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是女配[末世]》 第1章 穿成学生党 下过一场雨，天晴得很好看。答完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英语，郦小鱼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雨后的七月，连空气都那么让人舒适。郦小鱼手脚利索地收拾东西离开考场，刚走出去就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成功收获了监考老师的白眼一枚。 看着郦小鱼卷纸上全部选“c”的选择题，监考老师忍不住摇头。这一届学生，英语最差的一共两个，一个是三班那个有名的纨绔姜绍成，一个就是这个偏科出名的郦小鱼。 监考老师还没来得及感叹，另一张写满了“c”的考卷也递了过来。监考老师僵着脸，扫了一眼姓名栏，一抬头，果然就看见了姜绍成灿烂的笑容。 笑得多好看哪，可惜就是不爱学习，现在的孩子，哪有几个笨的。监考老师心中叹气，要是都像四班的苏筠水就好了，门门考试都是满分。 真是，这些孩子是怎么考到同一个大学来的？ 这真是个千古之谜。 可能是看监考老师没有继续走动管理，底下的学生发出了些许的声音。监考老师咳嗽了一声，绷着脸说：“都看自己的，还有三十分钟考试结束，答完就交卷。” 此时，监考老师心中的好学生代表苏筠水，正在和郦小鱼并肩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虽然两个人都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都是梳着简单的马尾，可还是能让人一眼就分出不同。 “哎哎，英语实在太难了，温迪，我真羡慕你。”郦小鱼走路不老实，一边走还一边踢柏油路上的小石子，“你说，英语补考，今年得提前回来几天？” 温迪，是苏筠水的英文名，在学校里知道的人不多，郦小鱼就算一个。她们两个人中学时代就是好友，不过能和苏筠水读同一所大学，郦小鱼真的没想到。 “羡慕什么啊，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苏筠水叹口气，一双大眼睛里露出无奈，“我和你一起回来，早几天回来，还省得家里事儿多。” 没错，苏筠水，或者说原本的苏筠水能够如此优秀，和她家里的情况是分不开的。 三年前，苏筠水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时，就发现了这一点。 当初，她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要找工作了，可是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换了个壳子，壳子的原主，还是个高一的学生！ 刚刚发现这一点的苏筠水，第一个念头并不是什么我又年轻了，返老还童了，我变漂亮了，而是她还要再考一次高考！ 苏筠水哭了，泪目了，伤心欲绝了，她好不容易逃脱了种种考试，可是谁知道兜兜转转，在家里睡一觉，还能穿越。 穿回古代当可耻的剥削阶级也就算了，她这辈子都不知道养在深闺是什么滋味的，可是穿成高中生是什么鬼！ 而且按照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原主可是个学霸啊，考试经常满分的那种。换成她……大概分分钟就露馅了。 不过很快苏筠水就冷静下来了，因为根据记忆里，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身世还不太简单。 原主苏筠水，这是她被收养后，养母养父替她取的名字，她原名温黛，六岁的时候父母因为意外双双身故，她和比她大五岁的姐姐温莲，被送进了孤儿院，从此相依为命。 好在两姐妹长得都好，而且乖巧懂事，很快，就有人分别领养了她们。领养温莲的，是一对没有孩子的中年夫妇，两夫妇虽然家境平平，但是因为没有孩子，对温莲还好。而且因为温莲已经懂事了，两夫妇并不拦着温莲去见妹妹。而领走原主的，就是苏家的夫妇，不，确切地说，领养了原主的，应该是苏家的女主人，林筠。 想到了这里，苏筠水觉得有点头疼，她倒是想去外地读大学，可是父亲和母亲都不同意。养父是不喜欢苏筠水压过亲生女儿苏柳心太多，养母林筠则是不愿意苏筠水离自己太远。 说起来，林筠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 郦小鱼是原主唯一的朋友，也是如今苏筠水最好的朋友，认识了那么多年，苏筠水家里的事情她门清。听了好友的话，果然表示理解：“要不你就和你爸妈说，去我家里住两天，再去你姐家里住两天，躲个清净呗！再说你都考上大学了，林阿姨还能像以前那样逼你学习啊？” “怎么不能啊，我母亲还想让我考研呢，她说要我好好学，别给她丢脸。”苏筠水心累，林筠其实想让她一直读到博士，然后当个社会精英，把苏柳心彻底踩在脚下。可很明显，养父苏衡从苏筠水跳级强行和苏柳心同年开始，就已经对她十分不满了。 生活在一个充满矛盾的家里，被寄托了两种完全矛盾的希望——也许苏衡对她并没报什么希望，甚至并不希望她存在——苏筠水觉得她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了。 肯定是累死的。这样的生活过上两天，不管是谁，那都是身心俱疲。 郦小鱼同情地看着自己的挚友，她其实真的挺佩服苏筠水的。苏筠水过的那种生活，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她还记得高一的时候，因为数学忽然变难，苏筠水压力特别大，有一次没考满分，就蹲在天台的角落里哭。哭累了回家，受了养父的冷嘲热讽，被养母背地里一顿好骂，之后就生了重病，昏迷了两天才醒。 醒来后的苏筠水像是变了个人，虽然还是不爱主动和人说话，但却不像原来那么怕见人了。而且郦小鱼觉得苏筠水是更……坚强了。 如果说原本的苏筠水是玻璃罩子里的小花，那么痊愈后的苏筠水，开始更像一棵竹子，更像一棵树了。 她再也没看见苏筠水背着人哭过。 郦小鱼撒腿跑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跳着转过身： “哎哎，温迪，赶紧回寝室收拾东西吧，今天公交车都紧张，咱们快点，等都考完了，就我们俩这身板儿，挤都挤不上去！” 苏筠水对于这个观点深表赞同。 于是路边的学生和老师们，有幸看见两个漂亮的女生，朝着女子宿舍狂奔而去……只留给在场目瞪口呆的路人们两个纤细的背影。 第2章 天降小册子 苏筠水她们寝室一共住了四个人，除了她和郦小鱼以外，另两个女生都是英语系的。英语系昨天就考完最后一科，放假回家了，所以此时她们寝室显得空荡荡的。 因为家在本地，郦小鱼随便收拾了些随身物品，就准备撤退了。“收拾好了吗，温迪？”她一转头，就吓了一跳。 苏筠水不知何时戴上了栗色的鸭舌帽，她一手拎着旅行袋，一手拖着一个大箱子，肩上还斜挎着一个电脑包。 “好了，走吧。” 郦小鱼一脸惨不忍睹状：“温迪，你这是要搬家啊？这都是什么啊？”苏筠水家到学校，只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就到了。郦小鱼想不出，几乎每个星期都回家的人是怎么攒下这么多东西的。 “两三件换洗衣服，电脑，剩下的全是书。”苏筠水往外走，一边看着郦小鱼锁门，一边补充说，“我母亲暑假还要看着我学习。” “真亏你学得进去。”郦小鱼缩了缩脖子，她其实有点怕苏筠水的养母。她记得小时候，有次她带苏筠水出去玩，回家晚了十分钟，被苏母发现了，那时候的苏母，虽然脸上还是笑着，但是感觉浑身都在冒黑气。 郦小鱼打了个冷颤。 据说苏母原来和苏父一样，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后来没了亲生儿子，就有点神经质……苏家在他们当地算是有名望的人家，苏父也经常在报纸新闻上出现。外界对于苏家，流言颇多，不过就郦小鱼看，外界对于苏母的考语，还算是公平： 要强，好胜，神经质！ 郦小鱼觉得苏母能教出苏筠水那么正常的孩子，真是太神奇了。 不过，想想苏筠水的优秀……优秀到这种程度，到底是“正常”呢，还是“不正常”呢？ 郦小鱼觉得以自己的脑容量，还是不要细纠结这个问题。 旅行箱的轱辘，在柏油马路上发出一连串的噪音。 苏筠水和郦小鱼拖着箱子走在路上，校园里也有不少同样拖着箱子的学生在他们旁边经过。 如果说苏筠水是苗条，那郦小鱼就是瘦弱了，郦小鱼的体力和她英语成绩微妙地形成正比，她回家从来不带超过两样行李，连旅行袋都是带拉杆有轱辘的那种——即使她旅行袋里只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几件衣服。 而苏筠水，她从小就被林筠塞进了各种补课班……包括空手道。 苏柳心会的，林筠的女儿必须会，而且必须比苏柳心学得还要好。这是林筠这些年来的信条。 所以苏柳心刚被苏衡送去学空手道，苏筠水后脚也进了班。 即使苏柳心学了没几天就半途而废，林筠也要求苏筠水咬牙坚持下来。 不得不说，这十几年的练习，让苏筠水的体质大大增强了，而这体质增强，最显著的功效就是……她能拎着一整箱的书，在城市里轻松穿梭。 “等等，温迪，等我一会儿，我去超市买点东西。”路过超市的时候，郦小鱼叫住了苏筠水，“我忘了给我表弟带吃的了，他爱吃的那个零食，只有学校超市有，等我一会儿啊，马上。” 郦小鱼把行李随手一放，风风火火地跑开了，苏筠水看着地上被遗弃的旅行袋，心中暗暗好笑。 其实她回家的念头，并没有郦小鱼那么迫切。 临近正午，七月的阳光渐渐刺眼起来，苏筠水戴着鸭舌帽，都觉得头皮一阵发热，汗贴着头发，就要往下淌。 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手机，十一点零三分，估计折腾到家，怎么也要十二点了，放暑假后的第一顿午饭，一定是要在家里吃的。 郦小鱼羡慕她，她何尝不羡慕郦小鱼？ 苏筠水笑了笑，伸手随便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然后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黑影闪过，砸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难道是哪个坏小子的恶作剧？苏筠水皱了皱眉，可环顾四周，别说可疑的人，附近连棵树都没有，离她最近的建筑物也在十几米开外。 而且她刚才如果没看错，这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苏筠水抬头看看，天空万里无云。 而且天上掉东西，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发觉，但路上的行人都没有给出丝毫应有的反应。 苏筠水觉得自己可能刚考完试太累，出现幻觉了。 她抬起眼睛，朝黑影落下的地方看了一眼，可是看了一眼，她就顿住了，不由得将那东西拾了起来。 一本封皮花花绿绿的小说，像极了前世少女时在书摊大叔的推车上常见的那种。虽然据说天上掉下来的小本子最好不要捡，但是苏筠水两生都是爱书人，书掉在眼前视而不见，这太为难她了。 “《末世柳心传》？”苏筠水一字一顿地读着封皮上的书名，然而看到作者笔名时，她有点怔愣。 这个作者，恰好和她前世那个时空的某个作者重名。她闲的无聊看了盗版，然后觉得原文槽点太多，主角各种苏，剧情各种违和，随即买了全文去评论区写了一篇千字吐槽。 没办法，看盗版还去吐槽……她觉得有点丢脸。那样根本不能好好的吐槽嘛！ 结果，她的吐槽被追赞追喷无数，苏筠水原本的吐槽还算客气，但是追贴的群众就不都是那么客气了。直到最后，评论区成了黑水河，把作者也引出来了，作者的态度也很明确：我创造的世界我乐意怎么苏怎么苏，你管得着吗？ 苏筠水当时是一时激动，吐槽吐舒服后，转天就忘了，再登陆账号的时候，先是被数不清的回复吓了一跳，然后就被作者的态度气笑了：对，好像她是管不着，看个玛丽苏小说还去吐槽，想想她自己也是挺无聊的。 不过她决定再也不看这个作者的文。 再之后，她就莫名其妙的穿了，别说这个作者的文，原本世界里别的大大的文，她也再没看过。 不过这对她来说，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现在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笔名，苏筠水有点百感交集。 她前生父母都对她极好，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他们身边了。 因为她再也不属于那个世界。 苏筠水的眼圈有些湿润。 如果能选择，她还是更愿意做回平凡的自己，而不是优秀的苏筠水。再优秀，好像也不是她。 擦擦眼角，苏筠水鬼使神差地把这本书塞进自己的行李里。 此时，郦小鱼也提着一大包零食，从超市门口朝她跑来。 第3章 末世柳心传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挤上了公交车。一路上郦小鱼站着还不停打着哈欠，苏筠水一直想着那本书的事情，倒是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郦小鱼比苏筠水早一站下车，独自下车的苏筠水，拖着一个旅行箱，挎着一个电脑包，提着一个旅行袋，还拎着郦小鱼刚才分给她的零食，看上去颇像一个逃荒者。 因为回来前和林筠联系过，所以苏筠水下车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她了。看见苏筠水，保姆冯妈连忙笑着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太太在家天天念叨您呢。” 这话苏筠水相信，林筠每天都会给苏筠水打一个电话，督促她学习，询问她生活功课，不让她“想太多没用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林筠对苏筠水，也算得上是关怀备至。 苏筠水家就在车站不远处的高档小区里。这座小区，一半是公寓，一半是小型别墅，林筠喜欢独门独户的清净，就住在小区深处的别墅里。 一路上，绿树成荫，流水潺潺，只有旅行箱轱辘摩擦石板，发出不和谐的声音，苏筠水没话找话：“母亲还好吗？” 苏筠水明显看到刘妈迟疑了一下：“太太，还好，都好，和以前一样，就是想您呢。” 和以前一样，那就是没多好了。苏筠水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刘妈和小别墅里的佣人，都有点可怜林筠这对母女，刘妈从小看着苏筠水长大，情分更是不同。可是苏家的事情实在太糟心，他们这样的身份，多半不好说，也不能多说什么。 刘妈把一声叹息吞回肚子里。 苏家的别墅，只有苏筠水和林筠两人常住，如今苏筠水读大学，别墅的主人就只剩下林筠一个人。苏衡常年吃住在研究所，时不时还要飞去国外，偶尔休假，也不是次次都回这个家。 苏衡属于一等男人，家外有家，私生女比苏筠水还大一岁。 曾经，林筠和丈夫苏衡都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因为彼此敬重才结为伴侣，婚后两人关系一直很冷淡。 而在两人的独子苏彼方死后，两个人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 因为父母都是研究员，所以苏彼方一直玩在研究所，而就在一次研究所的突发事故中，年仅三岁的苏彼方，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从那以后，林筠就辞去了工作，再也无法踏足那座实验室了。而苏衡，虽然更加沉默，可是留在研究所的时间却更久了。 两夫妻从此越行越远。 而就在苏彼方死去的第五年，苏衡却从外面带回一个女孩，他说那是他的女儿，话外之意不言自明。他说，女儿的生母柳嫣然只是初中文凭，他希望这个女儿生活在他们家中，得到更好的教育。 自从独子死后，林筠就变得有些神经质，但她并不傻。 她的儿子死了五年，而苏衡的私生女却已经七岁了！她能忍受丈夫背叛自己，但不能忍受苏衡背叛儿子！ 而如今丈夫却想让这个私生女享有儿子来不及拥有的一切，她绝对不同意！ 她不仅不同意，还直接去福利院领养了刚刚失去双亲的小温黛，取名苏筠水，直接和柳嫣然与她的女儿苏柳心打起了擂台。 俗话说的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原主就成了那个遭殃的小鬼。 苏衡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因为林筠的态度，对原主向来是视而不见的。而林筠，则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原主身上，恨不得管得原主不吃不睡地学习。 “是温迪回来了？”刚走进别墅，林筠的声音就从头顶上响起来。 苏筠水抬起头，老老实实地笑：“母亲，我回来了。” 林筠嗯了一声，半个身子靠在楼梯栏杆的扶手上，慢慢踱步下来。她刚刚四十出头，一头密密实实的黑发保养得极好，在头顶有些潦草地梳了一个圆髻。她身上铁蓝色几乎拖到地上的长袖连衣裙，松垮垮地套在她瘦削的身上。林筠一张苍白的瓜子脸，瘦的不过巴掌大，衬得一双眼睛大得出奇。 林筠的眼睛极有神。 别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苏筠水刚刚还觉得舒爽，可此时却觉得有些冷了。但她不好说什么，别说她还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来到这里三年，她早就把林筠的习惯摸得一清二楚。 看着林筠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过来，苏筠水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她，却被林筠拒绝了。 “期末考试怎么样？”林筠问。 “绝对不输给其他人。” 林筠笑了，眼中光彩更盛：“如此就好。” 在沉默中吃完了午饭，在把行李送回苏筠水房间之前，林筠已经检查了女儿旅行箱里的书，她心中满意，就点了头：“这些书都是好的，你休息好了自己去看书，不能松懈。” 苏筠水低眉顺眼地答应了一声，林筠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回到房间里，苏筠水一头扎在床上。想了想，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先锁上门，然后翻出了今天捡到的那本书。 这本书出现的诡异，作者笔名又和那个世界的熟人一样，再加上那个书名……苏筠水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因为原主的底子，和林筠的训练，苏筠水读书极快，不到两个小时，就把那本小说读到了底儿。 读完之后，苏筠水简直是好气又好笑，这是谁在和她开玩笑吗？只是这玩笑也是太过分了。 照应书名，这是一本末世小说，写的和她前世那个同名作者的小说一样烂，可是问题是，这本小说的主角叫苏柳心。这是一本以苏柳心和苏家为原型——不，连名字都没改，这是一本以苏柳心为主角yy的末世小说。 小说中的主角苏柳心，因为是私生女，一直被众人欺负，嘲笑，看尽了白眼，但是却一直坚信自己能够改变这一切。可是父亲苏衡虽然对她好，可是更爱自己的事业；母亲柳嫣然在父亲不来的时候，只会以泪洗面；而父亲的妻子林筠，明明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却宁可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孤儿，也不愿意承认她这个父亲真正的女儿，还教唆养女苏筠水处处压她一头。连大学也是，虽然她和苏筠水是同一所大学，但一个是高材生，一个沉浮在及格线，其中更是天差地别。 对于这一切，苏柳心一直十分痛苦，却无力改变。 而就在这时，末世降临了。 末世来得十分突然，先是瘟疫大规模爆发，感染上瘟疫的人们在几小时内就死亡了。这些死者，在九月的第一场雨中变成了介于僵尸和丧尸之间的物体。而毫无准备的人类，则成了它们的可口食粮。 苏柳心侥幸在最初的时期活了下来，并认识了一群朋友，可苏筠水却早早地香消玉殒了。 之后则大篇幅写了苏柳心和各位男主男配的爱情故事，以及和各大女配的明争暗斗。 其中，占了最多篇幅的，是苏筠水的亲姐姐，温莲。末世爆发，苏筠水明明可以逃走，却顾及和养父的情分，去给苏柳心通风报信，最终死在了刚觉醒的怪物的口中。 彼时，苏柳心异能已经觉醒，她是可以救下苏筠水的，可是往日的恩怨，让她没有出手，她犹豫了，最后转身就走，对所见场景没有理睬。 温莲恼恨苏柳心对苏筠水见死不救，所以一直在给苏柳心找麻烦，众多女配，她是最强的一个，也是最恨苏柳心的一个。她对苏柳心的恨意超过了一切，只想和苏柳心不死不休。 苏柳心在温莲手中吃了好几次亏，终于借助众多男主男配的力量，堪堪将温莲置于死地。 到此全文结束，女主和男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一众男配心酸不已。 苏筠水憋着一口气读完，她觉得如果人物换一批名字，删去女主和男主男配的各种玛丽苏情节……换一个文笔好点三观正常的作者来写，可能读起来整体效果会好一点。 苏家这故事，本来就能写一出苦情大戏，撒点狗血凑点眼泪，说不能能哭到二百集。 第4章 不是一般人 没错，苏家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原本就是一部狗血大戏了，可是这部小说的作者，那个这么了解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呢？ 让苏筠水看见这本小说，到底意义何在？这个神秘的作者，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写下这本小说的呢？ 总不会写了这个百万字长篇，只是为了膈应她一下吧？ 苏筠水想了想，把书包了个书皮，塞进了书架的最上层。 当时这本书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附近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而且，看周围人的表现，好像这书从天上掉下来时，也只有自己注意到了。 苏筠水使劲挠头，却想不出任何疑点。可这要是巧合，那可真的是太巧了。 正在她钻牛角尖的时候，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喂，姐……” “小黛，你怎么不接电话？要不是小鱼说你回苏家了，我都以为你失踪要去报案了……”温莲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苏筠水硬着头皮听姐姐数落了自己一顿，才撒娇地喊了一声：“姐……” 苏筠水刚才回家吃饭的时候，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此时一看，手机上十几条未接来电，两条来自郦小鱼，剩下全是来自这位姐姐。 不论是根据原主的记忆，还是根据她三年来自己的亲身体验，姐姐温莲，都是在这个世界里对自己最好的人。 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小黛，姐姐知道你懂事，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和姐姐说。现在姐姐有能力养你了，你还是不愿意搬来和姐姐一起住吗？” 自从温莲大学毕业，就已经就此事和苏筠水交涉过几次了。苏家的确将苏筠水培养得很优秀，苏筠水的学习成绩摆在那里。但是她也知道林筠和苏衡对妹妹的态度，一旦有了能力，她就不想让妹妹再受一点委屈了。 温莲也的确很努力，才刚刚工作两年，就已经成了一家大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收入都按年薪算。 “姐，我也不想让你为了我这么拼。”苏筠水瓮声瓮气地说，“还有额……林阿姨，其实对我真的挺好的。”没有谁比苏筠水更清楚，林筠离不开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温莲哼了一声：“你觉得，我看你觉得谁都对你挺好。我温莲怎么有你这样的妹妹？”妹妹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说，温莲恨铁不成钢。妹妹学习有多拼，妹妹自己不说，她也能从郦小鱼那里听到。 抱怨了几句，温莲又叹道：“你回到那女人的眼皮子底下，估计这个暑假出来都难了。我给你卡上转了点钱，自己喜欢什么就买，等你开学了，我到你学校看你。”在温莲眼里，苏家就是关着妹妹的笼子，她感激苏家养大了妹妹。可是她更恨苏家对妹妹逼迫得那么狠，远的不说，三年前那场病，就差点要了她唯一亲人的命。 温莲也同情林筠，可她更想要妹妹好好的。 毕竟是市场部经理，温莲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才嘱咐了妹妹两句，就被人叫去开下一场会议。 苏筠水听着对面的忙音，叹了口气，温莲对胞妹实在是太好了，可能是因为从小父母双亡，温莲恨不得身兼父母姐三职，恨不得拼尽全力对妹妹好。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是，刚进孤儿院的时候，有孩子头看原主好欺负，抢她盘子里的肉，那是一个和温莲年纪相仿的男生，人高马大，比同龄的男生高一头。可为了护着原主，温莲就是和那个男生打了一架。 温莲灵活，男生却力大，最后两人神奇地打成了平手，更神奇的是，那个男生后来还成了温莲的小弟。 可能是温莲打架时拼命的样子太可怕了，所以虽然打架的两人被阿姨狠狠教训了一顿，但是从此孤儿院再也没人敢欺负原主姐妹。 姐姐，姐姐，如果姐姐知道，她真正的妹妹已经不在了，那么她会怎么样呢？ 苏筠水心中抽搐了一下，想起了刚才那本小说中，“苏筠水”死后，“温莲”所做的一切。 她姐姐，说不定，还真的会那么做…… 苏筠水决定给郦小鱼回一个电话。 “温迪？刚才林阿姨在看着你学习吗，怎么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莲姐都要去报案了。”郦小鱼很快就接了电话，通过话筒传来的声音有些慵懒，能听出那条懒小鱼应该是躺在床上发懒。 “我……”苏筠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那本小说里，“郦小鱼”也是着墨比较多的女配之一，在好友死后，“郦小鱼”一直跟在“温莲”的身边，想要为好友复仇，可是文章中的她，却比“温莲”还早早的离场了。 听到苏筠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郦小鱼撑起了精神：“怎么啦，是不是苏柳心又去苏家找麻烦了？” “没有。”苏筠水心中一暖，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出那本古怪小说的事，“我刚才被姐姐骂了。” 电话那边的郦小鱼沉默片刻，然后爆发出一串难以形容的笑声。 苏筠水也笑了，和郦小鱼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起了闲话。 回苏家的第一天，整体上，苏筠水还是过得相对轻松的，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她尝到了久违的魔鬼特训。 林筠虽然精神状况不佳，但之前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苏筠水有没有全力以赴，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她脚步飘忽，落地无声，苏筠水有时读书入了神，猛地发现能被她吓得半死，还真以为身后站着个鬼影。 苏筠水心还是挺大的，最开始好好听话学习，是怕自己露馅被当成怪物，不过不得不说，优秀变成习惯，还真是上瘾。毕竟她前生二十多年都没有拼命做过一件事，今生倒是找到这种热血的感觉了。而且完成了被安排好的工作后，林筠对她还是比较和蔼的。 她觉得自己心真是挺大的。 暑假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接近尾声的时候，老天送给她一份大礼： 苏衡带着她的私生女儿苏柳心回来了。 说起来，苏筠水还是挺佩服苏衡的，说他不待见林筠吧，他是真的没有和妻子离婚的意思，甚至还动念想把亲生女儿交给林筠养；可说他待见林筠吧，他一年到头和林筠碰面的时间还不足在柳嫣然家呆的零头。 苏筠水勉强算是两世为人，可她就是看不懂苏衡。 苏筠水听到消息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苏衡正在低声训斥刘妈。 苏衡喜欢普洱，可是刘妈给他端上来的，是林筠平时喝的龙井，他觉得自己这个男主人受到了怠慢，对小别墅里的人更加不喜了。 刘妈也很冤枉，林筠带着苏衡都喝龙井，家里又不会来什么客人。上次管家请示太太，要不要给先生准备一包普洱，结果太太没说话，可那眼神可真是渗人。这真是夫妻俩吵架，局外人遭殃了。 可当着苏衡，刘妈能说什么不是，唯唯诺诺地收拾了茶水，退了下去。 和苏筠水擦身而过的时候，刘妈还同情地看了对方一眼。那才是真的夹在两个大神中间的人。 被同情了一把的苏筠水，大大方方地走到了苏衡面前，道：“父亲，苏小姐。” 苏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打了招呼，苏柳心则对苏筠水笑着点头：“听说妹妹期末考试又是全校第一名，我要是和妹妹一样出色就好了。” 还想习惯地谦虚两句，苏筠水就听见头顶传来林筠的声音，今天林筠的声音都比往日多了几分尖锐，说话更是毫不客气：“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出色的，谁都比不了。”然后她朝着女儿抬抬下巴，示意苏筠水过去扶她。 苏筠水乖乖照做，心中好笑，这林筠其实也挺好玩的。 林筠在苏筠水的搀扶下，稳稳坐在了苏衡对面，一言不发。苏筠水坐在她左手边，自然也没话说。倒是苏柳心，刚被林筠奚落，还笑着开口招呼：“阿姨，所以我爸妈让我和你多学学呢。”苏筠水从没仔细打量过苏柳心，此时见对方肤白如脂，柳眉桃腮，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确是和那本奇怪小说中说的一样，是个标致的画中人。 更重要的是，这姑娘和那本小说里说的一样，沉得住气，能忍。 苏衡之前确实动念，想把女儿交给妻子教养，但是妻子给他个没脸，还收养了个苏筠水处处压着苏柳心，苏衡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火大，所以对苏筠水从来没什么好脸色：“下功夫读书是好事，可别读成呆子。” 这话苏筠水穿来之后听得多了，早就自动当成别人对她优秀战绩的夸奖。林筠更是不接茬：“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 苏衡想说，没事就不能回来吗，但他忍住了，他回来确实有事：“国外的专家带着实验体来我们研究所了，我们人手不够，这次研究非常重要，阿筠……”他也只会在求到林筠的时候，才回叫林筠的名字。 “别说了，我不去。”林筠斩钉截铁地拒绝。 “好吧，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最近……可能不太平，我想让柳心母女来别墅陪你住一段时间。”这才是苏衡的真实目的，一般人，刚刚拒绝了一个请求，是不会立刻拒接第二个请求的。 可他忘了林筠不是一般人：“不行，有我在一天，她们就别想在我家住一晚，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刘妈，管家，送客！” 第5章 暴风雨前夕 这回苏柳心可真的维持不住笑容了。她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看苏衡，又看看林筠和苏筠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苏衡真的气坏了：“柳心才是彼方的亲妹妹，林筠……你胡闹也闹得太过分了，这是我苏家！” “这是我的家，是我儿子的家，我儿子的妹妹，只有温迪一个！苏衡你自己不要脸，别捡谁家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孩子就给我儿子当妹妹！她爹妈都不要脸，我要脸，我儿子可要脸！”提起儿子苏彼方，林筠仿佛变成了一只红了眼睛的母狮，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痛人的耳膜。 苏柳心哇哇大哭，苏衡勃然大怒，林筠毫不示弱，苏筠水手忙脚乱，一时间苏家的客厅里乱成了一团。 “滚，你们给我滚出我家，苏衡，姓苏的，别让我再在我家里看见你那对宝贝母女！” 最终，男主人苏衡和苏柳心还是被客气地送走了，在小别墅里，林筠的话才是圣旨。 苏筠水和林筠，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那对父女俩离去的身影，苏柳心好像凑过去和苏衡委委屈屈地说着什么，苏衡一手捏着拳头，一手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慰她。 “滚得好，滚得越远越好，别吵到我的儿子。”林筠忽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大笑，然后低声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对着虚空说，“乖宝宝，别怕，妈妈没和爸爸吵架，爸爸不好，吓到宝贝了是不是？” 她喃喃自语，一边口中嘟囔，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妈妈给你读故事。” 这是林筠的病又犯了，苏筠水知道，每次林筠精神受了刺激都是这样，以为儿子还没死。只是这一次，苏筠水莫名其妙有些想哭。 林筠之所以不和苏衡离婚，可能就是想给她的“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一转眼，已经是八月底了，苏筠水果然信守承诺，陪要补考英语的郦小鱼早早回了宿舍。 在苏筠水离开苏家之前，林筠已经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了，因为苏筠水的成绩让林筠满意，还送了一个开口的银镯子给她。 那镯子款式有些旧了，但十分精致，上面一对蝴蝶翩翩欲飞。林筠给苏筠水买过不少首饰，但是把自己的旧物给她，还是头一回。苏筠水心里有些高兴，虽然不喜欢戴首饰，还是将镯子装进了自己的行李里，时不时拿出来把玩。 在学校的日子清闲多了，此时还不到返校的时间，回来的只有参加补考的学生们，和郦小鱼两人霸占了四人的空间，苏筠水除了看看书，给郦小鱼讲讲英语，还抽空见了姐姐一面，当真是自由自在，不亦乐乎。 “啊啊啊啊，英语退散，我要死了——”只有郦小鱼哀嚎，虽然据说补考的考题和期末考试出入不大，而苏筠水也按照记忆帮她复制了一份期末的英语试卷，但是只要让她看见满篇的字母，她就头大。 她仗着身材瘦小，在单人床上打了个滚，从上铺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温迪，要是还不过怎么办？” “补考题80都是期末考试原题，你背下来就行了。”过了一个暑假回来，苏筠水的书又换了一批，此时，她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面不知道解着什么题目，一面回答好友。 其实苏筠水有点不安，可能是那本奇怪的小说，动摇了她的神经，她总觉得最近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且她很在意苏衡想把柳嫣然母女塞回小别墅的行为，林筠的态度也很奇怪，给她镯子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要变天了。” 变天了，什么要变天了呢？苏筠水忍不住想到那本劣质的末世小说，文中开场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八月三十一日，学生返校，天现异象；九月一日，瘟疫大规模爆发；九月三日，第一场雨，尸群乍现……九月四日，“苏筠水”退场。 今天，是八月二十九日。 苏筠水默默将银镯子套在手腕上，因为银镯子有点大，就稍微用力，往中间紧了紧…… 银光一闪，苏筠水下意识闭上眼睛，可是再睁眼看时，周围已经变了个样： 那是一个普通卧室大小的地方，四壁都是黯淡的银灰色，可是这屋子既没有门，也没有窗子，成箱的速食食品和瓶装水贴着墙壁摆着，装满了大半个空间。苏筠水对着一箱方便面伸手，刚想去摸摸看，却不想那方便面似乎是知道她心思似的，自己“飞”到了她手上。 成箱的方便面，在她手上却一点重量都没有，苏筠水拿出一包方便面，想要撕开包装看看，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近乎透明的状态。 而且她刚才都一直没有注意到，她是以漂浮的状态，停留在这个空间里的。 是做梦吗？日有所思，因为太在意什么鬼小说，结果就做了一个关于空间的梦？她记得小说里，主角“苏柳心”就有一个银镯空间，是从“苏筠水”的尸体旁捡到的，就因为这个镯子，所以“温莲”才认定了“苏柳心”是见死不救的凶手。 苏筠水觉得自己做梦的技术含量很高。 而一旁的郦小鱼心情却不那么美好了，她是个英文白痴，只能靠题目的“长相”来死记硬背。而她再次探头探脑地摸鱼时，居然看见苏筠水拎着一袋方便面在发愣。 “温迪，温迪！”一边做题一边出神，这对于苏筠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要是养成习惯，以后让林筠阿姨看见，事情就不得了了。而且这次苏筠水魂游太虚似乎游得还挺远，郦小鱼一连喊了三声，她才回过神来。 “小鱼，怎么了？”回过神来的苏筠水一脸茫然，郦小鱼额角抽了抽，指着她手中的方便面说：“你拿着方便面想什么呢，我喊了你好几声才听见。” 苏筠水看着手中的方便面，不由心跳快了几分，手中一使劲—— “喀拉——” 八月三十日，苏筠水陪郦小鱼去东教学楼补考，一路上都有些心神恍惚，精神状态比即将上砧板的小鱼还差。 她不记得自己买过方便面，但是昨天的事情，苏筠水不敢细想，虽然她自己都是穿越来的，但是镯子空间什么的……太玄了。她宁愿相信方便面是刘妈做主给她带的，被她收拾行李的时候顺手拿了出来……她是宁愿相信，昨天那是一个梦。 她胆战心惊地摸摸手腕上的镯子，却不敢再试一次了。 如果这个镯子，真的是什么所谓的空间，那么这个世界，也不会是普通的世界那么简单……只会增加她求生的难度。 “温迪，我先进考场了，你不用等我。”郦小鱼的声音打断了苏筠水的思路，苏筠水抬起头，正好看到郦小鱼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苏筠水忍不住笑了：“得了，肯能能过。快去吧。”她可是知道，郦小鱼用了两天时间，把所有选择题的“长相”都记住了。 郦小鱼进了考场，苏筠水却不想独自回寝室，她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掏出单词小本，背起单词来。 然而单词本还没翻页，就听见有人低声叫她。苏筠水皱了皱眉，抬起头，却看见苏柳心背着光，站在朝阳里。 “筠水妹妹……真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苏柳心安安静静不哭的时候，确实是好看。怪不得在传闻里，苏柳心的追求者，两个巴掌都算不过来。 可是筠水妹妹……天，她穿过来三年，会用这么肉麻的称呼叫她的，就只有苏柳心一个。筠水妹妹……苏筠水牙酸，而且苏柳心和苏衡刚刚在小别墅闹腾了一场，她现在看见苏柳心只觉得尴尬。 “筠水妹妹是补考哪几科啊？阿姨她不知道吧。”苏柳心善解人意地笑笑，还朝她眨眨眼，“放心，我不会告诉阿姨的，阿姨对你太凶了。” 苏筠水只觉得无言以对。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可怜的，从小就没了亲生父母，阿姨还……唉，其实我妈妈特别心疼你，等有时间，你去我们家坐坐吧。”苏柳心过来想拉苏筠水的手，苏筠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开玩笑，她去柳嫣然家坐坐……林筠知道了，不气死肯定能剥下她一层皮。其实现在苏柳心的年纪并不大，骗骗原主那样的真·小姑娘还可以，苏筠水好歹也是半个社会人，她做出的心疼姿态，在苏筠水眼中只觉得虚伪。 苏筠水也觉得自己挺可怜的，但是她还用不着苏柳心说她可怜。 “苏柳心，我不补考。”苏筠水想了想，还是心平气和地说，“你该进考场了。” 苏柳心美丽的小脸瞬间扭曲了，好半天才归位。 苏柳心一面走，一面暗暗决定，等补考的事情结束，她一定要让林筠“知道”苏筠水补考的事情。 不过她的补考耗时一天，等她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三十一日了。 苏柳心很久以后才知道，八月三十一日，是学生返校的日子，也是末世的第一天。 被后来的学者称为“魔诞日”的这一天，在当时人的眼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唯一不同的，是许多地区几乎同时感觉到了微震——不过震幅太小了，很容易被人忽略。而当地知名研究所爆炸的消息，也混杂在众多新闻里，没有引起更多关注…… 第6章 还能活三天 苏筠水根本没将遇见苏柳心的事情放在心上，八月三十一日是返校日，她的室友季蓝也带着大包小裹回来了。 她们寝室，一共住了四个女生，除了苏筠水和郦小鱼之外，两个女生都是英语系的。上课不在一起，而且苏筠水忙着读书，郦小鱼又忙着犯懒，彼此间的关系，就是好也是有限。 “嘿，季蓝，回来啦，真羡慕你们不用补考。”郦小鱼和季蓝打招呼，“小珠子呢，都下午了还不回来，不是迷迷糊糊忘了返校时间吧？”小珠子是她们另一个室友，尹明珠，虽然在寝室年龄最大，但身材在同龄人里格外娇小，所以才有了这么个绰号。 “哦，你们都不想我，都惦记小珠子。”季蓝一边照着镜子补妆一边撇嘴，“我哪知道她啊，你们几个，一放假就都和失踪人口似的，全都失联了。”季蓝个子高挑，打扮入时，据说在英语系是数得上号的美人。因为自矜容貌，所以季蓝对比她漂亮的女生都不假辞色，和她同系的苏柳心就算一个。 倒是苏筠水，平时不打扮，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学习上，加上同寝室好歹算是自己人，并没有被季蓝划分到“讨厌的人”里。 “你还说我们，你自己还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郦小鱼扯开一袋零食，自己挑出一块儿吃了，递过去，“说说吧，人生赢家季蓝菇凉，暑假去哪儿玩了？” 季蓝是她们寝室唯一一个脱团的。 “不吃了，我男朋友刚才给我来电话，说要和我一起吃饭看电影，现在估计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季蓝的表情带着点得意，“你们俩也得加油啊，有男票和没男票的大学生活，完——全不同，嗐，不和你们说了，再晚点吃了饭就赶不上看电影了。” 季蓝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提着手包走了：“我晚上可能不回寝室了，今晚要是有查寝的，就说我去洗漱了啊，我和我们班同学说好了，她给我销假。” 季蓝走了，留下满寝室的香水味。她这样不回寝室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郦小鱼她们早都已经习惯了。苏筠水根本没当回事，郦小鱼嚼了两口零食，决定给尹明珠打个电话。 “温迪，小珠子说她发烧了，已经和导员请假了，回来补假条。”挂断电话，郦小鱼叹了口气，“我怎么不生病呢，我也不想开学。” 苏筠水不想说话，那本末世小说上，“季蓝”也是个戏份不少的配角。小说中开篇，就是“苏柳心”偶遇了准备一起去吃饭看电影的“季蓝”和她男朋友狄卢。狄卢对“苏柳心”十分在意，“季蓝”醋意大起，刁难起“苏柳心”来，惹得狄卢十分不满，一对情侣不欢而散。 “小鱼，你知道季蓝的男朋友叫什么吗？”苏筠水指甲无意识地扣着银镯子上精致的花纹，心里越来越慌。 郦小鱼皱皱眉头，想了想说：“好像是个很奇怪的名字，叫赤兔还是乌骓来着？” “狄卢……”苏筠水有气无力。 “对对，就是的卢！”郦小鱼哈哈大笑，“你说，这名字多好记，我怎么就给忘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问季蓝男朋友来了？” 苏筠水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小说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和盘托出了，未免会勾连出自己的来历。而且事情那么玄幻，说出来没准小鱼还觉得她在做梦。 “我见过那个狄卢一次，感觉那个狄卢，好像对苏柳心有点意思、我怕季蓝被骗了。” 听到苏柳心的名字，郦小鱼蹭地从上铺坐起来：“不是吧？什么眼光啊，苏柳心？”郦小鱼一直对苏柳心的身世十分不齿，而且苏柳心之前常常装可怜，还向苏衡告苏筠水的歪状，和她母亲一个做派。郦小鱼觉得，言传身教这个词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也不能确定。”这也只是苏筠水根据那本小说的猜测。 此时郦小鱼倒冷静了下来：“没事，我看那个狄卢也不怎么样，要是他真犯糊涂，季蓝也不是好惹的，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咱们系还有不少男生打听季蓝呢，这个不好，正好早点看清，分了好找下一个。” 苏筠水不语，小说里的“季蓝”，可是对这个男朋友动了真心的，一直在找“苏柳心”麻烦，一直折腾了好久，直到把自己的命折腾进去了才罢休。而那个小说中的“狄卢”，可是对“苏柳心”忠心耿耿的。 事情的关键是，那本小说是怎么回事。 季蓝和狄卢几乎天天约会，猜到他们俩今天去看电影吃饭不是难事。小说中倒是还提到了，今天晚上苏衡研究所的实验失败，研究所发生了爆炸，虽然研究人员撤离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实验器材毁于一旦。 如果这件事情也应验，那么她就该重新评估那本小说了。 否则，那本小说就是一个高级恶作剧。苏筠水思忖道，她该好好想想，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会是谁。 那边郦小鱼已经在翻着新学期的课表了：“天哪天哪，明天就有英语课，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七点三十五分，苏筠水在本地新闻上搜到了苏衡所在研究所发生爆炸的新闻。 苏筠水还没从新闻带来的冲击中缓过来，就听见寝室门被砸得砰砰作响，郦小鱼忍着气过去开了门，正准备和砸门的人吵一架，没想到刚打开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季蓝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把价值不菲的手包狠狠摔在地上，季蓝哭得妆都花了：“我……我和狄卢，我们俩完了。” 郦小鱼愣了，苏筠水呆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郦小鱼先缓过神来，扶住了季蓝的胳膊：“季蓝，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 季蓝挣脱了郦小鱼，恨恨地说：“吵架，还吵什么，当着我的面就和那个苏柳心眉来眼去的，我说那女的一句不要脸，他还跟我来劲了，心疼了……心疼追那女的去啊，跟我这摆什么脸子？” 苏筠水递了包纸巾过去，季蓝愣了愣，接过来擦擦眼泪，然后响亮地擤了一把鼻涕，跳着脚骂道： “看上谁不好，看上那个狐媚子，妈就当了一辈子小三，当谁不知道呢，还装什么圣女……你们都不知道那女的在系里面那样，呕……真恶心，那群不开眼的男的还当她是个什么好的，我呸！” 季蓝的妆本来就浓，这一哭一擦，脸上的颜色都糊在一起，就显得十分可怖了。两人一边安慰季蓝，一边打了水让她洗脸。 连忙带折腾，到了晚上十点，总算是将季蓝劝得差不多了。爬到上铺，季蓝一面扯着被子，一面嘴里还骂个不住：“睡觉，明天看我不去她们班里掀了她的皮！”说完就朝着墙那边翻过身去。 郦小鱼朝着苏筠水缩了缩脖子，拿了脸盆结伴去洗漱了。 晚上十点，已经过了女生们洗漱的高峰期，公共的洗手台前一个人都没有。 她们学校虽然算是名牌大学，但是寝室楼却相当朴素，并没有独立的卫浴间。洗漱室的窗子开着，夏末初秋的晚风吹进来，吹得人格外的舒爽。 “温迪，你那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忽然，郦小鱼叹了一口气，小声问。 “我不知道。”苏筠水在灯光下，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毫无血色。她确实不知道。从现在来看，那本小说中写的事情完全应验了。那么然后呢？九月一日，也就是明天，会爆发一次大规模的瘟疫，而九月三日，那场雨后，就是她的死期。 不相信吗？两件事情都应验了。 那么相信么？相信三天后就是她的死期？ 没错，她是穿了，可生活又不是小说。再说在原来的世界里，她一九九九和二零一二都挺过去了，让她相信末世爆发，还是什么丧尸横行，这简直…… 等等，苏筠水停住了动作，然后狠狠往脸上拍了把水。 生活又不是小说……可以的，算你狠。 第7章 这就是小说 生活不是小说啊，算你狠啊…… 没错啊，这就是小说啊，目测还是之前她吐槽过的那个玛丽苏文作者开的新坑啊。苏筠水一边骂自己的迟钝，一边埋怨自己无聊乱吐槽。 据说吐槽的家伙会穿到作者的小说里当女配啊，苏筠水记得当时她楼下就有这么一条回复，她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欲哭无泪。 如果她知道有这么一条设定的话，当时憋屈死她她也不敢去回复啊。而且她没侮辱作者啊，她只是发了个引战楼而已……锅怎么全是她背？三章死，这也太惨了吧？ 她已经按照原主的生活轨迹走了三年，拼了老命当了一把学霸，甚至重新经历了一次高考……最后告诉她，这是一本末世小说，学霸属性并不能加成……捉弄她玩呢吧？ “温迪，温迪，你怎么了？”郦小鱼看苏筠水有些不对，担心地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没事吧，你别吓唬我。” 苏筠水盯着郦小鱼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我就是有点晕。”郦小鱼，那本小说中的炮灰郦小鱼，因为好友的死几次找主角苏柳心麻烦的郦小鱼，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郦小鱼手指因为刚刚碰了水，稍微有些冰凉，但她掌心微热的温度，却依然贴着苏筠水的胳膊传递过来。 那是苏筠水的，是她的，最好的朋友。 书中下场极其凄惨的女配，那个死在火海中和丧尸同归于尽的温莲，就是她的亲姐姐。 还有那么多，她熟悉的人们…… 苏筠水用几分钟时间理清了事情，迅速做出了决定。 “温迪，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先扶你回去吧。”郦小鱼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八月末的夜风很凉，可郦小鱼手心的温度却让她安心起来。 没错，她必须自救，必须阻止亲友们被炮灰掉！ “没事，我真的没事，放心吧小鱼。”苏筠水朝着好友笑笑，捏了捏对方的手，“我哪儿就那么脆了？我可比你壮实多了。” 是的，根本不需要思考，如果非要说为什么的话，她想，因为自从她发觉自己可能会在这里度过一生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真正的苏筠水了。温莲，小鱼，林筠，这都是她的亲朋家人，她早做好了一辈子当她们妹妹、朋友、女儿的打算。 事到如今再说这是一本小说，身边的人都是炮灰？开玩笑，以为这么说她就能乖乖等死吗？为了不辜负她之前付出的情感，付出的努力……温莲她们得好好活一辈子才行吧？ 嗯，只有这样，她才不算吃亏。 让玛丽苏见鬼去吧，她一定要活下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郦小鱼疑惑地看着眼睛骤然发亮的苏筠水，不明所以。不过，郦小鱼额角抽抽，这姑娘说话那么中气十足，是真的没事吧？ 果然，事情按照小说的走势发展了下去。 “温迪，你看今天的新闻，好像这回的流行感冒特别严重，好像说市里的几个医院都住满了。”郦小鱼躺在床上刷手机，小声说，“我妈给我来电话了，她说，这次流感特别厉害，让我没事儿别乱跑。唉，我还巴不得天天都不乱跑，不上课了多好。” 这次的流行感冒，不少老师同学也没能幸免，因为病情实在严重，不好耽搁，都分别送去医院和保健室隔离起来了。这种情况下，实在不适合一群人挤在一块儿上课，所以学校发出了停课一周的公告。 季蓝昨天哭得昏天黑地，直到现在还没醒，而且就算她醒了，也不能按照原定计划撕了苏柳心的皮——现在学校对学生的行动控制得相当严。 苏筠水也分别和林筠、温莲通过电话了。虽然学生不上课，但是公司还是要上班的，尤其是她们领导层。温莲在两个会的中间抽出了几分钟，对着妹妹好一顿嘘寒问暖，苏筠水好容易才插上话，叮嘱温莲多储备一些干粮和水。 没想到这倒招来了温莲的嘲笑：“得了吧，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你是姐姐还是我是姐姐，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虽然话是这么说，她语气却带着掩藏不住的欢愉。 至于林筠那里，她的语调十分平静：“管好你自己，不用管我。”说完，林筠就把电话挂断了，再打过去，则是一串串的忙音。苏筠水想要问林筠，关于那个银镯子的事情，可是却没来得及。 直觉告诉她，林筠不是普通人。可是她记得在那本小说里，主角苏柳心在末世爆发后，有过让母亲上位正名的打算，都被苏衡拒绝了。苏衡不是念旧情的人，林筠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苏柳心也这么想，可是苏柳心独自一人去小别墅里，找林筠的麻烦的时候，却只看见一地焦炭。 从此，林筠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小说里，而本应视林筠为绊脚石的苏衡，却因失去林筠而显得十分颓唐。甚至和柳嫣然母女大吵了一架。 之后事情不了了之，苏衡却一直没和柳嫣然正式结婚，即使期间，拥有双系异能的苏柳心已经成长为了第一基地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虽然就苏筠水来看，苏衡没和柳嫣然领证，完全是因为那个作者写着写着写丢了。那个作者的水平，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温迪，桌子上的棒棒糖递我，我要那个草莓味儿的，对。”郦小鱼拿到之后，迅速撕开糖纸，叼着棒棒糖抱怨，“饿死了饿死了，出个寝室楼还要控制时间段，再不到我们寝室出门，我就要饿死了。” “我有方便面，吃不吃？”话一出口，苏筠水就想起来她那个银镯子，那应该就是末世比较常见的空间吧？也许就是原文女主的那个？就因为苏筠水死了之后，苏柳心戴着那个镯子，被郦小鱼她们发现了，所以她们才认定苏柳心见死不救的吧？ 其实事情和她们想的也差不多，小说中那天真正的情况是：苏筠水想要去给苏柳心通风报信，郦小鱼不同意，结果独自行动的苏筠水，被刚刚觉醒了精神系异能的苏柳心当成了落单的丧尸，一进门，就遭到了来自女主同伴的伏击。 那时的苏筠水只是身受重伤，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可是异能的声音引来了真正的丧尸，苏柳心一伙逃命不及，哪里顾得上素有旧怨的苏筠水？倒是那伙人里有个叫邢道的小子，他是苏柳心的爱慕者，他眼尖，看见苏筠水手腕上的镯子，趁乱就撸了去，后来又借花献佛地送给了苏柳心。 现在，这个镯子是她的，她可不当圣母，给女主送人头送宝贝。这世道，当个圣母，后果就真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那边的郦小鱼自动承担起配音的工作，咯吱咯吱地大嚼地方便面来。 “小鱼。”苏筠水忽然说。 “嗯？”郦小鱼停止了咀嚼。 “流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等会儿我们去超市多买点干粮吧。”苏筠水斟酌着说。其实她想把所有的生活费都换成吃的喝的放在空间里，那样末世来临，她才能安心一点。而且之后，她要找一个机会，告诉郦小鱼关于这个空间的事。关于这个镯子，她不想瞒着郦小鱼。 说起吃的东西，郦小鱼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不过，虽然学校的超市愿意做生意，但现在这个时期，也不敢把存货都卖干净。她们俩又出不去校门，仗着嘴甜乖巧，好容易才在超市里买了一箱矿泉水，一箱切片面包和一箱火腿肠，郦小鱼又趁机选购了大量的零食。 郦小鱼不知道末世近在眼前，她只是懒得动，想多存粮，免得天天来回跑。苏筠水却知道，如今这个世界，已经一只脚踏进末世了，只是大多数人还没发现而已，这恐怕是她们最后一次在学校超市里买东西了。 东西太多，她们两个人一次根本搬不回去，而且就这么搬回寝室，也未免太显眼了。苏筠水给郦小鱼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将东西转移到离超市最近的教学楼里，看了四周无人，苏筠水捏了捏镯子，用意念将东西送进银镯空间里。 这一次，苏筠水已经能控制意念在空间中来去自如了。 郦小鱼看着几箱东西瞬间在眼前消失，惊讶得长大了嘴。 苏筠水本来就没想瞒着郦小鱼，言简意赅地解释：“这个是类似小说里空间的那种东西，能存放物品，是我这次回家母亲给我的。” “赶紧收起来，你个傻大胆，让别人看见怎么办，财不外露。”没想到郦小鱼却迅速接受了这一设定，一点都没有怀疑，甚至还小声埋怨起苏筠水的不小心来。林筠和苏衡是研究所的研究员，在她眼中，研究所是无比神奇的存在，苏筠水拿出个空间，她也只觉得是研究所的新发明，林筠送给苏筠水试用的。 “我很小心的，这不是相信你嘛。”苏筠水笑笑，难得主动挽起郦小鱼的胳膊，她很享受被朋友完全信任的感觉，“走吧，我们去食堂打饭，顺便帮季蓝带一份。” 郦小鱼嘻嘻地笑，叽叽喳喳地说起一会儿去食堂，要打什菜来。 两个人手挽手从教学楼里出来，往食堂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拎着一份盒饭的苏柳心迎面走来。 苏柳心想叫住苏筠水说话，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郦小鱼就拖着苏筠水绕着她走开了。苏柳心气得咬牙跺脚，她是讨厌苏筠水，可是更讨厌被无视。等那两个人走远了，她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发现，喃喃道：“她们刚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 第8章 丧尸出现了 此时的苏筠水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买的储备粮已经被人惦记了。 自从知道了这是一本小说，而苏柳心是女主之后，苏筠水确实恨不得绕着她走。既然狭路相逢，不如视而不见。 虽然就她们两个的孽缘和苏家那一笔烂账来说，她们两个之后不可能一点交集都没有，但是起码这三天，这三天她得躲着点苏柳心。 虽说她是蝴蝶了，但苏柳心，那可是女主，那是玛丽苏中的战斗机。万一自己哪里惹的苏柳心不高兴，她麾下那么多对她忠心耿耿的男生，想找自己麻烦，简直太容易了。 趋吉避凶，趋吉避凶。 哭还是相当耗费体力的，季蓝一直睡到下午一点钟才醒，吃了室友带回来的饭，从郦小鱼口中听到了全校停课的消息，季蓝还是有点蔫蔫的，刷了一会儿手机，继续倒头大睡。郦小鱼吃了一会儿零食，也打起了呵欠。 而苏筠水，则忙着将自来水装瓶，然后悄悄收纳到银镯子的空间里，郦小鱼最爱喝饮料了，攒了不少空瓶子，还嚷嚷着要买瓶子换钱，此时这些空瓶子，却都被苏筠水派上了用场。 苏筠水也曾想过，要不要把末世的事情告诉郦小鱼，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按照那本小说所写，她们初期的日子必定过得很艰难。末世的初期，所有人都像被打入了地狱，那么就让郦小鱼，做完最后一个美梦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寝室里没有开灯，苏筠水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屋子里静的只能听见熟睡的两个人的呼吸声。 穿越过来，到如今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里，她为了融入原主的生活，一直忙得像个陀螺，谁知忙到最后，却迎来了末世。 苏筠水在暗影中无声地笑。 想想她这三年来，倒是再没有哪一天，过得比此刻更轻松了。 也许，之后也再不会有了吧？ 明天，患了瘟疫的人，就会大规模死亡，整个社会都会陷入瘫痪。而后天的那场雨，则会让末世全面爆发……这就是最后的安逸了。 苏筠水在椅子中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地狱的来临。 九月二日，除了在凌晨发布了一条“流感患者今大规模死亡”的新闻外，网站上几乎都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了。平时学校热闹的论坛里，也只有三两个游客在提心吊胆地议论着这次大规模流感，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如今，就算学校不控制学生们出入寝室的问题，他们也不敢随便在校园里乱跑了，因为校园里已经出现了不少病例，甚至已经出现了死者。学校虽然在尽力封锁消息，但在此时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且据传闻，学校领导在争论了集中隔离和紧急疏散哪个更安全的问题之后，准备让本地的学生临时放假。根据他们大学能多上一天课不多上半天的传统来看，学生们都感觉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可还没等学校将学生疏散，他们就迎来了九月份的第一场雨，九月三日到了。 那场雨仿佛是将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人往下面倒水似的，雨势想当惊人。从九月三日的凌晨，一直下到上午九点，天才渐渐放晴。 雨停之后的天空，是灰蓝色的，太阳的光线也似乎更加刺眼了。小路上没过脚踝的积水，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挥发干净了。此时，不用谁说，正常人都能发现天气的异常了。 而且苏筠水知道，很快“它们”就要出现了。 “温迪，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古怪，我总感觉要出什么事。”郦小鱼零食都不吃了，扒着窗子往外看，小脸皱成一团，“最近流感还那么严重，好像真的死了很多人啊，你说，不是地球要毁灭了吧？” “我看不毁灭也差不多了。”苏筠水叹了口气，这是人类的末世，动物变异，植物枯萎，还有捕食者在不断渴求着人类的血肉。毁灭，对于人类来说，毁灭也不过如此吧？ “呸，地球毁灭了我岂不是要和苏柳心那个狐狸精同归于尽？”这是打起精神来的季蓝。可她话音刚落，就一手抓着床边的栏杆，一手扶着胸口抽搐起来，看她表情似乎极其痛苦，好像是溺水的人在水中奋力挣扎。郦小鱼吓坏了，以为她是犯了什么病，想要开口询问，却被苏筠水的眼神制止了。 读过那边小说的苏筠水当然知道，这是异能觉醒的前兆。小说中的季蓝，是末世一开始，就觉醒了冰系异能的，凭借着攻击实力强劲的冰系异能，她前期几次找苏柳心麻烦，苏柳心都没奈何得了她。 虽然苏柳心是空间系和精神系双系的异能者，但空间系前三级都只能当成仓库用，到第四级才能做出空间盾，第五级开始才开始具备攻击的能力。而精神系，前期对于对手的影响力并不大，最大的功能是雷达，感知丧尸的位置，进而躲避敌袭。这两种异能很是实用，而且越到后期越能显出天然优势。可是前期的攻击能力并不强。 原主的姐姐温莲是火雷双系的异能者，实力相当惊人，就连女主，都有几次差点折在了她的手中。 而郦小鱼……苏筠水心中叹气，郦小鱼多半是作者写到后半才拿出来凑数的，在前期，郦小鱼只是个跟在温莲身后偷偷给女主角下一点小绊子，直到后期，女主成长起来的时候，作者才让郦小鱼觉醒了力量系的异能。那个异能相当的鸡肋，而且配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郦小鱼……怎么想怎么怪异。 至于她？苏筠水？书中可怜的原主直到死前都没有觉醒异能。换个角度来想，如果原主能立即觉醒异能，也不会就这么冤死了。 异能是指望不上，暂时只能先备上几件趁手的武器，苏筠水趁着最近学校宿舍无人管理，将她们楼层消防栓箱里的东西都擅自征用了，得到了四个灭火器，两个消防栓，两盘消防水带，和两支消防枪。和丧尸肉搏，想想都觉得不美妙。 “诶？”此时，季蓝已经缓过来了，扶着床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见指尖凝结了一片冰霜，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这是什么？”她随手一划，一片薄冰飞了出去，砰地一声将窗台上的花盆砸成了碎片。 季蓝惊讶地盯着手心看，郦小鱼则咋舌：“这个是……小说里常说的异能？”老天，她想，又是异能又是空间，最近她好像总能遇见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 等等，异能，空间，反常的天气，大规模死亡的人……郦小鱼觉得这有点像是末世小说的前兆。 不得不说，这次她真相了。 郦小鱼很快就自己发现了这一点。 因为寝室的窗外，露出了一张大半皮肤都腐烂了的丑陋的脸，它似乎被刚才花盆被砸破的声音吸引了，此时正站在窗外，一下一下地，敲着她们的窗户。 它丑陋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而窗子则已经出现了裂痕。 第9章 我想对你说 三个女生平时连恐怖片都不看，尤其是季蓝，怕鬼什么的怕得厉害，此时吓得两腿发软，好容易才控制了自己没大喊出声。见郦小鱼和苏筠水挨在一起，她本来在上铺坐着的，此时恨不得手脚并用，哆哆嗦嗦地爬下床去，藏到了苏筠水她们身后。 郦小鱼吓得连声音都变调了，好在窗子上有防盗网，那家伙一时进不来，所以她站得还稳。不过她到底不敢高声：“它……它要过来了，我们跑吧……” 苏筠水在知道末世即将爆发之后，也根据小说中所写的，脑补了一下那些家伙们的长相。她是三人中最淡定的，但是真的见到了会动的，还是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这货长得太恶心了！天然的心理恐惧啊！ 跑吗？有防盗网在，这个家伙一时半会儿应该进不来。但是如果不跑的话，之后有丧尸堵住门口，她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苏筠水不想死守着寝室不出去——学校的人口太过密集了，患病身亡的尚且不说，被这些东西咬到，也会感染病菌。大概不久之后，这座学校，就会成为尸者的天地了。 就算学校物资相对充足，她也不想一直耗在学校里。而且小说中，原主就是死在学校里的，所以苏筠水对学校有点阴影，她总觉得只要逃出学校，生存的概率就能更大一些。 “季蓝，能跑吗？”这么想着，苏筠水就开了口。 季蓝一咬牙：“能！”她是怕丧尸，可是她和苏、郦两人的友情中，还是面子情多一些，她可不敢赌她说不能跑这两个人就能守着她。她更怕被扔下。 此时的季蓝根本没意识到，她才是三个人中最具天然优势的人。 在末世的第一天就觉醒异能，上天的宠儿，也不过如此了。 真不愧是原文中的第三女配吗？异能觉醒的都比别人快一点。 “季蓝，小鱼，我开门看看情况，你们马上收拾东西，最多三分钟，挑最有用的。”她话音还没落，玻璃破碎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只腐烂了一半的手伸了进来，季蓝想尖叫，却被郦小鱼一把捂住了嘴。 “呼——呼——”怪异的声音，从尸者腐烂了一半的嘴里传出来。因为是夏天，怪味本来就容易滋生，此时窗子被打破，比垃圾堆还难闻几十倍的腐烂气味立刻就在寝室里飘散开来。 似乎是为了呼应这东西一般，寝室门的那边，也传出了同样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数量众多。 从门口出去，恐怕是行不通了，苏筠水的眼睛瞟过窗子，那里的几根铁条，已经被窗口的家伙拧弯了，她们三个都不胖，苏筠水迅速目测了一下，这个洞足够她们三个钻出去了。 一个的话……可以打。 从窗口跑，能行。 “堵住门，别看，快去收拾东西，我们从窗口跑。”苏筠水将两人推到身后，拎起墙角的木头椅子，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别看，快收拾。”她口中不住催促两人，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 前生在太平时代活到了大学毕业，不说顺风顺水，也是风平浪静。就是今生，前面三年，最苦的事情不过是被逼着学习罢了。她只想要平凡安逸的人生，可是生活却一次次地和她开玩笑。 假如生活捉弄了你……怎么办？ 苏筠水抡起椅子，照着尸者的头狠狠地打了下去。 假如生活捉弄了我……我就打回去，开出一道血路来！ 被打的家伙并没有躲开，他头上挨了一下，似乎毫无痛感，依然伸着一只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尸者的头比活人的要坚硬很多，苏筠水费尽全力砸下去，只觉得双臂震得发麻。她不敢懈怠，一边躲着伸过来的腐烂的手，一边继续抡起椅子，一下一下地朝对方砸去…… 直到听到什么东西迸裂的声音，苏筠水才安心了。 季蓝和郦小鱼都被吓坏了，一个闭上眼睛死活不敢睁开，一个捂住嘴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门外的声音更急促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没事。”苏筠水给郦小鱼擦了擦眼泪，放下了沾着灰白色浑浊物体的椅子，“快跳出去，我们跑。”苏筠水说不出更多话来了。 打倒尸者，远比她想的要困难得多。她们三个人中，只有季蓝觉醒了冰系异能，而季蓝刚刚觉醒，心态手法尚且不说，异能使用的次数也很是有限。苏筠水记得，一级的冰系异能者，在短时间无补充的情况下，只能使出三次异能。之后她们逃出去，说不定要和尸群，这三次异能，一次都不能浪费。如果对方单独出现的话，那最好的作法，还是。 而且经过刚才的一次正面对决，苏筠水也发现了，尸者头顶十分坚硬，它们的弱点，是在太阳穴。 小说中只写了女主如何以精神系异能牵制尸者，再由同伴给出致命一击，对于致死尸者的方法，也只写了是爆头……也许是女主和炮灰间鸿沟般的差距吧，苏筠水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打倒尸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也许这也是小说和真实的差距。苏筠水想，因为她是真真正正的活在这里，而不是作为某个作者写出的文字。真实，总比虚无沉重得多。 等着看吧，她会亲自否认小说中那所谓的“未来”。 郦小鱼打头，苏筠水断后，三个人依次从窗口跳了出去。寝室楼外，此时还没有多少尸者在游荡。小说中也提过，在末世初期，尸者还存留着作为“人”的记忆，所以，它们总会按照原本的身体习惯，去到平时常去的地方。现在是上午九点半，这个时间段，没有多少“人”会在路上闲逛。 根据这个逻辑，苏筠水不由得瞥了一眼刚刚被打倒的尸者……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咦？这是什么？”郦小鱼眼见，一眼看见尸者旁边掉落的信封，迟疑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 苏筠水也起了好奇心，拿过信封道：“给我看看。” 只有季蓝，不断地催促着两人：“快走吧，快走吧，一会儿再来一个……可怎么办啊？” 苏筠水打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就把信收进了怀里，催促两人：“没意思，快走吧。” “写的什么啊？”郦小鱼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 “我没看，私拆他人信件好像不太好。” 郦小鱼应了一声：“哦，是不太好，那如果之后我们找到收信人，把信送过去就好了。” “嗯，我会的。”苏筠水加快了脚步，“走吧。”如果顺利的话，她们就能趁着尸者们“下课”之前，逃出这所学校。 现在第一基地虽然还没有建设起来，但是她们可以为基地建设出一份力。在第一基地里，虽然强者受人崇拜，但是努力工作的普通人也不会被人瞧不起。第一基地的创始人是个可亲的汉子，能作为一方霸主，他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连温莲都敬重他三分。直到后来苏柳心加入了第一基地，渐渐瓦解了创始人的势力，才将第一基地捏在了手里。 这也是个帮人做嫁的炮灰，最后还被原作者写丢了，被苏柳心设计陷害，生死不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苏筠水想想都觉得不能直视。 这次，就算是为了给苏柳心添堵，都要替创始人先生守住第一基地。 “温迪，你看见了吧？”苏筠水正在思考之后的事情，郦小鱼却悄悄贴过来，压低了声音，“那封信写的什么？告诉我吧，我谁都不说。” 苏筠水一窒：“我真的没看见。” 是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看见的只有正文的第一行，她不敢猜后面写的是什么： “苏筠水同学：你好，也许你不认识我，但我想对你说……” 第10章 冤家偏聚头 小说中，末世的科学家，曾就尸者是否还残留着人的感情这个问题有过激烈的争论。不过，末世初期的尸者，还遵循着身体的记忆来行动，这一点是有很多实例证明的。上班族依然朝九晚五，学生党依然上课下课，唯一不同的，就是丧尸化的人类，开始对活生生的血肉产生了强烈的渴求。 所以，如果要避开大规模的尸群，只要知道尸群大体的活动规律就可以了。 人感染了丧尸病毒之后，视觉产生了退化，可是嗅觉和听觉却变得相当敏锐。任何一点大的响动，都可能引来尸群。所以苏筠水几个格外小心翼翼。 郦小鱼是指望不上的，而季蓝是她们中唯一的异能者。 刚刚觉醒的冰系异能啊，而且能力者季蓝的精神状况并不佳，真的遇到尸群……这后果苏筠水不敢赌。 如今的她自己，也就是靠着多年空手道的底子，比平常人强一些，但是要说强多少，和刚才那个丧尸交过手之后，她深深感觉到了末世两个字的重量。 这还是她，要是换成普通人，大概不入丧尸腹中，也变成丧尸的同类了。 末世，是尸者的屠宰场。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学校正门方向移动，学校东门和南门，门口商户都非常多，临近住宅区，平时是人多热闹，可是如今，谁再想凑热闹，就真的是不知死活了。反而是学校的正门，因为通常没有学生会走，所以就显得冷清一些。 “嘿！筠水妹妹？”一个甜脆脆的声音传过来，苏筠水脑袋嗡的一声，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她的……真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苏筠水不想理她。 “筠水妹妹，你怎么看见我都不理我啊？是不是上次我要和阿姨说你挂科，你还在生我的气啊？你放心，我怎么会告你的状呢？”苏柳心却没有放过苏筠水的意思，上前挽住苏筠水的胳膊，妆容精致的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长得好看就是好，苏筠水想，这姿态要是换一个人来做，肯定要被大家鄙夷一番的，可苏柳心好看啊。看那柔弱的身姿，娇嫩的小脸，一双水波粼粼的眼睛，带着怯意和讨好，简直像是一只雪白的小狗。 果然不愧是玛丽苏女主，当真是我见犹怜。 苏筠水头疼，她已经看见苏柳心身后的那几个男生了，那几个男生显然是苏柳心的追求者。见苏柳心这么和苏筠水赔笑脸，几个男生都已经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了。 一个戴眼镜长相文气的男生，清了清嗓子，上前道：“本来就是一点小事，柳心都已经和你赔不是了，这位同学，请你也别太过分了。”虽然男生语气还算平和，但是苏筠水视力正常，那厚厚的眼镜片可遮掩不住男生不满的眼神。 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小说里主要的男配角之一，吴成。那是个只对苏柳心温润如玉的家伙，自诩佳公子，骨子里却没有什么风度。 “我没生你的气。”苏筠水斟酌着语气，示意季蓝和郦小鱼先别说话。她不想惹上这群人，她不想惹麻烦，更不想招来尸群：“苏小姐，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还是先自保为上。这些说太多，应该也没意义。” 苏柳心对苏筠水后面的话置若罔闻，只抓住一句：“筠水妹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肯定不会和我生气的，我有什么困难你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苏柳心自己一个人感动得梨花带雨，不看苏筠水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已经去过学校超市了，里面有丧尸不说，物资也都被祸害得差不多了，我们找到的东西，根本不够两天吃的……” “那你和我们说有什么用啊……”郦小鱼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被苏柳心身后的男生们瞪了好几眼。 “对啊，苏小姐，这些和我们说也没有用啊。”苏筠水急于摆脱他们，用力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苏柳心，却有那么大的力气，她居然一时半刻挣脱不出来。 据说拥有异能之后，连身体的构造都会大大改善……这就是觉醒了异能的力量吗？ 苏柳心听了苏筠水她们的话，迅速打量了三人一番，这三个人都是轻装上阵的，一人只背着一个旅行包，如果再加上衣服和生活用品的空间……确实也装不下多少吃的。 可是她那天明明看到苏筠水买了不少吃的东西，难道是她看错了？ “筠水妹妹，我们好歹都姓苏，这些同学也都是我的好朋友，你就当好心帮帮我们，这也不行吗？”其实刚才去学校超市的时候，苏柳心暗暗收了不少的东西在空间里，其中就有不少的食品。但是那都是她保命的东西，她才不会傻傻的说自己有空间异能的事情，只是报出精神系异能，在小队里已经是很受人尊重了，她才不会多此一举。 他们小队里，有好几个能力者，在末世弱肉强食的守则里，他们是占了极大的优势的。只要遇到带着食物的人，至少他们就不会饿着，既然这样，那么她苏柳心，又何必要白白消耗属于她的资源呢？ 关键时候的一块面包，一瓶水，可比当一个仓库更能收买人心多了。 至于苏筠水她们几个，既然遇上了，那就算她们几个倒霉。 苏柳心思绪千回百转，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楚楚动人，几个大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惜之意。 “我们都姓苏，我姓的是我养父的姓，那苏小姐你呢？我母亲不会让我认你这个姐姐的，否则她当初就不会收养我了。”苏筠水终于抽出了胳膊，“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太多的食物，难道苏小姐说的姐妹之情，就是拿走我的东西，让我饿死吗？” 苏筠水已经不耐烦了，这是亲情攻略吗？不行是不是还要强抢？这么折腾下去，当丧尸都是不动的吗？这群人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他们真的那么强，那么有恃无恐？ 而季蓝终于忍不住了：“狄卢呢？狄卢没和你在一起吗？苏柳心你好不要脸，抢了男人还要抢吃的，你们母女俩是不是不抢别人的男人就活不下去？狄卢呢？你把他一个人扔下了？”她到底还是惦记男友的死活，声音就比平时高了几个分贝。 在场的人都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 踢踢踏踏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来，几个女生表情大变，那几个男生的眼神都可以杀人了。 “还想什么呢？跑啊！”苏筠水低声喝道。 一群人如梦初醒，撒腿就跑。 第11章 弱者的悲哀 末世初期的丧尸，脚力不快，但是这次他们遇见的数量却惊人，看那数目，苏筠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至少得是一个班级的人数啊。 “柳心，你不是有精神系异能吗？那么多丧尸过来，你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一边跑一边粗着嗓子问，言语之间，颇为不善。 那个汉子应该是计算机三年的李浒，苏筠水想，他身材魁梧，长相倒是英俊，脾气暴躁，是土系和力量系双系的能力者，是苏柳心小队里的最强的一个了。他也喜欢苏柳心，但是他占有欲强，人又比较霸道，苏柳心身边男生众多，李浒有吃不完的醋，所以在小队里算是个不安定因素。 如果苏筠水没看过那本小说，打死她都不会想到，这个男生，就是这本小说的原男主！ 因为首先，李浒在小说中出现得太早了，一般玛丽苏文的男主，不都是天神一般从天而降，自带王霸之气吗？而这个李浒，在小说的前期，除了双系异能，并不算十分特别。而且单以英俊来论的话，李浒连那个说话酸溜溜的吴成都比不上。 苏筠水一边跟着逃命，一边觉得原作者和原女主审美，果然和她这等炮灰不一样。 女主有女主光环，男主有男主光环，原文中，这个男主因为事故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欠费的外挂就被续费了。 而原女主，全文都在和不同的男配暧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李浒。这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苏柳心非常委屈，她精神系异能也不是雷达，她的感知确实敏锐，但是也需要集中精神才能用啊。李浒当着苏筠水给她难看，她觉得十分难堪。但是现在情况那么危机，李浒又是个炮仗脾气，她可不敢惹。 这时，一个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男生开口了：“李浒老大，就别说柳心了，她也不想的。柳心，你还是感知一下，附近什么地方丧尸比较少，我们也好躲一躲。”这话一说，李浒和苏柳心脸上都好看了许多。 他这一开口，苏筠水就看了他一眼。 这人似乎有所知觉，也转过头来，和苏筠水对视。这个人长得獐头鼠目，目光却十分锐利，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筠水心中跳出一个名字：邢道。 这个人是速度系的异能者，不算很强，但恐怕却是如今这伙人里最恐怖的一个。头脑极好，观察力敏锐，又心狠手辣，对苏柳心的执着超乎了寻常，甚至不惜为了苏柳心给几个队友下绊子。就连李浒，明里暗里，都吃了这人不少亏。 原文中，就是这个人把苏筠水尸体上的镯子顺走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了，却没有碰触火花来，邢道打量了苏筠水一番，嘿嘿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这一笑，就让苏筠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七个人，四女三男，苏筠水三人其实都不想和苏柳心他们朝同一个方向跑，但是李浒在前，吴成在后，四个人将苏筠水他们的去路都封死了。苏筠水她们无法，只能先跟着苏柳心四人。 尸群硬拼不了，她们三个又不是苏柳心他们几个的敌手，苏筠水觉得窝囊，却无可奈何。她又一次感受到了实力在末世中的重要性。 在末世中，弱者是完全没有话语权的，甚至连生存权都会轻易被人剥夺。 “苏柳心，你往哪跑呢？”感觉到离东教学楼越来越近，苏筠水忍不住低声问，“你要带我们去东楼？”这个时间点去教学楼，完全就是送死啊！ “对！东楼，我感觉不到东楼有丧尸，我们去东楼！” 苏柳心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她也没想到，东楼居然连一个丧尸都没有，她觉得上天真是待她不薄。而且，上次她明明看见苏筠水买了许多东西，进去一趟东楼后，却空着手出来了。她不是没怀疑过，苏筠水和她一样有空间系异能，然而有精神系异能的她，能察觉到附近的异能者，但是她感觉不到苏筠水有异能……那么她想，那些吃的，说不定就藏在东楼里。 这真是一举两得。 不过说来也奇怪，刚才他们去扫荡超市的时候，苏柳心特意感知了一下东楼里的情况，那时候，东楼里可是有不少丧尸……难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群丧尸就集体转移了地方？ 苏柳心想，这真是怪事。 苏筠水也觉得，如果东楼里没有丧尸，那真是怪事。 她觉得苏柳心几个留下她们，第一是要粮食不错，第二却是要在尸群来袭时，拿她们三个当诱饵，她不觉得苏柳心会好心保护她们。 可是现在的她们三个，已经错过了逃出校园的最好时机，接下来要自保，真的是难上加难。 可是苏柳心真的有骗她们的必要吗？就算是想骗她们三个送死，也不会蠢到搭上自己，站在安全的地方，趁人不注意时推一把，那才是苏柳心。眼下这种情况，她们既然不能逃，那就只能先相信苏柳心的感觉了。 还好，尸群的速度不快，几个人又是拼了命的跑，这才没有命丧尸口。半个学校的距离，说短不短，这里面身体最弱的郦小鱼，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一群人在东楼门口喘着粗气，苏筠水觉得背后有人大力推了她一下，她一个踉跄，就被推了进去。 苏筠水皱眉，刚回身，就看见郦小鱼也被推了进来。郦小鱼本来就站不稳了，差点被推得摔个跟头，幸好苏筠水托住了她。 “看清楚了吧，里面怎么样？”李浒言简意赅，一只手还拽着季蓝的胳膊。 人在屋檐下，苏筠水强忍住怒气，才挤出两个字来：“没事。” 门外的几个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进了东楼。季蓝则是最后才被李浒拖了进来。 “柳心真是厉害，说是没事，这里就真的一个丧尸都没有。”吴成推了推眼镜，几个人鱼贯朝着东楼深处走。这一回则是苏筠水郦小鱼在前，李浒抓着季蓝在后。 不对，这东楼实在太安静了，到处都有尸者独有的腐烂气味，却看不见尸者的影子，苏筠水反而觉得更加不安。事有反常即为妖，可是如今她们逃是逃不走的…… 这么想着，苏筠水忽然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腐烂气味，她旁边正好是一间教室的门，她转头一看，赶紧咬住了舌尖，险些惊叫出来。 那教室里，全都是尸者们腐烂了的尸体！尸体层层叠叠，在课桌上堆成了小山，每一个的头颅都破开了，有得还在淌着灰白色的液体。 郦小鱼捂住了嘴，干呕了起来。其他的人也都变了颜色，干呕的干呕，腿软的腿软。 这么多尸体……有不少还是新死的，那杀了它们的人，到底是有多强啊。苏柳心和李浒忽然不觉得躲到东楼是一个太好的决定了。 “喵——”一片干呕声中，一声弱弱的猫叫响了起来，众人的心都跟着提起，却见到讲台后面，一只黑毛白爪子的奶猫，探出了半个身子。 第12章 彼得和温迪 圆圆的小脑袋，湿润润的眼睛，如果换到另一个地方出现，那么不难唤醒几个女生的少女心。不过眼下这个环境，这七个人只能不约而同地觉得……诡异。 “喵——”小奶猫无辜地眨眨眼睛，踩着猫步踱过来，几个人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苏筠水算是最冷静的，也出了一身的汗。 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小猫离他们越来越近，此时，这一只小奶猫在他们眼中，简直比丧尸还要可怕。邢道眼睛一骨碌，一把抓起身材最瘦小的郦小鱼，作势要把她丢过去。这一次，苏筠水早有防备，闪身接住了郦小鱼。 “你们要干什么？”苏筠水皱着眉头，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李浒一脚踹进了教室里。 李浒的力气要比邢道大得多，他本来长得就壮，又觉醒了力量系的异能，情急之中，这一下子他差不多用了全力。苏筠水挨了这一脚，一连后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砸在讲台上，讲台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温迪——”郦小鱼刚出了一声，就被李浒骂骂咧咧地捂住了嘴，一记手刀打昏了，也朝着教室丢进来。 小奶猫的眼神中露出迷茫来，只见郦小鱼朝它砸过来，小猫闪身一躲，郦小鱼整个人就砸在教室的大理石地面上。 “你们……你们……”几个人看准了时机，趁着小猫闪躲的工夫，撒腿就跑，那一脚踢得太狠，苏筠水狠狠地摔了一下，一时半会儿喘不匀气来，只能睁着眼睛看他们离去。这几个人跑得也快，季蓝的呜咽声，很快就听不见了。 真不愧是原男主，苏筠水好半天才喘匀了第一口气，要不是她有空手道的底子，避开了一点点，那刚才的一脚，恐怕要把肋骨都踢断了。 郦小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完全昏迷了过去。而郦小鱼的旁边，那只小黑猫却抖抖毛上落的浮灰，气定神闲地舔起了爪子。 不对啊，苏筠水定了定神，如果这只小猫是个那么厉害的角色，那小说里怎么一点都没有写？而且，当时苏柳心她们是逃到主楼里去的，之后又逃去了体育馆，并没有提到东楼。似乎因为在路上遇到她们，所以苏柳心他们的路线行程也发生了改变。 本来，苏柳心是要在主楼遇到丧尸袭击，然后得到空间镯子，获取物资的。之后在体育馆遇到了全书第一个异能丧尸，获取了第一个晶核。并在之后发现了吸收晶核可以让异能升级……可是现在事情却发生了改变。 苏筠水没有心思想事情发生改变，苏柳心还能不能像小说中一样顺利变强。反正苏柳心的光环不止一个，她有心想拦着也是拦不住的。 屋子里全是丧尸的尸体，那强烈的味道，刺激着苏筠水的鼻子。那只小奶猫就在那里舔爪子擦脸，仿佛对苏筠水和昏迷中的郦小鱼熟视无睹。 据说丧尸化的人和动物，都会腐烂得不成形状……就像那堆死尸一样。可是这只小猫，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只中华田园猫，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却乖巧可爱，一点都不像被丧尸化了。而且看着小猫娇小可爱的样子，苏筠水也怀疑，这些丧尸，真的是被这只小猫干掉的吗？ “你好喵。”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来。 苏筠水吓了一跳，她环顾四周，但周围除了昏迷中的郦小鱼和那只猫，就没有肉眼可见的生命体了。 总不会是猫说话了吧？ “你好，就是我，我是……额，猫。你们是这么形容我的吧喵？”小黑猫鞠了个躬，朝着苏筠水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绅士礼。 ……这回苏筠水确定了，真的是猫在说话！ 这不是末世小说吗？怎么会有能说话的猫？苏筠水觉得自己打开这本小说的方法一定不对……她之前没有系统研究过玛丽苏文，玛丽苏文里的猫都能说话吗？ “你……好。”苏筠水本来觉得自己心理素质算不错了，可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好，你为什么能说话？” 说完，苏筠水才发现自己问了个相当傻的问题。 “嗯，也许是因为异能的关系吧？我是精神系异能者喵，所以能够和你精神接驳喵。”小猫咧出一个像是在笑的表情，却把苏筠水看得额角抽了几下。 不过真的，仔细看看，这只猫说话的时候，嘴真的没动。 “这些……”苏筠水吞了口唾沫，指了指堆成小山的丧尸残骸，小心翼翼地问，“都是你杀的吗？” “不是啊喵。”小奶猫摇了摇猫脑袋。 “不是啊。”苏筠水松了口气。 小猫点头：“不是我杀的喵，它们不是早就是死人了吗喵？喵只是想让它们安静下了而已，摇摇晃晃的，太讨厌了喵。” “……”苏筠水哑口无言，要说的话都噎住了。 可她本来就挨了极重的一脚，这一噎住，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来了喵。”小猫自言自语了一句，猱身一跃，灵巧地落在了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筠水，眼看着她咳嗽得越来越厉害，逐渐缩成一团，身体都咳嗽得抽搐起来。 苏筠水只觉得自己连肺都要咳出来了，一时好像有个风箱，朝着她肺里面鼓风一样，一时又好像有水直往她鼻子里钻。苏筠水只觉得自己两生为人，从没有这么难受过，她一边打起精神，努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一边在咳嗽的间隙里大口喘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苏筠水觉得自己已经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难受的感觉终于渐渐退去了。苏筠水感觉自己的意海中，好像能够“看”到蓝、青两种颜色，她一怔，想着那团蓝色，一伸手，果然看见一注水流，从手心汩汩流出。 水系异能！苏筠水松了口气，水系异能虽然攻击是有点鸡肋，但是在末世里，水源匮乏，有水系异能，至少以后不会缺水喝用了。 她激动了一小会儿，又去试那团青色，这次，她感觉到的是一阵温柔的风。 风系异能……前期好像只有逃跑比较厉害吧？ 不过双系异能者，在整本小说里都没有出现几个，她如果能利用好技能优势，未尝不会成为强者。 “风水两系异能者吗？勉勉强强吧，就你了喵。”小黑猫用挑剔的眼神看着苏筠水患得患失，“我是三系异能者彼得，带我去找一个人，我就帮你杀你看不顺眼的东西。”它猫爪一挥，苏筠水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座丧尸山上。 “风水两系异能者，温迪……”苏筠水顺口说道，又忍不住改口，“啊，我叫苏筠水，温迪是我英文名。” “温迪就挺好的，彼得温迪，正好是最强组合喵。”那只猫——彼得高兴了起来，摇头晃脑道，“对了，我们现在去杀谁？” 第13章 伴猫如伴虎 彼得霸气的发言把苏筠水镇住了。 “……先别说杀谁的事儿了。”苏筠水无语，自己这算是抱住了一根大腿吗，还是奶猫毛茸茸的猫腿，她斟酌着语气，说，“你说你是三系异能者，能告诉我是哪三系的异能吗？”她虽然知道这只猫应该很厉害，但是三系异能者，在原本的小说里，也只是后期的男主才有的专利。 彼得从讲台上跳下来，不见外地跳到苏筠水的膝盖上——从刚才开始，苏筠水就一直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它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苏筠水：“你是在想我是不是在吹牛喵？” 苏筠水有点想擦擦额头上的汗，但是她忍住了，不得不说，这小猫给她的压迫感，比李浒他们强烈得多了。 “别怕别怕，我不会杀你的喵。”软绵绵的肉垫拍了拍苏筠水的胳膊，“我留着你还有用呢喵。” 彼得软乎乎的身子坐在苏筠水的膝盖上：“我和你说啊，你可别吓坏了喵。喵是精神、空间和暗系三系的异能者喵。” “暗系异能？”苏筠水有些意外，暗系异能，觉醒这种异的人能算是万中无一的，全小说里，只有后期的男主李浒觉醒了这种异能。暗系，在爆发力来讲，比不上雷系和火系的强劲，但是这种异能相当的难缠，自带腐蚀力，而且招式多，升级快，在一级时就有攻击技能暗之刃，二级就能打开暗之屏障。可以说，暗系异能，在末世，是自带bug的。 “是的喵，不过喵的空间里没有多少物资喵，所以之后吃饭还是要仰仗温迪喵。”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无辜地看着苏筠水，“喵帮你把这些东西都杀死喵。” 它偏着脑袋想了想，三颗光彩黯淡的水滴形晶石，就出现在了它伸出的肉垫上，它把三颗晶石捧到苏筠水跟前：“这几块石头我用不着，但是你应该可以用喵。”三颗晶石，一颗是蓝色的，两颗是青色的，这正是水系和风系的晶石！ 苏筠水没马上接过来，问道：“可是，你要找的人是谁？这个总要先让我知道吧？” “找我大哥喵。”彼得又咧嘴，挤出一个“笑”的表情来，“我大哥，是最厉害的人喵。” 你大哥……不应该是最厉害的猫吗？ 苏筠水腹诽，却没敢真的说出来。说是大哥，没准就是之前的饲主。她现在喘匀了气，惊吓的劲儿也渐渐过去了，异能的觉醒，让她觉得四肢都充满了力气，而且背上也不那么火辣辣地疼了。 小说中就写过，异能有改善体质的神效，而且会让人增强恢复力，此时来看，虽然小说剧情崩了不少，但这点和她的感知还是比较一致的。 苏筠水起身，花了不少勇气，把彼得从膝盖转移到讲台上。她没养过猫，可能抱得彼得不太舒服，对方在她手中连扭了几下身子。 她走过去看郦小鱼，郦小鱼还留在昏迷不醒的状态，左边的胳膊青了一大片，脸上也被摔出了瘀痕，苏筠水大皱眉头，给郦小鱼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从背包里拿出应急药品，给好友上药。 这些伤，都是苏柳心和李浒那群人造成的。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伤，原原本本地还给他们！ 反正现在这楼里没有丧尸，她现在有双系异能，还有彼得坐镇，并不怕谁来偷袭。所以这次上药，她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受伤的好友。 “还好没伤了骨头。”给郦小鱼处理完伤口，苏筠水松了口气，问彼得，“你有精神系，那现在能感知到苏柳心——就是刚才那几个还在不在楼里吗？” “他们几个在四楼喵。”彼得得意地笑了两声，“这是你问了我才说喵，喵在四楼养了五只异能一级的这东西喵，刚才那几个好像遇上它们了，都已经被困了半个小时了呀喵。” 苏筠水的下巴差点掉了下去，一指那边散发着恶臭的小山：“你养它们？干什么？不对啊，苏柳心有精神系异能，她明明感知到东楼里没有丧尸啊。” “金木水火土，我好容易才凑齐的喵。”彼得抬起毛茸茸的下巴，傲然道，“它们几个被我抓住，困在四楼了喵，那几个小家伙既然想进去看看，那就让他们一起玩玩好啦喵。唔……那个总哭丧个脸的小丫头好像也是个精神系的异能者，但是她才刚刚觉醒喵，你看，她刚才不是也没感知到我的存在吗喵？” 这倒是……苏柳心的精神异能在末世前期，也不是万能的探测器，在小说里还把原本的苏筠水当成了丧尸…… 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苏筠水忽然明白了小说中的温莲和郦小鱼为什么那么恨苏柳心…… 以苏柳心他们的为人，她们俩素来的恩怨，以及留下的线索来看，当时的苏柳心……真的极有可能可能是故意的。 就算最初感应可能有错，但是想置她于死地，想拿她当替死鬼，却是真的。 苏筠水想，不知道现在姐姐怎么样了。 那边彼得还在喋喋不休：“那几个小家伙，也就那个踢你一脚的还看得过去喵，剩下的都太弱了，太弱了喵。” 嗤……小家伙，以彼得的体型，叫别人小家伙，真是怎么想怎么喜感。苏筠水腹诽。 “走吧，温迪，我们去瞧瞧热闹，要不那个冰系的小丫头要被吃了喵。”彼得踱着猫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深深地看了温迪一眼，“别把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任何人喵，否则就把你变成和它们一样喵。”猫眼的余光划过那堆残骸，看得苏筠水心中一冷，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我知道了……肯定不说。” 彼得这才满意地转回头，挺胸抬头地踩着猫步走了出去。 伴君……不，伴猫如伴虎！ 苏筠水平复了一下心跳，这才背着还在昏迷的好友，追着彼得的步伐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苏柳心后悔一直上到四楼了。 前面三层，除了那只奇怪的小猫，连个丧尸的影子都没有，所以她就松懈了，没想到四楼的最后一个教室里，居然有五个异能丧尸在等着他们！ 而她，居然一点都没有感应到。 苏筠水藏的食物，她没有找到，自己却马上就要当别人的食物了，苏柳心想想就觉得不甘心。 “土刺——”李浒又召唤出了一波攻击，阻了阻丧尸前进的步伐。对方是五个异能丧尸，他们也是五个异能者，因为对方太强，甚至连季蓝都加入了战团。彼此的异能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如果真的继续打下去……按照体力来讲，他们肯定占不到便宜。 如果最后演变成肉搏……苏柳心不敢想。 第14章 被教做人了 觉醒了异能的丧尸，比普通的丧尸耐打得多，李浒他们几个，本来想如法炮制，把季蓝当成诱饵留下，自己等人跑开。但是这些异能丧尸比他们的反应还快，他们刚转身，那个木系异能的丧尸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级的异能者，对上一级的异能丧尸，就好比一个丧尸对上一个普通人，除了李浒和苏柳心还能仗着是双系异能有些优势外，其他三人，在丧尸不断的攻击中，都挂了彩。 “柳心，你不是说东楼没有丧尸吗？”李浒皱着眉头，抡起课桌向那个水系丧尸砸去，水系丧尸是五个丧尸里最弱的一个，被砸了个正着，攻击也减弱了不少。 苏柳心心想：来了。以李浒的脾气，这声质问是早晚的事。 可她也不想啊，苏柳心皱着眉头委屈，一面对丧尸们进行精神干扰，却听邢道说：“算了大哥，柳心她肯定也不想啊，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逃出去。”苏柳心对邢道投去感激的一瞥。 要说她的这三个追求者中，李浒毫无疑问是最强的，吴成是最英俊的，可是最会体贴她的，却还是这个邢道。 邢道心中也在算计，他是速度系的异能，不比李浒和吴成强于攻击，可是如果是他一个人带着苏柳心逃走呢？有多少逃脱的概率？他虽然攻击性不强，但是躲得快，和同样是单系的吴成、季蓝相比，他几乎是毫发无损的。 “老子又没问你！”李浒小声骂了一句脏话，“这几个鬼东西还真厉害。” 而此时，彼得和苏筠水正在外面旁观。 苏筠水眼睁睁地看着彼得设起一扇屏障，里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得正酣，无暇顾及，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两个。 “啊，看来我的金木水火土还没有吃亏喵。”彼得满意地点点头，对苏筠水说，“估计他们还要打很久，喵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吧喵。” 说完，居然是一副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他们……看不见我们吗？”苏筠水小声问。 “并不能看见喵，喵的精神屏障还是很厉害的喵。走吧，喵还要去找大哥喵。”彼得只偏了偏头，脚步却没有停下。 看着里面的人在挣扎，苏筠水有些感慨，原书中，苏柳心是大杀四方直到最后的，虽然中间有点小小波折，但是很快就又因祸得福了，哪有现在这样狼狈的场景？ “我的同学还在里面……能不能带她一起走？”苏筠水看着浴血奋战的季蓝，有些犹豫，用商量的口气问。 彼得啧了一声：“温迪，既然我们是临时伙伴，那我就免费提醒你一句，谁都是有私心的，别太相信任何人。别对谁都滥用你的同情心，否则你的下场，就会无比凄惨，无比无比的凄惨。 “你看那些丧尸，它们原本也是活人，和你们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你背上这个一样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你能作为一个人类活下去，觉醒异能，遇见我，你已经比大多数人还要幸运得多了。 “不过幸运这种东西，并不是可以仰仗的。在这个世界里，你只能求独善其身。 “如果你那么想去救她，我只能说你不适合这个世界，我会亲手杀了你，让你死得干干净净，不枉我们认识一场。” 彼得难得连一个“喵”都没带地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被一只猫教做人了……苏筠水却无话可说，她知道，彼得的这个道理更适合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我知道了。”苏筠水喃喃道。她这两生，加起来遇见的最离奇的事情，不过是穿越了。但她神经比较大条，即使穿越了，也都一直按照原主的轨迹，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她有时候会觉得这是一场梦，也许……醒来的时候，她还在自家的床上，玩着电脑，吐槽着小说，床头地板都堆满了漫画……她还得去各大网站投递求职简历。 可即使是这样，这每一天的每一天，她也是在认真的度过的。 万一……这梦真的醒不过来呢？ 忽然告诉她，她的亲人朋友，都是小说中的角色……开玩笑吗？那么真实地相处了三年，她怎么能一下子接受？ 可是当事情逐渐应验的时候，她却不接受也不行了。 一切都会不同的，她不会死，她的姐姐和朋友，也不会再遭遇书中那样的悲惨命运。 她要变强，强到不输给任何人，在这个世界里，弱者只能成为蝼蚁。 而现在，她却要对熟人袖手旁观了。 “别哭喵，这个世界，不是你给别人一刀，就是别人给你捅刀子喵。”彼得的语气柔软了下来，“温迪，你是个好孩子，可是真正的好孩子，在这个世界是很难活下来的喵。你的目标应该是——成为不错的孩子喵。” 苏筠水没再说话，彼得也没有开口。两个人沉默地往楼外面走，路上遇见几个初级的丧尸，被苏筠水有惊无险地收拾掉了，而彼得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出手。 苏筠水知道这是彼得在锻炼她，并没有，也没有立场抱怨。 这个世界，谁都得依靠着自己活着。 他们并没有去体育馆，因为体育馆那个异能丧尸，已经被彼得干掉了，它的晶核此时已经转化成了彼得的异能，流转在身体里了。 郦小鱼在半路上终于醒了过来，她看见彼得的时候，吓了一跳，直到苏筠水保证，这就是个普通的家猫，现在被苏筠水收留了，是个宠物，郦小鱼才在全懵的状态下……信了。 彼得觉得，这个郦小鱼更应该被教导如何做人……但是它并不是圣猫，要是挨个教育……那场景太美了，它忍不住晃了晃小脑袋，抖了抖身上的毛。 况且，它才不想在无关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猫会说话……这个还是不要暴露比较好，虽然它不怕打架，可是怕麻烦啊。 此时，它觉得苏筠水能和郦小鱼交上朋友，这完全是同类气场相互吸引。 第15章 异能升级了 一路上，因为有彼得在身边，苏筠水格外胆大，教训起丧尸来也越来越顺手。不过她也明白，彼得不想在郦小鱼面前暴露异能，所以每次不待异能用尽，就去隐蔽处休整，以免异能用尽，陷入困境。 她是相信彼得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们，但是她觉得彼得不会那么好心。如果真的遇到了尸群，彼得也许会顾念着合作伙伴的身份把她捞走，但是郦小鱼，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是苏筠水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 走出校园，比苏筠水想象的要花的时间多许多。大学里，即使是名牌大学，也从来不缺逃课的学生。而且，虽然和书中相同，尸者们都是有一定的活动规律的，但是这个规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淡化掉了。 尸者们人类的习性，在时间的推移中，丧失得更加彻底。 风系和水系的异能，在最初时期的攻击并没有那么强劲。异能的觉醒，给苏筠水带来的最大福音，是体质得到了飞跃。学校里有异能的尸者，差不多都被彼得捉干净了，苏筠水遇上的都是普通尸者，先用水球干扰，再利用风的速度，最后用武器对准尸者的太阳穴来致命一击。 这是苏筠水在不断战斗中，总结出的最简练干脆的迎敌手段。 傍晚，两人一猫正在南楼进行短暂休整。 “温迪……我能不能和你一起打丧尸啊？”见识到了好友厉害的郦小鱼开始懊恼自己是个拖累，开始想办法帮好友的忙。 彼得翘着尾巴走了，看都没看郦小鱼一眼。但苏筠水总觉得它好像是哼了一声。 “小鱼，你还是先锻炼一下吧。”苏筠水虽然不想打击郦小鱼，但她得说实话，郦小鱼的体质不适合近战，她要是近战就是送死。 郦小鱼有些泄气了。 忽然，她目光落在对面的消防栓上，接着双眼亮了起来。 “温迪，下次我带着灭火器，等遇见丧尸我就往他们对准他们脸上开火，你就不用浪费水系异能干扰他们了。” 苏筠水想想，觉得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这样节省下来的水系异能，能更大程度地保证她们俩的安全。而这样，她也能够把风系异能都用干净——一次性把异能用彻底，异能升级的速度也会加快。 而水系的异能……目前要放出两人一猫要用的水，苏筠水就已经很吃力了。 她下意识地没把彼得圈进需要保护的范围里。 而且，在末世，她不可能一直保护着郦小鱼，郦小鱼也需要成长，否则如果有一天她不在郦小鱼的身边，谁能保护郦小鱼的安全呢？ 现在，让郦小鱼在她的保护下逐渐变强，对郦小鱼来说，应该是最好的了。 说实话，苏筠水很高兴郦小鱼能够主动希望参加战斗，这几天下来，郦小鱼也更加坚强了。 末世……不需要弱者，应该是这样吧？ 而彼得，也因为郦小鱼的提议，赏给了郦小鱼第一个正脸。 “要是今天夜里能不休息，天亮就能走出学校了。”因为彼得不加入战斗，苏筠水和郦小鱼两个人的战斗力十分有限，且战且走，竟然在校园里耽搁了两天一夜。 苏筠水是无论如何都想赶紧走出校园的，她挂念着姐姐，虽然看了那本小说，知道姐姐在末世是数一数二的大高手，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小说里可是说过，末世前期，有不少异能者看姐姐温莲长相貌美，又是独自一人，打过姐姐的歪主意。姐姐很是经历了一番苦战，才逐渐被人认可，决定建立公会的。既然这次她有一点先知的优势，也想让姐姐少吃些苦头。现在她也是两系的异能者，虽然风水双系，不如姐姐火雷的厉害，但是双系异能者的两姐妹，在末世也没有多少人敢去得罪了。 弱肉强食，弱肉强食，可是一旦欺负到强者头上，那就是不长眼。 还有林筠……原主对林筠的感情很复杂，苏筠水对林筠的感情更复杂。可是无论再怎么复杂，有一点是确定的。 她不想让林筠死。 林筠算是她的半个母亲，养大了原主，又养了苏筠水整整三年，这次苏筠水离家前，她还把装了物资了空间镯子送给了苏筠水。 苏筠水觉得，林筠虽然对她十分严厉，却也不是完全在利用她。 等等……苏筠水忽然想起了林筠那句奇怪的话，而且，空间镯子……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弄到的啊，就算是研究所的新发明，那么，她只是去读个大学，真的需要给在空间里她准备那么多物资吗？ 简直就像是……预感到了末世即将到来一样。 可林筠是怎么知道的呢？ 原作里，林筠是消失了，而小别墅也被付之一炬。从那之后，再没人见过林筠，可也没人的保证林筠就是死了。 她在这边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注意到，那边的郦小鱼陷入了沉睡。 “今天晚上不能出去喵。昨天晚上，尸群还有人类的记忆，所以在外边晃荡的数目不多喵-——今天可就不一样了。”彼得反驳道，“它们现在十分兴奋，要是你们俩出去，没等走出去，就被它们撕成碎片了喵。” 苏筠水哑然，她其实也知道，那是做不到的，她只是白希望一下而已。 忽然，苏筠水发现了什么：“你怎么说话了？咦？小鱼什么时候睡着的？” “没用的人类，晚上做梦就可以了喵。”彼得没有正面回答，“上次给你的晶核呢喵？学校外面强者不会少的喵，现在不提升实力，之后只能被别人打死的喵。” “……你不是说我让你杀谁你就杀谁吗？”苏筠水有些不满，顺口说道。然后她就后悔了。 彼得一只爪子挠着脸，懒洋洋地说：“是的喵，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喵，可是在场的人除了你，我可不会留下活口喵。” “……可不敢劳您大驾。”苏筠水赶紧堆笑。 “别废话了，把晶核拿出来吧喵，今天晚上你把晶核吸收了，估计都吸收了之后，你的异能就会达到二级的喵。”彼得优雅地蹲坐下来，“异能招式什么虽然大体是固定的，不过本质上讲还是因人而异喵，你可以想想，怎么把你的异能，最大限度地用来战斗喵。” 吸收晶核的方法，不用彼得教，她大体是知道的：将全身异能灌注到同系的晶核里，当晶核中承载的异能，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就会产生逆流，其中的能量也将会跟随逆流，回到异能者体内，这很像是在做生意，有本有利。 而在吸收不同系的晶核时，不管再怎么灌注异能，晶核也不会有反应，弄不好还会让晶核爆裂，反噬异能者。 多系异能者能吸收的晶核，比单系的选择性要多，所以升级的速度，也会比单系异能者快上几倍。 苏筠水一连吸收了三个晶核，天气本来就热，她一直在催动异能，全身大汗淋漓，像是从水中捞上来的一样。 直到最后一个晶核变得黯淡下来，苏筠水才终于吐出一口气…… 升级了。 第16章 金木水火土 升级了……苏筠水闭上眼睛，努力压抑着心中激动的心情。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意海中那青色和蓝色的两团，颜色更加纯粹分明了。而她的身体，也仿佛又经过一次淬炼，她感觉自己的体内充满了力量。 “水——”她低声喝道，一个比之前大两倍的水球，就凭空出现在苏筠水的手中，波光潋滟。 水量更大了，而且能够感觉到，她对水球的控制也更加得心应手。那么能不能像彼得说的那样，找到新的战斗方法呢？ 小说中的水异能者，基本都是打酱油的，水系前期只能是给队伍补给水资源，中后期有净化和治愈的能力，是个标准的后援系种，说好听了也不过是个队医。不过说起战斗力，却不如其他元素系那么好。水箭，水龙，说得好听，却需要相应的等级和极佳的元素控制力，不是每个水系异能者都能做到的。 因为水系异能者，能够得到晶核的机会少之又少，没有晶核，想要纯粹的靠经验升级……只能被别的异能者远远地甩在身后。 苏筠水记得，唯一一个亮眼的水系异能者，是个反派，还是个神秘人，那个人出言不逊，得罪了苏柳心，而且态度还相当冷淡。结果全盛时期的女主想要给那人点颜色看看，反而在她手上吃了大亏。 那个人能只用水系异能，就制造出冰火两重天的效果……其中的奥妙她苏筠水不知道，不过从那个人的身上，苏筠水看到了水系新的可能。 “嗯，恭喜你升级了喵。”彼得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样应该比较不容易死了吧喵？你要是真的死了，我还得重新找一个伙伴喵，太麻烦了喵。”这后半句话，像是在和苏筠水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彼得喜欢有趣的事，最怕麻烦，苏筠水又警醒了几分，暗暗提醒自己，不要给彼得添麻烦，否则，彼得权衡之下，一定会选择更方便的解决办法。 彼得的解决办法……包括杀了她。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变强！那个冰火两重天的技能，她现在是有些想不通，但是水箭，她还是可以练练的。 苏筠水盯着掌心里能量骚动的水球，手腕使力，将水球顺着窗户砸到操场中一个游荡的丧尸脑袋上，一声闷响，丧尸脑袋立即裂开，随即那腐烂的身躯倒了下去。 这就是水系二级的力量，和一级时候的瘙痒痒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苏筠水捏紧了拳头，决定在实战中寻找答案。 天渐渐的亮了，这一晚上，因为郦小鱼被彼得催眠了，彼得无所顾忌地使出了精神系异能，所以这一晚上，丧尸都绕着他们休息的地方走。 而在郦小鱼跟前，彼得则扮演被苏筠水饲养的家猫。最初这位猫大爷还肯自己走路，现在就直接连路都不肯走了，或是蹲坐在苏筠水的肩膀上，或是半个身子缩进苏筠水的背包里，只露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其实彼得最喜欢的座位是苏筠水的头顶，那里视野最好，而且空气比较清新，不过这个要求，被苏筠水坚决拒绝了。 彼得表示自己大人大量，这点小事，就没和苏筠水计较。 郦小鱼莫名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是她不想说出来让苏筠水担心。她摇摇头，独自想：真奇怪，昨天明明睡得很好啊，连梦都没做一个，难道真是睡觉不关窗子结果吹伤风了？ 她是想破头都不会知道，昨天她是被一只性格恶劣的伪家猫强制催眠了。 而且她总觉得苏筠水今天打丧尸更加得心应手了，似乎根本不需要她配合似的……郦小鱼摇摇头，这也是睡眠不好产生的错觉吗？ 其实苏筠水如今对付初级丧尸，不用郦小鱼帮手，也能轻松应付了。但是一方面，她不想让郦小鱼觉得自己没用，拖后腿，另一方面，也是想锻炼郦小鱼的反应速度和眼力。 她现在是觉得，原文中郦小鱼那个力量系异能虽然坑，但是至少聊胜于无，现在的郦小鱼，独自在末世里，真的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完全是食物链底层。 苏筠水叹了一口气，郦小鱼的异能，好像是过了半本书才觉醒的，这个世界里，异能者和丧尸的等级都在不断提升，真到过了半本书郦小鱼的异能才觉醒，那黄花菜早就凉了。 小说里倒是有提过……似乎直接将晶核吞下有一定几率会异能觉醒，不过这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直接吞掉晶核，能够获得相应异能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而爆体而亡的概率，却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这还是科学家依靠概率算出的数字，真正通过吞下晶核成功获取异能的人，一千个里都未必有一个成功。 而且晶核对于没有异能的人来说，也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对于现在的苏筠水来说，晶核虽然难找，可却不是真的得不到，她只是不想看着郦小鱼拿命去赌。 她还是想为好友找到一个更好的自保方法。 苏筠水存着心事，没注意到身边的能量流动发生了改变。她只觉得肩上一沉，彼得的声音就从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你那几个小伙伴，还是有点本事嘛喵。” 苏筠水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脸去看郦小鱼，却见郦小鱼正在谨慎地观察四周，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两人，不，一人一猫的异常。 精神系异能就是好啊……苏筠水心中吐槽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彼得说的几个小伙伴是谁，她张口要问，却忍住了。 她可没有彼得那么厉害的异能。 “嗯，对，就是他们几个，居然就挂了点彩，全须全尾地逃出来了喵。辛亏没伤了我的金木水火土，否则喵……哼哼。”它这话说的，好像那五个丧尸是它的小玩具一样。 苏柳心……果然不愧是女主，不过既然这样的话，季蓝也不会有大碍吧？苏筠水安心了一点。 “我给金木水火土下了暗示喵，只要落了下风，就逃喵。”彼得的声音在苏筠水的脑海中叹息道，“那几个小家伙，还挺能干的嘛喵。”金木水火土，是它花了不少时间才收集的，就像是小孩子集齐了一整套玩具，轻易是不想放开的。 “那几个小家伙还挺厉害的喵，要是也变成我的玩具就好了瞄。啊，太麻烦了，当我开玩笑。” 第17章 天上掉馅饼 把苏柳心他们几个变成丧尸的念头，只在彼得脑海中盘桓了一会儿，就抛开了。它急着找人，回头再去捉那几个小东西，难免会增加不少麻烦。 而且，它想，留着那几个小东西，以后再遇上了，恐怕还能看一场好戏。 想到这里，彼得若有所思地看了苏筠水一眼，没有再出声。 其实如果苏柳心不折腾，苏筠水一点都不想和她对上。毕竟对方是原女主，有亲妈送的金手指和外挂。现在虽然少了一颗晶核，一个银镯空间，但是苏筠水知道，苏柳心之后还会遇上不少好东西的。 苏筠水记得，苏柳心从苏衡那里就得到不少研究所发明的小物件，比如提升速度的脚环，猎杀尸者专用的武器和防具……哦，对了，苏衡送给苏柳心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就是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跑车。 末世爆发后，靠着重组后的研究所的发明，苏衡的名望更胜，他是城中因为末世受益最大的人。看着苏衡送给女儿的礼物，再看看他研究所的发明，苏筠水阴谋论了，她都怀疑这些丧尸是苏衡制造出来的。 虽然她觉得苏衡肯定没有那么大本事。 “诶，温迪你看，那是谁！”忽然，郦小鱼惊讶地道。 苏筠水顺着郦小鱼手指的方向看去，校门不远处，一个人正和一只落单的丧尸进行着紧张刺激的殊死搏斗……虽然这是站在人的角度去看。 苏筠水眼神更好点，立即发现那人果然还是个熟人。 “那不是我们班姜绍成大少爷吗？”苏筠水皱了皱眉头，看姜绍成的样子，也像是个土系的异能者，不过他的土系异能和李浒就没法比了。 “帮他一把不？”郦小鱼平时和姜绍成关系不好，而且现在很明显，她就是个拖后腿的，苏筠水才是战斗主力。她觉得已经够麻烦苏筠水了，所以一般遇事都要询问苏筠水的意见。 虽然末世前她也是这样。 现在，打一个落单的初级丧尸，对苏筠水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她干脆都没用风系异能，直接召唤出一个水球，给了丧尸致命一击。 彼得哼哼鼻子，没表态。不过它没给苏筠水脸色看，苏筠水就已经足够欣慰了。 “好球！”姜绍成长出了一口气，差点跪坐到地上，“谢大侠救命之恩。艾玛还以为我今天死定了呢。” 苏筠水和郦小鱼对视，都是噗嗤一笑，并肩朝着姜绍成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常年名牌的姜绍成少爷，此时正衣衫不整，衣服上，裤子上，像是在泥里打过滚一样，都沾染的看不出本色了。 突如其来的末世让大少爷也变得狼狈了。 “哎呀，苏筠水，鲤鱼，怎么是你俩？鲤鱼你还没死啊，不容易啊。”姜绍成此时也看清了救他的人。 郦小鱼和姜绍成之前因为英语成绩出奇的相似，被班级里硬是凑成了舆论的一对，所以这两个凑到一起就会吵架，彼此永远看对方不顺眼。 “姜片儿你还没死，我怎么能死。”郦小鱼挽起苏筠水的手，哼声道，“温迪，他死不了了，我们走吧，不管他。” 姜绍成这人，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大少爷的架子。论长相，他属于标准的小白脸；论体格，他称得上是姜片儿；论学习，自从他入学，全年组最后一人就没换过；论情商，能在情人节送女朋友诅咒娃娃……他还一脸得意地说，这是他向某个大师求来的高等货，肯定灵。他女朋友是全校出名的文静少女，他的礼物一送出去，把女生脸都吓白了。 这件事情被宣扬出去后，这个姜绍成，就成了注孤生的代名词。 所以郦小鱼特别不忿自己的名字和姜绍成联系在一起被人说事。 姜绍成急了，忙说：“哎哎，别啊，苏筠水，你肯定不能和鲤鱼这么小心眼吧？留下我一个，万一再遇上丧尸可怎么办啊？你是班级里出名的好人，不，是全校都出名的好人，你长得这么好看，对不对，就带我一个，啊？带我一个。” 苏筠水忍笑，绷着脸道：“我听小鱼的。”其实她苏筠水在学校里可没什么好名声，事实上，除了他们知道，苏筠水永远是第一名之外，根本没人了解苏筠水其人如何。因为苏筠水除了在课堂上，就几乎没在公共场合里出现过了。 “我有车，有车，车就在学校门外头，学校不让开进来！”姜绍成更急了，忽然灵机一动，不等郦小鱼开口，连忙抛出橄榄枝，又道，“郦小鱼，好姐姐，你们去哪我去哪还不成吗？我给你们俩当司机，带着我就行，我也能打。” 没错，那半吊子的土系异能，确实有提升的空间，不过好歹不算个废人。苏筠水保护一个郦小鱼还可以，保护两个人就有点吃力，她也没有那么自负。 不过这个姜绍成可以算是半个战力的，还能当个司机用，在末世，有代步的车简直是再好没有得事了。 苏筠水拿眼睛问郦小鱼。 郦小鱼也明白此时的处境，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那说好了，你可得听我们苏队长的话，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小弟知道。”姜绍成见郦小鱼语气松动，就往苏筠水脸上瞟。他不傻，知道拿主意的还是苏筠水。 “那就别废话了，车呢？”郦小鱼立刻挡在了苏筠水身前，不满道，“看什么看，温迪好看也不给你看。” 姜绍成一副“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模样，相当狗腿地将苏筠水两人引到一辆豪车前，然后……傻眼了。 平时他们学生停车的位置，现在被几个怪模怪样的尸者当成了根据地。几个全身溃烂，打扮各异的尸者，正研究着车子的挡风玻璃和反光镜，好几辆车都已经被它们折腾的不成形状了。姜绍成那辆车子的状况，看着还比较好一点，可是金闪闪的车身，已经被它们刮得不像样了。 尸者不喜欢发亮的物体，苏筠水心中了然。 “这……这么多！”姜绍成慌了神，他倒是不在乎车被刮花了，可是他怕丧尸！不过这车是他目前在末世的救命稻草，没有这车，不说之后只能徒步而行，没了这车，郦小鱼和苏筠水还能带他走吗？ 可是这么多丧尸，怎么打？ 郦小鱼也犹豫了：“温迪，打还是跑？”这次的数目，确实有点多。 彼得好像在苏筠水肩膀上睡着了似的，苏筠水没说话，她在默默算着在场尸者的数目。 一，二，三……一共九个，不算彼得和郦小鱼，她的水系异能，还剩下六次，风系异能还剩下两次，姜绍成也能吸引一点火力……能打。 不过要打的代价，就是她耗光所有异能，如果之后再遇见敌人…… 可是一辆车，在末世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打！”苏筠水做出了决定，拼了！天上掉馅饼，不接是傻子！ 第18章 并不能轻敌 虽然这馅饼……额，皮儿被蹭掉了，顶多是个酥皮馅饼。 “老大，打啊？老大厉害，那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商量一下战术？”姜绍成先拍了马屁，要是打的话，就说明她们还是要用车的，他有留在这个二人小队里的机会。 毕竟，就算苏筠水和郦小鱼会开车，她们没有车钥匙，也不能把车开走不是？ 车可不是凭战斗力就能开走的。 他想的好，可是丧尸们已经发现了他们几个，尸者可不会乖乖等在原地给他们商量战术的时间。 “呼，呼，呼——”嘴里发着奇怪的声调，全身都溃烂了的家伙们朝他们走了过来。姜绍成刚才就差点吃了亏，现在见到这么多数目的丧尸，吓得差点躲在郦小鱼身后，被郦小鱼送了一个白眼，揪了出来。 丧尸们的步伐不快，也并不整齐，踢踢踏踏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烦意乱，再加上在夏日里杀伤力格外大的异味，和各种视觉攻击……就算他们不攻击人，也算是大杀器了。 郦小鱼他们几个总算闻到这味道能忍住不作呕了，可最淡定的依旧是苏筠水，她是不得不淡定，因为她是这几个的主心骨：“小鱼，用灭火器！姜绍成，用异能！你们先尽量拖延时间，别急，打死一个算一个！”说着，苏筠水一连放出两个水球，先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丧尸打倒，又抡起一个顺来的灭火器，朝第三个丧尸的太阳穴重重打了过去，丧尸的头瞬间裂开了。 “呼！呼！呼！”似乎是发现同伴的数量减少，其他的丧尸也都激动起来，忽然提升了速度，朝苏筠水抓去。风系异能只剩下两次了，苏筠水不想用的太快，而且刚才一次性发出两个水球，也让她有些疲惫。 苏筠水确信初级丧尸跟不上她的速度，却没想到，一个刚刚躲在角落里的尸者忽然冲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个丧尸的速度显然比普通丧尸快了两倍不止。苏筠水心中咯噔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是她看错了，这群尸者的老大，是一个异能丧尸！ 是她轻敌了。 苏筠水和这个异能丧尸对峙起来，她摸不清这个丧尸异能的底细。而趁这个机会，其他的丧尸就涌过来，有几只腐烂的手甚至马上就要触到苏筠水的衣襟了。 彼得冷眼看着，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嘶——”郦小鱼打开了灭火器的阀门，跑上前去，对准那几个丧尸的脸一顿乱喷，口中还对着看呆了的姜绍成嚷：“姜片儿，你还想什么呢？掩护温迪啊！”灭火剂不能给丧尸造成伤害，最多只能扰乱丧尸的动作，不过刚觉醒的丧尸们反射福比较长，有些顾不得自己一脸泡沫，还是执着地朝苏筠水伸着手。 “哦……哦！”姜绍成这才回过神来，他的异能是土系的，不过他的土系异能和李浒的土刺不一样，他的土系只能在小范围内扬起泥沙，从暂时的角度上看，也是一种相当鸡肋的异能，顶多是个干扰异能，破坏力并不大。 “飞沙脚——”姜绍成喝了一声，沙土扬了起来，不要钱地往丧尸身上砸。因为怕干扰到自己人，他的异能只用在了后面的几只丧尸身上。 听到这个招式名称，要不是现在情况实在不对，苏筠水真想囧起脸，敲开姜绍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构造。他这个招式的官方名称是“扬沙”，他不知道叫扬沙并没什么，飞沙脚……能取个这样的名字，说明他在末世并没吃多少苦。 “你那个异能没用，砸啊！”郦小鱼手中的灭火器没一会儿就空了，她晃荡了红色的瓶子两下，救人心切，干脆将灭火器往丧尸头上砸去。她一边自己开砸，还一边喊姜绍成动手。 也许是郦小鱼的拼命，激发出了姜绍成的血性，他也抡起武器往丧尸身上砸去。 “砸身上没用，砸脑袋！”郦小鱼又喊。 姜绍成开始朝着丧尸的脑袋开砸。他好歹是个异能者，又是男人，身体素质比郦小鱼强太多，全力之下，竟然真的将丧尸逼退了几步。 因为有郦小鱼他们帮忙，苏筠水有惊无险地躲过几个丧尸，而那个丧尸小头目，依然没有出手的意思。苏筠水心中有些急了，她知道自己不能乱，但是如果她被困住，郦小鱼和姜绍成就凶多吉少了，她必须速战速决。 而她最大的后盾猫大爷，此时反倒跳开了，躺在一辆漆色被剥落的车顶，一边打呵欠，一边优哉游哉地舔起了爪子。 “如果每次都救你，那就真的太麻烦了喵。”苏筠水仿佛听见猫大爷的声音凭空传来。 不管了！苏筠水心下一横，抛出一个水球，然后两步跃到头目身前，看准要害，挥着红色的武器就拍过去。 丧尸头目的表情变了，在苏筠水看来，对方似乎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嘲笑的表情，她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马上，她就明白了。 无数巨大的藤蔓从地上长出来，结了一张庞大的网。她的双重攻击，都砸在这藤蔓之网上，而中间的异能丧尸却丝毫无损。 二级异能者的蛮力打碎了藤蔓之网，但那水球，却被藤蔓吸收了。 木系异能的丧尸吗？苏筠水心中大叫倒霉，木系攻击不强，但水系却对它作用不大，如果不是等级压制，那对上了就是相当的缠人。而相差一级，只能说是差距，并不能压制。 而她的风系是……现在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攻击绝招。 苏筠水被缠住，郦小鱼和姜绍成就吃了苦头了，他们两个都不强，对手却有五个，能支持到现在，也是奇迹了，却免不了被对手逼得节节后退。 彼得挠挠脸上，晒起太阳来，它是不介意用郦小鱼他们两个的命，再给苏筠水上一课：眼睛要放亮，轻敌是大罪。至于累赘，越少越好。 经验书是要用血来谱写的，否则记得不牢，都是白教，白教。 苏筠水心中着急，又一个水球打过去，这一次，她借助了风力，一边风速前进，一边抛出水球，最后还不忘用灭火器补刀。 可藤蔓却再一次阻隔了水球的攻势。 “风速二连击！”趁着丧尸调集藤蔓去挡水球的时候，她再一起挥起了灭火器，用极快的速度连打两下。 第一下打破了藤蔓的防护，趁着藤网没来得及再次结成，再次朝着丧尸头目的要害打了下去。 “砰——”这一下用了苏筠水十分的力气，灭火器打在丧尸头上，声音如同金属相击，灭火器整个都被打变了形，丧尸头目的脑袋也终于裂开了。 苏筠水来不及松口气，立刻回身抛出两个水球，打倒了两个正在逼近同伴的丧尸。 “温迪！”“老大！”见苏筠水抽身回来，这两个人士气大振，一个掩护一个打击，竟然也连续打死了两个尸者。 苏筠水解决了最后一个丧尸，终于长舒口气。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拿变了形的灭火器去挖那个异能丧尸的脑袋。 干得还不错，彼得露出一个像是笑的表情，跳回了苏筠水的肩膀上。 “温迪……你干什么……”郦小鱼虽然看惯了各种末世场面，但是对好友的这种行为……还是有些不理解。 终于挖到了，苏筠水忍着恶心，拿出半瓶水冲了冲那个沾了丧尸脑浆的晶核，那晶核这才泛出草绿的光来。 木系晶核……她自己是水风的，姐姐是雷火，姜绍成和彼得也都没有木系异能，苏筠水想了想，摇摇头，干脆把晶核揣在口袋里。 小说中，末世开始之后，原本的钱币都停止流通了。而在基地的黑市里，晶核已经炒到相当的价钱了，用不了，那就留着换钱，说不定能成为她的第一笔资金。 “老大，请上车——”那边姜绍成已经狗腿地帮苏筠水拉开了车门，出身使然，他对车还是有一点研究，检查一下就知道这车现在虽然难看，但不妨碍开走。 “温迪，我们往哪去？”上车后，郦小鱼问。 “去市立体育场。”她记得第一基地的发源地就是那里，而且，现在姐姐温莲也正在那里吧？ 姐姐，等我。 第19章 那边来人了 于是，三人一猫乘着这辆蹭掉了漆的跑车上路了。临走之前，他们把那里所有车辆油箱里残余的汽油都顺走了。 姜绍成和苏筠水都会开车，如果姜绍成开车开累了，苏筠水可以来替换他。苏筠水的车本是成年之后被林筠看着考下来的，她此时还真的感激林筠，让她学会了这么多的生存技能。 末世初期，整个城市都跌落了谷底，消息网络全部瘫痪，社会秩序也仿佛重回了远古时代，一切以强者为尊。 基地建立后，这个社会才重新恢复了一些秩序，不过真正毫无背景的弱小者，还是免不了被强者欺压。 基地的上层，除了当地原本的地头蛇，基本是由当地的几位最强者组成，而那些最强者，也不会是孤身一人的，他们身后往往有许多异能者追随、支持。异能者在基地里是很受尊敬的，因为，基地通常会贴出任务，雇佣异能者去铲除尸群，或是寻找物资，异能者是基地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可怜的还是普通人。 苏筠水坐在车后座上，转脸看了郦小鱼一眼。 郦小鱼是她最好的朋友，苏筠水她去了基地之后，是要追随姐姐温莲，帮助温莲早一步进入基地高层的，所以她免不了要接许多危险的任务。那些任务，往往一不留神就要送了小命的，别说基地不允许，她也不敢托大带郦小鱼去执行任务。 那些任务，往往一去就要走好几天，她有点不放心把郦小鱼一个人放在陌生的基地里。 从根本上来说，还是需要让郦小鱼变强。苏筠水挠头，这可怎么办？看来她还是得去向彼得请教了。彼得既然不愿意她带着郦小鱼到处逛，那就想个办法让小鱼变强吧。 不过说是这么说，彼得会不会帮忙，苏筠水心中是真的没底。 车窗外，风景不断后退，苏筠水看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高楼大厦，心中也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她曾经乘车在这个城市里穿梭了无数次，而这一次，这座繁华的城市，却变成了一座毫无生机的死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筠水不敢继续开车前进了，因为末世来临，整个城市的都进入了瘫痪，路灯也没有例外。在漆黑一片的城市里，苏筠水不敢开车灯，因为丧尸实力退化，厌恶光芒，白天还好，这车都被丧尸们抓花了，并不显眼，可是车灯一开，他们就会成为丧尸们的活靶子。 苏筠水渐渐也了解了彼得的理论：不是打不过，是怕麻烦……而且来得多了她还真打不过，姜绍成加上郦小鱼，才勉强算是一个战斗力。 其余几辆车里，除了汽油，灭火器和千斤顶等等能当武器的、或者将来可能会用到的，都被苏筠水他们征用了，后备箱里塞的满满的。可那些东西，要是真的遇上丧尸群，有能顶什么用呢？ 不开灯走夜路，他们胆子还没那么大。周围的建筑物他们都不熟悉，安全起见，也不敢下车，就在车里凑合了一夜。 姜绍成听着外面丧尸独有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吓得整夜都没合眼，裹着不知道从那辆车里搜罗来的毯子，怕冷似的瑟瑟发抖。 这一夜，郦小鱼也没睡的太熟，反而是苏筠水，因为白天和丧尸大战一场，又终于脱离了小说中原主的噩梦——学校，她倒是这里面睡得最安心的人。 彼得缩在椅子上，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猫眼在夜色中绿得渗人。 天刚刚亮到能开清路面的时候，苏筠水他们就重新驾车上路了。 市里体育场临近郊区，因为占地面积很大，而且地势空旷，所以第一时间被幸存者们发现并利用了起来。往常，从学校到市立体育场，只要两个小说就足够了，但是因为末世的爆发，许多路面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所以他们几个，七拐八拐，再加上路上偶尔遇见丧尸，在路上磨蹭了大半天，还是没走到正地方。 “靠！比修路都惨！”姜绍成狠狠抱怨了一句，重重踹了刹车一脚，面前的柏油马路中间，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看来又要绕路了。 “老大，你说非得去市立体育场吗？为什么去市立体育场啊？我们不先回家一趟吗？”姜绍成索性停住车，抱怨起来，“那个体育场，平时里面连只猫都没有……啊，猫兄，我没说你。” 看着彼得支起一张猫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姜绍成莫名地有点心虚，移开了目光，语气也软了下来。之后姜绍成忍不住给自己两个嘴巴，他觉得，怕猫，无疑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他决不允许别人认为他怕猫。他又看了彼得一眼，感觉到彼得的目光闪了闪，姜绍成再次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在彼得面前，他就是出于本能的，向对方低了头。 如果苏筠水知道的话，会表示，这完全是小动物的生存本能…… 苏筠水没回答姜绍成的问题，原小说里，最后全市的生还者都聚集在基地了，里面就有郦小鱼的母亲和表弟，而郦小鱼得父亲，则在末世开始后，就下落不明了。而她苏筠水，在乎的人只有温莲、郦小鱼和林筠三个人，她得先见了姐姐，将郦小鱼送到母亲和表弟身边，安顿到安全的地方，才能去找林筠。 而姜绍成，这个名字似乎没在小说里出现过。大概如果不是自己和郦小鱼救了他，他当天就要喂了丧尸了吧？ 小说中，郦小鱼在学校里，是遇到了一个高年级学长学姐组成的小队，才九死一生逃出学校的，其中受的苦难可想而知，直到遇上温莲，她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她是那本书中，支持温莲到最后的人之一，也至死都没有忘记那个死在学校里的好友。 这一世，一定会不同的。 苏筠水握着拳，不知道怎么给出解释，斟酌半晌，才说：“现在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末世前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险，市立体育场地方空旷，如果有幸存者的话，去那里避难，是最好的选择。我觉得我姐姐和小鱼的家人应该都会去那儿的。” 这个解释，勉强算是合情合理，不过听起来更多都是苏筠水的直觉。 郦小鱼眼睛黯了黯，有点犯愁，她也觉得现在还守在家里基本就是等死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温迪，你说，你姐姐和我家人都会好好的吧？” “会好好的，都会好好的。”苏筠水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她想，小说中没说过郦小鱼爸爸是不在人世了，如果之后仔细找找，说不定还能让郦小鱼一家团聚。 “老大，那边来人了！”苏筠水正在安慰郦小鱼，升职为司机的姜绍成却大呼小叫起来。 几个身影，出现在车的前方不远处，一边挥手，一边喊他们别走。 没错，确实是人，在末世人都是珍贵物种了，但这几个却分明是活人。 苏筠水看着那几个人看见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禁皱眉。且不知这几个人是敌是友，就算是友，这小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了。 犹豫了这片刻，那几个人已经围过来了。 第20章 遇见了熟人 几个人围过来，苏筠水在心里数了一下，一二三四五，正好五个人。这五个人里领头的是个颇具书生气的男生，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身上的灰色衬衫和西装裤子经过了末世依然笔挺，要是再拿上个公文包，就是个标准的上班族。在末世还顾得上保持形象，用膝盖想，也能知道这是个有本事的人。 苏筠水皱皱眉头，她欣赏有本事的人，可是目前这个情况下，她并不想和这些人遇上。 这些人看这架势，八成是想要搭顺风车的，可这辆脆皮跑车，挤一挤最多才能坐下五个人，让这五个人上车，他们三个可怎么办？要是光凭两条腿，带着身边这两个人走到市立体育场……苏筠水觉得她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这不是好心不好心的问题，这是小命的问题。 不过，光是这个领头的人，看上去就不凡了，剩下那四个看着好像也不是善茬，要是打，说是胜算不大都是抬举自己三个了。苏筠水想，当然，不算那只猫。 苏筠水在这边寻思着应对的办法，开车就跑肯定不行，现在他们算是被包围了，想调转车头回去，至少得撞上一个。要是真的那么做了，这伙人恼羞成怒，直接一个大招打在油箱上……就算他们灭火器多怎么样？水系异能怎么样？打不过照样玩完。 郦小鱼一切以好友马首是瞻，姜绍成也眼巴巴地看着苏筠水，倒是彼得，懒懒地抬了抬小脑袋，瞥了来者一眼。 “哇，好可爱的小猫！”五人之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卷发女孩发现了彼得，惊喜地欢呼一声，然后俯下身敲了敲窗子，“你们好，我们是旁边大厦里的员工，我叫戴娜婀，看你们养了这么可爱的小动物，肯定是善心的人，能载我们一程吗？” 甜美的微笑，大姐姐专属的温柔，连唇角和眉梢都弯的恰到好处，姜绍成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美女啊！” 美女好像听见了，对姜绍成的笑容更多了几分善意。 戴娜婀……这个名字不熟，苏筠水搜寻了一下对于原小说的记忆，却没有得到线索。不过这姑娘应该知道这车坐不下八个人吧？还说什么载他们一程？什么意思？ 苏筠水觉得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 想了想，她和郦小鱼调换了个座位，打开了车窗：“对不起，你们有五个人，我们这辆车，最多能再带两个人走。” 美女脸色有点不好看，她本来觉得这几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学生应该会很好说话，她看了一眼衬衫男，衬衫男没说话，其中有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却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坐不下，你们就给老子下车，很简单不是吗？现在的大学生怎么都这样吗？自私自利，还听不懂人话？” 姜绍成不高兴了，可郦小鱼的声音却抢在了前面：“这是我们的车，你们是求人帮忙还是打抢啊？” 那男人撸胳膊挽袖子就做个打人的姿势，小眼睛瞥见郦小鱼和苏筠水的脸，却又改了主意了。不看不知道，这两个小孩还是两个小美人，虽然是往丑里打扮的，但是还能看出来，坐在打开的窗边上那个，容貌清雅秀丽，另一个虽然没有这一个好看，却也是一张宜喜宜嗔的娇俏面孔……这两个光凭脸蛋可比戴娜婀强多了，夹克衫男眯起了小眼睛，做起了美梦。 “哟，两个小妹妹，你们上学不知道社会上的规矩，不过你们俩要是听哥哥的话，可以不用下车，坐不下就坐在哥哥怀里……”夹克衫男猥琐地笑了，可话没说完就被两个声音打断了。 “呸！真不要脸！”其中一个声音来自郦小鱼。 “郝强，够了。”另一个声音，却是出自一直没说话的衬衫男之口。 叫郝强的夹克衫男看了衬衫男一眼，不满地说：“尹哥……” “我之前是怎么说的？要是你胡闹，那就一个人留下。”衬衫男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沉静的潭水，只是稍微有些冷。 “不就是这么一点小事儿吗？你装什么装啊？”郝强不满，“那这车坐不下，你怎么想的啊？要不就把这俩丫头和这小子一起撵下去。我这不是怜香惜玉吗？” 郝强和姓尹的男人……苏筠水皱眉，尹这个姓氏不常见，而小说中，第一基地的创始人就是姓尹的，她记得好像叫尹东庭。至于郝强，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这人本来是尹东庭的手下，但是后来，因为一点小事背叛了尹东庭，投靠了苏柳心。苏柳心能那么顺利夺取第一基地，大半都要归功于这个人。 然而这个人的结局也并不好，苏柳心嫌弃他为人两面三刀，又猥琐下流，不重信义、觉得郝强能够背叛尹东庭，肯定也不会对她太忠心，利用过他之后，就把他杀了。 可是小说中写的那个郝强，左脸上有块被烧伤的痕迹，而面前这个郝强，虽然其貌不扬，脸上却没有什么伤痕。 不过，如果这个郝强和小说中的那个真的是一个人，那么说，她面前站着的衬衫男，就是第一基地的创立者？ 这么想想，苏筠水忽然觉得有些激动。 如果她能在尹东庭面前说得上话，那么之后的事情，一定会顺利很多。 不过，苏筠水很快就冷静下来。如今这个局面，苏筠水也不能就这么向尹东庭伸出橄榄枝，郝强再不靠谱，但是最实际的问题还是说得很清楚：小车不够坐。 苏筠水等着这人向她开口。 穿衬衫的男人笑了，他的笑容带着一种微冷的温柔：“别这么紧张，小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我叫尹北海，是冰火双系的能力者，我们要去市立体育场，那里应该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如果没有别的地方去，那里是个很好的选择。”他顿了顿，觑着苏筠水的脸色，又说：“你们俩和娜婀都瘦，我们大家挤一挤，忍一忍，应该可以挤得下。” 尹北海？这个名字小说中并没有出现过。这是假名吗？苏筠水想想觉得不是，因为她记得尹东庭是雷系和速度系的异能者，就算名字是假的，异能却假不了。 她其实是挺想和这个尹北海交好的，双系异能，人品似乎也还可以。可是，八个人，挤五个人的位置……那得多挤啊。这车……不会被压坏吧？ 而且她不想带着郝强一起走。 苏筠水还在犹豫中，郝强看看尹北海，又看看苏筠水他们，忽然恶向胆边生，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然后伸出一只脚，在地上蹭了蹭，大喊了起来。 尹北海没来得及阻止他。 在末世的非安全区高喊，只有一个后果。 不多时，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郝强裂开嘴，露出一个丑陋的笑：“都装清高，都给老子装！不是都装吗？让它们咬死几个，空位就有了。老子想活，你们都那么高尚，你们去死啊！” 第21章 弱者的坚强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利用丧尸来解决人数问题……这个郝强他是疯了吗？ 此时丧尸的速度还不算快，可是听觉敏感，这附近原本有商业大厦，郝强那一喊，把在附近游荡的尸者都喊来了，那骇人的数目……可以想象。 “郝强，你要干什么？”尹北海皱了眉头，“你是想和大家同归于尽吗？” 郝强咧嘴嘿嘿一笑：“瞪我干什么？这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咱们就看看谁有本事，能逃出去呗。” “你！”尹北海想对郝强出手，可是大敌当前，他想了想，决定先解决了尸群再解决郝强的问题。 趁这个工夫，苏筠水掐了姜绍成一把，低声道：“开车，跑！” 她是真的不想淌这趟浑水了，苏筠水看出来了，那个尹北海虽然厉害，却是压服不了郝强的，反而是郝强，鬼主意多多。说不定之所以在小说中没出现，就是被郝强坑死了。 这么多丧尸，打什么？多跑一个算一个！ 姜绍成愣住了，被苏筠水一掐，才吃痛回神，他顾不上问，调转车头就要朝着尸群最薄弱的地方冲，可是却被地面突出的土刺拦住了去路。 “跑啊，你们有能耐就跑啊！大不了扎坏了轮胎咱们大伙儿同归于尽！”郝强得意地笑，“不打，咱们就都死在这儿。好几个美人陪我，不亏不亏。” 土系异能吗？苏筠水心头火起。这一刻，与其杀了丧尸，苏筠水更想杀了这个郝强。 却见一时间冰火乍现，尹北海和其余几个异能者已经和丧尸交上了手。 尹北海是冰火两系异能，戴娜婀是水系异能，其中一个高管模样的中年女人，是木系异能，还有一个干干瘦瘦的小姑娘，却忽然不见了。苏筠水有点惊讶地看着一把斧子凭空出现，将一个朝尹北海扑来的丧尸砍倒在地。 隐身异能！苏筠水挑了挑眉毛……这个异能，真是不常见。 郝强朝苏筠水这边睨了一眼，笑了一下，却不用异能，拎着一根铁棍照着丧尸脑袋就打。 他这一笑让苏筠水好似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既然逃不走，那就只有打了：“姜绍成，你保护小鱼，小鱼，别下车。”看好友还要反对，苏筠水加了一句：“那个郝强就等着抢我们的车呢，你们把车看好最要紧。”她顿了顿又说：“车丢了，我们三个就真没活路了。”彼得抬起小脑袋，看了苏筠水一眼，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知道猫大爷不会出手相助，但是苏筠水的心里还是得到了一点安慰。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儿的。”脑海中忽然响起彼得的声音，苏筠水还没来得及感动，彼得又道，“那个郝强笑起来太恶心了喵，一会儿帮我杀了他喵。” 是挺恶心的，苏筠水难得和彼得审美一致。 这次被郝强喊来的丧尸，足有百十来个，苏筠水双系二级，都不敢说能在三十个普通尸者中活命，至于普通的一级异能者，强一些的能打死两三个，弱一些的像姜绍成那样，单打独斗也能斗成平手。 所以那五个异能者，就算加上苏筠水，想要人人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这些人里，只有尹北海可以群体攻击；隐身听起来高端，可实际上不过是肉搏；木系最多能干扰丧尸，伤害量并不大，戴娜婀的水也差不多。而苏筠水的水球只能攻击个体，风也还不能凝结成风刃…… 对了，风！ 正好尹北海后退了一步，退到了苏筠水身边，苏筠水看准尹北海扔出火球的一瞬间，使出了风系异能！ 强风卷着火焰，冲到了尸群中，火舌舔到丧尸溃烂的身体，立刻燃烧起来。风助火势，丧尸们挨得又近，很快，火势蔓延起来，那小一片的尸群，都被卷入了火海中。焦糊的臭味盖住了丧尸的味道，哔哔剥剥的声音不绝于耳。 连尹北海都没想到自己的火居然有这等奇效，他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筠水，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风……风系异能？” “对，别说没用的了，先把丧尸解决掉再说。”看见风火配合，杀伤力竟然这么大，苏筠水也十分高兴，可是现在，还不是惊叹的时候。 “好，好！”尹北海连声答应。苏筠水余光不小心瞥见尹北海，火光映在尹北海的脸上，看起来有点泛红。苏筠水摇头，这人，实力挺强，可是说话做事却好像透着一股呆气。 这一摇头，脸就碰到了彼得毛茸茸的猫耳朵上。 接着就好像听见彼得哼了一声。 苏筠水讪讪，却没时间安抚猫大爷，又和尹北海打配合，总算又将一小片丧尸化作火海。这些丧尸死了，那后退的那条路就清出来了，苏筠水擦擦脖子上热出来的汗。 “滴——滴——”水滴落地的声音传来，然后，苏筠水就听见有人拍了一下手，那些没有被火焰波及的丧尸，竟然都转回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撤退了。 苏筠水在那本小说里都没见过这样奇怪的状况，有些不明所以，她肩上的彼得却反常地激动起来，用肉垫拍着她的脸：“是大哥！是大哥！快，温迪，大哥就在这附近，快带我找！” 大哥？苏筠水一头雾水，环顾四周，却哪里有第二只猫？ “在哪？”苏筠水低声问。 彼得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最后却蔫蔫地顺着苏筠水的胳膊滑了下去，苏筠水吓了一跳，赶紧接住猫大爷。 “大哥走了喵。”半晌，彼得嘟囔出这一句，苏筠水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它。 “郝强，你怎么想的？”戴娜婀本来实力就不强，这一下子累的差点虚脱，此时安全了，才想起抱怨，“这么多，我们怎么打得完，要不是……哎？你干什么！” 却见郝强抓紧戴娜婀的胳膊，把她朝那片还在燃烧的尸群中抛去。 打赢了这场，几乎人人脱力，苏筠水也被彼得吸引了注意力，尹北海倒是想要捞过戴娜婀，只是却拉了个空。 “啊——救我，救我——”戴娜婀的惨叫声响了起来。苏筠水一个激灵，连忙朝着火海中投出水球，郦小鱼嘱咐了一句：“姜片儿看车！”也抱着灭火器跑了下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尹北海的异能火十分纯粹，连丧尸都瞬间烧成火海，何况已经战斗到脱力的人类？水球抛过去，却直接穿过了戴娜婀的身体。 众人还没在戴娜婀的死亡中回过神来，郝强又朝着郦小鱼伸出手。 郦小鱼想要救人只是出于本能，她看见丧尸跑得跑撤的撤才敢下车，哪里会想到郝强会马上就打起她的主意？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上次那么顺利。 半路杀出了一只黑毛白爪子的小奶猫。 小奶猫冲着郝强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还不等郝强使出力气甩脱，就缘着他夹克衫的袖子，一路攀登，给郝强挠了个花脸。 这回众人才真是目瞪口呆了。 苏筠水最先回过神来，彼得蹿出去的速度实在太快，她先感觉怀里一空，然后彼得已经把郝强变成花脸了。 苏筠水也真的怒了。 她使出风异能，冲上前去，先将郦小鱼护在身后，狠狠踹了郝强一脚。踹了一脚觉得不解气，夺过郦小鱼手中的红色武器，抡起来就往郝强身上砸。 郦小鱼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险些就和戴娜婀落得相同遭遇了，也后悔不听苏筠水的话，给好友添乱了，看着这样的好友，她红着眼圈，口中不住叫着：“温迪，温迪……” “好了，好了，小姑娘，别这样。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杀人，大不了把他丢在这里算了。”大家瞪着眼睛看着这一人一猫殴打得郝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却是尹北海出来打起了圆场。 苏筠水没杀过“人”，可是她真的对郝强动了杀心，不说这人性格的卑劣，就只是他想杀了郦小鱼这一条，就足够郝强死十次了。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尹北海，目光好久才聚焦。 怪不得他在小说中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对敌人的容让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死得不冤。 “温迪……我来。”一双颤抖的手推开了苏筠水，紧接着，一把水果刀朝着郝强刺了下去。 郦小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温迪……我……不能让你为我……呜呜……我自己来。”是她错了，是她看错了末世的人心，在这个末世里……除了温迪，谁都不能信！她一直在受温迪的保护，还一直拖了温迪后腿……她不能永远让好友保护，不能一直让好友为她而战！ 她必须自己站起来！ 不行，自己的仇自己报，自己的仇人自己杀，她必须自己变强……保护自己，帮助温迪……那才是真正的好友对吧？她不能一直只当一个被保护者。 那一刻，她在温迪的眼中看到了杀念。 所以她掏出了一直贴身放着的水果刀刺了过去。 郝强的血溅了郦小鱼满手，郦小鱼张着手不知所措，苏筠水沉默着，将郦小鱼护在怀里，冷冷地扫了其他人一眼：“你们可以不跟上来。” 尹北海欲言又止，那个干瘦的女孩跟在中年女人的眼神示意下，跟着上了车，然后尹北海也上来了。 小车里挤了六人一猫，车中的空气都十分沉重。 郦小鱼哭累了，就睡过去了。苏筠水内心十分复杂，心不在焉地捏了捏彼得爪子上的肉垫。 “别难过喵，这个郦小鱼，是个能活下来的喵，你应该高兴喵。”彼得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来。 谢谢你，彼得。苏筠水无声地说。 她知道，是彼得对郝强使出了精神控制，所以郝强才没办法还手。 彼得扫了扫尾巴，其实他只是因为又和大哥擦肩而过，拿那个郝强出气而已……不过，既然她那么理解了，他也没想要去解释的意思。 越来越有趣了，彼得打了个呵欠，大哥…… 第22章 市立体育场 车里多了三个人，可是却比之前还安静了。尹北海和苏筠水确定了目的地一致之后，就不再多话了，他还是会看气氛的。那个干瘦的隐身女孩坐在中年女人腿上，虽然说是坐着，可是苏筠水却看见她在不停地在自己两脚之间换着重心。 她这样估计比站着还累吧？ 苏筠水摇摇头，心中却对这个沉默的女孩多了一丝的好感。 肯为人着想，那就不算讨厌。 姜绍成依然带着大家不停地走着冤枉路，走走停停，苏筠水也习惯了，反正急也没用。又一次遇到天然路障的时候，大家休整了一会儿，吃了点带的东西，喝了点水，姜绍成也和尹北海换了个座位。 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块面包，一口气喝了一瓶子水，姜绍成就窝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睡着了。他已经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了，又连续好几个晚上没睡好，现在是白天，大家都醒着，他好歹安心了一点。 郦小鱼虽然醒了，可还是恹恹的，只喝了两口水就推说不饿，苏筠水也不好强迫她。 尹北海他们几个，之前应该也是扫荡过附近的食品店了，各自拿出干粮吃喝。不过，苏筠水目测了一下，他们身上的粮食应该也不多了，女孩和女高管分吃的一个馒头，女孩只吃了一点就不吃了。 一起吃了东西，高管模样的中年女人终于和苏筠水攀谈起来：“小姑娘，你们是学生吗？” 苏筠水其实心情很不好，但是看在女人的笑容还算和蔼的份上，还是和声道：“嗯，我们都是大一学生。” “怪不得，看着比清茗年纪还小。”女人笑了，“我叫陈菲，你们和清茗一样，叫我陈姐就行了。”陈菲这么说着，指一指旁边的女孩，女孩看着郦小鱼和苏筠水，露出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我叫袁清茗，今年七月大学毕业的。”又看了看陈菲，说：“出事那天，我们办公室，就我和陈经理逃出来了。”说到最后，袁清茗的脸色有些发黯。 苏筠水有点恍悟，原来末世前陈菲是袁清茗的上司啊，怪不得袁清茗似乎一直都很听陈菲的话。 “我叫苏筠水，她是我朋友郦小鱼，那个男生叫姜绍成。”虽然不是组队，但好歹同行，苏筠水也不想这么早就得罪人，“现在这个世道，既然我们有缘遇上了，就互相扶持吧。”如果这几个人不给她找麻烦，苏筠水想，她会愿意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陈菲笑着说当然，袁清茗轻轻点了点头，尹北海没说话，苏筠水心中讪了一声，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沉浸在失去同伴的阴影中。 大家不过寒暄几句，现在也真不是坐下聊天的好时机，吃了东西又研究了路线，这次由尹北海担任司机要职，几人又踏上了旅程。 尹北海为人有点优柔寡断，但是开车识路却比身为富家子的姜绍成好上许多，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市立体育场的巨大牌子了。 市立体育场虽然没有国际型的体育场功能那么完备、外型那么美观，但是占地面积还算庞大，据说，如果在这里举行比赛，那么这里至少能够容纳两万个观众。不过这只是据说，因为城中基本没什么大型的体育活动，至少苏筠水来到这个世界三年，还是第一次到这个体育场来。 苏筠水觉得她这时候就和某位皇帝登山的感觉差不多，除了生出“真大啊”的感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本来是对这个体育场充满了期待和好奇的，可是希望大了就容易出现落差。这里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个普通的体育场，苏筠水安慰自己，可能是她来早了。 尹北海驾驶着姜绍成的脆皮豪车，熟门熟路地向体育场的入口驶去。 市立体育场是露天型的，本来是不允许开车进入的，可是现在这种时候，估计也没人会管了。可是到了体育场入口的地方，他们才发现，原本的自动门上被设了铁蒺藜，就是俗称的带刺铁丝网，车根本开不进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只得收拾东西各自下车。好在门卫亭里有人盯着，再三确认他们都是活人之后，才给他们开了角门。 依照苏筠水的意思，这跑车虽然被刮掉漆了，但是这车目前是他们唯一的代步工具，她是不能舍弃的。想了想，她和姜绍成伸出手： “姜绍成，车钥匙给我，我去把车停偏僻点的地方，免得被丧尸祸害了。” 姜绍成一边揉眼睛一边掏出钥匙：“哪用老大你亲自来啊，我去吧。” “得了，你也累了，搬完车里的东西，好好睡一觉。小鱼陪我就行了。”苏筠水一把拿过车钥匙，和郦小鱼使了个眼色，郦小鱼当即会意了。苏筠水笑笑，把彼得交到姜绍成怀里：“可把我的猫大爷抱好了。” “遵命，老大！” “好了，温迪，没人了。” 将车开出了众人的视线，苏筠水将跑车收入了手镯空间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姜绍成虽然目前是把她当成老大的，可她并不敢信任他；而对于彼得，反倒和林筠有些相似，她更多的是敬畏。她能信任的人，就只有姐姐和郦小鱼两个。 “走吧。”经过这大半天，郦小鱼的情绪也回复得差不多了，两个好友亲亲热热地挽手往回跑，却差点在转弯处撞上了姜绍成。 “死姜片儿，你走路不长眼睛啊？”郦小鱼能骂人，就说明恢复精神了。 “鲤鱼大姐，对不起还不行吗？”经过早上的事情，姜绍成对郦小鱼也有了点敬畏，拱手作揖之后，才想起自己的来意，瞬间苦了脸，“老大，猫大爷跑了。” 苏筠水刚才还觉得好笑，可是听见这话就瞬间笑不出来了。 彼得跑了？ 苏筠水知道彼得是尊大神，也没想将它一直留在身边……可是忽然跑了是什么情况，它是找到大哥了吗？就算忽然就遇上了，总该来告个别吧？苏筠水忽然莫名觉得有点慌，好像有个人在她背后盯着她看似的，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回头，对上的却正是彼得的一对琥珀□□眼。 彼得蹲在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诶？那不是彼得吗？”“猫大爷在树上，吓死我了，还以为弄丢了。”郦小鱼和姜绍成也顺着苏筠水的目光看去。 作为一个人，苏筠水自认看不懂一只猫的表情，但是彼得现在的目光，却让她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如芒在背，就是她现在感觉的写照。 苏筠水讨好地笑着，朝彼得伸出手：“彼得，回来吧。” 彼得没理她，一跃，却轻巧落在了郦小鱼的肩上，让郦小鱼受宠若惊。 既然猫找到了，三个人敲开角门，终于进入了市立体育场，尹北海他们正在角门内等他们：“猫找回来了？”看见他们回来，尹北海还善意地笑笑，他此时已经为郦小鱼和苏筠水的行为找到了开脱的理由了。 来到了传说中第一基地的发源地，苏筠水却一点应有的激动都没有。她几次向彼得伸出手，都被彼得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姜绍成还在咋咋呼呼：“肯定是猫大爷不喜欢被男人抱，你看，这就闹脾气了。”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苏筠水在心中叹气，就是因为猜不出这猫大爷闹什么别扭，她心中才发慌。 该不会是……忽然想起了一个可能性，苏筠水将腕上的银镯子推了推，一偏头，正好碰上彼得毫无波澜的双眼。 苏筠水觉得脑袋里“嗡”地响了一下。 第23章 基地挑战者 彼得发现了她的银镯空间！ 不对啊，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别说彼得是只猫……它本身就有空间异能吧？从彼得精神系异能的级别来看，它的空间异能，应该已经可以化作屏障，甚至化为战斗力了……她这只是个储物的器皿，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要说瞒着……她苏筠水并没有向彼得坦白一切的义务吧？别太相信其他人，这不是彼得教给她的吗？ ……虽然彼得它是一只猫。 苏筠水心不在焉地跟着同伴往前走，再转头看彼得的时候，却只看见了彼得摇摇晃晃的尾巴。 她确实敬畏这只猫大爷，即使对方是李浒、苏柳心或者尹东庭，她苏筠水都不怕，因为她有一争之力，而且她现在二级双系，能难为她的人没有几个。只是彼得实在深不见底。这么久以来，她从没见过彼得真正出手，可是它能屏蔽其他人的感知，能够豢养异能丧尸当宠物，给她三颗异能晶石好像给她糖果一样容易…… 苏筠水现在只盼彼得发起脾气，不要连累好友和姐姐温莲。 体育场原本的赛道上，现在已经搭好了不少的简易帐篷，其中一半是超市里常见的样式，一半却是油布和棍、绳绑成的劣质产物，有些连油布都没有，粗制的帐篷骨架上，只有半旧的床单窗帘在风中瑟瑟。 这是一个武力值决定物质生活的时代。 苏筠水心情更加沉重了，在这个世界想活得好，就要足够强大。她之所以那么忌惮彼得，也是因为，彼得是她在这个世界里仅见的最强者。 惹不起，只能小心供着的家伙。 尹北海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景，叹息：“之后我们要是去寻找物资，也多弄点像样的帐篷回来，让大家有个这封避暑的地方才好。” 这回撇嘴的郦小鱼了，还帐篷呢，看现在的情况，之后恐怕都要吃不饱了，这人还要管其他人住的地方结实不结实。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了的人，想当救世主，也得看看实际吧？ 他们这一行人还算安静，帐篷附近的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人有闲情注意他们几个。倒是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扑过来：“表姐！表姐！”小男孩拖着郦小鱼的胳膊，声音都有点呜咽了，“姑妈，快来啊，真是表姐！” 变声期的小男孩哭起来并不好听，可是在这个情状下，很多在大难中和亲人离散的人们，都红了眼圈。 “钟柊！”郦小鱼愣了一下，摸着表弟的头，也跟着流出了眼泪，却强忍着不带出哭音，“别哭了，表姐回来了。”郦小鱼想问他，父亲在哪，舅舅舅妈怎么样，可是却发不出声音。苏筠水也跟着擦了一回眼角，这才看见面前站住的中年妇人，正是郦小鱼的妈妈，苏筠水上次遇见郦母，还是在小鱼返校的时候，这短短的几天，郦母已经憔悴了不少了。 “钟阿姨。”苏筠水打了招呼，郦母一边抹眼泪一边朝她点头：“小黛啊，好孩子，我和小柊这些天多亏了你姐姐。你快去，你姐姐就在那边的休息室里，她还不知道你来了，想去你学校找你呢！” 虽然早就知道姐姐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这里，可是苏筠水的心中还是雀跃起来。她朝着休息室跑出几步，回头看看，郦小鱼正和郦母相拥而泣，这哭声中除了难过，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旁边的帐篷顶上，见苏筠水回头，它也看了苏筠水一眼，丝毫没有跟上去的意思。 苏筠水心一横，擦擦眼角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跑。管它呢！现在谁也别想拦着她见姐姐。 市立体育场虽然是标准的露天建筑，可是还是有几间休息室的。小说中提到过，这仅有的四间房，被这里的四个最强者征用了。 这四个人，就是尹东庭，穆诚，潘跃，和她姐姐温莲。温莲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 末世初期，武力压制，比用道德说服一个人容易得多了，强者也渐渐习惯了用拳头说话。而女性……因为一直以来，女性等于弱者的思想在幸存者心中盘踞，在末世中，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肩上需要扛起来的东西更多。 这之中包括来自男性异能者的挑战。 “一个女人，能有多强？”许多男性异能者，觊觎姐姐的地位，这么想着，不断地对姐姐提出挑战的要求。单挑，群殴，车轮战……小说中，温莲是打服了无数异能者，才真正风光地走到了台前。 而小说中，就在温莲为自己和妹妹的未来打拼出一条血路来的时候，她得到了妹妹早已经香消玉殒的消息。 苏筠水一边跑一边想，姐姐，这一次一定不同了，我们都会好好的。 “你一个女人，早点滚去住帐篷得了。住屋子，你觉得你有多大本事？你配吗？”苏筠水站在门口，还没顾得上喊姐姐，就看见一个满身肌肉的汉子，手中转着两个铁球，瓮声瓮气的开口。 在还是雏形的第一基地里，四间屋子，不仅仅是个落脚点，更是实力与话语权的象征。 而在绝大部分人眼中，身为女性的温莲，是最好的突破点。 虽然看了小说之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见到这一幕苏筠水还是怒了。 “配不配，打一架不就知道了吗？”温莲站在背对着苏筠水的地方，声音中却能听出说话者的自信与神采，苏筠水还没说话，温莲就开口了，“你打赢我，这屋子的所有权当然就是你的了。” “好！”汉子痛快地答应了一声。 温莲笑了：“要是你输了呢？”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女人？” “那我不是亏了？你想和我打，可以，那么输了就得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温莲说完还补上了一句，“既然你不怕输，怎么，不敢答应吗？” “谁不敢？”说不敢不是被看扁了，“一言为定。” 温莲满意地点点头，对一旁站着的男人说：“麻烦尹先生当个公证人。”旁边的男人应了。 苏筠水忽然觉得姐姐果然适合生意谈判。 异能者打架，战场当然不能选在房间内，这要是真的打起来拆了屋子，就真的不妙了。三个人鱼贯而出，准备去还没有搭起帐篷的足球场进行一次切磋，温莲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身后许久的自家妹妹。 “小黛！”温莲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把妹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定毫发无损，这才安心地搂到怀里，“没事就好了。” 苏筠水一路上行为算得上彪悍了，大伤没有，小伤几回也是有数的，可是被姐姐抱在怀里，却忍不住委屈了：“姐……”苏筠水抽抽了几次，才忍住了想哭的冲动。果然在姐姐身边才最有安全感。 姐妹相逢，本该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苏筠水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打断了：“女人就是女人，还打不打了？” “打啊！”温莲松开了苏筠水，摸摸妹妹的头，朝对手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筠水觉得好像看见了姐姐眼里的火。 这场争斗，由温莲的完胜告终。 据说那个挑战者，被打得在帐篷里足足躺了两天，之后见到温莲，真是比谁都听话。 第24章 成立新公会 解决掉那个不知死活的挑战者，温莲擦擦手，把那个大个子撂在了台上，一转身挽了妹妹的手就回了房间。 因为急着回去见妹妹，所以温莲为了速战速决，下手就有些重了。围观众人看见大个子被揍成那般模样，啧啧舌头，要找温莲麻烦的，掂量掂量自己，也就暂时歇了心思。 苏筠水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还有这个作用，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也会多些欣慰。 温莲对妹妹是真好，回了房间，就拿出各种各样的食品给苏筠水吃。食品里面除了面包、香肠等填肚子的，居然还有苏筠水平时比较喜欢吃的零食。找物资的时候，还能想着给妹妹带几袋零食……苏筠水除了感动也无法露出别的表情了，她吃一口那零食，鼻子就酸酸的：“姐，你也吃，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平时好像不怎么吃零食，但是现在这世道……之后可能吃不到了，这几样看你之前吃得还好，就给你留了两袋。”温莲摸着妹妹的头发，慈爱地道。 父母去的早，养父养母之前也回了老家，她就这么一个妹妹，怎么能不好好照顾？温莲问妹妹一路上吃没吃苦，是怎么来的，遇见丧尸怕不怕……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一遍，却不管妹妹怎么问，都绝口不提自己的难处。 对着姐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除了在苏柳心手中挨打那一段不提，苏筠水把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彼得大爷和小说的事情被她下意识忽略了，在苏筠水的认知里，彼得属于比原女主还可怕好几倍的家伙。 彼得会说话和她是穿的，只有这两件事情她谁也不敢告诉。 “林筠阿姨还给了你一个空间银镯？”温莲表情有点复杂，她对林筠印象一直不好，“给你你就好好留着，藏起来，别让人知道。也算她这次对你有点良心。”林筠对妹妹的“培养”，在温莲眼里，已经无限接近于虐待了。 听姐姐说话中对林筠的态度，苏筠水就知道，她要去看林筠的计划，最好还是先瞒着姐姐。 体育场原有的四间休息室之一非常宽敞，姐姐的东西又少，整间屋子就显得十分空旷了。整个屋子里，除了一个铁皮柜子——好像是原本装运动器材的——就只有一张由两张办公桌拼起来的“床”了。 末世初期，不管原女主还是原boss，过得都是相当的艰苦嘛。 反正门锁着，苏筠水也不怕有人开门进来，把自己从寝室带来的被褥之类的，都统统从空间里挪了出来。办公桌拼成的床，对两个人来说足够大了，姐妹俩一边铺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小鱼也带和你一起来啦？好，小鱼是个好孩子，没事就好，只是可惜了，她父亲一直没有找到。”温莲说，“她那个表弟，叫小柊吧？孩子也不错的，可惜小小年纪，父母都没了，幸亏找到了他姑姑和表姐，也不算一点依靠都没有。”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苏筠水知道，姐姐温莲有一半是感怀自身的，她们姐妹成为孤儿时，年纪……更小。 “今天给我们对决做裁判的，就是这里声望最高的尹东庭，他是雷系和速度系双系的，人倒还好，他基本就是这个体育场里的头儿了，你一会儿也得跟我去找他登记一下。”温莲顿了顿，又说，“有个叫潘跃的人，心胸狭隘，是毒系异能者，虽然是单系异能，可他这个不好对付，你要是看见他，就离得远些，别让他对你下黑手。” 苏筠水一边听一边点头，把从姐姐这里知道的信息，和原有的小说内容整合了一下，心中才有了些底，一扬眉毛笑道：“姐，咱们姐妹俩都是双系的，之后他们谁打我们的主意，也得先想想看啊。” 温莲倒是被她逗笑了，捏捏妹妹小脸，也不多说，就带着苏筠水去作登记了。登记处是由尹东庭的房间兼任的，走过去才看见，房间门没关，今天和苏筠水一起回来的几个人，都已经等在房间里了。 此时郦小鱼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了，一看见苏筠水和温莲，就跑来甜甜打了声招呼：“姐姐，谢谢你，我听我妈妈说了，多亏你，平时照顾我妈妈和表弟，要不他们根本吃不饱饭。”又看苏筠水，说：“我这一路能平安到这里，也多亏温迪了。” “傻丫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温莲对郦小鱼也是一副熟络的样子，她觉得妹妹挑朋友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小鱼这孩子，虽然不优秀，却有着许多的美好品质。那些品质，可比优秀重要得多了。 六个人填了表格，登记了身份，尹东庭的声音就带着笑意响了起来：“我们这里之前商量了，准备以这个体育场为中心，建立一个基地，丧尸来了，大家一起迎击，这样的话，大家的安全也更能得到保障。我们基地原本有两个公会，现在招收异能者，你们有想加入的话，可以来了解一下。”尹东庭长得和尹北海很像，只是少了书卷气，多了男子气。到了基地苏筠水才知道，这个尹东庭，和他们路上遇见的尹北海，居然是亲兄弟。 想想那个让人恶心的郝强，想了想他在小说中的战绩，苏筠水额角跳了跳，没准这兄弟俩都有识人不清的毛病。 接着，尹东庭又讲了加入公会的各种福利，别的不说，至少加入了公会，就能和更多的异能者成为同伴，接任务组队的时候，都能轻松一点。更多的异能者意味着更强大的力量，在末世，力量，代表着物资，也可以代表生命。 几个异能者都动心了。 现在，可以选择的是两个公会，一个是尹东庭为会长的雷霆公会，算上刚刚加入的尹北海，里面现在有十一人；一个是潘跃任会长的三月公会，现有成员五人。 “我想成立一个公会，以我姐姐温莲的名义。”思考了一下，苏筠水开口了。温莲没有加入任何公会，而且创办一个公会，有三个以上的异能者就够了。苏筠水算了一下，就算姜绍成不跟过来，姐姐，她自己，加上今天被打倒的那个大个子，正好足够成立一个公会了。 既然剧情已经改变了，就更不能让姐姐屈居人下了。 “老大，带我一个！”姜绍成本来还在犹豫中，听苏筠水说完，立刻表态准备加入队伍，“老大，我对你忠心耿耿，对你姐姐耿耿忠心，你们不能不要我啊！”姜绍成未必就不乖觉，他的异能，在同等级里，哪怕是同系中，也算得上是弱的，去别的公会，他也怕受欺负。 温莲但笑不语，这件事情，她们姐妹俩之前就都商量好了，她听了决定都随着妹妹。几天不见，妹妹的决断也更加成熟了，而且，她本来也是决定和妹妹一起成立一个公会的。妹妹帮她把事情做成了，她只有更欣慰。 她的小温黛，也总算长大了。 而会长由温莲担任，也是苏筠水提议的，因为不断的被挑战，温莲在这个体育场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名人了，简直是块招人的活招牌。 “我们也想加入。”陈菲说话了，她口中的我们，指的当然是她和袁清茗，虽然末世来临，可袁清茗依然是她的小跟班。 她们，不跟尹家兄弟走吗？苏筠水有点意外，可是却还是对她们的加入表示了欢迎。别人还没说什么，尹北海先给陈菲她们找了不加入雷霆的理由：“还是女人和女人之间更聊得来，咱们之后虽然不在同一个公会了，可还是好朋友，可别生分了。” 姜绍成无言以对，而郦小鱼因为不是异能者，所以还不能加入公会，两人面面相觑，都是笑不出来。 而温莲的红莲公会，不算那个倒霉的大块头，也已经招收到五个成员了。 既然成了姜绍成他们三个的老大，温莲就主动带着新晋的手下们去选址居住了，立志在天全黑之前让三个新晋手下住在温暖的帐篷里。郦小鱼和母亲久别，家中又只有母亲弟弟，和好友聊了几句，也回了帐篷。留下苏筠水一个，站在原地叹气。 没错，她还有一件最大的麻烦事没有解决。 果然，一转头，苏筠水就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猫儿弓着背，灵巧地在帐篷顶、屋檐上跳跃，苏筠水认命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好在她是风系异能者，平时也有速度加成，要不她早就跟不上了。 “彼得，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感觉到四周忽然变得无比寂静，知道是对方的异能制造出了一个屏蔽空间，苏筠水终于开口。 彼得的眸子中，看不出悲喜，苏筠水也读不出一只猫的表情变化。苏筠水觉得四周的空气，在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终于，彼得的声音响了起来：“你那个镯子，是储物空间。”这是肯定句。 “嗯。”苏筠水无法反驳，只能存着一丝侥幸，思考着这只猫下一句会说什么。 “这只镯子，是谁给你的？”彼得的话中没有一丝温度，“你认识研究所的人。” 苏筠水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第25章 彼得离开了 研究所？是她知道的那个研究所吗？ 苏筠水脑子里立刻飞转起来，那个研究所的人她当然认识，她名义上的养父苏衡就是那里的头儿。可是这个银镯子是林筠给她的……是了，据说原本林筠也是那个研究所的。可是听彼得的意思……它和研究所是有仇吗？ 是了，一只猫，还那么超乎寻常的厉害……该不会这只猫原本是实验室小白鼠一般的存在吧？因为研究所崩毁，末世爆发，这只研究体逃跑之后，觉醒了三系异能，所以现在想和研究所的人算账了？ “把镯子给我的，不是什么研究所的人。”苏筠水不想说出林筠的名字，所以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在她看来，林筠离开研究所将近二十年了，这只小奶猫是不会有二十年的生存资历的，所以让它找上林筠，那真的是太冤了。 彼得盯着苏筠水的眼睛看：“是么？没关系，那么我说几个名字，你听听看，有没有觉得熟悉的。” 苏筠水咽了一口唾沫。 “韩大成，秦茵，陆暧，苏衡……原来是苏衡吗？”感受到了苏筠水精神的丝毫波动，彼得停住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古井无波，却似乎已经将对方完全看透，“苏衡，苏衡，对啊，温迪，我差点忘了，你不是温迪，是苏筠水。苏衡，他是你什么人？” 在彼得的威压下，苏筠水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见苏筠水不说话，彼得笑了，语气里染上了笑音：“可能我应该换一个方式去问，苏衡是你的……叔伯？父亲……啊，你是苏衡的女儿啊，原来如此。”彼得不笑了。 “我是苏衡的养女，苏衡……是我养父没错。”在彼得这台测谎仪面前，苏筠水觉得无处遁形，索性实话实说了。 打，打不过；说谎，没有用；跑，跑不了。 苏筠水也冤枉，她和苏衡……说是养父女，可还真的不熟，而且关系非常差，如果眼前这个是苏衡的研究对象，那么当然就是视苏衡为敌人了吧？可她身为苏衡的养女，她要怎么和彼得解释，她和苏衡一向关系不好？说出来谁能信？不过多一个怕死小人的名号罢了。 就她，苏筠水，以为遇见的是金大腿，可却是个催命符，苏筠水心中自嘲，这运气，挣扎了这么久，这一次果然还要炮灰掉吗？ 这么算来，苏柳心，到底还是踩着她的肩膀得救了。 “你和苏衡有仇吗？”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血海深仇。”彼得笑了，这次和之前都不同，小猫没有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牙床，可苏筠水就是觉得它笑了，“让苏衡躲好了，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他的命。” 那你为什么不这就去杀了他？为什么还要让他躲？苏筠水听说过猫抓老鼠喜欢先玩后吃，不由得提起精神来。她顶着仇人养女的名头，能有什么好下场？要是拼了…… 念头甫动，彼得轻描淡写地，一抬爪子，又向着虚空缓缓一压，苏筠水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瘫在地上：“至于你，你也别想着怎么对付我了，没用，我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肥老鼠简单多了。放心，我还得留着你，给苏衡传话：让他躲得好好的，跑的远远的，千万别让人找到……否则，我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彼得跳到地面上，再次对上苏筠水的视线，苏筠水却发现，彼得踩过的地方，已经晕染出一团漆黑！ 那是彼得一直没有用过的暗系异能！ 漆黑的气体，在苏筠水的周围绕成一个小小的圈子，将她包围其中，那黑气，仿佛是什么生物一般，扭动着，伸展着，向苏筠水的脸上探去。 而苏筠水……已经没有力气躲开了。 可就在那黑雾触及苏筠水的前一刻，却忽地凭空消散了！ “温迪，我得走了，否则我真会忍不住杀了你。”彼得跳上树枝，扭过头看她一眼，“这几天我们算是两不亏欠了，之后遇不见最好。遇见了，就当成不认识吧。”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活着喵。”彼得对着苏筠水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之后转身，一跃，就跃过了高高的铁蒺藜，消失在了傍晚的天空中，再也没有回头。 “咳咳咳咳……”彼得的异能一撤去，苏筠水才真正喘出一口气。憋得太久，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直到五脏六腑都被她咳得翻了个个儿，咳得眼泪都流出来，她才觉出一丝舒服。 “彼得……”苏筠水阖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双目清明，她调整了下呼吸，蓄出些力气来，这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姐姐是会担心的，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可她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彼得离开的方向，却只看到了铁蒺藜外，杨树的叶子，已经有些泛黄了。 之后的几天，苏筠水几个都过得相当充实，新公会成立，本来就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既然成立了公会，那么几个公会成员的帐篷，就要尽量离得近些，如果有什么事情，更方便彼此之间互相照顾。而郦小鱼虽然不能加入公会，但是几个公会成员都和她很熟，所以她家的帐篷，也搬到了红莲公会的帐篷不远。 之后，那个之前败给温莲的大块头，也依照约定，给温莲当了手下。苏筠水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叫罗铁承，是个金系的异能者。紧接着，一个之前叫池君萍的空间异能者也加入了他们，因为之前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温莲曾经顺手救过她。 这么一来，红莲公会，就拥有了七名异能者，成了这个基地目前第二大的公会了。 苏筠水的空间银镯，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说的，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有这么一个宝贝，被太多人知道真的不是好事。所以池君萍的到来，收到了公会中一致的欢迎—— 想一想拼老命抢了一堆东西，最后只能揣走两口袋的怨念吧。在末世里，连个空间都没有，搬运物资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池君萍三十岁上下，戴上眼镜之后，总给人一种老师来了的感觉。这个女人话不多，可是做起事情来却一丝不苟，和袁清茗倒能多说两句。池君萍，罗铁承，这两个人，在小说中就属于温莲的队伍，到后来，都因为温莲的落败，没得到善终。而袁清茗和陈菲、姜绍成，更是连名字都没出现过。苏筠水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来者可追，今是昨非。她一定要走护着姐姐，走好今生的路。 在尹东庭的经营下，这个日后的第一基地，已经初具雏形了，对于寻找物资，也制定了一系列的规则。 首先，就是每次出去寻找物资的，不能是全是同一公会的成员。这是为了互相牵制，防止某公会发现大批量物资，却占为己有的。基地的规则是，找到的物资，要把其中的四成上交基地。当然，这份物资，不是交到尹东庭手中，而是作为共有物资，发展基地建设。普通人，也就是非异能者，如果出去找物资，那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普通人，需要在基地做其他工作，挣取点数，然后到基地方面购买物资。 至于普通人的工作，据苏筠水了解，包括在墙上、大门上设置、修整铁蒺藜，打更，看门，他们甚至把足球场的塑胶草坪挖开了，准备把上次异能者们带回来的菜籽试着种下。 其实苏筠水挺佩服尹东庭的，因为就是这个人，把大难后的人们，重新编入井井有条的生活中。在小说中，末世的几个基地里，虽然第一基地未必是武力最强，但绝对是最具有人味儿的。 出去寻找物资，是每三天一次。他们公会也分成了两个小组，第一组是温莲，罗铁承，陈菲；第二组是苏筠水，姜绍成，袁清茗。因为公会里只有一个池君萍是空间异能者，所以就要辛苦一些了，每次都要跟着去。 袁清茗其实本来不想离开陈菲身边的，可是小组是抽签决定的，她又不好意思找罗铁承换，所以她也只能认命了。 上一次寻找物资，是温莲的第一小组去的，这次还是苏筠水加入基地后，第一次去寻找物资。据说这次带队的是尹北海……苏筠水为自己默哀了片刻，觉得自己更要用心看好自己小组里的人，不能将伙伴的人身安全交到尹北海手中。 因为三月公会只有五个成员，所以公平起见，每个公会每次来寻找资源的，不能超过五名成员。 每个公会都是自己提供自己的交通工具，到了他们红莲这里，当然就是姜绍成那辆薄皮跑车。之前温莲已经和苏筠水悄悄将跑车弄出来了，那辆有碍观瞻的跑车，现在正静静躺在池君萍的空间里。 苏筠水觉得，如果条件允许，她必须要弄一辆，不，两辆像样的跑车。因为之后丧尸进化，爪子和牙齿变得更锋利，力气更大，普通的跑车，根本承受不了。她需要找到适合的车子，加以改造，才能更加适应即将到来的残酷生活。 基地里的规矩，如果异能者有代步工具，即使没有公会，也可以加入寻找物资，上次就有个异能者蹭了温莲他们的车。可是这次，苏筠水眯着眼睛一看，三个公会的人，站得整整齐齐的，却连一个想插队的都没有。 “这就是温莲小姐的妹妹吗？”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久闻不如见面，大美人的妹妹果然是个小美人。” 第26章 丧尸也双系 这个声音非常有特点，调侃中带着认真，让人辨不出对方是个小混混还是风流不羁的公子。苏筠水循着声音看去，说话人站在三月公会的最前面，算起来，应该正是温莲口中的麻烦人物，三月公会的会长，潘跃。 “没错，我是温莲的妹妹……温黛。您好，您应该是三月公会的潘跃会长吧？久仰您大名了。”苏筠水想了想，还是报了旧名，虽然不太习惯，可是她并不想和潘跃解释为什么温莲的妹妹会姓苏……这几天，她已经为解释这个问题费了不少口舌。 “你好，小温小姐。”众人口中不好相处的潘跃其实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样貌称得上英俊，只是眉梢眼角带着两分男子罕见的柔美，“和小温小姐还是第一次组队，希望小温小姐能与在下配合默契才好。” 苏筠水心中讪讪，口中却笑：“这个当然。我没有太多经验，只希望不给大家添麻烦了。”谁不知道，潘跃口中的配合默契，指的是寻找物资的时候至少要与他保持十米的距离。离他十米之内的人，统统被潘跃视为干扰者，就算是同一个基地里的人，他也会让对方好好吃一顿苦头。 这些温莲早就叮嘱过了，苏筠水和温莲不怕潘跃，可是也不愿意被个毒系异能者盯上。 这次，除了红莲公会依然是四人小队，其余两个公会，都是五人小队，这么算起来……三月公会这是倾巢出动了吧？就不怕有什么意外？ 苏筠水腹诽。而潘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朝她点点头，也沉默了下来。 可是潘跃刚刚安静下来，尹北海又开口说话了。 尹北海的装束还是和之前一样，笔挺的衬衫西裤，皮鞋也是一尘不染，好像随时都可以开会或者面见客户一样。他瞧见苏筠水几个，看离出发还有几分钟时间，就走了过来，低沉陈的嗓音带着笑意：“苏小姐，你们这几天在基地过得还习惯吗？我看你们小组除了池小姐都没有出去组队找过物资，这样吧，我上次和大哥出去过，有一点经验，如果你们有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谢谢，我会的。”苏筠水报以礼貌的一笑。 “那就好，千万不要怕麻烦。”尹北海看着苏筠水的笑容，呆了一呆，然后赶紧笑着补救。 其实比起麻烦，苏筠水想，她更怕尹北海把队带歪。 三辆车并排停着，这时候就能看出公会的财力和底蕴了。雷霆公会的是一辆越野车，苏筠水对车子兴趣不大，也知道这种车子在末世的实用性。三月公会是一辆黑色跑车，不是很贵的牌子，可是胜在完好无损。至于他们红莲公会的……不提也罢。 看见其他两个公会的人对自家车子指指点点，姜绍成站在苏筠水身后，又是龇牙又是挥拳头，也觉得丢了面子。 “姜绍成。”苏筠水咳嗽了一声。 “啊，老大！”姜绍成赶紧站好。 “有瞪别人的工夫，今天记得找一辆好点的车。” 姜绍成脚尖蹭着地面，蔫蔫答应了：“是，老大。” 苏筠水摇摇头。 这一次还是姜绍成做司机，苏筠水在副驾驶，池君萍和袁清茗两个坐在后面。后面两个话不多，苏筠水也不是多话的，姜绍成是能说，可是跟这三个人，他也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只有安心开车。 雷霆公会的车在最前面带路，紧接着是三月和他们红莲。这次出来，才发现，短短的几天之内，城市竟然变得更加满目疮痍。不是天灾，苏筠水皱了眉头，看来丧尸的力量，正在逐渐变强。 物资代表着更多的点数和更多的权力，有物资支撑着，说话也比别人更硬气。苏筠水姐妹和池君萍了解过，池君萍的空间有一个电影院放映厅大小，这次她要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池君萍的空间和她自己的镯子空间都装满，这才算不虚此行。 得避开丧尸……没准还需要避开同伴。 苏筠水正在这边思量着，打斗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前面的车也都停在了转角处。 “是丧尸的声音。”苏筠水侧着耳朵听了听，下了断言，然后对姜绍成三个说，“你们三个在车上等着，别乱跑，把车子看好。我过去看看。” 姜绍成对看车这个任务已经习惯了，池君萍也知道自己没有战斗力，倒是袁清茗赶忙小声道：“我也去。” “不用了。”苏筠水制止了她开车门的动作，朝她笑一笑，“池姐和姜绍成都没什么战斗力，我一个人去就行，你留在这儿，三个人互相有照应。” 她刚下车，就看见雷霆公会的空间异能者跑了过来，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喘气：“前面出现了很厉害的丧尸，我们副会长和潘会长都被缠住了，我们副会长请苏小姐去帮忙。” 苏筠水连忙换了一个急切的表情：“我正要过去，你快带路。”那个空间异能者朝她感激地一笑，赶紧带她过去。 按说，尹北海是双系异能，潘跃也不是泛泛之辈，普通的异能丧尸能把他和潘跃打得那么惨？苏筠水摇头，现在她对现实的认知已经偏离了那本小说了，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是想改变命运，可是因为小说本来就是女主线，她这已经跑偏了的配角视角，已经让她基本丧失了最大的天然优势：剧情先知。 她只知道潘跃是一直好端端活到了最后的，在女主和尹东庭之间站了中立，所以最后并没被清洗掉。难道被她蝴蝶了这么一下子，潘跃就要死在这儿了？ 可别。苏筠水虽然不待见潘跃和尹北海，可是还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此时，被苏筠水不待见的潘跃和尹北海，正在和几个拦路虎丧尸拼命，而他们带出来的异能者，也陷入了苦战。 苏筠水仔细一看，抽了一口冷气——双系对双系，怪不得尹北海打的那么吃力，和他交手的丧尸，也是双系！水火双系，正好是尹北海的克星！如果不是尹北海经验丰富异能充沛，早就败在这个丧尸手中了。 潘跃的对手只是多了一些……短短几天，丧尸的强度，已经能在潘跃这样的异能者手中走几个回合了，这次数目又多，潘跃也有些力不从心。 “你去帮潘跃他们，这个交给我。”苏筠水一个水球拦住了丧尸的火焰攻击，趁这个机会拉开尹北海的丧尸的距离。 尹北海这才得以喘息，他擦了一把汗，精神一震：“像上次那样配合一次，这个丧尸很厉害，你一个人……” “交给我吧。”苏筠水打断了尹北海的话，“潘跃他们也要顶不住了，我先缠住它，你们解决了其他丧尸，再来帮我。” “……好。”尹北海迟疑了一下，加入了潘跃为首的异能者中，开始了和丧尸们的混战。 “呼——呼——”看到刚才的对手逃跑了，异能丧尸偏偏脑袋，一个水球毫不迟疑地朝着碍事的苏筠水砸了过来。 第27章 亚晶核出现 丧尸在体质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苏筠水闪身避开劈面砸来的水球，水花和能量擦着她的鬓角划过，苏筠水脸上不显，心中却惊讶这丧尸的异能之强。 她自己也是个双系异能者，可是她一级的时候，是绝对使不出这样厉害的异能的。 而一级的等级差，也并不能等级压制。这个双系丧尸，对于苏筠水来说，也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好在异能觉醒得久了，熟悉异能规律之后，苏筠水又琢磨出不少打丧尸的小窍门。升到二级之后，风系的速度加持特性就越发明显了，如今就算不使用风系异能，苏筠水的速度和敏捷度也是超乎常人。 一连躲过三个水球，苏筠水终于出手，如今，她自己的水箭已经初具模样了，躲过第四个水球，苏筠水身子一矮，口中清喝，一道水箭，朝着丧尸的下巴刺去。 一击即中！ 因为苏筠水一直在躲避，并没有出手攻击，所以丧尸也渐渐松懈了防备，而苏筠水正好看准了这个时间点，给了丧尸极重的一击。 棕色的血水，汩汩地从丧尸的下巴涌出，顺着露出腐烂皮肤的脖子，一直流到地面上，丧尸这次是真的怒了，毫不在意浪费异能，接二连三地抛出火球。 苏筠水等的就是它的火异能！火焰刚刚冒出头来，苏筠水一个逆风，直接就给丧尸来了一招武侠小说中的斗转星移。 唔，尹北海的火似乎弱了一点，那么它自己的火，又怎么样？ 从结果上来看，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是十分有效的，变成了一团火球的丧尸，自己一边挣扎，一边不断释放出水异能，妄图扑灭火焰。然而那是徒劳的，有苏筠水的风来助火，它释放出来的水异能，根本不足以扑灭火焰，不多时候，就烧成了一团焦黑。 见其他人都在打斗中，苏筠水放出一道风，卷起焦黑中的两块晶核，看也不看就收到了口袋里。 刚才和这个双系丧尸打的时候，她有一种错觉，这个丧尸和旁边那些只会扑会咬的家伙不同，它虽然丧尸化了，但却依然有喜怒哀乐，有感觉。最好的证明就是她在丧尸脸上看到了类似松懈的表情，结果发动奇袭，一击得手。 也许，丧尸在进化的过程中，曾经失去了的灵魂会以其它种形式，重新回到躯壳里？苏筠水赶紧摇摇脑袋，驱散这个念头，转身加入驱赶丧尸小分队的行列中。 有了苏筠水和尹北海的加入，很快，丧尸小分队被围剿完毕。苏筠水送了一口气，和尹北海潘跃商量之后，因为大家都疲惫不堪，不宜远走，决定就近去附近的小百货去碰碰运气，然后再做打算。 苏筠水也有点累了，回到车上，拧开一瓶矿泉水，直接灌了半瓶子下去，才觉得舒服多了。 “老大。”她喝完水，就看见姜绍成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她。 “怎么了？”苏筠水打量了姜绍成片刻，又瞧后座的袁清茗和池君萍，见几个人都没受伤，才松口气，“有什么不对吗？” “老大，刚才你去打架之后，有个丧尸袭击我们的车，被我们三个合力打死了。” 苏筠水见姜绍成一脸得意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他们公会三个人打死一只丧尸，居然还能这么得意……可她还是尽责地问了一句：“然后呢？” 姜绍成摊开了一直紧握的手：“然后我们在丧尸脑袋里发现了这个。”一个浑浊的水滴状晶体，就躺在姜绍成手心。见苏筠水的脸色凝重了，姜绍成更加觉得自己做对了：“我之前看见老大掏丧尸的脑袋，我也照猫画虎，老大，这个给你。” “这个你自己收好，开车吧，这件事回去再说。”苏筠水盯着姜绍成看了一会儿，叹出一口气来。 那是一块亚晶核，也可以被异能者吸收，且没有异能属性限制，只是杂质太多了，不如晶核的力量纯粹。亚晶核是初期之后，无异能的普通丧尸拥有的能量体。刚才杀了那么多丧尸，都没发现有亚晶核出现，苏筠水还以为时间线没到这里，谁知道转过头，她就见到了这么个东西，真是…… 小说中，似乎就是亚晶核大批量出现不久，林筠就失去了踪迹。看来她要回小别墅的计划，要尽快实施了。 口袋里躺着的，一颗火晶核，一颗水晶核，正好她和姐姐一人一颗，有了晶核，她才好和姐姐讲如何最大效率的吸收晶核中的能力。她刚才粗略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两颗晶核比彼得给她的三颗色泽要纯粹得多，个头儿也要大上不少，吸收了这颗晶核，运气好，说不定能将异能提升到三级。 这些天，她一直在锻炼自身异能，觉得自己距离突破等级，只剩一个契机了。 小百货很快就到了，这里和他们原本要去的地方自然有差距，但是两层小楼，要是仔细找找，也是可以找到好东西的。一行人给自己打了打气，终于鱼贯而入。 别说旁人，就是苏筠水自己也有落差感，其他不说，在这里就别提找到新跑车了。外面停车场停的车倒是不少，可是就算那些车没被丧尸祸害，也没有能让她把车开走的钥匙啊。巡视了一圈，打倒了在停车场晃荡的两个丧尸，苏筠水指使姜绍成他们三个，把停车场中的所有油箱里的汽油，都搬运到了池君萍的空间里。其他用得上的东西，也照例搜刮一空——反正这些车都开不走，车门就被暴力解决了。而她自己，却要先去楼上找些吃的，都耽搁在这里，最重要的食品物资没找到，那说到底还是他们亏大了。 从停车场出来，苏筠水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小温小姐，看来这停车场你们已经先下手了？”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潘跃的脸上却没有疲倦之色。此时走过来搭话的潘跃，倒似乎是对苏筠水他们全无敌意的。 “先下手为强，潘先生，我们都是各凭本事。”苏筠水朝他点点头。丧尸忌人三分，人忌潘跃七分，这才是第一基地的谚语之一。苏筠水不愿意和潘跃多话，朝潘跃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潘跃到底也忌惮苏筠水适才的神勇，顺着台阶下了。 走在苏筠水的前面，潘跃心中冷笑。温家姐妹，都是高手，不能为他所用，还让这个小的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潘跃笑了，难不成你们身边的人，还能个个是高手吗？ 而此时的苏筠水紧紧盯着潘跃的背影，也生怕潘跃忽然回头找姜绍成他们三个的麻烦。 可到底是为了寻找物资才出来的，潘跃也不能跟着苏筠水耗，苏筠水看潘跃忙碌起来，松了半口气，趁人不备，先将大片的物资收到手镯空间里。 食品、衣服、棉被……苏筠水甚至还找到了摆放在陈列台的脚踏车。叹口气，这东西虽然不如汽车方便快捷，但是到底聊胜于无，苏筠水一气批发了四辆，塞进空间里，塞得整个空间满满登登。 她折腾完这些，姜绍成他们三个也找来了。 三个公会目的不同，目标不同，这次便没有发生冲突。尹北海找的是面粉大米一类，潘跃目光集中在速食产品上，苏筠水这边，袁清茗不声不响找到了仓库，几人把仓库一锅端了，并没再去货架子上取。 潘跃一开始觉得苏筠水还算识趣，只背了小包，没有多拿，空间异能者来了之后，也不靠近碍事抢东西。可是当他发现苏筠水他们在仓库之后，潘跃鼻子都气歪了，只恨找不到筏子去泄愤。 这一次行动，其实苏筠水是想尽量不和三月、雷霆发生冲突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没想到，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潘跃的手下，顶着会长的低气压，一直到大家一起回到基地。 而就在当天晚上，郦小鱼病了。 第28章 郦小鱼的病 郦小鱼的病来得蹊跷。 白天的时候，一切的好好的，可是到了苏筠水他们回来，一大群人吃过晚饭之后，她却忽然一病不起。郦母和郦小鱼的表弟钟柊急坏了，郦小鱼身上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脸色也是红一阵青一阵的，让人瞧了就害怕。 两人一边忙着找药烧热水，一边互相安慰。这个特殊的时段，两个人心中都有同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这是要丧尸化的前兆？ 眼看着郦小鱼痛苦挣扎，两个人却不敢声张。他们只怕郦小鱼忽然变成丧尸，然后被基地的异能者肃清。 “这样下去不行。”郦母把家里所有的被子都盖在了郦小鱼身上，可是郦小鱼还是不住叫冷，于是皱了眉头，“小柊，你去请你温家姐姐过来。”她们在第一基地能信任的人还是太少了，这种情况，也只能麻烦女儿的朋友了。 钟柊听了姑母的话，赶紧应了一声，撒腿跑了。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苏筠水正在给温莲讲如何吸收晶核能量。对于妹妹的话，温莲自然深信不疑，正要实际试一试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姐妹俩对视一眼，想不出这个时间谁会这么急着来找她们，难道是公会里出了大事？ 苏筠水赶紧过去开门，一见来的是钟柊，苏筠水心中一奇，暗叫了一声不好。 这个钟柊平时是个怕生的孩子，在熟人面前闹一点，但绝对不是喜欢捣乱的小孩，他这么晚急匆匆的过来，难道是郦小鱼和她母亲出什么事了？ “你姐姐呢？”苏筠水怕吓到孩子，尽量柔声问，可是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钟柊扁扁嘴就要哭。 “别哭别哭，小柊，你和温迪姐姐说，是你姐姐遇见什么事了吗？”苏筠水心里着急，可又不好催促，只能耐着性子等钟柊说话。 “救我姐姐……”钟柊说完话，就再也忍不住了，哇一声哭了出来，两只小手捂着眼睛，使劲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眼泪。 眼见从钟柊嘴里问不出什么别的了，苏筠水无奈，将孩子交给了温莲：“姐，我先过去看看小鱼，小柊……” 温莲打断了妹妹的话：“快去吧，我等会儿带着小柊过去。” 朝着姐姐感激地点点头，苏筠水一阵风地往郦小鱼家的帐篷跑去。 帐篷里，郦小鱼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蛇……有蛇，别咬我……有蛇……快跑，温迪，别管我……”郦母一边擦眼泪，一边用热毛巾给郦小鱼擦脸，一转头看见苏筠水，赶紧抹了两下眼泪：“小黛，你来了，你看看小鱼，是不是……不太好？” 当然不太好，这铁青的脸色，能好就怪了。苏筠水赶紧过去，拉了郦小鱼的手，另一只手去探好友额头的热度。 忽冷忽热……这下苏筠水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因为这种情况，她在小说中是见过的，这并不是什么丧尸觉醒的前兆，而是……中毒了。 毒系异能……苏筠水攥紧了拳头，看来今天的事情，还是她连累了小鱼。 “哎哟，温大小姐，什么事情这么急啊？”潘跃的声音忽然在帐篷外响起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温莲对于潘跃是毫不客气，身为强者，她也有对潘跃不客气的资本，“让开！” “是跟我没什么关系。”被温莲呵斥，潘跃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和我没关系，希望温大小姐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先救小鱼要紧……苏筠水咬牙将这一笔暂且记下，毒系异能者，并不能解毒，现在找潘跃的麻烦于事无补。她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替好友解毒。 温莲拉着钟柊走了进来，一眼看见郦小鱼的脸色，就皱了眉头：“这是中毒了？”基地里有好几个异能者，遭过潘跃的毒手，加上刚才潘跃的态度，温莲一下子就明白了。 一听说是中毒，一旁的郦母和钟柊，脸色也更差了。 见屋子里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温莲心中叹口气，安慰了郦母和钟柊几句，悄悄拉了妹妹的袖子：“这可怎么好？还是我们不小心了，前一段时间，有几个异能者得罪了潘跃，最后只活下一个来……” 苏筠水眼睛一亮，她忽然觉得自己接近答案了，连忙双手握住姐姐的手：“那个幸存者有什么特殊吗？” “他是个木系异能者。”温莲说完，心中也是豁然开朗。万物之间，相生相克，没准木系正是对毒系有免疫功能。 “陈菲姐就是木系异能者。”温莲脸上的神情松了松，“我去找她过来。” 陈菲很快就过来了，跟来的还有她的小尾巴袁清茗，姜绍成听见动静也要来看看。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陈菲用藤蔓结成一张大网，躺在大网中，感受到木系异能的流动，郦小鱼的脸色好了不少。 可是很快，吸收了毒素的藤网渐渐枯萎了下来，看着郦小鱼的脸色再度变差，温莲皱紧了眉头：“恐怕是异能不够，这样治标不治本。”要是有更精纯的木系异能就好了，可是这样晚，要到哪里去找帮忙的人？ 木系异能……更多的木系异能，苏筠水恍悟，赶紧摸出一个绿色的水滴状晶核，放在了郦小鱼手中。那正是她最初遇见的那个木系异能丧尸的晶核。 郦小鱼浑浑噩噩中，只感觉一个清凉的东西被塞在手中，然后手上和身上就舒服了不少。然而头还是涨得难受，她翻了两个身，一抬手，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嘴里…… “表姐把绿石头吞了！”看着忽然抱着肚子打滚的郦小鱼，钟柊惊叫起来。 “小鱼，不能吃，吐出来！”苏筠水听见这句，受到的惊吓不小。 可是郦小鱼脸上痛苦的神情却渐渐淡了，她脸色转了两转，居然渐渐恢复了本来的颜色。郦母一见，赶紧拜佛谢神，苏筠水也喜出望外。旁边众人本来听苏筠水说晶核不能吞，都捏了把汗，此时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郦小鱼翻了个身，睡着了，给帐篷里的众人留下一个背影。 “我就说鲤鱼命大着呢，肯定死不了。”松了口气，聚集来的人也都散了。姜绍成这才有心思调侃了郦小鱼一句。 可是苏筠水却没走，她和郦母轮换着给郦小鱼守夜，直到天亮的时候，郦小鱼睁开眼，她才算真的放下心来。 “温迪？你怎么在这儿？”郦小鱼揉揉眼睛，“这一觉睡得，和昏过去了似的，对了，温迪，我做了个梦，有条蛇追着我们跑，然后我给它来了招藤鞭，把它打跑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藤鞭……苏筠水不想吐槽郦小鱼和姜绍成一样的起名技能，她一把抱住了郦小鱼：“你可吓死我了。” “哎……温迪，妈，小柊，怎么了吗？”钟柊哇哇大哭，郦母也一直擦着眼泪，郦小鱼摸不着头脑，“哎……都哭什么？” 郦小鱼中了潘跃的暗算，虽然因祸得福，获得了木系异能，但是着实把亲友们吓坏了。苏筠水想，那颗晶核，应该是和潘跃的毒异能相互抵抗，所以才那么容易就被郦小鱼吸收了。获得异能是好事，可是像郦小鱼这种获得方法，简直太吓人了。 只有郦小鱼是真的觉得自己幸运，她羡慕异能者们，因为经历的原因，她也渴求着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力量。在确定自己获得异能的当天，她就一蹦三丈高，兴高采烈地去红莲公会报了到。 而潘跃的三月公会却似乎忽然走了被字，隔三差五总有点小麻烦。 这些小麻烦被温莲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苏筠水本来是想找潘跃决斗的，可是最终却被温莲拦住了：“你现在去找他，打赢了又怎么样？你能杀了他吗？尹家兄弟会让你在基地里杀人吗？你报复了他，他还会报复回来。小黛，之前姐姐一直没和你说过，可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明白，打蛇不死……” “反成仇。”苏筠水无奈接受了姐姐的意见。 然而，就在他们下一次寻找物资的时候，却得到了三月公会的车子被丧尸围攻的消息。 因为三月公会的车子落在了最后，所以等到尹东庭发现少了一辆车子，再折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这一次，三月公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就连潘跃都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据说被丧尸伤到了，是要感染的……尹东庭检查了一遍众人的伤口，两个直接被丧尸抓伤咬到的异能者被他抛弃了，而潘跃和剩下的两个幸存者，跟在尹东庭的后面，也是面如死灰。 从这次之后，三月公会，才是真的安静了一段时间。 苏筠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挑了挑眉毛，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是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29章 月黑风高夜 如今红莲公会已经初具规模，三月公会也被打击得一时半会儿掀不起什么风浪，而郦小鱼也比小说中提前获得异能了。苏筠水看着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心中颇感欣慰。 虽然还不能彻底放心，但是剧情已经被她改变了不少了，眼下最让苏筠水挂心的，自然还是林筠的处境。 小说中，提到过原女主苏柳心曾去过小别墅两次，第一次去的时候，林筠疯疯癫癫的没把苏柳心当回事，可是第二次再去找林筠，林筠就已经在火场中消失了。这苏柳心两次去找林筠，相隔的时间不长，苏筠水有理由相信，这两件事情是有某种联系的。何况现在，苏筠水也只能凭着对那本小说的记忆去寻找蛛丝马迹，而那本小说，正是以苏柳心视角写下的，这个连小说中苏柳心都没法解释的谜团，她也只能靠自己去看、去猜了。 苏筠水表示她需要的是上帝视角。 知道姐姐不会放她一个人远行，所以苏筠水选择了最古老的方式——留书出走。 这对她来说倒不算难事，把写好的信压在枕头底下，想了想，又塞了一封信在郦小鱼的帐篷里，大意是让她帮忙劝着姐姐。做完这一切的苏筠水，并没有多停留，趁着夜色，背上个小背包就跑了。 她并没走角门，因为角门开关都必须内侧有人帮忙，她开了角门关不上，要是引来丧尸群，那第一基地也就不用建立了。逃走的路线，是她一早就选好的，这还要多亏了彼得。彼得带她谈人生的地方，有好几棵杨树，苏筠水吸收了水系晶核，异能已经突破三级，对于风系异能的掌控也越来越好。 原本那个世界里的苏筠水，是个标准的宅女，自然是不会爬树的，但是原主是谁？在林筠的全方位教导下，登山下水，都难不倒她，此时又有风系异能加持，居然一试就成功了。苏筠水一边爬树，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铁蒺藜的尖刺，心中暗暗庆幸，多亏现在没有出现善于攀援的丧尸君，基地里的人一时还想不起来砍树，要不她的出走，肯定不会这样容易的。 末世后的晚风，总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这种味道，意外着危险，和流血。 苏筠水稳稳着陆，呼吸了两口基地外的空气，心中不禁有些沉重：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就真的是独自一人了。 仔细看了四下无人，苏筠水从空间里取出一辆脚踏车，一步跨坐上去，最后回头朝着孤城一般的第一基地望了一眼： 姐姐，小鱼，对不住，我只能这么做……等我。 夜晚是丧尸最活跃的时间，彼得也曾经警告过她，晚上不要乱走。可是现在的情况，不走夜路是不成的——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难道还站在原地等天亮吗？也许丧尸比天亮来得更早。 好在苏筠水异能升级，能力加持也就更强，风的能力将整个脚踏车包围在内，在她踩动脚踏车的同时，脚踏车向离弦的箭一般，在夜色中留下了一道淡色的影子。 苏筠水体会了一把在夜色中飙车的感觉，这种刺激感是难以形容的，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她真的要发出快乐的尖叫。 无数灰色的建筑，在她两侧化为暗影飞速略过，“呼——呼——”城市的夜行者们似乎发现了这个飞速移动的东西，有几个就挡在前面的路上。苏筠水促狭地笑了，加大了对风之力的控制，直接朝着面前的拦路者冲了过去。 砰——飞车朝着丧尸撞了过去，然后压过丧尸腐烂发臭的身体继续往前冲。风控制着脚踏车腾空，又稳稳地落在地上，苏筠水这时候才发觉脚踏车的好处——轻便灵巧，而且遇到小沟壑是可以依靠风力“飞跃”过去的，这比一般的汽车要方便多了，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 末世开始之后，繁星就已然销声匿迹，只有一轮明月，亮得惨白。如今的月亮早已不再有盈缺变化，一直保持着满月的形状，仿佛是挂在黑幕中的盘子一般，毫无灵气。 苏筠水抬头无意识地看了月亮一眼，却发现一个黑影掠过月亮，朝着远方飞去。 是鸟吗？苏筠水摇摇头，难道是眼睛花了？可是眼下顾不上那许多，苏筠水将脚踏车蹬得飞快。 管他呢。丧尸鸟就算要出现，也得几个月之后了。她既然跑出来，自然要速战速决，不让姐姐担心。 看见小区的牌子时，夜已经很深了。 “你要干什么？”忽然，一个男子压低了嗓子的喝问声传了过来。苏筠水还没来得及品味到达目的地的喜悦，先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刻调转车头，藏在了小区外的树丛里。 偷眼看去，小区外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两个人影，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这么晚了……除了她和丧尸，真的还有人在外面晃荡吗？ 而且，刚才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然而，很快，她的疑问就有人解答了，只听另一个声音阴测测地说道：“李浒老大，你喜欢柳心，我们都喜欢柳心，可是你好歹给兄弟一点机会吧？你天天盯梢似的盯着柳心，我们不舒坦，柳心就高兴吗？不如你离开了，咱们大伙儿都好。” 邢道！苏筠水的目光闪烁了片刻。她想起来，小说中，李浒确实失踪了一段时间，看来，果然是被邢道暗算了。只是没想到，她这次回来，居然还能看到这一幕戏码。 也对，这个小区，在末世之前的治安设施都非常好，末世之后，苏衡带着手下和去找他的女儿苏柳心，和苏柳心的几个跟班，首先就是回到了这个小区，就有了和林筠的第一次会面。和林筠的会面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们就自己“收拾”了一座失去主人的小别墅，在里面住下了，然后再准备下一步的行动。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住，就失去了一个战斗主力——李浒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彼时，苏柳心已经算得上高手了，不提她的追求者，只提她自己，在苏衡的小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角色，再加上她苏衡女儿的身份，在队伍中是很有话语权的。可是苏衡就只有一件事情，说什么都不依她，那就是抛弃林筠。 直到后来，林筠失踪，而苏柳心暗中掌控基地，苏衡都没在这件事情上让她如愿。 “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他的命。”想起苏衡，就想起彼得的这句提醒，或者说是警告。苏筠水赶紧摇摇头，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不想管李浒和邢道，乐得让他们狗咬狗去，可是她却怕被发现。异能者她不怕，可是苏衡的麾下中，可是有不少荷枪实弹的异能者，如果被发现了，对她自己，对林筠，都是个麻烦。 还是那句话，林筠未必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否则一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以苏衡对林筠的执着程度来说，如果她被发现，很可能会被苏衡抓起来要挟林筠。 即使，她现在还想不通林筠和苏衡间的关系。既然对林筠那么执着，为什么还要找柳嫣然？既然对林筠没什么感情，为什么不干脆让柳嫣然当名正言顺的妻子？苏筠水觉得，很多看似毫无道理的事情，也一定有它的理由在，而她如今要做的，正是将那找到的一块块拼图拼到一起。 “你！邢道，你怎么敢？你就不怕我之后找你算账吗？”而那边，李浒的声音已经比刚才还低了好几个分贝，苏筠水隔得那么远，还能听出李浒声音中的虚弱。 邢道笑了，这是苏筠水第一次听见邢道笑出声，他的笑声有点像是一条狗被踩了尾巴：“你现在还能找我算账吗？你还有以后吗？小弟还得多谢，你带我们找到苏伯父，要不是苏伯父，小弟去哪里找将异能暂时无效化的药水？我恨啊，你为什么能被上天眷顾，得到双系异能？我要是一辈子打不过你，李浒大哥，我就得一辈子看着你和柳心的背影啊，李浒大哥，换成你，你甘不甘心？” 而一向不可一世的李浒，就真的只能伏在地面上，任由邢道宰割，口中发出几个辨别不出的音节。 将异能无效化的药水？苏筠水听见这个关键词，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看去。 只见邢道双手一抬，草坪中的泥土居然被起开一大块，邢道将李浒踢进异能掘开的土洞里，然后将土重新砸了下去：“李浒大哥，你看我的绝技怎么样？这是我不眠不休专门为你练的，我叫它土棺，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埋了你。”邢道将那块土地压实了，又将碎成大块的假山石头移来一块。 “安息吧，李浒大哥，我会告诉柳心，你去找自己的家人了。我会帮你好好照顾柳心。”说完，邢道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第30章 同伴或食物 月光照在那块重量可观的石头上，好像是一座孤零零的坟。 邢道显然也是怕被人发现，埋葬了往日的同伴，四顾左右，正要往回走，却忽然听见草丛中传来些微的声响。 “谁？”邢道身子一动，压低了声音，全身上下无不透露出危险的意味。他都已经对同伴下手了，这即使是在末世，也是大忌，他决不能放任一个目击者活下去。 苏筠水也皱了眉头，赶紧往暗影里面缩了缩。她倒是不怕邢道，单打独斗她绝对有信心，可是这个地点太尴尬了。这里虽然离苏衡他们的居所不近，可是也绝对不算远，如果叫嚷开来，苏衡和苏柳心他们肯定会听见的。 而且如果她是邢道，发现灭不了口，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将罪名扣在对方的头上！ 尤其苏筠水和李浒他们素有旧怨，和苏衡、苏柳心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再没谁比她苏筠水更适合当代罪羔羊了。 苏筠水虽然不怕得罪苏衡父女，但是她也不想给别人顶罪。 手中凝结了风刃——如今她已经能使用风力攻击了，只是风刃……还有点钝——苏筠水决定，等邢道发现她，她就先下手为强将对方敲昏。 然而苏筠水担心的并没有发生。 “喵——”传来的却是一连声细细的猫叫。 苏筠水睁大了眼睛。猫？ 可是邢道却松了一口气，可是到底心虚，低声骂骂咧咧：“小畜生大半夜号什么丧？爷爷活埋的又不是你爹！”他骂得痛快，可是那颤音却暴露了他的心虚。虽然心计够深，可是毕竟末世开始不久，邢道之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做下亏心事之后，还不能马上淡定下来。 看着邢道往小区里跑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见了，苏筠水才出来，往猫叫的方向找去。 该不会是彼得吧？虽然感觉不会这么巧，可是苏筠水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和彼得相处那么多天，一直形影不离，苏筠水不得不承认，虽然那只猫事多又自大，活像个大爷，可是养个宠物，多少也养出点感情来了。 ……虽然在彼得眼里，宠物和饲主的关系极有可能是倒过来的。 可是，苏筠水并没如愿看见一只黑毛白爪子的小奶猫，她看到的情景让她呆住了： 一只块头很大的中华田园猫，在借助工具，正做着掘墓倒斗的勾当。它的工具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板，而它正在挖的，正是邢道为李浒砌的新坟。连那块石头都被它推到一旁了，苏筠水心道，这猫好大的力气。 据说，在夜色中，所有猫都是灰色的，可是看这个头和……行径，苏筠水就知道这货肯定不是彼得。 这货要做什么？将李浒挖出来？书里没说李浒养了个这么能护主的宠物啊，倒是死里逃生后，李浒身边常常跟着个披着黑斗篷的侏儒…… 苏筠水抽抽嘴角，感觉自己真相了。被暗算了，失去了异能和体力的李浒，凭借自己肯定是逃不出那个“坟”，只有在土中当肥料的份儿，原书中，作者对李浒的神奇经历一笔带过，可是现在看看，是真的很微妙啊……被一只猫挖出来，然后重新走上人生巅峰，赢得美人归，真不愧是原男主吗？ 在这个世界，猫是不是都是大神？猫兄弟，你是彼得它大哥吗？ 那只猫发现了苏筠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你……好。”这还是一只有礼貌的猫，人话说得略显生疏，每一个字都咬得极用力。 “你好。你为什么要挖这里呢？”苏筠水指一指被挖开的土地，其实她更想问……为什么你也会说话。 “同伴……或者食物。”这只猫说话生疏简练，苏筠水费了好半天，才明白，它要挖出李浒，如果李浒不愿意当它的同伴，就要被它吃掉。 这是何等的脑回路啊，于是上辈子李浒是决定当这只猫的同伴了吗？还不等苏筠水心中吐槽完毕，对方放下挖了大半的土地，拄着木板，勉力抬起两只前爪，朝苏筠水“走”了过来。 “同……伴。”那只猫朝苏筠水伸出一只前爪，歪着脑袋，等苏筠水的答复。 苏筠水咽了口唾沫，这要是……不接受对方的好意，她估计就要被划分到食物一列了吧？感谢彼得，它成功让苏筠水对所有的猫类都留下了某种心理阴影：“同伴。”苏筠水回握猫爪，感觉手中肉垫的触感并不如彼得好。又补了一句：“我叫苏筠水。” “水……”猫脸上的表情变柔软了，“同伴。”它看了看土堆，又看了看苏筠水：“你……比他好。” 大概是因为已经找到了满意的同伴，这只猫也停止了挖掘作业，示意苏筠水跟着它走。苏筠水一来好奇男主的奇遇究竟如何，二来觉得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也不差这么一会儿，而且，因为彼得的余威，她对猫类还有点天然的敬畏心理。 至于李浒那边，石头被推开了，土也被掘开了一半，李浒还是有生还的几率的。李浒算是苏柳心的第一号鹰犬，不管他是命大逃脱，回去和邢道窝里斗，还是运气不好被人补刀，苏筠水都不想管。她就是管了，估计也没人会领情。 因为那只猫坚持要用两条后腿直立行走，苏筠水为了迁就它，行动可以称为缓慢，所以就有了更多的时间观察四周。 原主在这个小区里生活了将近十年，她自己穿过来后，也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对这个小区，不说一草一木都熟悉，也是知道个大概的。一看这只猫走的方向，她就知道，这只猫是在将她往苏柳心和苏衡现在落脚的那个小别墅里引！ 是故意的吗？这只猫难道是研究所制造出来的，披着猫皮的别的什么东西？只为了引她过去？苏筠水睃了一眼她的新晋同伴，又摇摇头，想想还是不太对。今天她遇见邢道李浒反面，这是个偶然，书中虽然没详细去写，但是也浅浅带过一笔。 不过想想彼得最后的话……苏筠水觉得，这家伙没准也是和研究所有关。 正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那只猫咬住了木板，切换成了普通田园猫逃命的姿态：“跑。”这家伙带着苏筠水爬过小别墅的围栏，一个没叼住，木板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猫眼睛一咕噜，捡起木板，一溜烟往车库冲去。 而就在那只猫开始加速的时候，小别墅三楼有个房间闪起了灯光。 论逃命的速度，苏筠水肯定不会输给任何人。因为苏衡毕竟不是主人家，不会有车库的要是，所以车库的门只是虚掩着，眼看被发现，苏筠水也不顾及形象不形象的，一阵风似的从门缝中钻了进来，那只猫叼着木板，反而落在了后面了。 “又是那只猫。”静谧的夜中，开窗子的声音之后，苏筠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喃喃自语，“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天非让李浒给这猫下点药不可。”这声音并不大，可是在午夜，声音却传得远，再加上苏筠水是三级异能者，五感比常人强上许多。 苏筠水的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那个娇滴滴的声音，正是苏柳心没错。她现在只庆幸苏柳心没用精神异能来感知……否则，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 她并不是怕和苏柳心见面，可……不是现在。现在她孤身一人入狼群，她知道，苏柳心和苏衡表面上不会为难她，可是，他们会暗地里将她当棋子、当工具、当挡箭牌！在弄清楚林筠的事情之前，她必须离不安定因素远点。 这么想着，那只引路的大个子猫却又拄着木板直立起来，指着暗影里的一堆东西：“同伴……要死了……食物。” 同伴要死了，需要食物？同伴死了就是食物！苏筠水渐渐摸清楚这货的语言规律了，觉得后一种更像它的脑回路，不禁不寒而栗。 这家伙……不会是拿她当储备粮吧？ “别怕喵……咳咳，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喵。”角落中传来了熟悉而微弱的声音，说了两句话，就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彼得？！ 第二次结盟 那个声音，那种恶意卖萌的语癖……虽然现在显得病歪歪的，但是绝对是彼得的吧？绝对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彼得的声音，苏筠水居然安下心来，对将她当成“同伴或储备粮”的怪物也不是那么忌惮了。 是因为彼得是更强的怪物么？ 据说猫气性都大……不过，隔了这么些天了，彼得既然主动和她说话，应该是……消气了吧？ “……彼得？”苏筠水试探着小声问道，“是你么？” “咳咳咳……别废话了，过来！”再次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彼得连语癖都省略了，之前苏筠水就发现了，每次彼得一着急，句尾就不会加什么多余的东西。她赶紧快步过去，就看见那只黑毛白爪子的小东西，正蜷缩在车库的墙角，天太暗看不清楚别的，只能看见一对猫眼在夜色中泛出渗人的绿光，干瘪的小肚皮一起一伏。 苏筠水有点不敢碰它，因为相处得久了，她能看出彼得眼中的痛苦神色。 “吃的……咳咳，水……”彼得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觉得自己形象太过威严也是个麻烦。它没想到，刚刚离开这个协助者没多久，就遇到了麻烦，这两天，它不仅受了伤，还几乎什么都没吃，那个像猫又不是猫的家伙……不提也罢。它几乎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就要命丧于此了。 没想到，那个家伙，带回来的居然是温迪，这算它彼得命不该绝么？ 彼得闭上眼睛。 彼得和温迪……也许这个小丫头，真是它的有缘人。 苏筠水赶紧拿出矿泉水和火腿肠，那些火腿肠之前是彼得御用的，吃的时间长了还抱怨两句苏筠水不给它换食谱。可是现在，它似乎真的饿得狠了，就着苏筠水的手，几口就吞下了整根的火腿肠，又就着苏筠水的手喝起水来。 “水……我的、同伴。”那只怪猫看着苏筠水和彼得极其熟络的样子，有些不高兴，“得、我的、同伴。” 现在这只怪猫的话，苏筠水已经可以听懂了，翻译成正常人的语言，就是：你们俩都是我捡回来的同伴，怎么好像你们俩更熟一点？ 苏筠水无奈，分了一块面包给怪猫兄弟，眼睛看向彼得，低声问：“这是你大哥？” 彼得正在喝水，听见这话，一口矿泉水直接喷出来，幸亏苏筠水躲得快，才没被猫涎洗脸。 “你干嘛？”苏筠水吓了一跳。 “咳咳……你怎么想的？”可怜的彼得已经不想费力气吹胡子瞪眼睛了。 苏筠水沉默了，大猫……小猫，两只都是喵。何况小猫一直在找大哥……把它们当成兄弟俩的脑回路很诡异吗？ “不是……吗？”对上彼得控诉的眼神，苏筠水有点心虚，这眼神分明是在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彼得吃饱喝足，在苏筠水的帮助下翻了个身：“我大哥是最强的人喵，怎么会是……这个半成品喵？” 半成品？这个词让苏筠水的心中打了个突，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啃面包的大块头，想到自己心中的猜测，她的目光在夜色中和彼得触碰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喵。咳咳……还没傻到家喵。”彼得晃晃小脑袋，小下巴点点一旁啃面包的那只，“它是研究所制造出来的半成品，编号1742，兽人试验品，只是一只被人类改造的小动物罢了。不过你也得小心点它，它是个……咳咳，特殊异能者。”彼得好心提点了苏筠水，至少现在它不能让苏筠水死了，因为它也明白，那个1742并不能指望，而它现在的情况，是离不开人照顾的。 想到这里，彼得眼神雪亮……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了，也是它运气不好，可是苏衡，真的是它命中的克星。 幸好上天让1742引来了温迪，虽然是苏衡的养女，可是温迪……至少不会害它，这一点它还是能相信的。第一它在温迪心中余威尚在，第二……它赌温迪还不会心狠到杀害曾经的盟友。 而且，就是有这个养女身份，温迪在苏衡眼皮底下做起事情来会更方便。 为了达到目的，它从不吝于下注，包括自己的命；为了活下去，它从来善于利用，哪怕任何人。 这就是苏衡，和那个研究所教给它的。 先示弱，再谋其它……温迪念旧，而且怜弱，如果今天换一个人过来，它也许会换一套手段。 “特殊异能者？”这倒是一个新鲜词，苏筠水根本不怕对方算计她，因为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想追问彼得，可是见对方咳嗽得厉害，又想想刚才这小奶猫的脆弱模样，不禁心中一软，“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下来，只能听见怪猫的咀嚼声，苏筠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受伤的动物更加敏感，在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下，会本能地掩饰自己的伤势。她心急口快，居然就直接问出来了。 “杀一两个人……咳咳，还是很容易喵。”彼得强撑着用前爪支撑起身体，“此地不宜久留喵，你是苏衡的养女，应该能想出办法把我和1742转移出去吧喵？”彼得眸色一冷：“还是你要抓我们两个去找苏衡邀功？”等到苏衡见到一直闹腾的“猫”是1742那个半成品，恐怕1742和它，都会被一锅端了。 苏筠水被噎住了，斟酌着语气开口：“苏衡……是我名义上的养父，如果被苏衡他们发现，可能我比你们还要麻烦。”想起几次被彼得打上苏衡的标签，苏筠水心里冒火，等看见对方是那位猫大爷，又强忍住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家丑外扬，绷着脸不带情绪地说： “你那么熟悉苏衡，应该知道吧？苏衡休息十天，九天半不会回家……他在外面有个女人，那女人还生了个女儿叫苏柳心，对，就是楼上那个，他们才是一家人。我跟着养母林筠一起住，虽然法律上苏衡是我的养父没错，但是我们不熟。他一直想要我养母亲自抚养苏柳心，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歇了口气，见彼得眼神中的敌意消去不少，她也放缓了情绪：“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接我养母去基地的，我怕苏衡和苏柳心母女对她不利。”不等彼得追问，又将刚才遇到1742的情形说了一遍。 “所以……咳咳，你的空间镯子，是你养母给你的喵？”彼得很快抓住了重点，“苏衡为什么会对你养母不利喵？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喵，这些年，你养母都在做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喵。” “她这些年……”一直在忙着怀念儿子，培养女儿，整天穿着厚裙子，在全年恒温的小别墅里游荡，顺便给苏衡那一家子添堵。苏筠水斟酌着语言，把能说的都说了，她能看出，彼得对林筠没有敌意。而且如果彼得和苏衡有恩怨，苏衡想利用林筠，她也可以借助彼得的力量，来破坏苏衡的计划。 彼得沉默了下来，良久，才说：“当年研究所的天才林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喵，真是……你放心吧，我不会让林筠落到苏衡手中的喵。” 虽然惊奇彼得连研究所中的旧事都知道，但是苏筠水没有继续追问，她要的就是这一句承诺。 不过这样的话，他们就得趁着夜色离开这里。彼得想，如果温迪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在这里留得久了，甚至比它们两个还要危险——因为她的目标更大。 “走吧喵，趁着天黑。等我休养好了，绝对让苏衡他们好看喵。”彼得在苏筠水的帮助下，回到了之前的专属座位，一边招呼还在舔爪子的1742，“1742，走了。” 1742连忙把爪子收起来，在毛上蹭了蹭，拄着木板努力直立起来，努力装出一副人样：“同、伴，去、哪里？” 彼得头疼，这个家伙带不带走都是麻烦，被发现了会泄露踪迹，带走了恐怕也会拖后腿，杀了……想想它自己如今的状态，如果它真的出手，不说一定会赢，就是赢了，伤上加伤，恐怕就真的唬不住温迪了。它现在算得上虎落平阳了，要不然这么些个小东西，怎么能被它放在眼中。 心中翻了个白眼，特殊系异能，是个麻烦的东西，只盼这家伙能派上用场。 苏筠水不知道彼得心中的活动，可她内心里早就想离开苏衡的地盘了。在苏衡的地盘上，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而且猫大爷都开口了，她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当即也对怪猫1742说：“我们是同伴，当然要一起走啊。” 那货偏着脑袋，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点了头：“有、道理，同伴，同伴，一起走。” 苏筠水刚刚要松口气，继续不顾形象地带着两只喵出门逃命，可是，刚刚走出车库的大门，她就抽了一口冷气： 小别墅里的灯全部打开了。 第32章 有人要跳楼 小别墅里的灯全开了，发电机的噪声响了起来。院子里被窗子中投映出来的灯光照亮，一人二猫此时都暴露在了灯光下。 “别跑！抓住她，别让她逃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了一阵凌乱的喝骂声，脚步声。 糟了！苏筠水反应快，又有能力优势，身子一矮，伸手揪住怪猫1742，就往阴影里躲。没想到那怪猫体重着实不轻，看着不过是只大块头的猫，体重却活像口猪崽子，差点把苏筠水坠了个趔趄。 见那只怪猫开口似乎要问什么，苏筠水赶紧拿了半块面包塞进它的嘴里。 这家伙的胃像个无底洞，可好在有了吃的就安静下来。苏筠水松了口气，屏息听着动静，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太对。 这并不像是要出来找他们麻烦啊，苏筠水只听见楼里闹哄哄的，可那群人却似乎没有出来抓人的意思。 怎么回事？ 难道那群人的目标不是他们？ 一念未息，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别过来！别抓我！再过来我就开枪了！”紧接着，就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苏筠水乍着胆子看过去，灯光下，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女子，穿着蓝白条的宽松病号服，一手扒着破碎的窗子，一手握着杆枪，悬在窗台上，威胁几个朝她逼近的男子。 看见那个女子的身影，苏筠水不禁心中一震，却被彼得一爪子拍在脑袋上，醒过神来。 “你乖乖跟我们回实验室，咱们不是也没亏待你吗？你跑什么呢？”苏筠水听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这世道，你跟着我们，安全也有了，还有吃有喝，想要男人嘛……嘿嘿，你看，哥几个随你挑怎么样？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声枪响。 那个说话的男子似乎受了伤，口中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起来：“tnnd，真拿自己当什么宝贝了，一只小白耗子，胆子还真不小！还真敢开枪，反了你了。哥几个，上！” 他在那几个男子中，似乎是个头儿，可是女子手中有枪，所以他的几个手下还是有些犹豫了。 “你们都给我滚啊，滚啊！我不要当试验品，我要去找狄卢！”那个女人没有那么多顾忌，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眼见几个男人靠近了一些，那女子向后一倾，直接向窗外翻了出去。 二楼的高度，说高不算高，可是真的摔下去也不是玩的，更何况，刚才玻璃的碎片还都嵌在地面上。 她敢往下跳，是真的宁死也要逃离这里了。 苏筠水握紧了拳头，嘴唇咬得发白。 “随你吧。”彼得摇摇头，叹道，“咳咳……下不为例喵。”那个女人听起来是个实验体，如果能救出来……好歹能探听一下苏衡的研究到了哪一步了。而且苏衡这里这些个阵仗，今天被发现是难免的，多带一个人走，只是麻烦了一点。 苏筠水如蒙大赦，抬手一个风刃，减缓女子坠落的冲击，然后又是一个风刃，这一次打得是院子里嗡嗡作响的发电机。 院子中一下子暗了下来，小别墅里的人却手忙脚乱了。 “什么？” “怎么回事？” “有人闯进来了！” “别乱，快抓入侵者！” “快追，要不然2213号要逃走了！” 一片嘈杂声中，苏筠水扯住了那女子的手，将女子往门外扯。 女子还要挣扎，苏筠水连忙捂住了对方的嘴，低声道：“季蓝，别出声，是我！” 因为离得近，借着些许的月光，苏筠水能看见季蓝的脸皱了皱，似乎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却放弃了挣扎。 “砰——”一颗子弹打在了她们身边。 苏筠水赶紧拉季蓝往外跑，身后放鞭炮似的响起了一串枪声。她心中一沉，这是不想让她们逃走，想将她们射成筛子吗？ 不知道风的速度，和子弹的速度，哪个更快，可是如今苏筠水带着个大活人，无法使出全速。侧眼看去，那只怪猫也已经暂时放弃两脚走路，却还是执着地叼着那块木板。 难不成她还不如那只怪猫了？苏筠水发了狠，风力全开。 也许是苏筠水的风系异能让他们的速度足够快，也许是天太黑，子弹都失去了准头，跑到围墙边时，几个都没有大伤，只有季蓝，胳膊被子弹擦伤了一块儿。那只怪猫虽然看着笨拙，可是躲避子弹的功夫却极其灵巧，居然是毫发无损。 然而翻墙不比平地，翻墙的时候，人就是个活靶子，而且苏筠水能带彼得过去，却不能带着季蓝一起。 “季蓝，你先过去，快！”楼中此时已经有人追了出来，有的提着手电筒，有的扛枪，明晃晃的光几乎要照到脸上，苏筠水皱眉。 季蓝也没和苏筠水客气，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去，而此时，枪声再度响起，这次，苏筠水回敬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水箭是将力气集中，可是逃跑时能群伤害的最佳，这点水箭反而不如水球合适了。 水球撞上子弹，迸开无数水花，本来瞄准苏筠水和季蓝的子弹也因为水球的冲击，稍微偏离了角度，一枚流弹正打在了1742号怪猫的木板上。 “喵？”怪猫一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偏了偏脑袋，一颗子弹跟着又要过来。 “小心！”苏筠水无暇顾及它，只能出声提醒，不想那怪猫却忽然发怒，抬起了一只前爪，苏筠水屏息，却发现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盾！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空间盾截住了子弹的攻击，苏筠水赶紧趁机翻过围墙：“同伴，快跑了！”本来怪猫还要恋战，可是听到同伴这两个字，却叼起木板，三两步蹿过了围墙，跑到了苏筠水脚边：“同伴。” 还不等苏筠水松口气，麻烦接二连三地来了，刚才季蓝闹出来的动静，引来了附近流散的丧尸。后有追兵，前临大敌，找到刚才藏在绿化带中的脚踏车，苏筠水深吸了口气平复紧张的心绪：“走！” 当下，彼得攀在苏筠水肩膀，季蓝坐在后座，怀里抱着怪猫。 苏筠水奋力踩着脚踏车，让风力围绕在单车周围，借以加快速度，季蓝在后面对追兵一时开枪，一时抛射冰凌。季蓝准头很好，而且是对准了人的要害去的，苏衡的亲卫队，很快就有好几个人捂着眼睛或跪或坐，失去了战斗力。 可是追兵依然穷追不舍，前面的丧尸也离得越来越近了。 “同伴，该你了，用异能。”自知请不动彼得出手，苏筠水想起了刚才怪猫的空间盾。 “同伴。”怪猫很满意，挥了挥爪子，然而这次出现的却不是苏筠水想象中的空间盾，而是一堵土墙。 空间和土系双系异能？ 可此时苏筠水顾不得想太多，她的单车压过几个丧尸的脸，七拐八拐地往前冲，速度却是飞快。 第33章 逃命靠运气 土墙挡住了来自苏衡研究队的子弹，可是随着几个异能者开始对土墙进行异能攻击，土墙也渐渐出现了裂痕。 而就在此时，身后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也更近了。 “想想办法啊，苏筠水，救我，我不想被抓回去！”季蓝牢牢抱住苏筠水的腰，防止自己被甩下来。冰系异能几乎用光，而那杆夺来的枪，她并不能熟练使用，只能吓唬吓唬人。听着后面异能和子弹打在土墙上的声音，季蓝声音都发颤了，哀求意味十足。幸好她怀里的怪猫重量十足，让她有了少许的踏实感，才没有完全崩溃。 彼得一直不动声色，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对于彼得的不作为，苏筠水已经习惯了。她一边骑车一边控制风力，实在分不开心思回头攻击，只想把速度提得更快一些，将身后的人甩得更远一些。 好在因为怪猫1742的两次格挡，加上苏筠水牌风速单车的速度着实是快，他们一时半刻不会被追上。 然而苏筠水不敢心存侥幸，她可没忘了，苏衡手下不止有枪，有汽车，还有不少异能者。 挡路的丧尸多得让苏筠水眼花，她只能加大风力直接就那么冲过去。如果换一个情状，她真想问问，是不是因为苏柳心有女主光环，所以丧尸都帮着她阻截敌人？ 这就是女主和炮灰的区别吗？ 彼得虽然看上去依旧淡定，可是心中却忍不住骇然。 按理说，只是丢了一个实验体，苏衡他们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大晚上追出来，就算发现有人入侵别墅，可是如果没有什么巨大损失，他们真的会这么不管不顾就冲出来吗？要说对实验体的态度，1742就是一例，可这家伙趁乱逃了，也没见苏衡多么在意。 要知道，当今什么最重要？第一个就是物资。要知道，今天为了追杀他们，苏衡他的手下们动用了多少发子弹？彼得转过头去，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季蓝，心中滋味复杂。 这个人，真不知道救得对不对。 “轰”一阵土石崩裂声，土墙崩塌了。 明晃晃的灯光投了过来。 “刺……眼，坏人。”怪猫用了两次异能，似乎觉得好玩，再一次抬起爪子，然而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它皱皱猫脸，又试了一次。 苏筠水一直忙着控制风力，躲避攻击，并没注意到它的动静，而季蓝因为太害怕，闭上了眼睛，也没看见这一幕。 只是渐渐的，苏筠水觉得不对，道路上晃荡的丧尸，忽然不找他们的麻烦了，就好像完全无视了他们一样，转而向灯光处移动。 而身后穷追不舍的子弹和异能，也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苏筠水一边忙着逃命，一边用余光问彼得。难道这是彼得的空间屏障？ 似乎是听到了苏筠水的心声一般，彼得微弱地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苏柳心为首的一群人，也困惑不已。 因为他们一直追迹而来的那辆飞车，竟然在一瞬间连人带车都不见了。 是的，就在一瞬间，在他们的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迹。 “大小姐，你看？”苏衡手下的小队长用探寻的眼光看向苏柳心。苏柳心不仅美貌，而且实力强，而且虽然身为苏衡的千金，却十分可亲，从来不摆架子，所以队员也都愿意以苏柳心为尊。 苏柳心拧紧了修得细细的眉毛，实验室的小白鼠偷跑了，还带走了重要的东西。本来抓回来就行了，可是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苏柳心不欲让邢道和吴成知道太多研究室的秘密，而头脑相对简单的李浒在这关键的时候却不知道哪去了。心烦意乱，但声音却依旧柔和：“不要轻举妄动，对方应该是隐身异能者，等我用异能感知一下他们的范围。” 小队长如奉圣谕，立刻让队员们保持安静，停止追击。可是好死不死的，丧尸却盯上了他们，所以他们不得不一边控制噪音，一边把丧尸解决掉。 然而，他们并没等来期待的信息。 半晌，苏柳心颓然睁眼，楚楚可怜：“不行，对不起，队长，附近似乎有更厉害的精神系异能者，我完全感知不到。”这话一说出来，就表示他们完全将小白鼠季蓝追丢了。 小队长想安慰她几句，可是目前场合实在不对。一枪打翻了一个丧尸，看那丧尸挣扎两下又扑过来，又想想之后自己必定会挨苏先生的骂，不禁也是心中烦乱，对着几个手下撒气：“傻了？都追丢了，回去吧，还在这丢什么人？” 虽然知道说的不是自己，可苏柳心还是禁不住一噎。 清理了拦路的丧尸，车子很快调转了方向，苏柳心忍不住回头，却见后面只有几个无头苍蝇似的丧尸在闲晃。 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那个救走季蓝的人有点眼熟……有点像苏筠水。 想到苏筠水，就想到了林筠，和自己母女二人的尴尬身份，她心中不由得更烦了。 是苏筠水又怎么样，没死算她命大，大不了下次看见把她们一锅端了。苏柳心用纤细的食指压住太阳穴，轻轻压按。 虽然末世之后对道德标准要求降低了不少，可是队伍里那些老家伙私下里说她们母女什么，当她不知道吗？一天没把苏筠水和林筠完全解决，她们母女就一天不能被正名，她得好好想想，大张旗鼓地打到林筠那里，父亲是不会高兴的…… 苏筠水不知道苏柳心的内心活动，不过如果她想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现在正将单车停在一幢公寓楼道里，对着安全通道的楼梯扶手喘粗气。 公寓本来是有电梯的，可是末世开始后，连电都停供了，更别提什么电梯了。 说到底，除了苏衡他们那种土豪，能用得起发电机，现在的人早就习惯了天黑就藏，白天就躲的生存状态了。 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因为不知道后面的人为什么忽然停止了追踪，苏筠水不想把追兵引到林筠的小别墅里，绕了几圈，最后却停在了这栋公寓楼前。 这座小区虽然是老小区了，但是后来却追加了好几期工程，这栋楼位置偏僻，是属于最新的一期，离别墅区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因为入住率还比较低，所以在这里遇见大规模尸群的概率相对要小一点。 季蓝是一副死里逃生后的模样，到现在还有点不可置信。因为她的精神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状态，所以苏筠水现在也不敢问太多，只怕那一句刺激到她。 从背包里拿出瓶装水递给季蓝，季蓝拖着塑料瓶，良久才像回过神一样喝下去一口，擦了擦眼泪，又喝了一口。 苏筠水只剩下叹息，心底依然有些内疚。因为当初，她眼睁睁看着季蓝被苏柳心和李浒他们带走，却没能去救她。看季蓝现在这样子，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吃了多少苦头。别的不提，不管是谁，被当成实验用的小白鼠……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到哪去吧？ 正在想着，苏筠水忽然感觉有东西戳了一下她的后背。 手劲真大，揉了揉被戳痛了的地方，苏筠水回头，果然看见怪猫1742同学双爪举着木板，颇有要再戳一下的意思。 “额，怎么了？”见识过对方的实力，苏筠水对它更有些敬畏，并且坚信了研究所出来的猫都不是好惹的。 那怪猫习惯性地歪着脑袋，一指季蓝：“水……她，同伴？食物？” “那是同伴。”苏筠水简直想要扶额了。 “嗯，活着、同伴。”怪猫似乎听懂了苏筠水的话，理解地点了点头，拄着木板，在墙角学着季蓝的姿势坐下，没了动静。 苏筠水只庆幸季蓝一直在出神，没有听到1742同学的问话，如果她听见了，肯定会造成字面意义上的心理阴影。 折腾了半夜，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了。可能是因为逃出了研究所，回到同学身旁心中稍安，更可能是这一晚上折腾累了，季蓝很快就睡着了。 苏筠水透过缓步台上方的窗子，看那轮惨白的明月，却失眠了。 “咳咳……怎么？内疚了喵？”彼得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那只猫蹲坐在暗影中，辨不出原本的毛色，只能看见两只绿眼睛闪闪发亮。苏筠水看了它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你当时打得过他们四个吗喵？”彼得冷笑，“我不出手，你带着个郦小鱼去送死吗喵？” 苏筠水半晌没说话，看着天花板，许久才舒了口气，说：“我知道，我只是看见她这个样子，有点不好受。” 绿眼睛里的光芒柔和了下来：“温迪，这是一个吃人的时代，想要活下来，活得好，必须要付出许多代价。” “我知道，谢谢你，彼得。”试探着伸出手去，将暖暖的、毛茸茸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在一团毛绒中埋下脸去，低声呢语，“我明白，但还是谢谢你，彼得。” 第34章 好好活下去 怀中的猫有些不自在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喵，你要勒死了我了喵。” 苏筠水讪讪地松手了，将小奶猫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为了掩饰尴尬，找了个话题：“对了，那个1742，你之前认识它吗？我记得你说它是特殊系异能来着，什么意思？” “咳……以前见过，它是兽人的半成品喵，长得想猫，有人的思维，可是脑子不太好使喵。至于异能……你今天没注意吗喵？它今天用了四次异能喵，一次是空间盾，一次是土墙，一次什么都没有，最后一次是隐身喵。”彼得清清嗓子，帮她科普。 隐身……苏筠水点点头，怪不得没有人跟上来，不过什么都没有是几个意思？ “这么说，它也是三系异能吗？”研究所出来的猫就是厉害。 “不是喵，它是特殊系异能喵。”彼得轻轻摇摇小脑袋，“特殊系异能，是能随机使出各系绝招的异能，它自己并无法控制喵。” 所以，才有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靠运气的异能，果然是特殊。 这样的异能，连小说里都没有提到过，苏筠水忽然觉得，小说中写的，只是一鳞半爪，这个世界，远比她能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更多的事情，还需要她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 她之前太专注于自己的一小片天地了。 “彼得。” “嗯？”对方懒懒地应了一声。 “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研究所的事情吗？还有关于你大哥的事情，我想知道。”苏筠水对上那双在夜色中泛着绿光的眸子，前所未有地认真。 彼得似乎有些动容，可还是拒绝了：“还不行喵，请允许我拒绝喵。温迪，你要知道喵，了解了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喵……咳咳咳……”说完，彼得忽然爆发出一阵咳嗽。 “你到底怎么了？彼得？我能不能帮你？”苏筠水见彼得咳嗽的样子十分痛苦，也皱了眉，种种情况都告诉她，彼得病的十分严重。 “咳咳……你别管喵，帮我找到我大哥就行了喵。”彼得蜷缩成了一个毛团子，在她的膝盖上，咳嗽得一颤一颤，让苏筠水有些心惊。 可是安慰的话太干瘪，苏筠水反而什么都不想说。伸出手，慢慢给对方顺着背毛。彼得战栗了一下，但可能是因为太舒服，它很快就放松了下。苏筠水听着膝盖上的小家伙，渐渐打起小呼噜，心中也有些柔软起来，想起了她前生养的那只小狗。 于是在这么一个夜里，苏筠水成了唯一一个失眠的人。 第一个醒来的是季蓝。 之前在寝室的时候，她们寝室里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具特色的起床模式。就比如郦小鱼，每次都是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起来，那姿态，那动作，颇具木乃伊风范。而季蓝，则是她一醒，别人就别想睡的类型，翻箱倒柜地找合适的衣服，拿出瓶瓶罐罐往脸上涂，那噪音分贝让人不想起来都难。 可是这次的季蓝，却只是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不说不动，如果不是睁大的眼睛，其他人甚至都发觉不了她醒了。 苏筠水是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的，刚睡着没一会儿，就有人敲打她的脚，敲得她烦了，这才睁开眼睛。 “找、食物。”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那块脏兮兮的木板，昨天夜里没看见，这木板上沾了不知多少泥土，也真亏这家伙能毫不在意地咬在嘴里。 而那个歪着脑袋的家伙，脏兮兮的褐色毛皮，个子足有家猫的两倍大，它奋力保持直立的姿势十分滑稽，可是猫眼中却满是认真：“饿，同伴，找食物。”不得不说，这位算是苏筠水接触的家伙里，最直率的一个了。 想了想，苏筠水掏出了压缩饼干，一块递给“同伴”，一块递给季蓝：“季蓝，吃点东西吧。”别想了，都过去了。 季蓝手中还捏着昨天那瓶矿泉水，看见压缩饼干，顺着伸过来的手一路看上去，盯着苏筠水的脸看了好一阵，才扑了过去，抱住苏筠水失声痛哭：“苏筠水，这不是梦吧？我逃出来了？” 虽然在同一个寝室住了一年，但是两个人远不算亲密，更别说拥抱了。苏筠水的身子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就放松了，她拍拍季蓝的背，安慰她：“绝对不是梦，我们逃出来了。我和你保证。”季蓝听了，哭得更凶了。 苏筠水任由她哭，能哭出来还是好的，哭过了，这一页才好掀过去。 季蓝说到底，也是个坚强的女孩子，苏筠水相信，哭过的季蓝很快还会站起来的，就像当时，末世前夕，狄卢背叛她的时候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得打了几个响亮的嗝，又补充了眼泪流失的水分，季蓝三两口啃了压缩饼干，眼神终于不再空洞：“下次，要是那个苏柳心落在我手里，哼哼。” 能发狠，能发脾气，那就是好得差不多了，苏筠水才要发问，就听季蓝犹豫着先开口了：“苏筠水，你最近……见过狄卢吗？郦小鱼怎么没和你在一块儿？” “小鱼现在在基地里。对了，就是原来那个市立体育场，那里现在有一个小型基地，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考虑那里。”苏筠水安抚地笑笑，歉然道，“我不认识狄卢，可能之前遇到了也不认识吧？”她这话不算完全说谎，她确实没见过狄卢其人，对狄卢这人，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她知道这人一时半刻且死不了，他还要来和两个女人演狗血大戏呢。 在小说的中后半，狄卢可是相当的活跃。 听了苏筠水的话，季蓝好像也放下心来：“嗯，等我找到了狄卢……再考虑去哪里吧。”苏筠水心中几乎要翻白眼了，这姑娘是多么的死心眼啊，就这么在女配的道路上，决定一条道走到黑。 渣男什么的，难道还想捡回来改造吗？ “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看不起我，可是狄卢……我还是放不下他，我得听他亲口说要苏柳心那个小贱人才死心。”季蓝把塑料瓶子捏得咯吱作响，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苏筠水，我记得，你也和苏柳心不合吧？” 她寝室的人，除了郦小鱼，都不知道苏筠水和苏柳心的真实关系，苏筠水没想把自家丑闻宣扬的谁都知道，所以季蓝也只知道两人不合。 “嗯。”苏筠水想了想，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我养母，是苏柳心她父亲的原配。”与其让季蓝之后从其它渠道得知这个消息，还不如她亲口说出来，至少不会被歪曲，造成彼得那样的误会：“他们父女俩都觉得我挺碍事的。” 季蓝一脸的了然，原配养的儿女，对小三的孩子是什么态度？只要不是圣母，肯定就不会毫无芥蒂。何况苏柳心又是那样的货色。 想着，季蓝不再犹豫了，从贴身的小衣里，取出一个物事，递了过来：”这个给你了，他们那么费力气追我，就是为了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我拿着也没用，你要是能给苏柳心添堵，就给你了。”不是不介怀当时跑掉的只有苏筠水和郦小鱼，受苦的时候也曾埋怨过老天，自己为什么要独自受难。可是她也明白，当时苏筠水和郦小鱼只要出现，也是被李浒他们控制的份儿。 换成她自己，可能……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资格埋怨呢？ 苏筠水接过东西，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那是一小块儿琥珀，里面的东西她并不认得，看那形状，类似人手，可是大小却小了太多。倒是彼得看见那物件，眼神严肃了几分。 “这是什么？”苏筠水实在看不懂，就问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季蓝耸耸肩，“这是苏衡那个老头的宝贝，谁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既然给你了，你就自己去研究吧。你不是研究员的女儿吗？” ……未解之谜又添了一个。 “苏筠水，我得走了，我还是得去找狄卢。”还不等苏筠水说话，季蓝站起身，下巴微微抬起，这让她整个人有了一种高傲的模样，“等我找到狄卢，还会回来和苏柳心算账的。” 没想到季蓝这么快就要告辞，苏筠水有些惊讶：“你去找他？一个人？要是被苏衡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你看见那边的那只怪猫……应该也明白了吧？它是个半成品，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到最后，季蓝的声音压得极低了，“不过，要是躲个追踪，应该也是足够了吧？” 苏筠水哑然，她从没将季蓝和1742号怪猫放在一起考虑过：“那你……” “得了，你还有没有衣服？借我一套，这身衣服我穿着嫌恶心。”季蓝打断了苏筠水的话，三两下换了衣服，脸上终于露出了从苏衡那里逃出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对了，苏筠水，谢谢你救我。” “好好活下去。” “你也是。” 第35章 岁月的残片 目送季蓝离开，苏筠水觉得她也要行动了。 她没什么好收拾的，单车就在旁边，其余的大件物品都在空间镯子里，除了一个背包，外加两只喵，她也没有别的行李。 而季蓝留下的那块琥珀，也被她找机会收到了空间里。 “那个……”苏筠水想要叫怪猫，想了想，不知道这家伙的名字也挺不方便的，就问，“同伴……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什么？”苏筠水现在已经发现这家伙喜欢歪脑袋的习惯了，“得、水、一样的？” “它就是个半成品，哪有人给它取名字喵？”彼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筠水，想了想，对1742号怪猫说，“看你的毛色和树皮差不多，就叫树皮吧喵。”三秒钟不到就决定了这家伙的名字。 苏筠水语塞。 “好，树皮，好。”可是当事猫却似乎很是满意，伸出爪子，挨个点了一遍，“得，水，树皮，同伴。” 树皮就树皮吧，反正被坑的不是自己，当事猫都表示满意了，她还有什么说的？ “额，那好，树皮，等下我会骑车，带你们走，你自己在后面能坐稳吗？”苏筠水觉得两只猫的世界她不懂，“等下如果速度很快的话，你得抓紧，要不然会掉下来。” 彼得毫不在意：“树皮，掉下来你就跟着车跑喵。” 苏筠水：“……” 事情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将单车搬出楼道，苏筠水肩上一个身后一个，带着两只喵朝林筠的小别墅赶去。 一路上收拾了几个拦路的丧尸，倒是没有遇见研究所的人。苏筠水有些奇怪，也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也许，苏衡也不确定季蓝真的将那个东西带走了。丢了重要的东西，肯定是先要在自家地毯式找过一遍才死心，不可能将所有的人手都派出来。 而且昨晚苏衡的临时研究所已经丢了东西，又发现了入侵者，这个当口，肯定是加紧对门户的管理，不太可能将大批量人手派出来。 毕竟就苏筠水猜测，苏衡的实验室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可太多了。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离林筠的小别墅还有两百米的时候，苏筠水就不再骑脚踏车了。没看见有人在外面找他们，但是不表示没人盯着林筠。苏筠水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 将脚踏车停在了矮树丛中，苏筠水回头，想要招呼树皮一起走，可是这一回头，却发现树皮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彼得……树皮用什么奇怪的异能了吗”苏筠水干咽了口唾沫，心情颇为复杂。它该不会还是掉下去了吧？可是不对啊，那么一大坨的重物掉下去，她不会没感觉啊。 “放心，它没事，遇见一般人吃亏的肯定不是树皮喵。”彼得却并不担心，“你刚才停车的时候它跑到楼道里去了喵。”彼得抬抬小下巴，给苏筠水示意了一下位置。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苏筠水想问，可最后还是怂了，无奈道：“怎么办？找回来吧。” “不着急喵，你不是要去找你养母吗喵？带着树皮也是个累赘喵……咳……去找你养母林筠，还是小心点好喵。”于是苏筠水确定了，彼得是故意放树皮出去撒欢的。 “也好……”估计那家伙不会有事的，毕竟是原男主的金手指嘛，苏筠水摇摇头，彼得说的没错，要去找林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那是林筠啊，要是万一遇上林筠精神状况不佳，她的对手不光是苏衡和苏柳心，还有可能是林筠！以林筠的脾气，别说外面是末世，就算是末日，林筠不愿意，也没人能带她离开小别墅。 而从林筠怀旧的样子来看，苏筠水一劝，她就能跟着离开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彼得的神情似乎比苏筠水还要慎重几分：“你可得小心点喵，你那个养母……也不是好惹的喵。” 苏筠水连连颔首，深以为然。 那辆脚踏车就藏在矮树丛里，留给树皮当记号。到了小别墅附近，果然看见有好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别墅中窥探，只是林筠常年不喜开窗，窗帘都是放下来的，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级的风系异能者，带着一只小奶猫，同样动作轻快。苏筠水轻易就绕过几个钉子，翻墙进院。 只是脚刚点到草坪的地面上，就觉得触感不对，苏筠水连忙往旁边移开几分。只见那块地面还留着一些新土，分明就是个造型古朴可却实用的传统陷阱，方才她只要一脚踩实了，肯定就会掉到陷阱里。 松了一口气，苏筠水忽然明白了彼得口中“不好惹”的涵义。 她的养母，是个能让彼得大爷都说不好惹的人物啊。 小心避开院子里的几重机关，苏筠水才发现，她家的大门居然是敞开着的，心中不由得又紧张了几分。眼见盯梢的一时没瞟到她这里，苏筠水一阵风的冲进了门中。 小别墅里空无一人，刘妈和管家，还有平时忙碌的帮佣的人，此时都不在这里。 “母亲，母亲？”苏筠水有点慌，她不敢太高声，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她单薄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小别墅里打了几个转：“母亲——母亲——” 难道这个时候，林筠就已经失踪了吗？苏筠水一着急，也顾不上换鞋什么的规矩了，直接就往楼上跑。二楼的育儿间没有，三楼的卧室没有……苏筠水咬咬牙，决定去林筠一直不许她踏足的那间空房间碰碰运气。 这原本是苏彼方的房间……苏筠水转动门把手的时候，心中着实紧张，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一眼没见过的义兄，林筠的心病。林筠许她去小别墅的任何一个地方，只有这个房间，除了林筠，谁都不许进来，甚至连打扫都由林筠亲力亲为。 要是换做平时，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闯进去，估计会迎来林筠的雷霆之怒。 原本的林筠，变脸已经像是六月天，如果是被激怒的林筠……苏筠水并不想去迎接林筠的怒火。 可是今天，她必须得进去看看。 门轻易被打开了，林筠不在里面。 苏筠水不知道是应该失望还是应该松口气，她决定去其它房间找找，没想到彼得却从她肩上跳到了小床上，把苏筠水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苏筠水不知道怎么和彼得解释，只能着急地道，“让我养母发现我们进了这个房间，我就完了。” “这是谁的房间喵？”松软的被褥似乎触感不错，彼得一时不想起来。 “额……算起来应该是我……哥？”苏筠水一直都没想过她还有个哥叫苏彼方，反正她没见过也见不到了，见彼得不动地方，以为它没听懂，又补充，“他是我养母唯一亲生的孩子，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我养母为了他都……所以我哥的东西是不能动的，我母亲会生气。” 彼得点点头示意懂了，可是它说出的话却让苏筠水再次吐血：“那又怎么样喵？就因为这样，这个房间里，说不定有更多我们需要的秘密喵。” 这么说来倒也是。 看出苏筠水的犹豫，彼得直接下了命令：“把书桌上那堆东西都搬下来喵。” “可是……” “那我就自己动手了喵。”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苏筠水连连摆手：“别，别，千万别，我来拿。”万一让这个猫大爷动手，情况可能更加不妙。苏筠水将门反锁上，记好了每样东西的排列顺序，才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搬到了彼得的眼前。 书桌上一尘不染，这让苏筠水略安了心，看来林筠离开的时间并不久。书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张合影，里面是林筠穿着一身研究所的白大褂，蹲在地上，牵着一个模样极像她的小男孩，正朝着镜头微笑。 照片中的林筠，笑容温和而安静，配着她的气质，恍如冰雪消融，陌上花开，苏筠水心中一窒，忍不住地心酸，强忍住了，又向一旁的书架看去。 书架上摆满了书籍，除了童话故事和各类画册，居然还有许多崭新的教科书，幼儿园的，小学的……苏筠水捂住了嘴，她有的，这里全都有。再看衣橱……从小到大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里面甚至还有一件学士服。杂物柜子里，这些年间男孩子中流行的玩具安静地躺在里面，甚至还有足球、篮球和一些受男孩欢迎的运动器材。 抽屉里，是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这根本不像是个三岁孩子留下的房间，反而像是个见证了主人成长印记的地方。 也许这么多年了，苏彼方真的还活在林筠的心里。 如果是育儿间是停驻的岁月，那这里，就是成长的痕迹。 苏筠水觉得，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有些明白了林筠。 “放回去吧，不看了喵。”彼得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再去别的房间找找吧喵。” “好。”苏筠水连连点头。她不忍心再看了，这是一份让旁人看了都心酸的，太沉重的母爱。 将东西归了原位，苏筠水轻轻关上了房间的门，将那一寸寸，由林筠描绘出的岁月残片关在了门中。 第36章 深夜的火光 育儿间，卧室，苏彼方的房间，这三个是林筠最常待的地方。而这三个地方都没有。苏筠水心中冷了几分，却还是不肯死心，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挨间搜寻林筠的踪影。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那么那场火是怎么回事？苏筠水觉得头疼，小说中的那场大火，不是苏柳心放的，而在火烧起来之前，林筠就失踪了……她有点想不通，好像还是缺少了什么线索。 对了……小说，那本小说还在她的房间里，仔细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新的线索。虽然她记忆力一直不错，可是细节方面，恐怕还有些遗漏的。苏筠水一敲手心，倒把彼得吓了一跳：“怎么了喵，温迪，你知道你养母在哪了喵？” “不知道。”苏筠水讪讪地道，“我想去我的房间，说不定我养母给我留下了什么线索。” “那就去看看吧喵。”显然彼得也没有什么头绪，索性听从了苏筠水的建议。 苏筠水的本意，自然是自己一个人过去的，可是她没有什么好借口能甩开彼得。而且以彼得的精明，自己刻意甩开他它，它肯定会疑心的，那样就更不好办了。想来想去，苏筠水索性答应了和彼得一同行动。 彼得毕竟是一只猫，就算再聪明，也不会认得人类的文字吧？ 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苏筠水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她现在才发觉，她自己房间的陈设，和苏彼方的房间是有异曲同工的地方的。想想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苏筠水叹口气。林筠并不是不把她当成女儿，看两个人的卧室格局就知道了，只是林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不愿意醒来，再加上对苏衡背叛儿子的恨，对苏柳心那个私生女的恨，林筠选择逼迫养女变强。 母子三个，归根究底，都是可怜人。 彼得似乎很喜欢柔软的床铺，进到房间里，就又跳到苏筠水的被子上。苏筠水没什么洁癖，可是看着对方留在被子上的猫毛，胳膊上也有点发痒，后知后觉地想起，这货刚才在苏彼方房间里也打了好几个滚…… 她决定不想这个了。 熟门熟路地将一些常用的物品装进空间里，手刚刚伸到书架上，就听彼得开口了：“温迪，这个是你喵？你和你养母吗喵？”它肉乎乎的小爪子指的那张照片，正是原主六岁那年和林筠的合影。 照片上的林筠目光亮得吓人，比起苏彼方房间里的合照，曾经略显软润的脸庞也瘦削了许多，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几乎要抿成一条线。 这样的林筠，很容易让人想起城中对林筠的评价： 要强，好胜，神经质。 而她旁边那个小姑娘，穿着带格子的小裙子，却朝着镜头羞涩地笑着，那正是六岁时的原主。 苏筠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那不是她，也是她，她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只能含糊地承认。她刚才被彼得一吓，差点把一排书都弄得掉下来。此时定了定神，却发现那本被她包了书皮的小说已经不翼而飞了。那里只留下一个空档。 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没有，苏筠水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听见旁边传来彼得带点遗憾的声音：“咳咳……长残了喵。” “……”苏筠水决定暂时不和彼得说话。不过再想想，苏筠水反而释然了，毕竟猫和人类的审美还是有差距的。 苏筠水还是决定原谅它。 收拾了几件常用的衣服，和彼得吃了顿便饭，又去几个屋子里找线索，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小别墅中的东西很完备，苏衡是土豪，林筠也不差，苏筠水早就知道别墅外有发电机，大厨房还有备用的煤气罐。她对着那些大米白面，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点火煮饭的冲动，扒拉了一回，还是拿出速食食品，火腿肠照例入了猫腹，她自己啃了两块饼干了事。 林筠不知所踪，这个别墅门户大开，可是院子里都布满了陷阱……苏筠水倒在了自己的床上，还是有些想不通。如果林筠真的出去了，那么是怎么躲过外面那群人的耳目的？要是掳走一个大活人，肯定会有动静的吧？ 小别墅，不一定安全。这是她思虑了半天，得到的结论。 如果林筠不是自愿跟人走的——可能性不大——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林筠，还在这座小别墅中！ 只有林筠一个人躲起来的话还好说，如果这小别墅里还有其他人……她之前喊的那两声应该已经被听到了，可是为什么没人找她的麻烦？ 苏筠水没敢开伙，自然更不敢开灯——她要是开灯了，说不定苏衡的人还要来添乱！ 正在犹豫间，却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朝她房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同时示意彼得噤声，她五感极强，能听到那脚步声离她的房间还有一定距离，于是仗着天黑，悄悄将门开了一个缝儿，小心翼翼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也是漆黑一团，苏筠水控制着心跳的频率，她的房间看不见楼梯那里，但是她能清晰地听见，老旧的木板被踩过的吱呀声。地板每响一声，苏筠水的心就跟着颤一下，她连面对丧尸的时候，都没这么怕过，可是此时却是真的心惊。因为她连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彼得凑了过来，苏筠水赶紧把彼得的眼睛挡住：猫眼的绿光，会完全暴露他们的位置。 那个人似乎在故意捉弄他们一样，走走停停，苏筠水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终于，那个人不再走动，只见红光乍亮，却是那人点燃了一直在角落里当摆设用的烛台，紧接着，当啷一声，烛台滚落在地，干燥的木质地板瞬间燃烧起来。 整个别墅都被火光照亮了。 苏筠水的心沉了下去。 第37章 他并没有死 整个别墅都被火光照亮了。 苏筠水的心沉了下去。 火焰势不可挡，木质地板被烧得哔剥有声，火势很快蔓延了过来。而那个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纵火者，也被困在了火海之中。 “母亲——”苏筠水终于喊了出来，站在火海之中的人，虽然只能看见一个背影，但是那铁蓝色的长裙，凌乱的圆髻，无一不昭示着对方的身份。 那正是白天失去了踪影的林筠！ 可林筠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站在火海中，任由那跳动的火苗，去舔舐她的裙摆、发梢，像块木雕一般，连动都没动一下。 “母亲！母亲！”可是林筠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苏筠水一咬牙，既然林筠不知道躲，那就先灭了火再说！ 苏筠水心急则乱，定了定神，拍拍脸颊冷静了下来，这才对着林筠的附近接连发射了两个水球。水球没有凝注太大的力气，拍在地板上就轻易地散开了，接触到水的地板，露出可怖的黑色，不住地冒着黑烟，并发出”滋滋”的响声。水花溅到了林筠的身上，将她身上的火苗扑灭了，苏筠水擦了把汗，她一连发出四个水球，才将林筠附近的火焰熄灭，此时也顾不上征求彼得的意见了，捞起小猫扔上肩膀，自己一边拿着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灭火器开路，一边往林筠身边跑。 “母亲，快和我离开吧。”苏筠水拉住了林筠的胳膊，焦急地道。 这小别墅有许多年头了，里面的装饰大半是不乏古风的木制家具，前段时间天气异常，烤得大地都发干，空气也比以往干燥许多。这一把火下去，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苏筠水刚将林筠身边的火扑灭，却见楼梯的扶手、木制的架子，都已经爬满了火苗，燃烧的速度远比她灭火的速度快得多。 可是林筠却没理她，她一张脸瘦的比当时更加厉害了，一双眼睛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锐利，迷离，这两种神情都从她的眼中消失了，她空洞的双眼，盯着不断跳动的火苗，口中喃喃说着什么，细如蚊呐，苏筠水一个字都听不清。 她只好全力灭火，将自己和林筠护住，一边试图拉林筠离开。可是林筠的力气却大的出奇，不管她怎么用力，林筠都稳如磐石。 “咳咳……母亲，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火焰将苏筠水的脸庞烘烤得通红，身上的皮肤因为紧挨着火焰，都辣地疼，呛了几口烟，苏筠水几乎要咳出眼泪了。 怎么回事，这火怎么那么难扑灭？她自己是一个三级的水系异能者，可以说是火的克星，可是现在这火，却几有压过她的势头。 她苏筠水不想死，她此时都想打晕了林筠，直接背起带走，可是念头刚一闪过，身边的火焰再次活跃起来，她不得不去专心灭火。 如果说她之前是顾念着林筠没有逃走，此时就是想逃走也力不从心了。 “这幢房子……必须烧了。”苏筠水有些绝望的时候，林筠忽然开口了，可是她说的话又让人听不懂。 “我早在十九年前就该死了……之前还有活下去的一点点理由，可是现在，那点理由也没有了…… “我的儿子死了……温迪，温迪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不能再等她了……要觉醒了……他既然已经觉醒了，那就谁都没用了……我可以安心去死了。可是这幢房子里的东西不能留下，没人守得住，留着也只能是祸害……孩子，我的好儿子，妈妈终于可以去找你了……”说完，林筠闭上眼睛，干瘪的脸上似乎有释然的表情。 虽然林筠的身边只有苏筠水一个人，可是苏筠水明白，林筠的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苏筠水来不及仔细咀嚼那几句话中的含义，她现在自保已经勉强了——这究竟是什么火啊？居然能在三级的异能水下越烧越旺，而灭火器更是失去了用处，最让苏筠水绝望的是，她刚刚扑灭了一个地方的火，不过一会儿，那里又会燃起火苗，而且更难被扑灭。 而且，普通的火都是往上烧的，可是这次的火焰却没受这个常理限制，火焰像条小龙，顺着楼梯的扶手向楼下爬去，转眼间，一楼大厅里也燃起了半人高的火焰。这下，连情急跳楼都不行了。 她的目光落到了林筠身上。 她早就应该察觉到了，林筠，正是那个比她更强大的火系异能者，所以她的水遇见了这里的火，仿佛是遇见了猫的老鼠，只有被逗弄的份儿。 难道真的就只能等着被烧死吗？此时的林筠心存死志，已经将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了，所以她喊得再大声，也落不到林筠耳中。难道今天她不止救不了林筠，她还要将自己搭进去吗？ 太大意了，小说中没提到过林筠有异能，在小说中林筠就是个谜，可她却偏偏忘了这一点。她是来救林筠的，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最后对上的居然正是林筠。 “彼得……咳咳，怎么办？”苏筠水一咬牙，对在她肩膀上安静了许久的彼得开口了，“……你说过要保我们没事的。” “所以你们现在不是还没事吗喵？”说完这句话，彼得也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被浓烟呛的，还是因为之前的伤，“咳咳、现在的问题是她喵，她不想活下去，可是她必须活下去喵。” 听着彼得的声音还算冷静，而且没有丢下她和林筠的意思，所以事情还在彼得能控制的范围内吗？ “你别高兴的太早喵，这火凭我现在，也是奈何不了的，我最多只能保你们一时喵。”彼得似乎不堪重负，声音里有些虚弱，“关键还是她要配合喵。” 意思就是，如果林筠不跟着跑，彼得也保不了她。苏筠水勉强定了定神，一边抵御着火焰的吞噬，一边想着办法，可是想来想去，都没有合用的，只能颓然道：“要是苏彼方还活着就好了。” “苏彼方喵？”明显感觉肩膀上的毛团一颤。 “对，就是那个和我养母合影的小男孩，呀——”就在她答话的工夫，火舌已经将她的t恤撩着了，苏筠水不得不回去解救自己的衣服。 “这样么……那也是没办法……”苏筠水听见彼得在自己耳边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再一眨眼，四周就变了个模样： 空气忽然清新了下来，湿凉的触感让苏筠水精神一震。 火焰得无影无踪，眼前再不是苏家的小别墅，那被修建得整齐的绿草地，衬着白色的小楼，十分养眼，苏筠水揉揉眼睛，一时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苏筠水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只好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正诧异着，之间一个小男孩抱着球跑了过来，苏筠水一看那孩子的长相穿着，一下子愣住了——那正是桌子上那张照片中的苏彼方，她名义上的“哥哥”。 空间幻境……据说空间精神双系的异能者，是可以造出媲美真实的幻境的，可是也极耗心力。这个空间中，连触感和气味都还原得不能再真实……苏筠水对彼得的厉害程度，又一次加深了了解。 苏筠水转头，林筠就站在她身侧，此时身子已经有些发抖，一双无神的眼睛也在那孩子身上重新聚焦，她脸色发白，嘴唇几次张合噏动，盯着那孩子不舍得眨眼。 那孩子十分乖巧，一边拍球，一边自己笑呵呵地唱着皮球歌。忽然，皮球滚落了，四周的环境变成了火海，小孩子追着球，朝着火海中跑去…… “彼得，回来！回妈妈这里来，危险！不能过去！”林筠终于飙泪，朝着小男孩的方向跑过去。 彼得？！这一次轮到苏筠水发呆了。 “等什么呢？快跟上去！咳咳……我的空间屏障不能支持太久。”耳边传来彼得的催促。苏筠水的身体比她的脑子先反应过来，晕晕乎乎地跟着林筠跑去。彼得？林筠的儿子，不是叫苏彼方吗？彼得……不是她肩膀上这个彼得吧？ 苏彼方……不是死了吗？彼得不是一只猫吗？彼得这个名字很常见，应该是重名吧？如果这只猫真的是她“哥”，那……也太巧了吧？ 不对。 那个实验体都是改造动物的研究所，彼得那一着急就会遗忘的语癖……彼得也许根本不是只猫！她早就应该想到了！彼得那么恨苏衡，却只是让她警告苏衡别在它眼前出现，这分明就是不想杀了苏衡的意思！还有，彼得这个家伙，她苏筠水自认比较了解它的品性，刚才那种情况，还不说要丢下林筠，还费了那么大心力造一个幻境出来，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恨苏衡，却不想杀了苏衡……如果是不能杀呢？ 视人命如草芥，最怕麻烦，却没有抛下林筠……是不能抛下么？ 只有一个解释才说得通，那个家伙，那只叫彼得的猫，就是林筠和苏衡的儿子，苏彼方！ 如果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当年苏彼方没有死，而是，在林筠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苏衡送进了研究所，成了实验品的一员…… “彼得！不能过去！回来！”而另一边，林筠好像发疯了一般，如今她眼中，只有追着皮球往火海里跑的儿子，不由得心头大急，喊道“雪！雨！求你们了，救我儿子！”火海中的林筠，急得泪流满面，几乎要化身为一只疯狂的母兽。 随着林筠的喊声，雪花伴着雨点，瞬间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势头凶猛，火龙很快就失去了精神。 “彼得……儿子……”火被扑灭了，彼得的空间幻境也消失了，林筠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再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心中的绝望难以言述，跪坐在被烧得一片狼藉、现在还滴着水的地板上，哭得撕心裂肺。 苏筠水偏过头看向彼得，彼得沉默了，从她的肩膀上滑下来，只留给这对母女一个背影。 看着这位伤心了近二十年的母亲，苏筠水缓缓蹲了下来，按住了她的肩膀，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坚定地说：“母亲，相信我，哥哥没有死。” 第38章 你来做什么 看着这位伤心了近二十年的母亲，苏筠水缓缓蹲了下来，按住了她的肩膀，坚定地说：“母亲，相信我，哥哥没有死。” 林筠的目光涣散了，又重新聚焦，盯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来：“温迪……是你回来了？” “对，母亲，我回来了。”苏筠水从空间里拿出一条毛巾，沾湿了给林筠擦脸，“母亲，哥哥没死，他还活着。”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去看林筠的脸色，看林筠若有所思，却没有过激的举动，这才放下心来。 林筠身子一颤，抓住苏筠水拿着毛巾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这个女儿是她养大的，她太清楚了，她盯着苏筠水的眼睛，看了半晌，终于吐出一口气来，眼神亮了亮，又黯了下来，梦呓一般地开口：“你没说谎……傻孩子，你也疯了吗？” “母亲，是真的，哥哥他……”苏筠水要继续说下去，可看见彼得投过来的警告目光，要说的话不自觉地拐了个弯，反倒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女儿猜想，哥哥这些年，应该一直都在研究所里……”这回，彼得却挪开了眼睛，轻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许她这么说了。 这是她的猜测，未免匪夷所思了点。毕竟虎毒不食子，苏衡再渣，应该也不会朝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吧？可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彼得就是苏彼方没错，彼得来自那个研究所没错，那么……她的猜测应该也是没错的吧？ 这话，苏筠水不指望林筠能一下子相信，毕竟除了那个不肯配合的彼得，苏筠水手中毫无证据，但是只要林筠知道自己的儿子可能没死，心中存着一个念想就好了。她知道，有一个念想，林筠就能活下去。 这些年来，林筠过得太苦了。 可是没征求过彼得的同意，她也实在不敢就这样把彼得的马甲扒下来，也许彼得对于这件事情，有它……不，有他自己的考量。 看着林筠瞬息万变的脸色，苏筠水心中有些打鼓。 “彼得还活着……”林筠再次向苏筠水求证。 “没错。”苏筠水回答得斩钉截铁。 “哼，苏衡，好一个苏衡！”林筠脸庞瞬间多了许多生气，借着苏筠水的手劲站起身来，一拍身边的栏杆，那栏杆已经被火烧成焦炭了，哪里吃得住林筠盛怒时的力气，立刻断裂，朝着楼下滚去，发出一阵让人心慌的回声。 这些年的事情，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林筠几乎要遏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打得一手好算盘，真是处心积虑……好，好，可别让我再看见他！”怪不得这近二十年苏衡还算低调……就知道苏衡不是什么老实的货色，否则当初也不会来追求她……林筠闭上眼睛，是她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害了自己的儿子。 她防了那么多人，却没有防备儿子的父亲。 苏衡是不是就看中了这一点？ 苏筠水见林筠面容狰狞凶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哪里是不信，分明是深信不疑了。想想这对夫妻间的关系，她也是有些唏嘘，都说至亲夫妻，可这一对，连貌合神离、同床异梦都算不上。 他们俩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苏筠水忽然觉得有点同情彼得。 如果真的是被亲生父亲带走当做实验对象……那么彼得性格长成那样，还真的不怪他。 “那你哥现在在哪？”比起收拾苏衡，当然是先找到儿子更重要，林筠心中念着苏衡的名字，咬牙切齿了一番，继而问道，“你哥……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声音有些颤抖，一半是激动，一半是期待，还有几分情怯。虽然是亲生儿子，可是十九年没见面，她无数次想过儿子长大会是什么样，可是最后，还是对着那些三岁前的照片湿了眼。 会长成什么样儿呢？那孩子小时候，人都说儿子长得像她，那么现在呢？ “我也不知道，我没亲眼见过哥哥。不过研究所逃出了很多人，相信哥哥也逃出来了，听见消息很快就会和我们会合吧？”苏筠水这话不算完全说谎，她见到的哪里是什么哥哥，分明是一只猫，黑毛白爪子，晚上眼睛会冒绿光。她估计这话要是直接跟林筠说出来，彼得就会先让她好看。而林筠如果听了没晕的话，估计会立刻跑去和苏衡拼命。 至于会合，等到彼得想要以苏彼方身份出现的时候，自己去圆场好了。 “是吗？”林筠有些失望，可还是皱着眉头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孩子，小时候他们都说他长得像我。” 其实我也看见了，他小时候确实长得像你。这话在苏筠水肚子里翻了个个，到底没说出口。说她看过照片吗？那她偷入苏彼方卧室的事情就是不打自招了，虽然苏彼方本人是主谋。说她看见了刚才的全息投影吗？这里除了她就是彼得，那林筠不对彼得起疑心才怪。现在的话，林筠还能自我安慰一下那是幻觉，可是两个人同时出现相同的幻觉算什么事？苏筠水决定贯彻沉默是金这一理念。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对母子的异能，都比她强…… 心中有了希望的林筠，比之前多了精气神，之前的林筠像行尸走肉，而现在，却仿佛被招回了魂一样，连目光都清明了不少。示意苏筠水讲了如今的第一基地，林筠沉默了：“实力还是不够。” 没错，这就是第一基地的现状，毕竟现在基地还处于起步时期。 “那些东西，很快就要大规模升级了。”林筠的表情有些凝重，“以你刚才说的，那个基地到时候连自保都不会容易。” 苏筠水点头，所以她这一次也是想要快去快回的，丧尸马上就要升级了，这个情报她也知道，虽然和林筠的来源渠道不同。 林筠几乎每天都将自己锁在小别墅里，没想到消息居然那么灵通。 她忽然想起林筠亲儿子对她的评价：林筠不好惹。 她们俩一个问一个答，大部分时间都是苏筠水在和林筠说起外面的情况，林筠再加以分析，浑然忘记了她们是身在一座差点被烧毁的废墟里。彼得打了个呵欠，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蜷着睡觉去了，可是刚睡下不久，就听见吱呀一声，接着是开门带起的灰土味。 看清楚了来人，林筠眼睛一立：“你来做什么？” 第39章 矛盾与争执 话音未落，就听见大门口传来苏柳心娇滴滴的声音：“林筠阿姨，您比我多那么些见识，我来干什么，您能算不到么？” 苏筠水落后林筠几步，在苏柳心的位置看不见她。眉毛一挑，苏筠水心道，苏柳心这声音虽软，可是气势够嚣张啊，这样的苏柳心她还真是没见过，难道是对着一个林筠，懒得装了？ 不过苏柳心还能来找茬，显然现如今离原文剧情还没有偏离太远，这就表示苏筠水还有一些先知的天然优势。 “我可不是算不到吗？就算我知道些人心，可你……”林筠抿了抿凌乱的鬓角，站直了身子，屋子太暗，可她却习惯了，眼睛扫过苏柳心，缓缓地笑了一声，“你这样的基因，拿来做实验，我都不喜欢。大概你父亲也这么觉得。” “你……”苏柳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即使是她，也差点被林筠激怒，“林筠阿姨，您可别胡说，我父亲最疼儿女了，他每次回家，都和我妈说，可惜哥哥没福气，要不也该有我这么大了。我知道，您伤心哥哥去了，脑子不好使。没关系，林筠阿姨，等你去了，我肯定逢年过节都给你和哥哥烧纸，谢你们的成全。” 充满恶意的话语从苏柳心红润的嘴唇中说出来。从小到大，和林筠明里暗里，也算是斗了十几年，她自然知道林筠的死穴在哪里。虽然她认为，凭自己的能力，肯定能把林筠解决掉，但是她更喜欢看林筠痛苦的样子。 这二十多年，因为她们母女得不得律法和道德的承认，她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这个住在别墅里使唤着佣人的疯婆子怎么会知道？私生女的身份，是一个阴影，只要她们得不到正名，就会永远跟着她！林筠她知道她们母女在背后流过多少眼泪吗？同样，只要当初林筠大度一点，将她接回这个家，让她能够得到正名，她也就不会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了。她一个孩子，跟生母离别，她们母女心中就好过吗？ 可是林筠不仅不肯抚养她，还收养了一个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扫把星苏筠水，处处压制她！ 长得比她更好看，成绩比她更好，她会的，苏筠水比她懂得更多，而她不会的，苏筠水也会涉猎一二……看着苏筠水顶着她该有的身份，享受着本应属于她的资源，她苏柳心，怎么能不恨？！ 所以她喜欢看林筠哭。林筠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可是林筠却笑了，她觉得林筠今天这笑和以往炫耀女儿时不同，竟是格外的扎眼。 不对，不对，林筠，她怎么还能笑出来？她难道忘了她的宝贝心肝苏彼方了吗？ “林筠阿姨，我说哥哥死了的事情，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哥哥死的时候还那么小，都是因为你刻毒，那是上天给你的报应啊！”苏柳心泪盈于睫，皱着一张小脸，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只有那么一个哥哥，是你害死他的啊！”这声音娇娇软软，配上她那张脸，要是有旁人在的话，说不定真的信了她，以为林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话就说得更明显也更重了，林筠示意苏筠水不要说话，苏筠水本有些担心，可是见到林筠还顾得上提醒自己，就知道苏柳心的话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没错，那是上天给我的报应。”林筠却显得十分平静，她盯着苏柳心看，看得苏柳心有些发毛，“是我识人不清的错。”还好，她还有补救的机会。 “林筠阿姨，既然你都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林筠平静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听见探子半夜传信，说小别墅起火了，她就知道这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做掉林筠的好机会，她本来是要背着父亲过来，想让林筠永远消失的。而她也相信自己的实力，双系二级，吴成和邢道就在门外，而且她腰间还藏着从实验室那里偷出来的超音波枪。 据说，哪怕是二级的异能丧尸，挨上一枪，也都能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这枪只有两把，另一把就在父亲身上，是父亲最后的护身符。 “嘘……”林筠在黑暗中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淡淡地笑了，一点都不像苏柳心记忆中那个癫狂的女人，她有些悲悯地俯视苏柳心，“别傻了，我知道你们母女想的是什么。就算我死了，苏衡也不会娶柳嫣然的。 “别看我整天那样，可是你当你们母女是什么来历，我真的不知道吗？你母亲，柳嫣然，以前不过是个三流陪、酒女，当个外室养着就算了，真的娶回家里，苏衡不会。 “不过你放心，苏衡离不开你们，他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这一点，再没谁比你母亲做的好了。也不知道遇见苏衡，对你母亲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苏柳心从没听说过母亲柳嫣然遇见父亲之前的事情，现在听林筠这么说，心中震了一震，下意识地反驳：“你说谎，你说谎！”一边说一边掏出那支超音波枪，哆哆嗦嗦地对准了林筠。 “说没说谎，苏衡和柳嫣然最清楚不过了。”林筠敲了敲烧焦的楼梯扶手，“苏衡送了我一份儿大礼，我正愁着没东西回送呢，还是你这个苏衡的女儿最善解人心，不愧是‘柳心’。”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枪响，打到了林筠身后的墙壁上，那墙壁竟然在众人的眼前化为齑粉，只留下一个能让两个成年人并肩通过的大洞。 “哦，居然研究成功了，超音波枪。”林筠似乎没怎么在意，苏筠水倒是吓了一跳，眼看苏柳心还要举枪射击，没管林筠母子两个的反应，抢先发出一道风刃，朝着苏柳心打去。 这一道风刃劲力不小，苏柳心连忙就躲，可是手中的枪还是被风刃扫到了，她虎口被震得生疼，一个没拿稳，就让兵器脱了手。 苏柳心这时候才发现小别墅里还有其他人，定睛一看，就看到了从林筠身后走出来的身影。即使那是个身影，对她来说也太熟了！ “是你？”苏柳心咬牙，“正好，人都齐了，我的好妹妹，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到了阴曹地府，可别说自己死得冤，你们俩既然想活在梦里，我就行行好，让你们不做梦也能天天见到苏彼方，难道不是更好？”屋子里太暗，一时间找不到地上的枪，她心急了，口中叫道：“吴成！邢道！快来帮我！” 她果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邢道是速度系异能，进来的更快些，小别墅中漆黑一片，苏柳心站在门前不远，而楼梯的尽头，似乎是站着两个人，离得远了，别墅里又暗，根本看不真切。他摸不清苏柳心的意思，干脆就站在了苏柳心的旁边，后面的吴成只见两个人堵住了门口，也就在两人身边停下了脚步。 “这两个人就是你的喽啰？好了，人也算够了。”林筠的话中还是透着温和，可是三个人都觉得有些冷，他们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冷了——因为他们的头顶，下起了雪。 鹅毛一般的雪花簌簌飘落，很快三人的肩膀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邢道反应最快，觉得不对，就想拉着苏柳心开逃，可是苏柳心怎么会甘心就这样开逃？她甩开邢道的手，使出了精神干扰。而吴成见状，也朝着林筠两人发出一道道金刃。 邢道心中暗骂，不好骂苏柳心，却把吴成家的族谱问候了个遍，他是速度异能者，所以随身备着两杆枪，他又不好直接扔下苏柳心跑路，只有硬着头皮，换了个有利位置，准备仗着速度和楼上的两人打游击。 这两个女人给他的压迫感，比李浒更强，这样的人是应该暗算的，这样一刀一枪的打，哪里能讨到好去？ “挺有意思的，温迪，陪他们玩玩。”这时林筠却不出手了，对苏筠水道，“对那两个出手不用留情，苏柳心留给我。” 说完，竟然摆出了一副看雪的姿势。 没错，她心中是恨苏衡，恨苏柳心，恨不得他们都死了，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儿子苏彼方，虽然没死，可是下落依旧不明。她既然知道了儿子平安无事，又怎么能让苏衡的女儿看了笑话去？ 说是下落不明，很大的可能是还在苏衡的手中，说不定，现在儿子正被关在实验室中……想到这里，林筠面上平静，心中却恨不得咬下苏衡一块肉。 好，你既然喜欢实验品，我也捉到你女儿，让她尝尝身为实验品的滋味！你一天不交出我儿子，我就折磨你女儿两天，我林筠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疼爱你的这个女儿！ 第40章 唯一的胜算 雪，苏柳心的眼前是铺天盖地的雪，苏柳心跑到哪里，那片会落雪的云就跟到哪里。 这又是一种特殊的冰系异能变种么？苏柳心冷得牙齿打颤，此时也顾不得在林筠眼前暴露空间，从空间里扯出一件羽绒服穿上，想了想，又拿了一件外衣，扔给吴成，极快地低声说：“吴成，你顶住，我去找枪。” 精神系异能只让雪花在空中一滞，随机就恢复常态，似乎全没什么用处。而空间系异能如今还没有升级得到能够在战斗中使用的技能。虽然灯光会暴露她的位置，但是即使没有光，那片云也能准确锁定她的位置，苏柳心决定破罐子破摔了，找到超音波枪，才能稳操胜券。她必须赌。 再不摆脱这个困境，她难保不会被低温冻死。 至于逃走，这个念头，只在苏柳心脑海中盘桓了片刻，就打消了。 哪里再有这样好的时机？林筠和苏筠水都在这里，小别墅失火了，父亲安排的钉子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已经失火了……那么里面的人是什么时候被烧死的，又有什么相干？谁还会深究这个不成？ 超音波枪……只要找到超音波枪，她是不会输的。 邢道并非完全不知苏柳心的心思，他不觉得这是好主意。可是没办法，谁让出主意的苏柳心？因为那片云彩只追着苏柳心跑，他并没收到太多的波及，迅速换了一个位置，准备一枪将林筠结果。 他的依仗就是速度，邢道天生就会发掘自己的优势。邢道是个清醒的人，知道自己的攻击技能不如人，正巧遇上苏衡，从此，他开始了苦练射击。他有天赋，又肯努力，没过多久，在苏衡的小队中，他也算得上一个射击好手了。 然而，那颗子弹却打偏了——不对，是林筠正好往旁边躲了一分，正巧避开了他的子弹。邢道决定换一个更有利的位置，重新瞄准，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似乎跟了一个鬼影，他跑到那里，那个影子就跟到哪里，速度和他不相上下……不，那人仿佛是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似的。 有一只手拍了拍邢道的肩膀，邢道回过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是谁？别装神弄鬼的吓人！”此时的邢道，颇有些色厉内荏。 又有人拍他另一边的肩膀，这次邢道毫不留情，在回头之前，先朝着身后连开了两枪：“出来！” “邢道你小子你想杀了我啊？”吴成的声音又惊又怒，来了一句三字经，“你朝谁瞄准呢？” “有人拍我肩膀，我还以为是她呢。”邢道辩解了一句，那边苏柳心裹着羽绒服还冷得牙齿打颤，他却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冷汗。 每次想要逃脱，可对方却总能后发而先至，邢道越想心里越没底。他最大的优势——速度，在对方眼前显得微不足道。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如果是人，那对方绝对有足以碾压他的实力，如果是鬼……就更别提了，大晚上真是想想都渗人。 “柳心，我们走吧，这里不是好地方。”邢道一边躲，一边试图说服苏柳心一起离开。 可是苏柳心哪里领情，她已经找到了那支超音波枪，因为角度的问题，那支枪掉在了地板间的夹缝里。 苏柳心心头大喜，就要过去将枪捡起来。她在雪中，本就冷得不行，这几步跑得极慢，刚刚准备弯腰，就看见一只黑毛白爪子的小奶猫，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手电筒的灯光下，叼起了那支超音波枪。 这是谁家养的？好像有点眼熟。苏柳心一时没把彼得和在学校里遇见的那只猫型怪物联系到一起。邢道心最细，当然发现了两者诡异的相似之处，刚要出声提醒，邢道就被一个手刀砸晕了。 而一直站在苏柳心身边，帮苏柳心掩护的吴成，已能快将异能用尽了。林筠没管他，而苏筠水忙着捉弄邢道，凡事都有先后始终，也没顾得上照顾吴成。 吴成眼见苏柳心的枪，被一只猫叼在嘴里，心中不由得火起，一晚上的怒气，似乎都有了一个宣泄口：柳心不能埋怨，对面又打不过……难道连欺负只猫都不成吗？一个异能金刃朝着彼得丢去。 彼得没看吴成，也没看苏柳心，踩在晕了的邢道身上，将枪塞给了苏筠水，乖巧温顺的样子，似乎真的是一只家猫。 刚刚见识到这枪威力的苏筠水，觉得这枪有点烫手。眼见金系异能追着彼得而来，彼得却不闪不避，心中暗骂彼得狡猾，却不得不帮彼得挡开攻击。 风刃将吴成的金刃撞了回去，这回的速度，却不是方才可比。三级的风系异能攻击，哪怕是二级的速度异能者都躲不开，更何况是一个吴成？吴成想躲，可是已经晚了，只能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异能，刺破自己的身体，发出一声钝响。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离苏柳心的位置很近，血液很快濡湿了地上的积雪，在夜色下，却是一片死亡的黑色。 吴成看着苏柳心的脸庞，靠近了，又模糊了，心里不禁有些热，又有些冷。 为了陪着一个女人胡闹，就这么死了……后悔吗？不后悔吗？那一刻，吴成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听到出自自己口中的破碎的音，却有些惊讶：“柳心……柳……心……”在最后一刻，还要呼唤她的名字……原来他是真的那么爱她。 他居然是第一次知道。 既然是这样……那好像也没办法了，谁让他，爱上了这么一个麻烦人物。 苏筠水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间杀了吴成，毕竟在小说里，吴成可是好好活了很久的。吴成这人性格讨厌，可是临死前的表现，却让她不禁唏嘘。 “吴成！”苏柳心眼睁睁地看着吴成闭上眼睛，又看向已经昏迷的邢道，一咬牙，就朝着苏筠水的方向扑过去。 她的目标，自然还是苏筠水手中的超音波枪。 那才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胜算。 苏柳心的关节被冻得发僵，速度打了折扣，可苏筠水没想躲，她也正等着苏柳心过来。但苏柳心却没有就这样扑过来，她跑到一半的时候，就被一块烧得翘起来的地板绊住了，然后……就听见轰隆一声。 地面沉了下去。 第41章 你是我哥吗 地面沉了下去。 见情势不对，苏筠水一把捞起彼得，向后奔去。地面沉得快，可她的速度更快，当她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并没有异常，才放心停了下来。 回头一看，苏柳心已经不见了，她刚才摔倒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洞中隐隐有光透出来。 好像是苏柳心手电筒的光，苏筠水心中嘀咕一声，见地板再没异样，大着胆子凑过去看。果然，苏柳心的手电筒在刚才的混乱中掉了下去，犹自坚强地发出略带紫色的冷光，借着那光，能看见长长的楼梯，和在楼梯上摔得七荤八素的苏柳心。 密室啊？这小别墅居然有密室？不对，应该是说，小别墅里果然有密室，虽然，这些年间，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没发现过。 如果有密室的话，那么白天时林筠的失踪就说得通了——她因为什么特殊原因，去了密室里。那么苏衡知道这个密室吗？苏衡的不自然举动，是不是和这个密室有关？想到这里，苏筠水更加好奇，眼见苏柳心和邢道都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将超音波枪塞进了空间里。 却见别墅中忽然一亮，却是林筠点燃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蜡烛，插放到被烤得焦黑的烛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楼来。 之前的林筠，走路总像踩在棉花上，而现在的林筠，每一步，都踏在实地。 “温迪，把他们两个绑起来。”林筠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可是却透着以往没有的理智，“既然他们那么想知道我这里有什么秘密，那就扔到下面看个够好了。” 苏筠水赶紧答应了，眼前没有趁手的绳子，想了想，就拿出从学校里顺出来的消防水带，先将邢道捆成个粽子：“母亲，扔下去吗？”苏筠水觉得还是再和林筠确定一下的好。 “嗯，放在哪儿吧。你跟我下去。”林筠果然改变主意了，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邢道，发自内心地称赞了一句，“捆得挺结实的。” 感觉到肩膀上的毛团缩了缩，似乎是在忍笑，苏筠水窘然。 跟着林筠走下楼梯，将摔得半晕的苏柳心制服，期间，苏筠水又贡献了一条消防带。这条楼梯很长，苏筠水不知道随着林筠拐了几个弯，眼前才终于不是台阶。 因为台阶太长，怕真的直接推下来，将苏柳心摔死，林筠不想苏柳心死，至少现在还不想，于是苏柳心是一路被苏筠水拖下来的。苏筠水拖得胳膊发酸，苏柳心自然更不好过，此时她看林筠两人，眼神里才有了惧意。 “你们要干什么？！放了我，要不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看清楚眼前的小屋子里，摆满了和苏衡实验室类似的器材，苏柳心才是真的慌了。前面二十年，苏柳心没进去过苏衡的实验室，可是最近……她看过的可不少。苏衡的实验品中，不仅有白老鼠，各种动物，还有……人。 被他们捉回来的那个叫季蓝的女生，就被苏衡要去了实验室中，现在虽然看着外面还是好好的，可是苏柳心听了研究者们的话，也知道季蓝和之前不一样了。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法，苏柳心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能活着挺过实验，就已经是幸运儿了。 季蓝的编号被排到2213，她后面是一个半大孩子，没几天就“不见”了。她前面是一只野狗，再前面是一只小白鼠……在那些研究者眼中，季蓝，那个半大孩子，和野狗和小白鼠，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那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听着季蓝在实验室杀猪似的嚎，她想想之前季蓝对她的轻视，心中还有几分快意，可是……轮到她自己……不行，不要！千万不要！ 见林筠和苏筠水都没理她，苏柳心换了一副神情：“林筠阿姨，柳心错了，柳心只是太想父亲和母亲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是柳心错了，看在柳心也算您半个女儿的份儿上，您就饶了柳心吧。不管怎么说，我和哥哥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您不看我，也看在哥哥的份儿上，求您了，您之后让柳心做什么都可以，柳心再也不给您添麻烦了。以后女儿和妹妹代替哥哥来孝敬您，好不好？饶了柳心吧，柳心已经知错了。”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是不管是林筠还是苏筠水，都没心情欣赏她。 苏筠水不理她，是因为在处置苏柳心上头，她是没有决策权的。她不待见苏柳心，如果不是苏柳心非要凑上来，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不脱，她更想绕着苏柳心走。没别的，只是杀了苏柳心，后遗症太多了，且不说那几个有名有姓的跟班，苏衡的实力，她在目前还是没办法抗衡的。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苏柳心要是死了，她绝对排在被怀疑的前三名里。 而且没了苏柳心，那么《末世柳心传》的剧情就要整个瘫痪，她那一点剧情先知的优势就没了，留着苏柳心，至少剧情不能出大谱。毕竟现在的她还不能用实力碾压一切。 在今天之前，苏筠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林筠和彼得的事情，却让她改变主意了。 如果她想的没错，彼得就是苏彼方，儿子被苏衡送进实验室，那么林筠肯定是要和苏衡不死不休了。彼得不能杀亲爹，可是林筠对于杀亲夫……似乎还是没有太大压力的。苏衡所为，她也愤怒，何况她天然就被归到了林筠的阵营里，林筠要是被苏衡压制，她肯定也不会好。而她自己一个不好……姐姐也有暴走的风险。 既然这样，那就不如大方地和林筠站队，将苏衡他们一口气踩进泥里，那才有她们真正的好日子。 苏柳心不提苏彼方还好，她一提起哥哥，就让林筠想到儿子可能在实验室里生活了近二十年，心中更是冒火，强忍住想一道炸雷将苏柳心劈成两半的心思，对苏筠水说：“把她弄到实验台上，然后你出去吧。”扔了一把钥匙给苏筠水：“去把车开到院子里，房子周围有几条野狗，实在烦人，你就去把他们解决了吧。” 这是要……离开小别墅的节奏？苏筠水捧着想了好久的车钥匙流了流口水，最后还是乖乖当了力工。 这个地下实验室，构造有点像是早些年间的防空洞，里面的实验器材，不管是苏筠水还是原主，都叫不出名字来。苏筠水慢半拍地回过味来，这些无知，估计也是林筠刻意“养成”的结果。 似乎被打了麻醉，苏柳心的哀求和嚎叫很快就听不见了，回到地面上，邢道还没醒。既然林筠没说要杀他，那苏筠水也决定不多事，解决了在小别墅附近鬼鬼祟祟的几个钉子，将车子开到院子隐蔽处，见四下无人，苏筠水决定和彼得谈谈。 “彼得……附近没人吧。”苏筠水小心地问了一句。 “嗯。”彼得爱答不理地哼了一声。 苏筠水觉得后面的话很难说出口，可是她还得和彼得确定一下，万一是乌龙了呢？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咽下口唾沫，这两个她都吃罪不起：“彼得，你……是我哥吧？” 彼得一跃，跳到副驾驶的座位上，瞪了一对猫眼看她：“我说是怎么样，说不是又怎么样，你既然都知道了，就该明白，什么话不该说。” 我就是不明白。苏筠水腹诽，却只能说：“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说，来讨教了吗？就是串供，您也得示下啊。”见彼得没发怒，又说：“万一，我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是也耽误您的事儿吗？再说，我也不想逮谁管谁叫哥。”和林筠比起来，还是彼得给她的阴影更大。 她最后一句声音极轻，可彼得还是听到了，被这话一噎，彼得半晌才说：“你还是叫我彼得吧，我的事……先别告诉……你养母。” 这就属于默认了。苏筠水点头，心中放下一些，要是她真的猜错了，苏彼方已经死了，她怎么和林筠交代？一时血热，口快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林筠，苏筠水冷静下来还是有点慌的，林筠，已经经受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她这些年，一直都想你，要是有机会……还是去见见她吧。” “告诉她，她儿子是只猫？她信了，之后呢？”被拆穿身份之后，彼得也懒得再加他那个独特的句尾了，说到后面，彼得有些烦躁，“你跟……她，可别露出来，她精明着呢，就当我是你养的猫，咳咳……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你变不成人形吗？苏筠水皱眉，听季蓝的话音，是可以变形的啊，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了？不过要是变不回去，那还真是麻烦。听彼得咳嗽得厉害，苏筠水又忍不住了：“你的伤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已经好多了。”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来，彼得的猫脸皱成一团，最后还是说，“你那个同学给你的东西，你戴在身上吧……对我的伤有好处，先别让你养母看见。” 第42章 母亲的转变（捉） 那个琥珀？ 苏筠水从空间里将那块琥珀摸出来，仔细瞧了瞧，依旧没瞧出什么所以然来：“这是什么？”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知道太多，对你不好。”彼得舒服地眯上眼睛，那模样，真像一只在午后舒服晒太阳的普通家猫，“你把它藏好就得了。” 可是这货是她哥……苏筠水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确实还是别让人知道才好。 “哦。”苏筠水想了想，就没继续问下去。就是问下去，这货也不会回答的。 “对了。”苏筠水没话找话，“树皮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是明天找不回来了怎么办？” 彼得打了个小呵欠，懒懒地回答：“树皮不用管它，它一根筋，要是认定了自己会跟上来的，研究所出事的时候大家都散了，只有它，是一路跟着苏衡过来的。”顿了顿，又说：“树皮因为是猫改造成的半成品兽人，说人话又不利索，在研究所也挺受排斥，没想到末世开始，它却觉醒了那么特殊的异能……想想也是挺奇怪的。” 口中说着奇怪，可是彼得脸上和语气中，却都没有觉得奇怪的意思。 “那母亲是什么异能呢？”苏筠水想起林筠的实力，心中也有点胆颤，“母亲是冰水双系吗？”简直厉害得不像话。 “你养母是天候异能者，有改变局部天气的能力，至于强，当然强。”彼得睁开眼睛，说，“不过最强的还是我大哥……必须要找到他，这些年……”彼得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双猫眼中的神色变得悠远起来，苏筠水见状，就没有去开口打扰他。 车中极是安静，院子里也是一片静谧，末世之后，小型动物几乎绝种，植物和昆虫虽然好一些，但也受到了影响。苏筠水知道，几个月之后，大难不死的变异动物和昆虫就会变成人类的另一个噩梦，而那些植物，也不会永远老实下去。 想要活下去，她还是要变强。 她还是不够强。 苏筠水闭目小憩，准备养精蓄锐，林筠没叫她将车开出来之后再下去，应该是有她自己的打算。仔细算起来，苏柳心才是彼得真正的妹妹……苏筠水默，决定还是先别太掺和苏家这堆破事。 自古疏不间亲。 掺和进去，准没好事。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林筠才从小别墅中走出来。苏筠水睡得不踏实，听见有声音，立刻就醒了过来，看见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的林筠，一边擦手，一边朝他们走过来。 “母亲。”苏筠水马上下车，“我们是要走吗？要不要收拾什么东西？” 今天的林筠和以往不同，不止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白大褂也没有穿碍事的拖地长裙，反而是普通的衣服长裤，让她显得更加精明干练了。看见苏筠水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她也表现出了难得的宽容：“一晚上没睡，也难为你了。不用麻烦，要紧的都已经收到空间镯子里了。可是我们得趁着天亮之前走，苏衡那老狗的人，等到天亮就换班了。”林筠晃晃手上和苏筠水能凑成一双的银镯子。 “那屋子里那两个呢？都带走吗？”苏筠水决定无视林筠为苏衡取的别号，别管苏衡人缘好不好，他亲生儿子还在她身后的车里呢。 “那个男的，我们不带走，地下室那个，哼哼。”林筠冷笑了一声，“等着看吧，我不让苏衡那老狗后悔生了这个女儿，我林筠的名字倒过来写！” 是要把苏柳心也改造成动物吗？苏筠水想问却怕露出马脚，生怕林筠听到这个问题后，看见彼得会有什么不得了的联想。 “咱们先换一个地方，这里附近都是苏衡那老狗的人，人多，咱们行动不方便。”林筠见女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她是不懂，就帮她解释起来，“在这儿的话，苏衡那老狗天天盯着我们，敌暗我明，对咱们不利，咱们躲起来，敌明我暗才好。” “就算对方是一条狗，对付起来也不能掉以轻心。”林筠的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明白吗，温迪？” “女儿明白了。” 看着苏筠水态度恳切，林筠的脸色和缓下来，道：“你能明白就好，找你哥哥的事儿，更要谨慎，对着外人，千万别提咱们已经知道你哥哥没死的消息，装作和平时一样就好了。” “母亲，那个邢道，最狡猾不过了……”苏筠水将见到邢道想要害李浒性命的事情和林筠说了一遍，“放走他，难保不是个祸患。”如果是吴成，苏筠水觉得放走了也没关系，可是邢道这个人……如果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他算计到。 “苏衡的研究所已经研究出那种药了？你说药效不确定……还有那个超音波枪，之后给我研究一下，这两个才是真的有些棘手。”林筠的重点却和苏筠水不同，不过到底还是将苏筠水的话听进去了，见苏筠水一脸警惕的样子，笑道，“聪明些才好，聪明些才能有用。” 苏筠水好像听明白了，也好像没懂。 “落脚的地方，咱们可得好好想想。”林筠沉思，最后拍板，“边走边说吧，你是偷跑出来的，先去告诉你姐姐一声，安了她的心才好。”总要找一个用电方便的地方才行。地下室原本也是有独立发电机的，可是发电机放在室内的话，噪音太大，弄得她有些心烦，最后只是给苏柳心做了一下初步调整。 变回正常的林筠，也开始关注其他人的感受了。苏筠水有些感慨。而听林筠说起温莲，心中不由得吐吐舌头，温莲看了她留下的字条，还不知道怎么恼她。 将苏柳心提出来，地下室的入口被林筠封住了，因为中间苏筠水怕邢道出声碍事，特殊照顾了他一下，所以他直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苏筠水在林筠的授意下，将邢道扔进了外面的陷阱里。 苏筠水心里犯嘀咕，却不好再说出来，只得照做。 两人一猫，带上同样是昏迷状态的苏柳心，赶在黎明之前上路了。 第43章 多少烦心事 因为怕苏柳心在途中给她们添麻烦，林筠给苏柳心打了强力的麻、醉，这一针够她睡上一天了。林筠并不怕麻、醉药会给苏柳心带来什么不良反应，苏筠水不太懂医药的人，看着那剂量都有点嘴角抽抽。 林筠本不是个好惹的人，而苏衡却直接将她逆鳞拔了，她怎么能不动怒？眼下动不得父亲，只有父债女还，还不了，讨些利息来也好。 车中的气氛有些沉重，苏筠水不是爱说话的，林筠比她还沉默，旁边昏迷中的苏柳心被林筠帽子遮住了脸：“看见她的脸就生气。” 至于彼得，有林筠在身边，它也老实了许多，不再乱窜，就窝在副驾驶上装乖，林筠的眼神扫过来，他就装模作样地舔爪子擦脸，睁着一对儿圆眼睛喵呜几声。不知道是母子天性，还是他的努力卖萌触动了林筠的某处神经，林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居然看乐了，问了一句：“温迪，这是你养的猫吗？什么时候养的，真讨人喜欢，有名字吗？” 这位大爷当然有名字，苏筠水心道，大名苏彼方，还有个英文名叫彼得，可是她怎么敢说？ 但林筠的问话又不能不回答，顺口说：“路上捡的流浪猫，养了有一段时间了，名字……叫汤姆。” 感谢这个世界没有一部动画叫《猫和老鼠》，林筠点点头：“这个名字还挺有意思的。”转头去逗彼得。 苏筠水专心开车，不去看彼得的眼神，反正他也不想暴露……的吧。 既然是顺路，苏筠水就去树皮消失的地方看了一回，那辆单车还好好的停在那里，只是，树皮却依然不见踪影。这附近随时可能会有苏衡的钉子，苏筠水也不好在这里等它，将单车收到了空间中，却在草稞子里藏了偷偷藏了一小包压缩饼干。 希望有缘再见。 回到车上的时候，苏筠水看见彼得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看，知道她的动作逃不过彼得的眼睛。她耸耸肩，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带着一车乘客往第一基地的原址驶去。 林筠忧心儿子，同时准备折腾苏衡的女儿，而女儿被人折腾的苏衡，却还没有觉察。 苏衡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在柳嫣然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自然有人将做好的早餐端给他。喝了一口咖啡，苏衡皱了皱眉，这个味道，和末世前他喝的差得太远了，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即使是他，能喝到的也只能是这种速溶咖啡。 这样的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唔，等到……等到他的实验大功告成，他总能…… 一旁的柳嫣然看苏衡脸色不好，也不敢就这么凑上前去。柳嫣然算是驻颜有术，虽然生的女儿都二十了，可是带着细致的妆容，看着并不显老态，杏腮溦丰，口角含笑，苏柳心长得就有三分像她。 可就是再好看，也是看了二十多年的人，心里怕是早就有些腻味，柳嫣然当然不愿意就这么去招苏衡不待见。 “柳心呢？等吃完了早点，让她过来见我。”她不说话，苏衡却开口了，吃了一口单面煎熟的鸡蛋，他又皱了眉，“下次别让他们给我弄鸡蛋了。”鸡蛋也越来越不新鲜了。 “是，老爷，我就去看看柳心。”柳嫣然答应了一声，见苏衡点头，轻巧地将门带上，一出来就松了一口气。 “夫人……”却不想，一出来就遇见苏衡手下研究室的一个姑娘，那姑娘鼻子大眼睛小，脸上都是雀斑，可是年纪很轻，原本在研究室里也是打下手，末世开始，就兼任了保姆的职责。 柳嫣然十分满意这姑娘的长相和恭敬，对她怯懦脾气的不耐就去了几分，和颜悦色地道：“怎么了，乔思，是小姐那里让你过来吗？” 叫乔思的雀斑姑娘组织了几次语言，才说：“不、不是，小姐没在房间里，似乎是……不、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柳嫣然的神色冷了下来，定了定神，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思，你别着急，慢慢说。” “小姐昨天晚上的时候还在房间里，我还去给小姐送了一回安神茶，那时候小姐、还、还是在的。”乔思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我今天早晨，去、去看小姐，小姐就不见了，我去外面问守门的前辈，两个前辈都说、说，今天早上没人出去。我又去敲小姐两个朋友的门，也……也没人在。”说出这些话，乔思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嫣然，眼中都是怯意。 “就是说，小姐和她两个朋友都不见了，就没人看到他们？”柳嫣然的声音有些尖锐，被苏衡听见，不满地呵斥了她一声。这时的柳嫣然也顾不上是不是在乔思跟前丢脸了，直接抓住乔思的手腕：“走，和我去见老爷！” 苏衡一边喝着早晨的咖啡，一边听乔思磕磕绊绊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眉头打了一个死结。 2213号实验体，那个叫季蓝的女大学生跑了，女儿的朋友里，实力最强的李浒也消失不见了，现在连女儿和剩下的两个大学生也消失了……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是冲着柳心来的还是冲着…… “对了，老爷，她！是她啊！一定是她，拐走了我们的柳心！”忽然，柳嫣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尖声叫起来。 思路被打断了，苏衡有点不高兴，可是柳嫣然说的不是完全没道理——他当然知道柳嫣然说的“她”是谁。要说动机和实力，林筠都有，可是这并不是林筠平时的作风。毕竟是原配夫妻，他还是了解林筠脾气的。 难道是那件事情暴露了？ 越想越烦，苏衡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带上精英部队，跟我去小别墅看看。” 乔思答应一声，赶紧跑出去喊人。柳嫣然有些焦急：“老爷，带我一起去吧，我实在不放心……” “你去有什么用？老实待着。”苏衡最近烦心事不少，也没空欣赏半老的美人，接过柳嫣然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手，“我亲自去看看，你别给我添乱。” 柳嫣然委委屈屈地答应了，梨花带雨的模样和苏柳心一脉相承，苏衡看见，又心软了，放缓了声音：“阿嫣，我这也是为你好，现在世道不太平。” “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柳嫣然自然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什么。 苏衡满意了，带着一队手下，驾车向林筠的小别墅驶去。一路上，苏衡的手都不自觉地摸着腰间的枪套，其实和林筠正面对上，他心中也有点慌。 那个女人……从二十年前起，就一直压过他一头，后来虽然疯了，可是…… “主任，你看！”同行的手下一嗓子打断了苏衡的思路。 即使不顺着手下指的方向看，小别墅异样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原本精致典雅的小别墅，如今被烧得焦黑，似乎只留下一个骨架。苏衡有点急了，心中嘀咕，难道是柳心去放的火？口中不住催促：“快点开过去，快！” 真是不省心。早就和她说了，林筠不能动。现在以为有了一点本事，就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吗？苏衡不住催促着开车的手下，手下也心急，可是路上游荡的丧尸看见后视镜反的光，也来凑热闹，又是折腾了一番，一行人才到了小别墅门前。 车子一直开到小别墅门口，看那房子的惨状，苏衡心中就是一惊，率先跑了进去：“阿筠！阿筠！阿筠你在吗？”没有人回答。苏衡又喊女儿的名字，同样没人回应。 顺着烧焦了的楼梯往上走，一路上，房间的门都被烧坏了，能看见里面都是焦黑的一片，却没有人影。苏衡的手下也自动分开搜索。可是小别墅烧得这样惨，能变成焦炭的都没能幸免，苏衡不仅没找到想要找的人，要找的东西也是一无所获，不禁心中气苦。 分头搜寻的手下也一个个回来了，结果也都让苏衡失望。 “主任，在外面的陷阱里发现了一个人，还有一具尸体！”终于传来了有用的消息。 “是谁……”苏衡心中不安。 “是小姐的两个朋友，额，吴先生死了，邢先生还活着，可是还有些神志不清。”手下心头惴惴，生怕哪句话惹恼了苏衡。 苏衡大皱眉头，摆摆手，示意知道了：“再找找。”又补了一句：“等那个邢什么的醒了，告诉我。” “主任，外面的树丛里，发现了我们的人……看上去死了有几个钟头了。”然后就再也没找到别的。 看样子柳心和林筠一起消失了，这不是一件好事。林筠……是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苏衡几乎要把手指头掐断。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那个姓邢的醒了。” 第44章 什么都不是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那个姓邢的醒了。” “快让他进来！”苏衡眉头皱了又松开，“快点！” 研究小队的执行力度还是不错的，邢道很快被人搀扶了过来。苏衡打量了邢道一回，这个人他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不如李浒有实力，也不如吴成高大帅气，可是那心里头的鬼主意，只怕是那两个加起来也抵不上他。苏衡自认是聪明人，深知聪明人的可怕之处，所以并不喜欢和同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眼前的邢道，因为几次被打晕，又被扔下陷阱，滚了一身的草屑尘土，又沾了吴成的血，样子十分狼狈。这样的邢道，让苏衡觉得顺眼了几分，这才惦记起了女儿的安危：“柳心呢？这小别墅的主人呢？你们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什么？柳心不见了吗？” 邢道现在脑子还嗡嗡乱响，刚刚被松绑，手脚都有些不灵便。苏衡问话的语气中颇有些质问的意思，可那是苏柳心的父亲，邢道却不能不理，将昨天晚上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是昨晚，柳心和我们出来散布，正好看见这边有火光，就想一探究竟，谁知道……”看了一眼，苏衡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可是听得却极认真，心道，怪不得苏柳心要背着父亲结果了这屋子里那女人。 又继续道：“谁知道，我们到了小别墅门前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止住了。柳心担忧里面住的那个……林筠阿姨，就想进去看看，可谁知道，刚进门，我们几个就被别墅中的人偷袭了。那人十分厉害，而且狡诈，我和吴成联手，都没打赢那人，然后吴成就……” “不是别墅主人亲自出手吗？这小别墅还有其他人？”苏衡不耐烦，打断了邢道的复述，“你就没看清那个人是谁？” “漆黑一团，看不见。”邢道摇头，“可是我听柳心管她叫妹妹。”觑了一眼苏衡更加难看的脸色，顿了顿，继续道：“柳心一开口，那个林筠阿姨就发疯了似的，说不让柳心好过。之后我就被打晕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我后来被扔进了陷阱里。” 这一段说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苏衡看他这态度，不像是告黑状，心中就先信了七、八分，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那么就是说，现在的林筠，是跟着她那个养女一起走了？可能还带着他亲生的苏柳心。苏衡的猜测得到印证，心中更烦。 如果真的是被林筠带走……一定要赶紧找到这两个人才行。只是他的人手，这两天接连遇事，也稍有损耗，如果再派人去拦截林筠…… 要知道，苏柳心和她这几个伙伴，在小队中实力都不坏，可是也落得了如今这个下场。如果挑正得用的人去……那他自己和实验室的安全就没保障了。可是真的将平庸的人派出去，那会是林筠的对手吗？ 苏衡将目光落在了邢道身上。 对于小别墅事件的后续，苏筠水并不知情。对她来说，留下邢道，相当于留下一颗不□□，但是偏偏林筠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彼得又忙于装乖，在林筠眼皮子底下，两人也没有什么私下交流的机会。 不过，她马上就忙碌了起来，因为苏衡派出手下寻人了。他们几个只稍快一步，可苏衡的手下中，却有改造摩托组成的寻人小队，速度也不可小觑。虽然不惮追兵，可是苏衡一向狡猾，也怕他存有后招。杀人越货也有痕迹可循，到底不想一路领着追兵往基地去，他们几个便临时改了行程，只在城中找了个僻静处藏身。 而且，林筠要给苏衡的女儿动动手脚，也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而基地人多口杂，就目前来说，并不适合。 林筠忙着鼓捣她那一堆器材，一边熟练地操作各种苏筠水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一边还要笑：“二十年没上手，手都生了。”苏筠水瞧着苏柳心的外观和之前比起来并没什么显著的变化，心头纳罕，也并不曾问出来。 他们选择了一家商场的顶层作为活动场地。这座商场不算地下餐厅一共三层，不过因为这里旁边就是繁华商业街，而且这里的商品种类也不算多，在一众的竞争者中显得分外不起眼，所以这里末世前就称得上是门可罗雀。 解决掉这里的丧尸没费多少力气，苏筠水在异能者中等级算是高的了，此时又有林筠做后盾，心中有了倚仗，下手也更顺利了几分。 商场中有自带的发电机，林筠也没客气，只是她的工作只能在白天进行——毕竟不管白天这里多么不显眼，到了晚上，开了灯…… 只要不是瞎子肯定会发现异常。 苏筠水一边照料猫大爷的饮食，一边给林筠打下手。林筠从大小姐到当家太太，一天苦都没吃过，从来都是饭来张口，在打算火烧别墅前，林筠给刘妈和管家安排好了后路，如果不是后来又遇上苏筠水，恐怕是想活也活不下去了。 即使是现成的面包，如果不提醒林筠该吃饭了，她都不会想起来吃。苏筠水不得不捡起了刘妈和管家的工作。 林筠一见，干脆将苏柳心的麻、醉和营养针也交给了她，害得苏筠水开始的时候，要仔细确定剂量，以免一针把林筠的实验体送去西天取经。 至于针法……反正大部分时间，苏柳心都是昏睡状态，苏筠水并不担心弄疼了她。 就这样，白天出去观望一下周边情况，顺便扫清周围的威胁，更多的时间里，苏筠水是在林筠身边为她护法的。而汤姆……不，彼得，则每天卖萌装乖，几天下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姐姐好不好……”生活渐渐规律下来，苏筠水想了几天，终于感叹出声。独自一人时，带着彼得，就如同带着一个大杀器，她这才明白了自带金大腿的好处，并丝毫不用在意身边的人被彼得灭口。而彼得受伤了许久，好容易伤口好得差不多，也乐得自己松一松筋骨。 彼得挂在她肩膀上晒太阳，天气已经渐渐变凉了，午后的阳光已经变成了享受。听见苏筠水的话，彼得随口接道：“那就回去看看。估计那丫头的改造初步告一段落了，你母亲就能跟你回基地了。” “到了基地，麻烦肯定多，可是自己一个人……现在末世才刚刚开始，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彼得的目光变得锐利，“你还记得我的金木水火土吗？” 那五个异能丧尸？苏筠水想起来在学校时遇上的，彼得的那五个玩具。 于是她点点头道：“记得。” “金和土，在我受伤的时候，被人杀了。”彼得眸光发冷，“它们几个还算争气，二级丧尸，你现在打起来怎么样？” “我……”二级丧尸？她根本就没见过二级丧尸的影子！ 彼得阻止了苏筠水继续说下去，打断道：“你对上五个二级丧尸，能打死两个还全身而退吗？你遇上那个人，和那人对上，你有几分胜算？” 苏筠水仿佛被一盆冰水劈头浇下来，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顶级的强者，还是在人堆里，活得可以更安全一点。你母亲……她也明白这个道理。 “变强吧，小温迪。”彼得从鼻子里笑出声来，“这是身为‘哥哥’给你的忠告，遇上真正的强者，你真的什么都不是。” 再之后，林筠就很难看见苏筠水的影子了。 第45章 是梦还非梦 即使是末世之后，过了夏至，白天也是一天比一天短了。傍晚的时候，林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擦了擦汗，招呼苏筠水：“温迪，等一下别忘了给那小东西两针，别让她死了。” 没人回答。林筠这才四处看看，苏筠水似乎确实不在。 商场的顶层本来是卖大型家电的，楼层中央有一个椭圆形的大厅，站在大厅的玻璃围栏前，能够将整层楼都收入眼底，还能看到商场大门的情况。林筠眉毛一蹙，走到围栏前，可楼中似乎真的一个人都没有，那只猫也不见了。 往日就是出去转转，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难道是今天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林筠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围栏的合金扶手，发出些微的响动，心中有些焦急。 不过……温迪这个样子，如果真的遇上了挫折，可能对那孩子来说，还更好一点吧？这个孩子……是不是以前教育的方式错了？孩子自然是个好孩子没错，可是……总觉得什么地方差了那么一点。 林筠一口气没叹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回来了？”看着养女脸上晒得发红，脖子里都是汗，衣服上、手上都是脏兮兮的，离着挺远还能闻见丧尸的专属气味，林筠吸吸鼻子，皱了眉头，“今天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难道是遇上丧尸大部队了吗？ “嘿嘿，母亲，我去打丧尸了。”一说起这个，苏筠水眼睛就一亮，彼得说的对，她不能停下变强的脚步，否则遇上真正的强者，她只有吃亏的份儿。而变强的捷径，她目前能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晶核和亚晶核。 眼下，有晶核的丧尸不多，但是算算时间，亚晶核已经要大批量出现了，她今天出去，果然收获颇丰。 “去找晶核吗，还是亚晶核？找到了？”谁知道林筠却一点都不惊讶地说出了这么一句，“想变强是好事，之前，你确实有点不像样子。” 听林筠的口气有些严肃，苏筠水心里沉了沉，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站好，这是原主身体遗留下来的条件反射。 苏筠水早就习惯了林筠的知识面，老老实实地说：“晶核没找到，找到了不少亚晶核。”一句话都没敢多说。这一半是苏筠水本人对林筠的敬畏，一半是原主的身体对林筠留下的阴影。 “亚晶核你留着提升一下等级也好。”林筠缓了缓脸色，走过去，想摸苏筠水的头，却被躲开了。 “母亲，我头上脏。”苏筠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却有些高兴。 可不是脏吗？苏筠水今天仿佛在丧尸堆里打了个滚，头发上虽然没有什么丧尸的分泌物，可是汗水沾了尘土，她头发都粘在了头皮上，几乎成了个头盔。她那一身的味道，彼得都宁愿自己跟在后面，死活不肯继续留在她肩膀。 然而林筠却一手按住了苏筠水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叹道：“我是你母亲，你叫我一声母亲，当然就是我的孩子。前面十几年，我因为你哥的事，对你……唉，你有上进心是好事，可能是我之前逼迫你太厉害了，我竟担心你养成了个别人推一步就走一下的性子。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筠水心中有些热热的，有点小小的感动，可是听了林筠的后半段话，心中却炸开了锅。 别人推一步就走一步的性子……在其他人眼中，在林筠眼中，她就是这样吗？苏筠水拿眼睛问彼得，彼得也看着她，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是吗？当然是。今天要进取，还是彼得刺激她的结果！ 苏筠水忽然觉得头有点疼。 回头想想看，确实，在这个世界，她一直都被人推着走。一开始，是被林筠：按照原主轨迹，立志当一个“好女儿”，她只需要按照林筠描绘的蓝图去成长就可以了；接下来，是被那本小说：按照剧情，见招拆招，她也不用考虑太多的未知…… 是的，她是一个先知者，而她也将自己摆在了这个先知者的位置上。这个定位，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是和平岁月，她当然可以随波逐流，可以照着林筠的意愿去朝着成为社会精英努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林筠满意，她满意，姐姐也满意，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现在是末世！在末世里随波逐流……苏筠水打了一个寒颤，面色铁青。 “去洗洗吧，换件衣服，这味道真冲鼻子。”林筠看出苏筠水脸色不好，难得地柔声安慰，“性格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好的，不过既然能发现问题，改了也就不算晚。” 苏筠水浑浑噩噩地拿了衣裳，自去卫生间洗澡。 卫生间已经停水了，可好在她自己就是一个活动水库。超市里卖的大盆，被她“借”来当了澡盆，一个盆里泡上刚刚换下了的衣裳，她自己站在另一个大盆里，让水缓缓地从头顶往下流。 冰凉的水划过她的身体，苏筠水身子一缩，抱紧了胳膊，忽然明白自己之前的思维有多可怕——如果就那么走下去，她总有一天会…… 挤了点洗发露，闭上眼睛，使劲挠了两把头发。 好在发现的还不算晚。 几乎搓下来一层皮，才将丧尸的独有的味道完全洗掉。苏筠水将脏衣服洗干净，晾好。等她穿戴整齐，重新出现在林筠面前的时候，林筠发现，她家女儿的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明白了就好，林筠心中点了点头。 今天的晚饭时间已经因为苏筠水的沐浴推迟了不少，晚上他们不能开灯，只能借着没有完全消逝的阳光，啃两块压缩饼干，或者干嚼一包方便面。林筠身子娇贵，可以并不娇气，方便面也嚼得，饼干也啃得，一声怨言都没有，这让苏筠水省心不少，可到底还是不敢当着林筠就给彼得吃火腿肠。 苏筠水都是解决了彼得的饮食之后，才坐在林筠身边嚼压缩饼干，今晚也是一样。彼得对林筠，向来是敬而远之，吃饱了就去墙角窝着数蚂蚁，立志躲着林筠走，最好不要轻易出现在林筠的视线里。 “等吃过饭，你去给那小东西来两针，照例就行了。”林筠嘱咐苏筠水，“我留着她还有点用，千万别忘了。” “哎，肯定不能忘。”苏筠水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又说，“母亲，我明天还去收集亚晶核，您自己在这儿千万小心。” 林筠答应了一声。 啃完了手中的干粮，喝了口水，苏筠水就去看苏柳心，这件事情她不敢怠慢。苏柳心现在脸上苍白得可怕，身上也插了不少的管子电线，苏筠水小心避开，选好了药、剂，现在她的手法是越来越熟练了，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开个小诊所当个护士。 自嘲归自嘲，但是注入的顺序，她还是严格按照林筠的指示：先一针麻、醉，再一针营养，虽然不怕，可是到底还要防着苏柳心反扑。 一针下去，感觉到苏柳心似乎抽了一下胳膊，苏筠水心中起疑，可是看看药瓶里剂量充足，又检查苏柳心的情况，却发现没什么异常。又看苏柳心，躺在金属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条躺在砧板上的死鱼。 不行，她之前就是太不在乎周围的情况了。苏筠水本来想走，又折了回来，在苏柳心虎口上掐了一把，见对方还是没反应，又看眼皮也一丝不动，这才信苏柳心没什么异常。走出临时实验室，林筠道：“这次进去的时间怎么有点长？小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苏筠水将自己的疑惑都说了出来，又补充了一句：“母亲，可能是我多心了。” 林筠也皱了眉头：“按照常理是不应该的，但是你的担心也对。等一下我亲自去看看。” 想起已经不能再用电了，实验器材也都用不上，林筠又道：“今天就算了，麻、醉你再给她加一半剂量，可能是因为她身体被改造了，而且最近这两天连续用药，也对药产生了抗体，药效没之前那么好了。”苏柳心这种情况，在之前的实验室里也是常见的，不算大事。不过现在器材简陋，而且苏柳心又不是普通的实验体，谨慎一点自然更好。 能够发现这一点微小的异常，然后想办法为自己释疑，这才是聪明的作法。 “温迪，你做的很好。”林筠看着苏筠水的眼睛，由衷地夸赞道。 “我会尽力为母亲分忧。”还有姐姐，还有小鱼……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要成长为一个让你们骄傲的人。 这天梦里，苏筠水见到了姐姐温莲和好友郦小鱼。可是她刚要和她们开口说话，却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第46章 生死一瞬间 冰冷的感觉，仿佛是一条冰凉的蛇，慢慢缠紧苏筠水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是梦吗？是真实吗？经常梦见从高处坠落，心猛地一跳，连那种失重的感觉都那么真实，可是惊醒的时候，自己却只是在自家的小床上睡迷糊了。然而，那条蛇却在她脖子上越缠越紧，苏筠水将手伸出去，试图去将那条蛇拨开。可是这一伸手，她就真的吓得精神了一半。 她的脖子上，真的缠着一个冰凉的物体。 怎么回事？刚刚醒来，还有点发蒙，苏筠水睁开眼睛，只能看见面前有一个黑影，在使劲掐她的脖子。 黑影见她醒了，似乎也是着急，一只手继续紧紧地掐着苏筠水的喉咙，另一只手却去捂她的口鼻。 喉咙本就被掐住，口鼻再被捂上，苏筠水整个人都要窒息了，用力掰开对方的手，此时她脑子里也清醒了： 那个人虽然力气很大，但明显是个女子，所以彼得是被排除的；这样想要了她的命，还怕惊惹到其他人，那么必定不是林筠是……剩下的那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苏柳心，没想到，她被注、射了平常剂量15倍的麻、醉剂，还逃脱了出来！ 今晚临睡之前，她还检查过苏柳心的情况，因为担心她逃走，她甚至还捆住了对方的手脚，而她也被安排来守着苏柳心，以便随时解决突发情况。 可这个突发情况，此时却几乎要了她的命！ 难道是林筠的实验出了什么误差吗？为什么她觉得苏柳心越来越强了？苏柳心的手反复是被钢铁浇铸的一般，以她三级异能者的力气，居然没有掰动苏柳心的手！这是实验失败了？还是实验的副作用？ 苏筠水发不出声音，她只觉得胸中的空气越开越少，手似乎也渐渐失去了力气。林筠和彼得都不待见苏柳心，都不愿意睡前还看见苏柳心的脸，他们所在的房间，和这里隔了两三个门店，出不来声，能呼救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是为零的。 不对！现在还想要靠别人吗？手不行，那就用脚，而且她还有异能！ 苏筠水双脚一剪，右手结印，就要召唤风刃。可苏柳心的反应更快，身子一躲，直接坐在苏筠水的身上，左膝朝苏筠水的右手压过去，掐住苏筠水喉咙的手松开了半分，顺手将苏筠水身上盖的薄毯子往苏筠水嘴里塞。 “唔唔唔……”苏筠水被呛的想要咳嗽，却咳不出声来，憋得难受，她的肚子被苏柳心一坐，感觉几乎要崩开。苏筠水想要召唤异能，可是马上她就发现，自己的左手也被制住了。 苏筠水不断挣扎，可是对方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她很快就感觉到了徒劳和绝望。 “唔唔唔……”双手都被绑住了，动作也完全被制止，异能使不出来，也发不出声音，眼睛适应了黑暗的苏筠水，看见了苏柳心有些狰狞的脸。 苏筠水第一次觉得死亡离她这样近。 怎么回事？她相信林筠不会害她，即使要杀她，也不会让苏柳心动手。那么是实验出意外了吗？ 她毫不怀疑，林筠恨不得苏柳心马上就死了，留着她一半是为了留作和苏衡谈条件的筹码，一半……估计是为了泄愤，为了报苏彼方的仇。可是为什么实验后的苏柳心却变得更强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自己将刀子送到敌人手中，她不信林筠那么笨。 林筠想要做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筠水告诉自己，此时必须冷静，然后才能想出办法，找出一线生机。绑着她双手的，正是她用来绑苏柳心的消防水带的一截，可是长度却短了不少……难道苏柳心的力气已经大到能将消防水带挣断了吗？ 用力地蹬着双腿，试图弄出一点动静将彼得或者林筠引过来，然而苏柳心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哼笑了一声，又将她的腿也捆住，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苏筠水，筠水妹妹，别忘了，风水轮流转。” 看着苏筠水不甘的双眼，苏柳心又道：“别急，杀了你，我就去杀了林筠那个疯婆子，你肯定不会一个人上路的，我保证。这些天，你们的苦头我可吃了不少，可是还得多谢那个疯婆子，我比之前厉害得多了，你也深有体会吧？” 趁着苏柳心说话的工夫，苏筠水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不住挣扎。 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苏柳心头微微一偏，探出手，捡起一个物事。看着那东西，苏筠水脸色铁青，苏柳心却笑了，凑近耳语道：“筠水妹妹，你天天给我扎针，想不想尝尝被针扎的滋味？放心，放心，我只来一针……听说空气针会让人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姐姐有些好奇，你呢？好不好奇？要不要来一起试试？” 苏筠水自然也听说过，心头大急，可是双手却没有挣开，眼见那针头在月光下发亮，心下一横，低头就朝着苏柳心的胸前撞过去。坐直了身子，一边继续挣扎，一边努力将口中的异物往外吐。 苏柳心没想到这时候苏筠水还会有反扑的余力，手中的注、射器差点脱手，心头火起，可是到底还顾忌着其他人，知道吵醒了林筠，这两人合力她未必能落到好处。此时她对苏筠水也失去了捉弄的耐性，只想速战速决，合身扑过去，想要用蛮力将对方掐死。 苏筠水虽然被捆住了手脚，可是异能尚在，动作依然敏捷，她身体往旁边一闪，苏柳心扑了个空。挣扎了这半天，双手绑着的消防水带终于松动了一些，忍着疼抽出一只手，苏筠水顾不得先拽出口中的薄毯子，冲着苏柳心一连两个风刃，然后趁对方躲避的时候，又去给脚松绑。 第一个风刃，被苏柳心避开，打到了墙壁上，只听一声巨响，墙壁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这下子也不怕吵到别人了，这么大的动静，能听见的肯定都听见了。 苏柳心也不再顾忌，恨声道：“你有异能，难道我没有吗？”说着，只见她眸子一亮，另一道风刃在离苏柳心半米的地方停住，然后朝着苏筠水反弹回来。苏筠水想要躲，却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这就是苏柳心的异能吗？精神控制！ 苏筠水心头大急，可是刚才的动静那么大，林筠和彼得却都没有来救人的意思，苏筠水只能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和那无形的力量抗争。 不依赖任何人，一切都要靠自己。 胳膊鲜血淋漓，终于，在最后一刻，苏筠水避了过去，可是终究晚了一步，那一道风刃，只是没伤到要害而已。 “切，你还挣扎个什么劲儿，没看林筠都不管你吗？”虽然没有一招毙命，但苏筠水的血让苏柳心多了些自信，见闹得这样大，林筠还没有出来捉她，苏柳心松了口气，可一颗心却始终落不到实处。 难道是那个疯婆子憋得什么坏？苏柳心觉得此时自己占尽上风，立时就跑了，她不甘心……哪怕不能杀了疯婆子，也要杀了苏筠水，才能一消她心中的怨气！ 苏筠水不住默念：一切靠自己，一切靠自己，对苏柳心的话充耳不闻。一支水箭刺过去，然后身子一闪，避到苏柳心的身后。 然后，一道风刃，正刺向苏柳心的背心。 如果苏柳心想躲，那么就算躲得开水箭，也跟不上风刃的速度。如果想要用精神力控制风刃，那么水箭就会趁虚而入。除非她有…… 风刃和水箭，同时落空。 苏筠水看着凭空出现的空间盾，几乎想骂人了。 这是三级的空间异能吧？ 如果她没有记错，林筠给苏柳心做的鉴定……苏柳心是二级初阶异能者，她怎么能用得出三级的异能？ 苏柳心也十分意外。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空间盾，愉快地接受了异能升级了的事实。 “好像，命运女神更加眷顾我啊。”苏柳心笑了，如果说平时的苏柳心，都尽量在人前保持着天使的姿态，此时的苏柳心，却像是从容伸出了利爪，将自己的一对黑色羽翼暴露了出来。 对着苏筠水甜甜一笑：“筠水妹妹，你要怨，就怨林筠那个疯婆子，要恨，就恨你自己好了——谁让你们非要和我作对。” 说着，苏柳心眸光一闪，精神控制全开。 不行，不能输……输了就死了。就算苏柳心有空间盾又怎么样？都是三级双系的异能者，谁怕谁？大不了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伤口火辣辣地疼，苏筠水的神智更加清醒。三级的空间盾未必就能持续太长时间，而且精神异能最怕精神损耗，也未必就能一直支撑下去…… 苏筠水打定了主意。 第47章 异能的用法 只要缠住了苏柳心，将苏柳心的异能慢慢耗尽，她就还有机会。 至于她自己……只能赌她自己能比苏柳心坚持得更久，赌她自己的斗志比苏柳心更强……苏筠水捏了捏自己的口袋，她口袋里还有白天的时候弄到的亚晶核，如果靠着亚晶核补充异能，她未必就不能耗死苏柳心……不对，是她必须要耗死苏柳心！否则，死的那个人就会是她自己！ 末世中期开始，精神系异能就成了最棘手的异能之一，因为破解实在太困难，如果不是等级实力可以碾压精神系异能者，那么多半是要在精神系异能者手下吃亏的。苏筠水和苏柳心等级相当，实力相近，只是不知为什么，苏柳心的体能更好些，苏筠水明白，自己接下来要打的，是一场硬仗。 但见苏柳心眸光微变，苏筠水心中警醒，连忙闪身就避，一连两个风刃，分别丢向苏柳心的小腹和咽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苏筠水想活，也就更不必留手。侧身一闪，抓起实验台旁边的器皿，就往苏柳心身上砸。 精神系异能者最怕的事物不过两件，一个是更强的同系异能者，另一个，就是分心。 苏柳心本想控制住苏筠水的身体，可对方的风刃实在太快，她躲闪不及，只好心思电转，先将刺向喉咙的风刃改变方向，去和另一道风刃相撞。临时更改招式，给苏柳心带来了极大的精神负荷，还没喘口气出来，又见实验台上的瓶瓶罐罐劈头盖脸向自己砸了过来。 那些瓶瓶罐罐里，有不少苏柳心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试剂和药、粉，苏柳心不敢大意，可闪身就躲却来不及了，她可不是苏筠水或者邢道，只得又撑开空间盾，阻挡不明物体的攻势。 “你把你那个疯婆子母亲的东西都打翻了，就不怕她看见了扇你嘴巴？”眼见苏筠水不停地干扰她使用异能，而且颇有诱使她释放异能的趋势，心中有些焦急，却不动声色地道。她想得也简单，看得也明白。苏筠水能和她纠缠这么久，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如果速度因为分神慢了下来，那么就是她出手的最好机会了。 而且，空间盾和精神控制，都对她的异能消耗非常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苏柳心眯着眼睛，目光几乎追不上房间里不断变换方位的身影，原来是打着耗死她的主意吗？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计，不过，既然这个计策被她识破了，那么赢家是谁，还得要看谁技高一筹。 打定了主意，苏柳心干脆停下了攻击，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没有精神异能的压制，空间盾的效果也渐渐消失，苏筠水惊讶地发现，苏柳心居然没有继续对她展开攻击。 苏柳心能不动，她有强到作弊的精神系异能，还有空间系异能的真后盾，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苏筠水知道，就算她现在一连发出三道风刃，也未必就能伤的刀苏柳心，苏柳心是有不动的资本的。 而她苏筠水却不行，她的优势基本在于速度，如果停下来，失去了能干扰苏柳心的条件，要赢下这场生死角逐，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本来是想让对方消耗，自己伺机而动，可是因为对方过早地察觉了这个计划，让事情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起来。 怎么办？一道水箭打在骤然出现的空间盾上，却连一道裂纹都没有留下，如果和这个空间盾死磕，情况似乎也不会太好。 怎么办？苏筠水捏紧了口袋里的亚晶核，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迅速地吸收掉了几个，感觉到体内的异能补回来了一些。 见自己的话似乎没对苏筠水造成影响，苏柳心继续说：“我父亲说了，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娶了林筠那个疯婆子，你是疯婆子养大的女儿，也是个小疯婆子，以后都没人要……”这些话自然是她杜撰的，苏衡从不在她们母女面前多提林筠，看似对林筠无情，可是实际上，不见不提并不就等同于厌恶，她了解男人的心理，自然明白。苏柳心一直觉得父亲苏衡对林筠的感情有点复杂。 有些像是忌惮，有些像是别的什么…… 不过不管苏衡对林筠感官如何，眼下，只要抹黑她准是没错的。 因为苏柳心还不能在控制空间盾的情况下施展精神控制，只能先激怒了苏筠水，先抗下对方的异能攻击，到时候，物理攻击和精神异能双管齐下，不怕杀不了苏筠水。 然而最可虑的还是林筠……她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林筠不可能听不见，可是现在林筠还不过来看究竟，这不合常理啊。林筠就算再对苏筠水万事不上心，但是也不会乐见苏筠水死了吧？更何况林筠怎么会放任她杀了苏筠水呢？林筠那么恨自己，看到自己要跑，难道不是马上出手制住，然后重新锁到实验台上吗？ 想到实验台，苏柳心身上冷汗不住，这些天，是她有生之年最难熬的几天了——虽然她一直被注射了麻、醉剂，基本处于睡眠中，但是最近她体内多了抗体，体质也在逐渐改变，清醒的时间着实加长了不少，只是一直在观察情况，等待时机罢了。不过，正巧在实验台上清醒过来……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还不如昏死过去。 这几天的事情实在恐怖，以至于现在她想起林筠，第一个想的不是如何报复回去，而是如何逃走。 而如今也是，拿苏筠水泄愤，她是有这个胆子的，但是如果引来林筠…… 在林筠眼前杀了苏筠水，而林筠却无动于衷，怎么想都不可能，那么是为什么？为什么林筠还不出现？苏柳心心中发慌。 难道，林筠不出现，是因为觉得如今的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 “疯女人养的小疯女人，没人要的野丫头……”不管了，还是杀了苏筠水再说，杀了苏筠水，出了这口恶气就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苏柳心一边尽力激怒苏筠水，一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苏筠水心中也是又惊又急，对苏柳心的话只作充耳不闻，心中不断地思考对策，林筠和彼得没有次次救她的义务，她必须靠自己。如今苏柳心守着空间盾，虽然不能精神控制全开，但是一点小小的精神干扰还是可以的，如果这样打持久战的话，自己这一方恐怕更不利。 ……对了，守着空间盾的苏柳心，最多只能精神干扰，如果强行破坏空间盾，趁着苏柳心用空间盾抵抗攻击的空挡，伤到空间盾中的苏柳心……这样的话有几成胜算呢？ 首先力道和速度必须把握好，如果力道不够，只能给空间盾挠痒痒，白费自己的异能，可是如果速度不够，让苏柳心察觉空间盾破，转而放弃空间盾，使用精神系大招，那她也很被动，她必须要把握好这个时间点，而且是连个彩排都没有，必须一次成功。如果一次不成，苏柳心起了疑心，那么事情会更加难办。 水箭力度够大，可是速度不成；风刃速度是够快了，可是破坏力远远不及水箭。 等等，她自己都有风系异能的加成，能不能…… 一道风刃砸在空间盾上，苏柳心听见那一声闷响，觉得自己的心也安定了几分。她不怕苏筠水动，就怕苏筠水不动。 水箭和风刃接二连三地从上空砸下来，听着那噼里啪啦异能纷纷砸在空间盾上的响声，苏柳心张狂地笑了：“你果然是发疯了啊，这样根本就没……”用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咔嚓一声，空间盾裂开了。 一支水箭朝着苏柳心的脑顶俯冲下来。 还在勉力支持空间盾的苏柳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保护就这样消失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切换精神系异能来自保。待回过神的时候，见是水箭，知道水箭速度上稍差，心中存了一丝侥幸，就要逃开，可是那水箭的速度却远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了。既然谨慎都没了用处，那么就简单粗暴一点解决问题吧，瞄准了一个点，她的消耗才能降到最小，这是只有一次的机会。 苏筠水丝毫不敢大意，一支水箭之后，又是风刃和水箭，夹杂着，一同追击过去。 水箭带上了风的速度，这是她刚才刚刚领悟到的，没想到却如此实用。看着那支水箭朝着苏柳心刺过去，苏筠水暗道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可是一口气没来得及松，就直接噎住了——她的异能，水箭和风刃，居然凭空消失了。 她觉得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得干热了起来。 那正是林筠天候异能中的“晴”。 “好了，温迪。”果然林筠站在临时实验室的门口，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微笑开口，“恭喜你，温迪。可是这个小东西，现在留着还有用。” 第48章 谁知父母心 时间似乎凝固了，苏筠水看着林筠的身影，用力揉揉眼睛，发现对方是林筠无误，这才叫道：“母亲！”一急之下，苏筠水语气算不上好，凭他是谁，遇见这样的事儿也不会依然心平气和。 不出手救她就算了……费尽千辛万苦才打败的敌人，居然就这样放了？苏筠水不服气，更不甘心，第一次在林筠面前坚持道：“母亲，斩草除根。她刚才可是……” 哪知道她话没说完，苏柳心就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准备逃跑。这里只是三楼，她又有异能，如果撑开空间盾的话，摔下去也不会有大碍，可若是在这里等林筠抓她，那才是真的不妙。 但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这间临时实验室只有个小型气窗，是不能破窗跳楼的，她就算想跳，也得冲出门口，从栏杆上跳下去，然后从大门开溜。 而现在的门口，正好站着一个林筠。 和苏筠水打得这一场，她的异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算是她满血全盛状态的时候，都不敢直接和林筠对上。 打定了主意，苏柳心咬咬牙，只等林筠的注意力集中在苏筠水身上的时候，找机会趁乱冲出去。 可林筠一把就将她拎起来了。 苏柳心身材娇小，可林筠却是高挑的个子，她提溜着苏柳心的领子，将对方拎起来，那轻松的样子，像是拎着只从笼子里跑出来的小白老鼠。 这一下，苏柳心和苏筠水都吃惊不小。苏筠水知道林筠很强，可也没想到她就能那么强，苏柳心在她手中，似乎是丝毫没有反抗之力一般。如果不是刚才亲见了苏柳心的凶悍，她几乎要真的以为苏柳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可她惊讶归惊讶，还是不高兴：“母亲，她是想要我们的命的，今天她是没跑掉，可是之后呢？如果我们疏忽一下，被她得手了，那就太危险了。母亲，养虎为患。” “温迪，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这件事情我之后和你说。”似乎知道自己今晚的作为有点不厚道，即使是林筠，也有点心存愧疚，不由得将声音放软了几分。说着，林筠干脆利落地将苏柳心固定到实验台上，从没被打翻的试剂中，选了一支，对准苏柳心胳膊上的血管，一针下去。 苏柳心不光惊讶，更是骇然，她是知道自己变强了的，可是在林筠手中，她似乎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连想挣扎都动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苏柳心还没想清楚，就见看见了金属尖端泛出的银色光泽。 “不！不！别——林筠阿姨，别！爸，救我——妈——妈妈救我——”看见那一支不知道什么东西注、射到了自己的体内，苏柳心双目圆睁，哭爹喊娘，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 “别喊了。”林筠不耐烦了，“你要是不喊我先留你一条小命，你要是喊了，哼哼。” 苏柳心听了，立刻闭嘴不敢再喊，她也知道，不管是她爸爸苏衡还是妈妈柳嫣然，都绝对在林筠最不待见人物的前三甲中。 安静了下来，眼皮就开始打架，这次和平时的麻、醉不同，似乎力道更大些…… 林筠看了一眼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苏柳心，来回打量着苏筠水，见她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并不像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心下点头，于是拍拍养女的肩膀，说：“走吧。” 见苏筠水气呼呼地跟在自己身后，林筠心中有些好笑——她养了苏筠水十几年了，才是第一次看见苏筠水生气的样子，看来最近的培训，还真是有些成功了。这个半路领回来的养女，开始越来越像是个女儿了。 跟着林筠走到她今晚休息的屋子里，见门前有一只圆圆的毛球在探头探脑，苏筠水心里更委屈了。 看着她差点被杀，还袖手旁观就算了，可是现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苏筠水不高兴了，干脆就直接摆在脸上，林筠不用点灯都能猜出她脸上的神情来：“生气了？” “没有。”苏筠水嘴硬，拿自己的鞋底磨地面。 “生气就对了啊，今天的事情，你应该生气。”林筠笑了，从空间中取出碘酒和绷带，借着一点月亮的微光，拉过苏筠水的胳膊，处理起伤口来。 碘酒沾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可是苏筠水咬牙硬挺着，一声都没坑，听见这话，才吭吭了一声：“我真没生气。”可语气却依然不太好。她是心里有一把火，可是她面前这两个，一个彼得，一个林筠，她这邪火还真不能发到他们俩身上。 彼得从进来开始，眼睛就没往她这边看，听见她说这话，找了个墙角，继续去窝着了。 “母亲。”看林筠仔仔细细地帮她消毒缠绷带，苏筠水心里有点发软，林筠平时对她，除了成绩和学习，在她口中就难以找到第三个词。她刚才也气林筠，可是现在想想，气也是没用，只有劝道：“母亲，苏柳心比之前更厉害了，虽然我知道，您可能不把她当回事，可是您看今天，她不是偷袭人差点就得手了吗？留着她太危险了，而且也太麻烦，您……” 林筠抬起手，阻止了苏筠水往下说的话：“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她肯定害不了你。” “母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她一次不得手，可是难保就被她等到机会对咱们不利啊，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您怎么就知道……而且她现在比之前强的多了，要是被她成长下去，后果是不堪设想啊。”有个以算计他们死活为己任的人活着，苏筠水想想都觉得脖子发凉。 可是林筠却笑了：“你能想明白这些就好，我还真怕你拎不清。你放心吧，我的实验马上就要收尾了，那个小东西……蹦跶不了多久的，我只是想，让她给你提个醒也好。”虽然苏筠水最近有了些样子，可是林筠却想得更多。 听苏筠水所说，她从末世开始到现在，基本没遇见过太大的难题，甚至都没见过血，林筠只怕苏筠水一路走得太顺，之后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跌跟头。 要是跌跟头，就在母亲的眼前跌吧，在母亲看得见的地方，至少不会让你直接落入深渊。如果孩子总有一天，要被生活逼迫到不得不长大，那么不如由她来做这个恶人。林筠轻轻拍拍苏筠水的脑袋叹道：“这些年，我脑子不清楚，一直都没教你生存的真正道理，就这么放你去闯，母亲真的不放心。温迪……你怨我，我也不怪你。” 苏筠水心中一酸，瞬间气就全消了，林筠的意思她不是不懂，类似的话，彼得也提醒过她，只是林筠决定用事实说话。 “我怎么会怨母亲呢？”苏筠水叹息了一声，即使是原主的记忆中，对于林筠也是毫无怨念，养恩大过天，何况林筠虽然不靠谱，做事也有些偏激，但是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为着这个半路领养的女儿考虑了很多。 就算是利用女儿去和苏柳心母女争锋，那又怎么样呢？哪怕真的是血亲，也未必有那么纯粹的爱，林筠，从她的角度来看，并不亏欠苏筠水。 而苏筠水也并不能指望林筠和温莲一样疼她。 何况如今的林筠，也是真的为她着想…… 不过，等等，一个彼得提醒就算了，林筠不惜下猛药帮她改脾气，苏筠水囧了……她之前真的有那么差吗？ 这样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天一亮，林筠又开始埋头在那个被砸得不像样的临时实验室中。苏筠水看见那间屋里一片狼藉，林筠的实验器材都被打坏了不少，虽然知道林筠是主谋，但还是心头惴惴。可谁知道，林筠却一句话没有，实验照做，一点都没被耽误影响。 而苏柳心，也真的没再随便跑出来过。苏筠水用几天的失眠证明了这一点，才安心下来。 因为林筠的实验，他们一时不能转移，苏筠水一是怕几个坐吃山空，二是为了增加阅历，最近几天来，带着彼得将附近的原商场大厦去探险。 这里不远处就是一条商业街，在末世前，也是非常繁华的地方，可就是因为这里繁华，所以末世后，就很少有人再敢来这里了，这也是林筠选在这附近落脚的原因之一。 毕竟在末世后，繁华等于人多，等于……一大群丧尸。 今天苏筠水他们过来，第一要务自然寻找物资，可是能顺便收集亚晶核，也不是坏事嘛。 在和苏柳心一战险胜之后，苏筠水对提升自身的实力，越来越看重了。 一个风刃打翻了一个丧尸，挖出亚晶核出来，收进空间里，这一系列的动作，苏筠水是越来越熟练了，可是这次却有点不同。 苏筠水看着那个躲在冰箱后面全程观看的姑娘，不由得黑线了。 什么是藏头露尾？眼看那姑娘从冰箱后面露出来半张脸，脑袋上垂下一条极长的辫子。苏筠水腹诽，难道这姑娘看自己没理会，就以为自己真的看不见她？ 第49章 情况很诡异 将附近游荡的丧尸全部消灭，苏筠水却没有轻松下来的意思，她盯着那个姑娘看，那个姑娘也盯着她，两个人的眼神就这么对上了。 苏筠水心中打鼓，彼得没在她身边，它刚才说附近有在意的气味，说完就跑了，没说让她跟着，也没说让她等。她要追上去，却有好几只丧尸出来拦路，而且战斗力比这几天她遇见的普通丧尸强了不少。好容易将丧尸都揍趴下，一转脸却看见了这个小姑娘。 她觉得这种情况，有点……诡异。 到底还是那个姑娘先开口了：“那个……你是人，对吧？”声音里带着点怯意，可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苏筠水。 这话听得苏筠水哭笑不得，心道，她当然是人了·。又实在弄不清这丫头是敌是友——只看目前的情形，这姑娘似乎是混在丧尸堆里啊，能在一群丧尸中毫发无损，难保不是强者。 “我是来找食物的人，你叫我温迪就行了。”苏筠水决定和她攀谈两句，探探口风，“你呢？末世之后你没见过活人吗？”一面温和地问话，双手却已经随时准备好，只要情况不妙，苏筠水就准备释放异能。 这姑娘长得挺漂亮，带点婴儿肥的瓜子脸，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长长的头发被编成两条麻花辫，直起身子的时候一直垂到腰侧。单看她长相，只觉得稚气未脱，麻花辫本来是非常难驾驭的发型，弄得不好，就要得一个土妹子的考语，可是这姑娘却反被那毁人的发型衬出了单纯之美。 稚气未脱，美得天真，仿佛是一块待雕琢的璞玉。 “我叫宁唐，唐宋元明清的唐。”宁唐从遮蔽处走了出来，嘿嘿一笑，笑容甜美，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来。直到她走出来，苏筠水才发现，宁唐身上穿的正是商场工作人员的工作服。 见苏筠水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衣服瞧，宁唐似乎有些明白，就半解释道半攀谈地道：“我原本在这里兼职卖牛奶，可是那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下了一场雨之后，大家就都变得不一样了，真可怕、” 丧尸啊，宁唐之前连恐怖片都不敢看，连丧尸片都没点开过，看见一张恐怖吓人图能叫得半楼层都知道，在大学寝室的时候是出名的小胆。从她自己现在已经能够适应每天一早睁开眼，身边全是丧尸的情况来看，人的适应能力真的是强大。 “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你从末世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吗？”苏筠水听到宁唐的话外之意，不由得脱口问道。 宁唐眨眨大眼睛，似乎不明白苏筠水为什么这样问：“对啊，我一直躲在这里，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有，我在这里最安全吧？”说着，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小心翼翼地问：“额……我是说，你也是准备来这里住的吗？”这里物资虽然多，可是也是有限的，虽然她也不讨厌有室友，但是如果有人和她一起，那么就是说，如果她本来能靠着这些东西撑上一年，这下子就生生减少了一半的时间。 听着宁唐的话，苏筠水语塞，心想，这全是丧尸的地方，白给她她也不会住的。看宁唐一脸担心，顺口解释道：”我不是来找地方住的，我只是想在这儿补充点物资。”似乎想到了什么，苏筠水不无担心的问道：“你……你该不会……”是和丧尸们一起生活吧？老天，她之前杀的不会是就是宁唐的同伴吧？不过这样问的话，似乎不太好，苏筠水斟酌了一下，改了个说法：“你是一个人生活吗？不无聊吗？” “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而且，那群家伙虽然长得比较可怕，但是好在不攻击人，我觉得在这里等救援就好了，要是我自己的话，出了这个门，反而更危险。”宁唐找了两袋快到保质期的牛奶，扔给苏筠水一袋，自己也喝了起来，“那边那一片，有不少面包和牛奶要过期了，你要是想要，就带些走吧。至于别的……楼上有服装区和电器区和日常用品区，你要是有兴趣可以随意。”苏筠水接住牛奶，品了品她的言下之意，竟然是将这个商场划到了她自己的名下。 不过苏筠水觉得宁唐的话中还有更让她注意的地方：“你说……丧尸不攻击你？” “是啊，我觉得它们应该还是人性未泯吧？”宁唐有些唏嘘，因为好久没见到人，对方又是个漂亮的姑娘，见对方没有鸠占鹊巢的意思，宁唐心中一松，也渐渐和苏筠水熟络起来，“虽然它们味道难闻，而且长得挺可怕的，但是实际上并不具备攻击性，果然之前看的那些什么末世小说里写的，都是骗人的吧？” 这个话题直接让正在喝牛奶的苏筠水呛住了：“咳咳咳……”胡乱咳嗽了好一阵，吓得宁唐赶紧过来给她拍背，折腾了一小会儿，最后才在宁唐关切的眼神里恢复正常。 末世小说……苏筠水囧了，这就是啊，她还是个早该坟上长草了的女配，而这本小说的原女主同学，现在就在林筠的实验室中当小白鼠。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而且苏筠水到现在才有些明白了，宁唐的末世和她苏筠水的末世，似乎并不在同一个设定里。 宁唐的末世生涯中，丧尸是不会攻击她的，那些只是看着碍眼的行走障碍物，最多给她造成一点视觉和嗅觉上的折磨。苏筠水也只好将她所见的末世挑着重点地讲给宁唐听，算是帮她友情科普。因为就苏筠水观察，这个宁唐，人品很不坏。 不过丧尸们为什么看着这么一大块活生生娇嫩嫩的粮食却不下口？苏筠水想不通。也许是宁唐有特殊异能却不自知？能让丧尸把她当成背景板的异能？降低存在感的异能？如果真是这样，宁唐就真是太幸运了。 人多尔虞我诈，要是在丧尸群中能独得安宁的话，似乎也不错。 本来是想探探宁唐的底，看看是敌是友，然后……可是现在看来，宁唐对她还是不存在威胁的。 倒是宁唐，听见苏筠水对外面的描述，脸上渐渐露出疑惑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里和你说的不一样？我没有你说的那种特殊异能，我是水系和空间双系的能力者。” 双系异能者，又一个双系！苏筠水看着宁唐，眼神中多了些探究——这个宁唐，真是太奇怪了，却又不像是在说谎。想想彼得今天的奇怪表现，苏筠水暗忖，难道不是宁唐……难道这座商场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苏筠水坐不住了。 “我得去找我的朋友了，我们刚才走散了。”想了想，苏筠水还是多说了一句，“你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如果你之后想要去基地生活，原本市立体育场的位置就有一个基地……我在红莲公会，你可以来找我。”她是实在觉得小姑娘人不错。 “我叫宁唐，安宁的宁，唐朝的唐。温迪，我会记住你的。”宁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米牙，“我们是朋友，对吧？” 朋友……这个词，套用在宁唐身上，苏筠水还是有点不自然，她心中对于朋友和熟人的界定，还是相当分明，将彼得称为朋友，也只是无奈之举。只是不忍心拂了小姑娘的意，苏筠水还是答应了一声：“嗯，我们是朋友。” 只是等到确定小姑娘看不见自己了，苏筠水才将那袋牛奶塞进空间的角落里，缓缓地收了一直待发的风刃。 这座商场和苏筠水他们落脚的那座不同，这里足足有七层，光是衣服鞋帽，就足足占了三四层的空间。因为这里在末世前极其热闹，所以丧尸的数目也极多，尤其是第六层的美食区，丧尸多得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 这些丧尸，对苏筠水可没对宁唐的客气，扑过来就准备撕咬，好在苏筠水出手日渐狠辣，攻击力也比之前强了不少。更兼她逃命本领一流，一看情况不对，连忙骑着脚踏车就朝着楼梯口冲去，好歹是有惊无险，没吃什么大亏。 显然第六层也没有彼得的影子，难道彼得竟然在第七层？苏筠水擦了两把汗，收起脚踏车就往楼上跑。第七层，是一个室内的小型游乐场，里面虽然游玩项目不多，但在周末和放假的时候，也是很受小孩子和家长欢迎的。七楼的正中央，是一个马戏台，每次节假日，都会有打扮得十分夸张的小丑过来表演。 苏筠水上到第六层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后悔了，可是最初因为觉得和彼得好歹算是兄妹一场，而且她也好奇，彼得口中的“在意”究竟是在意什么东西。但是在看见第六层那个数目的丧尸的时候，她就有点怂了——早知道在楼下等着就好了。但是情况已经是骑虎难下——她刚才上楼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不少尾巴呢。 经过一番碾压和搏斗，苏筠水才上到七楼，可是一看见眼前的场景，她反倒是惊呆了：她本来以为七楼的丧尸应该是数目最多的，可是上来才发现，这里确实有丧尸，但是数目却少得可怜。 更让她震惊的是，站在马戏团上进行精彩表演的小丑，分明是个丧尸无误，而下面坐着的观众，正十分给面子的用力拍着已经腐烂的手…… 第50章 比你还强吗 如果不是那稀稀拉拉的几个观众，和马戏台上的小丑，都已经面目全非，苏筠水可能真的觉得面前正在演着一场精彩的马戏。 而戏台上，小丑丧尸已经表演完毕了，又一个奇装异服的丧尸上场，还带着一只小狗。它们表演的是小狗钻火圈的传统戏码，只是火圈上的火，直接由异能提供了，那只小狗似乎还没被丧尸病毒感染，似乎并不将主人的异样放在心上，动作却依旧乖巧灵活。 台下又是一阵诡异的掌声。 苏筠水看不下去了，饶是下面一层的丧尸的数目多到让她患上密集恐惧症，可都没有这一副场景给她的冲击力大。 捂住嘴，苏筠水生怕被这群奇怪的丧尸发现，转身就跑。 忽然，她脚下被绊了一下，差点摔成个不雅的姿态，踉跄了几步，勉强用风力稳住了身形，回头一看，彼得正在朝她瞪着一双琥珀色的圆眼睛。 “你走路真的不长眼睛。”彼得的声音比平时更没好气，可是此时的苏筠水看见彼得，却安心下来，只觉得见到了亲人。 见苏筠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彼得本来有些恼，被她这么一看，却只剩下不自在了：“咳，说你没长眼睛你不服吗？有什么可看的。” “对不起……”想起刚才似乎踢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苏筠水心虚了，她现在不怕和丧尸拼命，可是刚才她看到的场景，却已经不能用常理推测了，再加上宁唐说的那些怪事……苏筠水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人也杀过了，丧尸也灭了不少，可她还觉得这栋大楼阴风阵阵，实在邪门，很需要找个人来壮壮胆子。 “你太慢了。”彼得毛乎乎的小脸皱了皱，“要是等你，追什么都追丢了。” 苏筠水被噎了一下，她速度算慢吗？三级的风系，和速度系同级者相比，也不会落下乘的，可她也不会真的和彼得吵起来：“我刚才在楼下遇见一个女孩，就来晚了。”说着，她将宁唐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附加上了自己的猜测：“我问她是不是有特殊异能，可她说不是，我看她不像是在说谎，所以我怀疑，这座商场里有别的高手在。” 彼得沉默了。 末世中依然能用电的商场并不是没有，可是这里，照苏筠水所说，整个一层超市，不光能用电，而且冰箱之类的也在照常运作。如果有人打理的话那还好说，可是很明显那个幸存者不具备能打理好这一切的技能。一个看起来涉世不深的小女孩，每天守着一堆快到期的食品吃吃喝喝，大摇大摆地生活在丧尸堆里，却始终平安无事……温迪说的对，这种情况，确实诡异。 从末世开始到现在，也已经快一个月了，如果自己发电，供给这么一大座建筑物，那需要多少能源啊。这件事情不管从哪个方向去看，都不科学。 “如果不是她骗你，那么你猜的应该没错。”彼得沉吟道，“你看到的丧尸马戏团，是被人控制了。你还记得金木水火土吧，这种控制手法，我也会一点，但是这个人明显比我厉害。”说到比他厉害的时候，彼得的脸上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这神色出现在一只猫的脸上有些可笑，但是现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去笑的心情。 比彼得还厉害的人啊…… “那……和你大哥比怎么样？”苏筠水有点后悔来这里探险了，附近那么多建筑物，她为什么就好死不死地选了这一栋，“我们两个合力呢？有没有胜算？” 彼得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没人能比我大哥厉害，这是肯定的。至于你……合力？老虎会和老鼠合力吗？”严重打击了苏筠水的自信心，彼得才又去考虑对策。 “不过看起来那个人并没有想要我们命的意思吧？如果那个人不管我们，我们还是趁早逃了最好。”苏筠水说道，“留得青山在啊。” 可彼得的表情却有些犹豫，挣扎了片刻，才说出自己的猜测：“其实我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我大哥。我进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大哥的味道，可是现在又没有了。”它摇摇小脑袋，小耳朵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困惑。 “可是这个力量，却比大哥要弱上很多。”他也是困惑极了，看彼得实在苦恼，苏筠水就伸出手，帮这只猫顺了顺毛。 嗯，已经比刚遇见的时候胖了不少了，长出了不少肉来，不再是毛下一把骨头了。因为猫毛滑顺，手感太好，苏筠水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彼得舒服地眯上眼睛，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身份是这货的哥哥，不是这货养的猫，一骨碌逃出苏筠水的魔掌：“看清楚了，这是你哥，不是你家的猫。” 不过这句话从外表上来看，简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回去吧。”彼得的语气忽然一变，“我还是要去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我大哥，我必须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到时候真的打起来我恐怕自顾不暇，你要是去了就是送死的，你别不信。” “我信啊，但是我们俩是兄妹俩，一起出来，只有我一个回去算什么呢？母亲……还在等你。她等了你二十年了。”苏筠水确实怕死，可是她怎么能让彼得去送死，“我们一起回去吧，等你比这个人厉害了，再来找他行不行？” “不行。”彼得的回答斩钉截铁，“既然你都知道了，不怕你知道得再多一点——我的肉身，现在还在我大哥手上。” “我必须早点找到我大哥，我不想一直当猫。” 这是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那我和你一起去。”苏筠水一咬牙，不等彼得反驳，飞快地说下去，“就去看看，就看一眼，要不是你大哥，我们转身就跑，我好歹是风系异能者，我带你跑，你用空间盾，我们应该能逃掉。”其实苏筠水心中也没什么自信，可是让她就这么丢下彼得，她……不行，真的不行。 “如果像你说的一样，那个人真的厉害到能杀了你，那么你也想想，你把他激怒之后，我逃得掉吗？”苏筠水故作深沉。 是的，这一路上，彼得并没给她太多的帮助。然而只要有彼得在，她就敢往前闯。她知道，彼得是她的后路，是她的最后屏障。在苏筠水的心中，彼得已经隐隐成为她心中的支柱了。 有姐姐在，就不能死；有彼得在，就不会死。 那么，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苏筠水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前几句异想天开，最后一句还有点道理。”彼得状似平静地跳上了苏筠水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走吧。”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点沉默。因为对未知危险的紧张，也许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只是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去多想。 彼得站在高处，指挥苏筠水左拐右拐，最后在七楼最深处的电影院前停下了。 这个电影院，平时不是很火爆，所以里面连小型放映厅都没有几个。 七楼的采光不是很好，电影院又在最深处，旁边就是鬼屋，在彼得的示意下走进电影院的时候，苏筠水只觉得自己两手都是冷汗。 越往里面走，苏筠水就越不敢开口说话。即使是她，也感觉到了从电影院深处传来的压迫感。她用力挺直了腰杆，才没让背塌下去。 这是什么……只觉得这人的威压比彼得，比林筠都要强上许多，可彼得不说逃，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路上，似乎有无形的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卑躬屈膝，苏筠水咬牙挺住，只觉得这一步步走得比踩在刀尖上还要艰难。 她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放映厅的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推门，让苏筠水意外地，那扇门很容易就被推开了。 放映厅没有开灯，只有安全通道的标识依旧尽责地发出绿色的微光。 似乎没有人？苏筠水往前走了一步，尽力让双眼适应黑暗，见彼得没有出声喊逃，心中倒是有了点底。 此时彼得的精神比苏筠水绷得更紧，可他只知道这屋子有古怪，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到了精神系异能，彼得默默闭上眼睛，却猛地睁开了：“温迪，快跑！”这一句是直接提醒出来的。 苏筠水得令，转身就要跑，她自然快，可是那扇门关上的速度，却比她跑的速度还要快得多。苏筠水一时刹不住，直接撞在门上，鼻子都撞出了血，可是门却纹丝不动，那门似乎比钢筋水泥还要结实得多。 放映厅里的灯忽然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一手捂着鼻子，一手遮着眼睛，光线忽然变亮，苏筠水觉得眼睛有些难受。 可她心里更慌，彼得从刚才喊逃到现在，一声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团毛绒的重量和温度还能透过薄薄的t恤感觉到，那么苏筠水简直要以为彼得已经丢下自己跑路了。 放映厅里□□静了。 这个世界上，比她强的人果然太多。 彼得心中也同样不安。不管这里的人是谁，都是比他还要强大得多的精神系异能者，这点从他刚才用不出精神系异能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这么强大的人，要困住他们究竟是要干什么？ 他没想通，就感觉苏筠水的肩膀绷得紧紧的，他伸出爪子，拿肉垫拍了怕对方的脸，才感觉到绷紧了的肩膀稍微防松了些。 然而，马上，两个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51章 马戏团团长 在死一般的安静中，吉他响了一声，似乎是在试音，又响了一声。 终于，随着吉他的音调串连成曲子，一个低醇的男声响了起来，他的吉他还弹得有些生疏，歌词更是被他唱的含含糊糊，可是这不妨碍这声音的动人。这个声音里，有一种让人就此沉醉的魔力。 苏筠水忽然听懂了那个男子哼唱的歌词，来来回回都是同一句：“有人生而无尽长夜。” 她脑子还清醒，因为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要跪下去，她必须用全力，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那是一场她和无形力量的拉锯战。 吉他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的舞台上难得来了观众，而且一来就是两个。”一个变了调的男子声音，从厚厚的布帘后传了出来，“我尊贵的观众们，你们不要先欣赏我的表演么？”一个穿着小丑服装的人从帘子后，迈着奇特的步伐转出来，怀中抱着一把造型古朴的木质吉他。他的脸被阴影遮住，看不真切，可是从他的举手投足间，却透露出不协调的意味来。 “没有哪个艺术家，会用门将观众锁起来。”彼得从苏筠水的肩头跳了下来，“温迪，你退后。” 苏筠水知道自己实力和这两个人相比相差太多，听彼得这么说，连忙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紧贴住大门，才停下来。 “了不得了不得，连猫都会说话吗？没错，我确实不是什么艺术家。”那人抬起半张脸，一收胳膊，手中的吉他就凭空消失了，他这一抬起脸，苏筠水先抽了一口气，“我的本职是马戏团长，欢迎到我的笼子里来，弱小的猫科动物。”他朝着彼得的方向鞠了个躬，平伸出手，僵硬的嘴角似乎要扯出一个微笑来：“来吧，马戏团的观众们会欢迎你的。” 他伸出手的同时，一道火焰围墙出现在了彼得的周围，蹭的一声窜起半人高的火焰。 火光照亮了小丑木质的脸，“他”远离了火焰几步，发出了跑调的钢琴一般的笑声：“嘿嘿嘿，进了我们马戏团的动物，一定要会钻火圈。” 小丑的脸露出的那一刻，苏筠水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见这个小丑出现的时候，会感觉到不协调——因为这个小丑，就是一个木头人偶！ 看见彼得在火中依然不显急躁，苏筠水有点放心，也有点着急，刚想发动水异能去灭火，就听见彼得的声音传了过来：“别轻举妄动，你的异能没用。”猱身一跃，竟然真的是从火墙中跳了出来，连一根猫毛都没有烧焦。 “干得好，再来一个！”木偶人鼓掌叫好，又一个火圈在彼得周围形成，方才那个火圈，却是彼得跳出去之后，就自动消失了。 这次的火焰窜的更高，彼得跳出来，却依旧有惊无险。 第三个，第四个……木质人偶已经笑得有些嚣张了，难听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放映厅中：“嘿嘿嘿，你这副样子，果然很适合我们马戏团，下一个台柱子，可能就是你了。小丑我好高兴，好高兴……” 可是它还没说完，就见彼得直接跳到了小丑木偶的脑袋上。 火焰窜了起来。 “啊，狡猾的猫科动物……”小丑木偶想要离开，可是彼得的爪子已经嵌进了小丑身上的木头里，小丑逃到哪里，彼得都能跟到哪里，那火自然也跟着烧到哪里。小丑的身子又是木头做的，十分易燃，没一会儿，就被异能火烧成了灰烬。 在火舌朝自己的毛皮舔去之前，彼得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嘿嘿嘿，能把小丑打败，不错不错。”然而，那个声音马上又响了起来。 听见那声音，苏筠水心下虽明白是另有人在背后控制小丑，可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小丑的残骸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只见一个小小的木偶，从帘幕后，慢慢滑行了出来。 这个小东西和小丑不同，是自带轱辘的，要是上发条之后，能够自己行走，手中的托盘可以帮主人端酒送菜，小东西匀速滑过来，在彼得面前停下，似乎是要把托盘里的东西给彼得的意思。 彼得试了几次，才将那薄薄的一张纸拿起来，打开来。 “亲爱的猫科小动物： 恭喜你答应木偶，可是你面前这个小发明，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份好运气了……嘿嘿嘿，祝你好运。” 落款写的是马戏团团长。 看着那个其貌不扬的小人偶，彼得不动神色地往旁边躲了躲，和小人偶保持着十米的距离。可谁知道那个小人偶没人给它上发条，却偏偏彼得躲到哪里，它就跟到那里，竟然是彼得的一条小尾巴。 可是托盘人偶除了跟着彼得乱跑，却竟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彼得有些不高兴了，平时都是他捉弄别人，今天倒被别人折腾了他，对方还是个看上去就没什么本事的东西——一个木偶小丑，一个托盘木偶，真是怎么看都是两个木头疙瘩。 彼得在这边忙着和木偶玩藏猫猫，苏筠水这里却只能看着彼得心中一松一紧。 见到两个木偶才知道，这还不是真人，就能让一向强悍的彼得都觉得棘手，两个木偶都如此，那要是见了正主，他们俩可不是都要交代在这里？ 不过现在看来，幕后那人对于她似乎没什么兴趣，那个人的恶趣味都在戏耍彼得上。 而苏筠水更发现，彼得在和两个木偶对上的时候，并没用异能。不用异能，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没必要用，另一个，是用了也白费力气。 很显然，对上小丑的火圈的时候，情况是属于后一种。而此时……苏筠水心悬着，彼得应该是在对这个木偶进行试探。 她这边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彼得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彼得跑，那个人偶就跟着跑；彼得停下，那个人偶就跟着停下。忽然，彼得不再跑了，眼见那人偶也停下，却不攻击，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在人偶的周围制造了双层空间。 果然，双层空间一建好，里面的人偶就爆炸了。靠近里面的那一层被炸的粉碎，外面那一层虽然没碎，也裂开了几道缝隙。 眼见人偶果然在空间里炸开，彼得也炸毛了：“靠！林颂远，你给我出来！你是真想要了我命啊？” “我要是想要你这条小命，你还能活到现在吗？”一个低醇的男声响了起来。然后，就见一个清癯的男子缓缓走出台前，那男子面容苍白精致，带着三分病态，却并不女气，只听他笑道：“你这没良心的臭小子，我靠教你功课，你倒埋怨我。为着等你，我在城里多留了这么多天，你去给个小女孩当宠物就算了，怎么还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苏筠水听出来，这正是之前哼唱吉他曲的那个男子。 彼得一哼鼻子：“那你看我长进了多少。” “脑子比异能长进得快。”林颂远整整衣衫，笑了，“我看你是当猫当习惯了啊，不想当人了啊。”他走过去拎起彼得的颈皮，在猫脑袋上使劲揉了两把：“手感不错，哈哈哈哈，说真的，我们马戏团缺个老虎，你来试试吗？。” 这话听得彼得一脸黑线：“得得，别瞎说了。马戏团又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个是你弄出来的？我早该想到了，除了你也没人那么恶趣味。”他悬在空中四脚乱踢，眼睛一瞥，不经意地看见了墙角的苏筠水，对方也正看着他。 …… 虽然他的本意也是让那只温迪先当个背景板，但是这样就尴尬了嘛。 一边想要挣脱魔掌，一边却觉得蹬腿挣扎太丢面子。对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觉得，可是……有妹妹旁观就不太好了。哥哥也要面子啊。 那边，林颂远也看见了苏筠水，似乎才发现她一般，朝她吹了个口哨：“嗨，美女，你别怕，我是他哥，他这小子不长进，我教训教训他。”他举手投足间，显得十分潇洒。 更尴尬了，苏筠水咳嗽一声，指着林颂远手中的彼得：“这是我哥……” 林颂远沉默了，拎起彼得看了看，感觉到他一对猫眼睛中的绝望，又看了看苏筠水……最后随手将彼得扔到了地上。 幸亏彼得现在是只猫，就地一骨碌，还是毫发无损，只是暗暗朝林颂远翻了几个白眼。 “我叫林颂远，是彼得的大哥，你是彼得的……亲生妹妹？”林颂远说话明显变了一个腔调，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小痞子变成了冷判官，端着温和却疏离的笑，“你母亲姓柳？” “你就是我哥嘴里经常提起的大哥啊？”苏筠水有点好奇，也有点敬畏，不过在她听见林颂远询问她母亲姓氏的时候，就一下子全明白了，“我是母亲的养女，母亲给我取名叫苏筠水，我母亲叫林筠。要是不嫌弃，和彼得一样叫我温迪也行。” 果然，听了苏筠水的解释，林颂远的表情瞬间暖化了下来：“温迪，彼得，哈哈哈，还真是一家子，你也别客气，和彼得一样，管我叫大哥就行了。” 看了林颂远堪称变脸的表演，苏筠水觉得，就算他不组建一个马戏团，应该也可以组织一个歌剧院。 第52章 苏彼方上线 因为彼得和林颂远实在太熟，所以彼得说话也毫不客气：“对了，刚才你还没说，你怎么弄了个丧尸马戏班子？” 别说，那个自带观众群的马戏班子，乍一看见，还真是让人浑身鸡皮疙瘩。 林颂远想了想，说道：“之前看过，挺好玩的……之后没有了。”言下之意，不无惆怅。 苏筠水默，这个末世毁了多少人的生活，别说马戏团这样的娱乐，就算是正常的学习生活，也都被毁得一点都不剩了。 末世初期，一切还都处于萌芽状态，就算有灰色黑色的一面，也都被遮掩在暗处。等到人们真的连一口饱饭都吃不起的时候，等到为了自身存活，只能以别人的死亡作为代价的时候，当更多的人都泯灭人性……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人类末世。 后来历书上说的所谓魔诞日，不过是一个成因。 “得了，你就承认那是你恶趣味吧。”彼得小脸一皱，嫌弃道，“对了，我托给你的东西呢？” 就这么一会儿，苏筠水已经看出来了，彼得虽然私下里对大哥极其尊敬，但是当着大哥的面，却总愿意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 苏筠水心中暗笑，彼得这不就是典型的傲娇吗？ “叫大哥。”林颂远摆起架子来。 “大哥，我托给你的东西呢？”有求于人，彼得也只好不情不愿地低头。一旁的苏筠水有些想笑，却被彼得一眼瞪了回去。 林颂远忍笑，轻轻咳嗽了两声，才摆出一脸正色，道：“嗯，东西嘛，当然还在我空间里收着，但是你现在这么就要带走吗？房租呢？” “哈？你还知道房租啊，看来这段日子你没白出来混啊。”彼得也痛快，“说吧，你想要什么？” “鬼手琥珀，怎么样？”林颂远和彼得说话，眼睛却不经意扫过苏筠水。 听见这个名目，彼得马上明白了过来，皱着一张毛脸沉吟片刻，才说：“这个东西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找。” “这东西，一共只有四块。其中两块在二十多年前就消失了，一块在苏衡手里，还有一块……在我这儿。”林颂远失笑，“你想帮我找哪一块儿呢？这东西只有在我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放在普通人手中，迟早也是祸事。世人太蠢，真以为拿到了鬼手琥珀，就有了控制魔神的力量，可是结果呢？不还是帮自己招祸？ “彼得，你千万别和他们一样糊涂。” 彼得自然也不是不愿给，但前提是他有。鬼手琥珀自身都有感知能力，他大哥自然知道他们两个是带了鬼手琥珀来的。也就是因为鬼手琥珀，所以温迪才在一楼时，就被几个丧尸拦住了去路。 大哥说的没错，鬼手琥珀招祸，不过是因为怀璧其罪。 那是温迪的东西，彼得不能去张这个嘴，他一点都不想欠温迪这个人情。东西是温迪的，怎么用，温迪还是得自己做主。 “鬼手琥珀是做什么用的？”苏筠水问，她听到这个名词，不由得想到季蓝给她的那块东西。 “鬼手琥珀，外如树脂，内有鬼手。在传说中，是可以牵制魔神的，似乎也有人尝试过。”彼得不说话，林颂远却耐心地帮苏筠水科普，还是在笑着，“而且……似乎也尝试成功了。否则，魔诞日，恐怕要提早二十年不止。” “那这东西很厉害？”苏筠水有点挣扎了。 “普通人拿着没什么太大的好处——不过你要是想控制魔神就不一样了。如果你能控制魔神，那么这世上，也就没什么你办不成的事情了。这算不算厉害？是不是大好处？”却是彼得开口了，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有多少收获就有多大风险，想要泼天的富贵，就得用等价的风险去交换。温迪，我不是想吓唬你，只是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端看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苏筠水自然懂得，就算不懂，想一想也明白了。人想去控制魔神，可是魔神会甘愿被人控制吗？其他人看见控制魔神会有这么多的好处，难道就不眼红吗？彼得说得多，享受了多大好处，就得承受多大的风险。 又想起季蓝将东西托给她时说得话，更觉得这东西给得，苏衡不高兴她季蓝就高兴了，眼前这位大哥，明显是和彼得一边的人，自然是苏衡的对头。反正自己又不想着召唤魔神，呼风唤雨，就给他了有什么的。 刚才，苏筠水就注意到了大哥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位大哥已经晓得那颗鬼手琥珀在她身上了。如果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惹得他生了气硬抢，那么估计她的小命也就不在了。她就说，彼得和他大哥是什么交情？彼得是个凡事算清的性子，谁都不愿意亏欠，但是他大哥，难道真的就想挟恩图报吗？ 肯定不是。 大哥这要求，是冲着她来的……这不就是标准的祸事吗？ 不过要是太不在意，不拿那个东西当回事的话，也会被人小看了，以为她不识货，她最好得在中间把握一个度。 “大哥，苏衡那颗鬼手琥珀，在我这里。”咽了口唾沫，苏筠水的表情和动作，完全表现出了她心中的挣扎，“我同学给我的……我不想控制魔神，那东西留在我这儿，嗯，好像用处不大。”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了那颗琥珀，递了过去。 可林颂远却没急着接，他已经习惯了讲条件了，苏筠水没讲条件，他反而觉得不习惯。看了一眼苏筠水，苏筠水老老实实，又看彼得，彼得扭过脸不理他，林颂远反倒觉得自己是欺负小姑娘了，只是是图谋骗取小姑娘的东西。 其实本来没想和彼得要什么房租，只是这女孩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她身上有鬼手琥珀。要是平常的宝物也就罢了，可这东西，他却势在必得。 本来，要是对方是个普通小姑娘，抢了也就抢了，杀人越货也没什么，可这个姑娘，却偏偏是彼得带来的，还是个被彼得生母林筠养大的妹妹。 这就难办了……幸好，彼得的提醒，让他找到了机会提这个东西。不过这样……算不算趁火打劫啊？ 而且，林颂远也确实没想到，彼得将东西的用处能力全说出来，苏筠水还能舍得将琥珀给他。 那可是全天下只有四块的鬼手琥珀啊。 他现在身上没有什么能和这东西交换的宝物，也不想就因为一时的欣赏和即将到手的东西失之交臂，沉吟了片刻，林颂远道：“东西我就收下了，我记你一个人情。”苏筠水手中的琥珀，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林颂远手中，然后，在舞台的中央，一个纯白的茧形的胶囊慢慢变得清晰。 彼得的眼神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茧”被打开了，露出里面的内容物——那茧型胶囊里被蓄满了不知名的蓝色液体，一个男子就穿着病号服，躺在那一片湛蓝中，仿佛是被冰封在了水下，也仿佛是沉睡在大海中。男子，不，说是男子，茧里面躺着的人，更像是位少年，他脸上还有没褪去的稚气，可下巴上却已经生出了青色的胡茬。苏筠水端详着苏彼方，他的样子，比起苏衡，更像母亲多一些，只是比林筠多了些棱角。 看着苏彼方，就算没看过林筠年轻时候的照片，也不难想象，她当初必定是一个出众的美人。 只见彼得慢慢地闭上眼睛，瘫软下去，而茧中的苏彼方苍白的脸上却逐渐有了生气。 终于，彼得完全地倒了下去，被抽光了灵魂的躯壳，趴在地上，显得毫无生气。然后，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哪一个机关，彼得的身体裂开了，逐渐碎成了一片片的光斑。 “彼得！” “那不是彼得，那是研究所的备用实验体，实验失败，那小家伙早就死了。”林颂远的声音不带波澜，“彼得只是在逃出研究所的时候出了差错，借用了它的身体，用完了，它也就该消失了。那一个，才是你哥哥彼得的真身。” “我知道……” 要说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奇怪，虽然知道彼得只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但是看着那只黑毛白爪子的小猫彻底消失的时候，苏筠水却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 彼得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么觉得。彼得，那只奇怪的猫，她一路的旅伴，她的支柱，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苏彼方，是她的哥哥……不是彼得。 此时，茧中的苏彼方也睁开了眼睛。 多少年了，每次一睁开眼睛，眼前都是实验室的天花板，终年一身无聊打扮的研究人员，一边在他身上取血，一边测量各种数值，他觉得那时候，他和隔壁笼子里那些小白鼠，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研究所的人都说他心理素质太好，因为研究所也从不同渠道，获得了很多人型试验品，但是那些人就算能从手术台上平安活下来，也都疯了大半，许多人从手术台上下来，就直接自杀了。 从那时候起，研究所的培养室里，看管得就更严了。 可是人啊，真的想死怎么都能死，困难的还是如何活下去。存了死志的人，往往活不长。 他亲眼看着实验体们被改造，内心也渐渐麻木了。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改造成动物或者其它的四不像，因为他有更重要的责任—— 他是对照组，魔神之子的对照组。 再没别的实验体比他更适合担当这个重任了。苏彼方知道，顶着这样的金字招牌，他至少能够作为一个人类走到最后。 不，是作为一个人形实验体。 他是不幸中的幸运者。 苏彼方从蓝色的液体中坐起身来，看看大哥，又看看温迪，他终于可以作为一个自由人，走在天空下了。 “小子，出来吧，里面没那么好。”林颂远一拍苏彼方的肩膀，笑了，“怎么？不习惯了？” 确实是不习惯了。尤其是对苏筠水，他之前面对她时，身份是彼得，一只猫，现在虽然芯子没换，但是毕竟换了个模样。他看得出来，之前苏筠水一半是敬着他，一半是拿他当猫养的，现在人形出现，未免尴尬。 “我是苏彼方，还叫我彼得也行。”样貌变了，身份变了，很多东西，就变得不同了，这是必然的。 即使明白，也是无能为力吧？ 第53章 哥哥回来了 哥，欢迎回来。” 苏筠水看着面前比她高上一头有余的青年，在心中吐了口气：“母亲已经等你很久了，回家吧。” 她说的家，自然不是那个被烧毁的小别墅，现在对于他们兄妹，尤其是对于苏彼方来说，有林筠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家。 “好。”苏彼方没说多余的话，他最初选择温迪，只是因为温迪符合他选择作为同伴的条件：简单，重感情，好控制。 这种人因为重感情和简单，所以好控制，这种女孩，随便吓一吓就不怕她敢说出他的秘密，如果吓她不行，那么她身边带着的郦小鱼正可以利用。之后，事实也证明，他看人的眼光确实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实验室呆久了，他开始怕起寂寞来，也许，去帮他找大哥只是一个借口，它只是需要一个旅伴罢了。 中途因为空间镯子的事情，和温迪闹翻出走，那段时间，它却发现自己更怕寂寞了。和温迪重逢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也是有点欣喜的吧？ 林颂远轻轻笑了一声：“好了，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快回家找妈妈吧。” “你不一起回去？”苏彼方斜了一眼林颂远，怪道，“你不是说过很多次，想要去见见当年的研究天才林筠吗？” “你们兄妹母子团聚，我就不凑这个趣儿了。”林颂远拍拍苏彼方的肩膀，笑道“回去吧，再不回去，耽误了我操练马戏团，缺了的老虎我就要拿你凑数了。” “那就祝你打造出末世最火的马戏团了。” 苏彼方想说他现在是个人。不过林颂远的性格他也了解，如果是真想做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做到的。如果他再和林颂远叫板，难保他这个大哥不真的再次把他改造成猫科动物。虽然林颂远不是苏衡那群伪君子能比的，但是如果细论起来，他这个大哥比整个研究所的人加起来还要可怕。 他这个大哥，已经强到超越人类的极限了。拿到了鬼手琥珀后，苏彼方就发现，林颂远的气息变得又可怕了几分。 如果大哥能将感情和精力都投注到创办丧尸马戏团上……对于大哥自己，和整个末世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走吧，温迪。”放映厅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招呼了在一旁发呆装背景的苏筠水一声，苏彼方大步在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么快就走？”等到走出了林颂远的视线，苏筠水问。毕竟是兄弟两个，在这世道，要是两个人都居无定所，那么想要再碰面也挺困难的。而且，她毕竟是猫型的彼得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能看出彼得，也就是苏彼方，对大哥的孺慕。她本来以为这兄弟俩会促膝长谈，然后不醉不归的。 “那还要怎么样呢？”苏彼方没回头，继续往前走，“我和我大哥要走的是不同的路……不过活下去，就总有一天会再遇见。与其依依惜别，不如期待下次见面吧。” 是啊，如果不是这两位活得不耐烦自己去寻死，肯定能活到寿终正寝，如果别人来找麻烦，死的也多半是别人。 下楼回去的路上，苏筠水发现，她来的时候，还对她追着撕咬的丧尸们，现在已经乖得像一群绵羊，自顾自地在楼梯上、门店里晃荡，仿佛对他们两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就算丧尸视力不好，可以听力呢？嗅觉呢？难道都是生锈了？ 忽然，她想起宁唐的话，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苏彼方走在前面，她几次想问，却还是没直接询问出口，只加快了步伐，紧紧跟上了苏彼方的脚步。 这一天事情颇多，等到他们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白天的时候，丧尸们都不愿意群体活动，可是现在光线渐暗，也都来到了街道上，成群结队地游荡起来。 两个人急着回去找林筠，就放过了这群游荡者。可这群家伙却丝毫没有被放过的自觉，苏彼方强悍，苏筠水也着急，有东西拦路挑衅，两人下手一点都没客气，等回到目的地的时候，两人都是满载而归。 亚晶核这种东西，实际用了才知道，初期等级低的时候用着还好，可等级高了，升级需要的异能变多了之后，这东西就有点鸡肋了。苏筠水现在虽然才三级，但是对此也是深有感触的，她的亚晶核吸收了几大把，可是异能提升的却不快，离升到四级还有很大一截。 “你之前说的那个，能在金木水火土手下全身而退，还顺手杀了两个的，是大哥吗？”忽然想起这件事情，苏筠水问。 苏彼方睨了这个新认的妹妹一眼：“如果是大哥，他要是想出手，这五个就都剩不下了。” 握着亚晶核的手又紧了一紧。 “在这个末世，强者有很多，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是好事。”苏彼方的表情十分平静，一双眸子深如古井，毫无波澜，“大哥，母亲，还有我，都比你强太多了，而如果今天我们俩在七楼遇见的不是大哥，那我们俩也就不能活着出来了。弱肉强食，这是一个不断变强才能存活下去的世界，不能每次都依赖运气……不过，温迪，这些你应该已经懂得了。” 对于苏彼方，到底不如对彼得熟悉，而且彼得到底外表是有欺骗性的，而这个苏彼方，却横看竖看都是个大男人。苏筠水上辈子是个宅女，这辈子更不用说，两生加起来，直接接触过的男子数目都有限——而且大半都是姜绍成、尹北海之流，她也不擅长和男子搭话。他们俩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妹，可是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也就难以将对方当成真正的哥哥，于是，苏筠水这边很快就冷场了。 苏筠水不再说话，苏彼方却有些紧张起来，用人类的姿态去见母亲，这还是十九年后的第一次。他不由自主地对着楼中的大块玻璃，将被风吹得立起来的头发抚平，又整了整本来就服帖的领子和袖口——听苏筠水的建议，在商场的时候，已经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将病号服换了下来，否则也不知道林筠看见了会怎么伤心。 见到苏彼方这样如临大敌的样子，苏筠水反倒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噗嗤一笑：“走吧，都挺好的。再说，母亲要是见到了你，肯定比什么都高兴，别说你现在这样很好，就是你头发都立起来，母亲也都不会在意的。” 话是这么说，她也明白，苏彼方这是近乡情怯，隔了十九年再见生母……想必他心中也是既雀跃又紧张的吧？ 往日的彼得，要么是一脸嫌弃，要么就是事不关己，倒很难见到这样情绪外露的一面。果然是换成了自己的壳子，所以作为人的感情，也都慢慢找回来了吗？ 他……是彼得吧？ 眼前浮现出那只黑毛白爪子的小猫，对着玻璃整理仪容的样子，苏筠水有点想笑，可是笑着笑着，鼻子就有点发酸。 他是彼得么？ 回来的时候，一直是苏彼方走前面，而现在却调换了个个儿，倒是苏筠水步履轻盈，苏彼方坠在了后面。 一个大男人，却似乎保留了之前的习性，脚步轻的像只猫，踩在楼梯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苏筠水回头几次，发现苏彼方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心中有些着急，恨铁不成钢起来。 她知道这怪不了苏彼方，苏彼方的心情，肯定比她能想到的还要沉重。如果那二十年都在研究所中度过，经过了那段冰冷的岁月，经过了至亲的背叛，苏彼方心中的石头，远比她能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一个在法律上已经“死去”了的人，隔了十九年，再见到母亲的时候应该要用什么表情？要说什么话？之前作为彼得小猫的时候，不需要面对的问题，此时一下子，全都涌到了苏彼方的面前。 苏筠水觉得，如果心智稍微不那么坚定的人，在父亲卖掉自己的时候，在面对研究所的四角天空的时候，就已经崩溃掉了。 既然，他的步伐太沉重，那就由她来帮一把吧，即使不能负重，但她至少可以缩短一下这段路程。 使用风系的速度，苏筠水三步并作两步往三楼跑，因为附近丧尸太多，她不敢大喊大叫，直等到已经跑到三楼的时候，才整了整表情，放开声：“母亲，母亲，哥哥回来了！” 声音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然而，房间里却久久没有声音回应。 林筠的身影并没有和苏筠水预想中一样，飞快地出现在门前。她停下脚步，喉咙中一时发不出声音来，这才发现，四下里竟是一片死寂。 第54章 温柔的一角 不会吧……苏筠水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几个可怕的场景，她连忙摇了摇头，将思绪赶走。 “母亲……”一头冲进关着苏柳心的临时实验室，见苏柳心还好好地躺在那里，似乎毫无意识，心中放松了一点，正要去别的房间寻找，就听见了林筠颤抖的声音：“温……温迪，你说什么？” 苏筠水赶紧循着声音望去，就见林筠站在门边，手中还拿着一个她叫不出名字的器材，手一抖，那器材掉了下去，苏筠水俯身一抄，赶紧接住。借着还未完全退去的夕阳余晖，苏筠水看见林筠的脸上竟然全都是泪痕，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激动泛出了潮红，她张了几次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双充满希冀的泪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筠水，似乎要她再说一遍。 “母亲，哥哥找到了，哥哥自己找回来了，苏彼方哥哥，回来找你了。”苏筠水放下手中的东西，将林筠颤抖的手握住，一字一句地说。说出这些话的她只觉得眼睛也有些发热，帮林筠擦了擦眼泪，又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母亲，哥哥就在外面……” “真……的？”林筠的嘴唇颤抖了几次，终于说出话来，也不等苏筠水回答，她就像一只护崽的母兽一般往门外冲去，然而，才冲出几步，她就停住了，看着站在三楼滚梯上的苏彼方，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没错，这就是她的孩子。 看到苏彼方的第一眼，林筠就确定了。她的儿子长得像她，从儿子小时候她就知道。岁月给他可爱的圆脸添上了棱角，带走了孩童的天真，加上了些风霜之色。林筠捂住了嘴，扭过身子，忽然想起自己形容狼狈，赶紧接过养女递来的毛巾，胡乱抹了两把脸，又飞快地抿了两下头发。 失去儿子的时候，他还是个稚童，现在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了。而她这些年中，却把自己弄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妈……”这一个字，虽然发音简单，可是隔了十九年再次叫出来，却像是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胸口上。 年幼的时候，最初并不知道自己是被父亲卖给了研究所，因为在研究所都是玩熟了的，所以一开始，虽然在实验室里醒来后，父母不在身边，但他不哭也不怕。直到后来的一次次实验，才让他渐渐地悟出了自己了作用。这些年里，他每年都会见到几次苏衡，因为他是重要的实验品，所以即使苏衡要躲着他，却无法避免两人见面。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实验台上见到苏衡的时候，他已经被实验折磨了好几次，也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林筠对他教育得好，他也知道“拍花子”会拐小孩，那一次，见到苏衡，他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着：“爸爸，救我啊，他们是坏人！”那时候的苏衡，在他眼中，近乎发光体，爸爸终于来救他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苏衡的声音却比他冬天里团的雪球掉进了脖子里还要冷：“给他打麻醉吧。今天的实验很重要，千万不能出错。”苏衡扭过脸，不看他的表情，而他，看着苏衡，也觉得走在最前面发号施令的那人，越看越不像是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在幼小的苏彼方眼中，渐渐变成了一个鬼影。 年幼的孩子瞬间明白了，他作为实验品，至少是父亲默许，甚至是操控的。 他从那一天开始就长大了。 比起父亲的冷漠，没有露面的母亲，对这件事情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呢？从被关在研究所深处开始，无所事事的苏彼方，只能发呆，而发呆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情。在不知道父亲的态度之前，他逃过几次，可是每次都没逃出几步，就被拎鸡崽一样地拎了回来，研究所对他的看守也越来越严，可是看见苏衡的态度之后，他却不想逃了。 逃出来，又要去哪儿呢？即使回了家，是不是又要被父母送回来？ 想到父亲曾经带他去游乐园玩，把他举高高，让他骑在脖子上的记忆，苏彼方觉得有些讽刺了。研究所的生活，就像是一瓶毒液，将如今的日子染成全黑，又去侵染旧时的美好。 都是假的吧？ 后来大了一些，他开始在实验之余，得到了读书学习的机会。而他的“同学”只有一个，就是实验台上的对比组，他后来的大哥。知识和同伴，让他有了几分慰藉和寄托，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应该也早就崩溃了。所以，他才能理解树皮对于同伴的渴求。 要说苏彼方最恨的人，自然是苏衡。苏衡一年见他几次，可在苏衡眼中，他不过是一个实验体，是个有价值的素材。他长大了一些，听研究所的人说过一些闲话。 “之前研究所不是有个天才还是鬼才吗？怎么后来不见了？” “啧啧，这话可不好说，天才又怎么样？老公在外面勾三搭四，还弄出个好大的私生女儿，听说现在都被气疯了。” “哎……她老公可不是咱们苏主任？” 声音很低，苏彼方那时耳力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那时没满九岁，一夜没睡，直到早晨醒来，还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那就是他的家，那就是他的亲人。母亲……也是因为躲着他，所以连工作都不要了么？ 从那之后，连苏衡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他和大哥几乎每年都要出国几次，他们被关在恒温的特定箱子里，隔绝了对外界的一切观感，被送上国外的实验台。而后来，出国似乎越来越困难，渐渐的，国外的学者来小研究所看他们的次数变多了。 他那时隐隐知道，自己和大哥……似乎真的是很重要的实验体。 那场爆炸之后，他逃出来，却因为一点小失误，只能暂时使用猫的躯壳，然后，遇见了温迪。 那个空间镯子，一看就是研究所的手笔，他怒不可遏，等他知道，温迪可能是苏衡的那个私生女，他的愤怒更是达到了极点，只要温迪敢说一句多余的话，他的理智之线就能瞬间爆炸。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碾死一个那样的小丫头，不比碾死一条虫子困难。 可是他在最后关头，却没有下得去手。 因为他看得出来，不管这个丫头有个什么样的家庭，那都是个好姑娘。而且，这个好姑娘，可能和他流着相同的血。 所以他最后还是放过了温迪，他自嘲地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和父亲一样，翻脸不认人，连儿子都卖，连血亲都不放过。可是如果遇见苏衡，他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如果让我遇见苏衡，我一定杀死他喵。”这一句，不是威胁，是提醒，提醒苏衡，也是提醒他自己。他如果连苏衡都杀了，那他和苏衡，还有什么分别？学到的知识，和二十多年来的常识都告诉他，弑父，是大罪。 如果苏衡落在他的手中，他至少得留着苏衡一条命。他不敢保证自己的理智之弦能够时刻绷住，所以还是……别遇见的好。 苏衡要躲着走，母亲……他不敢去见。见了又怎么说呢？如果当年的事情，母亲也是知情人之一，那他何必要再自作多情？还是不见，留一点念想，他的心也不至于完全冷透。 可苏衡和他，不愧是生来的仇人，他竟然又遇见了苏衡！苏衡没认出他来，可是看他的样子灵活，也生出要捉它做实验的心思。 研究所的人像往日一样，朝它围拢过来，密密匝匝将逃走的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异能者，他不怕。可是对方拿的却是研究所就先进的武器。他不知道自己放倒了多少人，可是他还是中了一枪。他的前爪那时候正踩在一个人的脸上，眼睛里迸进了不知道谁的血，透过一片猩红色，他看见了苏衡正紧张地握紧超音波枪，枪口正对着它。 逃吧，不逃还能怎么样？即使能杀光了苏衡的手下，又怎么样？儿子还能杀了老子吗？他赶紧落荒而逃，真怕自己一爪子没轻没重，直接就把苏衡杀了。 苏衡该死，可唯独不能死在他的手中，真是……讽刺。 就是那次，他被树皮捡到了。然后再次遇见了温迪。 温迪当时说，她养母，也就是他亲生母亲，一直在思念他的时候，他是不信的，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暗喜……如果，万一是真的呢？可是温迪请求他在苏衡手中保住林筠的时候，他却有点动摇了——毕竟温迪说的那些，用逻辑来讲，都对得上，而且…… 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更愿意相信温迪说的话的。 真正震撼他的，是那间被封锁的房间，他的卧室。即使是十九年的生活里没有一点爱，在见到那么一间充满了母爱的希冀和绝望的房间里，他还是久违地感觉到了温暖。 后来，再见到母亲的时候，他震惊了。母亲要，而最大的原因是……他。 年轻的母亲，也曾经那样睿智美丽，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样干瘪又憔悴，似乎精神都有些失常了的女人，真的是他母亲吗？ 可在母亲听说他没死的时候，眼中的光，却还是照亮了他心中柔软的一角。 在路上的相处中，他更是确定了当年的事情，母亲是完全蒙在鼓里的。 然而他却无法和母亲相认，开口说他回来了，说这只猫，就是她的儿子苏彼方，就是彼得……母亲就算相信了，也不过是多添上几场眼泪。他开不了口，只能一边恐吓温迪也闭嘴，一边尽力躲着母亲。 一切都是为的今天。 看着眼前满脸泪水的母亲，苏彼方艰难地开口：“妈，我回来了。” “彼得……儿子？你是……彼方？”林筠扑过去，紧紧抓住儿子的胳膊，然后捧起他的脸，“妈妈好想你。”努力想压住声音中的哽咽，可是话一出口，却依旧忍不住大恸出声。她哭的是儿子那些年的苦，哭的是自己那些年的恨，可是哭着哭着，所有的苦恨，都变成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苏彼方虽然心中激动，见到这样的母亲，却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母亲还是拿他当之前那个小孩子，可是毕竟已经隔了十九年，这些年的经历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一遍一遍地回答：“我是彼得，是您儿子，是苏彼方，我回来了。” 眼见母亲抓着他胳膊的手渐渐放松了力气，他才缓了口气，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苏筠水，却发现对方也已经哭成了泪人。 第55章 而后的去向 到底还是苏筠水先缓了过来，擦干了眼泪，又去绞了湿毛巾帮林筠擦脸。林筠接过毛巾，见儿子襟前的衣服被她哭湿了一片，心中也有些尴尬，毕竟这是和儿子久别后的第一次见面，自己这个样子……不知道儿子心里会怎么想。便慢慢收了眼泪。 对着儿子，分明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见到了，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只手牢牢地攥着儿子的手不放，似乎生怕一松手，儿子又丢了似的。 原本苏筠水的空间里只有女装，可是刚才苏彼方变成人形，她担心母亲看了苏彼方就心酸，就在商场顺了几件男装充作苏彼方的行李，此时正好用上。 “妈，我去换衣服，您就别跟去了。”拿着干净衣服，苏彼方眼见林筠还拉着他不放，大有要陪他换衣服的意思，心里有些尴尬，“妈，您和温迪坐一会儿，吃喝点东西，我马上就回来，肯定回来，我保证。” 在林筠心中，苏彼方还是丢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孩子，眼见面前的青年已经比自己高出了一头，才有些恍然，笑道：“我的彼得长大了，都是个大小伙子了，在妈妈面前也会害羞了。” 她的脸哭得有点发紧，现在这样一笑，看起来未免有些不自然。苏彼方许久没被母亲这样打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拿着衣裳，转身就跑进了角落的房间里。 “你看，温迪，彼得这孩子，还真经不得打趣。”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林筠眼中的慈爱光辉掩都掩不住，笑容也格外明亮，然而，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马上又灰暗下来，咬牙切齿，“等问了彼得，我和苏衡的账可以好好算一算了，彼得……彼得他……”儿子面对她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她是母亲，自然注意到，儿子连对着她，都把喜怒哀乐都掩藏得极好……这些年儿子过得是什么日子啊？想到儿子可能的遭遇，林筠心中都在滴血，恨不得将苏衡碎尸万段。 “母亲，今天哥哥回来，您就先别想这么多了，今天咱们仨吃一顿好的，也是给哥哥接风。”苏筠水笑吟吟地劝道，“哥哥人都回来了，您还担心什么呢？等吃饱了咱们再说那些烦心事吧。” 林筠听了，连连点头：“对，对，你看我，一着急，什么都忘了，彼得回来还没吃饭呢。”又拉住苏筠水，笑着拍她的手：“温迪，多亏了你想着。”苏筠水觉得这是林筠朝她笑起来最高兴的一次，往日她的眼中始终有层不化坚冰，可此时，却暖到了心底。 可不是林筠没想起来，而是林筠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将吃饭当成正事。她饭来张口惯了，之前有管家刘妈伺候，现在有养女时时提醒，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饿的不行了，才啃两口干粮充饥。 这也是儿子回来，她身上才多了点儿烟火气。 苏筠水也没吝啬，她最近物资收集得不少，又赶上母亲高兴，拿了空间里平时舍不得吃的各式罐头出来，还倒了饮料。今天也顾不上晚上不用发电机的习惯了，虽然还是不敢开灯，但却摸黑煮了一锅米饭，等到米饭的香味飘出来的时候，连林筠的肚子都咕嘟叫了一声。 青菜放不住，城里本就少有种青菜的地方，就算有也都被丧尸糟蹋了。可有次在超市里，苏筠水却找到了土豆，这东西耐放，她就一次性拿了不少，此时削皮和火腿丝一起炒，也算是一顿美味了。 末世之后，就算是林筠，也好久没吃到一次热饭菜了，而苏筠水虽然顺到过大米，可是烧火做饭动静太大，在基地里也不敢吃，至于苏彼方在研究所里吃的也都是无味的所谓营养餐，多少年没吃过一次带油盐的饭菜。这些菜肴和米饭，虽然在末世前极为普通，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绝佳的美食了。 这顿饭，是苏筠水末世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也是林筠母子吃得最舒心的一顿。 几个人一边吃喝，一边说笑，主要都是林筠在询问苏彼方这些年的情形，苏彼方能说的就简单说，不能说的就含糊过去，林筠是人精，可是对着儿子，她本就愧疚，他不说，她也不好发问了。 心情好，胃口也大开，加上今天的饭菜难得，几样东西一点都没浪费，都进了几个人的肚子。林筠虽然对苏衡怨念更深，可是却难掩好心情，这时才有心思问苏筠水：“对了，你养的那只汤姆哪去了？” 苏筠水本来准备将垃圾收拾起来，听见这话不禁一噎，眼睛不自觉地往苏彼方的方向看去。苏彼方没看她，倒朝着林筠笑：“妈，谁是汤姆啊？” “你妹妹养的猫，别说，真挺有意思的。”儿子的话很明显转移了林筠的注意力，开始讲起那只丢了的小黑猫来。 “要说还真要谢谢那只猫，要不是那只猫丢了，温迪也不会在找它的时候找到我。”苏彼方一开口，苏筠水就明白，这就是这件事情对外的说辞了。 林筠倒有点失望，看着苏筠水，问：“找不到了？” “嗯，我找了一条街都没找到，最后遇见了哥哥。”苏筠水也一副失落的样子。 感叹了一回，可猫到底不如儿子重要，林筠马上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儿子身上，似乎想将那些年错过的成长岁月补回来。苏彼方对母亲也有十足的耐心，只是答话却总是避重就轻，不提自己在研究所的生活，只提一些和大哥学习争东西的小事。 “你大哥……”可是听到了苏彼方提起大哥十分厉害，林筠却皱了眉头，“他叫什么名字？”见识到自己儿子的厉害，她又欣喜又心酸，可是听说儿子的大哥比他还厉害，她却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大哥说，如果母亲问起他，就说，母亲自然知道他是谁。”苏彼方的脸色依然平静温和，可林筠却脸色骤变。 在黑暗中，她木木地抬起头，看了儿子好一会儿，才抖着嘴唇出声：“你……别离他太近了，错都是我的，和你没关系，离他太近……对你不好。” “十几年的相处下来，还怎么分得清楚？要说这些，也都晚了。”苏彼方安慰着母亲，口中却十分坚持，“在儿子心里，大哥就是我的亲兄弟。” 听见儿子这样一个答复，林筠脸色苍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第二天一早，林筠就招呼两个儿女收拾东西上路。 “别吃早饭了，上车之后吃两口就得了，温迪，搭把手，把这个小东西弄到车上去。”林筠难得动作这样匆忙，弄得几个人好像是要逃难一样。苏筠水拿眼睛问苏彼方，苏彼方朝她摇摇头，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可苏筠水总觉得苏彼方知道一些什么。 昨天她睡得早，她睡着的时候，两母子还在联络感情，自然不知两人后来发生的一点不算冲突的冲突。 摇摇头，将苏柳心半扛半扶的弄出来，却看见苏彼方抢先一步打开了越野车的后备箱…… 将常用的东西放到车里一些，免得遇到人，镯子空间被人盯上。虽然这支团队不管是平均实力还是综合实力，都相当的彪悍，但是被盯上总不是什么好事。 苏彼方在研究所里长大，自然不会开车，司机的职位还是着落在了苏筠水的头上。苏筠水想不通林筠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明明前几天还一副悠闲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猜不透林筠的想法。 就算是看见了儿子，准备马上去找苏衡复仇，也不该走得那么急啊。这不像是去追杀什么，反倒像是要逃开什么。 “母亲，今天咱们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啊？”苏筠水忍不住还是问了，“咱们要往哪去呢？” 坐在后面的林筠迟了半刻，才开口：“你说的那个基地，人很多，是吧？” “是啊。”苏筠水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走的时候就有上百人了，现在规模应该更大了。”在小说里，现在那个基地，在尹东庭的发展下，已经初具规模了。 “去那个基地吧。”林筠拍板，又换了一副神情，叹道“温迪，有的话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你不知道比较好。” 又是这一句话，似乎每个人都用这句话搪塞她。苏筠水虽然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好，可还是有点被排除在外的委屈。 不过事情应该是和苏彼方的回归有关，那么就是研究所的事情了？难道研究所要有什么动作，目标是小部分流亡者？ 林筠母子都那么强了，可还是有要忌惮的东西……苏筠水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异能升级的事情，再也不能拖了。 等见到姐姐和小鱼她们，她更得好好提醒她们一下。 这个末世，可能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这次回基地，苏筠水发现，路面的情况比之前更差了，一些是异能碰撞的痕迹，一些则明显是丧尸们搞的破坏。建筑物的损毁也比之前更加严重…… 丧尸，也变强了。 第56章 咱们有拳头 这一次与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几个人驾了脆皮跑车去逃命的情形可大不相同了。改造过的越野车，加上车上还有苏彼方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空间异能者，威压之下，遇见他们过来，几乎个个都绕着走，所以丧尸虽比之前强了不少，可是对他们一行，却造不成任何威胁。 “嘿，你们也是要去第一基地的吗？”随着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苏筠水早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那辆造型夸张的红色轿车，可是她对于陌生人，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对方对他们似乎没有敌意，也就没管，谁知道他们竟然加大油门追了上来。 说话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青年女子，打扮干净干练，脸上的微笑标准而热情，又不热情得过分。他们的车一靠近，苏彼方就低声提醒：“小心，那个女人的异能，不在你之下。” “你们是要去第一基地的？”苏筠水将车窗摇下来一点，故作不解，“我们要去市立体育场。” 那女人爽朗一笑：“哈哈，大妹子，你还不知道，市立体育场已经改名叫第一基地了，有不少小团队和幸存者要去投奔基地的尹先生呢。”那女人又透过玻璃窗，打量了林筠和苏彼方一眼，含笑开口：“你们一家三口要过去，也听说了一些市立体育场那里的事儿了吧？” “知道一点，我姐姐就在那儿。”苏筠水点点头，幸好这是末世，车少人少，路障多半是丧尸，要不她可真不敢一边开车一边和这女人说话，“那里已经改名叫第一基地了？你们也是去投奔亲戚吗？” 这话是她故意说的，看着红色轿车里那几个都是年轻人，五个人，三男两女，除了一个低头睡觉的男生看不见正脸，后座上的一男一女年纪都比这女人年纪还小，听见女人和苏筠水说话，还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 那个女生眼神还好，那个男生，苏筠水总觉得他看这辆越野车的眼神有些贪婪。这让苏筠水有些不舒服。 “我们不是走亲戚的。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我姓严，叫严纯，你要不嫌弃，叫我一声严姐就行。”严纯的声音爽脆利落，“我们五个是一个公会的，兄弟姐妹遇到了一块儿，不嫌弃选我当了会长。” “严会长。”苏筠水朝她微笑点头，心里暗想这群人是打得什么主意。 她最不耐烦和人绕来绕去的说话，可是林筠和苏彼方更不耐烦，苏筠水只有自己来。八面玲珑她不会，可是装个不经事的小姑娘，她倒是可以。 “小妹儿，看你，都说了叫严姐就行了。其实是这样的。”严纯见苏筠水不多话，寻思小姑娘都面嫩，车里那两个更是一个眼神都不丢过来，心中暗骂这一家子都是木头，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严姐和这几个公会兄弟，之前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别的不敢打包票，但是带你们平安到第一基地倒敢保证。小妹儿，姐看你们家条件好，也不怎么知道世道艰险，和你投缘，也不好就放任你们吃亏……” 她说到这里，苏筠水已经明白了，可是还是耐心地等着她说完，苏筠水实在想知道，这女人看中了他们什么。 “你说这东西都是身外物，还是命最要紧，咱们既然有缘碰见了，姐也不和你说虚的——公会几个弟兄，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咱们保你们一路平安，你把物资分我们一半，怎么样？”其实严纯看着这辆越野车更眼馋，可是现在这个世道，要吃的就已经是要了人半条命了，要车子，那就是不给人留活路！严纯为人处世还是愿意给对方多留一分余地，而且如果开口要车子，估计对方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硬抢嘛……不是怕抢不过这三个，只是不想给公会里的兄弟开这样的先例。那三个小子个个都是活猴，年纪又都不大，要是因为尝到了甜头走上歪路，公会名声不好听不说，仇人结的多了，连命都难保。 “严会长，谢谢您的好意。”听到对方虽然惦记着自己的物资，但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客气，主旨也是交换，心中松了一下，也带上点笑意，“我们娘三个自保还行，就不麻烦你们了。” 因为是一心二用，为了求稳，苏筠水就把车速放慢了：“严会长，您要是物资不够了，我知道前边就有一家小百货，到时候，你带着兄弟们去看看？” 后面那个一直盯着越野车看的男生瞪圆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被严纯制止了：“谢谢小妹儿提醒了，等会儿到了我就带着兄弟几个去看看。”说完，见那个男生不服气，还回头瞪了一眼，那男生才哼哼鼻子缩回去了。 “那姐就带着兄弟们先过去了，你们一路上小心点啊。”不愿意多管闲事，严纯也是一样，既然对方都明白地拒绝了，还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她也乐得退一步。想想也是，在末世还能开得起那么好的车子，母子三个上路居然毫发无损，可能人家真的是高手呢。 她这边不生气了，可开车的小子却使劲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嗖地一声就冲了出去。 “马三，你虎啊还是彪啊，不要命了？”这一下要不是系着安全带，严纯都要直接弹到玻璃上了，吓了一跳，赶紧呵斥了一句，对着马三不服气的双眼，也不打怵，直接瞪回去，“别净想那没用的，世上没用不要钱的大馅饼，都那么容易，会瞪眼睛的不个个都是土皇帝了？” “咱们有拳头。”马三皱眉，后座那个男生也不住点头：“姐，二哥……” “你有拳头，你怎么知道别人没有刀子，没有枪？”严纯脸一板，真的是威严到了十分，“没别人那几斤几两重，倒敢学别人走歪门邪道。不管你们，你们在外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见后座上到底还有两个老实的，严纯脸色才缓了缓：“你们和老四和小五学学，能不能少找麻烦，咱们的物资是怎么没的？你们都没记性。” “别人能抢咱们的，咱们怎么就不能抢别人的？”马三梗着脖子。 “那是别人抢了咱们的吗？那明明是你们俩不学好，要去抢人家，被捉了，姐才舍了老脸和东西，去赎你们。”后排坐的男生排行老三，是严纯的亲弟弟，听姐姐这样一说，也不吭声了。 倒是那个一直低着头看不见正脸的老四，回头朝着后面的越野车狐疑地看了一眼。 “温迪？”苏彼方见对方脸色不对，问了一声，“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那里面有你认识的人？”怎么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 可不是活见鬼了嘛，看见刚才那个男生回头，她总算知道这个公会是什么来头了。 春雨公会。 这个公会，在前期不算强，可是想想小说中的设定，苏筠水就莫名烦躁。 这就是收留了郦小鱼的公会，第一任会长据说就是个女的，到大学里给刚开学的弟弟送东西，谁知道就遇见了末世。然后找到了几个幸存的大学生，组成了一个生存小队，带着这些大孩子，在末世里求生。 郦小鱼，狄卢，都是被这个公会带出学校的。 因为团队太大，小队成员的武力值也各有参差。所以，在学校中求生的时候，就有很多队员丧命了。打击最大的一次，是团队里有成员感染了病毒，在营地中丧尸化，那一次，死了很多人，他们也发现，在学校里是呆不下去了。 十几个人死的死，丧尸化的丧尸化，只剩下六个。唯一没有觉醒异能的郦小鱼，就成了这个小江湖的最底层。会长在看见的时候不许几个坏小子欺负郦小鱼，可是，那个好心的会长，也在中途丧命了，之后，郦小鱼就陷入了更深的噩梦，直到遇见温莲。 大鱼吃小鱼，会长死了之后，郦小鱼当时的处境，还真的就不如一条小鱼了——动辄得咎，每天吃不饱，打骂都是寻常事…… 那段经历，书中一笔带过，可是苏筠水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恨意。 早知道是他们这一群人，刚才就应该…… 她在这里发狠，准备也猛踩油门跟过去，会长对小鱼有恩，小鱼能活命总靠着她。给她面子也不能取那些小子性命，可她总能将那群混蛋小子们狠狠揍一顿。 “别激动。”苏彼方声音压得低，在苏筠水听起来却像是一道响雷在耳边炸开，“你认识那个装睡的小子？” “嗯……他是我们寝室季蓝她男朋友。”苏筠水这才醒悟过来，那几个小子欺负小鱼，是小说中的剧情，现在小鱼被她好好送到了姐姐那里，还早早觉醒了木系异能，和小说中肯定会大不一样，必不会受那群混蛋的欺负了。 不过那顿打可以先记下，要是那群小子敢不老实，她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这绝对不是公报私仇，彼得曾经教过她，这种欺善怕恶的小子，没有打一顿教不好的。如果打一顿教不好，那就是下手还不够狠。 油门到底没敢踩到底，放匀了速度，朝着红轿车前进的方向追过去。自己悟了，回头想想，感觉那一句解释不了她为什么那样激动，又说：“这个男的，喜欢苏柳心。” 别人的男朋友喜欢苏柳心，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像吃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尤其苏柳心本来就排在他们最讨厌的人前三甲。 苏彼方的表情虽然波澜不惊，但是眼睛里透漏出的意思还是出卖了他。 他对那个便宜妹妹，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第57章 奇怪的丧尸 既然是和苏柳心有关的人，林筠和苏彼方都没有兴趣去见见。 “那个严纯不错，可惜。”苏彼方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就再也不说一句话了。 他应该也看出，那个公会的秩序，是严纯在勉力维持吧？严纯就好似坐在了一座活火山上，被灾难波及，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苏筠水打算越过他们，直接回基地。严纯是好姑娘，总拒绝她，苏筠水也觉得尴尬，可又不能答应下来。 红色轿车已经停在了她说的那个小百货门前，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圆眼睛姑娘一伸手，红色轿车就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看来这是春雨公会里的空间异能者，苏筠水暗暗记下。 可是还没等那个圆眼睛姑娘跟进去，苏筠水就觉得大地晃了几晃，赶紧刹车。紧接着，就见地面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呼呼——呼。”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一个全身沾满了泥土的丧尸，就从一间临街的铺子中闪了出来。 是的，闪了出来，这个丧尸的速度快得不像个丧尸，倒像是个灵活的人。它脸上也相对完好，并没有像普通丧尸那样惨不忍睹，只是皮肤发青黑色，身上的气味也不如普通丧尸浓郁。可这不普通，更让苏筠水提起了心。 那个圆眼睛的女孩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可生存的本能，让她还不忘捂住自己的嘴，将叫声吞下肚去。 “0931……”身边的苏彼方喃喃地念了一个编号，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捉摸不定，“到底也没扛住么？”这一句声音极低，苏筠水余光偷偷瞄他，也看不出他到底是释然还是难过。 不过，既然有编号……眼前这个“它”，之前也是研究所的一员么？丧尸化了的改造人？苏彼方的熟人？ “他是岩系异能者，看他的技能，现在至少有五级。”苏彼方给她科普了一下，斜睨了苏筠水一眼，“岩系怕水，你要不要去打打看？” “你不是认识它吗？”这等级差大得吓人，苏筠水倒是不怕，大不了她还能逃，可是她万一真的伤到了苏彼方的熟人，他真的不生气？ “熟人，是啊，老相识了。”在研究所里，别说人类，就是生命力更强的大型动物，在强力的实验下，都少有幸存者。编号是0开头的，全研究所，连人和动物都算上，正好一个巴掌数完。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林筠眼睛黯了黯，道：“都是妈妈不好，要不是妈妈……”语气里都是自责，显然是想到了苏彼方困在研究所十九年的事情。 “妈，不怪你，都是苏衡的错。”苏彼方赶紧打断母亲的话，安抚起来，“我现在也挺好的。”要是放任母亲自责下去，他心里也怪不好受的，他安慰的话也简单粗暴，直接祸水东引。 “对，都是苏衡那狗东西的错。儿子，看妈怎么给你报仇。”林筠听了儿子的话，朝着后备箱的苏柳心冷笑了一声，显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向苏衡报仇上。 而外面的情形却不是很好。 原本，那个岩系丧尸，露了一手，就安静下来，可它也一步没挪，一双浑浊的眼睛，还盯着春雨那群人看。 “姐，你看，它盯着我们，还不动地方了。”严纯弟弟开口了，“姐，有传言说，越厉害的丧尸脑袋里，都有越厉害的晶核，要是吸收了那样的晶核，咱们可不得连升好几级吗？要不……” “严老二说的有道理。”马三附和了一声。 “傻，傻！”严纯气得在一人脑袋上揍了一巴掌，忌惮将丧尸引来，巴掌不敢打响，可是却更疼。 “哎呦，姐，你干嘛打我？”严老二一边捂脑袋一边躲着严纯的巴掌，“别，姐，别打了。” 严纯好容易才喘匀了气，压低了声音：“你们以为它好惹？你没看见，它一出来，整条街的丧尸都不见了？那么大人就没长点脑子！刚才那一下，你们谁能躲过去？啊？” 要说严老二的脑子就都长在了胆子上，听了这话，一脸的不服气：“怕什么，姐你那么厉害，我们还人多……姐，你干嘛？”严纯想给他一巴掌，可是现在也顾不上扇巴掌了，逃命是真的：“小五，把车拿出来，我们上车，有多远跑多远。”趁着那个东西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小五赶紧答应一声，可车子刚取出来，严纯一个没注意，严老二的雷系异能已经打到了丧尸的脑袋上。 严纯也不想着跑路了，也顾不得引起丧尸注意，反手就给了弟弟一个响脆的。 一道雷不偏不倚，正打在丧尸脑袋中心，它连躲都没躲。严老二见自己准头不错，尚在得意，就被姐姐一个巴掌打懵了：“姐？” 回答他的不是严纯，而是对面丧尸尖锐的吼声。像极了用热得快烧开水，水开时候的声音，尖锐，急促，危险。 拳头大的石块从半空中滚落了下来，劈头盖脸就往几个人身上砸。 严纯的脸色简直和丧尸一样青，她那是气的。好在她在盛怒之下还不忘出手，一个金盾先将弟弟和队友的头顶护住：“跑，快跑！”眼见几个人都往小百货里跑，她又气了个倒仰：“上车，往外跑。” “可是……”眼见自己惹了大祸，严老二的语气软下了几分，可还是不服气。要是往外跑，万一被砸到可怎么办？进楼里好歹还能有个遮挡的屏障，那小轿车一层铁，哪有钢筋水泥耐砸？ 一直沉默的狄卢却稍微明白了严纯的意思：“老二，少说两句吧。”要是在楼里，那个丧尸最擅长的就是控制土石，万一它把楼弄塌了，他们几个不是都被活埋了？这么看，还真是往外跑，才有一线生机。 严老二眼见石块源源不断地落下，他姐姐严纯的金盾也早就换了好几层，一脸不支的模样，心中也有点虚了。 “老四，带着马三和老二、小五快跑，我等一下再去找你们。”严纯脸色青白，好容易才找出了呼出一口气，却险些没被漏下的石块砸到。她能做的，只能将金盾尽量撑大，将几个兄弟姐妹都罩在下面。 “姐！”严老二一看见姐姐这样，就要发疯。马三也咬死了不走。那个小五，捂着嘴的手就一直没放下，看着严纯，又看看狄卢，既惊恐，又担心。 “走吧。”狄卢一手拉马三，一手拉严老二，准备将连个扯上车。可却被甩开了：“狄卢，你没良心！你怂！”严老二哭了，涕泗横流。 “跑啊！老二，老三，别犯浑！你们在这儿反而拖累我。”严纯一看见这个丧尸，就知道，全公会的人加起来都没有胜算，只能是跑了一个算一个。 余光瞥见那一家三口的越野车停在不远处，她是想求救，可现在求救，也只能是让人来陪葬。送走了自家人，让别家来给自己陪葬，不厚道。 “啊，你们都好汉，我最怂，赶紧跑，要不大姐更不放心。”狄卢连骂带哄，暗下黑手，将两个混小子塞进了车里，小五的腿软绵绵的，他一拽就跟着他的手劲儿走了，还不住回头看严纯。 这回换成了狄卢开车，将那两个好像丢了魂的家伙塞在后边，狄卢一脚油门踩到底，轿车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他是时间异能者，能暂停住别人的时间，可是时间不能长，可是现在对付这两个冲动的混蛋，也就够了。 不理这两个在后面是怎么鬼哭狼嚎，狄卢都是一口咬死了往前开。 这两个作死，可他不想死。他还得去找季蓝和苏柳心呢。他们的事情都还没说清楚，他怎么能就跟着两个东西死在这里。 马三和严老二在后面哭的哭号的号，骂骂咧咧没个消停，小五捂着嘴啜泣，不敢哭出声来。这一路上，直到声音差点引来丧尸大部队，那两个才消停了。 弟弟和队友们走后，严纯就舒了一口气。 那些孩子——对，他们在她眼中，都还是孩子呢——太不懂事，不过，经过这么一回，应该会长进些了吧？这是她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了。 弟弟，弟弟，没有了她，弟弟再惹祸，也需要好好想想了吧？那就好了。都怪她，小时候将弟弟保护得太好，渐渐就给弟弟养成了习惯——将天捅出窟窿也有姐姐去补。 说到底，弟弟这样，都是她的错。那四个孩子，没有她，只有狄卢稍微像样，可是狄卢……和那孩子不能交心啊。 算了，算了，自己都要死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头顶的金盾漏了个大窟窿，拳头大的石头朝她的脑门砸了过来。可她再也没有力气召唤另一个金盾了。 到此为止了。 严纯闭上了双眼，可是她感受到的却不是石头砸在脑顶的疼痛，反而是一阵风声响起，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被带离了原地。 “小妹儿，是你？”一睁眼睛，看见苏筠水，严纯不是不惊讶，“你怎么还不快跑呢？”又想起刚才的情形，问道：“你也是异能者？” 这句是明知故问，苏筠水只点了头，就一脸严肃地看向曾经的0931号实验品。林筠听说这是研究所原本的实验体，就想取个样；苏彼方也表示苏筠水应该去和这丧尸交手试试。拖走了狄卢那群人，她才伺机出手，将严纯救了下来。 如果是刚才那群人，除了小五，她都恨不得他们死在丧尸的乱石下，免得再去祸害别人。 “呼——”那个丧尸似乎也发现了苏筠水，朝她的方向调转了身子。 第58章 重归于黑暗 苏筠水对着这个面色青黑的家伙，心中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即使不知道这个丧尸的等级，只看刚才这家伙出手，也能知道它有多强了。不管是之前的彼得还是现在的苏彼方，面对相对强大的对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送她去拼命。对此，林筠也极乐见其成。 就因为弱，所以才要打。 “呼——呼呼——”那个丧尸仰天长啸。 苏筠水觉得脚下的地面在不住颤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拉着严纯就跑，可是比较手上拉着个人，速度就稍微慢了一些，一脚踩空，险些落进了地缝中。 还好严纯还被苏筠水拉着，见苏筠水不稳，立刻往上一拽，才免遭横祸。两个人经此大难，再互相看看，都有劫后余生之感，看对方都更顺眼了几分。 那个丧尸的技能，简直太危险了。苏筠水不敢怠慢，站稳了身体，三道水箭依次往丧尸的咽喉、脑袋和左腿打去。严纯调整了一下状况，深知此时不能打扰到这个小姑娘，只拼命将身体中的异能调动起来，预备丧尸下次发动攻击的时候，好歹扛上一下。 她现在残存的异能已经不能用来攻击了，还不如将自己的位置摆正。 丧尸见水箭刺来，连忙要躲。可是带着风系速度的水箭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躲开的？它只能蹲下身子，避开要害。瞄准他脑袋的那支水箭钉在了后面的墙上，将墙砸开一个圆洞，瞄准咽喉的那支带去了它的头皮，可那对准左腿的水箭，却避无可避，将它的左腿伤得不轻。 要说苏筠水是双系异能者，原本就比单系的强一些，她三级巅峰的实力，和单系异能者四级的时候相比，都未必见劣势。即使是四级的异能者，结结实实地挨上那么一箭，那条腿都不用要了。可那丧尸却只是伤了腿，这其中自然有人和丧尸身体结构上的差异，和等级的差距，可说到底，这个丧尸，强得有点非同寻常。 拳头大的石头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下雹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将地上砸了一个又一个坑。 苏筠水早就算计好了这个，趁着丧尸躲避水箭的时候，就已经瞄好了逃脱的方位。石头砸得快，可风却怎么会慢？即使身边拖着个人，苏筠水依然不打怵，可她还没没跑，就见头顶撑起了一个淡金色的屏障。 金盾！ 严纯居然还能用异能，这一下金盾简直用得太好了。 又一次水箭三连发，三枚水箭纵向排开，位置都是算计好的，总有一箭能够正中要害。丧尸的腿已经伤了，就算它腿是好的，也不可能躲得开风的速度。 可丧尸却依旧不慌不忙，只见它双手一挥，乱砸的石块就停了下来，纷纷往回飞，在它身前筑成了一道石墙。 水箭本是借助风力，速度快，力道又蒙，可三箭射到石墙上，却只是将石墙砸出三个深浅不一的坑。 脚下又是一颤，有了刚才的经历，苏筠水丝毫不敢怠慢，拉着严纯开了全速。她没看过地缝里的情形，却也知道掉进去准没好事。她一面跑一面心中着恼，原本这丧尸就不好对付了，现在加上石墙，要是丧尸一直躲在石墙里，她可怎么伤它？ 近战？那分明就是去送人头。 身边还跟着个不知道是累赘还是帮手的严纯，苏筠水急得想挠头，摸出口袋里备用的亚晶核赶紧吸收了两颗，这才想起严纯也正异能透支，想了想，分了一颗给她补充。 她要想打持久战，还得靠严纯的金盾，而且她现在可没闲暇去照管一个累赘。 严纯也没和苏筠水客气，接过谢了一声，就道：“怎么办？趁它在石墙里看不见我们，我们跑？” “我们不是已经在跑了吗？”且不说林筠和苏彼方会不会让她临阵脱逃，脚下的地面可一直都在震动，为了防止自己和严纯掉到地缝里，苏筠水已经尽了全力了，可路面还是在不住裂开，附近的建筑物也已经不安分起来。 这样下去是没个完的。 “都怪我们家小孩子不懂事，惹了这么大的祸。”严纯十分愧疚，“要不，小姑娘，你就自己跑吧，我在这儿还能顶上一阵。”苏筠水不用看她的眼睛，也能听出她话中的诚恳。 “老实说，你要是没说这话，我山穷水尽了说不定真的就扔下你了。可你都说了这样的话了，你说，我还能扔下你吗？”苏筠水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踩着裂缝旁边的柏油马路往回跑，“拼了吧。” 对方都坦荡了，她要是还唧唧歪歪的，那不是就真的让人看笑话了？苏彼方既然能让她去打，那就说明，她还是有打赢的希望的，可是要是一味逃跑，敌人在那里，永远也不会倒下，难道她以后遇见强敌就要绕路走吗？ 离石墙还有十米的时候，石墙忽然化作了无数石块，似乎是长了眼睛一般，朝着两个人的方向飞砸过去。 “严会长！”苏筠水喊了一声，有这尊大神震着，她真不怕喊来丧尸大部队。严纯和她默契渐佳，一个金盾瞬间将两人护在其中。 只听到石头一个个地砸到金盾上，发出难听的钝响，严纯刚刚缓过来一点的脸上再次失去了血色。 “水箭！”属于苏筠水的机会不多，她丝毫都不敢大意。喊的是水箭，可是冲在前面的，却是风刃。 风刃她已经很少用到了，自从发现风水二合一的水箭威力和速度都达到了一个高峰，风刃的优势少了，自然被用的时候也少。可是此时风刃一出，苏筠水才发现，自己的风刃已经比之前打苏柳心的时候更快了。 也许是要控制更重的水箭，要用的精力更多，所以风刃的速度也水涨船高。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是一个对她有利的发现。苏筠水吸了一口气，五道风刃连发，水箭紧随其后，每一击都对准了那丧尸的要害。 丧尸似乎也清楚危险就在眼前，当下从身后的墙上卸下一大块钢筋水泥板，迎着劈面而来的异能，就砸了过去。 要说苏筠水和那异能自然是在一条线上，异能砸到墙上，将墙炸得粉碎，一时间水花和水泥的碎块四处飞溅，那丧尸见状，似乎觉得收到了启发，手指动一动，将石块化作了一面墙，追着苏筠水两人砸过去。 “它真的是丧尸吗？丧尸有这么高的智商吗？它太厉害了，啊……”严纯被苏筠水拉着跑，眼见那石壁投下来的阴影，心中不禁骇然。石板和石块不同，不仅有攻击的效果，而且这重力，就是空间盾和金盾也扛不住，如果躲不开，那就一定会被压扁。 而苏筠水，刚才毕竟已经耗费了大部分异能，她的水箭和风刃对石板无用，眼下也只能靠着风的速度来躲。 可那丧尸就仿佛看透了她们的心思，一块石板忽然变成五个小块，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城池，将她们围困到了孤城之中。 地面一裂，她们也只能按照它控制的方向去跑，就算知道这其中有诡计，可却没有实力去对付。 而天上浮着的那块石板，此时就重重地朝着两人的脑顶砸了下来。 “金盾！”严纯急得脑顶都出了汗，可是石板还是不住往下压，苏筠水想帮忙，可又从何帮起？ 上空渐渐暗了下来，只有石壁的缝隙中透出一丝光亮，严纯的声音也渐渐变得痛苦。 对了，这墙既然是一块块石头凑起来的，那么就一定有缝隙！ 苏筠水将双手都抵在墙壁上，心中暗暗祷告，一注流水从她的双手间涌了出去。 借着风的速度，直径相当于一个水球的水柱，就对准那个缝隙冲了过去。 石板已经压到头顶了，苏筠水此时恨不得将所有的异能都化成水流。 “啊——”石板压得头痛得几乎要裂开，苏筠水终于将一面墙冲开了个大洞，脚一软，就要跪下去。 还没来得及庆幸一下自己重见光明，严纯却顶不住头顶的石板了。 就在苏筠水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当场的时候，石板停下了往下砸的趋势。苏筠水赶紧从洞中爬出来，然后将同样脚软手软的严纯也拽出洞口。 “虽然失败了，但是……到此为止吧。” 听到苏彼方的声音，苏筠水简直激动得想哭了。除了小别墅火海中那一次，不管是彼得还是苏彼方，对她都属于放养，连和苏柳心拼命的时候，他都没去插手……这么说刚才，她是真的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 “呼——是……你……呼——”那个丧尸的眼神有些变了，口中艰难地说出几个发音含糊的字。 “是我。”见两个姑娘逃出困境，也就不再管那块石板，石板砸到了地面上，几个人都觉得脚下震了一震，“你们俩回车上吧，这儿交给我。” 见苏彼方有和那个丧尸“谈谈”的意思，虽然也好奇丧尸为什么会说话，可是刚才苏彼方举重若轻那一下子将严纯也震慑住了，想说的就没敢说出口，只和苏筠水彼此搀扶着，朝越野车走去。 “你还是没挺过那个宿命……”眼见两个姑娘离开，苏彼方划出一个屏障，隔绝了声音，“你有点像样了，我差点低估了你，看来这最后一程，还得我亲自来送你。” “老大……呼——” “大哥现在还很好，如果有一个人能逃脱，大概就是大哥吧？”苏彼方的眼神也变了一变，看着丧尸，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我会像送走他们一样送你走的——让你死得像个人。” “谢谢……呼呼——”丧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属于人的神情，可那神情转瞬就被湮灭了，一时间，地动，石崩。 可苏彼方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脚下站着的那一块，依旧完好无损，石块砸到他面前，却被看不见的屏障接住了。 一只黑色的手凭空出现，拍到了那丧尸的额头上，那手握紧再张开时，它手心已经多了一块鹌鹑蛋大的灰色晶核。 “解脱了，有什么不好。”苏彼方看着手中那一块灰色的晶核，珍而重之地放进小匣子中，收回了空间里，“我肯定会活的比你们都长……在这里等着看吧。” 那个匣子里的晶核在太阳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又重新归于了黑暗。 第59章 终于到基地 一直等在车上的林筠，见养女一身狼狈地回来，身边还带了一个人，不禁皱了眉头，她一向不喜生人，只是想起刚才情形，觉得严纯心性不坏，赶人的话才没说出口。苏筠水见林筠样子不算高兴，暗自吐吐舌头，偏过头去看严纯，见严纯一脸乖觉，提醒的话就吞进了腹中。 见那边儿子已经将丧尸打倒，林筠既骄傲又心酸，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温迪，你在这儿等我，将东西看好，我去取样。”眼见养女浑身脱力，几乎站立不稳，她便将声音又放柔了两分。 可还没等林筠一只脚跨出车门，就听苏彼方道：“妈，你这是去哪？” 林筠见是儿子回来，忍不住眉眼间都带上了几分笑意：“你和妹妹在这儿等着妈，妈去那边取个样就回来。” “妈，你别去了，一团臭肉，有什么好看的？”苏彼方将母亲搀回车上，一面示意苏筠水带着严纯坐好。 “可是……”林筠仍坚持，语气却带了几分犹豫。 “妈，让它安生吧。” 既然儿子这样说，林筠也只好不提这事。她一生谁都不怕，谁的话都不听，可是唯独觉得亏欠儿子，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就依顺到了十二分。想起这丧尸之前来自研究所，可能是儿子的旧相识，心酸之感更重几分。想了想，虽然觉得儿子越是拦她其中越是古怪，可对儿子终究硬不下心来，只得借了儿子的手劲，重新坐了回去。 这几个人里，严纯是会开车的，可林筠他们对她到底防范多一些，而且她现在面如黄纸，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就让她在后面补眠休息。林筠是会一点，可是多年不出门，手已经生了，见苏筠水累瘫在后面，但他们一行人现在也不能耽搁，当下只能自己开车上路。苏彼方坐在林筠旁边，见她精神很好，心中放下几分，可她技巧太差，末世路况不好，林筠地形又不熟，一时不慎差点出了大错，还是靠苏彼方的异能才化险为夷。 严纯尚在梦中，但林筠那一对儿女却不敢让她继续开下去了。苏筠水将身上所有的亚晶核都吸了个干净，觉得稍微好了一点，就去换了林筠下来。 到底之前去过一次基地，心中对路况还稍微有一些了解，第六感稍微强一点的丧尸，都不敢惹他们，躲着他们走，稍微弱一些的则被异能震飞了。虽然因为刚才奇怪丧尸的地裂技能，原本那条路不能再走，他们不得已走了回头路，但是前进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 终于，到了入夜时分，一行人赶到了第一基地门口。 第一基地原本是建在市立体育场，苏彼方和苏筠水都来过一次，可这时再见到，却都觉得不敢认了。 面积扩大了不说，原本只是被铁蒺藜封住的大门此时已经换成了一扇厚厚的铁门，铁门上还铸了倒刺，要是丧尸过来碰上一下，恐怕也会撕下一片皮肉。 围墙在加固之后，也建得更高了，原本那个角门还在，可是那门却换成了和大门一样的款式。 此时严纯已经醒了，见自己已经到了第一基地门前，心中不免激动，又担心弟弟和队友，心道弟弟他们是先出发的，不知道此时到了基地没有，更迫不及待地要进去看看。冲下车要拍门，却见那门上倒刺在月色中依然泛着冷光，心中也一阵阵发寒，忙缩回手，道：“可要是没看见可不得了。不是金系异能者可怎么敲门呢？” 当下将金盾护住手掌，就要敲下去，可还没动手，就听角门里传出人问话的声音：“来的是人？” “是是，我们是人，四个人。”严纯不愧是原本的一会之长，在末世里带着几个大孩子活下来的人。几个男孩不靠谱，一个女孩又脸嫩又靠不上，待人接物就全靠她了。她现在依附这三人，虽然对苏彼方和林筠赔着小心，但见到了基地，心中激动，就把小心忘了几分，忍不住就担起了外交的职责：“小哥儿，我们三女一男，三个是异能者，看见第一基地宣传的消息，就来投奔了。” 好在林筠万事不理，苏彼方不以为意，苏筠水乐得甩手，都不在意严纯失礼。 门那边的男子听严纯说话客气，还颇有条理，语气也不那么严肃了，先抱怨了一句：“大妹子，你们大晚上来投奔，我们不好开门啊。你们有人引荐吗？要是有熟人在基地，我去问一声，看能不能通融。” 严纯一愣，她在弟弟学校就耽搁了小半个月，然后在城里兜兜转转，虽然异能不弱，可架不住弟弟和那群小兄弟太会闯祸了，她还没时间打听亲友们的下落。想到弟弟和亲友，她心中不好过，可也知道现在最关键是要进去基地，余光扫到苏筠水，这才想起了白天时候她们的对话，不由得一喜：“有有，我们有熟人在基地里。” “那就赶紧报个名儿，我也好去查查。”门里面的人似乎打了个呵欠，后面的话就有些发音含混。严纯听见，怕那看门的小哥不理她，连忙问苏筠水：“小妹儿，你家人叫……”说出这话，才发现自己刚才行为仔细想想确实不妥，她素来八面玲珑，此时情急出错，也不免惭愧。 “你就让他找红莲公会的郦小鱼吧。”苏筠水倒不在意，笑道。 一路上太急了，她虽然给自己草草冲洗了一下，但依然掩不住风尘仆仆。要是先找姐姐温莲，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肯定会心酸，还是先进去找到小鱼，借地方梳洗一下，干干爽爽的见姐姐得好。 而且姐姐向来和林筠不睦，对上林筠，总觉得林筠是将妹妹困在笼子里的坏人。而林筠也不喜欢温莲——别说她本就寡淡，人很难和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人有好感。 这两个人，还是都有心理建设之后，慢慢见面得好。别说这次她偷跑还是为了去找林筠，姐姐恐怕将这一笔也记在了林筠头上。 “红莲公会的人？”那人话中瞬间多了几分敬意，连忙说，“等等，我这就去帮你找人啊大妹子。” 等那人的脚步声远了，严纯才有些尴尬地试探：“小妹儿，你说他们听力真好，没等我敲门就过来问了。” “他们不光听力好，视力也好。”心想大概是这面墙后面建了耳房，夜里又静，所以放个听力较佳的异能者在这里，就能听见动静。现在这面墙后面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既然刚才那个人痛快地去叫人了，那么肯定是放心这里的。 “视力好？”严纯见苏筠水没生气的意思，心中放下几分，顺着苏筠水的目光看去，就看见基地隐隐能看见一座简易的高塔，极像是古代的简易瞭望台。 白天苏筠水和苏彼方的实力，她都瞧见了，哪一个都比她强，林筠虽然没出手，但那通身的气度就不容人小觑。刚才看门人听见说红莲公会，就立刻换了态度，心中也知道苏筠水他们来头不小。 她心中又羡慕又敬畏，如果哪一天她的小公会也能像红莲公会一样受人尊敬，那可多好。 这时却听见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刚才那个男子的脚步不同，这回领先的分明是一路狂奔来的。 严纯还在纳罕，就听见门中一个女孩的声音激动地颤抖着，问：“温迪？” “小鱼，是我，我回来了。”苏筠水听见好友的声音，心中也不免激动，连忙答道。 “是自己人没错，那是红莲公会的副会长。快开门，开门。”就听见郦小鱼连声催促守门人，接着就听见铁链哗啦哗啦响，角门开了。郦小鱼炮弹似的冲了出来，两眼找到了好友，连忙冲上前将人合身抱住，险些要哭。 “温迪，温迪，你可急死我们了，你一声没出就跑了，姐姐不让，你就带我去啊，好歹能搭把手……”忽然想起当时她并不能帮忙，郦小鱼语塞片刻，换了说辞，“反正你偷偷跑了就是你不对。”说着说着，就带了哭音出来。要不是末世怕一个找一个，走散了反而不妙，而且公会里事情又不断，温莲和郦小鱼早就去找苏筠水了。 “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苏筠水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你最近怎么样，姐姐最近还好吗？” 郦小鱼抹抹眼泪，刚要说话，就见看门人苦了脸：“我的大小姐，姑奶奶们，你们要叙旧好歹进去说。” 苏筠水和郦小鱼对视一眼，不由得语塞，郦小鱼抹了抹眼睛，赶紧把人往里面带。 “温迪，林阿姨，快进来吧。”郦小鱼对林筠十分客气，笑道，这时才看见苏彼方和严纯，见苏彼方长得和林筠有几分相似，心中不免疑惑，不好直接发问，只好旁敲侧击，“这两位是？” 第60章 唯一的妹妹 见郦小鱼的眼睛骨遛遛地往两人身上转，苏筠水赶紧开口。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郦小鱼。”这句介绍对苏彼方来说是多余的，至于林筠，虽然见过郦小鱼很多次，甚至可以说是郦小鱼的童年阴影之一，但是她本人对郦小鱼的印象却不是很深。只有严纯，对郦小鱼十分客气。 “这位是严纯会长，是我在半路遇见的，和同伴走散了。”介绍严纯并不费力气，关键是苏彼方，他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了十九年了，这件事情郦小鱼是知道的，解释起来恐怕要困难了，“这是我哥，苏彼方。” 不过，苏筠水最怕的还是郦小鱼在林筠面前提起彼得，“那只猫”。 “啊？噢……”郦小鱼果然被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一步，拉着苏筠水，眼睛却紧紧盯着几个人投在地上的影子，连苏筠水扯她的袖子都没察觉。看了半天，才拍拍胸口，却发现几个人都看着她，顿时脸上一囧：“那个，温迪哥哥就是我的哥哥，林阿姨，苏大哥，我这就和会长姐姐说，帮你们找地方休息。严会长也跟我来吧。” 见郦小鱼这样，苏彼方倒是不在意，可林筠心中却更恨苏衡了。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非要去亲手杀了他。 林筠母子一路低气压，苏筠水偷偷和郦小鱼吐舌头，郦小鱼也扮了个哭脸。两个有许多话要说，可现在的情形分明就不对，苏筠水很多事情都不好解释，郦小鱼的提醒也说不出口。 苏彼方将两人的小动作暗收眼底，心中好笑，却绷着脸不发一言。 只有严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急得像是油煎，最终还是忍不住，挤出个笑脸：“小鱼妹妹，今天有没有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来投奔啊？” “我也不清楚。”郦小鱼连连摇头，“我们公会今天没招新人，基地太大了，人太多，严会长，你要是找人，明天我带你去人事办那边看看登记记录。要是有人来基地了，那边的记录是最全的。” “那就麻烦小鱼妹妹了。”虽然严纯心急，但也知道现在天都黑了，这件事情只能明天再说。 “没事没事，叫我小鱼就行了。”郦小鱼嘻嘻一笑，说完又偷偷和苏筠水挤眼睛：“温迪，你猜猜看，人事办是谁在管？” “是谁？不知道。”苏筠水摇摇头，第一基地扩建速度很快嘛，现在就已经有专门的人事办了，向来是尹东庭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精力，事事亲力亲为吧？忽然看见郦小鱼忍笑的表情，苏筠水想到了什么，也笑了。 “哈哈，你猜着了？” “看你这样，谁猜不着——不会是尹北海吧？”别说，比起去寻找物资，上阵厮杀，尹北海更擅长这个。 郦小鱼给了苏筠水一个“聪明”的眼神，咳嗽两声，正色说：“是啊，熟人好办事，多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啊。严会长，你就放心吧，我们尹二先生，最有责任心了。” 岂止有责任心，简直是责任心爆棚，在探索组的时候，有次一伙流散的异能者过来找茬抢东西，他却还想要调解纠纷。结果人家动了手就跑，他手下两个组员都吃了亏，物资也受了不少的损失，可他还因为一时失手伤了对方一条胳膊懊恼。 从这件事情之后，尹东庭也不敢放自家兄弟在探索组坑人了。郦小鱼觉得从这件事情上看，尹大先生还是个英明的决策人。 只是这件事情，还是私下告诉好友乐一乐就好了，郦小鱼一路憋笑，只能和苏筠水他们说些基地的变化。 比如，基地翻修了不少小房子，可以用亚晶核、晶核和点数，换取房子的所有权，而点数是对基地的贡献值。郦小鱼表弟也已经觉醒了速度异能，加入了红莲公会，可以接一点诸如跑腿之类不太危险的工作，而他们家攒的点数，再过不久就可以换一座真正的房子住了。 “会长姐姐要帮我，可我说，救急不救穷，我们姐弟俩自己慢慢攒，我妈也在基地人事办帮忙呢，等到天冷之前，肯定能挣来一间房。你说我们三个人都这么努力，日子怎么会不好呐？”笑嘻嘻地拖住苏筠水的胳膊，“会长姐姐自己换了两间屋，你一间她一间，原来那间啊，就当成我们公会活动室了，会长姐姐说，要是天冷了我们公会里的人还没房子住，就先住到那间活动室去。要是再住不下，她想办法，总不会让我们大伙儿冻着。” 郦小鱼继续和苏筠水咬耳朵：“这些会长姐姐是偷偷告诉我的，让我别告诉姜片儿他们。” 是啊，现在住帐篷还可以，但是马上就要十月了，等到十月中旬，普通的旅行帐篷就抵挡不住末世的严寒了。 末世的冬天，比北方的冬天还要冷上几倍，中，很多没有准备的幸存者都输给了这第一个冬天，不过看来，姐姐是和中一样，注意到末世之后天气的反常了。 “姐姐……还生不生我气啊？”纠结了一下，苏筠水还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生气，怎么不生气。你刚走那两天，那脸色，我都不敢在你姐姐身边走。”郦小鱼翻了个白眼，“你胆子真大，一个人就敢跑。可是你走的时间长了，生气也都变成着急了，你去陪个不是，亲姐妹，你姐姐那么疼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字没说出口，郦小鱼就哑了声。 “没错，你胆子可真大。”温莲不知何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抱着胳膊，一脸似笑非笑，“出息了，不让你去还敢自己偷跑，回来还不先找我，让小鱼给你打掩护？” 房间的门开着，微弱的灯光透出来，衬得她开阔的五官如灯下蔷薇，更加鲜妍美丽，到底给苏筠水留了几分面子，看她身后带着人，就对郦小鱼说道：“小鱼，你先将小黛的朋友安顿一下。几位不好意思，我妹妹不听话，温莲就不亲自送了，明天再给几位接风。”温莲的目光在林筠脸上停了一下，见对方没看她，也挑挑眉毛，没多话。 “温迪，母亲这里有我，你先跟着你姐姐把话说清楚。”苏彼方忽然换了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让苏筠水觉得脊背生寒，但林筠已经跟着苏彼方走了，她也只好点头：“哥，那……母亲就拜托你了。”然后她就觉得温莲看她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几人话别不提，他们刚走，温莲就一把将苏筠水拉进房间，关上门，顺手抄起墙角的笤帚疙瘩： “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就是不听，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温莲想找个肉厚的地方，狠抽妹妹两下，给她留个记性，可真打上去，却还是舍不得，虽然看着胳膊抡得圆，脸上表情凶悍，可真落在身上却不疼不痒，“你，你，她认你是她女儿吗？啊？你去舍命救她？你自己的命要不要了……你说，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怎么和咱们爸妈交代？”说到后面，温莲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姐……”苏筠水不敢躲，乖乖让她打了消气，看温莲气稍微平了一点，就道。 “别叫我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妹。你看你这样子，再看看她林筠，恨不得脚底下都不沾灰。”温莲将妹妹拎到大镜子前，镜子里的苏筠水和全身干净到脚的温莲比起来，显出了十分的狼狈。 “我本来是想借小鱼的地方梳洗梳洗，省得你生气嘛……姐……”面对温莲的盛怒，苏筠水不敢说林筠可怜，只能先劝姐姐消气，“没想到你更生气了，下次妹妹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苏筠水做出了十分的可怜样和温莲撒娇，温莲看了又气又笑： “好，你还敢说下次，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狠。”说完就拿笤帚往妹妹身上抽了两下，力道却更轻了，“怕你了，赶紧洗洗，吃点东西，然后就休息吧，看你这脸色，也不知道林筠那女人又换了什么法虐待你。” 见妹妹乖乖洗漱，趁她换衣服的时候问：“对了，那个男的是谁？你管他叫哥，他管林筠叫母亲？林筠不是又把长得好的就捡来当儿子了吧？” “姐，你没看他们俩有点像？那是……林筠阿姨亲生的儿子。”苏筠水将事情简单和姐姐说了一遍，又道，“现在他找回来了，林筠阿姨就正常了，现在阿姨对我挺好的，也把我当女儿看呢。” 温莲哼了一声：“我看她儿子不像她，比她可强多了。”心中也觉得林筠可怜，苏衡可恨，但是再可怜也不能给虐待她妹妹当借口。 “既然她有亲生的儿子了，就更不用你了。好歹养你这么大，孝敬咱们一分不少她，你少往她跟前凑。”温莲帮妹妹整了整后面的领子，叹道，“姐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怎么能不盼你好呐。” “姐……”苏筠水鼻子一热，干脆靠在了姐姐怀里。 第61章 一千亚晶核 温莲拍着妹妹的背，随口问：“对了，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我看她……” 话说到一半，就发现怀中的小丫头呼吸绵长，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得是累成什么样了。温莲又是叹息又是心疼，将妹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吹熄了油灯想心事。 叔叔阿姨……应该会挺好的吧？末世前他们早就退休了，她又争气，他们没什么牵挂，没事就喜欢游山玩水，末世爆发的时候，他们报的旅行团刚出发了两天…… 现如今，在同一个城市里的人还动辄永隔参商，这人海茫茫，可怎么找…… 温莲摸了摸熟睡中的妹妹的额头，心里叹息一声。 空气中还有没散尽的灯油味。第一基地的技术还不足以恢复电力供应，所以各个小房子里的住户，点的都是油灯或者蜡烛，帐篷里的人连明火都不敢点，只怕烧坏了全副家当。温莲靠在床头呆坐了一会儿，直到月亮的影子换了方向，才自嘲地笑笑。 第二天，温莲依旧醒得很早，等到苏筠水起身的时候，没看见姐姐，倒看见郦小鱼笑嘻嘻地坐在自己床边，手中翻着一本漫画。 “温迪，你可醒啦。”看见好友醒了，郦小鱼眼睛一亮，把漫画随手一塞，“会长姐姐去开会了，今天我不当班，来找你玩的。” 苏筠水把那本漫画抢过去，一看，还是郦小鱼末世前喜欢的那一款，俊男靓女极尽美型，也就笑看了郦小鱼一眼。 她没说什么，郦小鱼却抢先解释：“哎哎，别笑，我这叫及时行乐。这本也不是我的，是我从姜片儿那里抢来的。” “现在你已经能打过姜绍成了？”三两下洗漱完，将睡觉压皱了的衣服换下来，苏筠水问。 “可不是，姜片儿最菜了，我看，再过些日子，我表弟都能打赢他。”说到姜绍成，郦小鱼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姜绍成老爸带着他后妈和弟弟找来了，他们大吵了一架，结果现在和仇人似的，见面就红眼，你说，这大少爷也不都是顺心事啊。”言语中，倒有几分同情的意思。 在末世能过得顺心，那绝对是本事。苏筠水没继续追问，她还有更关注的事情：“对了，小鱼，我母亲和我哥昨晚住在哪儿了？” “哦，你和你姐原来住的那屋里，现在不是我们公会活动室了吗？那里面前一阵设了床，我让林阿姨和严会长在那里先凑合了，至于你哥，我让他和姜片儿先挤挤。”郦小鱼说的是理所当然，一拍脑门，“对了，忘了问你，你那个哥是怎么回事？苏彼方，林阿姨亲生的那个孩子不是死了快二十年了吗？” 苏筠水捡能说的简要解释了一下，听得郦小鱼连声讨伐苏衡，苏筠水好容易才将她话头截住了：“那他们都醒了吗？” “醒了，我怕今早开会大家伙儿闯进去不方便，特意早点去看看。林阿姨早就醒了，一醒就问我你哥昨晚睡在哪儿了，现在估计在姜片儿屋里呢。那个严会长，起得更早，现在已经去尹北海那边翻名册了。”郦小鱼落玉似的说出这么一大串儿来，苏筠水不禁汗颜：她竟然是起得最晚的一个。 果然这就是有姐姐在身边的区别吗？ “那我们也去看看吧。”苏筠水笑道，“我们边走边说。” 她也怕林筠离开她，连早饭都忘了吃。 一路上，苏筠水将遇见季蓝的事情和郦小鱼说了，郦小鱼听见季蓝没事，也念了声佛。不熟是一回事，但是也不希望她有事。听说季蓝还要去找狄卢，郦小鱼咋舌：“她怎么就不死心啊！” 苏筠水心道，季蓝就是那个要强的个性，只有她不要的，没有别人抢了她的，里可是和女主足足杠了半本书，温莲不在的时候都是她撑着，那可真的是不死不休。 “我其实看见狄卢了。”苏筠水小声将狄卢就是严纯队友的事情告诉了郦小鱼，郦小鱼下巴都快合不上了：“真是……巧，他们要是在基地里碰见，咱们这儿就真的热闹了。” 可不是，负心汉和痴情女，加上主人公苏柳心，正好凑一桌斗地主。也不知道林筠和苏彼方准备怎么安排苏柳心，对了，昨晚他们也没把苏柳心卸下来，就直接将越野车装进了苏彼方的空间里…… 难道苏彼方的空间，能把人装进去？ 不过没等她细想，郦小鱼已经带她走到姜绍成的帐篷前了。 林筠和苏彼方就站在帐篷口，看见两个姑娘并肩过来，还冲着她们笑了一下。 “别说，你哥长得是挺帅的，就是有点……吓人。”郦小鱼小脸皱在一起，和苏筠水咬耳朵，“怎么说呢，和猫大爷有点像。” 苏筠水哑然，一抬头，就见苏彼方迎上来两步，笑容和煦得简直不像他：“我和母亲还要商量去找你呢，本来想你和你姐姐也才见面，晚点再去看你，让你和你姐姐多待会儿。可没想到你先来了。”又对郦小鱼笑：“谢谢你，昨天那么晚了还帮我们安排，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等下我们收拾好住的地方，我看行李里还有几包零食，到时候拿给你弟弟吃——听温迪说，你还有个表弟吧？” 郦小鱼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和温迪是最好的朋友了，温迪她哥就是我哥，你们千万别和我客气。”然后又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苏筠水。 看看郦小鱼，又看看苏彼方。此时苏筠水也看出来了，没表情和微笑，对于苏彼方来说，那全都是扑克脸，只是花色从黑桃变成了方块，没什么本质性的差别。 既然他没被穿了，只是想装个好人，那东西不要白不要：“没事儿，小鱼，你就拿回去给钟柊吃吧。”说完就给郦小鱼挤眼睛。 既然好友都这么说了，郦小鱼也没再坚持。 他们几个离姜绍成的帐篷最近，郦小鱼做主，几个人就干脆借了帐篷，一边吃早餐，一边给林筠母子科普基地的情况。姜绍成的帐篷很干净，和他本人一点都不相符，东西虽少，但是胜在整齐，连一丝异味儿都没有。 打量了一遍，苏筠水才明白，为什么郦小鱼敢把人往姜绍成这里塞。 “所以，我们这儿最普遍的就是帐篷，我们公会里除了会长姐姐，大家都住在帐篷里。”郦小鱼总结道。 苏彼方沉默了一会儿，问：“一间小房子，要多少晶核？” “晶核太难得了，通常是五百亚晶核，或者一千积分点。”郦小鱼回答得很快，显然她平时一直在算这个，“也可以两样叠加，比如一百亚晶核，加八百积分点也可以。”聊得时间久了，她见苏彼方平易近人，也放下了心中的紧张，语气渐渐随意起来。 积分点，那是要日积月累的，虽然不是太难得，但是攒齐一千个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苏筠水看出，苏彼方根本就没考虑帐篷。 其实她是可以和姐姐住一间，将另一间让给两母子。或者她和林筠住一间，让苏彼方先在活动室里凑合。但是让林筠住进姐姐给她买的房子……苏筠水觉得她开不了这个口。 这时候，她倒后悔自己把好容易积攒下来的亚晶核都吸收了。 “温迪，今天我们去打猎吧。”苏彼方没思考太久，很快就拍板，“母亲……” “我也去。”林筠接着说，“要买就买两间，这还不算实验室呢。一千个亚晶核也不是小数目，我要是不去，你们今晚都回不来。” 也对，林筠的异能是大面积群体伤害，有她在……应该也能轻松一点。 郦小鱼听几个人说得热闹，也动心了：“今天我们会长姐姐早晨就带人开会，这时候估计已经去出任务了，我去看看，要是会长姐姐已经出门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她虽然没有一天收集一千个亚晶核的雄心壮志……但也是积少成多不是？ 郦小鱼是个行动派，话没说完就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带了姜绍成回来。 “老大！”看见苏筠水，姜绍成眼睛一亮，简直是见到了亲人，拧了自己大腿一把，顿时眼泪汪汪，“老大，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小弟……” “得了得了，别号了。”郦小鱼嫌弃地看了姜绍成一眼，然后对苏筠水几人说道，“姜片儿不跟我们去，他留在这儿，要是会长姐姐先回来，让他帮我们说一声。” “老大，你也和鲤鱼一样狠心吗……”姜绍成也很想去，他虽然实力不济，但是锻炼到现在，自保还是可以的，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和老大出门，是非常安全的，他也想多攒几个亚晶核，在冬天来临之前换一间小屋。 “你也去吗？”苏彼方微笑着问。 “对啊。”忽然发现问的人是谁，姜绍成连忙改口，“不去了不去了，下次下次……”居然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神情。 第62章 坑人的任务 红莲公会里，苏筠水熟悉的人，除了姜绍成和郦小鱼，都跟着温莲去出任务了。如今基地里，也会将任务划分等级，这次任务难度是b级的，对于新手来说太过危险，所以除了郦小鱼主动休息，只有姜绍成和几个新手都被留下了。 “温迪，你说姜片儿也和我们一样努力啊，他怎么就是没什么太大进步呢？”现在基地里出门都是要登记的，他们没接任务，是以私人名义出门的，那要求就更严了，好在郦小鱼认识的人多，可以临时去补接一个任务。 “因为……他练习的方法不对吧？”苏筠水也很久没见到姜绍成了，只能靠猜测，“下次出任务带上他吧，我看看再说。” 她要是看不出来……就只能请教专家了。 负责交接任务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子，圆脸，戴着一副啤酒瓶底厚的眼镜，说话做事都有点冒失。她上司刚刚有事出去，她一个人找了半天，这才将任务书翻出来，苦了脸道：“两位美女，这个真的不怪我，你们不要b级以下的任务，可是我们这里你看，都是c级往下的多。b级的红莲公会接了一个，七宝公会接了一个，雷霆那个早就预定了……就这么一个a级的，在我们这儿都落了好几天的灰了，几个大公会都没敢接，你们还是考虑考虑吧。” 她也是纯粹好心，就怕眼前这两个小姑娘称不清自己的斤两，上赶着去送死。 “这是什么任务？”郦小鱼接过来，然后就叫出声来，“嗯……什么？收拾掉在附近捣乱的异能丧尸……三个？” “对啊，这三个可不好惹，雷霆公会上次就折了不少人在里面，都不敢去了。”圆脸女孩说闲话不嫌事大，“你知道那个尹北海吧？就是咱们老大的弟弟，要去替天行道，结果……啧啧……”后面的话不用说了，第一基地的人都可以自行脑补。 “要说尹北海也是个好人，怎么就是脑子转不过来呢。”女孩推推眼镜，困惑道，可还没等她找到答案，她的顶头上司已经回来了： “小圆，你说什么呢？”她的顶头上司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末世前是老师，一向不苟言笑，吓唬人一吓唬一个准。 “没……没什么。”小圆赶紧坐直了身子，“两个美女，考虑好了吗？我们这里有不少c等级的任务……” “就这个了。”苏筠水点点头。以自己的实力，打一个异能丧尸应该没问题，林筠和苏彼方更是不在话下，这个任务，能接。 郦小鱼忍不住咋舌，她在红莲公会，也跟着会长温莲出过两次b级任务，可是异能丧尸多半是温莲打，她只是对付普通丧尸就可以了。一个异能丧尸，加上一群普通丧尸，就已经够缠人了，三个…… 不过既然温迪决定了，肯定也是有把握的，郦小鱼就没多话，也开始思考自己之后怎么才能不拖温迪的后腿。 接这么一个任务，苏筠水还有别的考量——三个异能丧尸，就代表三颗晶核，一级的晶核就能兑换二百亚晶核，这还是标准价。要知道，在末世之初，晶核是有价无市的，如果能一次性拿到三颗晶核，能吸收自然是最好，要是兑换成亚晶核，他们也省事不少。 “你们……确定了？”苏筠水在任务书上签字的时候，男老师看着两个人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苏筠水将笔还给小圆，微笑道：“我们已经想好了。” “哦……小心啊，要是到了地方看着不行……咳咳，就直接回来啊，不丢人。”小圆的眼镜片后面，也露出同情的神色来。 额，这个时候要说，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吗？说了倒有点怪怪的。不过看出两个人的善意，苏筠水知道现在说别的他们也不信，就只是笑笑：“没事，不行我们就跑。” “对对，不行就跑……就和尹北海一样……” “咳，忙你的吧，你的文件都整理好了吗？”男老师头疼，这个小手下，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虽然尹北海兄弟脾气好，可是如果被尹东庭知道，他们任务室天天说他弟弟闲话……撤了他们换上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他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异能，就是混一口饭吃，养家糊口，怎么就这么难？ 这还是个吓唬一下好一会儿，好了伤疤忘了疼，最没记性的那种学生。 这两人一个训人一个挨训的时候，苏筠水已经带着好友和林筠母子会合了。 对于接什么样的任务，林筠和苏彼方都不在乎，他们的目标就是一千个亚晶核，当然，要是有晶核的话，他们也不介意省一些时间。 当下由苏筠水开车，根据任务书上的地图，去目的地找那三个倒霉鬼。临上车的时候，苏筠水下意识地往后备箱扫了一眼，看见苏柳心果然还在那，见她依然一动不动，苏筠水就放心了。 苏彼方坚持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好统观全局，郦小鱼就只好在林筠身边如坐针毡。 地图上标注的位置，离第一基地并不远，离目的地越近，苏彼方的眉头就皱的越紧，很快，他的情绪就传染给了身边的苏筠水。 “怎么了？”苏筠水皱眉，“很强？”就算是三个二级的丧尸，总不会他们几个一点胜算都没有吧？ “是很强……而且很巧。”苏彼方忽然失笑，“木水火，三个二级丧尸，它们也会找地方等我。” 后座的郦小鱼咽了口唾沫，三个二级丧尸……可是当着林筠和苏彼方，她不敢就这么插话，也只好乖乖听着。 可苏筠水却听明白了，原来为祸第一基地的三个魔头，竟然就是苏彼方养的玩具……那怎么办？杀还是不杀？她忽然觉得这个任务接的有点坑她。 “那这个任务怎么办？”苏彼方的东西，还是得他自己拿主意才好。这就像是本来要打猎，结果发现猎物就是自家养的，能下得去手才怪了，那就像原本计划的那样，刷一千个亚晶核，最多麻烦点。 苏彼方想了想：“我让它们先靠边凉快去，还是按原计划，收集亚晶核吧。” 他的金木水火土已经少了两个了，他搜寻几个玩具也不容易，一千亚晶核，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这个交换根本没必要。 对于苏彼方的提议，大家有没什么意见，郦小鱼是松了一口气，苏筠水也是在意料之中，至于林筠，自然是儿子高兴就好。 既然没有什么目的地了，那苏筠水干脆找个丧尸出没频繁的地方就地停车，四个人分成三组，约定两小时后还在这里碰面。 三组中，只有郦小鱼和苏筠水分在了一起，郦小鱼有点懊丧，可是一转眼就又给自己打足了气。 “差距是可以弥补的，距离是可以跨越的。”郦小鱼含泪将这句话默念三遍，跟在苏筠水身后走了。 “小鱼，你别多想，母亲和我哥要单独行动，是因为他们太强了……在一块儿的话，额，丧尸不够打。”苏筠水硬着头皮开导郦小鱼，“至于我们俩，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说出来之后，苏筠水也觉得心酸。 和真正强者有差距的，又哪里是郦小鱼一个？ 说话归说话，两个人也不敢忘了正事，她们选的地方，是郊区的一个大型工厂，据说末世之后，很多人都困在了里面。 将几个零散的丧尸解决掉，苏筠水发现郦小鱼已经进步了许多，不仅藤蔓用得好，而且连体质和速度也大有长进。木系异能前期都是辅助，虽然缠人，但是解决掉对手也不容易，所以现在郦小鱼的武器变成了一把开了刃的刀。 看郦小鱼熟练地使绊子、下网子、动刀子，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苏筠水心中也为她高兴。 现在的郦小鱼，自保早就不成问题了，而且看她现在的身手，在一级异能者中算得上中上，而且进步飞快，也怪不得姐姐出b级任务也敢带着她。 郦小鱼看见苏筠水的风刃和水箭，也深觉惊艳，没想到温迪出门这一趟，竟然又强了这么多，两个人彼此看看，都为对方感到高兴，打丧尸也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因为这次主要是刷数量的，所以异能不能久用，否则来不及补充，那就糟糕了。苏筠水用异能打倒了几个丧尸，也拿出准备好的铁棍，虽然没有郦小鱼的刀锋利，但是力道上更便宜些。 “温迪，多少个了？我拿到五个了。”来之前，苏彼方本来和郦小鱼说，她找到多少个亚晶核，都算她自己的，但是郦小鱼执意要给他们三成，算是搭车费，经由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决定，都让一步，郦小鱼每找到十个亚晶核，就分给林筠他们一个，总归是个意思。 “十五个。”苏筠水皱眉，还是太少了，虽然她不是主力，但是这点数目显然说不过去，“小鱼，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第63章 工业旧厂房 听见这话，郦小鱼一下子跳起来：“我也去。”虽然苏筠水比她实力强得多，但是对方一个人去，她还是不放心。 据说这个废工厂在末世前有上千员工，虽然苏筠水够强，但是丧尸的数目太多……忽然，见这里地势开阔，郦小鱼眼睛一亮，兴冲冲地道：“温迪，要不我们直接放把火吧，丧尸挺怕火的，我们要是能将这儿的厂房烧成灰，就可以直接捡亚晶核了！”千人工厂啊……到时候捡晶核都会捡到手软吧？而且这里地势好，附近几乎没什么建筑物和树木，就算是厂房着火，也不会波及周边的。 又简单又方便，郦小鱼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方法不错，一双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对了，温迪，忘了问你了，你带打火机火柴什么的了吗？” “小鱼……”苏筠水不忍心打破郦小鱼的幻想，可还是说道，“这个，额，这里以前是一个工业工厂……” 工业工厂，要是运气不好，着火之后是很容易出现有毒气体的。要是真的中奖，那就不止是二氧化碳那么简单了，万一遇上二氧化硫、□□什么的，她们俩想跑都跑不掉。 要知道，那气体可是跟着风跑的…… 听好友一提醒，郦小鱼就泄气了：“哎，温迪，你说，咱们俩怎么就不能以逸待劳一回？”说完认命地跟在苏筠水后面：“走吧，咱们还是老实干活吧。” 苏筠水一手拎着铁棍，回头拉住郦小鱼，笑道：“咱们俩这样也不错了，你看，要是咱们运气稍微差一点，今天就和那些家伙一样了，说不定也要一边咬人，一边等着被人杀。丧尸嘛，咱们一个一个打，房子总会攒够的。至于我们，也总会变强的，活下去，就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强了，对吧？” “嗯。”郦小鱼吐吐舌头，嘿嘿笑道，“打吧，嘿嘿，这么想想，确实也不该抱怨。”可不是幸运嘛，郦小鱼可没忘，之前她能活下来，也全靠自己交了一个好朋友，对她一直不离不弃。至于现在，她一家能在基地过得如此安稳，也少不了温莲姐姐的照顾。 她也想回报好友一家，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在考虑如何变强，如何自保，如何才能不拖好友的后腿……只有能够独立，才能考虑报答，否则连生存本身都是依赖，还谈什么别的？ “走吧，温迪，那就一起进去看看，你可别想着丢下我。”郦小鱼嘻嘻地笑，半开玩笑地说。 “好，跟紧我啊。”苏筠水也笑道，她也考虑了一下，如果将郦小鱼一个人扔在外面，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她更加鞭长莫及，那还不如让郦小鱼跟着自己，好歹人在眼前，她还能放心一点，于是也愉快地同意了郦小鱼的建议。 这座工厂，前前后后，一共有三片厂房，其中每片厂房，都有大一小两个车间，三片厂房呈品字形，三片厂房的中心，则屹立着一座六层的办公楼。 这座写字楼里，原本是文职工作者和领导的工作地，可是末世一来，哪里还分什么老板和员工，统统都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 不过，虽然有厂房和车间选择，苏筠水和郦小鱼还是准备先去办公楼狩猎。 就想苏筠水说的那样，她们对这片厂房一无所知，如果车间里真的有什么工业气体，在打斗中不小心被她们放出来，那就太冤枉了。 相对来说，还是办公楼不可知的危险更少一点，她们也可以通过其中的文件，多了解一下这座工厂的项目。 当下，苏筠水在前，郦小鱼紧随其后，走进办公楼中。 一进门，苏筠水就皱了皱鼻子。 “温迪，你闻没闻到？”郦小鱼在后面小声问。 “小心点。”苏筠水点头，这座楼里除了丧尸特有的臭味，还有……血腥味，“小鱼，跟紧我，千万别走散了……小鱼？”没听到对方的回应，只感觉到胳膊一沉，却是郦小鱼一把抱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感觉到贴近她的身体都在颤抖，苏筠水疑惑地转过脸，就看到了郦小鱼苍白的脸色。 “小鱼，怎么了？”郦小鱼脸色差得可怕，眼睛里都写满了恐怖，因为离得近，苏筠水甚至能听见郦小鱼上下牙打架的声音。 郦小鱼的手慢慢地伸了出来，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温迪……”她几乎要哭出声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苏筠水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厅的左侧，原本挂着的大幅油画下面，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因为放了这许多天，形状更加可怖，几如恶鬼。 看那衣着，应该是工厂的员工……被觉醒的同事捉住，成了口中冤魂。 末世之后，虽然看到的丧尸多了，也和不同的人交过手，她们也自觉胆子变大……可是真面对被虐杀的同类，她们还是有些胆怯的。 尤其是郦小鱼，看见这两个死人，就想起被自己杀死的那个人来，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惧意。 “别看了，咱们还有正经事呢。”苏筠水帮郦小鱼遮上眼睛，安慰了对方两句，装着胆子去休息室和水房看了两眼，发现都没有丧尸出没，心中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失望，“小鱼，一楼没有目标，先去二楼看看吧。” 郦小鱼连连点头，她只是刚才骤然看见那么恐怖的画面，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才被吓到了，现在她脸色也好了不少：“温迪，没事儿，我跟着你走。” 说着，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了，郦小鱼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苏筠水的胳膊。 电梯当然是停了，她们要想上楼，就得爬楼梯，苏筠水临走之前，还得意看了一眼楼梯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这才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带着好友往楼上去。 第64章 不如解决掉 就在这时，一枚土镖破空而来。 “温迪，快跑……”苏筠水连忙闪身躲开，匆匆一眼，只看见郦小鱼急切的脸。 是异能丧尸吗？还是人？如果是丧尸……那动作就一定要快，否则小鱼感染了丧尸病毒就糟了。如果是人……事情没准会更加棘手。 因为郦小鱼在对方手中，苏筠水丝毫不敢大意，手中的风刃水箭也不敢盲目发出，只先借了风力，随手打倒一个丧尸用铁棍挑来当屏障，这才朝着土镖飞来的方向看去。可没等探出脑袋，又是两道土镖，出手阴毒，瞄准的就是她的双眼！ 幸亏苏筠水躲得快，否则此时脸上就多了两个透明窟窿了。 “逃得倒挺快！说，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来的还有谁？”还没等苏筠水站定，对方就先开口了，“出来，躲在丧尸后面算什么本事？你要是不出来，我现在就把这个丫头喂丧尸！”那人脾气暴躁，说起话来，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不过能看准时机出来抓人质，倒也能看出这人行事还有几分章法。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苏筠水一时间想不出来，又不能探头去看，只有反唇相讥，刺得那人多说话：“尊驾本事这么大，怎么还抓着小女子当人质，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两个弱女子，就光明磊落了吗？” “呸，去他的光明磊落，说得一套一套，其实都和那姓邢的小子一样，就会耍阴招！你们是弱女子，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动手吗？啊？说，你们是谁派来的？”那人像块爆碳，不对，说他是爆碳都抬举他了，他顶多是白磷，真是不点都着。 这个人的性格也有点熟悉…… “你是李浒？”苏筠水颇有些惊讶，忍不住探出头来，土镖随即而至，苏筠水赶紧举起丧尸的尸体，去格了一下，可土镖穿透了尸体，居然余力未尽，苏筠水连忙闪开，才险险躲开。 可是这一下子，她还是看见了，眼前的这个人，正是李浒！ 这李浒躲在这里是要干什么？想起车上还有个苏柳心，苏筠水头疼起来，李浒难道是要用小鱼当人质去换苏柳心？ 李浒见她一下子就认出自己，还躲开自己的全力一击，心中也有些震撼。 自从李浒被邢道阴了一局，浑身无力还被活埋，本来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谁知，他四肢能动的时候，发现头上的大石被推开，而且土也都翻开了一半，就赶紧四脚并用地爬出来。为了让邢道以为他是真的死了，他逃出来后，又将石头推到了埋过他的地方。 他本来是想找个地方修养，等到自己药力过了，异能恢复，一个邢道他哪里放在眼里？可当他悄悄回别墅打探消息的时候，却听到了苏柳心失踪的传闻。 苏柳心失踪了，吴成死了，邢道受了伤，被保护了起来，由苏衡的手下带着去寻人了。 这对李浒来说，当真是天上一日，地上百年，他回苏家的目的，一共只有两个，第一自然是苏柳心，第二就是找邢道报复，可偏偏两个目标同时落空了。 找苏柳心比报复重要，寻思了片刻，李浒暂时放开了报仇的念头。邢道是最后一个见到苏柳心的人，由他出面寻找，自然比李浒自己无头苍蝇似的便宜。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苏柳心的安危，李浒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准备一路跟随寻人小队，只等找到苏柳心，就出手杀了邢道。 可谁知，路上遇见了高人，打乱了他的计划。 高人说的话，古怪却不能不听，他试过几次暴力反抗，都被了回来，之后他也就老实了，跟着高人在这里乖乖练级。 好在高人只是让他陪，不想要他的命。在高人的庇护下，虽然是在丧尸群中，可他依然顽强生存了下来。自己的等级能力提高了，李浒当然高兴，可是每次想到苏柳心，李浒就忍不住心急如焚。 今天好巧不巧，正好遇见两个女孩来这种偏僻地界打丧尸，一看还都是熟面孔，李浒记得苏筠水，似乎一直和苏柳心有仇，也怕她们俩背后有人致使，就动了捉来问问的念头。 李浒是个行动派，身体的行动，比他心中的念头转的还快，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聪明，见两个姑娘都有实力，特地选了弱一些的郦小鱼面露疲色的时候，才伸手抓人。 “李浒，你怎么在这儿？”苏筠水压住心头的震惊，硬声道，“她和你有什么仇？你放了她！” “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说！”刚才苏筠水能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躲过他的土镖，他心中也十分惊骇，心道手中的人质就是王牌，要是光明磊落一对一的交手，李浒觉得他也没有必胜的自信。他此刻占尽优势，身体却毫不放松，一手捂住郦小鱼的嘴，一手土镖凝聚成型：“知不知道柳心在哪里？不说我就先杀了她，再杀了你！” 果然……苏筠水蹙眉，可此时她知道，自己得赶紧想办法将小鱼救出来。否则以李浒的脾气，一直在他手中，郦小鱼可能真的要不妙。 “李浒，你可别出手，你要是敢伤了小鱼一根头发丝，我就把苏柳心的胳膊砍下来，说得出做得到！”苏筠水干脆一扬下巴，放声道，“你要是不在乎苏柳心的安危，那就尽管出手好了。” 打蛇拿七寸，很显然，李浒的死穴就是苏柳心。可是以这样的态度和李浒说话，苏筠水手中也捏了一把冷汗，只担心李浒忽然发起疯来。 果然，听见苏柳心的名字，李浒的表情瞬间变了，他盯着苏筠水，目眦欲裂：“柳心果然在你的手里，赶紧把柳心交出来！否则今天你们俩谁也别想活！” “我们活不成，苏柳心肯定也得先走一步给我们垫背！”苏筠水知道此时不能退缩，一边吸引李浒的注意力，一边思考在不伤到小鱼的情况下困住他的可能性。见李浒现在明显听见苏柳心的名字就乱了，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竹筒造型的打火机，退了一步，说：“这个就是我和朋友联系的信号弹，只要我把这个放出去，他们知道我有危险，那苏柳心肯定就先活不成了……” “我和你拼了！”没等苏筠水说完，李浒只听见苏柳心活不成了，就干脆异能也不用了，直接扑了过来，苏筠水眉毛一挑，又皱紧了——他抓住郦小鱼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于是，苏筠水换了一副面孔，赶紧笑道：“李浒，你也别着急，要是你现在就把小鱼放了，我肯定会保证苏柳心的安全的。苏柳心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怎么做了。” 李浒扑了个空，心中本来就不痛快，听见苏筠水这么说，心中稍微安了一些，只哼了一声。 “我看你对苏柳心是情深意重，应该不会为了我们两个小人物，就害死苏柳心吧？”苏筠水一直在观察李浒的反应，心中也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淡定。 这话李浒爱听，他对苏柳心那自然是一片真情，就像眼前这丫头就算再好看，也取代不了苏柳心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向来自矜情圣：“哼，就算你们两个黄毛丫头加起来，都比不上柳心一根脚趾。” 听见这话，本来就憋得头昏脑涨的郦小鱼，差点要吐了。 她这边一干呕，李浒听见，条件反射就松开捂住她嘴的左手，郦小鱼见有机会，张嘴就咬，毫不留情，而那边苏筠水动作更快，眼见有机会，连忙将郦小鱼拉出李浒的束缚。 李浒一边捂住伤口跳脚，一边横了眼睛，骂了几句，才道：“两个臭丫头，一个属耗子，得空就钻，一个属狗，见人就咬！” 到现在，他的优势也不剩下什么了，李浒心中发虚，但对方手中捏有苏柳心的消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人的。想着，一道土墙，堵住了两人的退路：“你们要走可以，把柳心还回来！” “你说什么呢？苏柳心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你现在和我们要人，要得着吗？”苏筠水哼了一声，笑道，“我刚才那是骗你的，你不会真以为苏柳心在我们手里吧？”既然事情都了了，苏筠水本来也没准备将苏柳心再放出来。她现在咬死了不知道，难道李浒还能用读心术不成？苏柳心太危险了，对于林筠和苏彼方，苏柳心闹的那是小事，可是她遇见了却是要拼命才有一线生机。 而且今天的事情也给她提了个醒，苏柳心那群人很可能对她身边的人不利，姐姐还稍微好点，毕竟武力值高，可是郦小鱼这样的遇见苏柳心一伙，就只能当砧板上的鱼肉了。 苏柳心更不能放了。 那么李浒……要不要现在就解决掉他？ 苏筠水衡量着对方和自己实力的差距，给郦小鱼使了个眼色，郦小鱼连忙躲在她身后，朝李浒施放出藤蔓来。 木系正克土系，虽然两人间有等级的差距，可是这个藤蔓一时间还是让李浒焦头烂额，四肢被藤蔓缠住，土镖对藤蔓的作用又弱，好容易挣脱了一只手，苏筠水的水箭已经逼近了李浒的咽喉。 第65章 熟人还真多 那水箭搭上风刃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几倍，别说手脚被束缚着的李浒躲不开，就是全身自由的李浒，也未必就能躲开。 要结土墙，可是身边的藤蔓却着实碍事，李浒只得大喊：“朋友，救命啊！” 郦小鱼嗤之以鼻，她还记得刚才的仇：“喊什么高人，这儿除了丧尸就是我们几个，你就老实……”然而，她话没说完，苏筠水的水箭，眼看就要给李浒添了个透明窟窿，却被空间盾弹开了。 “谁？！”苏筠水也吃了一惊，她记得李浒的异能是土和力量，就算是后期回归主角团队，也只是多了暗系的异能……难不成李浒不是虚张声势？ 能弹开她的水箭，这个异能者等级至少不会比她低。这个人，再加上李浒，那么她们两个是没有胜算的。 必须要先解决掉李浒！ 又是两支水箭连发，可李浒眼见水箭朝着喉咙刺来，却还是不闪不避，嘴角甚至多了两分笑意。 苏筠水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两支水箭都被空间盾弹开了，而空间盾却只是稍有损毁。 这空间盾比苏柳心那个还要厉害！苏筠水的脸色难看起来，郦小鱼也紧张地看着好友，苏筠水捏捏小鱼的手，勉强笑了一下，扬声道：“是哪位朋友在这里？为什么鬼鬼祟祟，不如出来见一面？” 回答她的是李浒的土镖。 勉强躲过土镖，见对方迟迟不回答，苏筠水心中也着恼，干脆又是两个水箭，目标依旧是李浒的咽喉。这次李浒倒是有点急了：“朋友，别这样，她又要杀了我了，你快帮我杀了她啊，要不我就不能陪你玩了。” 第一支水箭被弹开，空间盾出现了裂缝。 第二支水箭，和空间盾同归于尽。 可苏筠水来不及乘胜追击，只听一轰隆一声，却不是空间盾破碎的声音，而是一道雷，朝着两人头顶劈下来！ 眼下还是命比较重要，苏筠水也顾不得去管那些没来得及捡起来的亚晶核，抓起郦小鱼的手腕，就往楼梯口跑。那边李浒有人相助，精神大振，也不急着挣脱被藤蔓缠住的手脚，只用那只自由的手发出土镖，朝两个姑娘的脚腕打去。 口中还不闲着：“朋友，朋友，朋友继续啊，别放她们跑了！”心中也定下了主意：这两个人，一定要捉住细细审问，只要和苏柳心有关，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就算是真的不知情，那也得让她们为刚才戏弄他付出代价！ 好在苏筠水的异能，拼的就是速度，虽然带着一个郦小鱼，行动稍嫌不便，可躲避土镖，还是不成问题的。而雷电就不是那么容易避开了，她速度虽然够快，可胳膊还是被扫中了一下，虽然避开了主要的攻击，可这一下，还是震得她浑身发麻。 只是一边逃跑，一边躲避暗器，一边还要防着不知道在哪里的神秘人偷袭，苏筠水也有些力不从心。郦小鱼见状，就在她们身后用藤蔓结成一张细网，虽然防不住雷电，但是至少土镖就投不过来了，这才减轻了苏筠水一些压力。 幸亏那个雷系异能，一击不中，没有接二连三的下来，否则她们俩也要被炸成黑炭了。苏筠水决定一出大楼，就骑自行车逃跑，先找到林筠和苏彼方，再做计较。 反正李浒要找苏柳心，林筠不想放苏柳心，两个迟早要对上。那个神秘人再强也不会强过苏彼方，这点她还是有体会的。 不管李浒在后面咋咋呼呼地喊帮手，她只管拉着郦小鱼全速往楼下跑，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苏筠水却不敢放心。雷系和空间系双系的异能者，进可攻退可守，等级还比她高……怎么想都没有胜算。 哪怕是放火烧楼，有土系异能和空间盾在，恐怕还没等火势蔓延开，就已经被扑灭了……对了，放火，哪怕烧不死，好歹也能阻一阻他们的速度。 跑到一楼大厅里，苏筠水掏出打火机，打开火，朝着墙壁上的油画就扔了过去。 因为这画不算名家作品，也没什么防火措施，油画被火星燎到，立刻燃了起来，一楼大厅顿时泛起火光，将那两具尸体衬得更加可怖了。苏筠水没回头看，赶紧从空间中将单车取出：“小鱼，我们走。” “哦哦，好。”现在再说丢下自己一个人跑，就太矫情了。郦小鱼毫不犹豫地跳到后座上，说：“温迪，咱们……” “肯定没事儿。”苏筠水话说得斩钉截铁，可心中也泛嘀咕，“小鱼，抱紧我啊，我要加速了。” “嗯。” 苏筠水踩上单车，刚要出发，却听见一阵水声，紧接着一楼大厅的火光暗了下来。油画上的火被扑灭了。 可怕，难道是三系异能者？还是这里所谓高手，李浒所谓的朋友，不止一个？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现在的她们能应付得了的，尤其是身边还有郦小鱼，等级差太多，很容易被当成人质，那到时候自己一方就更加被动了。 “啪”，一颗石子，打在了苏筠水的脚踝上。 “谁？”苏筠水疼得一皱眉，赶紧环顾四周。好在这颗石子中没有异能，要是像那个青脸怪丧尸一样，那她的脚就不用要了。 只听见笃笃笃的声音传来，光是听着，倒好像是一个老者拄着拐棍。 终于肯出来了吗？苏筠水心中也不知是松快还是紧张，不过肯出来，那就能交流。李浒她是不准备劝他入伙了，可这个高人，却是她不想为敌的，如果能说服他放过她们，那是最好，要是说服不了…… 从刚才这人露出的几手来看，那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暗处闪了出来，手中拄着一个物事，却不是拐棍，而是一块脏兮兮的木板子。大大的毛脑袋，努力直立起来的身子，还有提在手中的尾巴……苏筠水来不及激动，就见那货歪了脑袋，问：“你们，谁？” “……”苏筠水就真的无语了，这还带失忆的狗血设定吗？眼前这货明明是树皮，难道男主就是男主，虽然绕了一个大圈，可是最后还是捡回了属于自己的金手指？ 合着原男主的金手指是绑定的！早知道就不等着李浒去窝里斗看笑话，直接结果他就好了。 “树皮，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苏筠水，我们不是，额……同伴吗？还有彼得，我们三个是一起的，你不记得了？”苏筠水也有点恼火，明明是自己先遇上的，哪怕只当了一天的同伴，可是毕竟一起吃过饭，一起逃过追杀，可现在呢？这货却要和别人一起追杀自己了！ 不过如果是树皮，刚才三种不同的异能，就可以理解了。 要是树皮想追杀自己……随机异能，就是赌运气对吧？不过被杀的概率，比玩俄罗斯转盘就高多了。 树皮歪着脑袋，没说话，可也没出手，苏筠水知道现在不能跑，跑了万一树皮以为自己是骗它，那就真的惨了。树皮这娃，因为之前接触过，所以苏筠水也了解，这娃智商应该不算高。而且这回看见树皮，不知道是不是苏筠水的错觉，她总觉得它的头更大了。 “水，同伴？”树皮将信将疑，走近了几步，抽了抽鼻子，“味道，熟悉。” 原来它识人靠闻的？该不会脸盲吧？不过稍微有点熟悉就好，那样总不至于现在就把她结果了。郦小鱼没见过这怪猫，只觉得这货头大身粗，拄木板直立行走，像猫又有说不出的违和，简直比那个高冷臭屁的猫大爷还奇怪，见苏筠水和她套交情，虽然心中有些惧意，可却没开口。 那边苏筠水赶紧摸出压缩饼干，撕开包装递过去：“树皮，我们上次走散了，之后就没再见面了，你再好好想想，我们一起逃跑，一起吃东西，还记得吗？”因为怕刺激到树皮，她特意放缓了声音。 树皮放下提着的尾巴，接过压缩饼干，嗅了两下。 “朋友，干得好！”就在这时，李浒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二楼的丧尸被郦小鱼和苏筠水打杀了大半，剩下的，虽然不能奈何李浒，可是到底将他绊住了。 几个丧尸，加上藤蔓，将他困住了，否则他早就冲出来找苏筠水她们算账了。 还好，本来还担心他这位高人脑子不好使，把人放跑了，此时看见人都在，优势还在自己这边，李浒的心情大好：“朋友，现在就把她们抓起来，千万别手软，等我抓住了她们，你说什么我都陪你玩。” 树皮歪着脑袋，抬头看他：“陪我玩？”捏着压缩饼干的前爪垂了下去。 “对，陪你玩啊，玩扔石头，跳远，赛跑……都陪你玩。”树皮的眼中露出神往来，苏筠水暗叫不好，可李浒的笑声却盖住了她要说的话。 李浒哈哈一笑，可转脸对苏筠水她们时，又换了一副表情：“怎么着？束手就擒吧？还真得爷再抓你们一回？告诉你们，能被爷抓一回，就能被爷抓一百回，就你们俩，还想逃出爷爷的手心？” 第66章 迷惑的同伴 没错，这只怪猫，不，这个怪物，就是李浒的“高人”。 初见时，他将这位当成猫对待，结果被这货虐的几乎不想当人，这位歪着脖子，咬字十分用力：“同伴？食物？” 得到了血与泪谱写的经验，李浒终于明白，这货想当人，而且已经把它自己当成人了。李浒为了不被它折磨，也只好自我催眠：这是个人，这是个人…… 不过习惯将这货当成人看之后，它对自己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虽然对他的行动有限制，不过他也算获益良多。 最初他是跟着邢道的，可是邢道有苏衡配车，他只靠双腿，很快就跟丢了。抢一辆带钥匙的车难度太大，回去找苏衡更不行——他是把苏衡当成未来岳父看的，如果在苏衡面前丢了面子，之后他怎么能提娶苏柳心的事儿？就算成了苏家的女婿，他还有什么脸面？ 他就是那时，遇上这位“高人”的。 “高人”没有目的地，他也不知道苏柳心在哪，跟着这怪物，也是心存幻想： 反正去哪里找都是毫无头绪，那不如就跟着它，万一真的有缘巧遇了呢？ 他也看出来了，比起一只猫，这货更想成为人，而且它会说话！李浒也怀疑，这猫是不是什么人变的。小时候不是听过类似的故事吗——男主人公被坏人害了，有一只好心的动物帮助了他，娶到心上人之后，男主人公也帮助好心的动物变回了人。 虽然不切实际，不过再想想苏衡那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实验室……也没准。 这么想的话，这个怪物，没准还真是个高人。 再说，好哄又厉害的家伙，就算是个怪物，那又怎么了？ 可是这次，却迟迟没见怪物出手，他眼睛还算尖，一眼瞄见它爪子上捏着的压缩饼干，李浒有点急了，这两个人，该不会想用吃的收买它吧？它脑子可不好使。 “朋友，别信她们的，把她们抓住，有多少吃的都给你，我陪你好好玩一天，怎么样？”李浒这边心焦，苏筠水两人也紧张起来，郦小鱼不知道好友和这怪猫的渊源，只能乖乖沉默，而苏筠水也心惊于李浒对树皮的熟稔。而相比之下，已经被树皮忘了的自己，是不是就要…… 她心中也知道，就算树皮现在和她翻脸，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心中到底不舒服：“树皮，不是说好了当同伴吗？你不告而别，我没等到你，我们才走散的，你还记得公寓大楼吗？楼前面的草丛里，我给你留了点吃的，你找到了没有？” 不是说树皮认定的人，就不会放弃吗？难道说，能被树皮认定的，就只限定于李浒？ 树皮不是失忆了，猫的记忆只有三天，而它的记忆，也只能维持在五天左右。对于五天之内没见过的东西和人，它只有零星的印象。因为介于人和猫之间，又努力想成人，树皮比普通猫少了敏捷，又比人脑子转得慢。 “水，浒……”树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郦小鱼很想接话，可最后还是把要到嗓子眼的字咽了下去。 李浒听了苏筠水的话，心中也有些着慌，他没想到苏筠水和这家伙也认识，生怕它听了苏筠水的话，转而和他作对：“朋友，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别听她的，她是在骗你啊！她想害你啊。”说着说着，他灵机一动：“她看你太厉害了，想抓你去研究所啊，你还想上实验台吗？” 苏衡的实验室，他虽然没亲自进去过，可是因为临时居所隔音不好，里面的惨叫声都传得很远，听得他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都不寒而栗，此时正好恐吓这怪物。 如果它是从实验台逃走的，那肯定会知道实验室的可怕，将苏筠水两个人视为死敌的。 “我不是实验室的，我们还一起从研究所逃跑呢！”李浒知道，苏筠水怎么会不知道实验室给人的阴影，看看季蓝，看看苏彼方，再想想林颂远……她见过的逃脱者，就没有不对研究所抱有恨意的。让树皮误会，那可就遭了。 “实验？研究？”树皮的毛脸皱成了一团。 见树皮迟迟没有动作，李浒也急了，他怕苏筠水她们趁乱逃跑，那就算怪物最后站到他这边，也没意义了。 这些天来，他就没得过一点苏柳心的消息，病急乱投医也好，说是什么也好，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从两个人嘴里再撬出点什么的。没有苏柳心的消息，有物资也好。这些天，他生吃食堂里剩的食材，已经要吃吐了。 “朋友，你不动手，我动手了，记得帮我。”那就一边打一边让它选吧，刚才打起来，它不还是选了自己？李浒还是有自信的，一道土墙封住两人去路，土镖随即而来，打苏筠水，瞄准的是腿，打郦小鱼，瞄准的是眼睛。 还有一枚，瞄准了单车的后轮胎。 郦小鱼结藤网的速度没有土镖快，只好抬手捂住双眼，可这样也顾不得再用异能了。苏筠水骑车的退路被阻，身子一倾，单车就倒了下来，正好躲过李浒瞄准郦小鱼的土镖。瞄准她自己的，她就准备硬扛了，连水箭都没用，直接一个水球抛过去，将剩余的几枚土镖纷纷打散。 在室内，骑车还不如双腿容易施展，苏筠水明白这个道理，带着郦小鱼弃了单车，转身就跑，忽然想起一事，道：“树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开始见面，我也骑车带你来着。” 树皮不说话，可对于苏筠水，它没帮李浒打她，苏筠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水箭刺喉咙，风刃割双脚，她想趁树皮没理会，赶紧速战速决。 他们这不算对战，郦小鱼也没有旁观者的自觉，地面上蔓延出几道藤蔓，将李浒的双腿困住，李浒想跑，可是藤蔓收紧，他虽然有力量异能，没被拽倒，可到底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 此时要是中了水箭，他还有什么命在了，急忙故技重施，朝树皮求助：“朋友，救我，她们要我命了！” 虽然依然在迷惑，可是突然出现的土墙，却阻住了苏筠水的异能。 “树皮？”出手再次失败，苏筠水心中也有了些火气。可更多的还是惊骇，要是树皮帮李浒，她真的只能和随机赌运气了。 “朋友！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李浒十分得意，他的高人，自然是向着他的了。 可是转眼间，土墙就消失了。 只听树皮一字一字说：“浒，同伴，水，同伴。”拿着咬了一口的压缩饼干，爪子点了点李浒，又点苏筠水：“两个，都是。” 李浒和苏筠水彼此看看，他们都知道树皮的说话习惯，自然知道树皮的意思。李浒心中暗恨，对苏筠水来说，能认出她，已经不容易了。 “她不是你同伴。”李浒急了，自己的靠山，哪怕给人分去一半，他也受不了。 可树皮却摇摇头：“同伴。”虽然记忆模糊，可是它不傻，只见树皮将木板叼在嘴里，两下蹿得没影，转眼又回来，木板上却托了一块被咬了一半的压缩饼干。 这块饼干，已经不新鲜了，而且沾满了灰尘，树皮每天都要看一眼，咬一小口，这是它难得的美食，而且每次看到这块饼干，它都会觉得自己是有同伴惦记的。 虽然一天一天，那个同伴的样子渐渐模糊，可是它依然没忘记有这么一个人。 直到刚刚，记忆里的模糊影子，和眼前的苏筠水，才重合到了一起。 那好像是个不能当成储备粮看待的同伴。 树皮朝着苏筠水伸出爪子：“同伴。”苏筠水受宠若惊。 “不当，食物。”可紧接着，树皮就对苏筠水说，“他，同伴。”因为打不过树皮，李浒这些天，一直对它很好。听话不说，还肯跟它玩，树皮不想看着这个同伴被另一个同伴杀死：“同伴，不多。” 现在要是执意杀李浒，很可能把树皮推到李浒那边……苏筠水迅速做出了决定，李浒，要杀也不能当着树皮的面杀。 “李浒，你走吧，至于你要找的苏柳心，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鬼知道现在苏彼方在祸害哪片丧尸群，“看在树皮的份上，我不杀你。” “朋友……你……”李浒被呛的半死，又不敢和树皮撒野，憋了半天，才问，“你不和我一起？” 树皮摇摇头，偏着脑袋说：“她，比你好。好看。”一句话把李浒气了个半死：“苏筠水，你等着！哼！”转身就走，可没走出两步，一个急转身，两枚土镖对准苏筠水的眼睛丢了过去。 “走，吧。”树皮的空间盾挡住了土镖，两眼直视李浒。李浒和树皮对视半晌，最终长吁一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走了出去。 经历了这一番折腾，约定的时间都快到了。苏筠水连忙带着树皮和郦小鱼去捡亚晶核，点一点，再加上被李浒打倒的家伙们，郦小鱼分到了二十颗，苏筠水分到了一百零九颗，战果居然颇丰。 当下，由苏筠水骑车，带着郦小鱼和树皮，往约定的地方赶，还不知道林筠和苏彼方他们怎么样。 第67章 太识时务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见林筠和苏彼方都没回来，苏筠水才松了口气，招呼郦小鱼和树皮下车休息。 让那两位等，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咱们就在这棵大树下歇歇吧。”苏筠水指着最粗壮的一棵槐树说，“等我母亲他们一会儿。” 树皮先从郦小鱼的怀里跳下来，它咬在嘴里的木板，再次担任了拐杖的角色：“等？同伴？”它一发问就歪头的习惯至今也没改，郦小鱼做了个伸展运动，看见树皮懵懂的表情，也有点想笑，好容易才忍住了。 这个大家伙，看着像只猫，重得倒像个铅块儿，刚才在她怀里，她胳膊差点撑不住它……不过这么看看，好像还挺可爱的嘛。 树皮并不知道它的体重已经被郦小鱼腹诽了一遍，一双眼睛一眨不眨，依旧盯着苏筠水，等她给出答案。 “对，就是等同伴。小鱼也是同伴。”说完又指身边的郦小鱼。给树皮解释母亲和哥哥的涵义，是一个比较困难的任务，苏筠水干脆跳过了这个问题。她有心想问树皮为什么和李浒在一起，可是问出口就发现，树皮它也说不清楚。 毕竟树皮也只有五天的记忆，只费力地将它和李浒一起扔石子，疯玩的事情重复了几遍，苏筠水本就没报太大希望，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放弃了。等人无聊，从背包里拿出几样没大用的东西，哄树皮玩。 其中最让树皮感兴趣的，是苏筠水那顶栗色的鸭舌帽，摆弄过了，就吵着要戴。 “好，看？”树皮的嘴角牵起了一个怪异的弧度，不过苏筠水觉得它应该是在笑，于是拍拍它的小脑袋，拿出镜子给它看，笑道：“挺合适的。” 确实挺合适的，戴上帽子之后的树皮，远远望去，就像个小孩儿。 树皮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十分满意，拄着木板绕着大树撒欢，可是绕到大树后面，树皮就停住了：“你？同伴？食物？” 难道是树后有人？ 今天事情太多，苏筠水也已经习惯突然出现的强者了。暗示郦小鱼别动，苏筠水轻悄悄地站起，两步跳到树皮的位置，手中的水箭蓄势待发。 可一见那人，苏筠水就没脾气了。 站在那棵古槐的另一边的，是一个相貌清俊的男子，白衬衫牛仔裤，短发收拾得清清爽爽。他的眼神柔和，颇有青年的温润，可槐树的阴影投在他脸上，却让他多了几分少年的忧郁。秋风吹过来，黄叶纷纷飞起，那人笑了，薄薄的唇只是多了弧度，却让秋季的阳光更加明媚了几分。 这幅图美得太突然，虽然是常见的那个人，却因为换了个场景，就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是光和影的魔法，构图者的诡计。 苏筠水后退了两步，才定了神，有些尴尬地道：“你怎么到了不叫我们？”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面前这位大神，什么时候轮到她来问了。 “我看你和树皮玩得挺好的，反正母亲还没到，索性一起等等。”看着她手中忘了收回去的水箭，挑了挑眉，有点好笑地问，“想暗算我？” “……今天偷袭的人我们遇见的太多了，一言难尽。”苏筠水一松手，水箭就归于虚无，她仰着的小脸上带点苦笑，“差点被李浒坑死。”她哪里敢暗算他，他捏死苏筠水，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当着树皮的面，她就没提李浒是树皮的新同伴。 苏彼方没开口，可他的眼神诚实地反映出了他想说的话：“你挺没用的。”苏筠水看出来了，抓抓脑袋，讪讪地道：“是树皮比较厉害。” 听她这么说，苏彼方才看了树皮一眼。树皮非常执着，刚才没从苏彼方这里得到答案，继续问道：“食物？”这次的语气，就显然不如上一次好了。 苏彼方蹲下来，都不见他用什么异能，一只手抓住树皮的后颈，就把树皮提溜起来，半开玩笑地道：“你觉得呢？”他还是猫型的时候，受了重伤，差点被树皮当成储备粮，苏彼方气不顺了许久，现在终于抓住机会。 “老大。”这对树皮来说，是一个新词。四脚都不着地的感觉很不好，树皮想要反击，可却发现，自己的异能凝结了一半，就烟消云散了。它睁大两只猫眼，盯着苏彼方，此时倒有点明白了害怕，不由得想起李浒给它讲的故事里，有带头大哥，有老大，都是最厉害的。 他这么厉害，叫老大准没错吧？ 那正是苏彼方的暗系异能，能够腐蚀物体，达到一定等级之后，还可以腐蚀力量，听见了树皮的话，苏彼方也有点意外：“什么老大？” “老大，最厉害。”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树皮，打不过，听话。” “那是你没见过我大哥……”树皮太识时务，苏彼方捉也不是，放也不是，干脆将树皮丢给苏筠水，“母亲回来了。”苏彼方听力最好，听见林筠的脚步声，就往前迎了几步，从树荫中走到了阳光底下。 苏筠水只觉得手中一沉，差点没接住这小铅球。树皮对苏筠水一点都不怕， 光和影的魔法被破解了……苏筠水有点庆幸，也有点遗憾，跟着苏彼方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了林筠的身影。 “咱们多走几步，去迎迎林筠阿姨吧。”郦小鱼也从树后转出来，手里还推着苏筠水的单车。 这个提议，没人会反对，至于树皮，同伴和大哥都过去了，它也就拄着木板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因为三个人没法子骑车，苏筠水就从郦小鱼手中接过单车，推着走。苏彼方见树皮实在太慢，也将树皮拎到了单车后座上。 树皮坐不稳，差点从座位上滑下，皮毛几乎要被卷进车轮里。苏筠水眼疾手快，才没让树皮变成斑秃。 “彼得，温迪，你们都回来了？”林筠看见了他们几个，朝郦小鱼点点头，瞥了一眼车座上脏兮兮的树皮，皱了皱眉，却没多话，只说，“进度完成得怎么样？” 她话刚说完，一大堆亚晶核就从苏彼方的手中哗啦啦地落在了草地上：“六百个。” “一百零九个……”对比有点强烈，苏筠水抽抽嘴角，勉强维持住微笑。 “五百零三个，够了。彼得，收回去吧。”林筠点点头，又朝苏筠水笑，“温迪这段日子，确实有进步。” “……”苏筠水顿时明白了，他们俩根本就没将自己算成生产力。 树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自己的老大都对林筠十分尊敬，它毕竟不傻，也就没凑上去。 来时是四个人，回去的时候，就多了一只怪猫。怪猫坐在林筠和郦小鱼中间，以为苏彼方看不见它，就又没了正形儿。 “咳。”苏彼方在前面咳嗽了一声，树皮连忙坐好，东瞧瞧，西看看，从后视镜看见它老大的丹凤眼正盯着它，满是毛皮的厚身子，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回去的时候，驾驶员苏筠水已经不需要借助地图就相当熟悉地形了。郦小鱼怕林筠，林筠母子都寡言，车上多了一只树皮，也没让气氛活跃起来。因为□□静了，等到一行人回到基地大门前的时候，苏筠水都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去交接任务的时候，自然还是由苏筠水和郦小鱼出面。树皮想去当小尾巴，但是为了避免立刻被围观，还是由它老大苏彼方领着。母子俩都没有落脚地，此时就先回了姜绍成的帐篷。 她们两个跑去交接任务书的时候，那个男老师依旧躲出去悄悄抽烟，妹子小圆在一堆档案中忙得团团乱转，一看到她们两个，倒马上扔下手里的活计，扑过来：“你们俩没死啊？怎么样？”该不会真的完成了任务？ “我们到了地方，没看见目标的丧尸，就回来了。”苏筠水笑了笑。 小圆藏在玻璃瓶底后的眼神格外狡黠：“我懂，我懂，你们俩啊，这么做就对了。” 说完，还朝她们俩眨眨眼睛，示意她什么都懂：“都像尹北海，那都是傻子。”也没用两个人多解释，就脑补出了“看见丧尸，觉得没胜算，赶紧跑了”的场景，将任务书收回来，依然往角落里一塞，嘴里还叽叽喳喳：“可不知道下一个接任务的，有没有你俩这么聪明。” 苏筠水和好友对视一眼，和小圆道了谢，赶紧离开了。 这小圆热心不假，可说起来就没完，她们还要去找基地房产负责人去商量买房的事情呢。 二十个亚晶核，对于郦小鱼来说，不是一笔小收入了，带苏筠水他们去交涉的同时，正好也多听听看看，之后买房，也好多点经验。 不过这次，郦小鱼注定见不到什么负面的东西，因为买房太顺利了。 见到一千亚晶核，房产负责人眼睛立刻就亮了，两间相邻的房子没多久就办妥了全部手续。小胡子负责人心里也有一本帐，他们昨天晚上入的基地，今天手续才办妥，就能拿出一千亚晶核来，那肯定是有本事的人啊。 在末世，谁会去得罪有本事的人？ 第68章 桥头自然直 因为基地建设之初，房子都是负责人分配的，所以一直等到房子的手续办完、几个人去打扫新居的时候，苏筠水才发现，林筠那两间小屋，正和温莲买的房子相邻。 “大概是认出你是会长姐姐的妹妹了，给你的特殊照顾……”郦小鱼戳戳苏筠水，脸上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同情，“温迪，咱们基地的房子，手续办完就换不了了。” 确实是特殊照顾，那位小胡子负责人，听苏筠水说房子是母亲和哥哥住，又知道她是温莲的亲妹妹，以为他们是一家子，也乐得送一个顺水人情。于是就把他们的新居安排在了温家姐妹旁边。 他也是好心，谁能想到人家亲姐姐和养母不和呢？ 这样的好心，让苏筠水的头都大了两圈，现在温莲出任务还没回来，要是回来了，看见林筠成了自家邻居…… 摇摇头，头疼就先不想了，先从空间拿出日常用具，打扫房间，布置居室。他们的空间里都没有床，好在基地在建屋子的时候，在房间的角落，都砌了一个一人半宽的水泥台。虽然里面是封死的，不像炕一样，可以烧热取暖，但是在没有床铺的时候，也可以当单人床用。 毕竟有空间，能弄回一张床的人是少数，而基地现在还没有造床的工具和材料，总不能让买了房子的人还都睡在地上吧？ 小屋只有一扇小窗，采光不算好，可是这里比起外面的帐篷，已经是好得多了。 一边帮忙洒扫，一边想着怎么和姐姐解释，苏筠水有点心不在焉，扫帚不经意就扫到了树皮身上。树皮却觉得这样挺好玩，就跟着苏筠水的扫帚来回转，本来就脏兮兮的树皮，不着一会儿，就成了一块脏抹布。 “你就别添乱了。”苏彼方捏着树皮的后颈皮，将它丢给了魂不守舍的苏筠水，“给它洗洗吧，要不扫多少遍都白费。”说完，又瞧着它手中那块惨不忍睹的木板皱眉。 树皮的体重比之前在苏衡那里见到的时候又重了一些，苏筠水把扫帚丢了，才没让树皮掉到地上。好在苏筠水为了大扫除，换了一身穿不出去的旧衣服，要不被树皮的皮毛一沾，她穿不出去的衣服就又多了一套。 “洗？什么？”树皮在苏筠水的怀里歪着脑袋，被抱出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万能用具，被它新晋的老大收缴，“老大，板……” 老大没说话，只是偏过头瞧了它一眼，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可是树皮却老实了：“听话。” 苏筠水有点无语，刚才办完手续，郦小鱼就去和姜绍成交换情报了，现在只有他们“一家”，加上树皮在，苏彼方的笑脸就又收敛起来了。 多笑笑怎么了，难道笑了会比较耗电吗？苏筠水不懂这只、额，不对，这个人的思维，将树皮抱到盥洗室去洗澡。 每四间小屋配有一个盥洗室。说是盥洗室，此时却只有下水道，还没有自来水，里面的卫生间自然也不会有人真的用，大家用的还都是外面的旱厕。基地虽然有话，说这里的盥洗室总有一天会名副其实，可是现在大部分人温饱问题都勉强解决，也不会有太多人拿这个当真。 原本温莲没有邻居，妹妹也没回来，盥洗室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用，洗脸台前还摆了镜子和洗发露等物。洗脸台下还有一个水桶，那是存水用的，基地的水系异能者，有做卖水生意的，一个亚晶核能换三桶水，她没回来之前，温莲都会定期买水，给公会和她自己使用的，现在这水桶，今早才刚刚被苏筠水蓄满。 她嫌舀水麻烦，直接让水慢慢从手掌中流下，这个人工花洒的工作，她已经练习得很熟练了。 等姐姐回来，可怎么交代呢？一边帮树皮搓头上的短毛，看着树皮的五官在水中皱成一个疙瘩，她心里的疙瘩也结了老大，手上的水流就有点失控…… “喵——”树皮的嗓子眼里迸出一声尖锐的猫叫，吓了苏筠水一跳，赶紧将水流收住。 树皮自己似乎也被这一声吓坏了，赶紧睁开猫眼，情绪有点激动：“不，不是，树皮！” 噗嗤，苏筠水忍不住笑出声来，眼前这只落汤猫，淋湿的毛贴在身上，就越发显出它不是虚胖了，一张小脸，偏偏还露出非常认真的神情——它是非常认真地在狡辩。 树皮被同伴的笑笑得慌了神，连忙补救：“树皮，人。不是，叫的。” 一边说，一边将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两只爪子也拼命地晃，将大盆里的水溅得一地都是。 “好，我们树皮是好孩子，不是猫。”苏筠水不笑了，轻轻拍拍树皮的脑袋，心中也轻快了起来。 是啊，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姐姐回来再说。房子是小胡子负责人安排的，又不是她主动要求的，就算养母和亲姐要闹矛盾，现在两个人还没遇上，她也没必要提前心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林筠已经改变了不少了，住的近了没准也是好事，正好能让姐姐看见林筠的变化。 要是两个人一直不见面，温莲对林筠的印象，也永远都会停留在当初那个疯疯癫癫的形象上了。 上天看似坑人安排，利用的好了，没准就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很多问题，堵不如疏。 一只被改造的猫，都为了当人努力至斯，她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可抱怨的？ “对，树皮，好。”树皮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之前都夸张的“笑容。” 趁着苏筠水带着树皮去洗澡的工夫，林筠这才有机会和儿子单独说话。 她原本是拿着抹布擦灰，这还是林筠刚刚学会的，现在干脆将抹布一放，坐在了水泥台子上：“彼得，你和我说实话，那个什么树皮，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那老东西的研究所？”虽然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林筠在面对儿子的时候，还是沉不下脸来。 苏彼方脚尖一踢，被苏筠水扔下的扫帚就跳到了他手中。嫌弃地看了一眼树皮的木板，丢在一边，才慢慢开口：“妈，是不是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怎么还问我？” “会说话的猫……哼，别的研究所也未必就有这样的……”林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修长的手指扣着水泥的床板，等再抬头时，眼中的愤怒就都变成了担心，“彼得，彼得，你不会……” “妈，我挺好的。”苏彼方安抚地笑笑，又道，“妈，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当着温迪，可别说这个，这到底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把她卷进来不好。” 瞧着小窗透过来的光，林筠半晌没说话，等到听见苏筠水的脚步声想起，才低声道：“你说的这个，我当然知道。” 儿子对她说的，未必都是实话。林筠也知道，他们中间隔了十九年的岁月，虽然是亲生骨肉，但分离的岁月，还是在他们中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这伤口，虽然外表已经结痂，可是轻轻一触，还是会流脓淌血。 这件事情，她本就没想让温迪也搅合进去，可是……她不能不管。她一定要将这道伤口缝合，亲眼看见伤口痊愈，否则，就是进去棺材，她也不会合眼的。 也许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在以为儿子因意外死去的岁月里，她觉得只要能再见儿子一眼，就死而无憾。可是当活生生的儿子就在面前，她却忍不住想要为自己，为儿子考虑更多。 “妈妈都知道。”忍不住走过去，拍拍儿子的手，林筠慈爱地笑了，“我是你们俩的妈妈，怎么会不为你们想呢。” 等到苏筠水带着裹着毯子的树皮出来时，就看到了这样母慈子孝的一幕。 想到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双亲，苏筠水忍不住心中一酸，想要带树皮转回去，不打扰这对母子难得的温情时刻，可对方却先一步发现了他们。 “温迪，树皮洗完了？”却是林筠问了一声。她脸上和蔼慈祥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看得她养女心头一暖：“洗完了，树皮现在决定不会弄脏屋子了。” “怎么不会？还得多教教规矩。”却是苏彼方扬了扬眉毛，他刚才要反驳母亲的话，都被母亲的一句询问堵了回去，此时心情也不算好，“我看树皮对那块木板也有感情了，温迪，你去教树皮怎么洗木板。” “温迪，别去了，规矩一天教不会。”林筠难得和儿子唱反调，“等一会儿我们一起把车上那个小东西挪到我房间的柜子里。” 因为只有两间房，林筠就将实验室安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两母子到底怎么了？苏筠水有点迷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互相拆台了？难道还是因为苏衡的事？因为研究所的事？ 到底先听谁的？ 阎王打架，遭殃的都是小鬼，可偏偏两个人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过苏筠水运气不错，就在气氛僵住的时候，门砰砰砰地响了。 “我去开门……”苏筠水舒了一口气，将树皮放下，连忙跑去开门，“小鱼？怎么了，这么急？” 门外，郦小鱼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说道：“会长姐姐回来了，让你赶紧过去。”脸色却有点不太对。 苏筠水一哆嗦，脚下一滑，差点踩到树皮的尾巴，回头看了林筠和苏彼方一眼，拉着郦小鱼就跑。 “温迪，别慌，不在你家，在公会活动室……” 第69章 会长不见了 一路上，苏筠水心急如焚，小说原文里，温莲也有过几次大波折，可那都是因为苏柳心而起，现在苏柳心就关在林筠那里，李浒没了树皮，单打独斗，温莲也不用怕他。 甚至出于小心起见，苏筠水还就小说中的剧情，明里暗里的提醒过温莲……可是刚才一看郦小鱼的脸色，她还是忍不住心焦。 她和郦小鱼太熟了，从小就是同学，大学还是室友，两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她分明看出，郦小鱼眼中一闪即逝的恐惧。 能让郦小鱼恐惧的东西，而且还是和温莲有关！温莲对她的好自不必说，恨不得给她装一个真空的玻璃罩子防菌，如果不是不得已，温莲有事，是不会叫她的。 她是温莲唯一的妹妹，温莲又何尝不是她唯一的姐姐呢？ “温迪，温迪，别慌，你要是慌了，你听我说……”郦小鱼被拉着跑了几步，使劲一拽对方的手腕，她的力气虽然不足以让苏筠水停下来，可是苏筠水被她这样一拽，发热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也就顺势停住脚步，拍了两下脸颊，这才故作镇定地问：“小鱼，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别瞒着我。” “温迪，其实会长姐姐……没回来。”郦小鱼咬牙，到底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刚才为什么不说？”仿佛是有几千只苍蝇在脑袋里飞，苏筠水的脑袋嗡的一下子就炸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得太急了，苏筠水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咽了下唾沫，苏筠水好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鱼，你说清楚，没回来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听着还有点打颤。 郦小鱼的表情几乎要哭了，强忍住泪意，道：“是清茗他们回来说的，大家一起出去做任务，可是任务结束之后，大家却怎么都等不到会长姐姐……大家去附近找了两遍，可是都没找到。他们说，会长姐姐是自己离开的，临走的时候还说……如果大家没等到她回来，那就先回基地，一定要把她不在基地的消息封锁三天。” 三天之后要是还没回来，那就让苏筠水来接任红莲公会的会长，不过这句来自陈菲的转述，郦小鱼有点说不下去。 她总觉得要是说出来，就有点宣判死亡的意味。 “……找不到？”苏筠水茫然地回忆着小说的剧情，剧情中并没有这么一段儿，她一时片刻也想不出温莲会在哪里。 还是得去问问跟去的人，苏筠水攥紧了拳头，道：“那跟去的人呢？他们都回来了吗？现在在活动室？”这个时候，她就更不能倒下了。 “嗯，都回来了。”郦小鱼赶紧点头，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大家都在活动室等你呢。” 活动室里，刚从外面出任务回来的几个人都等在里面。 陈菲、袁清茗、池君萍，外加那个只和苏筠水有一面之缘的罗铁成，都一脸焦急地等在活动室中。几个人风尘仆仆，从刚回基地就一直等在这里，此时还没来得及换一身衣服洗把脸。 三个女人坐在活动室的长凳上，大个子罗铁成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转圈圈。 “别转了，转得我头都大了，本来我的头就够大了。”池君萍皱眉，低声抱怨了一句。 “别吵我，我烦着呢。”罗铁成没好气地说道。可是他到底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温莲为大家临时休息准备的铁床上。想想觉得心里不舒服，狠狠地跺了几下地面。 “哎，罗汉，别闹了。你烦，我们就不烦了？”陈菲咬咬牙，“这事儿，我们解决不了，还是等副会长来了再说。” 因为罗铁成的身材魁梧，而且金系异能的盔甲会让他的皮肤泛出淡淡的金色，所以就多了一个罗汉的诨名。 罗铁成一拳头砸在床上，没吭声，倒是一直沉默的袁清茗开口，怯怯地道：“陈姐，会长不让我们告诉别人，我们告诉了小鱼，还让小鱼去告诉副会长……会长会不会不高兴啊？” “还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人都找不到了。”陈菲拍了袁清茗一下，带着教训下属的口气，“她们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万一会长真的出事了，那副会长问咱们，咱们就有好了？” 这个袁清茗，末世前原本就是陈菲一手带的新人，这些日子以来，见她虽然打架有了些长进，可是说话做事还是缩手缩脚，心中就有几分不喜。可是在公会，对她来说，唯一最信任的还是袁清茗，就只能耐着性子教她：“不告诉小鱼，那你去通知副会长她姐姐不见了？那个小鱼，打架厉害，会长做事大半都带着她，是当成半个妹妹看的，而且她和副会长又是好朋友……清茗，有些事儿你还得灵活点。”守诺嘛，告诉一个也是告诉，告诉两个也是告诉，关键是看谁能信任，谁能担重任。 就比如那个姜绍成，虽然没什么心机，可是嗓子太浅，知道什么没两下就被人套出来，而且武力值太低，就只能瞒着。至于那几个新入公会的，实力另算，入公会时间太短，也不能完全信任。 必要的求助还是要有的，遇事首先要想的，是怎么把事情解决。只要不出大框，至于规则什么的，可以先解决了事情再说。 郦小鱼去的不慢，回来的时候有苏筠水带着，速度更快，可这房间里的四个人却仿佛等了一个世纪。 毕竟，加入红莲公会之后，不说脸上有光，出去受人尊敬，就说能那么关心会员的会长，也真的很少见。 那倒不是什么无微不至的体贴，却恰到好处，既不觉得自己被冷落，也不会觉得过分热情。该给的福利，温莲给得足够多，而且对于每一个会员，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在红莲公会，几乎她所有的会员，都很尊敬她。 看见苏筠水和郦小鱼回来，几个人眼前都是一亮，纷纷站了起来，想要说话，可四个人一起开口，大家互相看看，又都哑了声。 “都坐下说吧。”见郦小鱼在身后把门牢牢锁住，苏筠水才忍着头疼勉强挤出个笑容，“我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个人互相看看，此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罗铁成看看身后的三个女人，又是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腿上，这才恨声道：“咱们会长，那是为了救我们，才跟着那个人走的。” 那个人？ 苏筠水才要发问，郦小鱼就急急开口了：“罗汉，你得说重点啊，要不我和温迪也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铁成长吁短叹了一声，又捶了自己几下，却没再往下说，看得苏、鱼两人心中发急，刚才他们也只和郦小鱼说了个大概，她也是迷迷糊糊的。去把温迪找来，知道大概就可以了，可要找到温莲，就得知道事情的始末才行。 眼睛一扫下面四个人，池君萍揉着脑袋，陈菲眼神躲闪，罗铁成直拍大腿，袁清茗则一直低着头在抠自己的衣角。 “清茗，你说。”苏筠水点名了。这时候，她需要一个能说实话的人。 “啊？啊？我？”袁清茗显然更紧张了，干脆从长凳上跳了起来，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见苏筠水和郦小鱼点头，又看了陈菲一眼。 可陈菲没看她，她只好实话实说：“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去市中心做任务，结果任务很快就完成了，会长就打算带我们顺便找点物资……”事情到这里还是正常的，苏筠水耐着性子听。 “然后，我们几个就分头找物资，我和陈姐一组，罗汉和池姐一组，会长不用我们跟着。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挺顺利的，可是过了一会儿，会长就回来了，和我们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像什么……让我们等不到她就先回去，然后先别告诉大伙她不在基地，她说她有事情要办。我们几个说要跟着她，会长也不许，就让我们等她一小时，说……等不到她就赶紧回基地封锁消息，三天没回来就让你接手公会，让我们千万别乱。”袁清茗一边说，一边抠着衣服被快被磨平的花边。 “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了一小时之后，会长还没消息，我们就急了，去附近找，可是连一个人都没看见，看天要黑，我们就赶紧回来，想想，还是告诉了你们……” 勉强听完了袁清茗说的话，苏筠水吸了一口气，问另外三个人：“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三个人一起摇头，可是苏筠水却明显看见陈菲的眼睛闪了一下。 “陈姐？” 陈菲身子哆嗦了一下，又平复下来，只得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觉得，会长好像看见了什么人……” 第70章 踏上寻人路 看见了什么人，还好像……苏筠水皱眉，这线索顶多能当个参考，可还是先和陈菲道谢，又问其它人：“麻烦大家好好想想，看着不起眼的事儿也没关系。” 几个人面面相觑，可都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就干坐在这里想，那是想不出来的，苏筠水觉得，还是亲自去找找，才能安下心来。她刚把想法说出来，就有人摇头，反对的人是郦小鱼：“温迪，会长姐姐留你下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去找她。会长姐姐不见了，可公会还需要你坐镇啊。不如我带着清茗他们去找找，要不你也出去了，咱们公会有什么事儿，谁能镇住场面啊？” 苏筠水默然，这也是她一直在外面转悠，温莲都没去逮她的重大原因之一。可是现在她怎么能放心得下？如果袁清茗和陈菲他们能找到温莲，肯定不会违背温莲的意愿，和她求助的。求助的理由她也想过，因为陈菲他们……实力不足。 如果是因为实力，那么就算郦小鱼跟着去了，结果和白天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那你就不救你姐姐了？见死不救？那可是你亲姐姐！”苏筠水还没说话，罗铁成就腾地一声站起来，一拳打在桌子上，差点把实木的桌子打碎。他本来就五大三粗，这一生起气来，面容就更显狰狞了。 “得，你不去，我去！会长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一个白眼狼妹妹。你和你那个干妈，还有你那个干哥，成天亲亲热热，还帮他们买房子，你姐有事儿你就跑得远远的，枉费你姐事事把你放在第一位！”罗铁成越说越激动，挽起袖子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这么个混账妹妹，看我帮你姐收拾你！” 见罗铁成越说越不像话，郦小鱼气得跺脚，挡在了苏筠水身前：“罗铁成，你说什么呢！” “罗汉，别犯浑，越说越不像话了。”陈菲嗔了罗铁成一句，见罗铁成浑身渐渐泛出金色，暗叫不好，几根藤蔓就从地面攀住了罗铁成的腿，“副会长还没说不去呢！” 说完，陈菲也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苏筠水。 “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罗铁成嘟囔道，可是到底收回了异能，将袖子放了下来，只绷着脸，朝苏筠水瞪着一双牛眼。 苏筠水心里本就烦，她虽然不喜罗铁成莽撞冲动，但更不喜欢陈菲算计她。她这两辈子虽然都没有真正走上社会，可是到底不傻，刚才陈菲虽然是在劝罗铁成，可是句句都是在挤兑她，话里话外透着让她去看的意思。 去吗？确实得去，这件事情透着奇怪，她不自己去看看不安心，可是在内心深处，她却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看去那么简单。 她姐姐，不是会轻易丢下妹妹和责任，不明不白走掉的人。 一群人都在焦急地等着她定主意，苏筠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罗汉说的对，我确实得亲自去看看。” 不管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她都不能把温莲丢下。等她三天……三天，要是人没回来呢？那就什么都晚了，在末世前，人失踪24小时就可以立案了。 “小鱼，你留在基地看家，我这就带人连夜出去找姐姐！”苏筠水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另外三人，“两个陪小鱼看家，两个和我去找我姐，你们谁和我去？” “我和你去！”罗铁成上前一步，拍拍胸脯，“咱们公会除了会长，我实力数一数二的。” 见他是真的为温莲焦急，苏筠水就点头了：“好，罗汉算一个，还有谁愿意跟我走？” “我留着陪小鱼吧，小鱼也小，没怎么经过事儿，我好歹能帮着压服。”陈菲一边说，一边把袁清茗推出来，道，“让清茗和你们去，她记性好，认路。而且她的异能虽然攻击性不强，可是说不准就用得着了，清茗？” 袁清茗被陈菲推得一步踉跄，回头可怜巴巴地看了陈菲一眼，又转向苏筠水，低着头，说：“副会长，我、我跟你去。” 看着一副怯怯模样的袁清茗，又看看缩回去半步的池君萍，苏筠水看看郦小鱼，见郦小鱼点头，才叹口气：“那行，这就走吧，宜早不宜迟。”公会这些人，最可信的当然是郦小鱼，至于其他人，除了姜绍成，苏筠水和他们接触并不多，一方面凭借之前印象，另一方面，郦小鱼的意见也需要参考。 这个袁清茗的隐身异能，苏筠水印象颇深，虽然对袁清茗性格腼腆，可却是个不错的姑娘，带上她，也没坏处。 至于池君萍，苏筠水听郦小鱼说过，她的空间异能一直停留在一级，依旧只能当个移动储物仓，难怪遇事自己都往后退了。 公会里现在已经换了新车，包括姜绍成那辆脆皮，足足三辆。一辆是越野车，虽然看着不如林筠的，但在基地里也算是数一数二了，还有一辆，是银灰色的面包车。面包车这几天刚刚坏了轮胎，还没来及去补，而苏筠水嫌弃越野车太显眼了，还是选了那辆脆皮。 姜绍成的跑车，性能不坏，速度也够快了，最关键的是容易掩人耳目。 就严纯那样的“好人”，看见林筠的越野车，眼里还能闪过一些东西，被图谋不轨的家伙们盯上了，他们的麻烦事儿就没完了。 现在天已经有点黑了，说服看门人说要出门去，挺难的。可是之前苏筠水翻墙的地方，已经被封死了。 “怎么办？要不明天再去吧。”池君萍轻声说，“这么晚了，你们出去也不安全啊。” 罗铁成还要反驳，苏筠水却先开口了：“我姐姐……我更放不下心。” 想想也是，池君萍不说话了，寻人不安全，那个被找的就更不安全了。她帮不上忙，也不想给人添乱。 “成了，温迪。多亏了陈姐，和看门的好说歹说，看门的愿意睁只眼闭只眼。”郦小鱼跑了过来，执着苏筠水的手，眼中满满的都是关切，“温迪，你可得小心点啊……我就不能去吗？” 声音越说越弱，她也知道，自己的任务，不比苏筠水的任务更轻，可还是不放心。 苏筠水拍拍郦小鱼的手，安抚道：“我没事儿，就是去找人，又不是去拼命。再不济，还有树皮呢。”如果不是遇到苏彼方和林颂远那种自带bug的玩家，苏筠水自信，单打独斗，她不会输给任何人。以小说里的进度来推算，包括这些日子在基地所见，苏筠水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了比较客观的评价。 她现在，已经算是颇有实力了，同期实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原书中的苏柳心。 更何况，现在又有树皮陪着。 “刚才我和我哥他们说了，我就要出门了……你要是有实在解决不了的事儿，就去求我哥和我母亲。”苏筠水说的这话有点心虚，因为她和林筠他们道别的时候，求人的话她说了，苏彼方只看了她两眼，没答应；至于林筠，答应是答应了一声，可因为她当时眼睛都盯着实验台，答应起来虽然干脆，可是未必就走心了。 事情，她没和林筠母子多说，他们俩脸色都不好，似乎是在她离开的时候吵了一架，苏筠水本来也着急，就赶紧告辞了。 倒是树皮，在她离开之后，就叼着木板跟了出来。 还是树皮有良心，摸摸树皮的脑袋，苏筠水心中一动，朝小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屋子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小小的玻璃窗里，透出暖黄色的光。 她想让郦小鱼安心一点，也让自己走得更安心一点，现在看来的话……似乎，可以吧？ “快点吧，副会长！一会儿人更没影了。”罗铁成主动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袁清茗坐在后面，将副驾驶留给了苏筠水。见苏筠水嘱咐郦小鱼，罗铁成听了两句就不耐烦了，催促了起来。 这个罗铁成，该不会……苏筠水挑剔地打量了罗铁成一眼，摇摇头。她刚关上车门，还没来得及和郦小鱼他们挥手，车子就像是一头脱缰的野狗一样冲了出去。 “罗汉，别开得那么猛，这可不是越野车！”苏筠水脑袋差点没撞在挡风玻璃上，幸亏树皮当了她的安全气囊才幸免于难。她是着急，可是因为着急出了车祸，那就是笑话了，于是一边绑安全带，一边说：“着急归着急，咱们可别自乱阵脚。” “切，把你安全带绑好了再说吧。”罗铁成瞥她一眼，哼声道。 苏筠水低头一看，可不是，刚才一时没注意，安全带全缠到了树皮身上。 “你也不是小没良心。”罗铁成嘟囔了一句，好歹将速度放慢了一些。 没人回答他，刚才偏过头的那一刹那，苏筠水看见了从小屋中走出来的熟悉身影。 “好歹……还是会看顾小鱼一点的吧？”同样是喃喃自语。 三人一猫，就踏着最后一丝阳光，踏上了寻人之路。 第71章 超市大变样 跑车虽然看着破旧，可是该有的功能并不差，罗铁成驾驶的本领并不差，对市内路线也十分熟悉，加上他自己着急，就一路飙车，往市中心冲去。 夜里就是丧尸们的天下了，可罗铁成压根就没想躲，直接在车身上加了金系异能，遇到丧尸，就直接碾压过去。可罗铁成异能等级还不高，据郦小鱼说，他是金系一级，没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细汗。 “罗汉，你歇歇吧。”见罗铁成犹在强撑，苏筠水试着让风力形成一道盾甲，围绕在跑车周围，“先换我。” 罗铁成瞥了她一眼，也没和苏筠水客气，口中却道：“异能省着点用，免得到了正地方干瞪眼。” 苏筠水没心情和他斗嘴，心中寻思着姐姐不见的种种可能，以及，她可能会遇见的人。 敌人吗？除了来自小说中的天敌苏柳心，温莲的敌人几乎都被她虐掉了，现在苏柳心基本已成往事，李浒如丧家之犬，吴成死了，邢道……他应该没那个本事吧？ 原主角团队的人，基本都不可能掳走温莲，而且苏柳心不见了，他们找苏柳心都来不及，找温莲干什么？要找也是先找她。 照外人看来，捉她苏筠水，绝对比捉温莲容易。 而且照着陈菲他们的说法，温莲基本是自愿跟去的……能让温莲甘愿冒险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温莲重感情，对她尤为如此，如果对方是抓住她，让温莲孤身去救，那么温莲龙潭虎穴都会闯一闯。苏筠水心头一沉，重感情的人一定是有很多软肋的，难道有人抓住了什么弱点去威胁她？ 最关键的问题是，温莲的这次失踪，是有人处心积虑所为，还是误打误撞？ 今天的树皮不知道是之前被训过话，还是看出车里人脸色不好——虽然后一个对它来说难度不是一般大——它今天出奇的老实，好奇的看看袁清茗，又看看罗铁成，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有了风力的加持，罗铁成飙车的速度就更快了，罗铁成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一点，看着苏筠水，又顺眼了一些。 他这样飙车，苏筠水没有晕车的毛病还好些，可后边的袁清茗就惨了，一路上只觉得胃里犯恶心，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平时缩手缩脚的她第一个跳下车，弯腰对着废墟就是一阵干呕。 看她这样子，苏筠水虽然着急，可是也不得不关照她：“清茗，没事吧？要不你先和罗汉在车里等我，我先过去看看。”一边说一边把车里的水拧开一瓶递过去。 夜晚的市中心，路上到处都是游荡的丧尸，罗铁成好容易在附近寻个僻静处停车，这里是个小胡同，两面是废墟，在末世后的夜晚中显得脏兮兮的。 “我没事儿……袁清茗赶紧接过水，漱漱口，连气都没喘匀，就赶忙说，“我先给你带路，去找会长要紧。”苏筠水一瞧她，她就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似乎支起腿儿就要跑。 苏筠水叹口气，她不擅长和人交流，袁清茗不愿意给人添麻烦，话少，省事，这种人反而比严纯陈菲那种更合她的脾气，可是眼前这种情况，带着袁清茗帮助也不大。 “你还是歇一会儿吧，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和我去找人，你现在逞强，半路倒下可怎么办？再说，你也是说，不知道我姐姐去哪儿了，我先在附近找找，要是没消息，一会儿有麻烦你的时候。”苏筠水耐着性子安抚袁清茗，罗铁成在那边急了：“那我和你去！” “不用了，罗汉，你先陪清茗在车里等我，我先到附近看看，马上就回来。”罗铁成没有袁清茗细心，对白天事情知道的不如袁清茗多。他自己还是个炮仗，一点就着，要是追查线索遇见别的什么人，很容易露出马脚，到时候反而不妙。 “不行不行不行，我要是坐得住，就在公会里等消息了。”罗汉一连说了三个不行，他毛发本就过于茂盛，此时眉毛更是拧成个疙瘩，“让你等，你等得了？”大有一副不让他去绝对不甘休的气势。 那边袁清茗也帮腔：“副会长，要不就让罗汉哥去吧？我这里不用人陪的。”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两人的脸色，似乎生怕两人吵起来。 “那我们就分头找找，你就在这附近，不许走远了。半小时之后，不管找没找到人，必须都回到这里集合，懂了吗？”罗铁成实在坚持，苏筠水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她是看出来了，要是不让罗铁成去，她一走，罗铁成照样会坐不住。只不过罗铁成心里弯弯绕绕少了点，有话就说，才会和她硬扛。 “知道了。”见苏筠水答应，罗铁成立刻像个孩子一样咧开嘴，然后马上又闭上了。 苏筠水心中摇摇头，这人到底靠不靠得住？可还是吩咐道：“小心点，千万安全第一，只有活着，才能和我姐见面。”原本还有点一耳进一耳出的罗铁成，听见这话，立刻严肃了下来。见苏筠水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眼神清明似乎洞察他心中所想，罗铁成的脸色泛出了可疑的暗红，幸亏他黑，光线又暗，看得并不明显。 “知道了，你……也小心点，你姐担心着你呢。” 如果不是现在心情太沉重，苏筠水真的要笑出声来。 “好。”苏筠水答应了一声，这时候才忽然想到——附近的各个建筑，能进去的地方，白天几个人都进去找过了，却都一无所获。 更可能的，是温莲人在他们去不了的地方，所以一向圆滑的陈菲，才找上了她，说起要不要来，还处处推脱。 所以苏筠水对罗铁成一个人的搜查，并不能抱太大希望，最多只是一个人，聊胜于无。而提供不出情报的袁清茗，作用也不会太大了。 袁清茗向来乖觉，见状，也说自己跟着没用，表示恢复之后自己会去附近查探情况。 没办法，在公会里，罗铁成那样算是不错了，袁清茗也算是特殊人才，可是哪怕是在苏筠水面前，他们还是不够看。 至于树皮，它不比当时的彼得，苏筠水出去，虽然想借树皮的能力，可是背着它十分不方便。谁知树皮却忽然乖巧起来，叼着木板，亦步亦趋地跟着苏筠水，倒走起了猫步。 “树皮真乖。”看着树皮头上还戴着她那顶栗色鸭舌帽，苏筠水笑了笑，寻思要是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回到基地，就给树皮找一件合身的衣服当谢礼。 树皮叼着木板，嘴里含糊地发出几个音，苏筠水没听清楚，依稀能分辨出的关键词，是“同伴”和“老大”。 “我知道的。”隔着帽子，拍拍树皮的小脑袋，苏筠水弯腰道，“谢谢你们。” 失去了灯光的城市之夜，黑得像是打翻了打印机的墨盒，显得格外恐怖。因为目的地，首先是袁清茗他们去不了的地方，所以很多建筑，苏筠水看一眼就绕过了。 这里苏筠水还是比较熟悉的，之前她和林筠彼得，就曾在这里隐居，直到彼得变成了苏彼方才离开这里。 她速度快，每一会儿，几个容易藏人的地方，就被苏筠水翻了个遍，可都没什么发现，一点温莲曾经到过的迹象都没有。 要说这附近最恐怖的地方……当然就是彼得大哥所在的那座商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苏筠水绝对不想和那位大哥扯上一点关系。 要去吗？ 不去不放心，可是去了的话……她可不像彼得，和大哥有十几年的交情，现在她还带着个一看就是珍禽异兽的树皮……万一被当成马戏团的台柱子怎么办？想到那些毛骨悚然的丧尸小丑，丧尸观众，苏筠水就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寒。 那可是连彼得，不，连苏彼方都不敢惹的人，而且人看上去阴阴沉沉喜怒不定，上次能从他手中逃出来，苏筠水觉得简直像是做了个梦。 可是想想林颂远的所为，他出手扣下温莲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就算为了安心，也得去看看。 这个龙潭，她还必须得闯了！ “树皮，你……”如果对方是大哥，那么别说是一个树皮，就是十个，也是没用的。苏筠水叹了一口气，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要是天亮了我还没出来，你就跑吧。”而且在一心将马戏团发扬光大的大哥面前，树皮比她还要危险。 “等？”树皮似懂非懂，歪着脑袋，一双眼睛熠熠生辉，虽然迷惑不解，可说出的话却坚定有力，“树皮，听话。” 进到商场中之后，苏筠水就觉得，商场中的气氛和上次有点不同，可哪里不同，却说不出来。进去之后，她没急着上楼，而是选择先去超市找宁唐打探消息。 “宁唐？在吗？”进到超市里，苏筠水忽然明白那不同是什么了。 超市里漆黑一片，回答她的不是宁唐，而是丧尸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 “呼——呼——” 第72章 要她们的命 丧尸独有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苏筠水眉头微皱，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有灯的，难道是这里的发电资源终于告罄？ 退了一步，避开丧尸抓来的手。从上次的情形猜测，这座商场的丧尸，很可能是大哥豢养的，就像金木水火土对于彼得一样，是大哥的玩具。如果不是不得已，她不想毁了大哥的玩具们，上次大哥看在彼得的份上，没和她计较，可是这次……她可不敢确定。 好在她身形如风，干脆足尖一挑，借着啤酒箱子的高度，直接蹿到货物架子上，没有异能的初期丧尸，智商约等于零。她有风力加持，身子轻，站得稳，轻轻松松在超市转了一圈。之后苏筠水就注意到了： 这里空无一人，别说是宁唐，就连之前搁置米面等物的架子，现在也已经变得空荡荡了。苏筠水摸了一把，上面已经积了不少灰尘，看来宁唐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而且看这里没什么挣扎的痕迹，宁唐很可能是自己离开的。 或者可能是，面对敌人，宁唐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 生鲜食品那边已经被丧尸破坏得不行，连冰箱都弄坏了。倒是那些之前就要过期的面包牛奶，还好端端地放着，苏筠水过去瞧了一眼，心中也不知是不是该松口气。 宁唐应该真的是自己走的，否则，其他人过来，应该会将超市大翻过一遍，这些没带走的绝不会这么整齐，而如果是宁唐自己的话，因为熟悉地形，就只会带走自己需要的东西。 宁唐离开了，如果大哥也离开，那最好不过，可是眼下她能得到的信息就更少了。 叹了口气，躲开像是苍蝇一样拦在她面前的丧尸们，苏筠水决定上楼去看看。 “这个商场丧尸也太多了，喝，那六楼，啧啧，要不是咱们人多，可不敢往这里来。”忽然一个语气轻佻的男声响起，苏筠水见有人，也就停住了要往下跳的动作。 “要不是老大开路，再多兄弟进来都是死。”另一个人声音有点哑，“小点声吧，超市里万一有丧尸怎么办？” 先前那男声有点不乐意：“还说呢，进了楼全是臭味，就这超市里的东西，它还能吃？” “老大让找，那就找找再说。”另一个人显然对那个老大忠心耿耿，“吃不下？哪给你惯得臭毛病。” 苏筠水有点迷惑，又有点兴奋。一山不能容二虎，林颂远会允许别人在他的地盘称老大？不过这里既然有人，还是一群人，那么就很可能和带走温莲的人扯上关系。 “哎呦，还真不少。”听见超市里丧尸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那个语气轻佻的男人吹了个口哨。 而那个嗓音略哑的男人已经和丧尸交上了手，他出手确实干脆利落，没几下，就有两个丧尸在他的武器下毙命了：“赶紧去找物资，我在这里挡着，找到咱们好跑。”那个男人力气非常大，是力量异能者？苏筠水觉得这人的能力，至少不在罗铁成之下。 语气轻佻的那个耸耸肩膀，拍拍另个人的背：“行啊，李老哥，那就全靠你了。”说着，就从姓李的男人的背后转出来，朝货品架子掠去，他语气虽然轻佻，可是动作却非常轻快，行动如风。 风系……苏筠水摸了摸鼻子，别人怕捉不住风系，可她不怕。和温莲有没有关系，捉来问问，就知道了。 “老哥，这里面包什么都长毛了，要拿你拿，反正是给那个女的吃，欸……”打开微型手电筒照了一下，男人嫌弃地甩甩手，把一袋面包往地上一扔，似乎摸到了什么毒蛇猛兽，来了一句国骂，“真恶心！” 心字刚刚出口，这人就惨叫了一声，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 “老幺，你怎么回事？”那个姓李的埋怨一声，在百忙之中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却只看见自己的伙伴紧贴着货架，手电筒在地上滚来滚去，带着淡紫色的光，在夜色中，十分诡异。 这人是被吓得，刚才苏筠水一个风刃，贴着他脑皮过去，将他剃成了斑秃。 亲身经历，他当然知道，刚才只要稍微偏一点，那道风，就能穿透他的脑袋！ “李……李……”老幺好容易反应过来，刚想凭借速度逃走，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脖子：“敢逃就给你一刀。” 老幺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要逃走的路线居然先一步被堵死了，不觉愕然——他输了，还是输在了速度上。 女子冰凉的声音在深夜的超市中响起，四面都是丧尸，这本就是恐怖片里的场景，老幺虽然见识不算少了，可是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差距，后背还是禁不住冒冷汗，连忙赔笑，小心翼翼地说：“不逃不逃，有话好说。” 他这一脸的无赖样，苏筠水看不清。可是她能听出他声音里带着颤音。苏筠水也没有威胁人的经验，此时做起来，有点生疏，却努力做出凶相，不让老幺看出来：“好说？我问你，你就会说实话吗？你说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就放了你，不说实话……”水果刀在老幺喉结上擦了擦。 “肯定说实话，肯定……老哥！”老幺这边赔着笑，忽然大喊了一声，却是姓李的男人举着兵器要偷袭，反被苏筠水一个水箭钉在了墙上。 水箭穿透了姓李男人的右肩，刚才苏筠水听见身后风声，回头一瞥确实一片寒光。因为不知道这男人有没有别的后手，苏筠水也没敢留手，血水迸出，即使那哑嗓子的李老哥是条真汉子，也忍不住捂着肩膀惨叫出声。 那兵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刚才朝她后脑劈下来的时候，苏筠水看了一眼，依稀是一把西瓜刀。 丧尸们闻声而动，又嗅到了血腥味，像是找到了裂缝的鸡蛋一样，争先恐后地朝李老哥的方向凑过去…… “李老哥……”老幺痛苦地叫了一声，眼中的愤恨和恐惧交缠在一起，终于恐惧占了上风，他几乎要跪下来，“你要我说什么，我肯定说，别杀我！我不想死！”听着耳边李老哥的喊声，他心中一阵阵发寒，终于妥协。 苏筠水刚才情急之下出手，此时听着丧尸吞咬的声音，身上也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可她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于是故作镇定：“刚才的问题，回答我，有一句假的，你就得步他的后尘！” “那个女……女的，是今天我们老大抓起来的，抓她是别人的意思，我们就是拿人好处，诱她上钩的……”听着旁边的音效，老幺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尿险些湿了裤子，“听……听说她是、那个，什么公会的头儿。” 苏筠水一皱眉毛，有八分对得上，心中更急，却不露出来，忍着恶心继续逼问：“你不老实，那个人是谁？你们头儿抓她干什么？她现在怎么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漏了一点，小心你的小命！” “我……我老幺哪敢骗您啊？那个女的叫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长得挺漂亮，挺有气质的，是个大美人……我们兄弟……那个，但是老大说不能怠慢她啊，她现在挺好的，真的。”老幺点头犹如小鸡啄米，只是这一点头，又差点碰在刀锋上，身子一僵，道，“老大说，还得留着她，再钓一条大鱼呢…… “至于雇主的事儿，咱们兄弟知道的不多啊……不过，那个女的和她妹妹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有两拨人都想要她们的命。” “两拨人？都是谁？”越听越像是温莲，听说温莲现在可能没事，苏筠水稍微安心了一点，可是她依然不敢放松，贴着老幺喉结的水果刀，离得又近了一点。 这群人似乎是个被人雇佣的异能者团队，只是……两拨人要她们姐妹的命？她们姐妹什么时候得罪过那么多人？ “兄弟真的不知道，都是老大去和雇主交易的，就是听说，一个雇主是想要姐妹俩永远在世界上消失……另一个雇主是要抓妹妹，抓活的……我知道的全说了，女神仙，你可别杀我了啊……” 要求不同？ “对了，我记起来了，本来第一个雇主只让我们杀了姐姐的，可是今天见面的时候，才追加了杀妹妹……”说到这儿，那个老幺才似乎有点恍然，“你你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妹妹吧？” 苏筠水哼了一声，心里飞快地寻思谁和她们姐妹有深仇大恨，脑袋嗡地一响： 第二个雇主且不说，第一个雇主要杀她，似乎是附带的，主要目标是她姐姐……她回基地，也就是昨晚的事儿，可是今天，就有人追加了杀她的任务…… 一定是基地里的人，最可能的是，公会里出了内鬼。 而且那个人，很可能就在今天跟着温莲出去的四个人之中！ “你们将人关在哪儿？带我去。敢不老实，让你下场比他还惨！我要是死了，你肯定别想活！”然而，不管对方是不是要钓鱼，这个鱼饵，她必须去咬。 不管是林颂远和宁唐一起消失了还是什么，既然已经有那么多人在他这里闹，他都没出手，那她苏筠水，就可以少一点顾虑了。 “树皮——”走到大厅里，苏筠水轻轻喊了一声，听见她的声音，树皮忙叼着木板蹿了过来。 “你说，我要是在你身上划一刀，你能想起来的事情，能不能多一点？” 第73章 救人有压力 看见树皮的怪样子，老幺张大了嘴，小心翼翼地避开刀锋，往苏筠水那边瞧：“你你你……这？” “这事儿不归你管。”苏筠水握着水果刀的手也出了不少汗，她心中的压力不比老幺少，“赶紧带路。”说着话，刀锋就要往老幺脖子上比。 “带路。”树皮咬着木板，含混地重复了一声，把老幺惊得险些自己撞在刀刃上，还是苏筠水手快，将刀锋往旁边挪了挪。 老幺身子哆嗦了一下，连忙说：“我带路，我带路还不行吗？女英雄，就往前面，右拐上楼。”苏筠水眼力不错，异能等级越高，她的感官就越强，此时虽然做不到夜能视物，可是时刻注意老幺动静的她还是发现，老幺的眼珠子骨碌地转了两下。 还是不老实。 苏筠水也不走，趁老幺抬步要走的功夫，在他腿弯处狠狠踢了一脚，老幺立刻跌倒在地。她一脚踏上去，刀尖对准了老幺的咽喉，语气里有点微恼：“还想玩花样吗？装胆小鬼是不是玩得挺开心的？你不怕死是不是？” 谁知本来还一脸怂样的老幺，在刀尖下反倒放松了下来，说话也变回了初见时候的痞子样：“哟，姑娘，不傻啊，你是叫苏筠水？”他态度转换的速度太快，如果不是苏筠水相信自己的眼睛没问题，她会觉得刀下的人在刚才的瞬间已经被掉了包。 “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在我手上，你让我回答问题，是不是反了？”苏筠水有点心虚，脚下更加用力，她虽然不是精神系异能者，可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脚下这人的异能不是她的对手。 那他为什么还能那么淡定？ 老幺想伸手打个呵欠，却被苏筠水瞪回去了，不由得嗤笑一声：“小美人那么凶，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是假装的？” “本来我也以为，你去面包架子是顺路，而你说话语无伦次，是被我吓坏了。可你要是真的被吓坏了，哪还有心思和我耍花枪？”苏筠水低声道，“问你话，你还有心思和我东拉西扯，说出来的东西真真假假，遇到重点就推说不知，遇到树皮，你还是很淡定的嘛。” 哼了一声，又说：“再说了，沉云公会的千面人薛幺，怎么会是个随随便便就能俯首求饶的怂包呢？最重要的一点，你用了手电筒，墙上已经将我的影子映出来了，你居然还能不动声色，你难道不是想故意引我入瓮？难为你为了设计，连自己兄弟的性命都能不要。” 听见这话，老幺脸上面具般的笑容仿佛裂开了一条缝：“你连这个都知道了，了不得了不得，本要鱼咬钩，却淹死了钓鱼人。这一趟，我们兄弟折在了你这里，也不冤枉了。不过那个李老哥，他算什么兄弟？老大的傀儡，没心的东西，死了也不冤。” “道上消息灵通一点的，有谁不知道你们呢？借我的手，清理你家门户，有你的。”薛幺和沉云公会，都来自于那本小说，在小说里，沉云公会是个流浪者公会，全公会一共十三人，会长陈应是个不输给男女主角的大高手，他手下的十二个弟兄也个个不俗，其中以老十三薛幺最出名。 薛幺的异能虽然不是最强的一个，但绝对是最难缠的一个。书中有一段，是薛幺对邢道，那一战，才真是棋逢对手，让人记忆犹新。后来，苏柳心曾和他们勾结，谋取了第一基地的控制权。 至于薛幺就是老幺……这只是苏筠水的猜测，没想到一猜就中，她松了口气，继续假扮高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现在我已经识破你们的伎俩了。” 薛幺也不管苏筠水能不能看见，朝她挤眉弄眼：“嘿，小美人，别那么严肃，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你不怕死？”苏筠水将问题踢了回去，“这个人，我必须救。” “哈哈哈，怎么救？你说救就救？天罗地网候着你呢。”扯掉怂包面具的薛幺一脸满不在乎，“死我当然怕，但我今天服了你，剩下的十一个，就要把我看成脓包，说出去我薛幺在道上还混不混？” “要是他们没有说出去的机会呢？”苏筠水问。 薛幺打量了苏筠水两眼，随机嗤笑一声：“就你？小姑娘，别看了两页《南华经》，就学人家做梦。现在我们公会老大和另外十个弟兄，可都等我带你入瓮呢。看在你回不去了的份儿上，我就老实告诉你，本来我们老大看中了你姐姐，想抢回来当个十四妹兼会长夫人。可是雇主非要你姐姐的命啊，老大不能不给雇主面子，你姐姐，必死无疑！至于你……” 薛幺啧啧两声：“那个老男人非要活的，可也不能让你跑了，等你被老大抓住，你的脚筋就得被割断啦。小姑娘，要是你长得有三分像你姐，你就肯定长得不赖，看在你认出你薛幺大哥的份儿上，大哥给你一句准话，跑吧，管什么姐妹，年纪轻轻模样不坏，去哪儿不行？还是小命要紧！” “你不是我，你办不到，又怎么能证明我办不到？我敢来这儿，还怕你们？”谁能比彼得他大哥还可怕？ “看在你有点良心，还提醒我的份儿上。我不杀你，只把你绑起来，至于你能不能在这群东西里活命，就看你自己的了。”说着，苏筠水将早就准备好的麻绳抖了出来。 薛幺眼神微变，这要是被扔到丧尸群里，可不是儿戏，赶紧想法自救：“慢，既然你那么有信心，我们不妨打个赌。我将楼上的部署和埋伏全告诉你，赌你逃不出来！” “那我就赌我能逃出来，带着我姐姐。”苏筠水手下却不停，顺手将从一楼模特上拽下来的衣服抖抖，塞进了薛幺口中，手中动作不停，三两下将薛幺绑成个粽子，“顺便再赌一赌，等我出来的时候，你能不能那么好运。”说着，苏筠水一使力，将薛幺放在了一楼舞台中央的高架子上。 这个架子，丧尸爬不上去，可是如果在下面破坏的话，结果就相当明显了，薛幺这回是真的急了。 “薛幺，别乱动，你最好还是盼我活着回来，看在你给我忠告的份儿上，我不想害你，可也不想让敌人凭空多一个。”说完这话，苏筠水扬长而去。 夜里本来是极安静的，可是商场丧尸的数目太多，群魔夜行，竟然比白天还要吵。苏筠水有点庆幸，如果不是这样，估计他们的动静，早就被敌人听见了。这商场她来过一次，对地形还是比较了解的。 据薛幺所说，她姐姐就被关在四楼亮灯的那个房间里，而陈应，让自己的四个兄弟埋伏在四楼的四角，而他自己，则就在那个亮灯的房间里坐镇。 薛幺说，陈应确定，她是一定会来的，最迟明早，最早今晚，让兄弟们一定要打起精神。 苏筠水听着薛幺的话，愈发确定，那个想要温莲命的雇主，就是他们公会的人——那个人对她们姐妹十分了解，甚至能够算到她可能连夜救人，那只会是出任务的四人之一。 是陈菲吗？这四个人里，她是最具领导能力的，如果温莲和她都出事，陈菲被推举为会长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她实力不济，就算当了会长，她也坐不稳位置，说不通。 是袁清茗？白天的事情，都是出自于她的描述。不像，袁清茗虽然性格不讨人喜欢，可是她行得正走得直，何况以她的人脉，绝对做不出买凶的事儿。就算退一万步，她说了谎，其他人肯定会反驳的。 池君萍呢？这个人白天的时候一直畏首畏尾，有些可疑，可是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苏筠水甚至对她印象不深。 至于罗铁成……温莲不见了，这个人是最焦急的，看在他对温莲的看重上，苏筠水不想怀疑他。 看来红莲公会的门户，也需要仔细清理了。 苏筠水一个风刃挥灭了房间里的蜡烛，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房间中的人显然训练有素，即使眼前忽暗，暂时失明，可还是就地一滚蹿出两个人来，拿着跟绳索，就朝苏筠水脚上套去。 苏筠水避过，树皮却被缠住了，登下将木板一抛，伸出爪子用了个异能。火焰顿时将绳子烧作灰烬，树皮见火，自己也吓了一跳，烧断了绳子，自己的一片毛儿也被燎成了黑色，发出浓郁的焦糊味儿。 “火！”就有人叫了起来，“异能兽！”树皮只是被燎黑了一片皮毛，可拉绳子的人就没那么便宜了，将手中燃烧的火绳一丢，正丢在收拾到一旁的衣服堆上，火舌顿时窜了起来。 水、土异能者赶紧去灭火，可树皮的等级比他们高出一截，它的火可不好灭。见树皮已经成功制造出了混乱，苏筠水赶紧趁乱去救温莲。 “姐姐……”温莲就穿着早上走时候的那件衣服，倒在房间中央，似乎不省人事。见了人，苏筠水更急，赶紧伸手去拉她起来。 可手掌刚触到胳膊，苏筠水就觉得不对。 第74章 为自己打算 她手中握住的那截胳膊，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触感！ 是模特！苏筠水暗骂自己大意，附近都是服装店，找个女装模特，穿上温莲的外套，简直太容易了，而她，居然上了这么简单的当，真可谓关心则乱。 可她没时间懊丧，只听空气中风声骤起，苏筠水连忙身子一侧，往旁边躲去，同时一个水箭，往风声响起的方向刺去。 水箭虽中，却似乎砸在一堵墙上。与此同时，一个手杖刺了个空，反倒将模特的胳膊杵碎了。 苏筠水抬眼看去，对方面前的土盾正在一点点消失，借着火光，对方的脸也一寸一寸，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那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外表不算出众，可是却有一张让人生不起气来的笑脸。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根金属制成的登山手杖，手杖的尖端显然经过了打磨，在火光中泛着淡淡的寒光。 那模特虽然不算结实，可也不是登山手杖一下就能杵碎的。这个人，和薛幺以及外面那个姓李的男子完全不同，他是真正的难缠角色。 “请问是陈应陈会长吗？”既然被发现了，苏筠水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边仔细观察四周，一边道，“我是温莲的妹妹，听说陈会长接了我姐姐做客，不过我想，这么晚了，还是不要让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单独过夜得好。” “小温姑娘消息挺灵通的嘛，居然知道陈某人姓名。”陈应笑了，登山手杖在地上轻轻敲了一下，看着苏筠水的脸，眼神却是不带丝毫敌意的温和，“既然小温姑娘知道陈某人，自然也知道陈某人做的是什么买卖吧？咱们借走的人，是不还的，既然小温姑娘你不放心，那就留下陪你姐姐，咱们兄弟也不会慢待你。” 陈应眼神一偏，却是树皮闹了一场之后，拄着木板站在了苏筠水身边。 见到树皮，陈应眉毛动了动，似乎有点想问树皮的来历，可是最终还是顿住，见苏筠水不说话，拱了拱手笑道：“咱们兄弟，也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还望小温姑娘成全。” “我要是成全了你，那谁成全我呢？”苏筠水苦笑一下，随机向后掷出三枚风刃，紧接着，三个伺机偷袭的人捂着胳膊倒了下去，“我们姐妹无意和沉云公会为敌，还想请问，我们到底是得罪了谁？如果能交还我姐姐，他们给你的东西，我给你加一倍，怎么样？” 沉云公会，唯利是图，温莲还在他们手上，硬闯难保对方不会拼得鱼死网破，去害温莲性命，那么即使她能杀了所有人，也都没有意义了。 可陈应却笑着摇摇头，说：“我已经答应他们了。陈应别的好处没有，可是做生意就得讲信用。不过小温姑娘，看在你敢半夜救人的份上，陈某也不想伤你，你束手就擒吧，这样对你，对你姐姐都最好。”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可心中却有些惊骇，制服温莲就已经够困难了。温莲的异能刚猛霸道，而且一出手就伤及一片。如果不是因为他手中扣着温莲的软肋，又有埋伏，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将温莲困住。 他活了二十多年，能让他佩服的女子，温莲是第二个。 而这个苏筠水，虽然异能不像她姐姐那么霸气外露，可是刚才那三枚风刃的准星却是不能再好，而他，竟然没来得及筑起土墙阻拦！他刚才派了最老实的李秋和机灵的薛幺，两个人去刺探敌情，同时也是演一场戏，将目标骗上来，可没想到，不管是李秋还是薛幺，都没跟着上钩的鱼儿回来。 难道是因为鱼儿太大，所以钓线断了，连那狡猾的薛幺也折在了这女子手中？ 完成任务当然好，可是也不能将所有的兄弟都折进去。所以，陈应的话音里就多了几分威胁。 他心中不安，可苏筠水也同样，就像陈应说的那样，她最惦记的，就是温莲的安危。尤其她姐姐温莲是个宁为玉碎的个性，为了不拖累妹妹，温莲很可能做出苏筠水最怕的事情。 然而…… “陈会长，果然打得好算盘。” 买她是买人，买温莲，却是要命！如果她去和陈应周旋，那么温莲尚有活路，可是如果她真的束手就缚，温莲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一点上，她相信薛幺没有骗她。 火已经被渐渐扑灭了，倒是陈应的手下重新燃起蜡烛来，四周并不算太暗。苏筠水借着余光打量四周，刚才让树皮制造出那场混乱，一个是为了方便救人，一个也是让人乱起来，一乱，就忘了隐藏自己的行迹了。 沉云公会，一共十三人，陈应为首，座下十二兄弟，都是异能者，其中李秋已死，薛幺不在，在场的应该是十一个，可是即使算上陈应，这房间里也只有九个人。另外两人，应该是去执行看守的任务了。 九个人，三个伤了胳膊，剩下的人大有要和会长一起上的意思。 “树皮，麻烦你了！”苏筠水招呼一声，树皮竟然十分听话，爪子一挥，一个空间盾就将苏筠水和树皮两个罩在其中。 看来运气不错，苏筠水不敢怠慢，趁着陈应没出手，几道风刃，抢先解决了最弱的几人。这几个人，虽然不强，可是不趁着有空间盾的时候打倒，之后他们使出车轮战术和人海战术，对苏筠水可就不妙了。 苏筠水之前一直要思考破解空间盾的法门，难得被空间盾保护，出手也就更加顺畅。除了陈应，剩下的人异能不过尔尔，他们的异能都被空间盾挡回去，而苏筠水的异能，却毫无遮拦地招呼到了他们身上。 陈应一件情形不对，立刻筑出土墙，可还是有些晚了，苏筠水的异能，比风还要快，这边墙刚筑好，而墙后的兄弟，却已经中招倒下了。 很快，商场四楼的房间里，除了一直蹲坐在苏筠水身边的树皮，站着的人，只剩下苏筠水和陈应。 基地里，郦小鱼犹在心急如焚。 “这么晚了，表姐，姑妈问你怎么还不睡啊？”钟柊给还在活动室的郦小鱼送了件长袖衣服，“姐，姑妈让你穿上的。” 郦小鱼摸摸表弟的头，勉强笑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她确实着急，又似乎有哪里不对。但这事儿却不能让表弟和妈妈知道：“小柊，你回去睡吧，姐今天就在活动室里睡了，公会有点事儿。” 钟柊偏偏头，躲开郦小鱼的手，埋怨道：“姐，我也不是小孩儿了。” 然而很难得地，郦小鱼没反驳他的话，钟柊见表姐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摇摇头：“姐，那你就别折腾了，我回去给你把东西取来。” 池君萍和钟柊擦肩而过，钟柊见到了人，还有礼貌地和她打了一声招呼：“池姐好。” “好，给你姐姐送东西啊？”池君萍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目送钟柊的背影离开，才慢慢进了活动室。 活动室有好几张铁床，因为基地占地紧张，池君萍原本是和袁清茗、陈菲住同一个帐篷的，今晚袁清茗不在，陈菲也没回帐篷，她索性先来活动室陪郦小鱼等消息。 关上门，池君萍找了一张铁床坐下，见郦小鱼犹在坐立难安，不由得噙了笑，说：“小鱼，你也别太着急了，世上的事情都是注定的，有些事儿，急也没用。” 郦小鱼扭过脸看她，只见她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池姐，你是说，那温迪她们肯定会吉人天相吧？” “她们回不来了……要是这样，你怎么办？”池君萍笑笑，望着写字桌上放着的那一瓶假花，“你还是年纪太小，没接触过社会，做人啊，还是得会为自己打算。” “别说了，温迪和会长姐姐肯定会没事儿回来的。”郦小鱼听见这话有点不高兴，“我睡了。”说着，她往床上一坐，正要赌气躺下，却发现她没拿被子。正打算就盖着外套睡一夜，却又听见敲门声。 “谁啊？”郦小鱼没好气地过去开门，却看见门前站着的，是姜绍成和钟柊。 钟柊手里抱着她的枕头，被子却是抱在姜绍成的手里。 郦小鱼连忙抢过姜绍成手中的被子，没好气地说：“你大晚上不睡觉，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不是没睡着吗？”姜绍成摸摸鼻子，满不在乎地说，“鲤鱼你可真狠心啊，让小柊一个人抱那么多东西，哎先说好了，我这可不是帮你，是帮小柊……” “得了，我知道了。”郦小鱼没好气地打断了姜绍成的话，“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吧。”她本来就心烦，此时正撞枪口的姜绍成确实有点冤枉。 这边姜绍成挨骂还没来得及还口，郦小鱼已经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再说下去，她就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也怕将自己的火气发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怎么了这是？”姜绍成鼻尖差点撞在门上，他挠挠脑袋，摇头，拍拍钟柊的肩膀，“你姐有病吧？病得不清，咱们走。” 依稀听见钟柊回了一句什么。 “要是变天，咱们可得为自己打算了。”池君萍喃喃自语，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株假花。 郦小鱼偏头看了她一眼。 “池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75章 一把火足够 商场中，战斗已经到了最后。 陈应的兵器正是登山杖，他是土、金双系的异能者，其中金系异能包裹在登山杖上，让他手中多了一把神兵利器；而土系异能，与李浒的土镖不同，他将其化作土盔、土墙，主攻防御。两相结合，威力实在不可小觑。 因此，虽然苏筠水在树皮的空间盾中，陈应一时伤不到她，她的风刃一时间也不能让陈应挂彩。而且陈应眼力极佳，反应速度超过常人，两人过了几招，苏筠水这才发现这人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而树皮的异能是随机的，可自空间盾之后，它就再没随机出什么有用的技能，苏筠水也没懊丧，树皮能随机出空间盾，她已经有一种被红包砸中的感觉了。 陈应心中也是几度波澜，如果不是苏筠水的异能逼迫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真的要仔细研究研究那个拄着木板的怪猫，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个空间盾实在太结实了，可他想抓住苏筠水，却不得不先破空间盾。他也确实是有真材实料，在挡住苏筠水异能的间隙里，还抽手给空间盾补上几下。 只是这样，一时间，两人都奈何不了对方，竟然僵持住了。 可苏筠水深知这事情拖不得，不说对方人多，她还有软肋在对方手中，最终要的是，看守温莲的人还没出来。万一看守温莲的两个人直接杀了温莲一了百了，那么她哭都找不到调了。树皮是强，她刚才也动了让树皮去救人的心思。可树皮就像是听不懂一样，依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也只能歇了心思。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土盔！她就不相信，陈应反应能力再快，还能快过全速的风刃！ 对了，土盔，本质依然是土，她怎么就忘了？陈应能把土化作盔甲，那么她就把土盔变成泥。 想到这里，苏筠水干脆也不用水箭，一个水球直接就朝着陈应的头上砸去。 陈应发现不好，见目标太大，实在不好躲避，直接将登山杖刺了过去，谁知却正中苏筠水下怀。水球迸裂，变为水花无数，将陈应溅了个全身。 因为是为了浸湿土盔，这个水球的水量极大，不过一会儿，陈应身上的土盔，就都变成了泥甲。 苏筠水乘胜追击，手中风刃接连发出，陈应再要用异能阻拦，却还是慢了半拍，只好拼得鱼死网破，一杖重锤，打在刚才不断打击的点上。 “呯——”空间盾终于裂开，而陈应的身上，却已经挂了不少彩。 这两人原本实力相差不多，论速度，苏筠水自然远胜陈应，可是论防御，却不及陈应的土、金双系异能了。这两人如果一对一的打起来，胜负确实难以判断，而两人的帮手，陈应那边人多，树皮的质量却要比他们好上数倍了。 见空间盾终于裂开，陈应精神一振，手背一翻，登山杖就朝苏筠水的要害刺去。苏筠水仗着速度，闪身就躲，退到三两步之外，一手扣着水箭，一手握着水果刀，瞥了沉云公会的残兵一眼，朗声道：“我们实力原本不相上下，我对陈会长也十分敬佩，友何必生死相拼呢？陈会长要的至多不过钱财名望，何必为那么一点俗物，搭上众多兄弟的性命？” 这是在属下跟前给陈应面子，如果刚才那两步，她是上前，而不是后退，那她的水果刀已经割断陈应的喉咙了。她不敢就这么杀陈应，沉云公会，像是薛幺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太少，大部分都对陈应忠心耿耿，看守温莲的两人还没现身，如果她就这么杀了陈应，她真怕温莲会有不测。 苏筠水的心思，陈应当然也知道，她话中透的意思，就是在威胁他——如果现在将温莲交还给她，念在他们只是别人手里的刀，她可能会放他们兄弟一条生路，可要是温莲有不测，她就会让沉云公会的所有人给她姐姐偿命。 现在她占尽上风，而陈应也相信，就凭她能为了姐姐夜半救人，如果他们杀了温莲，她绝不会放过他们。 陈应沉默了，这些兄弟都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一向肝胆相照，可此时却都抱着胳膊在地上哀嚎，如果不尽早治疗，哪怕不因失血过多死去，也会在衰弱之际，成为丧尸的口中食。 可是……陈应的拳头松了又紧，心中迅速做了一个衡量。 “我并不想跟你们姐妹为难，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陈应实在是不得已了。”陈应眼睛一闭，忽然大喊一声，“动手！” 前台旁的仓库里传出些微的动静，苏筠水大惊失色，转身就往仓库里跑。 原来薛幺不是说谎，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她一直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人身上，余光也都瞥向了暗处，而那个仓库太明显，她反而没有太过注意。 却听背后风声突起，陈应提起登山杖就朝苏筠水刺去，可苏筠水速度太快，他哪里跟得上？他一招未老，苏筠水已经将仓库的门砸开了。 “姐姐？”仓库里极黑又窄，苏筠水一时间有点不适应，她眨了眨眼睛，才看清，一个人正举着一把匕首要往下刺。 想也不想就把匕首打飞，杀人者被阻拦，却似乎根本没看见苏筠水，两道异能，一水一木，却都是往温莲身上招呼的。 任务不成功，那么就优先要温莲的命？苏筠水来不及细想，合身挡在温莲身前，两道风刃朝两个异能者的咽喉割去。这些人想要温莲的命，苏筠水也动了真火了，一动手先是杀招。 风刃出，两个异能者，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身子晃了一晃，继而软倒下去。 可那两道异能，也都打在了苏筠水的身上。 好在水球，和苏筠水同源，等级又低，打在她身上没什么大碍，至于木系异能，藤条在主人死了之后，也晃了晃，化作无物。 来不及检查一下伤口，苏筠水赶紧转身去看身后的人。身后的女子嘴上缠了厚厚的胶带，连头发都被缠住了，却正是温莲。见姐姐不像有大碍，苏筠水又是安心又是心酸，正要小心翼翼地揭开她脸上的胶带，仓库的光线却又暗了下来。 是陈应，堵住了仓库的门口。 进到仓库里，他也是费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哪个是谁，也不看一眼自己死去的兄弟，登山杖，竟然依旧朝着温莲招呼。 苏筠水也没再留情面，水箭直刺陈应胸口，她这一招叫围魏救赵，陈应现在浑身都是水，土盔一时用不得，要是陈应想活命，就必须撤招。 可没想到，那水箭过来，陈应竟然不闪不避，登山杖依旧笔直地刺向温莲。苏筠水忙将温莲往旁边拉，可她速度虽快，这里狭窄，陈应离她们距离又近，竟然是避无可避。 如果她也能有一面盾就好了……苏筠水心中大恨，风刃接连丢出，可陈应却不躲，他胸口被开了一个透明窟窿，可是却依然毫不退避。 这样下去，温莲和陈应，就真的要鱼死网破了……对了，网！她来的时候，不就是给汽车蒙上了一层风的保护网？ “风网！”苏筠水情不自禁地喊，与此同时，她的衣袂也飘动了起来，四周的风似乎都有了特定的秩序，在苏筠水和温莲的身前结成了一道大网。 “破！”陈应这集尽了心血的一杖，打在苏筠水新悟出来的风网上，力道先被卸去了一半。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被这样一阻，吐出一口鲜血，也慢慢跪坐在了地上：“哎……奇怪……我……”他还想捡起掉在地上的登山杖，可是几次弯了弯手指，都失败了。 “陈应？你为什么一定要害我姐姐？我们从没得罪过你，你至于为了一点钱财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拼死也要杀温莲，血海深仇，也不过如此吧？ 将温莲挡在自己的身后，苏筠水心中疑惑难以平息。一诺千金的人确实有，但她不相信陈应是。 “没……用了。”陈应的目光已经有点涣散，他看看温莲，又看看苏筠水，最终向温莲伸出手，“如果，一开始……就……” 他的手，伸到一半，就缓缓地垂了下来。 苏筠水也闭上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吗？ “姐姐，我来晚了。”脸上的胶带缠得太紧，苏筠水先给温莲解捆着她手脚的绳子。绳子绑得非常牢，而且都是死结，她几次都不得不借助于水果刀。 胶带因为粘在皮肤上，又黏住了不少头发，揭开的时候，温莲受了不少罪，苏筠水看着都心疼，却只能咬着唇，一点一点地把胶带撕开。 终于，温莲的嘴巴重获了自由，只是头发那里很难弄。温莲皱着眉头从口中掏出半块毛巾，嫌弃地甩到一边，马上抓着妹妹的手，上看下看：“小黛，你没事吧？刚才我看他们俩的异能都打在你身上了。” 一边说，一边将妹妹拉到亮光下检查，见苏筠水手上被藤蔓抽了一下，留了红印，不禁心疼又自责：“都怪我，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要入埋伏，还连累你了。” “我不疼。”苏筠水赶紧安抚姐姐，“刚才我都没感觉到，再说了，姐姐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姐你这是拿我当外人。” 温莲眼圈一红，刚想把妹妹搂到怀里，却看见了树皮和一干横躺竖卧的伤兵，皱了眉毛，说：“小黛，上回姐和你说，打蛇不死反成仇，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苏筠水忙将树皮介绍给温莲，防止它也被当成蛇，“这是我……同伴，和我一起来的。” 温莲点头，见几个残兵都失去了反抗能力，点了点人数，问：“这里才八个，加上仓库里的三个，好像还少两人。” “那两个，一个死了，一个被我捆住了。” “那就好。”温莲的表情这才露出一丝轻松，我们把这几个都解决了，就去救人。 “还救谁？”苏筠水有点懵，忽然又明白过来，抢着说，“叔叔阿姨！” 是了，怪不得温莲那么精明，却还是心甘情愿落入陷阱……原来是为了养父养母。 温莲的养父也姓温，所以她的名字一直都没有改，夫妻俩对温莲属于关心不干涉，是一对相当理想的父母了。不管是原来的苏筠水，还是她，对这两夫妻的印象都不错。 跟在温莲身后，将被扔在试衣间的温家两夫妻救出来，这两夫妇还惊魂未定。温莲让苏筠水带着自己养父母去商场外面等她，她自己，则给这次的事情收尾。 想要掩埋掉什么，有时候在末世，一把火就足够了。 第76章 在黎明之前 几个人慢慢地下楼来，苏筠水扶着温家太太的手，感觉到她身子还在不住颤抖，不禁在手上加了力气，柔声安慰道：“叔叔阿姨，都没事儿了，有车跟我来的，等会儿姐姐带你们回基地。” 又半开玩笑似的说：“姐姐可厉害了，是我们公会的会长，有她在啊，谁都不敢欺负我们公会的人。”说完这句话，苏筠水一愣……因为有温莲在，所以没人敢对红莲公会下手？ 不过黑暗之中，温太太显然没发现苏筠水情绪的变化，听了苏筠水的话，她心里稍安，拍怕苏筠水的手，这才能说出一句整话：“小黛啊，我们两个对不起你，差点把你姐姐都给拖累了。” “叔叔阿姨照顾姐姐这么多年，姐姐心里有数呢。”苏筠水道，“我得先谢谢叔叔阿姨，您当我姐姐是自己女儿，那咱们也是一家人，对不起又从何说起呢？”这对夫妻被抓，还差点被当成牺牲品，已经够倒霉了，苏筠水再迁怒，也不会迁怒到他们头上。 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个藏在背后的主谋！ 商场里的丧尸，被沉云公会收拾了一遍，数量减少了许多，这次下楼，苏筠水在前面开路，一路护着温家夫妻俩也是平安无事。树皮跟在后面，分外老实，因为有温家夫妇的原因，几人行动不快，它又在后面练起了直立行走，苏筠水也没管它。 下到一楼，薛幺以一个危险的姿势吊在架子上，底下围了不少丧尸。薛幺看见苏筠水，满脸乞求之色，可因为嘴里塞了东西，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声来。 看见薛幺的情形，苏筠水就想起刚才温莲的惨象，心头顿时火起，可想想方才的赌约，却还是将人放了下来。 “你输了。”还没等薛幺庆幸劫后余生，苏筠水就先说道，“所以，按照赌约，你可以去见你的十二个兄弟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薛幺瞪大了眼睛，上下瞧了苏筠水一阵，又瞧她身后的温家夫妻，满眼都是不敢相信。而苏筠水，也在看着他。 他脸上没有一点儿悲哀，只有恐惧和震惊——是他的演技太好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拿他那十几个所谓的弟兄当回事？ 如果是前者，这个人她不敢放，如果是后者，这个人她不能放。 “别……别啊，小美人，小姐姐，你看，我这……大不了我薛幺这辈子，就给你们两姐妹当牛做马，怎么样？”似乎感觉到苏筠水不想留他，薛幺连忙求情。他看得出来，如果之前苏筠水说要杀他，是威胁居多。而现在，她虽然口中没一个杀字，可却能马上就下得去杀手：“对了，你们不是要问主顾是谁吗？我知道想绑你的人是谁，你不杀我，我肯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已经猜得差不多了，要绑我的，应该是那个姓苏的老头子，至于要杀我姐姐的，我也差不多知道是谁了。”苏筠水道，“再说，你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你太会撒谎了，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居然……”薛幺一句话没说完，只见眼前忽然大亮，几人同时抬头，却是四楼燃起了熊熊火焰。 温莲从火海中走了出来，她虽然有些狼狈，可是举手投足，却还是不失气度：“小黛，别和他废话了，你们去门外等我，这里也交给我吧。” “姐，这是我自己的事儿。”风，忽然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遮住了双眼，等到他们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薛幺，已经变成了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要怎么保护姐姐？”见温莲的眼神有点复杂，苏筠水笑了，“姐姐，咱们回去吧，罗汉和清茗和我一起来的。”她还得找机会和姐姐说公会里可能有内奸的事儿。 至于那个想要捉她的人，老男人，不要命只要人……除了苏衡她想不到别个，根本不用薛幺来说。想要捉她，也许是为了换出苏柳心，可多半是为了威胁林筠，只是不知道林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让苏衡穷追不舍。 至于苏彼方……他身上的秘密也不会比林筠少，就凭一个人会变成一只猫，就太离奇了。而且比较了一下就知道，苏彼方所在的圈子，整体实力远远超过常人，这如果不是集体开挂，那就说明研究所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想和姐姐交流一下叛徒的事情，可她刚一开口，温莲就笑了，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小黛，我不让你来，就是为了这个。这是有人想趁我们姐妹都不在，钻空子呢。也不知道，那家伙自己的实力，有没有能力撑起一个公会？” 苏筠水默，温莲说的没错，在公会里，除了她们俩，整体实力都不算高，那样的人，就算当了头儿，也坐不稳位置。 “回去再说吧，我心里有谱。小黛，这回真的……”温莲的话说到一半，看见妹妹的神情，又将感谢的话吞了回去，“咱们姐妹这回得一起度过难关啊。” “好。”苏筠水这才粲然一笑。 没走多远，苏筠水眼尖，就看见那辆脆皮跑车朝他们驶来。那脆皮跑车挺好认的，温莲一见那车就失笑：“开这车来的？真有你的。” “会长！”车子在四人面前停下，罗铁成开了车门，一条大汉瞬间变成了哈巴狗，他激动得都有点手足无措了，“会长，您回来了？快上车……” 他殷勤地给温莲他们开车门，话也多了起来：“副会长出去那么久，我和清茗看见这边有火光，就朝这边来了。” “傻！”温莲毫不客气，“看见火就过来，万一这边等着的不是我们，是敌人呢？还开着车招摇过市，你就一点也没想过？” 罗铁成挠挠脑袋，黝黑的脸皮有点发红：“下回我跑步来。” 温莲无语了。 回去的时候，人变成了六个，还带了一只沉甸甸的树皮，于是就让温先生坐在副驾驶，后面四个女人挤在了一起。至于树皮，当然稳当当地坐在苏筠水怀中，它的尊容，让别人都不是很愿意亲近它。 袁清茗这回坐到了温莲的腿上，更是坐立难安，一路上别别扭扭，只顾着换支撑点，半句话都没说。 救人和回家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所以罗铁成的车开得轻快，也不像之前那样，像头蛮牛了。苏筠水摇摇头，要说罗铁成对温莲的心思，应该是没的说，可是让罗铁成当姐夫，她总觉得画风不对。 摇了摇头，反正这事儿还是得看她姐姐喜欢。温莲现在卯足了劲儿的拼事业，估计也没心情想这些。 车开到基地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看门的小哥过来开门时都自带呵欠声，他本来不想给开门的，可是在门外的是红莲公会的两个会长。他收了郦小鱼给的十个亚晶核，就是等人回来，让他行个方便。 他本来就是干这个活儿的，开个门而已，又不是让他把人锁在外面喂丧尸，因为有了十个亚晶核，他开门也更加痛快了。核实过身份，就把这辆超载的脆皮跑车放了进来。 小哥打着呵欠去锁门，罗铁成却一路将温莲姐妹送到她们自己家门前，这次把车停下。 “车就停在这儿吧，清茗就别走了，你们帐篷人多，再把陈姐和池姐吵醒了，也不好。今天咱们也没几个小时能睡了，就在我这儿凑合一下吧。”下车的时候，温莲笑道，“今天你们也辛苦了，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好好歇歇。” 罗铁成其实也想留下，可是他和袁清茗不一样，他一个男人，留下也没地方住。不过他独占一个帐篷，回去不怕吵醒谁，明天放假，他正好补一个眠。 见罗铁成走了，袁清茗有点急：“会长……副会长，我还是回去睡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凑合到天亮你再回去。”温莲在笑，可是话语中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这就是太拘谨了，和我们一起住，就和跟陈姐池姐她们一样，你怕什么呢？”说着，就带着温家两老去自己的房间住，苏筠水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就拉着袁清茗，往温莲给她留的卧室里领。 这件房间的摆设，和温莲自己的房间一般无二，甚至还有更精致一些，除了土台子，还有床，住三个人是没问题了。 温莲去将洗漱的地方指给温家夫妇，一切安排妥当后，自己端了半盆水回来给三人洗脸擦身：“小黛，我们隔壁的房子卖出去了吗？我看见盥洗室里挂着男人的衣服。” “卖出去了……是林阿姨他们。”听见这个问题，苏筠水抽抽嘴角，该来的还是来了，可又不能不说实话，“这是个巧合……巧合。” “哦。”也许是顾忌袁清茗，也许是公会事情烦心，温莲顿了顿，却没说别的，“真巧。” 给树皮洗过一遍，苏筠水也为它寻了个箱子当小床，树皮倒挺开心，学着她们的样，枕着木板就倒下了。可屋子里的三个女人，和衣而卧，这一夜虽然没有闲话，可也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等在活动室里的池君萍和郦小鱼，池君萍沉默不语，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而郦小鱼，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第77章 成王败者寇 郦小鱼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她揉揉太阳穴，发现因为昨晚的睡姿不佳，她的脖子和手臂都是酸疼的。 抬眼看一下窗外，秋季的太阳起得不算晚了，可现在，天边明明只是有了点光亮，屋子里还暗得很。看了一眼手表，她抱怨了一句：“天还没亮呢，怎么这么吵？”一边打呵欠一边伸了个懒腰，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她忽然精神了。 对了，她现在怎么能在这儿睡懒觉？稍微收拾了两下，郦小鱼跳起来，想赶紧去外面打探情况，刚漱了口，却看见池君萍已经醒了，正裹着被子发呆。 “池姐，你醒了？那你就在这儿等消息吧，我去门卫那儿问问，万一昨晚温迪和会长姐姐她们回来了呢？”郦小鱼抹了把脸，就要开门出去。 可池君萍却没让她就这么走：“小鱼，你等等。”因为房间里光线很暗，池君萍整个人都坐在暗影里，有些怕人。 “怎么了？池姐？”郦小鱼原本最胆小，可是她现在实在着急，也没顾得上害怕，只在语气中带了催促，“池姐，我不去看看放不下心。” “你觉得，会长和副会长还能回来？”池君萍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就被敲门的声音打断了。 郦小鱼一怔，这么大清早的，谁会来活动室？就算是陈姐，那她也不会带那么多人吧？让池君萍赶紧穿衣服，郦小鱼贴着门问道：“谁啊？”就算是公会里的人，天没亮来这里干什么？ 再说这门没有猫眼，她听声音，到底不能肯定来人是谁。 门外没人答话。 郦小鱼皱眉，见池君萍已经斯文地将衣服都整理好，就把门打开了。 怕什么，她们这里两个人呢，她也不是弱不禁风没有异能，要是敌人就打呗，打不过就喊。活动室旁边是两个大高手住着，一个尹北海，一个穆诚，这两个人脾气都好，顺手救她们小命难度不大。 于是她就打开了门。 “陈姐啊，怎么样？是温迪她们回来了？”开门见来者是陈菲，郦小鱼就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一串问题。 陈菲慢慢走进了活动室，将门反锁上，看着池君萍和郦小鱼两个，没回答郦小鱼的问题，却对池君萍说：“你想好了吗？要站在哪边？” “什么意思？”郦小鱼有点懵，忽然想起池君萍的话——会长和副会长还能回来？ 她看着池君萍，池君萍点头：“没错，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的太晚了。”说郦小鱼明白的晚，可她，直到昨天将苏筠水送走，也是被蒙在鼓里，直到她发现了陈菲私下准备的事情，被陈菲威胁与她合作。 如果不是池君萍当时已经将东西搬了去活动室，准备和郦小鱼一起等，她早就被陈菲解决了，只是陈菲怕打草惊蛇，才暂时放过池君萍一条活路。可也威胁她说，只要她肯透出口风，就杀了她。 池君萍反说陈菲不敢杀她，可陈菲的话，却让她真的怕了。陈菲说，她已经派人去杀苏筠水和温莲，温莲就是被她绑架的，等到苏筠水到了，就把姐妹俩一起解决。 全公会，不，全基地都知道温莲的本事，那个苏筠水，再强也不会比她姐姐还厉害。温莲都没逃出去，那么这两个人一去，估计就是有去无还了。 那么担得起会长重任的，还有谁？郦小鱼实力不坏，和温家姐妹关系最好，可她实力只比大家强上一点，也不足以服众，在大家实力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凭资历，凭实力，凭人脉……最容易被推到高位的，就是大事小事一把抓的陈菲了。 是和陈菲合作，还是死……这个问题其实很好选。 只是心里到底有点不好受，温莲一向待她不薄，可她却得背叛她，才能活下来。 “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小鱼你也很聪明，这些你也应该猜到了。”陈菲说得干脆，“要么和我合作，要么死，你得给我选一个。” “会长姐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背叛她？”郦小鱼心中不解，怒道，“我们红莲公会，不管是福利还是待遇，都是会长姐姐能帮咱们争取到的最好的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你忘了，当初你和清茗还是搭我们的车，才来到第一基地的？到基地之后，谁帮你们安排的住处？你承了人家人情，就用这些报答她们？”郦小鱼也是不理解了。 “哼，她们住房子，我们三个人才能挤一个帐篷！还说对我们好？”陈菲冷哼，一道藤蔓朝郦小鱼卷去，“这屋子宁可当活动室都不给我们住人，还说对我们好？” 郦小鱼赶紧往旁边躲，也用上了藤蔓。两个人的藤蔓缠在一起，一时间胜负难分：“会长姐姐都说了，要是冬天咱们还住不上房子，就让活动室给大家当宿舍，陈菲，你就为了这个发疯？再说了，人家的房子，加上这个活动室，都是温莲姐自己挣的，她帮咱们是情分，不帮是道义，自己的房子自己慢慢攒呗，你这贪心不足还有理了？” “哼，你和温莲她们姐俩是一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陈菲的藤蔓数目暴增，郦小鱼见势不妙，这才明白之前陈菲一直都在隐藏实力，扯嗓子要喊，却被藤蔓堵住了嘴。 池君萍冷眼看着，其实，陈菲说的这些，只是□□，她真正的想法不为外人知，可池君萍和她在一个帐篷住着，却知道一点： 在末世前，陈菲也是公司的领导，手里管着不少人，袁清茗就是她的手下之一。可在末世后，袁清茗从她的手下变成了同僚，虽然袁清茗照样尊敬她，可她心里的坎儿却过不去，尤其是她的上司，温莲和苏筠水，两个都比她年轻很多。 现在居然要听个小孩的。池君萍在背地里没少听陈菲抱怨。虽然看起来袁清茗和陈菲走得近一点，可这话，却不能在袁清茗面前说。 一切还是落差惹的祸。 杀了挡在她前面的三个丫头，凭资历，凭实力，凭人脉……陈菲有自信，自己一定会成为公会的新会长。 “杀了你之后，就只等温莲的人头了。小丫头，别怪我，谁让你和她们俩走得那么近……”近字余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窗户上的玻璃碎了。 屋子里的人都去看玻璃窗，可是玻璃窗那里，却空无一人。 惊吓，失望，窃喜……几个人的表情换了一轮，可是没等郦小鱼闭眼睛等死，就听见门锁咔哒一声，被反锁的门竟然自己开了。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陈菲的脸色先变了：“清茗？你回来了？”那个隐身的异能，正是袁清茗特有的，整个基地就她一个。 要是袁清茗回来了，那么苏筠水……难道苏筠水没找到地方，搜寻无果，就带着人回来了？ 这时候她有些怨陈应了，没事儿把人藏那么隐蔽干什么？没得让鱼脱了钩子。 要是现在杀了郦小鱼……之后再和苏筠水慢慢解释吧。小孩嘛，总是好哄的。至于袁清茗，她虽然看见了这一幕……陈菲有信心能控制住她。 “陈姐，别这样了，你就放了小鱼吧。”却见一个单薄的影子渐渐在门边现形，正是袁清茗，她难得地抬起了头，刘海后，一双眼睛亮亮的，“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啊？” 陈菲见袁清茗居然敢为郦小鱼求情，正想说话把她哄住，却听咻咻两道风声，她缠着郦小鱼的藤蔓，已经在她来不及躲避的时候，被风刃割断了。 “陈菲，果然是你。”温莲笑着走过去，将袁清茗和郦小鱼揽到身后，“你输了，你买的杀手，已经都被我们解决了。陈菲，你全输了。” 她知道，以陈菲的性格，一定会在天亮之前发难，解决掉郦小鱼。所以她将袁清茗留住，也是怕她打草惊蛇。 温莲看袁清茗的反应，一开始以为她和陈菲是同谋，本想将计就计，可是用看叛徒的眼神看袁清茗，却是越看越不像。 不管怎么说，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而袁清茗这个人，有底线。 一个有底线的人，即使是亲朋怂恿，也不会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筠水将郦小鱼身上的藤蔓解开，郦小鱼看看苏筠水，又看看温莲，扑到好友身上，差点哭出声来。 “是我太心急了，给你们抓到了把柄，我也无话可说。”敌众我寡，且不说别人，就一个温莲，打她就绰绰有余了。陈菲颓然：“成王败寇，我认输。” “我们早就知道是你了。”苏筠水安慰了郦小鱼两句，此时开口道，“能让陈应至死都不背叛的人，也只能是他的亲人了吧？如果我没猜错，陈应大概是你的……” “没错，陈应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弟弟，可他不学好，最后和一群小流氓去鬼混……到最后也没混出个名堂。”陈菲脸色苍白，认得也干脆，“能想到这个，我输的也不冤。” 温莲上去就给了陈菲三个耳光：“这是替我养父母和你弟弟打的，你是个姐姐啊，居然让你弟弟帮你做那种事……” 陈菲笑了，笑容惨淡。 第三条规则 “我输了，可你也没赢。”陈菲道，“别忘了，尹东庭明文规定，在基地里不允许处以私刑，你们要是杀了我，你们自己也会被赶出基地的。所以你们还是奈何不了我。”因为末世之初，规则动荡，基地里也发生了不少恶件，为了基地的秩序，让大家有个更好的环境，尹东庭也列出了三条法规。 第一，禁止伤人害命； 第二，禁止偷盗打抢； 第三，禁止滥用私刑。 如果有人触犯了规则，都会被带到基地管理层，经过审议之后，来判处一个月到终身不等的刑罚。 为了震慑，他还让人用盖房子的边角料，盖了两间类似古代牢房的建筑。原本那两个抢东西的贼，就关在里面，白天去做工，晚上数星星。 温莲笑笑，摇头说：“我本来也没想杀了你，我还得让那些人看看，背叛我的人，是个什么下场。”之前的那两个贼，进去的时候还凶神恶煞，到现在不过一个月，就已经成了乖顺的绵羊。零碎着受罪，不比一刀死了好受，而且样子更惨，更能震慑后来者。 “走吧，跟我们去见尹先生吧。”苏筠水伸手抓住陈菲，陈菲被郦小鱼的藤蔓绑住，不过就算她手脚自由，也逃不出这些人的手心。郦小鱼看了一样池君萍，又看看温莲姐妹，欲言又止。袁清茗垂着头，跟在陈菲和苏筠水的身后，显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看见第二次。否则你的结果一定会比陈菲还惨。”大家都去找尹东庭，温莲特意留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池君萍，笑了，“走吧池姐，去看看尹先生怎么判决。” 因为怕死，那也无可厚非，念池君萍什么都没做，勉强算是站了中立，温莲暂时不想赶尽杀绝。池君萍和陈菲不一样，池君萍没有野心，她只想活着。这样的人，温莲可以理解，但是却不能再相信了。 公会里新来了几个异能者，好像有两个小伙子都是空间异能者，进了公会也有几天了，等闲下来正好考察一下。温莲若有所思地看了池君萍一眼，看得池君萍背脊生寒，生怕温莲一个心情不好，连她也收拾了。今天的事情，虽然她没做什么，可她到底是理亏了。 尹东庭的房间，就是他的办公室，他是将以基地为家发扬到了极致。苏筠水一行人，一大早来找他处置陈菲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正在看尹北海那边给他送来的人事表。 一群人来得这么早，他也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仔细地核实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从温莲姐妹，到陈菲，都问了个遍。 因为众口一词，陈菲自己又供认不讳，尹东庭立刻决定，将陈菲判处无期。事情涉及了绑架和谋害，性质相当恶劣，判陈菲无期，只是因为第一基地没有死刑罢了。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可是尹东庭觉得，每一条能撑过末世的性命，都十分珍贵，他不想再去剥夺。 这个结果，是在苏筠水的意料之中，而温莲也没有异议。她知道，等到天亮之后，陈菲的事迹，就会被写在宣传栏里，很快全基地就都知道了。这正好能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大概等到天亮之后，温家两姐妹勇斗十三杀手的事情，就会传遍基地了。专业的都打不过你们，到时候谁想来惹你们，都得掂量掂量。”事情圆满解决，一群人各自回去补眠，郦小鱼打了个呵欠，和苏筠水说好，等醒了过去找她，也呵欠连天地回了自家。苏筠水也想拉温莲回去，却听见尹东庭说了这么一句。 尹东庭的声音，淡淡的，可是透着温和，很有磁性。听着话音，倒和刚才解决事情的时候不一样，听起来像是打趣老朋友。 “得了，侥幸大难不死。”温莲轻轻揉了一把妹妹的脑袋，“多亏我妹妹舍命救我。对了，你妹妹还没消息？”苏筠水听这两人一问一答，本来还困着，此时倒来了精神。这俩人的私交看起来不错。 虽然在小说中，尹东庭一样被炮灰掉了，可现在有她这只蝴蝶，再说连苏柳心都被关押了，第一基地和尹东庭的命运，也会不一样吧？ 要说尹东庭的条件，绝对比罗铁成好，而且为人有担当，有责任心，这样的男人，对家人也不会太差。 那边闲聊的两人，丝毫不知道苏筠水已经将尹东庭的条件评估了一遍。 “没呢，那小丫头，末世前装病不上学，实际跑去见什么网友去了，现在这人海茫茫，可怎么找她。她要是有你妹妹一半听话，那我和北海也不用这么操心了。”尹东庭揉了揉脑袋，“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一会儿，你们公会人可不少，万一有事情找你，你又得干熬着。” 温莲忍俊不禁：“别人说说就算了，工作狂这样说，我可不敢当。”不过她也没久留，拉着妹妹和他道别，天一亮，尹东庭就更忙了。 而且她也惦记温家夫妻，算算时间他们也快醒了，她得回去看看，免得他们住的不习惯。 已经入秋了，清晨的空气有些冷，苏筠水紧了紧外套，末世的冬天来得快，第一场雪也不远了。 走到家门前时，两姐妹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苏彼方。 “怎么了？”苏筠水见苏彼方还是从商场顺来的那身衬衫牛仔裤，都忍不住替他冷，想要让苏彼方进屋里说，可房间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就忍不住看了温莲一眼。 温莲对苏彼方倒没什么恶感，见到他穿得单薄，还礼貌地邀请他去屋子里坐：“外面冷，到家里说吧。” “不用了，谢谢温姐，我和温迪说几句话，说完就走。”他笑容温润，却看得苏筠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行，你们俩别冻着了。”温莲对苏彼方的印象分还是很高的，当然，其中一半是因为苏彼方在人前温和有礼，剩下的就全是因为颜值。她向来通透，听懂了苏彼方的意思，是要和她妹妹单独说两句，她也就没再多客气。 “我们走两步吧。”剩下苏筠水一个人的时候，苏彼方就懒得装好好先生了，“人多口杂，去后面空地走走。” 从这货还是只猫开始，苏筠水就已经习惯听苏彼方的话了，当然没有异议。 两人越走，身边越荒芜，直到再不见人的时候，苏筠水发觉自己身周忽然安静得可怕。 这种情况她也有过几次经验，这是苏彼方的隔绝空间。 “咳咳……树皮就交给你了，对外就说它是普通的变异兽好了，不能让它落到母亲手里，知道了么？”苏彼方开门见山，语气颇为认真。不知道是不是秋晨太冷，苏彼方咳嗽了起来，呼出一团团白雾。 又是跟研究所有关？苏筠水心中嘀咕，不能不答应，只道：“我来养树皮没问题，可是母亲那里……”不能落在林筠手中，难道是树皮身上有什么秘密，苏彼方不愿意让林筠知道？毕竟林筠是个研究天才。可林筠要是想硬抢，她哪里拦得住？ “别的不用你管，你就看住树皮，别让它往母亲眼前凑。”苏彼方摆摆手，盯着苏筠水看了一会儿，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才收回了目光，“你往那个商场里凑？胆子还挺大的，上回都没得教训？” 苏筠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她也有话要问。 “我姐姐就被困在那儿，我不去也得去啊。”辩驳了一句，苏筠水道，“可是这次，你大哥好像不在那儿了。”说着，就将自己的猜测和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做了个总结。 听了苏筠水的猜测，苏彼方却没半点意外：“我大哥笼子住怕了，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再说了，他要是还在，你能有命回来？” 这话真让人无言以对。 苏彼方交代完了事情，见苏筠水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也大方地放人回去了。 只是两人家紧挨着，回去的时候，自然也同路。苏筠水在前面打呵欠揉眼睛，苏彼方在后面数她打呵欠的次数。 也是，这一晚上，又捉奸细又打硬仗，铁打的人都会熬不住，更何况是她？ 苏彼方摇摇头，看苏筠水一副随时要倒的样子，心中纠结着要是前面的人忽然倒下了，他要不要出手去接一下。 不过这自然是多虑了。苏筠水回到房间的时候，窗帘是关着的，温莲已经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躺下，却见树皮忽然从纸壳箱子里冒出了头：“水，回来？”这一声差点没把苏筠水吓精神，见温莲没被吓醒，她走过去，想起了苏彼方的嘱托：“我回来了。这次多亏树皮在，树皮乖乖睡觉，等你醒了我再陪你玩。 树皮似懂非懂，听话缩回了脑袋，可不多时又探出个圆圆的毛团，只听它学苏筠水压低了声音，说：“老大，让帮，秘密。” 自动在脑袋里翻译成正常人的语言，苏筠水一怔，然后就微笑出来。 阳光透过小小的玻璃窗，跳到了她的脸上。 第79章 故人的来意 尘埃落定之后，苏筠水去见林筠，将事情又复述一遍—— 买凶要绑架她的人很可能是苏衡，有关苏衡的事情，绝对要和林筠备案。只有林筠，才知道苏衡究竟在想些什么。 何况陈应受雇于苏衡，他能找到她，大概苏衡那边也知道了她的消息了。 “没事儿，我们这里要暴露也是早晚的问题，她来得正好，苏柳心的改造已经完成了，我还怕他太怂，不敢救他的宝贝女儿呢。”抿了一口茶，林筠不当回事，“我会怕他？哼。” 看她是真的不把这当回事儿，话里话外还透着想把苏柳心还回去的意思。看她这态度，苏筠水就对苏柳心的改造动了猜测。 不过林筠马上就忙别的事情了，因为苏彼方的回归，她内心关于研究的那扇尘之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忙完了苏柳心的改造，她现在又开始研究药剂了，她现在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林筠如今用的器材、资源都来自于她的储物空间，空间里的东西是有限的，她最近也头疼消耗的问题。 同时，实验体的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苏柳心当然是实验体首选，可是她要做的药剂那么多，一个苏柳心并不够，就嘱咐苏筠水，下次遇见活物，不拘是什么，都给她弄一窝回来。 苏筠水抽着嘴角答应了。 “对了，你抓住的那个叫什么树皮的，我觉得挺有意思，要不让它跟着我吧？”忽然，林筠说了这么一句。这话似乎是林筠无意中提起，不过看她目光灼灼，却透着势在必得的神情。 苏筠水心中一震，忽然想起苏彼方的嘱咐，赶忙笑道：“母亲，它就是个怪小鬼，还挺不听话的。猫还是得从小养，我们基地有人养了一只波斯猫，下了好几只小崽，您要是喜欢，我去给您抱一只来。您看怎么样？” 林筠盯着苏筠水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苏筠水笑得脸都有些僵了，林筠才说道：“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下次见到活的，不管是猫还是野猪，都给我捉来，我不嫌多。” “好。”苏筠水答应得痛快，松了口气可却忍不住腹诽：这好歹算是市区，哪来的野猪啊？家猪都少见。 至于那个养波斯猫的铲屎官，他家波斯猫生了崽是不假，可这事儿苏筠水也是听郦小鱼闲聊时候说的，她顺口一说，其实连那个铲屎官家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她也庆幸林筠没真要一只来养，否则她又要求助郦小鱼的人脉了。 经过这次事件，红莲公会内部职位，也发生了一系列的调整。之前陈菲的工作由郦小鱼和袁清茗一人分了一半，而原本的公会活动仓库，也换了人当。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大名陆殊，笑起来一口白牙闪人眼，这男孩脾气极好，郦小鱼和温莲都对他印象不错。 公会里再没人敢提起陈菲，只有袁清茗，每个星期总会拿着吃的看她几次。 对此，不管是苏筠水还是温莲，都没有阻拦，毕竟陈菲之前对袁清茗还多有照顾的。如果一个人对谁都能无情到底的话，那样的人，她们也不敢相信啊。 至于严纯，因为没等到弟弟和同伴，也暂时性地加入了红莲公会，不跟着开会，只有在做任务的时候，跟去探探情况，也好填饱肚子。因为她实力很强，人又不坏，所以温莲也乐得卖她个人情。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足以让苏筠水耗损心神，现在她每天的生活十分规律：准备早晨，给林筠母子送饭，然后回来和姐姐一起吃早餐、处理公会事情，除了在做任务的时候，和郦小鱼扯两句闲话，其他的时间，她都贡献给了练级。 苏彼方和他大哥的实力深不可测，马上就追上他们，她现在可不敢想。不过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也不能比树皮差吧？ 看着她新晋的小尾巴，苏筠水想要变强的念头愈发强烈。而在一边儿自己玩着皮球的树皮，也歪着脑袋，回头看她。 现在的树皮，穿着人类孩子的小t恤和短裤，戴着鸭舌帽，配着它那条长尾巴，自然是说不出的喜感。感觉到了苏筠水的目光，树皮歪着脑袋，皮球也不拍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 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十次有九次，都是苏筠水被它逗笑了。 就这样，在紧张和平淡中，天越来越冷了。 “小黛，你说快下雪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小屋里，温莲捧着杯子暖手，眉眼之间透出担忧的神情。在末世之后，雨水少见，除了九月初的一场大雨，剩下几次，都是毛毛雨，有些时候还不等雨点落到地上，就消失无踪了。要不是基地的水系异能者，估计基地开垦的那片田地，也要颗粒无收。 虽然没有雨水，可是天却比平时冷得要早。因为温莲有火系异能，所以她还是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冷，可苏筠水却已经套上了厚毛衣。 “就在这几天吧，我觉得最近天特别冷。”苏筠水喝了口热茶，抱怨道。小说里第一场雪确实快到了，不过他们这段时间准备得足，公会里的资金和资源也充足，她之前也有算过，以他们公会的物资，下几场雪，是不会对他们公会成员造成太大影响的，至少不会吃不饱饭。 至于房子的问题，有些先见之明的，比如姜绍成和郦小鱼，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屋，剩下实力不济和眼界不够的，也有活动室给他们暂时落脚，并不用特别担心。 “上次你让我提醒尹家老大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让人盖起一排小房子，说要等下雪了，低价租给买不起房子的人。”温莲啧啧两声，说低价出租，其实不过是个意思，只能勉强补足之前付给盖房子人的辛苦钱。 “尹大先生人挺好的。”苏筠水由衷道。 在小说里，第一场雪对于毫无准备的人来说，无疑是个灾难。不过即使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有尹东庭坐镇，第一基地也没出什么大乱子。这次苏筠水将要下雪的事情透过温莲，给尹东庭提过一下，显然，他十分重视，并很快付诸了行动。 因为天冷下来，所以房子的价钱也要上涨，没涨得离谱，也是因为尹东庭一手压制的功劳。 在末世前，尹东庭并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精英，可是在末世之后，他的责任心和实力，让他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两姐妹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见有人敲门。姐妹俩互相看看，现在是傍晚，家家户户都在吃饭，谁会来找她们？ “来啦！”苏筠水答应了一声，走了过去。一开门，初冬的凉气就跟了进来。 “小鱼？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见门外站着的是郦小鱼，苏筠水赶紧把人拉进来，“你吃完饭了？过来冷不冷？” 郦小鱼嘿嘿一笑，先和温莲打招呼，然后满不在意地道：“嗐，填饱肚子就行，又没什么滋味，三两口解决了呗。反正现在我们家离得近了。”她现在搬了新家，就在苏筠水姐妹的小屋附近，紧挨着温莲为温家两老准备的小屋。她被苏筠水拉着，刚坐到苏筠水刚刚坐的椅子上，就像是被烫了一样站起身来：“温迪，我都差点忘了，有个不认识的人找你。” “真的？在哪儿呢？”苏筠水有点奇怪。她好友不多，真正交心的就郦小鱼一个，而她们俩还是从小到大的同学，以至于两个人的朋友圈基本是同一批人。 “门卫找我，我不知道她是谁，就让她先去活动室坐会儿。”郦小鱼道，神色有点迷惑，“她说她叫宁唐，找红莲公会的温迪，看门的不知道温迪是谁，然后去找的我。”说到最后，她满脸黑线。不过也正是因为那姑娘张口就能叫出温迪，郦小鱼才觉得奇怪。 现在全基地都知道温家姐妹，不过因为叫了十几年，苏筠水自己也习惯了，所以别人称呼她，用得也多是大名，或者是尊一声温二姑娘。知道她叫温迪的，往往就是熟人了。 听到宁唐的名字，苏筠水瞬间联想到了林颂远，想起了那个奇怪的商场：“小鱼，我们去看看。” 不知道那个商场的事情，宁唐知道多少。苏筠水一边走，一边猜度宁唐的来意，差点一头撞上迎面过来的人。 “这么没头没脑的，是要去哪？”对方一把将苏筠水的拉住，苏筠水被打断了思路，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一抬头，却看见对方正是苏彼方，一腔怒气，顿时哑了火：“来了个熟人，之前在商场认识的，我过去看看。” 商场？听见这个关键词，苏彼方顿时来了兴致，挑了眉毛道：“我也去。” 第80章 实力还不赖 反正宁唐的事情，苏筠水也没想瞒着他——想瞒也瞒不住，干脆拉他一起：“那走吧，我正好也想问问她知不知道你大哥的事儿呢。”说到后面就压低了声音。 这不是她不信任郦小鱼，而是她不想郦小鱼和林颂远扯上关系。 “我大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都找不到他，她能知道什么？”苏彼方低声道，语气中颇有几分不屑，不过脚步却紧跟着苏筠水。 时间久了，苏彼方的脾气她也摸到了七八分，摇摇头，知道这人就是嘴硬。也不怪他变成猫，这本身就生了一副猫脾气嘛。 腹诽归腹诽，可是脚步却不慢，不一会儿，就到了活动室。 “温迪。”一推开门，原本坐在写字桌前的宁唐就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啦。”她的厚外套搭在椅子背上，身上只穿了一件雪青色的薄毛衣，看着都是商场里的衣服，还很新。她脸上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两条麻花辫已经被打散，归总到一起，在脑后随意绑了个抓髻，这倒给她去了几分天真之色，变得成熟起来。 “宁唐，你来了？吃过东西没有？我给你弄点吃的。”苏筠水一边问候，一边给宁唐介绍自己带过来的两个人，“这是我好朋友小鱼，这是我哥。”又给两个人介绍宁唐：“这是宁唐，在路上和你们说过了。” 宁唐和两人一一打过招呼，好奇的大眼睛在苏彼方身上多瞄了一会儿，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笑道：“我都吃过了，你就不用忙了，现在嘛，物资都捉紧，都不兴请吃饭了。就是得跟你们这儿蹭个住的地方住上一晚。” “别说一晚了，就是一直住在这儿也不会有人赶你走的。”苏筠水拍拍宁唐的胳膊，半开玩笑地为公会做宣传，“今天这么晚了，这儿也来不及收拾，要不就去我那儿住下吧，正好我们可以多聊几句……对了，可别说我打广告啊，我们公会还在招人，像你这样有双系异能的我们最欢迎了。怎么样？要不要……” “嘿，不用了。”宁唐笑笑，说，“我现在在找人呢，路过这里，就是想看看你，顺便借宿一晚，明天我就得离开这座城市了。”她的神情一点不像说谎。 找人？找什么人啊？找亲人？苏筠水怕问多了触动她心神，只说道：“那要不要我帮忙？” 她们俩算是认识，这姑娘人不坏，而且又是双系异能者。就算不知道她是双系，在末世，能够独自活了一个月以上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废柴。她对宁唐印象挺好，更兼最近天气转凉，公会也没什么任务可接，她最近正想出去锻炼一下身手。 可宁唐想都没想就又婉拒了：“没事儿，有个人欠我钱没还就跑了，他藏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他藏我就慢慢找呗，别人帮忙也没用，除了我，谁也找不到他。” ……这说的哪像是债主和欠债的？苏筠水觉得，这个人，估计她还真的不适合帮忙去找。 说了几句话，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上次被袁清茗打碎的那块玻璃一时间补不上，被他们用木板钉上了，原本的两扇窗户只剩下一扇。郦小鱼看一眼窗外，见时候不早，就催促道：“要不我们回去说吧，天都黑了。反正今天你住温迪房间里，你们到时候再慢慢聊。”说完，看了一眼苏彼方。 苏彼方也点头：“先回去吧。”他虽然是主动要来的，可是他一直没说上话。不知道是他看出宁唐和他大哥毫无关系，还是碍于郦小鱼在场，不好多问。 于是来时候的三个人换成了四个，又原路折返。 因为今天有客人在，苏筠水就让苏彼方把树皮带走了，虽然宁唐的末世生活也比较猎奇，但是苏筠水并不想再费口舌让她接受一只会说话的猫。 宁唐十分有礼貌，先去和温莲打了个招呼，才跟苏筠水回房中洗漱。大概因为宁唐有水异能的关系，清洁条件好，她比末世里的普通人干净许多，洗漱也并不费事儿。 出去倒了水，苏筠水还没坐下，就听见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问她商场的事儿。” 声音的主人，当然就是苏彼方。 这声音忽然响起，着实是吓了她一跳，幸亏她心脏强大，否则早晚被吓死。不过这个问题就算苏彼方不说，她也是要问的。趁着宁唐从空间里往外拿被褥的时候，苏筠水装作闲聊，凑了过去：“宁唐，我帮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马上就铺好了。”宁唐把褥子角掖平，端详着苏筠水，笑道，“你哥和你长得不像，你更像你姐。” “是啊，我哥不是亲哥，我姐是亲姐嘛。”宁唐一愣，赶紧道歉，苏筠水倒不在意，她和苏彼方像了才有问题。刚想趁这机会提问，却还是宁唐占了先：“其实你哥挺帅的，倒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她提问的时候小心翼翼，眼底透出恰到好处的聪慧狡黠，让人不止感觉不到不快，还觉得她伶俐可爱。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的问题还是让苏筠水提起了心：“他长得像谁？”林筠吗？总不会是苏衡吧？林筠二十年来几乎足不出户，宁唐不可能见过，倒是苏衡……虽然苏彼方像林筠，可是也许外人就是一眼能看出他们是父子。这就是血缘的魔力。 苏衡好久没出现了，苏筠水本来以为，在沉云公会的事情结束后，苏衡会立刻找来救苏柳心，或者展开下一步计划，可是他到现在却没有一点消息。林筠倒不急，苏彼方根本不愿意听见他名字，可苏筠水心里倒有点发虚。 她是这群人里最弱的，下手突破肯定找她啊！ 不过宁唐的回答让苏筠水明白她想多了：“没啊，不是长得像，是身上的气息像……怎么说的，我直说你可别生气啊，我感觉他也是个怪人。” 苏筠水无言以对，说他是个怪人其实也没错，不过…… “你说他像谁啊？” “像个……怪家伙。”宁唐笑了，露出一排小米牙，却明显避开了这个话题。 苏筠水没办法，只好继续旁敲侧击：“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商场的啊？我后来又去看过，你那时候已经不在那里了。之前见到你的那次，七楼有个丧尸马戏团，你知道吗？” “七楼？我没上去过啊。你刚走没多久，我就走了。本来我是走不出去那个商场的，可是后来有一天，丧尸忽然攻击我，我打翻了两个，收拾东西往门外闯，发现就能出去了。”宁唐笑得有点没心没肺，“我就说啊，要是能出去了，我还在超市里耗着干什么啊？我就一路闯出去，回了我原来的家。不过我一直一个人住，家里没什么人就是了。 “然后吧，我就遇见了那个欠钱不还的穷鬼。这不，我都追着他跑了一个多月了，等我捉到他，我非让他连本带利把钱还我。” 听到这儿，宁唐递了一包纸盒的饮料给苏筠水，自己也摸出一盒，用吸管啜了两口，见苏筠水不动：“喝吧，这个不是快过期的。” “他欠了你什么东西啊？”要是末世前的钱币……那早就没用了好吧？宁唐这人的谈话方式，太让人放松了。反正是闲聊套话，越放松越好，苏筠水也就不甚在意话题一再跑偏。 “三个月房租！”宁唐恨恨道，“说好的押一付三，和我均摊一人两千嘛，最后钱都是我出的，他倒好，连影子都不见了。”苏筠水无语。 在她看来，宁唐就是闲大发了，身上物资充足，有实力……而且没有家累，所以去哪都看宁唐高兴。这大概是她在末世见过的，活得最潇洒最自在的人了。她的画风和整个第一基地都不一样。如果说第一基地中的是一群为入冬作准备的蚂蚁，那宁唐，就是一只穿梭在初夏的蝴蝶。 不过也好，总有一些人是不同的。哪怕是在末世，也总有人可以活得惬意逍遥。 只要实力在线。 苏筠水不想再继续套话了，她相信，宁唐说没去过七楼，那就是没去过。这种人，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说谎。 而第二天一早，宁唐要早早启程的时候，苏筠水也没有多留她，人总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苏筠水特意骑车带了宁唐一程，倒是宁唐，看离基地有点远了，才非要苏筠水回去。 “对了，他叫林颂远，长得有点怂，不过人倒是白白净净的，你要是看见他了，可得帮我扣住他，他跑得可快了，还特别会藏。”跳下单车后座，宁唐一本正经地嘱咐苏筠水，可苏筠水的脑袋里却像是炸开了锅。 林颂远……她宁唐找的居然就是林颂远，她追着彼得大哥要债？这画面简直太美，而她居然还好好活着！难道宁唐得罪的那个，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林颂远？还是宁唐已经成了马戏团的傀儡，只是她没看出来？ 送走了宁唐，想到昨晚宁唐是借宿在自己房间的，苏筠水觉得背脊生寒。 他们原本都以为，这个宁唐会带来一点林颂远的消息，可是没想到，在她眼里，林颂远居然很怂，还是个穷鬼……真亏林颂远没杀了她。这样想想，宁唐肯定也有过人之处。 见宁唐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苏筠水调转车头，准备回基地。 然而，来得时候速度比风还快的单车，轮子却一点都不动了。苏筠水使劲踩了两下，却依然无果。 “你实力还不赖。”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筠水神经一跳。 第81章 落下的毛病 这个声音，苏筠水虽然只听过一遍，却早被恐惧的钉子钉在了她内心深处。 “大哥？”她这也算知道了车轮为什么忽然不会动了，反正也骑不走，苏筠水干脆也跳下车来，“是找彼得吗？要不你等等，我让他过来找你？”她心里就没有带这人回基地的选项。 对方轻没有说话，苏筠水壮着胆子偷偷打量他，他穿着和基地里的普通人并没什么两样，甚至有点狼狈了，可他身上的气质，却不会让人把他当做普通人对待。 真奇怪，凭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末世过上土皇帝的生活，怎么打扮得这么接地气？想起宁唐对林颂远的评价，她就愈发觉得这个人矛盾了。 见苏筠水打量他，林颂远病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犹如冰雪初融，冬日云开，看得苏筠水眼前瞬间一亮。 仿佛是失明前的光芒，只有短暂的一瞬，苏筠水忽然听见了锐利的风声。她心中一动，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往旁边一闪，就看见身后的墙破了一个整齐的缺口。 苏筠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切口，她的风刃可远远做不到。 还没等她细想，又是两道风刃，这次分别打向她的两个脚踝。苏筠水情急之下，一手撑住单车，往上一跃，险险躲过风刃的袭击。 “不错不错，确实不错。”林颂远抚掌而笑，单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微微挑起的眼角，也似乎染上了笑意，“别怕，小温迪，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和你算放火的账的，我要是想算，当时你们就回不来了，也不用等一个月。”见苏筠水紧绷着身体，明显是在紧张，林颂远安抚了她一句：“刚才就是试试你的斤两，不错，比上次强多了，要是我的马戏团办起来，你倒能来个空中飞人。”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苏筠水嘴角抽了两下，林颂远的可怕之处她是领教了。 “宁唐在找你？”林颂远说得对，他要是想下手，只要刚才试她的第一道风刃速度再快些，她就没命在这里。苏筠水的胆子大了一点。 提起宁唐，林颂远换了个难以形容的表情，似乎是忍笑，又像是发怒：“让她继续找吧，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得，合着这俩人是在捉迷藏玩？ “不过看来，你哥比她有本事。”林颂远忽然顿了一下。 苏彼方？苏筠水环顾四周，却没看见丝毫人影，她异能再次升级，在基地里，是一等一的耳聪目明，可是现在，却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你听不见。数十个数，你哥就来了。”林颂远一副神棍的模样，可是苏筠水知道，他绝对不是说谎。 “我说你最近怎么又失踪了，原来是在逗小姑娘玩。”果然，十个数刚刚数完，苏彼方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对暌违已久的大哥，苏彼方并没多寒暄，说话还是照样的不客气。 看见不请自来的人，林颂远一点都没动怒，反而整个人的神态都多了几分活气：“彼此彼此吧，你小子有没有长进？”说着，又是一番兄弟切磋。 现在苏筠水的眼光和当时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苏彼方明显比上次更厉害了，最近偶尔跟着红莲公会接任务，每次都是满载而归，不光是亚晶核，其中还有不少的晶核。要说等级越高，升级越慢，苏筠水升四级的时候深有体会。她现在还在往五级挣扎，可是苏彼方在同样的时间内，却连升了两级，那速度之恐怖，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苏彼方，在对战林颂远的时候，却是完全出于下风的。苏彼方越强，林颂远就更强。苏筠水看得清楚，这场比试，基本是林颂远在控场。 “确实有那么一点长进了。”林颂远似乎很高兴，拍了下苏彼方的肩膀，”小子，你现在这幅模样，钻火圈有点勉强，我照顾你，给你也留一个空中飞人的名额吧。嘿，彼得和温迪，就叫小飞侠组合。” 苏筠水默。 “去，别说那没用的了。”苏彼方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对了，你还没说，你过来怎么不找我，倒去找温迪，要不是我跟来，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兄弟了？” 林颂远照着苏彼方后背，给了他响亮的一下子。这一下似乎真的很疼，苏彼方的五官一下子缩到一起，他脸色发白，脚步踉跄，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脸颊往下淌。苏筠水见他随时要倒下的样子，连忙抢上去将人扶住，看林颂远一脸的不在意，心中也是火大：“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们兄弟俩，他就是真说了什么，你就能下去手？” “没事……”却见苏彼方抓住了她的手，攥了一下又松开，脸色苍白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对啊……那个可是彼得他大哥，刚才她实在是气坏了，现在想起来，苏筠水也有点后怕——那可是大哥啊。她还记得彼得和她说过，与这个人为敌，他们两个合起来，都毫无胜算！ 不过这两人好歹是兄弟啊，林颂远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言不合就出手了？ 林颂远看着兄弟脸色稍好了一点，这才哼了一声：“身体都糟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我要是再来晚点，刚好赶上给你收尸。你到说啊，你下次是想当狗还是想当耗子？在实验室当了那么多年大白耗子，你还没当够？” “呸，什么大白耗子，你不还是一样？对比组。”苏彼方喝了点水，这才缓过来，脸上的青灰色也消失了。 苏筠水心中一跳，听着两人的话音，刚才那一下子，苏彼方反应那么大，难道苏彼方得了什么怪病？ “彼得，你……生病了？”苏彼方没有回答。 “不是生病，是因为研究。”林颂远挤了挤眼睛，“如果有鬼手琥珀压制邪气，他就能撑得时间长一点，没有的话……就只能靠别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别和她说。”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两人互相看看，到底还是苏彼方的声音更大一点，盯着苏筠水的脸看了一阵，他皱眉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你就别管了。知道多了，对你也不好。”他这么一说，苏筠水就更加好奇了。 不过想想也是，最近苏彼方经常咳嗽，身体确实不大对劲，而林颂远的手劲虽大，却不会下杀手。刚才只是拍了下苏彼方的背，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他的身体，真的被早年的实验生活蛀坏？ 可苏彼方却皱紧了眉头：“你可别告诉我……你离她远点。” “我以为你都找林筠把解毒剂配置好了呢，没想到，并没有啊。”林颂远说话也不客气。 苏彼方沉默了，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事情我自有分寸，和你没关系。至于温迪，事情和她更没关系，没必要拉她下水。” “她？她早就摘不干净了。这么些日子，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就是今天的事情，你想瞒过林筠容易，想瞒过温迪？太难。”林颂远摇摇头，道，“不如和她直说了吧，她还能出外面去宣传？” “那就告诉我吧，我肯定不往外说。”苏筠水背上也出了一层细汗，那是她紧张的，不过这个态度，她必须表明。 “有什么可说的？你过段时间自己也能猜到。”苏彼方沉默了，默认林颂远将一切告诉苏筠水，“他身上不是伤，是之前在实验室的时候落下的毛病。研究所想要控制我们，想尽了办法，就比如这血毒，如果没有鬼手琥珀定时压制，就会不断复发。” 苏筠水眉头一跳：所以说，还是苏衡？对亲生儿子都这样，他也太过分了吧？不过当着苏彼方的面，她并没有多说，只道：“那这毒……” 听话音，鬼手琥珀能压制，林筠似乎有机会能解。林筠那里，研究尚需时间，至于鬼手琥珀…… “大哥，你不是有鬼手琥珀吗？能不能……”咽了口唾沫，苏筠水忽然想起来之前那块怪琥珀。可她话才出口，就被苏彼方使劲扯了一下。 “嗯。鬼手琥珀是好东西，我也正好有。”林颂远笑了，“可你敢和我开口借它，估计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 没错，那东西她并不清楚，不过她记性不坏，当时林颂远他们给她的解释，她还记得。不过人命关天，借用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儿吧？ “鬼手琥珀的事情就再说吧。”苏彼方给了她警告的一瞥，没给她机会再问下去，转头对林颂远道，“大哥，既然来了……你要不要去见一见母亲？” 那个鬼手琥珀，在他们眼中，真是借都不能借的贵重东西？苏筠水想起上次这两人对鬼手琥珀的解释，这才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对于两人的最后一句，她也就没有听清。 第82章 周围清净了 让林颂远去见林筠？苏筠水不由得用异样的眼光看了苏彼方一眼，他好像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倒好像并不怕林颂远发疯把林筠杀了。 不过林筠现在在基地啊，她可不敢领这个一看精神就不太好的家伙回去。 苏筠水悄悄给苏彼方使眼色，可苏彼方恍如未见，继续道：“她那么久没去研究所了，你也有快二十年没看见她了吧？” “唔，可她怕见我吧？”林颂远哈哈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少许红晕，“吓着她也不好，我宁可去吓吓苏衡那老东西，他好像最近一直躲着研究什么。” 对于这话，苏彼方倒不置可否：“那你就去吓唬苏衡吧，别吓死了，母亲不亲手弄死他不会解恨的。” 这两人一来一去地说着怎么吓唬苏衡的话，听得苏筠水有点着急，早知道鬼手琥珀是保命的东西，她也不会轻易将琥珀送给林颂远了。猫又怎么了？好歹还有命在。可现在呢？ 似乎是看出苏筠水心急，林颂远忙里偷闲觑她一眼：“温迪，你也别担心，彼得虽然全好了不容易，但是以他的定力，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以林筠的实力，肯定能配出缓解的药剂，你就别打鬼手琥珀的主意了。” “这东西，就是给你了，你也用不起。” “得了，别和她多说了，她不会明白的。”苏彼方脸色缓了过来，咳嗽两声，说，“反正你要玩随意，别在这附近捣乱就行。要不……” “好好好，走了走了，病猫，下回看见你的时候可别变成死猫。”林颂远忽然有点焦急，不客气地打断了兄弟的话，“追来了，你们可别说见过我。”看见附近的丧尸晃荡过来，林颂远不耐烦地挥挥手，丧尸立刻换了个方向。 最后一个字的字音还没消散，林颂远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苏筠水自负速度不比任何人差，可却依然没看见林颂远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想起刚才的风刃，苏筠水皱眉，难道林颂远也是风系异能者？她这么想，也这么问苏彼方，苏彼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个你就别管了，他的事儿，和你说不清楚，如果我不在，下回你就离他远点，他在的地方你退避三舍。” 说完了又换成一张嘲讽脸：“你胆子不小啊，敢和他借东西，借别的就算了，还是鬼手琥珀，你是不是后悔将鬼手琥珀给他了？还点头？我就告诉你，这东西你保不住，你要是不给他，你就……”忽然，看见远处朝这边过来的人影，苏彼方沉默了。 “宁唐？”虽然离得很远，但苏筠水还是认出了那个影子。 “走吧。”苏彼方一扯苏筠水，“这事儿谁都管不了。” 那个叫宁唐的女孩，细说起来，实力和苏筠水也差不了太多，可是就凭她能找到林颂远，就绝对不是普通人。 要知道，每次林颂远失踪，连他苏彼方都找不到。这还是他们当了十几年兄弟。 “回去之后，什么都别说，我来说。”苏彼方叮嘱了她一句，转身走了。 其实回去之后，会细细询问的，估计只有林筠了，要瞒着，也就是瞒着林筠。苏筠水摇摇头，忽然想起苏彼方不让树皮当林筠实验体的事情来。 树皮也是从研究所逃出来的，大概……体内也有毒素吧？他是不想让林筠察觉出来？ 那么中毒之后会怎么样呢……苏筠水忽然捂住了嘴，她想起了回基地时遇上的青脸丧尸。 如果是这样想的话……事情就都说得通了。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苏彼方已经走出很远，他的背影，在初冬的风里分外落寞。 她紧跑了两步，追上了他。 “怎么了？”苏彼方没回头。 “你不会……”苏筠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走在前面的人却回过头来，她推着单车走得急了，一个没刹住，差点撞上。 似乎看懂了她的神情，也似乎没看懂，过了半晌，苏彼方才低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只觉得手上一热，苏彼方顺着热源看去，却是苏筠水拉着了他的手，眼睛微红：“风挺大的，骑单车回去吧。” 这算是同情吗？他想。这种感觉，和平时都不一样，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毫不掩饰地同情过他吧？ 也对，同情他，就不会把他捆在实验台上了。至于笼子里的同伴们，大家都一样，彼此之间，除了患难之情，还有点看别人一起倒霉，心中不为人知的快意，更无所谓同情不同情。于是他说了一句正常情况下不会说的话：“走吧，我载你。”然后提着对方卫衣的帽子，将她放在了后座上。 感觉到风吹在脸上，苏彼方并不在意，一连碾轧过几个拦路的丧尸，他久违地觉得有趣，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一点。 如果……他能普通地长大，也许这样的感觉他就不会陌生了吧？这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是普通的兄妹日常，可是对他，却是难得的奢侈品。如果能一直这样，还要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走向末日吗？ 这个念头一起，他似乎被触动了心底的某处，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化开。 谢谢你……温迪。 平时听多了苏彼方的冷言冷语，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苏筠水想不出形容词来形容……温柔？忧伤？感性？似乎所有的词用来形容这个人，都少了一点什么。 虽然他那么骄傲，看上去又冷漠，威胁她都威胁了几次……可此时，他却依然替她遮着风。 不能让他死了。这是苏筠水心中此刻最清晰的念头。 虽然没有风系异能，可苏彼方的速度丝毫不比苏筠水慢，到基地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今天苏筠水是和严纯调了班去送宁唐，熟人都去出任务，她就显得无所事事了。 可没想到，天就是看不得她闲着，刚一进基地，她迎面就碰见了尹北海。苏筠水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要说这个尹北海，要实力有实力，要脸有脸，可是全基地人心中最不受欢迎前三名，肯定有他一个。 尹北海显然也看见了苏筠水，嘱咐了身边的人两句，笑着走了过来和两人打招呼：“苏小姐，和你哥哥刚回来？” “是啊。”苏筠水敷衍了一句。他们还算是熟人，好歹当过一会儿同伴，也一起迎过几次敌。苏筠水没必要也不想得罪他，尤其他还有个哥哥叫尹东庭，和温莲保持着友好以上的关系。 “那就太好了。”尹北海笑容更大，“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得到了我妹妹的消息，我哥那里正忙着，我就想凑几个人一起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来？”苏筠水往他身后一瞟，算上面包车里的人，加上尹北海，一共四个。 在基地里，进出都有规定，比如，如果去百米之外的地方，那么必须要组队，如果再往远去，那小队人数就不能少于五个。不过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本人有面子，或者能让看门小哥捞点外快，那么他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以尹北海的脾气，当然绝对不会去看门小哥那里刷脸，去拆自己哥哥的台。 老实说，他这点还是挺让人欣赏的。 那就卖尹家兄弟个人情？ 看她神情有点松动，尹北海更加热情：“就当时帮我们凑个人数，到了之后，你也可以自由活动，不往远走就行。要是这回找到了我妹妹，就是我们兄妹三个的大恩人了。” “那我们就去吧。”苏彼方先替她点了头，“反正今天我们也没什么要忙的。”他都开口了，苏筠水当然不能拆他的台。 “额……好好，我尹北海，先谢谢两位了。”本想邀请妹妹，却带来了哥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他这人不会拒绝别人，还得道谢，可心中却忍不住自嘲。不过好歹他的队伍人数是凑够了。 九座面包车，加上他们两个，地方还很宽松。苏筠水注意了一下，车上的几人都是雷霆公会里实力一般的，看来尹北海说得没错，精英都去执行任务了，就剩下这么几个小兵，连一个小队都凑不齐。 基地里谁不知道雷霆公会是有名的拼命公会？虽然名誉会长是基地扛把子，说出去挺牛的，可是里面的任务，也多到让人吐血。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红莲公会，和新兴的未来公会。 而且会长和副会长一个雷公一个唐僧，铁腕和咒语，让他们连狐假虎威的事儿都没机会做。苏筠水暗笑，不知道这群人有没有后悔加入雷霆公会。 车上除了苏彼方和她，就没人能用类似“盾”的技能，尹北海倒是有冰甲，可是冰甲一用，这车就别想开走了。风盾不比其它，要消耗的异能比风刃多太多，长时间使用异能容易透支，没人问保护盾的事，她也没多说。 一路上不断有丧尸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苏筠水看尹北海不断丢火球冰凌出去，偶尔也使出个风刃助兴。 “到了。”终于，开车的黑脸小哥面无表情地宣布。尹北海让他将车收到空间里，然后对准丧尸群放了一把火。 周围清净了，苏筠水站在苏彼方身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第83章 萝莉棉花糖 周围破败不堪，可还是能从高楼上的字牌，看出这是邻市的某二流高中。 因为久久没人打理，学校里露出土的地方都长了高高的荒草，经过寒风一冻，又变得枯黄难看，显得整座学校十分荒凉萧索。 原本灰白色的教学楼，也是满目疮痍。操场上，教学楼里，到处都能看见摇摇晃晃的家伙们。 “如果消息可靠的话，我妹妹就在这附近了。”尹北海见大家都下了车，给雷霆公会的三个人安排了任务，就对苏筠水他们说，“如果你们愿意帮忙当然最好了，当然，不帮忙也没关系，你们俩可以在附近走走，这次任务是我哥特批的，打到多少东西，都归你们自己，不过如果见到幸存者，还是告诉我一声。” 这个条件算是很优厚了，苏筠水自然答应，反正就在这附近转转，找人也就是顺便。 看他们答应了，尹北海赶紧去找自己的队友：现在丧尸越来越厉害了，异能丧尸不提，连普通丧尸，强度和力量也比之前上升了一个档次。这次他的队友实力相当普通，虽然分配了任务，可是他们一走，尹北海又不放心了，将三人召到一起，先往食堂去。 就他这还找妹妹呢……他们四个人一起行动，得找到什么时候？何况这找的可是会动会跑的大活人！苏筠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转头，苏彼方已经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苏筠水赶紧跟上。 说起来，和彼得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教学楼里。或许是因为他从小被关在研究所里，接触不到外界，所以羡慕正常的孩子可以进学校读书吧？ “教学楼里有人。”可没等苏筠水在内心同情完，苏彼方就开口，说，“好几个人，去开口吧。” “好。”苏筠水尴尬了，幸亏她只是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三楼左侧第二个房间，走吧。别想没用的。”最后一句声音极低，却正触到苏筠水心里，脸上刷地红成一片。等脸上热度渐渐褪去，她才抬头，却只见到苏彼方的后脑， 精神系异能……也不是读心术吧？苏筠水安慰自己，可能是她想得多了。 不过他找人的本事，也堪比雷达了。 十月末的高中教学楼，楼道里又阴又冷。学校嘛，总会有点传说在里面，大厅本就背光，不开灯的时候，即使是白天，也不是很明亮。苏筠水抬手解决了几个凑上来的游荡者，获得亚晶核数枚，苏彼方则看着她动手，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两人速度都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苏彼方说的房间。教室的牌子已经被打掉了一半，依稀可以分辨出的，只有“三年”两个字。见苏彼方朝她使眼色，苏筠水就硬着头皮上前推门，同时准备好时刻爆发出风盾迎击。 果然，刚推开门，一个铁棍就朝着她头顶打下来，紧接着，是冰凌和雪球，三重攻击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打过来，幸亏苏筠水反应快，使出风盾，这才逃过一劫。 “我们是人，看清楚再打。”苏筠水上前一步，捉住了挥铁棍那人的手腕。她现在异能四级，力气也比之前大了许多，这么随手一抓，对方就仿佛被钢铁捆住一样，挣脱不开。 “哎呦，哎呦，疼，我们也是人。”那人立刻带着哭声喊疼，居然还是娃娃音。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是你？”看清了那人的脸，苏筠水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连忙将那人的手腕松开。可就在这时候，刚才的雪球又朝苏筠水身上招呼过来。 “别，小棉花，不是敌人。”娃娃音赶紧阻止，却有点晚了，雪球已经收不回来。 不过苏筠水当然不怕，一个水球就将雪球融化，然后惊讶地看着一朵巨型的“棉花”，将拿铁棒的人护在了身后，还对她怒目而视。 这大概又是一只被改造的动物吧？看那长耳朵，应该是兔子没错，只是现在它的造型活像一团棉花糖，看见它努力抬起前腿，将人护在后面，苏筠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留在基地里的某个家伙，嘴角抽了抽，朝苏彼方看去。 苏彼方点点头，走上前来和她并齐站住。那团棉花糖看见苏彼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要往后缩。 “小棉花说，这个人，很恐怖啊。”见苏彼方看过来，娃娃音指着他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又缩了回去，“苏筠水，你们？” “尹明珠……这好像是一场误会。”苏筠水硬着头皮上前，解释说，“这是我哥，我们是来找人的，没想到遇见你们了。”面前这个萝莉身高的娃娃音，就是她的室友，尹明珠了。 对了，尹明珠？她怎么就没想到？ “尹明珠，你有哥哥吗？”该不会那么巧吧？ “有啊，我有俩哥哥，一个东庭一个北海，不过二哥就像个姐姐。苏筠水，你们是找谁的？该不会那么好，找我们吧？”见警报解除，尹明珠拉了棉花糖一把，然后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得了，小棉花，这是熟人，别疑神疑鬼了。”又对苏筠水说：“幸亏遇见你了，要不，我就被她拖累死了。诶？怎么倒了？” 苏筠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昏倒在地上的季蓝。 既然都是认识的，那还打什么？先救人吧。苏筠水三言两语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然后和尹明珠一起，将季蓝扶到了椅子上。 季蓝的脸上带着擦伤，却是旧伤，身上的衣服还是她送的那一件，此时也破烂不堪，透过衣服的破损处，依稀能够看见她身上的伤口。 那些伤口，有的来自利器，有的却来自异能，总之，她是遍体鳞伤。 将苏彼方请出去，关上门，苏筠水顾不得问太多，先帮季蓝包扎起伤口来。那些伤口太多，有的没经过处理，都要化脓了，如果不管季蓝，以她现在的体温，估计不死也会烧成个白痴。 好在苏筠水是水系异能，清水管够，只是这次出来的急，没带什么药，谎称去找苏彼方商量，出门从空间里取了干净衣服和应急药出来。和尹明珠先帮季蓝清洗过，上药包扎，衣服也换过一新，她这才有心思询问尹明珠：“你们俩是怎么遇上的？不是说末世前你在家吗？还有这是……”一指窗台晒太阳的棉花糖。 “别提了，什么病啊，我装的。”尹明珠一点都没不好意思，“我不是认识了个网友吗？他是这市里大学的，开学前想约我出去见一面。他们大学开学比我们晚，我就先请了个病假。” “那他人呢？你可真行。”苏筠水摇头，这个尹明珠看着软萌，可是向来比谁都有主意，“那你怎么不回去找你哥哥们？” 尹明珠没说话，可脸色却变了，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愿意提起。 “那你是怎么遇上季蓝的？你们怎么在这个高中里？”既然她不想说，苏筠水也没继续追问。 “本来我是和他组队的，可是我的异能很没用，所以有天出去找物资的时候，他扔下我自己跑了。也不能怪他吧。”可就在苏筠水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尹明珠却开了口，“幸亏遇见了小棉花，是小棉花救我的，小棉花是雪异能者，要不是它，我早就死了。 “然后我们俩就在这附近找吃的，想攒够了干粮就回家，可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季蓝，她在找她男朋友。我正好也不知道我哥哥他们去哪了，就跟着季蓝一路了。 “我们一直在这附近转悠，前天我们分头行动，回合的时候，季蓝很高兴，说是找到了，昨天天都没亮就自己出去，结果回来就这样了，她好像伤到了喉咙，说不出话了都。右手也受伤了。” 可不？她喉咙上青了一块，右胳膊也伤得很厉害，身上全是伤。估计她本来就是挺着一口气，只能发出最后一击，所以刚才发出冰凌之后，才透支昏倒了。 “你哥听人说在这附近见过你，今天带我们找来的。”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可是季蓝受伤和狄卢他们的事情，尹明珠也不清楚，恐怕只能等季蓝醒了再说，“这样吧，我们先把季蓝带回基地养病，别的事情，等她伤养好了再说。”说着，就让尹明珠将季蓝固定在她背上。 虽然给季蓝做过应急处理，但是她伤的太重，还是要回基地找医生瞧瞧才好。尹明珠也没异议。当下小棉花开路，苏彼方在后，中间是尹明珠和背着季蓝的苏筠水。 “来的是我大哥还是我二哥？”尹明珠边走边问。 “是你二哥。”想起尹明珠对尹北海的评语，苏筠水强忍着没笑，一本正经地回答。 尹明珠垮下脸来：“就知道我大哥的第一位永远是正事。” 他们从找人到上药，再到现在下来，总共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又在开阔处等了一会儿，尹北海依然没带人回来。苏筠水有点着急了，本来不是约好了一个小时交换一次信息吗？尹北海估计就当他们俩是凑数的了，现在另外四个都在一块儿，当然不用交换信息了。 那群木鱼脑袋，该不会找不到人就一直找下去吧？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找到正主，想了想，将人交给尹明珠：“你先看着季蓝，我去找找你哥。”然后，她将希冀的目光，盯在了活雷达身上。 第84章 角色到齐了 活雷达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脸往旁边偏了偏，避开苏筠水的视线：“你往后面那栋楼找，人都在一层。”苏筠水朝着他指的方向看，看出那应该是这所高中的寝室楼了。 “谢谢……”其实她也没想到真的能得到准确答案，道谢的话不由自主地顺着嘴边溜了出来，然后苏彼方的脸色就又古怪了几分。 将季蓝交给尹明珠，苏筠水对几个人说：“我先去喊人，让他们开车过来，季蓝全身是伤，少挪动比较好。”尹明珠自然同意，苏彼方也点了头。苏筠水本来觉得他不会跟过来，可她往寝室楼跑的时候，却发现苏彼方也跟在后面。 “我要是和她们在那里等，那只兔子就要被吓死了。”见苏筠水回头看他，他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这句话槽点略多，不过这个话题却没能继续下去，刚踏进寝室楼大门，苏筠水就是一怔。 不止尹北海和他的三个手下，严纯公会的成员，除了她自己，三男一女，都在这里。这三男一女里，当然也包括狄卢。 尹北海的手下，有一个伤了胳膊，被旁边的人护着，此时正站在尹北海的身后，和春雨公会的人对峙，除了伤了胳膊的，其他三人也都受了轻伤。 而春雨公会也好不到哪去，没有了严纯，他们缺乏主战斗力，身上也都带了伤，其中伤口也有新有旧，旧伤想必是对付季蓝的时候留下的。 不过相比季蓝的重伤昏迷，这些人明显都只是轻伤，苏筠水的目光落在了狄卢身上。 作为剧情早知道的剧透党，她当然知道，狄卢有隐藏的异能——反噬。 虽然并不能动用攻击技能，可是敌人越强，他就越强，这种在末世里简直是一个bug的存在。就因为狄卢有反噬异能，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奈何不了他，直到李浒再次出现，使出暗系异能的时候，他才有了第一次败绩。 原来他们也藏在这座高中里！ “苏小姐，你来了？快带小泉他们先走。”尹北海看见苏筠水，顿时精神一振，然后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你找到我妹妹了吗？” 要说尹北海，是个真好人，不过有时候和他组队，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儿：“你放心吧，我找到尹明珠了，她现在很安全。你们这是？”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吗？ “少废话了，你们有吃的喝的用的，都给我交出来，要不，就把命留下。”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苏筠水看那人长相，正是严纯的弟弟。这张脸，她已经在严纯贴身携带的照片里见过无数次了，绝对不会认错。 严二也觉得苏筠水他们有点面熟，可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马三沉默不语，手中的家伙却攥得紧紧的，脸上也是一副威胁的模样。小五瑟缩在后面，一脸惊惧，颇像一棵小白菜。至于狄卢，他见过苏筠水几面，所以脸色也最复杂。 “你就是严纯的弟弟吧？”苏筠水虽然看不惯这群人，可是看在严纯的份上，她还是尽责地提了个醒，“她找你们找了很久了。”这里人多口杂，这群杂碎死不足惜，可杀了就相当于和严纯结了死仇。 还是让严纯管束他们吧。希望在红莲公会里磨练了一个多月的严纯，能把这几个皮猴子管住。何况到了第一基地，就算严纯管不住，尹东庭也能帮她下这个狠手。 听到苏筠水提起严纯的名字，春雨公会的人明显懵了，表情集体凝固三分钟，紧接着，就是狂喜。 第一个开口的却是马三：“大姐没死？大姐现在人在哪儿？”平时最讷于言辞的他，现在的反应速度却比谁都快。 “我姐在哪呢？你说啊！”严二连高兴起来都极有个人特色，搓搓手，巴掌啪地一拍，吓了小五一跳。 小五没说话，可也能看出她的欣喜。她是空间异能者，本来攻击力就不强，再加上打到的亚晶核都被严二他们抢走了，至今也只能担任仓库的责任。而且在严纯失踪之后，她的仓库里，也十天有九天是空的。她在整个队伍里，完全就是被欺负的一个，之前严纯护着，那几个还不敢猖狂，现在…… 只有狄卢，他脸上虽然也有笑容，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出自真心。 他现在俨然是这个四人小队的隐形老大了，虽然他之前也觉得这三个人不值得组队，可是前段时间季蓝的追杀让他改变了看法。 在末世，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啊。本来还想脱队慢慢去找苏柳心，可是现在，他开始动了将这几个人收编的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严纯其实没死，他能高兴才有鬼！ 可他也不敢让几个人看出异样来，只摆出一副高姿态，问苏筠水：“你说你认识大姐，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这话像是给兴奋的几人迎头浇上一盆冷水，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苏筠水。马三甩了甩手中的家伙，惜字如金：“说实话！”“对！” “你们爱信不信，现在严纯姐就在第一基地，为了找你们，她恨不得每天都组队朝最远的地方去。找了一个月没找到，没想到你们竟然来了隔壁市，一点都不想找她。”苏筠水和狄卢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你们本来不是也要去第一基地吗？” 几个人顿时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天被奇怪的岩系丧尸追赶，他们逃跑忘了方向，他们本来就是严纯不在就会闯祸，后来又遇见了那个对狄卢穷追不舍的疯婆子…… 那个疯婆子虽然疯疯癫癫，可是她不要命起来，也并不好对付。她是不要命了，可他们不能拿命去拼啊。她一个人还好，可她头发里还能爬出蛇来……一方追一方逃，逃的就慌不择路了。 等到他们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座学校里。逃无可逃，所以这次，几个人也都拿出了拼命的姿态，小胜一局。 虽然最后人还是逃走了。 几个人想想自己这一个多月的光荣事迹，都默了，嘴里不说，可也有点怨狄卢惹祸上身，让大家一起遭殃。 都想快点见到严纯，可要说和苏筠水一起走，这几个还有点下不来台，何况对苏筠水的话，他们也都是半信半疑。 “她和那个疯婆子认识，大家可别信她。”狄卢见几个人表情松动，有要去见严纯的意思，暗自着急，却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她和那个疯婆子是一伙的，苏筠水，你敢说你不认识季蓝吗？” “我认不认识季蓝，和我知道严纯在哪里，有什么关系吗？”那几个伤季蓝，可能还是出于自保，可这个狄卢，对还没分手的女朋友就能下杀手，其心可诛。苏筠水觉得她很应该将这人悄悄抓起来，交给林筠当实验品。 “当然有关系，谁知道你是不是和她一伙的，想要害我们。”狄卢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 “季蓝在学校那么出名，认识季蓝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个个都是季蓝的同伙？”苏筠水摇头，转身就走，“严纯的事儿我和你们说了，就算之后她问我，这话我也是带到了。至于信不信，就由你们吧。” 苏筠水走得很慢，留了时间让春雨公会的人面面相觑，她在心里默念，走到第五步的时候，马三拦住了她：“我信你。” 尹北海此时也想起了红莲公会的严纯：“对，我也想起来了，我拿人格担保，苏小姐没说谎，红莲公会是有那么一个挂名的，叫严纯，二十多岁，一直说要找弟弟。” 他将严纯的外貌形容了一遍，春雨公会的人这才全信了。 马三和尹北海他们道了歉，并表达了他们要当一串小尾巴跟回去找人的心愿，尹北海一向大度，一听他们自己有车，并不用来面包车上挤，更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了。 倒是雷霆公会的三个会员，脸有点黑。 挨了打不介意就算了，要不他们也反杀不了。可还要称兄道弟地把人带回去，他们可不是尹北海，没那么博大的胸襟。人家红莲公会的都没说要亲自带人回去，也就他们的副会长滥好心。 那边的尹北海，正在为这次化干戈为玉帛而欣喜非常，听了苏筠水说明的情况，立刻让黑脸小哥准备车，去接伤员和妹妹。 伤了胳膊的正是黑脸小哥，他这回是当不成司机了。将面包车从空间中弄出来，将驾驶员的位置让给了一个小个子的男人，自己黑着脸往后面坐了。 兄妹见面，本来应该是充满了欢喜，可是因为有个重伤患，尹家兄妹也没多寒暄，一个扶一个抱，先把季蓝搬上了车。 他们这边一阵忙乱刚过，春雨公会的红色轿车，也跟了过来。 狄卢本来不想跟着去，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一起跟来，脸色极差，和其他三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红色轿车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破旧了不少，挡风玻璃也碎了好几块，一看就是被异能伤到的。 一看狄卢还在车上，苏筠水就放心了。狄卢和季蓝的账，等季蓝醒了，正好可以慢慢清算。 角色都到齐了。 第85章 末世后再会 一行人回到第一基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车子直接停在基地的公立诊所前，虽然这里只有两名医生一个护士，但在这里工作的，却都是层层选□□的精英。毕竟末世后，百废待兴，医院不能少，但以基地现在的情况，寻找物资和公会建设才是关键。 “她怎么也在？你们之前为什么不说？”看见苏筠水将季蓝扶下车来，春雨公会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其中脸色最差的要属狄卢。 看来对于春雨公会的人来说，季蓝也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苏筠水没理他们，招呼尹明珠搭把手，将季蓝背到了身上。季蓝的体温比之前更烫了，隔着衣服都觉得烤人。她才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有风声响起，苏筠水的风盾早已待命，出手之人的异能等级与她相差太远，异能和武器打在风盾上，不痛不痒，力道都随着风的流动一起飞走了。 “还要试试吗？”苏筠水后头，见那三个人的表情变得更差了，挑挑眉毛，“这是看在你们会长严纯的份上，要是谁再挑事，我谁的面子都不给。”说着，就大步走进了诊所中，留下春雨公会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他们三个，尤其是严老二，异能拿不出手，平时惹事都是靠严纯善后，严纯失踪这些天，他在别人手上狠吃了几次亏，也学乖了一点，至少学会了欺软怕硬。看见苏筠水的异能和气势，他自己就先弱了。 不过他败了一招，还被苏筠水教训了一句，心中不快，觉得失了面子，想起尹北海是个软面团，就想捏他两下：“怎么搞的？你们基地什么人都收？” 尹北海脾气好，可是有时候说出的话也能把人气个半死：“是啊，我大哥创办第一基地，就是让大家都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当然不问来路不问出身。这不是也收了你们吗？” 严老二举起拳头做出要打人的姿势，可是又想到尹北海虽然脾气好，可是实力更好，只装模作样地挥了两下，就悻悻地放下了拳头。 软的捏不动，硬的碰不起，严老二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放了一半的拳头换成手掌，不由分说就推了他左边的人一把。可他今天注定出师不利，他的手根本没碰到那人的衣襟。 严老二火了，见那人一直沉默，以为他好欺负，张口就骂：“躲什么躲？老子推你一下怎么了？嘿我问你，我姐人呢？” 看他这副做派，狄卢一脸的不忍直视，小五也悄悄翻了个白眼。 那人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你比他也强不了多少。”也没看他伸手，在场的人谁都没看见他用异能，可三秒钟后，严老二却捂着胳膊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五官都错位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脸上往下淌，口中却喊不出疼来，只一下一下地抽气。 “你对老二做什么了？”马老三拦在了严老二身前，用身子挡住他，“他说话是不好听，但是你怎么就能这么对他？”尹北海也一脸赞同的神色：“是啊，他年纪小，让他姐管管就行了，你这……你把他怎么了？” “他这样的就是欠管教，不给他点苦头吃就没记性，他姐姐知道了还得谢谢我呢。”那人正是苏彼方，见众人都有点懵，他无所谓地笑笑，“小惩大诫罢了，就是胳膊脱臼了，没大事，怎么都一副我要了他命的样子。” 尹北海脸色这才缓了缓：“你做的对，他是得教训了，可是你出手也太快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疼得缩成一团了。 “我这不是告诉他，我老子没那么好当嘛。”苏彼方朝他点头致意，并谦虚地接受了意见，“行，下次我动手之前说一声。” 谁让他最恨的就是父亲这类称呼？他其实挺想把那个人的胳膊扭断的，如果对方是苏衡，他更愿意拧断他的喉咙而不是胳膊。就因为他和苏衡一点都不像，所以他才手下留情。想起苏衡，和他无法亲手报的仇，苏彼方顿时意兴阑珊：“和她说一声，我先回去，不等她了。” 那边马三终于回过神来，喊狄卢和小五一起将人往诊所里搬，加上雷霆公会的黑脸小哥，原本还冷清的小诊所瞬间热闹了起来，一个医生忙不过来，尹北海不得不去把护士和另一位医生也请来加班。 医生过来，看了一眼季蓝的伤势，见她外伤都被包扎过了，先点了头。检查了症状，给她挂了生理盐水，又开了药，就去忙活另外两个重伤患去了。 用医生的话来说，季蓝的伤都是外伤，伤口感染发烧了才是她昏迷不醒的原因。想让她醒过来，首先就是帮她退烧。 季蓝没亲人陪护，她男朋友狄卢比起救她，更想杀她。现在季蓝在危险期，病情还需要观察，也不能就这么带回自家。苏筠水和尹明珠作为她的室友，就做了一回看护。 诊所一共两间病房，一间住男一间住女，条件限制，也只好这样。两间病房是连着的，每间病房里有八个床位。在末世里，一般不会有病患，因为如果实力不足，那么多半没有那么好运气等到医治了。现在这两间病房里，也只住了一个男病患。 因为狄卢和严二他们就在隔壁，所以她们并不放心将季蓝一个人留下，两人约好，苏筠水守下半夜，尹明珠守上半夜。 躺在医院简易的病床上，苏筠水睡不着，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尹明珠聊天。中间尹东庭来看过尹明珠一回，还表扬了她几句，说她关怀室友。尹明珠本想和大哥撒撒娇，可是尹东庭事情实在太多，没坐一会儿，又被人叫走处理纠纷去了。 紧接着来的是温莲和郦小鱼，听说苏筠水今晚要陪护季蓝，温莲还带了换洗的衣服和食物给她，季蓝和尹明珠同样有份。 郦小鱼看见寝室的人都到齐了，又看季蓝的伤，虽然心酸，可见四人凑齐，也止不住开心，说明天没有她的任务，非要一起留下。 末世没有点灯，油灯一灭，就一片漆黑了，四人一人一张床，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末世前寝室熄灯后的场景。 “嘿，苏筠水，郦小鱼，你们睡着了吗？”尹明珠低声，“你们说，季蓝要是醒着就好了。”说没想到四个人末世后的第一次聚齐，竟是在这间简陋的诊所里，而最风光的季蓝则成了那个模样。 “没呢。”郦小鱼回答得很快，“季蓝明天就能醒了吧？”之前季蓝一直忙着谈恋爱，大家各忙各的，除了郦小鱼她们从小认识，寝室四个人的感情也都非常一般。不过现在是劫后重逢，再见面，只觉得对方是自己多年的老友。 “要是烧退了明天就能醒。”苏筠水说，“她的盐水还有半小时挂完，然后还得打消炎的。” “对了明珠，那个小棉花是怎么回事啊？是个会异能的变异兔子，那就和树皮一样了？它也会说话吗？”见小棉花乖乖地缩成一个球，就蜷在尹明珠身边，她不禁有些羡慕了，说“真好，你们都有小动物能养。温迪啊，你说，为什么树皮和小棉花都会异能，猫大爷那么酷还不会呢？” 苏筠水默，别说，这三个都是同一制造厂生产的。 “小棉花是个被改造的兔子，不是变异兔子。它不会说话，我是语言异能者，所以我们能交流。”尹明珠爱怜地摸摸小兔子的毛皮，说，“我没什么战斗力，能活这么久，多亏它了。” 语言异能者？苏筠水一怔，这个异能在前期显得鸡肋，不过在后期就显出优势了，在末世后期，动植物开始变异，那时候的语言异能者，完全可以凭借自身优势，组建一个变异军团。变异动植物的体能平均比人类要强，有一个那样的军团，在末世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不过在小说里，怎么就没提到尹明珠的去向和她的异能呢？ 毕竟原文是苏柳心视角，苏筠水想，也许是因为她走了不同的路线才发现了尹明珠。也许是因为她的蝴蝶效应，所以这一次，尹明珠才能安然回到第一基地。 至于那只兔子的问题，她还是得回去请教一下专家才好。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隔壁病房忽然传出一阵喧哗声，苏筠水她们自行脑补了一幅认亲之后抱头痛哭的场面，听声音，郦小鱼就撇嘴：“严纯来了。”她不是看不惯严纯，相反，也许是原著惯性，她和严纯关系很好，可是对素未谋面的其他几个人却有种天然的厌恶。 尹明珠不知道严纯是谁，就问她，郦小鱼三两句话形容了严纯其人，对她的大气和包容做出了极高评价，然后哼了一声：“那一窝子的寄生虫，就等着严纯姐喂呢。”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走廊里一阵吵嚷，然后病房的门就被一脚踢开了。 看见门口站着的严纯等人，郦小鱼有点心虚，该不会她刚说人一句坏话，就被听见了吧？然后她又挺起了腰杆——她又没说错！ “姐，就是她们。”吊着胳膊的严老二，带着严纯等人，将病房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第86章 末世炼金炉 看来这注定是热闹的一夜。 “这里是医院，你们干什么？”诊所里的值班医生被春雨公会的人拦在后面，一边拼命想要往前冲，一边尽责提醒，“病人需要休息！” 严二的生命力还挺强嘛，吊着胳膊还敢闹事。苏筠水已经从郦小鱼口中，知道了苏彼方出手整治严二的事儿，她觉得苏彼方出手还是太轻。这不，完全没管教到位，眼看有了靠山，就有跳出来闹事了。 “你们出去。”苏筠水三个一同起身，气势也不弱，“别打扰季蓝养病。” 人群里的狄卢冷笑一声：“还养病？小姐们，好心也要有个限度。那疯婆子是妖怪，头发里能跑出蛇的，今天我们非把她杀了不可。留着这种人，只会连累整个基地！” “人是我哥同意留下的，第一基地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尹明珠扬起尖俏俏的小下巴，把小棉花抱到怀里。既然狄卢要上纲上线，那她索性摆起了大小姐的架子。 “就是，我记得你就是季蓝的男朋友吧？她要是妖怪，你之前眼睛是瞎的？”郦小鱼哼了一声，“我看就是你喜新厌旧，故意污蔑！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苏柳心那点事儿。” 苏筠水给两人使了个眼色，见尹、郦两人都退到她身后，她才说：“你们是自己走，还是等我请你们？” “嘿，我揍你们！哎呦——”她们三个寸步不退，严二说不过她们，就想用拳头解决。还没等他想起白天在苏筠水这里吃的苦头，吊着的胳膊就是一阵钻心的疼，他不得已从第一线退下，面向严纯：“姐……”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严二的脸上。 严二被打得有点懵，他现在胳膊和脸上都疼，一时不知道捂着哪里好：“姐……” “严融，你还喊我姐？”严纯气得够呛，想要再甩严二一个耳光，见他吊着胳膊一脸疼痛难忍，也有点心软了，在他后背上狠捶了两下，“丢人吧！你这臭毛病以后要是还不改，你也不用叫我姐了，你早晚要把我害死！” 刚才严纯从温莲那里听说了弟弟和伙伴的消息，又惊又喜，听说他们在诊所，又忍不住酸了鼻子，收拾起东西来。怕弟弟他们风餐露宿，她这些天攒的粮食和水，能拿的都被她搬来了，弟弟一见到她也确实是高兴，可高兴完了，就把她往走廊里拉，说隔壁病房住着妖女，一路追杀他们，所以他们才弄得那么惨。 她这个弟弟的品性，是没人比她更知道了，可是久别未见，她好歹也把严融的话听进去了两分。马三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有鼻子有眼，严纯一打量，又见伙伴们都一身狼狈，又信了几分。 她到底不傻，还和小五杨芝求证了一下，杨芝一来被严融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二来季蓝也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于是就默认了严融他们的说法。 严纯也生气了，她讲的就是一个理字，她不让严融他们欺负人，可是也不能放任别人那么欺负她的伙伴！ 于是一群人就去找季蓝讲理了。 只是她弟弟的做法简直太像反派，在医院就敢踢门，她一个没拦住，等门一开，她就有点傻眼了。 病房里没灯，可是借着走廊的灯光，熟人的轮廓她还是能够分辨的，她分明看见陪护的人里，有两个都是她认识的，而且两个都不是会强词夺理仗势欺人的人。 她这些日子在第一基地里，全靠红莲公会照应。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个公会都会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她孤身一个，虽然异能等级不低，可是和几大公会的首脑比起来，还是不够看。但也正因为她实力不弱，所以很多公会都抢着要她入会。她要是都拒绝，那就把人都得罪的精光了。可是要说加入嘛，她本身就是一会之长，而且她找到了伙伴之后呢？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给她解围的就是红莲公会和温莲。温莲给她庇护，却不用她宣誓加入，只是让她当个临时工，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而在红莲公会里的一个月，公会成员也都对她极好，郦小鱼和苏筠水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的人品放在一起来评论，她当然更相信苏筠水和郦小鱼的为人，而在听了几个人的对话之后，严纯就更加气愤了，自行脑补了负心汉和痴心女的戏码。 她这个弟弟，她早就知道他头脑不灵光，原本就是两个人的感情纠葛，结果闹到这么大。如果那姑娘脑筋没问题，那多半是她的傻弟弟被人当枪使了。 想到这里，严纯看狄卢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但是该解决的还得解决，压服了自己公会的几个不良分子，严纯赶紧给苏筠水她们道歉：“是我们莽撞了，对不起，我回去肯定好好管教他们。” “严会长，希望你能管住他们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你管不住，也有人会帮你管教他们的，到时候可就……”苏筠水并不是想恐吓她，但是她觉得还是得让严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尤其是看住狄卢，“至于季蓝和狄卢的事儿，这个得看当事人的，咱们谁都管不了。等季蓝醒了，再让她和狄卢见一面吧。” “实在抱歉，我们不打扰了。一切等她醒了再说吧。”即使没收到苏筠水的暗示，严纯也想好好弄清楚狄卢的事儿。因为理亏，所以她声气都矮了一截，临走之前想把被严融踢开的门带上，可门本来就不结实，被踢了一脚，合页的钉子都松了，整块门板摇摇欲坠，严纯觉得更尴尬了。 “唉哟，这门刚安了多久，就得报修……真造孽啊。”异能者耳朵都灵，医生嘟囔的声音虽小，可是大部分人都听见了，门里门外，都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 听见走廊里严纯教训人的声音，几个姑娘交换了个眼神，都摇摇头。要说严纯当然是个好姑娘，只是被那群人拖累，以后就有的受了。 “季蓝的盐水快打完了，我去找大夫来，也帮她检查一下。”郦小鱼趿拉着鞋子，刚要开门，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就被推开了。 “大夫？”来的正是值班医生，他手里还拿着药瓶和诊断器材，显然是回了办公室一趟，又折回来了。 大夫是个小老头，干干瘦瘦，可是精神却好：“还行，病情没受影响，我看她盐水快打完了，帮她换药。” “大夫，您真是好人。我们正想去找您呢，没想到您就来了。”听见说季蓝没受影响，三个人的情绪都好了一点，“没想到现在还有您这种热心人。” “现在怎么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救死扶伤都是我们医生的本分。”小老头笑笑，他上唇的胡子也跟着抖了两抖，“她有你们这些好朋友，也是她的福气啊。”说完，他收拾收拾东西，晃着脑袋走了：“有事儿再喊我，明早之前我都在，要是我睡着了就把我推醒啊。” 三个室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握着季蓝温度已经稍微退了的手，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这一夜，因为怕严融他们再来闹事，三个人商量了轮换守夜的次序，苏筠水刚闭上眼酝酿出睡意，就听见郦小鱼的声音响起来：“温迪，明珠，快起来，季蓝醒了。” 醒了？苏筠水懵了一刹那，然后就醒悟过来，掀开被子跳起来，踩着鞋就凑到了季蓝的床边。那边的尹明珠一边揉眼睛，一边光脚往季蓝的病床边走：“真的醒了？郦小鱼你要是骗人我就把你做成红烧鱼啊。” “红烧鱼，我也挺想吃的。”没想到，接住话茬的不是郦小鱼，却是季蓝稍嫌低哑的声音。季蓝狠狠咳嗽了几下，喘匀了气，忽然笑了，“到齐了啊。” 其实，在末世前，季蓝忙着社团活动和男朋友，与室友的交流并不多，跟不是同系的苏筠水她们，就更不熟了。但是经过末世这段时间，再别重逢，却忽然有了一种生死之交的错觉。 也许末世，本来就是个炼金炉，金矿和废矿，只有烧过才知道。 “狄卢呢？”可季蓝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三个人同时失望了，郦小鱼皱眉尹明珠撇嘴，苏筠水更加沉默。 “怎么了吗？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还惦记他吧？不会了。”季蓝笑了，可这次的笑却比之前的哭更让人难受，“我终于找到他了，我私下里找他，说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让他在我和苏柳心里选一个，他给我的答案是这个。”说完，季蓝掀开衣服，露出腰上的伤痕。 这道伤痕苏筠水给她上药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要是这一下子稍微偏一点，季蓝的命就没了。 “幸亏我躲得快……我带着伤去追杀他，他有帮手，可我也有。”说着，季蓝一脸虚弱地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一面笑着，眼中流下两行清泪，“真好笑，能够撑那么久，倒还要谢谢苏衡了。” 第87章 研究所秘密 谢谢苏衡？苏筠水受了刺激，累积的困意全都飞走了，心中有点激动。小说中苏衡和他的研究所，都只是一笔带过，而其他与研究所有关的人，不管是林筠还是苏彼方，都对研究所的事情讳莫如深，而最好骗的树皮偏偏又难以交流。似乎这个秘密，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了，只瞒着她一个。 他们总是说，知道的越少越好，每个人都有秘密，苏筠水对此也表示尊重。可是自从和林颂远再会，了解到实验体的状况之后，苏筠水改变主意了。 如果她猜的没错，实验体们最后都会因为毒素作用，变成和那个青脸岩系丧尸一样的怪物。如果让毒素继续潜伏，觉醒成异能丧尸，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季蓝，树皮，那只兔子，还有苏彼方……如果放任事情发展下去，他们都会变成明天的人类公敌！ 苏彼方变成了丧尸……真是想想都可怕。 她至今都没探出苏彼方的底，不知道对上丧尸苏彼方，整个第一基地的异能者够不够死？ 可是这件事情，林筠知不知道呢？应该是不知道，苏筠水想，林筠把苏彼方当成眼珠子，如果知道，应该早就坐不住了。她现在还能那么淡定地等苏衡，多半是不知道的。 而苏彼方将树皮交给她看管，应该也是怕林筠给树皮抽血取样，发现研究所的人在他们身上做的手脚。 “季蓝，你就别伤心了，我让严纯，哦，就是狄卢他们会长把他人给管好，就等你醒了和他算账呢——哎，你先别急着起来，先躺会，狄卢跑不掉了。”苏筠水将季蓝按回去，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你说谢谢苏衡……是怎么回事？” 听说狄卢就在基地里，季蓝马上就要跳起来和他算账，被苏筠水按住肩膀，脑袋刚刚挨着枕头，听见问话，差点又要跳起来。 “苏筠水，你想知道什么？”季蓝的语气忽然生硬了起来，看着苏筠水的目光，也变得十分不客气，似乎是想从苏筠水的脸上看出什么。可苏筠水的眼中，没有嘲讽，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有认真与凝重，季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却依然没好气：“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见季蓝忽然和苏筠水翻脸，郦小鱼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只是碍于季蓝是病人，身子往旁边挪得离季蓝远了一点，忍气不说话。 尹明珠撇撇嘴：“得啦，季蓝你就说呗，还是苏筠水把你背回来的呢。要不是她给你上药，背你回来，你早就交代在那里了。”她的萝莉音既软，语速又快，一串说出来确实好听。听见她开口，她怀里的小棉花也探出了脑袋。 “我又没求她救我。”季蓝嘴硬，眼神却躲闪着，“我有点累了，我睡一觉，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说完，季蓝就蒙着被子躺下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看来今天季蓝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了，可也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医生是不同意季蓝马上就出院的，季蓝虽然现在退烧了，但难保不会反复，要是回去的话，有什么临时情况，她们也不会照料。而她们三个，也不能一直守在这里，她们都累了，也得回去休息一下，去忙自己的生活。 趁医生进去给季蓝复查的时候，三个人在门外商议。 “晚上我们再轮换吧，白天就雇人，怎么样？”季蓝脱离了危险，苏筠水放了心，可她没放松多久，“一枚亚晶核一白天，坐在这里看着她就行，要是有事帮忙叫个人。” 想起林颂远透出的口风，她怎么想都觉得背脊生寒，在季蓝这里暂时打听不出什么，她想回去分别探探苏彼方和林筠的口风。 “行啊，那就雇人吧，人品好就行。”尹明珠打了个呵欠，她怀里的兔子也有样学样，伸出短短的前爪往嘴边凑。 “行，那我去公会里找吧，今天不出任务的人挺多的，肯定有人想赚点外快。”时间推移，异能者们在变强，而丧尸也不断进化，实力一般的异能者，要杀死普通丧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亚晶核作为硬通货，在基地里依然很受欢迎。 “那我就先回去了。”苏筠水从口袋里摸出几个亚晶核，塞给郦小鱼，对两人笑道，“都别和我争，我啊，还有事儿求着季蓝呢。” “哎——”郦小鱼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见了，捏捏手中的亚晶核，无奈地朝尹明珠笑，“你看温迪，跑得可真快。” 关于研究所□□的效果，苏筠水自认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苏彼方的态度。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那种轻松的态度，很多时候，也会让苏筠水产生轻松的错觉。可是仔细想想，却完全不对。 那是他自己的身体啊！如果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是要变成异能丧尸……他真的会那么淡定吗？而且听林颂远的口风，林筠是有机会研制出解药的，鬼手琥珀也可以压制毒性，苏彼方为何什么都不做？ 苏彼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他有把握能依靠他自己压制住毒性，还是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不行，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她得去和林筠商量一下。 林筠的小屋和她自家挨着，离得远远的，她就看见一身童装头戴小帽的树皮在家门前拄着木板拍球。 如果不是因为尾巴暴露了它的种族，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个怪小孩。 树皮也看见了她，它伶俐起来比谁都伶俐，球也不拍了，拄着木板笃笃笃地走过来，伸出了前爪：“回家，陪玩。”这一个多月，它是和苏筠水混熟了。而且因为衣服和帽子，它对苏筠水有着极高的好感度。 苏筠水没心情陪它玩，强笑着捏捏它的小爪子，拍拍它的头。谁知道刚拍了一下，树皮就喊疼：“疼，针。” 帽子里有针？苏筠水暂时放下手头的事儿，给它摘了帽子检查。因为长时间戴帽子，树皮的两个耳朵都被压扁了，好久才弹回来。 “没有针啊。”苏筠水在树皮脑袋上摸了一把，又检查帽子，并没找到类似针的东西。树皮急坏了，一边用木板捶地，一边跳脚：“耳朵。” 苏筠水一怔，仔细检查树皮的耳朵，果然在毛发比较稀少的耳朵上，发现了一个极细的针孔：“树皮，这是怎么回事？”苏筠水心中一凛，连忙蹲下，视线和树皮齐平。 “温迪，你别问它了，是我抽了它的血，取样化验了。”却听门忽然吱呀一响，林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眼睛红红肿肿，似乎刚刚哭过，“温迪，你也进来吧。” “树皮，你先自己玩啊。”看来……不用找林筠商议了，她的猜测也得到了侧面证实。苏筠水心中却没有一丝料中事情的喜悦，她拍了拍树皮的脑袋，跟着林筠走进了小屋里。 “怎，么？”树皮看着苏筠水离开的背影，歪了圆圆的脑袋，将木板塞进了嘴里，含糊了哼出了两个音节。 关上门，整间屋子都暗了下来。 林筠的小屋，平时应该是基地里最明亮的一间了，为了实验，她特意安装了发电机，她的小屋，是基地里唯一一间可以用点灯照明的。可是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小屋中却暗得简直像没开灯的晚上，苏筠水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黑暗。 因为怕有人偷窥实验，所以林筠的窗子上都挡了木板，现在不开灯，就只能靠木板中投入的几缕光线照明。 “妈，这事儿和温迪没关系，你把她叫来干什么？”苏彼方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她一跳，她好容易才在角落里分辨出苏彼方的轮廓，“你还嫌这脏水里的人不多吗？” “这事儿她得知道。”林筠这才非常坚持，“她要是不知道，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咱们不告诉她，只能是害了她。温迪，你听我说……” “温迪，不想死你就出去！什么也别听，带着妈和你姐跑得远远的，离这里越远越好。你要是想找死，咳咳，我现在就亲手……”苏彼方打断了林筠的话，可他自己的话，也被林筠的声音打断：“彼得——我是妈妈，她是你妹妹，你想杀我们，现在就动手吧！我们谁都打不过你，你动手吧！” 这一声似乎是动了真火，苏筠水从来没听过林筠用这个语气和苏彼方说话。苏彼方也被镇住了。 “妈，彼得，这都是什么意思吗？”苏筠水本来以为她猜到原因了，可是越听越不对，这不是亲人患病的剧本，这是让她和林筠逃难啊。 她顺嘴就叫出了彼得，只是两个人现在都无暇在意。苏筠水干着急，只是苏彼方根本不想帮她解释，而林筠正在气头上，只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 摸着黑给林筠倒了一杯水，帮她顺气，林筠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我检查到树皮体内有寄生孢子……” 寄生孢子是…… “妈，别说了！” “应该是要控制实验体用的，好手段啊。”林筠却没听苏彼方的，自顾自地说下来，“我太疏忽了，如果得不到有效抑制，所有出逃的实验体，都会在临界点失去理智，变成比丧尸更可怕的怪物。” “温迪，你说，你和妈妈怎么办啊？” 第88章 也跟着起哄 林筠的话说完之后，小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原来，林颂远说的“毒”，就是这个？寄生……这绝对是一个诡异的词。 “妈，您也别哭。既然您都知道了，还非要说清楚，那我也索性不瞒您了。寄生孢子？那是二十年前的名字，研究所早就不那么叫了，现在研究所都叫它魔神之毒。”苏彼方的嗓音清冷，似乎忍着气，“对，所谓实验，也是将魔神孢子植入到人和动物体内观察长势——我们都是培育种子的培养皿，温迪，这么说，你也能听懂了吧？” 静默。许久，传来了林筠隐忍的啜泣声。 “妈……你之前也是研究所的人，他们是什么货色，难道你不知道吗？意料之中吧？他们早就背着你，用活人当实验品了，你手底下恐怕也不完全干净……我为什么会被选为培养皿……妈，应该没人比你更明白了吧？”苏彼方的声音依然冷硬，可是句尾却忍不住带了颤音。 林筠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别说了，别说了，彼得，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 “不怪你，妈，都是因为苏衡鬼迷心窍，你……没错。怀璧其罪，我是最佳的对照组嘛。”苏彼方干笑了一声，声音发苦。 记忆里，苏彼方很少笑，即使是笑，也难得会笑出声来，可是此时他的笑声，却让心软的人想哭。 可苏筠水并不想哭，她在想这一整串的事情。不管是寄生孢子还是魔神之毒，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将其拔除吧？至于临界点，到底什么是临界点呢？ 这两人一个哭，一个沉默，显然都不想继续谈话了，可是该问的问题，她还是要问。 拍开了电灯，灯光闪了几下，然后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屋子里就有盆，苏筠水注了半盆水，绞了毛巾给林筠擦脸：“妈，这事儿应该还是有解决办法的吧？我听说，您是研究所的天才，能不能帮哥哥他们想个法子？再不，既然是毒，肯定就有解药吧？研究所能控制毒发，那解药他们那里应该会有，要不我们去找研究所的人问问？” 这个问字，当然有待商议。 林筠擦了脸，双眼似乎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用问了，你说的那个东西，就是我给他们配的。可那个是治标不治本。”她用湿毛巾挡住眼睛，低声说：“现在变天了，那东西用处就不大了。” “可是还有别的吧……”比如鬼手琥珀？不过这个之前苏彼方还是彼得的时候，就恐吓过她，让她跟谁都别说，她开口的时候就犹豫了一下。用余光看了苏彼方一眼，对方果然在用眼神威胁她。 可是她不说，林筠却也想到了，只见她一喜，又一忧，连连摇头：“有是有，但那是饮鸩止渴，那东西本来就不该现世。” “那就没有能彻底解决的方法了？”小屋虽冷，可苏筠水却急得额头冒汗，如果任由苏彼方在这里变成丧尸…… “当然有办法，召唤出魔神然后把它消灭不就行了？”苏彼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侧身笑道，语气像是嘲讽，也像是玩笑，“你能吗？不能。”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往嘴里丢了两片饼干：“不错，外面的饼干，比里面的饭好吃多了。” 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不管叫魔神之毒还是叫魔神孢子，解决的方法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消灭掉魔神的本体。可是消灭掉魔神的本体谈何容易？就算是未完全觉醒的魔神，集齐所有人之力，也未必能与他一战。 听起来就像是戏言，可这世间就是这样一出荒诞剧。魔神觉醒，将灾祸和福泽分赐世人，有人得其魔，是为丧尸；有人得其神，是为异能者。 丧尸，不过是末世的奴隶罢了；异能者，也不过是碌碌的可怜人；只有魔神，才是这个扭曲世界的主人。 那么多人想要觉醒魔神，想要得到鬼手琥珀，不就是为了君临末世吗？而他大哥，也在积极地凑齐鬼手琥珀。 就是因为有人不怕死，所以才会死那么多的人啊。 从他知道这个秘密开始，他眼前的未来，就染上了灰暗的尘霾。看不清，也就不想看了。 还能见到母亲，还能知道母亲对他的思念……还能和温迪经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他觉得，这两个月的时间，比他之前的二十年都要快乐。上天抑或魔神，对他始终不薄。 “你们放心，我的临界点我自己清楚，我还有足够的时间。”看见母亲和苏筠水担忧的目光，他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是的，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啊……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林筠的胸腔爆发出一阵痛苦的悲鸣，“什么魔神，我们才是鬼迷心窍！” 难不成魔神真的存在？ 苏筠水手忙脚乱，苏彼方的话说得像是编瞎话，可林筠的悲伤却不是假的，林筠哭得几乎要把肺都抽出来，听得她极难受。她瞪了苏彼方一眼，苏彼方眼神有点闪烁，避开了她的视线，却不说话。她只能先安慰林筠：“母亲，你先别哭啊，好歹抑制的药先给哥哥吃一点，然后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逃？林筠是一定不会逃的。让姐姐和小鱼她们逃走，她们会怎么想？如果不告诉她们原因，她们会抛开一切逃离这里吗？在这里生活一个多月，这里有大家的心血，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放弃？即使是在小说里…… 对了，小说啊，这是小说！ 苏筠水努力回想小说的剧情，小说的时间线，是一直到明年的六月的。小说里并没有提过苏彼方，也没有提过诸如类似“觉醒苏彼方”的超强生物，所以，如果剧情没有大的变动，至少在明年六月之前，苏彼方都不会变怪物！ 现在剧情多少有些偏差，她也不敢打包票，可好歹不会差太远，就是说他们还有时间。 魔神可以人为觉醒，就不能让它再度沉睡么？如果魔神被封印了，是不是就能结束这个末世？ 她这么想，就直接和林筠说了。林筠刚才听了她的劝解，已经重新振作起来，准备给苏彼方他们配药了。听到这句，她手一哆嗦，试管差点掉在地上，却是苏彼方用精神异能控制了试管，将它送回了林筠手中。 “异想天开，魔神历经三次觉醒，才能成为末世魔君，如果凭你就能将他封印，那也不会有人企图召唤魔神了。”林筠没说话，苏彼方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没试过怎么知道是异想天开呢？前两次觉醒，他也被封印了不是吗？前两次可以，这次为什么不行？难道就坐在这里等死吗？”只怕魔神还没出手，研究所的群魔就要将附近城市夷为平地了。那个岩系丧尸在苏彼方手中没走一招，如果换成苏彼方……没准就轮不到魔神毁灭世界了。 “傻话。”苏彼方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只手将她的脑袋重重地按了下去，“活你自己的吧。” “我倒觉得，温迪的主意可以试一试。”林筠的声音似乎找回了希望，她朝苏彼方走过来，眼中都是疼爱，“妈妈不能没有你，再说了……你忘了研究所石板上的话了么——‘魔诞日，魔神睁开双眼。琥珀为四足，饮血生双翅。魔神于空，天下所归。’等到魔神完全觉醒了，谁都逃不过去。既然都要死，那分什么早晚？没有你，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这话不假。想到了林筠为他准备的房间，想到了火海中林筠绝望的脸容……苏彼方心中有点难过，他不习惯亲情，可是不代表他不懂。他走到林筠身边，将她的手握住：“妈，你别说了……我听你的。” 既然是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他们谈话索性也不瞒苏筠水。听他们说石板和研究所什么的，她听得极其认真。 好似一张拼图，重要的图块都已经交到她手中，即使稍有空白，她也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 只不过，要封印魔神却不是容易的事情。苏筠水只能出出主意，关键需要理论的地方，还需要林筠完善。 要做大事，逃不开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一样不占，也只好先求平安。 林筠去研究药剂，苏彼方却拽着苏筠水，到了隔壁房间。 这是苏彼方的房间，陈设再简单不过，空旷得有点像雪洞。林筠对自己不经心，对儿子却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苏彼方并不习惯她的照顾。 进了房间，苏彼方示意她先坐下。苏筠水一头雾水，忽然想起刚才说了不少话，也出了不少主意，难不成哪条犯了他的忌讳？ “我妈那样，你也跟着起哄。”苏彼方哼出一声。 苏筠水坐不住了，赶紧解释：“我这不是……” “看来你不想让我死啊？”苏彼方似笑非笑。 第89章 黑羊就算了 露出这个表情的苏彼方，有点像只舔爪子的猫。 摸不清楚苏彼方的意思，她只好含糊回答：“当然了，母亲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这样说总没错吧？ “不，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我和母亲，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苏彼方剧烈咳嗽了几声，目光如炬，“咳咳……不用倒水了，你直说就行，这次我不勉强你。” 苏筠水见他咳得厉害，又不要水，忍不住要帮他拍拍背，想想却觉得动作太过亲近了。双手稍微抬起一点，又放下了，听见苏彼方的问题时，她还有片刻的愣怔。 “这个矛盾吗？母亲是要保护你啊。”站在林筠那边和站在苏彼方这边，结果和目的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们本来就在同一个大阵营中啊。 刚要开口，他身子就僵住了，人也要躺倒一般，看着极吓人。 苏筠水赶紧抢上前去托住他的背，将他扶到靠背椅子上坐好，只见他脸色忽好忽坏，心中不住发急。 怎么办？林筠的药才刚刚开始配，这里又没有鬼手琥珀，最后还是要靠他自己？ 先去找林筠商量一下吧，林筠总会比她有经验。苏筠水拔腿要跑，可手腕上忽然一沉，却是苏彼方抓住了她。 “别……喊……”苏彼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没……事。” 可以他现在的状态这话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这一点都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这回不能听他的了。 “母……”可刚喊出一个字，苏筠水就觉得天旋地转，人不由自主地往苏彼方怀中倒去。这是什么展开？还没等苏筠水反应过来，半张脸就都被捂住了。 “……”人在情急之下，往往使出的力气比平时要大上许多。苏彼方力气太大，虽然理智未丧，还知道控制力道，可那力道还是不轻。冰凉的掌心紧贴着她的脸，她虽有异能，可在苏彼方手中却一点力道都使不出来，眼看呼吸困难，只能用手脚踢打自救。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些许热意，苏彼方渐渐缓了过来。 第三次了，这是它第三次，差一点就迈过了那道河川，踏上彼岸之土。 这样的考验，他还能通过几次呢？ 怀中有东西动了动，苏彼方挨了两下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怀里居然有一颗脑袋，而他的手捂住了对方的半张脸。见她整张脸都憋得通红，显然是憋气憋得狠了，他赶紧把人松开，摇头暗叫幸好。 要是刚才他松手得再慢一点，估计他就要违反第一基地的某条禁令了。虽然他不在意……但是温迪毕竟是不同的，温迪是他遇见的，研究所外的第一个盟友。 终于解放了，苏筠水憋得胸腔刺痛，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她才切身感受到空气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末世十月，小屋的地面上又硬又冷，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之前也有过，显然是苏彼方对她用了暗系异能。 爬不起来，想又说不出话，苏筠水索性坐在地面上生闷气，她这一个好心，就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动手的是敌人就罢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没事儿吧？”苏彼方有点心虚，见苏筠水说不出话干瞪眼，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心中难得地生出些歉疚，扶着两只胳膊，将人托到椅子上坐下，“对不住，我刚才……” “咳咳……得了你别说了。”苏筠水气若游丝。一听苏彼方居然会道歉，她的气就平了一半。 她相信苏彼方不想闷死她，可想让她闭嘴，也不需要这样的暴力手段吧？ 看在苏彼方道歉诚恳，本身又是病患，自控能力有限的份上……她不谅解还能怎么样？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拧好的瓶装水，她双手接过，一连喝了几口。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似乎也觉得经过刚才的事，再谈这个有点尴尬，可苏彼方的谈话方式却很耿直，“我需要答案，和最终目的是不是矛盾没关系。” “非得选一个吗？那我就中立好了。”苏筠水将塑料瓶放在桌子上，声音虽弱，可是掷地有声，“你教我的，不要盲目跟着谁走。我会相信自己的眼睛，遵从自己的心——如果真的到了需要选择的时候，我会选择我觉得正确的一方。” “这样吗？”苏彼方笑了，笑容坦然，“你确实变了。恭喜你。” 也许是因为生活环境，和林筠的培养方式。最初，这并不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 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即使是末日将临，也会有人朝着上坡，朝着朝阳一路前进吗？ 糟糕，怎么能想那么多积极的东西……万一他某一天不想死了，可又活不成，那可怎么办？ “让我也加入红莲公会吧。”苏彼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副会长。”在自由的人群里，他也许会有新的想法也说不定。 帮苏彼方办完入会手续，苏筠水整个人还处于眩晕状态。那么一尊请不来也送不走的大神，就那么加入了他们公会…… 虽然苏彼方保证，不会让会员处于危险之中，苏筠水觉得她还是应该告诉姐姐她们一声，离这家伙远点。万一他什么时候又像今天这样…… 歇了一会儿，四肢也有了力气，可是意海依旧空荡荡，她几乎感应不到异能的存在。 这样下去，她明天也别想出任务了，正好，苏彼方的任务轮值安排到了后天，看了遍轮值名单，苏筠水跑去找到她姐姐，将两人的任务时间做了个调换。 “要是算上明天，你都连休三天了。”温莲答应得痛快，帮她改完了，轻轻戳了她的额头笑，“我看你再不去，都要歇懒了，你还欠严纯一个班儿呢，什么时候补？” “严纯？她弟弟和会员都找来了，我看啊，我也没机会和她换班了。”苏筠水拖了温莲的胳膊，嘻嘻地笑，“今晚我去陪季蓝，明晚小鱼，后天是尹明珠，我要是一晚上不睡，明天还出去做任务，姐姐又得心疼我了。” 温莲见她这副小模样，心早就软了，揉揉妹妹的脑袋，又是心疼又是笑：“还熬夜，再熬一天，你的时差就倒不回来了，我看你就是为了照顾你那个哥。还有啊，严纯的班儿，我给你留着呢，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还是想想什么时候多出一次任务补上吧。” “严纯没走？”苏筠水原本将脑袋枕在温莲的膝盖上撒娇，听说这话，窜起来差点磕到温莲的下巴，“他们不会也要加入咱们公会吧？” 脸皮都要撕破了……还不走啊？可别把严融和狄卢他们带到红莲公会就行了。末世之后，白羊少见，可黑羊，白给她她都不要。 “你这孩子，怎么毛毛躁躁的。我看严纯是有点那个意思。”温莲轻轻拍了苏筠水一下，“毕竟他们这种小型公会，在咱们基地里太多，没人庇护很容易受排挤，而且她弟弟还是个惹祸的性子……” “姐，那你不会答应了吧？”苏筠水有点紧张，毕竟温莲对严纯一直都十分照顾。 “瞧把你急的，你都能看出来不好，难道我还能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捡？我看啊，就那个严融，如果自己一个人还好，他没什么本事，也捅不出大篓子，要是他身后有靠山啊，他惹出来的烂摊子，谁都收拾不了。 “这话，我也和严纯说了，怎么想就随便她了。然后严纯说，想在咱们公会多做一段时间，给她弟弟挣一点医药费……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弟弟的胳膊，明明接回去了，大夫也说一点毛病都没有，可就是疼个不停。” 苏筠水心说，这还不是是那位做的手脚了？不想弄死，就是让他零碎地受活罪的，要是光卸下个胳膊，怎么能出他心中的气？ 可这话却不能说，苏筠水偷笑一会儿，道：“对嘛，这就是报应。” 十月末的天黑得很早，天一擦黑，苏筠水就换了厚衣服，带着食物和水，去诊所找季蓝。 今天的诊所依然不算安静，因为男子病房这边，时不时传来严融的呼痛声，诊所空旷，传到走廊，声音自带了回声，显得格外凄惨。 “真不该叫严融，应该叫严猿。”苏筠水晃晃脑袋，想起了中学课本里的内容，暗觉好笑。路过男病房的时候，正好有人从里面出来，差点撞到她，那人也不抬头，对着她就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等苏筠水开口，病房里立刻传出严融的骂声：“小五，你不赶紧找医生，给谁磕头呢？” “没事儿，你快去吧，也没撞到我。”苏筠水并不反感小五，只是也没什么好感，只是觉得她可怜罢了。但天下可怜人太多，她也没想当救世主。 小五杨芝抬头，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往医生办公室跑去了。 一推开门，苏筠水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 第90章 名魔神之父 病房里点了油灯，一推开门，就看见正对着门的地方摆了一个凳子，凳子上直挺挺地坐着一个人。 油灯是放在门前的桌子上的，油灯的光正洒在那个人的脸上，又为这人在墙上投出巨大的阴影，那人兀自不动如山，仿佛泥塑罗汉。 幸亏这门白天被修好了，否则门板就要被她扯下来了。 “你坐得离门也太近了吧？都不怕我推门打到你脸上。”苏筠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忍不住抱怨一声，“大晚上多吓人，你一动不动的，也难怪他们都管你叫罗汉了。” 坐在凳子上的那个泥罗汉，正是罗铁成。听苏筠水这么说，他不自在的扭扭身子，偏了头，口气却依然生硬：“你还怕？你们让我看着门，她又让我离她远点，我不在这儿去哪？” 说完，他哼了一声，从后背朝着季蓝，从里面的空病床上拿了外套，一边套袖子一边往外走：“走了，不受你们的气，这活我是不接了。” “哎，你说清楚，谁给你气受了？”一直躺在病床上不出声的季蓝忽然坐起来，一脸的不高兴，“谁叫你来的啊？我干什么了？我一没偷二没抢，你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还有理了啊？” “好了，季蓝，你还是病人，别生气了，他是我找来照顾你，负责你安全的。”看出事情不对，苏筠水赶紧打圆场，给罗铁成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今天郦小鱼找的人就是罗铁成？不过想想也是，罗汉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就刚才那副架势，就能吓倒许多人了。想想找人保证季蓝安全的初衷，罗铁成这个人选，还是很适合的嘛。 “哼，不和你一般见识。”这一会儿工夫，罗铁成早就穿好了外套，白了两个姑娘一眼，朝病房外迈起了大步。 “哼！赶紧走！”季蓝朝关上的房门哼了一声，靠在了床头的墙板上，抓着人抱怨，“苏筠水，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保护我安全？他一进来，两个眼睛瞪得比杠铃还大，直勾勾地死盯着我，看得我直发毛。还说，他的任务就是看着我，保证我一天的安全，赶都赶不走……那是保护吗？那是骚扰！那是监视！” 看季蓝发了这一通火，苏筠水心中反而稍安。能发火就好，怕的就是不讲话，将什么都憋在心里，那样才难办。 “所以你就让他看大门了？”苏筠水笑了两声，“别生气了，不是挺好玩的吗？他那个人，就是那样的牛脾气，肠子直得不行，脾气也坏，不过说话倒挺算数的，季蓝，要是今天有坏人打扰你，他肯定也会拼命保护你的。” 季蓝勉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情绪却低落了不少。看她这副样子，苏筠水就猜她又想到了狄卢，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反正就是那样吧，要是让我明天跟狄卢和苏柳心算账，那我今晚肯定能好。”季蓝说得虽然恨意满满，可是情绪却不十分高，沉默了一会儿，她在灯光下抬起头，眼里盛着细碎的流光，衬得她消瘦苍白的面容多了许多凄凉的美，“你说，苏筠水，我之前是不是瞎了眼睛，才看上他？” 苏筠水默，良久才说道：“他值不值得爱，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狄卢耿直倒是真的，喜欢苏柳心，就是喜欢，不想脚踩两只船，这大概是狄卢最大也是唯一的优点了。 “是啊……我之前，为什么呢？”季蓝摇摇头，自嘲地笑笑，“傻，就是傻。” “现在醒悟也不晚啊，你之后再找一个比狄卢强十倍的不就行了？”苏筠水拍拍季蓝的肩膀，“别想了，都过去了，之后我们陪你找他算账。” 季蓝怔了怔，忽然笑了，眼角沁出泪来：“其实那天我被抓去研究室之后，我曾经埋怨老天，为什么你和郦小鱼不用受那种苦……我挺坏的吧？所以我想，可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上天才会那么对我。”季蓝忽然掀开头发，露出里面的东西：“苏筠水，你不是想知道研究室的事儿吗？我这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她一掀开头发，苏筠水才发现，季蓝的发丛里，竟然有一条小虫。 早就听人说过季蓝头发里能爬出蛇来，可她没想到那“蛇”居然是这么小的一条，像发丝一样，隐藏在她的头发里，如果不是季蓝主动给她看，她也很难发现。 “这就是我的秘密。”季蓝笑了笑，“据说这条虫本来要死了，所以苏衡将它移植到了我的身上，拿也拿不走，分也分不开，我和一条虫是一体的，挺好笑吧？” 这一点都不好笑，苏筠水摇摇头：“那你能不能想办法解决掉它？” “解决掉干什么呢？反正我当怪物都当习惯了，而且它还挺厉害的，不信你看。”话音一落，一道柔软的影子，朝苏筠水面庞上刺去，苏筠水连忙侧脸躲开，伸手一捉，可以她的速度，却还是捉了个空。 “它也是异能者，挺新奇吧？”季蓝道，“不过它的异能顶多就是骗骗人的，我叫它诈术异能。它能制造出幻影，让敌人陷入恐慌，可是这样也不错了。” 这大概属于影异能？苏筠水也不知道官方叫法。 没想到实验室的实验体中，居然还有昆虫类……如果是要唤醒魔神，那和昆虫有什么关系？苏筠水觉得，苏彼方他们还是有不少事情瞒着她。 “诶？苏筠水？你在听我说话吗？”见苏筠水出神，季蓝握着她的胳膊摇晃了一下。 “哦，是挺厉害的，胆子小的，直接就被吓退了。”苏筠水这才反应过来，带着歉意开口，“对了，季蓝，你知道苏衡他们到底是在研究些什么吗？” 季蓝脸色微变，就在苏筠水觉得，这才她也不会说的时候，季蓝才开口：“我其实也不知道，只是他养了很多的实验素材，有昆虫，有动物，还有人……他一直都在我们身上不断试验药剂，但是他似乎一直很失望的样子。” “他为什么失望？”直觉告诉她，知道苏衡的目的，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次，我被打了麻醉，昏迷之前听到他在自言自语，好像是说……最好的没了，替补也没了，剩下的都不顶用，肯定要抓回来……好像是这样。”季蓝努力回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我当时也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那他有没有提到魔啊神啊什么的？”苏筠水追问。 “魔神？对，魔神，这个词，我好像听一个白胡子老头提起过，他说什么魔神已经睁开眼睛了，马上就要飞了什么的，跟讲神话故事一样，我听不懂啊。”季蓝大皱其眉，有点歉意地看着苏筠水，“我说的这些，是不是没什么用？” “不是，挺有用的。”只是苏筠水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其中的要诀，见天色有点晚了，熄了灯对季蓝说，“季蓝，谢谢你，今天早点睡觉吧，你还是病号呢。” 病房里陷入一团漆黑，苏筠水只脱了外套，和衣而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身边的病床发出了细微的动静，然后却是季蓝开口了：“对了，苏筠水，我想起来了，苏衡私下里，自称为魔神之父。” 魔神之父？ 听见这个名号，苏筠水蹭地一声坐起来，吓了季蓝一跳。 这一夜，她注定难眠。 天亮得渐晚，苏筠水一夜没睡，直到听见窗外人声渐起，她才生出倦意来。打了两个呵欠，见季蓝也醒了，刚要说话，就听见敲门声响了。 站在门前的，是袁清茗。 她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纠结着小声开口：“副会长好，是……小鱼让我来照顾季小姐的。” “清茗，进来吧，不用太腼腆，季蓝是我同学。”然后又给季蓝介绍袁清茗，“这是我们公会的隐身异能者，袁清茗。清茗，工作内容，小鱼应该都和你说了，反正你要是能打过就打，打不过，你的技能正好逃跑喊人，明白吧？”见袁清茗一阵点头，却不知道她听见了说的是什么没有。 “那季蓝，我就回去补觉了。”苏筠水连打两个呵欠，她是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因为一直有事，所以不觉得困，等到现在才一起爆发出来。 披上外套，苏筠水摇摇晃晃地往家走，时不时打两个呵欠，可是没走两步，被初冬的冷风一吹，感觉到脸上的湿凉，她又精神了。 抬头一看，漫天的雪花，恍如飞絮。 她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在她手上，很快融成了晶莹的水珠。 末世后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 第91章 真人还虚梦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面对这样一场雪，基地的决策人尹东庭却高兴不起来。 末世之后就少有雨水，如今这场雪，倒好像是要将之前雨水的分量都补回来一样，下得个没完，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糖霜似的雪，糖霜慢慢变成毛毡，又变成厚棉被……从小窗里望去，外面都是一片茫茫的白。 出去做任务的人都有领队带着，主事儿的见势头不对，也纷纷带人赶回来，回基地做抵御雪灾的准备。 因为有温莲和苏筠水的提醒，基地之前已经把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这次只是再查缺补漏。不过在雪停之前，任务小组是别想再出去做任务了。尹东庭封了基地大门，许进不许出，生怕人发生意外，同时将之前专门为没房子的人盖的大屋开放使用了。这样住的地方是解决了，可是家无余粮，就等着低级任务混一口饭吃的人，就又陷入了新的困境。 不少人嚷着让尹东庭开大门，他们要出去找吃的，还有要求人要求尹东庭管他们吃喝。再加上他那个弟弟，尹东庭一整天忙得头大。 尹东庭是怎么头疼的，苏筠水不知道。她这一精神，知道自己又睡不成了，将留守在公会里的人都找到一起，先清点了人数，确认无误后，才去做基地分派给他们公会的活计。因为有半个先知在，所以红莲公会做的准备是最完善的，苏筠水自己去看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又去看会员家属，安定人心。 第一个去看的当然是郦小鱼的妈妈，郦小鱼的表弟钟柊，也觉醒了异能，之前已经加入公会了，但郦小鱼挺不放心他，所以都是带他出任务。 “阿姨，你别担心，小鱼和钟柊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姐带队，肯定没事儿。”话是这么说，可她到底也担心姐姐和好友的安危。在安慰郦母的同时，也是安慰自己，“您这儿有要帮忙的，您跟我说话。” 郦小鱼家搬到小屋之后，郦母脸上的阴云就少了许多，她笑着拍拍苏筠水的手说：“小黛啊，你们姐妹和小鱼好，照顾我们，姨知道呢。姨这里有事肯定不客气，你忙呢。” 之后去温氏夫妻家里，两夫妻事儿更少，反倒安慰了她两句。 可别人家就没有这两家这么省事了。 之前，红莲公会置办了一批小屋往公会内部低价出租，一些会员还没拿这当一回事，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可自从下雪之后，天冷得吓人，再住帐篷就有点受不住了。温莲姐妹对着自己人，又没想敛财，可家属们却不管那些，有人想占便宜，有人怕受罪，还有两家互有矛盾，不愿住在同一屋檐下，苏筠水对着弱势群体又不能动手，s了一把楼长兼居委会大妈。 她这边折腾完家属的事儿，温莲他们的车子也回来了。 苏筠水快走两步迎上去，那边温莲没等车子停稳，就跳下来拉妹妹的手：“小黛，手太凉了，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第一句话还是关心她的。 “姐，我没事儿，你放心吧。公会的事儿折腾得差不多了，你们呢？”上下打量，见温莲只有裤脚和鞋子上沾了点雪，这才放心，将公会里的事儿挑重要的说了一遍。 温莲听完立即拍板：“那行，剩下的我解决，你回去睡觉吧，这两天你都没睡好，看这小脸都快变成咱妈小时候烙的饼子了。”说着，她动作就有点发僵，帮苏筠水拂开头上未化的雪，笑容更温柔了两分：“去吧。” “嗯。”这是温莲又想起了她们姐妹的生母，苏筠水没多说话，只握紧了姐姐的手，“姐，你小心点。” 出外面回来的人，都去见了家人一面，安了彼此的心，然后一半被温莲分配去做基地任务，一半去处理杂事。 因为是回家，郦小鱼姐弟和苏筠水同路，因为郦小鱼归心似箭，苏筠水又困又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也就到了。 她是真困了，几乎是闭着眼睛要开门，却被个大雪球扑了一下，粘的她牛仔裤上都是雪印子。 “水！雪！”一个长尾巴戴帽子的雪球朝她滚了过来，语气兴奋。这段时间树皮吃的好，又长了不少肉，再滚上雪，如果不看尾巴的话，活脱脱就是刚从糯米粉中滚出来的元宵。 苏筠水现在也不怕树皮了，看它玩的高兴，就没扫它的兴，反正基地里能打过它的，一个巴掌数得完，玩就玩吧，正好当个看门猫。拍拍它身上的雪，只嘱咐：“别疯得太远了。”就往家走。 走到家门前，她觉得还是去看看林筠他们比较好，否则这两个人的饭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她每次离开基地，都会在林筠看得见的地方给她备上干粮，林筠只有饿极了才吃。 虽然他们精明，而且不出门，但下雪的事儿还是通知他们一下好了。直接开门进去，林筠果然在醉心实验，连她进门都没注意。苏筠水留下水和吃的，蹑手蹑脚地走了，去敲苏彼方的门。 “进来吧，门没锁。”刚敲了一下，苏彼方的声音就传过来。 这估计是基地里唯一一个敢夜不闭户的人。 “外面下大雪了，基地对内部封锁，雪不停就不让外出，最近我们公会也没有任务了。母亲在忙实验，我来告诉你一声。”看见苏彼方苍白的脸，她总不由自主地想到季蓝那句诡异的魔神之父，也许是她太困了，所以情绪就没能掩饰。苏彼方挑眉，被她瞧得有点不自在，说：“你看着我干什么？” 她很想直接问研究所的秘密，可是一开口，却连打了两个呵欠。 “赶紧回去睡觉吧，看你这样子。”苏彼方见她这样，直接赶人，“你就别想太多了。” 苏筠水总觉得这句话意味深长，可她困得头疼，也就没心思多想。 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事情太多，她竟然做起梦来。 梦中，最初是一片混沌，晦暗不明，然后混沌变成了浓雾，浓雾的后面，有一丝光若隐若现。 她赤着脚，朝着光亮笔直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大亮，然后一脚踏空，坠了下去。 是梦啊，是梦啊，梦中的她不忘安慰自己，然后她的眼前就有了色彩，绿树丛生，灰白的小楼在树丛中若隐若现。 这个地方，她似乎来过，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 推开锈迹斑驳的铁门走了进去，她甚至能感觉到石子儿在磨她的脚底，她一路走，一路看，觉得这里陌生又熟悉。 沿着柏油路漫无目的地走，她看见了许多人，那些人自顾自地聊着自己的话题，有的苏筠水听不清，有的她听不懂，那些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而且也似乎没发现她一般。 “我要成为新一代魔神的父亲。要成功，就必须有牺牲，为了成功，我已经牺牲了太多了，只要能成功，我可以牺牲所有！”这句话掷地有声，说话的人挥舞着拳头，斗志昂扬，踌躇满志，他对面的学者也赞叹不已，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苏先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她听得聚精会神，忽然，一个球砸中了她。 一低头，正看见一个眉眼生动的小男孩，朝她扮鬼脸：“你偷听我爸爸他们说话，我去告诉我爸爸！” “你能看见我？”苏筠水有点惊讶。 对于这个男孩子，苏筠水觉得熟悉，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抱着小男孩就往旁边躲：“姐姐没偷听，你别喊。” “我不喊行啊，那你陪我玩。”小男孩眼睛一咕噜，笑嘻嘻地说。 “你爸爸妈妈呢？”苏筠水摸摸他的小脑袋，觉得手感不错，就又摸了两下。 小家伙一点也不怕生：“爸爸妈妈都在忙研究，叔叔阿姨们也可忙了，姐姐，你陪我玩吧。” 软软糯糯的小声音带着魔力，让人无法拒绝，苏筠水刚答应了一声好，就发现自己变得和小男孩一般高了。周遭的人声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个小男孩在一声声地叫着姐姐，还能听见不远处树丛中传来的蝉鸣。 有点奇怪，可不知为何，她却一点也不怕，她的心性似乎也随着身体缩小了，在梦中，两人高高兴兴地玩了一个下午，直到有人来找男孩。 “彼方啊，你爸爸要带你回家了，和叔叔过来吧，明天再玩。”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脸孔依旧模糊，朝着男孩伸出手，却似乎没看见苏筠水。 “我要回家了，你明天还来吧。”男孩朝那人跑去，一边跑一边朝她招手。 “彼方，你和谁打招呼呢？”那个人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苏筠水似乎忽然醒悟了一般，一边跑着想拉住男孩的手，一边大喊道：“别去！别和他去！他是坏人，是骗子！你父亲要把你——” 梦，惊醒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去镯子空间里取出瓶水灌下去，她才清醒了不少。 如果她想的没错，她刚才这个梦，是回到了十九年前，苏彼方被人抓走的那一天。梦境太真实，她差点以为那是真的了。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坐了好一会儿，苏筠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汗被冷空气一激，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换过衣服哆哆嗦嗦地回到被子里，苏筠水想着刚才的怪梦，朦朦胧胧地睡去…… 第92章 基地不速客 这场雪一直下了一天一夜，一直下到天亮也没有停的意思。小屋里的人只听着窗外簌簌声不断。温莲起了一个大早，想要出去看看情况。 掀开窗帘，却见窗子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霜，什么都看不清。想将窗子打开，却发现窗子都冻住了。 好在她是火系异能，自身温度就很高，如果她愿意，完全可以胜任炭炉这一职位。只是她怕玻璃被烤炸，放出热量后，不敢站得离窗子太近。没过一会儿，窗子上的冰雪就融化了，化作水滴，顺着简陋的窗台，流到了地面上。 打开窗子，窗帘呼地一声被风吹了起来，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迅速地冲进小屋，企图将房间里的温暖空气赶走。温莲不为所动，只见那雪花，离温莲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就融化成了水珠，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适应了雪反射过来的强光，温莲走到窗子边朝外看，整个基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帐篷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好像是冰笼屉里蒸了一锅雪馒头。 虽然昨天一边下雪，他们也一直带人打扫，可在她目测，现在这积雪的厚度，绝对不低于半米。 幸亏她们有先见之明，将会员都提前转移了，要不她们现在就有的操心了。 昨天解散之前，她吩咐过，除非另行通知，否则公会一切活动取消，看这样的情况，今天也不用另行通知了。 没安静一会儿，远处就依稀有人声传来，她听了两句，还是昨天闹尹东庭的那群人，说没粮，叫嚣不给粮就放他们出去找吃的。 温莲听得烦了，赶紧关上窗子，没一会儿，就听见基地的喇叭响了，里面传出了尹东庭的声音，大概意思是说大家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外出之类的。一边安抚一边露出吓唬他们的意思来，温莲听得想笑。 那个喇叭，还是原本体育场的历史遗留财产，因为丧尸听觉敏感，自第一基地建立以来，喇叭用过的次数，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这么想想，现在也算是非常时期吧？ 其实照她看，那群人不用尹东庭管都饿不死，能在末世中全须全尾活下来的，哪个没两把刷子？还能被一场雪打垮？真的家无隔夜之粟的当然有，可这里面有一半的人，就是打着雪灾的旗号，想着占便宜，吸血罢了。 没过几分钟，尹东庭那边就又发出一条通知，大意是基地允许赊欠放粮，粮价和之前持平，现在吃多少，只要之后用亚晶核和点数补上就可以。 这条通知一出来，有人赞，有人骂，还有人哑了声。 反正哑了声的肯定不是真的吃不上饭，温莲懒得听了，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去喊妹妹起床吃早饭。 敲了几下门，里面都没动静，却依稀能听见里面的人哑着嗓子咳嗽，温莲急了，赶紧回去取了备用钥匙。 她看见的，就是烧得满脸通红，踢着被子说胡话的妹妹。 伸手探了一下对方的额头，那温度都吓了温莲一跳，给她掖好被子，赶紧去找药箱和水。 “小黛，小黛？”端着水和药，将妹妹的头托起来，温莲低声哄道，“起来先把药吃了，然后再睡。” 苏筠水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半梦半醒，又烧得糊涂了，以为自己还在前世的家里，就着温莲的手吃了药，顺势靠在她怀里撒娇：“妈，我想吃你包的小馄饨。” 这一声妈，触动了温莲心中的软处，她只道妹妹叫的是她们俩的生母，眼窝禁不住一酸。现在母亲早逝，妹妹在她眼皮底下病成这样，连想吃一碗馄饨都办不到，她心中难过，抱着妹妹悄悄抹了一回眼泪。想了一会儿，温莲取出白面来，用腊肉和咸菜做馅儿，勉强包了十几个馄饨出来，用明火煮熟，满屋子都是热食的香气。 “姐？你忙什么呢？”异能者身体恢复本来就比普通人快，吃了退烧药，苏筠水睡了没多久就清醒过来，听见隔壁的响声，忍不住要下床过去看看。 她披了衣服刚要穿鞋，就看见温莲捧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门一开，馄饨的香味也飘了进来。 “好香啊。”苏筠水忍不住道。 “我给你包了点馄饨，你趁热吃，以后不许熬夜了，你看，抵抗力都低了。”温莲将大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有点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包馄饨……凑合吃吧。” “姐，你怎么想起来要包馄饨的？”她声音还是有点哑，“这太多了，我吃不下，姐，你拿个小碗来，我们俩一起吃。” 温莲是给她拿了个小碗，不过是给她晾馄饨用的，那馄饨包的不结实，每一个形状都不一样，这么一盛起来，倒有一半变成了片汤。 “我听你说要吃馄饨，你知道你姐的手艺……但是这个闻着挺好的，我刚才也尝了一个，肯定熟了。你多吃点。” “姐，你也一起吃，要不我就没胃口了。”苏筠水的声音带着鼻音。 最后，这一碗馄饨，还是被姐妹俩分着吃了，也许是因为热腾腾的馄饨汤，两姐妹的心中，都是又酸又暖。 这是苏筠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吃的最想哭的一顿饭。直到很久之后，这碗馄饨，都还是她心中忘不掉的美食。 昨天疯了一天的树皮，在梦中似乎也闻到了香味，抽了抽小鼻子。 然而，姐妹俩的温情时间并没持续多久，喝了热腾腾的汤，苏筠水被姐姐塞回被窝去发汗，可没等她再次睡着，基地大门的警报器就响了起来。 警报器响了，这在苏筠水到基地之后，还是第一次遇见。 基地四周，难免会有游荡的丧尸存在，这些东西，杀了一次，可没过多久，不知道哪里的家伙就又晃荡到这儿来。 看门的也都是异能者，手中还有武器，如果丧尸数目不多，那么根本没变要拉警报，直接赶走或者清理掉就可以了。 所以，警报一响，就代表着，至少看门人是料理不了这些来的家伙了。 “各大公会会长，速到大门前集合，其他人员，原地待命。”尹东庭的通知马上就传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积雪太厚，安全起见，尹东庭只让会长集合。 保护基地安全，就是保护自己人的安全，温莲赶紧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衣服：“姐出门去，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这儿等姐，你自己觉得行吗，要是不行，我就先把你送小鱼那儿去。” “没事儿啊，我这儿还有树皮呢，姐，要不我跟你去吧。我都好了。”苏筠水也想去看看情形，比较小说里没这么一段，她还有点不放心。 “那你就别出门了，免得刚好又被吹病了，再说你还没好全呢。”温莲赶紧将她按回去，“那个树皮啊，打架都碰运气，别的就跟个小孩儿似的，成天闹腾，你还指望它？” “那就让树皮跟你去吧，姐，要不我不放心。”苏筠水咳嗽了两声，探出半个身子，将小床上的肥猫拽出来，推了出去：“树皮，你先别睡了，我姐带你玩，你帮我保护她好不好？” “好。”树皮倒讲义气，不管自己没睁开眼睛，狠狠揉了两把脸，把自己揉精神了，叼着木板就跟在了温莲身边。 看这一人一猫，温莲笑道：“不用了吧？” 算上雷霆公会，全基地大大小小一共十九个公会。这十九个会长，虽然鲜有人比得上温莲，但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即使是大型冲突，只要不是别的基地倾巢来犯，有这十九个人也就足够了。 “我不亲自去，谁跟着我都不放心啊。”苏筠水声音还是哑的，“姐，你要是不许树皮跟着，我就跟你去。” 这么说了，温莲也只好接受了这条蓬松松的小尾巴，苦笑不得：“行了，说不过你。” 开门的时候，颇费了力气，一路上积雪太深，温莲凭借自身的火属性，却生生开辟出一条小路来，树皮几次要滚进雪堆里，都被她扯了出来。 她速度不慢了，尤其在这样的天气里。可温莲到的时候，尹东庭已经站在大门前了。 温莲冷眼看着，尹东庭却不像在和门外的家伙拼命，倒像是在交涉着什么。 “怎么回事？”温莲指了指尹东庭，问看门的小哥。 看门小哥一见是温莲，立刻殷勤解释：“有人想进我们基地。” “那就让他们来呗，不是许进不许出吗？”温莲道。 “是啊，但是雪这么厚，大门也冻上了，所以外面的人就撞门，还伤了我们两个兄弟呢。这不，尹老大和他们谈呢，不知道能谈出什么结果。”看门就算是加班了，同僚还因公负伤，小哥十分生气，“都说了不是不让进是门打不开，你说我们大门好不容易修建的，他们给弄坏了，丧尸来了怎么办？拿他们堵着？” 这边小哥还在不住抱怨，尹东庭那里却显然谈崩了，只听砰砰的响声不绝于耳，对方又撞起大门来。 第93章 基地逃亡者 “有话好好说，砸门干什么？不是都说了我们想办法开门，让你们少安毋躁吗？”尹东庭大声道，能听出他声音里也压了火气。 “少废话，打不开我们就帮你把门砸开，天寒地冻的，外面那么多丧尸，还安什么安？”那人的声音颇为蛮横。 多亏第一基地的大门做得结实，生生挨住了这几下。可砸门的力道确实不小，土石和冰屑扑簌簌地往下落，门被砸开，也是迟早的事儿了。 尹东庭火了，这大门是他们全基地一手一脚造出来的，如果外面是丧尸，他倒心里好过一点，可在外面砸门的，却是等着进基地的人！怎么有人可以这么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我跟你们说，现在下大雪，你们把门砸坏了，一时半会儿门修不好，如果有丧尸来犯怎么办？你把我们基地的人命当儿戏？要是这样还不听劝，我们第一基地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找别的地方避难吧！” “少废话，有什么等我们进去再说！”外面那人嘟囔了一声国骂，“门还挺结实，你们俩，过来和我一起撞，鬼天气，再冻一会儿实验体都死光了，管你们基地的人要死还是要活！” 实验体？这群人是干什么的？难道还是科学家？有这么不讲理的科学家吗？温莲皱眉，朝尹东庭那边走去，轻声道：“要开门吗？我可以试试把冰化开。” 她这么问了，意思就已经很明显，她并不想让这群人进来，只是更尊重尹东庭的意见。 尹东庭黑着脸没说话，他有速度异能，三两步窜上瞭望台，一个炸雷从上空抛下，顿时，撞门的声音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虾兵蟹将们的惨叫声。 温莲展眉而笑。 “我们基地不欢迎你们这种人，你们还是走吧。”尹东庭居高临下，道。他不介意开救济院，可要救济，也得看人品。对坏人仁慈，就是对好人残忍，这个道理，他最清楚。外面这群人自我中心手段粗暴，而且还蛮横无理，如果让他们进来，难保基地里的人不会遭殃。 这时，尹北海和其他各公会会长也陆续赶来，围着温莲和看门小哥，七嘴八舌地了解事情过程。 “乔思，救人！”一片混乱中，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邢道，你带人接着撞！” “谁敢？敢撞门，先看我的雷球答不答应！”尹东庭毫不相让。外面的人似乎也怕落雷，被点到名的年轻人不敢带人上前，只往前蹭了两下。 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可就在此时，大门居然从里面开了。 这个转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门上的冰层瞬间裂开，尹北海收回手。他的手上还冒着寒气，可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不冷：“一点小事，何必就这么伤了和气呢？带伤员进来吧。” “尹北海！你别添乱，脑子进水了吧你？”尹东庭心中不悦，就凭这群人的态度，他是真的不想给这几个人开门，他有预感，这群人，将来一定会成为他的克星，基地的麻烦。 “大哥，你平时是怎么说的？这样的天气，不让他们进来，难道看他们在外面冻死吗？”说完，尹北海就不理自家大哥了，对新来的那群人道，“我带你们去避难所吧，你们一共多少人？路不好走，可还是绕点远，先带伤员进诊所吧。” 雪太厚，车子开不动，见大门开了，一群人搓手跺脚地下了车，门外原本停着的两辆车就都被收进了空间里。一个看上去是这群人头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诊所就不用去了，队里有异能者可以疗伤。我们一共二十三个人，你们有房子吗？最好是独门独户的，我们买。”他油脸凸肚，穿着一件极厚的冬衣，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朝身后的人挥了挥。 于是，那中年男子身后就有人捧上一个小箱子来。中年男子单手将箱子打开，金光顿时闪了众人的眼——箱子底部竟然铺着满满的金条！ “这种东西现在都没人要了，老大哥，您还是备着点亚晶核来吧。”会长中有人起哄。 “对，我们不收金子，那样一间小房子，我们是要五百亚晶核。”尹北海道。而尹东庭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温莲看着这男人，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乔思啊，你先别治伤了，你先帮你夫人数数，咱们有多少亚晶核。”中年男人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见那个叫乔思的雀斑女孩和他身后的美貌妇人，已经拿着账本算起来，中年男人伸出手，对尹北海说：“你这年轻人性格真好，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我叫苏衡，年轻人你贵姓？” “幸会，免贵姓尹，尹北海，那是我大哥，他人不坏，就是保守了一点，一场误会，您就别生气了，我替他和您道歉。”尹北海和对方握手，表达了一下歉意，然后说，“我看这三个小兄弟伤的不清，我们现在诊所还开放，要不先把他们送过去吧，然后再慢慢安顿大家？” 他一扫苏衡身后站着的十多个人。 苏衡！温莲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妹妹那个不要脸的养父吗？想着就觉得火起。如果说林筠把她妹妹当成复仇工具，这人就是将她妹妹当成了眼中钉！ 苏衡本人，她只远远见过一次，虽然苏衡偶尔会上报纸，可温莲觉得恶心，关于他的报导从来不看。 这样一个人，抛弃妻子和一个陪酒女乱搞，将儿子送进研究所，还弄了个私生女出来当宝……如果早知道来的人是他，她应该在他们进来之前就放火杀人。 这种人就是死了才干净。 基地内，众目睽睽，对方人多，这一次就只能忍下了。 “老爷，我们一共有五百三十颗亚晶核。”柳嫣然轻声道。因为近段时间忧心女儿苏柳心的安危，她清减了不少，穿着厚厚的貂皮，也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有点弱柳扶风的意思。 “那就先买一间，先把东西搬进去。这时候你们也别说委屈了，等会儿清北海小兄弟给安排个住处吧。”他的手下们当然没有说不的。 中年男子正是林筠一直在等的苏衡，他在小别墅里，原本一切都好，只是他身边异能者太少。没了李浒和苏柳心他们三个，丧尸变强之后，他们的处境一直相当被动。虽然他们有枪有人，但是枪弹都是有数的，子弹一天天变少，药品也需要原材料，要是一直耗着，他们也耗不起。 小区里原本的住户那么多，前赴后继，他们早晚会弹尽粮绝，变成孤城困兽。 于是，他决定带着手下们投奔基地。 不过，他选择的基地，不是本市人口耳相传名望极高的第一基地，而是邻市有军队驻扎的第三基地。 在第三基地，因为他的名望和技术，基地决策人对他青眼有加，对他持上宾礼，还给他和他手下单独分配了一座小楼，专门让他们静心研究。第三基地除了有决策人之外，还有十一个高层，苏衡为了让高层对他另眼相看，也为基地贡献了新型武器的制作技术。 果然，新型武器引起了高层的重视，经过众议，他凭技术，成了第三基地的第十二个高层。 这正是苏衡计划里的第一步。 他一边暗中谋划□□，另一方面，他到底没忘了林筠和苏柳心。他买通了猎头公会，要求活捉苏筠水。因为他看得出来，林筠对那个养女，虽然看着不怎么上心，但绝不会不在乎这个养女的死活。活捉苏筠水，威胁林筠交出苏柳心，这只是他的其中一个目的。 他的实验越发吃紧，他需要林筠的才能，他需要用苏筠水，将林筠再次控制在手心里，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可第三公会的决策人出身军队，怎么会是吃素的？掌权之后的苏衡掩不住嚣张本性，连带他手下也跋扈起来，在基地里人缘渐差。他想要的消息还没传来，他的野心就被发现了。好在苏衡狡猾，他凭着那支保命枪，折了好几个手下，竟然从第三基地里逃了出来。 既然是逃，就有些慌不择路了。他深怕后面有追兵，本能就带队往熟悉的地方跑，竟又跑回了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也在帮他，身后的追兵马上就要追上的时候，天居然下了大雪，雪下了一天一夜，他凭着地形熟悉，硬是甩脱了他们。 不过他们虽然回来了，却没有真正安全。想要彻底摆脱第三基地的追兵，只有再加入另一个基地。 好在第一基地近在眼前。 “要是你们不嫌弃，这个好说。”尹北海相当热情，带着人就往基地里走，他倔起来，也是丝毫不容人置喙，“冒昧问您一句，苏先生，您之前是不是上过报纸？” “对啊，那就是我。我是搞研究的。”苏衡的笑容带着点高人一等的意思，“有一点小名气，见笑了。” 搞研究的苏先生和热心肠的小尹寒暄着走远了，尹东庭气得直接从二层楼高的台子上跳到深雪里，将平整的雪地砸了一个大坑。 第94章 让他躲着点 苏家的事情，还是交给苏家人自己解决吧。见苏衡他们走远了，温莲想。知道了苏衡对亲生儿子做的事情，只要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都一定会暴走。 这个让人反胃的家伙，还是留给林筠去解决吧。 见尹东庭头顶冒气，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温莲摇了摇头。想要过去，却发觉小腿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一看，树皮叼着木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到了她的身后。 也是，听说这个树皮就是从研究所跑出来的，难怪那么怕苏衡。 “哎，温会长，你怎么这就走了？”温莲存在感太高，在哪里都是焦点，她刚要走，就被其他人叫住了。 “都没事儿了，不走还留下干什么？”温莲头都没回，“树皮，别玩雪，走了。” 本来用木板拨雪玩的树皮听见温莲叫它，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木板从小铲子再次变回了拐杖，扶着木板，慢腾腾地跟在了温莲身后。 温莲和树皮走后，苏筠水一直在想那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感觉太真实，年幼的苏彼方，还有年轻时代的苏衡，十九年前的研究所…… “魔神的父亲……”苏筠水喃喃道，“那个所谓魔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个世界的传说故事，她听说过一些，这些天她也不断搜寻原主的记忆。可不论什么传说，都没有“魔神”这个概念存在。 细思恐极！ 魔神这个称号，似乎也只有研究所的人提起过。难道…… “全体人员注意，一级警报，一级警报！”却听见基地的大喇叭忽然又响起来，这回却不是尹东庭，而是尹明珠的萝莉音，她声音里还有点打颤。 广播里还有不少杂声，似乎现在尹明珠被不少人围着。广播里似乎有人吵了起来，尹明珠不断安抚，声音越来越明显，最后咔嚓一声，声音安静下来。 不是刚刚警报过吗？温莲和树皮都还没回来，难道刚才的事情真的那么严重？连十九个会长都解决不了？ 不行，不能等了，苏筠水赶紧跳下床换了衣服。现在可不是能安心养病的时候，她不亲眼看见她姐姐无恙，始终不放心。 原小说是苏柳心视角，盲区本就太多。加上现在苏柳心已经掉线太久。世间事，本就一环套一环，有一点偏移，就不知道哪里会出错。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冲出门去，却没想到迎面就遇上了温莲和树皮。 “姐。警报怎么回事？”看见温莲没事，苏筠水就先放心了。 “小黛，你怎么出来了？刚才……回去再说吧，丧尸群把基地大门撞破了，另外十八个会长都在外头，事情应该不会严……”重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声惨叫，两人齐齐扭过头去。异能强的人，五感也成比例增强，远远只看见一个小公会的会长，被几个丧尸夹击，不慎被其中一个咬住了手臂，疼得撕心裂肺，正在边退边战，用异能朝对方的脑袋上拼命招呼。 能成为一会之长的，即使是在一个小公会，身手也绝对不会太弱，就像严纯和潘跃，肯定都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可现在却弄得这么狼狈……而看门人和其他的会长，也都被丧尸缠住了，竟没一个人能腾出手去救他。 难道这次的丧尸群，有和那个岩系丧尸一样的家伙？ 苏筠水肃然。 “小黛，我去救人，你去告诉小鱼，分一半异能者保护普通人，剩下的，跟我去前面。”温莲说着，就把树皮抱起来，塞给妹妹，“去吧，快去，带树皮去。” “不行，姐，还是我去吧。我跑得快啊，到时候万一有危险，我还能逃命呢。”抱着树皮，苏筠水觉得心里也沉甸甸的，可她依然笑道，“姐，我带树皮去，你也得给我机会让我当回英雄啊。” 说完，温莲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再一看，妹妹和怪猫的身影，已经融入了混乱的战场里。 “救我……救我……”被丧尸咬住胳膊的那个人，一边挣扎，一边躲避其它丧尸的攻击，身上又挂了不少彩，几乎要绝望了。看见苏筠水的身影，他渐渐变得浑浊的眼中，闪出了一丝的光彩，伸出手去，乞求道：“我不想死……救我……” 咬着他胳膊的那个丧尸，被他这么一扯，被动地抬起头来。苏筠水这才看见，这丧尸的半个头已经已经被砸得变形，按理说早就应该倒下，可它却依然死死地咬着他不松口。 多想无益，苏筠水出手，一个风刃先将这丧尸的头部削下。这一出手，她就奇怪了，这些丧尸，都是经过二次进化的普通丧尸，实力虽强，但最多也就是和同级异能者打个平手罢了。它们怎么会如此厉害，还会打配合，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有人控制着它们一样。 苏筠水风刃和水箭齐发，树皮跟在她身后，随机出厉害的异能就探出半个身子，随机不出有用的招式就缩回去，两人的配合也算默契。 一连放倒十几个丧尸，顺便救回几个实力稍弱的人，周围终于稍微清净了一点。 “你没事儿吧？”苏筠水这才想起去扶那位奄奄一息的会长，可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怔住了。 “救……救我……温副会长……救我，我不想死……”二三十岁的大男人，眼神空洞，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渐浑浊下去，他伸出的手，翻卷着皮肉，可以看出损伤的部分渐渐爬上灰白，发出淡淡的腐臭气味。 这还是苏筠水第一次，亲眼看见一个人，在她的眼前一点一点地丧尸化。 这个时候，特效药还没问世，苏筠水救不了他，她无能为力。 如果放任他被丧尸吃掉……那样对他来说，会不会好一些？ “温迪，太晚了。”却听见身后苏彼方的声音传来，“杀了吧，这个人已经没救了，除非有光系异能者在附近，不过你也说过，基地里……” “你……”苏筠水疑惑地看着苏彼方，却发现对方的眼神同样复杂。和苏彼方一起来的异能者们，也三三两两一组，加入了战团。苏筠水认出，有好几个人都是她们红莲公会的，姜绍成，郦小鱼……几乎她熟悉的都来了。 战况太激烈，一开始几个人配合不好，几次落了下风，幸亏几次都有苏筠水在旁边帮他们化解了过去。 “光系？是不是能治疗的异能？有啊，刚进基地了一个！”被苏筠水顺手救下的看门小哥刚从丧尸口中脱险，此时惊魂未定，听见他们的话，就揉着肩膀走过来，却被地上抽搐打滚的那人吓了一跳。 “那这个人在哪儿？”苏筠水赶紧追问，基地里的精英一共就这么多，死一个少一个，而且有人丧尸化，基地里肯定也会人心惶惶。 看门小哥不愧是看门的，认人的本事强，记忆力也一流：“是个女的，叫乔思，小眼睛，脸上都是雀斑，是跟着……” “跟着一个叫苏衡的男人来的。”苏彼方的脸色沉了下去，抓过看门小哥的肩膀，“是不是？来的人有多少个？他们现在在哪？” “疼……疼啊，哎呦，你认识他啊？对，就叫苏衡，四十多岁，那长相，一看就是个老白脸……哎呦，疼……”看门小哥被苏彼方老鹰抓小鸡似的抓在手中，好在今天他受了不少惊吓，也有了一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只是他也奇怪，温副会长的那个哥哥，平时虽然不多话，但是看着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今天怎么这样吓人？ 他们这边讨论苏衡的时候，那个被咬的人终于忍受不住折磨，狂性大发。苏筠水抢过树皮的木板，使劲将他敲晕，皱眉道：“人在哪呢？先别管苏衡了，先救人，账慢慢算不迟。” 苏衡的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苏筠水看见苏彼方眼中的寒光，显然是对苏衡动了杀机，赶紧截口。 “我为什么要救他？”两人对峙了片刻，苏彼方哼了一声，脸上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却还是放开了看门小哥，用眼神逼供。 “他们被尹二爷带走了啊，哎呦……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他们的钱只够买一间小屋……二十三个人，我哪知道尹二爷把人带哪去了？” 看门小哥也委屈，本来只是他好心提了一句，可没想到却遇到这飞来横祸，只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打这张爱多管闲事的嘴。 “你加入红莲公会了，那你留在这代替我抵御丧尸吧。”苏筠水硬着头皮说，“我速度快，苏衡，我去找。” 苏彼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明白她是怕他就这么忍不住出手杀了苏衡。过了片刻，才道：“去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要是遇见他，让他躲着我点。” 苏筠水的速度确实快，全速前进的时候，她身上的蛋清色外衣，几乎要和天地融为一体。 因为基地小屋不多，地方又不算大，他们平时全基地走，哪几间小屋没人住，基地里几乎没人不清楚，找了一间，没人，又找一另一间……终于，她看见了搬家的队伍。 “你是干什么的？”一个女声叫住了她，语气不善。等她看清那人的脸时，对方也爆发出一阵惊叫：“是你？你是苏筠水！快说，你把我女儿藏在哪儿了？” 第95章 莫名熟悉感 那女人和林筠年龄仿佛，可气质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林筠是林中青竹，这女人，却像是一枝淋了名贵香水的塑料花。颜色好，香气浓，只可惜是朵赝品花。 虽然没见过柳嫣然其人，但是观其样貌，听她口风，再看她在苏衡这里那副当家太太的架势……除了柳嫣然，应该也没别人了吧？ 可苏筠水却装作不认识她一般，蹙眉问道：“我养父让我叫乔思过去，你是什么人？” 将苏衡叫做养父，虽然反胃，可是能把柳嫣然气了个倒仰，她觉得值了。 “老爷叫我？我这就过去。”柳嫣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身后那个在屋子里忙成陀螺的女生却小跑过来，上下打量着苏筠水，一时间摸不清楚她的身份，“您是？老爷在哪儿，快带我去吧。” 苏筠水一噎，她只是诈一下柳嫣然，没想到乔思真的在这儿，连忙拉着人就跑：“快跟我走吧，着急呢。”把光系异能者当家政工，真亏苏衡能做出这事儿。 乔思不疑有他，直接扔下手中的事情就跟着走了。他们这位老爷，和原配有一个养女，这她是知道的。他们家中的关系，就只有关起门来自己知道，但在外人眼中上却都是一家人。 再说，杂事做久了，她可是知道，老爷喝醉酒之后，还总是喊一个女人的名字，每喊一次，那位夫人的脸就黑一分。 带了一个人，她回去的速度就慢了几分。 “快，你是光系异能者吧？快点，看他还有没有救？”苏筠水把乔思往那个半丧尸化的人跟前一推，道。 刚才她的速度太快了，乔思还有点晕头转向，好容易平复下来，看了一眼那人的惨相，差点吐了出来。 “啧，真没出息。”因为有苏彼方在，虽然他没用全力，但情况也没有继续恶化，看见苏筠水带了人回来，他还能分心开口，“你不是光系吗？虽然你等级看着不高……但给他伤口净化一下，这你总会吧？” “我……我试试。”乔思立刻蹲下身子，那个半丧尸化的异能者，眼睛已经不剩光亮了，浑浊得像死鱼的鱼目，身上的伤口也溃烂的更厉害了。 她这一带人回来，苏彼方对丧尸，就不压制得那么紧了。见郦小鱼和姜绍成那边现出弱势，丢下一句话，苏筠水连忙去帮手：“他就交给你了。” 丧尸的数目确实不少，全基地的异能者，也至少出动了一半，只留下一半精锐，留守后方，保存实力，保护老弱。这一场战争，注定死伤无数。 苏筠水有些心冷，就算那个会长能获救，也还有那么多人会死。可随即，她又释然了，她本来就救不了所有人，把重要的人都保护住，其他的能救一个，都是赚的。 救世主？她可当不了，那种角色还是留给尹北海好了。她只求问心无愧。 丧尸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战士们也一个接一个地牺牲，血腥和腐臭的气息始终笼罩着第一基地的前方。 一个丧尸突破了防线，迈着僵硬的步子往后面走，被濒死的异能者用最后的力量爆了头。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雪也终于转小，可丧尸的数目，却始终没见少，似乎是全世界的丧尸都来到了这里，想要闯进第一基地的大门。 异能者们越来越疲惫，异能也都早就见底了，只是有亚晶核补充，再加上尹东庭鼓舞，他们才挺到了现在。正在大家绝望的时候，小屋前的灯笼忽然都明亮起来，一直留守后方的部队，赶来支援了！ “你们先往后面去，恢复体力，这里先交给我们！”领头的居然是温莲，显然，是她说服了大家，这才带人赶来，“小黛，小鱼，你们先回去吧，这里先交给我们。” “姐，你小心点，这些丧尸有点邪气……”苏筠水不放心，可她刚说了一句，就听见基地后方，传来了一阵惨叫。 在夜色中，借着，依稀能看见一个个行动僵硬的家伙，朝着亮着灯的避寒所摸去。除了林筠那样的异类，所有的普通人，可都集中在那里避难！ “糟了，姐，那里你们留了多少人？”苏筠水急问道。 “三分之一。”温莲也急了，她也没想到，一直只从大门进攻的丧尸，竟然在后方薄弱时，学会了包抄和偷袭，“不行我得回去！” “我们俩一起吧，快一点。”苏筠水话没说完，就拽着温莲往避寒所的方向跑，见丧尸数目实在太多，苏筠水急中生智，用最大的水量往丧尸身上一淋，然后喊温莲：“姐，快用雷！” 温莲立即会意，丧尸淋湿之后，她雷系异能的威力就大了数倍，凑在一块的丧尸吃了这一记，摇了摇，都倒了下去。 两姐妹乘胜追击，一个收拾外面的残局，一个进避寒所里支援异能者。 对这两姐妹来说，这些丧尸，一对一都很容易收拾，只是数目多了才麻烦，尤其是避寒所中，丧尸和普通人都混在一起，只能硬扛，就不能像刚才那样取巧了。她们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滴——滴——”水声忽然响起，苏筠水清晰地听见有人打了个响指，然后避寒所中幸存的丧尸，一时间竟然都失去了战意，木呆呆地朝门外挪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温莲冲进来，“刚才——对，就是这样，它们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都跑了！” 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熟悉，苏筠水赶紧冲出门去，然后就听见大门那里，所有人都发出了胜利的呼声。 而尹东庭还在喊：“都小点声，再把丧尸喊回来！” “哈哈哈，尹老大，你的嗓门最大！”然后就是一阵笑声爆发出来。 “这就走了？它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苏衡来了它们就来了，难不成都是被苏衡害死的人，这是来追杀苏衡的？ 这个想法太过诡异了。苏筠水摇头，想着刚才那种熟悉感。 温莲留下清点伤亡人数，外加处理杂事，苏筠水本来病就没好全，这一放松下来，就有点虚脱的意思，被温莲着人送了回去。 送她回去的，是刚刚加入红莲公会的一个女孩，叫蔡之萌，二十多岁，胖乎乎的，有点近视，可末世之后眼镜就丢了，看见谁都笑得眼睛一眯，让人看了就心安。 “别送了，小萌，到这儿就行了。”离着自家很远，就看见苏彼方带着树皮，站在家门前等她。 “你男朋友在等你啊？”蔡之萌眯着眼睛笑了，“那我就不送了。” 苏筠水觉得有点囧：“不是……那是我，额，哥。” “又不是亲哥。”蔡之萌用力瞧了一眼，才分辨出那是苏彼方，也有点囧，辩白了一句，“其实他多帅啊……我走了啊。” 说完落荒而逃。 嗯，脸长得是挺好的，可惜……冷风一吹，苏筠水打了个喷嚏，这才醒悟，给了自己一下子。 瞎想什么呢？ “怎么了？有事儿？”之前还好，可现在两人算是独处了，苏筠水想起那个梦，就有点不自在。 “没事，你带树皮回去吧。”苏彼方看了她一眼，似乎刚认识她一般，仔细打量之后，忽然开口，“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苏筠水正在开门，听见他这么一句，她本来就心虚，这下差点把钥匙都扔到地上了。 “那就是有吧？”苏彼方从她手中夺过钥匙，打开门，将树皮丢了进去，然后猛地将门关上，“你都知道些什么？我想和你谈谈。” 说着，也不问苏筠水的意见，抓着人就往他自己的小屋去了。 “水！老大！”树皮被摔蒙了，幸亏本体是猫，它本身又特别强壮，团成肉球一滚，安全着陆，这才发现自己被反锁了。 门啪地一声关上，然后房间中的油灯亮了起来。 苏筠水有点头晕，也不用主人请，自己先找了个有靠背的椅子坐下。苏彼方看出她的异样，问道：“温迪，你怎么了？” “没事儿，你想问什么？你知道绝对比我多吧？我也正想问你，那个研究所在研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苏衡就在那里，事到如今，你想瞒我，也没必要了吧？”苏筠水强打着精神，先发制人。 苏彼方沉默，然后他忽然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晕，灯光下的这个笑容，让苏筠水觉得晃了下眼。 “这么说来，你果然是听见了，那个人果然是你。”苏彼方的笑容有点无奈，“没办法，这是魔神的意思，看来他……不想瞒着你啊。” “所以那个梦，那不是做梦？”苏筠水也被自己的话绕得有些晕，加上又病又累，她脑子转得更慢，“你说明白一点。” “我在自己的记忆里，忽然发现了之前没有的片段，而多出来的那个不该出现的人，就是你。”苏彼方道，“看你今天对我的态度，我就更肯定了。在这个时空里，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到底让你看见了什么？” 我要成为魔神的父亲。苏筠水脑子越来越沉，她觉得自己就要睡着了，可耳边却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温迪？你怎么了？” “彼得……”苏筠水眼前一花，眼前人影摇动，竟变成了一只黑猫的样子，她莫名心中一宽，然后积压在心中的问题一时间都涌上来，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问道，“你……就是魔神吗？” 说完，她就彻底昏迷过去。 第96章 林筠的态度 当苏筠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头昏沉沉的疼，嗓子只觉得干得厉害，掀开被子，勉强坐起身，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水，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她生锈的神经反倒活了过来。 她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还盖着被子，她旁边的小床上，树皮的圆肚子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那么昨天是梦？苏衡到基地来了，然后他们大战丧尸……她好像不怕死地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了，然后……苏彼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完全记不住了。 他有回答过吗？ 苏筠水泄了一会儿气，强撑起来洗漱吃药，昨天异能透支得太厉害，所以免疫力也下降了，她今天得吃饱饭，好好休息，才能尽快将身体养回来。 拉开窗帘，刺眼的白光瞬间将屋子照得明亮，雪已经停了。雪将战场的残酷，隐藏在了白色之下，苏筠水失神片刻，然后莫名地笑了起来。 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不晚，可也不算早了，只是外面依然一片寂静，她姐姐温莲也还在睡梦中。想必，一来是因为深雪，大家都没有出行的打算；二来，昨天的基地保卫战，也让每个人都身心俱疲。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见苏彼方一次，而且苏衡的事儿，她也觉得有必要让林筠知道。 叠好被子，帮树皮挡住投到它脸上的光，苏筠水在枕头下摸到了一串带着她体温的钥匙。 那是她的钥匙，如果没记错，昨天应该在苏彼方手里……所以，果然是他送自己回来的么？ 苏筠水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挠挠头，披上大衣，随手将钥匙扔到口袋里，出了门。 她家和林筠母子的小屋相邻，没走两步就到了，苏彼方屋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而林筠的房间里，却是响声不断。 如果她敲了门，可苏彼方还没醒那就很尴尬了。 于是她到底先去了林筠房间里报到。 “母亲。”苏筠水的嗓子还有点哑，她使劲清清嗓子，忽然发现林筠的异样，不由道，“您这是一夜没睡？” 面前的林筠蓬头垢面，眼窝发青，正拿着一支试管发愁。听她说话，林筠抬头看了一眼，将试管放回了实验台上。 “温迪，是你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是该吃饭了吗？”说完这话，林筠才觉得腹中饥饿。苏筠水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她留下的干粮，林筠只动了一点点。 这可是两天的分量啊，这两天饿的时候，林筠难道都记不得吃饭？ 似乎看出苏筠水的意思，林筠不好意思地小心，拿过那盒已经开封的饼干，挑出一片继续啃：“那个药没研究成功，我就不放心。”这话倒是真的，里面还带着点安慰的意思，不过她想安慰的是养女，还是她自己，那就不得而知了。 自从得知儿子的情况后，她这些天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只怕一个不慎，失而复得的儿子再次被所谓魔神夺走。 都是她造的孽，都是苏衡使的坏……却为什么偏偏要报应在她无辜的儿子身上呢？ 林筠拿饼干磨牙，食不甘味，连苏筠水和她说话都没听见。 “温迪，你说什么？”林筠醒了神一般，忽然问。 “母亲，我是说，苏衡也来咱们基地了。您看……”苏筠水只能再重复一遍，可话没说完，就被林筠打断了。 “在哪儿？在哪儿？”林筠饼干也不吃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握住苏筠水的手，因为熬夜，她脸上好不容易长回来的肉又瘦了回去，显得眼睛更大。 苏筠水只能先安抚林筠，有点后悔没等她吃完饭再说：“母亲，您先吃饭，苏衡在那儿又跑不了，我打听了，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二十三个人，苏衡他们住小屋里，然后三个进了诊所，剩下的在避寒所里……” 说到这里，她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两天她记性极差，她就说自己忘了点什么——季蓝和袁清茗也在诊所！ 她们俩的话，在诊所也很安全了，但问题是，尹北海那个家伙把苏衡的人也弄去诊所了！ 如果季蓝被研究所的人发现……苏筠水不敢想了，要是季蓝和袁清茗这还出事，她恨不得抽尹北海一顿，再给自己两下子。 “母亲，我忽然想起来点事儿，我有个同学，之前被苏衡抓去当实验体，现在可能要有危险……母亲，我得去看看。”苏筠水急了，心中不住祈祷，千万别有事。 季蓝在临逃走之前，还偷了苏衡的鬼手琥珀呢！ 按照她现在知道的事情猜想，不难想到，苏衡正是想要用鬼手琥珀控制魔神的野心家之一，如果被他遇到偷他鬼手琥珀的人…… “温迪，你别急，要是有事早就有事了，也不急在这一会儿，等我收拾一下，和你一起去。”听说季蓝曾经是苏衡的实验体，林筠也起了兴趣。她本就干练，三两下梳头换了衣服，走得比苏筠水还快。 “温迪。”出了门口，林筠忽然停下脚步。 “嗯，母亲？” “诊所在哪边？”林筠面不改色地问。 “……我给您带路。” 雪比昨天更深，一直没到苏筠水的腰。幸亏昨天这里走过人，踩在雪沟中，好歹容易走一些。 昨天情急不觉得路难走，今天因为要迁就林筠的速度，两人走得不算快，苏筠水反而觉得深雪的不便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听着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心中竟渐渐地平静下来，第一基地面积虽然不小，可他们家离诊所并不很远，可这对母女各怀心事，却像是走了许久。 “那个女人也一起来了？”忽然，林筠开口道，“你亲眼看见苏衡了没？” “我没看见他，但是那个女的我看见了。”苏筠水如实道。 夫妻做到他们这个份上，也算是少有，什么一夜夫妻百夜恩，虎毒不食子，这些俗话，在苏衡那里就都是笑话。她不想瞒着林筠，如果苏衡那么做，林筠还为他吃醋难过的话，那她就不是林筠了。 却听林筠长舒了一口气，问：“第一基地现在可以办理离婚吗？”之前，是为了给和小飞侠一起飞走的儿子，留一个完整的家，因为她一直相信儿子会回来。可现在就完全不必了。早了断干净，反倒更好。 她倒不怕背负杀夫的骂名，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再和苏衡扯上一点关系。沾上一点都嫌恶心。 这个苏筠水也没问过，她并不清楚：“不知道，要不就和尹老大申请一下吧？”想断，总能断的干净。 林筠胡乱点了几下头，又沉默了下去。 终于，诊所到了。 刚一进诊所，迎面就遇见了昨天那个满脸雀斑的乔思。乔思手中拿着好几个药瓶，看见苏筠水，张张嘴刚想说话，又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林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说的话就跑偏了： “大夫人好，二小姐好。二小姐，你昨天为什么骗我啊？老爷没让我去救人啊。害得我被老爷夫人教训了一顿，还让我来伺候……”见苏筠水表情温和，乔思想说的话一时没刹住。 “什么大夫人二小姐的，我们又不认识你。”林筠皱眉，她当然明白，这大约是苏衡的手下认出了她们，心中不悦。她这人二十年没和人相处，小别墅里不是女儿就是仆人，她不高兴就没有忍着的时候：“看清楚再叫，否则小心你处处不讨好。” 一大清早就看见了苏衡的人，林筠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温迪，你朋友住哪里？” “呃……就隔壁。”看这情形，就算季蓝现在没被发现，这个诊所，她也住不下去了。小鱼那里一家三口挤一间屋子，地方实在太小，住不下，尹明珠那里最近应该也是一团乱，而且她现在一点不想看见尹北海……看来只能让季蓝去她那里了。 树皮，季蓝，加上之前的彼得……她和研究所还真是有着解不开的孽缘。 见季蓝和袁清茗都无恙，苏筠水就放心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亚晶核，都塞进了袁清茗手中：“清茗，被雪封在这儿，还让你们担惊受怕，真辛苦你了，这个算是给你的加班费。” “我在这儿两天三夜，按之前的价，五个就够了。”袁清茗没多拿，也不居功，将剩下的退还回来，小声道，“副会长，你们也不容易，再说，这两天我也没一直看护，我和季蓝都快成好朋友了。” 那也挺好的，袁清茗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和人交流，陈菲被关之后，她就更沉默了。能再有一个朋友，对她也好。 “基地出了点事，这诊所现在不安全，等一会儿我就给你办手续，先去我那里住一段。清茗，你要是找她，就去我家。”苏筠水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道。 袁清茗只好答应，心中暗暗叫苦，她可最怕温莲会长了，怎么敢她家去找人呢？可她现在没自己的小屋，帐篷现在住不了，她都是租住公会小屋，季蓝跟着她，也没地方休养。想来想去，她只好答应了。 女病房这边依然只住了季蓝一个，小病小灾一般没人愿意住诊所，看护就看护不起，大病患太难见，其实男病房那几个，也不都是重病患。她听温莲说了，尹东庭的雷电只是震慑，根本不要命，只是尹北海小题大做罢了。而苏衡是小屋买不起，避寒所收费，住院是尹北海出钱，当然随他折腾。 “这是我母亲，这是季蓝。”苏筠水介绍林筠她们认识，季蓝摸不着头，只能先问好，林筠却只是点了头，就凑过去：“寄生实验者，这也是个半吊子，还不如树皮呢，回去你也得跟着吃药。” “母亲，季蓝暂时不会有事儿吧？”苏筠水担忧地道。 “本来是有事的，可现在遇到我，暂时就没事了，她没有彼得严重。”说完，她给季蓝检查了一圈，“伤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留在这儿，他们也治不好，没用。” 季蓝摸不着头脑，偷偷和苏筠水使眼色，苏筠水只点头示意她听着，自己先去办出院手续了。 “小姑娘，你朋友这就出院了？”给她办手续的，还是那天的那个小老头大夫，他还没忘了苏筠水，听她答复肯定，笑呵呵地帮她开单子，“这些药给她备着点就成，有什么事儿再来找我，我姓白，你一问他们都知道。” 盖上戳，又道：“最近这些病真的邪门了，你朋友还好，就是那个和你朋友一起住院的，叫严融的，胳膊就是脱臼，早就接好了，可是他抱着胳膊天天喊疼，到现在还是，一点劲都使不上，我看，这就是心理作用。”说完他摇摇头，小胡子也跟着晃起来。 应该不全是心理作用，是苏彼方的作用。苏筠水嘴角抽了抽。 接过单子，苏筠水道了谢，就带着季蓝收拾出院了。 不知道林筠和季蓝是不是说过什么，她总觉得季蓝的情绪有点低落。 第97章 让你失望了 林筠没催逼着她，让她带着去找苏衡，而是先接了季蓝回来，这让苏筠水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房里，除了树皮的小床，还有有两张床，一张是木头的，是温莲为她准备的，另一张则是基地自带的水泥坯床。因为偶尔有人投奔，如果是女性，活动室住不下的时候，她们也会带人去自己那里挤一挤。 那床上也铺了床垫被褥，东西都是全的，季蓝就安置在那里了，一抬头就能看见树皮毛茸茸的长尾巴。 “苏筠水，你知不知道男病房搬进去的是什么人？”季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筠水闲聊，“我听着音，昨晚新来的那几个和狄卢他们是打起来了。” 严纯虽然有积蓄，可是不多，她自己在红莲公会租了个床位，勉强带着小五，可马屿和狄卢就顾不上了，红莲公会对小五睁只眼闭只眼，但没接纳狄卢他们的打算。正好严融的胳膊，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疼痛不止，异能也使不出来，只能留在诊所观察。诊所病人不多，所以其他两个男生，就蹭了诊所的免费床位。 原本那个病人是省事儿的，严融爆脾气，对着一块棉花也没辙，可是苏衡的人进了诊所，这一下男病房就热闹了。 狄卢当然不会主动挑事，只是严融却是个炮仗，不点都着，胳膊疼心情更差，看谁都不顺眼。马屿一直话少，但却是个行动派，在行动上支持给严融支持，严融气焰更盛。眼见来了三个生面孔，一来欺生，二来这三个都是被雷劈的，虽然伤势轻，可脸上却挂了相，正巧严纯昨天一直战斗在第一线，没人管他，严融先是冷嘲热讽，然后轻车熟路地欺负起人来。 但苏衡的人，哪里是好欺负的？虽然基地那个老大给他们难看了，但是他们却还是被尹北海请进门来的。他们向来觉得高人一等，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儿，所以一来二去，两伙人自然打起来了。 昨天外面情势紧张，没人顾得上他们，诊所的医生被他们吓得也不敢上前调解。幸亏尹北海多事，去诊所查看情况，和了个稀泥，才将事情抹平。 这事情是袁清茗借着隐身异能出去看，回来和季蓝讲的，季蓝一气说了，心中快意，接了苏筠水递来的杯子，道了一声谢。 “我养母和你说什么了？”苏筠水又回去收拾东西，见季蓝情绪不坏，状似无心地问了一句。 “苏筠水，你说，如果我真的变成丧尸怎么办？”季蓝本来还兴高采烈，此时一下子平静下来，不答反问。 苏筠水收拾东西的手就顿了一下，并没转过头去：“我母亲和你说的？”之前季蓝从未提起过这个话题，而林筠来看过她之后，她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二者之间没有联系，说出来谁都不信。 “谁说的有什么要紧呢？其实我猜也能猜到一点……”季蓝的伤恢复得很快，但是真正让她难过的还是因为伤势引发的连锁反应。 “其实你养母说的那个东西，像丧尸一样忽然发狂的实验体，我在研究所见过，都是逃走了又被抓回来的。”季蓝捧着冒热气的水杯，幽幽道。 苏筠水默，听林筠母子说得久了，她对研究所的“毒”还是有一些猜想的：“那你不怕吗？” “我不怕。林阿姨说了，以后她给我提供特效药——条件是我得让她观测各项身体数据，以及用药后的反应。”季蓝虽然说不怕，可手却有点抖。 “你决定就好。”对于这个，苏筠水不想多说，毕竟她不能替季蓝拿主意。而且事情听起来，也是双赢的。 季蓝将被子放到一边，坐在刚铺好的褥子上，眼睛盯着树皮，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坦然：“苏筠水，我都想清楚了。我想活下去，我不甘心就这么死……等和狄卢他们的事情了结了，我想为了自己真正的活一次。” “我等着看那一天。”苏筠水给她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她躺下，笑道，“你就把这儿当咱们寝室吧，小鱼她们都等着你好，咱们寝室还没一起逛过街、聚过餐呢，等你好了我们就去。” “切，街上都是丧尸，有什么逛的啊，现在哪有什么菜好吃的？”季蓝嘴里不屑，可眼中却有水光闪动，“谢谢你。” “我还是那句话，季蓝，好好活下去。” 安顿了季蓝，苏筠水心中有事，就没有多陪她，她刚要走，树皮迷迷糊糊地要起来，她只得又去帮树皮穿衣服戴帽子。 “树皮，季蓝你之前见过，是同伴，别欺负她啊。”这么叮嘱了树皮一句，苏筠水匆匆忙忙出了家门，“季蓝，我姐还没醒，她昨天累狠了，一会儿你看见她，就说我出去了啊。” 房门被带上了，只留下树皮和季蓝两个大眼瞪小眼。 “同伴？食物？”树皮从头到脚打量了季蓝一番，然后歪着脑袋发表了意见，“难吃。” 季蓝的心情相当复杂。 到了林筠母子家中，这次她犹豫了一下，她实在太想知道昨晚那个问题的答案了，见林筠的门关着，一看时间不早，想了想彼得的作息时间，于是敲了苏彼方的门。 “温迪？进来吧，我不锁门。”苏彼方的声音带着点猫的慵懒，隔着门板传了出来。 他是不用锁门，整个第一基地，只有不经过他同意，就算门没锁，也是没命进来的。 推开门，苏彼方坐在桌子前，正鼓捣着一堆茶具。看那成色那款式，似乎是小别墅的时候，林筠锁在柜子里不用的那一套。 “你说，外面的人是不是特别闲，喝个茶还那么多讲究，像我们，因为怕影响实验结果，在研究所只能喝蒸馏水。”苏筠水还没来记得开口，他就说道，“琐碎，麻烦，这些都是我们求也求不来的。你知道吗？”苏彼方埋头在一堆茶具中，丝毫没有看她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家里填鸭式读书。”苏筠水笑了，“你知道填鸭吗？” 苏彼方这才抬头看她。 “不过书读多了，就觉得，看看书，也挺好的，至少有个寄托。”苏筠水继续道，“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成为现在的我……不过没有突然出现的巧合，没有偶然的神话，万事万物，都是有因才有果吧？” “温迪，你想说什么？”苏彼方的神色变得认真了一点，示意苏筠水坐下。 “所谓魔神……是研究所制造出来的，对吗？”苏筠水这次没退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听起来这话十分荒诞，甚至可笑，不过苏彼方却没笑，他手腕翻转，给苏筠水面前的杯子添了茶，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苏筠水心中打鼓，她使劲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才让表情不那么紧张僵硬：“我猜的。第一，关于魔神的事情，史料之中没有记载，家里的书够全了，可是我从没看到过。 “第二，提到魔神这个称呼的人，只有研究所的内部人员，我想，这应该是研究所的内部消息，知情人不多，连季蓝都不知道。 “第三……我不觉得苏衡有那个自信，去控制神话传说里的神。”苏筠水下了结论，“所以，所谓魔神，是研究所的产物，对吧？研究所做了那么多实验，应该就是要培育一个“魔神”，使这个“魔神”觉醒，去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彼方耐心地听着，没打断她，见她停顿下来，才道：“还有第四吗？” “第四，就是我的直觉。”苏筠水大大方方，毫不掩饰，既然都说了，她就没想过只说一半，今天来这里，她就是想得一个答案，“所以……彼得，你就是魔神吗？” 魔神，在实验室中，这个词他经常听见，只是那些人提到魔神，眼神就会变得狂热丑陋，只有温迪……她的眼神依旧像是微波粼粼的湖水。 沉静，让人心中安定。 这也许就是这个女孩独有的魔力吧？ “如果我说是，你想怎么办？我说不是，你又想怎么办呢？”苏彼方笑了，站起身拍拍女孩的肩膀，“温迪，你太坦荡了，如果是我站在你的位置，只要有一成把握，我就会攻其不备，抢先将对方解决掉。这大概……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异吧。”所以我不讨厌你。 “不管是还是不是，母亲都会选择救你，我打不过你，不能眼睁睁看你发狂，毁灭世界，所以也只好救你。”苏筠水失笑，眨眨眼，“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说会帮我扫清障碍，可是……如果有前任魔神给我做靠山，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样的答案，苏彼方从没想过。 如果不是有那个限期就好了……看见女孩的笑容，苏彼方第一次觉得心中发胀，他将手覆在对方的眼睛上，俯下身，低声道：“可惜……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魔神，我只是个对照组。”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余生乏味。 第98章 注定是算计 听见这句话，苏筠水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好了。庆幸？同情？或者松以口气？ 他说，他不是魔神，他是对照组。 苏彼方却不以为意，埋藏在心中的秘密，终于被亲口说出，他反倒有种轻松感：“这么说也许你太失望，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吧——我是魔神的候补。” “那个魔神……究竟是什么东西，和苏衡有关，和母亲有关，和……你有关？”苏筠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决定对苏彼方和盘托出，“在那个梦里，我见到了苏衡，他说，他要成为‘魔神之父’。” “苏衡……”苏彼方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竟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太突然，反而渗人，“所以你明白了吧？温迪，那就是我出生的意义！从我出生开始，我的人生，就注定是一场算计！”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一只忽然被折断了翅膀的飞鸟，从半空中往下沉，沉，沉。他半侧过头去看她。 “温迪……他为了成全自己的理想，所以制造了我这个实验品……是不是挺好笑的。”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温柔下来，“你也一起笑吧。” 苏筠水并不想笑，她刷地一下站起来：“彼得，你别这样。”这话虽带着安慰的意思，语气却重了一些，如果换做往常，她是不会用这个态度和苏彼方说话的。 “那么，我要怎么样呢？你们要我怎么样呢？我想活，我大哥就得死！”苏彼方冷笑，“为什么我不能杀苏衡，却一定得杀了我大哥呢？我这里明白告诉你，你们算计的魔神，就是我大哥林颂远，你见过他，他的实力，你也有一些了解，你觉得——胜算几何？” 就算能杀，他也不会下手。恨的人杀不了，亲近的人却非得做敌人……这是天在捉弄他，而他怎么能如了上天心愿？ “如果有四颗鬼手琥珀……我们还是可以一战的。”苏筠水的身后传来了林筠的声音。 “母亲。”苏筠水立刻站起身来，面对着林筠。而苏彼方却沉默不语，面上始终挂着讽刺的笑。 林筠将外衣换了白大褂，刚才她久等苏筠水不来，反而听见了隔壁房间里，儿子诡异的笑声，赶紧跑来，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大半。 她的目光转向苏彼方，以苏彼方的实力，完全可以阻隔声音，可是他没有，那是不是说明，他刚才说的事情，也是说给她听？ 林筠有点心虚，和苏彼方绝望的目光一触，就低下头去，心中黯然。 “彼得，你……都知道了？” “在研究所十九年，就算不知道，那也知道了。” “这些年，妈妈一直后悔，当初接手那个实验，后悔……”林筠抬起头，眼圈发红，狠狠抓了自己的头发两把，“妈妈这些年一直很后悔，都是妈妈当时年轻……要不然也不会遇见苏衡那个混蛋了！我们重新开始……等杀了苏衡，解决掉魔神之后，咱们三个，你、我，温迪，咱们好好过日子……” 可苏彼方看见林筠这样，心中就有些烦乱：“别在我这里摆出一副好母亲的样子了，妈！你想解决掉的魔神，他是我大哥！他叫林颂远！妈，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林筠连忙摇头否认，连连后退，撞在桌子上，一桌子的茶具噼里啪啦地摔到地上，地上顿时茶水淋漓。 似乎一天之内受到太多刺激，林筠又有变回当时在小别墅时那疯癫样子的趋势：“彼得，彼方，你过来，妈妈的宝贝儿子，只有你一个。”她伸出手，想要抚摸苏彼方的脸，苏彼方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是您一手制造出来的，他身上有一半的基/因来源于你。妈，他一直把你当成母亲，他也一直很照顾我……在我眼中，不管他是来自试管，还是来自机器，他都是我大哥。”见林筠失魂落魄的样子，苏彼方声音放柔了一些，“您可以不认他，但您不能要他的命。命是您给他的，可已经给了他，就是他的了。”苏彼方的声音，刚柔兼济，却掷地有声。 也许是儿子的声音，安抚住了林筠，温迪见林筠神色恍惚，连忙将她按到椅子上。 大哥就是魔神……苏筠水也被真相震住了，尤其是……知道了林颂远是人造人，而且原材料出自林筠之后。 因为林颂远成了魔神预备役，所以作为林颂远的“血亲”，林筠的孩子，才被人惦记上了。 这大概才是一切的真相，才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那时候，我年纪还轻，刚从学校出来……”却听林筠悠悠道，颇有些失魂落魄，“那时候，我是给研究所一个姓戴的老人打下手，那个老人虽然脾气出名的怪，不过在研究所名望很高，所以，我一开始还是很高兴的。 “戴老每天要做的实验数不清，我在旁边测量数据，已经累得半死，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叫辛苦。当时研究所的人，都说他是这一代的鬼才。 “当时研究所还没人活人当实验体——也许是我没见过——戴老每天，除了在那些白老鼠身上找灵感，偶尔也会用他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所以他经常一身是伤。 “我很同情他，所以一直全力支持他实验，然后做出了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 “我和他联手研究出了魔神种籽。 “研究所的人都说我是比鬼才还厉害的天才……他们拿出研究所的石板给我看，还把魔神的秘密讲给我听了。他们将第一代魔神的传说告诉我，可是，魔神，真可笑，虽然名叫魔神，可在我看来，不过是诞生在人类手中的，可怜的科学悲剧罢了。 “因贪欲而生，因善念而死。魔神就是那种可怜的家伙。 “我反对关于魔神的研究，被关了三个月禁闭，被迫取走了血液以及细胞组织，等我被放出来的时候，戴老已经不见了，研究所的人都说，戴老就是第二代魔神，只是他刚一觉醒就死了，这让研究所的人很遗憾。所以，研究所的人，决定用最优秀的基/因，创造一个第三魔神。 “后来我见过那个未来的第三魔神，他躺在营养水中，只有巴掌大，浑身透着古怪，我怕他，因为研究所的高层告诉我，这个小家伙，身上流着我的血……彼得，你知道吗？那种感觉……”林筠的神情扭曲了一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而不祥的东西。 “我本来要脱离研究所的，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忽然改变主意了，你们知道吗？我那个时候就想，我要永远杜绝魔神这种东西的存在！为了这个目标，我还是留了下来。 “就是从戴老死去的那一天开始，我获得了异能……我没告诉任何人，可是现在想想，苏衡还是发现了吧？”林筠提到苏衡，一口气不顺，说话就带了烟火气，“他那人，五行缺德，但是论歪心思，那份精明劲儿算计起人来，却比谁都不差！” 能生气，那就正常了大半了，苏筠水略放下心，等着苏彼方开口。 这件事情，还是得看苏彼方的主意。虽然按她的意思，魔神必须除，可是她一个人绝对不是林颂远的对手，而且她要除去魔神，大半也是为了彼得。 她明白苏彼方心中的疙瘩，但是听了林筠的故事，她也不觉得错在林筠。 说起林颂远，对于苏彼方，那自然是同甘共苦的大哥，是至亲，甚至亲过林筠；但对于林筠来说，那个孩子，虽然继承了她的一半血统，可却是个被擅自制造出来的怪物。对于林筠来说，两个“儿子”对她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这并不能怪她。 而苏彼方一直没开口，林筠对这个儿子深感亏欠，也不好就让苏筠水带她找苏衡算账。 说到底，这笔烂账，还是从她而始。 苏筠水夹在中间，左右都为难，忽然想起一事，惊呼出口：“我昨天可能遇见大哥了！” 她终于想出那个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就是在初遇尹北海一群人的时候，她也听见了类似的声音。当时苏彼方说的就是他大哥在附近！ 苏彼方立刻抬头看她，林筠也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是让你们离他越远越好吗？你们怎么还敢偷偷见他？” “不是……”苏筠水也不和林筠纠结她到底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了，反正就算有，至少没对她说过，“母亲，您别急，不是我们见面了，是我觉得应该是遇见了……我在去后面避寒所救人的时候，听见了奇怪的水声。”说着，她看向苏彼方。 “我没听到。”苏彼方摇头，咳嗽两声，面色恢复如常，“大哥大约是不想被我们发现吧？” “我觉得大哥好像是想追杀什么人一样……他和苏衡有仇吗？”苏筠水问的有些小心。 母子俩都沉默了，关于林颂远和苏衡，其实天然的仇恨，自然是有的，一个是研究者，一个是被研究者，可是因为这个就追杀苏衡，倒不像是林颂远的作风。 他想杀苏衡，太容易了，根本不用“追”杀。 “大哥应该是想帮母亲出口气。”苏彼方叹了口气，坦诚地看着林筠。 第99章 我是想找你 被一双儿女看着，林筠不自在地将头扭到一边。 “妈，虽然大哥一直没来看过你，但是我知道，大哥他……” 话说到一半，就被林筠打断了：“你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吧，林颂远的事情……温迪，你们就先别管了。彼得，你也……” 苏筠水答应了一声，可她的挂名哥哥却没说话。她扯了扯苏彼方的袖子，两人退出来，将空间让给林筠。 还得等林筠自己选择，这种事情谁劝都没用，不过在苏筠水看来，让林筠放弃苏彼方，选择林颂远，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可那就一定得杀了林颂远吗？这个选择……真的太残酷了。 这个苏彼方还是个兄控，让他踩着哥哥的尸体，就算最后能活下来，想必他也是生不如死吧？ “就没有别的办法？”两人干脆去了林筠的房间兼实验室，这里全天有电，她一边说着，手上不停，洗了茶杯去给两人烧水沏茶。 听了她的话，对方嗤笑一声：“办法哪是那么好想的？” “你就那么想死啊？”听他这个态度，苏筠水反倒气笑了，她们这么纠结，归根结底，也是想让他活下来，可他本人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能活谁想死呢？何况……苏彼方略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面前的女孩一眼。小时候，她像个瓷人儿，长大后，更多了几分温柔沉静之美。她生得好，否则当时想刺激苏柳心母女的林筠应该也不会挑中她。 可是美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脆弱的。这样的人，如果在他身边，还能活多久呢？ 魔神之血的觉醒……他可以忍一时，可是人的一生又是多久呢？ 他注定当不了一个好儿子，也当不了一个好哥哥，至于别的……那就想都别想了。 他不会杀了大哥，也杀不了他，既然他注定要死，在死前，让母亲和另一个儿子和好，有什么不行？ 有他大哥的庇佑，母亲和温迪，至少余生无忧了。 “傻温迪，你其实应该想一想，如果我变成了丧尸……你和母亲怎么活下来。”苏彼方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了，“你有时间，就劝母亲，别动算计大哥的心思吧。否则……麻烦的是你们。” 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苏筠水听着却莫名有气：“但是你知道没了你，母亲会变成什么样吗？她已经为你疯了十九年了！如果你在她眼前再次消失，她能受得了吗？”至少……在她们想要努力的时候，做出一点想活下去的样子来吧？ “我生来就是为了实验研究，现在你又让我为了母亲活下去……我想自由一次，难道这也不行？” “你不是为了自由而死，你这是为了保护你大哥而死，你以为你死了，我们就能心安理得的去投靠林颂远？母亲不会的，我也不会……”苏筠水的声音越来越大，话说到一半，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四周竟然安静得出奇。 是苏彼方的精神空间！ “太吵了。”苏彼方喝了口茶，稍稍抬起头，看着她，“你现在可以说了，你为什么不会？” 苏筠水说话说到一半，憋得脸色微红，半天才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不为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你认识的那个小丫头，就足够你在末世活下来了。就算母亲不认大哥，那丫头也会照拂你。”苏彼方说到这里，倒像是要交代遗言一般，“你照顾好母亲，等亲眼看见苏衡死，你们不走，我走。” 走得远远的去祸害别人吗？她心中叹气，坐在了苏彼方对面，不顾温度，一口就将杯中的茶水饮尽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为了你活下去，说不定我会心软。”看着对面的女孩愁容满面，苏彼方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道。 这句话在苏筠水听来，倒颇有些调侃的意味。她忍不住微笑，心中却依然冷定：“你不会的。” 苏彼方边笑边摇头：“你一点也不可爱。” 一直到月上黄昏，温莲过来找妹妹的时候，林筠还坐在苏彼方的房中，寸步未动，似是老僧入定。 虽然知道她是二十多年的老牌异能者，身体精神都强于他们，但人究竟不能不吃东西。苏筠水临走的时候，给林筠母子准备了食水，就跟着姐姐回了家。 温莲没让苏筠水立刻回房间，反倒将她拉去了自己的房中：“苏家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于是将昨天苏衡大闹前门的完整版说了一遍。 “今天尹东庭找我们开会了，几个公会会长，都认为丧尸是苏衡引来的，就算不是，丧尸入侵，苏衡至少要负大半责任。”做完铺垫，温莲才道，“十三个会长，都主张将苏衡等人赶出基地，剩下五个，包括我，主张将苏衡做公共处决。” 苏衡他们刚进门，丧尸就跟着来了，两件事即使没关系，大家也容易将它们联系到一起。更何况苏衡他们撞门的态度摆在那里，会长们亲眼所见，不气才怪。 再说，死了那么多弟兄，会长们的情绪，也需要一个发泄口。苏衡就是最适合被发泄的人选。 “然后呢？”苏筠水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林筠他们会高兴，还是遗憾不能亲手杀苏衡。 “然后就出笑话了，尹东庭那个倒霉弟弟，力排众议，一力保全苏衡，现在各大公会都对尹北海意见很大，要是他们兄弟压服不下去，可能咱们基地这段时间就没安稳日子了。”温莲语气里，也是对尹北海不满，“就不能过两天消停日子，什么祸头子都往基地里收！” 苏筠水听出姐姐话中有话。 果然，温莲顺了气，又说：“严纯弟弟不也是尹北海收的？会没看完，诊所也里闹腾起来了，苏衡那几个手下，和严纯的弟弟打起来了，把一个拉架的病友给伤到了，现在还在抢救呢。那个异能者是潘跃他们公会的，等着看吧，潘跃虽然消停了几天，但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 “那严纯怎么说呢？”苏筠水刚问了一句，就听见有人敲门，来人正是严纯。 严纯一进门就道歉：“会长，副会长，实在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出了这事儿，我也不好挂着您的名儿了，我明天就去和尹老大申请……”说到最后，坚强如她，说话也不禁艰难起来。 “严姐，看来真的管不住那几个人。”温莲叹道，严纯是个好的，可是被那几个家伙带累的太惨了，“要是你愿意和他们划清关系……咱们红莲公会随时欢迎你。” “哎。谢谢会长。”严纯听懂了，可却不能顺着温莲的意思说，“我这还得回去呢，我弟弟的胳膊，动了一下，疼得更厉害了，更厉害了……我这回就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们。”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温莲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看着严纯的背影，消失在黄昏的雪地里。 “小黛，现在能活下来的，没一个能活的容易。”温莲拍拍妹妹的脸蛋，“咱们能心善，却也得明白，什么时候不能心软。”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温莲就被叫去开会。苏衡的处分还没下来，林筠却主动过来找她了。 “母亲？”时间还早，天不过刚亮，况且平时林筠可是守在实验台前，寸步不离的，“有什么事么？”这话里就带了三分紧张。 “没事儿，没事儿。”林筠笑笑，她今天的样子和往常不同，乱草似的头发被打理过了，“我是来看看季蓝和树皮的情况。” 原来是看季蓝他们的，那就没她的事儿了。她就转进去给几个人准备早餐。 先看季蓝，林筠问了季蓝几个问题，树皮就烦了，叼着木板就跳到了地面上。 这几天苏筠水都不着家，加上因为雪厚，树皮一直被锁在家里，早就睡够了。见苏筠水忙活，也拄着木板，跟着苏筠水前前后后地转悠，口中偶尔蹦出几个字来。 转了几回，苏筠水嫌它绊脚，就让它别走远，在门前拍球玩。 苏筠水一边做饭，一边思考苏衡的事情怎么和林筠说，正想得入神，滚成一个雪球的树皮踩着小梅花扑了过来。 眼看就要扑她一身，还是风系异能的速度起了作用，她往旁边一躲，抄手接住了树皮：“树皮，怎么了？木板和球呢？”仔细一打量，她这才发现，树皮是空着爪子回来的，连它平时寸步不离的木板，都不见了。 “人！”树皮毛脸皱成一团，抬起一只小爪子，指了指自己，似乎是后怕地说，“食物！” 有人想吃树皮？对于翻译出来的结果，苏筠水表示不解，却还是抱着树皮出门了。 “小温迪，好久不见。”站在门前的，正是消失了许久的林颂远，问题的关键人物！ 苏筠水抱着树皮的手收紧了，她清楚地感觉到，面对林颂远，树皮全身的肌肉都紧张得僵硬起来，可树皮能藏到她怀里，她却只能赔笑：“大哥……你来找彼得吗？” “不，我这次是想找你。” 第100章 魔神的建议 被这句话惊住了，苏筠水一时没反应过来。 自从知道了林颂远的身份之后，她曾想过无数次和他对上的情形，可她却没想到，这人来得这么快！ 难道这些天来，这人一直就在附近盘桓？那他们商量的……苏筠水有点心虚，狠狠掐了自己手心一把，才缓过神来，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可林颂远没有马上回答她的意思，他手一起一落，苏筠水家门前立刻多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林颂远将木板平放在雪人头顶，然后将球小心翼翼地往木板上放。 试了几次，皮球都滚落下来，林颂远没了耐性，手指一弹，两粒水珠落到了球和木板之间，水珠一碰到实物，瞬间化为冰霜，将二者冻在一起。 看他的举动，完全像个无聊的小孩子，可是……他却是末世的真正主人，对他们他们这群人有着无可置疑的生杀大权。苏筠水忍住心中的异样，他不说话，她也就不开口，静静地站在林颂远旁边。 她怀中的树皮，似乎也感觉到了威胁，它也顾不得自己的木板和玩具了，只缩着脑袋装死。 “那天被你发现了，是吧？”林颂远终于出声了，他这一开口，苏筠水先是松口气，继而又紧张起来。 “丧尸入侵那天，额，我听见了水声，猜大哥就在附近。”苏筠水摸不透林颂远的意思，只有实话实说，“而且能够调动这么多丧尸的人，应该也只有大哥了。” 在彼得面前，她都撒不了谎，她不认为自己编瞎话能骗过林颂远。 林颂远点点头，表情纹丝不动，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苏筠水一直提着心，以为林颂远会追问林筠或者苏衡的话题，没想到他却状似无意地问道：“你知道宁唐去哪儿了吗？” 宁唐？苏筠水脑袋一时没转过来，下意识地摇头：“上次之后，就没见过她了。” 怎么忽然就提到宁唐了？宁唐不是一直在跟林颂远追债吗？如果想让她继续追着，不还钱不就行了？再说，他那么神通广大，难道就找不到一个人了？ 似乎看出苏筠水的疑惑，林颂远偏过头，露出一丝笑意来：“我不想找她，她不找我了，挺好的。你下次要是见到她，就让她安定下来吧……我听说人还是群居比较好。” 说得他自己好像不是人一样……苏筠水想笑，可是想到林颂远的身份，却又笑不出来。宁唐的事情没什么不能应下的，见林颂远没敌意，她就放松了几分：“大哥，你放心吧，宁唐是我的朋友。” “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林颂远转过身去，“那我走了，替我和你养母问好……还是别问了，容易吓到她。” 看他作势要走，苏筠水想起前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将传说中的魔神叫住了：“大哥，别走！” “嗯？你有什么事？”林颂远偏过半个身子，他的半张脸向着朝阳，半张脸却陷在阴影中，原本苍白的脸容，竟显出几分妖异。 “大哥，彼得……彼得他们会变成丧尸吗？你神通广大，我只想听一句实话——他们，有没有办法根治？”不是鬼手琥珀的饮鸩止渴，不是喝着药水吊命，她想从魔神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颂远这才给她一个正脸。 这大概算是他的半个妹妹，朝阳给她冻得发红的脸镀上了半层光辉，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怕他，他能感觉到，她厚衣服下的身子，在不停地打战。如果是因为怕他……那她为什么还要问这样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呢？”林颂远忽然想捉弄她一下，看她到底能坚持到什么程度，“你会给我什么好处？”如果她敢提起宁唐，那么他绝对会让她明白，威胁他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不能给你什么好处，鬼手琥珀，还是什么你想要的，我全都没有，我只是作为一个妹妹，问我哥哥的病如何才能治好。也希望你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给我们一点提示。”苏筠水根本就没想到宁唐，宁唐是她的朋友，而这是她和林颂远的事情。不管林颂远说还是不说，她都照样会对宁唐好。 她这样的答案，倒让林颂远眉梢一动，伸出了三个手指：“三个方法，第一个，是你的天才养母，在期限内做出特效药，完结这一切，这是最完美的方法，但是时间太紧。 “第二个，就是将彼得的躯壳，存放到我这里……但这个还是治标不治本，这只能保持住彼得躯壳不被侵染，等到他精神觉醒的时候，这个躯壳只能作为标本珍藏。 “至于第三个方法，我觉得你和你养母应该已经想到了。釜底抽薪，让第三任魔神，也就是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林颂远笑了，“我觉得这个是最难的，因为我不是我的前辈们，我一点也不想死。为了全人类，为了某个人，牺牲自己什么的……这样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做。” “我们一定要救彼得。”听了他的话，苏筠水心中越来越沉重。 “何必呢？他是魔神的弟弟，生来就作为魔神的替补者被培养，有太阳的时候，是看不见月亮的，但是月亮并不是不存在……小温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林颂远眯了眯眼睛。 “可是如果他变成了丧尸……那也不叫活着了。他这些年那么苦，我想……” “别想太多了，我们和你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林颂远嗤笑一声，“不管你还是宁唐，我都希望别再见了。”声音还在耳边，人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苏筠水心中虽有事，可是见他走远，心中也放松下来，这一放松，才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苏筠水，你怎么和树皮呆站在这儿啊？还堆了个雪人？”季蓝披了一件大衣站在门口喊她，“我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你做的饭糊了，林阿姨刚才进厨房了！” “啊？啊！”林筠进厨房了！苏筠水吓了一跳，这才闻到糊味，赶紧去抢救她的饭。她家偶尔吃米面，但一般都用明火，火候控制不好，很容易烧糊。 好容易从林筠手上将本就惨不忍睹的饭抢救下来，苏筠水暗自擦把汗，想起刚才的事儿，悄悄问季蓝：“季蓝，你刚才看见……” “看见什么啊？我出门就看见你和树皮站在门口，不出声也不动。我一想过去就头疼，只能扶着门喊你了……”季蓝说到一半，才忽然想起什么，退后两步，瞬间变脸，“你……你该不是大白天见鬼了吧？” “没，我在想我养母家的事儿。”苏筠水三两下将饭盛出来，糊了的都放在自己碗里，“吃饭吧，我去喊我哥，对了，刚才这事儿，别和我母亲说啊。” 怪不得刚才那么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谈话声，想来那是魔神的异能搞鬼。 “魔神？”苏筠水自言自语，她觉得之后可以和林筠商量一下，他说的第一个方法，可以先试试看。 因为林筠还没忙完，饭干脆就摆在了苏筠水房间里，围在一起吃饭的人数太多，林筠和苏彼方都有点不习惯。 “树皮呢？”将早饭端上来，苏筠水才发现树皮没一起跟回来。 “刚才我还看见它在外面和那个雪人较劲。”苏彼方道，“你们谁捉弄它把它木板放在雪人脑袋上了？它够不着。”说着，苏彼方忽然顿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苏筠水一眼，“温迪，你和我出来。” 门前，树皮正想尽一切办法，想将木板和皮球弄下来。可它身高不足，虽然在猫里算是块头大的，可是只能赶上雪人身高的一半。 雪人推不倒，异能都没用，它只能一跳一跳地去拿木板。 苏彼方走过去，他手上稍微用力，却依然没动得了雪人分毫。 “温迪，你可以说了吧？”苏彼方一副了然的神情。 在这个世界里，能够让他这个候补魔神束手无措的，就只有他大哥这个正牌魔神了：“我大哥来了。” “他走了，就是让我……照顾宁唐，然后我问了他救人的办法……” “办法就是——没有办法。”苏彼方避开对方的视线，并没计较他隐瞒的事儿。他将手按在木板上，雪人在空气里，慢慢变成了白色的烟雾。树皮欢呼一声，去捡滚落的球和木板，只留下两人。 “有些事情，开始容易结束难，母亲的实验，二十年前没有结果，现在……希望也同样渺茫。所以温迪，还是别抱希望了，没有希望，你就不会失望了。”他背对着太阳站着，双眼黯淡无光。 可阳光却落到了苏筠水的眼睛里：“即使失望，我也不想后悔。如果不试试看，我会后悔的。” 苏彼方无言，寒风吹过，雪粒子落在了苏筠水的肩膀上，他想帮她拂落，可手伸出一半，就缩了回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很开心。” 他说：“谢谢你，温迪。” 虽然林筠没和林颂远对话，可是她却也想到了来自魔神的第一条建议，并给树皮和季蓝做了一个详尽的检查。也许数据的结果，让她非常满意，她一上午心情都不错，饭都多吃了半碗。 因为惦记实验，这顿饭她风卷残云，第一个吃完，正要回实验室，迎面就碰上了气呼呼的温莲。 温莲一进门，先看见林筠，脸色更差，她原本和林筠不对付，现在虽然好了一点，可在她心里，林筠的形象依然没好到哪去。 她是晚辈，理应她和林筠打招呼，可她在气头上，林筠也向来不闻窗外事，两人彼此视而不见，林筠依旧往外走，温莲则带着气坐到了刚才林筠的位置上。 “姐，怎么了？谁惹你了？我去给你出气。”苏筠水给她递水递饭，小心翼翼地哄她，“姐，你可别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 “别提了！就那个尹北海，非得坑死他哥！”温莲也不喝水，豪迈地扒了两口饭，“重用苏衡？呵呵，想用苏衡的研究堵住大家的嘴，他想的真好，也不知道苏衡能不能卖他这个面子。” “苏衡？”听到这个名字，林筠也不走了，苏彼方眼神一黯，捏起拳头，季蓝眼睛也立起来。 第101章 涌动的暗流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苏筠水扶额，不管几个公会的会长会不会同意尹北海的提议，苏衡在第一基地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他仇人太多，就在这里的几个，除了树皮懵懂，温莲和他没直接恩怨，剩下的，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不说别人，就一个林筠，就能让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几天，林筠因为儿子的事情，一直生活在恐惧和悔恨中，恨不得马上就研究出二十年前那个无果的课题，这才没心思和他算账。在她看来，救儿子，和报仇，当然是前者更紧急，在她眼中，苏衡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不过这不代表她允许苏衡的名字一直被人提起，这样她会觉得试剂里有没过滤干净的渣滓、垃圾。 “那大家商量的结果怎么样？”觑着众人的脸色，苏筠水替他们问道，“尹老大是怎么说的？” “还没有结果，三方各执一词，尹二把他哥脸都气红了。半小时之后继续商量。不说了，想起他们都来气。”温莲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小黛，你和小鱼安排一下，扫雪的任务分下来了，咱们公会扫诊所后面到南墙那一片，别忘了。” 尹东庭的意思是将人赶出去了事，可是一些人被尹北海的作法激怒了，要求严惩苏衡，这个“严惩”，当然不是打个板子关个禁闭就行的。 中间杂七杂八太多事，还扯出许多陈年旧账，一群人吵了一个早晨，吵得彼此头都大了，还没个结果，温莲想到之后还要去继续吵，就先头疼了。 看姐姐的反应，苏筠水答应了一声，并没继续追问，心道基地这回办事效率太低。尹东庭这人比弟弟靠谱，心中自有一座天平，处世为人，不偏不倚。往常大家心服尹东庭，基地会议，也只是走个过程，苏衡这类留一个人的问题，尹东庭都不用开会就可以决定。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第一基地很危险啊。苏筠水想起了第一基地的□□事件，虽然参与□□的几个人，死的死，被关的被关，失踪的失踪，但是……眼前的事情，由不得她不这样联想。 那天，苏衡一群人的态度，那么多人的看见了，可尹北海还想保他，尹东庭无法轻易决策，也许就代表着基地里的人，开始对尹家失望了吧？ 这不管对于基地，还是对于她们，都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她们没了基地，也能在末世生活下去，可是这样相对稳定的生活，就再难找了。就算能再加入别的基地，也未必会生活得更好，第一基地，在诸多基地中，各方面都是相对自由的。 她们有家累，人口多，温家夫妻虽然省事，可却是必须照看的，还有小鱼的母亲……她表弟虽然也算半个战力，可也需要人带着才行。 还有姜绍成，和红莲公会的成员们，自从他们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她们手上，只要还在公会一天，都是她们无法推卸的责任。 她可没有宁唐那么潇洒。 想起宁唐，她不禁偷眼瞧了苏彼方一眼，对方似乎发觉到她的视线，捏着拳头的手渐渐放松了。 再放任苏衡继续晃荡，对所有人都是有害无利，就如苏彼方，他能每次都忍住心中翻腾的杀意吗？ 她心中打定了主意，这算是苏家的事情，是研究所的恩怨，她顶了苏家姓氏，在苏家长大，自然要管，但是却不能将姐姐拖下水。 而林筠听温莲不愿意说，她向来不愿意和人接触，但她不傻，知道温莲对她素有成见。近来和养女关系渐好，林筠难得善解人意了一回，见温莲埋头扒饭，也不说别的，就先回了房间。 听见林筠关门的声音，温莲筷子一顿，吃得更快了。 因为要通知扫雪，苏筠水和温莲一道出去，先找了郦小鱼，然后两人分头行动，郦小鱼去通知住在小屋里的成员，苏筠水则去活动室那里找人。 “这么厚的雪，要是没异能得扫到什么时候啊？”郦小鱼一边搓手一边抱怨，因为铁锹不多，很多成员都没有趁手的工具，郦小鱼用的还是笤帚，“可惜不能用火异能，怕烧到小屋，温迪，你说要是有像是太阳一样的异能该多好啊。” 这样的异能……没准还真有。苏筠水黑线了，林筠是天候异能，她见过林筠的雨天、雪天，应该也会有晴天吧？ “嘿！别看你哥文质彬彬的，还很有力气嘛，你看，小山那么多的雪，他一下就搬走了，你再看姜片儿，那简直……”郦小鱼手上不停，嘴里也不闲着，肆无忌惮地嘲笑起姜绍成来，“你瞪我你也比不上温迪她哥，略略略！” “那可是我老大的哥，比不上不丢人。”姜绍成梗着脖子道，他嘴里说着不在乎，但从肢体语言上，能看出他十分在意，“区区一条鲤鱼，竟敢小看人类大爷。” “什么人类大爷，一片干姜。”郦小鱼哼了一声，迅速回嘴。 姜绍成还要再说，苏筠水见旁边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就道：“你们俩也这么大人了，回去再吵吧，别人看着呢。” “我就听我老大的，我老大说什么是什么。”姜绍成连忙保证，退到了一边。郦小鱼当然也给好友面子，也不吵嘴了，只偶尔和苏筠水私语几句。 走在前面的苏彼方，听见对话，似不经意般回头看了姜绍成一眼。 姜绍成身子一激灵，自言自语道：“奇怪，背后怎么忽然这么冷？一定是我出太多汗了。” 因为扫雪的人大部□□怀异能，任务很快就完成了。苏筠水叮嘱大家几句，就让散了，然后会员们都三三两两地回了家。 一路上，郦小鱼和姜绍成在前面，小声吵个不停，说得一句比一句没用，亏他们能吵起来。和苏彼方走在后面，苏筠水暗自好笑。 走到离大门不远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惊呼，然后就看见几个走路怪模怪样的家伙，破门而入走了过来。 “丧尸！抓丧尸啊！”两个看门人，一个堵住门口，一个和丧尸缠斗，看上去两人都不轻松。 “飞沙脚！”姜绍成走在最前面，他又热心，首先一个异能打过去，丧尸脸上被沙土拍了一回，损伤却不大，郦小鱼和他配合默契，赶紧去补刀。 没用魔神的弟弟出手，苏筠水自己料理了其他几个丧尸，见姜、郦两人占尽上风，就走到了大门前：“门怎么又坏了？” 看门小哥惊魂未定，一看是苏筠水，其中一个就直接扶了大门：“门上次就没完全修好，最近基地材料不够，还不能出去，最近咱们兄弟担着小心呢。”然后就和苏筠水几人道谢：“要不是小温会长，咱们兄弟俩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表示赞同，“尹老大那个弟弟惹出多少事儿来，要我说，那个苏衡，就是祸头子，还当什么宝贝呢！” 见身边苏彼方的气场越来越不对，她也不敢多待了，寒暄两句，先领着几个人回去了。 一路上只听见姜绍成低声抱怨：“为什么一样是土系异能者，我就使不出土刺土墙？”郦小鱼随即笑他，没几句他又精神过来了，两人继续拌嘴。 大门前的事情，不少眼睛看着，很快，基地又传出苏衡引来丧尸的风言风语，还有人说，这些丧尸都是来找苏衡报仇的。制造舆论，将苏衡和尹北海再一次推到了风口浪尖。尹东庭也收到了不小的冲击。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尹东庭的地位，也被人质疑了，许多激进分子，要求杀苏衡，否则就请尹东庭退位让贤。 因为事情闹大，难以收拾，温莲一直留在基地会议室里，连中午饭都没回来吃。 在这一切背后，苏筠水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一个基地，不可能所有人都老实，有人有权，就有人想□□，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这些人，等待的就是一个契机，而苏衡的出现，正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只是谁都没想到，基地里闹得最厉害的，不是素有前科的三月公会，竟是一直老实得过分的浮白公会。而他们的会长穆诚，此时在会议中，却是最沉默的一个，至今没有发声。 这个穆诚，就是基地建立之初，和尹东庭、温莲和潘跃一样，独占一间房的四人之一，是基地最初的顶尖级高手，这个人，连同他的公会，一向都十分低调，苏筠水想想自己的记忆，再想想小说，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印象相当薄弱，只是隐隐觉得他深不可测。 现在想想，才发觉这个人，一直躲在尹东庭和温莲的光芒之下，可也从未黯淡过。 只是现在苏筠水还摸不清这个人的意思，说到底，基地姓尹还是姓穆，对她关系都不大，尤其现在她烦心事太多，只要不波及到他们就行。这件事，苏筠水只看温莲的态度。 可苏筠水没等到温莲，却先等来了林筠，林筠是带着苏彼方一起来的，她也没和季蓝寒暄，开门见山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不能让他们先下手，苏衡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他好过。彼得的仇，我必须亲手报！要不哪怕苏衡被五马分尸，也消不下我们这口气！” “不能亲手杀他，我也要亲眼看他死。”苏彼方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他眼中的恨意，如果不知道内情，会以为苏衡是他的杀父仇人，而不是亲生父亲。 “准备的东西？什么？”苏筠水一时没想起来，季蓝虽然兴奋，却也一脸疑惑，和苏筠水一起拿眼神询问。 “当然是苏柳心。”林筠笑了，她难得笑得舒心，“他的好女儿。” 第102章 都脱离掌控 苏筠水想起了林筠家里那个巨大的金属柜，试探着问：“母亲想要怎么办？” 从来到第一基地开始，苏柳心就一直藏身金属柜里，林筠偶尔会在她身上试药，可是更多的时候，对于苏柳心，打营养针就可以了。因为对方一直一动不动，等到习惯了之后，苏筠水反倒差点忘了那是小说中叱咤风云的原女主。 听林筠说，苏柳心经她改造，是报复苏衡的利器。她想想清醒时的苏柳心，再想想此时安静得像个人偶的苏柳心，觉得不管是哪个苏柳心，都和林筠的描述不挨边。 落到林筠手中之后，苏柳心也曾试图逃走，那唯一差点成功的一次，更让苏筠水疑惑。 实验似乎让苏柳心更厉害了，所以林筠究竟是要做什么？ “苏柳心？你们知道苏柳心的下落？”还没等林筠说话，季蓝听见这个名字，先在一旁叫出声，声音里又惊又怒。虽然她已经想和狄卢划清界限了，但是和苏柳心的恩怨却不想就那么一笔勾销。 抢狄卢就算了，把她送进研究所的仇却一定要算个清楚。 她这么想着，声音就不由得加大了分贝，差点把挨着她坐的树皮吓了一跳。 苏筠水只得先转过头去安抚季蓝的情绪：“季蓝，你先别激动……”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住了，盯了季蓝两眼，又去看树皮，最后将脸转到正对着苏彼方的方向，对方向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林筠的报复吗？还真是……具有研究所特色。 “你们说，苏衡会为了他这个女儿，做到什么地步呢？”林筠神秘地微笑道，“我真的很期待，相信苏柳心本人也同样期待吧？” 不过，他们这群人当然不会征求苏柳心本人的意见。 就在此时，苏衡也得到了林筠等人的消息。 “都说了多少次了，我的房间要保持恒温，都几天了，怎么还是这么冷？发电机还没接上吗？”第一基地角落的小屋里，传出了苏衡抱怨的声音。尹东庭兄弟和公会会长们，因为他的去留差点吵翻了天，可他却依然优哉游哉。 柳嫣然赶紧哄他，道：“老爷，咱们这次跑得匆忙，我听乔思说，这次咱们油带得不够，您要是冷，我去烧水再给您热水袋里换点水？”这些天事情忙，加上乔思被发配到了诊所，所以事情都要柳嫣然亲手来做。她一边要伺候苏衡，一边还担心女儿，也是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房间里有柴，可苏衡怕明火撩到他衣服，更怕烟气，一天总要灌几次热水袋。 “那你还不快去？”苏衡冷得实在难受，缩了缩腿，将双手搓了搓，抱怨道，“那个小尹真是的，给我们找的这种房子，连供暖设备都没有。”他可不知道，他口中的小尹，正在为了他的事情，和哥哥吵得面红耳赤。 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现在这么冷，不知道柳心在哪儿啊……”柳嫣然一边用尹北海友情提供的柴禾烧火，一边忍不住抹眼泪，“老爷，柳心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能不心疼啊。” 她这一哭，苏衡就心烦：“得了，哭什么，好好的号什么丧？柳心没事儿也被你哭得有事了。你和乔思都说看见了苏筠水，我已经让邢道他们去查了，既然你们都是亲眼所见，那她们肯定是在这个基地没错。” 他已经很宝贝苏柳心了，至少比起他那个可怜的儿子……苏衡想，可是这种事情，却不能和柳嫣然直说。 他只是没尽十二分的力气找人，柳嫣然就哭成这样，要是彼方的事情暴露出来，林筠还不得和他拼命？ 说起林筠啊，往前数二十年，那真是一个好女人，娶了她的时候，研究所里的小伙子，哪个不嫉妒他？可是嫉妒又怎么样，除了他，也没人敢娶那个被冠以“魔神之母”的女人了。天才到了一定的份上，在其他人眼中，就变成了科学怪人，渐渐地，人们也就忘了天才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女人了。 如果他们能一直那样下去……说不定会很幸福？ 想到了奇怪的东西，苏衡嗤笑，林筠不爱他，林筠最爱的是研究事业，等到儿子出生，最爱也退了一步，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又轻上几分。 不过，这大概也没关系……反正他追求她，和她结婚生子，也是另有所图。 彼方，苏彼方，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注定不是“此方”之人了，他没错，他只是将儿子送到他该去的地方而已。 苏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觉得脖子里一凉，这才回过神来。 身后响起了开门声，冷风顺着打开的门吹了进来。那人一进门，也不寒暄，一步跳到苏衡的面前，激动地道：“衡叔，有消息了。” 进来的人正是邢道，他本来心思就多，摸透了苏衡的心思，几句话将他哄得高兴了，两人就论起了叔侄。苏衡近几年，越发爱听好话，让邢道奉承一个苏柳心，可能还要更难一些。 “快说说，人在哪儿呢？柳心呢？她怎么样？”一听说有消息了，柳嫣然先凑过来，也不顾苏衡一直瞪她，一口气抛出好几个问题来。 “叔，婶，柳心的消息，我没找到，但是苏筠水的消息我摸清楚了。”邢道对苏柳心的关心不比柳嫣然少，只是因为对方是苏柳心的父母，所以邢道也透支了十二分的耐心，“苏筠水有个亲姐，在基地是个公会长，她现在是挂名的副会长，听说，她现在家里是六口人。” “六口人？”苏衡算了算，皱眉道，“她和她姐，再加上她姐的养父母，加上她养母，这也才五个人，这是把柳心也算进去了？” “不是柳心，基地的人说，苏筠水家里有个年轻男人，据说是她养母的亲生儿子，她还管那个人叫哥……”邢道吞了吞口水，这个传闻并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林筠和苏衡的亲生儿子，他是知道的，可是那个儿子，都已经死了十九年了，怎么会…… 苏衡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表情瞬间大变，变得难以形容，连一旁早就习惯他发脾气的柳嫣然都被吓住了，忘记了吃醋，也忘记了继续追问苏柳心的下落。 邢道察觉情形不对，也不吭声，小屋里顿时安静得吓人，只能听见简易炉灶里，柴燃烧时候的哔剥声。 “她那个哥……叫什么名字？”苏衡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那么巧吧？ “听说是叫苏彼方，也是姓苏的。”邢道的回答才说了半句，苏衡就像是浑身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瘫坐在了椅子里。 关于报复苏衡，林筠选择的方法是——以眼还眼。 这很符合林筠一贯的作风，两个女孩帮忙，将苏柳心的身体从巨大的容器中搬出来，放到了实验台上。 主要的力气活都是苏筠水做的，季蓝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不能做太重的活儿，而且看她恨不得将苏柳心咬下块肉的眼神，苏筠水也不敢让她离苏柳心太近。 要她说，林筠在苏柳心身上，不一定注射了什么药水呢，她的血中说不定就留着药的成分，要是咬一口……结果恐怕不太妙。 苏彼方全程和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保持着一定距离，虽然他们并没有直接仇恨，可对方的出身就足以让他不喜欢。 “母亲，苏柳心到底会怎么样啊？”苏筠水虽然有了她的猜测，却还是忍不住好奇。 “苏衡的人不是吃干饭的，应该很快就查到我们了，到时候我们稍微松一松手，让他们把苏柳心救回去，我们的第一步就完成了。”林筠没回答养女的询问，而是和三人说道，“你们注意一点，别露出破绽。” 季蓝这是第一次来林筠的实验室，刚进门的时候，她见到各种器材，着实哆嗦了一下，想想自己的情形再坏也坏不过现在，心情才轻松了一点。此时她已经完全轻松下来，还不时打量着周围的设备。 她对这些设备知道的虽然不多，可是她还是会判断一些的，这里的设备，虽然没有苏衡那里的新，但是似乎每一件都发挥到了最大的用途。能做到这一切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想到这里，她对林筠又多了两分敬畏。听林筠吩咐，她忙不迭的应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让他们救走苏柳心？那不是太便宜她了吗？” “我们只要等着看就行了。”这个问题，林筠依旧没直接回答，“你要知道，救她的人，需要具备的条件也不少，第一，就是要聪明，第二，要更聪明，第三，要真的将她放在心上。” “邢道？”苏筠水脱口而出，这就是林筠当时不杀邢道，将他放走的用意？ 仔细想想，不是没道理，苏衡据说是没有异能，他手下异能者也不多，大部分是器械型战斗员，邢道，作为苏柳心仅存的好友，脑子灵活，还是异能者……他带队来找人的概率相当大！ 季蓝似懂非懂，却只能点头。心中暗自思忖，要是真能利用苏柳心报复苏衡，那就是真的一箭双雕了，可狄卢要是听见了苏柳心的消息，能坐得住吗？ 大概可以看一场好戏了，季蓝想。眼窝毫无征兆地热了起来。 苏筠水将这一切收在眼底，暗暗叹息，目光却停留在苏彼方的身上。 不知道苏衡得知这个原本已经“死了”十九年的儿子重认生母，他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103章 谁才是导演 虽然众人还不完全了解林筠的用意，不过，这个计划中最困难的，就是让苏衡的人将苏柳心偷出去。 林筠平时很少出门，苏彼方的交际也少，只要这两人在，狂妄如苏衡，也不会让手下轻举妄动的。这一点，从他想借绑架苏筠水威胁林筠就能看出来了。 那个男人，在面对真正的危险时，还是能看清自己是几斤几两。 苏筠水觉得，二十年前的苏衡，也许和邢道是同类人，没有光明正大的本事，却是个投机取巧的好手。 多疑，狡诈，手毒。 对付这样的苏衡，让他不起疑心，很难。 然而苏筠水没苦恼太久，因为郦小鱼来找她，并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温迪，刚才会长姐姐那边传来消息了。”郦小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没顾得上奇怪这一群人为什么都在林筠的房间里，“会上闹起来了，几个会长谁也说不服谁，要是一会儿尹老大再给不出个好法子，咱们基地可能就要打起来……会长姐姐让咱们把家属都带到咱们公会那一排小屋里去，集中保护。” 红莲公会中，很多人都买不起自己的小屋，不过也有人像郦小鱼一样，省吃俭用，就为了买一个自己的小窝。而另外一些会员，则集中在活动室里，也需要转移。正事说完，郦小鱼就露出心疼的意思：“还打啊？和丧尸打还不算，咱们自己为什么还要打？温迪，你说咱们的家会不会被毁了啊？我得和我妈说，把咱们家当都带着……我听那意思，还不定怎么样呢。” “先听我姐的吧，人没事儿就好了，说不定就是虚惊一场呢。”苏筠水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郦小鱼，她虽然在算计苏衡的命，但如果浮白公会真的要搞小动作，不管苏衡是死是活，他们都不会罢手的，“我姐说什么了？” “不是会长姐姐说的，是会长姐姐找人传话的，让我们趁早转移。”郦小鱼就摇头，“别的什么都没说。” “那别的公会也搬了吗？”苏筠水心思一动，忽然问道。 郦小鱼愣了一下，想来是因为着急，得了消息就来通知她了。 果然，郦小鱼迟疑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来的那个雷霆公会的会员我不认识，他就说让我们先转移，说是会长姐姐说的，很急……”说着说着，郦小鱼也察觉出什么来，霍地抬起脸：“温迪，你说他……” “我觉得没准……”外面依然很安静，如果要是按那个传话人说的，现在基地里估计要乱成一锅粥了，想了想，苏筠水就道，“没事儿，你就听他的，先带几个可信的人，收拾东西吧。”说着，苏筠水朝她眨眨眼睛。 “哼，敢算计我当枪使。”郦小鱼气得鼓了鼓眼睛，“温迪，你看着吧，我明白。”说着，转身就跑去通知其他人了。 苏筠水转回头去，看见一屋子人都盯着她，就笑了。林筠说的没错，邢道，确实是个聪明人。 一群人快手快脚地收拾东西，先收拾了几个旅行箱，然后由季蓝和苏筠水，带着旅行箱上路了。 他们住的小屋，离红莲公会买的小屋，中间隔了一条胡同，那条胡同因为偏僻，平时走的人都不多，但却是近路，她们搬东西正好走。 胡同刚走到一半，苏筠水就听见了异样的风声，她速度快，扯了一把季蓝，两人身子一闪，一颗子弹，正和季蓝擦肩而过。 “是谁？在基地还想打抢杀人了？尹老大的三条规定，你们都忘了吗？”季蓝放开嗓子喊道。 回答她的，是雨点一般的枪弹。 不是传统的子弹，而是被改造过的那种，火药味要淡得多，还有一种化学药品的味道。被这样的子弹射中，可能比被传统子弹射中更麻烦，苏筠水不敢怠慢，仗着速度快，带着季蓝东藏西躲，渐渐地，竟被逼出了胡同。 “哎呀，我们的旅行箱呢？”她们逃出胡同之后，枪声就渐渐停息了，再回去一看，两个旅行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不翼而飞。 “我们中计了，调虎离山。”苏筠水一跺脚，眉头皱的紧紧地，寻了一圈，没看见人，这才扯着季蓝往回走，“走，咱们先回去和母亲说……” 感觉到已经走出那些人的视线了，季蓝就忍不住想笑。 “别笑。”苏筠水捏了一把季蓝，虽然任务圆满完成，她也觉得挺高兴的，“回去再说。” 没错，林筠给她们的任务，就是让苏柳心“不小心”被抢。 虽然基地有很多空间异能者，但普通的空间异能者，他们的空间都有各种各样的限制，其中一个共同的限制，就是他们的空间中不能放活物。 当然，这个活物，也包括人。大概就因为这样，所以邢道才会笃定，如果苏柳心在他们手中，他们一定会选僻静小路，将人偷偷送走。 郦小鱼在前面，安排姜绍成他们几个假作收拾东西搬家，也是在给她们俩打掩护。 季蓝笑：“哎，郦小鱼这时候，也该‘醒悟’，明白自己是被骗了吧？” “还早呢，做戏得做全套的。”苏筠水笑道，“咱们现在可笑不出来，办不好事儿，回去还得受罚呢。” 让季蓝出来，也是林筠的主意，他们母子俩都太强了，而且他们的实力，苏衡心中会有杆秤。而苏筠水和邢道交过手，她一个人去，逃得太快也会让邢道起疑，带着大病初愈的季蓝，本色演出，效果才能最佳。 走这一段路，季蓝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停下，哼了一声：“真是便宜了苏柳心。” 是便宜吗？林筠可不是由人欺负的。被林筠改造过的苏柳心，又回到了她父母亲友的身边……苏筠水很好奇后续会如何发展，不过她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不会玩脱了吧？不管他们现在如何占尽上风，但这本书可是叫《末世柳心传》。 女主可是有光环的！如果因为女主被放出来，剧情朝原本的轨道走，她可真的没处去哭了。 不过原书没提的魔神都出来了，应该失踪的林筠在小屋里咬牙切齿，男主的光环正在她家拍球玩……大概，她可以挺过去？ 至少，她得先这么相信了才行。 “走吧，才是个开头，之后且有好戏看呢。”苏筠水扯扯季蓝的袖子，这场戏是林筠导演，既然她不愿剧透，那么自己就先做好演员的工作吧。 因为她们的“失误”，林筠不理季蓝，却狠狠骂了苏筠水一顿。她们没刻意宣扬，但是小屋隔音效果一般，加上林筠故意摔了两样东西，动静不小，很快，半个基地的人都知道，红莲公会的副会长，被养母骂得狗血淋头。 有人将红莲公会之前被人耍了，白搬了一次家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做出了诸多猜测，有的说苏筠水弄丢了林筠的东西，有的说东西就是苏筠水昧下了。现在基地也是人心惶惶，大家凑在一起说八卦，这件事情就成了今天最热门的谈资。 事情传到了邢道耳朵里，他不禁得意又心疼。 得意的自然是自己的神机妙算。心疼的是，苏柳心被那样粗暴地塞进旅行箱里，多亏他警醒，才将人救出来，否则不知道她要吃多少亏！ 可是有一点，却让邢道十分不解。这些天来，他时刻观察苏衡，他看得出，苏衡对苏柳心这个女儿还是关心的。可是这次，女儿被救回来，他却一点笑容都没有，反而是满脸阴云，将女儿交给了柳嫣然，自己对着墙，久久地出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甚至没让虚弱的苏柳心住在小屋里，而是连同柳嫣然，一起送到了诊所中，他向来喜欢众星捧月，可是现在，连邢道和柳嫣然，他也轻易不让他们进门了。 想一想，这就在他和苏衡提到林筠的儿子之后。 苏衡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听说死去的儿子回来，苏衡第一个反应，似乎不是惊喜，也不是怀疑……而是恐惧。 邢道一讪，虽然现在丧尸横行，可他依然不信世上有鬼，他更不信苏衡怕鬼，苏衡要是怕鬼，就不会那么对人了。 该不会是苏衡把儿子藏在研究所做实验了吧？邢道想了想，觉得好笑。然而马上，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苏衡那个人…… 等到晚饭的时候，温莲终于回来了。基地因为白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红莲公会更是在风口浪尖，温莲自然听说了，没回来就又惹了一肚子气。 “小黛，你别拦我，林筠又找你麻烦了是吧？我都听说了，果然我就说她忍不住两天！你看，她现形了！”温莲本来就心情不好，听见妹妹被林筠骂了，马上就要去和林筠要说法，“你是我妹妹，我都没说什么，她……” “哎呀，姐！”苏筠水好容易才拦住温莲的话头，“你听我说啊！”因为不想让温莲牵扯得太深，也不想温莲误会，她只能捡能说的说：“那是我们要收拾苏衡设的套！”季蓝也在一旁点头。 然后她就略去魔神不提，只说了苏家和苏柳心情况。 温莲听了前因后果，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可还是要去找林筠说理：“既然这样，那我更得去了。”苏筠水想了一下，也是，这样效果就更逼真了。 “姐，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苏筠水还是不放心。 “哼，还算林筠这次做了回好事。”即兴演出回来，温莲也累得不行，吃几口饭，歇一会儿，“希望苏衡死了，能让基地的人情绪平息。” “怎么了？”苏筠水警醒道，“难不成真的要打？” 第104章 那就试试看 “小黛，你还不知道吧？”温莲扒了几口饭，听妹妹问起，停下筷子就忍不住皱眉，“严纯已经带人投靠浮白公会了，潘跃似乎也有向穆诚靠拢的意思，如果再吵下去，可能安分的也要不安分了。”温莲虽然反感尹北海的作法，可是她并没迁怒尹东庭，反而露出要维护他的意思，苏筠水心中就有了底。 不过，严纯会投靠穆诚，这倒是她之前没料到的。 “浮白公会打的旗号，是要杀苏衡，定人心。抢先杀了苏衡，他们想要再闹，就得换个由头……”说到这里，温莲有点沉默，替换的由头可不是现成的？ 尹东庭想保弟弟，可他弟弟还要保苏衡，有心人再加一把火……所以事情才越闹越大。只是尹北海一点自觉都没有。 杀苏衡，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如果做得有半点不干净，反而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若矛头被直接引到尹家兄弟身上，尹东庭的处境只会更尴尬，所以她一直没动手。 不过林筠出手的话，那这就由基地大事变成了家族恩怨，影响会小得多。至少不会将口水引到尹家兄弟身上。到时候再让尹东庭管管弟弟，按温莲看，要是他管不住，就干脆关起来，免得放着祸害人。 这个道理，温莲不完全说透，苏筠水也能听懂。 “小黛，虽然苏衡那边传来的消息有点夸张，不过收拾收拾东西，留条后路给自己，也没错。”温莲想了想，道，“外面的雪还没化，你也出不去，公会这边，你和小鱼就看着点吧。” “哎。”苏筠水答应了一声。她要烦心的事情更多。 吃过饭，几个人就早早休息了，虽然心中有事，但白天她们也是累得狠了。只有季蓝，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树皮的小呼噜声，莫名心乱。 翌日，季蓝就知道了自己心烦的原因。 毕竟都没撕破脸，更多人还想要和平解决，所以基地会议还是照常召开。温莲一大早就出门，没一会儿，尹明珠竟带着她的兔子过来了。 “尹明珠？”苏筠水有点惊讶，她旁边的季蓝问得更直接：“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 因着苏衡的事，尹家兄弟都头疼，尹明珠虽然不用去开会，但雷霆公会却需要有人主事，她现在应该也是忙得很。 “我二哥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弄出这样的麻烦。”尹明珠一开口就先抱怨，不知道是因为上火还是说多了话，她的萝莉音也哑了，“本来大哥已经够辛苦了，他不帮忙，就别找麻烦啊！那个苏衡还是横竖的，不是好的就别管了啊，我大哥忙得连找女朋友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还得给他善后……” 苏筠水默默听着她抱怨，等她发完牢骚，低头喝水的时候，才道：“那你大哥呢？现在基地这样，他是什么意思？尹明珠，你今天找我们，不会就是为了和我们抱怨的吧？” 捧着杯子的手，就顿了一顿。 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尹明珠抬起头，目光炯炯：“我想杀了苏衡！但是我知道，凭我和小棉花，肯定不是苏衡那群人的对手……我听说，他女儿和老婆，现在都在诊所里，我想让季蓝帮我一把。” 同寝一年，她们关系只是普通，此时要求帮忙，尹明珠明显有些紧张，耳朵也有些微红。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道：“季蓝，我知道，你一直也想找他们父女，我们俩联手的话……等杀了苏衡，我帮你对付狄卢。” 因为和季蓝共患难过，所以她对季蓝的经历比较了解。因为有共同的目的，尹明珠对说服季蓝，还是有点把握的，可是对于苏筠水，她却不那么好开口了。她还没机会知道苏筠水和苏家的恩怨，甚至不知道苏衡是她养父。 她没找郦小鱼，也是出于同一个原因。 对付苏衡，她们已经在那么做了，不过让苏筠水她们感兴趣的是尹明珠的话：“你说苏柳心现在在诊所？” 两人异口同声。 只是苏筠水担心的是林筠的计划会不会有变故。而季蓝想的却是狄卢现在和苏柳心同一屋檐，兀自恨得牙痒痒。 “对啊，那个叫苏柳心的是吧？她昨天就被苏衡送到诊所里了，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冒出来的，真奇怪。昨天下午，医生找我给她办身份证明，可是我刚才去问了大门那边，最近谁都没放人进来。”尹明珠只纠结了一会儿，毕竟她的关注点不在这儿，“我没给她□□明。没证明她就在基地待不长——苏衡足不出户，要去他家就太明显了。不过苏衡再怎么样，苏柳心有事儿，他总得看看他女儿吧？咱们就等苏衡来，他一出诊所就动手！” 在路上伏击，这样她们得手的概率也会高一点。 苏筠水默，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出卖，苏柳心这个女儿，在他心中究竟会有多大的分量呢？不过她有些好奇，好奇林筠实验的成果。 “我也想去看看。”苏筠水就道，不过她还是得问一下林筠，如果苏柳心会忽然暴走，她也不想刻意去讨打，“但是我得先看看我母亲那里，她和我哥估计还没吃早饭呢。季蓝，你和树皮先陪尹明珠坐坐吧……树皮呢？” 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才看见树皮正和那只兔子玩在一起，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倒像两个冰激凌球。 巧克力和奶油的。苏筠水无声地笑了。 “你们要去找苏柳心吗？没事儿，你们去看看她好了。唔，她现在厉害呢，你倒可以让她和别人试试身手。”听说她们要去看苏柳心，林筠并无异议，听说苏柳心连小屋都没进，就被送进了诊所，她就冷笑，“苏衡那老家伙，我果然一点都没小看他，还是那副胆小鬼的德行。” 旁边的苏彼方没出声，只是眉头微动。等到苏筠水出门的时候，他送人出来，一直送到门外。 “是有什么事儿吗？”她觉得苏彼方应该是有话要说。 “……没什么，你小心点。”苏彼方沉默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苏筠水有点意外。 “……谢谢。”除了意外，她更多的是尴尬，“那我先走了，午饭都已经留好了。”对于苏彼方的话，她习惯性地思考言外之意，难道苏柳心特别强？林筠没说实话？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带着尹明珠她们一起去了，万一真的打起来，她自己还能逃跑，带人就…… “温迪。”没走出两步，苏彼方忽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 “如果我能活下去……”苏彼方说到一半，忽然又顿住了，“算了，没什么。” 如果能活下去……真是个沉重的假设。 苏筠水的心情也沉重起来，她努力打起精神，笑道：“不是还有你大哥给的三个建议嘛，我们别放弃，肯定会有办法。” “嗯。”苏彼方这次没反驳，他的笑容淡淡的，有些像是被云层遮蔽的阳光，一点一点地透出来，“那就试试看。” 他的眼神开始有了光，虽然那光芒很弱，似乎随时就要熄灭，可苏筠水还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希望！ 神仙也救不了求死的人，只要他有一点求生的意念，往后的障碍，都会少很多。 “我大哥在觉醒之前，虽然皮囊一直被困，但是精神却可以自由出入研究所，他借助别人的身体，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我不认识路。 “温迪，如果还有机会……带我去吧。” “不行。”苏筠水却摇头了。 “不是如果，是一定。”苏筠水笑得松了口气，顺口叫出了她最熟悉的称呼，“彼得，我一定带你去，没有如果。” 苏彼方摸了摸鼻子，似乎是想忍笑：“每次你叫我彼得，我都觉得自己只是猫。”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至少就外表来看，还是彼得更可爱一点。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 和尹明珠她们交代了两句，三人就装成带季蓝回诊所复诊，顺便还把树皮和它的新晋小伙伴带上了。 这一行也算得上浩荡了，尤其苏筠水和尹明珠最近都是被众人议论的对象，尹明珠想要悄悄过去伏击的主意，还没实施，就宣告破产。 “到那里别轻举妄动啊，苏柳心好像特别厉害。”快到诊所的时候，苏筠水忍不住提醒。 “行。”尹明珠答应得痛快，反正她的目标是苏衡，苏柳心的情况，她并不关心。而季蓝却没说话，只是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有点沉默，只有树皮一个字一个字地和兔子聊天。 刚到诊所门口，还没进去，就看见两个人一边低声争吵，一边推搡着出来。季蓝脸色骤变。 她不用看，只听声音，她就知道，其中一个正是狄卢。 第105章 白莲今又开 而另一个，自然就是邢道了。 “诊所是基地开的，又不是你们家开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苏筠水听力极好，隔了老远就听见狄卢说话。 而邢道正拦着他，将他往外推，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要有病我不拦着你，柳心刚回来，需要好好休养，你别去打扰她！” 这两个人的声音里都带着怒气，尤其是邢道，好容易暗算了李浒，等死了吴成，又费尽心机找回苏柳心——就算排队，也该轮到他在苏柳心面前表现了，可好死不死，这个男的一看见苏柳心就不顾一切的冲上来，还摆着一副情圣的模样。 这人高大英俊，而且还带着几分书生气，邢道明白，对于这种男人，苏柳心会抱有天然的好感。而他自己，长相平凡，个子也矮小，如果不是李浒和吴成都死了，根本就没他表现的机会。 聪明人一般都有自知之明，邢道也是，他一眼就看出了狄卢对他的威胁。 这时候他就要庆幸苏柳心一直昏迷未醒了，他凭着和苏家的关系，可以理直气壮地赶走面前这家伙。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看见这一幕，苏筠水和尹明珠对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季蓝身上。 “不要脸。”季蓝啐了一口，冷哼两声，忽然发现两个室友都盯着她看，“看我干嘛？才觉得我好看啊？”难过和愤怒只有一瞬间，季蓝火山般爆发的情绪很快就冷却下来，快得她自己都无法理解。 也许，她对狄卢真正死心，不是在狄卢对她出手的时候，而是狄卢向条狗一样，伏在苏柳心门前的时候。 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过往的记忆，好的，坏的，忽然都消失，然后变成了空荡荡的荒原。 大概，这就是心如死灰。 狄卢的异能是反弹，而邢道的异能是速度，邢道只是拦路，狄卢的异能没处使，急得满头冒汗。看得出来，他今天为了见苏柳心，是着意打扮过的，可这样纠缠，不一时就狼狈起来。 忽然，见邢道的身形一滞，他连忙钻空子，却被挡了回来。 “是你，你来干什么？”因为苏筠水她们并没想躲，邢道也已经看见了她们。他的反应十分迅速，见到苏筠水的第一眼，就抽出配枪来。 “来诊所当然是治病了，你以为干什么？开宴会？”苏筠水手中风刃成型，同时给树皮使眼色。树皮原本和小伙伴玩得正好，见苏筠水叫它，才拄着木板，慢悠悠地挪了过来。 狄卢顺着邢道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苏筠水身后的季蓝，脸色变了数变，最后退后两步，什么都没说。 “哈哈哈，这是个什么东西？猫残废了？还拄拐？”与这两人的谨慎不同，一个夸张的笑声从诊所门口传了出来，“不对，拄的不是拐，是木板，哎呀，这猫可真丑。” 苏筠水听见，眉头大皱，这个男人她不认识，可是不管是谁，说树皮坏话，她都不会高兴。等和邢道的事情解决了，她一定得让这人吃点苦头。 “别说了，黑三，你有什么事儿？”邢道却认识这人，这正是因为雷击住院的苏衡那三个手下之一。他还是有点见识的，知道这猫大概不普通，苏柳心还没醒，他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研究所里厉害的动物他们见得不少了，虽然其中大部分被苏衡的实验弄死了。这黑三太没见识，难怪只配去撞门。 黑三被邢道训斥，讨了好大的没趣，说话就有点恹恹的：“没事儿，乔思让我告诉你，苏大小姐醒了。” “醒了？柳心醒了？”邢道听见这个消息，欢喜异常，差点将在场的人都忘了。他毕竟不久之前还是个大学生，心思虽重，但是苏柳心始终是摆在他心中第一位的，此时也有些忘形了。 同样激动的人还有一个：“柳心醒了，我要去见她！” 被狄卢这么一搅合，邢道才缓过神来，比起狄卢，他更忌惮苏筠水，就对黑三道：“你拦住他们，我去去就回。”他想的是，用黑三阻一阻他们，他先仗着速度将苏柳心转移，来一个人去楼空。 “知道了。”黑三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拦在了众人面前。他心中十分不平，被苏衡训也就算了，这个小子算什么？仗着有点异能，得主任喜欢，就敢踩在他头上，还给他分派任务！不过现在邢道正和大小姐打得火热，黑三也不敢得罪他，等邢道进去，他就懒懒地堵住了诊所大门，端着枪，道：“等着吧，看病也得等那位小爷出来。” 这个人的样子，也不像什么高手，甚至不像是异能者，顶多是个壮汉。苏筠水看出端倪，就没将他放在眼里，想要用风刃先毁了他的枪。 狄卢欲去和他推搡，可到底忌惮黑三有武器，一时就没轻举妄动。 却见白影忽闪，无数的雪团忽然凭空出现，往黑三的脸上和身上砸。树皮趁着这个机会，扑到黑三面前，用木板专往黑三怕疼的地方打。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黑三防着人，却没将树皮和兔子放在眼里，此时就吃了这对组合的亏。 “我，人！”树皮趁着打人的空隙，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回头招呼兔子，“棉，继续！”树皮说话的时候，雪团停下了一瞬间，然后又不要命似的往黑三身上丢。 黑三情急，连躲带闪，不由得手指就扣动了扳机，可苏筠水哪会让他伤到自己人？眼看第一枚子弹打偏，苏筠水立刻用风刃毁了黑三手中的枪。 “小棉花说，它要把黑三打到跪地求饶为止，给树皮报仇。”尹明珠凑近两人，翻译道，“它说这里交给它们，让我们自便。”其实兔子后面说的是，让苏筠水她们保护尹明珠，可尹明珠不好意思，就没如实翻译。 苏筠水暗笑，这黑三遇上这对组合，估计今天是好不了了，没准就会变成树皮的食物。这两个小家伙她并不担心，它们组队，在基地都可以横着走，而且她也好奇苏柳心的状况：“那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可没等她们进去，就看见苏柳心被邢道扶着，一手搭在乔思胳膊上，竟然自己走了出来。 四目相触，苏筠水总觉得苏柳心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嘲弄的意味。只是想到林筠的话，她并没理会。 苏柳心看了一眼苏筠水，朝狄卢点头笑笑，目光在尹明珠、季蓝身上溜了一遍，最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场混战上。她仿佛身带光环，温和地笑笑，然后伸出手去，黑三的周围，立刻出现了一层保护罩。 看来苏柳心的空间异能，果然又上了一层楼——不，不止一层，从上次两人交手之后，苏柳心厉害了很多！ 树皮和兔子，眼见木板和雪球无效，呆了一呆，树皮立刻要调出异能来。 它的运气向来好，这次随机出的，竟然是雷系的大招，其力道，比之前尹东庭震慑黑三他们的当然要强得多。 苏筠水屏息看着，她想看看，苏柳心的空间，究竟有多厉害！ 雷声响起，白光四溅，然而白光散去，空间罩却分毫无损。苏柳心似乎也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变强了，可没想到会这么强。然而她旋即就接受了这一切，将其视为上天赐予她的恩泽。 再看苏筠水时，她的目光更加轻蔑：“好久没见你，以为你出息了，没想到吧？我还能出来？”她朝兔子和树皮勾勾手指，树皮还好，兔子就拖着短腿，摇摇晃晃地朝苏柳心过去了。 不好！苏筠水心中暗道。 那是苏柳心的精神异能，经过进化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冒险。 两道风刃，直指苏柳心，同时水箭分射狄卢邢道，不管苏柳心是救人还是自救，都必须要分神，她就趁着这分神的工夫，将两个小家伙抄起，扔给了季蓝她们：“你们走，这是我和苏柳心的事儿。” 刚才这一交手，苏筠水就知道，现在的苏柳心，非同小可。 看看苏柳心现在的实力，季蓝她们简直是来送的，她开始有点怀疑林筠的判断了。 但现在却来不及想那么多。 因为苏柳心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别着急走啊，筠水妹妹，还有季蓝和这位小妹妹，你们别怕，我对你们没有恶意的，我只想救人。”苏柳心无辜地眨眨眼睛，热情留客，“季蓝，狄卢不是你男朋友吗？你怎么一个人走啊？” 这话一出，季蓝还好，另外两个姑娘却恨不得给她两个耳光。 “我们早就分手了，柳心，自从我看见你，我的眼里只有你，心里也只有你一个……”狄卢连忙上前表白，却被邢道拦住了：“你离柳心远点，不知道招惹多少女人的渣男，别污了柳心的眼睛！” 这两个人又推搡起来，这次苏柳心就在旁边，怎么会看着他们闹起来？ “狄卢，邢道，你们别这样，都和气点不好吗？我知道，都是因为我……”苏筠水不得不佩服苏柳心，她的眼泪来得可真快，不过瞬间，就成了一幅梨花带雨图，“都是因为我，所以吴成才死了，我不配，我不配你们对我这么好。” “你要是不配，还有谁配得上呢？世间就没有比你更美好，更纯真的女孩了！” 看见苏柳心落泪，两个大男人彼此看看，虽然依旧气不顺，但表面上是和好了。苏筠水在对面看得目瞪口呆。 苏柳心，果然厉害。 各种意义上的。 趁苏柳心演戏，苏筠水想带尹明珠她们走，硬拼下去，她们未必就占优势，而且注定会打得艰难。她怕带着季蓝她们，一时照顾不上，可是季蓝脖子一梗，就要留下：“我今天豁出命去，也得跟他们算清楚，在我眼前就那么恶心我，这笔账我今天必须讨回来！” “疯婆娘，这是你和我的事儿，你别找柳心的麻烦！”狄卢听见季蓝的话，连忙将苏柳心挡在身后，他和苏柳心刚有一点进展，可不允许季蓝破坏，想了想，竟抽出腰间关键时候才用的刀子，朝季蓝扑了过去。 苏筠水她们要帮忙，就被季蓝喝止了：“这是我和狄卢之间的事儿，你们别管！”一时间，她头发暴长，发丝似乎有生命一般，朝狄卢抽咬，她身影凌乱，乍然看去，真的像是藏了一窝蛇在发丛里。 “别看了，筠水妹妹，咱们是不是得好好谈谈，关于林阿姨，还有吴成的命？” 耳畔忽然响起苏柳心的声音，苏筠水不由得心惊，连忙朝后躲。她虽然关注季蓝那边，可也将注意力分了一半在苏柳心这里，居然还是…… 她连退三步，这才看见，苏柳心还在那里，寸步未动，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第106章 致命的弱点 是精神系异能？苏柳心现在的异能，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么？ 季蓝和狄卢对上，另一边，邢道也朝尹明珠出了手。 既然已经打起来了，柳心那么恨苏筠水，就肯定不会放人回去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抓了这个尹东庭的妹妹，另谋他用。 邢道的算盘打得好，可既然是要挟，就不能要了尹明珠性命，他身上要命的那支枪就派不上用场。好在最近为了帮苏衡捕获实验体，他还随身带了□□。 “小棉花，小心！”尹明珠的语言系异能本身并没杀伤力，幸亏兔子异能等级不低，虽然速度不及邢道，可是它的雪球，邢道也不能不躲。 苏筠水想要出手相助，可却被苏柳心握住了手腕：“怎么了，筠水妹妹，现在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吗？”苏柳心笑靥如花，可偏偏看在她眼里，却是青面獠牙。一边说，她还能抽出空吩咐乔思他们：“你们回去，保护我妈！别让人伤了我妈一根头发！” “树皮！”苏柳心的力道，凭她自己竟然挣脱不得，异能不知为何，一时之间竟然也感知不到，苏筠水心头大急一边调动异能，一边求助。树皮一直侯在旁边，听苏筠水叫它，它身周顿时出现无数藤蔓，将苏柳心困在了其中。 可苏柳心还是牢牢抓着她不放。看见树皮的猫爪子，苏筠水急中生智，另一只手就往苏柳心的手上挠。 见她作势要挠，树皮也伸出爪子凑上来，苏柳心一见树皮尖锐的爪尖，心中一慌，她向来爱惜自己的皮囊，眼见身上要留疤，如何能忍？当下就甩开了苏筠水的手，往旁边躲。 但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藤蔓，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她的手避开了树皮的爪子，却把白皙的脖子送了上去。 “啊！”苏柳心捂着脖子，眼中露出怨毒之色，“苏筠水，你让猫挠我，我毁了你的容！”她现在心中，是真的恨极了苏筠水和树皮。 这个女人，简直是天生来妨碍她的，从小就是这样，只是现在，事情终于可以做个了断了。 只能怪林筠和苏筠水太粗心，也太心软了，如果换成她，抓住了人，不会让她们多活一天！ 谁拦着他的路，碍着她的事，谁就该死！ 听到苏柳心惨呼，狄卢和邢道都不由分心。狄卢那里，他的异能最多立于不败，可季蓝拼起命来，也确实恐怖。对上季蓝，他心本来就虚，而且季蓝有改造加成，他没有，一来二去，异能也渐渐耗尽，就露出败象。 邢道虽心系苏柳心，稍作分神，给了尹明珠她们可乘之机，可他速度快，很快就将局势拉了回来。 只是要他现在去救苏柳心，他也是有心无力。 脱离苏柳心的控制，苏筠水试了一下异能，发现恢复如常，一连三支水箭就往苏柳心的要害刺去。 第一支，苏柳心勉强避过，随机张开空间罩，将另外两支挡了下来。 苏筠水心中一凛，苏柳心不止是异能，连速度和反应能力，也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 林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想要培育另一个魔神，让她和林颂远自相残杀吗？ 不，不对，交手了就知道，苏柳心虽然很强，可远远强不到林颂远和彼得那种程度，苏柳心，似乎只比她自己厉害一点。对，就厉害了那么一点。 这么一点，刚好是树皮可以弥补的。 也许林筠，连这一点都算到了。 可她自己的实力，是近来不断修行才得到的，苏柳心，究竟是用了什么，才换取了如此大的力量呢？ 因为防护罩太坚硬，苏筠水风刃水箭齐上，都奈何不了她，而苏柳心的异能虽然厉害，可要挣脱藤蔓，还是要费很大的工夫，两人再次僵持住。 苏柳心气苦，她每次对上苏筠水总没好事，末世前就是这样。末世降临，她初获异能，遇见还是普通人的苏筠水时，她还以为这一尴尬能够彻底解决，可到底是苏筠水运气更好。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她占上风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苏筠水是应该死在她手上的，应该在末世之初，就被她抹杀掉了。 如果当时能够将苏筠水杀了……她的道路一定是一片阳光。 现在杀了苏筠水，也不晚吧？苏柳心精神暴涨，双目尽赤，用力一挣，终于脱身出来，而苏筠水和树皮，也终于合力将空间罩弄出了缺口。 “你……”苏柳心原本披着的大衣，已经被藤蔓扯破，露出她一截胳膊，苏筠水注意到，那一截胳膊，竟然泛出了淡淡的青黑色！ 她一怔，这才去看苏柳心脖子上的血迹，刚流出来的血，居然刚暴露在空气中，就变成了诡异的薄红。 青黑色，这在末世，绝对是不祥的预兆，而那个血的颜色也肯定不正常。苏筠水眯了眯眼睛，将后半句话吞到了肚子里，林筠的手法，她觉得她似乎明白一些了。 诊所中，柳嫣然躲在窗户后看，见苏柳心并不轻松，且季蓝那里有占了上风，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喃喃祷告： “求求老天啊，我柳嫣然虽然没积过什么功德，可是我也绝无大恶啊，我对我们老爷苏衡，一辈子忠心不二……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不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已经够可怜了，求求老天，保佑她没事儿吧。 “柳心是个好孩子啊，她从小就知道孝顺我，说要让我当名正言顺的苏夫人。可老爷不和那女人离婚，我也没去害她啊，是她，她不容人啊！就算是报应，也应该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 她一开始不过在心中祝祷，可渐渐地就说出声来，黑三听得津津有味，可乔思就尴尬了。 她的底线虽然低，可是三观还在，对这种……她觉得，诞生这样畸形的家庭，始作俑者是老爷苏衡，两个夫人和几个孩子都挺可怜的。 不过，咒人家的孩子就不好了，而且……不容人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个要求似乎高了点。 “乔思！你傻站着干什么呢？”乔思渐渐飘走的思绪，被柳嫣然的声音喊了回来，中年的憔悴美妇人声音里带着不满，“你有异能，去帮帮你大小姐啊！” “可是大小姐说……”乔思一呆，下意识地回答。 “大小姐现在有难了，你不帮着，还傻站着？你就看着那野孩子欺负你大小姐？”柳嫣然长得柔弱娇美，可发起火来却一点都不含糊，“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 乔思听了就委屈，她虽然依附苏家，还做着保姆的活儿，可她并不是家奴，她也是正经大学毕业，分到研究所实习的！ 但她被苏衡一家欺负惯了，人又笨了一些，一时真的找不到反驳的话。 “得了，夫人，你和她置什么气啊？”黑三这几天受乔思的照顾，随口就帮了她一句，“就她不顶用，你看大小姐是什么身手？乔思这样的，卷进去就没命了。” 听出黑三话中的善意，乔思感激地看向黑三。黑三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柳嫣然一听这话，觉得有理。看情况不乐观，她确实心急，帮不上忙，就想起了主心骨：“对了，老爷，乔思啊，你帮不上忙，去跑个腿，把老爷请来，就说大小姐醒了，有人找麻烦，快去！” “哎！”乔思答应了一声，想要从大门出去，刚探出头，就差点被冰凌打中，干脆从后面跳窗子，绕路去找苏衡。 见乔思走了，柳嫣然哼了一声，瞪黑三一眼。揶揄道：“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啊？” “她？她算哪门子香玉？烧糊的芋头还差不多！”黑三心中一动，腆着脸朝柳嫣然笑，一看四下无人，就去摸她的手，“如果是夫人嘛，黑三粉身碎骨，也值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黑三的脸上，柳嫣然指着他鼻尖低声骂，“你是什么东西，当我是什么人了？” “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黑三挨了耳光，捂着脸，刚要呼疼，眼睛一转，嘿嘿地笑，连忙描补，“黑三当只苍蝇都不配，挨您这一耳光，黑三才醒过味来，更敬您了！您恕小的被您……” “得了，谁听你闲扯！”柳嫣然本就心烦，骂黑三本来就是骂过了就算，马上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女儿的身上。 “砰——”外面，邢道终于找到了开枪的机会。 一枪击中，他才要松口气，就觉得不对，定睛一看，中□□的，竟然是不知道从何处来的狄卢！ 季蓝哼了一声，提着软倒的狄卢上前两步，瞧准时机，冰凌瞬间发出，正打在邢道拿枪的手上。 邢道真是条汉子，手腕上鲜血汩汩流出，竟然还能握住□□不放，略一定神，这才干脆朝季蓝瞄准。 “告诉你的兔子，包抄，速攻！”季蓝将狄卢往邢道身上一丢，自己往旁边闪，手中冰凌连续发出。 “不是兔子，是小棉花！”尹明珠反驳道，可行动上却马上配合季蓝。季蓝第一个解决掉狄卢，过来帮她，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之前她都是在和邢道捉迷藏，要不是小棉花扛着，她早就不行了。 “管它是什么，是……同伴就行了！”季蓝忽然想起了那只伸过来的小爪子，脱口而出道。 邢道下意识接住了狄卢的身体，入手就觉得沉重，一时之间，也无暇顾忌这人死活，往旁边一推，又朝季蓝瞄准，这次他脸上却被雪团击中了。 他虽然速度快，可是瞄准的时候，却还是得停下了，这就是他致命的弱点！ 而季蓝和尹明珠，明显发现了这一点。 邢道心中开始有点发急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苏柳心那边看。 似乎证实了林筠的精确计算，苏筠水和树皮打配合，对付起苏柳心，竟然真的立于不败之地。也许是树皮的运气实在好，总能在危机关头，随机出几个大招来反转局势。只是他们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苏柳心。 “说，同伴。”树皮听到了季蓝她们的对话，忙里偷闲拿木板指着苏柳心，“食物？” “不行，这个不能吃，有毒，吃了坏肚子。”苏筠水抄起树皮，躲开苏柳心的空间刃，一本正经地解答道。 树皮想了想，歪了脑袋点头：“难吃！” 它说得最流利的，就是那几个跟吃有关的词了。苏柳心听见，心中更怒，一招用力过猛，就被苏筠水他们钻了空子。 苏筠水心中一轻，这个角度，正适合她用新招式！ “水牢！”这是用水流，将人的全身控制住，只要里面的人稍稍一动，就会吸一肚子一肺的水，最后溺死在里面。 这招太过狠毒，所以这还是苏筠水第一次对活人用。 “咳咳……”苏柳心呛了两口水，屏息蓄力，准备用精神异能脱困。 “住手！” 这声一出，邢道停下来，季蓝也将目光看了过去，尹明珠眼中冒火，苏柳心似乎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心中激动，要出声喊，又呛了两口水：“爸……咳咳……”心神一乱，用精神系异能自救的法子也是前功尽弃，她的声音更加痛苦了。 “老爷，快救柳心啊！”柳嫣然从诊所中扑了出来，扑到了来人怀里。 对付苏柳心，她一丝一毫都不能大意，可苏筠水表面无动于衷，心中也是翻腾起来。 苏衡！ 第107章 他还有后手 苏衡出现了！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手下里，只要是活蹦乱跳的，都被他拉来助阵了。 “你看你，成什么样子！”苏衡嫌弃地将柳嫣然推到一边，这才朝苏筠水这边看过来。 所谓水牢，就是越挣扎，吸进去的水越多，苏柳心刚才的一阵咳嗽，又让她喝饱了水，现在她学了乖，不敢再动，心中一边盼着父亲救她，一边想着用异能脱困的方法。 没办法，她长时间被困在箱子里，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沉睡状态，她空守着强大异能，却没什么实战经验。第一次对敌，对手就是苏筠水和树皮那对组合，她要摸索，对方却不给她适应的时间。 苏筠水一边注意着苏柳心这边的动静，一边防备着苏衡那里。 虽然对方不是异能者，但是……这个人，比苏柳心他们要可怕得多了。 魔神之父啊，那是要多狠的心，才能为了私利，将儿子亲手送上实验台？虎毒不食子，这种人，才是真的禽兽不如！ 她看着苏衡，苏衡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这个养女，在他的印象中一直很单薄，虽然她总是他和林筠争吵的筏子，可是说到底，他并没怎么正眼看过她。乖顺，沉默，一个天才疯子养出来的填鸭式人才，一个可怜的小家伙……这就是苏衡对养女的印象了。 可是今天，看着对方充满愤怒的目光，苏衡却没来由地心虚。可他还是咳嗽一声，上前一步：“苏筠水，你还不放了柳心？她是你姐姐，苏家养你这么大，你就能这么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苏先生，这话我可愧不敢当，‘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再没有谁比您自己更适合这八字考语了。”听见苏衡的话，苏筠水简直要被这人的厚脸皮气笑了。因为苏衡的到来，战事暂歇，诊所中，苏衡的手下和严融他们也都出来了，周围也聚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有人看见苏衡，就往回跑，不知道是要去当成新闻宣传，还是去通知尹东庭他们。 只有苏柳心一个人还在水牢中挣扎。邢道在旁边，身上已经挂彩了，他倒想救苏柳心，只是试了几次都无能为力，听里面苏柳心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眼睛就先红了，抽出佩枪就朝苏筠水这边瞄准：“我杀了你！” 然而，在他子弹出膛之前，苏筠水的风刃抢先了一步，将他的佩枪一分为二。风刃毁了佩枪，余力未尽，直接钉进邢道的肩膀里，如果他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恐怕他这一辈子都别想拿起枪了。 受了重伤的人疼得满地打滚，周围顿时响起了抽气声。 “温迪，季蓝，你们都在这儿，怎么不叫我啊？”却听见郦小鱼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她身后，还跟着红莲公会的几个好手，“听说你们在这儿打架，我还不信呢！哎哎，寝室可就缺我了，你们真不够义气！” “小鱼？”苏筠水心头一松，又是一紧，“那你小心啊。” 没叫郦小鱼，就是担心她会卷进来，没想到，她知道了消息，来得这么快。苏筠水心中又是熨帖又是担忧。 “哎，温迪，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不给你添乱，专对付苏衡的小喽啰啊。”郦小鱼悄悄一笑，朝苏筠水眨眨眼，“等一会儿会长姐姐知道了，没准也得过来呢！” “嗯。”因为太熟了，道谢又显得疏远，苏筠水朝郦小鱼点点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苏衡这边。 苏衡被苏筠水一句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可是转念一想，十分怒火就变成了十二分的心慌。奸猾如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苏筠水的话中另有所指？六亲不认……他这辈子，说起六亲不认，那当然就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虽然积雪未化，可是苏衡的身上还是禁不住出了一层细汗。 “苏衡！没想到，你这么关心你这私生女，真是个好父亲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穿过人群，穿到了他的耳中。 “阿筠？”苏衡下意识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柳嫣然的脸色变了几变，掐着苏衡衣角的手也发白了。 水牢中的苏柳心，本来已经集中了精神，准备脱困，可是被这一声扰乱了心神，再次前功尽弃，又多喝了几口水。天已经够冷了，她在水中，肚子里灌的也都是凉水。苏柳心被关这些时间，虽然异能增强，可是体质却大不如前了，只觉得如身在冰窟，几乎马上就要冷得晕过去。 而苏衡，却已经看见了越众而出的林筠，这个林筠，和这十九年中的那个疯婆子没半点相似，倒像是时光逆转，在研究所的午后，他初见时的那个天才实习生。 “老爷，先救女儿啊！”不知是看出苏衡的异样，还是担心女儿，也许是两者各半，柳嫣然见苏衡眼睛直直地盯着林筠，压住心中的几分不喜，将慈母模样做出了十分，“姐姐，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女儿这么对她姐姐？你这不是拿刀子戳我的心吗？”苏筠水极佩服她，此时哭起来，依然是弱柳扶风，梨花带雨。 谁知林筠并不理睬，瞥了一眼在水中挣扎的苏柳心，朝养女点点头，指着柳嫣然笑问道：“温迪，你知道这人是谁吗？怎么见人就喊姐姐？是不是脑筋有些不好？” 她既然问了，苏筠水当然要捧场，当即嘻嘻笑道：“母亲，谁知道呢，我们家可没这门亲戚。”有林筠在场，她心安了不少，自然将控场权交给了林筠。 郦小鱼带来的那个空间系小伙子灵性，见林筠过来，立刻从空间里取出椅子，送到了林筠身后。林筠一愣，也就笑着坐下了。 “苏衡，我们都不认识她，她是谁啊？” 这一问，竟问得苏衡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久久没应声。 林筠已经知道儿子的事儿了，而且他们现在有可能在一起住，他那个差一点就能成为魔神的儿子，恨透了他的儿子，可能就在附近！ 骤然得知这些消息，苏衡还没消化干净，想出办法，就正面遇上了林筠。 今天如果不是乔思说，只有苏筠水带着几个小女孩，他根本不会出面。乔思不会骗他，他知道。如果他早想到这是林筠引他出来的圈套，他才不会管什么柳嫣然、苏柳心！ 女人，再找就是了，孩子，再生就好了，能捞一把就捞一把，捞不出来，他可不想搭上自己！ 还是失策了，他应该对苏柳心她们再狠心一点…… 其实这次碰面，对林筠来说，也是一个意外。她本意是想让养女去逗引苏柳心出手，激发她体内毒血恶化，然后慢慢祸害苏衡一家的，可是没多久，就听见窗外渐吵，然后儿子告诉她，诊所那里打起了群架，苏衡也被引出来了。 苏衡要是一直缩在壳儿里也就罢了，他敢伸出头来，林筠还能忍住不下刀？立时就收拾了东西，和儿子匆匆赶去，正看见苏衡端着架子教训她养女。 谁知道，那个看着老实的丫头，不仅一步不退，还说得苏衡哑口无言，她心中痛快，就觉得这个女儿更称心了。 “阿筠，话不是这么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此时，苏衡也整理好了心情，将柳嫣然推到了一边，道，“我知道，孩子丢了，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恨我，我心中何尝不自责呢？我心里只有你，如果不是因为自责，我怎么会痛苦到不敢面对你呢？”苏衡做痛心疾首状，踉跄着上前，苏筠水注意到苏柳心那里动静又大了一点。 “阿筠，事情发展到这样，只能怪天，怪命，我们都不想啊……” “哦，孩子是丢了，不是‘死了’吗？”林筠深吸了口气，“你啊，脸皮比我想象的还要厚。” 苏衡这才发觉失言，想要描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研究所那群……” “你别说了，你再说，我真忍不住动手杀你了。”一个冷清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这个声音，苏衡是陌生的，苏彼方在研究所中也向来沉默，可他背后一颤，就是知道，说话人是自己的儿子。 他双腿一软，就要跪坐在地，柳嫣然和乔思看着忽然从天而降的人，想要去拉苏衡起来，却不敢。乔思认出这人就是那天和苏筠水在一起的年轻人，可这两次见面，气场却是天差地别。柳嫣然只知道苏衡的儿子死在了十九年前，却不知道内情，听见刚才苏衡和林筠的对话，才隐隐明白了一点。 “你……你……他是你爸，你不能……”柳嫣然见苏彼方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先吓破了胆，可她一生全靠着苏衡，只好护着他。 苏柳心在水牢中的声音，也是越来越痛苦。 “你就算恨你爸，你妹妹是没罪的，她什么错都没有，你救就她，算阿姨求你了！”见苏彼方脸上神情丝毫没松动，柳嫣然哭求道，“她是你亲妹妹，求你了，她没罪啊！”说着就要抱他的腿。 “那么我做错什么了呢？”苏彼方没回答她，款步走到自己母亲身后，站在了苏筠水身边，“我没有父亲，妹妹，我也只有一个。” “彼方……”面对林筠，苏衡还能面不改色地花言巧语，可从看见苏彼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魔诞日，群魔逃窜，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梦想的曙光，还有致命的祸患！ 有梦想怎么能没有牺牲呢？彼方，你是为了梦想而生的孩子，你要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为荣。 他想这么说，可是看到苏彼方眼睛的那一刹那，他把这些话吞了回去。 这些人，不管他再说什么，都不会理解他了，还好，他还有后手！ 只听“啪”的一声，水牢破了，苏柳心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第108章 要断个干净 苏筠水下意识地看了林筠一眼，林筠也正看过来，给她使了一个按兵不动的眼色，她就站在一边，充当起背景来。 从水牢中逃出来的苏柳心狼狈不堪，她身上的大衣早就被藤蔓拧碎了，露出里面薄薄的病号服。此时她全身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头发尽湿，贴在脸上，像个水鬼，病号服沾了水，贴在她身上，风一吹，就将她的轮廓勾勒出来，她先是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才知道发窘。 再一看周围围着那么多人，苏柳心眼中闪过几分愠色，拳头攥了又攥，最终却松开了。 “哎……怎么回事？我怎么眼睛发花？”在场的人，异能等级稍微低一些的，就都扶了额角。苏筠水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又恢复正常了，往身边一看，苏彼方正绷着脸朝她点头。 苏柳心的精神异能么？幸亏在场有比她等级还高的精神系异能者，否则……苏筠水看着围观群众，无不是揉眼睛，晃脑袋。这也足以见得，苏柳心的精神系异能是何等的恐怖了。 “柳心，我可怜的女儿！”柳嫣然这才如梦初醒，脱下身上的外套，就披在女儿身上，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似有千万委屈。 “妈，你放心，这儿有我呢，谁都欺负不了你！”苏柳心冷得声音都发抖，哆哆嗦嗦地裹上衣服，并将柳嫣然护在了自己身后，理直气壮地喊道，“林筠，你个恶女人，你们别想欺负我爸妈！” 见亲生女儿如此，事情似乎有了些转机，苏衡放在腰间的手，就又挪开了。 “柳心啊，乖女儿。”苏衡走上前来，双手拉着苏柳心，一副慈爱模样，想要摸摸女儿的头发，可天气太冷，苏柳心的手已经凉得像冰块，他想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只附在女儿耳边短促地低声说：“别管其他人，抓住苏筠水！” 想要控制魔神，他还需要林筠的头脑，和苏彼方的力量。但想要抓住他们，那是难于上青天，只有苏筠水，是最好的筹码。 “爸！”苏柳心虽然面对林筠一家的时候冲动，可她并不是傻的，她立刻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又想起刚才这些人的对话，心中不悦，便出声叫道，“你该不会还想和他们一家团聚吧？” “我可不敢和他团聚。”苏衡还没来得及发作，林筠就抢先冷笑道，“今天正好人多，也清大家做一个见证，我今天，就和苏衡把账清算清算。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我和你，再没一点关系！” 林筠向来少言寡语，想来这话，她早就在心中转了好些遍，此时才能说得这么流利。 “阿筠，你别这样，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要别人做什么见证？”听林筠说，要和他划清界限，苏衡才急了，见怎么劝林筠都不为所动，竟放下骄傲对周围的围观群众拱手，“大家对不住啊，对不住，这是我妻子，她脑筋不太好使，十九年前就疯了，她说的是疯话，大家别当回事儿，听听就算了吧。” 这近二十年中，林筠也曾闹过几次，可一次都没提过离婚，婚姻，这是苏衡绑住林筠的最后一道枷锁了，失去这道枷锁，林筠将和他再没一点关系！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虽然这些年，他和林筠没生活在一起，但是不管是计划中还是心理上，他都需要林筠稳稳地戳在那里。 这才是他从不提将柳嫣然正名的真正原因！ 忽然，苏衡想起了什么。 “阿筠，这些年……你是装疯？”此时他才注意到，面前的林筠头脑清醒，穿戴正常，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疯的。怪不得这样的林筠，让他有了那种错觉…… “我是疯了，要不是我疯了，瞎了眼睛，当年也不会相信你！”不管是林筠还是苏筠水，都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林筠抬手就给凑过来的苏衡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响且脆，方才还闹哄哄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然后爆发出一阵赞好声。 基地里的人，除了尹北海，都因为连日的麻烦，恨极了苏衡，林筠打了苏衡的巴掌，他们也解气。 “你凭什么打我爸？”苏柳心成了落汤鸡，都说梨花带雨，可此时的苏柳心却像是被龙卷风洗礼过的花枝，早就看不出颜色了，她也索性抛去了形象。 她确实看得起林筠，一上来就是空间刃。苏筠水知道，这是奔着林筠的命去的，就算是她，也不敢保证能正面接住这一招，可林筠竟然不闪不避。 “母亲，小心！”她不禁出言提醒，想要拉开林筠。 但她马上就知道这是多余的了。空间刃在林筠面前三尺的地方，撞上了无形的障碍，随即化为齑粉。 “空间可不能乱玩。”苏彼方连手都没抬，就让苏柳心摔了一个四脚朝天，“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吗？利器，不能乱用，不能用刀刃对着人。” 旁边的林筠听见，看着苏彼方，眼圈先红了：“你还记得……” “我忘了。”苏彼方摇头，对上母亲的双眼，他脸上才露出些许暖意。 “爸，你倒想个办法啊！”苏柳心被母亲拉起来，有些气急败坏，“邢道呢？狄卢呢？我们一起上，把他们都杀了！” 听见苏柳心终于想起他，邢道心中不禁先喜后酸：“柳心……我在这儿！我……” 苏柳心这才注意到邢道的伤势，心中马上就灰了半截。 虽然她看不上邢道，可邢道却对她痴心一片，可现在看邢道的伤势，明明是不顶用了。 “狄卢呢？”苏柳心不甘心地追问。她曾经有那么多追求者，可现在身边，却没一个指望得上。 听她问起狄卢，围观的严融他们就不客气了：“哎哟，你还记得老四啊？老四为你死了，你跟着殉情不？”他们一伙老早就出来了，只是忌惮苏彼方，想想他隐隐作痛的胳膊，便瑟缩着不敢上前。不过对苏柳心，他们就不客气了，他们看出了苏衡一伙儿得罪的是苏彼方，而苏柳心正是苏衡的女儿。 他们现在支持的浮白公会，可是要杀了苏衡的，当然不用给苏衡的女儿面子。 昨晚狄卢认出苏柳心，要倒向苏衡，他们就吵了一架，最终不欢而散。可他们毕竟曾同甘共苦，现在见狄卢为苏柳心而死，心中依然不痛快。 “狄卢……死了？” 不仅仅苏柳心懵，苏筠水她们也将目光投向季蓝，一脸的不信。 季蓝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你们都说喜欢我，爱我，心里只有我……可是真的遇到事儿了，我还得靠自己。”苏柳心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声音里都是凄凉。她身上披着的貂皮大衣，也滑到了锁骨处。 如果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她真的被坏男人欺骗了。 可苏筠水却知道，不管是李浒，吴成，邢道，还是狄卢，他们对苏柳心，都是掏心掏肺，这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愿意为她而死。 而邢道他们，也真的为了这份恋情买单了。 普通人的一生，也许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这样的人……苏柳心一下子遇上了四个，居然犹嫌不足。 苏筠水看着邢道脸上露出的痛苦和自责，心中蓦然生出疑问。 这就是“爱”么？ 她没想出答案，听见动静，她回头，却见人群忽然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惊动了那尹东庭他们。 温莲也在人群中，还没等她和温莲招呼，忽见一人直直走上前，将苏柳心搀扶起来。 “你是……”苏柳心样子狼狈，双眼也被泪水迷蒙了，这一抬头，端地是楚楚可怜。 “你怎么坐在地上哭啊？地上凉。”那人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还将自己的围巾披在苏柳心肩上，柔声问，“你就是苏先生的女儿吧？抱歉，这两天我事情太忙，听说你的身份证明还没批，我今天……” “尹北海！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哥，你就滚回来！”尹东庭终于忍不住了，在人前训斥弟弟，“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哥！苏先生是高科技人才，再说了，不是你叫我们平等看待基地里每一个人吗？”尹北海不服，却松开了苏柳心的胳膊，“哥，当了基地决策人，就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 他只松开手，脚下却半步未动。苏柳心的目光一直黏在尹北海的脸上，让一直注意她的邢道心中既痛又恨。 尹东庭恨不得就给这个弟弟几脚，可他自持身份，不好就在众目睽睽下动手，尹明珠却不顾忌那么多了，狠狠捶了尹北海肩膀一下，恨铁不成钢：“二哥，你就老实点吧！” 苏筠水觉得，尹北海如果不是智商被什么动物叼走了，就是打丧尸的时候，把脑子打坏了。竟然当着竞争对手，就拆自己哥哥的台。 这究竟是耿直呢，还是……傻？ “我倒觉得尹小弟说得有道理啊。尹大先生，既然你亲弟弟都觉得你不适合当基地决策人，你……不如就让贤吧。” 果然，一个身材高大，却面色阴郁的年轻人走上前，道：“我穆诚不才，愿意接下这个担子。”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炸成一锅粥。 之前穆诚虽然有反意，但是从没宣之于口，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对上尹东庭，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尹东庭他们都明白，这话说出口，不管苏衡死还是不死，基地都不会安生了。 而让穆诚有机会说出这句话的，却是他的胞弟！ 这是他一手一脚构架出的第一基地，如果让他退居幕后，那么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权势……第一基地还容得下他吗？ “小尹，你看，我这……”尹北海的到来，虽然给亲哥添了堵，却化解了苏衡一家的尴尬。苏衡是唯一一个笑脸迎接尹北海的人。 “苏先生，您别说了，我都听说了，您原配好像是说脑子有点不好使，夫妻俩嘛，一时吵嘴也是有的，劝和不劝离……”尹北海他们一路上，已经听了苏家事情的精简版。苏衡是名人，他妻子精神不好，这也不是秘密，在末世前他就知道，此时当然站在苏衡一边。 他作势要劝林筠，林筠却不理他，径直走向尹东庭：“你是基地的头儿吧？” “现在是。”尹东庭被弟弟气得连苦笑的劲儿都没了。他这个位置，不知道还能坐稳几天。 “那就给我们办离婚吧，苏衡拐我儿子，骗我十九年，养女人，生私孩子，这些一起清算，我别的不要，就要和他断个干净！”林筠的话掷地有声，苏衡还要反驳，却被苏彼方瞪了回去。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都说坏事做尽，但是苏衡这种丈夫，确实难得一见。 “这还有什么说的？这样的人，还能忍他十九年？阿姨，儿子你找回来了，女儿还这么孝顺，您也过几天舒坦日子吧。”尹东庭温言道。他这么说，就是批准离婚的意思了：“离婚证我们基地还没发过，等我们回去研究研究，到时候给您补。”他回答的干脆，让林筠心中先是一松。 柳嫣然母女，更是喜形于色，互相看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哎，你这就判了？我离婚，你们问过我了吗？”只有苏衡苦着脸，顶着苏彼方的压力，挣扎道。 “哼！”不知道是谁哼了一声。 “苏衡，请滚出基地！”尹东庭不理他，反而下了逐客令，见弟弟一脸挣扎，便补充了一句，“尹北海，你要是反对，你就和苏衡一起滚！”这一次，他是真的对这个弟弟狠下心了。 第109章 你别装好人 “哥！”尹北海不满，但他也看出兄长是真的动怒了，虽然还没说完，但还是先将目光转向苏筠水，“苏小姐，就算苏老先生做错了，但是她们的女儿没错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可是你怎么也……” 在他的视角看来，就是林筠和苏筠水，仗着异能，欺负身份尴尬的苏柳心。他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出伦理悲剧。苏衡出轨，林筠要求离婚，这是正常的，但是孩子没有错啊，错是苏衡和柳嫣然犯下的，怎么能责怪到他们的女儿身上？至于拐儿子，就有些无稽了，就算苏衡出轨，也不会对亲生的儿子下毒手吧？ 这样看着苏筠水，他语气中，神态间，就全是惋惜。 而且苏筠水看得出，这惋惜是发自内心的，半点没有惺惺作态，便觉得好气又好笑：“尹二先生，您是觉得，不管他们做了多少对不起我们的事儿，我们都得原谅，要不就不是好人？如果这就是您衡量好人的标准，那我还是做坏人好了。 “原本这是家丑，可是既然都说了，那就索性说个明白！今年九月，苏柳心带着她的两个同伙，去我母亲家里，想要杀我母亲，给她生母腾位置，如果不是我和母亲警醒，早就死在他们手下了！你们说，她无辜吗？别糟践无辜这个词了！” “你说谎！”苏柳心立刻否认。 苏筠水瞥见邢道，抬手一指，和苏柳心针锋相对：“你不认也没用，当时他也在场！” 看邢道满脸痛苦，却还要反驳，苏筠水没给他说话机会：“如果你说半句假话，就让苏柳心嫁给李浒，永远不看你一眼，你自己说，我刚才讲的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正戳中邢道的死穴，邢道看了苏柳心一眼，虽见她不断给自己使眼色，但还是狠不下心否认，只闪避着众人的目光，低头捂着伤口喊疼。 他这副样子，落在大家眼中，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算是这样……毕竟好歹也算是一家人，你们也都安然无恙，她一个小女孩，不懂事，也不用这样……”尹北海却依然心软，“第一基地地不沾血，你是最明白事理的人了，让她给阿姨道个歉，然后就算了吧。” 听着苏筠水说的，尹北海终于不想劝林筠和苏衡破镜重圆了，他说的话还是让人生气，可苏筠水已经不想理他了。 见林筠对尹东庭的处决并无异议，她就道：“我母亲当然大度，也不用他们现在偿命，就听尹老大的，赶他们出去。” 尹北海有些为难地看着苏衡：“苏先生……你……唉……”他知道错在苏衡一边，但他确实是爱惜苏衡的才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给苏先生一家个机会吧！外面雪都还没化，苏先生就算出去了，又能去哪儿啊？苏小姐，你这不是逼着你养父去死吗？” “他从没养过我一天。”苏筠水摇头，“这个‘父’，我可不敢认。” “说的好，小温姑娘，那我们浮白公会要杀苏衡，想必你也不会拦着吧？”穆诚上前一步，站在了苏筠水身边，“我可不管什么东庭北海，我就是要杀他。尹老大，你虽然是好人，但是优柔寡断，心肠太软，这个决心，还是我帮你下吧。” 他速度颇快，伸手就抓苏衡的领子。这一伸一抓，苏筠水就能看出，这人实力，绝不在她姐姐温莲之下。 这是什么异能？眼前白光一闪，苏筠水竟动弹不得，她余光去看身边的郦小鱼，郦小鱼本来挠头的手，也停在了那里。 “这是时间异能，可以让时间静止，但是……消耗太大。”苏彼方却没受影响，和她脑中传音，“这个人……好像和谁有点像？”最后一句，倒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和谁像？苏筠水想不出来，小说里，这个穆诚在四大高手中是一个相当没存在感的人，并且早早就死去了。 想到这里，苏筠水不由一晒，这是她的生活，可不是什么小说。她唇角牵动，发觉自己可以动了。 看来这样逆天的异能，限制就更多一点。 苏衡方才见有转机，可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想要他的命。心中暗骂尹北海没用，想要抽出贴身的超音波枪，却发觉自己全身都动弹不了了。 可是他不能动，对方却能动。他眼睁睁地看着穆诚提着他的领子，攥着水果刀就要往他腹部刺，他吓得魂魄差点全丢了，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周围，却发现想救他的人都动不了。 只有林筠朝他冷笑，苏彼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片刻，苏筠水也看过来，他们，似乎要亲眼看着他死！ 不能！他不能死！ 苏衡这样想着，也不顾及其他，拼力一咬舌尖，精神顿时大振，竟然将穆诚的水果刀夺了过去。 穆诚一惊，躲过刺来的水果刀。 林筠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想到，他是真惜命。他应该是看出来，要是再不出手，他肯定会死。”苏彼方一副惋惜的模样，“可惜。”他要是再迟一步，那把刀就能要了苏衡的命了。 “什么意思？”苏筠水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衡是个惜命的，他没有异能，所以就给自己备了后手。超音波枪就是一个，可那还不够。”林筠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改造了自己的身体，可是通过改造获得力量，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这力量他用一次，他自己就多一处内伤。” 她早就看出苏衡的身体经过改造了，可看他的状况，这还是他第一次动用这种力量。 “彼得，不可惜……如果他死在别人手里，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那水果刀，却只是虚晃一招，趁着穆诚身子倾斜，苏衡瞬间掏出了怀中的超音波枪，直接用左手扣动了扳机。 穆诚倒了下去。 时间的禁制也在这时全面解除。 “老爷，老爷，你没事儿吧？”柳嫣然先冲到苏衡身边，苏衡刚才背对着她，她看苏衡一身都是血，开始找苏衡的伤口，“你伤到哪儿了啊？” 苏衡没推开柳嫣然，将水果刀扔在地上，然后右手扶胸，吐出了一口血。 “老爷！”“爸！”苏柳心也凑过来，两人将苏衡围住，脸上都是关切。 “别叫了，死不了！”苏衡听着烦，虽然也享受她们的关心，可是…… 而穆诚这边，情形却十分不好。 超音波枪，原本威力就极强了，能够一枪杀死二阶的丧尸，连猫型的彼得，都在这枪下吃过亏。 何况这段时间，苏衡还在不断改造这把保命的武器。 “会长！”“老大！”一群人将穆诚围了起来，都是浮白公会的，苏筠水看见，严纯也在其中，他们对穆诚都是真心的关切。而除了关切，他们的眼中还有……恐惧。 穆诚是他们的头头，他们刚刚才露出要和尹东庭决裂的意思……如果穆诚现在就死了，那他们…… 潘跃带着三月公会，原本就站在浮白公会旁边，此时看见穆诚重伤，胸口开出了一个血窟窿，心中就知道不妙，早就带着手下往雷霆公会这边挪了几步。 “别都围着，不是有治愈异能者吗？赶快给他治啊！你们围着有用吗？”一个声音响起，将惊慌的人群喊醒，“快去诊所，找医生护士！救人要紧！还不快去？” 声音的主人，正是尹东庭。他这一出声，基地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可他脸上，却只有坦荡，和理所应当：“看我干什么？救人！” “尹……”穆诚朝他伸出手，示意尹东庭过去，尹东庭想了想，走到了穆诚身边：“你想说什么？都等治好了再说！” 穆诚摇摇头，然后众人就发现，他们的身体又一次不听使唤了。 “没用了。”穆诚笑了，气若游丝，但语速极快，“如果不是这个异能，有的话，我也没时间说了。 “你是一个好人，但你作为领导者，并不合格，你不是一个阴谋家，你只是一个热心人……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你要记得，我只是没机会了而已。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善待我的会员吗？我数到三，如果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一，二，三……尹老大，你一诺千金，可别食言啊。” 穆诚仿佛自言自语：“我曾发誓，一定要找到我哥，我找到了他，可他却成了那副样子……杀了苏衡……杀了苏衡……”时间的禁制渐渐失去效力，穆诚的双眼，也逐渐失去了焦点。 苏彼方走上前，将一枚灰色的晶核，放在了穆诚手中。 “是吗？这就是我哥？”穆诚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一行泪，嘴角却噙了笑，“谢谢你……我感觉到了。” “你见到他了，告诉他，我依然见证着这一切，苏衡不会活太久了。” “……你也是……居然……放……心了……”穆诚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他的手却垂了下去，那握着晶核的手，最终平静地落到了胸前。 “你放心吧。第一基地的人，不会枉死。我答应的事，也不会变。”尹东庭朝浮白公会的人看了一眼，“只要遵守三条规定，就还是我们第一基地的人！” 这话一出，浮白公会的人，不管脸上神情如何，心中就都舒了口气。 “苏老先生，您……您怎么能杀人啊？”唯一的不和谐音来自尹北海。 “我这是自卫。不杀他，我早死了。”苏衡哼了一声，“我看你们第一基地，是合伙想要我的命，你也别惺惺作态装好人了！” 尹北海哑口无言。 可一旁的苏柳心却抽搐起来。 第110章 情况突有变 “柳心，柳心，这是怎么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柳嫣然，她见苏衡没事，反而是女儿样子不对，就有些慌了，“老爷……老爷你快看看！”苏柳心的样子太奇怪了，眼睛外凸，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像是犯了羊癫疯一样，可她的脸却爬上了青灰色。 苏衡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将要扑过去的柳嫣然拦住了，一双眼睛盯住了林筠。 “阿筠，是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有些见识，看出了几分端倪来，只是不敢确信。 “先别管什么意思，先救人！别让她自己咬了舌头！”从尹北海的角度，看不见苏柳心发青的脸。见其他人都愣着，他一个箭步上前，扯过苏柳心肩上的围巾，就要往她嘴里塞。尹东庭想要拦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一甩手，扭过头去，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温莲正对着苏柳心，看她样子不对，也将目光落在妹妹和林筠的脸上。苏筠水察觉到姐姐的视线，可她对这事是一知半解，见林筠没说话，也朝姐姐摇摇头。 这人的事儿，温莲本来就没想管，不管是羊癫疯还是什么别的。看见妹妹朝她摇头，她更不会趟这浑水。 “你不是主任吗？你自己看不就行了？为了梦想而献身，你那么伟大，难道连一个女儿的保不住？”林筠就笑，“哦，你所谓的献身，原来是要献出儿女的。” “你这个老妖婆！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我和你拼命！”这是柳嫣然。她被苏衡拦住了，不能去看苏柳心，就朝林筠扑过来，伸出指甲要抓她的脸。 他们那么多人，怎么会看着柳嫣然扑过来？苏筠水一只手抓住柳嫣然的手腕，费了些力气，就把她甩了回去：“您老还是客气点的好。” 冤有头，债有主，苏衡卖儿子，苏柳心杀林筠未遂，她不会手软。柳嫣然只是恶心人了一点。林筠没发话，她也没下重手。 “啊！”这边闹剧还没完，就听见尹北海爆发出一声惨叫。苏衡早就注意着他们那边了，一看情况，脸上的肌肉就跳了跳，超音波枪就要朝苏柳心瞄准。 “老爷！老爷，你干什么？那是我们亲生的女儿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和苏衡相处二十多年，苏衡的每一个动作，柳嫣然都再熟悉不过，看苏衡刚才的神情，他是真的想杀苏柳心！这她怎么能允许？！ 要杀疼爱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苏衡心中也是挣扎，这和送走儿子时不一样，那个儿子，是计划内的，可是这个女儿…… “你知道个屁！”苏衡一着急，说话也顾不得文雅了，“赶紧滚开，要不咱们都得玩完！” 可平日里对苏衡言听计从的柳嫣然，此时竟然寸步不让，只是扑跪在地，涕泪纵横：“老爷，这二十多年，我柳嫣然哪点对不起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杀她，就先杀我好了！” “你想死，别拉我下水！”苏衡额角跳了跳，骂了一声，就要扣动扳机。 另一方面，尹东庭虽然气弟弟自作主张，脑袋进水，可还是要上前救人。 见尹东庭过去，温莲眉头一皱，也跟了过去。苏筠水担心姐姐，也坠在了后面，如果苏柳心敢轻举妄动，她的风盾至少能护住温莲。 然而，就是柳嫣然这么一拦的工夫，苏柳心竟然将尹北海推开了。 这一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苏筠水愣了一下，连忙一手抓着尹东庭，一手拉着姐姐，急急往后退。 这一退，速度不比以往，因为尹东庭手上还抓着他兄弟的胳膊。尹北海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像是一具断了线的傀儡，他是被尹东庭拖走的，一尘不染的裤腿和鞋子，都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划出长长一道痕迹。 “我弟弟这是怎么了？”尹东庭先摸弟弟脉搏，十分微弱，可依旧跳动，他放下些心，就问身边的人。 可谁都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因为苏柳心再次站起身来，她是正对着他们的，所有看清楚她脸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鬼啊！”有胆小的就不敢看了，捂眼睛的捂眼睛，往后退的往后退。 “鬼？谁是鬼？”苏柳心似乎是刚刚醒来，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她转过身，看见僵持在那里的双亲，先下意识退了两步，然后扑到了母亲身上，朝苏衡喊“爸，你这是干什么啊？那枪多危险，你对着林筠啊，怎么对着我妈？” 不管苏柳心人品如何，她对亲生母亲，确实是真有感情。 柳嫣然见女儿过来，还没等放下心，看清了苏柳心的脸，她差点没厥过去。她身子发颤，牙齿打架，一边往后蹭，一边哆哆嗦嗦地问：“柳心……你这脸是怎么了？” 她此时才看清，苏柳心的脸，一半青得发黑，一半却白里透红，这要是没鬼，她都不信了。她连揉了几下眼睛，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我这脸……能怎么？”苏柳心似无所觉，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果然发现一半脸触感是木木的，心中就有些发沉，连忙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妈，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柳嫣然怎么会知道？她心中发苦，嘴唇也发干，看着女儿，想说什么，却问不出口。 咻—— 就在两母女心中纠结的时候，苏衡扣动了扳机。 可苏柳心异能强了，感知力也是水涨船高，她听见风声就使出空间罩，这才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她的异能，怎么说也有六级了，可就是这不低于六级的空间，竟然和一发子弹同归于尽了！ 可比起超音波枪的力量，这一枪更出乎苏柳心母女的预料。苏筠水朝苏彼方看去，之间他扭过头，似乎不想看了。而林筠却似乎没半点惊讶，只是笑吟吟的看好戏。 然而林筠的笑容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爸？爸！”苏柳心似乎还不敢相信，刚才用的异能已经透支了她的体力，她只觉得身体发冷，心口却热得异样。 她甩开了柳嫣然，就往苏衡面前走。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苏衡刚要开枪，可那枪口却弯了下去。 “这就是我的力量吗？真好用……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苏柳心半边脸的血色褪去了，整张脸都是青黑一片，“爸，我原谅你了，你的东西……借我一点好不好？”苏柳心一边说，一边舔了舔嘴唇。 “你……你别过来！”超音波枪指望不上，苏衡想故技重施，然而苏柳心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女儿软绵绵的小手，现在已经变成了冷硬的钢钳。苏衡心中一阵绝望，忽然看见林筠身边的苏彼方，出声喊道：“彼方，快点救爸！再不救爸爸就死在她手里了！” 见苏彼方不为所动，苏衡心中发急，一边躲着苏柳心的牙齿，一边飞快地说道：“彼方，咱们怎么说都是亲父子，父子俩哪有隔夜仇啊？你妈她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你一身力量是哪来的？你今天把爸爸救下来，之后咱们爷俩收复魔神，全世界不都是我们的了？哎哟……”他这一着急，竟然将魔神的秘密都给吐露了，那一声哎哟，却是苏柳心终于咬中了他。 难道苏柳心这是变成吸血鬼了？苏衡刚才的话，刷新了苏筠水的三观，她看着苏彼方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同情。 “我当年在实验台上求你救我……你是怎么回答的？”她本来以为苏彼方不会开口了，“你一句话都不说。可我不会像您那么无情。” 苏彼方的目光中似乎结了一层寒冰，他的话像是冰粒子一样蹦出来：“您活该，我早盼着这一天了。”这句话，只有苏衡和少数几个人听见。 “你那么怕干什么啊？苏衡？”林筠见苏衡又牵扯到儿子，心中有气，就忍不住出言讥讽，“你不是疼女儿吗？你不是人才吗？你看不出我就告诉你，你女儿只要用了异能，就要喝血。而且这血也有讲究，不是亲人的血，喝多了就会爆体。苏衡……别让我彻底看扁了你。” 林筠说得似乎是轻描淡写，可是苏衡却疼得脸色都变了。 这个症候没有他想的那么重，可是苏柳心的血亲就只有他们……他将目光放在苏彼方身上，对方一点都没有要凑过来的意思，又看看林筠，知道苏彼方是指望不上了。 如果要让女儿活着，就得放血！可是要杀了她……苏衡闭上双眼，他挣扎不脱，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手脚都是凉的，而且凉意顺着脚底蔓延上来，他嘴里都是苦味。 不过一会儿，他却觉得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了，苏柳心终于放开他，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 “谢谢爸！爸，你站稳。”苏衡脚软，苏柳心一放手，他就要倒下，苏柳心只能继续抓着他。 苏衡心中暗暗叫苦，可他自己站不住，又没人扶着他，只能继续被苏柳心抓在手中。 看了他们这情形，苏衡带的手下也不敢上前搀扶。至于邢道，他失血过多，又没人理他，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妈，你扶着点爸。我去把那个女人解决了。”此时苏柳心的脸色又变回了正常，可是看在周围的人眼中，却如同鬼魅。 “哎……”女儿的嘴角还沾着血。刚才的话，她都听见了，柳嫣然答应了一声，可是脚步却一直往后蹭，并不过去扶苏衡。要退到人群里，柳嫣然猛地回头，推开面前的人，不要命地往外跑。 她是被女儿刚才的样子吓破胆子了。 “妈——”苏柳心想去追赶，可是她松手，苏衡就往下坠，她只好吩咐别人，“黑三，白九，你们去把我妈追回来！”林筠的话，她是听见了，可她心中却选择性忽略了。她并不承认，追回母亲是…… 两个手下巴不得一声，听了吩咐，逃也似的跑了。苏柳心眼风扫到，所有人都纷纷后退，围观的人也少了许多。温莲示意公会的兄弟姐妹们往后退，可她自己却没退，反而将妹妹护在了身后。 尹东庭兄妹早就带兄弟去抢救了，因为不知道尹北海醒来是什么状况，他们也不用人跟着。尹明珠口中不住骂她二哥，但早就哭成了个泪人。 “林筠，你够狠的，今天咱们连本带利把账算算吧！”她口中说得硬气，但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却琢磨起退路来。 林筠上下打量她，略微摇头：“为你好，还是老实点吧。” 第111章 在长夜沉睡 这话并不是虚言，如果动起手，不说苏柳心她打不打得过他们那一群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苏柳心的“血源”问题。 动手，就意外着苏柳心需要补充更多的血液。 面前只有一个苏衡，不知道撑得住他宝贝女儿吸几次血？总之次数是不会太多，等到过了那个临界点，不仅苏衡要失血过多而死，苏柳心也会变成毫无知觉的丧尸。 如果让苏衡死在别人手中，她胸中那口气永远都消不下去。借他女儿的手，送他去地狱……林筠揉了揉额角。 苏衡，你不仁我不义。 你拉我的儿子去送死，那我也只能推着你的女儿，走同样的路。 “快点解决吧，温迪，她要出手你就和她玩玩。”闹了这么久，太阳都开始偏西了，关于苏衡，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他们一家走向灭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刚才苏衡被吸血的时候，她心中一阵快意，可是紧跟着的就是疲惫。 她这样做又能怎么样呢？就算苏衡死了，她的儿子还要继续挣扎。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着急，想要回去继续她的研究了。 已经冷静下来的苏柳心，也开始思考脱身的对策。 如果是之前，她自信以她的异能，想跑不会有谁拦得住她。可是刚才林筠说的话她都听见了，虽然她讨厌林筠，甚至于恨她，但苏柳心能听出林筠说的是实话。 心中骂了一句林筠歹毒，竟然用这么刁钻的手法对付她。不过好在她父亲苏衡就是一线的研究人员，应该有办法解决她的问题。只是现在，她的异能不能随便用了。 否则就要搭进去人命。弄不好，她的她父亲都会死。 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至少……苏柳心摇摇头，将纷乱的心思赶走，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筠。 她本以为林筠是以退为进，想要留下苏衡，所以才闹了一场，可是后来听她的话音，却似乎是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儿子的事儿。 她父亲，研究，研究所……苏柳心心思一转，就明白，林筠身后的那个男人，她所谓的哥哥，应该是被父亲带进了研究所的。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想起刚才苏衡拿枪口对着她，由不得她不信，她父亲，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苏柳心打量林筠。 林筠已经上了年纪了，疯了的十几年早已将她熬得干瘦，这段时间她还一直泡在研究器材里，就显出些憔悴来。在苏柳心的眼中，这样的林筠根本没办法和她生母比，可她父亲却一直对这女人念念不忘。 “爸他也是傻，儿子送进去了，直接踹了这女人，不是更省事？”苏柳心暗想，之前林筠要求离婚，苏衡可是极力反对。 那么这样的林筠，她的破绽在哪呢？她要怎么样，才能带着父亲全身而退？现在看来，硬拼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她手中的苏衡犹自摇晃，两只脚似乎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只靠着苏柳心的手劲支撑。 苏柳心的情绪又坏了一些。她刚才下口没轻重，看苏衡现在的情况，她再吸一次血，她父亲就要与世长辞了，这个发现，让她最后的打算落了个空。 她虽然恨苏衡心狠，可是那毕竟是她生父，也一直都疼爱她。更何况她需要苏衡活着。 苏柳心迟疑了，林筠也一直没有让女儿代劳或者亲自动手的意思。在苏柳心和她们僵持住的时候，温莲却悄悄退后，带着基地的高手，将苏衡的手下一网打尽了。 火器，枪械，这些东西虽然厉害，可是像苏衡那样逆天的武器却不会有。超音波枪只有两把，苏衡也不会让其他人拥有可以威胁到他的武器，即使是他的手下。 因为不想动静太大，温莲先让以郦小鱼为首的木系异能者放出藤蔓，将人缠住，然后就有潘跃友情提供了毒系异能，将一群人放倒——穆诚一死，潘跃看到温莲的时候变得更小心了。 这些小动作，本来瞒不过苏柳心的眼睛，可她现在心中只有如何脱身，一时就没顾上身后，不知道自己的老巢早就被人端了。 至于邢道，没人理他本来就是半个死人了，温莲倒是没将他彻底无视，却也不想给他治好了和自己妹妹作对，只让人捆了和苏衡手下扔在一起。 他们动作又轻又快，做完这些，统共不过一刻钟。 解决苏衡手下，苏筠水没去。她站在苏柳心正对面，同时心中也好奇，这个苏柳心，现在究竟还想做什么？ 她已经山穷水尽了。 这时，温莲回到了她身边，凑到她耳畔，低声说：“温迪，苏衡的手下少了两个，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苏筠水点头，悄声道：“姐姐辛苦了。” “才不是呢，抓了他们，咱们兄弟都觉得解气。”郦小鱼也凑过来，基地众人本就厌恶苏衡。虽然不知道苏衡和研究所真正的用意，可是几人对话中，隐隐露出用活人做实验的意思，对于苏衡这一伙人，就更加深恶痛绝。 她这声音不低，苏柳心也听见了，她这才回头张望，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一群手下，早已不见了踪影。 在苏柳心回头的时候，原本一脸颓相的苏衡也睁开了眼睛，飞快地朝手下那边看了一眼。 “爸爸？你没事了？”苏柳心转回头，正好和苏衡的眼睛对上。苏柳心又惊又喜，可是苏衡却大叫倒霉。 苏衡是装晕的。 他失血量虽然多，但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休克。他只希望苏柳心能看在她自己的份上，留他一条命。毕竟他死了，她也活不了。 一次性失血超过百分之三十，就有可能死亡，这他最清楚。苏柳心下口却没个轻重，要是再让她咬一口，他这条老命非要搭进去不可！ 所以他就将三分的不适装成十分，苏柳心在想怎么从林筠这里脱身，他想的却是如何从苏柳心手中脱身。 “我头还是晕……”苏衡故意踉跄了两步，就要往后倒。 只恨林筠弄出这么个东西，对付这东西，别人都不济事，唯一能顶用的是他亲生儿子，可他那儿子，却恨不得他老子死！ 苏衡此时心中大恨，他这一儿一女，可真的都是讨债来的。 苏柳心不知道父亲的心理活动，但她当然不能看父亲倒下。然而想起苏衡刚才眼中一瞬的慌乱，苏柳心扶归扶着，心中也有了猜测，就试探道：“爸，现在情况太危险，我带你用异能逃吧？” 她将重音放在了异能这个词上，苏衡如何不懂？ “别，好丫头，乖柳心，你要是再来那么一下子，爸这条老命就没啦！”苏衡连忙否决。 苏柳心狐疑地看了父亲一眼。她这个人，说好听了是意志坚定，但说不好听了就是认死理，她认准了苏衡是要骗她，怎么还会听苏衡说的话？ “没事儿，爸爸，我就来一小口。”听苏柳心的语气，还以为她在撒娇。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抽出围巾往林筠她们脸上丢，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围巾上时，她拉起苏衡，随便丢了两个空间刃，就往人群中跑。 想自救，想救人，就不能第一时间去追她！计划越简单，就越容易成功。 “风盾！”苏筠水赶紧将人护住，可是空间刃割断一层风盾，居然余力未尽，还是苏彼方出手，众人才幸免于难。 苏筠水下意识就要追。 “别追了。”林筠却没让她追过去，“够了。”再被吸一次血，苏衡必死，他们确实都没必要跟过去了。而苏柳心的结局，也是一早就注定了的。 既然苏衡那么喜欢魔神，那么，她林筠就送他一个好了。 苏柳心不熟悉基地地形，跑的时候也慌不择路。不过都不要紧，她的目的地，都只有一个。 这就是林筠为他们父女准备的，最终的结局。即使中间有太多插曲，结局也都只会有这么一个。 他们逃了一路，见没人追过来，苏柳心稍稍安了心。再看苏衡，就觉得喉咙发干，双脚似乎被钉在了地上。 “爸爸……”长巷中，苏柳心顶着一张发青的脸，朝他笑起来，这个笑容，在苏衡看来，犹如鬼魅，他喉咙里咕咚一声，几乎要真的吓晕过去。 “柳心，乖女儿，别这样……啊——”苏衡的声音弱了下去。 “所以说，人真的是脆弱的东西，却总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苏柳心喝饱了血，抹了抹嘴，发现自己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似乎是从天而降，也似乎是一直等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苏柳心身上没来由地发冷。 “你是谁？”苏柳心眉毛横了起来，将身子发软的苏衡放在地上，自己站起身，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对方，谨慎又不客气地道，“我没见过你！” “我是来送走你的人。你总要和我走。”那个人转过脸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面前这人竟然和林筠有两分相似。 “你……你……”苏衡也看见了这人，只是他已经没力气说一句整话了，一只手虚指着那人，喘个不住，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人见状，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我吗？” 这人的脸孔是病态的白，清瘦白皙，五根手指格外好看。 她这么想着，并没看到苏衡眼中的狂热和恐惧。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那人的手已经覆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她耳边传来了恶魔的呢喃： “在长夜中沉睡吧。” 夕阳将巷子里的人影拉得老长，风一吹，人影就化作了烟雾。 112.前两位魔神 苏家父女离开了，可是基地的混乱还没完全平息。 反对尹东庭掌权的势力并没有完全消除，穆诚的死让他们暂时老实下来，但温莲并不完全放心。他们的心思就像是灰中的余烬，虽然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刮了风，就会再次燃起一片火海。 温莲忙着调查，顺便将当初投靠穆诚的人都敲打了一遍。尹东庭唱了红脸，那就由她唱这个白脸吧。 苏筠水帮着姐姐将基地清洗了一遍，她觉得，如果照这个趋势下去，她姐姐温莲的名字，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止小儿夜啼了。连带他们红莲公会，也都让人听了色变。 她倒不讨厌这样，她怕麻烦，名声恶了，麻烦反而会绕着她走。 苏衡他们离开之后，林筠什么都没说，就回了自家，苏筠水只道她是闭门研究，去送饭送水的时候，才发现她养母竟然在实验台前呆坐着。 “他死了。”见苏筠水看过来，林筠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谁死了呐？她并没说清楚，可是苏筠水却明白，她指的是苏衡。 房间里没开灯，坐在一片暗影下的林筠，竟然显出三分落寞。苏筠水放下东西，悄悄退了出来，她不想打扰现在的林筠。 反倒是苏彼方，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眉宇间反而舒展了一些，温家姐妹安排基地杂事，他竟然自告奋勇过去帮忙。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别的不行，打架总可以帮你。”他这样说，就让苏筠水不知道接什么好了。她现在不需要打手，而且也不敢指使这尊大神做事，不过她更不想打击苏彼方的积极性。 “你去找找树皮吧，有一会儿没看见它了。”苏筠水只好说。 “找树皮？”苏彼方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你不愿意去啊？” “去。” 事情太忙，没一会儿，苏筠水就将这件事放在脑后了。 尹北海经诊所看过，是因为失血休克，好在没别的毛病，这让他家里人稍稍放心了一点。尹明珠和尹北海血型不符，所以献血的事情都落在了尹东庭肩上。忙着给这个不省心的兄弟献血，而且他见过了苏柳心的那副样子，担心自己弟弟也会变成祸害，所以并不让尹明珠靠近，只自己一人守在弟弟身边，对于基地的事务，他都放权给了温莲。 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在反思，自己之前处事的漏洞。就像穆诚说的那样，做一个合格的基地领袖，热心，好人，这并不够。 于是尹明珠就闲了下来，在病房外转了几个圈子，就去找室友们。可她因为哥哥的病症，急得抓心挠肝，苏筠水有事也不敢让她帮手，忽然，她注意到尹明珠身边那个白毛团子也不见了。 “尹明珠，你的兔子呢？”郦小鱼也注意到了。 “什么兔子，那是小棉花。不就在我身后吗？”尹明珠心烦，摆摆手回过头去，这才如梦初醒，懊恼道，“哎呀，我的小棉花哪去了？” “应该是和树皮一起玩去了。”苏筠水道，“你别担心了，我哥去找它们了，你先跟着小鱼她们走吧。”因为和树皮于苏筠水不同，尹明珠的兔子，基本充当了保镖的角色，离开那只兔子，尹明珠几乎没什么战斗力。 “唉，肯定是树皮拐了小棉花，平时它可乖了。”尹明珠心情不好，皱着鼻子抱怨一声，又想到尹北海的伤势，“那个苏柳心真是害人不浅，和她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她讨厌尹北海自找麻烦，可到底是亲兄妹，她将大部分的罪责记在了苏家父女头上。 看出尹明珠的担心，苏筠水就宽慰道：“我问过母亲了，你二哥不会变成苏柳心那样的，所以你也别担心了。” “谁担心了！”尹明珠噘嘴，萝莉音又软又脆，尾音却是上扬的。 苏筠水和郦小鱼相视而笑。 季蓝没和她们在一起，苏衡的手下都被捉住了，扔到了一个小屋中，季蓝就在那里看守。 所有人都被绑起来，身受重伤的邢道也没有特殊待遇，只是被象征性的止了血，这还是乔思悄悄用异能给他治的。 苏筠水做完了分内之事，天已经全黑了，她心中有些焦急，和郦小鱼她们匆匆告别，就去与季蓝会合。 刚掩上门，苏筠水就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季蓝，他们都说了什么？” 这原本是一间空房，因为长时间没人住，所以里面和外头一样冷，现在天色暗了，小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灯光明灭，再加上邢道身上的血腥气，这屋子里的气氛就可想而知。 而苏筠水却没在意，林颂远，彼得，都比这间屋子可怕多了。 “他们说了一堆，说的都是没用的，听得我脑袋都大了。”季蓝见苏筠水来了，眼睛一亮，忍不住抱怨道。 这些人大部分都怂得很，她还没用硬的，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可他们说的，不是季蓝知道的，就是季蓝不想知道的。 这么一会儿工夫，关于苏家那段陈年旧事，她已经听了好几个版本，有两个版本不同的，一言不合还吵了起来。 不过中心思想都是苏衡背叛林筠，找女人，养孩子，又说林筠如何神经质。季蓝听了，既觉得尴尬，又不能不听，此时看见苏筠水，眼神里就不自觉带了同情。 真亏她能在那个畸形的环境里长到这么大！ 关于实验的事情，他们也都说不清楚，对苏衡卖亲子做实验这件事，他们似乎也都一无所知，并真实地表达了心中的惊讶。用表情语言，用脏话。 季蓝表示很头疼。 只有两个头发都花白了的老人，坐在人群里，始终一言不发。 苏筠水想了想，就决定和这两位老人单独谈谈。 现在基地里，尹东庭不管事，都是她姐姐说了算，她带两个老人离开，即使有人看见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她将老人带到了隔壁的小屋里。这间小屋是有人住的，不过这里的主人，死在了丧尸之战里，因他没有亲人，这间小屋就充公了。 关上门，给两人松绑，变戏法似的拿出茶具和水壶，借着小屋的灶和柴禾烧了一壶热水，泡了茶，她亲手奉给两位老者：“两位受委屈了，不是什么好茶，随便喝喝，去去寒意吧。”她一伸手，故意露出手腕的镯子，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那热气腾腾的茶。 苏衡的手下，虽然大部分都是黑三那个货色，但她冷眼看着，这两个人倒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有真本事的人，才有可能得知更多的线索！ 坐在左边的那位，长着一张方脸，本应很有几分威严，可是眉眼却有些低顺了，他接过茶，先捧在手心里暖手，小心地问道：“小姑娘，你想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想知道，你们能告诉我什么？”苏筠水有意无意地拨弄着银镯子，毫不躲避两人探究的目光。 “林筠，林教授，她是你母亲？”另一个人的脸又圆又扁，像个南瓜，一双细眼睛里透出精明，却一直盯着她的手镯看，“那是银镯空间吧？啧啧，当时只做出三个成品，我们原来所长那里就有一个，可惜爆炸时坏掉了。” 这还是个识货的，看来她想的没错。目光一转，苏筠水就更放缓了语气，却不回答那人的问题：“两位怎么称呼？” 方脸的人没吭声，倒是圆脸那个帮他应道：“我叫韩大成，他叫6暧，你要问什么，要是我们都回答你了，是不是就能放了我们？” “那就要看两位知道什么了。”苏筠水做出有些为难的样子，“两位也知道，我们基地现在对你们……” “明白，小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知道什么，全都告诉你。”韩大成连忙应和，赔笑道，“只要你保我们一条命，给基地当牛做马，我们俩也愿意！” 听他这么说，6暧就哼了一声，韩大成表情不变，暗地里用胳膊肘给了他一下子。 这两个人，是韩大成更惜命，也更精明。苏筠水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对这两个人的性情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果然，她没说话，韩大成就急了：“小姑娘，你是想知道魔神？还是苏衡的事情？我们都在研究所三十多年了，当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他不想死，更将眼前的女孩视作救命稻草。 在研究所那个地方混了三十年，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有用才能活！ 他一提魔神，6暧的表情就变了：“韩大成，你怎么什么话都敢随便说？” “我呸，老6，你别假清高了，你以为你是那老戴呢？你清高，怎么没和秦所长一起死啊？你投靠苏衡，还不是也想分一杯羹吗？”韩大成啐了一口，见苏筠水听见魔神这个词时，表情微变，就知道自己应该是选对了话题。 果然。 “你们在研究所三十年，我想知道，现在的魔神既然被称为第三魔神，那么前两位魔神呢？他们怎么样了？”油灯下，苏筠水目光炯炯。 第113章 魔神的历史 是的，既然有前任魔神，却没见世间大乱，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借鉴前人的法子，消除魔神的影响？ 对于第二魔神的诞生和毁灭，林筠说，她没亲眼所见，所以不清楚。樂文小说|但是苏筠水总觉得，林筠还有事情瞒着她。 就比如，那个鬼手琥珀的来历和去向，以及魔神的历史。 有些东西，林筠也不知道，而另一些，却是林筠不想说。 林筠和苏彼方，这对母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总喜欢将困难一个人扛。 听她提到第三魔神，韩大成两人就明白，遇上的这人，并不能糊弄。韩大成开始庆幸，他刚才没将这姑娘小看。6暧的脑门上却冒出了冷汗。 “要说起魔神的历史，要从半个世纪前说起……”韩大成也不管6暧，抢先一步，讲故事一般说起了往事。 原来，半个世纪之前，这个私立研究所只是一个不知名药厂的分支，致力于开放新型药品。那时候，有一个性格孤僻的研究员在研究所里。研究员天天鼓捣着不知名的东西，他做出来的药没人敢吃，据说他如果不是和药厂董事有亲戚关系，早就被赶走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被流放到了偏僻的研究室里，每天对着一群白老鼠，做他的研究。因为他每天都眼窝深陷，顶着一头发油的头发到处走，看着邋遢又神经质，当时研究所的人，都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炼金术师。” “可谁知道，这个炼金术师其实是个怪才。”韩大成说到这里，不由叹道，“还真的给他研究出了名堂。” 就在别人都以为他的实验，只能将实验台烧得漆黑的时候，一只服了新药的小白老鼠，获得了异能。 “你不是要告诉我小白鼠就是第一魔神吧？”苏筠水听到这里，才发现了重点。 “魔神哪有那么好当？当时的异能，比现在弱很多，那只小白鼠，只是一个普通的异能者。”6暧看了苏筠水一眼，冷淡地道，“那只小白鼠和你一眼，是水系的。” 苏筠水就不说话了。 小白鼠获得异能的消息，很快就在研究所和药厂的高层中传开了，观测过小白鼠和异能之后，药厂高层决定，将这种药的开发，作为研究所的秘密课题大力研究，并拨了人手来支援炼金术师。 这就是现在研究所的雏形了。 其实苏筠水可以理解当时高层的心态，如果这种药真的问世，不论是作为商品，还是作为武器，都是非常珍贵而有价值的。 不过在那之后，研究所的路，却显然走偏了。 韩大成喝了口水，卖了个关子，苏筠水却迫不及待要听下文：“那后来呢？为什么那种药没有问世？” “要说这怪才的脑袋里想什么，我们平常人，真的是一点都想不到。”韩大成感叹道，6暧白了他一眼。 原来，那位炼金术师，虽然不愿接触社会，可是他明白那种药的意义。几次实验之后，听说高层要他交出药方，大批量生产，并将这种药在人类身上试用，他却不愿意合作了。 他制药，做研究，都只是因为兴趣，他说，他不想有人利用这种力量去做坏事。 然而高层用了他家人做人质，逼迫他研究，他在种种的压力下，最终还是屈服了。 “高层为了让实验数据更加准确，花重金聘请了人来接受实验。”韩大成说到这里，就含糊下来。不过这些事情，他不说，苏筠水也能想到。 炼金术师日以继夜地研究，他关上门，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实验室，终于有一天，实验室中有了动静。 这个动静，研究所的所有老人，日志里都有记载，那一次，研究所被炸毁了半边。 然后，这个世界迎来了第一魔神。 第一魔神拥有压倒性的实力，也拥有人的智力和理智。不管是体能还是异能，都强大到无法测定。闻讯赶来的基地高层，亲眼看到这样的成品，眼睛里都放了绿光。 不过第一魔神只在世界上活了短短的半小时，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向了死亡。而觉得罪孽深重的炼金术师，也在三天后追随她而去。 听了这个故事，苏筠水沉默了许久。她能怎么说呢？这个悲剧的起源，就是一个贪字，而现在的人，也因为这个贪字，酿成了更大的悲剧。 “你们说，这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苏筠水就问。 “魔神这事儿，那是研究室里口耳相传的，不是秘密的秘密了。再说炼金术师死之前留下了记事本。”韩大成忙不迭地回答道，“鬼手琥珀，还有那首诗，也都是在炼金术师的记事本里记载的。” “那记事本现在在哪？”苏筠水就问。 韩大成两人互相看看，语气中带着猜测的意思：“这个嘛，原版历来是所长收藏的，可是秦所长死了之后，也许，大概，就落到苏衡手上了。”韩大成圆滑，还补充了一句：“这个我们都不清楚，魔诞日那天，那么乱，谁还记得那个记事本啊？” 苏筠水不知道他们这话是真是假，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个倒应该是真的，她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逼迫他们。 “那第二魔神呢？”苏筠水问道，“第二魔神是自然死亡的吗？” 第二魔神诞生的时间，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这两人应该已经在研究所工作了。 韩大成就有些犹豫。 “茶都凉了，我再给您续上一杯，反正时间充足，您就慢慢想。”苏筠水帮两人换茶，摆出一副不说实情不放人的姿态。 “算了，反正你是林筠的女儿，这事儿，也瞒不了你。”韩大成没用苏筠水继续威胁，就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第二魔神就是戴老。他在林筠研究出“种籽”之后，拿自己做了实验品。 “第二魔神的力量，照理说是比第一魔神还强。”韩大成面有难色，“不过，据说他也没活太久……当时我和老6还有你……哦不，苏衡，我们还都是研究所的实习生，知道的不多。 “不过我们听前辈和老师透露出来的意思，戴老是自杀的。 “据说，他是知道这种力量，足以毁灭全人类，所以毁掉研究所所有器材成品之后，自杀的。” 果然是这样吗……苏筠水没觉得太惊讶，只觉得心中闷着一口气，全身都隐隐的发凉。站起身，半晌，她才开口道：“你们都知道，那你们……还要觉醒第三魔神？”也许是因为冬夜太冷，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都垂下了头。 韩大成的头顶秃了一块，6暧的头发中，也是白多黑少。两个人都是饱经风霜的年纪了，为什么，却要做这种孩子都不会做的错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了一点私利，就要将所有同类都推到风口浪尖！这个世界真是奇怪，为什么戴老那样的人，和苏衡那样的人，会活在同一个世界上？ “做都做了，继续说吧，第三魔神。”苏筠水重新瘫坐回椅子上，不想再看两人的脸了。 前两任魔神，不是自杀就是自然毁灭，这对她想做的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不过既然已经问了，那就干脆问个清楚。 因为戴老的自杀，高层总结原因，是因为戴老社会责任感太强，所以这一次，想要用小孩子作为实验体。 研究所里有戴老的细胞**，他们干脆就用第二魔神戴老的细胞，和天才新星林筠的基因，制造出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林颂远。 林颂远从小就接受各种药物和实验改造，并接受了并不完善的教育，这一次，研究所人吸取经验，要亲自培养出一个完美的第三魔神。 可只有一个孩子，那实验的风险就太大了。 所以，和林颂远血缘最接近的苏彼方，成了最好的备份，和实验对照组。 他们的才能，和林筠等人不能同日而语，不过林颂远因为是第二魔神的附属产物，加上研究人员的日夜努力，经历了二十五年，他也终于觉醒。 果然，这个孩子和之前的魔神都不同。他完全没有控制自己力量的意思。他率性而为，凭着本能，解放了自己的同伴们，并将祝福和诅咒分送众人，将人间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末世。 实验成功了，可是……这样的林颂远，却无法控制，一些研究人员，也都死在了末世的前夕。 不过是面对媒体，这些负面新闻都压下来了而已。否则查到爆炸原因，他们无法解释。 “那你们得到什么了？你们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为了被魔神追着跑？”苏筠水眼睛一眯，“你们总有对付魔神的办法吧？” “这个嘛……” “痛快点说！” “硬扛是不行的，还是需要鬼手琥珀。”韩大成搓搓手，看了一眼自己同僚，“有一枚是在你这儿吧？秦所长死的时候，我看见你捡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跟着出门祭奠先人，所以更晚了，抱歉qaq 对，不要怀疑，更读四声orz 114.他们没逃过 其中一枚鬼手琥珀在6暧这里？苏筠水听了韩大成的话，也将目光落在了6暧身上。 “没有的事儿，我是什么样人谁不知道，姓韩的你可别血口喷人！”6暧身子先是一缩，马上，他就绷起脸来，下意识否认，可他辩驳的话刚说出一句，就被韩大成打断了。 “得了吧，装得人模人样，你要是好样的，看不上我们，能和我们混在一起？我呸！”韩大成斜着眼睛看6暧，往椅子背上一靠，晃了晃二郎腿，他平时和6暧就不大对付，可也只限于暗斗，此时这样的剑拔弩张，却是平时少有的。他做出这副样子，一来是要激怒6暧，同时也是做给苏筠水看，显示他出了大力气。 “鬼手琥珀，一块儿在赵老哪儿，落到了苏衡手里，一块不是被李老传给秦茵了？你当时在秦茵那里偷偷藏起来的是什么？你敢不敢现在就拿出来？”韩大成砰地一拍桌子，倒有几分电视剧里大老爷拍惊堂木的样子，6暧被他句句紧逼，血气上涌，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韩大成说不出话来，可是眼神中的意义却很复杂。 “你看见我藏了鬼手琥珀，你当时咋不说？”6暧脸部的肌肉不住跳动，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心急的。 当时不说，当然是想授人以柄，在关键时候分一杯羹，可是眼见如今他们性命堪忧，就算拿到了鬼手琥珀，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点上，韩大成想得绝对比6暧清楚。 “你糊涂啊，鬼手琥珀重要还是命重要？”韩大成拍打着手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的话也是句句戳心，“再说鬼手琥珀四块拼在一起才有用，你还想带着那一块小玩意儿进骨灰盒吗？” 确实是这个道理，6暧就有些迟疑了。可是东西拿在手上，他才有一线希望，要是这鬼手琥珀没了，他又不像苏衡一样，背后有个林筠，他要怎么才能实现毕生愿望啊？ 苏筠水并没有催促他，她知道，韩大成比她更了解6暧，如果她贸然开口，可能效果会适得其反。 到底，还是命比东西重要。 许久，直到苏筠水又给油灯加了一回油，6暧才哆哆嗦嗦的从空间里，取出一块磨掉了颜色的怀表。 其貌不扬的6暧，竟然是空间异能者！ 韩大成看不上他这慢吞吞的样子，劈手将怀表夺过，眼中也闪过一分挣扎，不过马上就献宝似的将东西递给苏筠水，可是手伸出一半，眼珠子一转，又缩回来。 “小姑娘，你要是识货，不会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韩大成满是油光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发出商人才有的精明光芒，“我们老哥俩都这把年纪了，做过孽，可老婆孩子都死了，也是我们的报应了。你就看在我们句句实话，还将这东西给你的份上，帮我们美言几句，饶我们两条老命。”韩大成说到一半，脸上就露出了悲戚的神色：“小姑娘，我们也都是土埋了半截的人了，让我们过几天消停日子，我们都念你的好，你信佛还是信教，我天天给你在神像前诵经。” “我信善恶到头终有报。”苏筠水将怀表接过来，打开飞快地扫了一眼，努力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对两人道，“你们这些话，记得别对其他人讲，否则就不是我容不下你们了。” 韩大成听她话音松动，自然满口应承：“是是是，这要不是姑娘，换成别人，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 6暧抿了唇，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但也稍微点了下头。 暗暗平复了心情，苏筠水将东西收到空间里，对两人道：“两位今晚就在这儿歇息吧，至于你们托我的事情……我尽量。要是又想到了什么，你们随时找我。” 说不定之后也会有事问他们。基地的小屋都只有一个透气的窗子，连小孩子都爬不过去，苏筠水在外面落了锁，他们就都逃不出了了。 她锁了门，特意又在小屋周围转了一圈，然后才去叫季蓝回家。 季蓝精神还好，只是也许因为狄卢的死，她一路上有些沉默。苏筠水一只手紧紧捏着银镯子，心中也像是烧滚了的水一般翻腾着。 相比于第一次拿到鬼手琥珀，她完全没当回事，这一次，她是将这东西当成了续命的灵丹。 她急着回去，仔细将东西看上一遍，路上毕竟不安全，也怕露了行迹。季蓝也埋头赶路，只是她的脚程毕竟不如苏筠水，苏筠水迁就着她，心中就更焦急了。 “水！”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欢快地响起，接着，一个胖墩墩的肉球滚了过来，扑到了她的腿上。 这一下力气可不小，如果换成了普通人，只怕要被扑一个跟头。 “树皮，你回来啦？去哪儿淘气了啊？”看见是树皮，苏筠水的眼中就露出了笑意，她蹲下来摸摸树皮头上的小帽，帽子是冰凉的，显然它一直都在外面。借着住户微弱的灯光，她能看见树皮的尾巴上似乎也沾了雪粒子。 “坏人，揍！”树皮得意地挥挥木板，歪了脑袋看她。 苏筠水愣了一下，这话翻译过来意思她懂，可是它去揍谁了呢？还有…… “小棉花是不是和你一起的？”苏筠水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孩子家长，替别的父母盘问熊孩子的去向。 “棉花，一起，打他！”树皮握了握爪子，这似乎是在学郦小鱼攥拳头的动作。 还没等她继续问下去，后面的兔子也跟了上来，兔子后面还缀着一个人，正是苏彼方。 他真的去找树皮他们了？苏筠水有点惊讶，她快走两步，迎了上去：“你找到他们了？” 苏彼方点点头，神色中透出些好笑的意思，不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并没笑出来，而是朝季蓝看。 “季蓝，那能不能麻烦你先带树皮它们回去？”苏彼方这样，她就猜测他是有话要说。 而她，也有事情要告诉他。 基地一共这么大，治安一直很好，何况还有树皮它们跟着。尹东庭要去照顾弟弟，尹明珠没有小棉花陪着心里也不踏实，于是跟着郦小鱼回去了，两家离得不远，带小棉花也是顺路。季蓝当然不会不答应，她朝两人微微点头，然后就带着两个团子回去了。苏筠水发现，和兔子在一起，树皮似乎也不介意四足落地了。 它也确实需要一些真正的“同伴”。 “树皮和小兔子跑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见苏彼方没有马上开口的意思，苏筠水就问道。现在，夜已经很深了。 深夜原本就寂静，可到底也有一些风声、人声，这些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苏筠水就知道，这又是苏彼方的异能。 “它们确实挺能跑的。”苏彼方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像是仲夏之雪，稍纵即逝，苏筠水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苏彼方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他简略地说了事情的大概，可苏筠水还是听得瞪大了眼睛。 树皮记性不好，可是那个兔子却是个记仇的，不光记仇，还讲义气，看黑三和白九奉命追了柳嫣然，它就带着树皮跟上了。 苏彼方到场的时候，它们正一路尾随，伺机下手。 他觉得还挺好玩的，就没去管它们，结果就因为这没管，倒让他看了一出好戏。 白九听命要带人回去，可是柳嫣然惊魂未定，虽然担心男人和女儿，可就是挪不动步子。她也有弱点，不怕死，她怕鬼。 苏柳心看她的眼神，那不像是她女儿，倒像是个怪物，所以她怕。 黑三一直抱着胳膊看，等白九再次请她回去的时候，照着白九后脑就来了一下狠的。 别说白九没反应过来，就是柳嫣然也没想到。 然后黑三就开始游说柳嫣然，劝她和他走：“你当那还是你男人，你女儿？你没看见你男人拿枪指着你，你要是回去，这身血够不够你闺女塞牙缝的？不如跟我走，我黑三别的本事没有，不能给你大富贵，可我保证，你跟着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现在都什么世道了？你也不指望当贤妻良母吧？各自过两天快活日子才是真的！”他说着，还扬扬手中的枪。 柳嫣然一开始犹豫，刚要答应要和黑三走，就在这时，树皮和兔子赶紧迎上来，一个砸雪团一个挥木板，将黑三打成了猪头。 见事情不妙，柳嫣然就想跑，可却被苏彼方拦住了。 “那然后呢，你杀了她吗？”苏筠水问道。 苏彼方没急着回答，她的脸孔融在夜色里，却有几分朦胧的美。 他摇了摇头，状似无意地移开了视线。 “我不想杀女人。”不过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丧尸群的声音，那个女人和黑三的结局，当然也只有一个。 那个女人最多只是作风不正，爱慕钱财，真正可恨可憎的，是苏衡。而苏衡本人都已经死了，这份恨意，也就该化成别的东西。 因为他也想要活下去。 “我在路上，看见了苏衡。”当然是死去的苏衡，而苏柳心，虽然没留下一点痕迹，但他还是察觉出来了，“我大哥出了手，他们……都没逃过。” 苏筠水点点头，心中也有些惘然。 “你呢？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苏彼方话锋一转，语气忽然严肃了下来，“你别拿那东西当儿戏，这可不是玩的！” 他朝苏筠水伸出手，道：“交给我保管吧。银镯空间和自带空间不同，我能感觉到，他自然也可以。” 第115章 三月弹指间 苏彼方口中的他，自然是他大哥，林颂远。 鬼手琥珀，这东西是怎么传下来的，谁都不清楚，只是所有知情人都知道，这世上能够制住魔神的，只有这四块小东西。 林颂远和前两任魔神不同，他不甘为人驱使，所以苏衡他们在找鬼手琥珀，他也在收集这鬼手琥珀。他要断贪心人的后路，效率也比普通人高，他想，现在苏筠水手中的，也许是最后一块没落到魔神手中的了。 只要他发现，就一定会找来的。如果这鬼手琥珀在苏筠水的手中，他就会直接找上苏筠水。像是上次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上她。 “给我吧，这个东西，你也别和母亲说。”苏彼方嘱咐道，“母亲已经够烦了。”他是不想让林筠担心，而且，他需要见他大哥一面。 他大哥就是这种人，虽然是兄弟，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可是林颂远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哪怕是他的弟弟，如果他觉得没必要，也不会主动去见上一面。 如今就是这样，最近几次，林颂远来找的都不是他。 鬼手琥珀非四块凑齐不能控制魔神，其实林颂远只要守住手中的两块鬼手琥珀就足够了，但他却不愿意留下哪怕一丝的破绽，只要他拿着鬼手琥珀，他大哥就一定会来。 可是这些话，他却不愿意和苏筠水说。 在魔神候补者的眼里，她太脆弱了，他一根手指，就能将她杀死。他不想她死。 他这么想，虽然能极好地掩饰住情绪，但目光里还是带出来几分。 “给你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苏筠水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跳乱了几拍，动一动差点僵住的手脚，她才平复过来，暗骂自己没出息，“不管怎么样，别让母亲伤心。” 她稍一停顿，就将后半句说了出来。 “好，我答应你。”苏彼方答应的很痛快，“我不会……温迪，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么？ 可他终究没问出口，将怀表状的容器接过来，稍微掂了一下，就知道这不是赝品，苏彼方干脆将它收到怀里，朝前走了两步，低声道：“如果我死了，帮我照顾母亲吧。” “母亲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会。”看出苏彼方的落寞之意，苏筠水将手搭在对方的肩头。苏彼方不怕冷，所以只穿了一件衬衫，热度从她手心，隔着薄薄的衬衫，一直传递到他的身上。 “我像一个人了，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苏彼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握了握她搭在他肩上的手，回头朝她笑笑，“走吧。” 他的手没有温度，她触到之后，下意识要缩开，可是她看着那个笑容，却忘记了抽手。苏彼方很少单独对她笑，也许是因为经历不堪，他私下里是很少笑的，这样和煦的笑容，就更是少有。最近他的目光越来越温和，苏筠水觉得，苏彼方，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是这样才好，这不是他的错，没道理要他一直背着包袱，含着苦果。 “嗯，彼得。”寒夜料峭，空间刚刚收回去，她就被风激得打了个哆嗦，快走两步跟上苏彼方，朝着自家的昏黄灯火中走去。 然而林颂远却一直没有找来。一连三月，都毫无动静，这出乎了苏彼方的预料，出任务、做事的时候也就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外面有积雪，但是雪已经停了，而且基地里的人也要活下去，很快，在第一基地内部安顿好了之后，第一批出去寻找物资的人，就出发了。 因为有些地方深雪未化，所以第一批外出的人中，有许多都是火系异能者，领头的就是温莲。 穆诚和苏衡的事情影响很大，尹东庭虽然没因此受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是他自己的心却灰了半截，虽然依然挂名主事，但是却将一些重大事情放到会议上决定。因为尹东庭有意无意的提拔和众人的推动，温莲就成了基地里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温莲比之前更忙了，基地中的事情，也都摊到了苏筠水和郦小鱼的肩膀上。 基地的变化，苏筠水都看在眼中，尹东庭最初只是热心，他成为基地老大，当时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只是尹北海的病，和穆诚的死，让他想了更多。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想得多了，手就伸不出去了。 那次事件之后，尹北海虽然留下了一条命，可是却留下了怕寒畏热的毛病，风吹一下，就要去诊所，和胳膊疼总不好的严融一起，几乎把诊所当成了家。 要说严融绝对是尹北海的克星，尹北海为人绝对宽厚，可严融却惯会蛮不讲理，连尹北海，都能被他气到五官移位。 春雨公会，这一次却没能成立，严纯就和浮白公会的大部分人一样，没了穆诚，就成了没根的浮萍，漂来漂去，然后渐渐地各种寻找归宿。 一个亲弟弟要住院，一个狄卢已经死了，严纯带着她仅剩的两个会员，加入到了三月公会里。 有次出任务的时候，苏筠水遇见了她，她远远地朝这边笑了一下，点点头，可是那笑容里，却有深深的愁意。 苏筠水没说什么，也只是远远地笑一笑，就算是招呼了。即使这一次，严融他们还没有伤害郦小鱼的机会，她也不会让他们加入到红莲公会里。以严纯的聪明，自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自从她弟弟找回来，她就很少主动过来凑趣了。 再说，她弟弟接二连三地闹事，也就只有潘跃这种人不怕事大。 严融能闹，别人怕，到了潘跃那里，却只有严融怕他的。严融闹腾，潘跃只见过他一次，不知道潘跃是怎么和他聊的，只是后来提到潘跃的名字，他立刻就老实了。 马誉和杨芝去帮严纯，他一个人闲来无事，大事不敢闹——一用异能，他的胳膊就像断了似的疼——欺负欺负尹北海，看尹北海生气，他这就高兴了。 也许是尹北海卧床许久，心中郁闷，养气的功夫不如从前，总之，他那张嘴，总能把尹北海建设许久的防线说到坍塌。 为了方便林筠观测，季蓝就一直跟着苏筠水住，最开始那段时间，季蓝白天看着无事，可是每到晚上，都会躲在被子里哭。 苏筠水知道，季蓝那是为了狄卢。狄卢死了，严纯帮他收了尸。这年景，最忌讳的就是丧尸，死人的尸体，也不能久存，就在不远处的乱坟岗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穆诚和失血而死的邢道，也在其中。后来苏衡的尸体被基地的好心人发现，也加入了进去。 不论好坏，不论亲疏敌友，都是如此。基地里，还有其他的基地中，每天都有很多生命走向尽头，生存不易，活着的人，总要先想着如何活下去。 苏衡的喽啰并没处死，他们被收缴了武器，被看管住，成了基地的免费劳力。只是这种天气，和他们的工作环境及工作强度，他们的终点，不会太远。 苏筠水也遵守了诺言，给了韩大成他们特殊照顾，让他们去研究武器和装备。虽然环境并不自由，可是到底是比其他人多了一条活路。至于研究药品，他们提议过，可她拒绝了，医者仁心，制药也是同理，她可不敢将全基地人的性命当成儿戏。 虽然异能提升剂之类的名字很是诱人。 要说这段时间中，最让她惊讶的事情，无过于两件，第一就是尹明珠退出了雷霆公会，带着她的兔子加入到了红莲公会里；第二则是苏彼方开始和其他人一样，接任务，出任务了。 空闲的时候，尹明珠带着兔子来找三个室友聊天，她们当时在寝室里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没什么深情厚谊，可是现在经过的事情多了，却反而亲密起来。 “可不是我要来的，这是我们家小棉花，说要找树皮玩。”尹明珠的笑声娇脆，“再说，你们三个都在红莲，我一个人在雷霆，可不是被孤立了吗？”一边说，一边扔了几个豆子到嘴里。 她过来的目的自然不光是这个，如今她大哥颓丧，二哥抑郁，她的家中阴云密布，她不知所措，只有在这里，在朋友身边，才能感觉到阳光和空气。 女孩子偶有小聚，自然是什么热闹说什么，如今基地中，潘跃追求严纯，就是最大的新闻。 不过这个话题她们谁都没有提起，提起这个话题，就会牵扯到严纯，最终落到狄卢身上。狄卢不是被季蓝杀的，后来烧尸的时候，有人说过，狄卢死于枪杀。 在当时那个环境，当时那个情况，能够掩人耳目枪杀狄卢的，只有一个人。 邢道。 苏筠水借着茶杯掩饰住了脸上的神情。这个人的心机太可怕，心黑手很，如果给他机会，不知道还会引来什么祸事。 所以对于邢道，她才会见死不救。 “温迪，我前几天出任务，看见了一个人。”就听郦小鱼忽道。 116.再见马戏团 苏筠水去捏豆子的手就顿了顿，转过脸等着郦小鱼的下文。 果然，郦小鱼买够了关子，转过脸来朝她笑道：“温迪，秋天那时候来基地找你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吧？我好像看见她了。” 秋天来基地找她的女孩……苏筠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郦小鱼说的是谁，她眼中便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你说……宁唐啊？”说起来，宁唐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可是就因为和林颂远扯上关系，这个女孩的身份，就不普通起来。想起林颂远最后一次出现时说过的话，和表现出来态度，宁唐再次现身，对他们是福是祸，还很难预测。 “对对，就是宁唐！”郦小鱼似乎这时才想起她的名字，连声道，“那次我们遇到四级异能丧尸，差点团灭了吧？就是她救了我们。宁唐真厉害啊，两下子就搞定了四级的异能丧尸，我都不敢认她了。” “差点团灭？”苏筠水的脸色变了变，连忙将郦小鱼重新看了一回，“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不是没事儿嘛，再说，你有时间就跟着林阿姨身边转，要不就练级出任务，我哪有机会和你说闲话啊？”郦小鱼就嘻嘻地笑。 “那你是在哪儿看见她的？”苏筠水追问道，声音中透出几分急切。 “就离基地不远，那个废旧的工厂附近，咱们去过的那个。”郦小鱼回忆了一下，尽力描述，“你还记得不，咱们就是在那儿遇见树皮了。” 当初树皮和李浒藏身的那个废弃工厂！可是宁唐她在那里干什么？ “四级异能丧尸？那她多厉害啊！”尹明珠听见了，也把小脑袋凑过来，她身材娇小，用肩膀撞了一下苏筠水的胳膊，“哎，苏筠水，你有那么厉害的朋友，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苏筠水没说话，可是额头上却见了汗。四级的异能丧尸，她确实也能杀死，可是不会太过轻松。须知，越往上，升级就越难，这三个月来，苏筠水虽然十分努力，但所得却十分有限。 宁唐进步迅速，这也许是因为魔神的厚爱……不过前几次她出现的时候，林颂远都在不远处，这一次呢？ 虽然她知道，苏彼方在等他露面，可是知道那么一个不定时炸弹就在身边，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发慌。 郦小鱼看她的神情，就后悔多话了，因为她这一句，她这好友今天又闲不下来了。 果然，苏筠水披上衣服，从床沿上起身，就往外走：“你们先玩，我出去看看。” 树皮拄着木板过来，跟着苏筠水要一起出门，还没等苏筠水哄它，后面兔子跳过来，树皮左右看看，就跟着兔子走了。 “嘿，它们俩倒投缘了。”季蓝看见就笑了，“树皮有时候连苏筠水的话都不听。” “‘别去了，苏筠水肯定是去找她哥的。’看我干嘛，小棉花说的。”只有尹明珠听懂了兔子的话，就尽责地充当了翻译的角色，“树皮好像是挺怕苏筠水她哥的。” “你家兔子切开了一定是黑的。”季蓝撇了下嘴，然后就和尹明珠开玩笑地吵闹了起来，只有郦小鱼，看着苏筠水离开的方向出神。 “不行，我也得出去一下。”郦小鱼咬咬牙，也穿上外衣，追了出去。 她追出去，正好看见林筠的越野车驶离基地。壮着胆子去敲林筠两母子的门，可是半天都没人应声。郦小鱼急得跺脚，刚才温迪的神色不太对，她怎么就没把人叫住呢？现在温莲不在基地，空间异能者也跟着出任务了，她就是想追上去，也没有车子啊。 郦小鱼在原地着急跺脚，差点哭出来，没想到刚才怎么敲都没动静的门，竟然大开了，林筠探出头来。 “你是温迪的朋友，叫……小鱼？”实验进行到一半，被人打扰，林筠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温迪住在隔壁，你找错了。”然后就要关门谢客。 “不、不是，我不找温迪……阿姨，温迪刚才来找过您吗？”郦小鱼情急说出的这话有些自相矛盾，不过林筠却没注意听：“没有，今天温迪给我过送饭就回去了，小鱼，阿姨这儿正忙，就不留你了……” “阿姨，温迪可能有危险！她刚才开越野车出基地了。”郦小鱼无法，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个工厂附近，我们遇见了四级的异能丧尸，我怕……” “不是开越野吗？那就是彼得和她一起去了，别说四级的……没事儿，好孩子，谢谢你，听阿姨的话，回去吧啊。”林筠耐心听完郦小鱼的猜测，到底惦记着自己的研究，就下了逐客令。 不再听郦小鱼分说，林筠关上了门，顺手还将门锁带上了。郦小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寒意从脚底传到身上。 “温迪她哥，也叫彼得？” 没错，就和郦小鱼猜测的一样，苏筠水得到消息就去找到苏彼方，两人都决定去废弃工厂看看。 因为有苏筠水的风系异能加成，越野车跑得极快，几乎要融在风影中，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就是这儿吗？”车子在工厂门前停下，将越野车收回空间，苏彼方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就是这儿。”苏筠水道。因为下过几场雪，这附近的气味好了不少，可是看着却觉得更萧条了。 苏彼方没说话，大咧咧地往工厂里面走，她犹豫片刻，就跟上了。 反正如果对方是林颂远，哪怕是逃到天边，也逃不过，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迎上去了。 这几天刚下过一场雪，她留心看了一下，工厂门前的雪地上，只有一串脚印，是进去的，可见那个人进去，就没再出来。 这有点像是推理小说中的场景。苏筠水用自己的脚比对一下，却发现，这脚印比她的尺码还要小一些。 是个女人，要不就是个孩子，可会是宁唐吗？ 身边的苏彼方从进到工厂里，就一直面沉如水，一言不发，苏筠水想问话，也不敢开口。 “温迪，小心，里面丧尸很多，等级……都很高。”要进到大楼里的时候，苏彼方低声提醒了她一句。 这次办公楼中的情景，却和上次大不相同。苏筠水记得，他们在这里打斗，将一二层弄得相当混乱，可现在，大厅却显然被收拾过了，原本油画下面的血污，也被人刮了去，只留下一点些许的红痕。 只是办公楼中的气味依然浓郁，足见楼中还有丧尸，而且数目不少。 他们一进去，办公楼的大门就关上了。 苏筠水的心一沉。看来她想的没错，这里的人，就是林颂远。 原本苏彼方不让她来，可是那时他也不确定，这里的人是宁唐还是他大哥，如果这里只有宁唐，他一个人来是没有用的。 感觉到楼众人的威压，他的心中也相当沉重。朝苏筠水点点头，示意她别怕，就再不停留，转身拾级而上。 二楼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丧尸在这里游来荡去，这里也被清理过了，上次损坏的桌椅，也没了踪影。 苏彼方继续往楼上走。 上次在商场，林颂远就是占据了顶楼，摆他的戏台，可是这一次，刚上到第四层，两人就看见了一群手舞足蹈的丧尸。 有的似乎是在抛沙包，有的在钻火圈，有的却围在一起跳舞……在这乱舞的群魔之后，魔神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笑吟吟地观看着面前的表演。 宁唐就坐在林颂远的身边微笑，可她的目光里，却是一片茫然。 林颂远似乎沉浸在表演中，没注意到他们，可苏筠水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很快，她的手心就发潮了。 “大哥。” 苏彼方叫了出来。 “嗯？”林颂远似乎现在才看见他们一般，笑着走过来，招呼两人坐下，“你们怎么来了？总不会是来看我过得好不好的吧？”他瞥了宁唐一眼，眼中露出异样的神色来：“来啊，宁唐，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然后，宁唐就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吓了苏筠水一跳。 “小温迪，别怕，这是宁唐啊。”林颂远的声音里透出的痛苦和兴奋，让她一下子就精神起来，眼中也带出了惊骇。 那根本不是宁唐，而是一个像极了宁唐的木偶人。 “她”的脸上，就只有微笑一种神情，可偏生就像是活的一般，可见造出这个木偶的人对宁唐是多么熟悉了。 难道郦小鱼看见的就是这个？如果是操纵木偶人的林颂远，确实能够解释宁唐忽然变强的问题……可他为什么会救郦小鱼？ 而真正的宁唐在哪里？ “我属于无尽的长夜，她却应该活在幸福的怀抱里……小温迪，别慌，她在六楼，只是睡着了而已。”似乎是看出了苏筠水的心思，林颂远朝宁唐的人偶行了一个绅士礼，握住了人偶的右手，“我只是想在永远沉沦于夜色中之前，再多看一眼太阳的光。 “所以，彼得，今天是你要找我？”人偶重新落座，林颂远也坐了下来，将目光停在了苏彼方的身上。 第117章 琥珀比斯人 魔神的眼中，毫无温情。 “大哥，我有话跟你说。”苏彼方毫不客气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却是“宁唐”的正对面，他几不可察地一皱眉，侧过身子，挪开了视线。 他似乎坐下之后才想起苏筠水，却看都不看她，语气生硬：“温迪，我要和大哥单独说几句话，你出去等我。” 苏筠水还惊魂未定，听见这话一怔，习惯性地就要答应。 “慢。”林颂远却没给她转身离开的机会。他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苏筠水和他目光一触，立刻低下头去，饶是这样，她全身的肌肉，还是紧张得颤抖了起来。 他的皮肤，似乎比上次见到时更加苍白，瞳孔的颜色也变成了异于常人的颜色。之前也知道林颂远厉害，可她现在却彻底清楚了，自己面对的，不是彼得“最厉害”的大哥，而是末世的主宰，人称“魔神”的科学怪物！ 是的，自从在韩大成那里得知了魔神的历史，她对林颂远的惧意，就更多了三分。 他被当成人形武器培养长大，吸取前任的教训，他缺乏身为人类的责任感，苏筠水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痛苦，也能感觉出，在林颂远眼中，生命，不过蝼蚁。 也许苏彼方和林筠对他来讲是特殊的，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放任苏彼方，走向他的悲剧宿命。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魔神。 “大哥，你别吓唬她，温迪胆小。”苏彼方却不怕他，只是对他的态度也不似当初那样随意了，“你应该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吧？” “让温迪在这儿，陪陪宁唐。”林颂远的脸上这才多了一分暖意，朝苏筠水招招手，示意她坐在人偶旁边，睨了兄弟一眼，“这你也要拦着？” “她陪不好。”即使是在魔神面前，苏彼方也是一步不让。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林颂远沉默，苏彼方也没开口，苏筠水只觉得胸闷，差点就要窒息了。 她看得出，这对兄弟俩间的暗中较量，她没有开口，也不能开口。 “算了，小温迪，你去陪她吧。”没想到，服软的居然是林颂远，他的语气和软了两分，“只是别吵了她睡觉——彼得，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是让她去陪真正的宁唐！ 她自然十分愿意，见到了人偶之后，她迫不及待要看看真正的宁唐是否安然无恙。可苏彼方没答应，她不能先发表意见，终于，苏彼方稍微点了一下头，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去吧。” 她连忙答应一声，可一段楼梯才走到一半，就听见林颂远的声音再度响起：“别吵醒了她。” 就这么一句，吓得她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苏筠水牢牢地攥住冰凉的楼梯扶手，感觉到里面的衬衣和毛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稳住身子，她也顾不上其它，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上跑。因为太过恐惧，她连异能都差点忘了用，好容易跑到顶楼，她几乎脱力，蹲在扶手旁边，大口喘着粗气。 不知道是她自己吓自己，还是进入到末世的时间越久，魔神的力量就越大，她本能地觉得这次遇见的林颂远，和前几次都不同。 前几次，尤其是前两次提到宁唐的时候，他眼中尚有一丝微光，可如今，却变成了两潭看不清摸不透的深渊，唯一显而易见的，就是那深深的绝望。 那中绝望，她曾在苏彼方身上见到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能扶着栏杆站起身。 六楼并没有丧尸的存在，自从知道了林颂远的身份，对他这个本事，苏筠水也不惊讶了。六楼和下面的楼层一样，被仔细地收拾过，而且清理得更加精细，大理石的地面几可鉴人，在窗子下光泽优雅，足见当年建造者的品味了。 这里和楼下不同，空间都被分成了几处办公室，没有大片的空地能收拾出来。她挨着去推那一扇又一扇的门，门似乎没有上锁，可就是推不开，她挨着试，直推到左边第三间，才推开了。 房间的最里面摆着一对实木办公桌，两张皮椅分别对着两张办公桌摆好，桌上办公用品，一应俱全，左边的桌子上甚至还摆着台历和绿萝。 这里似乎和末世前的任何一间办公室都没什么两样。苏筠水看着门后书柜里的厚厚档案，其中一本档案册被抽出了一半，似乎是办公室里的人在找档案的时候忽然被人叫出去，马上就会回来继续工作一样。 她心中稍有唏嘘，却始终没忘自己是在谁的地盘。既然其他的门都打不开，那么林颂远就是想让她来这间办公室，哪怕宁唐只是个幌子，但这一点是绝对没错的。 那么，他让她来，就一定有他的用意。苏筠水朝着那本悬空的档案册伸出手，可她却没触到实体，她的手从档案册中穿了过去。 是幻想空间？作为异能的本体，林颂远用出什么她都不奇怪。苏筠水壮着胆子，走近两步，将手往前探得更深一些，她本应该摸到一堵冰冷的墙，可触手之处，却依旧空无一物。 这里是空的！苏筠水稍一迟疑，就闭眼朝书架撞了过去。 她闭目往前走，只听见耳边风声猎猎，心中一惊，这才睁开眼睛—— 眼前竟然是一间开阔的巨大卧室！ 这间卧室足有她房间的三倍大，南面正对着的，是一扇落地窗，窗子开着，乳白色的窗帘就是被风吹起，她听见的风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现在明明是寒冬腊月，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可不知道林颂远是怎么做到的，这间屋子里窗子大开，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像是薰衣草，又不太像，苏筠水还没来得及分辨，目光就被房间正中那张少女风的豪华大床吸引住了。 透过床帐，依稀能看到其中睡着一个少女，宛如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 “宁唐！”苏筠水扑过去，那少女正是宁唐。 可宁唐却一动不动，苏筠水心中跳慢一拍，赶紧将手指凑过去试探她的鼻息，感觉到她的气息均匀而温暖，才稍微定了定神。 即使有了寄托，但他还是没伤害宁唐性命，这是不是说明，林颂远也不是毫无人情的呢？ “被幸福拥抱……么？”苏筠水缩回手，想起了林颂远的话，想起了少年时读过的异国诗篇—— “有人生来就被幸福拥抱，有人生来就被长夜围绕。” 苏筠水忽然明白了。 也许对于林颂远来说，宁唐，就是那漫漫长夜中唯一的灯火，可他却亲手将她推开了，因为他深深明白，如果宁唐留在他的身边，终有一天会被无尽的夜色吞噬。 与其这样，他宁可推开宁唐，将她推到她该去的地方……么？ 上一次和林颂远见面，他隐约露出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可他现在控制住宁唐又算什么呢？还有那个诡异的人偶……他现在，是真的想放开宁唐吗？还是仅仅换一个方式控制住她？豢养她？就像是当初在商场的超市中一样？ 作为当事人的宁唐，是走是留，要由她自己决定。 她知道，凭自己应该是叫不醒宁唐的，可是…… “小温迪，别打扰她。”苏筠水刚刚握住宁唐的手，林颂远的声音就在空气中响起。苏筠水一惊之下，连忙回头四顾，却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和昏睡的宁唐再没第三人在。 “别吓唬温迪。”这却是苏彼方的声音，他的声音依然冷淡，可是听见就让人心安，“温迪，你坐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我会叫你。” 苏筠水知道自己在这里说话，也逃不过那两个人的耳朵，定了定神，就道：“我和宁唐好久不见了，想和她说几句话。” “她很好。”林颂远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响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害她。” “可她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苏筠水鼓足了勇气，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大哥，我是宁唐的朋友，所以这话，你不高兴我也要说。”说出这话，她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再没了回音，四周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宁唐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剧烈心跳，过了好一会儿，林颂远的声音才响起：“是我疯魔了，你说的对……” 眼前白光一闪，苏筠水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她，连同大床和昏睡的宁唐，竟然都平移到了林颂远眼前。 苏彼方似乎把话都说完了，此时早没了来时的心事重重，露出三分放松来，看见苏筠水，他竟指着自己大哥笑了起来：“温迪，你胆子真大，明知道是魔神，你还敢和他讲条件。”看他的样子，似乎和林颂远谈得还不错。 “小温迪可有人撑腰，我不敢动她。”听林颂远的声音，似乎心情不坏，可这说出的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自从大床和她出现在这里，手舞足蹈的丧尸们就忽然停了下来，连那酷似宁唐的人偶，也瘫靠在了椅子上。 “小温迪，你知道我为什么困住她吗？”林颂远站起身，掀开床帐的一角，问苏筠水。 苏筠水摇头，即使她心中也有诸多猜测。 “我为什么要收集鬼手琥珀呢？”他转过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那毫无血色的脸庞上，竟有几分无奈，“都是一样啊。” 第118章 另外的责任 “我应该杀了她才对。”林颂远将手搭在宁唐的头上，苏筠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魔神的手，最终却没有按下去。 “那你……要困她一辈子吗？”苏筠水吞了吞口水，因为紧张，她的声音都变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会惊动了魔神的杀意。 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林颂远竟呆了一呆，许久，才慢慢地垂下眼睑。 他的声音犹如呓语：“一辈子……我不知道。” “那……” “别说了，你们走吧。”林颂远却没有要继续听她说下去的意思了，他指尖一点，宁唐和大床就在他们的眼前凭空消失，他挥挥手，赶苍蝇一般地赶人，“走吧！” 苏筠水余光瞥到那具人偶，却发现人偶身上重新泛出了生命的光辉，可那些丧尸马戏团的成员，却没有马上就热闹起来。 “走了。”苏彼方朝她摇摇头，又对林颂远道，“我看你……” “你小子有什么话好说，去去去——”对于自家兄弟，林颂远一点都不客气，“小心我反悔。” “你有时间惦记我，还不如自求多福。”苏彼方离开之前，回头看了大哥一眼，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哼，彼此彼此。” 天色还早，可苏彼方再没多停留，拉着苏筠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直到走出工厂，苏彼方才将车从空间里取了出来。 两人匆匆上路，路上，苏彼方一言不发，苏筠水几次要开口，也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因为有风系异能加速，越野车的速度飞快，没一会儿，就看见了第一基地的大门。 “别进去，往左拐，去你家。”苏彼方终于说话了，她松了口气，可立刻就又提起心来，“我家？” “小别墅。”苏彼方没不耐烦，可是神色间却有些古怪。 “哦。”她这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他这个样子，就是不想她多问。和苏彼方接触久了，也就摸清楚了他的表情语言，她按捺住一肚子疑问，将车头调转方向。 小说中，小别墅是被林筠焚毁了的，可这次有她插手，就只是被烧焦了，基本的框架都还在。不过现在丧尸愈发猖獗，也愈发厉害，如果是去小别墅找东西，东西还在的可能性太小了。 因为车速太快，车中看不清车窗外的景色，可她知道，现在的市中心，也从空城渐渐变成了废墟。 被魔性侵蚀的家伙们，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毁灭、破坏一般，她知道，第一基地的外墙虽然坚固，可自从不久之前有丧尸群破坏围墙之后，温莲每天也会让专人检修。 “我们是去找东西吗？”苏筠水终于忍不住，道，“你看，现在这……怕是什么都找不到了。”说着话的工夫，就有不要命的丧尸挡路，最后被撞飞到了一边。 而且，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林筠怎么会不带上呢？ “对了，你和你大哥说了什么啊？”她心中好奇这对魔神兄弟的对话，她也知道，关于林颂远的事情，不管她怎么问都没用，但她还是想试试。 “你胆子倒是比当初大了不少啊。”苏彼方答非所问，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开口，“看来是我教得好。” 她之前确实和林颂远说得多了一点，可是如果不想让她说，苏彼方当时就会让她闭嘴，断不会现在和她算账。见他不像是真的生气，苏筠水也就没多解释，反而叹气道：“你说，他会放了宁唐吗？” “我不是他，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苏彼方想了想，反而笑了，“就因为那是宁唐，所以变数太多——到了。” 苏筠水连忙放慢速度，从大门缓缓驶入，她没将车停进车库，反而小心地避开陷阱，将车泊到别墅后的空地上。 车库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杂物和混凝土的残骸堵住了门口，可小别墅虽然经火焚烧，却依然屹立，保存得甚至比周围的几栋民居都要好。 她心中也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小别墅里真的藏了什么东西？ 好歹是魔神候补，苏彼方放出威压，周围的丧尸就不再凑过来了，都绕着小别墅走，这给他们省了许多事。苏筠水站在被烧焦的大门前，等着苏彼方的下文。 “我们是要找东西？” “之前你在韩大成那里，将魔神的历史都挖出来了吧？” 这个人总喜欢自说自话，可苏筠水也没办法。 “对，我好奇，就问了一下……因为你和母亲都不说。”鬼手琥珀都上交了，这些她更没有隐瞒。 “你知道前两任任魔神是怎么死的么？”苏彼方朝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来，他的眼神此时冷静得可怕，“你知道他们都活了多久？” “第一任好像是……自然死亡？第二任是自杀……”苏筠水低头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道，“魔神觉醒后活的都不长？” 这虽然是在询问，但她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第一任魔神没活过半天，第二任魔神凭本人的意志而死，也是短命，可是，这能不能说明，“魔神”这个种族，都不长命呢？ 想想也是，上天赋予了魔神那样那样逆天的力量，也不会让他们毫无弱点。苏衡激发一次潜能，都要内脏受损，就更别说林颂远能驱使那么多丧尸听他意思办事。 魔神会死，这是林筠的终极课题，这意味着她们可以歇口气了，她是不是该高兴呐？ 可是……她觉得问题不会那么简单，这些事情，苏彼方知道，林筠也应该清楚，可她却并不乐观。 首先，苏彼方能不能挺到魔神消亡？ “没错，因为力量太过强大，所以魔神的命，都不会太长。”苏彼方终于开口，“第二魔神就算不自杀，也会死在觉醒后的半年内。这个数据，是研究所根据魔神遗留细胞物质测量出来的，测量员就是母亲，所以这个数据有偏差应该也不会太大。 “所以苏衡他们，除了要解决魔神觉醒的问题，还要解决如何将这力量留住的问题。这个就连你母亲都不知道。 “因为答案就是我。”苏彼方这次是难得的坦诚，“身为魔神的替补，我不仅担负着实验失败的替补责任，还有另外的责任。 “不过我也不知道，这究竟真的能够实现，或者那仅仅是苏衡他们的异想天开，一切都要等我的时间到了才知道。” 苏筠水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些话中的信息量，缓缓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异想天开？” “以血缘之绊，存共生之态……谁知道呢？”苏彼方的语气相当可怕，可马上，他就转了话题，“这房子里应该有东西。” 话题转换的速度太快，苏筠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可他一说地下，她就想到了地下室：“那不如先去地下室看看？”小别墅里，除了林筠为儿子准备的房间，其它的屋子，苏筠水都再熟悉不过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藏了东西的样子。 苏彼方却摇头：“东西不在地下室，在房子里。”他侧过身，将苏筠水推到身后，道：“你往后一点。” 他让苏筠水退后，他却上前一步，支起空间，将手掌附在小别墅的外墙上，微微一用力，就见小别墅瞬间倒塌，成了一片瓦砾废墟。 “这……这是？”苏筠水吃了一惊，她在空间内，听不到声音，可她依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震了两震，眼睁睁看着还算完整的小别墅变成了断壁残垣。 “去找找吧。”苏彼方将空间收起，率先走了过去。没了空间，苏筠水立刻捂住口鼻，灰尘太大，她想洒点水，却被苏彼方拦住了，她只好也硬着头皮直接进去，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问：“找什么啊？鬼手琥珀？” 苏彼方抬起头，有点吃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气息不明显，差点连我都蒙蔽了。”而且他相信，他大哥还没找到这里。 说着，他竟真的从一片混凝土下，挖出一块金黄色的琥珀。苏筠水赶紧看过去，那琥珀却是不完整的，里面的“鬼手”，也生生少了一截。 “碎了？怪不得。”他捏着碎片，皱眉喃喃自语，一边继续搜寻四周。 苏筠水已经习惯了他的自说自话，见状忍不住腹诽：难道不是他暴力拆迁，将这鬼手琥珀砸坏的吗？ 然而，两人将房子翻过来，都没找另外半边的残片，苏彼方却不找了：“回基地吧。” “好。”苏筠水点点头，她也想到了另外半边碎片的所在。 “对了，鬼手琥珀，怕火吗？”将车门关上，苏筠水低声问道。 “你也猜到了。”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苏彼方的半张脸，浸在夕阳的阴影下，“嗯，看来你还不算太傻。” 苏筠水吐出一口气，林筠选择放火烧屋的答案，她终于找到了。 第119章 留一条活路 他们赶回基地的时候，林筠还将自己关在小屋里，埋头研究。 门忽然被打开，林筠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抬起头，却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并肩站在门边。 因为研究并不十分顺利，她早上刚刚梳理整齐的头发也被她抓乱了，她这一抬头，其中一绺就正好挡在她的眼前，她只有用手腕将头发拨开：“温迪，你们回来了？这是要吃晚饭了？今天你们先吃吧，我把这个数据……” “妈……”苏彼方没说别的，将右手摊开，那半块鬼手琥珀，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 不需要再说别的了。苏筠水想。他们确实都想要林筠给他们一个解释。 林筠愣了愣，继而垂下眼睑，从这个角度看的话，林颂远竟然和她有一二分的相似。 苏彼方的空间将他们笼罩其中，房间中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空间里是一片死寂，三个人几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其中以林筠的呼吸声最为急促。 最后还是林筠打破了沉默，不知是因为太久没说话，还是因为别的，林筠的声音有些哑：“你们……去找那个干什么？那不是好东西。” “鬼手琥珀。”苏彼方的声音听不出感情波动，“妈，鬼手琥珀啊，这让研究所人抢破头的宝贝，你竟然将它砸碎了。妈，另外半边就在您身上吧？” “这个你别管，彼得，你听妈妈说，这个东西，你不能沾！”林筠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劈手就要去夺苏彼方手中的琥珀碎片，可是苏彼方的手却快读地抽了回去。 她没拿到碎片，语速也急促起来：“彼得，你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控制魔神！可他都是魔神了，哪是那么好控制的？他被培养成什么样的家伙，我……虽然没亲眼看见，可是他毕竟是……我难道不清楚吗？” “妈，另一半琥珀是不是在您手里？”苏彼方追问。 林筠的乱发又垂下来，她随便拢了拢，见苏彼方的神色没有丝毫松动，心中更急，抓住儿子的手，显然是十分激动：“这东西，说有用也是有用，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是饮鸩止渴！魔神惦记的东西……如果在你手中，他会惦记上你啊！” “我要是没有鬼手琥珀，他就不惦记我了吗？”苏彼方拍拍母亲的手，低声安抚她的情绪，“妈，这是我的命。” 见儿子的情绪如此平静，林筠本就担心，听见这话，她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歉疚，闭上眼，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都怪妈妈，都怪妈妈，是妈妈不该，妈妈识人不明……” 苏筠水自然不能看她哭，立刻手忙脚乱地安慰起人来，而苏彼方，却只拍着林筠的背，缓缓说了一句话。 话音刚落，林筠就停了哭声。 “妈，我和大哥做了交易。”苏彼方坐在了林筠身边，声音却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此言一出，苏筠水也是心头一跳，她再没想过苏彼方竟会将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她握着林筠的手，感觉林筠的手也在用力回握，此时，两个人心中都是同样紧张。 “我帮他凑齐剩下的鬼手琥珀，他保证，给第一基地留一条活路。” “你……为什么？”苏筠水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就有些吃惊。 为什么不借此机会，让魔神帮他想办法？哪怕是给他宽限几个月时间也好，不是吗？苏彼方最近虽然和基地中人多了许多接触，可是以他的为人，为什么要用鬼手琥珀那么宝贵的东西，去交换这种看上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承诺？ 毕竟看现在的样子，林颂远应该不会对林筠不利，那么他为什么还要…… “我的事情，他不会答应帮忙的。”苏彼方看出了她的疑惑，就解释道，“你别忘了，他可是魔神。” 魔神，在末世里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有看他想不想得到。鬼手琥珀，只要他得知了存放地点，那么得到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在省了工夫的同时，满足兄弟的小小愿望，林颂远愿意高抬贵手，也愿意给兄弟一个面子。可是要放了苏彼方，则太难。 从本质上来时候，这对兄弟俩一样的怕麻烦。 可问题依然棘手，甚至连最后一条路——除去魔神，也都走不通了。没有三颗以上的鬼手琥珀，对上魔神，基本就是死。 林筠的脸色不好看。她反对魔神计划，反对控制魔神，之前她就觉得鬼手琥珀不是好东西，戴老死了之后，她就将琥珀砸碎了，为了防着其他人找到，她将东西分开藏，一半放在身边，一半则藏在小别墅二楼的地板底下。 那次大火，她原本是想带着鬼手琥珀去地狱的。 毕竟儿子已死，她生无可恋，带着鬼手琥珀走，是想让研究所的人之后，都无法控制魔神，从此在实验中知难而退。 同时，她还有着隐晦的报复心理，想要苏衡他们永远达不到目的，想让魔神在世间大闹一场。 谁知道那天出现了变数，她没死成，火放到一半就被大雨熄灭，两块碎片也都安然无损。 可一块完整的琥珀，目标太容易暴露，她不怕死，可是要和养女一起上路，她也怕东西会招来魔神。 于是，那块碎片，也就一直留在了小别墅中。可她没想到的是，东西竟然会被亲生儿子找到！ “妈，给他吧，他原本就应该是自由的，可是那么多人想控制他，他是我大哥啊。”苏彼方再次朝林筠伸出手。 “他的存在原本就是一个错误，从出生开始就错了……”林筠猛地摇头，退后一步，痛心疾首地道，“彼得，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亲生的孩子，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考虑呢？” 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攥住了手腕上的银镯子，仿佛是怕儿子过来抢夺一般。 “妈，我大哥他，也流着您的血。”也不见他是怎么动手的，那银镯子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只寻出半块琥珀，将镯子又套到母亲手腕上，“妈，您疼疼我大哥，就当是为基地做件好事，帮我积点功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当您的好儿子。” 他手心捏合，两块碎片严丝合缝，合而为一。最后的鬼手琥珀就躺在他的手心里，反射着淡淡的光。 林筠却瞬间失神，整个人似乎要瘫下来，唬得苏筠水赶紧将她扶住，托着她的身子让她躺下，给她喂水。 “温迪……他没全说实话。”等到苏彼方出去，林筠才缓缓地睁开眼睛，道，“彼得还有事情瞒着我。今天彼得和他说了什么，你听见了吗？” 苏筠水自然答不出来。 “算了，随你们吧。”林筠的声音有气无力，挥了挥手，对养女道，“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说着，她就又闭上了眼睛。 林筠是累坏了，这些天，她甚至比基地第一线的战斗人员还辛苦。因为没人能和她换班，她一个人常识各种药剂的配置，却没什么大的进展，本来就已经身心俱疲了，这下受了刺激，她倒能好好地躺一会儿。 摇摇头，苏筠水也退了出来。 谁知道，苏彼方正站在房门口，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母亲睡了？”此时，他才能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母亲的关心来。 “嗯。”苏筠水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母亲说你，有事儿瞒着我们，就是和你大哥的谈判。” “差不多。”苏彼方笑笑，“不要以任何形式伤害第一基地——如果有差别，应该就是措辞上的差别吧？”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苏筠水知道，这两句话的差别很大。 苏筠水莫名就想起了宁唐，不由道：“你是担心……” “母亲就是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还有你也是。我大哥……如果不到那一天就最好了。”苏彼方低低地笑了一声，“至于我的事情，大哥绝对不会答应，温迪……你明白吧？” 他不再想死，然而即使这样，他也从没想过将大哥推上死路。 “温迪……能真真正正活这半年，我已经很开心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发丝柔韧清爽，手感很好，他却像是触电一样地缩开了。 “母亲的药……尽人事，听天命，温迪，我并不后悔。” 他的神情太温柔，可说出的话，却像是在交代后事，意思分明是如果他不能活，也将她和林筠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苏筠水心中忽然气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推开苏彼方，多路而去。 走到门外，她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憋在了肚子里。 “温迪温迪，你终于回来了。”却是郦小鱼，她奔过来，拉好友的手，苏筠水感觉到她手心冰凉，显然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刚才看见你们的车，我没敢进去找你……刚才你们家来客了。” “客人？谁？”苏筠水被冷风呛了一下，差点岔气，却马上抓到了郦小鱼话中的重点。 “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背着宁唐，说是你哥。”郦小鱼皱着脸，也在寻思好友怎么忽然多了那么多哥哥，“宁唐昏迷不醒，我看那个男的挺老实的，我就让他把宁唐背进你房里，让他去姜片儿房间里等你们回来……宁唐现在昏迷不醒，你要不先去看看？” 苏筠水听了差点站不住——居然来得这么快！ 第120章 这是真影帝 “你确定他带的人是宁唐？他说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苏筠水连忙追问。 林颂远肯放了宁唐，她虽然吃惊，可并不十分意外。可是林颂远居然亲自送人回来，还被郦小鱼看成是“老实的人”这就有些…… “他说他姓林啊，对了，温迪，他和林阿姨一个姓，是你在林阿姨那边的表哥吧？”郦小鱼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推测应该就是真相了，“宁唐嘛，咱们白天刚说到她，我怎么会认错。”看好友发呆，郦小鱼就去扯她的袖子：“走吧，人都等你半天了。” 魔神，终于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第一基地了。 这绝对是爆炸性的消息！ 苏筠水的脑子处于当机状态，被郦小鱼拉着，也忘了喊人，迷迷糊糊地就往姜绍成的小屋子里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的说笑声： “不是吧？真的假的啊？那个苏彼方是你弟弟啊？”姜绍成的语气略显夸张，不过听上去他的情绪极放松，所以说出的话就有些口无遮拦的意思，“不像啊，不像啊，你那老弟，太吓人了，整天端着一张脸，啧啧……大哥，不瞒你说，我看见那苏老兄，都恨不得绕着走！” 哪有当着人家哥哥这么说弟弟的？郦小鱼扶额。苏筠水想笑却笑不出，眼睛就落在小屋门前那辆破自行车上。 房间里传来了林颂远的忍笑声：“那孩子从小就老成。” “可不是？不瞒你说啊大哥，刚才鲤鱼……哦，就刚才带你进来的那个女孩，她说要让苏老兄的大哥在我这儿坐一坐，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我这得给我老大面子不是？一看见您真人，嘿，我就放心了！” 这两个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熟稔起来。 苏筠水哑然，这是姜绍成无知无畏吗？如果知道了林颂远的真实身份，估计逃得最快的就是他了。 不过这声音自然是林颂远无疑，可是那语气，那态度……简直是另一个人。 说起来，刚来基地的时候，苏彼方也想对人装出一副笑脸，可是他那脾气，可想而知，效果并不是十分理想。 如果林颂远也是乔装，那么在这点上，他们兄弟绝对不是同一个段位的。 听见里面传来笑声，苏筠水和郦小鱼就推门进去，只见那基地标配的水泥床上，摆了一张小矮桌，姜绍成和林颂远分坐两边，正在一边聊天，挑拣花生米吃。 看两人进来，姜绍成就先端正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大，等苏筠水将目光移开，就朝郦小鱼挤挤眼。 “大哥……您来了？”眼前的人，确是林颂远无疑。苏筠水的声音有些发涩，又不想连累郦小鱼他们担心，就道：“大哥，要不我们挪动挪动？” 还是那个人，只是穿着和打扮变了。上身是半旧的西装，下面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略显苍白的脸上戴着一副样式老土的眼睛，脸上却是随和的笑：“温迪，你回来了？我来看看我的弟弟妹妹，不行吗？”半开玩笑的语气，似乎他们是极亲密的一家子骨肉。 这语气，这神态，这装扮……确实，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位好好先生。 可苏筠水心中的弦却绷得更紧了，可这时候她只得赔笑：“怎么不行？宁唐她……” “宁唐，就托付给你了。”林颂远宽和一笑，“我听说，她是你的朋友。遇见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我没法子，就用脚踏车载她来找你……你知道，我一个单身汉，还不会照顾人，她小姑娘家家的，不方便。” 他的演技几乎能媲美她前世那个时代的影帝！可在末世中，他就是天理，苏筠水只能陪着他演。 “好，大哥，我过来得急，还没顾得上看宁唐，要不……”他就是一颗不□□，她着实不想让这人和朋友们相处太久。 “那我和你一起去。”林颂远连连点头，就站起身笑道，“我也正想见见彼得。” “别介啊，大哥，兄弟还没请你喝酒呢！”苏筠水松了口气，谁知道姜绍成却不干了，热情地留客，“大哥，老大，你们别看我这房子像个雪洞，什么都没有，但是好酒咱可有存货，老大门禁严，我就不请了，晚上大哥你过来，哥俩不醉不归，啊……您瞧兄弟我这不会说话，醉了就住兄弟我这儿，有地方！”居然是和林颂远相见恨晚，还没聊够。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你？”郦小鱼看不惯姜绍成这样子，就皱眉道。 “到时候说，到时候说。”林颂远朝姜绍成笑，“不管这酒能不能喝上，心意大哥都领了。” 姜绍成嘿嘿地傻笑。 苏筠水带着林颂远先走，郦小鱼怕他们有话说，就故意落后几步，看见姜绍成的样子，就忍不住道：“你还真行啊姜片儿，还要留人喝酒，我看这位大哥是老实人，你可别把人带坏了。” “就是因为大哥是好人，投缘，所以我才请他喝酒啊，要不你看，我怎么不请你喝？”姜绍成啧啧两声，远目窗外，“也不知道这大哥是什么来历，我总觉得，大哥这人，不简单啊！” 郦小鱼等着他的下文，可是姜绍成却道：“现在人都急红了眼睛想活，可是我看大哥，那就是叫什么……嗨，忘了，反正人家那就是有涵养。” 这边两人争执了几句，可苏筠水他们刚踏出小屋，瞬间就冷场了。 苏筠水是不知道要将人带去哪里，她房间里，除了一个据说是昏迷中的宁唐，还有树皮和季蓝；去苏彼方那里，那么万一林颂远兴起，要看看林筠，林筠本来就被气得不行，被他一看，准会再被吓掉半条命。 最近几个月，又有幸存者投奔第一基地，活动室里有人住，公共小屋那里，就更加人多口杂。几处地方都不合适。 虽然苏比方说他保证过，不伤害第一基地的人，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接触他们。 “大哥，要不先您先等等，我去叫彼得出来？”她想，林颂远忽然到来，也是倾向于先办正事。 “怎么？他的房间都不敢让我进吗？在研究所的时候，我们的笼子有几年可是紧挨着的。”林颂远身上的气场瞬间转变，他现在的气场，配着那身打扮，显得极可笑，“比较是对比实验嘛。” 可苏筠水并不想笑。 同样的事情，听苏彼方和他讲述，滋味是完全不同。 “敢不敢的，你得问我，温迪老实，别欺负她。”苏彼方忽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刚才郦小鱼找人的话，他都听见了，“你可得记住你答应了什么。”苏彼方伸出手，最后的鬼手琥珀就躺在他的手心中。 林颂远并没客气，接了东西，略点点头，扫了一眼两人，道：“我最讨厌贪心的人，幸亏你们不是。”说着，他伸伸手，停在姜绍成门外的那破脚踏车就到了他眼前，他翻身上车，竟马上就要走了。 “对了，彼得，你人缘可不怎么样。”临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唇角微翘，斜了苏彼方一眼。 “得了，没你会做人，走吧！”苏彼方当面并不怕他，还敢出言赶人。林颂远也不以为忤，只是在临走之前，眼睛朝苏筠水那屋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别和她提起我了，不得不提的话……之前的事情，别说。”他这句话中，竟似乎带了恳求的意味。 宁唐啊……苏筠水心中叹息一声，却也盼着林颂远快走，他慢一点，她姐姐温莲就要回来了。 “林颂远，你给我站住！”可谁知道，林颂远刚刚骑出三米有余，宁唐竟然从房间里出来了，门被她推得重响一声，足见她是动了气，“你是林颂远吗？啊？” 宁唐居然醒了……这是不是，醒得有点快？这是林颂远故意为之？ 林颂远回过头，露出一个老实人专有的腼腆笑容：“钱我上次都还你了，小唐姑娘，你要是要利息，我可是再拿不出来了。” “谁让你还钱了？你……你到底是不是林颂远？你到底是谁？”宁唐说着说着，竟愈发委屈，坐在门槛上，就压抑地呜咽了起来，“你是不是吃了那傻家伙，披着他的皮骗我？” 估计全末世，敢管魔神叫傻家伙的，也仅此一家，绝无分店了。 这怎么看都是小情侣吵架，苏筠水觉得站着太尴尬，而且宁唐哭声不小，周围也已经有很多目光聚拢过来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哭啊？”宁唐哭着还能分心，她就是空间系异能者，随手一挥，空间就玻璃罩子一般，将她和林颂远罩在其中了。如此，外面虽然能隐约看见人影，可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这下子苏筠水也不用回避了，可她还是转开了视线。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林颂远正在其中好脾气地和她解释，“都说了，上次一定是你看错了。” “撒谎，我戴的是都平光眼镜，我可一点都不近视！你别想骗我。”宁唐绷着脸冷笑两声，“你就是不信我，当我不知道吗？” “小唐姑娘……要是这样，那你就当我死了吧。”林颂远叹了口气，可是依旧是那副老好人的样子，“反正钱我都还你了，你就把我给忘了吧。” 他推着车子就走，却正撞到那空间上，弹了回来，惊得瞪大了眼睛，连续试了两次，他才苦着脸和宁唐告饶：“小唐姑娘，就饶了我吧，你看再折腾天都要黑了，我可没地儿住。” 宁唐早就被他这傻样子逗得破涕而笑，见他看过来，却狠憋着笑意，道：“美得你，交代不清楚，让你睡大街。” 老实人抓抓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第121章 哪个更重要 这一幕是没被第三人看见，否则非要跌破眼镜不可。 “小唐姑娘，我真的得走了。”老实人认真起来比谁都较真，“现在世道乱，你就留在这儿别走了，这个基地我看着挺安全的，人也都不错。”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既然这里这么好？”宁唐收了笑意，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难以捉摸，半晌，她才舒了一口气，将空间收回，道，“你愿意走，就走吧。” 苏筠水等人只见空间消失，林颂远跨坐在破单车上，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其实，你也不是完全都相信我吧？” 单车驶离第一基地，这次宁唐并没发声挽留，她扶着门框，紧紧抿着唇，脸色并不好看。苏筠水是巴不得他走，苏彼方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追出来的郦小鱼，和跟着她的姜绍成，一个不明所以，一个大声挽留，可单车和背影，却依旧消失在洒满夕阳的地平线上。 “宁唐……你没事儿吧？”等到林颂远的身影消失，苏筠水才放了心，回头就看见宁唐面无血色的脸，一副要虚脱的模样，就赶紧去搀扶她。 “没大事儿，就是饿了，吃顿饭就能好。”宁唐这才顾得上苏筠水，就挤出个活泼的笑容来，“哎，不用扶了，温迪，你这儿有什么吃的没，给我来点儿。”说着，她的肚子真的配合着就叫了一声。 这几天，她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自然是什么都没吃。苏筠水赶紧答应了，不敢让她马上吃干粮，一边给她熬粥，一边让她喝糖水。 房子空间有限，原本就住着苏筠水和季蓝，现在又添了一个宁唐，地上还有树皮来回绊脚，再进去人就嫌挤了，郦小鱼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两个男人更是连门都没进。 苏筠水端着粥进去的时候，宁唐已经饿的瘫在床上了，闻见粥水的香味，立刻爬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就抱怨：“哎呀，怎么又是稀的？我都快饿死了……”抱怨归抱怨，可是她端起粥就喝，似乎一点也不怕烫，看得季蓝直咧嘴。 “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得先喝点粥，才能调理过来。”苏筠水看得也替她觉得烫，“你慢点，还有呢。” 宁唐是巴不得一声，连忙将空碗递过来，睁大了双眼，眨了眨，道：“再来一碗！” 也许是因为有季蓝在，她对和林颂远的纠葛只字不提，而苏筠水自然也不会问，季蓝问了几次林颂远的事儿，也都被苏筠水三两句带过。 冷眼看着宁唐对林颂远事件的态度，苏筠水觉得，宁唐对林颂远其人，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只是不知道她了解到了什么程度，还是要找机会单独探问才好。 晚饭的时候，苏筠水照例去给林筠他们送饭，可没想到，刚一出门，迎面就遇上了面如寒霜的林筠。 “母亲，您怎么样了？我正要去看您呢。”苏筠水本想将林筠带进房里坐，可是想想宁唐，就觉得心虚，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母亲，我熬了粥，您吃点？” “吃喝就算了，我是来找人的。温迪，你别挡着门口。”林筠眼睛盯着屋里，将她轻轻往旁边拨了一下，就走了进去。她冲洗梳洗过了，此时打扮得算利索，应该是有备而来。 难道是为了宁唐的事儿？ 苏筠水赶紧将粥水放回去，她想听听林筠要说什么。 “季蓝，烦你和温迪把粥给我儿子送过去，我有话和温迪说两句。”林筠对季蓝的语气十分和缓，丝毫都听不出她刚刚都还在赌气。季蓝自然满口答应，和苏筠水交换个眼色，苏筠水装作去看火，她就退了出去。 季蓝刚一出门，林筠的脸色就变了，看了一样苏筠水，到底没继续撵人。林筠的眼睛探照灯似的打量着宁唐，苏筠水暗叫一声不好，宁唐也皱起眉毛，却是不明所以。 “怎么了？阿姨，您的脸色不太好。”宁唐倒敢说话，也许是不知道林筠的属性，所以她对着林筠也不发憷，“温迪那粥，要不先给阿姨趁热来一碗？” 她说这话，林筠就打量她，这丫头看着年纪比苏筠水她们还小，头发编成一条大辫子，生得玲珑可爱……可也就是这份可爱了，要说长得，还不如她女儿好。 不过，白天那一幕也被她看见了，林颂远那句话说得虽然不清不楚，可就因为这样，这小姑娘的分量，就更值得评估。 “白天那个男人，你知道他多少？”林筠开宗明义，目光锐利，直盯着宁唐，“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母亲，您喝点粥。”苏筠水赶紧将粥碗端过来，放在林筠手边的桌子上，“凉了就不好喝了。” 显然，林筠和她想到了一起，这也确实是她们都关注的问题。可是看见林筠这么气势汹汹地过来，她有些紧张，同时也想到了林颂远的话。 宁唐，是第五枚鬼手琥珀！ 母亲为了儿子，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尤其当这个母亲是林筠的时候。 苏筠水相信，为了苏彼方，哪怕是要了林筠的命，她眼睛都会一眨不眨。用人质威胁，不过是小意思。 “我知不知道又怎么样呢？”宁唐将皮球又踢了回来，眨眨大眼睛，笑道，“阿姨，我应该知道什么啊？不如您说说？” 她这就是装傻。可她样子娇俏，年纪又轻，装傻也只觉得她娇憨可爱，饶是林筠，对着这样的一个女孩，都生不起气来。 “好，那我就问你——一个人和全世界，哪个更重要？”林筠就道。 宁唐霍地站起身来，又坐下，笑容就有点发僵：“阿姨，这怎么能比？” “怎么不能？如果放任不管，半年之后，世间就会被彻底毁灭——当然，你我可能会逃过一劫，可是……” “妈，够了，你说这个干什么？”苏彼方夺门而入，扯住林筠的手腕，就要带她回去，并和宁唐歉然道，“你别听我妈乱说，她……脑子不太好，熟人都知道。” “是吗？我听阿姨说话，挺清楚的。”宁唐朝苏彼方点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了。 “嗯，她时好时坏，我带她回去休息，你别放在心上。”苏彼方就道，同时悄悄捂住林筠的嘴、 “怎么会呢？”宁唐似乎已经不想说话了，又站起身来，笑道，“那就不打扰阿姨休息了。” 对于宁唐，苏彼方的语气极为和缓，这自然是看在了林颂远的面子上。 “我还怕他来杀我吗？我只是不放心你啊……”等到苏彼方带着林筠走了，一会儿，隔壁传来这一声林筠的哭喊，可是马上，声音又低了下去。 看宁唐的脸色，很显然，她也听见了。 树皮不习惯早睡，正在房间的角落里，用木板拨着球玩，嘴里是不是蹦出几个单字。 季蓝没回来住，刚才林筠他们闹起来的时候，季蓝露了一面，似乎觉得尴尬，就没进来，托人带话，说是去朋友那里挤一晚。 她口中的朋友，指的是袁清茗。苏筠水心不闲，一时也没顾得上，生怕宁唐又走，想想基地里很安全，就没去找人。 “宁唐，你别多想，我母亲这人……”苏筠水有些艰难地解释，她不想宁唐也背负上这个沉重包袱。 其中一半是她不想让宁唐痛苦，而另一半，则是出于对林颂远的恐惧。 林筠是什么都不怕的，可她还有姐姐，还有亲朋。林颂远明知道宁唐被有心人利用，会成为一柄刺向他的利剑，可即使是这样，他都将人放了回来，这就足见宁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林筠在这个时候，想要利用宁唐，想要借宁唐打击林颂远，不说是否可行，只要失败，他们必定要承受林颂远的怒火。 魔神之怒啊，与之相比，承诺，就太微不足道。 爱子心切的林筠，在实验的屡屡失败下，将宁唐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只是这根稻草，他们碰不得。 “温迪，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们也都知道吧？”宁唐蔫蔫的，散开辫子，活像棵脱了水的小白菜，“其实……几个月前，我不小心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呐？是丧尸马戏团，还是丧尸大军？不管是看见哪一样，都足够她吓破胆。 是了，就是因为她看见，所以才放弃追债，那次遇见林颂远，他的态度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温迪，我别的不听，就要一句实话——那个人，他是林颂远吧？他到底是什么人？” 宁唐跪坐在季蓝的床上，说了这话，似乎急于得到答案，还向前爬了两步，倾着身子问道。 “我就想从你这里，听一句实话，温迪，看在咱们是朋友的面上，只有你会告诉我。” 苏筠水犹豫了。 第122章 两代人选择 “宁唐，你可得想清楚，这件事……”所谓魔神，说是研究所的至高机密也不为过，这机密不仅神秘，而且骇人听闻。 更关键的是，如果宁唐知道了真相，在一定意义上，也背负了相当沉重的责任，不管她选择了任何一方。 “不管是什么，我只想听实话。”宁唐的声音斩钉截铁。 “好，我告诉你。”苏筠水咬了咬牙，就将自己知道的，删繁就简，跟宁唐都说了一遍。宁唐在旁边听着，脸色越来越差。 “你说他就是……魔神？”声音颤抖着，宁唐勉强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逗我的吧？末世都因为那个傻家伙？温迪，这样的笑话不好笑……”可她心中却明白，这些都是真的。 将脸埋在手掌中，宁唐发出了一声破碎的呜咽，可她马上就狠狠擦了擦眼角，倔强地红着眼睛，硬声道：“温迪，你说吧，我可以做什么？” 苏筠水哑然，她也不知道宁唐该做什么，利用林颂远对宁唐的感情去对付林颂远……这话她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 “这要问你自己。宁唐，没人会逼你选择。”想了想，苏筠水就道，“他承诺，保全我们第一基地，这里很安全，你可以留在这里，慢慢想。” 宁唐哦了一声，闷闷地道，“我以为你会让我为天下人考虑呢。我从小还是挺愿意当救世英雄的——别看我打不过他，当不了英雄，还可以当烈士啊。” “去，说什么呢！”苏筠水嗔了她一眼。 “那你呢？你们准备怎么办？你说了，你养母配不出救人的药，四块劳什子琥珀还都到了他手里，你们还不是准备硬拼啊？”宁唐说话一针见血，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忽然一亮，道，“他不是说要保第一基地安全吗？那咱们就给别的基地传信啊，让他们都躲来第一基地里，这样不就行了？” 宁唐道：“外面没人了，他就天天摆弄那些丧尸玩就好了，烦了就看看空中飞人、走钢索什么的，不是也挺滋润？”她的声音爽脆，说起话来如落玉，说完还朝苏筠水眨了眨眼睛。 钻这个空子啊…… 苏筠水眼睛也亮了，坐直了身子，也喃喃道：“是啊，反正都是第一基地的人……又没说第一基地有多少人……” 虽然苏彼方的事情不能马上解决，可是至少能让无辜的幸存者免遭涂炭。 只是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却不会太容易。 要说服其他基地都更名为第一基地，投靠过来，普通的借口是说不通的。可是如果说出实情，不说他们信与不信，就算他们信了，那么胆小者间会造成恐慌，贪婪者中，恐怕也会出现苏衡一类的人物。 这是万万不行的，魔神到这一代，也就够了。 再者，他们基地势力算是简单的了，第三基地据说有军队驻扎，其中多方势力，盘根错节，让他们放倒旗帜，那几乎就是要动他们的命！ 他们平素没什么来往，放任第一基地被吞并，可能都比让那些人相信他们来得容易。 更何况，如果人口太过密集，那么物资就很成问题，不管是第一基地，还是其他基地，都还没诞生出能生产大批食品的技术。 以上，还没考虑到魔神林颂远会如何应对。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她眼中的光黯了黯。 不过，她可以让姐姐温莲放出消息，收留更多的旅人，也派人去其他基地说项，用的借口，可以和姐姐商量一下，人情交往这方面，温莲绝对比她强得多。 不过温莲虽然会支持她，可是也会追问她因何起意，到时候，她要不要说实话呐？苏筠水又开始头疼了。 “宁唐……对不起，我把你卷进来了。”苏筠水低声道。 “怎么你是卷进来的？从我和那傻家伙合租，给他垫房租的时候，我就已经掺和进来了。”宁唐不在意地摆摆手，从空间里找出一盒夹心饼干，撕开，自己连塞了两块，又递给苏筠水，“吃吧，帮我把存货解决了，我们明天还有任务呢。” “不是又要过期了吧？”苏筠水吃了一口，就笑。 “额……已经过期了，反正吃不坏嘛。”宁唐有点尴尬地挠挠脖子，然后愤愤道，“都怪林颂远，我本来准备前几天就解决掉它的，唉。” 苏筠水看着饼干，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咬下去。 在一旁玩球的树皮，听到她们咬饼干的咔嚓声，就拄着木板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就歪着脑袋看着两人。 宁唐上次来的时候，苏筠水让人抱走了树皮，因为那时候树皮还是珍禽异兽。可这一次，却没那个必要了，树皮闲不住，早就扬名第一基地，大家早就见怪不怪，好心人还将它当成小孩子疼。 “这是……”刚才两人聊天的信息量略大，宁唐还没顾得上看它，一见它穿戴整齐，拄着木板，好似小老头拄着拐杖，不由瞪大了眼睛，“好厉害啊……温迪，你可真会整人。”苏筠水没去纠正她的口误，树皮也极高兴，没拄着木板的爪子就朝着宁唐伸了过去：“同伴，我，树皮！” 这一下宁唐差点就被饼干噎住了，端起旁边的水，猛地灌了一口，瞪着苏筠水，等她解释。 “它是树皮，是林颂远的……病友？反正是同病相怜，也是从研究所逃出来的。”苏筠水朝她眨眨眼睛，“这可是个不简单的‘人’，是我们公会的一员。” 她在人字上咬了重音，宁唐愣了一会儿，也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再看树皮时，就摸摸它的小帽子，笑眯眯地道：“也不怕压了耳朵疼？摘了吧。”见树皮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中的饼干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将饼干递过去，树皮拿到吃的，欢呼一声，找到它专用的小坐垫，去享用美食了。晚上吃的粥，它没吃饱，可苏筠水心不闲，也没想起给它开小灶，如今早就饿得不行。 “饼干……还过期了……没事吧？”宁唐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低声问苏筠水。 “我们没事儿，它应该就没事儿。”苏筠水的回答同样艰难，两人互相看看，又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砰——”可她们还没说两句，就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阵东西破碎的响声。 林筠的器材爆炸了？该不会是母子俩打起来了吧？可是马上，又没了声音，显然是被苏彼方的空间阻断了。 这就不是实验失误那么简单了，苏筠水趿拉着鞋，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嘱咐：“宁唐，你和树皮别出门啊。” 宁唐也跳了起来，可是最终又坐了回去。 如果万一是母子吵架，苏筠水是女儿，去看看就罢了，她到底是外人。 “傻家伙，那就是你的母亲啊……”宁唐低声说了一句。 树皮吃急了，被饼干噎住，她赶紧就凑到了树皮旁边：“别着急，还有呢，慢点吃……要不要喝点水？” 苏筠水出门，被冷风激了一下，连忙更快走几步，大门没锁，苏彼方的房门紧闭，林筠房间的门敞着，可因为苏彼方的精神空间，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用力一看，头就发晕。 她只能忍着不适，喊：“母亲，彼得，是我，你们在哪儿呢？” 她足足喊了三声，眼皮忽然一跳，才终于看清了房中情景。 林筠的房间，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型实验室了，可现在，实验台上的瓶瓶罐罐，却都散落满地，变成了玻璃渣子。 瘫坐在椅子上的林筠哭得绝望，这是她最后的寄托了，可是现在一切全都毁了。 苏彼方站在一旁，似乎也是在忍着极大的怒气。 她从没见过苏彼方真的生气……即使是对苏衡，都只是冷冰冰的恨，而没有火山爆发般的怒火。 “这是……怎么了？”她硬着头皮问，有点手足无措。看这情形，应该是两人吵架，一言不合，苏彼方把实验台给砸了。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只有林筠的哀哀哭声。 “母亲，先别哭了……” “你别管，温迪，你问问你母亲到底想做什么！”苏彼方闭上眼睛，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两人显然已经吵了很久了，林筠的嗓子都哭得变了声音。 “我不都是为了你！我林筠，不说一生从没行差踏错，但我好歹也恩怨分明，我为什么要打那个小姑娘的主意？彼得啊，你是我儿子，我不能没有你！”林筠的声音里饱含着痛苦，“十九年啊，我失而复得的儿子，要是你再丢下妈妈，妈妈也活不了啊！” “我大哥不也是你儿子？温迪不是你养大的？妈……你这是要拿宁唐算计我大哥的命！这和苏衡想用鬼手琥珀控制我大哥有什么区别！”苏彼方一步不退，可声音到底放缓了几分，“妈，咱们想别的办法，成就成，不成也就算了，咱们看开一点不好吗？温迪对你那么好，要是我不在了，她也会……” “不，我就要你，温迪，你走，你不是我女儿！”林筠口不择言，尖声喝道，苏筠水在旁边看着，心中一惊，现在的林筠，竟然又有几分疯魔的样子了，“你好啊，把我和老狗去比……” “妈，你别这样……”苏筠水进退两难。 “寒了温迪的心，你就好过了？妈，大哥他没有错，那个宁唐更无辜，这事情，不能那么办，要吃药，要手术，我都听您的，妈？” 林筠扫了一眼成了碎片的试验器皿，眼泪却流得更快，涩声道：“你都砸烂了，我又不是神仙……” 这时候，苏筠水才小心地插话：“苏衡那儿收缴回来的器材，还有些，锁在他原来的小屋里，母亲，您要是想要，我都给您搬来。” 林筠的目光就扫过来：“温迪，你也不同意？” “母亲，这事儿，我觉得彼得他说得对。”林筠的目光让她很有压力，可她却不能顺着林筠的意思。 “算了……”林筠闭上眼睛，停了哭声，道，“可能真的是我老了。明天你去搬老狗那一套东西吧，有什么都搬来，搬来之前先洗洗，要不我嫌恶心。” “好。”苏筠水答应得痛快，反正水她管够，林筠这么说，就是答应不利用宁唐了，这样解决，就已经很好。 找了扫帚和簸箕，苏筠水快手快脚地去清扫地上的玻璃，扫到一半，忽然惊呼出声。 第123章 魔神被惦记 基地小屋，也没多讲究，地面只是简单铺就一层水泥，美观没它的份儿，好在还结实。 苏筠水用的是超市里常见的塑料扫帚，谁知扫到地中间的时候，地面上的水泥竟然像是豆腐一样，碎成了渣子，她扫玻璃渣子，竟然连水泥地都带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去想化学方程式，可林筠却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扑到了地面上，伸出手指，就要去捏地面上的水泥。 “母亲，别啊！”苏筠水回过神，马上去拉林筠，万一是新型的腐蚀性液体，林筠那只手就直接废了。 她还是慢了一步，林筠捏着水泥，凑到鼻下闻了闻，皱了皱眉，然后面容又舒展开。 苏筠水只盯着林筠的手，看她手指无恙，刚放心下来，林筠又去闻味道，她想开口，却被林筠摆手阻止了。 “别慌，别慌，温迪啊，又不是王水，这屋里有什么东西，难道我还不清楚？。”林筠却平静了下来，拍着苏筠水的手，借着苏筠水的手劲站起身子，缓缓道，“我可能真的是老了。” “母亲，那是什么？”苏筠水心中有所期待，却怕结果不如人意，平白让林筠伤感。 苏彼方的视线也移了过来。 “那是……液体形态的魔神种籽……不是让你别怕吗？这有什么惊讶的，我的实验的目的是相反的，可是器材、药品都大同小异，因缘际会，得到这个东西，那也不稀奇了。“林筠的声音很淡然，可说出的话却是惊心动魄。 魔神种籽……苏筠水觉得那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如果不是苏衡他们强行觉醒魔神，也就不会有末世，和这一系列的悲剧。 可以说，他们狼狈如斯，都是因为人类制造出了“魔神”。 “母亲，那你刚才用手碰了水泥……没事吧？那这水泥怎么办啊？”苏筠水一着急，说起话来，就有些急促。 “没事儿，魔神种籽，要用血去孵化，在孵化过程中的要求也很高，要是魔神那么容易就觉醒，那苏衡也不用让我做那个候补了。”却是苏彼方抢先回答，又看了一眼林筠，道，“我说的对吧？” 林筠颔首，看着苏彼方的目光，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你这孩子……你让妈妈怎么办啊？算了，这一次，确实是妈妈想左了，不管林颂远怎么样，把那个小女孩卷进来也确实不太好……温迪，刚才母亲说了那些，都是气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苏筠水就笑了笑，她印象中的林筠还是疯癫时候居多，林筠之前发疯的时候，什么话没说过？今天的事情，她并没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样，如果林筠执意要利用宁唐，他们还是很麻烦的，现在林筠想通，事情也有了进展，那就比什么都强了。 “妈，那你打算怎么办？”苏彼方追问道，他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当年都能把魔神种籽制造出来，现在……情况也没糟糕到哪里去。”林筠朝自家儿子笑笑，故意道，“可不许小看妈妈！” 在她眼中，儿子还是当年那一丁点大，她怎么会生儿子的气呢？ “那这地面可怎么办？”苏筠水就问，“要是请个匠人来帮忙，估计水泥也不能立时就干。”而且这房间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随便拿东西垫垫，哪有那么多讲究？”生活在小别墅里，林筠挑吃挑喝，可是一投入到研究中，她就什么外物都不顾了，“那个水泥，先留下吧，要不让周围的丧尸动物误食了，那第一基地就热闹了。” 这一夜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一场还没来得及卷起来的风暴，就这样被镇压了下去。 第二天，苏筠水本应去出任务，可她因为惦记着宁唐说的那件事，还有给林筠找器材，她就厚着脸皮又和郦小鱼换了一天班。 “哎，温迪，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郦小鱼皱着一张脸，露出愁容，“是我太弱了吗？所以你怕告诉我有危险？” 昨夜没睡好的苏筠水，正在打呵欠，听见这话，差点被呵欠噎住，咳嗽两声，忙道：“为什么？” “第六感呗，再说了，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能说的事儿从来不瞒着我，你不告诉我，肯定也是为我好……”郦小鱼说到后面，声音就有些发闷，微热的手心攥住了苏筠水的手，“温迪，我虽然异能等级不如你哥和宁唐，但是如果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你千万得跟我说。” 这些话，听得苏筠水心中暖融融的，不过有些话她不能应承：“哪有什么事儿？只是我养母那里，她闲不住。”说完，就朝郦小鱼眨眨眼睛。 郦小鱼觉得她收到了苏筠水的意思，就笑了：“对了，说起你养母家，也真奇怪，你那个表哥，居然能和姜片儿聊到一块儿去。还有你哥，和猫大爷叫一个名儿，脾气也像，我都以为你哥是猫大爷变得了。” “他要是能变成你猫大爷，那还好一点。”苏筠水不敢多说，只好玩笑着将事情岔开，正好，出任务的人已经叫郦小鱼了。 “温迪，还有件事儿。”郦小鱼答应了那边一声，跑出两步，回身朝苏筠水道，“姜片儿他爸，昨晚好像去找他打听你表哥了，看那意思好像是认识你表哥……哎，来了！”那边催的急，郦小鱼留下这句话，就匆匆跑走了。 但苏筠水却站在外面，好久才回过神来。 姜绍成的父亲，居然认识林颂远？这只是个巧合吗？ 是不是她草木皆兵了？她觉得，等姜绍成和郦小鱼出任务回来，她需要好好去问问。 至于宁唐的提议，她和温莲说了，又由温莲去和尹东庭去讲。收容旅人，这个和第一基地一贯的理念相符，所以被马上推行了，至于去别的基地挖人，这个苏筠水也知道不现实，只能做到多少是多少。 她给出的借口是，二次灾难。 只有第一基地有高人，能够抵得住这二次灾难。 这些话，他们没用正规途径宣传，而是当成谣言放了出去。当然，对于其他基地，他们也有联络，只是说辞就有所不同了。 “姐不知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说，那姐就不问了，小黛，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姐姐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做这些事情，自然离不开温莲的全力支持，也是她说服了尹东庭。 不过提起林筠的时候，温莲还是高兴不起来：“昨天你出去找他们了是不是？他们母子俩吵架，你去干什么？大冬天大半夜的，纯粹是折腾人玩呢！” 苏筠水哑然，要是温莲知道了林筠说的话，估计会更生气。 “得了，姐，你也说我不是小孩了，前几天温叔和温婶吵架，你不是也去劝了吗？”她就嘻嘻地笑，“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说温莲是我姐，保准坏人都绕着我走。” 温莲拿这个妹妹最没办法：“得了，还越长大越皮了，唉。”说着，还帮她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发丝。 事情都办妥，已经过了中午了。往常这时候她该回家做饭了，可今天有宁唐在，她说能帮忙，苏筠水就没客气，自己去打探姜绍成父亲的背景。 说起来，姜绍成这个人，她只知道这人是大少爷，和父亲家族不和，是个纨绔另类，除此之外，她还真的没有了解过。 不过即使只知道这些，那也很奇怪，明明是不对付的父子俩，居然会亲自过去儿子那里，打听一个身份尴尬的人。 事有反常即为妖。 姜绍成的父亲不属于任何一个公会，他和幼子之前也只是在浮白公会挂了个名，穆诚死了之后，他至今也没再去别的公会。 这对父子和姜绍成性格相反，处事相当低调，而且没什么熟人。一个上万人的学校，没人不认识姜绍成；可即使是曾经同一公会的异能者，也有人叫不出姜父的名字。 也是，他本人异能不是很厉害，性格又是那样，知道的最多的，也只晓得姜父大名姜简，是个破落的商人。 就算他之前再有钱也好，现在连自己的一口饭都将将吃饱，谁会关心一个破产的商人呢？ 苏筠水暗自着急，这件事情查不清楚，她就放不下心，而且就姜绍成那个性子，就算他肯竹筒倒豆子，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而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也不想将事情告诉林筠，林筠的性格是宁错杀不错放，昨晚的事情，让她更深刻地明白了—— 林筠为了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不想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再把郦小鱼和姜绍成卷进去。 对了！不是还有他们？苏筠水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两个人来。 124.还是说这个 被苏筠水找到的时候，韩大成和6暧正在基地分派给他们的实验室里，研究新型装备。 “老6啊，你说我们研究这新型装备有用吗？”韩大成放下手头的东西，忽然对同伴道。 “什么就没用？”6暧看都不看他，哼声道，“不是你说的？将功赎罪。你还想干嘛，又不怕基地要你命了？” 他早就看不惯这个同僚了，他知道韩大成也是如此。以往还好，除了大型研究，两人很少有交际，可是现在，这么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只有他们两个，更是相看两相厌，却只能相依为命。 “不是我要干嘛，老6啊，你没算过？老苏都垮台了，魔神怎么办？那可真是个魔头啊……啧啧，他脾气上来，就那么一下子，咱们这装备，我呸！”说着，韩大成手臂划了个圈，激动地比划了一下。 6暧没说话，不过却在一堆材料中抬起头瞥了韩大成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反正鬼手琥珀现在也不在我身上了，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嘿，你这没良心的6暧，我不交出鬼手琥珀，她查出来，就能要了我们俩的命咯！”韩大成拍拍自己的脖子，“就你？一颗鬼手琥珀，拿出来就是别人盘子里的食儿，你之前拿着东西，不也一直让它烂着？没本事，就说你没本事。”他肢体语言十分丰富，并竭力用动作嘲讽眉毛拧成麻花的同僚。 他这样，把6暧气得将手里东西一扔，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唉，得了，起来干活吧，谁让咱们贪呐，有了钱还不算，还想要高高在上的地位，输了就输了，好歹咱们现在还能落条老命，多活一天赚一天喲，万一魔神打偏了呢……瞪什么眼睛？你看苏衡，早不知道喂了哪里的野狗了……哎哟，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韩大成比比划划，动作幅度大了一点，侧过身忽然发现了站在门前的苏筠水。 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韩大成赔笑道：“小姑娘，你看，我们在帮基地研究装备呢，新型的，丧尸咬上去，准能把门牙崩掉。”他一着急，说得就有点夸张，6暧狠狠夹了一下眼皮，不看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丫头，你有事儿就说吧。”6暧道。 “那我也不和两位虚客套了，劳烦问一句，两位可认识一个叫姜简的人？”苏筠水装作没听见韩大成和6暧刚才的对话，开门见山道。 韩大成光脑门上的汗多了些，他抹了一把，扯了扯嘴角：“之前药厂有个大股东就叫姜简，他对我们这个计划挺感兴趣的，不知道小姑娘你说的是不是他……” “你们这个计划，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不是说是内部消息吗？”苏筠水就皱了眉。 “是啊，内部消息，可人家花钱让我们研究，不知道研究的是什么，谁会大把大把的扔钱进来啊……”韩大成小声辩解，又赶紧保证道，“知道的人真不多，真的，魔诞日那天，知情人基本全来了，死了……”说完，他自觉失言，就讪讪赔笑。 “那个姜简有消息了？”听韩大成东拉西扯，6暧不耐烦，就道，“他算是我们内部高层，见过魔神一面，和我们也是老相识……小姑娘，要是方便，能不能让我们见一面？”说着，他眼中就难得地带了殷切。 末世前，姜简是有名的商人，别的不说，钱他有的是，有了钱，也不愁人脉，如果能联系到姜简，不说别的，有姜简的面子，他们就会好过许多。 可是他的希望注定落空，苏筠水没给他做梦的机会，淡淡地道：“他现在破产了，和小儿子寄居在基地里，之前不是有一个公会要求杀苏衡吗？他们就在其中。你们还是别被他看见的好。” 说这话，可不是她好心。 “呸，想黑吃黑？没门，活该破产！”韩大成骂了句脏话。 他心里明镜似的，那个穆诚，是和他们有仇，可姜简，那是想吞他们的东西！ 研究所别的没有，可鬼手琥珀，半数以上在研究所的人手中。 不管姜简本人是怎么想的，可韩大成是不惜用最阴暗的心思去解读他的想法的。 听了苏筠水的话，6暧的脸上刚出现的一点光又消失了，埋头捡起了手中的研究。 “姑娘，怎么的？姜简那老匹夫是找事儿了？还是找我们？”韩大成有点担忧地盯着苏筠水的脸上看，似乎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他奸商啊，不是好人，你看我们两个老老实实……是吧？”韩大成一边说着，也随手拿起了身边的材料，油光光的脸上，露出一点讨好的笑容来。 “你们老实的话，有人要害你们，我肯定拦着，放心吧。”苏筠水安抚了两人几句，一出门，就皱起眉头来。 姜简果然和研究所有关。 可是姜绍成，他究竟知道多少呢？ 想想这几个月他和郦小鱼走得越来越近，苏筠水挠了挠头皮，心烦意乱。 希望姜绍成是真傻。 她回去的时候，宁唐正在陪树皮玩，一看她进门，连忙快手快脚地热午饭，道：“你才回来啊？温莲姐一会儿还有会，吃了两口就走了，林阿姨那里的饭我已经送过去了，你就安心吃吧。” “啊？哦……”饶是苏筠水满腹忧虑，可宁唐这举动，还是让她一下子忘了别的，“你去给我母亲送饭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见识过昨天林筠的态度，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宁唐居然还敢凑上去？ “我怕什么啊？她还能吃了我？不是也没怎么着么？”宁唐满不在乎，端上饭来，和苏筠水一起吃，“温迪你别说，大米饭拌盐水味儿还不错。” 她是真的服了宁唐。 宁唐很有几分狡黠，她不信宁唐知道了林颂远和林筠的旧事，还能想不通昨天林筠的话中暗指，可是宁唐却没在乎。 本性豁达和故人情面，应该是二者兼有。 午后，季蓝就回来了。 她和苏筠水她们招呼过，就去林筠那里做例行检查。 “季蓝，也是受害者之一。”苏筠水说了这一句，就没往下说，宁唐也罕见地沉默了。 “怪不得你们要弄死他。”许久，宁唐才说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基地中，事务繁杂，苏筠水再急，姜绍成不回来她也找不到人询问，她又不能直接去杀了姜简，那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尹北海倒下之后，人事变动的一摊子，就都渐渐交到了尹明珠身上，她想去翻查几个人的档案不是难事。 其中对姜简的描述，依然很单薄。 她开始后悔从来没关注过姜绍成的家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姜简竟然找上了她。 “小温姑娘，你好。” 那是一个长相文弱的老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半旧的棉服，领口里面隐约露出灰色的毛衣，虽然打扮清苦，可腰杆依旧笔直。他相貌和姜绍成有三四分相像，可是那气度却和儿子天差地别。 如果没查过这人的背景，苏筠水甚至觉得，这人比苏衡更像个研究学者。 “我是姜绍成的父亲。”见苏筠水没说话，他就又补充了一句，“鄙人姜简，有些事情，不得不和小温姑娘说。” 苏筠水这才缓过神来，将他让进房间里。姜简大方地进了门，看了一眼坐在床沿的宁唐，欲言又止。 “那是我的朋友，不瞒您老，我知道的，她也都知道，姜伯伯您放心。”这就是和姜简挑明，她已经查到姜简和研究所的关系了，让姜简不要以为她好哄骗。 姜简无法，只好慢慢开口。 “小温姑娘啊，你知道，我儿子绍成恨我，恨我害死了他亲妈，所以这些年，他要出去疯，出去野，我都不拦着他。”姜简说着，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要说我年轻时候，做过不少错事，他不像我，好，好啊……傻儿有傻福。” 他说的几乎就是家丑了，苏筠水就静静地听着。 “他不认我，没事儿，他跟着温大会长，我放心。”姜简说着，就小心地看了苏筠水一眼，“可是小温姑娘，昨天……据说您表哥来基地，和我儿说了一会儿话。” 说到这里，姜简顿了顿，觑着两人的神色变化，慢慢道：“那位小兄弟，想必小温姑娘比我更熟悉他的身份……” 提到林颂远，苏筠水脸上肌肉跳了跳，宁唐眨眨大眼睛，也慢慢垂下眼皮。 两人都没搭腔。 姜简只好自己往下说：“唉，我当时是迷了心窍，可是现在想想，我是真的后悔……绍成他没心眼，那可是魔神啊，要是离得太近，这…… “要是有鬼手琥珀在，控制住魔神，也免得生灵涂炭啊！” 宁唐再也听不下去了，夺过姜简的茶盏，往地上一摔：“呸！还免得生灵涂炭，这生灵早就被你们涂成黑锅底了，你在我们面前粉饰什么太平？你们这群人，真是……” 仪表堂堂，打了一手亲情牌，最后还是说的这个！ “我就当您老是真心疼儿子，看在您儿子的份儿上，这些心思，这件事儿，您最好烂在肚子里。”苏筠水也头疼了，“您要是守口如瓶，我那异能就长着眼睛，否则不用魔神……” 苏筠水抬了抬手：“您老请吧。” 第125章 在废墟之间 送走了姜简，宁唐就有些担心：“他知道的那么多，而且好像对那家伙还不死心呢，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吧？” 她不想放人回去，就现在这种情况来说，她们的处境，已经很凶险了。 “那也不能在我们这里动手。”苏筠水就道，她到底顾忌着姜简的身份，犹豫片刻，才说，“他要是真有本事，早就闹起来了，也不用今天跟我们旁敲侧击。” 宁唐愤愤道：“造孽的有他一个，偏他逃了，都是无辜的人受牵累！他个主谋，现在倒逍遥自在！这是什么道理？” 主谋么？倒未必，看他年纪也不很大。而且研究所和药厂，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可看苏衡他们那样子，谁利用谁，还真是个未知数。 “现在关键的事儿还多，姜简嘛，他是个聪明人。”苏筠水就道。他知道，怎么做才对他自己最有利。 贪心，也要有贪心的本钱。 这天晚上，苏筠水没去询问姜绍成谈话细情，不过从那之后，姜简就更加深居简出了，他的另一个儿子，也是个异能者，第二天，就正经加入了雷霆公会。 他这是让苏筠水放心，苏筠水要给郦小鱼和姜绍成面子，他自己画地为牢，还用儿子当质子，那苏筠水他们，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雷霆公会好啊，如今尹东庭治下愈发森严，雷霆公会和红莲公会关系又好，这也算是将人放在他们眼皮底下了。 而且这样也免得两兄弟常常见面，也是减少尴尬。这一步棋，想来是经过了姜简的深思熟虑。 自从放出消息，也有人闻讯赶来，到第一基地避祸，可是这个人数，和宁唐期望中的数目差了许多。毕竟对于流言，其他基地也会有所应对，来避难的绝大部分是流浪者。 而林筠的门，从某一天开始就反锁了起来，苏筠水给她送三餐和水，也都被她拒之门外。 “我不见人，温迪，这实验马上就能成功了，你把东西放下就走吧！”林筠的声音里有些亢奋，苏筠水无法，就去找苏彼方商议。 然而，随着时间离期限越来越近，苏彼方的情绪也愈发敏感，他隔着门和林筠吵了几句，可林筠这次却一反常态，对爱子的意见充耳不闻。 “彼得，实验马上就成功了，你在外面等妈妈就好，啊。”林筠安抚道，声音却极坚定，“妈妈这正是在关键时刻，如果失败了，留不住你，妈妈也活不成。 “若是我儿子活不成，我一定要让天下人陪葬！” 林筠意志太坚决，而苏彼方也渐渐自顾不暇，也许是之前频频接触鬼手琥珀，他体内的魔之血近来一直在沸腾，其势难以压制。终于，他留了一张字条，也消失得不见踪影。 照顾母亲，我会回来。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八个字。 苏筠水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良久，直到宁唐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他的会回来，和林筠的马上就成功，同样都是没个准期。 她心中涩然，将纸条紧紧攥住，又慢慢松开来。 收到影响的，不止是苏彼方一个，树皮、季蓝和小兔子，也分别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只是他们症状都还轻，有林筠之前留下的药，还能拖上一段时间。 为了防止这些受害者忽然丧尸化，波及周围人。苏筠水就搬离了自己的小屋，另外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陪着这三位一同吃住，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们。 不知道苏彼方现在怎么样了？她摸了摸树皮毛茸茸的小脑袋，就想起了彼得那小小的身子，还有那扭过脸不理人时候的小模样。 季蓝和树皮好说，可小棉花要住过来，却得经过尹明珠。兔子是尹明珠的好玩伴，也是她的保镖和护身符。好在她知道兔子来自研究所，也能和兔子直接沟通，不知道兔子是怎么说服她的，总之她也同意了让兔子跟着树皮他们住过来，她自己则跟在了温莲身边。 这些事情，虽然苏筠水没去和温莲摊牌，可是根据最近她们的动作，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她同意尹明珠跟着，然后只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什么都没说。 那一眼，写满了不赞同，可是最终，温莲还是选择了支持她。 “你姐姐对你真好。”唯一能和苏筠水换班的是宁唐，几天的工夫，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着温莲的背影满脸向往，“要是我也有个姐姐就好了。” “我姐姐，不就是你姐姐？”苏筠水和宁唐越来越熟，也越来越不客气，“咱们可得加十二分的小心。” “知道。”宁唐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笑着笑着，脸上的神情就淡了，“这样下去，就算我们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不管背叛谁，对她来说，都是太沉重的负担，就像苏彼方从来没想过对大哥不利，那宁唐呢？等到真的要二选一的那一天，宁唐又要怎么办？ 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给林筠时间，也给他们一个喘息的余地。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她们迎来了新一年。 苏彼方一直音信全无，而林颂远，也似乎信守诺言，并没来找过第一基地的麻烦。春风吹来，不仅仅昭示着万物复苏，魔神的诅咒，也进一步扩散到了动植物的身上。 “狗！狗变成丧尸了！” “这是什么？哎哟，树变成怪物了，我的腿，救我……” 许多人，逃过了丧尸的口，却没躲过这些动植物的埋伏。虽然之前苏筠水让人放出消息，可是大多数人觉得那是危言耸听，也就疏于防范了。 第一基地因为有温莲坐镇，所以伤亡是基地中最少的，可即使是这样，依然有人丧生在新晋天敌的口中。 林筠的房门依旧紧闭，宁唐和苏筠水每天急得像是两个团团乱转的陀螺，一面要安抚季蓝三个，一面更加用心地盯着，她们真怕，要是林筠还不出来，只要这定力差那么一点，树皮和小兔子，就会变成外面那群走兽的同伴。 比走兽更可怕的是飞禽丧尸，不过还好，因为林颂远的承诺，没有大批的飞禽丧尸在第一基地上空盘旋，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基地中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不过好在人类的适应能力极强，几次接触虽有伤亡，可有了经验之后，变异动物竟渐渐取代压缩饼干，成了不少家庭中的主食。 “温迪，你知道吗？第四基地，昨天被丧尸群袭击了！”郦小鱼带来了最新消息，和温莲分给她们的粮食、物品，“会长姐姐最近一直在担心，丧尸群也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呢！” 因为担心房间中的三个情况不稳定，苏筠水没让郦小鱼进去，只接过了东西：“小鱼，那情况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这次不光有丧尸，还有丧尸动物……”郦小鱼也是满面愁容，“听说第四基地的老大，都被丧尸鸟啄了心脏……” “放心吧，小鱼，我们这里不会有事的。”太多话不便说，她只能这么干硬地安慰好友。 “你说，那飞禽走兽，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就像……就像是被训练好的军队……来收割……”郦小鱼打了个哆嗦，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恐惧。 “小鱼，你信我，我们不会有事。”苏筠水放下东西，握紧了郦小鱼的手，道，“让阿姨和小柊也别害怕，有我们在，有我姐姐在，我们肯定不会有事儿！” 郦小鱼苍白的脸色这才缓过来，她笑了笑，反握住好友的手：“嗯，温迪，我信你！” 在小说中，第四基地是被苏柳心灭的……苏筠水在心中还是叹了口气，她本以为没了苏柳心，一些事情，就会改写。 可不管她如何，她都还是有触及不到的地方，有管不了的事情，她就只能护住自己这几个亲朋，努力让她们远离危险。 初春的风依然很冷，郦小鱼不能进去，她也呆不住，公会里的事情，现在是郦小鱼管着，她是特地要见好友，才主动过来的，此时也应该回去了。 她刚要辞别，就听见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她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是我家附近！”说完，她拔腿就跑，她表弟和母亲，现在可都在家！ 苏筠水一怔，想起了什么，随即也跟着跑起来，她的速度远比郦小鱼快，虽然后起步，却立刻追上了好友，见她心急，干脆带她一起跑。 爆炸，这让她想起了林筠的实验，和研究所的旧事，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路上，她不断祈祷，在看到那片焦黑房屋的时候，她提起的心就渐渐沉了下去。 果然，林筠的小屋，已经被炸毁了，苏彼方和她的房间，在林筠房间的两侧，都受到了波及，好在温莲的小屋只是被烧焦了一点，郦小鱼家中安然无恙。 “母亲……”苏筠水冲到一堆废墟中间，去找寻林筠的身影。 126.实验成功了 原本从小别墅中带来的器材，早就被毁去了大半，现在，从苏衡那里搬来的东西也被炸得看不出原型。大块的混凝土砸下来，如果有人在里面，应该是活不成了。 这个道理，苏筠水当然知道，可她却不敢多想，她冲到废墟中，去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小屋的一个角都塌了下来，苏筠水咬咬牙，就去搬那大块的混凝土。 “母亲！母亲！”她一声声地叫着，可是依旧没有回音，刚刚爆炸后，废墟中烟尘很大，她的泪水黏住了灰尘，在她脸上留下了两条难看的痕迹。 虽然她力气比常人大，可是凭她一个人，怎么能搬开那足有数百斤的房屋残骸？郦小鱼回过神来寻她，见状也过来帮她搬，瓦砾凹凸不平，两个姑娘的手都被磨破了，一头一身都是灰，可那混凝土块，却只是松动了一点。 温莲不在，苏彼方也早就不知去向，宁唐另有任务，周围的人，因为担心小屋再次爆炸，都躲得远远的，并不肯现身救人。她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用尽全力，却还是不行，林筠也一直没答话，恐怕是凶多吉少。郦小鱼有些绝望了，就带着哭腔，苦笑道：“估计除了尹北海，也没人会帮咱们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宁唐带着本该接受紧闭的三位朝这边过来。 “什么都别说了，帮忙搬开。”苏筠水也救没问宁唐为什么忽然过来，这一点的默契，她们还是有的。 紧接着，姜绍成来了，听说妹妹朝爆炸地点去了，温莲也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带着尹明珠一起过来，接着是尹东庭和罗铁成。 她早就不是一个人了。苏筠水攥了攥拳头，道：“小鱼，动手吧！” 因为人数多了几倍不止，所以她让郦小鱼绕着混凝土，用藤蔓结成一张巨网。几个女孩，一人扯着网的一头；几个男子，却托着混凝土，大家一起用力，而尹明珠则只等看见林筠，就将人拉出来。 树皮不知道大家都忙着什么，也跟着着急，小棉花久不见尹明珠，本想凑过去，可它是回看气氛的，见情况不佳，也就没去添乱。 “明珠，你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尹东庭就道。说起救人，他义不容辞，这一点，他们兄弟的本质是一样的。 “准备啊，一，二……”可尹明珠的三还没喊出来，就见混凝土块动了动。 “不好，可能还要爆炸！”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连忙往后躲，苏筠水和宁唐也不约而同地撑开水之屏障，准备迎接瓦砾和高温。 可是，那并不是爆炸，而是一个人，将那巨大的石块推到了一边。 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可是精神却还好，那人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没被爆炸波及，依旧完好，只是沾上了些灰土，看着稍微有些狼狈。 “温迪，刚才你喊我？喊得好，母亲这次是多亏你了。刚才正是在关键时刻，你要是不喊我，估计我就睡下去了。”林筠拍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来，微笑地看着众人，“人不少，没想到我林筠，这人缘还不错。我没事儿，要是看热闹啊，就散了吧。” 林筠将目光挪到躲到远处的众人身上，扬声道。 看她没事儿，来帮忙的一边松口气，一边也就连忙告辞。他们对林筠都不熟，虽然之前苏衡的事情闹得大，他们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可真为她而来的，也只有苏筠水一个。 “母亲，要不你先跟我去后面的小屋歇歇吧。”苏筠水就伸出手要扶她，声音中却有难以掩饰的紧张。 研究所，爆炸，实验，这三者之间的联系，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魔诞日。 而林筠能在爆炸中安然无恙，还能轻松推开他们好几个人都要小心应对的混凝土，这本身也相当值得思量。 想必那么多人急着离开，心中未尝没有这个考虑。 为了控制一个怪物……她竟然将自己也变成怪物了么？ 可是这些话，都不方便现在就说，周围还有没散的人。 众人6续离开，温莲见妹妹的小屋被炸毁，心中不喜，想要刺林筠几句，可是最终，却带着尹明珠走了，只深深地看了妹妹一眼：“记得来找我，今天出了任务，我有东西给你。” 物资她早就让郦小鱼送过去了，她是有话和妹妹说，苏筠水自然明白。 好容易等到人都散了，林筠却不忙走，看了一眼留下来的三个女孩，苏筠水，宁唐，和季蓝，慢慢开口：“季蓝，你带着树皮它们先回去吧，我累了，让温迪她们等等我。” “我和季蓝一起回去吧。”宁唐不放心，虽然她也很想知道林筠要说什么。 “不用了，听阿姨的，我带树皮它们回去。”季蓝的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宁唐想了想，就没坚持。 见那一高两矮三个身影离得远了，林筠才道：“去温迪房间里坐坐吧。” 苏筠水的房间早就被炸毁了大半，只留下一面墙勉强算是完好，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破烂的椅子，苏筠水想了想，就简单冲洗擦拭了一下，让林筠坐。 林筠没客气，大方地坐下，打量着两人，她看宁唐的眼神，却比看苏筠水时更复杂。 “你是空间系异能者吧？麻烦你了。”林筠说话不急不躁，和之前几乎是换了一个人。 和苏筠水对视一眼，宁唐就依照林筠的话做了。 “彼得呢？他跑出去还么回来？”说起儿子，林筠的语气又温柔了两分，“温迪，你知道他躲去哪儿了吗？那傻孩子，现在已经不必躲了。实验成功了。” 如果说之前的林筠，一直像头疯狂的母兽，那么现在的林筠，则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温柔母亲。 然而苏筠水她们都明白，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母亲……妈，您……怎么成功的？”苏筠水张口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却总有些词不达意，可是林筠却听懂了。 “阿姨。”宁唐的声音脆生生的，她上前两步，就正色道，“您可以阻止他了吗？还是准备要杀了他了？” 林筠本想回答养女的问题，可是见宁唐一脸紧张，小脸涨得通红，就忍不住笑了：“这个嘛，你我可都说了不算。” 苏筠水狠狠闭了下眼睛，偷偷掐自己的胳膊，之前每次提到林颂远，林筠都是一副那是祸害，必须躲远的慌张神态……看来如今，是真的不同了。 “不过嘛。”林筠笑了一声，笑容中虽然松快，却无多少欢喜，“我已经不怕他了。” 果然。 “戴老和炼金术师的手札里都说，同时代不会出现两个魔神，可是又有什么，是人类做不到的？”林筠的笑声渐渐沙哑起来，站起身，在烧焦的房间里转了两圈，回头朝着苏筠水道，“我还不是强行觉醒了第四魔神？我说过了，为了我儿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林颂远愿意合作，那就最好，我们一同商讨一个共存之法，他若不愿意合作，我林筠，也不怕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他也是你儿子，可你从没将他的死活当回事儿吧？”宁唐拂袖要走，脸色十分难看，“对不起，我听不下去了。” 然而，刚走出两步，宁唐就折了回来，瞪视着林筠。 她自己的结界，可现在却走不出去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走？”宁唐此时，才有些后悔留下，靠着空间的内壁，警惕地盯着林筠。 “母亲！不是都说了吗？和宁唐没关系！”苏筠水一时忘了害怕，见林筠目光闪烁，就挡在了宁唐身前。 可林筠本来就是二十几年的老牌异能者，如今觉醒，更不将一个苏筠水放在眼里，她手都没碰到人，苏筠水的身子就栽到了一旁。 “母亲！”苏筠水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和林颂远同样可怕的存在。 “那么紧张干什么？好女儿，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她。”林筠的声音不带一丁点烟火气，“我只想见见他，你们都说那是我儿子，可是凭我，怕是请不来他。” “我只想借宁唐的面子用用。” 说完，她的手掌虚空一抓，周围的空间就以宁唐为圆心，迅速缩小，将她单独困在了其中。 “母亲！妈！”苏筠水着急，却打不破这外壁，只好哀求地看着林筠。 “温迪，你没做过母亲，你不懂。”林筠安抚地朝女儿笑，眼睛却亮晶晶的，“我只能这样做，不是吗？否则……我还能怎样呢？ “你不是我亲生的，可是我也把你当半个亲生的孩子来看。可是第三魔神啊……我没办法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去看。”林筠的目光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是个培养皿中的胚胎……我没办法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去看。” “但是他有点像你……”苏筠水壮着胆子说。 “那是基因的诡计……”林筠怔了怔，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温迪，这次我们不怕他了。” “就算打架不怕他……那两个魔神打起来，您有想过后果吗？”丧尸就已经祸害了整座城市，一个魔神就能毁灭世界，两个…… 苏筠水定定地看着林筠的眼睛，林筠的目光就有些闪躲。 “我只要我儿子……”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苏筠水吐了口气：“母亲，你们真的很像。” 第127章 非典型母子 如果林筠的实验没能成功，那么第一基地，也许会依照前言，成为末世中的诺亚方舟。 只是如今，连这条退路也被林筠堵死了。 林颂远做事随性，林筠心里也只有一个苏彼方，为达目的，都是一样的不择手段。如果这两个人真的对上，遭殃的何止百千人？ “可是母亲，你为之后想过么？如果……” “温迪啊……母亲也是走投无路。”林筠的声音幽幽响起，“别怪我。”她脸上毫无愠色，只是她那身影，却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悲凉意味。 “母亲……我理解。”是的，她可以理解，虽然未必支持，可谁让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对于一个为了保护儿子，放弃了一切，甚至是生而为人的身份的母亲，她怎么能不动容呢？ “但是母亲，你这样救他，他怎么会开心得起来呢？”苏筠水去扯林筠的袖子，“放了宁唐吧，好好和大哥去说，就算他一个人真的无能为力，但是你们合力的话……” “傻温迪，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那个孩子，他恨我。”林筠摇摇头，缓缓说道，“平心而论，怪不得他，因为他那虚无的生命，确实也因我而起。” 林筠坐在椅子上，侧目看了宁唐一眼，那空间被她加固，也隔绝了声音，她们却能看见宁唐在不断地敲打空间的内壁，并不断做出看似夸张的口型。 “魔神的种籽，那是有毒的东西，是我让它再度现世，‘林颂远’这个人，是因此而生的。”林云顿了顿，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许久，她才平复下心绪，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彼得也是……因为这个东西，父亲会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学者会出卖自己的良心！” 林筠的声音高亢起来，像是琵琶瞬间拔高的音调，铮铮然似有金属声。 “温迪啊，我恨死那个东西了，可是我现在却只有借助它的力量……真是讽刺。”林筠忽然抬起头，直视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目光变了几次，“答应我，温迪，让我成为最后一代魔神——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如果两大魔神真的相斗，那么这个拜托，还有什么意义呢？苏筠水哑然。 良久，她才苦笑一声：“母亲，如果我能活下去，我定然不会让魔神的秘密走漏一丝一毫！” 前提是她能活下去。 林筠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满意，就没再说话，只看着在空间中停止挣扎的宁唐，将指甲嵌入手掌心的肉中。 林筠不许她离开这几乎成了废墟的小屋遗址，也不去给林颂远传信，就只是坐在那里等。 早春的寒风嗖嗖地灌进来，苏筠水刚才出来没穿厚重的衣服，此时就有些瑟瑟发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宁唐在空间中，虽然不冷，可她的精神却比关进去的时候差了许多，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叶子，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母亲……”苏筠水看了心中实在不忍，就道，“您看，他又不知道消息，怎么能来得那么快？要不先把宁唐放出来，咱们一块儿去吃点热的，暖暖身子，歇一会儿……” “他就要来了。”林筠双眼紧闭，面色依旧平静，可是她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却暴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他可什么都知道，你以为是你呢？” 后半句话，林筠将音调提高了一些。 苏筠水的心也提了起来。 空间中的宁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本来干脆席地而坐，现在也挣着地站起身，飞快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没想到，你居然会有主动找我的这一天。”听声音，林颂远似乎就在不远处，可是苏筠水左右顾盼，却怎么都见不到人影。 那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分从容笑意，丝毫没有被人威胁的愤怒。 “别藏头露尾的，出来吧。”与之相比，林筠的声音却十分紧张肃穆，虽然知道自己有了可以匹敌第三魔神的力量，可是与全盛时期的第三魔神正面相对，这还是第一次。 她得给自己撑场面。 “二十年多年没见了，还学小孩子躲猫猫？” “是啊，我记得，三岁的时候，我从笼子里逃出来，想和你玩捉迷藏，你随口答应了我，然后，我就一个人在实验台底下藏了两个钟头，后来被看守我的老头抓回去。”林颂远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似乎是在回忆往日美好，“五岁的时候，你带着彼得过来，你告诉彼得，离我越远越好。 “可是我不恨你，谁让你是……我的母亲呢？” 忽然，天色骤暗，乌云聚集，苏筠水只听见耳边嗡嗡作响，然后，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小屋被烧毁的门前。 那个身影慢慢转回身去，却露出了一张丧尸专有的可怖面容。 “啊？”苏筠水忍不住惊呼出声，林筠身子也晃了晃，硬声道： “提那些陈年旧事，难道你还想说是我对不起你么？不用拿那种东西吓唬人，如果觉得我对不起你，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好了，可是彼得……” 丧尸将已经露出白骨的手指竖在颌骨前，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嘘，母亲，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放了彼得，也不能放了他，你这是为难我。”林颂远的声音，配合着丧尸的动作，显得格外诡异，他声音中的温柔渐渐褪去，露出寒意来，“想要我的命，那就朝着我来，你关了宁唐，又是什么意思？” “母亲啊，莫不是你已经知道了，你真正的宝贝儿子，就在我的手心里吧？” 若林颂远的兴师问罪还不足以让林筠变色，可这一句，却正好击中了林筠的软肋，苏筠水心中也跳乱了几拍。 “彼得他人呢？他怎么会在你哪儿？”林筠站起身，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还是苏筠水抢先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个清脆的响指。 丧尸在原地转了一个优雅的圈子，继而四肢散落，摧枯拉朽一般倒了下去，却忽然凭空消失，紧接着，丧尸倒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噩梦般的身影。 林颂远转过身，就朝空间里看，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将宁唐放出来。 苏筠水这才注意到，宁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空间中睡着了。 “你怕她知道？你居然还怕她知道？”林筠注意到了林颂远的目光，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她早就知道了，你瞒不住。放了彼得，我会……” “母亲啊。”林颂远看着林筠，目光复杂至极，一张过分苍白的脸，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是啊，我能杀了我恨的人，可是我能把你怎么办呢？第四魔神？” 向往母亲，是每个孩子的本能，在年幼时，他也不例外。 从懵懂的时候，林颂远就知道，那个被研究所称为天才的美丽女人，是他的母亲。 为了见她，他不惜挨打，一次次地偷跑出去找她，可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母亲心目中的孩子，就只有弟弟彼得。 再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出生，和其它的人类，是不同的。 他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和力量，可他不是人，他是被命定的第三魔神。 当他知道，彼得也被关进来的时候，他是兴奋的，母亲那么疼爱弟弟，来看弟弟的时候，他就也能见到母亲了！ 可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看见母亲在研究所中出现。 察觉到这些的时候，是在他六岁时的那个深秋。 当他终于可以暂时地逃离研究所的时候，他已经过了那个极度眷恋母亲的年纪了，他也开始明白了母亲当初看他时候的眼光。 还是不见的好……免得吓到她，他想。 他这样的目光，让林筠心颤，可她何尝不委屈？ 如果说是她的错，那么她最大的错，就是拥有足以唤醒魔神的才能。 如果一声庸碌，那么也不会就这样被利用，凭白成了开凿末世的利斧。 他们都只是被有心人利用，却偏偏要互相伤害，分出个胜负死活。 “我只想要我儿子彼得平安，其余的，我一概不管。”真的面对林颂远，她消去恐惧，便有半分愧意，于是就做出了退让，“都随便你。” “放了宁唐，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林颂远没接茬，“彼得的事情，我无法解决……其实让他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他。” “就算你封他当个丧尸之王，他也成了异能丧尸了，和死了还有什么区别？”苏筠水忍不住道。 林颂远就将目光落在苏筠水身上，将她看得一哆嗦。 她这才想起照顾宁唐不仅仅是她身为朋友的本分，还是第三魔神交代的责任。 “小温迪，你说得很好。”林颂远挑挑眉毛，“可是你说了不算啊。你母亲肯放了宁唐，我就将彼得留下。” “好！”林筠根本不用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第128章 难解的死局 虽然林颂远只说将人留下，并没提放过苏彼方，但林筠依然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不为别的，她一时看不见儿子踪影，想到儿子是在林颂远手中，她就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让我先看看彼得。”不等林颂远说话，林筠就道，“我要看彼得平安，才能放人。”原本她只想用宁唐“请”林颂远来见她，只是现在用她讲起条件来，却也是不打腹稿。 林颂远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状似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好，母亲，您可得多谢我，我捡到彼得的时候，他差点就爆体而死了，您要是救不了他，可得好好劝他，哪怕是跟着我，也比死了强，不是么？” “我们兄弟俩，还没讨回公道，还没大闹一场，就这么白白的死，傻兄弟，妇人之仁！”林颂远一边说着，一个纯白色的茧状胶囊就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苏筠水见到这东西，就想起了当时，她和还是一只猫的彼得，第一次遇见林颂远。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魔神为何物，只道那是彼得最厉害的大哥。 还没等她反应，林筠已经扑了过去，将胶囊打开。 胶囊中露出的，果然是苏彼方的脸，只是他的全身都浸在蓝色的液体中，就更显出几分病态的惨白。 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在昏迷之前，还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痛苦。 按照苏彼方的脾气，苏衡已死，林筠和苏筠水之后生活也有了着落，在极限之前自我了断，确实是他会去选择的——不拖累，有尊严的死法。 只是…… “不是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吗？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寻死，他都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了。”林筠已经扑了过去，从蓝色溶液中捞出苏彼方，柔声唤着儿子名字。苏筠水见状就将空间留给了母子二人，壮了胆子盯着林颂远。 莫不是林颂远要强行带走苏彼方？ “你说呢？”林颂远并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转到宁唐身边，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目光，苏筠水却听见他喃喃叹道：“不管傀儡多逼真，还是比不上她本人。” 而溶液中的苏彼方，被林筠托着后背，却不管她怎么喊，都全无反应。 苏筠水忽然想起之前的情境，飞快地看了林颂远一眼，林颂远正在沉思着什么，感觉到苏筠水的视线，朝她勾了勾唇角。 她连忙上前，去探苏彼方的鼻息，感觉不到任何热气，她不禁心中一凉；又去摸脉搏，这次她微微松了口气，脉搏虽然微弱，可心跳还在，昭示着这还是个活人。 可也许是因为蓝色液体是冷的，这具身体温凉，却远达不到常人的体温。苏筠水就露出愁容来。 那时候彼得是因为魂魄离体，不得已为之，如今若是如法炮制，那么这就只是一具躯壳，即使林筠和她守着这具躯壳，魂魄被林颂远扣住，又有什么用呢？ 林筠也发现了不对：“彼得，彼得，你这是怎么了？林颂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间倒是没想到魂魄离体，她最先想到的是，苏彼方在林颂远手中受了重伤。 即使是她，也无法轻易看出苏彼方的问题出在何处。 “人已经交给你了，完好无损，一根头发丝都没少，您要不信，待会儿可以慢慢数。”林颂远没直接回答林筠的问题，他朝血缘上的母亲行了一个绅士礼，言语之间却更加客气疏离，“可以遵照诺言，放人了吧？” 林筠的脸色不好看，她没有马上放人：“你先回答我，彼得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魔神没有开口，他目光微黯，一伸手，就拍碎了困住宁唐的空间。他手一抬，宁唐就没顺势摔倒，反而无视牛顿定律，飞到了他的手臂间。林颂远微微摇头，将人细心地安置在那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 “林女士，我这是给你面子，要论资排辈，你还还要叫我一声前辈。”林颂远的语气依然客气，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是剑拔弩张。 终于，连一声母亲都不叫了。这是为了宁唐，还是因为母亲太过偏心？苏筠水不知道，也许二者兼有。 从林颂远之前的话中，也知道，他对林筠不仅仅是孺慕，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埋怨，只是他一直都忍下了而已。 “林颂远，你别忘了，我是第四魔神！”林筠就站起身，“从我手中，或直接，或间接，诞生了三个魔神，我能制造出来，就能把你毁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第三魔神的身影似乎要融进夜色中：“第四魔神又怎么样？我是被培育出的命定者，你不过是个强行觉醒的仿制品。”他在黑暗中抬起眼眸，眼中精光四射。 “忘了告诉你，如今四块鬼手琥珀，可都在我身上。”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控制同为魔神的林筠。 而林筠寸步不退，听到鬼手琥珀时，也只不过将手攥成拳，身子依然稳稳地戳在那儿。虽然比林颂远大了二十多岁，可她眼中的光华，并不比这个第三魔神黯淡。 苏筠水被这两种相似却截然不同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碰到了紧贴墙边的椅子。 见两位魔神都没注意到她这里，苏筠水强挺着压力，将盛着苏彼方躯壳的胶囊拉到了身边，想了想，又将外壳盖好。 她的小动作，没人理会，也许那就是默认了，她想。那两人似乎在沉默的对视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什么都不要，什么末世主宰，我全都不管，不管是宁唐还是宁甜，你的人，我绝对不会加害。我的条件很简单——放了彼得，给他自由和真实的生命！”还是林筠先开口道。 “别想拿她威胁我，拿她说事儿的人，林女士，母亲啊，除了你，他们现在可连在外面晃荡的机会都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苏筠水的错觉，她竟然看见林颂远的眼睛泛出淡淡的红色，“他是我弟弟，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我不会亏待他——这也不行吗？” “苏衡想的法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实话和你说吧，苏衡那就是个草包！不管彼得是不是我儿子，我都要说，他觉醒了，你们也永远无法达到守恒状态。他是能活着，也许比你还命长，可那是身为一个有理智的异能丧尸！”林筠说话间很有些激动，她说出的话，信息量也相当大。 “丧尸有什么不好？至少丧尸只会吃，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利欲熏心。”林颂远就道，“异能丧尸，和那些会走的木头桩子又不一样，等级越高，智慧越大。以彼得的等级，一朝觉醒，率性而为，只会比他当人的时候更轻松快活。” 他所说的率性而为，指的自然是尽情毁灭。 这番话，听着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苏筠水想，只是人之所以为人，不正是因为有责任在肩么？ 可她此时的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 而两位魔神之间的火药味，也是越来越浓了。 “我的儿子，我不用他多优秀，可我也不能眼看着他堕落如斯。”林筠多年不和人接触，说话也越来越直，这话听在林颂远耳中，可不就是夹枪带棒？ “那就试试好了。”林颂远看见了林筠身上光晕骤生，一团明亮的火焰，也出现在他的手心里，“虽然说出来挺失礼的，但是我得让你三招。” 这是要在这里打架？ 苏筠水急了，她们打高级的异能丧尸，都还有毁了一层楼的前科，这两位魔神打起来，第一基地可还有活路？ 可她四肢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勉强动了几下，将苏彼方和宁唐尽量遮在了身后，同时暗自祈祷，姐姐千万不要回来，今天的工作越多越好。 说是让三招，林筠果然没客气，她身上光泽暴涨，之前，她就是天候异能者，此时，她人还没动，氤氲的光雾，就布满了整个空间。 对，是空间，苏筠水此时才注意到，两位魔神，竟早已将自己二人罩在了空间中。那空间却极为奇怪，随着两人的动作，而不断在改变着形状。 不管是林颂远遵守了不伤害第一基地的承诺，还是这两人不愿意伤害重要的人，苏筠水都稍稍安慰。 怪不得他们在这里滞留这么久，都没有人路过注意他们，相比也都是魔神的小手段。 如果苏彼方是真的魂魄离体，那么，现在真正的苏彼方，或者说，彼得，他现在在哪儿呢？ 光雾严重阻挡了她的视线，似乎也妨碍了林颂远的行动，好在他身手敏捷。林筠二人出手极快，光华闪烁之间，已经过了数招。 “现在轮到我出手了。”林颂远的表情居然依旧微微带笑，紧接着，光雾就被他手中的火焰点燃。 苏筠水刚刚松的这口气，立刻又噎在了胸口。 赤红的火焰，仿佛是振翅欲飞的红蝶，渐渐将一空金粉慢慢收拢。如果不是此时此刻看见，苏筠水定会因那番奇异美景而叹为观止。 “温迪……”听见有人叫她，苏筠水才艰难地移开目光，就看见宁唐不知何时惊醒，也正痴痴地看着一幕。 可那声音，却分明不是宁唐。 她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苏彼方，抿了抿嘴唇。 “温迪。”那声音又叫了一声，虽然声音极低，却依然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本来就已经天黑，她四下里搜寻，终于在贴近地面的地方，看见了那个和她说话的小家伙。 “彼得？” 第129章 何处永无乡 她脱口而出，小家伙微微点头，却别扭地将头转到了一侧。 眼前两大魔神相斗，足以令人见而变色，宁唐双眼几乎粘在了魔神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可苏筠水却依然被那小家伙吸引了注意力。 火焰骤然熄灭，光线很暗，她分辨不清那家伙的毛色，可是看着轮廓，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只小猫。 她心中飞快地囧了一下，如果不是情况不对，苏筠水真的想问问……他到底是多喜欢猫？ 不过，看见这熟悉的小身影，她心中却热热的，她之前极紧张，可此时情绪却忽然平复了下来。 能不能想办法，阻止两位魔神的争端？苏筠水想开口询问，一开口，却只听到几个破碎的音节。 刚才能叫出对方的名字，是情急之下，声由心发，此时却再不能了。 她这边试着发声，忽然听见林筠大喝一声，空间里顿时雷鸣电闪，林筠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那雷电竟在林筠手中结成一个雷球。雷球渐渐缩小，从篮球大，渐渐缩小，直到变成玻璃珠子大小，林筠才摊开手掌。 那雷珠光芒刺眼，苏筠水只看了一下，就避开了视线。 “林颂远，这颗珠子若是落在你身上，会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林筠就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放了我儿子，不管是女人还是这天下，都和我没一点关系，你要当魔神也好，当国王也罢，我一生不再干扰你分毫——这样也不行吗？” 可林颂远的神色却依然轻松。他甚至伸手整了整打斗时候弄乱的衣服，直到林筠的脸色已经变得不耐，才缓缓开口：“你大可以试试，这东西，有没有你说的威力大，以及，你的准头是不是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虽然神色轻松，可是手中，却多了一团漆黑的颜色。 “我们进不去。”这个时候，苏筠水听见了彼得的声音，他这似乎是在回答她之前心中的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那可是魔神亲手设下的空间。凭我现在，能闯进第一层空间，就已经是侥幸了，第二层，那是他们两人合力设下的，你知道，他们就算是打起来，也不愿意殃及你们。” 这话却是没错的。这里不止有她苏筠水，还有苏彼方的躯壳，可同样被卷进来的宁唐。不管那两个人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这些人的安危，却始终被他们记挂在心上。 所以为什么要叫魔神呢？明明人情未失，六根未断，何必…… “以神为名，行魔之事，这就是我大哥被制造出来的初衷。”彼得目光闪烁，空间中的光，映在他的一双猫眼里，竟显得有些悲凉。 这一次，苏筠水是确信了，彼得确实听见了她的话。她激动之后，定了定神，便在心中提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阻止了吗？” “强行阻止，也要两败俱伤，除非……”猫眼对上了苏筠水的眼睛，苏筠水忽然觉得四肢一轻，险些跌坐在地，站稳了身子，只见黑影一闪，肩膀上就多了一个活物。 她莫名地吐出一口气来。 “除非什么？你有什么法子？”苏筠水好容易才忍住没在小家伙头上摸一把，她脱口追问，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顺手就将肩膀上的小家伙扯了下来。 也许是还不熟悉这具身体，也许是彼得之前损耗了太多心血，也许是苏筠水真的有所进益……总之，她真的就将魔神候补给扯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抱久了树皮，这小家伙出奇的轻，一人一猫对视，心中都是波涛暗涌。 “你是要我……”苏筠水颤抖着，和彼得无声交流。 “你看，不必问我，你这不是也想到了吗？”猫脸上扯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她觉得彼得是笑了，“温迪，你看，你也可以很聪明。” “不行！”她已经预感到了。 “刀剑伤不了我，你空间里，不是还有苏衡的超音波枪吗？而且我记得母亲心情好的时候帮你改造了一下，多开几枪，加上……” “你别说了！”苏筠水打断了他的话，强忍着眼泪，一只手捂住了小猫的大半张脸，似乎这样，那些话她就从没听到过一样。 “杀了我吧，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我。”然而，彼得的声音却是在她的脑中响起，“那是我的母亲和大哥，我看他们为我厮杀，我宁可不活着。要是我死了，他们就绝了念想，都好。” 看来他真的一直存着死志。 “但你答应过我，你会好好活下去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带了哭腔，“如果不是你……” 在她最弱小，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时候，捡到她的是彼得，也是彼得，教她在末世如何才能更长久地活下去，如果没有彼得…… 虽然彼得也严厉，常常威胁她，像个高高在上的大爷，可是…… 如果没有彼得，仅仅一个苏柳心，可能就在她异能觉醒之前，就要了她的命。 虽然那只是阴错阳差，可是她不能将这些仅仅看成巧合。 对着苏彼方，这些情绪还不明显，此时见到猫形的彼得，她心中一直半掩着的门，忽然豁然打开。 “彼得，我不能让你死。”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她的心意却坚定无比，“彼得，这世上没有永无乡，我们不能永远逃避。” 是的，她是想告诉彼得，用一死解决问题，那也仅仅是逃避。 “你对母亲有多重要？母亲那么恨研究所，那么恨魔神——她为你变成了她最恨的样子，如果你死了，她绝对、绝对是活不下去了。”苏筠水咬字上带了重音，怕彼得打断，她也提快了语速，一次说下去。 “你大哥，即使母亲许下那么多承诺，可他还是要把你带在身边，你能说他对你一点兄弟情分都没有？他要是对你毫不顾惜，你两次落在他手上，他让你提前觉醒，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可他没有啊。你要是死了，说是为他们好，是，你死了，他们不会再打了，可是你让母亲怎么活？你大哥能放在心里的人，从来就没有几个，彼得，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彼得就安静得出奇，此时，见她暂时停下来，彼得才道：“温迪，你确实比以前会说多了。” 他的语气，却让苏筠水有些捉摸不透。 “不是会说，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苏筠水道。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在这里觉醒，你姐姐，郦小鱼，还有姜绍成那个分不清异能的傻子，也许都会死。”彼得这次是真的笑了，“你会让他们死么？” “不会的，你不会觉醒，我们和你大哥好好说，请宁唐帮你和他说。”这时候，苏筠水才想起来宁唐刚才就在她的身边。 宁唐的目光依然忠实地落在了空间中的魔神身上，此时那血缘上的母子，正在等着彼此露出破绽。 林筠虽然有雷珠，可是这东西杀伤力强，可如果没命中要害，就依然伤不到林颂远，她在等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林颂远忌惮林筠的雷珠子，可他却并未示弱，何况他手中还有林筠更为忌惮的鬼手琥珀。 “她？”彼得也顺着苏筠水的目光看过去，也将目光定在了母亲和大哥身上。 此时，两人的招式渐渐脱去华丽外衣，可那杀意却更为露骨，寒气森森。这样下去，这两人非要受伤不可。 彼得闭了眼睛，大喊了一声：“住手！” 可空间中的两位魔神，却似乎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般，林颂远的动作顿了一顿，林筠也只朝这边瞥了一眼，可不过片刻，魔神们就继续对峙起来。 “彼得，这不全是因为你，你不用担心。前半辈子我们事事受人限制，下半辈子，我们就敞开来大闹一场！”林颂远说这话，手下却不闲着，一连朝着林筠打出几道冰钉。 林筠毫不在意，矮身避开，可这正中了林颂远的连环计，只见他足尖一点，一道寒冰，就将林筠的双腿冻住，把她困在了那里。 可林筠却依然淡定：“林颂远，你别想骗我，彼得还没醒，这又是你的阴谋诡计！”说着，只见艳阳忽起，冰雪顿融，这正是林筠之前就觉醒的天候异能中的“晴”。 “你真的连儿子都认不得了。”林颂远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就这么笑着，似乎连继续出手都忘了。 “你倒是说说，我儿子可不是在胶囊里好好躺着？”林筠心中暗自发怒。任她见多识广，也不会立刻就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变成了一只猫。她这一怒，下手就更多了三分狠辣，连雷珠子也打了出去。 “有趣，有趣得很。”林颂远说完这一句，却忽然色变。 宁唐一直在观战，只苦于说不出话来，四肢也动弹不得，此时也顾不得了，跌倒了就向前爬了几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雷光布满了整个空间。她脱口而出，小家伙微微点头，却别扭地将头转到了一侧。 眼前两大魔神相斗，足以令人见而变色，宁唐双眼几乎粘在了魔神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可苏筠水却依然被那小家伙吸引了注意力。 火焰骤然熄灭，光线很暗，她分辨不清那家伙的毛色，可是看着轮廓，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只小猫。 她心中飞快地囧了一下，如果不是情况不对，苏筠水真的想问问……他到底是多喜欢猫？ 不过，看见这熟悉的小身影，她心中却热热的，她之前极紧张，可此时情绪却忽然平复了下来。 能不能想办法，阻止两位魔神的争端？苏筠水想开口询问，一开口，却只听到几个破碎的音节。 刚才能叫出对方的名字，是情急之下，声由心发，此时却再不能了。 她这边试着发声，忽然听见林筠大喝一声，空间里顿时雷鸣电闪，林筠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那雷电竟在林筠手中结成一个雷球。雷球渐渐缩小，从篮球大，渐渐缩小，直到变成玻璃珠子大小，林筠才摊开手掌。 那雷珠光芒刺眼，苏筠水只看了一下，就避开了视线。 “林颂远，这颗珠子若是落在你身上，会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林筠就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放了我儿子，不管是女人还是这天下，都和我没一点关系，你要当魔神也好，当国王也罢，我一生不再干扰你分毫——这样也不行吗？” 可林颂远的神色却依然轻松。他甚至伸手整了整打斗时候弄乱的衣服，直到林筠的脸色已经变得不耐，才缓缓开口：“你大可以试试，这东西，有没有你说的威力大，以及，你的准头是不是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虽然神色轻松，可是手中，却多了一团漆黑的颜色。 “我们进不去。”这个时候，苏筠水听见了彼得的声音，他这似乎是在回答她之前心中的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那可是魔神亲手设下的空间。凭我现在，能闯进第一层空间，就已经是侥幸了，第二层，那是他们两人合力设下的，你知道，他们就算是打起来，也不愿意殃及你们。” 这话却是没错的。这里不止有她苏筠水，还有苏彼方的躯壳，可同样被卷进来的宁唐。不管那两个人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这些人的安危，却始终被他们记挂在心上。 所以为什么要叫魔神呢？明明人情未失，六根未断，何必…… “以神为名，行魔之事，这就是我大哥被制造出来的初衷。”彼得目光闪烁，空间中的光，映在他的一双猫眼里，竟显得有些悲凉。 这一次，苏筠水是确信了，彼得确实听见了她的话。她激动之后，定了定神，便在心中提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阻止了吗？” “强行阻止，也要两败俱伤，除非……”猫眼对上了苏筠水的眼睛，苏筠水忽然觉得四肢一轻，险些跌坐在地，站稳了身子，只见黑影一闪，肩膀上就多了一个活物。 她莫名地吐出一口气来。 “除非什么？你有什么法子？”苏筠水好容易才忍住没在小家伙头上摸一把，她脱口追问，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顺手就将肩膀上的小家伙扯了下来。 也许是还不熟悉这具身体，也许是彼得之前损耗了太多心血，也许是苏筠水真的有所进益……总之，她真的就将魔神候补给扯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抱久了树皮，这小家伙出奇的轻，一人一猫对视，心中都是波涛暗涌。 “你是要我……”苏筠水颤抖着，和彼得无声交流。 “你看，不必问我，你这不是也想到了吗？”猫脸上扯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她觉得彼得是笑了，“温迪，你看，你也可以很聪明。” “不行！”她已经预感到了。 “刀剑伤不了我，你空间里，不是还有苏衡的超音波枪吗？而且我记得母亲心情好的时候帮你改造了一下，多开几枪，加上……” “你别说了！”苏筠水打断了他的话，强忍着眼泪，一只手捂住了小猫的大半张脸，似乎这样，那些话她就从没听到过一样。 “杀了我吧，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我。”然而，彼得的声音却是在她的脑中响起，“那是我的母亲和大哥，我看他们为我厮杀，我宁可不活着。要是我死了，他们就绝了念想，都好。” 看来他真的一直存着死志。 “但你答应过我，你会好好活下去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带了哭腔，“如果不是你……” 在她最弱小，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时候，捡到她的是彼得，也是彼得，教她在末世如何才能更长久地活下去，如果没有彼得…… 虽然彼得也严厉，常常威胁她，像个高高在上的大爷，可是…… 如果没有彼得，仅仅一个苏柳心，可能就在她异能觉醒之前，就要了她的命。 虽然那只是阴错阳差，可是她不能将这些仅仅看成巧合。 对着苏彼方，这些情绪还不明显，此时见到猫形的彼得，她心中一直半掩着的门，忽然豁然打开。 “彼得，我不能让你死。”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她的心意却坚定无比，“彼得，这世上没有永无乡，我们不能永远逃避。” 是的，她是想告诉彼得，用一死解决问题，那也仅仅是逃避。 “你对母亲有多重要？母亲那么恨研究所，那么恨魔神——她为你变成了她最恨的样子，如果你死了，她绝对、绝对是活不下去了。”苏筠水咬字上带了重音，怕彼得打断，她也提快了语速，一次说下去。 “你大哥，即使母亲许下那么多承诺，可他还是要把你带在身边，你能说他对你一点兄弟情分都没有？他要是对你毫不顾惜，你两次落在他手上，他让你提前觉醒，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可他没有啊。你要是死了，说是为他们好，是，你死了，他们不会再打了，可是你让母亲怎么活？你大哥能放在心里的人，从来就没有几个，彼得，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彼得就安静得出奇，此时，见她暂时停下来，彼得才道：“温迪，你确实比以前会说多了。” 他的语气，却让苏筠水有些捉摸不透。 “不是会说，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苏筠水道。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在这里觉醒，你姐姐，郦小鱼，还有姜绍成那个分不清异能的傻子，也许都会死。”彼得这次是真的笑了，“你会让他们死么？” “不会的，你不会觉醒，我们和你大哥好好说，请宁唐帮你和他说。”这时候，苏筠水才想起来宁唐刚才就在她的身边。 宁唐的目光依然忠实地落在了空间中的魔神身上，此时那血缘上的母子，正在等着彼此露出破绽。 林筠虽然有雷珠，可是这东西杀伤力强，可如果没命中要害，就依然伤不到林颂远，她在等着出手的最佳时机。 林颂远忌惮林筠的雷珠子，可他却并未示弱，何况他手中还有林筠更为忌惮的鬼手琥珀。 “她？”彼得也顺着苏筠水的目光看过去，也将目光定在了母亲和大哥身上。 此时，两人的招式渐渐脱去华丽外衣，可那杀意却更为露骨，寒气森森。这样下去，这两人非要受伤不可。 彼得闭了眼睛，大喊了一声：“住手！” 可空间中的两位魔神，却似乎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般，林颂远的动作顿了一顿，林筠也只朝这边瞥了一眼，可不过片刻，魔神们就继续对峙起来。 “彼得，这不全是因为你，你不用担心。前半辈子我们事事受人限制，下半辈子，我们就敞开来大闹一场！”林颂远说这话，手下却不闲着，一连朝着林筠打出几道冰钉。 林筠毫不在意，矮身避开，可这正中了林颂远的连环计，只见他足尖一点，一道寒冰，就将林筠的双腿冻住，把她困在了那里。 可林筠却依然淡定：“林颂远，你别想骗我，彼得还没醒，这又是你的阴谋诡计！”说着，只见艳阳忽起，冰雪顿融，这正是林筠之前就觉醒的天候异能中的“晴”。 “你真的连儿子都认不得了。”林颂远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就这么笑着，似乎连继续出手都忘了。 “你倒是说说，我儿子可不是在胶囊里好好躺着？”林筠心中暗自发怒。任她见多识广，也不会立刻就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变成了一只猫。她这一怒，下手就更多了三分狠辣，连雷珠子也打了出去。 “有趣，有趣得很。”林颂远说完这一句，却忽然色变。 宁唐一直在观战，只苦于说不出话来，四肢也动弹不得，此时也顾不得了，跌倒了就向前爬了几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雷光布满了整个空间。 第130章 不能跟你走 “妈，大哥——”彼得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 仿佛是一瞬间点燃了堆积如山的火药桶，那雷声，比之前的爆炸声还要响几倍。爆炸声透过空间，传到他们耳中，如果不是苏筠水急中生智，以水为盾，护住了三人，那一声巨响，几乎要把他们都震得晕死过去。 烟雾弥漫，那层空间也被炸出了显而易见的裂痕。 这是多么大的力量！苏筠水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彼得见无人回答，干脆从苏筠水肩上跃起，小小的身子竟像是一支离弦之箭，朝空间狠狠抓去。 这一次，那空间的外壁应声而碎。 雷珠子已经结束了它的使命，化为虚无，空间一碎，只闻见浓浓的焦糊味，苏筠水皱眉，随即也跟着跑过去。跑到一半，见宁唐勉力支撑，她知道宁唐担心什么，干脆将宁唐也架起来，一同往前面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冲过去的时候，竟看见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朝着林筠的方向飞去。 也许那只是焦糊了的浓烟。 先是雷光，又是炸响，她们又紧张，此时头都有些发晕，浓烟也将视线都模糊了，一时间，确实难以分辨出那两位如今情况如何。 毕竟是魔神啊，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苏筠水安慰自己，一边找，也一边唤着林筠。然而，回答她的却只有宁唐紧张的心跳声。 她的心愈发沉了。 林筠该不会是想和林颂远同归于尽吧？ 虽然这林筠平日里对她不算多好，可她好歹也叫了林筠多年母亲，此时心中也难过起来。宁唐叫不出声音，也走不动，靠在苏筠水的身上，更比她焦急数倍，苏筠水只觉得手上潮湿，一侧头，却看见宁唐的眼泪已经湿了一脸。 彼得先她一步冲进烟雾，却也一直没有出声。 莫不是…… 苏筠水握着宁唐肩上的手，就更加大了几分力道。 “别哭啊，小唐姑娘，你都知道我是魔神了，自然也该知道，魔神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却是林颂远先从浓烟中走了出来。 而宁唐也就在这一瞬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说出的话却有点恶狠狠的意思：“你真是……” 她话到嘴边，却突然顿住了，她看见林颂远靠近心脏的左肩，衣服已经被炸毁，而那里的皮肤，更是焦了一片。 “你过来，我有药……一会儿你去诊所看看。”她这么说着，就真的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急救箱，从里面翻翻拣拣。 “不用了，不是都说，祸害留千年吗？我这才活了二十多年，是吧？”可林颂远还是依言走了过去，给宁唐看自己的伤口，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复原。 “你看，一点都不疼。” 那伤口复原的速度，让宁唐拿着药膏的手抖了一下，她一双圆眼睛骨碌碌地盯着林颂远的脸，似乎是在探寻，也似乎是要求证。 “你……不装傻了？”宁唐的声音还有些涩，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就挂在脸颊，林颂远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她的残泪拭去。 女孩子的皮肤，柔嫩而温暖，可那泪水却是微凉的，他的手就有些舍不得离开，而是按在了宁唐的肩膀上：“你不是都看见了么？你……怕不怕？” “反正不管什么样儿，还不都是你？”宁唐有些想笑，可是想必她是哭得久了，此时露出笑容，就显得有些怪异，“唔，不过这么看，好像是比之前那傻乎乎的样子帅了点……” “哪是一点点？” 听她这么说，林颂远的眉梢也多了几分笑意。那笑意立刻被宁唐发觉，似乎是为了掩饰羞意，她马上就瞪起眼睛：“你这次可把我坑惨啦！如果你……”她想说，如果不赔偿她损失费，她就天天跟着他要债，可是话到嘴边，她就想起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离开。 林颂远自然看出了她的变化，他自然知道宁唐顾忌什么，可也不说破，他的声音淡而温柔：“没关系，别怕。” 眼看着林颂远无恙，可彼得和林筠依然踪影未见，苏筠水焦急万分，可有眼睛的都知道不能在此时去问林颂远，她一咬牙，也要冲进浓烟里，却见一只小黑猫，托着林筠的身子，慢慢从烟雾中走出来。 是的，是拖着，林筠的身子被异能托住，并未着地，可是她双目紧闭，再看彼得的样子，她心中就咯噔一声。 “母亲？母亲这是怎么了？”她托住林筠的背，将林筠抱住，感觉到林筠尚有鼻息和心跳，她这才松了口气，问道。 她不会看一只猫的脸色，却会看彼得的脸色。以她对彼得的了解，此时彼得的心情绝对是差到了极点。 生母和大哥相残，为的却是他，此时这两个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而林筠更是昏迷不醒，想想也知道他心情也不会好。 只是，林颂远身上尚有焦糊痕迹，林筠身上却并无明显伤痕，然而此时昏迷不醒的，却是林筠。 那颗雷珠子，主人分明是林筠，怎么看起来林筠的伤势竟然比林颂远还重？ 感觉到了苏筠水的目光，林颂远也朝这边看过来。他的神色毫无异样，对着她和彼得，甚至还笑了笑，只有目光落在林筠身上的一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林颂远拉着宁唐的手，上前两步，道，“都是明白人，她没什么大碍，我今天只是来带宁唐走的——小唐，你愿意和我走吗？” “我当然……”宁唐的脸上，一瞬间发出明亮的光，可是那光芒很快就被蒙上了阴影，话到嘴边也转了个弯，“我们走好不好？你不是要训练丧尸演马戏吗？我们就走得远远的，反正我们有得是时间，就慢慢训练它们，好不好？不让任何人打扰？” “嗯，如果它们不听话，那就换一批。”林颂远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也似乎没听懂，可他的语气依旧温柔，“我们会君临末世，让所有人看我们巡回演出。” 宁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可是脚下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我不会勉强你。”林颂远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可是马上就被一只猫拦住了。 那猫儿太小只，如果不是他停得快，人又警醒，恐怕真的会踩上去。 “彼得，你这是什么意思？”林颂远的心情不佳，对着兄弟，也没客气。 “大哥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彼得毫不退让，横在林颂远的面前，偏着脸儿看他，“今天你不能走。” 此时的林颂远不止面容苍白，连嘴唇也失了血色，看着彼得的时候，脸上就多了几分探究，许久才笑叹道：“终于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了。” “我想大哥好，可也不想看着母亲死。”彼得此时心中也是千头万绪，无从说起。 对他来说，不管大哥是君临末世，还是当个马戏团长，都无所谓，他一共就这些亲人，他想看着他们都好。 这就足够了。 可是今天，就在刚才，他再次亲眼看到自己对母亲的重要性…… 温迪说得没错，如果他真的跟着林颂远走了，或者就这样死去，以现在的林筠，绝对是会去和林颂远拼命的。 大哥自然是不会要了母亲的命，然而力敌势均，生死须臾，这又有谁能说得准？ 如果林筠的雷珠子再强一些……如果林颂远用鬼手琥珀制住林筠之后，没将她放过…… 他的牺牲，不会给亲人带来任何好处，稍有不慎，更会带来相反的效果！ 也许是因为在研究所长大，所以他对缺失的感情更加珍惜，他放在心中的不过三人而已，可他们却偏偏彼此为敌。 “那你是要杀了我么？”林颂远的表情似乎结了霜，眼中似乎有嘲讽的意思，“听你母亲的意思，杀了我这个‘大哥’？” 他自然知道，彼得不会那么做，他这样说，是想让彼得让开。 刚才和林筠的一番恶斗，已经让他损耗良多，林筠不要命似的抢攻，他应付起来，也是有些吃力的，而林筠被称为研究所的天才，更将他身上的要害摸得清楚。 林颂远闭目，缓缓出了一口气。 缠斗，卖破绽，引他出手，最后看准他的命门。如果他手中没有鬼手琥珀，现在昏迷不醒的，应该就是他了。 易地而处，他那血缘上的好母亲，可会饶他一命？可即使这样，对着林筠，他还是下不去手，就像是对着宁唐，他总是习惯装疯卖傻博她一笑那样。 可他虽然胜了，可那损耗一时半刻却补不回来，他还需要时间，需要…… 如果此时，彼得和他动起手来，他也没有十足的获胜把握。 毕竟是魔神候补，此时彼得虽然也被身体所限，但也有他一半的实力。 他将目光放在了彼得脸上。 “大哥分明知道，我不会。”在夜色中，那一双猫眼格外显眼，可林颂远还没松口气，就听彼得继续道，“不过大哥还是留下，等母亲康复了再走。”他知道，这是担心他走了，林筠的情况恶化。 虽然不愿意，可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有得是办法脱身。 彼得的下一句话，才真的让他眸光骤变。 “大哥，我不能跟你走了。” 第131章 态度松动了 “是么？你决定了？”林颂远蹲下身来，平视着他唯一的兄弟。 “我决定了。”一双猫眼，不闪不避，也许是因为寄居种族的关系，他的眼睛，亮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哥，对不起。” 虽然林颂远不带他走，他依然会因为血脉觉醒，可是这就能避免了母亲和兄长的争端。 他会和母亲、温迪一起想办法，能活下去固然好，活不下去，也不能死在林颂远的手中。温迪说得对，母亲确实将他看得太重了。 看着这双眼睛，林颂远忽然想起了当年初见时的，那个尚且软糯可爱的小孩子，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彼得毛茸茸的脑袋，可彼得却身子一侧，避开了。 母亲不允许他们接近，可是谁能想到阴错阳差，他们还是成了最好的兄弟。 然而今天，那个孩子却告诉他，他用十几年的光阴换来的一声大哥，居然依旧比不上他那自幼便不在身边的母亲。 母亲不认他，现在是弟弟……也许研究所的人是对的，身为魔神，他就要斩断一切人情。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的身世，他自小就知道，他是被研究所的败类，用基因培养合成的产物。 他根本从一开始就不算是人。 “喂，你没事儿吧？”彼得和苏筠水都紧张地盯着林颂远，等着他的答案，只有宁唐还敢在此时说话，“这猫居然还会说话，和树皮一样吗？真可爱！要不就放了它吧。”她凑过来，一双大眼睛带着恳求和调皮的狡黠。 对于苏彼方曾经是猫的事情，苏筠水并没有告诉宁唐，宁唐听这猫儿说什么“大哥”、“母亲”，心中虽然纳罕，可也隐约明白了几分。 这件事情，苏筠水没和宁唐沟通过，此时见宁唐肯帮忙求情，自然满心感激，也担心林颂远会骤然暴怒。 “如果我说不行呢？”然而，在她意料之外，林颂远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连一分一毫的怒气都没有。 这话，像是和宁唐对答，可他问的，却是彼得。 宁唐却不假思索，眨眨眼睛笑道：“为什么不行啊？你马戏团就算要找钻火圈的，也得找老虎啊，欺负个猫儿有什么好看？”她虽然不知道这猫儿是谁，可是她也明白这不是一只普通猫，然而她就装作不懂，撒娇作痴，偏偏林颂远对着她却生不起气来。 同样的法子，换一个人来做，不仅没用，可能此时连命都丢了。 不得不说，这宁唐，确实就是克制林颂远的利器，其效用甚至强于鬼手琥珀。 “那你是没眼力，他可比所有猛虎都厉害。”林颂远话中意有所指，笑得却有点无奈。在宁唐面前，他还是下意识地想隐藏自己最阴暗的一面。 林颂远的面容隐藏在夜色里：“他是我弟弟。” “没错，我是他弟弟。”彼得也在这个时候开口，朝宁唐行了一个绅士礼，“我们流着相同的血。” “那……”宁唐盯着彼得看了一会儿，看着林颂远的目光就有点诡异。 “咳咳……我不是猫，我弟弟也不是。”林颂远最终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干咳了两声，赶紧解释。 “既然是弟弟，那为什么非要绑在身边啊？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你该不会是想把弟弟困一辈子吧？”宁唐的脸色沉重了几分。 “你这不是为了你弟弟好，你这是在依赖他。” 敢在林颂远跟前这么说话的，全天下也是找不到几个了。 可就因为说话的是宁唐，所以林颂远竟然怔了怔。他依赖彼得，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也许是真的。 也许不止有依赖，还有羡慕，以及…… 他的眼前闪过了林筠的脸。 他要留下彼得，真的是完全都出于好意么？他闭上眼睛，也许，真正的他自己，比他能看见的，更加污浊黑暗。 “算了，我……再想想。”这一次，他的语气终于松动了。 苏筠水大喜过望，抱着林筠，对宁唐投去感激的目光。 能有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全靠了宁唐，林颂远对彼得的兄弟之情和患难之情都不是假的，如果他能想清楚什么才是彼得最需要的，那么……苏筠水朝彼得望去。 他们想求的事情一定会有希望。 若能先稳住两位魔神，其余的事情，既然林筠已经觉醒，之前又露出那样的口风，如果林颂远肯配合，那么未必就没有别的办法。 宁唐心中一喜，倦意随之涌来，她忙了一天，之前已经累坏了，又卷进这事情里，不光晚饭没吃，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见她呵欠连连，林颂远就收回了空间，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基地小屋的玻璃窗里，也都闪烁着点点灯火。早春的寒风中，第三魔神长身玉立，道：“天也晚了，那就回去歇着吧。” 可是林筠母子三人的房间都被炸毁了，宁唐和苏筠水有地方落脚，林筠勉强可以去挤挤，彼得也好说，但这两位大男人的住处如何安排却有些棘手。 尤其这两位男人中，还有一个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如果就这么丢给别人，旁人问起，也不好回答。 “如果你们不好安排彼得，我可以让他继续住在我的空间里。”林颂远看出了苏筠水的为难。 可他这个提议却着实吓坏了苏筠水：“算了，我们小屋里还可以挤一挤……”她生怕林颂远把刚刚送回来的人又带回去，还是光明正大的帮忙。 “那不如让他去诊所吧，就说是……额……”宁唐当着彼得的面，想了想，还是把植物人三个字咽了回去。 苏筠水额角抽了抽。诊所，现在诊所有严融和尹北海在住着，这两人名声在外，不知多少人，即使生病，也不敢去诊所。尹东庭身为尹北海的兄长，管不住弟弟，又不好对严融施压，对那两个的争端已经厌烦透了，据说正在和温莲商议，看有什么地方适合那两个人住，只要找到，就将人迁出。 “还是算了吧……”宁唐来的时候，尹北海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所以她不清楚诊所里住着两个神人，苏筠水决定她之后有时间就和宁唐科普一下。 那就只能将人带回小屋里了，温莲那里，她去寄住没问题，可是她又不放心林筠，温莲和林筠向来…… 苏彼方的躯壳就更麻烦。 “彼得，你觉得呢？”这种事情，她还是得问问当事人的意思。 虽然她早已见过人形彼得，可她最忌惮的，却还是那一只猫。 彼得十分不客气，熟门熟路就跳上她的肩膀，道：“别担心，现在我的空间也可以了。”说着，他闭上眼睛，伸出一只前爪，之间那胶囊越变越小，最终竟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她这才想起苏彼方曾将苏柳心塞进空间的事儿。 “真厉害！居然能装人进去！”宁唐感叹，她也是空间异能者，空间里却不能放置活物。 “是比之前强了许多。”林颂远也道，“只是还不如我。” 苏筠水就暗地里缩了缩脖子，这是谁都知道的，可他在这时候说起，意思就很明显了。然而她无暇打趣宁唐，因为她怀里抱着林筠，肩上还蹲着一只猫大爷，她力气虽然不小，可这两位却都要经心，不能磕碰。 她抱着林筠，宁唐要给她帮忙，可她想了想，还是笑着拒绝了：“我一个人就行了。”走出没两步，就遇见了朝这边过来的郦小鱼。 “哎？温迪？你们还没走啊？真在这儿？林阿姨这是怎么了？温迪，会长姐姐找你们好一会儿了。”她走近一些，才看清林颂远也在这里，“温迪的大哥今天有地方住吗？你们这儿房子都毁了，要不让大哥去姜片儿那儿吧。他都嘟囔好多天，大哥不辞而别了。”郦小鱼就笑。 姜绍成……那里确实是个好去处，姜绍成心思简单，对信任的人就能够推心置腹，这样的性格，据她观察，林颂远应该是不讨厌的。 “那宁唐要么去和会长姐姐挤一挤吧？林阿姨这样，估计离不开温迪……”郦小鱼对于好友家的事情门清，自然不会让林筠去温莲家里，那样谁都不自在。 郦小鱼安排得妥当，苏筠水和宁唐自然不会有异议，林颂远问清楚了姜片儿是何方神圣，也点了头。 姜绍成那里，需要郦小鱼去说，闻声出来的温莲见到妹妹又是一身狼狈，她自己的疲惫就抛在一边，只顾看着妹妹心疼：“小黛，要不让明珠和宁唐过去凑合一天，你带……她，和我住？”她的意思自然是想看着妹妹休息，可苏筠水想也不想就摇头：“我还是回去吧，姐，你多休息，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基地事务繁忙，温莲俏丽的脸庞，可不是消瘦了几分？ 她自然想和姐姐亲近，可是现在的林筠，太危险。 灯光下，她的眼神太坚持，温莲想要硬拉着妹妹进来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小黛……” “姐，那我回去了，宁唐，你可得看着我姐好好吃饭睡觉。”送走了林颂远，她半开玩笑地嘱咐了宁唐一句，就带着林筠和彼得，往季蓝他们所在的房间走去。 背着灯光和姐姐，她觉得眼窝有点发热。 春寒的最后一场雪，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然后，一只柔软的小爪子按在了她的眼角。 “别怕，我还在。” 第132章 幸好没恶意 她回房的时候，季蓝还没睡，两个小家伙却睡得正香，树皮还轻轻地打着小呼噜。 听见开门声，季蓝就迎了上来，见到林筠的模样，她就怔了怔，低声问道：“这是……” “累得狠了，睡一觉就好。”苏筠水没打算和季蓝多说，与宁唐不同，季蓝大可不必知道全部真相，她朝季蓝感激地笑笑，“你也累了，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们。” 这些日子的接触，她也多少知道了些林颂远的脾气——除了两个血亲和宁唐，他是真的没将人放在心上。季蓝三个的问题，说困难却也容易，因为林颂远丝毫没将这三个放在心上，也就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加入到自己的亲卫队中。 只要林筠能成功救得爱子，这三个的问题就不难解决了。 所以，苏筠水也不想让他们涉足太深，只是……这其中林筠的参与，就是难免的了。 见过那一场殊死搏斗，苏筠水再看林筠时，脸色就有些复杂。 “林阿姨平时对我也挺照顾的。”也许是因为魔神忽然式微，季蓝的气色也比往常好了不少。她主动帮着将被褥铺好，然后和苏筠水合力将林筠安置到褥子上，一抬头，似乎才注意到苏筠水还带回来一只黑猫。 她笑了笑，和树皮相处久了，她也对猫这种动物产生了好感，伸手就要摸，可是被彼得一侧脑袋，躲开了。 “这小家伙，好像认识人似的。”季蓝也没生气，自从狄卢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她的脾气就彻底变了，“好像有点眼熟，苏筠水，你这是从哪儿找的猫？树皮他们正好也多个伴儿。” “嗯，他确实是个‘同伴’啊。”侧过头看看彼得，彼得轻轻一跃，就跳到了林筠身边，却和树皮它们离得更远了。 她的眼中，此时才露出了一点笑意。 想到彼得孤身在外流浪许久，也不知道他吃饱了没，于是她就按照惯例，将火腿肠翻出来，一点一点地喂彼得吃。彼得吃相优雅，可是速度也相当快，没一会儿，一根火腿肠就进了猫腹。 看得季蓝忍不住咋舌：“这么小的猫，吃得还真不少。” “可不是？”一面给猫大爷喂水，她一边想着，不知道林筠要昏迷多久，要不要去诊所买些生理盐水和葡萄糖给林筠备用。 照顾昏迷的人，她还有点经验，可是照顾昏迷的魔神，她就两眼一抹黑了。 幸好有彼得在，她这么想着，就伸出手，揉了揉彼得的脑袋。 这一晚，第一基地的很多人，都彻夜未眠。 苏筠水就是一个，她要照顾林筠，这个照顾，自然是有两层意思在里面的。整整一夜，她都提心吊胆，生怕林筠忽然惊醒，会伤到房间里的季蓝三个。 这副样子，若是被温莲看见，那她的秘密就一定瞒不过去了，这也是她不愿意带着林筠叨扰自家姐姐的原因之一。 若是末世前，她也有过彻夜不眠，可那时候，她或是背书，或是做题，好歹有事可做，而如今，她就只能听着几个家伙的呼吸声，和一只猫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么多相似的小黑猫当替身，端详着彼得，苏筠水在黑暗中想着。 这次的替身，脸孔更消瘦，瞳色也比之前那只淡了些许，不过却有和原来一样的白爪子。 她这么想，手就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想要捏捏对方的肉垫。 刚才……她伸出去的手慢慢缩了回去，捂住了眼角，她只觉得心上化开一点，连眼神也温柔了几分。 想必那肉垫的手感还是一样好吧？ 她的神态和动作都隐藏在夜色里，彼得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发觉了什么，也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半蜷着的小身子，慢慢朝她凑过来一点，又凑过来一点。 他将下巴搁在两只前爪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目光经过房间里的摆件、桌椅，最终慢慢地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天，就要亮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麻烦，似乎就和林颂远说得一样，林筠只是睡着了，他们甚至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只是她就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林筠还不见起色，季蓝就先皱了眉，只是她毕竟算外人，很多事情，对着苏筠水也不好说。 “给林阿姨请个大夫吧。”季蓝只说了一声。 苏筠水自然知道这情况寻常人见到，只能是束手无策，便若有所思地说：“是得找人看看。” 她要找的人，如今正在和姜绍成神侃，确切点来说，是姜绍成一直在说，他一直在听着。 姜绍成异能不怎么样，可他话痨的本领，却是与日俱增了。 这也怪不得他，末世前，他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虽然自身在八卦中心，但他的话也绝对不比传八卦的少。当学生的时候，有大把的时间聊天，听他说话的也不少，可是现在，大家都忙着生活，姜绍成又一个人住着，就显得有些寂寞了。 林颂远脱身想走，可是却被这家伙缠着，被迫听他说了一个上午，如果暴力解决，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现在虚弱，如果强行解决了姜绍成，就容易被彼得发觉。 彼得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他也知道，林筠醒来之前，彼得是不会让他走的。 那孩子看似冷淡，可是对于认定了的亲友，却是极重感情。 “大哥，我跟你讲，咱们基地好多事儿你都不知道，就是诊所里，那个尹北海，他原来……”姜绍成讲得极开心，“大哥，你听着啊，以后你来我们基地，就加入我们公会，这些事儿你多知道一点，也比不知道强。” 他倒是好心。 “我在听着。”好在林颂远对他并不讨厌，否则不用等到秋天，他坟头上的草就已经老高了。 应该也快找来了。他挑了挑眉尖，姜绍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尹北海他这个人……” “对不住，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情要办，我得先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是的，今时不比往日，他确实也不能像是之前一样，放心安坐了。 此时，宁唐刚给温莲和尹明珠准备了午饭，准备去换苏筠水休息。 “宁唐，小黛那里多亏你了……你也吃了午饭再去吧。”温莲知道，宁唐和妹妹有一些共同的秘密，却选择瞒着她们，“有你帮着，小黛那里我才放心一点，你可不能倒下了。”正因为知道宁唐的特殊，所以温莲对宁唐，格外叮嘱了几句。 “没事儿，温莲姐，你的任务才重呢，这一基地的人，就靠着你和尹老大帮咱们支撑起一片天了。”宁唐的笑容相当乖巧，眼睛里是恰到好处的机灵。 听到尹东庭的名字，温莲脸色微红，既而恢复如常。可这还是被一旁的尹明珠看在眼中，笑容就深了两分：“我哥是个粗人，就是好心，宁唐你可别夸他，拿主意最近还是靠莲姐。” “如果不是尹老大好心，那也就没有这第一基地了。”温莲就笑，她是想留下宁唐，旁敲侧击地问上几句。哪怕一点也好。 宁唐急着走，她本想一大早就过去的，可是昨天她累得狠了，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收拾一遍，又准备了午饭，她现在已经是心急如焚了。 “温迪可能也没吃饭呢，我过去，还能帮他们一把。”宁唐这么说，也不等她们反应，开门就跑，一开门，就看见林颂远站在门前等他。 昨晚刚下了一场小雪，虽然此时雪早已经融化，可是空气依然寒冷，宁唐出来都打了个哆嗦，可他就站在春寒料峭之中，面色如常。 “你怎么急匆匆的？有人要欺负你？”林颂远的心就阴沉了几分，低声道。 透过还没关上的门，朝房间里看，正好碰见温莲探着头朝外看：“怎么了，宁唐，是不是外面冷？回来加件衣服再走吧？” 林颂远的面色才缓和了些。 “没事儿，温莲姐，我不冷，就是遇见了一个熟人。”宁唐见林颂远面色不对，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赶紧拉着人走。 可温莲却追了出来：“还是加一件吧，今天是挺冷的，你穿的不多。”她递给宁唐一件厚外套，又打量了林颂远两眼，和林颂远的目光对上，这才转移了目光，朝宁唐笑：“你可别病了，小黛我可指望你照看呢——这是你朋友？” “我是彼得的大哥。”林颂远抢在宁唐之前，回答道。语气中，虽然没有攻击性，却也不是人前那般人畜无害。 “这是温迪的姐姐，亲姐姐。”宁唐帮他介绍，又拉了魔神一把，“我们快走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颂远看温莲的目光有些奇怪，而她更怕温莲看出什么来。 “嗯。”林颂远朝温莲点头致意，终究被宁唐拉走。 走出一段路，林颂远忽然道：“这个女人，很厉害。” “再厉害能有你厉害？”宁唐才松口气，就笑，“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她却真的鼓起了脸，小心地等着林颂远的后半句话。 “她不是一般人物。”林颂远摸摸宁唐的头，“幸好她对你没恶意。” 此时，依靠在门边的温莲，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颇有死里逃生之感。 第133章 兄弟的镜子 这个小小的插曲，苏筠水并不知情，她现在也无暇顾及太多，因为林颂远带着宁唐找来了。 她没想过林颂远会主动过来。因为凭她所见，林颂远被留下的方式对他来说并不算光彩，还是在宁唐面前。 那个人……他的心胸应该不算开阔吧？就真的能如此便善罢甘休？如果不知道林筠和他的关系，她真的要怀疑林颂远是落井下石来的。 这次季蓝并没有回避，因为她是无处可去的，自从她失常过一次之后，袁清茗那里，她也都不敢去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害死自己的朋友。此时，季蓝的目光正在林颂远和宁唐身上逡巡，似乎是要找出什么似的。而树皮和它的小伙伴，则乖乖地蹲在墙角，偶尔交头接耳，蹦出一两个字来。 林颂远，它太认识了，他气场太强，树皮恨不得绕着走，它若不是被勒令过，不能出屋子，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它倒是讲义气，想带着外形更相近的彼得一起跑，却被彼得一眼瞪在了原地。 “母亲为什么还没醒？”因为有宁唐在，所以苏筠水才敢壮着胆子问，“她都睡了十几个小时了。” 林颂远从进来房间开始，就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树皮和兔子旁边，吓得两个小家伙逃到另一个角落，他的唇角才略微有了弧度。此时听见苏筠水问他，他才懒懒地开口：“我都说了，大概要睡个两天，我都不急，你们有什么可着急的？”说着，又要去吓唬两个小家伙：“我的马戏团正好缺这么两个萌系担当。” “它们俩可当不了演员，大哥不如另请高明吧。”苏筠水赶紧说。 “谁说的？它们之前可都和我们关在一样的笼子里，怎么回事平常角色？”林颂远说着，就要去拎兔子的长耳朵，结果被宁唐拦住了，他不禁有些遗憾，“我只是想看看现场版的扑朔迷离。”可他并没有继续伸出手去。 这时候，彼得开口了：“大哥，鬼手琥珀就在你手上。” 这句话，很有些耐人寻味。 “嗯，是啊，其中三颗，都是你们帮我找到的，你们忘了么？”林颂远在宁唐面前，戾气消减不少，可他的笑容里依然带着三分锐利，“什么意思，后悔了，想要回去？”这两个人的神情语气都和正常兄弟无异，可是一人一猫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你要我放了你，还想要回鬼手琥珀——小彼得，世间的事情，可没有那么事事都由着你心的。”林颂远伸出手，想捏彼得的耳朵，彼得闪身想避开他的手，却还是被捉住了。 “这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林颂远站起身，拍了拍彼得毛茸茸的小脑袋，面容上竟然还带着兄长对弟弟的宽容。 可是彼得对他何其了解？见大哥的态度这般温和，皮毛下的小身子，也都绷得紧紧的。事情发展到昨天那样，已经远远脱离了林颂远的掌控，而没人比他更知道，大哥对母亲有多尊重，既然他都和母亲动了手，那么林颂远此时没发作，也许只是顾忌着一个宁唐。 这一次是母亲将大哥逼得太紧了，她的态度，成了她亲手添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大哥的神经。 然而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有些话，他必须要说，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不能再退缩了，不论为此，他要付出什么代价。 “既然已经给了人，那就是你的东西了，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自然也不会那么没品。”它一直是蹲坐在床沿上的，此时为了和林颂远视线平齐，就干脆跳上了苏筠水的头顶，傲然道，“别把我当孩子，别人怕你，我可从五岁开始，就和你打架。” “是啊，对比实验嘛，总要看看双方差异在哪里。”林颂远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是不在意。为了得到更好的实验效果，研究所的教育看似很杂，其实也都有针对性，比如他们小时候曾经上过一段时间的拳击课。学习拳击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给两人过招提供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观察他们之间异同的借口。 他们是真正的患难兄弟。林颂远的眼神黯了黯，心情又复杂了几分。 “因为他们说，我们是兄弟。”林颂远喃喃地说了一句，可是除了彼得和紧挨着他的宁唐，谁都没有听见。他脸上的恍惚神情，只停留了一瞬，双眸一转，精光四射，扫过苏筠水，最终将目光定在唯一的兄弟身上：“你想怎么做？” “救醒母亲，然后好好活完下半生。”彼得的目光极认真，苏筠水能感觉到，他的尾巴尖扫在她的发间，她的鼻子有点发酸，“作为一个人而生，作为一个人而死，不管是一天，还是几十年。” 顶着一只猫的身体说出这样的话，这本身就有些可笑，可是林颂远并没有笑，他的目光胶着在苏筠水的头顶，脸色晦暗不明。 半晌，他才开口：“就算我放了你，你要怎么活下去？这个世间有我一天，你们就一天得不到安宁，研究所做的孽，要我去做好人？我可不是戴老，做不来那等好人。”这话虽然还是不同意，可是话外之意却是，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 “这些我想和母亲研究一下，母亲之前是戴老的得力助手，苏衡那些庸才做不到的事情，她未必做不到。”彼得也听出了大哥的犹豫。 “是啊，听母亲昨天的意思，似乎她有办法，却需要大哥配合。”苏筠水也适时插言。 确实是这样，林筠的言外之意，他的听进去了，只是当时他恼怒林筠偏心，还绑架了宁唐来逼迫他就范，所以才没加以理会。 在他心目中，他们兄弟一直是相依为命，只有他能保护自己的兄弟不被欺负，即使对方是母亲。 ——她不是已经把孩子弄丢过一次了么？ 可以说，给他最大振动的，不是林筠的举动，而是彼得的话。 那些话，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将他的自私暴露在自己眼前。 那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滋生出的丑陋。自从在镜子中看见那样的心思，林颂远就不断地问自己，那真的是他的心思吗？ 想让母亲永远看不见彼得，就像母亲的眼中从来没他一样…… 想让彼得永远成为自己的兄弟…… 不想一个人成为怪物…… 树皮需要同伴，他何尝不是如此？正因为一直被关在笼子里，所以他们更寂寞，也更加害怕孤独。他脸色苍白，眉头微动，余光正好看见身边的宁唐，宁唐正在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你没事儿吧？” “嗯，小唐。”他问了一句奇怪的话，“你在吗？” “我在啊，我一直都在这儿！”宁唐瞪着一双圆眼睛，回答得极干脆。 “嗯，你不会走？”他的问题愈发奇怪。 “你没走，我为什么走？”可宁唐的回答却认真。 季蓝听着两人的对答，只觉得满心都是莫名其妙，可是咀嚼了两回，心里就有点发苦，她想起了末世之前的狄卢，想起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欢愉岁月。 而听见宁唐的回答，林颂远忽然像是从什么魔咒中解脱了一般。 伸出手，在彼得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直到将猫脸捏的变形，他才呼出口气，笑道：“看你这猫样！” 这一句，竟然有了几分轻松。苏筠水稍稍偏头，看了一眼面上含笑的宁唐，心中也是一松。 从前他一直认为，身为兄弟是对照组的彼得，是他唯一的同伴，想必今天之后，情况就会有所不同了吧？ “说话归说话，别上手。”彼得伸出爪子，嫌弃地将自家大哥的手扒开，“看不惯就赶紧救醒母亲，到时候事情结束，你想看这猫样也没得看了。” 他对待林颂远语气自然，林颂远也不以为忤，反而一笑，倒也不提再等两天的话了。 “母亲没大碍，大概晚上就醒了。”他只将手覆在林筠的额头上，稍后，就说道。 对于他的话，屋内的知情人都很信服，季蓝今天见了苏筠水都对他礼让三分的样子，也不敢多说，她实力不高，可是眼力还是有的。大家说话虽然没避讳她的意思，可她只听了几句，就借口房间太挤，带着树皮和棉花去门口玩了。 苏筠水想了想，就答应了，毕竟如果就在门口，那么应该不会出问题。 “鸟！飞！”谁知，那三个出去一会儿，就听见了树皮的声音。苏筠水看看其余几人，就走出门去，只见树皮正指着天上飞来飞去的身影，一边跳脚一边咽口水。 她看得好笑，可是抬头一看，她的笑容就僵住了。那分明是丧尸鸟！此时，基地里也闹腾了起来。 毕竟是白天，大家都出门有任务，留守基地的，大多是老弱妇孺，而丧尸鸟这种东西，最是灵活狡诈，最重要的是它还会飞！ “你怕什么？我和大哥都在。”彼得笑了一声，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就见天上那只丧尸鸟哀叫一声，笔直地坠落了下来。他一出手，当真是干净利落。 然后，就听到重物落地声，和基地众人的尖叫声。 “回去吧。”彼得就道。苏筠水点点头，关上了房门，没错，她接触到的世界，不会因为一只丧尸鸟而变色。 丧尸鸟的后续她并没有关注，因为傍晚的时候，林筠睁开了双眼。 134 都不是难题 第一次用鬼手琥珀，就让新晋的第四魔神睡了足足一整天，这东西的魔力，也是可想而知了。好在林颂远已经有些动摇，否则就算林筠作为魔神觉醒，也难以从他手中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温迪，天亮了么？”刚刚醒来的林筠，声音有些干哑，就着养女手中的杯子喝了点水，才缓缓开口，忽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握住了苏筠水的手，激动地道，“彼得呢？彼得没事儿吧？那个怪物有没有……” “母亲，彼得很好。”苏筠水赶紧打断林筠的话，见彼得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将他推到了林筠身前，“母亲，这就是彼得。”事已至此，如果林筠见到的是昏迷中的儿子，反而会让情况更糟糕。 刚才林筠那句话，他一定听见了，苏筠水叹了口气，见林颂远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小桌旁看戏，心中也着实佩服这位魔神的忍功。 “可这是只猫啊！”林筠却不信，要伸手去摸彼得的头，却被彼得躲开了。 “妈，真的是我。”这次彼得说的话，她也听见了，她张着嘴，半天都没阖上，许久，却是眼睛先泛红了：“彼得，你受苦了，都是那个……”这次苏筠水有了防备，便咳嗽起来。 却听见林颂远嗤的一声笑：“小温迪，你就别忙了，她看不上我，也不是这么一两天的。被怪物怪物的，叫了足足二十五年，我也早就习惯了。”不过叫过他怪物被他听见，至今依旧存活的，也只有林筠一个就是了。 林筠没想到这一位也在房间里等她苏醒，她倒是没有当面骂人的尴尬之色，苏筠水却一脸窘迫。彼得哼了一声，从林筠的眼前离开，跳到了苏筠水的肩膀上。 宁唐的神情真实地反应了她心中的不平，可是看在林筠算是林颂远母亲，还是个病人的份上，才强忍下一口气。 “你来干什么？等着看我死吗？”林筠的语气生硬，她昨晚眼前大亮，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只道是自己和林颂远两败俱伤之后被救下了，“上次没有分出胜负，等……” “母亲，大哥已经答应考虑彼得的事情了。”苏筠水赶紧道，林筠对这个林颂远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是极度的恐惧，另一方面，也是极度的排斥。恐惧来源于他异端的实力，而排斥，则是来源于那难以启齿的出身。而自从林筠自己也觉醒为魔神，获得同等的实力之后，她的恐惧之心，就全都转换为排斥，她一看见林颂远，就想起自己在研究所中遭遇的一切！ 正是利用了她的才华，这魔物才得以现世，而研究所没给她任何补救的机会，就夺走了她唯一的爱子……如此这般，她怎能不恨？ 这是她拼命遗忘的东西，可每次想起林颂远，这些深远而幽暗的记忆，就会再次叩响她的心门！ 然而，显然任何事都敌不过她对儿子的关切，苏筠水的话，她似乎没听清，马上就支起身子追问：“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肯松口？”林筠狐疑的眼神在第三魔神身上打了一个转，在她看来，林颂远不肯放她儿子，其中未尝没有想报复她的意思。 “信也好，不信也好，就算我肯放人，你也未必能留得住他。”林颂远笑了，他原本面无血色，这一笑，就愈发显得无比脆弱，“说说看吧，你想怎么办？还是想杀了我，一劳永逸？林阿姨，林天才，我敢说，只要有四颗鬼手琥珀在手，就算是你再强行觉醒多少个魔神，也都奈何不了我。”昨天那一次实验，他亲自证实了这四颗小东西的实力，这才明白为何那么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对此趋之若鹜。 想控制他？想都别想！可是他却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能亲手测试一下这东西的威力。 “还要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他说得谦卑，可是那眉梢眼角，都透露出了他此时的得意。不管谁气不过，可他现在就是有这个狂妄的资本，他的态度中传达出来了这样的信息。彼得的下巴动了动，看看林颂远，却没开口。 他大哥说得有些过了，只要母亲与他联手，昨晚他大哥就已经……可是这件事情，他不准备让母亲知道。 说到底，不管他选择谁，两面都是他的亲人。 “说得好，两魔神共存，就已经是违背了前人理论，古所未有。”林筠被第三魔神的强势气场稍稍镇住，咳嗽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虽说魔神的历史到如今不过半个世纪，可我也敢说，这种情况，也再不会有了。” “那是自然，魔神四代而止，之后，也再不会有魔神了。”林颂远的笑容里似有黑色的光芒绽开，“研究所的人已经被我毁了，秦茵，苏衡，他们都死在我的面前。我知道，韩大成和6暧就在这基地里……”说着，他还朝苏筠水点头致意。 苏筠水的目光有些变了，她只觉得脖子里冒出了森森凉气，还是彼得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缓缓回神。 “就算他们活着也没用了。”林颂远看见了苏筠水的紧张，他语速很慢，也极轻，似乎是怕吓着人一般，“他们身边的器材和典籍，我都已经想办法毁了，而且以他们的才能，最多只能拾人牙慧。”他的目光最后定在林筠的身上。 “能拾人牙慧，也不算是完全的废物。”林筠似乎听不懂他的话一般，身子一歪，靠在苏筠水为她垫好的枕头上。 “可是你不同，只要有你林筠在，哪怕我毁了所有的典籍，废了所有的器材，你都有办法。”天色渐暗，林颂远的眸子在黑暗中泛出微红，“幸好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可你的软肋太明显了。” 房间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话说到了这里，若是再往下说，那就是…… 而在此时，却传来了响亮的敲门声。 因为房间内太过安静，所以这敲门声一响，他们的神经都是一紧，宁唐离门最近，也不敢看众人的脸色，赶紧去开门。 一只雪白的小家伙蹿了进来，贴到了她脚边，带着明显的寒气，接着是树皮，拄着木板，迈着方步进来，季蓝坠在最后。 “天黑了，我……”季蓝见众人都看着她，而且一个两个的脸上都是没来得及收回的紧张，她也有些尴尬，可是天不算暖，他们无处可去，如果不回来，又能去哪里？ “树皮，饿！”可树皮却似乎没感觉到尴尬的气氛，躲着林颂远快走两步，凑到了苏筠水身前，还没等扑过去，先被彼得的眼神吓得定在了那里，只眼巴巴地看着同伴。 苏筠水只好干笑两声：“那就先吃饭吧，今天也晚了。”不好即时就赶人出去，刚才的话题，也只能谈到那里了。她甚至有些庆幸，季蓝他们回来得真及时。 林筠那个脾气，做研究也许还行，谈判，她比正常人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一顿饭，不论宾主，吃得都是味同嚼蜡，虽然末世后没什么能吃的，可是这一顿尤其难以下咽。 “非我而起，以我而止。”吃过饭，因为有季蓝在场，林筠的话说得就含蓄了许多，“如果能换我儿子的命，拿走我的命也没关系。” 彼得琥珀色的眼珠子瞪成了两个小铜铃，猱身一跃，就跳到了刚刚收拾完的饭桌上，瞪着林筠，眼中却隐有水光：“别这样。” 林颂远似乎没想到林筠会回答得这么直接，还这么……他愣了三秒，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道：“我如果想要你的命……”他的话没能说下去，眼神变了数变，才闭上眼睛，道：“我不要你的命，你一诺千金，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沉默，许久，林筠的声音才打破了寂静：“我答应你。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如果不是因为……”她终究没有将话说完，林颂远扶着额头，似乎毫不在意。 “你有办法了吗？”林颂远看了一眼这从来都将他当成怪物的母亲，一颗心似乎刚从苦水中捞出来，就被凉风一激——那苦涩的轻寒。他的手背贴近了宁唐的手，似乎这才找到一些温度，他的脸色渐渐不那么难看了：“今天还早，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这句话是对林筠说的。 其实要避开季蓝，只要用空间或者精神隔离就够了，然而他们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在一个不相关的人面前，尤其这人还是个杀不得的。 林筠自然毫无异议，苏筠水想了想，也要带着彼得跟上去，却被林筠阻止了：“温迪，你和彼得在房间里，宁唐……”她有点犹豫。 “小唐也跟着温迪吧。”林颂远就笑道，“我想和母亲单独聊聊。”没有宁唐在场，他更没什么顾忌。 “跟上去。”彼得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彼得？”她将目光移向趴在她肩头的猫儿，却被猫毛扫到脸颊，她心中一跳，却马上恢复了正常。 两位魔神都看过来。 “跟上去。”彼得又重复了一遍，并未因谁的目光而退却，只补充道，“这是我的事。” 苏筠水巴不得这么一句，叮嘱宁唐在家小心，就带着彼得，紧跟在两位魔神的后面。 如今这两位魔神无不是身受重伤，她又是风系异能者，一路飞奔，竟也没让她落下。 “这里应该就可以了。”林颂远的声音响起，可是语气却与之前的客气明显不同，剥去了温和的外皮，他变回了苏筠水初见时的那位马戏团团长，“我想知道你的法子。” “还需要什么法子吗？我就不信这世间还有我们合力都解决不了的事，这算是难题，可只看你配不配合。”林筠的声音冷冷清清地传来，在基地后面的这片荒地上，苏筠水打了个哆嗦。 第135章 最后的谈判 这一年的冬季，似乎特别长，明明立春早就过了，可是夜风依然冷得彻骨。 这一片荒地，原本是温莲和尹东庭商议，准备天一暖就动工，将第一基地再扩大一倍，此时这片荒地上只围了围墙，寒风嗖嗖地吹过，吹透了苏筠水的衣服，她下意识地紧了紧外衫。 彼得似乎也感觉到了寒冷，往她这边靠得近了一些，短短的绒毛扫着她的脸颊，有点痒，可是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天空灰蒙蒙的，没有月亮，却有远远的灯火，晃到了人的眼中，林颂远忽然笑了，妖异非常：“有道理，愿闻其详。” “如果我们也做不到，那么应该就再也不会有人做到了。”林筠的目光悠远，似乎想起了往事，她爱怜地看了彼得一眼，却是对林颂远道，“你是个不甘寂寞的聪明人，做了这么久的魔神，应该明白魔神的力量有多大了吧？” 说着，林筠睨了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一眼：“我听说，你驱使丧尸，弄出个丧尸马戏团来。”这是陈述的语气。 “不错，只是太无聊，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林颂远嘴上谦卑，可是眼中却精光四射，毫无谦虚之态。 “那只是小意思罢了。”林筠就笑着哼了一声，“被你诅咒过的人，就会变成尸者，也就是俗称的丧尸，他们是你的奴隶，自然会听你驱使。当然，因你而获得异能的人，也都要看你的脸色才能活着——可你该不会以为魔神的能力仅此而已吧？” 仅此而已……苏筠水听着林筠说话措辞，只觉得之前那个谈魔神色变的林筠，如今已经是换了一个。她心中也不知是悲哀还是尊敬，就算之后彼得可救，那么林筠呢？已经觉醒的第四魔神，又要何去何从？感觉到肩膀上的彼得绷紧了身子，她也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 林颂远眉头微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只静静听着，此时才笑道：“您对这些不当回事，可是当世能做到您说的这些的，除了在下，还有谁呢？”如今的丧尸都是因林颂远而生，林筠虽然有和林颂远对等的力量，却无法真正掌控这些东西。 他的笑容，三分自矜，六分谦卑，还有一分隐藏在瞳孔深处的狂热。不管林筠是否承认，他们确实很像。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可是要救彼得，如果不杀你，就只有一个办法。”林筠没将林颂远隐晦的挑衅放在心上，在她心中，救子的意义，远远超出了一切。 “办法就是您老人家，研究出解药。”林颂远轻哼一声，似乎觉得林筠说了一句废话，只是表面上却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我已经答应不带彼得走了，你要是能救，就尽管去救。”鬼手琥珀已经尽数归他，这个折中的法子，也不用再想了。见识到了鬼手琥珀的力量，就算是兄弟，他也不会将把柄授予。 这是不可能了，苏筠水心道，余光却看着彼得小小的侧脸。不说林筠是否能研制出解药，彼得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而林筠的实验器材也已经尽毁，就算她能去搜刮几个实验室，可是研究所的东西多为特制，一时之间，哪里能找到合适的东西？就算真的能研制出解药，对于林筠，对于彼得，也早就晚了，拍马也赶不上。 她等着林筠的下文。 “不，这早就不可能了，也许我是真的老了。”林筠喟叹一声，她荒废了整整十九年的光阴，如果是在她二十几岁的时候，也许她的解药还会有成功的一天，可是如今……希望渺茫！而她要说得也不是这个：“你知道，我们实验室曾经研究出过人造空间吧？” 此言一出，彼得的脸就凑了过来，苏筠水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银镯子。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林颂远似不在意，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忽然之间就变了，“戴又新……”戴又新，就是戴老的大名。 “你猜对了一半。”林筠的声音融入了晚风中，饶是林颂远，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禁一颤——单以基因而论，戴老，就是他从未见面的生父。直至此时，他目光中才多了几分认真：“你什么意思？” “戴老私下改造自己的身体，这在研究所不算非常隐秘。可是连我也从没想过，他会将魔神种籽在自己的身体中孵化。”林筠的声音有如寒泉，清冽入骨，“毕竟第一魔神，在记载中只活了不到半天啊。” 他就是个疯子！你也是疯了！林颂远想笑，心中似乎堵了什么东西。是了，因为是两个疯子的合成品，所以，从他一开始就是不正常的么？ 真奇怪，明明是真正毫无挂链的存在，却对出身如此执着；明明可以逍遥自在，却偏要在世间大闹一场——也许，那份偏执，还是随着基因，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戴老是我的老师，他提出的理论，只有我知道，我根据他的遗留理论，制造出了空间镯子，还有许多小玩意儿，其中有一些，直到末世之前，研究所都在用。”而林筠的声音却未曾因他的痛苦而停止，她的语速不快，说到这里，就将目光锁在了林颂远的脸上。 林颂远在夜空中和她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林颂远心软了三分。 “所以魔神究竟有多强呢？原本，我以为戴老的一些想法，未免异想天开，可是如今，我们倒是有一试的实力。”林颂远瘦削的下巴微微扬起，透着坚毅和固执，她咬字清晰，“戴老曾猜测过，魔神，足以毁灭一个世界，而创造一个世界，单凭一个魔神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他说，第一任魔神，也不是自然毁灭，而是安乐死。”林筠闭上双眼，一口气说出了藏在心中二十几年的秘密，戴老是她的引路人，也告诉了她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事。当时，作为戴老最优秀的学生，有青出于蓝的势头，如果她没将那个恶魔一般的东西研究出来，戴老一定会将衣钵都传给她，而她的结局，一定也会不同。 戴老一直都那么讨厌苏衡，如果他还在，一定不会允许她和苏衡交往，那么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 深夜寂静，末世的夜里，连虫鸣都没有，原本的变异动物、植物，因为有魔神在此，也都装成了石头，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林筠叹息一般的声音，回荡在这深夜里，显得孤寂，也分外凄凉。 没有人插言。 “因为那场爆炸，炼金术师看出了第一魔神隐藏的实力，那实力深不见底，让他害怕，所以他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毁了第一魔神的命门——”她的声音极轻，“那是炼金术师留的后手，虽然像个疯子，可他是个好人，而他，也挨不住良心的谴责，跟第一魔神一起去了。 “当时戴老就在旁边，他……曾是炼金术师的助手，却爱上了身为实验体的第一魔神。可他也害怕自己获得的力量，所以选择了永远结束自己的生命。”林筠心中有些怅然。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很容易被感染，而此时讲出来，却只觉得沧桑。 她是第一魔神，可是魔神死后会去哪里？他生怕自己找不到她，就只好追赶她的脚步。 可是，当他成为魔神之后，他的心中却多了恐惧。 “我真怕有一天，我会做出连我自己都容不下的事情。”在获得力量后，戴老只和她见过一次，这一次见面更是匆匆，“我不敢停留太久——也许是她在催我。”是的，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活下去了。 这是能让两位怪杰都深深恐惧的力量，一人就能让天地变色。感觉到林筠的目光，林颂远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从林颂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他的身影几乎要融于夜色，“可惜我们不是。让我猜猜看，母亲，难道你要……创世？”他的声音在笑，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没错。”林筠第一次主动走到林颂远面前，抬起手，碰了碰他的头发，他比她高了一头，他轮廓更像戴老，可林筠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基因，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有迹可循。也许这就是孽，她心中叹息一声，道：“你应该明白吧？如果我们留在这个世界里，魔神的诅咒最终会毁灭一切。不论是彼得还是宁唐都逃不过，这颗星球，最后都会变成丧尸国度——你，应该明白吧？” 林颂远身子轻轻一颤，口中却道：“我会保护她。” “就算你真的能保护得了她，永远压抑自己的本性，可是她认识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变成那样丑陋的东西——你的保护，只会逼疯她。”林筠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这个世界，容不下我们长居，因为我们，都是为毁灭而生的。”她说到‘我们’的时候，林颂远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复燃的余烬。 林颂远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等着他的答案，许久，久到苏筠水浑身都冷透了，他才缓缓开口：“我要带她走。” 笑容终于爬上林筠的脸：“只要她愿意跟你走。” 136 真正的目的 创世……听起来无比玄幻，可对于能翻手为云覆手雨的魔神来说，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彼得二人原本是想来帮忙的，然而这两人真的聊起来，才发现，他们根本不需要提什么建议了，因为两位魔神的意见已经达成一致。 而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要生存，要保护这个赖以生存的世界，就只能祸水东引。 “如果试一试，那么还有三成希望。”林颂远说，“如果不试，我也不在乎将世界变成我的游乐场。” 不会的，他并非孑然一身，他还有宁唐，而他喜爱的表演，也需要有观众看才好。苏筠水在心里想，却不敢说出声来。 就在原地设下空间，空间分三层，彼得最外，林筠其次，林颂远在最内，三层空间，经三人全力施为，坚固无匹，相信放眼天下，都没有人有实力独自破坏三层空间。 然而即使这样，林筠也不敢完全放心，他们将要做的事情，是闻所未闻的，几乎是逆天而行，再多加几倍的小心都不为过。 “之前我和他交手，都受了损伤，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守着，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靠近，否则……”林筠爱怜地摸摸彼得的头，一样一样地交代道，“你们就守在最外面的空间那里，不用给我们送食水，快则三天，慢则七天，七天不成，那也就不要等了。” 这一次，彼得没有躲开母亲的手。 “妈……我能帮忙吗？”忽然，彼得抬起一双眸子，那对猫眼在夜空下闪着微绿的光，像是黑色锦缎上托着两颗绿宝石。 他提出的建议，哪怕过分了一些，林筠通常也都会照单全收，可是这一次，她却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孩子，听话。”林筠的眼睛有些湿润，那么大的儿子忽然变成一只猫，讶然之后，她此时竟觉得这小小的猫儿和她记忆中小小孩童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心中翻腾，几乎要落泪。悄悄扭过头，擦了擦眼角，她将目光落在苏筠水身上。对着这个半路带回家的女儿，她似乎有满腹的话，却只轻声道：“温迪，我不在的时候，请你照顾好他。” 这是将彼得当成了小孩子，苏筠水心中喟叹，也许林筠还是没有走出当年实验室的阴影。她刻意忽略了林筠话中托孤的意味。 然而，她无法拒绝那一双盛满母爱的眼睛：“母亲，我带彼得，在这里等您。”此时她心中也有些微酸，以往的林筠，要她做事，从来都是用命令的口吻，这样的恳求她，着实是第一次。 “妈……”彼得刚一开口，却马上被林筠的话打断了。 “彼得乖，别乱走，走丢了，就找不到妈妈了。”林筠的脸上，带着迷离的笑，她摸了摸彼得的小爪子，苏筠水只觉得此时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心中一突，莫名想到了那个穿着铁蓝色的长袖连衣裙的身影。那个高挑却消瘦的女人，在一片阴影中，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 她给彼得使了个眼色。 “妈，你放心。”彼得将小爪子搭在了林筠的手上，肉垫柔软的触感，让林筠的整颗心都软成了一团棉花糖，还带着丝丝的甜意。她动了动脖子，眼神又恢复了清明。 “可以开始了吧？”林颂远站在空间的中心，以第一基地的围墙为背景，不疾不徐地催促道，他声音中带着慵懒，似乎漫不经心，然而以时机的把握程度来看，就能明白，他对这些人是时刻关注的。 “那就开始吧。”林筠回过神来，走到林颂远身边，却不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 彼得在苏筠水肩上，与大哥相对而立，遥遥颔首，紧接着，三层空间逐一封闭起来，苏筠水在空间外，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不告诉宁唐吗？”她问。 “不用了，如果需要的话，大哥刚才就会要求。”彼得探着小脑袋和她说话，“我大哥，从来不会客气。” 苏筠水哑然失笑，其实答案不言自明，只是今天的事情让她过于紧张，她急于说两句话舒缓压力：“那就好。” 不知道林筠的选择，带回的是福音还是灾难……等待是最难熬的，她双手冰凉，心也一分凉似一分。 似乎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一团软而温暖的东西，就落在了她的怀中。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将那团小小的温暖紧紧地抱在怀中，那小东西居然还在安慰她。 “温迪，别怕，还有我。”那团小小的东西，重复着这一句话，她竟在这句话之中，慢慢地恢复过来。 似乎抱着这一团温暖，她就敢面对之后的所有挑战。 冰雪初融，附近又没有小屋遮风避雨，幸好苏筠水身边有一位魔神替补，一个空间就解决了问题。 苏筠水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在箱子底的小马扎，带着彼得坐下，饿了就啃干粮，困了就拄着头假寐一会儿，闷了就悄悄数彼得耳朵上的绒毛……从林筠将事情托付以来，她只回去和宁唐简单交代了几句，回来之后，就昼夜不分地守在这里。 和宁唐，她没完全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宁唐讲，她不想骗人，干脆不说。宁唐追问不休，苏筠水有风系异能，就干脆跑路。即使宁唐异能等级不比她低，可专攻有差，等宁唐回过神来，苏筠水已经不见人影，叹息一声，也只好罢了。 她知道苏筠水不说，是因为不能说，她也知道，她还有自己的任务。 荒地少人来，动工的问题，她托宁唐和温莲去说，事情也就拖了下去。 往日都说岁月如白驹过隙，可偏生到了此时，时间仿佛变成了静止的深潭之水，日间无聊，虽然苏筠水和彼得都不是话多的，可在此时没有其它娱乐，他们一个说一个听，然后再换过来，另一个再说给这一个。两人聊天，无知无觉，却将许多和亲友都不曾提起的小事，都逐一道来，彼得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将研究所中的生活说给她听。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渐渐流逝，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仿佛愈发的接近了。 可空间中迟迟没有消息，苏筠水心中的弦，也越绷越紧。 终于，到了第六天的夜里。 “那时候我十三岁，大哥第一次偷偷溜出研究所去。”彼得不是讲故事的料，可苏筠水却听得津津有味，“我记得他当时是附在了一只鸟的身上。苏衡想将那只鸟送上实验台，可是却被我大哥找机会，抢了个先。那时候，他只顾着往远飞，他后来和我说，如果能飞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哪怕是死了都好。” 彼得平铺直叙：“可他还是回来了，因为那是一只小鸟，还受了伤，根本飞不了多远。这些我都知道，可他回来了，却和我说，外面的阳光很好。” 他说着第三魔神的少年往事，苏筠水就静静听着，夜中寂静，连一丝风声都无，她心中微疼，是为了这对可怜的兄弟。 “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她一下一下地给小猫儿顺毛，笨拙地劝慰，却换来彼得的一笑：“我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才说的这些。” “我知道……”她刚要点头，却见彼得忽然支起了身子，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她想问，可彼得却使眼色让她噤声，同时身子却绷得更紧。见他这样，苏筠水的神情也凝重了几分。 终于，苏筠水也发现了不对——最外层的空间，正在慢慢龟裂！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彼得，那是彼得的空间，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然而如今，那空间却像是被火烤过的油漆，渐渐地剥落下来。 不能喊，不能乱，不能给母亲和彼得添乱！苏筠水努力镇定下来，只觉得一手的冷汗。她刚想动，就被彼得拉住衣角，不及看彼得的眼色，只听一声巨响，那三层空间，竟瞬间崩塌，高温带着空间碎屑席卷而来！ 苏筠水想也不想，立刻将彼得护在怀中，而高温和气流却立刻就追了上来，他们的一层空间远远抵挡不住，被捧得粉碎，她的水之盾也只扛了一下，就消失得不见踪影。苏筠水闭上双眼，干脆凭借感知，借力而行，幸好她是风系异能者，找到破绽，拼着烧伤，终于从爆风中逃了出去。 这和之前几次爆炸都不同，被重重地砸在地上，苏筠水支起身体，见彼得也平安无恙，这才回头看去。 基地的围墙已经被炸毁了一半，那墙是加固材料制成的，二级的丧尸等闲都奈何不得，却在此时，都化为了齑粉。 围墙外，甚至还有好几具丧尸的新鲜尸体，可道路上的丧尸却不管那些，依旧三三两两地，从这里经过，可却都像是顾忌什么一般，不敢进来。 苏筠水稍稍松口气，围墙堵上就可以，放了丧尸大部队进来，她可就成了基地的罪人。 她强迫自己定神，在烟雾中找寻两位魔神的身影。 “你淋一些水吧。”听彼得这么说，她赶紧照做，可烟雾散去，原本君临末世的魔神，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爆炸后的荒地上，连一丝曾有人存在过的痕迹都不剩了。 这一声巨响，已经惊动了基地里休息的人们，苏筠水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声，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脑仁生疼。 母亲……她脑海中回荡着林筠最后对她说的话：“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他……”记忆中鲜活的林筠似乎忽然褪了色，她慢慢地朝着一片焦土跪了下去，捂住了脸。 那是她叫了三年母亲的人啊！ 彼得的身子晃了晃，目光一闪，一个空间凭空拔起，将那些人挡在了外面。 不能让他们干扰，他们必须要找到母亲和大哥，彼得的嗓子有些紧：“温迪……” 这一声，喊醒了苏筠水，她给了自己一下狠的，咬紧了嘴唇，也跟着彼得，朝围墙外去。 是的，他们还不能放弃。 “母亲……大哥……”你们在哪儿啊？ 空间里回荡着他们两个的声音，可荒地上一目了然，墙外除了几个不要命的丧尸，也没什么特别的。回音带着颤儿，又回到了他们耳中。 呼喊一声比一声凄切，却毫无回应，苏筠水的嗓子都快喊哑了，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渐渐就成了自来水。 也许这才是林筠的真正主意——和林颂远同归于尽，永绝后患…… 她闭上双眼，心口似乎被堵了一块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母亲到底还是用她自己的命，换了彼得的生机，可是她没想过，这条命如此沉重，彼得又要如何走下去呢？ “温迪……”她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一时之间，竟然没听出彼得声音有异。 耳边忽然传来嘶嘶的响声，一团破碎的光凭空出现在半空中，苏筠水揉揉眼睛，竟然看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虚空中走到实地。 137 你喜欢我么 林筠的脸色苍白如纸，可精神却好，她第一个冲出来，林颂远跟在她后面，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母亲！”苏筠水想笑，可是哭得太久，就有点笑不出来，不过这样欢喜的重逢，即使是泪水，也都饱含着她内心的欢喜。 “小温迪哭成了小花猫。”林颂远没去打扰他那激动的母亲，朝着苏筠水走近两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彼得一眼，轻声笑道，“怎么？我和你母亲，还有办不成的事儿？”他是在和苏筠水说话，可他的目光，却定在了她身后的某一个点上。 苏筠水也转过头去，隔着彼得的空间，她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她就是知道，宁唐一定就站在那里。 “大哥……”她不知道此刻应该和林颂远要说些什么，一切都圆满结束了么？那团光就是新世界的入口？她想问的话很多，可是对着此时的林颂远，却都说不出来：“大哥，宁唐很担心你。” 林颂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就在她的眼前，凭空消失了踪影。好在这样的事情她见多了，也学会了见怪不怪。 “彼得，你不会有事了。”她的目光就停在那一对母子身上。林筠爱怜地抚摸着彼得毛茸茸的脑袋，心中说不出的轻快：“以后谁都欺负不了你了。” 她的泪珠滚到彼得的小耳朵上，彼得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抗拒。半晌，它才低声道：“母亲，谢谢你。” 他偏着小脑袋，朝苏筠水的方向看过来，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欢喜，而更多的，却像是放开枷锁后的轻松。 苏筠水的心，也跟着晴朗了起来。 困意袭来，她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几天没睡一个好觉了。 然而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失眠。 不过也好，天，就快亮了。 基地后面的荒地发生了大型爆炸，围墙严重破损，地面也被炸出了一个坑，附近的土都被炸得焦黑，样子相当凄惨。 “温迪，你说啊，也是邪门。那么大型的爆炸，居然没人伤亡，围墙破成那样了，居然都没有丧尸来个趁虚而入！”之后，郦小鱼找到她，用过度丰富的表情，说出了基地中大多数人的疑问。 “没趁虚而入还不好？要是真来了异能丧尸大部队，咱们基地就成遗迹了。”苏筠水就笑，那笑容中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是啊，那些丧尸怎么敢进来呢？虽然普通的丧尸很难有感觉，可是它们依然有“直觉”存在，当时它们最忌惮的人，可都在基地中。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怪。”郦小鱼拄着脸，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悠悠地叹了口气，“出去做任务，也感觉丧尸无缘无故少了好多……” 那一夜的怪事，可不止那么一件。实验室服劳役的那两个老头子，就在那天的凌晨，被无名大火烧成了两具焦炭，而姜绍成被困诊所的父亲，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呼吸。 还有宁唐，从那天之后，就再没人见过她，不知道她和什么人去了哪里。 这一切都太巧了，可是这些事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联系，思来想去，也没个答案，只能归于巧合。有人说是宁唐杀了这三人，然后远走高飞，但这太牵强了。要知道，就算再厉害的异能者，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杀死不同地点的三个人。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宁唐杀人，现场明明什么证据都没留下，她为什么要跑呢？ 于是就有另一个版本传出来，将一切都推到了恶鬼身上。这半年来丧尸横行，此言一出，竟然还真有不少人相信。 “温迪，你知道宁唐去哪儿了吗？”郦小鱼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该不会真的被……”恶鬼抓住了吧？ “她很好，她去了她应该去的地方。”看着郦小鱼绷紧的一张小脸，苏筠水笑了一声，“恶鬼？你也信啊？” 不过虽然不是恶鬼……苏筠水无声地笑了，在某种意义上，流言说得还真没错。 “宁唐会过得很好的。”她是说给郦小鱼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他们会创造出一个理想的世界。” “他们？”郦小鱼有些疑惑，可好友却明显是陷入了沉思。她似懂非懂，想要追问，忽然觉得有人碰她的脚，一低头，却是树皮，歪着脑袋，用木板轻轻碰她：“鱼，玩。” 郦小鱼没出息地吞吞口水，喃喃道：“鱼丸，我也想吃了。” 那天，林筠他们回来后，他们叫上宁唐，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同样是君临一世，林颂远不反对去新世界安家，毕竟新世界还是一张空白的画纸，任他涂抹。而等他住得腻烦了，他照样可以出来度假，作威作福。 几番加码，在毁灭和创造中，他最终选择了创造。 虽然作为魔神，他并不能真的制造出生命来，但依照他的喜好，他也迁走了许多物种到新的世界中。 那其中自然有他的御用玩偶——丧尸。 许多人都嘟囔街道上的丧尸好像少了许多，那并不是错觉。 能得到这样的结局，已经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只有林筠觉得美中不足，因为她第四魔神的身份，她不能久居此世，而彼得，却不能去彼世长住。 这也是没办法的，否则，她迟早会控制不住自己，变成另一个林颂远。 跑遍了附近的学校、研究室，林筠用搜刮来的器材，勉强做出了抗性药。没了林颂远，季蓝他们几个，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有大碍了。 而丧尸和丧尸动物，因为能量来源的中断，也都停止了升级。苏筠水想，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可以除掉所有丧尸，恢复平常人的生活。 虽然那一天，可能还很远，可是她此时，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光。 彼得去过那个世界，回来之后，和她说起那个世界里会走路的树，和会说话的鹅……那个世界，怪异，却透着一种奇妙的和谐。林颂远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马戏团团长，并赢得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观众。 据说林筠偶尔也会坐在观众席里看看，两位魔神见面，虽然没多少亲热，可久而久之，竟然也多了一些默契。 这也许，就是意外的收获了。 第一基地里，生气勃发，那场爆炸和流言蜚语，并没有阻止温莲扩张基地的决心，反倒是因为围墙被炸毁，所以最后敲定的扩张面积，比尹东庭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一些。工程耗时，噪音也不小，严融本来就捂着胳膊哼哼唧唧，现在被吵得也没了精神去和尹北海找茬，诊所里倒是安静了不少。 一切都进入了平稳期，并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苏筠水作为温莲的妹妹，自然要支持姐姐，她作为巡逻部队的头儿，带着等级稍高的异能者，在基地周围巡视，防止在围墙砌好之前，就有丧尸出来闹事。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子跳到她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彼得？”苏筠水悄悄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笑道，“当猫有瘾了？” 虽然难题已经解决，可是彼得依旧没提要换回自己原本的躯壳，此时听见苏筠水问，他就凑了过来，若有所思地道：“当猫挺好的。” 苏筠水点头，的确，似乎她也更依恋这只毛色黑亮的小家伙。 彼得一直在关注她的表情变化，此时心中就叹了口气——天知道，苏筠水对他这样好，是不是因为她喜欢猫！ “你对树皮也很好，对那只兔子也是……”彼得低声喃喃，眼神里露出些苦恼，这个家伙，不会真的拿他当小动物饲养了吧？ 那就慢慢来，反正现在，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原本连永远陪着她都是奢求，没有足够长的生命，何谈永远？可是将生命把握在自己的手心之后，他却觉得自己更贪心了…… 他会打败她所有的追求者，见身后有个年轻人，看着苏筠水的背影眼神发亮，他哼了一声，将这个人的长相暗暗记下。 “这里没什么异常，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热气喷在她的耳廓上，她微微一颤，心脏跳快两拍，却马上恢复了常态：“好，”她并不知道，她身后正有一个无辜的年轻人，看着她的背影，捶胸顿足。 “温迪，别走。”忽然，他说出声来。 “不是你让我去这边看么？” “永远别离开我。”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 半晌，她没有答话，却轻轻地笑出声来。 “你，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