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魔》 第一章 杨恒 正逢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安宁城杨府全家大大小小二十几口人团聚在庭院内,喝茶赏月,嬉笑之声不绝于耳。 却有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背负包裹,从庭院的月牙门外偷偷的望了一眼庭院内的杨家人。 少年心头低声念道:“父亲,如今弟弟们也已长大,儿今日就要去闯荡江湖,特来告辞,望珍重!” 心头念叨完毕,少年再最后深深望了众人一眼,一咬牙,自杨府后门偷偷遛了出去。 怎料青衣少年刚刚把后门合上,一转身还没迈出一步就感到脖子突然一凉,门前吊着的灯笼光芒照射之下,青衣少年能够看见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之上,便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负心汉,要命的话就给我老实点。”一个女子冰也似的声音在少年耳边炸响。 青衣少年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心道:“负心汉?我杨恒自问向来循规蹈矩,从不拈花惹草,何来负心?” 于是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笑道:“大姐你我素昧平生,恐怕是认错人了吧!” “哼!”女子冷冷一笑,说道:“刘锦,你自然是不认识我,但你绝对不会不认识我的师妹柳青青,也绝对不会不记得安宁渡口,你就是在哪里骗了,骗了我师妹!” 女子的语气又羞又气,好像恨不得立马就杀了杨恒。 杨恒被女子口中的什么师妹,什么安宁渡口,什么不认识我,什么骗了她师妹这些乱七八糟的给弄得一头雾水,但至少有两点他是能够明白。 第一,那就是他绝不是刘锦,第二,如果他不赶紧解释清楚,极有可能就会有血光之灾。 “大姐,虽然我对你师妹的遭遇深表同情,但你真的弄错人了,我不是刘锦,而且这里是杨府后门,刘府后门就在你身后,不信你看这里的匾额!” 毕竟生死攸关,杨恒指着身后的杨府匾额赶紧解释道,他可不想成为某花花公子的替罪羊。 女子闻言一看,杨府与刘府的后门面对面处于小巷子的两边,果然是找错方向了,不由得面色微微一红。 杨恒见真相大白,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现在发现抓错人了,能不能把我放了,我还有急事要办,也不找你要赔偿了,改天有空你请我喝个茶什么的就好了!” “油嘴滑舌,想走没那么容易!”谁知即便是发现抓错人,那女子兀自不肯轻易罢休,只见她秀眉微微一挑说道:“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两家住得如此之近,难保你们不是一丘之貉。 更何况,中秋佳节,你为何不与家人团聚,反而背着包袱,一副要逃难的模样?” “住得近难道就是一伙人吗?那住在坟前的难道就是鬼?中秋佳节你不也鬼鬼祟祟躲在我家后门?” 见女子胡搅蛮缠越说越歪,杨恒心底大呼冤枉,却又不敢贸然说出来,生怕女子一个心情不好,手中长剑再近那么一点,他杨恒今日只怕就要喋血五步。 便在此时,杨恒突然心底一个咯噔,一种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却是瞧见女子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说道:“哦,莫非,莫非你和刘锦是同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提前收到风声,知道本大姐今日要找上门来报仇,所以就预先收拾好包袱,准备乘夜色掩护逃难?” 女子说完就直勾勾的望着杨恒,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青衣少年怎么看,怎么可疑,女子的眼神也就越来越冰冷。 “大姐,我真的冤枉啊,我只不过是恰好有急事要办,这才急着出门,一切仅仅是一个巧合,我和你师妹的事情绝无相关,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杨恒被女子瞧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几乎是在绞尽脑汁想要解除女子的误会,因为他深知若是再不能打消眼前女子的疑惑,这口天降黑锅看样子是背定了。 那女子闻言依旧不依不饶,仿佛已经认定杨恒就是刘锦同伙,杨恒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被人用剑比这脖子打是肯定打不过,讲理对方还不听。 这时杨恒脑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说道:“大姐既然如此肯定我和刘锦结伴逃跑,那为何却只有我一个,而不见刘锦?毕竟要逃难也应该是刘锦逃难啊!” 话音刚落,杨恒就听见一阵轻微脚步声从刘府传来,他心中不由得又是一个咯噔,暗道:“不会吧,这么巧?” 那女子好似也听见了声音,脸上冷笑一闪,用剑逼着杨恒躲进了小巷子的阴影里。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杨恒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跳到嗓子眼里了,心中暗叫倒霉,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最后卡擦一声,刘府后门被人开了一条缝隙,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个人眼睛通过门缝朝外观察。 杨恒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少年人的眼睛,他心中暗道糟糕,因为若是这时刘锦也背着包袱出来,那就正应了女子的话,那他杨恒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刚要发出声响惊走门后之人,杨恒突然心中一动,寻思道:“我若此时发出声音,在女子看来与通风报信没有差别,那她就更会认定自己是刘锦同伙,她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直接一剑就把我杀了! 但我若不惊走门后之人,那门后之人若真是准备逃难的刘锦,这口黑锅我依旧是背定了。” 杨恒突然有一种悬在半空上不得下不去的烦躁感,不由叹道:“哎,我怎么刚想闯荡江湖就遇到这么一件冤枉事,又怎么遇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女子,这么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转念又一想:“若是我有武功,只需两三下就摆平眼前蛮横女子,又怎会受平白受她这些冤枉气?” 他不由得在心头暗暗发誓:“苍天在上,若我杨恒今日能逃脱此劫,他日必定要发奋练功,让任何人都没办法欺负我,而只有我欺负别人!” 那门后之人细心的观察了好一阵,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了出来,门前的灯笼光芒照射之下,来的却是一个同样十五六岁的背着包袱的锦衣少年,不是刘锦又是何人? 这一刻段飞感到如坠冰窟,那女子得意的望了杨恒一眼,好像是再说:“小贼,怎么样,无话可说了?” 还好黑暗中杨恒看不见女子的表情,否则他非得当场发飙不可。 那锦衣少年探头探脑的朝巷子两边望了望,最后还是选择了杨恒所在的黑暗一头,怎料锦衣少年刚刚走进黑暗,就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惨叫,身体好似没有骨头的软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你把他怎么了?”杨恒一惊,赶忙问道。 “有那个空,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黑暗中女子冷冷一笑,杨恒立刻就感到喉咙一痛,有水在脖子上流动,不由得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哈哈!”听到杨恒害怕的尖叫,女子好似格外兴奋,只听她骂道:“小贼,不论你是他的同伙也好,是冤枉的也好,今晚你都必死无疑,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走运,偏偏遇见了我!” 听见女子这句话,杨恒立刻就明白无论自己是不是伙同刘锦欺负了她师妹,这女子都绝不可能放过他。 既知必死,他突然感到不是那么害怕了,心中只有满腔愤怒,于是他破口骂道:“怪,当然要怪,你爷爷我今日好好的去办你爷爷的事,又没碰你那破师妹一根毫毛。 你个臭婊砸偏偏不长眼,硬赖在你爷爷身上,你爷爷将来做了鬼也是冤枉鬼,怎么不怪你,怪,肯定要怪!” 他一口一个你爷爷,臭婊砸的乱骂,已是心知必死,定要在死前讨回一些便宜。 那女子被气得脸色铁青,胸膛起伏剧烈,只见她手中长剑一挥,杨恒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却是右腿一阵剧痛,被女子划了一条二寸来长,深可见骨的口子,滚滚鲜血顿时染红了裤子。 “骂啊,继续骂,你多骂一句,你姑奶奶就多砍你一剑,让你生不如死,活活疼死!”女子面色狰狞,恨不得把杨恒生吞活剥,末了又补充说道:“不过你若是愿意跪在地上给姑奶奶磕一千个响头,并大叫一千声姑奶奶,也许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呸!你个臭婊砸不要脸,想当你爷爷的姑奶奶,下辈子吧!”怎料少女不说这句倒好,一说这句就彻底激起了杨恒胸中的豪气。 他时常看书,书上说过一个人无论如何要有气节,要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所以要他命容易,要他磕头真是千难万难! 女子脸上厉色再增三分,刷刷刷又是三剑,每一剑都深可见骨,每一剑都有数寸之长,特别是腹部这一剑,连肠子都流出来了。 不过这一次杨恒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每一剑依旧是痛彻心扉,每一剑都让他离死亡更近三分,但他都拼命咬牙忍住,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小贼,看不出你倒是挺有骨气。”女子冷哼一声。 “哈哈,你爷爷什么都没有,就是还有一点点骨气,噗。”杨恒强忍剧痛哈哈一笑,最后一口滚烫鲜血朝着女子面门直喷而来。 那女子闪躲不及,洁白的衣服溅上了不少鲜血,她面色一寒,这一次不是一剑,而是刷刷刷连出三剑。 杨恒依旧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虽然因为失血过多,他感觉头晕目眩,战立不定,但心中依旧豪情万丈,他感觉自己可以死得像一个英雄,而不是像狗一样苟延残喘。 于是他拼尽全力大声怒吼道:“臭婊砸,怎么没吃饭啊,砍个人都这么软弱无力,好意思自称练武之人?来啊,尽情的朝你爷爷砍啊,来啊!” 那女子似也从未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竟被杨恒吓退了半步,但下一刻,女子就反应过来,手中长剑顿时化作一条毒蛇,直刺杨恒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女子只感觉身前一阵风吹过,那浑身鲜血淋漓的青衣少年好似鬼魅一般凭空消失了。 “哐啷!”女子面色惊恐,手中长剑缓缓掉落在青石板上 第二章 治伤 不知过了多久,杨恒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入目的是一间破旧老庙,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立刻涌上心头,不由惊道:“这里不是我以前去过的那座城外破庙吗?我怎么会在这?” “等等,我不是被那刁蛮女子杀了吗?难道我现在死了?啊!”他心中一惊,就想坐起身来,却带来了一阵阵剧痛。 这才发现他周身都被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好似每年过端午节时吃的粽子,浓烈的药香自包裹处传来,呛得他直咳嗽。 “咳咳咳咳!” “你醒了?”听见杨恒的咳嗽声,一个黑衣道士自破庙坍塌的大门内走了进来。 他约莫五十来岁,绝对算不上仙风道骨,更谈不上鹤发童颜,如果非要找出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干净。 在这满布尘土的破庙内行走,浑身上下居然没有沾到一粒灰尘! 被陌生人突然闯入杨恒双目一睁,随即想通关键,问道:“老伯,是你救了我?” 黑衣道士微笑着点了点头,杨恒立刻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给道士行礼,但他周身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这一动立刻牵动伤口引起一阵阵剧痛,纱布上又渗出千百点鲜红,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呻吟,“啊!”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动!”黑衣道士说道。 “不!”杨恒咬牙拼命忍住痛楚,一脸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条命本来该没有的,这点痛又算什么?既然现在知道是老伯救了我,行个礼是应该的。” 说完就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给眼前的黑衣道士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见少年如此坚韧,又想到杨恒昨晚宁死不屈,黑衣道士略带钦佩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小年纪就这样有骨气,不枉我花了整整一瓶生肌接骨膏为你治伤!” “多谢老伯!”杨恒又说了一声感谢,这才缓缓躺下,却并没有深究黑衣道士口中的生肌接骨膏到底是什么,只当是寻常的金疮药。 若是被江湖中人瞧见,只怕会惊掉大牙,药王谷的生肌接骨膏可以说是天下一等一的疗伤圣药,只需要一点点,莫说是身上被划了几条口子,就算是整条骨头都碎成碎片也一样能够完好如初! 更奇妙的是,生肌接骨膏还能提升被治疗者的身体素质,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的手断了,只需要抹上那么一点点生肌接骨膏,他的手不但能够完好如初,更要比以前要有力,比以前更强壮! 而如今杨恒被整整一瓶生肌接骨膏给抹了周身,可以说他此时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以前,可以说他已经脱胎换骨,再非昔日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少年,只是他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对了,老伯,那女子呢?”杨恒刚刚躺了下来,那少女蛮横无理与蛇蝎心肠的模样陡然浮现在他的脑海,愤怒好似千万根锐利的针不断刺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锥心的痛楚,他不由得双拳紧握,问道。 “你想找她报仇?”见眼前少年突然面露愤怒之色,黑衣道士心中一动已然明了,问道。 “不错!”杨恒果断点了点头。 “你不会武功,找她报仇不是等于送死?” “我可以去学武功!” “哈哈!”黑衣道士突然哈哈一笑,说道:“那女子至少也练了七年功夫,你要怎么样才能赶上她?” “她练武虽早,但我会比她更勤快,她每日若练三个时辰,我就练六个时辰,她若练六个时辰,我就练八个时辰,总有一天我会超过她!”杨恒双拳紧握,满脸坚毅,他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若她每天也练八个时辰呢?”好似认为杨恒所说太过儿戏,黑衣道士眼带戏虐的问道:“你是不是要练十个时辰?” “那我”杨恒微微一顿,想了又想,回道:“那我还是练八个时辰!” “哦?为什么?”黑衣道士好似没有预料到杨恒会这么回道,好奇问道。 “因为每天一共只有十二个时辰,若是没有充足睡眠,办事就会事半功倍,这样得不偿失!”杨恒回道。 “想不到你居然没被仇恨冲昏头脑!”黑衣道士心中一赞,又问道:“既然你和她每天都练八个时辰,你要如何超过她呢?” “虽然我和她练的时间差不多,但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若是我的天赋比她好,自然能够胜过她,若是我的天赋比不过她,那”好似遇到极大困难,杨恒又是一顿。 黑衣道士见此不由得问道:“若是你天赋不如她,你这仇不是报不了了?” “就算我天赋不及她,那我就下迷魂药,洒石灰,用暗器偷袭,她总会输给我!”被黑衣道士一激,杨恒脱口而道。 “额!”黑衣道士闻言一呆,接着脸色一变,呵斥道:“胡说八道,这些下三烂的招数岂是英雄好汉的所作所为!” 面对黑衣道士的严厉呵斥,若是换成其他稍微知晓黑衣道士来历的人早已吓得面如死灰,但杨恒面不变色。 只听他据理力争说道:“对付英雄好汉当然不能使用下三烂的招数,但若对付小人怎么做都不为过!” “住口!你这样不择手段与魔教有何分别?”黑衣道士好似久居高位,这一声吼虽未动用内力,却不怒自威,有着一股逼人气势,令人不敢直视,傻子都能看出他来历绝不一般。 杨恒当然不是傻子,他被黑衣道士逼人的气势震得心神剧荡,但他却并没有住口,他感到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 于是他继续说道:“晚辈先多谢老伯救命之恩,但对付魔教若仍讲道义,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岂不是让千千万万正道弟子白白去送死?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岂不是对自己的不道义?” 他真的已经出离愤怒,虽然他从未涉足过江湖,但江湖中的传闻他可听过不少,正道已经为他们的道义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混账!”黑衣道士好似第一次被人这样当面顶撞,心中一怒,他沉吼一声,右手猛的举起,虽未动用内力,其深厚的功力根基却依旧搅动风云。 杨恒感到自身仿佛突然被一头重达千斤的牛给死死压住,压得他无论怎么努力都踹不过气来。 但他浑然不惧,索性闭上眼,静静等待死神来临。 “你不怕死?”黑衣道士厉声问道。 杨恒微微一笑,道:“当然怕,但我这条命本来就是老伯救回来的,老伯现在想要收回,也是合情合理!” 见眼前少年视死如归的样子,黑衣道士不由得又想到昨晚见到杨恒之时的情景,在那女子一剑又一剑不停折磨之下,眼前青衣少年依旧顽固的绝不求饶,黑衣道士突然收回了掌。 杨恒正闭目等死,突然感到身上强大的压力消失不见,他疑惑的睁开眼,就看见黑衣道士背对着他。 杨恒不知道黑衣道士到底还杀不杀他,见黑衣道士不理他,他也懒得自找无趣,这时生肌接骨膏药力发作,困意上涌,索性合眼睡去,摆出一副你要杀就杀,我不在乎的姿态。 生肌接骨膏药力是何等神妙,只片刻杨恒便已睡得深沉,黑衣道士好似觉察到了杨恒的举动,他身子猛的一转,右手凌空置于杨恒胸前一寸,无法形容的强大内力聚于右手,不断窜入杨恒体内。 生肌接骨膏的药力被黑衣道士的内力催动快速发挥作用,杨恒断掉的骨头和裂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更得益于生肌接骨膏与黑衣道士绝强内力的双重滋润,杨恒的肉体好似芝麻开花一般,一重重变强。 只此片刻,便有如寻常之人苦练十年! “呼!”如此这般约莫三分之一盏茶的时间,黑衣道士缓缓收工,他一双眼眸好似天上最亮的星辰,静静凝视着脱胎换骨之后的青衣少年,心中却是在不断回味方才杨恒说的那些话。 “想我正道无论是人才还是资源都远胜魔道之人,可十来年来正道对魔道的数次围剿均以大败告终,究其原因,我暗自寻思,这其中固然有正道久于安逸生活而缺乏斗志的原因。” “也有一些正道之人道貌岸然,人皮兽心,更有正道门阀势力割据,互相倾轧导致军心散乱一触即溃,也有许多人心性不坚,投降变节,泄露正道武功死门。” “但,这是不是也与我们的态度有关?想我正道行事讲究事事光明磊落,以至于行事处处被动,白白断送了许多同道中人的命,这果真如少年所说的是亲者痛,仇者快?这果真是对自己的不道义?” 黑衣道士眉头深锁,心中千百个念头不断闪烁,过往的前尘旧事也好似闪电一样自脑海中一一闪过。 如此这样约莫一盏茶时间之后,黑衣道士眼角余光突然望见杨恒。 他心头随之一动,暗自寻思道:“眼前少年天赋本就优秀,再经过生肌接骨膏药力与我内力的淬炼,天赋已不逊于当世一流天才。 更难得是他宁死不屈的坚韧性子,行事又不完全拘泥于形式,若是他能为正道出力,也许会是我道再复昌盛极为重要的助力!” 第三章 传功 “热,好热,好热!”就在黑衣道士暗自思量之时,原本昏睡的杨恒猛然惊醒,感到周身热烘烘的好似被人放在蒸笼里,情不自禁的唤道:“热,好热!” 知生肌接骨膏残余药力与先前输入杨恒体内的内力开始发作,黑衣道士眼神数个闪烁,最终眼神一凝,好似下定决心,他突然问道:“你可懂经脉与穴道?” 杨恒浑身有如火炭,心底感到从未有过的烦躁不安,这种情况下若是换了旁人根本不会理会,甚至极有可能还会暴跳如雷。 但杨恒灵台却始终保有一丝清明,他已知黑衣道士来历绝不寻常,这样的人绝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于是他强忍烈火焚身般的痛楚,说道:“晚辈早已醉心江湖,所以一直都有学习经脉与穴道,虽不敢说精通,但也能算熟练!” “他居然懂经脉和穴道?莫非真是天意?”黑衣道士心中一震,心念急转,又说道:“你先别急,我有一段口诀,你按照我说的口诀运转,身上的火热感就会慢慢褪去。” 说完,黑衣道士就说了一段大概三百余字的口诀,虽然极其深涩难懂,但有黑衣道士精妙解读以及杨恒本身聪颖的天赋,他还是顺利运转成功这段口诀。 随着口诀运转,杨恒只感体内翻滚热气慢慢融入经脉汇成一股股热流,然后这些热流好似百川入海般尽数归于丹田,再自丹田出来却变成一股不冷不热的气流,带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杨恒心底虽然感到古怪,但身上的火灼感确实在慢慢褪去,已知黑衣道士的口诀正在发挥作用,便强忍心底好奇,全心全意运转口诀,却不知自己正在修炼一种令所有人发狂的绝世内功! 随着口诀运转,体内热气渐渐减少,火灼感渐渐消失,但随着不冷不热的气流越来越多,它在经脉中运转时带来的酥麻感却愈加浓烈,杨恒甚至好似能够感觉到周身经脉在这种酥麻感中居然渐渐变得大了起来。 若是换了旁人必定会喜极而泣,因为这代表着他的内力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快速提升! 内力,是习武者的根本,是习武者实力的象征! 一个人的内力越强,他的修为也就越高,他的破坏力与防护力也就越高,这是万古不变的永恒真理! 内力若是到了极深处,莫说是摘花釆叶能伤人,便是手脚不动,不借任何外物也能伤人于无形! 同样,一个人的内力若是到了极深处,莫说是寻常刀剑,便是神兵利器,若是没有一个同样内力高深之人使用,也休想伤得他分毫! 这正是内功的玄妙之处,也正是令所有人趋之若鹜的根本原因! “轰!”专心运转口诀的杨恒突然感到丹田一声爆轰,那些原本有条不紊流动的不冷不热气息顿时一乱。 杨恒立刻感到周身好似被一百个人同时用大锤狠狠锤了一遍,只感心烦意乱,头晕目眩,眼见就要没办法控制口诀运转。 知杨恒已到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一旁的黑衣道士神色一动,便要出手救援,但心头没来由的突然一转。 暗道:“我要选的是能够助我正道再度昌盛之人,若是眼前少年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又如何担当这一重任?” 一念及此,黑衣道士刚刚挥动的手掌顿时停止,他眼神闪烁,寻思道:“我且暂不救援,静观事态发展! 若是眼前少年能安然度过,便收为弟子,亲传绝学,若是不能我也定能保他不死,让他一生在五华山逍遥自在,也不算亏待于他!” 黑衣道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似便已决定杨恒的命运,好似他已经做得仁至义尽,怎么样都不算亏待杨恒。 只不过杨恒虽然天资聪颖,又有黑衣道士在一旁解释个中精妙,身体更得生肌接骨膏与黑衣道士数十年精纯内力淬炼而异于常人。 然而内功一途终归是变幻莫测,便是久练之人也难免会有疏忽,更何况是杨恒这样一个初练内功之人! 再者,杨恒练的又偏偏是内功之中最为深奥的混元无极功! 最后,杨恒身体虽然获得了加强,但他毕竟从未练过内力,本身根基根本不足以承载体内这股相当于寻常人十几年苦修的内力。 这一切都无疑是雪上加霜,难上加难。这种情况,别说杨恒,就算是换做黑衣道士自己,甚至换做全天下任何一人也不可能做到安全无忧。 更有可能的是走火入魔导致修为尽废成为一个废人,全身瘫痪已是不错结果,更糟糕的是成为一个植物人,终生报废。 黑衣道士所谓的在五华山逍遥自在,大概便是瘫痪在五华山。 话说回来,即便杨恒撞大运没有瘫痪,也多半会经脉尽断,丹田尽毁,一身不世天赋大退,较之寻常之人尤有不如,又怎能再入黑衣道士之眼? 再加上杨恒知晓黑衣道士不传内功,他又怎会再放杨恒离开,所谓的在五华山逍遥自在,此时已变成软禁在五华山! 一旁的杨恒正处生死攸关之境,没有精力考虑这些事情。 由于走火入魔,体内内力四处乱窜,他只感到经脉中好似有成千上万根针在拼命刺,而丹田却好似一个不断膨胀的水袋,好像立马就要爆裂开来,周身更是七窍流血! “完了!”一个念头闪过,杨恒脑袋突然一空,疼痛感,胀裂感,恐惧感,晕眩感,烦躁感等等一切感觉通通消失不见,只余一片空白! 一个人最害怕死亡的时候,是在他得知自己有可能要死亡的时候;而一个人最不怕死亡的时候,是在他得知自己马上就要死的时候。 杨恒就处在得知自己马上就要死的时候,他突然什么都不怕了,脑袋中所有繁杂的情绪为之一空,他的思维突然从未有过的活跃起来。 他敏锐的觉察到,虽然经脉内力是由于丹田起乱才四处乱窜,虽然丹田也确实能够自主控制内力运转,然而罪魁祸首却是他的脑袋! 是他的脑袋太不专心,太过胡思乱想,才引起丹田起乱,才诱发内力乱窜! 问题的症结已经找到,杨恒一边立刻保持头脑平静以稳定丹田,另一边则静静运转口诀以约束乱窜内力! 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几乎每一个练内功的人都知道,但做起来却非常难! 因为一个人要想保持头脑完全平静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大多数人能够保持头脑大部分平静就已极为难得。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走火入魔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平静的人几乎不存在,这也是为何江湖中人总是一谈到走火入魔就变色的原因! 但杨恒是一个怪人,天生就有一种不怕死的精神,越是得知要死,他的心中反而越是平静! 所以在寻常人谈虎色变的走火入魔中,他居然完全静下心来! 黑衣道士面色一变,以他的修为,能够轻易看穿杨恒体内内力的情况,他瞧见杨恒体内原本乱窜的内力竟然渐渐趋于有序,原本注定九死一生的人居然只靠自己就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 “这不可能!”黑衣道士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震惊过了,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为杨恒收尸的准备,却陡然见到走火入魔的杨恒转危为安,即便是以他的阅历也是极为震惊。 “这怎么可能?”黑衣道士那能翻云覆雨的双手居然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突然满脸狂喜,双手举天,大声喊道:“哈哈,天意,果真是天意!遇此良才,我道中兴有望!哈哈哈哈!!” 还好黑衣道士心中虽然狂喜,却依旧顾及到了一旁的杨恒,他这一声呐喊并没有动用内力,否则这破庙只怕是不复存在! 杨恒专心运转口诀,物我两忘,丹田终于回归正常,经脉也回归有序,生肌接骨膏残余药力与黑衣道士输入的内力被杨恒飞速转化成自身内力,他的经脉不断扩大,他的内力越来越强,他的修为不断增高。 黑衣道士眼睛突然一亮,却是瞧见杨恒头顶冒出的淡淡赤色烟雾,不由喜道:“混元无极功第一重巅峰!” 心念一闪,又道:“以寻常之人十数年的内力达到混元无极功一重巅峰,你应该不止这么一点能耐!” 须知这混元无极功一共九重,自是江湖中了不起的内功,但练起来的难度也是了不起的,特别是突破到更高重数,其中的困难往往不能使用数字衡量。 若是天赋一般者修炼,可能终生都止步于第一重,即便是以黑衣道士那等傲人天赋,当年也费了三年才突破第一重,而他练三年,就相当于寻常之人练十五年! 正因为突破这样困难,所以混元无极功每升一重的威力也会极大增加! 黑衣道士双目炯炯有神,死死的盯着眼前专心练功的青衣少年,只见杨恒头顶赤烟越来越浓,最后整个头都在不停散发着赤色烟雾,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头上着火的怪人,十分诡异! 就在这时,黑衣道士眼睛又是一亮,却是瞧见杨恒头上赤色烟雾一空,再也没有一丝赤烟,黑衣道士心中又是一喜,脱口而道:“混元无极功二重!” 杨恒以寻常之人十数年的内力突破第一重,天赋已与黑衣道士相差无几,而能与黑衣道士相提并论者,全天下没有几人! 第四章 拜师 杨恒继续闭目运转口诀约莫一盏茶时间,体内炙热完全消失,顿感浑身舒畅好似重生,更有一种莫名力量在体内流转,让他仿佛拥有用不完的力量! 自认黑衣道士又救了他一命,杨恒即刻起身对着黑衣道士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响头,黑衣道士也不阻止,微笑着接受。 “老伯今日两次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杨恒没齿难忘,他日老伯若有用的着杨恒的地方,只要是不违背江湖侠义,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杨恒义不容辞!” “很好,如此甚好!”见杨恒无论心性,价值观,还是天赋无一不是可造之材,黑衣道士喜上眉梢,不断点头,说道:“江湖正值多事之秋,急需有志之士一同匡扶,我见你天赋不错,又有一点气节,背景干净,已有意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意?”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杨恒猛的跪下,砰砰砰砰砰又是九个响头,个个响亮,显示出杨恒是真心诚意要拜黑衣道士为师。 其实经过与黑衣道士的一段相处,杨恒已经隐隐觉得黑衣道士来历必然不凡,言谈举止间又好似充满正气,必是正道有名门派之人,他早已有意求黑衣道士收他为徒,如今黑衣道士开口要收他为徒,正是求之不得! “好好好,徒儿快起,徒儿快起!”瞧出杨恒心诚,黑衣道士也是满面春风,笑着扶起杨恒,说道:“你既入门,有些事情我必须先交代。我叫李长陵,道号空灵子,乃是混元无极门的当代掌门。本门奉祖师长乐真人之令匡扶正道,所有的传人必须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不得做危害正道之事,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杨恒立刻点了点头。“你刚入门,为师给你取个道号,就叫守正,寓意守卫正道之意,你认为如何?” “守正!这个道号不错!谢谢师父赐名!”杨恒满心欢喜。 “你还有两个师哥一个师姐,但只有你才是我的入室弟子,本门绝学混元无极功也只有你有修行,你日后行走江湖,万不可泄露混元无极功的秘密,更不可传于他人,否则上天入地,为师定不饶你,你可明白?”空灵子面色肃穆,示意此事关系极为重要。 “混元无极功?”杨恒一惊,这才知晓方才所练口诀竟是混元无极功,更知这门功夫居然只传了他一人,可见黑衣道士对自己的重视,心底也不由得重视起来,他郑重说道:“弟子一定万事小心,就算敌人万刃加身,也绝不说出半个字!” “很好,为师正是看你有这份韧劲,才破例传你混元无极功,这一点上,你师兄师姐就不如你!”见识过杨恒视死如归的坚韧,黑衣道士心知杨恒所说绝不是空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除了你师姐入门尚短还在五华山修行之外,你的两个师兄均已入世效力,你本也应该随我回五华山修行。但我细细琢磨,你两位师兄本领也算不错,但却不太适应江湖的勾心斗角,以至于做事笨手笨脚。 所以我要你自江湖底层一步步摸爬滚打,熟悉江湖各种阴谋算计,以江湖之道,为正道出力!你可愿意?” 杨恒听见空灵子要叫他去什么五华山修行,虽然不知道五华山是一个什么地方,但听空灵子所说,这混元无极门上上下下好似并没有几个人。 那想必这五华山也没几个人,也就是等于叫他去过隐居生活,他心中不免有些不乐意。 这时听见空灵子不叫他去五华山,不由得由悲转喜,连忙说道:“弟子愿意!” “你个小鬼头!”空灵子自然瞧破了杨恒的心思,轻轻敲了杨恒的脑袋一下。 “嘿嘿!”杨恒嘿嘿一笑,说道:“师父真厉害,弟子想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空灵子微微一笑,又说道:“我混元无极门十分隐秘,门下弟子在外办事也从不自称混元无极门弟子,所以你需要一个身份!” “以我现在的身份如何?”杨恒问道。 “不行!”空灵子摇了摇头,说:“你现在已有混元无极功二重实力,再不是以前的普普通通的富人子弟,不能再用以前的身份,否则你这身武功怎么解释?” “师父,我,我已经有混元无极功二重实力?”杨恒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有的?” “哈哈!”空灵子哈哈一笑,问道:“你体内有内力流动你不觉得奇怪吗?” “内力!难道这股不热不冷的气流就是内力?”杨恒心中一喜。 “自然!”空灵子脸上首次显出淡淡傲然之色,说道:“本门传自上古,乃是道门一支,讲究道法自然,所练真气不冷不热。与现今的道门正统一样,所以你以后使用武功,也无需太过遮掩,因为你是道士,有不冷不热的内力并不奇怪!” “弟子懂了!”杨恒心中依旧沉寂在拥有武功的喜悦之中,又好奇问道:“师父,弟子刚刚练这么一会儿就有二重功力了?” 见黑衣道士笑而不语,杨恒立刻又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想一遍,突然茅塞顿开,说道:“师父,难道是那生肌接骨膏的作用?等等,刚刚我体内的热气好似有两种,应该还有一个原因,可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呢?” 杨恒饶了饶头,突然眼睛一亮,又补充道:“莫非是师父助我?” 黑衣道士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异芒,他用内力加快生肌接骨膏发挥作用的速度,原本根本不需要传内力给杨恒。他这么做是因为杨恒曾经顶撞过他,他本想加重杨恒体内的异种内力,好让杨恒死前更加痛苦。 只是后来他觉得杨恒是可造之材,这才转变态度,交了杨恒化解异种内力的方法。 “正儿,果然天资聪颖,所料丝毫不错!”黑衣道士满脸慈祥,点了点头,说道:“那生肌接骨膏是药王谷疗伤圣药,不只能生肌接骨,更能提升人的内力,你被整整一瓶药抹了周身,自然用药过多,多余的药力就化成内力存在你的体内,只是你不知如何使用方才引起焚身之痛,之后你用混元无极功炼化了这些药力和我一些内力,这才顺利登上混元无极功二重!” “多谢师父成全!”杨恒不疑有他,心中大喜。却听空灵子又说道:“方才说到你要换个身份,为师日前在安宁城东,庙儿坡上发现一个老道,瘫倒在地上,我准备救那老道士,只可惜那老道士说他徒弟死了,自己也不想再活。他临终前把门派剑法和心法交给了我,托我为他门派找个传人。 还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原来几天前那老道士自己修炼内功走火入魔,他徒儿瞧见了便出手相助,怎奈那老道士已经六亲不认,冷不丁的一掌直直的拍在他徒儿天灵盖上,就这么给拍死了。 那老道懊悔不已,说他那徒儿自幼便跟他上了青松观,一直忠厚听话,从没离开过青松观片刻,他与那徒儿朝夕相处,名如师徒,却胜似父子,如今却让他生生拍死。 他说他那徒儿一生喜欢清净,生平几乎从不与外界交流,死后也不想张扬,于是老道士偷偷在观外的一颗老槐树之下埋了,也没有立碑,说完他就气绝而亡。” 杨恒心中微微一叹,接着问道:“所以师父叫我用他们门派弟子的身份去江湖闯荡?” “这是自然!”空灵子点头,又说道:“你去庙儿坡,在山顶有一个小道观,名叫青松观,在青松观旁边有一个坟堆,那里有一座新坟就是那老道士的坟了。” “不知那小道士叫什么名字?”杨恒问道。 “杨恒!”空灵子说道。 “杨恒?那小道士也叫杨恒?”杨恒吃了一惊。 “他不但叫杨恒,还和你还差不多大小,他向来生活在青松观里,外人很少见到,你用他的身份,只要知道随机应变,就不会有多少麻烦!”空灵子说道。 “弟子遵命!”杨恒点了点头。 空灵子这时递给杨恒一个小瓷瓶,说道:“正儿,你日后行走江湖,难免会遇见使毒高手,你不懂毒药,所以特别危险,这里有一共一十二粒解毒丹,你好好收藏,以备不时之需!” 杨恒接过瓷瓶,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刚想问道:“既然毒药这么厉害,我能不能自己炼制一些毒药,也好自保。” 但他转念一想道:“从先前的谈话里,师父好像最不喜欢这些下三烂的伎俩,我还是不和他说,以免惹得他生气,以后自己偷偷做就好了。” 空灵子见杨恒眼神闪烁,不敢看他,已知杨恒心中所想,本要出口呵斥,突然想道:“我既叫守正用江湖之道来助力正道,那他做的这些也没有错,再说以他的个性,应该也不会用来为非作歹,更何况江湖之上刀光剑影,多一条保命手段也好!” 于是空灵子也没点破,他拿出一本蓝色剑谱,说道:“守正,时候已经不早了,为师要赶回五华山,你就按照我说的办,这本剑谱是青松剑法,你在青松观加紧苦练,没有达到大成境界不可下山,另外混元无极功每晚睡前练一次,你天赋很好进展必定迅速,还望你不娇不傲。 就这样,为师走后,你一切自重,莫要忘记本派除魔卫道的宗旨!” 空灵子说完挥袖离开。 杨恒今日刚刚拜师,又获传不传绝学,自觉师恩深重,眼见刚刚拜师就要分离,他心中十分不舍,不由含泪道:“师父!”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立业为重,以后切莫感情用事,你要不断变强,结交人才,为即将到来的正魔之战做好完全准备!”空灵子背身回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见面?”杨恒问道。 “三年之后的今日,还是这个破庙,我会在这里等你三天。” “是!”杨恒心中一喜,立刻点头,等他抬起头之时,那空灵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五章 清修 这晚,杨恒乘着夜深人静之时离了破庙,一路向西疾跑百里,到了庙儿坡上青松观。他这一路疾跑一百里,用时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途中也不感觉气喘吁吁,想是内功初成,身体素质远超以前。 杨恒换了青松观小道士的衣服,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清秀的小道士。他身上所受的恐怖伤痕已经痊愈,连一点伤疤也没有留下,若非亲身经历,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隔日清晨,杨恒先去了青松真人的坟墓前点了一注清香,之后又去后院那颗埋着小道士遗骨的大槐树下点了一注清香,道:“二位在天有灵,杨恒不求保佑,只希望二位不要怪杨恒冒充之罪。他日杨恒若能侥幸诛灭魔教,定会为二位正名,并负荆请罪!” 说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而已经故去之人不会言语,只有一缕缕青烟在空中飘荡,也不知是答应还是拒绝。杨恒眼露悲伤之色,叹道:“事到如今,杨恒已不能再帮二位做些什么,只能朝晚清香一注,祝愿二位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富贵幸福之家,再续父子情缘。” 深沉一叹,杨恒转身进了老道士的房间,一双明亮的眼眸在房间里一转,便是落在了一柄有着漆黑剑鞘的三尺长剑之上。杨恒脸现犹豫,他知道,只要他拿起眼前长剑,他就已在江湖,从今往后就只能在刀尖上生活,再难抽身而出。 片刻之后,杨恒一步步朝长剑走去,一点点拿起长剑,喃喃自语道:“杨恒啊杨恒,如今正道式微,魔道猖獗,眼看着就要国破家亡,你还在犹豫什么吗?你的父母有人赡养,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你已过了十五年太平日子,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你的师傅救你性命,传你绝学,难道你忍心让他老人家失望吗?” 伴随着喃喃自语,杨恒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只见他双手猛的一紧,锵的一声清响中,一柄秋水似的三尺长剑出现在眼前,它光滑如镜的冰冷剑身倒映着杨恒璀璨的双眼。 “从今以后,安宁镇内那个富家公子杨恒不复存在,存在的只是青松观的小道士杨恒。而我对天起誓,定会以五尺之躯,以及手中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青松观后院,杨恒凝神翻阅青松剑谱,从第一页翻阅至最后一页,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又从第一页翻阅至最后一页。如此重复三次之后,杨恒合上青松剑谱,提剑来到庭院中心,闭目提气之后,剑随身动,青松剑法第一招应势而出。 这一剑仿佛不是杨恒第一次施展,而是朝夕苦练五年之后的一次施展。此时,若是青松真人在一旁观看,一定会惊为天人,因为昔日青松真人练剑之时,达到杨恒这一剑的境界用了整整五年,而杨恒所用的不过片刻! 这其中固然有杨恒身怀不世内功心法的原因,但这只是基础,因为内功心法只能让学习武学变得容易,却不能让人学会武学。若是没有杨恒自身对于武学得天独厚的那种天赋,即便是有人拥有比混元无极功更好的内功心法,也很难有杨恒的进境! 若非如此,即便是当初有空灵子这样厉害的人在一旁讲解,杨恒也绝不可能只是一次就把混元无极功这种等级的内功运转成功。须知空灵子当初也是花了整整三天才把混元无极功第一次运转成功啊! 所以空灵子才会把混元无极功与青松剑法交给杨恒独自领悟,因为他知道杨恒具有这个能力! 场中杨恒剑招一刻不停,一招又一招的青松剑法伴随着滚滚汗水接踵而出,他对青松剑法的领悟也不断提升!当相同的剑招再一次施展之时,已经较上一次施展更进一步,当这样的剑招再一次施展之时,他的剑招又进一步! 一月之后,青松观后院内,一个黑衣小道士的矫健的身影仿若林间脱兔,闪转腾挪间英姿初现;他手中舞动着一柄秋水似的三尺长剑,化作一道道清冷白光,擦破空气不时发出一道道轻微的破空声响。 而就在距离黑衣小道士十来米远的一处屋脊之上,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衣道士负手而立,任由清风吹拂着他的衣袍,飘飘然若出尘的仙人!古怪的是,黑衣道士衣袍这样剧烈的舞动,尽然没有一丝声响传出,仿佛衣袍舞动只是一个幻觉!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过,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庭院内,那个舞剑的小道士已经大汗淋漓,一身黑色道袍被汗水湿透,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然而他仿佛根本不知疲倦,他的身形依旧矫健,他的剑法依旧流畅,甚至就连破空声也是同一个响度! 屋脊上的黑衣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守正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他练功果然刻苦,他的天赋更是震古烁今,竟然只用短短一月,就把青松剑法炼到这个地步。现在若是不看内力根基,只怕那已经故去的青松真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庭院内那个刻苦练剑的小道士就这黑衣道士的徒弟,道号守正,也就是杨恒,而黑衣道士也就是混元无极门的掌门空灵子。 只见空灵子不住点头,脸上都是满意神色,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衣袖中一个黑色包裹凌空飞出,跟着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拖着,轻飘飘的掉在杨恒身旁。 这只是空灵子实力的冰山一角,若是他全力施展,天知道他能移动什么!一旁的杨恒正沉浸在剑道之中,陡然看见一个黑色包裹掉落在身旁,顿时收剑护身,一双明亮的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待他看见不远处屋脊之上的那个黑色身影之色,顿觉头晕目眩几乎无法站立,心中却是喜悦满满,喜道:“徒儿叩见师傅!”空灵子也是满面春风,忽而面色一肃,道:“守正,莫要忘记你如今的身份,你现在是青松观小道士,你的师傅是青松真人。记住,你不知道混元无极门,也不认识我,日后就算看见我,也要装作不认识!懂了吗?” 杨恒面色一怔,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肃穆道:“徒儿明白了!”杨恒虽然这样说,但他眼角的一抹哀伤却逃不过空灵子的双眼,只听空灵子温言道:“正儿,我知你离家一月,已经非常想念父母,但你一定要记住,你现在的牺牲,是为了正道未来的昌盛。 而做出牺牲的人,远不止你一人,有些人做出的牺牲,更是你不能想象的,你现在还不能明白,你以后就会明白。”说完,空灵子平素古井无波的眼中一丝刻骨铭心的悲痛一闪而逝。 杨恒大张着眼睛一字不漏的听完,想了一会儿并不甚明了,只得点头道:“师傅,徒儿记住你的话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徒儿其实想得不止家人,徒儿还在想念师傅。” 空灵子微微一怔,这时才知杨恒拳拳赤子心,已把他当做与家人一样,心中悲痛渐消,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后恢复古井无波状态。杨恒又问道:“师傅,你不是说过三年之后西湖荷园相见吗?” 空灵子点头道:“当天我走之后,想到江湖凶险,若你只靠青松剑法,恐怕会有所不足,所以为师特意为你找了几种武功秘籍,你好生修炼,对你日后极有助力。 今日见你练功刻苦,为师深感欣慰,你以后也要继续努力。为师快临近突破关口,必须赶回五华山闭关修炼,日后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你好自为之!” 杨恒躬身道:“弟子知道。”一抬头,空灵子已经不知所踪。杨恒怔了片刻,忽道:“师傅不是说要考验我的武功吗?怎么今天不考验?”转念一想,笑道:“师傅是何等修为,只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根底,又何须考验!” 无奈一笑,杨恒收剑回鞘,打开空灵子留下的包裹,只见里面放着五本秘籍以及一个白玉小瓶,最后还有一张字条。杨恒拿起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徒儿勤学苦练,奖励百花玉露丸十粒,每日习练混元无极功前吃一粒,可助内力快速提升。” 杨恒拿起白玉瓶一看,瓶身果然刻有百花玉露丸五个字,虽不知百花玉露丸到底有多珍贵,但空灵子所给必定不会是普通货色,心中一喜,道:“虽然平时老老实实修炼混元无极功感受到内力蹭蹭上涨也很愉快,但若有了百花玉露丸相助,内力提升更快,那自然是更好了。” 接着又看了看包裹内的秘籍,分别是腿法一本,拳法一本,掌法一本,擒拿手一本,轻功一本,这些东西来自天南地北,杨恒听都没听过,也不知威力如何。倒是最后一本,让杨恒心中一动,却是一本迷药药方! 杨恒翻开第一页,上面被人写了几个字,江湖险恶,若是遇见强敌,可用此迷晕敌人,但不可以此为非作歹,否则定不轻饶。杨恒心中一暖,道:“师傅他老人家可真关心我,简直与我爸爸妈妈没有两样了。我一定要认真练功,绝不让他老人家失望!” 突然记起先前所见的五本秘籍,来自天南地北,顿时双手发颤,道:“师傅他老人家为了帮我找这几本秘籍,一定跑遍了整个中原。中原何其浩瀚,让我去走,只怕走一辈子也走不完!我何德何能,竟让师傅为我如此奔波?” 一想到空灵子这一个月奔波中原各地的身影,杨恒就觉心中热血沸腾,他猛的钻进青松观前殿,在三清神像前跪下,发誓道:“苍天在上,杨恒发誓一定穷毕生心血,练就至高修为,诛灭魔道,让正道大昌,让师傅他老人家心愿得逞!” 第六章 迷踪 青松观地处偏僻,也不是名门大派,更不接受信徒香火,所以平日里除了几个送粮的长工间或进观一次,就再没有别人到访,杨恒也乐得清净自在。 这日午后,杨恒来到庭院中,翻开了迷踪步秘籍,以他的天赋,只是粗略一看,就已知道这本秘籍的珍贵。那套他日日练习的青松剑法在迷踪步前,基本上连提鞋的份都排不上。 但杨恒也只是略微震惊片刻,便恢复淡然,这也难怪,任谁在见识过混元无极功之后,都会是他这个态度。不过相比起混元无极功,迷踪步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容易学习。 当然,这个容易是和混元无极功相比而言的。相比起青松剑法,迷踪步则要难上数十倍!有记录最快把迷踪步练至大成的是两百年前的鬼神恼,他只用了三十年时间。 因为他身法太高,让鬼神都摸不着头脑,所以大家都称他鬼神惊,真实名字倒是没有人记得了。当然没有记录的就不好说了,毕竟江湖很大,奇人异士数不胜数,也许有人比鬼神恼更快,这也说不一定。 杨恒凝神翻阅,看了一遍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何迷踪步会这样厉害,因为它非常复杂!复杂到一共有一万多个步伐!但它的秘籍却很薄,薄得只有区区十数页! 这样的书页,讲解十来个步伐都嫌不足,更何况记载一万个步伐?原来迷踪步秘籍是根据太极八卦推演而得,秘籍只是记载步伐推演精髓,步伐则需要全靠修炼者自己推演领悟! 而这无益加重了修行者的负担,但就算迷踪步把所有步伐记忆准确,又有几人能够顺利施展?须知你在不同的方位,就有数十个不同的步伐选择,而其中只有两到三个步伐是最佳选择。如何在极短时间内准确把方位与步伐对应,并施展出准确步伐,这对人的反应力与记忆力要求极高。 不是夸张的说一句,百万人中也未必找的出一个!但杨恒已经练过混元无极功,迷踪步再难,总有不少可能,不像混元无极功,他越练越觉练至第九重的希望渺茫! 好在杨恒心性淡然,即便是知练到混元无极功至高境界比较渺茫,也没有影响他的心态,修炼速度非但没有减慢,反而有逐渐加快的现象! 言归正传,杨恒又重头看了数遍迷踪步秘籍,跟着在脑海中回忆了太极八卦生生不息的原理。两相对比之下,顺利推演出一个步伐,跟着闭目沉思,又接了推演出百来个步伐。 他不急于记忆步伐,而是直直的躺在后院院墙之上,双手抱头,头枕在手上,右脚弯曲,左脚放在右腿上,任由深秋午后淡淡的阳光洒遍周身。 他双目禁闭,面色淡然,脑海中不断推演迷踪步,从一百步开始,两百步,五百步,一千步,两千步,五千步,一万步,直至最后!杨恒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推演完毕整套迷踪步! 杨恒略微清秀的脸上泛起一抹略带疲惫的笑意,喃喃自语道:“人人都说体力活累,但我反而觉得脑力活才是真累。想我练习剑法一整天都赶不上修炼混元无极功一炷香带来的疲惫。而我方才推演迷踪步,不过一个时辰,却好似已经练了一整天剑术!” 转念一想,又道:“不对,青松剑法不过是寻常剑法,自然比不上迷踪步,若是换做其他厉害剑法,只怕我坚持不了片刻,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啊!” 轻轻一叹,杨恒又继续在脑海中推演迷踪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杨恒在推演速度上快了片刻。此时,杨恒脸颊上疲累之感已经渐渐浮现,但杨恒置之不理,因为他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于是他又从头推演一遍,有了前面两次的经验,杨恒在推演步伐之时已经有了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这一次推演比第二次又快了片刻,也许是因为熟能生巧,第三次缩短的时间竟比第二次更多!杨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张开的双眼中一抹疲累怎么也没办法掩饰。 别小看了杨恒这三次推演,其花费的时间就已经接近三个时辰。也就是说,当杨恒开始推演之时,日头还在中天,而当他结束推演之时,月亮已经出来了。 杨恒摇头道:“速度还不够快啊!”言语中大有不满意的意思,如果有练过迷踪步的人听见杨恒这句话,只怕是杀杨恒的心都有了。先不谈杨恒速度到底如何,就看他只凭一次就成功推演出整套迷踪步步伐,就已经是妖孽一般的存在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迷踪步是基于太极八卦推演的,并不是沿着一条线简单的推演下去,而是随着推演越来越深,推演的线就越多。一个人的头脑要同时处理这么多线,还不忘记,不搞混,其难度可想而知。 再回来说速度,一个时辰看着很长,但放在迷踪步这样庞大的推演面前,以及太极八卦生生不息的深奥,一般人仅仅推演一个步伐,也许一辈子都没办法推演出来。所以说一个时辰很长吗?一点也不长,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简直是快得没谱了。 但杨恒若只是满足于与一般人相比,他也就不是杨恒了,他也就不会放着家里富足安静的日子不过,而投身于江湖这股惊涛骇浪之中。 正所谓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杨恒要做的就是那英勇无畏敢于与风浪搏击,履险如夷的弄潮儿!他要做的不只是与人争,还要与天争,与地斗!诚然,一月之前安宁镇内那个弱小的富家子弟没资格说这句话,但现在,身为混元无极门弟子的杨恒就有这个资本! 遥想中秋节时,那刁蛮女子的一番辣手,几乎摧毁了杨恒,却也间接造就了杨恒。试想,若非刁蛮女子的一番辣手,又怎能彰显杨恒的铁骨铮铮? 杨恒翻身跳下墙头,他很累,却还能坚持,但他晚上还得修炼混元无极功,这才是他的根本。若是没有强大内力,迷踪步再厉害,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一个不入流的剑客就能轻易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时光荏苒,一天天过去,杨恒上午修炼青松剑法,他的剑法愈发成熟,看着似乎已经到了再也没有进步空间的地步,似乎已经到了青松剑法的极限! 晚上则雷打不动修炼混元无极功,内力蹭蹭上涨,他做过估计,若是混元无极功一重相当于寻常之人修炼十五年,而二重就相当于寻常之人修炼四十五年。 他的体内原本因为生肌接骨膏与空灵子一点内力,而有了相当于寻常之人十五年的内力。而此时,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杨恒隐约觉得自己的内力接近涨了两成成,也就是说杨恒练了一个多月,就练出了别人修炼三年的内力! 这个速度当然是极快的,然而对于攀登混元无极功顶峰来说,却显得是那样的苍白!好在随着杨恒越来越熟练,他修炼速度也在慢慢提升。 而下午,杨恒则用在推演迷踪步,以及记忆其余四本秘籍之上。他的推演速度越来越快,也推演得越来越轻松,虽然距离满意程度还有很长的路,但只要每天都在进步,杨恒总有一天会达到。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深冬时节,庭院内那株大槐树上只剩光秃秃的枝干,树下却连一张叶子也没有,早已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倒是大槐树下的清香,却是朝晚一注,从未断绝,与之相同的,当然还有观外青松真人坟前,依旧是朝晚一注,从未断绝。而青松观前殿三清神像前,香烟袅袅,供桌上的贡品也是时常更换,都是应季的鲜果,由山脚下的果贩每隔三天换一次。 钱自然是来自青松观,这小小的道观,银子倒是不少。但杨恒却不在意,他的修为,若要赚钱必定不会困难。杨恒在意的是武功,他的青松剑法已经许久不再修炼,倒不是因为遇到了困难,也不是因为已经练至最高阶段。 而是因为他怕再继续练下去,一不小心就练出新的境界,这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他还不想日后行走江湖之时,被人品头论足,或者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青松观弟子。 于是上午的时间杨恒也花在了迷踪步的推演之上,经过整整三个月的不断推演,现在一盏茶的时间,杨恒已经能够完整推演五次迷踪步步伐! 这当然不会是终点,但杨恒已经比较满意,因为他终于可以开始正式修炼迷踪步。花了整整三个多月的推演才正式开始修炼,有许多人会认为不值得,认为杨恒若是从一开始就修炼迷踪步,现在或许已经能够勉强施展十来个,甚至百来个迷踪步步伐。 然而,磨刀不误砍柴工,杨恒经过这三个月的不断推演,熟悉迷踪步步伐倒是其次,主要是通过不断重复重复再重复整个推演过程,在潜意识里形成一种推演本能,让他以后只要施展迷踪步,就能条件反射般做出推演,只要推演速度够快,推演得准确,他就能及时施展出迷踪步。 而今,杨恒一身黑色道袍,缓步庭院中,好似闲庭信步,隐隐中却又有着某种说不出的玄妙规律。步伐看似寻常,每一步间又仿佛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着实让人难以明白。 杨恒就这样静静走着,看似淡然,实则全神贯注,几乎每踏出一步,脑海中都事先经过详细推演。不过他走得却很流畅,就和寻常之人散步一样,连贯流程,丝毫不拖泥带水。若是他没有前三个月的辛苦推演,现在只怕他走上一步,就得犹豫许久才能走出下一步! 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之后,杨恒终于走完全部迷踪步。深深吸口气之后,杨恒又再度从头走起! 正所谓,书上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一个人要想成功,勤奋是最根本的捷径! 第七章 下山 日新月异,一转眼就已到春暖花开时节,青松观后院,那株光秃秃的大槐树上已经冒出万千绿芽,自有一番春意盎然之感。 大槐树下,一座毫不起眼的土坡前,一炷清香烟雾袅袅,一直升到很高的高空才消散不见。 大槐树不远处,杨恒一身黑袍,双脚踏出玄妙步伐,矫健的身影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每一步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一步,也正因为别人想不到,所以才会显得神出鬼没,而这正是迷踪步的精髓。 试想,若是一种轻功,能被人轻易看穿下一步的动向,那这种轻功只怕是怎么也与高明二字联系不上吧! 另一边,显然,杨恒的迷踪步已经达到略窥门径的境界,也就是说,他已经摸到了迷踪步的一点皮毛!但只是这一点皮毛,已足以让不少人头疼。 忽见杨恒闪转腾挪的身影一凝,却是想到了其余四本秘籍。心道:“单是一本迷踪步,就这样玄妙,若是我能把其余四本秘籍一同练成,那会达到何种境界?” 只是粗略一想便觉心神澎湃,恨不得立马学会所有秘籍。然而,也只有杨恒这样高的天赋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想法,对于一般人来说,一辈子练好一种武功也很勉强,何谈五种? 就好比青松真人,四十余年苦修青松剑法,其剑法造诣还没杨恒苦练一月高。又何谈学习其余武功?当然,若对每一种武功只是追求浅尝辄止,学再多的武功也是可能,但这种浅尝辄止的武功又能有多少威力? 须知世间武学的真正威力,大都需要练至很高境界才能真正体现,就拿混元无极功来说,其第一重的威力甚至赶不上第九重的一个零头! 数量优势在境界根本不会存在,它犹如一道天堑,任你再多数量,境界不够,也是枉然! 当然,这里只是针对混元无极功这种等级的武学而言,一般的武学,不同境界之间并没有这么大的差距。 所以贪多嚼不烂又有何用? 须知一个人练的武学再多,也不能一股脑全施展出来,远不如安安稳稳精修一门或二三门武学来得实际。 但这只是对绝大部分人来说的,对于某些犹如凤毛麟角一样的武学天才来说,当然是学得越多越好。 杨恒显然就是属于后者,否则空灵子那陆地神仙一样的人,若不是知杨恒的天赋,又岂会给杨恒这么多秘籍,要知道。 若是杨恒天赋不够,给这么多秘籍只会让他贪多嚼不烂,有害无益,当然若是空灵子有心害杨恒就另当别论了,可是空灵子会害杨恒吗? 这个只怕只有空灵子才知道,不过依我猜想多半是不会的,毕竟杨恒被空灵子寄予厚望,是空灵子认定的那个能让正道再度昌盛之人! 这边,杨恒正在考虑是不是要中断迷踪步,转而修行其他秘籍,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毕竟迷踪步正练得起劲,进步也是有目共睹,让他中断迷踪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然而,混元掌,烈火神掌,幻影神腿以及分筋挫骨手对他也很有吸引力,若是让他不练,也颇有些强人所难。 这就好比,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非得二选一,实在是太过残忍,更何况,现在不止二选一,而是五选一,这个纠结程度自然跟着翻了数倍! 而正当他颇有些纠结之时,脑海中却是突然闪过空灵子临走前的吩咐,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什么纠结都烟消云散。 自责道:“师傅说当我青松剑法大成便可下山,而我青松剑法早已炉火纯青,却贪念武功秘籍,一学就是数月,竟而忘了这件事,实在是有负师傅重托!” 一念及此,杨恒不敢再做停留,他连忙回房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又去青松真人房间找到了几十两银子,一同装在同一个包裹里,背在背上。 装有十粒解毒丹的小绿瓶与装有十香软筋散的白玉瓶则细心的收在腰间,这些都是他日后危难之时保命的宝贝,需得郑重又郑重。 接着又去仓库找来了几瓶金疮药,虽然远不及生肌接骨膏的药效,然而也聊胜于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它,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倒也没什么错。 最后,他拿出空灵子所给的五本秘籍,一页页翻阅之后,把这些能让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的武功秘籍丢进了火里。 炙热的火舌顷刻间就吞噬了秘籍的身躯,只留下一堆漆黑的灰烬,象征着它们曾经存在。 不过,秘籍虽然烧了,武功却并没有失传,它们全记在杨恒的脑子里,他想什么时候学,就什么时候学,想传给谁,就传给谁。 任何人都偷不去,也瞧不见,这倒不是杨恒小气,而是因为江湖险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宝物最好还是不要带着招摇过市,除非你有自保的能力! 杨恒目前虽然已有相当于寻常人修炼三十三年的内力,但要保护迷踪步,混元掌这种等级的秘籍,还是不够看。 一切准备完毕,杨恒又去青松真人和小道士的坟前各自点了一炷清香,道:“江湖路远,杨某这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能回观,二位保重,杨恒不会忘了对你们的承诺,一旦诛灭魔教,定会为二位正名,并负荆请罪!” 袅袅青烟中,杨恒手提利剑,迈步下山。留下的只有身后大门紧锁的青松观,以及杨恒自在宁静的生活。 话说回来,杨恒倒不是没有想过一直待在山上练功,等到他日神功大成,再下山匡扶正道,然而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异想天开! 因为一个人武学再高,总会有寿终正寝的一天,就好比武当派的张三丰,活了一百多岁,已经足够惊世骇俗! 但终归也不过是一百多岁,这样的年月,以杨恒的天赋练成迷踪步这样的武学当然是绰绰有余,不止这样,什么混元掌,分筋挫骨手,通通不在话下。 但对于混元无极功这种等级的武学来说,就有些不够看了,毕竟内功是一个人的根本,决定一个人的强弱,所以自然也是最难修炼,最无止境的武学。 毕竟盖世神功,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练成,那还算什么盖世神功?要知道,盖世神功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 另外,如果盖世神功什么人都能练成,那江湖中人人都是绝顶高手,大家一起移山填海,更厉害的就会拳爆宇宙,掌碎虚空! 拜托,这又不是玄幻小说。 所以杨恒知道,与其在山上闭门造车,不如下山历练,若是运气好遇见奇遇,获得什么天材地宝,修为还不是蹭蹭上涨? 这样一来,也许有生之年能把混元无极功练至至高境界。 另一边,须知风险与收获成正比,若是没有胆子火中取栗,那还闯什么江湖?不如安安分分在家带孩子! 当然,前提是要符合江湖道义。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杨恒虽不是君子,倒也不屑与小人,伪君子之流同流合污! 这不是矫情,这只是杨恒个人做人原则。 郁郁葱葱的田间小径上,杨恒身负包裹,手提长剑,好似一个游历江湖的少侠,又仿佛是一个居无定所的落魄剑客。 他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被他所吸引,倒不是他有多玉树临风,只是大家对带刀带剑之人都比较好奇,或者比较惧怕罢了。 但若他真的玉树临风,引起的轰动自然会大许多,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的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即便是玉树临风胜潘安,若是没有一定的骨气与本领,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中,最终也不过是沦为其他人的玩物罢了。 就好比极乐宗,长生门这等邪派,里面美貌女子多的是,帅气的男子也有很多,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都是被抓进去的,所以长得玉树临风之辈,却也不全是好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极乐宗这样的门派抓去做了玩物。 话说回来,这一点上,杨恒倒是不用考虑太多,所以,这也不能不算一个优点。补充一点,这里也不是说杨恒相貌丑陋,只是说杨恒的相貌有一些玉树临风,却不是潘安这样的玉树临风。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杨恒已经穿过田间小径,踏上了一条青石板路,这时,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衣着朴素行色匆匆的乡民,也有骑马踏春悠然自得的富家子弟,更有一辆辆拉满货物的骡车从杨恒身旁缓缓走过,木质车轮碾压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间或几个步伐矫健的江湖中人迎面走过,杨恒注意看了看他们的兵刃,大都刻着新竹帮,天峰观字样。 这些人也注意看了看杨恒手中兵刃,待得看见青松观三个字样之后,大都略带好奇的看了看杨恒,不过却没有其他表现。 杨恒被看得七上八下,于是当又一个天峰观弟子露出好奇目光之时,杨恒问道:“这位少侠,还不知为何大家都好奇的望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天峰观弟子露出尴尬之色,道:“少侠不要误会,我眼露好奇,只是因为大家都说青松观的弟子从不下山,想不到你却下山了。” 杨恒顿时在风中凌乱。 第八章 嘱托 杨恒顺着青石板路一路向南,准备先去两百里外的水陆重镇新竹镇历练一番,看看能不能在哪里找到提升功力的物品,顺带看看能不能发现几个可造之材。 便在此时,风里忽然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杨恒心头一紧,右手下意识的放在剑柄之上,青松剑法已经蓄势待发,接着一步一步谨慎的朝腥气源头走去。 待走得近了,只见道旁一丛及腰深的杂草中,隐约能够看见一些淡黄色的衣角,像似有什么人躲在里面,杨恒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脚步变得更加谨慎,沉声问道:“草丛里是什么人?” 四下寂静无声,那黄色衣角一动不动,杨恒又走了几步,空气中腥味更浓,杨恒于是顿足不前,提高语调,吼道:“什么人?再不说话,别怪我刀剑无眼!” 为了壮胆,杨恒这一吼用上了内力,声音格外清亮,远远的朝四周传去,那人终于嗯了一声,声音极弱,若不是杨恒内力有些火候,放在以前,他是根本不可能听见。 “听这声音有气无力,又有血腥味,莫非他是受伤了?”杨恒心念一转,上前几步用剑鞘慢慢扒开草丛,同时心底也在暗暗戒备,十余种迷踪步伐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只要一有不对,立刻就能抽身闪开。 随着草丛被剑鞘扒开,入眼的却是一个瘫倒在草丛里的黄衣尼姑,约摸四十来岁,面色苍白如纸,鲜血不停从嘴角流出,已经在地上积了很大一滩血迹。 杨恒脸色巨变,急忙扶正黄衣尼姑,右手轻触黄衣尼姑的后背,一股不冷不热的内力自掌心缓缓渗入黄衣尼姑体内。 就在内力入体这一刻,那黄衣尼姑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杨恒见有了反应,脸上一喜,混元无极功练就的精纯内力一刻不停继续灌输。 伴随着杨恒内力不断注入,那黄衣尼姑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些颜色,嘴角的血迹也缓缓停止,仿佛伤势开始好转,又或者是回光返照。 如此这样约摸半注香之后,杨恒周身开始缓缓渗出冷汗,手脚发软,一股莫名的眩晕感也在脑海中渐渐变得强烈 熟悉内力的人都知道,这是内力接近透支的表现,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都会停止灌输内力,否则一旦伤了内力根基,日后非得静养数月或者数年方能好转。 然而杨恒是独自一人修炼内力,又是第一次内力透支,所以对此并不了解,心中想的又是一心救人,故而内力依旧源源不绝的灌输进黄衣尼姑体内,眼见就要油尽灯枯。 便在此时,忽然身旁听见有人说道:“少侠,够了!”专心灌输内力的杨恒被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给吓了一跳,掌中灌输的内力也因此一断。 那黄衣尼姑脸上立刻露出痛苦之色,旋即消失不见,杨恒起身朝四处张望,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话,然而找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人影,心中虽然疑惑,但救人要紧,右手贴在黄衣尼姑后背,正要再输内力。 忽然又听见身旁有人说道:“少侠,够了!”有了前车之鉴,杨恒这时已经多留了一个心眼,很容易就听见了声音的来源,竟然是黄衣尼姑! 见此情况,杨恒摸了摸脸上冷汗,才知方才那句话是黄衣尼姑所说,他急忙转到黄衣尼姑面前,发现黄衣尼姑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 好似内伤已经无碍,脸上一喜,道:“前辈,你的伤好了?”黄衣尼姑这才第一次看见救他的人的样貌,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而不是预料中的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暗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般年纪就有这等内力造诣!” 接着感激一笑,道:“多谢少侠方才出手相救!”杨恒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回道:“前辈无需客气。”黄衣尼姑一脸赞许的点了点头,正要询问杨恒来历,眼角余光忽然看见杨恒手中佩剑上刻着的青松观三个字样。 黄衣尼姑顿时脸现喜色,一个念头骤然涌现,道:“原来少侠是青松观弟子,这可太好了!”杨恒微微一愣之后,方才知道这黄衣尼姑与先前遇见的青松观,新竹帮弟子一样,是从他的佩剑是推断出自己的身份。 只得拱手道:“前辈好眼力,在下正是青松观杨恒!”用时心中也对黄衣尼姑那句太好了颇为疑惑,心道:“她为何看见我是青松观的,就说太好了?” 黄衣尼姑笑着点了点头,又道:“素问青松观青松剑法如风之迅,如松之劲,老尼一直都想亲眼瞧上一次,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不知少侠今日能否让老尼得偿所愿?” 见黄衣尼姑大伤初愈却不急于静养,而是要看青松剑法,杨恒心中虽然有些起疑,但看黄衣尼姑神情又不似作伪,更何况还是一个病人,只得拱手道:“晚辈献丑!” 说完,手中长剑便是轰然出鞘,一招招正宗到极点的青松剑法在杨恒手中徐徐展开,只是因为杨恒内力近乎枯竭,故而远没有他往日的雄风。 但明眼人还是能够看出,杨恒施展的正是青松剑法无疑,那黄衣尼姑一边看,一边欣慰的点了点头。 心道:“这少年果然是青松观的弟子杨恒不错,而据方才他灌输给我的内力来看,已经不低于寻常人三十年内力。 据闻这少年是六年前才拜入青松观的,仅仅六年就练出这等内力,这份天赋委实惊人!更何况,以他方才的剑术来看,虽然没有内力支撑,也有青松真人三成火候! 若是他日恢复内力,只怕是苦练青松剑法数十年的青松真人也不遑多让,他的剑道天赋也很恐怖!” 一念及此,黄衣尼姑心中原本浮现的念头变得更加坚定,心道:“我今日心脉俱断,生机已绝,虽得少年竭力续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很快就会死去。 我死不怕,绮儿日后孤身一人可怎么办?更何况三绝门若是找不到那件东西,他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终有一天会找到绮儿,那可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托孤眼前少年,以他的天赋,将来成就必然不凡,有他的保护,绮儿应该能够万全! 更何况,青松真人素来择徒极严,若非心性正直之辈一概不收,故而才会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弟,而方才他不顾内力透支,也要救我性命,显然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一念及此,黄衣尼姑出言恳求道:“杨少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杨恒一愣,他一心要练就至高绝学,可以说每一刻的时间都很珍贵,哪有时间浪费! 刚要拒绝,忽然想到:“师傅一心除魔卫道,我身为他的徒弟,若是连别人的一点小忙也不帮,那还谈什么除魔卫道?那还谈什么帮正道大忙!” 想到这,杨恒顿时点头道:“前辈有事直说,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杨恒一定尽力而为。” 黄衣尼姑脸现喜色,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杨恒,道:“从这里上山,直行四五里,就会看见一片桃林,林中有一间茅草屋。 你带着这块玉佩进去,那里面有一个女子,正是我的徒弟,你把玉佩丢在她的脚下,她就会知道是我派你去的,而不会为难你。 然后你告诉她,说她的师傅被仇人追杀,不能回来与她团聚,她留在那里也不安全,叫她跟你走,她若不肯,你就说是我的命令,她自幼很听我的话,必定会乖乖跟着你走的,日后就劳烦杨少侠替我照顾她。” 杨恒静静的听着,起先感觉还好,但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觉得实在是难以做到,不由面露难色,心想:“前辈,你若是找我去给你摘一颗星星,晚辈或许还不会觉得有多荒谬。 然而,如今你却叫晚辈去帮你照顾一个人,若是男的,晚辈倒无所谓。但她一个女的,又是尼姑,这道士尼姑一堆,成何体统? 日后晚辈日日夜夜被江湖同道嘲笑,无法在江湖上行走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前辈的徒儿的一生名节也不要了吗? 更何况,这一切若是让晚辈师傅知道了,他老人家不打死晚辈,就算晚辈上辈子积德了!” 正要拒绝,那黄衣尼姑好似看穿了杨恒的心思,道:“杨少侠不必担心,我那徒儿并未出家,她是俗家弟子,你和她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杨恒依旧面露难色,那黄衣尼姑又道:“杨少侠可是在担心助纣为恶?”杨恒脸色颇为尴尬,随即点了点头。 那黄衣尼姑笑道:“杨少侠可知桃花尼?”杨恒惊道:“桃花尼?难道前辈是桃花尼?”那黄衣尼姑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杨恒心念急转,心道:“我在青松真人的笔记中曾经看见过桃花尼这个名字,青松真人说桃花尼虽然是一个尼姑,却时常劫富济贫,是一个人人夸赞的女侠。 而且青松真人与桃花尼时常一起行侠仗义,理应不会有错,难道就是她?” 忽然记起黄衣尼姑所居的地方正是桃花林,而当黄衣尼姑看见自己青松观弟子时候立刻露出的喜悦,杨恒心中信了七成。 道:“前辈若是那劫富济贫的女侠桃花尼,那前辈的吩咐晚辈自当遵从!”桃花尼露出欣慰之色,道:“如此,绮儿就劳烦杨少侠照顾!” 杨恒点了点头,正要言语,桃花尼催促道:“仇家就要追来了,杨少侠请速去带走绮儿!”杨恒对着桃花尼一拜,之后转身上山。 那桃花尼待得杨恒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面色骤然大变,连吐几口鲜血,最后望了望山上某处桃花盛放之地后,倒在草丛里,双眼渐渐失去光彩。 便在此时,山道上黑影一闪,杨恒却是去而复返,正好看见桃花尼了无生趣的尸体,惊叫道:“前辈!” 原来,杨恒是突然想起自己有十香软筋散,心想也许能够帮助桃花尼退敌,于是特意折返,怎料看见的却是桃花尼的尸体。 第九章 三绝 阳春三月,庙儿坡外一个不知名的山坡上,一片桃林开得灿烂,姹紫嫣红,恍若整个世界的春光尽皆集中于此。 桃林深处,一间茅草屋前,一个粉红衣衫的少女坐在一根桃树枝干上,双眼若一泓秋水,她的一双绣花鞋在空中荡阿荡,使得满园桃花尽皆失色! 忽然,桃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少女笑靥如花,从桃树枝上跳了下来,轻唤一声师傅,之后蹦蹦跳跳的朝桃林外跑去。 然而,少女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因为她发现,来的只是一个陌生的黑衣道士,约摸十五六岁,面色清秀,中等身材,一切都很平常,就是苦着脸,也不知是遇见了什么痛苦的事。 想到师傅曾经说过,她隐居在这里就是不希望有人发现,那少女观察了杨恒片刻,便是要乘未被发觉之前悄悄回到桃林深处。 不过,那黑衣道士背上背着的一袭黄衫却是毫不费力的就吸引住了少女的目光,少女手指忽然一跳,因为,她师傅出门之时就是穿的一身黄衣! 而现在,一个陌生道士毫无征兆的来到从无人知的隐居之地,身上又背着一个身穿黄衣的人,脸上又是一副哭脸,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少女心头! 桃树林外,杨恒背着桃花尼的尸体,大喘着气,一步步朝桃林中慢慢走去,事到如今,他的内力才恢复一成,背东西远没有以往轻松! 好他本身根基已经是混元无极功二重中期,故而就算没有内力,他的身体素质也比寻常人好许多,所以他才能背着一个比自己还重得多的中年尼姑走上五里多的山路。 然而,这也快到他的极限了!忽然,眼前粉红身影一闪,桃林中有人走出,杨恒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抬起头,只见一个俏丽无双的少女眼带惊慌的站在杨恒面前! 心中深深一叹,杨恒小心的把桃花尼的尸体放在地上,那少女身躯颤抖,虽未看见脸,然而仅凭身形,少女就已经知道这是她的师傅,待看到桃花尼的面貌之后。 那少女顿时如遭雷击,即便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即便是已经隐隐猜到结果,然而待看到相依为命的师傅真正故去之后,心底的痛竟是那样的让人没办法忍受! 心底的悔,竟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少女仿佛没了灵魂,犹如被人操控的木偶,一步步走到桃花尼身边,最后伏在桃花尼身上,清亮的泪水滚滚而下,很快就打湿了桃花尼的黄衫! “师傅,你醒醒啊!”少女的低声呼唤,好似梦语,又好似哀求,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桃花尼苍白的面孔,杨恒知道,这少女心中是有多么期望下一刻桃花尼就会张开眼! 这种期望,强烈到就算那她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时间就这样悄悄流逝,那少女依旧伏在桃花尼的身上,不过却并没有哭泣,因为眼泪已经哭干了! 杨恒呆立一旁,他无数次想要上前一劝,然而他不善于与女孩打交道,也就不知怎么劝,一张嘴只能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便在此时,那少女忽然背起桃花尼的尸体朝桃花坡上走去,她娇小的身子背起一个比自己大的中年妇女是那样的吃力,杨恒走上前想要帮忙。 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推开,那少女望了杨恒一眼,空洞的眼神,苍白的面孔,让杨恒根本感觉不到那少女在看他,不由心中一怔,只得收回手臂。 静静的看着那少女费力的背着比自己更重的桃花尼,艰难的朝桃林坡上走去,杨恒跟着少女走着,随时准备出手帮忙,忽然看见地上一滴黑点,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却是桃花尼嘴里滴落的血迹,杨恒脸色巨变,猛的朝身后一望,只见来路之上,每隔一定距离,便是有这么一个黑点,小小的黑点,此刻却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杨恒忽然记起桃花尼说过的仇家,心想若是这些仇家沿着血迹追逐,那么这里很快就会被找到,那么这些人会怎么样呢? 杨恒心中骤然紧张,因为放在以前,杨恒纵然不敌,但也有一拼之力,而今,他的内力全数用于救治桃花尼,现在才恢复一成内力,若是仇家此时找上门来。 那种连桃花尼这种与青松真人相提并论的人都能干掉的人,对付自己这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然而,杨恒也只是紧张了片刻,旋即恢复正常,一只手却是淡淡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跟着快步追上少女。 与此同时,方才桃花尼瘫倒的草丛边,却是站着一个干瘦的劲装男子,这人约摸五十来岁,双手如鹰爪,一看就是练习鹰爪功这等指上硬功之人。 这人一双厉眼在草丛附近仔细观察,片刻后却是冷冷一笑,道:“桃花尼,你有人相救又如何?你已心脉俱断,华佗难医,救你不过是浪费那人的内力罢了! 更何况,救你之人不过是一个三十多年内力的小角色,即便他是全盛时期,我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如今还没了内力!哼哼!” 原来,这人竟是凭借杨恒留在地上的脚印,判断出杨恒的修为,又根据杨恒留下的冷汗,断言杨恒已经内力透支,这等眼力与经验,自然不是杨恒现在所能比的! 干瘦男子眼光一转,脸上冷笑连连,又道:“原来救你之人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头,竟然连血迹都不知如何清理!” 转念一想,却是有些迟疑,道:“以桃花尼的心思,自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莫非这是有人故意布计,要引我上钩,请君入瓮?那可大为不妙,不过就桃花尼那点功夫,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朋友?” 一念及此,干瘦男子顿时大为放心,心道:“我且先追过去,到时临机应变即可,嗯,还是先发一个信号,以策万全!” 干瘦男子自怀里掏出一个中指长的小铁桶,用火石打然上面的火药,片刻后,一颗红色火星直冲天际,在很高的高空嘭的一声爆炸,绽放的红色花火很久才消失。 桃树林中,杨恒若有所思的望了远处空中的红色花火,之后继续跟着少女行走,只见那少女一步步背着桃花尼艰难行走,最后来到茅草屋前的一株碗口粗的桃树下。 少女小心翼翼的把桃花尼背靠在桃树干上,怔怔的望着桃花尼,道:“徒儿记得,师傅最喜欢这株桃树,徒儿就把师傅葬在这里。” 说完也不理杨恒,开始用手一把一把的挖着泥土,杨恒见她一片孝心,走过去要帮她一起挖,那少女冰冷的手又再次推开,杨恒有点尴尬的退到一边,忽然那少女说了一句多谢。 这是少女第一次与杨恒对话,杨恒急忙回道:“姑娘,不用谢!” 那少女不再搭理杨恒,杨恒只得盘膝坐下,开始恢复体力,一只手从腰带里取出一个白玉瓶,依稀能够看见十香软筋散的字样,脸上轻轻一笑,然后紧紧把白玉瓶捏在手里,不让人看见。 山道上,一个劲装男子不时低头观察地面,时而身形矫健,时而踌躇不前,脸上笑意却愈加明显,道:“血迹越来越黑,想来桃花尼已经死了,而救她的那个傻小子正背她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自然不会是傻小子的门派,也不可能是找地方埋了,因为要埋方才已经有数个风水宝地,也不用如此深入山里。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桃花尼想要魂归故里,托那傻小子送她回桃花尼的老巢,只是桃花尼怎么也想不到,他托的那个是一个连血迹都没注意到的傻小子吧,哈哈!” 桃花林里,落英缤纷,杨恒盘膝坐在桃树下,不时有娇嫩的花瓣从树上落下,落在他的头上,落在他的肩上,他都置若罔闻,只是静静的看着桃林坡下,明亮的眸子里,古井无波。 偶尔望一望身旁的少女,只见少女柔嫩双手已经被泥土中的小石子划破数条伤口,殷红的鲜血沾湿了桃树下的土壤,她却置若罔闻,依旧一把一把的挖着。 杨恒眼眸中涌现敬意,之后又再次静静的盯着桃林坡下,这样重复不知几次,忽见桃林坡下,一个干瘦老者阔步而上,如履平地,敏捷得就好像一只猴子, 杨恒心中一叹,道:“这是一个高手,我全盛时期都不是他对手!”之后立刻起身朝下走了一丈,挡住了老者继续前进的道路,老者略微戏谑的看了杨恒一眼之后,好似在嘲笑杨恒的自不量力。 接着,老者鹰一样的眼睛却是在少女,桃花尼身上流转,待见道桃花尼毫无生气的脸庞,老者脸上戏谑更重。 目光再一次在少女勾魂夺魄的身体上流连片刻,细小的眼睛略微炽热,恨不得把少女按在地上,就地正法,还好老者为人谨慎,知道先得除去杨恒。 于是他的目光最后落到杨恒身上,问道:“是你把桃花尼背上来的?”语气高傲,根本没有把杨恒放在眼里。 那少女对一切置若罔闻,待听得有人说桃花尼三个字,立刻便一动不动的望着那老者,秋水一样的眼睛里闪动着疑惑。 一旁,第一次与敌人面对面,杨恒紧张得吞了吞口水,待见到老者的目光,已知老者绝不是一个好人,心中忽然不太紧张了,平静的回道:“正是。”那老者哈哈一笑,道:“内力全失还敢承认,果然有种!” 那少女与杨恒面色同时一变,刚要开口,那老者又道:“你别想乱说糊弄我,我这双眼睛跟鹰一样,你什么都瞒不了我!” 又道:“以我看,你现在最多恢复两成内力,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恢复两成内力,我倒是小看你了,然而,今日你还是得葬身于此!” 此时那少女已经隐隐觉得老者是害死师傅的凶手,却又不敢确定,只得静静观望。 只见杨恒问道:“为什么?”那老者狞笑道:“得罪了三绝门,你还想活?”杨恒又问道:“桃花尼与三绝门到底谁好谁坏?” 似是料不到杨恒会问这句话,那老者微微一愣,不耐烦的说道:“反正都是一死,谁好谁坏很重要吗?”杨恒耸了耸肩,回道:“当然很重要,一个人总要死个明白,要不然以后会被牛头马面欺负的。” 老者又是一怔,骂道:“死到临头还有兴趣开玩笑,好吧,让你死个痛快,当然是我们坏,桃花尼好!怎么样,小子,现在死得瞑目了吧!” 杨恒忽然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想死了。”心里想的却是:“看来我这次没有帮错人,桃花尼前辈果然是一个侠义之辈,她的仇,杨恒一定要报!” 那老者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十根铁钉一样的手指从宽大的衣袖里露出,吼道:“不想死也得死!” 第十章 离乡 老者说完身形好似离弦之箭一样朝杨恒冲来,与此同时,那少女也不要命似的朝老者冲去,不过速度却要慢太多,很明显的是以卵击石,原来她已经知道桃花尼正是这个人杀的。 杨恒受托照顾少女,不敢怠慢,手中白玉瓶顿时打开,一股莫名香味立刻弥漫四周,那老者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杨恒右手紧握,所以一直有所注意,这时骤然见到杨恒打开白玉瓶,立刻闭住呼吸。 然而十香软筋散又岂是这样便能躲过的?只见极速冲刺中的老者突然感到全身无力,跟着啪的一声迎面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鼻子一酸,显然已经塌了。 同时由于他速度太快,摔到在地上之后,还在地上滑了很远才最终停下,脸上一阵阵刺痛,也不知擦破了多少皮! 另一边,那少女也一样感到周身一软,整个人迎面朝地面撞去,眼见就要撞个头破血流,一双手却抓住了她的肩膀,却是杨恒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少女。 杨恒把少女背靠在桃树上,让她能够看见老者的情况,跟着走过去把十香软筋散的盖子合上,问道:“姑娘,怎么处置他!” 那姑娘望了望杨恒与老者,忽然醒悟道:“方才是你用了迷药?”言语中颇有鄙夷,杨恒点头道:“我内力只有两成,如不这样,我们都得死!” 那少女想了想,问道:“你的内力怎么只剩两成了?”杨恒只得把他替桃花尼疗伤,然后桃花尼交代他的事原原本本和少女说,最后掏出一块玉佩,丢在了那少女的脚下。 那少女听过老者与杨恒的对话,已经信了七成,这时在见杨恒把玉佩丢在她的脚下,心中再无怀疑,原来把玉佩丢在脚下,是她与桃花尼约定的暗号,为的就是这种特殊情况。 那少女眼露感激,道:“多谢杨少侠,方才我不理你,还请赎罪。”杨恒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道谢,跟着道:“我刚才看见有人发暗号,想来三绝门应该不止这一个人,我们还是赶紧换一个地方。” 那少女点了点头,又道:“麻烦杨少侠把他翻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他!”杨恒便走到兀自哼哼唧唧的老者身旁,把好似一摊烂泥一样的老者翻过身来。 只见满脸血红,恐怖异常,那少女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师傅?”老者哼了一声,却不言语,那少女又问了一句,老者这一次连哼都不哼了。 杨恒道:“想不到你倒是有些骨气!”老者忽然哈哈一笑,道:“呸!若是这点骨气都没有,我还配叫铁手鹰?” 杨恒没有听过这个名号,还不觉得什么,那少女却是惊呼出声,看到杨恒询问的目光,那少女解释道:“铁手鹰在合川城一代颇有名气的黑道头目,一双铁手无坚不摧,更甚寻常兵刃,据说已有一百多年的内力修为!” 杨恒跟着一惊,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中白玉瓶,只听那老者问道:“小贼,你刚刚用的是什么迷药?竟连老夫也中招!” 杨恒嘴角微抽,道:“是不是我告诉你名字,你就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杀桃花尼前辈?”那老者怒道:“你个卑鄙无耻的小贼,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 杨恒打断道:“老贼,你恃强凌弱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使用迷药?难道我们这些武功低的就只能任由你们随便摆布吗? 你现在被人摆布,你有什么感想?” 那老者脸上青筋毕露,血管破裂处血液留得更快,杨恒叹道:“这是你知道迷药名字的最后一次机会!” 那老者沉吟不语,最后长长一叹,道:“想不到老夫纵横一生,最后竟会落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贼手上!”杨恒心知不能让老者留下活口,否则日后十香软筋散就比较难发挥作用。 既然已知老者必死,杨恒也不愿再打击老者心中坚持的所谓“骄傲”,心道:“想必你所谓的纵横一生,就如方才一样,是持枪凌弱,心狠手辣的一生吧,这样的纵横法,不要也罢!” 只听那老者说道:“好吧,你先告诉我迷药名字,然后我再告诉你原因!”那少女忽道:“不行杨少侠,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杨恒望了望少女,又望了望天色,心知强敌环伺,不宜再作纠缠,应该早走为上,道:“姑娘,无妨,即便他不说,等会还有他的同伴,还有三绝门,总之,这个秘密我们终会知道。” 那少女点了点头,那老者却忽然狂笑,道:“好大的口气,三绝门是什么地方,就凭你?” 杨恒面色不变,道:“这是我们的事,现在你听好,我用的迷药是十香软筋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杀桃花尼前辈了吗?” 那老者一愣,怒道:“小贼,你乱说一个名字就认为能骗了老夫!”那少女也是一脸困惑,显然没有人听说过十香软筋散的名字! 杨恒无奈道:“我一句不假,你爱信不信。”心中却有些好奇,心道:“连铁手鹰都不知道,这十香软筋散到底是什么来历?” 那老者呸了一声,道:“小贼,你骗不了我的,我们杀桃花尼的秘密你永远别想知道,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自老者血淋淋的脸上传来,好似地狱恶鬼。 那少女眼露惧色,缓缓闭上双眼,杨恒轻轻一叹,手中长剑缓缓出鞘,映着黄昏的夕阳,别样璀璨! 仿佛是感受到了剑光,那老者更是癫狂,一双铁手也被笑声震动,摩擦地面带来哗哗声响,老者道:“小贼,三绝门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必死无疑!哈哈哈!” 杨恒面沉似水,手中青松剑法居高临下的朝老者心口刺去,那老者笑得更加凄厉,仿佛已经看见杨恒二人被三绝门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道:“三绝门不会放过你们的!” 噗呲,长剑入胸,在生命弥留之际,一个念头自老者脑海闪过,却是让他瑟瑟发抖! 这小贼迷药这么厉害,那他背后的势力该是何等恐怖啊! “不要!”老者想要大叫不要,这一刻,他脑海中的幻象已经变成三绝门覆灭景象! 只可惜这句不要永远说不出来了! 杨恒把长剑自老者胸腔抽出,在老者身上搜了一搜,除了一个火石之外,再无别的东西,便对那少女说道:“姑娘,杨某受桃花尼前辈托照顾你,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你跟我走吧!” 那少女点头道:“好!不过我现在不能动,还要先把我师傅埋了!”杨恒脸难色,他师傅只给了他十香软筋散,却并没有给解药,杨恒一时不知如何解毒。 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何没有中迷药? 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立刻走到哪少女身后,说道:“姑娘别怕,我给你解毒!”说完,便是一只右掌放在少女背心,内力徐徐施展,那少女渐渐四肢百骸马上就有了力气。 四分之一炷香后,那少女喜道:“我好了!”杨恒摸了摸额头冷汗,他刚刚恢复的两成内力又打了水漂,原来,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正是混元无极功的内力! 所以空灵子才不给杨恒解药,因为解药杨恒自己就有! 那少女起身正要继续挖坑,杨恒道:“姑娘,铁手鹰能够找到这里,他的同党自然也行,桃花尼前辈不能埋在这里。” 那少女醒悟道:“对啊!那我们把师傅埋在哪儿?”杨恒想了想,问道:“姑娘先去收拾东西,我做一个担架,把桃花尼前辈抬到深山里面去,找一处风景秀丽,别人又不知道的地方埋了,等日后三绝门完蛋,再把桃花尼前辈移回这里。” 那少女想了想知道只有这个办法,于是进去收拾了行李,出来之时正好看见杨恒把桃花尼放在做好的桃花木担架上,于是走上前正要抬担架。 却听杨恒说道:“姑娘,你先看看桃花尼前辈身上有什么伤口,先包扎起来,免得途中滴下血液,让人跟踪!”说完就背过身去。 那少女道:“还是杨少侠考虑得周到。”蹲下身替桃花尼检查身体,看见桃花尼的容貌,过往承欢膝下的情景再度涌现,那少女双眼泛泪,道:“师傅,徒儿一定会替你报仇!” 最后一丝黄昏的日光消失在天际,杨恒和那少女一人抬前,一人抬后,抬着桃花尼的遗体朝更深的山里走去,与此同时,在杨恒先前走过的青石板路上。 一阵踏踏踏的马蹄声响中,只见一个黑衣女子骑着一匹漆黑骏马缓缓走过,这黑衣女子约摸二十七八,容貌阴冷,让人一看仿佛看见一条毒蛇。 她在老者点烟火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双狭长眼眸冷冷的盯着漫步血迹的山道上,喃喃自语道:“铁手鹰已经去了这么久了,莫不是遭遇意外了?” 旋即,却是冷笑出声,仿佛铁手鹰死了,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情,接着跳下骏马,好似蛇一样上山而去。 夜风清冷,缓缓吹过杨恒的脸颊,像似在提醒即将到来的冰冷杀意。 那少女走在前头,忽道:“杨少侠,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十分隐秘,咱们去那个地方吧!” 杨恒点头道:“就听姑娘的。”那少女道:“杨少侠,不要叫我姑娘,叫我李绮吧!”杨恒道:“既然这样,姑娘也别叫我杨少侠,直接叫我杨恒。” 那少女道:“杨少侠,还叫我姑娘!”杨恒一愣,旋即有些不服的说道:“姑娘还不是在叫我杨少侠!” 二人都是一愣,旋即不约而同的各自会心一笑,经过这样一个小插曲,李绮原本悲痛的心情略微好转。 杨恒想了想,道:“李绮姑娘,既然日后我们要在一起一段时间,总是姑娘,少侠的称呼也不好,不如你我叙了年纪,兄妹相称如何?” 李绮喜道:“好!你今年多大?”杨恒道:“上个月刚满十六,你呢?”李绮道:“你比我大,那我日后就叫你杨大哥,你以后就叫我绮妹如何?” 杨恒正要问李绮到底多大,忽然觉得问女孩年纪不够礼貌,旋即点头道:“如此甚好!” 十一章 人参 他二人就这样借着淡淡月光,抬着桃花尼的遗体在山间行走,渐渐走远,这时,桃林坡上,便是站着一个黑衣女子。 她冷冷的盯了一眼铁手鹰冰冷的遗体,脸上的冷笑愈加明显,道:“铁手鹰,想不到你会落到这份天地!可惜,我没有看见你临死前绝望的样子!” 随即,黑衣女子蹲下仔细检查铁手鹰的遗体,脸上冷笑渐渐冰冻,颇为有些诧异的道:“周围没有打斗痕迹,身上多是擦伤,致命伤却是胸口一剑。嘶!” 黑衣女子发出轻微倒吸声,又道:“铁手鹰的功夫虽然不算什么,但要是有人能一剑取命,就算是几位坛主都未必能够做到,到底是谁能一剑杀了他!” “唔!”黑衣女子瞳孔微缩,之后脸上冷笑再度浮现,心道:“据说桃花尼有一个美貌的女徒儿,定是铁手鹰这老银棍色心发作,想要非礼别人, 却中了别人身上的迷药,以那老银棍的功力原本不应该轻易被迷住,然而,他欲火焚身,就自当别论了,真是活该!” 随即,黑衣女子狠狠踢了铁手鹰的遗体,灵敏的鼻子在空气中一嗅,眼底泛起冰冷的光,赞道:“好香啊,铁手鹰这老银棍死在这样可人的美人儿手里,也不算亏了!” “嗅嗅!”黑衣女子又嗅了几嗅,道:“额,还有一个少年郎啊,哈哈,我倒要看看这位英雄救美的少年郎到底是何等姿色,若是长得好看,何妨让他快活几日,再行处决!” 言毕,黑衣女子眼露邪光,便是寻着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味道,一路追逐过去,却没有注意到,铁手鹰的遗体竟然好似一摊烂泥,寻常的迷药,是绝对没有这样威力的。 至于黑衣女子是怎么推断出铁手鹰一定是中迷药才死的,那是因为杨恒哪一剑,因为内力丢失八成,故而没有以往凌厉。 黑衣女子自然很容易就看出深浅,这样的内力,是不可能打败铁手鹰,更不可能一剑杀死铁手鹰。 杨恒与李绮一路小心翼翼的行走,尽量不留下痕迹,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哗哗水声,杨恒早已口干舌燥,便提议先喝一些水解渴。 于是二人小心翼翼的放下桃花尼的遗体,来到河边河水,李琦则是用清澈的河水洗净了手上的泥巴,之后才捧水喝水。 抬头看见杨恒依旧在咕咕的喝水,李绮忽然一笑,道:“杨大哥,你饿了吧!”杨恒脸颊微微发红,他今天内力两次耗尽,又走了这么远山路,早已肚子空空。 但他不愿李绮担心,摇头道:“没有!李绮看了杨恒一会儿,道:“杨大哥,你等会儿。”说完转身跑进一旁黑暗的树林中,杨恒此时内力尽消,又饿得头晕目眩,竟没有拦住。 只得捂着肚子,坐在桃花尼身旁,静等李绮的回来,朦胧月光下,桃花尼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若是胆子小的,只怕是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但杨恒知桃花尼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 故而心中只有敬佩之意,道:“桃花尼前辈,令徒我已经找到,更知凶手是三绝门,日后我会努力让令徒学业有成,他日定能为你手刃仇人!” 言毕,却是又摸了摸肚子,只觉现在已经快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这一辈子第一次饿成这样,顿觉俗话说的饱汉不知饿汉饥极有道理。 一个人如果不是身处其境,是很难体会到当事人真正的心境,就好比,杨恒曾经看过一个江湖故事,里面说的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凶手,一个受害者亲友,以及一个“德高望重”的江湖宿老的故事。 某位德高望重的江湖宿老,因为那凶手受审之时的一顿嚎啕大哭,就决定给这恶贯满盈的凶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某位受害者的亲友自然不服,就去质问宿老,宿老自然搬出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亲友冷冷一笑,道:“你这种局外人,怎能体会我的感受!”宿老一脸淡然,道:“即便我是你,一样会选择宽恕,宽恕是人类最大的美得。” 一片歌功颂德中,那亲友冷笑更甚,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遭遇了我的遭遇,到时我看你还是不是一副拿别人的痛苦,来显摆自己的德行!” 说完这句话,当晚那德高望重的宿老全家一百零八口尽数被人灭绝,凶手正是那亲友,原来这亲友竟是某位高人的徒弟。 宿老气急败坏之下,发动百余位敬佩他的武林人士气汹汹的去讨伐那亲友,亲友一脸鄙夷,问道:“宿老,你昨日说过的话,今日就忘了吗?你说过即便是处于我的处境,一样会选择宽恕,好吧,如今你会宽恕我吧!” 此语一落,顿时议论纷纷,那宿老只是恶贼,凶手的喊着,浑然忘记了自己前日的话语,众人见他这样,便无一人帮他,最后名声一落千丈,羞愧而死。 杨恒饿得胡乱想着,忽然记起自己正是处于强敌环伺之中,又怎能开小差,于是强打精神,细心观察周围动静。 只问一片虫声再无其他,才知自己内力尽消,听力自然大不如前,这时,李绮从树林中走出来,双手放在背后,脸上颇有些神神秘秘的神情。 杨恒奇道:“绮妹,怎么了?”李绮不动声色,走到杨恒跟前,忽然猛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物事,道:“杨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杨恒被吓了一跳,略带无奈的看了李绮一眼,才接着月光仔细的端倪着李绮手中的物事,只见这东西约摸两根手指粗细,接近半寸长,看着好像有两条腿。 顿时恍然大悟,道:“这是人参?”李绮点头道:“不错,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参,杨大哥,你看,这里有一圈纹路,说明这是一株百年人参!” 杨恒脱口道:“百年人参?”李绮道:“是的。”随即,望向桃花尼的遗体,眼中泛起哀痛,道:“这株人参是我进山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本来预备着等师傅回来了,让师傅吃了提升功力,如今” 杨恒也是轻轻一叹,道:“绮妹,逝者已矣,请节哀顺变。”旋即,又道“你若相信杨大哥,杨大哥保证一定让你拥有为桃花尼前辈报仇的能力。” 李绮眼露感激,道:“多谢杨大哥,只是就一个铁手鹰只怕我练一辈子都没办法打过,又怎么对付三绝门,报仇只怕是难以实现了!” 说完,一脸哀叹,杨恒道:“绮妹不用担忧,以我看绮妹天赋很好,只要勤学苦练,一定会有报仇那一天。” 李绮大张着眼睛,道:“可是我师傅说我天赋很笨,所以一直不教我武功。”杨恒道:“江湖凶险,可能是桃花尼前辈不愿你去冒险吧!” 李绮又问了一句,杨恒依旧是同样回答,李绮不由眼露喜悦,随即把百年人参递给杨恒,道:“杨大哥,你快吃了这株百年人参吧。” 杨恒摇头道:“绮妹若是要练武,这株百年人参正好适用,你杨大哥还用不着这些东西!” 杨恒其实也需要百年人参提升功力,然而他佩服桃花尼的侠义故而很希望李绮能够为师报仇,所以才把百年人参留给李绮使用。 更何况,他帮桃花尼纯粹是看在侠义份上,既然桃花尼是好人,他自然不会索取报酬。 李绮道:“杨大哥,你刚刚不是说还有敌人要追来吗?我的武功不可能进步这么快,你吃了这株百年人参,之后就能赶跑追兵了,更何况,杨大哥现在还饿了,如果敌人这时候追来怎么办!” 杨恒心想有理,便是在人参上掐了一截胡须,在溪水里洗净之后塞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却不再索取。 李绮眼珠一转,便是走到溪水里把整株人参洗净,之后不动声色的来到杨恒身旁,忽然拿起百年人参就往杨恒嘴里塞。 杨恒大吃一惊,费了很大劲才推开李绮手里的百年人参,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绮妹,百年人参吸收极为困难,若是一次吃了整株,只怕就完全浪费了!” 李绮略带狐疑的望着杨恒,道:“杨大哥,你没骗我?”杨恒无奈的道:“当然没有,这百年人参药力极高,也很难吸收,故而一次只能吃一点,才不会浪费。” 见杨恒说得认真,李绮就信以为真,然而杨恒这句话却半真半假,百年人参却是极难吸收,但那是对寻常人来说的,对于杨恒这种天才,又有混元无极功助力,一次绝不可能只吸收一截胡须。 他这是故意留给日后让李绮服用,而此时他吃的这一截胡须已经足以让他的内力恢复,当然,恢复内力与提升内力是两回事,不可相提并论。 杨恒道:“绮妹我们先去树林里,让别人不容易发现,然后我运功吸收人参精华,你替我护法。” 于是二人便走进了黑暗的树林里,之后杨恒盘膝而坐,默运混元无极功心法,人参药力被迅速吸收,只觉体内枯竭内力一成,两成,这样快速恢复。 李绮小心的注意着四周,最后不由自主的握着桃花尼冰冷的手,心底说道:“师傅,徒儿害怕,徒儿想你!” 就这样半注香时间过去,李绮依旧紧张的望着四周,只觉四处阴森森的,好像没有人,又好像有很多人,说不出的恐惧。 偏偏杨恒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黑暗中又看不见杨恒面貌,李绮毕竟是少女心性,心中害怕极了,想找杨恒说说话,但又怕打扰杨恒练功,故而紧咬嘴唇,默默忍受! 便在此时,黑暗中忽然有人小声说道:“绮妹,待着别动!”李绮差点尖叫出声,还好关键时刻听出是杨恒的声音,心中略安。 却见杨恒缓缓起身,竟是走出树林,把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李绮正要提醒,却见杨恒一只手放在背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心中一惊,已知三绝门追兵赶到。 同时心底却是一暖,因为杨恒选择主动暴露,就是为了把敌人引开,好保护自己,于是对着桃花尼道:“师傅,杨大哥是一个好人,您在天有灵,就保佑他赶跑三绝门的坏人吧!” 这边,杨恒在还未走出树林阴影之时,忽然心中一动,掏出解毒丸一粒含在嘴里,心道:“敌人若是看出我使用迷药,难免不会也使用迷药,我可不能大意。” 第十二章 迷踪 杨恒提剑走出树林,清冷的剑身反射着天上的月光,更显清冷,他的目光时而时而不动,时而快速移动,模样非常古怪。 李绮躲在树林阴影里,心知敌人追兵肯定已经来了,却怎么也听不见敌人在哪里,忽然,杨恒目光注视之处,远处十来丈的树林阴影里走出一个黑衣女子,李绮不由紧了紧双手。 黑衣女子略微有些惊讶的望着杨恒,道:“想不到你这少年,听音辨位的本领倒是让人刮目相看,我在黑暗中走到哪里,你就望到哪里。” 不理黑衣女子的称赞,杨恒淡淡问道:“三绝门?”那黑衣女子回道:“正是!”跟着反问道:“桃花尼的徒儿可是与你一起?” 听见提到自己,李绮顿时心中一紧,再加上黑衣女子冰冷的声音,让人更加不舒服。 杨恒回道:“正是。”也反问道:“你们已经死了一个人,难道还要继续?”黑衣女子冷冷一笑,好似毒蛇在吐着信子,不屑的说道:“先前你们使用美人计迷晕铁手鹰, 现在改用美男计,想要迷晕我蛇姑子了?”杨恒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蛇姑子,但李绮却又是一惊,那黑衣女子顿时望向李绮的方向,笑道:“原来你在这里。” 跟着便是无视杨恒想要直接带着李绮,杨恒已知铁手鹰有一百多年的内力,这蛇姑子既然与铁手鹰一同,晾来不会逊色,而自己不过三十三年内力,绝不可能是对手。 而对方既然知道杨恒使用过迷药,那么再使用十香软筋散到底还会不会有效果就很值得怀疑,所以一时也不敢使用。 脚下迷踪步一展,杨恒便是不偏不倚的堵在了蛇姑子前面,那蛇姑子忽然咦的一声,却是已经看出杨恒的步伐有些奥秘。 她一心试探,身形一展,速度更似离弦之箭,轻轻松松就避开了杨恒的堵截,正要继续前进,却见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一道清冷白光迎面扑来。 蛇姑子立时抽身而退,轻易就避开了杨恒凌厉一剑,旋即,却是略带炽热的盯着杨恒,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会有这样奇妙的轻功!可惜” 蛇姑子忽然一叹,道:“可惜,你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说完却是站在原地不动,心道:“这少年郎的内力不足我四分之一, 但轻功却与我差不了多少,说明他练的一定是非常高明的轻功,我若能得到,日后在三绝门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说完,眼中炽热更甚。 杨恒心底也是泛起千层浪,心道:“方才一击已经是我最强一击,却连她的皮毛都没有摸到,果然是内力差距太大,今日一战看来极难幸免!” 既知结果,杨恒从怀里掏出白玉瓶,好似觉得既然打不过,索性赌一赌,跟她拼了,正要打开白玉瓶,蛇姑子忽然说道:“少年郎,你不会真的要想对付铁手鹰一样对付我吧! 你可知我蛇姑子使用迷药之时,你还在没出生呢!”话语还未落,杨恒鼻中忽然闻到一股怪味,已知蛇姑子借说话分散注意力,暗中使出了迷药。 但他口中早已含有解毒丸,故而迷药对他无用,但他依旧装作四肢站立不定,最后仰面倒在地上,树林中李绮发出一声惊呼,正要出来相救,自己却被迷晕了。 视线最后一刻是,蛇姑子冷笑着走向杨恒的脸,真是一张蛇脸啊!蛇姑子站在杨恒身旁,见杨恒依旧睁着眼睛,却并不奇怪,毕竟迷药迷晕人,特别是习武之人,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她居高临下的说道:“少年郎,你不要怕,我是不会杀你的,只要你乖乖的把方才使用的轻功教给我,我就会好好疼你,让你体会到什么是人间极乐!” 说完向杨恒抛了一个媚眼拍,跟着扯开衣袍,露出一对挺拔雪白的高峰,似欲与月亮争辉,杨恒暗骂一句臭不要脸,手中紧捏着的十香软筋散盖子悄无声息的打开。 蛇姑子双手下移,解开腰带正要把衣袍完全脱光,忽然闻到一股异香,已知中计,正要掏出解药,然而十香软筋散何等威力,那蛇姑子手还没动便是一摊烂泥一样倒了下来。 一对高峰直直的朝杨恒脸上袭来,杨恒猛的朝身侧一滚,避开了被高峰压住的局面,那蛇姑子高峰坠地,发出一声痛苦呻吟,之后震惊的问道:“不可能, 你,你怎么没有被迷晕?” 杨恒不理蛇姑子,盖好十香软筋散之后,先去密林里看了看李绮状况,确定只是昏迷之后,才道:“很简单,因为我有解药!”蛇姑子不可置信的说道:“不可能,我的解药只有我有,你不可能有!” 杨恒忽然一叹,道:“怪只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些东西是你没办法理解的,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理解。” 他这番话让蛇姑子听得一头雾水,旋即醒悟,道:“原来你猜想我看出你用了迷药,所以就会有防备,故而设计,先是施展出高明轻功,是为了让我心生贪念,而不敢对你下杀手,接着你故意拿出迷药,是诱惑我先使出迷药。 然后让我以为你中毒了,所以放松警惕,你这时再释放迷药就万无一失!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少年郎,你好厉害的心计啊!” 杨恒面色古井无波,道:“桃花尼前辈与你三绝门无冤无仇,你不但杀了她,还要赶尽杀绝,就连我这个路人也不放过,我若不机灵点,现在只怕已是一具尸体,如果自保算是心计,那你们到底算什么?” 蛇姑子一动不动看着杨恒,忽然一叹,道:“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这个大恶人,今天就输在你这个小恶人手里,你动手吧!” 杨恒微微一愣,之后提起长剑就要落下,那蛇姑子忽然道:“且慢!”杨恒便顿足长剑,只听蛇姑子问道:“我明白了,铁手鹰也是中的一样的迷药?这种迷药到底是什么名字?怎么会这么厉害。” 杨恒道:“铁手鹰确实是与你中的一种迷药,迷药名字就叫十香软筋散,你可听过?”“十香软筋散?”蛇姑子想了一会,道:“不曾听说。” 杨恒微微失望,道:“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蛇姑子叹道:“我空有一身本领,自问经验丰富,想不到最终还是没有用武之地,输给了一瓶迷药!” 旋即,又是望着杨恒,道:“少年郎,你的迷药可真厉害,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迷药,然而江湖上还是得以内力为主,否则若是别人雷霆一击,你根本连使用迷药的机会都没有,记住了,以后可不要后悔莫及!!” 说完闭目等死,杨恒又是一愣,手中长剑好似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落不下去,谓然一叹,杨恒收剑回鞘,转身走入树林。 蛇姑子听见声响,诧异问道:“你不杀我?”杨恒回道:“我看在你给了我几个建议的份上,你的头先放在你的颈上,日后若是你没有改变,自会收回人头。” 蛇姑子又问道:“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杨恒沉默片刻,回道:“我希望你不会这么做,不过,就算你做了,我也没有关系,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杨某烂命一条,不值钱。” 说完,背着昏睡的李绮走入丛林深处,蛇姑子听见杨恒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百味杂陈,想要起身,却根本不听使唤,过了约摸半注香时间,远远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蛇姑子大声叫道:“少年郎,是你吗?”没有回应,只听见有人在搬动东西的声音,蛇姑子又道:“少年郎你绕我一命,我蛇姑子不想欠你恩情。 实话与你说,击伤桃花尼的是三绝门宋长老,而对付桃花尼是因为她有一个好东西,那东西就在桃花尼徒弟身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搬动声音忽然停止,只听有人淡淡的回道:“不论是真是假,杨某多谢!不过,奉劝一句,若是不想惹到不该惹的人,三绝门最好不要继续派人来追杀,我们也只对付杀害桃花尼的人,不会祸及无辜!” 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却是杨恒回来搬运桃花尼遗体与担架,蛇姑子大声说道:“少年郎,你的话我会如实上报,我说的也是真的!” 没有人回答,最后连脚步声也消失无踪,那蛇姑子在地上躺了一天一夜,方才勉强能够活动,她把衣袍穿好,遮住一室春光,鼻子嗅了嗅,依旧能够嗅到杨恒与李绮残留的味道。 然而蛇姑子并没有选择继续追赶,因为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杨恒,十香软筋散,根本不需要呼吸就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 她在桃林坡上修养一天,这才下山,骑马回三绝门。 另一边,杨恒救醒李绮之后,把情况如实对李绮说了,只有一点没说,那就是他知道李绮身上带着一个三绝门都想得到的好东西! 李绮带着杨恒来到一处幽谷,把桃花尼埋了,之后又做了一块墓碑,在墓碑前哭了一夜,杨恒也看了一夜,第三天,也就是蛇姑子下山那天,杨恒与李绮继续启程。 不过却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沿着山脉一路向南,去的是水陆重镇新竹镇方向。 十三章 传功 离开幽谷后,根据日头辨明方向,一路向南,准备前往新竹镇,杨恒已经隐隐觉得三绝门不会再有太多的追兵派来,不为别的,江湖险恶,一切都靠谨慎。 杨恒留下蛇姑子的命,还故意说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她回去传达消息,三绝门若是聪明,想要动杨恒前,一定不会不考虑杨恒的背景。 而若是杀了蛇姑子,三绝门虽然也会有些忌惮,但显然不会忌惮到不敢动杨恒的地步,更何况,还有那个所谓的好东西的诱惑呢。 而且,杨恒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只对付杀害桃花尼的人,这一点不论三绝门是否真信,他们必然会对杨恒有一些期待,自然会让三绝门难以真正下定决心解决杨恒! 最关键的是,杨恒有放蛇姑子的理由,却没有放铁手鹰的理由,不为别的,谁叫铁手鹰这老银棍不给杨恒一个放他的理由呢! 本来铁手鹰有骨气,这杨恒倒是能够放他,然而他后面污言秽语,杨恒若是再放了他,那铁手鹰一定会认为杨恒怕他三绝门,才不得不放他,如此杨恒也没有别的选择。 山里地势难走,路程又远,杨恒粗略估计要走三百多里难走山路,以他的脚程不会超过四天,但李绮没有武功,又是女孩子。 走了一天之后,脚就肿了起来,虽然她拼命忍住,没有告诉杨恒,但行走速度就更慢了,杨恒倒是不急,他在青松观早已习惯孤独,如今还有人相陪,没什么不好的。 这日夜里,杨恒与李绮找了一处密林准备休息,不敢生火,也就没有打猎,只能渴饮山泉,饿食野果,日子过得倒是素极了。 阳春三月,本是山花漫灿季节,杨恒二人一个肩负重托,另一个故人刚去,都没心情欣赏美艳的花朵,更不妙的是,春天也没什么野果,有的也只是苦涩无比,难以下咽。 杨恒囫囵吞枣,咬着牙一会儿就吃完了,故而也能忍受,倒是苦了娇滴滴的李绮,毕竟是豆蔻年华的少女,细嚼慢咽,吃得辛苦极了。 而伴随着苦涩的果汁在嘴里蔓延,李绮俏丽的眉头深深皱起,恩师新故的悲痛记忆缓缓复苏,清亮的眼泪在她诗一样的眼眶里溜溜打转,若是遇见一个懂风月的人,必定会去温言宽慰一番。 然而,杨恒自幼就不懂女儿心思,他吃完野果之后盘膝开始修炼混元无极功,蛇姑子说得对,迷药毕竟是外物,内力才是根本。 经过今日两次内力尽消,以及两次遇见内力远超自己的敌人,杨恒终于真正认识到了内力的重要性。 随着混元无极功口诀缓缓施展,一丝丝热力缓缓融入经脉,最后流进丹田,再出来之时,已经变成一股不冷不热的气流,而这正是内力! 口诀不断运转,经脉中内力越来越多,如此这样半注香后,寂静夜色中,忽然听见有人在低声抽泣,好似梦语,缥缈不定,杨恒结束练功,缓缓张开的眼眸里涌现一抹疲惫,旋即消失。 他朝着哭声处寻去,只见一束月华自密林缝隙处投下,洒在树下一个抱膝而坐的少女身上,少女肩膀不断抽动,低低的抽泣声不断传来。 杨恒眼睑低垂,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走过去蹲在李绮旁边,伸出手想要拍拍李绮的肩膀,然而手却停在了半空,心道:“男女授受不亲。” 又收回了手掌,低声唤道:“绮妹。”抽泣声停了片刻,又再次响起,却比以前更加让人心碎,杨恒眼露难色,嘴唇微动,想要安慰,一时却找不到语言,他本就不是一个能言善道之人,有时候甚至还有些不会说话。 这时面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更是不知如何沟通,忽然想到以前在家里时,他的妹妹哭了,他的弟弟就那出好吃的东西,他的妹妹一会儿就好了。 随即面色一喜,心道:“绮妹师傅新故,又与一个不认识的人沦落江湖,她孤苦伶仃心情自然不好,我若能把她师傅救活,她自然会开开心心,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想起先前谈论武功之时,她脸上的喜悦,若是我能让她学习武学,她一心练武,悲痛心情想必就会变好吧。” 一念及此,杨恒说道:“绮妹,你不想为桃花尼前辈报仇了吗?”李绮浑身一怔,抽泣声渐渐停止,她把头从膝盖中抬起来,月华如水,李绮梨花带雨的脸庞,好似月上的仙子。 杨恒目光微斜,不敢与李绮对视,只听李绮怔怔的问道:“杨大哥,我可以吗?”杨恒注视着李绮,道:“当然可以,你的天赋很不错,只要勤学苦练,很快就能为桃花尼前辈报仇了。” 李绮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注视着杨恒,旋即摇头道:“杨大哥你骗我,我师傅说过我的天赋很笨,她说的一向很准。”语气悲痛欲绝,说完,头缓缓低下,又要埋头抽泣。 杨恒摇了摇嘴角,忽道:“绮妹,你不信,我就证明给你看。”李绮又抬头,眼泛泪光的眼眸好奇的盯着杨恒,杨恒伸出手,道:“把百年人参给我!” 李绮从怀里掏出百年人参,杨恒在上面小心的掐了一截,递给李绮道:“绮妹,把它吃了!”李绮还没说话,杨恒又道:“盘膝坐下,双手掌心向天放在双腿上。” 李绮把人参放在嘴里,细嚼慢咽之后,依照杨恒的吩咐做好动作,杨恒走到李绮背后,道:“绮妹,现在我运功帮你吸收人参药力,可能会感到身上发热,周身酥麻,不用害怕,这是正常现象。” 李绮点头,就感一双手掌贴在自己背后,虽然隔着衣服,只是她少女肌肤,何时被男的触碰,脸不由渐渐泛红。 便在此时,只见两股不冷不热的气流自掌心窜入体内,跟着就感到周身发热,一丝丝热力在体内窜动,在那两股不冷不热的气流裹挟之下。 缓缓汇入经脉,流入丹田,之后化作一股清冷的气流在经脉中游走,带来一阵阵酥麻感觉,李绮事先获得过提醒,也就不惊慌,任由体内清冷气流越来越大! 如此这样,半注香之后,体内热流渐渐枯竭,只有一股清冷气流在体内运转,颇为奇妙,杨恒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缓缓收回双掌。 道:“好了,绮妹你已经有了寻常之人一年的内力!”语气细弱,好似中气不足,心中却是一声苦笑,心道:“这是第三次内力尽消了!” 李绮闻言,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身体好像真的比以前强了不少,喜道:“多谢杨大哥!”旋即感到周身酸臭,脸色微红,拿出一套新衣服向一旁的小溪跑去。 望着少女窈窕身影渐行渐远,杨恒淡淡一笑,对着远方天际说道:“桃花尼前辈,令徒天赋很好,日后必定能为前辈手刃仇人,想必前辈一定很欣慰!” 随即也是在包袱里找出一套衣服,去了另一条小溪洗澡,清冷的溪水漫过杨恒的躯体,脑海中困意渐渐消退,杨恒一边洗着,一边想到:“只靠百年人参不是长久之计,必须为李绮找到一本内功心法。 但内功我只会混元无极功,这门功法没有师傅允许,若是私传李绮,不知道师傅会怎么做!” 想了想,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走一步算一步,先让李绮熟悉一下内力,之后下山了再做考虑!” 洗完澡,杨恒带着脏衣服回到密林里,李绮还没有回来,杨恒困意上涌,不知不觉的沉睡过去,也难怪他会睡得这么快,毕竟内力尽消,是很累人的。 一炷香后,李绮一身紫衣,漫步月光之下,她绝世的容颜,好似林间的山神,进入密林中,看见杨恒沉睡,李绮拿起杨恒脱掉的脏衣服去溪水边洗净。 然后晾在密林的枝干上,李绮抱膝坐在杨恒身边,一抹淡淡的月华打在杨恒淡然的脸上,李绮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师傅,你没有看错人,杨大哥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旋即脸色微红,不敢再看杨恒,忽而,李绮却是一叹,道:“不过杨大哥却有些木纳啊,他若是能言善道一点就好了,哎,以后日子只怕是会非常平淡吧!”又是一叹,李绮抱膝望着头顶密林缝隙,也不知在想什么! 春风拂过,吹动密林发出哗哗的声响,密林下,两个少男少女相隔一尺而睡,那少年面色淡然,睡得非常香甜,那少女脸上时而惊慌,时而哀痛,时而愤怒,时而喜悦,变幻不定,想来,应该是做了许多梦。 于此同时,距他二人五百里外,一条大道上,一匹黑色骏马马蹄翻飞,朝着远方某处快速飞奔,马上一个黑衣女子,冰冷的脸孔朝桃林坡方向回望片刻,手中马鞭用力一挥,脚下骏马跑得更加极速。 “十香软筋散!”黑衣女子眼露惧意,心道:“好厉害的迷药!好奇妙的轻功!少年郎,你到底是谁?你背后站着的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第十四章 冰清 接下来的八天时间,杨恒与李绮一直待在密林中,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方才悄悄出林寻找第二天的野果,同时打探了一下周围环境。 此时,他们的地点处于偏远的深山中,最近的村落也在五十里外,除了偶尔有几个采药人进山之外,基本上不会有人如此深入。 至于三绝门则一直没有动静,想似还在取李绮身上的那件“好东西”,与面对一个未知的恐怖敌人之间权衡不定。 杨恒倒是乐得清净,仿佛又回到了青松观里无忧无虑练功的日子,他白日练习迷踪步,造诣一日胜过一日,待到晚上,经过一天的恢复,他的内力终于复原,方才运功助李绮吸收人参药力。 得益于百年人参药力和杨恒内力的催化,李绮的内力犹如芝麻开花一样,一日强过一日,如今已有寻常人九年的内力。 反观杨恒,因为他的内力刚够催化人参药力,故而每次运功都是近乎耗尽全部内力,其疲累非得好好睡上一天方能消除。 故而,也就没有精力练习混元无极功这等极耗精力的内功,导致他的内力修为不增反退,李绮起初还未察觉。 待到她的内力渐渐增加,已能渐渐察觉杨恒的内力日渐衰弱,心想:“杨大哥虽受师傅的嘱托照顾我,但我与他非亲非故,他如此尽心竭力的待我,我若再有隐瞒,岂不是太对不起杨大哥?” 一念及此,李绮便是从香囊里掏出一张丝绸手绢,递给杨恒,杨恒手指微颤,因为他已经猜到,这张手绢极有可能就是蛇姑子说的那件好东西! 这几日杨恒与李绮独处深山,以他的能力,要想夺取蛇姑子所说的好东西,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外人还不会知晓。 但他却不屑于这么做,更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敬佩桃花尼的侠义,是绝不会把注意打到桃花尼的后辈身上的,却没有想到李绮居然主动把东西拿出来了。 只听李绮道:“杨大哥,这张手绢是师傅叫我贴身带着的,师傅说这张手绢记载着一种神功秘籍,谁要是能够练成,就会天下无敌!” 听到天下无敌,杨恒心底暗笑,本想说:“傻妹子,天下无敌那是这么简单的。”但看着李绮深信不疑的表情,这句话也就没有说出来。 只听李绮继续说道:“但师傅她老人家一直看不明白,我看了许久,也不明白,不如杨大哥看看,看看能不能看懂这是什么武功?” 其实不用看,杨恒已经猜到上面记载的是什么武功,既然桃花尼说了能够天下无敌,那么除了内功之外,杨恒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武功了。 内功他已经有了混元无极功,若是改学其他内功,除非是同宗同脉,否则有害无益,他本不想看,旋即却是想到了李绮,心道:“百年人参马上就要吃完,绮妹日后必须得找到一门内功修炼,我不如看看再说。” 于是杨恒展开丝绸手绢,只见一面密密麻麻写着千余字口诀,另一面却画着九个人形图画,图画上遍布红点与红线,杨恒粗略一看,道:“这应该是一种内功心法。” 语气却有些不确定,李绮见杨恒浓眉深锁,一会儿看有字的一面,另一会儿盯着图画一面,如此翻来覆去,神色越来越困惑。 李绮不想打扰杨恒,便抱膝坐在杨恒身边,把头放在膝盖上,一双明亮的眼眸也跟着杨恒一同观看丝绸手绢,看了一会儿却如以往一样看不明白。 也就不再专心观看,走起神来,她的眼眸流转,却是落到了杨恒脸上,只见这时杨恒眉头依旧深锁,料想是还没看明白。 李绮心中微微一叹,心道:“果然啊,杨大哥也看不明白。”收回目光又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聊,眼皮一眨一眨,最后下巴放在膝盖上睡着了。 这边,杨恒眉头却是渐渐舒展,眼底泛起喜悦,他猛的拍了拍大腿,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懂了,哈哈,我懂了!” 李绮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睡眼惺忪的眼睛困惑的盯着杨恒看,杨恒满脸喜悦,道:“绮妹,我懂了,我懂了!” 李绮先是一怔,旋即却是有些狐疑的问道:“杨大哥,你,你看明白了?” 这不怪李绮怀疑,毕竟她与桃花尼已经看了这么多年都没看明白,杨恒看一会儿就看明白,任谁都会不敢置信。 杨恒点头道:“嗯,我看明白了,原来这张手绢上不是一门武功,而是两门!只是因为他们同出一脉,故而让我一时没有明白!” 听口气,好似杨恒第一眼就看明白了一样,然而事实确实如此,因为混元无极功虽只有短短三百字,却是天下内功精要,他既通晓这等神功。 自然如有神助,只第一眼就已明白。 李绮还是有些不信,问道:“那这是什么武功?”杨恒指着有字的一面说道:“这确实是一种颇为厉害的内功心法,因为上面没有名字,故而先称它冰清绝吧。” “冰清决!”李绮浑身一震,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杨恒,杨恒奇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 李绮神色复杂,问道:“杨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知道它是一种内功,为什么你知道它叫冰清决?莫非你是三绝门的卧底?” 说完退了几步,一双俏眼略带惊慌,又略带仇恨的看着杨恒,见此,杨恒急忙解释道:“绮妹,你误会了,我只是看这门内功性质寒冷,又讲究清心寡欲,故而胡乱起的一个名字。” 李绮一脸警戒,摇头道:“不可能,这门内功这么深奥,我师傅看了几十年,我师祖看了几十年都没看明白,你你怎么可能看得明白!” 杨恒脸色尴尬,这叫他如何解释,总不可能把他练过混元无极功说给李绮听吧,心念急转,忽道:“绮妹说得对,本来我是看不明白的。 但是我在半年前遇到一个高人,他与我很谈得来,就给我说了一些内功知识,他说了三天三夜,我就听了三天三夜,我记忆力很好,暗暗记下了这些知识。 这半年里我日思夜想,都在揣摩这些知识,现在已经融会贯通,所以才能看明白冰清决的奥秘,你若不信,你看。” 说着,从怀里掏出白玉瓶,道:“这十香软筋散的厉害你也见识过了,青松观是不可能有这种迷药的,是那高人给我的。” 李绮静静的听着,点头道:“这迷药顷刻间就迷晕铁手鹰那样的人,确实厉害,但即便是有高人给你说内功知识,你又怎么可能记得住?” 言语中虽仍不信,却要好了许多,杨恒道:“冰清决我只看了一会儿,我现在就把冰清决背给你听。你听完就知道我记忆力真的很好。” 说完,就一字不漏的把冰清决背给李绮听,李绮听完眼露惊讶之色,方才相信杨恒记忆力好,道:“杨大哥,你真的没有骗我?”言语中仍有三分怀疑。 杨恒立刻发誓道:“绮妹,我杨恒对天发誓,我若是三绝门卧底,就让我被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李绮见杨恒神色真诚,便又相信了杨恒几分,歉然道:“杨大哥,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杨恒淡淡一笑,道:“没关系。”又道:“我替你运功之时,已经觉察到你的内力冰冷,与冰清决极为契合,而且冰清决应该是一门很厉害的武功,正好你缺一门内功,你就炼冰清决吧!” 李绮点了点头,随即脸上一红,道:“可是我看不懂!”杨恒莞尔一笑,道:“没关系,我来教你。” 李绮喜道:“多谢杨大哥!”又道:“冰清决这么厉害,杨大哥你也炼吧!”杨恒心道:“绮妹心肠倒是很好,但我已炼混元无极功,已经不能再练冰清决。” 摇头道:“不行,我的内力与冰清决不合,练了有害无益!” 李绮眼露可惜之色,忽然眼珠在眼眶一转,小嘴鼓起,气呼呼的说道:“好哇!定是那高人传给杨大哥的内功更厉害,所以杨大哥不屑于炼冰清决! 哼!原来杨大哥明明就有更厉害的内功,却不肯传我,哼,亏我还以为杨大哥待我很好”说完肩膀一抽,又要开始低声抽泣。 杨恒受托照顾李绮,又敬佩桃花尼的侠义,故而便是决定让李绮不受委屈,这时骤见李绮伤心抽泣,顿时乱了手脚。 若是别的武功,杨恒便是传给她了,但他既已答应空灵子绝不泄露,又岂能食言而肥。 只得颇为无奈的说道:“这样吧,两年半后,哪位高人会在西湖等我,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他,问问他的意见,若是他答应了,我就传你如何?” 李绮由悲转喜,梨花带雨的问道:“杨大哥,你不骗我?”杨恒笑道:“当然不会骗你,不过”杨恒顿了顿,却是想到了空灵子的脾气。 李绮紧张的问道:不过什么?”杨恒沉吟片刻,说道:“哪位高人极为正义,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恶事,你若是要想求他答应。 以后就得堂堂正正做人,切记不能做坏事,否则,只怕哪位高人非但不会传你武功,见到你还会生气!” 李绮吓得吐了吐舌头,道:“想不到这位高人比我师傅的脾气还硬!”杨恒感同身受,却不能说他师傅的坏话,连忙转移话题。 道:“现在你先努力练习冰清决,争取练出一定成绩出来,日后那高人见你天赋好,又肯用功,说不定会更愿意传你!” 李绮一脸认真的点头,道:“杨大哥,快教我冰清决吧,我一定要练出一个成绩来,到时候一定会让那高人大吃一惊!” 杨恒咧嘴一笑,道:“那你可得认真了,哪位高人的眼界可是很高的!” 十五章 叶云 当日,杨恒便是把冰清决解释给李绮听,不过进度却是有些缓慢,一上午也就讲解了十来句,即便是这十来句,李绮依旧有些云里雾里。 杨恒就叫她先自行领悟,遇到不懂的地方,再来询问,这样一学一问,进度会更快,同时心底却有着淡淡的异样情绪。 心道:“当日师傅传我混元无极功,我只一次便能领悟,而冰清决虽然困难,却是及不上混元无极功三成难度,为什么绮妹领悟这般困难呢?” 旋即却是苦笑,道:“当时我有师傅在旁,他老人家解释精妙,而今冰清决是由我解释,我笨嘴笨舌的及不上师傅一成,绮妹学起来当然困难!” 一念及此,杨恒略带歉意的望了一旁专心领悟的李绮一眼,最后目光却是落在了手绢的另一面,那上面九张图画,每一张都画有一个人形。 人形中遍布细小红点,以及细小红线,密密麻麻,只是一看便能让人头晕目眩,杨恒凝神观看,发现上面虽然没有画剑,但他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剑谱! 而且是一个远比青松剑法更为高明的剑法,杨恒双眼略微炙热,他现在拳法,掌法,腿法,轻功,内功,擒拿手都有了,唯独剑法颇为不入流。 杨恒看了一会儿,便是没有再看,因为这是李绮的武功,他不问自取是为盗窃,所以也就没有再看,也没有学习。 开始自顾自的练习迷踪步,他矫健的身影在密林中闪转腾挪,即便是有各种树木阻挡,也能明显看出,他的迷踪步已经比下山之时有了明显的进步! 日子就这样悄然流逝,渐渐的已是初夏时分,漫山青绿,遍地野果,密林里,一个黑色身影闪转腾挪,好似林间的鬼魅。 一旁,一个粉红衣服的少女坐在一颗树枝上,双脚在空中荡阿荡,静静的望着眼前黑色人影,明亮的眼眸好似一泓秋水,能够轻易拨动任何少男的心弦。 就是眼底偶尔闪过的一丝无聊,却让人印象深刻。 那黑色身影没有心沉武学,从未注意到少女眼底的无聊,以及少女心底的叹息,这少女又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杨大哥,我去采点果子来给你解渴。” 那黑色身影原来正是杨恒,闻言顿住身形,点头道:“绮妹,别去太久,等会还要练剑。”那少女笑着点了点头,跟着蹦蹦跳跳的朝密林走去。 杨恒待得她的身影消失,叹道:“绮妹天赋很好,已经把冰清决领悟透了,就是练起来还稍显生疏。我传了她一套青松剑法,她却不肯常练,如此偷懒怎能练出高深武功。 看来日后得多劝她,不然桃花尼前辈在天之灵,想是会怪我的。”又是微微一叹,身形再度施展,迷踪步又再次展开。 这已经是杨恒在密林中待的第三个半月,他的内力已有寻常人四十年的修为,但这还不够,仅仅是一个铁手鹰就有一百多年的内力,那三绝门的长老会有多强的内力,就可想而知了。 而杨恒一直迟迟不肯出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李绮,百年人参让李绮有了十年内力,冰清决又让她有了三年内力,这个实力面对一般人,绰绰有余,然而面对宋长老,蛇姑子,只怕是走不过一招。 杨恒受托照顾李绮,若是冒冒然下山,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被三绝门暗算,那他又怎么对得起桃花尼的托付,然而待在山上也不是长久之计,杨恒只希望在下山之前,能够尽量提升修为。 另一边,李绮说是出来寻找野果,其实这不过是顺便之举,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在山上逛一逛,毕竟他不是杨恒,没有那份沉稳的性子,能够在一个地方日复一日的练功,练功,还是练功。 “咦!”李绮来到一处山坳中,看见满地都是花花绿绿的野花,五彩缤纷悦人眼目,喜道:“我和杨大哥在这里待了三个多月,竟没想到这荒山野岭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好地方,改天带杨大哥一起来看看。” 随即脸上喜色一怔,摇头道:“只怕杨大哥一心扑在武学上,他是不会来的,也好,那我就摘几朵回去,让杨大哥看看也好!” 嫣然一笑,动手摘了几朵漂亮的野花,忽听哗哗水声,李绮心中一动,脚步便是来到了水边,却是又一条山中小溪,溪水清澈,倒映着李绮倾城倾国的容貌。 静静的看着水里沉鱼落雁的绝世容颜,李绮忽然一叹,道:“杨大哥每日沉迷武学,不知可曾有过片刻仔细看我?” 脸上微红,自责道:“我怎能想这些东西若是被杨大哥瞧见,他定会看不起我的。”转身要走,忽而心中又是一动,照着溪水,轻轻的把手中野花一朵一朵的插在头上。 水里立刻多了一个人比花娇的绝色少女,李绮痴痴一笑。便在此时,忽听山坳一头的树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跟着便是一群人的吆喝声越来越近。 隐隐听见有人高声说道:“云少爷,野猪在哪儿呢!”跟着便是一个少年人意气风发的声音传来,只听他说道:“哪里跑,大家与我一同追!”跟着马蹄大作,眼见着就朝李绮方向传来。 李绮急忙从溪边离开,大步朝密林跑去,她此时已有十三年的内力,虽然不会轻功,倒也健步如飞。 不一会儿便是跑到了山坳的坡脚下,正准备爬上去,忽闻树林边缘马蹄如雷,紧接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野猪慌不择路的直朝李绮冲来,李绮毕竟是豆蔻年华的少女。 从未与人打斗,虽有内功,一时却忘了使用,只吓得呆在了原地,眼见就要被野猪撞个正着,就在这时,又有一只金色利箭夺命而来。 “啊!”李绮尖叫一声,吓得闭上了眼睛,下一刻,脚腕一痛,一个少年人的惊呼声传入耳中,那野猪却朝另一边跑了。 李绮闭着眼,不敢睁开,只听一个少年人吼道:“前面有人,都别放箭,都别放箭,拉住马,拉住马!”声音清亮,让人感到舒服,但焦急之情却是人人都能听出。 十来个骑手不由面面相觑,心道:“云少爷这般焦急,倒是罕见!”跟着不约而同的拉住骏马,十来双眼睛朝前一望,跟着便是果不其然的响起一声声惊呼。 “哪里来的这样美貌的女子?”“这荒山野岭的,莫不是山精野怪?”“呸!山精野怪那有这般美丽,一定是林间的仙女!”“对,仙女,仙女!” 耳闻许多人议论纷纷,李绮缓缓张开眼,只见十来个人骑着高马,背着箭筒,想是进山打猎的猎人,当先的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丰神俊朗,潇洒极了。 李绮还从未被这么多人注视,眼露惊慌,正要离开,脚上一痛,跟着哎哟一声,却是走不了了,原来方才那只利箭已经刺伤了李绮的小腿。 那青衣少年立刻跳下马,快步朝李绮走来,李绮见他走来,一步步往后挪动,一脸紧张的看着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顿住脚步,道:“姑娘别怕,我们只是进山打猎的猎人,不会伤害你。”跟着略带歉意的说道:“方才哪一箭是我射的,想不到伤到了姑娘,在下给你赔罪!” 说完,给李绮行了一个大礼,李绮见青衣少年神色诚恳,又彬彬有礼,心中怯意渐消,摇头道:“既然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怪你。” 青衣少年从怀里掏出金疮药,道:“在下略懂医术,这包金疮药虽不算什么灵药,但比寻常药馆的要好一些,姑娘请先包扎,以免流血过多。” 说完就远远的把金疮药丢了过来,丢得不远不近,正好丢在李绮手里,身后众人立刻响起一阵喝彩声,那青衣少年云淡风轻,道:“大伙儿都转过身去,谁要是偷看,我就打谁一百板子!” 对李绮说道:“姑娘请上药,我保证他们绝不会偷看。”说完就转过身去,与此同时,众人不知道的是,山坳的坡上,一个黑衣道士也转过了身去。 李绮看了看青衣少年,又看了看金疮药,微微犹豫之后,就挽起裙摆,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跟着上好了金疮药,那青衣少年果真不曾有过片刻回望。 待听见李绮说了一声谢谢之后,青衣少年方才转过身来,道:“姑娘因在下受了伤,在下心底过意不去,若是姑娘的家人有意找我赔偿,可来新竹镇里叶府,在下必然会给出一个满意答案。” 李绮心道:“不像其他的富家子弟,这人倒是颇为讲理。”回道:“你不用担心,我就说我在山上不小心被划伤了,杨大哥他不会来找你的。” “杨大哥!”青衣少年瞳孔微微一缩,旋即拱手道:“多谢姑娘周全,他日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可来新竹镇找叶云,在下定当回报!” 说完转身上马离去,那十几个手下不是回头张望,依依不舍的神情十分明显,心道:“这样美貌的女子,若是少看一眼,日后必定会后悔终生。” 李绮待得叶云一行人消失在树林中,一瘸一拐的朝山坡上爬去,山坡上,那个黑衣道士双眼明亮,一直待到叶云一行人消失,方才转身离开。 他的身形敏捷,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与此同时,树林中渐行渐远的叶云,眼底深处却是泛着炽热,喃喃自语道:“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与她相比那些名震天下的花魁,不过是一些庸脂俗粉罢了!” “杨大哥!”叶云嘴角微翘,散发着一抹阴冷,道:“这杨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叶云倒是定要领教领教!” 第十六章 爆嗮 李绮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密林里,怀里兜着一大堆的野果,杨恒正在修炼迷踪步,见李绮回来了,顿住问道:“绮妹,你的腿怎么了?” 李绮眼神闪烁,回道:“我方才在山里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说完略带紧张的看了杨恒一眼,又急忙移开视线。 杨恒心头暗笑道:“绮妹,说谎可不能这样轻易就露出马脚啊!”原来,方才杨恒正在修炼迷踪步,忽然听见马蹄声,他担心李绮,就出来看看。 正巧这时叶云把金疮药丢给李绮,杨恒见叶云不是故意的,又不停道歉,也就没有出现找叶云的麻烦。 这时见李绮说谎,也知这丫头好心保护叶云,同时也是怕自己打不过叶云,所以才会撒谎,杨恒也不点破,道:“即是这样,那青松剑法你暂时可以不必学了,这几天就安心养伤。” 听见不用练功,李绮轻轻的唤了一声,杨恒瞪了她一眼,说道:“要想练成厉害的武功,就必须勤学苦练,这个道理你一定要记住。” 李绮点了点头,杨恒又说到:“剑法可以不炼,但冰清决一定要更加努力,等你内功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我传你一套轻功,日后就不会被树枝划伤了。” 李绮面露苦色,杨恒道:“日后咱们要去闯荡江湖,现在吃点苦把武功练好了,日后才能在江湖中逍遥,才没有人敢欺负我们,而且,桃花尼前辈的仇,你不报了吗?” 提到桃花尼,李绮浑身一震,一脸坚定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杨恒的内功一日胜过一日,迷踪步的造诣也不断提高,心想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再练另一种武学。 而自从杨恒告诫李绮桃花尼的仇之后,李绮练功果然比以前勤奋许多,冰清决每日都一定要练到精疲力尽才去洗澡睡觉。 白天则在练习杨恒传授的迷踪步,与杨恒练习起来不同,李绮推演迷踪步的速度慢了许多,间或还有许多步伐推断不出,杨恒总是细心讲解,生怕李绮打退堂鼓。 不过杨恒这次是多虑了,须知李绮的天赋已是世间罕有,她的速度比起杨恒是慢,但比起其他人却要快上许多,更何况在杨恒对阵蛇姑子时,李绮已经见识过迷踪步的奇妙。 这样的武学杨恒既然肯传她,她自然是不会放弃。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已是农历七月,日头渐渐毒辣起来,四周热气蒸腾,让人昏昏欲睡。 密林中虽然较为清凉,也只是清凉一点,李绮渐渐的又有些走神,这日,她借口出去找野果,便是在山林里走了许远。 在一处山梨泛滥之地,李绮却是远远的看见几个山民一样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眼中还有某些让人不舒服的光芒。 李绮回到密林中,便是把这件事与杨恒说了,他二人都不以为意,毕竟这里不是什么禁区,有人进山也没什么奇怪的。 就在这日午后,李绮又来到了以前去过的那个长满野花的山坳,她记得哪里长着几种可以吃的野果,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想来应该是熟了。 待她下到山坳底部,忽感脚下一阵硌脚,低头看去,却是一个有着金黄箭头的箭,柏树做的箭杆,山鸡毛做的箭羽。 就是箭头是一抹黑色,却是干了的血迹,李绮心头一动,这支箭竟是一月前射中她的那只,李绮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始采摘野果。 便在此时,忽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响,李绮立刻躲在了一颗大石后面,从缝隙里悄悄的朝外张望,只见一个青衣少年从树林里走出,身后跟着一个管家,以及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那青衣少年却是上次的叶云,只见他走到箭掉落的地方,然后就在哪里坐着,任由头上烈日炙烤,浑身汗水滚滚而下,却一动不动。 只是一会儿望着地上的箭,一会儿望着李绮爬上的方向,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李绮好奇的望着叶云,心道:“这不是上次射伤我的那个公子吗?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却又不便出去探问,只得躲在阴影中静静等待,希望他们快点离开。 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之后,叶云依旧一动不动,浑身已经大汗淋漓,那管家受不住了,道:“云少爷,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咱们去阴凉地等吧!” 李绮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在等人,可是这荒郊野岭的,他们等谁呢?” 叶云道:“嗯,这样吧,李管家你去阴凉地吧!”李管家苦着脸,道:“云少爷,你可不能不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这么热的天,要是晒坏了,老爷会怪我的。” 叶云摆了摆手,道:“李管家,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你年纪大了,快去阴凉地吧!” 李管家还要继续劝,叶云沉声道:“这是命令!”李管家只得一边摇头,一边走到树林中去。叶云又对着身边中年男子说道:“李二叔,你也去吧!” 李二摇头道:“少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叶云只得无奈点头。 这几人说话不大不小,刚够李绮听见,李绮心道:“看不出,这公子哥对下人这么好,他的那些下人对他也这么忠心,他倒是一个好人。” 于此同时,山坳之上,众人所不知的地方,一双漆黑的眼眸却是在细细打量着叶云几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光流逝,一转眼就已黄昏,这段时间,叶云与李二一直待在烈日地下,李绮也一直不敢出来,忽然想起了杨恒,心道:“我出来这么久了,杨大哥一定会担心我吧,但是他们没走,我又不好出去。” 忽然,只听叶云轻轻一叹,道:“看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啊!!” 李绮听他语调萧索,仿佛悲痛欲绝,心道:“他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呢?他这一下午在烈日下爆嗮,又是为了什么呢?” 只听李二劝道:“少爷,天涯何处无芳草,又何必单恋那不过一面的野丫头呢?这一个月来,你为等她,甘愿在烈日地下爆嗮。 做下人的不好说什么,但也为你感到不值,因为说不定那野丫头正在和她的杨大哥卿卿我我呢!” 此言一出,当场三人变色,只听叶云暴跳如雷,啪的给了李二一个耳光,道:“你你,你给我滚,我叶云没有你这种龌蹉不堪的朋友,快滚!” 李二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跑了,看他的速度,应该有四十多年的内力修为。而山坳之上,那双漆黑眼眸的主人手中长剑却是出鞘一寸,愤怒的盯着快速离开的李二。 另一边,阴影中,李绮面色绯红,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羞,因为方才李二那句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然而谁都知道说的是李绮。 李绮毕竟是少女心态,知道有人喜欢自己,还是一个人品,相貌俱佳的翩翩佳公子,心底没有一点开心是不可能的,换做是谁都会这样。 那叶云打跑李二之后呆立片刻,最后也摇着头走了,待他走出很远,李绮才微红着脸从阴影中出来,望了望叶云消失的地方片刻,之后胡乱采了些果子就往密林中走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片刻,山坳上,一道黑影自坡上快速滑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示出不错的轻功造诣。 他先是到叶云方才坐的地方看了看,略微愤怒的脸上,却是忽然露出一丝困惑,接着黑影一闪,在叶云离开的树林里一转,暗道:“奇怪,方才叶云所坐的地方,看不出是长久坐过的痕迹, 而树林里又没有他们逗留许久的痕迹,这叶云到底真是每天都在烈日下等呢,还是他只是在树林里等着,看见李绮来了,方才主仆合伙演了一场好戏?又或者是其他的情况?” 黑影摇了摇头,心道:“看来日后还得再仔细探查探查!”想毕,黑影却是朝着密林走去,他教程很快,在密林入口,正好与李绮相遇,李绮喜道:“杨大哥。” 原来黑影正是杨恒,他见李绮久久不回,就出去看了看,正好在山坳处发现了躲在大石后的李绮,也发现了烈日下爆嗮的叶云。 杨恒眼底闪过一缕忧色,沉声道:“不好好练功,跑去哪儿了?”李绮本要把事情和盘托出,转而想到:“我若把这件事告诉杨大哥了,他会不会生气不理我了?” 一念及此,李绮道:“我刚刚在山里玩呢,一玩就走远了,不过我摘了野果回来,杨大哥饿了吧,快吃!” 杨恒拿起一个野果吃了,由于这些野果是李绮胡乱摘的,大小不均,生熟不分,杨恒拿到的这一颗正是又丑又生的野果,吃在嘴里只觉苦涩无比。 他忽然说道:“绮妹,桃花尼前辈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有责任照顾你,但你毕竟也有这么大了,你应该有自己的自由,杨大哥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要管你。 不过有些事情,需要特别慎重,一定要先了解清楚,然后再做决定,日后才不会后悔,你懂了吗?” 李绮怔怔的望着杨恒,总觉杨恒这句话有些别的含义,但她心里怕先前的事被拆穿,故而点头糊弄过去。 十七章 白衣 第二日,清晨,密林里,杨恒如往常一样正在苦练迷踪步,李绮则在密林外看日出,只见远方山峦叠嶂,一轮金黄色朝阳自青山后缓缓升起,顿时漫天红霞,壮丽非常。 李绮呆呆的看着,曾几何时,桃林坡上,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呆呆的看着日出,那时,在她身后练功的是桃花尼,而今,练功的换做了杨恒。 “杨大哥!”望着日出,李绮的喃喃自语好似梦语一般缥缈不定,心道:“师傅常说自己是一个武痴,一日不练武就浑身不自在,但我却要说杨大哥才是真正的武痴。 而且,还是一个大笨蛋!” 想到这,李绮忽然噗呲一笑,又道:“其实,武功高有什么用呢?我总是不明白!一个人一辈子就只有那么一点时间,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可以做,为什么要一日日, 一夜夜的用在枯燥的练武之上呢?师傅是这样,杨大哥也是这样,他们难道就没有别的追求了吗?”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依旧不明白,明亮的眼眸中浮现困惑,以及淡淡的无聊,转念又想道:“不过,杨大哥的本领可比师傅大多了。师傅练武之时,时常哀叹内力停滞不前, 但我却从没听见杨大哥这样哀叹,还有,他教给我的轻功,可比师傅的武功难过了,他竟然练得纯熟无比,真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便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李绮脸上一笑,心道:“杨大哥来了,我且装作没有发现,待会儿好吓一吓他!” 心念已定,李绮俏丽的眼里涌动着狡黠的光芒,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甚至还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李绮忽然觉察到有些不对,转身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 只见身后一丈处,两个三十来岁的灰衣中年人眼露邪光,双手张开,正蹑手蹑脚的朝李绮走来,待见李绮发现他们,两人犹如猛虎扑兔一般猛的朝李绮扑来。 换做以前,李绮是绝对会被抓住的,但她吃了百年人参,又练了数月冰清决,内力已今非昔比,更何况,她最近一直在琢磨迷踪步, 虽赶不上杨恒的程度,但在她的心中早已习惯了迷踪步伐,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傻愣在原地,等着被箭射到。 只见她紫色身影一闪,迷踪步一出,竟从两个中年人张开的怀抱缝隙间溜了过去,乘着那两个中年人还未刹住身形,李绮急忙朝密林中跑去。 便在此时,眼前白影一闪,一个白衣青年突然冒出,堵住了李绮回密林的归路,只见他约摸二十一二岁,身形修长,白衣飘飘,若不是一张长脸白得吓人,倒也算得上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李绮被白衣青年苍白的脸色给吓退了一步,略微惊慌的盯着白衣青年,此时,那白衣青年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先前两个中年人已经调转身形,慢慢的朝李绮逼近,隐隐与白衣青年形成合围局面。 白衣青年薄如宣纸的嘴角微翘,做了一个自以为能够迷倒万千少女的邪笑,同时一抹炙热在眼里泛滥,心道:“那群蠢货居然没有骗我,如非亲见,任谁都没办法相信,这世间竟然真的会有这样天仙一样的女子。” 旋即,却是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抹自以为很潇洒倜傥的邪笑,温言问道:“这位小娘子,不要怕,本公主只是想与小娘子交个朋友,还不知小娘子芳名?家里还有何人?” 闻听白衣青年开口说话,那两个中年人顿时止步不前,只是眼底的邪光愈加弥漫,李绮望了望密林,尚有百来丈的距离,心道:“密林遮挡声音,我若在这里大喊,也不知杨大哥听不听得见。” 跟着便是望向白衣青年,那白衣青年脸上的邪笑让人一看就能猜到,心里定是不怀好意,李绮不愿纠缠,道:“请你让一让,我要回家了!” 白衣青年摸了摸鼻子,脸上的邪笑又浓了一分,身子一侧,右手平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小娘子貌美如仙,小娘子说的话本公子当做金科玉律,一定听从,小娘子请回。” 白衣青年一张嘴好似沾了蜜,尽捡好听的话说,李绮虽然觉得白衣青年有些轻薄,但她毕竟是少女情怀,心底也有点暗暗自喜,心道:“不知杨大哥听见有人这么夸我,他会怎么样?” 思虑完毕,李绮谨慎的朝前走去,前面那白衣青年一直保持着先前礼貌的姿势,就是一双炙热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李绮,让李绮感到十分不舒服,身后的两个中年人夜亦步亦趋也渐渐赶了上来。 李绮的脚步不由加快,想要快速离开,就在她路过白衣青年身边之时,那一直保持着礼貌姿势的白衣青年平举的右手猛的朝李绮一揽,好似要把李绮给拦腰抱住。 李绮早有戒备,迷踪步一闪,想从一旁闪过,但她的迷踪步初学乍练,内力又远不及白衣青年,这一闪便是没有成功,紫色的衣角给白衣青年抓了个正着。 那白衣青年好大的力气,李绮数次挣扎都没能把衣角从白衣青年手里挣脱,白衣青年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道:“小娘子,何必白费力气,待会可有你用力气的时候。” 说完,白衣青年与身后的两个中年人都是银荡一笑,李绮脸上又是惊慌,又是愤怒,还没说话,忽听身旁有人冷冷说道:“是吗?正好,我也有一身力气用不完,需要我用力气吗?” 这一变故非常突然,众人都是一怔,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只见身旁一丈处,竟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黑衣道士,约摸十六七岁,手拿三尺长剑,眼神清冷。 众人面色同时一变,不过白衣青年三人是紧张的改变,心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没有听见一丝声响!” 须知习武之人,自是耳聪目明,远较寻常人厉害,一般人听不见的细微声响,他们都能听见,但若是对方武功高出自己,或者,若是对方轻功胜过自己,那么即便你武功再高,也很难听见对方的声响。 而今,白衣青年几人都不知黑衣道士是从何时来的,脸色当然会变,不变才怪!而李绮则是惊喜的改变,她立刻喊了一声:“杨大哥!”原来来人正是杨恒。 白衣青年还未反应过来,杨恒手中长剑便是轰然出鞘,一抹清冷的剑光反射着金黄的朝阳,散发出一抹耀眼的金光,杨恒剑道天赋极高,又苦练许久,方一出手便是不凡。 白衣青年双眼被这道金光刺得微微一眯,下一刻,冰冷的剑锋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刺白衣青年胸口,两个中年人发出一声惊呼:“这小鬼很厉害,火少,小心!” 却是已经看出杨恒这剑锐利异常,显然已有不错的内力造诣,换做他二人只怕是走不过十招,就要身首分离! 白衣青年脸色顷刻间数度改变,一时拿不定主意,其实,白衣青年绝不是贪恋美色而不知死活之辈,相反,他反而是极为冷静,城府颇深之人,这一切只因李绮太过美貌,换做是谁都难以取舍。 也只有杨恒这种一心沉迷武学,一意探求武道顶峰之人,方能在日夜与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子相处之后,还能不越雷池一步,因为在杨恒脑中全是武学,根本没有多余空间寻思其他。 另一边,就在白衣青年犹豫的这一瞬间,李绮乘机挣脱了白衣青年的掌握,迷踪步一展距白衣青年的距离越来越远,待得白衣青年反应过来,已经无法再追! 因为他若转身去追,身后极速刺来的长剑必定会穿胸而过!其实,若是杨恒出手不是这么雷厉风行,再给白衣青年一点点时间思考,他就有许多方法让杨恒束手就擒! 然而杨恒正是知道这一点,故而出手非常果断,看似没有经过思考,实则是已经思考许久,他的轻功虽然不错,但白衣青年所处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又是寂静的早晨, 杨恒还没有能力在白衣青年三人不注意到的情况下,更为接近白衣青年,到时若是被他们发现,若是让他们反应过来以李绮作为人质,那杨恒投鼠忌器,已成必死之局。 而杨恒之所以会出言,也是为了把白衣青年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让李绮能够乘机脱身,而今李绮果然乘机脱身,杨恒眼露喜色,手中长剑再无留手! 而眼见如此绝色的女子就这样跑了,他甚至连女子的肌肤都没有碰到,白衣青年双拳紧握,面色狰狞,腰间长剑同样化作一道流光要与迎面而来的夺命金光一决雌雄! 他有这个自傲的资本,身为柳河湾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一身内力远超同龄人,已有寻常人四十五年的内力修为,平时比武争斗,面对比自己年龄更大的人,他也从未失败!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少年,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因为这是长久以来的胜利所累积而成的心态,已经深入骨髓,很难改变。 “铿!”双剑相击,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好似寺庙清晨的钟声,经久不息,杨恒与白衣青年均感剑身传来一股大力,各自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看似平分秋色,实则是杨恒稍处下风,毕竟杨恒是携势而来,稍微占了便宜,见此,白衣青年与两个中年人纷纷面露喜色。 杨恒则是面色不变,因为他的本领多着呢,方才一剑,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十八章 杀戮 此时,李绮已经跑到杨恒身后,那白衣青年略带炽热的望了李绮一眼,之后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小鬼,想学别人英雄救美,可得有那个本事,要不然,只是白白送命而已。” 闻言,那两个中年人便是不出意料的对杨恒冷嘲热讽,说什么死无全尸,什么磕头认错,什么屁滚尿流。 诚然,若是只凭方才一剑,杨恒的内力确实稍逊白衣青年一筹,再加上另外两个二十多年内力修为的中年人,即便是杨恒剑术造诣比白衣青年更高,也是死路一条。 然而,杨恒苦练迷踪步接近一年,已经达到了迷踪步二重造诣,轻功修为更胜白衣青年,而这才是他的完全实力。 杨恒也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偏偏不爱生命,就爱英雄救美,只怕是不能让不大不小鬼如愿了!”白衣青年称他小鬼,他就称白衣青年大不大不小鬼。 白衣青年一愣,似是一时还没能理解杨恒说的不大不小鬼指的是他,李绮率先反应过来,噗的一笑,那般绝色的笑容,仿佛只有天上才有,人间那有机会瞧见?白衣青年与两个中年人顿时瞧得呆了! 李绮被瞧得不自在,悄悄的往杨恒背后挪了挪,让杨恒的身体挡住了白衣青年等人赤果果的目光,旋即,脸上一红,却是想起杨恒说的话,不由有些面红耳赤。 喃喃自语道:“杨大哥平时一脸正经的样子,想不到也有这么轻薄的时候,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些疯话也不知他从哪里学到的,真该叫他的师傅好好罚他!” 转念又想:“他说我是牡丹,那他,那他岂不是,岂不是也愿为我而死?”一念及此,更是面红耳赤,不敢朝杨恒望去。 只听白衣青年怒道:“小鬼,死到临头,还这样油嘴滑舌,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说完对两个中年人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们一同围攻杨恒。 那两个中年人顿时意会,各自从身上抽出长剑,朝杨恒紧紧逼来,却听杨恒说道:“慢着!” 白衣青年摸了摸鼻子,脸上嘴角有一抹无奈,他挥手止住两个中年人,心道:“方才一剑虽然我占了上风,但差距不大,若是动起手来,即便是能胜, 也会极为惨烈。更何况,眼前少年道士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实力,其背景委实不可不考虑。” 心中略微踌躇,但想到李绮的样貌,白衣青年心底就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再咬,心痒难耐,心一横,心想:“这里荒山野岭,不会有人看见,今日说什么也要一亲芳泽!” 这时,只听一个中年人狞笑道:“怎么,小鬼,想认输?”另一个中年人笑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要担心,等会一定会有你的一份!”说完眼中邪光更盛,好像恨不得里面策马扬鞭,狠狠鞭挞! 杨恒握剑的手不可察觉的一紧,心底杀意渐渐泛滥,从这些人光天化日就要强抢民女的行为推断,他早已知这几人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之所以会喊慢着, 只是想要弄清楚白衣青年的身世,须知,需得斩草除根,而先前叶云伤了李绮,杨恒却没有动手,是因为叶云并没有让杨恒觉得他是一个坏人,故而并没有出手。 否则,就算不看他日渐提升的内力,以及炉火纯青的青松剑法,与已有些造诣的迷踪步,就是他怀里的那瓶十香软筋散,也能顷刻间让叶云等人灰飞烟灭。 只见杨恒也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说道:“我的剑下不死无名之鬼,你们快报上名来,之后好送你们上路。” “你!”两个中年人闻言一滞,气得指着杨恒,却说不出话来,那白衣青年又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小鬼,好大的口气!” 杨恒跟着也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不大不小鬼,你的口气也不小!”他二人说一句话,就一定要摸一摸鼻子,显得特别怪异,这时,一个中年人忽然怒道:“小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学火少爷的习惯?” 此言一处,显得特别突然,在场众人都是一愣,李绮从杨恒背后探出头来,大张着一双明亮的眼眸,好奇的观察场内情况。 只见那白衣青年下意识的又摸了摸鼻子,略带疑惑的望着中年人,然后望向杨恒,便在此时,杨恒也跟着摸了摸鼻子。 时间仿佛停止片刻,片刻后,只听那中年人立刻暴怒:“小鬼,你还学?”白衣青年则被气得脸色发青,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黑衣小鬼已经学了他很久了。 而正是因为意识到杨恒学他很久了,所以白衣青年更加愤怒,因为在这种局面之下,杨恒这么做很明显是故意挑衅,很明显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白衣青年右拳紧握,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引起阵阵刺痛,他抬起头,清秀的眼眸里便是弥漫着一抹很辣,怒道:“小鬼,你找死!” 说完,提着长剑一步步朝杨恒逼近,那两个中年人如影随形,渐渐对杨恒形成包夹之势,杨恒双眼清冷,道:“绮妹,退后五步,这些人我来料理!” 李绮点了点头,她的迷踪步不及杨恒,那白衣青年也只能抓住她的衣角,可想而知,杨恒的迷踪步绝对是白衣青年对付不了的。 杨恒提剑缓缓上前,他走第一步是正常的一步,是笔直踏出的一步,而走出第二步时,却是出乎意料的朝身旁侧平移三尺,待到第三步时,又是毫无征兆的朝斜前方移动三尺。 白衣青年脸现困惑,似是想不通杨恒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又有什么用,但他方才已知自己内力胜过杨恒,所以也不惊慌,心道:“只要我凝神应对,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此时,白衣青年已与杨恒相隔三尺,一抹阴狠自白衣青年眼底闪过,手中长剑似要化作一道流光直劈杨恒面目,骤然,白衣青年脸现困惑。 却是杨恒