世子好像对军方的有些感兴趣了,这几天一直在查军中战功显赫的将士,不知道做什么。” 江己放下茶杯的动作一顿道:“他干嘛突然查军中战功显赫的人?” 江航道:“嘴上说是要瞻仰下军中的将风,学习一下治军之道,但他这次却只查大燕玄军的将士,并且还都是四年前入伍的。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江己沉思了一会儿,喃喃道:“大燕玄军,四年前……”半晌后,他眼睛一瞪道:“不好,他们在查项步!” 江航道:“项步?那不是式家杀人如麻的‘快刀手’吗?失踪了好多年了,姬喜查他干嘛?” 江己哪里还和他再多做解释,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牌,嘴中念念有词。 他猛地一指,玉牌上玉光闪烁,金色的玉环从玉牌上冲出,相互扣在一起急速旋转着。 忽然金环一定组成一面金色的镜面,镜面中一个身着戎装的男子皱眉看着江己,面色不悦道:“江丞相,怎么今日突然有兴趣用了千里传音来找我,我手头上可是还有不少军务要处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燕玄军的主帅方回。 江己冷哼一声道:“到底是你的军务重要还是你的小命重要,你都大难临头了。” 镜中方回面色一重道:“丞相,你先等我一会儿。” 只见,方回在镜中重新换了一个地方道:“请丞相细说!” 江己:“昔日式家军的项步是不是还在你的帐下?” 方回:“这事儿前后你不知道吗?事后他改头换面一直在我麾下效力。” 江己:“你没想过要除掉他吗?有这么一个人在旁你怎能放心。” 方回苦笑道:“丞相并非是我不想,是他留有后手。当年他先我人一步偷走了那份假的密旨,投靠我时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否则他一死于意外,假密旨就会送于陛下手中。如此我也不敢妄动,而他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为了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所以我也再动这方面心思。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江己:“世子姬喜可能已找到些蛛丝马迹,怀疑到他的头上了。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查道他。宁杀过,不放过,你尽早找个时机把他解决了,至于那份密旨我想办法把它的影响消除掉。” 方向沉默,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江己眼皮一跳道:“怎么?难道有什么困难?” 方回:“前天他刚被我派出去在都彦附近执行剿匪的任务,现在估计应该到了都彦附近,他如今具体的位置我也不知道。” 江己:“既然在都彦附近的话,那就让我来吧!” 说完后,江己不再和方回废话,果断的掐断了玉牌。 他手上动作不停,嘴中念念有词,又联系上了另一个人。 “嘲风,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可以还了!” 第五十二章 再见玄风箭 风吹黄沙,打在青冷的石头上咯咯作响。 距离都彦郊区不远的山头,式云盘坐在石头上,双眼微眯打量着眼前的一处峡谷。 式云在修炼十三天后,姬喜不出意外地查到了项步的消息。他没想到,项步居然在离都彦不远处执行任务,这让式云大喜过望,没有准备多长时间他就动身来到了此处。 他在此区域查探多日,没有见到项步的身影,而他一路风餐露宿,样子也显得狼狈了许多。 式云搜查了大半天后,在这条峡谷中依然一无所获,这不禁让他失望,只得准备换下一片区域搜索。 就在此时,峡谷中忽然有轻微的马蹄和铠甲摩擦声传出,让式云精神一震。 式云凝神细听,马蹄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只见,在峡谷的拐角处一队人马正缓缓向式云的方向推进,他们高举旌旗,鼓角相伴,身上穿着玄青色的标志性服装,整齐划一,训练有素。这是一支标准的大燕玄军! 为首一人浓眉大眼,魁梧粗健,骑在高高的黑色骏马之上带领着整支队伍。 式云定睛一看,此人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是项步还能是何人。 他双手握拳,呼吸稍微变得粗重了些,看项步身着浅绯色战服,腰缠金带,品级应是 正五品,他踩着式家军的尸山骨海爬上现如今的位置,立功立德当真无耻之极。 式云默念静心诀,让起伏不平的内心重新恢复平静。 这一整支军队总共有四百余人,装备精良,远非安阳城中那些江湖之流所能比的。如果这些兵卒排起战场阵势来,他要活捉项步真还不是一件易事。 一时间,式云陷入复杂的思考之中,他不想冒失行动,从而错事一次绝好的机会。 谷中的项步人马停了下来。 式云好奇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队伍的最前面出现了一个身着剑装的男子,他的腰间插着一把长刀,静静地站在峡谷中,仿佛专门是在守着项步他们一样,在他的身边有两块巨石将峡谷彻底阻隔,不能通行。 式云心中讶然。在前一刻,他详查过这一条峡谷并未发现这样的一个男子。他的凭空出现,在式云的眼里显得很是突兀,似乎来者不善。 项步也察觉到这一点,他坐在马上手执长鞭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我玄军去路?” 带剑男子沉默不语,他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刀,带着嗡鸣声,而他每抽取一分,这嗡鸣声就大上一分。 “仓啷”! 长刀蓦地完全拔出,刀鸣之音顿时在峡谷中连绵不绝,仿佛苍龙出海,声震四野,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 男子长刀挥动,无形的刀纹在虚空之中显现出来,峡谷日色一暗,似乎所有光芒都收缩了,吸附在了白光利刃之中。 这一幕显得甚至怪异,明明就是一把刀,却能引起如此的异像,让人无法洞悉其中的奥秘。凡俗间绝对无法打造出这把刀,只有修行之人才能做得出这样一把奇刀。 项步见男子亮刃更不迟疑,几百人在他的指挥下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哼!挡我军者,无论是谁,杀无赦!” 带到男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眼中唯有寒冷的杀意,犹如天生的杀手,无所畏惧,他手提长刀步步向项步压去。 项步命令道:“上箭,杀!” 嗖嗖嗖! 山谷之中,破空之音不绝于耳,一道道黑光玄影冲天狂舞。 拿刀男子双手拿刀,横于身前,忽的大喝一声,长刀挥出。 灵光乍闪,狂风大作。长刀掀起了一道风浪,无形的波浪如海啸般倒卷而去。 暗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由远及近,声音从静不可闻到响彻云霄,让人猝不及防,迅速在山谷中荡漾而去。 无往不利的箭矢遇到无形的气浪立马变得溃不成军,四下散开,射在谷壁上,擦除一道道利痕。 劲风随后而至,远在谷顶观战的式云察觉到风中蕴含着的灵力,心生明然,这个男子是修士无疑。 不知道修士为何会与项步纠缠在一起,背后有什么隐情? 兵卒悚然,面面相俱,对此男子显出一丝惧意,而项步面露惊讶,复而沉声道:“阁下贵为一派修士,难道不知大燕国的条例?你居然敢对凡人动手,难道就不怕逐出师门,被修行界通缉?” 项步说的大义凛然,让那男子脚步一顿,然而还未等项步再作反应,那男子又不顾一切提刀走了过来。 项步一甩长鞭,怒道:“上神箭!” 不大会儿,几十弓箭手纷纷拉弓上弦,他们换了一把黑色长弓,箭矢也更换了。 百千箭簇上布满银色倒刺,在骄阳下闪烁着银亮的光芒。 式云见到这些箭矢,瞪大了眼睛。三年以后,他再一次见到了玄风箭!此刻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在三年前,这里曾插着同样的一把箭。 “放!” 嗖嗖嗖! 箭啸之音,响若奔雷,隆隆而至。 带刀男子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玄风箭带着破风之音眨眼及至。 他连连挥动刀身,掀起一道道气浪,意图故技重施挥散这些箭矢,但是玄风箭明显与之前的普通箭矢有着明显的不同。 玄风箭一与气浪接触仿佛如鱼得水,速度竟加快了几分。 几个呼吸间,已经射到了带刀男子面前。 迫不得已,带刀男子只等硬抗,用刀打出一道白光刀网防御起来。 噼里啪啦,玄风箭与白光刀网相遇击撞出无数火花。 玄风箭仿佛有着神秘的力量,箭无虚发,每一剑都带着强大的威力直射男子而去,带刀男子在强大的玄风箭面前徐徐往后退了起来。 被男子打偏的玄风箭射在了岩石之中,直接没入岩石中,其中带着的暗劲把岩石震得四分五裂,威力不可小觑。 项步这一边的弓箭手分为两个小组,轮流射击,很快就带到男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带到男子将要溃败之际,带刀男子突然昂天长啸,手中长刀寒光大盛,仙气沸腾。 “都要死!”带刀男子终于开口对项步说出了第一句话。 项步对上他的双眼,不寒而栗。 他面色苍白,眼珠赤红如血,表情带着几分狰狞,像极了一直脱困而出的野兽,充满着对鲜血的渴望。 第五十三章 魔修 长刀在男子的手中舞动,仿佛活了过来,在半空中白光大放,覆盖了半个峡谷。 只听叮叮声不断,白光厚如实质,玄风箭破之不得,反弹了回去。 “组盾!”项步见之脸色大变。 拿刀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咬破舌尖,对刀喷出一口精血。 精血落在刀身后,被长刀无声吸了进去。忽而万道白光骤然一缩,化成一根白色刀柱狠狠砍了下去。 项步眼看着夺目白光劈天弑神似落了下来,他心生骇意,手上取出了一面玉碟毫不迟疑地把它捏碎。 玉碟捏碎之后,濛濛绿光就从玉碟钻了出来,组成一面碧绿色的小盾。 白色刀柱在人群中视若无物,其中夹杂着无边无际的煞气,顿时把兵卒们砸成了一堆肉泥,惨叫声不断,被白色刀柱砍种的他们毫无抵挡之力,手上的盾牌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下一刻,白色刀柱斩在了碧绿色小盾上,咚的一声,项步只感觉胯下一沉,坐骑坚持不住刀柱的力道,已是四肢折断哀鸣地跪倒在了地上,而项步在重击之下也没有了丝毫的血色,脸色苍白的如一张白纸。 碧绿小盾纵然抵挡了光柱之威,但蕴含在光柱之中的煞气它却无法抵挡,悉数压向了项步。 项步仿佛置身在了地狱之中,有无数恶鬼在他耳边呼啸着,胸口生出一股恶心之意让他痛苦不堪,五脏六腑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拧到了一块,万蚁啃食的错觉让他全身都止不住的抖了起来,生不如死。 他喉间一甜,“哇”喷出一大口鲜血。 带到男子手持长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手上蓦地一合,光柱散去,化为一柄五尺长刀,静静躺在他的手中。 峡谷中的血腥味变得浓厚无比。 项步缓过神来,陡然发现在这一刀之威下,四百余人的人马已是折损过半,他忍不住又是喷出一大口鲜血,半天颤声道:“你是魔修……” 拿刀男子擦拭了长刀冷冷道:“魔修?” 血腥之气混在尘土中,旋绕在他的身边,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唯能看清的只有一双血色瞳孔。 拿刀男子手上法诀一变,没再理他,低声吟唱起了神秘口诀,他手中的长刀白光复又盛起。 谷风从山顶上飘落了下去,吹拂而过,拿刀男子的面貌清晰地露在了众人眼前。 拿刀男子手持长刀,脚上踩出奇怪法阵。白刀随着他的动作,喷出一缕缕乌色光芒,将他的脸印出一道一道青痕,有一股邪魅的味道。 龙吟苍冥,只破九霄。 一道白光利刃带着闪烁乌光仿佛从天际间直插而下,落在峡谷之中。谷中的天色陡然一暗,乌光与长刀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在这一刻沉睡千年的冥鬼阎罗再次觉醒,降临于世间。 暴毙的兵卒们散落谷中的血水动了起来,在项步的注视中汇聚成涓涓溪流向男子插在地上的长刀。那些有伤口的兵卒在长刀诡异的力量之下,鲜血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被长刀吸了去,这些兵卒便是血尽而亡。 那把长刀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不消片刻将所有血水吸允殆尽,长刀随着无数鲜血的注入,白光变得极为明亮,化作一支支触手缠绕在了男子的胳膊上,然而像是血管一样不断像男子泵入五彩霞光,男子陷入了陶醉般的享受之中。 项步见此毫不犹豫,不顾伤势和眼前危险,抓起黑弓长箭,猿臂长舒,手指一松,箭指男子奔袭而去。 带刀男子眼神如电,冷笑着大手一扫,玄风箭轨迹变得摇摆不定,终于在悲鸣中被男子死死抓在了手中。 他手一用力,玄风箭应声而断。长刀拔出,刀身锃亮无边,似是回炉重造了一番。 “喝饱了,该把剩下的事办了。” 带到男子踏步而行,徐徐向项步逼近。 项步身边的兵卒吓得大叫,纷纷抱头鼠窜了,转眼间只剩下了项步一人。 快跑!第一时间,项步心里也升起了这一个念头,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腿却是一动也动不了,像是被男子锁定了一般,让他额头激出大片冷汗。 “不好!再这般下去,项步会被那男子斩杀。”一直观战的式云察觉到了男子的意图,他当机立断从山顶俯冲了下去。 半空中,式云张开双手,双脸通红,衣袖中风气不断往里灌了进去,周身灵力急转护在他的四肢,此时他的耳中尽是呼啸之声。 带刀男子脚步一停,举目向空中望去,一个黑点不断放大。 轰隆一声,黑点砸落在了地上。峡谷中都仿佛震动了一下,有不少岩石从山上滚落了下来。 式云下落的地点砸出一个五六丈的大坑,砂石乱飞。 他将双脚从坑中拔了出来,站在了地面上与男子对面而立。 “你是谁?”带刀男子冷声问道。 式云见到男子赤色的瞳孔,眼皮一跳,他从中见到了尸山骨海般的世界,没有一丝生气,这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拥有的眼神。 “式云!”待心神平复他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听到这个名字的项步心头劈过一道雷光,几乎再要喷出一口老血。他看着式云的背影,长发披在腰间,随风而动,心中忽而有一丝丝希冀,希望这是一种巧合。 然而,当式云转过脸来的时候,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双腿一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式云收回目光没再去看他。 带刀男子了长刀面无表情道:“不管你是谁,决刀开光不留活口。” 他冲到式云近前,手腕一动,长刀滴溜溜一转刀刃相对,喷出凌厉剑气,要把式云砍为两截。 式云神念一动,通体有神光溢出,光华四射,灵力充盈了全身,强大的力量如潮水般夺体而出,他一手化作赤色神龙与白色刀光撞在了一起。 就在撞到的一刹那,式云手上以不可思议的姿势与长刀交错而过,抓在了男子的肩上,随即猛地一扯,硬生生从男子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啊!” 男子痛叫,刀势一变欲斩下式云的右手,看似迅速无比的动作在式云眼里变得缓慢无比,他手势一动,连同身子一起往后收缩,倒退了起来,一击得手后就与男子拉开了距离。 第五十四章 清白(一)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此凌厉的攻击看得项步目瞪口呆,那个男子抬手间斩杀他数百人,他不能伤其分毫,式云方一出现就重创对方,昔日式家小将竟已成长到如此地步吗? 项步再想下去,背脊上的冷汗已是不断地渗了出来。 式云无暇再考虑项步的事情,刚才高度击中的一击耗去了他不少的心力,他呼吸渐渐变得紊乱了起来。 拿刀男子也不好过,肩膀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他用一只手捂住,鲜血仍从指缝间不断冒出来,滴在了刀身上。 “你,杀!”带到男子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眼。 他牙齿紧咬,眼神飘忽不定,凶煞之气不断从他的后背中溢出来。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是,男子流在长刀身上的血都在无声中被长刀吸收了进去,而长刀吸了男子的鲜血后,环绕在刀身上乌青色的光色也逐渐亮起占据了上风,压了白光一筹。 长刀好像兴奋不已,乌青色与白光轮流交替,犹如一个活物充满了灵性。 男子缓缓抬起了长刀遥指式云,过程中牵动了伤口让他吃痛叫出声来。与其说是男子主动举刀,倒不如说刀带起男子的手臂,这样形容或许会更恰当一些。 式云眉头皱起,察觉到了男子的异样,但他也没有过多思考,定气凝神把诸般杂念排出脑海之外,准备应对接下来男子的动作。从灵压上判断,带刀男子的修为要比他高上一个小境界,出其不意的一击难以再奏效了。 这时,式云体内忽然出现往常不该有的异动,这与那日在甲板上绝尘施法时有些相似,不过又有些不同。他用神识查看的时候,并没有在身体中发现什么异样,只是似乎在身体的最深处有股力量蠢蠢欲动,想要钻出来却始终无法如愿。 男子的乌青光芒与白光合在了一起,在刀身上聚而不散。男子闷哼一声,刀声光芒盛放,怒而冲起,带着劈山裂海的气势直指式云。 式云肃然以立,身上霞光满天,恍若游龙般侍奉在他左右,双手如车轮般滚动了起来,赤手空拳的他悍然无畏,那阵势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他双拳击出,拳风幻化成两条大龙在半空中玄白色的剑光撞到了一起。 式云如遭重击,周身灵光一暗,整个人在半空打转向后倒飞了而去。 带刀男子也是剧烈颤抖,忍不住吐出一大口乌血。 式云背向着撞向了项步将他带起砸在了石壁之上,式云顺势跌落了下来,由于有项步垫背,他并没有遭受多大的伤害,倒是项步受了无妄之灾,喉间一甜,嘴边竟然挂出一串血丝来,实在憋屈。 式云心神一定后,红光一闪,双拳无情地对着带刀男子捶了过去。 带刀男子在刚才一招后魂不守舍似的,动作僵硬地举刀应对。 咣的一声巨响,带刀男子连连退了好几步,将刀插在地上才渐稳住身形。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边滴落,在无声间又被长刀吸收。 玄白刀光又一盛起,带刀男子平淡无奇的相貌之中带起了几分狰狞,他双眼彻底被红色的光芒覆盖,没有一丝清明。 他仰天长啸,犹如鬼嚎,任何人听了都会寒毛乍起。 长刀带起他的身子在半空中翻转几圈狠而对着式云劈下,式云没有再躲避,眼睁睁看着长刀劈向到。 式云眼光一寒,左手之上青光一闪,一道青色光罩猛而出现。 长刀站在青色光罩之上,式云身子大震,不过他咬紧牙关硬生生的撑了下来。长刀一碰到青色光罩,就像春雪消融般没有了先前的凌厉。 带刀男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式云见带刀男子的攻势中出现了一丝破绽,右手一动抽出一张符箓来。收起不能持续多久的蓝色光罩,而就在青色光罩消失的瞬间,式云迅速将符箓祭出。 峡谷间陡然出现一条长约八丈的火龙,滚滚热浪充斥在了每一个角落。 带刀男子与式云相距不过八九尺,避无可避,被火龙正中下怀,被火光彻底埋没。 式云大口喘息着,催动火符之后他的灵力去得七七八八,如果不是前些日子炼化了不少灵石,恐怕现在已是灵力见底。他抬眼望去,在他身前一条长长的焦黑色的痕迹触目惊心,在痕迹两边不少石头被烧得通红有熔化之势,火龙温度之高,如此可见一斑,而在这条焦黑色痕迹的尽头,带刀男子不成人形跪在了地上。他的毛发被烧光,面部也是焦黑一片,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更为可怖的是,他的右臂已被烈焰焚为了虚无,银色长刀插在了他的面前,黯淡无光。 式云稳了稳心神,向带刀男子走了过去。他没走两步,带刀男子左手一动,艰难地伸出抓在刀柄上,然后以长刀为支撑站了起来。 式云停下脚步,担心带刀男子有变,没敢太过靠近。 这时,在他身后缓过劲来的项步趁着两人争斗之际拔腿就跑,式云听到了动静撇头望去,脚上踢出一颗石子抓在手中,弹射而出。 石子准确无误地射在了项步的脚上,让项步脚下一软,遭倒在了地上,摔得满脸是血。 式云回头再看,焦黑痕迹的尽头已是空无一物,带刀男子不见了踪影。他四处寻找,但没有任何收获,只能无奈放弃。 不远处的项步还不甘心地艰难爬着,脚下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求生的欲望激励着他不断往前爬着,他知道当年他做了什么,式云知道后绝对不会放过他,但凡体肉胎精力有限,经历过三番五次的折腾之后,他爬的越来越慢。 式云没有废多大的力气就追上了他,把他像拎小狗一般拎了起来。 “少帅饶命,少帅饶命!”项步吓得亡魂皆冒,嘴上不断的求饶。 式云道:“以前敌军闻风丧胆的‘快刀手’几年不见为何变得如此怂蛋,再说你隶属大燕玄军,喊我少帅是不是不太像话啊?” 项步听出了式云话语之间的讥讽之意,但他怎能指出,知道了在劫难逃索性硬道:“你现在找我到底是想怎样,想杀了我吗?” 式云冷哼一声道:“数十万式家军的兄弟还指望你还他们清白呢,就这样杀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项步听到式云的话,心头一颤,他最不愿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第五十五章 清白(二) “你胡说什么,兄弟清白和我有什么关系?”项步心存一丝侥幸狡辩道。 式云冷冷一笑,捏住他的嘴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狠狠地将项步扔在地上,任由他在地上痛苦呻吟。 式云拿出一颗灵石攥在手中,运转心法炼化用以补充在争斗中损失掉的灵力。 缕缕光华,厚若实质,从式云鼻息中钻入。 沉醉的表情从式云的脸上逐渐荡漾开来,片刻的时间,小块灵石中蕴含着的灵气便是被他炼化的一干二净,随即手一用力把灵石捏的粉碎。 做完这些他不顾,不顾项步的挣扎抓起他闷头赶起路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项步挣扎着叫道。 式云一笑置之,提着项步飞快在峡谷间穿梭起来。 …… “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江府中,江己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手里拿着蒲扇轻轻摇扇着。 一个男子静静站在他的背后,久久不语,回应他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江己睁开双眼有些疑惑:“为何不说话?” 他鼻间动了动,嗅到了一股焦臭味,心生好奇,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断臂男子喘息着,受了不轻的伤势,这个男子正是与式风争斗过的带到男子。 “嘲风,你怎会这样,杀了那小子要废如此大的气力吗?”江己满是不可思议道。 嘲风苦笑摇头道:“不是。” 江己关心道:“那你又遇到了正道围剿?” 嘲风亦是摇头。 江己正要开口,嘲风道:“我摇头的意思是我没能杀得你说的人,这些伤也是那人所为。” 江己长大了嘴巴,喉咙干巴道:“式云这么难对付?” 嘲风默然地点了点头。 江己一时缓不过劲来:“没想到式家小将还有这样的机缘造化。” 嘲风脚下一软虚弱道:“小江,这一次人情我未还上,还剩几个月时间,你想要我做什么就赶紧要我做吧,不然这份人情就要永远欠着了。” 江己讶道:“几个月?” 嘲风无奈道:“我在沾染魔毒之后的修为一直在下降,要不了多久我的寿元也将消耗殆尽,经过这一次对战,我又元气大伤,大限之日将至了。” 江己看向嘲风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复杂起来,但还是语气一正道:“还有两月多的时间,祭魂大典上可能会出现些变故,我想你再为我出手一次。” 嘲风微笑着应允。 …… 都彦某个封闭的房间内,昏暗阴沉,只有缝隙中遗漏了些阳光,才让这里没有变得漆黑一片。 在房间的正中央,四条铁链绑在项步的四肢上,使得他成一个“大”字悬在半空。他头颅低垂着,萎靡不振。 亘古已然的太阴山脉绵延数万里,一眼望不到尽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倒下的神灵,盘踞在人间大地上。时不时会有奇禽异兽在山脉里穿行,发出一声声啼吼。 在太阴山脉之中不乏有奇禽异兽,千古灵药。更有传闻,这是上古太阴皇的道场,在山脉最深处有不死仙药存在,有莫大机缘,只是一直无人得以窥见。 因为太阴山脉的核心处是大荒的生命禁区之一。这里常年有无数阴气笼罩,雾雾朦胧,而且越是靠近核心处便越是荒凉,直到看不到一丝生气。 山脉外围郁郁葱葱,是一片原始森林,中心处,太阴山脉的最高峰却被阴气环绕,寸草不生,两处截然不同的场景,让人几乎产生出一种错觉:似乎地狱与人间的分界就在于此。 在太阴山脉外围,春日的晨雾在人间的眷恋还没有消失,依稀还能听见露水在叶间滴落的声音。 朝阳照耀在层层山峦之间,透过密林茂叶,洒在晨雾中,光影摇曳,一片安静祥和。 满林灵雾突然被划开,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从山林中传来。 这是一阵阵脚步声,滴答滴答,带着某种韵律,与周边的自然浑然一体,仿佛这声音就该存在于此。 一个疯子老道,不慌不慢的在山林中行走。 他走得很平稳,周围的雾气袅绕,沾湿了他的衣襟还有他凌乱的头发。 疯子老道不言不语,就这么一直往密林深处行着,日夜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疯子老道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但他并不在意身边的这些的变化,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步伐推行。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原来的山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漠,死一样的寂静,就连天上的太阳在这里看去都是黑色的,不可思议。 疯子老道,停下了脚步,他双目一睁,射出两道精光,直破万里,黑漠上的阴气被一驱而散,露出贫瘠的黑沙地。 疯子老道,做完这些之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踏进了黑漠。 在他的身旁横着一面断了的半截石碑,上面用古篆刻着“太阴”二字。 初进黑漠,到处可见动物的尸骸,有的动物尸骨长达千百里,宛如一座山岳,想必身前必定是一个绝世的蛮荒凶兽,只可惜丧命于此。 疯子老道走在黑漠上,他的步伐变得有些神秘,其中夹杂着一种势,抵御着黑漠中的神秘力量。 在世人眼里恐怖的禁地,此时在疯子老道这里却与寻常之地一般无二了。 黑漠无垠,看不到尽头。 疯子老道渐渐加快了步伐,到最后便只剩下一道身影在黑漠上若隐若现。 太阴山脉的最深处,有四座山峰成四方排列,每一座山峰都被阴气笼罩,宛如一把黑色利剑,直插天际。 时不时还会有一道道青色雷电在四座山峰中来回游走。 这时,在山峰不远处的一座峰顶,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原先的疯子老道。 阴风猎猎,犹如一把把尖刀,想撕裂疯子老道的肉身。 然而,疯子老道他的身上仿佛有一道无形壁障,将这阴风阻隔在身外。 他此时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四座山峰,吸引他的不是山峰本身,而是悬浮在四座山峰中间的东西。 一副青铜古棺。 青棺巨大无比,像是一座小山,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玄奥难懂的符文,有流光在上面游走不定。 第五十六章 未雨绸缪 不好意思,这几天搬家从苏州到杭州,更新一直不太稳定,今晚本来打算好好更新的,但是家里的太皇太后打了一通电话后就痛哭流涕,一直安慰到现在才安慰好,所以今晚这一更就会更新晚一点了,明天可以的话,争取两更。对不起了!(我写完后,本章会恢复正常章节)抱歉! 以下是以前写得一些故事权当是消遣吧: 京都繁华,让九州之人无不羡往。但住在九州之人都知道,京都最繁华的不是京都本身,而是存在于京都之中的乐舞坊听雪楼。 此时,听雪楼外,人来人往,有无数的文人墨客聚集在一起,将整个长安街围得水泄不通。 据说那九州第一舞姬玉玲珑将来此地,于听雪楼中一谢天下俊杰。 早早听到这消息的九州才子们纷纷从九州各地赶往京都,不惜一掷千金,为的只是一睹丽人风采。 “长兄,这玉玲珑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竟让无数年轻才俊痴之若狂?” 听雪楼对面一位男子在客栈之上轻啜一口灵茶,有些不可理解道。 “怎么,龙兄你也感兴趣了?”坐在对面的另一位俊美男子笑道。 龙姓男子从桌上端起玉杯,杯中的灵茶覆盖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白色光雾,将含碧玉杯映照得玲珑剔透。 “天下女色多是红粉骷髅,无奈世人却是趋之若鹜。” 龙姓男子将温热的灵茶一饮而尽,似是答非所问。 长姓男子不以为意,反而轻轻一笑道:“这次,恐怕是龙兄你错了。” 龙姓男子目光闪动,一阵温煦的春风拂来,乌黑长发随风摆动,他俊秀的嘴角微微上扬:“哦?长兄如此言,龙某对今晚真是愈加期待了。” 话音一落,长姓男子与龙姓男子相视一笑,道:“我看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将摆在桌上的九弦瑶琴负于背上,留下一枚青色玉石放于桌上。 龙姓男子见此,眼中颇有些无奈之色,对他的这种豪掷行为也是司空见惯了。 傍晚的京都,犹如一个巨大的神灵,睁开了七彩的双眸,流离着各种神彩。 灵鹤飞舞,仙剑掠空。 随着夜幕的降临,京都反而愈加热闹了。 忽然,一道白光骤然从京都听雪楼中亮起,划破星空,这道白光将世间一切的光芒都掩盖了下去。 无数人的眼中只有这道光柱,男人心中最原始的炙热也被这道白色光柱点燃。 “那玉玲珑到底是什么人,今日听雪楼里居然来了这么多了不得的大人物!”听雪楼里有不少人在议论。 “呵呵,说起这位玉玲珑那可就厉害了。你看,坐在最上间的是谁?” “看那面目,莫非就是那位十二岁登科状元,十八岁平定八年外患的镇天候——雁南君?” “不错,听说雁南君不惜出价黄金万两,只是为了能一近芳泽。坐在这里的,不是贵族,就是大夫,将军,要不就是富甲一方的巨贾,这些人看一场的花费就足够普通人吃喝逍遥好几年的了。还有,今晚的琴师好像是云天宫的太子长琴。” “这······” “所以人与人比,总是会气死人的。” “那个玉石所作的舞台好漂亮啊,喷薄出的光彩竟然有神韵。” “你孤陋寡闻了吧,那是飞花台。” “飞花台?” “这是听雪楼特地从昆仑截取的一块万年宝玉并由天机阁打造而成的绝世瑰宝。” “啊,没想到一个舞姬居然有这样大的排场。” “哼,傻了吧。别说话,开始了。” 话音一落,只见白光之中忽有一声凤鸣,漫天花瓣飘落,一股清香便扑面而来,众人闻之精神一震。 站在飞雪羽化台下的太子长琴,见到这一幕眉毛一皱。 “龙兄,今晚恐怕我不能奏曲了。” 龙姓男子一听吃惊道:“为何?” “我低估了她。”太子长琴长叹一口气道:“琴之一道,凡奏一曲,必心如止境,心无旁骛,沉浸于琴乐之中。我虽浸淫琴道多年,但道心却一直不坚,见此异象,我道心已有不稳,若在此女之后凑乐,必被世人耻笑。” 龙姓男子道:“那,你该如何?听雪楼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太子长琴转头看向龙姓男子笑道:“不还有你吗?虚若谷第一乐师,龙双心。” 龙双心道:“莫非你要替你登场?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什么虚若谷第一,整个虚若谷可就只有我一人的。” 太子长琴道:“但你的琴艺比我强,道心比我坚,今日你在此替我奏琴最合适不过了。” 龙双心见太子长琴神色绝决,不禁踌躇,心中眨眼之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太子长琴叹了一口气道:“龙兄,你我知己一场,你若不愿,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说着,就要登上飞雪羽化台。 这时,龙双心一把拉住太子长琴,无奈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了。” 太子长琴开心笑道:“那真是有劳龙兄了。” 龙双心深吸一口气,背上九弦瑶琴登上飞雪羽化台。 太子长琴站在龙双心的背后,看着龙双心的背影,喃喃道:“龙兄的高山流水,阳春白雪,玉玲珑的凌波飞燕,九曲琉璃,这真是一场绝世盛宴啊!” 一声清扬的笛声贯穿全场,闻者如沐春风,仿佛那就是存在与九天之上的仙曲,于这一刻降于凡间,如甘露滴入人心间,沁入灵魂深处。 龙双心一听此曲,顿时心神一震,当真是好深的修为,好深的音乐造诣。 光柱之中,金色凤凰盘旋其中,双翅闪动,撒下无数金黄。 而在凤凰之上依稀可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站在后面。她正吹奏着带有仙韵的星尘。 飞雪羽花台不愧是瑰宝,此刻光动流转,幻化出一片星空之境,让人置于九天轩宇之间。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人们都看痴了,听痴了。 但,有一人依然清醒。 他眼里正闪耀着不一样的光彩。 一曲终止,金色凤凰朝天啼鸣,顿时,天地所有的光消失了,收缩了,全都汇聚在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身上。 飞雪羽化台上,曼妙的身姿琉璃生光。在座之人无不动容。 花瓣飞舞,星辰划落。玉玲珑嫣然一笑,是那样的动人,青白相间的霓裳玉衣在飞雪羽化台上相互映衬,滔河细流,碧水青山,云天花海,瑰魄沙田······一幕幕美丽至极的景色,在她脚下如花般绽放。 龙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双手放于琴上,拨起第一个音弦。 一曲奏出,如流水,似高山,跨阳春,融白雪······ 玉玲珑听这一曲,目光微侧,看了一眼龙双心,眼中一抹惊讶之色闪过,笑意更浓。 她在台上翩翩起舞,姿势优美,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龙双心看这一景,画由心生,不自觉改变音律,将所奏之曲与玉玲珑之物更加贴切。 玉玲珑也似有感觉,也悄悄改变了舞路,与音律相合。 飞雪羽化台,琉璃生光,幻化出的画面不断真实了起来。 龙双心忽感觉春风拂面,冬雪消融;下一刻又感觉夏风炎炎,万物盎然;忽地又秋风瑟瑟,百谷皆丰; 转眼间又是冬风咧咧,白雪飘零······ 让他不禁咏唱: 东国寒燕,羽若玲珑, 朔风凄凄,寻翼南下。 栖之玉树,饮之龙河, 羽折不惜,生志不渝。 朔风凛凛,道阻渺茫, 何夕,终兮?何夕,合兮? 第五十七章 祭魂大典(一) 他的灵脉被灵力刺激着,扩张了一圈。体内如同猛兽的灵力横冲直撞,在开拓完灵脉之后,又化为阳春细雨,滋润着他灵脉的每一处,让他的痛苦在不断减轻。 终于这漫长的过程要结束了,式云最后一寸灵气滋润完灵穴之后,式云猛然爆发出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到一年的时间,他连续突破修为达到了虚妄境第三乘。 体表晶莹发光,有神龙出没隐藏,皮肤上隐隐能看到灵气运转的线路,相互缠连,形成神秘而繁杂的图案,式云沉浸于一种不可言明的极大的快感中。 他有种错觉,他觉得他的皮肤在炽烈后重生,一寸寸的重新生长,毛发也如小草般一根根冒出来,整个人重获新生。 良久,式云才睁开双眼。他体内灵力似乎取之不尽般,滔滔不绝的流转着。 不知不觉他闭关修炼过去了两月有余,算一算明日也就是祭魂大典了。式云下床,打开窗户,式云深吸一口气,蔚蓝的天空,纯洁如镜,他的心态大好。 “父皇母亲大人,明天你就不再会是一个罪臣了。”他抬头遥望远方天际线上的秋雁,余辉倾洒,喃喃自语着。 …… 都彦西城,一座天台拔地而起为四方形状,高约九丈,一面擎天黄旗矗立在天台之上迎风而立,黄旗上用朱砂书写繁复的符文,远远看去神秘非常。 天台周围有重兵把守,还有不少道士也在其中。 呜呜。 几声沉闷的号角声如猛兽低吼,在远处响起。 大队的人马正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其中在正南方的一对人马最引人瞩目,最中央,有一座大轿子缓缓随着队伍而行。 这顶大轿子宛若一座宫殿,被数八十八人抬着,上下晃动,四角的金色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它的雕刻装饰极尽奢华,简直是黄金玛瑙堆砌而成,浑然一体。 轿子的帘们敞开,在轿子中有一把龙椅,九条苍色神龙盘卧在上,它们拱卫在一起,像是在守护着坐在龙椅上的男子。 坐在龙椅上的男子,不怒而威,拥有凡人难有的气势,他浓眉下闪烁着精光,在位者独有的威严随他的举止流露而出,他正是这个国家的掌舵者——大燕皇。 大燕皇正襟危坐,即使龙椅随着轿夫起伏着,可是戴着他头上冠冕的十二颗珍珠组成的旒珠帘却纹丝不动,这份定力非常人所能及。 轿子里做地并非只有他一人,在他左右还有两个修士,一个身着儒袍,温文尔雅;一个身着道袍,神风不俗。两人与大燕皇一般,俱是目视远方,深邃庄重。 天台脚下,汇聚了数万余人,他们都是来自于不同的地方,平时很难见到。 这些人有凡夫俗子,也有修士巫师,正交头接耳,相互议论着。 当那顶宛如宫殿的轿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的时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变得肃然而立。 轿子停了下来,在轿子的最前面有人搬来了梯子,静等轿中之人现身。 江己作为此次大典的主事之人,带着十余位从众以及文武百官来到了轿前,恭候着大燕皇。 大燕皇从龙椅上站起,左臂轻抬,将他的手放在儒生的手上。大燕皇在前,儒生与道士环伺左右,从轿中走出。 大燕皇方一出现,江己带着文武百官齐齐跪拜了下来,而在天台周边的燕国子民也接连跪了下来,口中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之大,让为跪拜的修士们猝不及防,直震的他们双耳嗡嗡作响,没想到世俗间的权利威势竟有如此大的排场。他们见到接受万人跪拜的大燕皇,不禁心生驰往,道心不稳的修士们都有登谋龙椅的冲动。 秋风吹来,万里长空下铃铛清脆之人再次响起,格外醒目。大燕皇龙袍飘飘,镇定自若,他目光如炬扫视群臣,带着几分让人敬畏的口气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文物百官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大燕皇在儒生的搀扶下走下大轿向天台走去。文物百官紧随其后,从天台正南方拾阶而上。 天台的台阶总共有一百零八阶,每五阶一小平台,每九部一大平台。整个上阶的过程虔诚整肃,无人咳嗽喧哗。 当大燕皇走到最顶端的时候,古人之文的朗诵之音响了起来,大燕皇走得更慢了一些,像是在细细体会古文教训中的含义。 献官、执事行四拜礼盥洗就位,执事焚香,土地酹酒。大燕皇带着文物百官走到参祭者的位置。 四百八十人的乐舞生,九十人的执事生奏乐而起,礼乐飘荡在天地之间。乐起,引神于阳,神其来格,大燕皇与百官行四拜礼。 待大燕皇跪拜之后,司樽为所有参祭之人斟酒,乐止,众官皆跪。 跪拜之后,乐声再起,此时文物百官分退两旁,天台北侧走上了一群身着黄衣打扮的人,他们当掌立于胸,走路之时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立于黄旗之下,双眼微闭,除了为首一人外,其他人都跳起了奇怪的舞蹈,为首之人逐渐开始吟唱了起来,他的吟唱之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变得更加激昂,乐音也随着他的吟唱加入特定的节奏,跳舞的人也随之动作变得越来越大。 大燕皇目光虔诚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忽然吟唱声戛然而止,少了这一种声音之后,让人变得不太适应,就好像这种音调本来就改如此存在,与天地间是一体的。 跳舞之人动作一听,双臂仰天喊出晦涩难懂的一段咒文。挂在天台之上的黄色旗帜,无火自燃,猛烈的烧了起来,火光冲天,聚成一道火柱翻滚而上,直入青天,观礼的燕国百姓见到这样的奇观,忍不住惊出声来。 这时,火柱又发生了变化,黄衣人双臂又同时张开,火柱像是一朵盛开的火莲般,向四面八方伸展开,笼罩了整个祭魂的现场。 巨大的火色笼罩了半边天际,这一天,所有生活在都彦城中的人都见到一辈子都没有见到的景色。 第五十八章 祭魂大典(二) “归兮,归兮,魂归帝安兮,天下太平!”吟诵之音在天地间回荡。 大燕皇率领着文武百官虔诚跪拜,他们的脸上都映照着火光,目光坚定,为大燕国献身的英魂而诚心祈愿。 黄衣人手上连连掐诀,灵力迸溅而出,勾动起了天地的灵力。火色在天际上燃烧,那不只是俗间的凡火,灵气也燃烧了起来,所有火光才会久久不散。 火光将天地分割开来,变幻不定,它仿佛就是天上人间的界限,瑰丽而又充满惊奇,让人不能挪开在它上面的视线。 火光在然手中发生了变化,像是神灵突然睁开了双眼,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门。火光舒展,一道道清光从火焰中钻出。 “战士魂归,万众归心!” 清光上都有着人的面孔,不尽相同,这是燕国将士在外战死的灵魂,被召唤于此。它们绕黄旗燃烧后留下的石柱上,不停地漂浮转动着,在空中盘旋。 大燕皇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江己见到这一幕心中落下一块石头。从今往后,大燕国民众对于修士的看法应该会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对于修士所掌握的力量也会心生向往,那么大燕国不久后就会被修行势力吸纳,他也可以借以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修士,得到更高层次的续命之法。 乐声渐起,所有清光都不断钻入石柱中,上面刻着的一圈圈祥云图纹发出清亮的光芒。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兮归兮,此为安息!” 黄衣男子口诵《招魂》,音调阴阳顿挫,极富音律,让人对文字上的内容产生了无尽遐想。清光灵魂也在他的安抚音中,一道道钻进石柱中,凝聚成上面祥云的一笔。 大燕皇不断地叩拜,对着天地神灵上献他的诚意。 石柱发出的光芒愈加强盛,上面的祥云的图案也变得更加繁密。 这样的一个过程持续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从头至尾大燕皇都跪伏在地上,未有一句怨言。作为皇帝当且如此,其他文物百官自然不敢起身,只得在心里抱怨几句。 漫天的火光消散了,天地之间恢复了清明,没有了之前的压抑。 忽然,有两道清光在火光消散之际钻了出来,围着石柱转了起来。 其它的清光都融进了石柱之中,唯独这两道清光迟迟不肯融进。 黄衣人手上连连点了几指,口中颂道:“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兮!不可?托些。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两道清光像是受到了什么招引,往石柱中渐渐靠近了去,突然就在刚触及石柱的时候,复而弹出,不愿归入其中。 大燕皇蹙眉,龙颜不悦,有万千子民在场注视,这场祭魂大典是万万不可有任何差错。这样大的祭祀,大燕国每一任皇帝一生恐怕只能举办一次。这是名留史书的机会,容不得一丝的瑕疵。 江己对黄衣人使了一个眼色,黄衣人会意,手上掐诀射出两道精光缠住了清光灵魂,他手腕一转,两道清光剧烈挣扎了起来,黄衣人额头冒汗,这两个灵魂出乎预料的难对付。 他手上一震,两道清光砰的一下挣脱开了,又在天台上盘旋了起来。 天台之下,一片哗然。 燕皇的脸色变得阴沉,江己在旁边察言观色,知道这是燕皇将要发作的征兆。 一直守在燕皇两边的修士相互看了一眼,一同走到了黄衣人面前,对其施压。大燕皇眉头微微拧在了一块儿,静等黄衣人的处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江己在大燕皇身后如坐针毡,这两个修士他面生的很,以前没在宫中见到,他恍然发现他现在有些猜不透大燕皇的心思了。 就在这时,天台之下人群中发生了一些骚动,动静越来越大,以至于在天台之上的大燕皇都听得到。 大燕皇站起回头看去,只见在最南边的台阶上,世子姬喜身着一生白衣,手捧着卷轴三跪九叩,一步一步向天台之上走去。在他身旁有两个老者相伴左右,具是白衣打扮,三人一同像是服丧一般。 文物百官有人反应了过来,命令不少人围了上去,但姬喜视若无睹,仍然恭敬虔诚的向天台上走去。他如此的认真,让守将们都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最后任由他上去。 姬喜站在天台上,双手将卷轴举过头顶,目视脚下,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竟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姬喜三人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燕皇开口质问道:“此番祭礼,你不在人员名单之列,为何能来此处扰乱祭礼?” 姬喜跪下拜了三拜道:“陛下在上,此番祭礼是皇家全体盛事,我作为姬满之子在礼法之上应要参加,故我顶着冒犯之处来此,并非有扰乱之意。” 文物百官面色大变,“姬满”两字在那件事之后几乎成了朝中的禁词,无人敢再提起。凡是提起这两字的人都变成柱子上的祥云了。 果不其然,这两字说出之后,大燕皇脸色变了又变,有丝丝血红从脖子上翻涌而上。无奈这是祭礼场所极为正式,文物百官和千万百姓都在此处,他不能随意地发泄情绪,又强把心中怒火压了下去,但还是带着不悦的口气道:“你尚年幼,尚不合祭礼的礼法,所以未叫你是合乎礼法。” “非也!”在姬喜身边的一个老者跪拜着说道。 有文官手指着问道:“你是何人,敢冒犯当今陛下。” 老者又拜了一下道:“天子未言,臣子先夺声,有盖主之嫌。你是有造反之心吗?” 文官一听老者的话吓得腿下一软,急忙跪道:“你……陛下,是他一派胡言。” 燕皇扫了文官一眼,对老者道:“你说‘非也’是何意?” 老者慢文斯里道:“礼法之上有记载,皇家父位子袭,父辞子代,此为上礼。世子其父早亡,但却是皇家一员,理应承袭父位,代父行礼。” 老者之言振聋发聩,满座皆惊,他难道不知道姬满已被削除了爵位,在乱军铁蹄下被处死了吗? 第五十九章 祭魂大典(三) 燕皇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者拱手道:“草民遂未登朝堂,但身为民间一介大儒,懂得慎言慎行,君臣之道。我所说的话句句乃是明文实言。” “乱国贼子早已不配皇室之名,当是……”燕皇似乎是想到了极为悲痛的事情,胸口连连起伏不定,最后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谁说帝王无情,在丧子之疼前大燕皇也只是一位悔恨的父亲。 老者拱手向天,对大燕皇恭敬道:“天子之子过误杀人,能算什么罪?礼法之上,子弄父兵,罪不过当笞刑而已。” 大燕皇双眼瞪圆霍然醒悟,他脚步不稳,儒袍修士眼疾手快赶忙上去扶了大燕皇一把。大燕皇认真地打量了这个老者,见他容貌伟岸,正气凛然,抖手指道:“你说的可是真理?” 老者面不改色道:“草民说得有史政可考。”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老者话音一落时,盘旋在天上的两道情况落了下来,在百官中穿行,在燕皇身前的天台上晃动,犹如作揖般跳动着。 黄衣人怕惊扰了圣驾,不惜咬出一滴精血,势要将这两道青光收回石柱中。然而燕皇却是厉声制止了这一行为。 “他们不会伤害朕。”大燕皇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下来,他伸出手触及那两道清光,清光像是受到了感染一般也在他指间来回摩挲着。 江己暗道不好,燕皇的心思被人说动了,道:“陛下,此人妖言惑众,心怀不轨。以往的罪乱皆是陛下圣裁,民心所向啊!” 江己 汉武帝颇知当时刘据只是惶恐不安并无谋反的意图 向大燕皇呈了上去。 青山莽莽,天穹高远。 亘古已然的太阴山脉绵延数万里,一眼望不到尽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倒下的神灵,盘踞在人间大地上。时不时会有奇禽异兽在山脉里穿行,发出一声声啼吼。 在太阴山脉之中不乏有奇禽异兽,千古灵药。更有传闻,这是上古太阴皇的道场,在山脉最深处有不死仙药存在,有莫大机缘,只是一直无人得以窥见。 因为太阴山脉的核心处是大荒的生命禁区之一。这里常年有无数阴气笼罩,雾雾朦胧,而且越是靠近核心处便越是荒凉,直到看不到一丝生气。 山脉外围郁郁葱葱,是一片原始森林,中心处,太阴山脉的最高峰却被阴气环绕,寸草不生,两处截然不同的场景,让人几乎产生出一种错觉:似乎地狱与人间的分界就在于此。 在太阴山脉外围,春日的晨雾在人间的眷恋还没有消失,依稀还能听见露水在叶间滴落的声音。 朝阳照耀在层层山峦之间,透过密林茂叶,洒在晨雾中,光影摇曳,一片安静祥和。 满林灵雾突然被划开,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从山林中传来。 这是一阵阵脚步声,滴答滴答,带着某种韵律,与周边的自然浑然一体,仿佛这声音就该存在于此。 一个疯子老道,不慌不慢的在山林中行走。 他走得很平稳,周围的雾气袅绕,沾湿了他的衣襟还有他凌乱的头发。 疯子老道不言不语,就这么一直往密林深处行着,日夜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疯子老道周围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但他并不在意身边的这些的变化,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步伐推行。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眼前的景色陡然一变。原来的山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漠,死一样的寂静,就连天上的太阳在这里看去都是黑色的,不可思议。 疯子老道,停下了脚步,他双目一睁,射出两道精光,直破万里,黑漠上的阴气被一驱而散,露出贫瘠的黑沙地。 疯子老道,做完这些之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踏进了黑漠。 在他的身旁横着一面断了的半截石碑,上面用古篆刻着“太阴”二字。 初进黑漠,到处可见动物的尸骸,有的动物尸骨长达千百里,宛如一座山岳,想必身前必定是一个绝世的蛮荒凶兽,只可惜丧命于此。 疯子老道走在黑漠上,他的步伐变得有些神秘,其中夹杂着一种势,抵御着黑漠中的神秘力量。 在世人眼里恐怖的禁地,此时在疯子老道这里却与寻常之地一般无二了。 黑漠无垠,看不到尽头。 疯子老道渐渐加快了步伐,到最后便只剩下一道身影在黑漠上若隐若现。 太阴山脉的最深处,有四座山峰成四方排列,每一座山峰都被阴气笼罩,宛如一把黑色利剑,直插天际。 时不时还会有一道道青色雷电在四座山峰中来回游走。 这时,在山峰不远处的一座峰顶,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原先的疯子老道。 阴风猎猎,犹如一把把尖刀,想撕裂疯子老道的肉身。 然而,疯子老道他的身上仿佛有一道无形壁障,将这阴风阻隔在身外。 他此时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四座山峰,吸引他的不是山峰本身,而是悬浮在四座山峰中间的东西。 一副青铜古棺。 青棺巨大无比,像是一座小山,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玄奥难懂的符文,有流光在上面游走不定。噼里啪啦,不断有电光从青棺中流出,钻进山峰的阴气里。 轰隆隆! 青棺内传来阵阵轰鸣声,似乎有什么想要冲出来。 疯子老道见此双眼一眯,身影恍惚,留下一道残影。 他的本体化为一道流光直射青棺。 山峰中的阴气变得狂躁起来,这一片空间开始有大道法则压迫,让人如入泥沼。 疯子老道一哼。 口鼻间喷出一缕缕五彩霞光,整个身体透出一道不可反抗的气势,与这里的大道法则相抗,依然向前走去,这里的道则不能阻挡他的分毫。 四座山峰的阴气翻滚不止,忽然猛的一卷,各自向峰顶涌去。 下一刻,四股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 仿佛沉睡了很多年的远古神灵在这一刻苏醒。 “四尊魔念!” 一直未开口的疯子老道,有些意外道,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之色。 其中一座山峰虚空产生一阵扭曲,下一刻,突然猛的张开,一张巨大的黑色触手从中伸出,直扑疯子老道的面门。 第六十章 祭魂大典(四) 燕皇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启奏的?” 姬喜:“臣要弹劾丞相江己勾结大燕玄军假传圣旨,逼杀式家和先父德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江己当朝已久,党羽遍布内外,权倾四野。很多人弹劾无不铩羽而归,还惹了一身的麻烦,更有杀身之祸。姬喜一个乳臭未干的世子,在朝中权势卑微,仅靠二皇子德王残留下的孤臣弹劾江己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果不其然,姬喜弹劾江己之后,无人站出来为他说话,犹如唱独角戏一般。 燕皇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这个皇孙的习性,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颇有他的风范,但这么多年了连连碰壁还没有长记性吗?江己不是你一人仅凭口舌就能说动的,也不是拿一些鸡皮蒜苗的证据就能扳倒他的,满朝文武倒在江己这一边你又能如何去做?还是太嫩了。 出于对姬满的愧疚之心,燕皇道:“这里不是朝堂,是祭魂之所,不该谈议政事。” 这话明面上是拒绝了姬喜的弹劾,实际上是在保护他,不然江己党羽丰厚,必会被他们嚼得年骨头都不剩,但姬喜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得,不依不饶道:“臣议的正是祭魂之事,眼前这两道清魂迟迟不归,正是受了莫大的冤屈才会如此,只有伸冤正义才能完成这祭魂大典。” 燕皇眉毛一皱,觉得姬喜今日有些反常。 江己向燕皇跪下道:“陛下,世子乃是诽谤老臣,臣一直兢兢业业为燕国江山尽心尽力,绝没有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四座山峰的阴气翻滚不止,忽然猛的一卷,各自向峰顶涌去。 下一刻,四股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 仿佛沉睡了很多年的远古神灵在这一刻苏醒。 “四尊魔念!” 一直未开口的疯子老道,有些意外道,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之色。 其中一座山峰虚空产生一阵扭曲,下一刻,突然猛的张开,一张巨大的黑色触手从中伸出,直扑疯子老道的面门。 疯子老道,不慌不乱,只是双眼怒瞪,两道精光射出,那黑色触手还未触及疯子老道的身躯,便开始寸寸而断,化为飞烟。 但是这些还没有结束,接着疯子老道口吐一“呔”字真言。 一股不可磨灭的意志陡然爆发,在疯子老道身前虚空出现了一个裂痕,裂痕迅速的扩散开来,像蜘蛛网一般盘错纵横,黑色触手爆发处的虚空在这股不可磨灭的意志面前像一面镜子破碎。 而就在破碎的刹那,其中一座山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吼,那是吃痛后的愤怒声。 疯子老道眼神冷峻,不喜不悲。 他一步踏出,要靠近青棺,一只漆黑大手从天而降,像一个磨盘,想要凭借地势将疯子老道碾压。 然而,疯子老道,看也不看,一拳向天捣出。 轰! 疯子老道出拳的一瞬间,天地为之变色,这里所有的法则全都被他的拳意禁锢,唯有他的势在肆虐,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仙气。 漆黑大手被金拳击碎,光影过后,烟消云散。 这里的阴气也在这一拳之威下变得稀薄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枯涩熬耳的男性声音从一座山峰中传来,像是两块金属片在相互摩擦发出的声响,听了让人浑身都难受。 “我?”疯子老道哈哈一笑道:“你们没有必要知道。” 说完,疯子老道,冲天而起,他双手抱印,浑身五彩霞光环绕不停,宛如一条条游龙,守护在他左右。 他大喝一声,自上而下打出一道仙印。 顿时,地动山摇,虚空破碎,所有的法则在此印的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四处山峰峰顶,也打出四道乌光,结成一个大阵抵抗此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天地万物在此印面前都不堪一击。 “啊!” 山峰峰顶传来四声惨叫,四尊魔念化为飞烟。 但是,四座山峰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依然屹立不倒,竟然抵挡住了这莫大的势。 良久,当一切都烟消云散后,疯子老道站在山峰脚下,注视着眼前的大阵,忍不住叹息道:“他们真是好大的手笔。” 疯子老道,对着大阵的其中一角,一拳击去。 这时,电闪雷鸣,在青棺上的流光出现了一丝紊乱。 疯子老道见一拳没有奏效,连连击出数拳。 终于,大阵被疯子老道打出一个缺口来。 轰隆隆! 大地震动。 由于大阵的残缺,青棺不能维持半空的状态,竖立倒在了地上。巨大的青铜古棺的棺盖在冲击力中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古棺露出一条大缝,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下来。 “哐当” 疯子老道,见此还要再击出一拳。 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这一拳。 他束手而立,沉思了片刻,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转身离去。 疯子老道离开后,不知是过了几日。 这一日,太阴山脉中与常日一般无二,那座山岳般的青棺依然横陈在那,但是,细听的话便可听到青棺里面不断传出的细微声响。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恍如惊雷。 巨大的棺盖儿像一座山似的倒了下来,直接将它面前的小山峰压塌,激起漫天沙尘。 远远看去,棺盖像是一座山似的,引人注目,但是更吸引人眼球的是在青棺内,那一具人体大小的棺材。它被各种霞光禁锢在棺椁内,像是在棺材里生出的血管,汲取外面棺椁的养分。 这时棺材发出剧烈的颤动,犹如一颗成熟的果实在半空的树枝上掉落,狠狠得砸在了地上,使得大地都发出了一丝颤动,而在巨大的冲击之下,棺盖移动了露出一丝缝隙。 一只苍白的手从中棺中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手,两只手掌有力抓住了棺延,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自棺内慢慢爬出。 少年蓬乱的长发还沾染着丝丝血迹,一身铠衣也残破不整,上面的战斗的痕迹依旧,仿佛是就发生在刚才。 “我······这是在哪儿?”少年眯着眼睛喃喃自语。 当他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重山叠峦,以及远处昏暗的天际,他脸上的神色更加迷茫。 “我······洛川?” “我清楚的记得,我已死于战火之中。”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地府?” 第六十一章 事迹败露 天台之上一片哗然。 老者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站了起来,他把身体挺地笔直,一双眸子射出两道精光,直冲斗牛,让任何人不能忽视他。 姬喜静静地跪在地上,垂视地面,对此似乎早有预料,见怪不怪。 “大胆!陛下未让你起身你敢自作主张的站起来。”一个官员站出对着老者厉声喝道。 老者用满不在意的语气道:“跪他是因为他是燕国君王,我是燕国子民。而现在我不想了。”话语间,他眼神如炬,一股不可言名的气势从他身上升出来。 掌管祭祀的官员向燕皇略一请示了下,吩咐道:“来人,祭礼上大放厥词,掌他的嘴!” 侍卫得令,上来捉住他的双手,一个戴着铁手套的人走过来要执行掌嘴之刑,按照这种力度来看会轻而易举把下巴打到脱臼,牙齿脱落。 老者嗤笑道:“这朝廷真是奇怪,上审冤情的还要被行刑。” 掌刑人一手打了过去,铁掌在空气中摩擦带出飕飕风声,力度奇大。 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铁掌打在老者的脸上没有见到血沫横飞一幕,像是一掌打在了石头上,铁手套有地方竟然还变了形。 老者冷哼一声,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身体如炸黄豆般霹雳啪啦响了起来,钳制的侍卫忽然感觉到他的手臂上传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们根本无法再制止住,一下子被弹开。老者冷哼一声,一道蓝光从他的手上爆裂而起,执刑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蓝光弹飞了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修士?!!” 在座众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世俗人,认出这样的招数是修士才会拥有的手段。 燕皇身边的儒生要出手,被燕皇拦了下来,他打量老者道:“听你的意思那项步还活着?” 老者不置可否道:“他不仅活着,而且在大燕玄军中还活的很好。” 燕皇道:“人在何处?” 老者平声道:“现在就在天台之外,陛下你传召即可。” 江己拦道:“此人来历不明,陛下不能轻信妖人之言啊。”他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让他看上去不显得慌乱。 老者哈哈大笑道:“只是见一个人而已,丞相要是心里没鬼为何还要阻拦呢?” 江己毫不示弱道:“江湖妖人,想必应该是你蛊惑了世子,想对燕国对陛下图谋不轨吧!” 说到这里,燕皇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守护在他两旁的儒生道士察觉到了燕皇的变化,都严阵以待。 “丞相好厉害的嘴巴。”老者嗤笑一声,看向燕皇说道:“人就在天台之下,见或者不见,真相明或者不明就在陛下一念之间。” 燕皇想了一会儿,朗声道:“见!” “陛下!”江己还想再阻止下,然而燕皇没有再给他机会。 燕皇向前走了过去了,天台南面最底下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其中还带着扯动铁链的声响,那是上了脚锁后,走路引起的。 不大一会儿,项步手脚上着铁锁,身着囚衣从天台下一点点走了上来。 此处的阴气开始以鬼蝎为中心越聚越多,到最后浓如漆墨,还不止如此。阴气在鬼蝎的控制下还在进一步压缩,愈加变得狂躁起来。 洛川身在半空,他没有丝毫慌乱,见到这一幕反而镇静了下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闪电。 “机会来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双手放于胸前,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随即闭上双眼,暗中运起真气,使得真气按照一个诡秘的线路运行。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洛川猛一睁眼,浑身气势发生了细微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洛川的错觉,就在他睁眼的瞬间好像看到毒蝎在笑,透着一丝邪气,仿佛是在嘲笑洛川的负隅顽抗。 洛川先是一愣,然后也笑了起来,笑容间也带着一丝嘲弄。 鬼蝎似乎已通人性,见此发出愤怒的吼声,加快了压缩阴气的节奏。 “我说你啊,不用这么努力。”洛川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戏谑道。 毒蝎见洛川这般,也是彻底的怒了,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情绪上产生的波动导致它的压缩阴气的节奏出现了一丝紊乱。 洛川见时间差不多了,甩了甩肩膀,道:“其实你真不该给我留这么多时间。” 说完,洛川弯下腰,居高临下,像是在盯着猎物一般盯着毒蝎。 只是不大会儿的功夫,两方的角色就要颠倒。 “给我破!” 洛川大喝一声,体内发出一个闷雷般的声音,有桎梏被打破了。在洛川的脸上,一根细细的红线在他眉心间浮现出来。 嘭! 突然,洛川移动了,产生清脆的破风声。 他的速度已经快道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凡体肉眼已经无法查探出他的身影。 鬼蝎只感觉有一股劲风从它的身边划过,然后从它的背后就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喂,这是你的腿吧!” 鬼蝎头上一边的四只眼睛转了过来,正看到洛川正微笑的拿着它的一个附肢向它招手。 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一个撕心裂肺的吼叫传遍黑漠。 “吼嗄~” “喂,别叫了,不就是拿了你一只脚吗,还给你就是了。” 说着,洛川将手中的黑色附肢扔向鬼蝎。 鬼蝎愤怒的用大螯一把将附肢剪碎直扑洛川而来。 巨螯来袭,洛川镇定自若,眼中还闪过一丝轻蔑,如今的他不可能会败。 “怎么,你那个黑色的小球球还没弄好吗,再不弄好可就要晚了。” 洛川知道现在他在鬼蝎身边,就算鬼蝎用那暴躁的阴气攻击的话,恐怕它自己也不能幸免,所以才会用言语来刺激它,让它自乱阵脚。 洛川将双手交差顶于身前,浑身爆发出一股惊人气势。巨螯被这股气势阻挡住了,堪堪停在洛川头上几公分处。 “喂,蝎子,我和你说啊,把你那又脏又臭的破爪子快拿开,这样对人可使很没礼貌的。” 洛川歪了歪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哦,对了,我忘了。看你又脏又丑,肯定是没人过你礼仪,这样和你说,你可能听不懂。” “那,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皇家礼仪。” 洛川一抬头,眉宇间那红色的线变得犹如鲜血般红艳,就连眼中都印有一丝血红。 第六十二章 反了 燕皇迫不及待把项步手中的密旨拿在手中,看到上面的内容他一双老手轻颤不止,脸上的惊惧的表情全都堆在了一起。他几欲昏厥,密旨颓然地从他手中滑落了下来。 “陛下!”有大臣扶住他。 江己老脸涨红,再也不见那股处变不惊的气度:“陛下,他们都是一派胡言!”江己仍然死不承认。 此时,江党众人出现了犹豫,只有寥寥几人肯站出来为江己辩护。 燕皇不是傻子,如此证据事实搬弄出来哪里还做的了假,他不管这些大臣的求情,突然恨道:“来人,给我传召刑部尚书江航!!!我要问他个清清楚楚。” 这时,轰鸣之音不断,不远处一直纠缠的四人战到了白热化,有不卫士受到了波及,全都丧了性命。 嘲风以一敌三难以再支撑下去,在危难关头他抽出了银煌煌的长刀,四下劈去,趁着缝隙脱身开来,回头私有遗憾地望了江己一眼,便头也不顾地向远处遁走,他知道在这样的场面下他再难有建树了。他恍恍惚惚扎到了人群之中,忍不住吐出一口污血,从人群中遁走。 儒生与道士两人相望了一眼,留下一个人紧追了过去,而参与争斗的式云则一战击溃敌军之后没再恋战,站在了姬喜的身旁护着他。 天台下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略一思索后,向着嘲风逃走的方向也追了过去。 这场祭魂大典变得混乱无比,然而燕皇现在只想迫切的知道所有真相,是不是他真的错怪了德王。 不大会儿,江航就被人传召了过来,他一登上了天台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 此时天台之上气氛变得极为压抑,静得不正常,两道清光无声盘旋着,有种暴风雨将来的迹象。 不明所以的江航跪下来行大礼,却被燕皇厉声喝止了。 江航被这喝声吓得四肢一抖,看向江己的眼神有疑惑求救的意思,但江己在燕皇的眼皮底下没有暗示的机会。此时的江己心中暗暗祈祷江航能坚持住,只要他咬紧牙关,一切就还有转机,不至于走那一步险棋。 燕皇向前踏出一步怒问道:“我问你,当年我让你给德王传召,你却带回德王叛乱的消息,这可是真的?” 江航明白了燕皇是在盘问什么事情,于是磕头道:“正是。我带着陛下的旨意过去的时候,德王已反了,想要斩了臣,臣是一路逃着回来才把这重要的情报带给了陛下。” 听到了江航的满口污蔑之语,姬喜差点儿恨得把牙齿都要咬碎。 燕皇又问道:“你可见到了德王?” 江航顿了一下道:“没有。” 燕皇大骂道:“那你为何判断德王已反?” 江航知道话有漏洞,忙解释道:“陛下,我没见过德王,但我见过他的部下。” 燕皇道:“是哪个部下?” 江航害怕道:“是……是式家军的项步,他们一起谋反的事情无意中被我撞见了,所以我才能断定德王已反。” 说完这话之后,江航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项步这个名字他略微有些印象,此时拿这个替死鬼来作挡箭牌是最好不过了。 燕皇眉毛一挑道:“那你眼前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江航愣了一下,只看在他前面有一个穿着囚服的男子,根本没见过,他心道肯定又是哪个大臣在翻都彦之乱的案子被燕皇责罚了,他头一昂窃喜道:“不认识。” 江己仰天长叹,他当时怎么想到把江航这么一个蠢的人扶上了刑部尚书的位子,如此蠢笨如猪! 燕皇哼了两声,随后像是发了疯般吼道:“来人,给我将这此人凌!迟!处!死!” 江航彻底懵了,这怎么回事?直到侍卫走了过来,拖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大叫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臣所说句句属实啊!” “句句属实?”燕皇一指项步说道:“你告诉他你是谁?” 项步道:“罪臣项步。” 江航就算再蠢此时也明白是因为什么了,他慌忙解释道:“是年代已久,小臣记不清了才会一时没认出来,陛下饶命啊。”语气中带着哭腔,好没骨气。 燕皇用嘶吼的语气道:“那就再加你一个欺君之罪,给我一边炮烙,一边凌迟。”他从来没有如此失礼过,情绪变得极为愤怒。什么祭魂大殿,什么皇家颜面他都不管了,因为今日之后,无论如何无论他都犯下了大错,是终身的污点。 江航不断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丞相救我……” 直到最后,没有任何人出面救他,让侍卫一路把他拖了下去。 到了这一个地步,都彦之乱的前前后后已见明朗,燕皇悲鸣一声道:“我儿无辜啊!”一介皇家帝王,在文物百官,万千百姓面前留下了两滴清泪来。这是一个父亲的发于内心的悔恨和自责。 “哈哈哈……” 天台之上忽然传出了大笑,正是跪在地上的江己,他一边笑着一边站了起来,模样好不疯癫。 “大胆罪臣,你还不给我跪下。”一位一直拥护德王的老臣见德王终于要陈冤昭雪,忍不住站出来厉声指责江己,老泪恒流。 江己脸上狰狞着走了过去,他一把揪住了老臣的衣领,慢慢把他提了起来,看似老态龙钟的江己此刻变得格外的精神,须发飞扬,宛如痴魔。 老臣大惊道:“你……你想……干什么……” 江己狞笑道:“你说我要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你。” “大胆罪臣,你敢在陛下面前乱来。”儒袍修士叫道。 “有何不敢。诸位道友们还不快来助我一臂之力。”江己一咬牙下定决心道。 他手臂忽然膨涨了一圈,手腕一用力,果断地拧断了老臣的脖子,把他扔到了燕皇的脚下。九个修士纷纷站到了他身后,他们把伪装掀开,现出原本的样子。 “反了,反了……”燕皇退了两步手上颤抖地指着江己道。 江己道:“不错,我就是反了,这个江山能者居之,你这蠢皇帝早该废了。”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即使他还有些计划还没有落实好,但在这岌岌可危的境地之下,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么多年谋划的在今日实现了吧。 第六十三章 罪臣当诛 江己语出惊人。 “有人造反!”天台之上百官皆慌。 江己双手抱天道:“俗道朽死,仙道当立!” 九位修士听到江己的暗号,冲出四人,分立天台四角。他们各自拿出一面杏黄小旗,放在胸口念念有词,随即杏黄小旗同时黄光大放,一团蝇头小字从杏黄小旗中钻了出来。 四人大喝一声,手中法诀紧握,把杏黄小旗丢了出去。 嗡的一声,杏黄小旗滴溜溜冒出无数蝇头小字,飘了起来,在天台石柱的上空连接在了一起,并与石柱相互缠绕,形成了一个结界,外面的人的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不仅如此,这个阵法还有制作幻境的异能。 外人看去,天台之上的景象一片祥和,有鹤鸣仙音,君臣顶礼无不尊敬。在里之人向外看去,尽是叛军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绝望,两个截然不同的景象通过阵法的完美的呈现了出来。 燕皇难以想象辅助他这么久的丞相竟有反叛之心。事到如今,大燕玄军方回与江己勾结,明显倒向了江己,之前军统的半壁江山式家军又不复存在,一直以为手握兵权的燕皇恍然发现这些年他竟然被江己架空了。再看看满朝文武,过半都是江党,再加上误杀亲子,他突然觉得当位这么多年,一无所获,祖宗积累下的底蕴被他挥霍大半。 “谁若诛杀此獠,加官进爵,立土封侯。”燕皇气急抱着一线希望对满朝文武许下重诺,但让他心寒的是没有一个臣子站出来肯为他献功。 他不知道在座的江党与江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江己败了,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没有好下场,盘横着利弊观望了起来。不属于江党的官员,面对这九位修士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明摆着送死,对于死亡天生的恐惧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场面寂静,让人心凉到了脚底。 “这就是大燕国的臣子啊!”式云环视满朝文武官员,似乎自言自语。在他一旁的姬喜跪在地上,面色沉静水,显现出一般人不该有的沉静。 “哈哈哈……”江己仰天大笑:“满朝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来给我斗?” 燕皇脸上一片死灰,儒袍修士紧紧护在他的 “用我的‘姓’跟你斗。”姬喜站起撕下一块红巾缓缓系在头上道:“水能覆舟,亦能载舟。这是姬家的燕国,他的子孙还活着呢。” 他眼神如电,脸上显出炽热的血性,对式云道:“你准备好像小时候在军营那样,守着我,保护我,和我再杀出一条路来吗?” 式云站出来与他并肩,他手在脸上一抹,在他身上的伪装幻像都缩进他手中的面具显出真身:“嗯!不过小时候是游戏,这次可是真的。” 姬喜戏笑道:“这不也是一场游戏吗?” “也是啊!”式云不禁莞尔,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两人仿佛回到了最开始,他们体内的热血像火焰一般冲了上来。 式云的突然出现让燕皇很是意外,他总觉的式云有些面熟,但想不起到底是哪里面熟了。 江己盯着式云想了一会儿,脑中闪过一道光:“原来是你啊,式家逃脱的小鱼。” 提到式家,燕皇脑海中式出的模样和眼前式云的模样重合了起来,明白了式云的来历身份,眼中异彩连连。 江己没有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机会,对燕皇说道:“现在你要是昭告天下,禅让于我或者传位于了姬弱,我就答应你不杀你性命,不然今天你必要毙命于此。” 德王最担忧的一面终于在这一刻发生了,在皇族没有获得强大力量前,让统治之民先获得力量,燕国国家体系面临顷刻间的颠覆。现在江己堂而皇之的夺位,正是德王猜想的第一步认证。 燕皇恨得咬牙切齿,他可能是燕国自开国三千年以来,唯一一位被臣子逼到如此境地的帝王,难道真的是大燕气数已尽? 姬弱是谁?乃是一个白痴,要是传位于他的话无疑于让江己掌握一个傀儡皇帝,携天子以令诸侯。这几个选择,燕皇都万万不能选。 他不知道哪里涌出的勇气,挺起了胸膛道:“我乃大燕国第一百零八位在世之王,你要杀我就是抵犯天威,名不副实的你必会被天下人反。” 江己攥紧拳头吐出一句惊人的话语:“大燕国过了这么长的岁月,早该换换血了。哼,况且我不是你,以后谁若反我,我就杀谁,天下人反我,我就杀尽天下人。” 他的话,在天台上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燕皇被他霸气的言语给震慑住了。 “杀尽天下人,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式云突兀的口气忽然从天台之上响起。 江己黑着脸道:“那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是口气大还是手腕大。”他转过脸道:“你们四方界不是缺建国之地吗,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知可否?” 藏身在四方界的修士精神一震嘿嘿笑道:“够了!” 两道黑影闪身扑出向式云杀去,其中修为最高的虚妄三乘修士也在其中。 式云凝神静气,仙皇经疯狂运转了起来,隆隆异像再现。他仿佛立在一片大洋之上,浪尖推起,让他高高在上,有种无言的威严四散而去。 这是他在踏入虚妄境第三乘的时候,根据仙皇经悟出的神通,此技拥有震慑人心的异能。 扑上来的两人被式云的气势震慑住了,半空中的动作一滞,露出一个大的破绽。 式云抓住这个破绽,腰部扎马下沉,大喝一声迅速对空气出拳。他这一拳带着海啸之音,让空气出现了短暂了扭曲,变作了滚滚气浪向两人席卷而去。 四方界的两人被气浪卷中,身子不受控制的翻转了起来,前门大开。 式云双眼一眯像是一个潜伏的狮子嗅到了猎物的气味,猛地扑了过去。 “罪臣当诛!” 一记重拳准确无误地击中在了其中一个修士身上。那修士变作一个沙袋般,倒射而回撞在了结界上。 “啊!!!”结界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红色闪电网将这个修士缠绕住,转眼间变作一团黑灰。 所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个结界竟然有如此的未能,当真恐怖。 修为最高的修士反应过来,身子一扭与式云来开了距离,同时他手中掐决,地上顿时程度飞扬,两道地刺冲天而起。 式云身在半空,无法活动,两道地刺准确无误的刺向了他。 ; 第六十四章 战 万分紧急时刻,式云左手法诀一引,一道琉璃般的瑰丽蓝光从他指间升起,把他包裹在内,保护了起来。 咚的一声,两道地刺对上了蓝光,式云身体剧震。 地刺显然不是蓝光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就被蓝光击的粉粉碎。 式云占据了上风,正值一鼓作气的时候,式云不管胸口的气血翻涌,立刻双手变拳向前捣去,刹那间呼啸声动,风驰电掣,双拳带着一股劲风,直击四方界修士面门。 四方界修士没料到式云能轻而易举地抵挡他的招数,并且还直接冲过来了,连忙祭出一柄长棍,紫光闪闪,抵挡这双拳。 双拳与长棍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两人僵持了片刻后吗,四方界修士身子一抖,连连退了好几步才逐渐站稳。 其他被江己带来的修士都皱起了眉头,有人惊讶道:“此人年纪轻轻,修为居然也达到了虚妄三乘的境界。” 燕皇看着挪不开眼,脸上突然有了希望之光,式家之人果然无平庸之辈。 天台上,四方界修士一稳定身形后,手中的黑色长棍翻转变化了几下,他脚踩方位,脸色严肃,黑色长棍喷出黑色的光芒,使得黑色长棍无形中变长了一倍不止。 黑色光芒冲天而上,在式云的头顶处疾若闪电,速打了下来。式云的衣衫顿时被黑光带起的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式云眼神只盯着那道从天而降的黑光,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异像再现,他的身后浮现出朦胧的海洋,式云双手握拳,扎起马步来对天长啸:“吼!” 啸声绵绵,如同凶林野兽般充满了张狂之意。式云右手虚抓,在他背后的朦胧海洋像是块布般被他抓起,他随即头顶上盖去。朦胧霞光翻涌不止,在黑棍落下之时变得厚若实质。 铛的一声,黑棍喷出的霞光击在了朦胧霞光之上,朦胧霞光只是一阵剧烈颤抖后并没有溃散开来。 式云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他研究了兰苍海给他戒指中的玄妙,把它运用到了他领悟的神通中,果然有出乎预料的效果。 四方界修士一棍无功而返,对于式云的手段更是惊讶不已,心中自言自语:“这是什么灵宝,如此厉害?” 在他分神之际,式云没有丝毫停顿,手上法诀紧握,身后的异像鲸吸牛饮般尽数汇聚在他的右拳之上,霞光闪烁,他的拳头大了一倍不止,看上去像是带上了一个厚重的手套般,充满了力量感。 式云一声大喝,一拳击出。只见虚光一闪,一个拳影脱离了他的手掌向前笔直捣去。 惊叹声起,天台之上一片躁动。 式云双眼闪出一道寒光,在拳影出现的刹那,他身子也随着拳影而动,向前奔射而去。 拳影在空中陡然放大,变成一个大小对着四方界修士重重地打去,范围覆盖住他的周围。 四方界修士面色骇然,他咬紧牙关,长棍横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眼看着拳头就要打到他的身上时,他的长棍忽然升起一个乌猿,双手捶胸杵在地上,变作一道护盾。 他的灵宝里竟然藏有兽魂?!!众修士认出了长棍上的不凡,具是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好身家。 轰隆一声,天台之上发出震天巨响。 拳影闪着霞光与乌猿所化的护盾撞在了一起,两人中心的平台之上乱石横飞,尘土飞扬,在一瞬间就彻底崩坏碎裂。 式云只感觉一道不可抵挡的力量从盾牌之上传了过来,让他身子剧震,但他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更加英勇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 四方界修士面色苍白,刚才一招消耗了他很多的灵力,他没想道式云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厉害的修为和手段。他急忙打起万分精神,吼间一声闷吼,趁着尘土还未落下,手中法诀往上一引,从长棍中钻出的乌猿捶胸大吼,一握长棍从天猛往下砸去。 长棍黑光大方,比先前不知道强盛了多少。 式云感受到了强烈的煞气和杀意,一种对危险天上的直觉,让他脸色大变,凭借着躲避紫雷的反应下意识地移动身子。 只听巨响,所有人都觉得天台动摇不已,脚下一陷,最中心处出现一个无与伦比的大坑,整个天台被毁去了小半,没有一寸完整之处,有的官员体能不及,陷了进去,被乌猿一棍打成了肉泥。 在所有人眼里,再这样的一击下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江己哈哈大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但四方界修士和江己完全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放松的样子,一双眼瞪圆,不断搜寻着四周,像是在提防什么似的。 “下面!” 在天台浓浓尘土之中,一点火光忽的一闪,瞬间放大变成一条火龙,对天冲出。 四方界想也不像,立刻向后避让了过去,他刚一避开,火龙就扑向他刚才所站之处,热浪四射。劈啪之音不绝于耳,有的砂砾直接融化成砂水,威势之猛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让人意想不到,就在四方界修士双脚一落地的时刻,一双手从土石之中钻出死死钳住了他的行动。 四方界修士想要挥棒扫断这一双手臂,忽然他身前的火光又是一变,又是一道火龙从中冲出。 “符箓!” 四方界修士认识出了这一神通,他的双脚被钳制住,想要逃避已不可能,只得双手舞动着长棍不断扫出迎面而来的火焰。 火舌吞吐着,他手中的长棍两端因为不断与火焰接触变得一片通红,宛如烙铁般,隐隐有融化之势。四方界修士见此心疼不已。这时,他忽然感到脚下一松,藏在地下的式云松开的双手,他不由的脸上一喜,急忙地推到了一边。 不过他还没缓过神来,耳畔忽然听到式云低鸣的咒语声,他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式云已经站在他的背后,他指间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箓,一手掐诀对他冷笑一声,祭出了符箓。 “还有?!” 又是一道火光从天台之上冲起,如此近的距离四方界修士已经避不开,一条火龙严严实实地击中在他后背上,从他的胸口,穿膛而过。 ; 第六十五章 满盘皆输 四方界修士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炽热的高温烧穿了他的胸口,留下一个大大的窟窿。边缘上冒着热气,像是被烤熟了一般。他嘴巴张了张,喉间闷出几声仰天倒了下去。 式云轻轻呼出一口气,解决掉了一个棘手的人物。 “好!”燕皇突然来了底气,大声叫好。 江己眉毛一挑,又对他身边两个修士使了一个眼。两个修士相望一眼,祭出灵器冲了过去。 式云双脚重踩地面,双手叉腰,运转灵力,前方的的尘土中,霞光万丈,隆隆尘土。一条朦胧长河霍然出现,光芒流转,环绕飞旋在他身边。 一声脆响,朦胧霞光突然大盛,两名修士祭出的灵器纷纷打在了朦胧霞光之上。 朦胧霞光犹如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一下子膨涨了起来,后来居上把两名修士连人带物的拘禁了起来。无数的朦胧霞光从式云的身上喷了出来,源源不断地钻进两个朦胧球状物中,球状物中依稀还能见到两名修士挣扎的痕迹。 式云的脸色苍白,他咒语连连,两个朦胧球状物不停向内收缩压去,把两名修士困得严严实实。式云一咬牙大喝一声,体内的灵力澎湃不止,朦胧球状物骤然一缩。 只听两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朦胧球状物中便不断渗出了殷红的血来,残忍不已,让江己脸色变得完全惨白。 一名妙龄女子被扔在了草地之上。女子一落地就拼命跑了起来。 “啊!” 忽然,一只毛茸茸地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绊倒,重新把她拉了回来。 “不要,不要……” 女子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脸上充满惊恐,不断蹬着腿试图摆脱束缚,但于事无补。 “娘子,你干嘛要跑啊?” 身后刮过一阵黑风,野猪妖瞪着一双红色的眼珠,狰狞地笑着。 女子只感觉一股大力便被野猪妖拽回了怀里,死死的钳制住,而野猪妖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的四处游走,丝裂之音不绝于耳。 不消片刻,满目便是雪白之景。 野猪妖伸出一根手指,黄色的指甲迅速生长出来,在女子的小腹滑动着,转而又向女子的胸口划去,不断打着圈,稍一用力,便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女子一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野猪妖听到女子的哼声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之中带有很重重鼻音,显得十分低沉。 他一把捏住女子的两腮,盯着大量了起来,越看越兴奋。女子紧紧抓着他的手,狠狠瞪着,眼中充满了怨毒。 野猪妖浑然不在意,吐出猩红地舌头在女子的脸颊上了起来,一股浓重地血腥之气不断冲击着女子的嗅觉。 女子闭上双眼剧烈地挣扎。 野猪妖见此将女子压在身下,狞笑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可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时光。话说这人类的身子我还没享用过,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娘子可是要好生对待啊,哈哈哈……” 女子身子一颤,像是一只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地羔羊,充满无助。 说完野猪妖表情一冷,张开大口,獠牙如同春笋破土而出,看了一眼压在身下的女子一眼后,就顺势咬下。 一股猩热的液体喷射而出,纷扰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女子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到野猪妖双目圆睁,一动也不动。 在他的身上一根长剑穿胸而过。 长剑一反转,整个野猪妖便炸裂开来。整个过程中,女子出奇显得很平静。 漫天血雨如同落花飞红,霎时美丽。 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不可思议地弧度,落到一个一身正气的男子手上。 这是一个人族修士,正缓步走了过来。 当他凑近女子时,眉毛一皱,女子浑身的模样十分羞人。 见此他手腕一转用剑挑出他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子的身上。 做完这些他收起长剑道:“你没事吧?” 良久,这名女子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惊魂不定。 “多谢……”女子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一句话现也不能说得完整。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手中的长剑,化为一道白气钻进男子袖中,不见了踪影。 “先生!!!” 不远处,一个男童背着一个包裹气喘吁吁地赶来过来, 男子看了一眼弯腰喘息的男童:“你太慢了。” “不好意思……先生……下次,我……一定赶得上。”男童还在大口大口喘息着,话也说不利索。 “呀!!!” 他一抬头见到眼前半裸的女子,惊叫一声,赶紧背过身去,一张小脸羞得通红。 女子见状也下意识往身上搙了搙衣服。 “你住哪里?” 女子身子一颤,小声道:“我就住在不远处的桥头村。” “那不就是我们刚才过来的村子?”男童忍不住插嘴道,一说完男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只见他抬头望天,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那个村子已经没了。”女子掩嘴小泣道。 男子看着她问道:“这里已经是灵渊境内,妖兽如此横行,他们就不知道管一管吗?” 女子摇头道:“灵渊下统数百城,我们只是其中的边陲小村,距离灵渊有万里之遥,他们又如何顾得上。” 男子听到这样的话身子一颤,像是胸口受到重击一般:“原来这么多年了,一点儿还是没有变。” 女子不知男子所言何物,艰难爬起道:“不知道恩公姓甚名谁,将来小女子有机会好登门报答恩公……啊……” 女子脚一发软,身子往前倾倒去,男子赶紧扶住。女子身上的衣服似是不受控制般掉落在地,顿时白光乍红。 “姑娘你……” 女子娇羞钻进男子怀中,一幅不好意思的模样,而她一双手也顺势抱住男子的腰:“恩公,我怕。” 一旁的男童不老实地用眼光瞄了瞄后面的景象,却听到一声闷哼,他吓得赶紧收了目光,然后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 “长剑生,妖族的密宝是在你手上吧,你现在还是乖乖地交出来吧。” 男子怀中的女子凶光毕露,他的腹中多出一把碧绿的匕首,鲜血染红了白袍。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长剑生没有慌乱,反而有些冷静。 “我和那头笨猪可不是一伙的,不过倒也多亏了他我才能这么快接近你啊。等你往西再行四百里,恐怕我也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长剑生不怒反笑,看了眼身旁的男童道:“你们真是打得如意算盘,不过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言毕,男子周身青光流转,并指为剑,一道汹涌的剑气喷涌而出。 “啊……人剑合一,你这么年轻不可能……” 女子话还没有说完,汹涌地剑气就将身前的女子劈为两半。 男子大手一挥将血雨阻挡在身外。 这时,男子心神一动,在他周围一层淡蓝色光幕如涟漪般荡漾消失。 一旁的男童鼻子皱了皱,像是闻到了什么,忽的想要转身,脑袋却被一只大手给止住了:“别看!” “哦!”男童又乖巧地把头收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长剑生也转过身来,他浑身上下一切如常。 “我刚才把她安顿好,她已经走了,现在我们也走吧。” “去哪儿?” “灵渊!” 长剑生,大袖一挥,一道青光从他袖中钻出,托着两人升入云霄。 这片草地之上除了斑斑血迹之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剩下清风拨弄着青草。 第六十六章 败逃 有了灵力的加持,式云声音之大,瞬间遍至整个都彦,让在都彦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一言激起万层浪,人群中喧哗声骤然爆发。 这一则消息太过于惊人,让他们一时难以消化。不过,由于他的话,很多守在天台下的燕国将士都从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保护陛下!” 不远处,追击嘲风的道士也不再纠缠下去,急忙回头支援,而那些一直藏在燕国各个角落的国士们也纷纷出动,这是燕国的底蕴,平时不为外人所知,他们只有在燕国遭受重大灾难时才会动手。他们感受到了式云话语中的灵力波动,知道此事有修士参与,非同小可。 江己在天台之上也听到了式云的声音,让他发慌。他知道必须要速战速决,挟持住燕皇才能有可能全身而退。 很快的,燕国的士兵就把天台团团围住,有将士从阵法的缺口中冲了进去,江己顿时压力倍增,于是对他带来的修士道:“大家快,助我挟持住燕皇。” 剩余的修士会意,那些主持阵法的修士留催动阵眼的法印后也参入了厮杀镇压中,场面一时又变得很混乱。 江己这本总共有五位修士,而燕皇只有一个儒生保护,纵然不断有将士进来火拼,但根本不是修士的对手,情况顿时变得万分危及。 式云见此也再次加入战团,进行厮杀。不过久战之后,他也有些力竭了,难以支撑多久。好在过了一会儿道士前来支援,让情况稍微好些,不至于完全的被动,一边倒。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天台之外,忽然涌出了不少大燕玄军。 江己见到这些人脸上大喜:“方小子果然还有点儿良心。” 一炷香的功夫,天台之上已经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不少肉体凡胎陨落于此。燕皇与姬喜等人已被逼入了绝境。 江己似乎看到了皇位在向他招手,胜利在望,即时他的修为只有虚妄一乘的境界,但也给了式云等人很大的压力。 半空中,两道清光盘旋着,突然清光大放,变得耀眼无比。 一道虹光陡然而至,一个白眉老人驾驭虹光而来,凌空而立,他双手负背俯视下方,一股莫名的威压充斥在这一小方天地,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腾云境强者。两道清茫盘踞而上在他手间流转,很是亲昵。 “那是谁?”江己发出疑问,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怎么会突然驾临燕国。 正在思考间,让他大跌眼镜的一一件事情发生了。只见燕皇对着这个白眉老人跪拜了下来,呼天抢地道:“燕国危及,请老祖出手护我燕国安危。” “老祖?”江己听到这个称呼,脚下一软,心中隐约间有了判断猜想。他眉头倒竖,脸色大变,没想到燕国帝王世家的背后还有这样的存在。 “发生了什么我已知晓,这是你违反了祖训冒然改变策略才会导致今日局面。”白眉老人不急不忙的说道。 式云定睛细看,这是一方强者,平日里难得一见,在他面前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名的渺小感。 燕皇眼睛一红道:“都是子孙不孝,万事难逃其究,但还是恳请老祖出手,救燕国于危难中。” 白眉老人,俯视着下面低眉不语。他忽然眼神一凝,身上默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灵压出来。在这股威压之下,式云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不自在,举步维艰似的,难以活动自如,甚至大脑都要停止思考。 天台上不少文物百官在这股灵压之下昏厥了过去,难以苏醒。 江己更像是被压了无数重山,身上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干干寸断。 式云突然一咬舌尖,硬生生的从这股灵压挣脱了出来,向江己杀出,这一个让他满门尽赴黄泉的始作俑者,他一定要亲手杀之。 “咦?”白眉老人轻叫了一声,对式云的表现有些意外。他眉间舒展,让后一抛长袖,射出一柄长剑。 长剑化为一道虹光,直杀向江己几名修士。那几名修士不想坐以待毙,拿出吃奶的力气,欲拼出一线生机来。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他们手中的灵宝根本不能抵挡这柄长剑,应声而断,长剑所化的虹光轻而易举的把他们尽数斩下,只留下了江己一个活口。 做完这一切后,白眉老者似乎懒得再插手一般,直接撤走了施加在众人身上的灵压,重新变作一道虹光消失天际,留下面面相觑的一众人等。 在天台远处,燕皇的近卫军与大燕玄军相互交战,战火连天,隐隐还有不少修士参与,围观此次祭奠的百姓们早就一散而空,害怕被战火波及。 江己见大势已去,立马转身便逃。 式云哪能让他如意,急忙追了过去,江己的人头他一定要取下来。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如此足足追了数百里,江己才停下了。他站在一块石头上,式云与他对望而立。 “你们可不要有什么得意的,我要是死了,不出几日燕国必会遭受一场劫难,四方界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复国之地。”江己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退缩,不能露出什么破绽出来,否则必然会被式云杀掉。眼前的式云刚经过一场大战,他还是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一想到此处,他胸中的恐惧渐渐就被她克制住了,身体也站得笔直。 “你怕了!”式云冷笑,一双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 江己俏脸憋红,像是什么心事被揭穿了,好在他伪装的很好,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小退了半步。 “哈哈,可笑,怕?我堂堂一国丞相,生具修行之力,会怕你这个愣头小子?”江己大笑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话音一落,江己的灵压夺体而出,有强大的波动,仿佛举手抬足间,就能够斩杀一方至雄。 见此,式云却是大笑,肆无忌惮,然而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可笑之人死到临头了竟然是这般可笑,至于以后的四方界我不管,现在我只想要你的命。” 式云胳膊一动,身上虚妄三乘的灵压夺体而出,他的拳头上升起了一个朦胧的太阳,让人不可直视,其中有莫名的灵力让人心悸,仙皇经运转到了极限,不断汲取这周遭时间的灵力。 “当你陷害我式家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 “杀!” 一时间,天地皆静。 夺目的光芒化为条条红龙,扑向了江己。 第六十七章 魔体现世 江己的眼里只剩下那道道红光,其它的景象全都看不清了。他的瞳孔放大,仿佛见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红光中带有强大的灵压和威势,式云用仙皇经演义,条条巨龙活灵活现,势要撕杀万物。 忽然红光之下,传来江己一声怒叱,他没有坐以待毙,用他微弱的力量打出金火抵挡。 “轰隆隆!” 红光金火相撞,如海啸般的声音发出,红光与金火流散四处,两人所在之处犹如置身于火炉之中,炙热非常。 江己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衣衫尽毁,须发烧焦十分狼狈,受伤虽重,但并没有立马毙命。因为式云灵力消耗巨大,他这一招式并有打出原有的威力,这才让江己侥幸不死。不过,即便如此,江己在式云这一招后,人也变得萎靡了,身上的气势迅速降了下去,他毫无血色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在了式云的视线里。 此刻,江己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这根本不像是只修行了几年的修士应该使出的神通,据他所知,很多天才之辈有大量的修行资源支撑后才会如此,式云到底这几年经受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成就? 江己没有多想这些无用的事情,在穷途末路之际,他从怀中取出一根金羽怔怔地看了两眼,一咬牙将金羽祭出。他寿元被剥夺,整个人苍老了十几岁,浑身的精血噗噗地被剥离抽了出来融入到了金羽之中。 那金羽是他花很大的代价才得到的金乌后裔翎羽,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金乌血脉,但所蕴含着的焚灭之力也是修士难以抵挡。 江己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这招熬掉了他最后一点精力。他皮包骨般的脸上得意一笑,很是渗人,狰狞道:“去死吧,臭小子!” 金羽闪耀,刹那间火光冲天,一片炽盛的金火卷到了高天之上。那是真实的道火,有股股灵压波动,被式云用符箓祭炼出来的火焰还要厉害几分。 炽热的气浪一股股地席卷四方,让人口干舌燥,恐怖的高温横行霸道,吞噬着这边所能遇见的一切事物,式云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切实的感受到了夹杂其中的可怕威能。 式云灵力疯狂涌动,不断压榨着他体内潜存的力量。在他近乎不要命的催动之下,朦胧异像再现,他额头上吞天魔体的标志浮现了出来。 朦胧异像转动,有红芒弥漫出,迅速爬向了式云全身,在金火将他吞没之前把他覆盖。顿时间,金火大片大片的落了下来与朦胧海洋激撞在一起,向式云压去。漫天遍地都是金火冉冉从式云所在之处升起,宛若天上的骄阳降入人间! 式云从中感到了庞大的压力,让他身上崩裂,鲜血喷溅而出。剧烈的高温虽然有朦胧异像隔绝,但仍旧有部分威能传了过来,让式云的汗液在瞬间蒸发,皮肤龟裂。 “啊!” 式云额头之上印记变得殷红无比,琉璃般的光芒流转,他大喝一声,意识似乎变得恍惚,双手划出神秘道图,像是大钟长鸣,他的体表浮现出一个个血色漩涡。在他体外的金火似乎受到了引导,穿过朦胧光海被这些血色漩涡一点一滴地吞噬了进去。 江己看到了惊异的一幕,他祭出的翎羽所化的金火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似乎正在被式云化解,这怎么可能? 式云猛然感到有股炙热的力量从体表之外融进他的灵脉,然后化作灵力滋养他全身,让他精神一震,疲倦之意霎时减轻了好几分。他闭上双眼,任凭那股力量游走全身。 同一时间,在大陆某个角落,一块刻着“异体榜”三个古字的玄晶碑,突然嗡的一声大放异彩,一大批修士被惊动赶了过来。只见晶碑之上最顶端变得模糊,然后四个字逐渐浮现了出来。这四个字出现之后,飘到晶碑上第二个位置,把其它的名字都往下挤了一个位置。 “吞天魔体!” “快,通知长老,曾经的魔体出世了!” 与此同时,大陆上这一现象逐一呈现。 “嘿嘿,没想到这样的魔体竟然都出世了……” 作为当事人的式云对此一无所知,在这一刻他把兰苍海的嘱咐抛之脑后,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 式云双眼睁开,瞳孔中闪过有金火燃烧,他双手紧握法诀,手指屈抓,剩余的金火全被他吸纳了进去。 金火消失,天地之间骤然恢复了清明,只有式云的身影屹立其中。他体内灵力一动,眨眼之间就到了江己近前。 江己见从金海中冲出的式云吓得动弹不得,想要调动灵力防御却根本没有一丝灵力可供他调用。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江丞相,今日终于到你的死期了!” “不,不要杀我!” 式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变为刀,一道夺目的金光划破长空,带出一串血珠。 “啊······”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江己的脖子断为两截,鲜血不断喷涌着,他的生机飞快地消失。一战落寞,昔日的枭雄终于赴上了黄泉。 式云抬头望着天,嘴角上微微勾起一抹微笑:“娘,我为你报仇了。” “哈哈哈哈……”说完,他放声大笑。 过了一会儿,式云平复下了心中的情绪波动,端坐了下来,调息恢复着灵力。 仙皇经运转,周围的灵气都被聚集过来被吸引纳入式云体内运行大周天,融入他的灵脉蕴养着他的血肉。 方才一战让他产生了一些疑惑,方才的异能似乎是他魔体的威能,他手指一动,一小簇金色火焰从他指间冒出,徐徐燃烧着,不过片刻将像是燃烧殆尽似的在他指间熄灭了。 这样的情况兰苍海没有对他明说,他有些不甚明了,而在这一场战斗之中,他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修为似乎又有了一丝精进。 式云略有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印记神辉绽放,有道道光晕。他心神一动,印记消失不见。 待调息的差不多了,式云走到江己的尸体旁把他身上所藏都洗劫一空,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提着他的尸体往回赶去。 ; 第六十八章 驾马提刀斩方回(一) 式云还没有靠近天台,他便是已听到震天的喊杀声,熊熊战火蔓延了数十里。 方回联合了几个诸侯王一同杀来,气势汹汹。一些江党的武将也都投靠了方回这边诸侯王,而燕皇这边同样也有了不少皇族修士以及近卫军的驰援,一时间战况异常激烈。 战场中,不断有异光迸现,那是修士在激战。 天地都变了颜色,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陨落掉。式云穿梭在战场中,他的衣袍彻底被鲜血侵染,但他面不改色直朝着天台走去,途中有人想阻拦他都被他一拳击毙。 天台在多次征战中变成了一团废墟,燕皇被一些人保护在最中央,惊慌失措。式云在他的脸上的稍微一停留之后,便移开了视线,最终落在了姬喜的脸上。 姬喜身在乱军之中并没有显得惊惶,就是脸上挂着一丝担忧,他瞪大眼睛举目四望在战场中搜寻着,当他的视线扫到式云的方向的时候,动作便是一停。二人目光触及,千言万语的关心尽在会心一笑。 姬喜随即对一旁指了指,式云顺着看去,项步已被人杀害。 式云默然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姬喜的意思,害怕重要证人被杀他难以陈冤昭雪,不过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没有证人都不重要了,想必燕皇他心里应该也有了明断。 “项步你完成答应我的事,我答应你的我也会做到。”式云转身,他脚上一挑抄起一柄戟刀,把江己的身体抛起,然后戟刀狠狠刺穿他的尸体,将他尸体高高挑起,朗声道:“江己被我诛杀,尔等叛逆之臣还不快快归降?” 所谓擒贼先擒王,眼下敌众我寡,乱敌之军心为上上之策。果然,他这一言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江党的官员见式云刀上挑着的江己尸体,果然出现了几分犹豫,而正是这几分犹豫让他们的军心出现了一丝动摇。 “江丞相为我等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等还在犹豫岂不辜负了江丞相一番苦心?” 敌方军团之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着宝铠氤氲出无上神光,把他衬托犹如战神降世,气势逼人。经过他的安抚,敌方军心遂又稳定了下来 此人真是随后赶来的方回,他在围杀项步失利之后,就立马部署了这一行动,知道江己可能会抵不住形势之变,提前出手。于是他联络了各方有叛乱之心的诸侯,一同围猎燕皇。此事一过之后,燕皇必定要拿他开刀,届时他可就是孤掌难鸣,在劫难逃了,他难得善终。事实证明他这样的安排是对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式云对方回的这张脸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这么多年来,这一张面孔常常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就算这张脸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方回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父亲,并羞辱他父皇的残躯,至今这一份深海血仇他仍记在心底。 式云抢下一匹战马,跨上马背,刀上一甩吐出一个字:“杀!” 一人一刀,单枪匹马直扑方回的而去。 不少士卒惊呆了,只身一人冲入千军万马是有着何等的魄力。一群兵卒上前对战,他在马背上刀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将他们全部斩杀,脸上沾染着血迹,宛如杀神。 式云他并没有动用修士的力量,仅仅凭借着肉体之能去对抗。他想堂堂正正的战胜方回,为父亲报仇出一口恶气。 方回没有如他所愿,取出了一把黑色长弓,搭箭上弦,箭簇遥指式云,他手指蓦地一松。 嗖!!! 玄风箭带着风啸之音,笔直地飞到空中,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迅电流光,射向式云。 紧接着他又再次塔上一箭射出,重施三年前的卑鄙之技。 对于这一幕,式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早已康复的胸口,现在还隐隐作疼。他的眼神慢慢凝聚,像是一只压抑了千年的凶兽,马上就要彻底爆发。 式云举起戟刀,径直向着玄风箭冲去。 玄风箭借着风力飞速的旋转,一个个倒钩小刺在骄阳下划过银亮的光芒。 式云大刀劈下,正中砍在了玄风箭上。 玄风箭高速的旋转在大刀上擦出火花,滋滋滋!格外刺耳的摩擦声音响起。 式云冷笑着手臂发力,他一刀将玄风箭斩为两截。 方回轻笑,手指掐算着,在他手指数到三的时候,第二箭随即射来,与式云斩断的第一箭发相撞在了一起,运动轨迹发生了轻微的偏移,笔直地向另一个方向射去。 玄风箭的射程极远,这一箭看此架势是要趁机射杀燕皇。 希律律! 式云腿下一紧勒住马肚,战马前蹄扬起,对天嘶鸣,而这时式云则趁机往后一仰,大喝一声,长刀横扫,一个透明的气旋以他为中心逐渐形成并扩散开来。 这招是他式家的绝技——漩斩功,式云不用灵力仅凭着武者体能去一雪前耻。 漩斩功一出他的长刀似乎有着神秘的吸引力,把玄风箭给黏了回来。玄风箭在气旋中发出噗噗之音,两道风力搅在了一起。 三年前的那一幕没有再现,玄风箭在气旋中只挣扎了一会儿,便随着气旋在式云的刀尖上转了起来。 方回略一吃惊,但让他更吃惊的还在后面。只见式云长刀一指,玄风箭轨迹被他彻底改变,围着他绕了几圈后反而对着方回的方向射去,并且速度还增加了倍余,贴近地面时带起的气浪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来。 玄风箭以一个不符合常理的动作,从地面之上脱离大地的束缚般向上翘起,射向方回。 方回惊愕。他脚尖在马背上一点,整个人向半空弹射而起。玄风箭射向他的坐骑。 “嘭”的一声巨响,这匹战马惨叫都没有发出来,直接变作了一蓬血雾,肉块四散开来。而玄风箭箭势不止,持续向后射去,一连射杀十余人才终于失去了力量,停了下来。 方回见到这一幕,脸色惊变。式云提刀杀了过去,俯视他平静道:“方将军,好久不见!” 第六十九章 提刀驾马斩方回(二) 方回抬头看去,阳光刺目,他没能看清式云的脸。对于这一幕他似曾相识,但无论如何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式云并没有打算给他细想的机会,在马背上直接一刀扫了过去。这一次他和先前一样没有动用灵力,他要堂堂正正的和方回决斗,光明磊落的赢他。 方回来不及细想拿长剑抵挡,只听一声巨响,刀剑一触即分散开,一股巨力沿着刀剑传了过去,震得两人虎口撕裂,鲜血迸溅出来。 式云座下宝驹在刚才一击下显得不安,喷着响鼻。式云没有想到方回的战力如此之强,他如今不动用灵力只能和他战个平手,而方回也是同样心惊,到了他这样的阶段,只需要和人过上一招,他就能知道这个人的战力如何。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人不仅能破他玄风箭,与他近身战还能不分伯仲。 两人各有心思,战场之上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兵卒围了过来组成一个圈,让式云不能抽身离开。 方回抓开一个兵卒走进圈中上下扫了式云一眼,坐在马上的式云目光清冷,棱角分明的五官沾染着血污在正午的骄阳下闪烁着点点光泽。 这一次,方回把他的相貌彻底看清楚了,就是这个眼神,和三年前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是你!”方回难以相信的说道。 “没想到方将军记性不错,还记得我。” 炙热的阳光垂落在式云的身上,让他的身子变得滚热起来,一如他的满腔热血在沸腾着,昔日的少年成长归来,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他手提长刀面上带着笑意,面对着站在自己对面威名远播的方回。这个在刀光剑影中舔血为生的将军,他的惊讶是如此明显。 战场之上,这一片空地上宁静的气氛变得格外显眼,以至于让整个战场过了一会儿都安静了下来,数以千计的将士被吸引,转眼间,这里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山人海。 方回挑了一匹良驹翻马而上,与式云站在同样的高度,平视着他说道:“我当你赐予一箭,你竟然还能在武道上有所造诣,真是让我吃惊,不过从今晚后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他驱马取走了一名将士的偃月刀,挥刀与式云对立。他只以为式云在武道之上造诣深刻,却不知式云已是名小有所成的修士,常在军营中的他在方面的消息并不灵通。 当大燕玄军的将士看到他们的将军提刀上马之后,发出一阵欢呼,然后便是讨论式云能坚持多久够败下阵来,在他们眼里,方回百战未尝一败,一个年轻人是万万不能与他们方将军的对手。 远处,姬喜皱了皱了眉,对于式云他是知根知底的,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寡不敌众害怕式云会出什么意外。 式云没有回避方回的目光,体内蠢蠢欲动的热血在冲击着他心房:“你说的对,今日之后我式某人的确到此为止,因为我会在今日了断尘缘,另寻它途。多谢你还记得那一箭之仇。” 久经沙场的方回阅人无数,很快他便已发现式云并非只是虚夸其辞,一双眼炯炯有神,那是源于内心深处的自信。 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观的将士开始有节奏地拍打着盾牌,口中不断齐声吆喝着,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让人不由的激情高涨,心潮澎湃。 式云深深呼吸,这一战他必须胜,黑色戟刀在他的手中反射着乌光。 “杀!” “杀!” 两人提刀纵马向前冲去,黑色刀影在两人的眼中越来越大。式云这这一刻没有一点儿怯意,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这样的渴望,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喊杀声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热血,无尽的力量充盈了全身,他手中的刀带着劈山裂海的气势向方回冲了过去,而方回也毫不示弱,长约八尺的偃月刀也立刻迎了上去。 两人交错而过,战马应势而停。两人身上的伤口几乎同时裂开,喷出鲜血,一招没能分出胜负,各有负伤。 一时间,大燕玄军都失声叫了出来,他们没有见过有人一招就能伤到他们的将军。 方回驱马转身,面对式云,目光渐冷。 兵器正所谓是一寸长一寸强,他手中的偃月刀重达七十余斤,长达八尺,而式云所用的戟刀不过四十余斤重,长不过六尺,无论是力量上还是攻击范围上都与他手中的长刀有些许差距,或许在常人眼里看不出什么来,可在强者的手中这份差距就不可小视了。 如此看来,刚才这一击是他输了半招。三年前,他不过是个亡命的小子,三年后,便是能与他一战高低。世道变化,竟是如此? 式云低头淡淡看了眼腹部长长的伤口,血肉外翻,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收回目光直视着方回,脸上挂出了兴奋的神色。 下一刻,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式云再次驾马冲锋,这一次他长刀直指方回,简单而又暴力。 就在这时,方回静止不动,在式云将到之际,他手上猛提偃月刀,抄进式云的马肚下,刀身翻转,从下而上一刀将式云的战马劈成了两半。 若不是式云反应灵敏,怕也是与那战马一般被劈成了两半。 方回如此威猛,不仅仅是大燕玄军的将士就连式云也都吃了一惊,真不愧是金刀铁马下生活着的马背将军。在他的前半生他只见过一个这样的人,那就是他的父亲,式家军的统帅——式出,可是如今昔人已矣,他当继承先辈的意志。 一击得手之后,方回更不迟疑乘胜追击,偃月刀毫不留情地斩向式云,没有了战马的他捉襟见肘,陷入了不利之地。 方回驾马快奔,偃月刀拖着扫了过去,式云用戟刀抵挡。战马之力压在了偃月刀上,重重砍了过去。式云像是不堪一击般,如遭重创,整个人向后飞了过去,戟刀更是断为两截。 式云背后撞在了将士的盾牌之上,他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体内翻江倒海,双手火辣辣的疼。 方回驾马提刀指着式云道:“怎么样?你,服输吗?” 式云面寒如冰,一双眸子里透着一点儿殷红,骨子里带着一股叛逆之气。 第七十章 提刀驾马斩方回(三) 四周原本围观的将士们把式云给顶了回去,然后向后退了一截,不断起哄起来,想让他再战。 式云环顾了众人一眼后,一擦嘴角的血迹,吐了一口血沫道:“想让我服,你还不够。”他赤手空拳不依仗任何灵力再度冲向了方回,而坐在马上的方回也一夹马背,趋势战马杀了过去。 战马嘶鸣奔疾速而至,他手提着偃月刀无情地对着式云斩了下。 围观的将士都屏住了呼吸,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内,害怕错过精彩的细节。 说时迟那时快,方回一刀斩下之时,式云忽然举着双拳顶了上去。在碰到刀身的一刹那,式云双拳变掌将偃月刀给死死夹住。顿时尘土飞扬,他的两只脚陷阱土中,而他的双臂也是狠狠地撑住,没让偃月刀落了下来。 不过,偃月刀离他的头发只有一毫的距离,刀气斩断已他几缕长发。 这一击看得众人为之一呆,他们明白要是换作他们在刀下早就已经和先前的那匹马一般,变成一堆烂肉了。 方回脸上一发狠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想要逼杀式云,居高临下的他使出的力量让式云承受了平时更多的压力。 果不其然,式云被方回压弯了腿,一副马上就要跪倒在地的样子,双手颤抖就要顶不住偃月刀的力量。 “小子,怎么样?!”方回脸上憋红身上的青筋暴起,容貌带着几分狰狞道:“三年前你爹死在我手里,三年后你还要死在我手里,哈哈哈……” 式云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在他的头顶流下一串殷红的鲜血,他缓缓说道:“是,他们都死了,但我……” 脑海里以往那一幕幕悲惨的画面不断浮现出来,让他的心一分分的提了上来。 “决不能死!” 当式云说出最后一句话后,他眼中闪现出异样的光芒,像是一把出鞘的刀锋,有股血腥气从他身上弥漫出来。他缓缓把偃月刀顶起,站直了身躯。他双目猛然张大,喉中喷出一声长啸,犹如苍龙之咆哮,直冲九霄,天际上的白云在这声长啸中崩散离析。 “西律律!” 方回胯下的战马躁动不安,前蹄扬起,式云当机立断,变掌为爪紧紧抓住偃月刀,直接往下一拽。 “糟糕。”方回猝不及防之际,立马身形不稳被式云这么一拖拽给拉下马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式云顺势脚尖一踮,跃上马背。他一拉缰绳,与方回来开了一定的距离,然而他高高坐起,对天怒吼发泄,硬生生地把大燕玄军的气势给压了下去,而随他这一声咆哮,他周身的气势也攀升了起来,仿佛冥冥之中,有种无形的力量浩瀚无比,在向他袭来,被他纳为己用。 体内的混着着无尽力量的热血,汹涌澎湃着,仿佛大海中央地层崩断,掀起一层又一层的骇浪,然后一浪高过一浪,变成了海啸。 一声咆哮之后,万籁俱静。 所有人都盯着式云,再也没有人小视他,对他有轻蔑之意。此时的他似狂非狂,似癫非癫,他身上似乎带上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 “驾!” 式云驾马快速奔走,从某个将士身边掠过,抢走一把长刀,提在手中。 方回不由地攥紧了偃月刀,挺直了身子。 “杀!” 式云体内积攒的力量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狂泻而出,爆出冷冽的杀气,风云变色。 方回脸色大变,紧咬牙关挥着偃月刀迎了上去。 两件兵器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声音震耳欲聋,威力出奇的大,地上坚硬的土层直接被翻起,绞碎成片片碎石四飘分飞。迎战的方回吃了式云和战马的两层力量,不由的身子大震,整个人倒飞了回去。 在座之人无不变色,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将军会像今天这样的被人压着打。 式云一击之后在与方回交身而过时,身子疾若闪电翻转过来,又是一刀劈出。方回还没有缓过劲来,想抵抗根本来不及被式云一刀砍在了背上,鲜血喷溅了出来。 “啊!”方回的后背火辣辣的疼,他看向式云的双眼带着浓浓地怒意,或者说带着一丝恨意。他戎马一生,从没有做过逃兵,所以在他的背上从来没有一个伤疤,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事迹,没想到他的所看重的荣耀被式云践踏了。 “式家小子你要是想要激怒我的话,恭喜你你已经成功了。”方回卸下身上的戎甲,直接撕掉他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强烈的杀意直冲上他的脑海。 他大吼一声,双手抓着偃月刀犹如蛮牛般的向式云撞了过去,他每踏下一步,大地仿佛都颤动了一次,轰鸣之音由远及近,奔隆而至。 围观之人看得心仿佛都提了上来,他们第一次见到方回这样的状态,如此的勇猛,如此地不可一世。 式云也吼了一声不敢示弱,提刀驾马迎击。 “砰!” 两件兵器碰撞在了一起,立马又分开,式云连人带马都是身子一震,心里吃惊不已,但他没有多想就连连出招。方回也是奉陪到底,两人不断出招,声势越来越大,以至于到最后刀影都变得模糊,众人只能听到砰砰之音,不绝于耳。 圈中一股劲风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过去,吹得围观之人睁不开双眼。 式云越打下去,心中越是吃惊,方回的肉体之强远超他想象,他的浑身经脉在打斗之中剧震不已,如果他不是修士的缘故,这三年来一直淬炼肉体,怕难是方回的对手。 两人都打出了真火,在一声巨响中,双刀碰撞在一起,接触的部位擦除雷电之光。短暂的平静后,两人脚下的土层彻底碎裂,一条条裂缝仿佛要撕裂整个地面,它们一根根的交错在一起,最后整块地面坚硬的岩石被分成一块一块,凹凸不平,像是涟漪般一直延伸到远处。 观战的大军都有些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式云座下战马有些经受不住这样的威压,四肢趴伏了下来,式云措手不及。 “机会来了!”方回偃月刀一挥,趁着这个机会向式云斩去。 式云眼中紫色电光一闪,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然之意,不闪不避任由偃月刀向他劈来。 噗嗤一声,长刀砍种他的肩膀,再差一点他的脑袋也要被方回这一刀一起削掉了。不过方回注定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在式云的长刀已经刺进了他的心窝。 方回不敢相信这一幕,直到胸口的凉意袭遍他的全身后,他才确认这是真的。 “你……” “三年前的那一箭还给你!”式云抽出长刀,又是一刀斩下,直接切下了他拿刀的手臂。 “啊,式家小子……”方回的痛吼叫地有些无力。 没有原先气势的压制后,战马直起了四肢,式云的身子慢慢被马背拱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回。他抓住砍在肩上的长刀,脸色不变地把它拔了出来,任凭鲜血喷洒出来。 “人生在世,造的孽,早晚都是要还的!” 式云说完,手上扬起了长刀毫不留情地斩了下去。 第七十一章 一战落幕 长血染空,一道鲜红了却了一桩心结。 方回的身体笔直地的倒下,他依然保持着出刀的姿势,唯独不同的就是他的脸上从上而下多了一条血痕,已然是被式云彻底终结了。 式云的肩膀上还在泊泊流着鲜血,然而他对此视而不见。他驱使战马向姬喜那边走去,所有的将士都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这是两人决战后的传统,胜者应该拥有的荣耀。 式云坐在马背上,他的头微微抬起,看着天上变幻的白云,嘴角习惯性地向上勾起。 “爹,娘,二皇子,众位式家军的将士们,我为你们报仇了……” 远处,两道在半空盘旋着的的清魂在化作两个男子的面孔,对式云会心一笑后,化为一缕清风,悄然间消散于天地之间。 ……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没了方回和江己等人的叛军,很快就乱成了一团各自征战,但最终还是被燕皇的近卫军以及一些诸侯王给镇压了。 此次之后,燕皇怜德王姬满和式家的无辜,特地命人建造了一座“忠义思子宫”,一寄托他对二皇子的思念以及对式家忠义的表彰,同时并下罪己诏,天下闻之悲切。 一些亡命天涯的式家将士得以恢复清白身与亲人团聚。 野猪妖浑然不在意,吐出猩红地舌头在女子的脸颊上了起来,一股浓重地血腥之气不断冲击着女子的嗅觉。 女子闭上双眼剧烈地挣扎。 野猪妖见此将女子压在身下,狞笑道:“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可不能辜负了这大好时光。话说这人类的身子我还没享用过,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娘子可是要好生对待啊,哈哈哈……” 女子身子一颤,像是一只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地羔羊,充满无助。 说完野猪妖表情一冷,张开大口,獠牙如同春笋破土而出,看了一眼压在身下的女子一眼后,就顺势咬下。 一股猩热的液体喷射而出,纷扰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女子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到野猪妖双目圆睁,一动也不动。 在他的身上一根长剑穿胸而过。 长剑一反转,整个野猪妖便炸裂开来。整个过程中,女子出奇显得很平静。 漫天血雨如同落花飞红,霎时美丽。 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不可思议地弧度,落到一个一身正气的男子手上。 这是一个人族修士,正缓步走了过来。 当他凑近女子时,眉毛一皱,女子浑身的模样十分羞人。 见此他手腕一转用剑挑出他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子的身上。 做完这些他收起长剑道:“你没事吧?” 良久,这名女子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惊魂不定。 “多谢……”女子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一句话现也不能说得完整。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手中的长剑,化为一道白气钻进男子袖中,不见了踪影。 “先生!!!” 不远处,一个男童背着一个包裹气喘吁吁地赶来过来, 男子看了一眼弯腰喘息的男童:“你太慢了。” “不好意思……先生……下次,我……一定赶得上。”男童还在大口大口喘息着,话也说不利索。 “呀!!!” 他一抬头见到眼前半裸的女子,惊叫一声,赶紧背过身去,一张小脸羞得通红。 女子见状也下意识往身上搙了搙衣服。 “你住哪里?” 女子身子一颤,小声道:“我就住在不远处的桥头村。” “那不就是我们刚才过来的村子?”男童忍不住插嘴道,一说完男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只见他抬头望天,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那个村子已经没了。”女子掩嘴小泣道。 男子看着她问道:“这里已经是灵渊境内,妖兽如此横行,他们就不知道管一管吗?” 女子摇头道:“灵渊下统数百城,我们只是其中的边陲小村,距离灵渊有万里之遥,他们又如何顾得上。” 男子听到这样的话身子一颤,像是胸口受到重击一般:“原来这么多年了,一点儿还是没有变。” 女子不知男子所言何物,艰难爬起道:“不知道恩公姓甚名谁,将来小女子有机会好登门报答恩公……啊……” 女子脚一发软,身子往前倾倒去,男子赶紧扶住。女子身上的衣服似是不受控制般掉落在地,顿时白光乍红。 “姑娘你……” 女子娇羞钻进男子怀中,一幅不好意思的模样,而她一双手也顺势抱住男子的腰:“恩公,我怕。” 一旁的男童不老实地用眼光瞄了瞄后面的景象,却听到一声闷哼,他吓得赶紧收了目光,然后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 “长剑生,妖族的密宝是在你手上吧,你现在还是乖乖地交出来吧。” 男子怀中的女子凶光毕露,他的腹中多出一把碧绿的匕首,鲜血染红了白袍。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长剑生没有慌乱,反而有些冷静。 “我和那头笨猪可不是一伙的,不过倒也多亏了他我才能这么快接近你啊。等你往西再行四百里,恐怕我也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长剑生不怒反笑,看了眼身旁的男童道:“你们真是打得如意算盘,不过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言毕,男子周身青光流转,并指为剑,一道汹涌的剑气喷涌而出。 “啊……人剑合一,你这么年轻不可能……” 女子话还没有说完,汹涌地剑气就将身前的女子劈为两半。 男子大手一挥将血雨阻挡在身外。 这时,男子心神一动,在他周围一层淡蓝色光幕如涟漪般荡漾消失。 一旁的男童鼻子皱了皱,像是闻到了什么,忽的想要转身,脑袋却被一只大手给止住了:“别看!” “哦!”男童又乖巧地把头收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长剑生也转过身来,他浑身上下一切如常。 “我刚才把她安顿好,她已经走了,现在我们也走吧。” “去哪儿?” “灵渊!” 长剑生,大袖一挥,一道青光从他袖中钻出,托着两人升入云霄。 这片草地之上除了斑斑血迹之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剩下清风拨弄着青草。 第七十二章 重回逍遥 大半年前,安阳忽然出现了一个名叫逍遥门的势力,在一夜之间几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统一了整个安阳的地下势力,成为安阳城中名副其实的大帮派,但奇怪的是这逍遥门与以前的安阳地下势力似乎又有些不同,它即代表着也代表着恶。 一方面逍遥门经常资助安阳城中百姓,维护各地的治安势力,在城中颇得民心,以至于县官想对其围剿,结果被百姓阻挠不了了之。另一方面,逍遥门遇到了为非作歹之人或者势力,其手段就会非常残忍,这让那些在城中的邪道九流闻风丧胆,对于逍遥门也是忌惮三分。 如此一来,县官等官方势力也都是对这逍遥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逍遥门的风头在安阳城中一时无两。 江水涛涛如旧,安江港上一如往常,各色小船来来往往。 经过逍遥门的一次整治后,这里相比较于往昔已经好上很多,最起码杀人越货的事情是真真实实的减少了不少,因此这个港口渐渐的有了一些小商贾来往,不少大大小小的车行、船户也都聚集了过来,让这港口也日渐有起色,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于是,无处谋生的人便也是在码头上靠卖力气换口饭吃,脚夫也是多了不少。 如此最开心的人也就是张江这一流了,在人多了以后他手下管着的脚夫也多了起来,现在已经有了十几名苦力脚夫跟着他,帮商客搬运行李谋生。在他眼里他俨然是成了一个帮派的小头目,好不风光。 张江和往常一样,光着膀子和一帮脚夫混在一起,说哪家青楼的妞胸大臀肥技术好,甚是。 有几名苦力脚夫在做完一趟活之后,急忙凑了过来,在他面前恭敬地称呼着:“江哥好……” 说完,他们还纷纷拿出几个铜板给他。这是在他手下干活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有人走活都要给他几分利,不然的话,在这里别想接到一份活,这些脚夫想要谋生也就自然而言的遵守。 张江听到几声称呼,手里掂了掂几个铜板,人不禁有飘忽起来,虽然钱不算多,但是这分颜面可是实实在在的,说明他也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他因此也是时不时摆了下架子,轻哼了几下算是对这几个脚夫的回应,然后又是继续了先前的话题,大肆宣言他的风流史。 正当他口若悬河,唾沫乱飞时候,忽然江面的一声吆喝让他收了声,他看清楚在江的下游有一艘船逆流而上,速度还不慢的样子。 这一声吆喝不仅吸引了张江的注意力也是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有船靠过来的,快快快,干活干活。”张江骂骂咧咧道,毕竟实实在在的银子对他而言,要比吹嘘得到满足要多得多。 鲜红的血液如飞花飘雪,洋洋洒洒,风小羽没有躲闪,他从血雨中穿行,头顶金莲雏形洒下道道金辉,将这些温润腥咸的液体阻挡在外。 风小羽紧紧地将金枪握在手中。 他从血雨中走出,然后一步一步向唐七七那边走去,脚下生起一个个的金色的涟漪。 天空之中,大片红色的血雨宛如张开了一对巨大的红色羽翼,捧侍在他身后,随着他的脚步,徐徐向唐七七压下。 “到你了!” 风小羽的声音低沉动听,却带着莫名的森寒,连周围的温度都瞬间冷了下来,让人不禁打个冷颤。 唐七七脸色大变。 她有些急了,她没有想到山道真会死在风小羽手里。 本来他们两人只是奉斋主之命,来刺探逍遥界虚实,并非要真正大开杀戒。 他们以为依仗着宝器三火羽足够他们全身而退了。 如今逍遥界化形境的长老可能寿终正寝,让他们更加没有忌惮,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但千算万算,唐七七她没有想到,逍遥界会突然出现一位逍遥之主,斩杀了山道真。 唐七七一咬牙运转灵力让三火羽打出三昧真火,将萧天化打退。 她一抬头看去风小羽那张极为清俊的脸,带着浓厚的杀气,让她心惊。 这一刻她害怕了,她萌生了退意。 无边杀气,正从风小羽身上透出,沉沉压向她。 杀气浓烈至极,让人不能喘息。 唐七七娇吒一声,头顶星宿图浮现,紫色光华流转,为她抵挡风小羽的杀意。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杀气。 风小羽冷笑,又向前踏了一步。 唐七七为他的气势所迫,几乎要向后退去。星宿紫光疯狂涌出,逐渐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紫色的蛹,将她护在内部。 唐七七的都面容变得模糊,看不真切了。 “你们可不要有什么得意的,斋主不出几日就要突破到了化形境,到时候定会血洗你们逍遥界。” 唐七七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退缩,不能露出什么破绽出来。 眼前的逍遥之主只是才进阶炼基境,境界肯定不稳,况且又经过一场大战,她还是全身而退的机会。 一想到此处,她胸中的恐惧渐渐就被她克制住了,身体也站得笔直。 “你怕了!” 风小羽冷笑,一双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 唐七七俏脸憋红,像是什么心事被揭穿了。好在紫气缭绕,没有别风小羽等人看出。但她还是几乎下意识的小退了半步。 “哈哈,可笑,怕?我唐七七会怕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低阶修士?”唐七七大笑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话音一落,炼基六重天的灵压夺体而出,有强大的波动,仿佛举手抬足间,就能够斩杀一方至雄。 见此,风小羽却是大笑,肆无忌惮,然而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可笑之人真是可笑。” 风小羽枪指青天,金莲雏形悬在头顶上方,金辉垂落,似是一个迷你的金色瀑布。 “嚯隆隆······” 金瀑倒卷,传出真实的道音,它们不可思议的全聚在了金枪之首。 他的枪身上升起了一个金色的太阳,让人不可直视,其中有莫名的灵力让人心悸。 “当你踏进逍遥界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就该有死的觉悟。” 夺目的金光四射,化为条条金龙,扑向了唐七七。 第七十三章 有眼无珠 这时式云听到码头上嘈杂的声响,下意识的认为与他无关,对此也就没有理会,然而有时候麻烦就是主动找上门。 张江带着几个脚夫堵上了式云的去路,让他不能通行。 “嘿小子,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跟着张江的脚夫在他身后嚷道。 式云眼皮一抬正好对上张江带着挑衅的眼神,心下了然,他两手摊开说道:“什么规矩?” 张江上衣扫了他一眼道:“在这里无论是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不管带多少东西,都得花钱雇名我这边的脚夫,否则的话……”张江轻哼两声:“你这全身上下都是我们的了。” 在张江身后站着数十名壮硕的汉子,明显有的人不善于说谎,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神色,式云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搞半天是个黑道买卖,式云说道:“你这规矩听上去怎这么不讲理?” 张江现在带来的人都是一群彪悍民夫,比之原先不知道要强多少,他听到式云这样的回答以为式云惧怕了,在众小弟面前他似乎长足了面子,这让他十分得意,于是变得更加气势十足:“讲理?我就是理。” “这位公子说要雇十个脚夫,每人一文白银,大伙儿还不快来帮公子提行李?”张江阴阳怪气地回头对一帮脚夫们说道。 式云根本没带行李,这些汉子明白张江话中后面的意思,是要对这位公子来硬的了。他们个个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式云,不少人眼中还带有几分急切的眼神。看式云这装扮像是个富家公子哥,身上应该有很多值钱的玩意儿,干了这一票又可以潇洒好些天。 一群脚夫像饿狼般环伺过来,他们有人身上的骨节在咔咔作响,气势很是吓人。 式云体内的灵力已经暗暗调动了起来,对付这几个凡夫俗子他根本不废多少力气,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灵力一收,脚步出现了一丝慌乱,一副害怕的模样,举手求饶老实道:“我守你们的规矩。来人啊,我要雇脚夫。” 式云这般的表现让张江等人更加放肆了,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道:“现在要雇脚夫?晚了!” 式云表情一变,有种奸计得逞的一丝,他接着说道:“不晚,现在还来得及。” 张江一愣,不懂式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知道式云的战技有点儿高,不是太好对付,便对三个长得最壮硕手下示意了下。 这三个汉子脸上挂出了浓浓的笑意,知道露脸的机会来了,分了三个方位,止住了式云的动作。 式云左右顾盼了这三名壮士的汉子,又瞅了眼张江,抬了抬下巴道:“你们可要小心点,我这东西可是很贵重的,你们要是弄坏了可赔不起。”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真以为,我们要抢你的钱财?嘿嘿,得罪了我们江哥,可不就是你手上的几个银两能说了算。”一个精明的脚夫拍着张江的马屁道,他观察到张江对式云的仇恨之意,再联想张江的针对,便猜出了事情的大概。说完之后,他心中暗暗得意,对于他的这番举动还是得意。 事实上,张江也的确心花怒放,有人为他鞍前马后,让他享受到了几分特权的滋味。 “杀!” 所有人眼里只有那道道金光,其它的景象全都看不清了。 金光中传来唐七七的一声怒叱,三昧真火再现,火光冲天,要焚尽万物。 “隆隆隆。” 金光赤火相撞,如海啸般的声音发出,金光与三昧真火流散四处,整个逍遥界犹如置身于火炉之中,炙热非常。 唐七七的紫气在这一击之后变得黯淡,她苍白的面容呈现在了风小羽的视线里。 她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这根本不像是刚突破炼基境修士应该使出的神通。他们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唐七七一咬牙,三火羽赤光闪耀。刹那间,火光冲天,一片炽盛的三昧真火,卷到了高天之上。 炽热的气浪一股股地席卷四方,让人口干舌燥。 唐七七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这样的招式消耗她很多灵力。 逍遥界的子民们心中骇然,他们身处战场外,却仍能够感受到那恐怖的高温。 风小羽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切实的感受到了夹杂其中的恐怖威能。 唐七七星宿图转动,紫气弥漫出,迅速爬向了炽盛的三昧真火。 顿时间,赤色火光就变成了紫色火焰。 唐七七轻喝一声,紫色火焰如大海一般,降落下来,向风小羽压去,漫天遍地都是通红紫光! 庞大的压力让风小羽还未愈合的伤口又再次崩裂,鲜血喷溅而出。 风小羽无惧,他手执金枪划出一个玄奥的神秘道图,用枪顶出。 “当” 像是大钟长鸣,风小羽画出的神秘道图没有被三昧真火焚噬掉,反而在三昧真火中越变越大,反过镇压。 风小羽一身灵力一下子就被抽空了。 这是他自己悟出的神通——天濯,可以将法则之力与灵气分离,化解别人的神通。 天濯很消耗法力,风小羽如今的修为不比以前,他方一使出灵力就已见底。 必须速战速决。 风小羽大喝,天濯道图一下子带着他冲进了三昧火海,眨眼之间就到了唐七七的近前。 唐七七见从三昧火海中冲出的风小羽吓得花容失色,想要调动灵力防御。 风小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执金枪猛一挥动。 一道夺目的金光划破长空,带出一串血珠。 “啊······” 唐七七嘶吼,她方才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击,但长枪却划破了她的面颊。 风小羽有些失望,灵力抽空的他没有砍下唐七七的头颅。 唐七七双眼喷火,每一个女子皆有爱美之心,毁容对她们而言简直比杀了她们还要痛苦千万倍。 “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焚为虚无。” 唐七七喷出一口精血,要再演化出三昧真火。 风小羽脸色苍白,他体内灵力已所剩无几,难以躲过这一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根巨大的毛笔横在了两人之间,对着唐七七打了过去。 一切太过突然,唐七七中断了施法,三火羽与这根毛笔狠狠撞在了一起。 唐七七被打得倒飞了出去。 第七十四章 小命玩完 静,死一样的静。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向张江,跟在他手下谋生的脚夫更是嘴巴张大,足足可塞下一个鸡蛋。他们想不通张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些脚夫们都清楚地看出来逍遥门跪迎的人是谁。根本不是他张江,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式云。此次此刻,他们都是大气不敢出一个,战战兢兢,特别是那个机灵一点的脚夫,额头上汗流如柱。 张江发现了他手下们眼神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猜到了什么。 式云瞄了他一眼,对他没有任何的情绪表示,这让张江更加感到不妙。 在张江众人的注视之下,只见式云走到了逍遥门众之间,手臂虚抬。 “谢门主!”逍遥门众应势而起,恭敬地站在他一旁。 在除掉了江党之后,式云的在都彦的所做所为自然瞒不过一直关注朝廷之势的庐燕青兄弟,早在第一时间就获悉了具体情况。得知式云西行,兄弟两人主动请缨要为式云接风洗尘,这一小队人马正是庐燕青兄弟两人派来迎接式云的。只是他没想到,刚一到港口就遇到了这么一个苦笑不得的情况。 张江见到逍遥门众在式云的手下顺从的样子,一颗心几乎沉到了最底下,脸色拉得老长,变得很是难看。关于逍遥门的门主他早有耳闻,听说是个极为厉害的狠角色,在两三日内便是独自除掉了青竹帮和兴会,是安阳万万不能招惹的存在,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逍遥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门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公子。 早知道这样,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式云面前放肆,现在他的肠子都悔青了,但可惜的是活在世上万事总没有‘早知道’这一说。现在他只能暗暗在心底祈祷,希望式云大人有大量,他这个末流江湖没能入得他的法眼,能放他一马。 不仅仅是张江,和张江一起来的十来个脚夫也都是吓得半死,心里把张江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大白天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惹这个大煞星干嘛。 式云回头一看,这些平日里靠双脚吃饭的脚夫吓得腿下一软,瘫跪在地上,式云真是好气又好笑,然后他又看向张江,张江的脸刷的一下,平日里晒得黝黑的皮肤一片苍白,身子在发抖。 “刚才我说了要守你那规矩,雇是个脚夫,也说了尚且来得及,现在……”式云抬了下下巴,指了指逍遥门一众人道:“好像不需要了。” 张江听了这话,就在前一刻还在飞扬跋扈,这一刻就跟蔫了的黄瓜似的,求饶道:“门主,饶命,门主绕命,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有眼无珠。” 式云佯装惊讶道:“咦?有眼无珠不是你在说我的吗?” 张江真给自己的眼力劲给蠢哭了,啪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又响又亮:“那绝不可能说门主,说的绝对是小人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式云嘴角上扬,对张江微微一笑,转身没再理他。张江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认为式云放过了他。 “你们看着办吧!”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犹如一道惊雷在张江的耳边炸响,让他面如死灰,像块木头似的瘫软在了原地。 “是!”几个逍遥门众领了命,兴高采烈地向张江走了过去,像这样的事情他们似乎很是乐意去做。 不久以后,式云的背后就传来一阵阵惨叫,声音凄厉让人闻之胆寒,今天张江的这条小命怕是给他自个儿给玩完了。 式云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步伐正常的向码头外走去,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似乎是司空见惯。 几十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衣跟在式云的身后,很有气势,码头上的商旅游客们见到他都显露出畏惧的神色。 在码头之外停着一辆马车,式云在逍遥门众的簇拥之中,走了上去。 马车里面的空间很是宽敞,布置了不少兽皮毛毡,式云坐在上面很是舒适。过了一会儿,马车缓缓启动,马蹄之音和着车轱辘飞快转动的声音,一行人向逍遥门的所在行去。 式云不禁对逍遥门的变化有些期待了。 这一路上,式云没有感到任何的颠簸,他直接在马车中进入了打坐修炼的状态。 近半个时辰后,式云便到了逍遥门的所在。 此时的逍遥门给他的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太气派了。 那块刻着逍遥门三字的奇怪石头还在,但在其旁边的石阶入口处却多了两尊三四人高的石狮子,气势威武不凡。而长长的石阶已经被拓宽了,在原来的半山腰处直接开辟出了一个小广场出来,整片建筑群也连成了一片不再单一。 式云放眼望去,他仿佛置身于了王府圣宫之前,与他离开之时的逍遥门有着天壤之别。 逍遥门内忽然涌出统一服饰的门众,整齐地站在石阶两边,在石阶的尽头,庐燕青与庐燕丘两兄弟跪在地上,躬身相迎。 逍遥门的门众拔出腰上的配刀,搭成一座刀门,这是燕国中迎接尊主的最高礼仪。 式云嘴角微微上扬,一脚踏在了石阶之上。这条石阶路已经被翻新过了,全体用白玉石堆砌而成,白光映衬不但让地方变得宽阔,而且也让整条路显得美丽而又圣洁,犹如踏天而上,遁入逍遥。 式云每上前一步,逍遥界的门众就会收回一道刀门,跪迎在旁。 在行走的过程中,式云也发现站在石阶两旁的逍遥门众,个个英俊挺拔,充满着蓬勃生气,有种军队中悍然之风。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走完一层石阶之后,来到了半山腰上的广场,广场之上有九座青铜鼎分三三之势罗列着,很有仙家的风范,式云没有在此作任何的停留,径直走了上去,来到了庐燕青兄弟两人的面前。 庐燕青与庐燕丘两人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平静无波的光芒在军鼓雷动中浮现出忠诚之火,两人的身子深深低了下来,用他们的额头触到式云脚下的地板。 式云皱眉,对于兄弟两人的这般行为完全没有准备。在同一时刻,其他逍遥界门众也都深深跪了下来,口中直呼:“恭迎圣主归来!” …… 在这此起彼伏的呼声中,式云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在军中久违的热血直直地冲了上来,烧遍了全身,让他有种放声大笑的放纵。 “天高地远,任我逍遥,现在的我就是应该要活出自我,追求本性之乐!”一个声音在式云最心底逐渐响起,这是放下一切束缚包袱后的洒脱与追求。 第七十五章 修仙路 经过一系列仪式之后,式云对如今的逍遥门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他离开之后,庐燕青兄弟两人用他留下的财物大肆招兵买马,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经过重重筛选,在他们手中集结了一支勇武之士。 兄弟两人本来就有带兵征战的经验,带这样的一支队伍整合安阳城中的地痞流氓根本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况且青竹帮几个大帮派都事先被式云除掉了。 他们很快就在安阳站住了脚跟,统一了安阳城的地下势力。 “现在逍遥界有多少人?”式云随口问道。 庐燕丘亢奋道:“万人之众!”话语间,他一脸的自豪。 式云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小的逍遥界已发展到这个地步。 见式云这样的表现,成就感从兄弟两人的心头油然而生。 式云笑而不语,明白两人心中所想,估计两人这些时日也多不容易,于是拿出了两件兵器来,一棍,一刀。这是他在祭魂大典所缴获的兵器,虽说不是什么仙家重宝,但好歹要比一些凡兵要好,足够两人应付后续的突发情况了:“你们这段时日辛苦了,这两件仙兵就赐予你们,给你们护身之用。” 庐燕青兄弟两人难以置信,仙家用的兵器他们何时用过,式云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给他们了。一时,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这两件兵器你们不喜欢吗?”现在式云手上还有几件仙兵在手,眼前的两件他用不上,不如送出,增加他们的实力也是好的。 庐燕青兄弟两人如梦初醒,赶紧抬手接到,受宠若惊:“多谢门主大人。” 刀棍入手,丝丝清凉之意,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味道。 式云打断他们的喜悦,问道:“你们知道升仙会吗?” 庐燕青收了刀棍,心道式云终究是要追求仙道去了,他们兄弟两人其实还是很想式云留下来的,先不说这些极好的兵刃,就是那些符箓对他们而言也是出了大力,如果以后式云留下来的话,就凭借仙家手段,他们还是自信能够再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然而式云终究不是他们兄弟两人能够左右的:“听闻不周灵谷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了仙道修士,我们有几个门徒曾无意间听到修士间的对话。升仙会似乎是像门主你这样的散修参加的一场考核聚会。” 庐燕青观察了下式云的脸色,发现他平静无波,并没有惹他不高兴继续道:“考核的场所似乎就在不周灵谷内。” 式云轻咦了一声,这就让他意外了。升仙会的考核之地竟然放在了不周灵谷内,那不就是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吗?不过里面的确挺神秘,有很多区域他都不曾踏足过,按照兰苍海的说法,那里面的很多存在不是他现阶段所能够染指。 “那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时间或者地名?”式云听完了庐燕青的陈述后,还是按捺住内心的好奇问出了时下他比较关心的事情。 “十日后,地点可能是会稽山。”庐燕丘直截了当的说道。 式云沉吟了一会儿,这个地方他没有什么印象。在庐燕青的解释之下,他才知道会稽山在不周灵谷外,距离安阳城只有几十里路,是一座常年有云雾环绕的山林,凶险万分,人迹罕至。 “为什么要说可能,消息不确定吗?”式云皱眉道。 “会稽山虽然说很危险,但地方并不是很大,我和庐燕丘曾经去过,没有发现任何有修士活动的迹象,况且山林中常常有瘴气外溢,不适合人活动的,对于这个地点我们怀疑不太正确,有可能是门徒听错了。” 式云有些失望,他现在对升仙更为关心一些,毕竟他已答应了兰苍海,自然要把事情做好。 庐燕青看出了式云的心思,劝慰道:“门主不要着急,这几天我们有几个门徒会从会稽山的方向办事回来,倒是可以问问他们具体情况。要是地点没错的话,应该这些日子就修士赶过去,那边应该有人活动的痕迹了。” 式云心里默然,眼下似乎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好使了,但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一个消息传来进来,庐燕青获知后脸上一喜忙道:“那几个办事的门徒回来了。” 式云高兴道:“哦!太好了,让他进来汇报一下那边的情况吧。” 过了一会儿,几个身穿逍遥门黑色衣袍的两人走了过来,跪在了式云面前,拜见式云。第一次见到逍遥门背后的人物,两人都有些惶恐。 式云微“嗯”了一下,直切主题的问道:“你们两人有没有在会稽山发现什么异常?” 两个门徒不明白式云为何要突然问起会稽山的事情,但还是异口同声恭敬回答道:“没有异常。” “嗯?难道是真的听错了?” “你们确定没有在会稽山上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吗?”庐燕青又不放心的问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看到有人出现在会稽山附近。我们路过那边的时候,只觉得云雾变得比以前更浓了,都看不到会稽山貌,聚而不散,要是此时入山,身在其中很容易会迷失方向,更不会有人再靠近那边了。”两个逍遥门门徒老实地说道。 “如此,必是我们听错了。”庐燕青笃定道:“我现在就派人打听升仙会的情况。” “不用了。”式云长处一口气带着轻松的口气道:“我觉得他们可能没有听错,他们聚会的地点十有八九就在那里了。” “可是门主,会稽山现在云雾厚重,不适合人活动,人进去连方向都找不到,他们应该不会把考核聚集之地放在那边。”庐燕丘好意的提醒道。 式云笑道:“你们不是修仙者,对于修仙的神通不是太清楚。在修仙之中,腾云造雾都是小手段,我想现在的会稽山很有可能已经被布置了某种幻境道法了。” 他见识到了祭魂大典上幻境阵法的神通,再一综合兰苍海所介绍的修真奇闻当下对这些门户阵法有了大致的概念了解。 式云想清楚后,心下便也有了决定,转头看向庐燕青道:“我会在逍遥界待到升仙会开始之前,这段时间你们有什么麻烦棘手的事情都告诉我吧,我在走之前一并帮你们处理了。” 庐燕青兄弟两人听出式云话中的立意,虽然早已清楚,但真正确定下来之后,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实际上,在式云的心里,逍遥门不过是一时的无意之举,他注定是不会在此长留,当时他的本意也就是把逍遥界给庐燕青他们兄弟二人,让他们有个依托,现在也正好有个当口交付,不过这些话式云不会说出来,只在暗中进行了。 第七十六章 仙会 十日后的逍遥界与平日无异,人进人出,繁忙无比。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这一日,作为逍遥界界主的式云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并在以后非常漫长的一段年月里,逍遥界的门众只知道,他们有一个厉害无比的门主,却再也未曾见到过了。 兖州,一座有百万人口的小城。整座城市两面环山,一面临江,环境倒是优美,是个闲暇度日的好去处,而会稽山就在兖州境内。整座山高约千米,常年云雾环绕,郁郁苍苍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 此时,在会稽山脚下的繁密山林中,式云正在其中行走摸索,他不时地抬头辨识方向,山林中迷雾朦胧,真是不太好走。 一路上,式云想着该如何认识和结交那些修行者。一方面他不能显露出吞天魔体以及仙皇经的存在,另一方面也要提防那些人,万一人家不欢迎他,他也得有自保的手段。对于修仙者,他不自信可以随他而杀了。 山中的迷雾逐渐变得浓厚了起来,式云收起了乱想的心思,不再浮想联翩,眼下还是早点找到修仙人聚会的场所才是。 对于这浓雾,式云从附近的村民口中打听到,其中还真是有些名堂。 听他们说,自从山中的雾气变得浓厚起来后,村民走进去都会迷失方向,至今已经有好几位村民走进去再也没有走出来了,所以当地的村民们对于此处都是避之不及。 式云知道这件事后,便确定了这里就是修仙者的聚会之所。不过,根据村民口中的描述,这里的修仙者似乎也不是一个心善之人,他要提起万分精神应对,随时做好逃走的准备。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式云已在这里摸索了三天,一件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迷失了方向。 式云不禁心急如焚,再这么下去错过了聚会的时间不说,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个问题了。那些走进来的村民肯定是被这个阵法给活活困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式云最终还是选择催动仙皇经放开了神识,四处查探,然而,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根本难以有收获。他心一横,灵力全力催动了起来,神识搜索的范围一下子覆盖了整座会稽山。 忽然,他眼前一亮:“有了。” 与此同时,会稽山中有个一眉道人轻咦了一声:“看样子这一届的升仙会,有点看头了。” 在他一旁的老道听到他的嘀咕声道:“你发现什么了?” 一眉道人嘿嘿一笑,说道:“刚才有个小子竟然用神识找到了我主持阵法的户门,不知道又是哪方的散修接到了消息闯了进来。” 老道也惊讶地说道:“他的神识竟然这样敏锐,说不定他还真能在不周山里找到好东西。” 一眉道人点头道:“那就看他造化了。我先打开门户,让他进来。” 说罢,一眉道人,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式云所找到的地方离他所在并不是很远,只走了半个时辰就走到了。 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山谷,浓雾翻滚,犹如苍龙般游走,更多的白雾从山谷中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俗间应该有的景象。 突然间,浓雾急速流转,然后像是被人用刀剑狠狠的劈了一下,露出一条缝隙来。两边的云雾倒转,分出一条云中隧道,一眼望不到尽头,黑洞洞的,似乎距离很远。 式云心中讶异,虽然说兰苍海是魔尊,但也没怎么看他施展过大的神通,对于这样的场面他所见不多。他略微端详了一会儿,还是稍带迟疑了走了进去。 当他走进隧道的一刹那,他身后的云道就轰然闭合,每走一步就会缩短一寸,没有退路可言,让式云心中犯怵。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式云眼前霍然一亮,一座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山谷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身后的云道在他进入山谷的那一刻彻底闭合,消失不见,式云一愣,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出口,一张脸不禁黑了下来。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他要找的地方,会不会很危险,式云的心不禁忐忑了起来。 整座山谷看上去很大,在最中心处一座座有一大片雕栏玉砌的宫殿式楼阁,不断有人从中进出。 在山谷的最深处,还有一道瀑布倾天而下,蔚为壮观。 正出神间,式云身后云气再次翻滚,有一位少女从中走出,道:“前面的大叔,你能让开一下吗?你挡住我的路了。” 式云被这突入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一脸的童真。 “哎呀,不是个大叔啊,是个哥哥。”少女吐了吐舌头,俏皮道。 少女的一双水汪大眼看着式云,让式云有些出神,仿佛那就是一片汪洋大海,深邃的蓝色犹如宝石般明亮。 “大哥哥你总是盯着我干嘛?”少女好奇地说道。 式云尴尬地咳嗽了下,让出一条道来,低眼不再看她:“不好意思。” “还是多谢大哥哥。”少女宛如精灵般,蹦跳着消失在式云的视线里。 这个少女给式云的感觉很不真实,空灵宛如仙子,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祸水级别的女子,修仙的世界果然有别于俗世。 正想着,忽然头上一阵破风声,一个男子脚踩仙剑御空而过,神采斐然。 “腾云境?” “不,是他脚下的飞剑托着他飞行。” 式云摇了摇头,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这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有各种的神通,他要谨慎而行,低调行事。 想到这里,式云不禁深吸一口气,抬腿向谷内走去。 山谷中,人声鼎沸。 在阁楼前的空地上,很多人向聚集在一起。式云仔细看去,他们似乎在交换着什么,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两个人挤到了小人群中,也拿出什么东西来参与讨论,但同时又会有人失望得从中走开,似乎没有找到所需要的东西,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小交易场地。 式云对这个所谓的交易并不是太关心,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关于升仙会的事情。不过,从这些人口中知道一些关于修仙界的事情,似乎也不是难事吧。 想到这里,式云从袖中掏出几块灵石来,向其中一个交易小集体中走去,不知道灵石在他们这里好不好使。 第七十七章 修真界 “咦?天竹草,你卖多少灵石?” “三颗中品灵石或者三十颗下品灵石。” “你这是宰人呢,就算是百年的天竹草也只要两颗中品灵石。” “你看好了,这可是一颗三百年天竹草,况且马上要进不周山里了,一般的疗伤草药可都涨价了。现在是这个价,明天可又是一个价了。” 式云远远就能听到两个修士在争论着,双方在讨价还价,他向那名修士手中看去,一株晶莹碧草上面,三片青竹似的叶子有点点生机光动。 式云不知道这有何妙用,尝试性的问道:“这天竹草有什么效用?” 天竹草的主人耐心解释道:“疗伤灵草,争斗中受了伤,伤口用了这株灵草可立刻止血。” 听到他这番解释,看样子这修真界里的修士并不是什么事情都知晓,式云接着道:“那好,这位道友,你手上的天竹草我要了。” 拿着天竹草的修士闻之大喜道:“好,拿这株天竹草就是道友的了。”说着他一把把天竹草塞进式云的手里,害怕他不要似的,让式云无语,感情这笔买卖他好像吃亏了。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实际上他所需要的并不是这株灵草,而是关于这场升仙会的情报。 天竹草的修士眼巴巴地看着式云,式云再次无语,这家伙哪里像是个做生意的人。 青光一闪,式云手上多出了三块青色灵石。 “极品青风石?” 式云对灵石的概念全无,他手上还有品质比这更好的灵石,他还以为这就是中品灵石,式云尴尬的笑了两下,重新再取出三块品质差一层次的灵石交给了贩卖天竹草的修士。 这一株天竹草交割完毕后,其他修士也都各自散了,天竹草的交易是最后一笔交易,式云一时头大。 眼看着修士各自离去,式云索性向那位售卖天竹草的修士追去。在他离开之时,有两个修士不怀好意的看向式云,还彼此商讨着。 “道友请留步。”式云叫住了售卖天竹草的修士。 售卖天竹草的修士愣了一下,道:“刚才交易可以你情我愿的,绝不许反悔的。” 式云真是好气又好笑:“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售卖天竹草的修士狐疑地敲问了一下:“真不是为这事儿来的?” “真不是。” 在式云再三保证之下,售卖天竹草的修士才松下一口气来,这让式云心中肉疼了好几下。 “那你找我所谓何事?” 式云笑道:“我想问一下有关于这次升仙大会的事情。” 经过几番盘问之后,式云总算摸清了大概,这此升仙大会是大齐国、赵国、楚国三国境内的七个修真门派组织的一场盛会,拿出六百个门徒名额,为天下的散修提供一次难得的晋升机会。只要在此次升仙考核中名列前六百位就可以拜入仙门,从此鲤鱼跃龙门,未来仙途可期,而考核的标志就是在不周山中获得灵物的数量和质量。 知道前后由来之后,式云心中不禁有些火热。 对此,售卖天竹草的修士向他扑了一盆冷水:“此次参会的至少有一万人之众,像你这样的修士不知道有多少,况且不周山中灵药众多又是魔教圣地,很多修真大派和修真世家都会派出不少的子弟浑水摸鱼,你别指望了,别白白丢了性命就好。” 式云不禁心头一凜,这里头还有这样的猫腻。 “好了,我话就说这么多了,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吧,嘿嘿,多谢道友的灵石了。”向式云介绍完之后,售卖天竹草的修士准备开溜,临走之时又说道:“我劝道友在这里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这里很多的散修可比不上道友过得滋润,他们可都是些亡命之徒,为了在进入考核前多有几分报名的手段,他们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式云听之有理,当下小心了起来。 在整个谷中都是修士,不见一个凡人,式云随之又逛了一番,着实涨了不少见识。 日暮黄昏,天色渐晚。 谷中有各色月石在积蓄了不少白日的光亮后开始泛起淡淡的光芒,五彩缤纷,景色柔美。 式云琢磨着时间差不多,是时候找一个客栈休息一下,可他放眼细看,整个谷中没有一个类似客栈的东西。 这时,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修士看他四处张望的样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嘿嘿,这位道友你在找什么?在下毒鼠强,不知道可有能帮得上的。” 式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毒鼠强背负一把宝剑作揖,衣服宽大,似乎风吹吹都能掉下了似的,好不滑稽。 “原来是毒道友,在下式云,我想找一个住宿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走遍了整个山谷不见一处可居住之地。”式云没有任何的轻视,这人无缘无故的走上来不知道有何图谋,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式云不由地警惕了起来。 毒鼠强嘿嘿一笑道:“式道友是初来乍到吧,这里修士的居所可都不是在这里能看到的,所居住的都在这里。”说着,毒鼠强跺了跺脚。 式云恍然所悟道:“毒道友的意思是,山谷中的客栈在地底下?” 毒鼠强一抹八字胡,得意道:“正是在底下,不过可不是叫什么客栈,而叫洞天。” “洞天?”式云对这个名词不甚明了。 毒鼠强看他样子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嘿,你还是跟我来吧。” 被毒鼠强一抓住手后就暗叫糟糕,一股阴暗之气从毒鼠强的手腕上渗透了过来,瞬间控制住了他的全身。 毒鼠强没有漏出任何的异样来,把式云带到了山谷外一处偏僻的小山林中。 式云看到在这林中早已有几个修士守在林中,这本来就是串通好了的。 毒鼠强把式云带刀众人面前,话音一边道:“我把人带到了,嘿嘿,剩下的咱们可就好说了。” 他随手一扔,式云被一股大力顺势牵引,走到了众人中央被围了起来,而毒鼠强也在式云惊异的目光中,霹雳啪离发出一连串的响动,身体像是变戏法似的扭动了起来,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五尺大汉,魁梧不已,与先前所见简直判若两人。 式云知道他今天怕是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